《湘西赶尸鬼事之造畜》 【001】大难不死 唐方睁开了双眼。 天已经是晚上了,没有一丝声音,月亮在树林的那方妖艳的挂着,朦胧的发出一种灰蒙蒙的光芒,将一切照的都不真切。 一切都显得诡异。 这样的夜晚当然不会有不怕死的人来这里,因为来到这里都已经是死人了。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为气味混杂着浓厚的血腥味道,闻之欲呕。 在傍晚的时候,一小组**正与一小股日军在这里遭遇,在彼此都不知道对方人数的情况下,双方一场莫名其妙又激烈非常的枪战之后,各自丢下了数十具尸首仓皇逃窜了。 唐方就是这其中的一具“尸体”之一。 唐方年纪不大,具体年纪估计他自己也不知道,就是当年当他发现自己下面开始出现第一根犹如胡须一般的物件的时候,他就稀里糊涂地被当作壮丁被抓进了军队之中。 十几年的战场上面摸爬滚打,跟着不同的长官打仗,头上的上司换了一个又一个,身边的弟兄换了一批又一批,唐方能够不缺胳膊少腿的活到现在,不仅仅是靠运气,更多是他不邀功、不出头,不打头阵。 所以,跟他一起入伍的人,现在连班长都没有混到的,只有唐方一个人了。 所以,跟他一起入伍的人,现在还有命继续混下去的也只有唐方一个人了。 唐方知道,若是在正面交战中,装死这一招根本没有丝毫作用,因为稍微有经验的军队打扫战场的时候,都会习惯性将没有死透敌军补上一枪。 但是在这种小规模的遭遇战中,装死却是是很有效果的。 唐方将压在自己身上的一具尸体往旁边移动了一下,摸了摸右边被流弹擦伤的伤口,又擦了擦脸上临时化上去的血迹,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骂了一句娘,往地下吐了一口浓痰。正要离开。 忽然,在前方不远处传来几声异响,唐方眉头一皱,心想:莫非刚才的那群小日本发现了什么,又折返回来。 此时要逃已经来不及了,唐方接着昏暗的月色,四处打量了一番,从身边的一个日本大兵身上摸出一把望远镜,悄无声息的爬上了身边一颗大树上面。 唐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所有一切安静的犹如一片墨,只听到已经死了多时的日本大兵手上的手表滴滴答答的走动声音。 隔了不久,脚步踩动树叶的声音响起,唐方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凭着这么多年的经验,唐方知道,来的人数不多,应该不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应该发出来的声音。 脚步越来越近,唐方刚刚放下的心忽然又提了上来,双目圆瞪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长大的嘴仿佛能够吞下一只蛤蟆。 虽然月光并不敞亮,但是唐方这双经过军事训练的眼睛却能看清远在十米远的这一幕。 领头的是一个道士,穿着一见土灰色的麻布道袍,腰间系着一根草绳,草绳后面居然拴着一串串的人,每个人都相隔三四步的距离,跟在道士的后面,面如死灰,身体机械的跟在道士后面,道士的手中拿着一个小铃铛,这个铃铛仿佛有某种魔力一般发出一种有节奏的声音,在驱赶着这些身后的这群宛如死尸一般的人。 “湘西赶尸!”唐方差点要叫了出来。 唐方生长在湘西的一个土寨中。从小没有少听过关于赶尸人的种种异闻,但是自从从军之后,眼界开阔了不少,这些神秘的赶尸传说,对于唐方来说,也不过是江湖上一些术士卖弄的奇幻之术,不值一提,渐渐的也便不再相信。 可是,唐方怎么也没有想到,今天,他居然会亲眼看到这诡异的赶尸一幕。 唐方揉了揉眼睛,又死命掐了掐自己的人中,唐方无论信不信鬼神之论,但是也潜意识认为,遇到这些不干净的东西,总是不吉利的事情,暗自呸了一声,声音不敢太大,怕引起那群“人”的注意。 果然,那个道士仿佛停住了身子,朝着唐方的方向走了过来。身后的一队死人也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唐(4)方心不由暗自紧张,莫非对方发现了自己? 道士手中的铃铛摇出的声音并不清脆悦耳,反而犹如刀尖划过磁盘一般,尖锐地让人心跳加快,在夜空中格外的刺耳。唐方赶紧藏匿好身形,连大气都不敢出。 幸好,道士只是在唐方数三四米处的地方停了下来,蹲下身子,反复端详起已经死去多时的一具尸体。唐方心中暗道:这贼道士要干什么? 道士单手一抬,身后的几具尸体便如同泥木雕塑一般静止不动了,道士翻手从腰间掏出了一支匕首,飞快的刺进了那具日军尸体的手腕出,暗红色的血缓缓的流出,仿佛有些凝固了一般,道士手再一翻,熟练的将这具日军的尸首中挑出了一截手骨。在月光下细细端详。 唐方这才看清这名道士的相貌,道士年纪不大,看上去绝对不会超过二十出头,头上没有没道冠,也没有系上唐方印象中的牛鼻子抓髻,反而就是这么散乱的披在头上,两边长长的鬓角垂到了肩膀上,若不是行为诡异非常,在平日里面,也是一个十分有吸引力的美男子。 【002】称骨算命 道士拿着这截手骨反复擦拭一番,将手骨上面的血渍擦干之后,又如同变戏法一般从身上拿出一杆精致的小称,架好称杆,将手骨放了上去,嘴里喃喃地道:“六两五钱。不对不对….” 道士喃喃自语,将这截手骨扔到了一旁,然后又走到另外一具尸体身边,取出一截手骨之后,拿在秤杆之上,“四两七钱,也不是啊,奇怪了……”嘴里念念有词之后,又扔到了一边,一连取了十来具日军的尸体,都最后丢弃一旁,最后整个人坐在了地上,眉头皱成一团,似乎百思不得其解一般。 在树上的唐方看得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你想想,一个悄无人烟的树林里面,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尸体,一个道士在其中穿插走动,身后还站着十几具面无表情的死人,道士时不时地挖出一截尸体身上的骨头拿称去称,这样的场景,饶是唐方这种老兵油子也不禁看得毛骨悚然。 道士又翻出了几具尸体过称之后,最后将手骨全部丢弃一旁,道:“没有道理的啊,我自幼习得称骨算命之法之后,屡试不爽,没有一次失手过,怎么回事……刚才这边煞气冲天,按照天象,应该是有……有…….怪物…出世……,为何。”道士想了很久,忽然展颜一笑,对着身边自己带来的那些尸体道:“你们知道怎么回事吗?” 那些人依然犹如死人一般,矗立在那里,并不言语。道士一拍自己的脑袋,自顾自地笑道:“你们这些蠢物,都不过是被我强自禁锢了魂魄的行尸走肉罢了,怎么又能够解我的疑惑呢,呵呵,呵呵……” 唐方开始还以为这些“人”只不过是由活人装扮一般,但是听这道士模样的人这么一说,仿佛这些人还真是“已经死了”的人。 眼前的一切,已经不再是能够由唐方的常识所能够理解了,他唯一的办法只有静静的潜伏在树上,暗自祈祷这个妖道不要发现自己才好。 “若是被着妖道发现,用什么妖法将自己变成和这些不人不鬼的,自己还不如自己永远挂在树上风干成了腊肉的好。” “腊肉…”唐方暗自吞下一口唾沫,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想起在桌上那黄澄澄,咬下一口满嘴香甜的腊肉,猛地记起来了,自己因为急行军的缘故,已经三月没有好好吃上一顿肉了。 “咕咕….”忽然唐方的肚子很不配合时宜的响了…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个道士忽然大笑了起来,笑声骤然停下,声音宛如寒冰一般,瞪着唐方藏身的那颗树上,冷冷地道:“树上的朋友,现在山风太大,爬那么高,不要着凉了才好。” “糟糕!”唐方心中暗自咯噔一声,被发现了。 唐方极不情愿地从树上爬了下来,不住地埋怨起自己这个不争气的肚子。 唐方将腰间的那把手枪拔了出来,枪口对准那个少年赶尸道士,神情戒备地道:“妖道,你要干什么。” 唐方手中的枪乃是日制南部14式手枪,但是在中国有个更为响亮的名字----王八盒子按理,唐方这种下级兵痞子,是没有资格拥有手枪的,但在一次血战之中,唐方运气大好,缴了一把手枪,由于此枪乃是仿制自德国鲁格p08手枪,但是仿制手法十分低劣,撞针硬度不够且较脆,击发无力,容易折断,军官们常常形容它“甚至连自杀也无法保证”,所以唐方上头的长官对唐方没有上缴这把手枪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对于唐方这种连三八大盖子弹都可能无法按时保证的军人来说,有了这把枪无异就多了一条命,唐方也视若珍宝,不到关键时刻绝不拿出来示人。 谁知道,那个少年道士看见唐方手中的王八盒子,轻蔑地一笑,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嘴里不乏嘲讽地道:“若是你觉得你能杀得死我,尽管开枪吧。” 唐方先是一愣,讪讪的退后几步,遍地的死尸加上混杂在空中的血腥,神秘的道士和他身后一动不动地死尸,唐方感觉眼前的一切都让他心底若干不舒服,仿佛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道士一指地上,道:“他们都死了?” 唐方点了点头。 忽然道士直视唐方,冷冷地道:“为什么你还活着?” 唐方吐了一口唾沫,开始有些壮胆了,道:“废话,老子我命大,死不了。怎么,妖道是不是你活的不耐烦了,要大爷我送你一程。”说完,唐方一摆手上的王八盖子,这柄抢,是他现在唯一的凭恃。 道士不答话,意味深长地看着唐方,唐方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了,退后了两步,道:“老道士,大爷今晚高兴,不想大开杀戒,识相的给我赶紧滚,不然老子认得你,老子手上的枪可不见得认得你!”说完枪口一紧,再次对准道士。 道士不答唐方的话,径直盯着唐方重复刚才的那句话:“为什么你还活着?” 唐方不耐烦道:“那是老子命大。” 道士道:“当真?” 双方僵持一阵,道士忽然道:“你可曾想知道,为何你运气总是这么好,总是能够死里逃生?” 唐方不耐烦道:“废话,命好就是命好,还有为什么吗?” 道士悠然道:“那可不一定,小子,你仔细回想一下,你上次生病是什么时候。” 唐方一听,不禁有些愣了。仔细回想起来,因为自从他懂事之日起,似乎(5)都不曾生病过,甚至连感冒咳嗽都不曾有过,以前不觉得,但是听道士这么一说,确实有些不对劲。 唐方依然嘴硬道:“那是因为老子能吃能睡,能上女人!” 道士悠然道:“不见得,人一辈子有五病七灾,这是与生俱来的,命中注定的,若是一个人一辈子不生病的话,只能说……” “什么!”唐方下意识道。 “不生病的人只有两种。”道士拉长了声音道,双目直勾勾的看着唐方,看得唐方浑身不自在,“死人和” “僵尸!” 【003】三破日 唐方道:“满嘴胡言,就凭你们这些装神弄鬼的东西,骗骗那些无知的山野村妇还可以,到我这里就行不通!妖道你要是再不走,老子捉了你见官!” “装神弄鬼!”道士忽然仰天长笑,目光炯炯看着唐方道:“不知道不代表不存在,不懂只能代表你无知,你说我装神弄鬼可以,但是我祝由王家数百年的声誉岂容你这般诋毁!” 道士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指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道:“我追踪这群人整整三天,结果却被你们这些不懂事的痞子稀里糊涂的干掉了,而且又是‘三破之日’,干支相冲,你们倒是会挑时候!” 唐方一愣道:“三破日?” 道士道:“三破之日,一百年才出现一次,这天怨气冲天,那些冤鬼、恶灵因为无法超生,又得不到亲人的供奉,而且怨气又得不到缓解,所以在阴气最盛的时候回到阳间,宣泄自己的怨气,那一天经常是百鬼夜行、鬼怪重生…小子,有你好受的了。” 唐方听道士讲得头头是道,在五四之后,虽然部分西方先进科学思想已经开始渗入中国,但是在民间,敬神忌鬼之风仍甚,生死轮回的概念依然根深蒂固,唐方不禁也有些架不住王道士了,心中怯怯道:“你….你….说的,可当真如此?” 道士问道:“你可知道八千女鬼?” 唐方道:“八千女鬼到不认识,但是大爷手中倒是有八千冤鬼的性命。” 道士迟疑了一下,自言自语道:“这就奇怪了,难道你不是……不对小子借你的手一观可以吗?” 唐方吓了一跳想起刚才那个道士将这些死尸的手骨一根根拔了出来拿在秤杆的动作,顿时浑身戒备道:“干什么!” 道士知道唐方所想,笑道:“无妨,只是看看你的手相,我称骨算命的本事虽然不差,但是却也算不出你的运程。” 对着一地的尸体,唐方现在在这里多呆一秒都觉得浑身不舒服,和这个神经兮兮的道士更是话不投机,拱手道:“算了,老子还有事,懒得跟你这个妖道纠缠,告辞。” 说完便急匆匆的要离开。 道士在身后冷冷地道:“据我所知,唐大帅对付逃兵的手段应该很有一套,若是让唐大帅知道,你没有死的话…….” 唐方浑身一激灵,他的顶头上司,湖南割地陈王的大军阀唐大帅性格暴烈好杀,对付逃兵的手段他也不是没有见过,身形一滞,道:“该死的人全部都死光了,谁人知道我死没有死。” 道士似笑非笑地道:“若是我将这事告诉唐大帅,恐怕湖南之大,应该不会再有你的容身之地吧。” 唐方回首怒视王道士,用枪指着王道士,大声道:“妖道,你***太阴险了!老子今天不杀你,你他妈还敢阴我!” 王道士似笑非笑地看着唐方道:“你奈何不了我,所以你最好和我合作的好。” 唐方转身飞快的冲向王道人,用枪指着王道人的头,狞声道:“你他妈别不知好歹,信不信老子一枪毙了你!” “你开枪啊!”王道士不躲不闪,双目直视唐方! “你他妈别逼老子!” “有本事你开枪!” “我日你先人!” “开啊,开啊!” “砰!”一声枪响在树林里面响起,奇怪的是,没有惊起一只鸟雀。 唐方看着冒着青烟的枪口,沮丧道:“小子,你赢了,老子的枪只打鬼子,不杀中国人。” 道士拍了拍身上的道袍,看着刚才朝天鸣了一枪的唐方道:“小子,不错,说明你本性还没有坏。若是你刚才真开枪的话,嘿嘿此地山林茂密,少有人烟,阴盛阳衰,确实不是久留之地。” 唐方闷哼一声道:“老子也没有打算久留。” 说完便要转身离开,道士在后面道:“小子你去哪?” 唐方头也不回道:“管你屁事。” 道士似笑非笑地看着唐方,道:“小子,跟我走一趟脚怎么样(4)?” 唐方忽然回头,嘲弄地看着道士:“你觉得可能吗?” 道士从怀里面拿出一块袁大头,在手上抛了抛,道:“皇帝都不差饿兵,跟我走脚,我自然是亏待不了你的。一百块袁大头怎么样?” 唐方愣了一愣,飞快地走到道士身边,将道士手中的袁大头抢了过来,用食指和大拇指轻轻捏住银元的正中心,猛地吹银元的竖边,迅速放到耳朵边听,果然尾音清亮悠扬,是上好的成色,唐方纳入怀中,点头道:“成交。” 当兵拿饷,唐方这等没出息的小兵原本就是混吃等死,抗战爆发后,百姓流离失所,他们原本的一点油水也没有了,饷银也短缺了不少,这一百袁大头,可是相当于唐方三月的饷银了,这一票不用出生入死,虽然这十几个死尸和这个莫名其妙的道士看上去有些反胃,但是人为财死,唐方拒绝不了这一票横财的诱惑。 再说,自己在唐大帅那里基本上已经销帐了,再回去了,恐怕也是要当逃兵处理,想到唐大帅的手段,唐方生生地打了一个寒颤。 这身黄皮看来是穿不成了,至于以后,走一步算一步,这世道,撑死大胆的,饿死胆小的,不就是几个死人吗?惹恼了大爷,一人一枪,再给我死一回。 唐方一念到此,道:“小兄弟,先说好,预付五十块,其余的等这笔买卖做成了一并算清,你要是敢忽悠老子,哼哼。”唐方扬了扬手中的王八盒子,道:“休怪老子不客气。” 道士笑了笑,从包袱里面翻出一件破旧的道袍,道:“先穿上吧。” 这道袍显然是道士的旧物,唐方身材魁梧,穿上去小了一圈,兵痞子的气势全无,怏怏地跟在道士后面,道士手中的招魂幡一动,。拉长了声调道:“上路咯。” 给读者的话: 新书上传,每天保证五千字,求票求砖 【004】阴人过阳 王道士从怀中忽然掏出一见器物,迎风招展,忽然幻做一个半丈长短的黑漆漆的木棍,夜风一卷,王道人单手掐决,一打开居然是一张上面画满了乱七八糟符咒的幡,再见这小道士的神通,唐芳不由得吞了吞舌头,心中对这这道士年纪上的轻蔑心态不由地收敛几分,手中的王八盒子攥得更紧了。 “装神弄鬼。”唐方不由得小声嘟囔了一句。 谁知道这王道士的耳朵比狗还灵,回头看了唐方一眼,似笑非笑地道:“我王家法器的神通,又岂能是你这等凡夫俗子所能理解的,小子,你今天算是开眼了。” 唐方心中不服正待反驳,这王道士却单手掐决,嘴里念念有词道:“天命付我,我命付汝,汝若负吾,天命不许,阴幡招魂,照汝前程,汝不负吾,还请起身。”王道人的招魂幡一挥,这让唐方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只见这王道人身后这数十具阴人,居然动了! 唐方双目圆瞪,越发惊奇地看着这一幕,阴森森的林间让他的汗毛都有些倒竖起来,但是唐方到底是扛过枪的人,胆子比一般人大,转念一想,道:“这肯定是你这小子的障眼法,我到要看看,这些所谓的死人到底是真是假!”说完,壮着胆子上前一步,直面眼前阴人,接着昏暗的月色,唐方看见这些一人的面前都被一道黄色的符咒遮住了脸面,在七窍之中,似乎还隐隐塞着一些红色的玩意,唐方伸手便要揭去符咒,可是手腕骤然一疼,只见道士已经用阴幡打中自己手腕,冷冷地道:“你若是想活命,便最好跟着我,否则阴人走煞,可不是闹着玩的!” 唐方道:“莫非你是怕我拆穿你这些骗人吃饭的家什不成。” 道士道:“我出钱,你卖命,你管我真假!”唐方转念一想也对,只要钱财到手,一拍两散,我何必多事。道士从怀中洒出一圈黄纸扔在地上,对唐方道:“你走我前面,你身上杀气过重,阴人最为忌讳,有遇阳气走煞的危险。” “得得得。您是大爷,您说了算。”唐方挠了挠头,径直走在前面,道士又仰手洒开一串黄纸,朗声道:“阴人借道,阳人回避!”带头向前走了,这身后的一串阴人居然也跟在这道士的身后,亦步亦趋地机械地迈着僵直的步伐,让好奇不住回头张望的唐方啧啧称奇。 两人数尸在渺无人烟的荒山野岭上迤逦而行,唐方本是好动之人,不久便觉得无趣,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回头道:“小道士,大爷我还差点被你骗了,我听旁人说,这赶尸匠赶尸,这尸体都是双手向前,一蹦一蹦地走,为何你居然能够让尸体如人一般行走,肯定其中有鬼,大爷我说的对不对?”说完唐方双手向前,僵直地蹦了几下,回头目光狡黠地看着王道人,颇为自得。 王道人冷冷地哼了一声:“那些都是未真正入我祝由一些旁支小道赶尸的伎俩罢了,如何能与我祝由四宗之一的王家相提并论,也罢,这也算不上什么秘密,我就跟你说吧。” 一阵山风吹动王道人的阴幡,猎猎作响,王道人将额前长长的刘海微微一带,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道:“我祝由一脉流传千年,博大精深,赶尸这伎俩只不过是用来糊口的粗浅术法而已,如何与我祝由真正的真法相提并论,只不过世间俗人不解,误以为这便是我祝由全部,当真是贻笑大方。” 唐方冷笑道:“听你说的这么玄乎,那你也会寻龙点穴,望风堪舆之类的乌七八糟的功夫吗?” 王道人冷哼一声,傲然道:“略懂一二。” “吹,继续吹。”唐方道,“若是你当真有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去我们唐大帅的府上做客卿,我就听说唐府上有个高人,是唐大帅亲自从茅山上请下来的,每个月就陪唐大帅吹吹牛,打打屁,一个月可是有一根金条,哪像你,整天跟着一群死尸打交道,要死不活还不挣钱,我看你不过是会写粗浅的江湖伎俩,怕遇见真神,就露馅了吧。” 王道人微微一愣,唐方还以为点到了王道人的痛处,有些得意,哪知道这小道人微微一叹气道:“国之将兴(4)必有祥瑞,国之将亡必有妖孽我堂堂天朝上邦,如今却沦落到被蛮夷小国亡族灭种的境地,这些太平道的牛鬼蛇神不思进取,反而益发沉沦,可悲可叹啊!”说完摇了摇头,不理唐方,独自带着一群尸体默默向前。 唐方被这王道人一句话,勾起了心中少的可怜的民族气节,仰天长叹了一口气,顿时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起来,隔了不久,唐方才猛地记起一事,道:“小道士,老子差点被你糊弄过去了,你还没有说为何你赶尸和其他人赶尸不同!” 王道人道:“阴人过阳,原本便是瞒天逆行之事,阳间阳气浓郁,即便是夜间,也是这些阴人受不了的,我们赶尸亦有赶尸的规矩,在我们脚下,每隔三步,便有一处常人不知晓的阴点,阴人必须每一步踏中这阴点之上方能向前,否则极其容易走煞撞阳,那些外门弟子,手法不纯,自然不敢放任阴人随意走动,只能以蹦跳的方式向前,这样一来,一天走得几步!” “那你?” “我乃祝由正宗,自然不需如此繁琐。”王道人淡淡地道。 “此处风大,莫闪了舌头。”唐方依然不服气,冷声道。这道人,一会称骨算命,一会招幡引路,所表现出来的种种,已经大大超过了唐方所能理解的范畴,但是这道人横竖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一个黄毛小子,下面的毛都长齐,能有何等能耐?唐方兀自想到,对这道人表现半信半疑,但是却已经不是开始般全然不信。 “小子,天快亮了,我们到底要去哪啊?”又过了几个山头,唐方忍不住道。 王道人看了看天色,似自语道:“前面应该是苏三娘开的铺子了吧,刚刚被着小子耽搁了一段时间,得加紧点,不然误了时辰就不好了。”说完催动手中的阴幡,脚下加快了几步,两人在山间一处破烂不堪的小屋前停了下来。 【005】死尸客栈 “没有想到,在这荒山野岭的,还真被你找到地方,累了一晚上了,兄弟我可是有些累了,不如就在这里住几天,在赶路,反正你也不那么急,是不是。”见到了农家,这唐方顿时倦意上来,加上天色有些破晓,隐隐露出一丝朝阳,这阳光乃是人遇见污秽之时,最为壮胆的东西,一晚高度紧张的神经唐方不由得有些松弛下来,懒懒地伸了一个拦腰,上前吼道:“开门,开门,大爷我累了,借你地方休息几天,钱一分不少你的。”唐大帅治军不严,这撬门硬闯的勾当,唐方早已习以为常,凭着身上的这身黄皮,以前遇到的一些小家小户对他们自然是诚惶诚恐,生怕得罪了这群军爷,唐方一脚踹到门板之上,哪知道这门板看似遥遥欲坠,但却没有被唐方踹开,唐方吃了一个小鳖,顿时怒从心来,兵痞之气上来,便要掏出腰间的王八盒子。 “哪个不开眼的小子,敢踹老娘的门,活得不耐烦了吗。”里面传来一声娇喝,唐方顿时眉开眼笑,道:“哟,没有想到里面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小娘子一个人在里面,不怕寂寞吗,要不要军爷我进来陪陪你?”说完淫声淫气地道。 唐方本性不坏,从军数年,从来没有做过奸淫掳掠之事,但是耳濡目染之间,这军中油滑习气自然沾染了不少,遇见少妇,不免要有一番调笑,果然里面传来银铃般的笑声,道:“原来是位军爷啊,苏三独居这里很久了,可少见到军爷的模样,这就开门。”门中声音娇软甜糯。顿时听得让唐方的整个人都酥了半边。 “快快快。”唐方眉开眼笑,顿时将王道士撂在了一旁,搓着手不由得暗自道:“看来这次唐爷我走运了,听声音这小骚蹄子应该年纪不大,嘿嘿嘿”唐方自顾自的做着白日春梦,猴急地不停地朝着门缝里面张望。 这个时候,王道士冷冷地道:“你若是嫌命长,就去惹这个煞星,到时候,就便是我也救不了你。” “你小子还在啊?”唐方这才猛地醒起身边还有这么一人,忽然神色怪异地看着王道士,道:“你小子年纪不大啊。你不会” 王道士被唐方淫邪地眼神看得浑身上下有些不舒服,不由得气结,道:“看你也是行走江湖多年的人物,难道不知道,行走江湖,僧、姑、道这三类是最好不要招惹,不然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唐方心中一凛,唐方虽然有色心,但无色胆,他自幼从军,在行伍中摸爬滚打,也见过百般人生,江湖上的确忌讳人、道士、女人,这三类行走江湖,若无一技傍身,便是心狠手辣,此处方圆百里渺无人烟,只有这孤女在此,却有蹊跷,唐方不傻,一念至此,色心收敛了不少,怏怏的站在原地,进退不是。 王道士清咳一声,手中的招魂幡一挥舞,朗声道:“天不收,地不留,东来西去又还东,今日借过你家店,金砖收入你柜中。” 门内的脚步声戛然而止,沉了半晌,里面的苏三娘忽然叱道:“原来是你这个杀千刀的小子来了,呸呸呸,。晦气,晦气。” 王道士面带笑容,有些讨好般的意味在里面,道:“三娘,是我,烦请开门,天色已经快亮了,喜神遇光走煞了就不好了。” “呸呸呸。天下有四害,苍蝇、蚊子、老鼠、王云光,你小子不再王家祸害小姑娘,却到我这荒山野岭调戏我这寡妇,是何道理。” 王云光有些赧然地看了唐方一眼,尴尬地道:“走脚路过,走叫路过,还请三娘开门,借客栈一用,让喜神避了阳气。” “哼!”门中的三娘哼了一声,道:“若不是看到这些喜神的面子上,我可是不让你小子进门,王云光,你也知道老娘是什么人物,你,还有你带来的那个人,都给我老实点,不然老娘要你好看!” “是是是。”王道士似乎对这苏三娘极为忌惮,不敢开言,急声道:“三娘请开门,让喜神避光。” “哼!”苏三娘似乎还不解气,又嘟囔了几句,才将门打开,王云光顿时将手中的招魂幡一动,喝道:“奉请喜神进柜!” 王云光身后数十具尸体齐齐迈开步伐,各个如同被一根无形的长线一般牵引,唐方这才发现,这家人家居然没有门槛,在民间,这门槛是用来遮鬼挡煞,传说人家门槛越高,便鬼神越禁,不敢越雷池半步,所以古代,有些大户人家,甚至门槛齐腰,要爬进去,甚至一些讲究的大户,对于过门槛也是有极其严格的限制,因为他们认为,过门槛时候,一定男客要先迈左脚,女客要先迈右脚,不要迈错了,男客迈左脚是入西方净土,迈右脚是入十八层地狱,女客正相反,马虎不得。还有就是不要踩门槛,这会使人在阴阳两界飘浮不定,既成不了神也投不了胎。 没有门槛,这在唐方的认知里面,还是头一遭遇见。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死尸客栈?”唐方猛地冒出这么一个念头,在唐方的战友中,不少都是湘西来的,在与他们交谈中,这唐方也了解不少关于湘西赶尸的奇闻异事,其中最为特别的是:这湘西赶尸,其中最为神秘莫测之一的便是这死尸客栈,听闻这赶尸之人,夜行日宿,住的便是这常人不去的死尸客栈当然这死尸客栈也只招待赶脚的先生和喜神,不收活人,若是活人过夜,轻则断命短寿,重则遭遇死尸,客死他乡,正是由于他的(5)神秘莫测,笼罩了一层神秘色彩,唐方虽然不信断命之说,但是却有些心中隐隐发毛。 但是这小道士和这小娘子都是活生生的人,有活人在,我唐方怕什么,难道还被一小毛孩和小妇人看不起吗?唐方腰间一挺,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短枪,强自镇定。 王云光挥动手中的阴幡,在他的指挥下,这些尸体双手直直地伸向前方,双目紧闭,就像常人梦游一般。但是动作却比人要僵直很多,缓缓的向前走,身体的骨骼磨擦发出一种奇特的声音,仿佛尖刀划过瓷盘一般刺耳,直挺挺走了过去,然后在门后的两块巨大的门板后面站立。 【006】苏三娘子 屋子不大,但是却似乎很干净,看得出主人是一个爱洁之人,唐方抽眼看了一下这屋子的主人苏三娘,果真是人如其声,虽然年纪三十往上,但似乎岁月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更多的痕迹,身姿更是如同风舞的杨柳,淡青色的绣袄和长裙作为包装,颇为雅致清丽,眉眼之间春色荡漾,看得唐方一时间不由得有些心痒难耐。 苏三娘凤目中微微带着一丝怒意,看见王云山轻蹙秀眉,啐道:“你这杀千刀的假牛鼻子,跑到我这里来作甚,你在湘西祸害苗家女子就可以了,干嘛来我这里?我这里可没有你相好的姑娘啊。” 这王云光似乎对这苏三娘有几分忌惮,讪讪地道:“走脚路过而已,苏三娘既然开了这喜神客栈,当知道阴人避阳,阳人断无阻拦的道理,看在喜神面子上,相信三娘不会将我王云光赶出去吧。” 苏三娘格格笑道:“哪会,打开门做生意,哪有把客人往外面赶的道理,不过小家伙,我这里收费可是不同其他” 苏三娘话音刚落,在旁被三娘一直忽略,插不上嘴的唐方早已急的抓耳挠腮,连从口袋里面掏出王云光给的一块袁大头,装腔作势地在三娘面前晃了晃,道:“好酒好肉只管上来,我们不会少一分钱的。” 三娘见钱眼开,顿时眉眼中春意荡漾,笑道:“哟,瞧这位爷说的,湘西王家财大气粗谁人不晓。”说到这里向唐方走进了几步,整个身子几乎贴在唐方身上,唐方顿时觉得浑身的毛孔都瞬间疏散开来,借着苏三娘接过银元的当口,顺势将三娘滑若无骨的手放在手上摩挲,这三娘倒也不生气,只是咯咯的笑个不停,任凭唐方毛手毛脚地揩油,唐方顿时整个人都轻飘飘起来,三娘将手抽开,调笑道:“你这人,肯定是跟着那小子学坏了,老娘的豆腐是那么好吃吗?”虽然语气中略有责备,但是欲拒还迎中,眼中的春意更浓了,撩拨得唐方心中更是奇痒难耐,倒是王道人在一旁冷眼旁观,面容中的神色令人琢磨不透。 苏三娘将钱贴身藏好后,道:“这位军爷”看了看唐方穿的不称头的道袍,改口道:“道爷,两位稍等,待我为两位沏乎好茶,再做桌好菜,为两位洗尘。”说完一摇三摆的走到后堂,留给唐方风姿绰约的背影,让唐方不禁双目发直。 这个时候,许久不曾开口的王云光缓缓地道:“这个女人,不是你惹得起的。” 唐方冷哼一声,心中颇不为人,心道:“不就是一个小骚娘们吗,我一个大老爷们还对付不了,大不了霸王硬上弓,非得把这骚娘们弄舒坦了不可。”摸摸腰间的短枪,心中镇定不少,花花肠子不禁暗自心动,微微觉得下身似乎有了一些男性的变化。 隔了少许,苏三娘从里面带出一套茶具,给两人斟满茶水之后,浓郁的茶香顿时充溢了整间屋子,唐方自觉和苏三娘已经熟稔,在苏三娘倒茶之际,又不禁暗暗摸了三娘肥嫩的香臀,苏三娘媚眼如丝地瞪了唐方一眼,并没有出声叱喝,让唐方更加心花怒放,暗自觉得此事可成。 唐方喝了一口茶水,茶水香冽可口,眯着眼睛用手拍着大腿,一板一眼地道:“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三娘子独自一人从山西来到我湘西,莫非心中冤情,说出来唐某为你做主。”说完一拍胸脯,豪气干云。 苏三娘格格媚笑道:“兄弟说笑了,我这个苏三娘和那个只是同名而已,我原本就是湘西人士,只是亡夫命短,留下我一个妇道人家,想起来确实跟那个苏三同命相怜啊。”说完幽幽叹气,更是楚楚可怜,唐方身子向后退了半步,苏三娘居然毫不客气的身子坐在唐方的大腿上,娇笑着看着唐方,道:“长夜漫漫,世间女子哪懂得苏三的心酸啊。” 唐方见苏三如此主动,顿时半身都舒坦开来,下身顿时搭起帐篷,苏三娘皓腕往下一探,居然一把将唐方命根子握在手中,眼中春意净显,笑道:“不知道这位豪气干云的兄弟,能否一解苏三我的相思之苦(4)呢。” 如此貌美女子主动送上门来,唐方顿时觉得家山有福,用手一拧苏三娘吹弹可破的细嫩脸蛋,将苏三娘一把搂在怀中站了起来,长笑道:“军爷雄风威武,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说完搂着苏三娘便要到后房去。 “寡妇不详,莫要惹火烧身。”在旁的王云光森森地道。 “呸!你这个假道士,莫要胡说八道,坏了老娘的好事!”苏三娘对着王云光叱喝道。 唐方一拍腰间的王八盒子,盯着王云光,一字一句道:“你这小道士怎这般的不懂事,都说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她已经成了寡妇,难道你还让他守活寡不成?”说完长笑着将三娘抱起,急不可耐地直奔后堂,三娘在唐方怀中咯咯直笑,更是勾得唐方精虫上脑。 忽然王云光站了起来,一把抓住苏三娘,淡淡地道:“此人我有大用。” 苏三娘素手一闪,用一个常人看不清的手法,从王云光手挣脱,笑道:“你祝由王家的事情,我管不着,也懒得管,你小道士向来眼高于顶,怎么肯做走脚赶尸这等粗笨之活,定然其中有鬼,我不管你,你也不能管我,可是这位兄弟想做什么,你我应该都管不着吧。”说完,一摸唐方的脸蛋,笑道:“小兄弟,你不会是怕了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吧。” 唐方好容易飞来艳福,岂会轻易放过,将手中的王八盒子掏了出来,指着王云光恶狠狠道:“小子,少管老子的闲事,否则老子让你满脸桃花开!三娘,我的心肝,我的宝贝,我们走。” 王云光还到说什么,忽然门外一阵马蹄杂乱,唐方乃是从军多年人物,奸猾似鬼,一听马蹄之声,便顿时脸色有些惨白,欲火下去了不少,心虚地道:“鬼子来了。” 【007】活叫驴 唐方能够在枪林弹雨中活下来,凭的便是这成了精一般的耳朵,加上多年摸爬滚打出来的保命之术,光凭这马蹄之声,便可以知道来者是敌是友,凭着经验,唐方知道来者不善,顿时间欲念消去了大半,将苏三娘子放了下来,在原地如热锅上蚂蚁一般不知道如何是好,不仅仅是唐方,连王云光和苏三娘也同时齐齐色变,苏三娘断声道:“你们先躲起来,我来应付他们。” “不行,你一个弱女子,鬼子们都不是人,他们”唐方在女子面前,顿时热血涌了上来,将王八盒子在次拿在手里面,道:“你们两个先走,老子先拖住他们,***,这群死鬼子”话音未落,这王云光已经一把将唐方拖住,淡淡地道:“三娘应付得来,你我先躲避一阵子。”不等唐方反对,强行将他拉进里屋。 唐方刚才只是一时间不想在女人面前丢了面子,所有热血冲昏了头脑,要是当真遇到鬼子,他保证跑得比兔子还快,冷静下来一想,,自然是不敢冲出去英雄救美,说到底,他唐方的小命,别人看起来不值钱,他唐方还是要紧得很的。 果然一阵马蹄响起,外面一人大声喊道:“哟西!” 接着一又一男声响起:“里面的人听着,这间房子咱太君征用了,识相的都出来,不然太君生气,将你们统统杀光。”一口流利的汉语,不用猜定然是断了脊梁的汉奸。 忽然门外一阵骚动,一人惨叫一声,跌进了屋中,汉奸连忙道:“太君,太君,当心,当心。”汉奸连忙将跌倒在地上的太君扶起,骂道:“你们是不是不想活了,门槛修的这么高,闪到了太君的腰,你们赔得起吗?” 唐方心中一咯噔,他记得,刚才他进屋的时候,明明没有门槛,为何现在? 苏三娘媚声响起,娇笑道:“哟,我倒是谁来了,原来是太君大驾光临,太君当心,当心,奴家扶着你点。”说完上前扶住跌倒在地上的鬼子,身子有意无意地靠近鬼子。 这领头的鬼子,原本便要发作,但是见到苏三娘这样娇滴滴的妇人,顿时眉开眼笑,道:“哟西,是花姑娘的干活,花姑娘,太君喜欢。” 太君进屋,后面跟着三四个荷枪实弹的鬼子,还有一个头发分两半,眼睛贼溜溜直转的汉奸,几人进屋,太君大马金刀的做了下来,将唐方两人喝过的茶水嘟哝哝地灌了满口,这才一擦嘴,双眼不停地在苏三娘的胸脯上乱转。 由于这喜神全部立在宽宽的门板后面,这几人不是有意去搜,便不会发现当然这几人也不曾想到,这间屋子,居然是湘西传说中极为神秘的死尸客栈。 苏三娘不以为意,还有意无意地将胸脯往太君面前蹭蹭,道:“太君,大老远的,您不在城里面享福,怎么来到我这荒山野岭?” 这汉奸昨晚睡的正熟,半夜被人提了起来,说寻找昨晚失踪的一组士兵,心中早已憋了一肚子火,但是哪敢在皇军面前发泄,一路上陪着小心,这几个鬼子,到底是军人,受过训练,翻山越岭也不觉得怎累,可是却让这个汉奸受不了,闷了一肚子的气,正准备坐了下来,但是一看旁边几个级别较低的鬼子,还站在那里不动分毫,当下眼珠子一转,又讪讪地站了起来,闷闷地发着牢骚道:“你以为我们想啊,” 苏三娘娇笑道:“那当真是辛苦几位太君了。” 汉奸厉声道:“还不给几位太君做饭,迟了,老子要你脑袋搬家!” “你的什么的干活,对花姑娘的干活,要温柔的干活。”太君怒道。 这汉奸顿时拉下脸来,陪笑道:“是,是,是” 苏三娘将手从太君的手中抽出来,笑道:“太君们稍等,我这就去给你们做饭,小女子还想多活几年呢,不敢得罪太君。”说完对着太君抛了一个媚眼,让这鬼子如唐方一般,浑身酥麻,不知道今夕何夕。 唐方在里屋长吁了一口气,心中暗自祈祷,这几人吃过饭之后,赶紧离开,不要再在此为非(4)作歹,但是心中隐隐觉得这群鬼子不会如此轻易放过三娘,想起不自觉想起这几个鬼子在床上蹂躏娇滴滴的三娘时候的情形,心中长长的叹了口气,自我安慰道:“鬼子都是银样蜡枪头,哪会如我唐大人般雄风赳赳,三娘无碍。” 唐方怕死,想到三娘狼入虎口,心中若是这几个鬼子若是有过分之举,自己要不要冲出去英雄救美,暗自掂量一番叹口气,还是小命重要。 不知觉间,三娘已经准备好一桌饭菜,几人便在桌上据案大嚼起来,三娘对着里屋里面趁着鬼子不注意的时候探头探脑的唐方使了个鬼脸,忽然转身面对鬼子,拍拍手,娇声道:“倒倒,倒。” 扑通,扑通,扑通,几个鬼子如施了魔法一般倒在桌上,唐方顿时大喜,正要出去,王云光一把拉住了他,淡淡地道:“待三娘收拾好了之后,再出去不迟。” 隔了不久,三娘在外叫道:“出来吧,你们两个今天有口福了,今天我给你们做‘活叫驴’吃。” “活叫驴?”唐方走了出去,只见外面已经被三娘收拾干净了,几个鬼子也不知道被三娘弄到什么地方去了,桌上摆着一副新放好的碗筷,三娘依然媚眼如丝,娇笑着看着唐方。 【008】造畜 “那,那是什么?”唐方一愣,此时王云光道袍一挥,从袖袍里面拿出了一壶酒,满满的斟给了唐方,似乎有些回忆地道:“那可是人间的美食啊!” 这个时候,苏三娘将窗口打开,从窗外探出头来,笑道:“看你小道士馋的,放心,今天我定然喂饱你的五脏庙。” 唐方发现在窗外的苏三娘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一声青衣短打,袖口高高的卷起,在手中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在窗口上拴着一只肥硕的驴子,两个鼻孔不停地喘着白气,看着苏三娘,两只驴眼中噙满了泪水,在再一旁,一团燃烧得十分旺盛的火盆已经搭好,苏三娘将匕首在水中蘸了蘸,然后放在火盆上烧烤,顿时一团白雾冒起,整只匕首刀身被烧的火红,苏三娘拿着烧的火炭一般的匕首走到驴子旁边,用手摸了摸驴子的头颅,温柔地道:“乖,听话,别动。” 驴子双目露出了恐惧的神色,四只蹄子不停地想踢打,但是整个身子似乎被施展了魔法一般任凭它如何挣扎,都不能动弹半分,苏三娘双目依然含笑,用手在驴身上比划了比划,道:“也罢,便宜你们两小子了,驴子身上最好吃的部位就是这里了。”说完,居然一刀下去,这驴子惨叫一声,一线鲜红的血,从心口上串珠般地跳出来。部分血珠溅落在地,部分血珠沿着刀口的边缘,鲜血汩汩地流出,这头驴子浑身都在颤抖,整个脸孔若扭曲般凄厉,瞳孔在不停放大,鼻孔奋力一呼一吸之间,吐出如若实质的白气,想奋力挣开,但是却似乎被无形的五花大绑生生捆住,动弹不得,隔着窗户望向唐方,充满了哀求之色,唐方此时已经变了眼色,在紧张的喘气,苏三娘刀下飞快,一个挽花,手腕一抖,小刀子银光闪烁,一割,一挑,便从驴子身上割下两片又薄又嫩的驴肉,用盘装好,苏三娘擦干刀身血迹,径直走进屋中,放在了唐方的面前。 唐方此时整张脸都已经刷白,没有想到,看上去如此娇滴滴的美女,居然有这么残忍的一面,再看那只驴,双目尽是痛苦的神色,身上的鲜血依然不停地流出,身子还在似乎挣扎,但是钉在原地,一动不动,唐方不用猜,便知道此时这头驴子是何等痛苦,整颗心上如同刀尖划过磁盘,十分揪心。 “还愣着干什么,天上龙肉,地上驴肉,这可是人世间最好吃的美味佳肴,你我今日有福了。”王云光吞了一口唾沫,便急不可待地将这片驴肉塞进嘴里,道:“怎么不敢吃吗?你不吃我全吃了。” 唐方叹了口气,心道:“到底是畜生,今生是还上辈子债来的,我心疼它们作甚,若是不吃,还真被三娘小瞧了。”心中一横,夹了一块驴肉放进嘴里,只觉得芳香四溢,细嫩可口,乃是今生所吃第一美味,大赞道:“好吃!” 苏三娘笑着又端着盘子上来,在看驴身,在肋部被生生地切开一大块,但是苏三娘刀法精妙,在肠肚之间留下了一道稀薄肉层,透明地几乎可以看见里面还在飞速跳动的心脏,驴脸扭曲地更加厉害,惨叫之声也是越发凄厉恐怖,只是已没有刚才气势,声音虽弱,里面求生的哀求意味,越发让人心悸。 唐方也曾听闻过若干千奇百怪的做菜手法,也曾有幸见过上司在一次宴会上做“活鸭掌”,即将活鸭放在涂满食材的铁板之上,慢慢将铁板加温。活鸭因为热,会在铁板走来走去,到后来就开始跳。最后鸭掌烧好了,鸭子却还活着,切下脚装盘上桌,鸭子做其它用。但是论残忍度,却远远不及这道菜之万一,幸亏唐方也是从军之人,尸山血海都见过,微微有些不适应之后,很快便被这可口美味勾起了食欲,而在窗外惨叫的驴声,更是勾起了唐方心中的戾气,让他从开始的不忍变得微微有些快感。 就着王云光的美酒,两人大快朵颐,窗外的驴叫也渐渐越来越微,最后只剩下蚊吟的乞求,而瞳孔更是慢慢的散开,似乎任命般倒在地上,鲜血被苏三娘用盆接了满满一盆,而唐方和王云光也是酒足饭饱,满意地拍(4)了拍肚子。 唐方道:“多劳三娘费心了,这头驴子三娘养了很久吧。” “不久,不久,今日送上门来的。”苏三娘娇笑道。 唐方似想起一事般道:“对了,刚才那几个鬼子呢,苏三娘不是放倒了他们吗?让我一枪一个,免得给三娘留下祸害。”唐方吃人嘴短,自告奋勇道。 三娘顿时笑得弯下了腰,挤眉弄眼地看着王云光,王云光含笑道:“唐兄也是走南闯北的江湖好汉,见闻一定不凡,可曾听过‘造畜’之术?” “造畜?”唐方愣了一愣,摇了摇头,“未曾听过。” “南赶尸,北造畜,皆是民间的奇异之术,知道的人甚少,两门皆是源远流长的大门大派,里面道术精妙之处,即使我也不知其中精法万一,三娘才是此道高手,简单的说,造畜就是将人变成畜生。” “将人变成畜生?”唐方睁大了眼睛,一脸的惊奇,道,“怎么可能!” 王云光看了三娘一眼,三娘依然咯咯地笑个不停,用春葱般的手向唐方一勾,笑道:“过来,过来。” 唐方起身,跟着三娘往身后来到窗外,只见在在窗口的那头驴子,惨叫之声已经渐渐断绝,割光了皮肉的半截肚腹上露出森森的白骨,看得十分渗人,而就在这头驴子的不远处,一人已经浑身**地躺在了地上,在他身边不远处,是一张刚刚剥下的驴皮,上面鲜血淋漓,并未凝固。 唐方认得此人,正是刚刚作威作福的那名汉奸。 三娘回眸一笑百媚顿生,走到这汉奸身上,从旁边的水缸中舀上一瓢清水整个泼在这人身上,汉奸依然如同死猪一般动弹不得,三娘弯下腰去,将这汉奸翻过身来,用手在他身上比划比划,然后刀尖猛地朝着他的胸口刺了下去。 【009】最毒妇人心 苏三娘手上匕首一翻,直接将此人心脏掏出,手法干净利落,比之一名专业的刽子手也不遑多让,看得唐方心惊肉跳,三娘雪白的玉手一拉,从心口处居然将这人整张人皮全部撕下,露出鲜红细嫩的皮肉,唐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而就在这时候,苏三娘将整张驴皮往这人身上一披,嘴里念念有词,让唐方不可置信的事情发生了,这驴皮披在了此人身上之后居然越缩越紧,然后将此人浑身包裹严实,此人居然在地上一个打滚,从地上站了起来,而这驴皮就如同生根了一般,黏在了身上,转眼之间,这人居然一声驴叫,活了! 变成了一只活生生的驴子! 唐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这是真的吗? 苏三娘拍了拍手,站了起来,冲着两人嫣然一笑,王云光拍手笑道:“三娘的手法越来越娴熟了,看来当真是‘熟能生巧’啊。” 唐方只觉得背脊一阵阴风吹过,凉飕飕的。 他虽然不知道这苏三娘用的什么手法,遑论是否真有造畜一说,就算只是普通的障眼法,也着实让唐方吃惊不小,但是更是让唐方感到害怕的是苏三娘谈笑间结果此人性命的狠辣手段,绝非一般良人做得出。 这两人,绝非善类,这苏三娘简直比在十字坡下卖人肉包子的母夜叉更让人感到害怕。 此时的唐方哪里还敢对苏三娘有半分的**,这张千娇百媚的俏脸背后藏着的冷酷无情的心让唐方感到寒意森森。 他有一种掉进了贼窝的感觉。 忽然,一个念头从唐方的脑中冒出:驴。刚才他吃的驴 唐方转过身子望着王云光,王云光笑道:“三娘不喜欢臭男人对他动手动脚。” “哇!”唐方再也仍不住了,他只觉得胃里面一阵翻腾,跌跌撞撞地走到墙角,用手扶着墙壁,撑了一满肚子的驴肉混着酒水直接往外吐了出来,那些红腥腥的驴肉在腹中尚未消化,吐在地上,更加让唐方难受,最后整个人蹲在墙角不停的吐,直到吐出浑浑的粘稠的胆汁。 唐方已经知道:刚才他吃下去的驴肉,正是那个对苏三娘动手动脚的太君,唐方不傻,将刚才的画面重放一遍,他知道了,这个太君,其实只是自己的替死鬼而已,若是这几个鬼子不是恰逢其时的敢来,现在自己可能已经成为了王云光和苏三娘的下酒菜了。 最毒妇人心! 唐方第一次感到如此的害怕,他想用手去拽腰间的那支枪,这是他唯一能够壮胆的东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即使有枪,他在这两人面前依然会像一个手无寸铁的孩子一样,毫无还手之力。 诡异的赶尸,残忍的造畜,唐方从死人堆里爬起来,却发现到了一个比死人堆更可怕的地方。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逃,离这两人越远越好。 王云光走到了唐方的身边,拍了拍唐方的肩膀,笑道:“我提醒过你的。三娘不是那么好惹的。不过你放心,有我在,没人敢动你。” 唐方勉强站了起来,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多多谢,多谢我忽然想到还有些事情,就就此告辞” 说完唐方转身离开,这里,他多待一刻都感到难受。 “怎么,你收了我的钱,接了我的生意,难道想走不成?” “是,是,是,是我糊涂。”唐方连忙将银元还给王云光,但是王云光似乎丝毫没有收下的意思。 唐方一咬牙,道:“我懂规矩,我发誓,若是我将今日看见的一切对第四个人说出半个字,就叫我唐方死无葬身之地。” 王云光哈哈一笑道:“兄弟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走,我不反对,只是你自己种下的因,难道要兄弟我替你结果吗?” 唐方一愣,道:“什么意思。” 王云光悠然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三破日’之言吗?” 唐方有些印象,点了点头,王云光道:“三破日百年一次(4),你在三破之日杀了那么多人,这些人无法超生,这股怨气无法发泄,你觉得他们会去找谁?” 唐方浑身一个激灵,见过王云光和苏三娘的手段,唐方哪里再敢那他们当成一般的江湖骗子,下意识道:“自然是杀他们的人。” 王云光摊开双手道:“那你觉得,这个劫,你有几番把握?” 唐方此时早已是六神无主,大声道:“先生救我,先生救我。” 王云光叹了口气道:“三破大难,原本无解,只是我不想看到百鬼夜行,残害苍生,也只能一试,若是能成,不仅是化解一场大劫,对你来说,也是一场造化。” 王云光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说起话来却头头是道,唐方早已不敢小瞧他,点头道:“先生请讲,只要先生能够救我性命,唐方什么都愿意。” 王云光道:“其实此事不难,今晚入夜之后,你去离这里十里远的十里坟,在其中寻一棺材,将里面的尸体给我背回来就行,只是一路上切记千万不能回头,切记。” 唐方长吁一口气,乱葬岗虽然恐怖,但是唐方也不是胆小怕事之人,背回来一具尸体,不难。 王云光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道:“你将此物贴身藏好,玉有灵性,若是遇见不干净的事物,此物可救你一命,若是此玉破裂,无论遇到什么人,什么事,切不许说话,不许搭腔,必须头也不回的回来,不然性命难保。” 唐方点了点头。王云光又道:“还有一事,切记,死尸嘴里可能会有口衔之物,切不能见财起意,拔了此人的口衔,不然不仅你会死,还很可能牵连到我,甚至这方圆百里的百姓都会受到牵连,此事兹事体大,万不能大意!” 唐方点了点头。应承了下来。 【010】十里孤坟 三人回屋,此时唐方心中惴惴不安,全然没有开始时候的放肆,对于苏三娘子自然也是敬而远之,即便是苏三娘有意无意地去撩拨他,唐方也是双目低垂,和她保持一定距离。 “好了,别逗他了,”王云光笑道,“都累了一晚上了,都早点歇息吧,三娘,麻烦你替我守灯,”说完,从怀里掏出一盏样式古朴的油灯,来到客栈的东南角,这里从屋梁上吊着一个小竹篮般的东西,王云光将手中的油灯放在小竹篮中,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纸。双手一撮,居然在手中燃了起来,在旁的唐方再次看的目瞪口呆,王云光口中念念有词:“天命付我,我命负汝,汝若负吾,天命不许,点盏阴灯,照汝前程,汝不负吾,请勿吹灯。”说完,将手中的黄纸将灯点燃,古灯亮出幽蓝的光芒,火苗任凭风吹,也丝毫不动。王云光含笑道:“这盏灯对于喜神来说至关重要,还请三娘稍稍注意,千万不能让灯熄灭。” 三娘咯咯笑道:“你就放心吧,我三娘帮你守好就是。”王云光点头道:“还请唐兄弟去去看看喜神的七窍,辰砂是否掉落,若有脱落或者松落,便用辰砂重新补上,七窍不可通了生气。”从怀中变戏法般的变出一叠桃木符,交给唐方,道:“将此符分别贴在额头、胸口、双臂、双膝处,切忌,当新符贴上才可以揭去旧符,否则尸煞发作,后果不堪设想。” 唐方心中自然是一百个不情愿,但是这时候,怎么敢得罪王云光,只得照着王云光的意思,走到这些喜神旁边,只见这些喜神的面门都被符咒贴住,七窍均被一种红红的沙子封住,唐方心道: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湘西辰砂了,没有想到还真的有。 唐方不敢大意,照着王云光的意思,将符咒贴好,王云光此时守着那盏灯,双目一瞬不瞬,生怕有异变,他虽然是赶尸家族的少年精英,但是也知道,若是喜神尸煞发作,便一发不可收拾,凡是谨慎小心为上。 做完这一切,王云光再和三娘交代了一些,才和唐方进入内堂休息,唐方直到现在依然惊魂未定,在床上辗转反侧,隔了好久才慢慢睡去,再被王云光叫醒之时,已经天色已经黑透。 一灯如豆,将这间赶尸客栈照的有些诡异,三娘见二人出来,站了起来道:“你们起身了就好,天色晚了,我也累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你们,记住一晚三块大洋,一分不可少。”打个哈欠,进入里屋。 王云光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交给唐方,道:“记住,往西南直走,有一处乱葬岗,平日里人烟罕至,不过唐兄自然是不怕的,在这乱葬岗中,有一处老槐,槐树之下有一孤坟,你只需将这孤坟刨开,里面有一个红色的棺材,将你们尸体背回来就可以了,若是去时有遇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不可逃跑,要镇定,弯曲徐行,保你无碍。” “此玉佩通灵,若是破裂,切不可在那里久留,立马回来。”王云光面容十分郑重,再次重申一遍,拍了拍唐方的肩膀,道:“兄弟一路顺风。” 唐方点了点头,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将王八盒子往腰上一跨,有检查了一番,道:“我知道,你就在这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有劳兄弟。” 唐方出门,头也不回的走了,直到看不见这赶尸客栈之后,才缓缓地松了口气,吐了一口浓痰道:“妈的,这两个贼道人,骚娘们,要老子帮你们做盗尸贩卖的勾当,老子他妈傻啊。”说完将路边的一块石头踢得老高,骂道:“骗老子吃死人肉,骗老子帮你盗尸体,这两个奸夫贼妇,老子不上衙门告发你们算你们家山有福了,想将我唐大将军玩弄于鼓掌之上,呸呸呸!你们也配!” 唐方其实早已打定主意,只要能够从这两人手中逃脱,便头也不回的跑路,天高水远,这两人去哪儿找他?至于这王云光所说的‘三破日’,唐方是压根不信,而一百块银元,尽管诱惑,但是此时的唐方已经吓得够呛,没有胆子接了。 唐方朝着选定了一个地方,拔(4)腿就跑,可是耳边忽然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响起:“唐兄弟似乎走错路了啊。”唐方吓得浑身一激灵,下意识地道:“没,没,没” 转过头来一看,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唐方松了口气,心道:“这小子诡计多端,又会那些个戏法,他肯这么轻易放我出来?说不定正在后面跟踪老子呢,要是老子跑了,会不会”唐方想起了刚刚的活叫驴,浑身不禁打了一个冷颤,想起王云光的笑里藏刀,想起苏三娘的心狠手辣,不禁有些后怕,这两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角儿,老子要是被他们两捉住,那不是死定了。 唐方停下脚步,心中暗自权衡一番,心中一横:不就是背个尸体吗?反正又没有什么,老子干了就是。总比被这两人抓住,这荒郊野外了,就是被他们生吞活扒了也没有人知道,老子才活了二十多岁,还有大把的姑娘等着老子宠幸了,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实在是有些窝囊。 唐方拿定主意,重新朝着十里孤坟的方向走去。 【011】孤坟恶犬 夜色深如水,唐方沿着崎岖的山路一路向着王云光指定的十里孤坟处走去,一路上不由将王云光和苏三娘子两人祖上骂了个遍,但是似乎仍不解气,向西南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终于看到前头不远处的一座山,抬眼望去,山上皆是密密麻麻的坟头,一望无际,偶尔在坟见插着几只枯败的树木,早已没有了生气,阴阴森森,战乱岁月,百姓贫困,哪有钱财将先人风光大葬,稍稍条件好的,便还能买得起一口薄皮棺材,条件差点的,便只能拿张草席,胡乱一裹,扔在乱葬岗上,长此以往导致这里面野狗横行,埋得深了的,还能逃过这野狗之口,埋得浅的,当晚便会被野狗刨开拖出吃了,在乱葬岗上,随处可见野狗吃剩下的森森白骨,无数坟丘一个挨着一个,大半都已坍塌,偶尔鬼火闪动,跃过一两只还在坟头上觅食的野狗,带着怪异的响动,让唐方不由得肌肤起栗,这群野狗,平日只吃死尸,但是若是当真饿极了,活人也是不放过的,为防万一,这里附近乡民夜晚绝不敢来此半步,即便白日也甚少有人往来,唐方将手中的枪攥紧,小心翼翼地沿着坟间的小道前进,开始有野狗发现唐方,对着唐方亮起了森森的獠牙,吼一声便跑开了。 唐方心中不由得打憷,赶紧对四周的墓碑坟丘作了个罗圈揖:”天灵灵,地灵灵,各位叔叔阿姨,大哥大姐,小人唐方不敢造次,无心惊扰,实在是被人逼不得已,若是惊扰了各位休息,还请各位大人大量,得罪勿怪,得罪勿怪…” 唐方觉得额头上开始冒出虚汗,面对着这无数的坟头不由得心虚,身后似乎开始有些异动,但是唐方想起王云光的话,不敢回头。 身后的响动越来越大,唐方强忍着回头的**,继续向着山顶上的那颗老槐前进,“吧嗒,吧嗒,吧嗒”莫名的响动越来越大,听起来似乎是脚步声,唐方的心咯噔一下紧张了起来,的声音在坟间不停的响,夹杂着野猫的叫喊,十分渗人。 “半夜三更,难道有人?”唐方心中开始不断的胡思乱想,他知道,这种地方,极易碰上脏东西,这脚步声 唐方不敢往下想,硬着头皮往前走。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响,甚至还是伴着女孩子的笑声,这更让唐方头皮发麻,“天灵灵,地灵灵,各位大人高抬贵手,小子只是路过,路过而已”唐方心中暗暗念道,加快了脚步。 “唐方”忽然身后变成一个苍老的声音,拖长的声调伴随午夜的风声,让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不知道是太害怕了产生幻觉还是怎的,唐方隐隐约约地觉得有人叫着自己的名字,心顿时提在了嗓子眼上,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上掉落,唐方咬了咬牙,几乎如同遁逃一般,向着前方狂奔而去,直到走了数百米,前方的那颗老槐已经不远了,唐方才放慢了脚步,蹲下身子急促地喘息,而身后的脚步声也停下来了,唐方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这***都是什么鬼地方!”唐方心中已经惧怕到了极点,但是现在已经骑虎难下,老槐树近在眼前,既然都快到了,再没有返回去道理,唐方咬了咬牙,继续向前进,这个时候,忽然有人在唐方身后拍了他肩膀一下。 “是谁!”唐方下意识地扭头。 这一看,唐方几乎吓得魂飞魄散,只见一只人高的猛犬直立站在唐方的身后,双目露出惨绿的凶光,口中露出森森的白牙,舌头上滴答着浑黄的液体,滴在唐方的肩膀上,这只猛犬几乎和唐方平头,唐方平日里何曾见过这等身材的猛犬,吓得腿肚子都开始哆嗦,猛犬一只脚搭在唐方的肩头,照着唐方的喉间就是猛地咬下去! “哎呀,”唐方到底是穿过黄皮的人,身手比一般人敏捷得多,就在这猛犬要咬断唐方喉间的一瞬间,唐方运足了全身的力气,下意识地猛地将这猛犬一把推到,而自己也不顾形象地就地一个打滚,从犬口中死里逃生,一摸喉间,已经鲜血淋漓,幸好刚才唐方推了这猛犬一把,獠牙没有咬到自己的血管,只是带下一块皮。 剧烈的疼痛从唐方的脖间传来,此时唐方哪里顾得上这些,这只猛犬一击不成,已经借着后座之势,向着唐方扑了上来,唐方肝胆俱裂,手中的王八盒子正要抽出,这猛犬快如闪电,已经扑上唐方,唐方原本便是半桶水的枪法,加上手一颤抖,子弹擦着这猛犬的头皮飞过,这下更是激起了猛犬的凶性,白森森的獠牙上滴答者腥臭难闻的液体,照着唐方便是猛虎扑食。 “哎呀妈呀!”唐方吓得几乎屁滚尿流,下意识的又是一滚,堪堪避过,来不及爬起来,便朝着乱葬岗中的坟堆里面一头栽了进去,这猛犬不依不饶,向着唐方再次发动进攻,唐方扬起手,对着猛犬就是一枪,哪知道这王八盒子关键时刻居然卡壳了,“娘的!”唐方气的直用手捶打这破枪,急怒攻心,你说你这玩意儿,早不坏,晚不坏,偏偏在这个时候,这不是要老子的命吗! 见唐方再次拔枪,猛犬或许是对唐方手中的玩意感到开始有些忌惮,或许就是纯粹地想戏弄这临死的唐方,这次倒也不再急着攻上来,在原地来回踱步,站在唐方三米之处,一对灯笼大小的绿色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唐方,颇有些猫戏耗子的意味,似乎唐方此时已经是他的口中美食。 而这时候,附近的野狗也纷纷赶过来,这只猛犬一回头,对着它们露出森森白牙,低吼一声,这些野狗纷纷后退,不敢过来,只是在旁急的嗷嗷直叫,显然这只猛犬在这一带极有地位,一般野狗都怕它。 “妈的!”唐方暗叫一声命苦,看来自己今天是要摆弄在这里了,老子南征北战十几年,小日本那么厉害都弄不死老子,难道老子今天就要被这畜生生吞活扒了吗?唐方将王云光骂了千百遍,早知道如此,就是这王云光用枪抵着脑袋,他也不敢来了。 忽然,唐方猛地记起了王云光的话:若是去时有遇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不可逃跑,要镇定,弯曲徐行,保你无碍。 “妈的”难道这小子早就知道大爷我会遇到这一出?唐方咬了咬牙,鼓足勇气站了起来,按着王云光的话,绕着圈子向前走,这猛犬见唐方要跑,连忙跟了上去,可是由于唐方绕着圈子前进,这猛犬照着唐方的路线走几步,便一个趔趄,侧翻在地上。 原来这畜生不懂得走弯路,唐方心中不由得大定,绕着圈子前进,这猛犬虽然凶残,但是显然不甚聪明,翻到在地之后,又走几步,又翻到,如此几番,急得这猛犬露出森森的牙齿,不住地向着唐方嘶吼。 借着这当口,唐方开始镇定下来,借着月光,不停地开始修理手中的王八盒(6)子,这王八盒子在唐方手中玩弄了千百遍,即便是闭着眼睛,唐方也能将他拆了重装,取下夹在里面的子弹,唐方长长的吁了口气,用枪口指向身后的猛犬,大喊道:“狗东西,去死把你!” “砰”唐方的枪口一阵青烟冒起,子弹穿过猛犬的头颅,猛犬闷哼一声,躺在地上,鲜血脑髓溅了一地,其他的野狗见猛犬被唐方打死,哪个还赶上前,纷纷一溜烟全部散开。 唐方这才梦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若散架了一般,汗水早已将手心全部浸透,一抹脖子上的鲜血,一种劫后余生的油然而生。 【012】嘴衔金砖 唐方镇定了一下心神,借着月光打量眼前这颗老槐树,看上去在这已经有些年月了,只是枝干并不粗壮,树叶凋零,已然有些行将就木的迹象,槐树下面微微有一个土包吐出,若是不细看根本不曾察觉,一小节棺木模样的木板从土里面伸了出来,上面似乎刻画着一些唐方看不懂的文字和符号,唐方皱了皱眉头心道:应该是这里了。 唐方乃是一介莽夫,自然是不识得这其中的玄妙,若是有懂得阴阳的高人在此,看见此物,定然是大吃一惊,槐木主阴,在此葬坟便是大为不详,而且此槐乃是千年老槐,看上去不起眼,甚至有些行将就木,但是真人一见,便可认出,此物对阴人有极大的震慑力,若是被他困住,无论生前何等怨气深重,皆不能逃脱十里之外。而这透出半块的棺木则更是有讲究,这上面刻画符号并非胡乱涂鸦,而是形成一个极其讲究的阵法,叫做镇尸纹,用来镇住这棺木中的阴阳煞气,而这凸出的棺木,便是可以让里面的阴人吸收天地灵气,成其尸煞! 这等凶残之物,其实常人碰得的,若是有莽撞之人,冒冒失失开启了这棺木,引起其中尸煞尸变,不仅白白搭上一条性命,更有甚至,作为对此人放出尸煞的惩罚,这祸还将祸及三代! 显然,王云光必然知晓这一切,他甚为道门之人,知晓其中厉害,自己不敢亲自来开棺起尸,所有才利用一切手段,让混混沌沌,不明真相的唐方来此,可见此人用心之恶毒! 唐方自然不会想这么多了,他唯一想的便是能够开启这棺木,取出尸体回去交差,了解和王云光的约定,然后再扬长而去,这十里坟场,再借唐方十个胆子,他也不会再来二回了。想起刚才一幕,唐方便是心有余悸。 “喵!”忽然一声响起,唐方吓得连忙道:“谁!”只见一只黑猫从坟边越过,两只闪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唐方。 唐方见是一猫,顿时安下心来,那其人高的猛犬都死在他手上,区区一只黑猫自然吓不倒他艺高胆大唐大将军,唐方不理会黑猫,四处搜索一番,便随手拾起一根枯枝,开始掘坟。 “喵呜。”这黑猫叫了一声,在这漆黑的夜晚,尤其显得渗人,唐方嫌黑猫聒噪,拾起一块石头扔了上去,黑猫身形一闪,立马避开,但是围在唐方面前迟迟不肯离开,嘴里的叫喊声也是越来越凄厉。 唐方顾不上他,三下五除二便将上面的徐土刨开,露出了里面一个赤红色的棺盖,“那个妖道果然没有说错,还真的是红色棺木。”见到棺木,唐方更是来了精神,直接将棺材拖了出来,将棺盖打开。 一阵精光,几乎闪的唐方的双目都睁不开,唐方不由得脱口道:“好东西啊。” 这里面果真躺着一具尸体,穿着唐方都认不出年代的衣服,整张皮肤正酱紫色,宛若被捏了千百次的橘皮一般千沟万壑,干瘪瘪的没有一丝水分,尸体双目紧闭,双手搭在胸前成十字形状,整张嘴挣开,上下颚错开极大,就如同正吐下一只山羊的蛇一般,而唐方感到兴奋得大叫的东西,正是这尸体嘴里所含之物。 一块奇大无比金砖! 这块金砖整个塞在尸体的嘴里,直到喉咙深处,看看份量,足够有数十斤之重,这可是一笔横财啊,唐方双目发出贪婪的目光,整张脸涨的绯红,兴奋得直搓手,这玩意,若是放在市面上去,那可是稀世珍宝啊,估计就是蒋家宋家也拿不出这么整块的金砖吧。 若是有了他,我唐将军不是要风有风,要雨有雨,要女人有女人了吗?我***还穿这身黄皮作甚,还跟***妖道走脚作甚! 唐方几乎开心得想大叫,整个身子如同置身云端一般轻飘飘,高兴得直往四处做着罗圈揖道:“多谢各位大哥大姐赏赐,放心,我唐方来日必定为各位重修坟墓,请和尚道士做法七七四十九天,让各位往生,多谢,多谢!” 处于极度兴奋中的唐方,恐怕早已忘记就在坟前不远处徘徊的那只黑猫,只见它的(4)双目中充满了恐惧的神色,而叫声也是越发的凄厉恐怖。 唐方急不可耐地伸出手,就要将这金砖从尸体嘴里掏出,忽然耳边不知为何想起了来时王云光的交代:死尸嘴里可能会有口衔之物,切不能见财起意,拔了此人的口衔,不然不仅你会死,还很可能牵连到我,甚至这方圆百里的百姓都会受到牵连,此事兹事体大,万不能大意! “妈的!”唐方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之中,一时间有些犹豫不决,若是没有猛犬拦路这一事,唐方自然毫不客气地会拔了金砖扬长而去,但是经过此事,王云光所说均一一应正,让他不得不信,他也知道,阴人之物不能轻动,不然必有不详,但是让他将到手的这场富贵拱手让给王云光,他又心有不甘。 “估计这小子让我来此,定然也是为了这玩意不对,若是他当真知道有此物在此,为何不亲自来取,却叫我来?”唐方干脆坐在地上,喃喃自语,苦思冥想了半晌,忽然一拍脑袋道:“这其中定然有蹊跷,恐怕是这贼妖道怕取了这金砖遭到报应,所以故意让我来此,好让报应应在我身上,然后他在拿着金砖去逍遥快活,嗯,定然是如此了,不然我就不信这小子这般大方!嘿嘿嘿,这小子真的是用心良苦啊,可惜遇到了神机妙算的唐大人,老子就偏偏不如你意,我就不动这金砖,我把尸体背回去给你,然后让你小子取了金砖后遭到报应,老子再拿着金砖逍遥快活去也。” 一念至此,唐方顿时轻松不少,不再打金砖的主意,将尸体背在身上,沿着原路下山。 而身后的这只黑猫也远远地跟在他身后,嘴里凄厉叫喊之声在夜空中不绝于耳。 【013】白童子 虽然得到了这么大一块金砖,但是此时在这阴森恐怖的十里坟场中,左右闪烁着的鬼火和在旁边虎视眈眈的野狗依然让唐方心中充满了恐惧,一心想离开这个鬼地方,急急背着尸体向前走去,身后那只黑猫紧紧跟随,嘴里不断的发出凄厉的叫喊声音,让唐方觉得毛骨悚然。 唐方腰胯王八盒子,身背死尸,一路狂走,忽然前方一个身影闪过,唐方顿时心中紧张起来,丝毫不敢大意,在一处坟头后面藏好,人为财死,若是被人发现他身后背着这么一个宝贝,会给自己带来极大的麻烦,唐方虽然不怵,但是凡是小心点的好,见者有份,唐方可不想和旁人共享这块金砖,闷声发大财才是上策。 这人朝着唐方的方向越走越近,唐方不由得摸紧了手中的枪,在这个时候,解决一两个不必要的麻烦,唐方绝对不会心有不安,借着月光,唐方终于看见来人的身段,是一个身高不足三尺的小孩,唐方顿时诧异不已,这个时间,哪个小孩回来这种鬼地方,难道是? 唐方顿时心中开始一阵紧张,将手中的枪遥遥对准此人,来人越走越近,唐方开始慢慢发现有些不对劲,这小孩子,浑身白衣白裤,借着月色,连脸上也是一种莫名的惨绿,宛如被涂上了一层清冷的月色,而且此人步伐十分机械,似乎是有人在后面推着他一般,一步一步地向前走。而且此人双目紧闭,双手探向前方,在坟堆中开始不断摸索,不知道似乎在找寻着什么一般。 这坟堆附近的野狗似乎也闻到了这个小孩子的气息,开始纷纷地围向小孩子,可是每当靠近他,便如同闻到了一股让他们十分厌恶的气息一般,低吼着跑开了,这个小孩子朝着唐方藏身的地方越走越近,唐方的心开始越发紧张起来。 又走进了几步,唐方开始看清这人全貌,倒也是一个长相激灵的小孩,但是却十分瘦弱,伸出来的手臂上面骨骼清晰可见,脸上在微微泛起一种类似于微醉一般的酡红,尽管双目紧闭,但是却能准确地绕开每一个坟堆,甚至连脚下的石头都能够轻易绕开,显然对此处十分熟稔。 深更半夜,孤坟,小孩,野狗,这是怎样一副让人心惊胆跳的画面,唐方几乎能够听到自己急促地心跳,从坟堆后面微微探出身来,看清小孩子身后,这才松了口气。 这个小孩子身后,是有影子的,虽然很淡,在夜光下很难分辨,但是只要是有,便证明了此人是人,活生生的人。 只要是人,唐方便不惧,何况是一个不到三尺高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 否定了心中最坏的想法之后,唐方忽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起来,这个小孩,唐方自然在懒得理会,扬身站了起来,嘟囔道:“这个小孩定然是梦游了,倒也有趣,居然梦游来到这等地方。” 唐方起身正要离去,忽然这个小孩似乎发现了什么一般,用手在一堆刚刚入土的新坟开扒起来,唐方停下前进的脚步,暗道:“这小子要干什么。” 因为是新坟,上面以浮土居多,加上估计这个墓葬的主人身前没有什么钱,所有弄坟的人也只是胡乱弄了一个坑,埋得十分浅,而这个小孩,虽然瘦弱,但是两只手掌却极为厚实,上面布满了只有常年劳作的乡农才会有的老茧,而且指甲很长,且十分坚硬,拨拉几下,似乎十分有经验一般便将上面的浮土掀开,露出一个用劣质草席卷裹的尸体。 尸体并未下葬很久,所以并没有过多的腐烂,四肢散发着极其恶心的恶臭,在草席的四周,涂满了一种油脂般碧绿色的尸蜡,整个尸身成惨绿色,脸型一口整个浮肿变形,宛如被硫酸侵蚀过一般,开始融化,脚指头和食指也各缺了部分,显然是已经被藏在地里的蛇虫鼠蚁啃噬过了。 这股恶臭让唐方觉得胃里一阵翻腾,但是却引起一种蓝色的大头苍蝇的兴趣,驱之若鹜地飞向尸体,翅膀带动风向响起的嗡嗡之声传遍整个坟场,成千上万的蓝色苍蝇在很快便密密麻麻地爬满了尸身,而附近的野(4)狗双目也是泛出贪婪的目光,只是对着白童子似乎十分忌惮,不敢向前抢食。 白童子依然双目紧闭,这股恶臭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他,这样也好,若是他猛地醒过来,还不被眼前的情形吓死。 梦游梦到这种地步,唐方真是眼界大开,叹为观止。 这个白童子忽然动了,用他簸箕一般修长的手在这尸身的肚子上猛地一划,原本便浮肿腐烂的皮肉被他如同刀切豆腐般整个划开,里面混着黑色死血和蠕动的寄生虫便滚了一地,这个恶臭更是让远在十米外的唐方忍不住弯下身子,开始不停的呕吐。 而这个白童子似乎十分享受,鼻孔猛地一吸,然后居然用手掏出已经**不堪的心肝脾肺,坐在地上猛地大嚼起来。那些被溶解尸蜡从白童子的嘴里留下来,白童子舌尖一卷,便将他们卷进嘴里。 “哇!”唐方一口胆汁吐了出来,浑身只觉得附近的空气完全被抽空了一样,正颗心如同被什么东西用力搅过一般,让他窒息地喘不过气来,这小子,到底是人是鬼! 强烈的恶臭让唐方再也待不下去,而这白衣童子的恶心癖好更是让他觉得浑身冒着虚汗,连忙将身后的尸体背好,不敢怠慢,绕过白衣童子,狂奔下山。 而白衣童子对唐方的存在似乎并没有觉察,他依然似乎十分享受一般掏摸着尸体里面的心肺之物,而对其他的部位却不屑一顾,隔了半晌,这个白衣童子似乎已经吃饱了,这才站了起来,双手伸向前方,缓缓地离开,又如同来时梦游般离开,而他一离开,这附近围观了很久的野狗早已垂涎欲滴,纷纷扑抢上去,争抢着剩下的尸体。 【014】神秘道人 唐方一路狂奔,直到山脚才略略喘口气,虽然唐方体力不错,但是背着一个沉重的尸体,在高速奔跑之下,体力已经有些吃不消,不得不将尸体放在路边,坐在地上喘气。 此时忽然一人迎面走来,一叠声道:“这位兄弟,烦请留步。烦请留步。” 唐方一路上遇到这么多诡异之事,早已经杯弓蛇影,一听响动,吓得连忙不背起尸体,准备狂奔而去(看来即便是在这等危险情况下,唐方对尸体嘴里面那块金砖依然念念不忘),这人在后面呼声道:“兄弟大限已到,难道还不自知吗?” 唐方顿时愣住了,原地停下脚步,转头一看,只见一个道人模样的高瘦之人追了上来,道:“兄弟可知这尸体来历,这岂是此非凡人碰得,若是兄弟能够将这尸体送回原处,还可保兄弟一命!” 此人面容清癯,三缕长须在夜风中微微舞动,倒也有几分道骨仙风的模样,不像一般盗墓掘坟的歹人,唐方仗着王八盒子护身,“艺高胆大”,心中冷冷地道:我到要看看这道士为何留我,若是能说出个一二三,倒也罢了,若是贪图这块金砖,我唐大将军也不是吃素的! 道人走了过来,笑道:“这位兄弟,可否借兄弟手掌一观?” 唐方心中不由得暗自腹诽:这些个臭牛鼻子,怎么老喜欢看人掌心,小道士是这样,老道士还是这样。唐方虽然没有念过多少书,但是心眼儿却比一般人要灵泛得多,不然也不可能在如此惨烈的战斗中活到今日,他知道这老道深夜敢来此,必是非凡之人,而且似乎看上去也不像和王云光是一路人,王云光绕来绕去绕得太多,若是能够从这老道士嘴里套出些蛛丝马迹,倒也是可以,就算没有,他唐方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还是那个念头,只要这老道士贪念这金子,唐方二话不说,便一枪结果了他,此地杀人,管杀不管埋! 老道士接过唐方的手掌,借着月光左看右看半晌,忽然“咦”的一声,脱口道:“居然有这等怪事!” 老道士抬起头,对着唐方道:“兄弟可曾认识‘八千女鬼’?” “八千女鬼?”唐方心中暗自咯噔一下,似乎这个称呼,在王云光嘴里也曾听闻过,唐方摇了摇头,老道士皱起眉头,喃喃地道:“原来如此,便不足为怪,不足为怪,但是为何” 老道士自言自语半晌之后,唐方等得烦闷,身子有意无意地将尸体藏在身后,不让老道士看见那嘴里的金砖,老道士微笑道:“施主,如我所料不差,施主应该是应人之求才来到此处的吧?” 唐方点了点头,老道士又道:“此人姓王?” 唐方又点了点头,老道士恨恨地道:“果然是这小子,我就知道这小子安分不了几天,居然开始打这东西的主意,这东西也是他那点道行碰得的吗?不自量力的狗东西!” 唐方显然听出这老道士咒骂的便是王云光,不知为何,心中有种说不出的畅快,道:“那小子确实不是人,要老子来这里送死,若不是老子命大,今天便是交待在这里了!” 老道士向着唐方的身后瞅了瞅,吓得唐方连忙将尸体藏好,警惕地道:“你要干什么!” 老道士道:“兄弟,你可曾知道此物的来历,听老道一言,将此物放回原处,封棺盖好,我在施展些往生之法,可保你性命,否则” 唐方心中冷笑道:“这老道,果真是冲着这块金砖来的,老子要是真把此物放回原处,你小子不马上挖出来才怪,煮熟的鸭子,我怎么可能让他飞了,老道士,你来晚半步了!” 唐方不由得将一只手揣进腰间,随时准备掏出枪来,这老道士显然已经看到唐方眼中闪着的浓厚杀意,但是却似乎并不以为意,解释道:“兄弟非我道门中人,自然不知道其中利害,我且问你,这阴人嘴里为何有如此硕大的金砖!” 唐方心道:“我哪知道,我就知道这玩意是我命中福星,老子发迹便在今日。” 老道见唐方不回答,续道:“一般死人,嘴含为玉,此物却嘴含为金,只因为此物太过凶邪,非金砖不能镇住。” “那有如何,在厉害也不过是一具死透了的尸体罢了,难道会飞天遁地不成?”唐方不以为然地道。 老道士冷笑道:“何止会飞天遁地,若是你动了此物,我保你尸骨无存,这金砖乃是用来镇僵尸之物,僵尸噬人,金砖可以使它双颚不能合并,嘴张不开,自然便不能噬人了,兄弟,若是你冒冒失失地将此物拿出,后果不用老道多言!” 唐方财迷心窍,如何听得下去,冷声道:“若是你也想分一杯羹,见者有份,我唐方也不是小气之人,分你一份便是,何必用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吓唬老子,老子告诉你,老子也是尸山血海中滚过来的,什么玩意没见过,你吓得了其他人,如何吓得了我,告辞!”说完急急背着尸体便要跑路。 道士跺足道:“你这人,为何如此冥顽不灵,我告诉你,此‘尸鬼’跟‘尸**’那群老怪物有莫大联系,乃是他们当年用莫大的能力才降伏此物,封印在此处,若是你偷背走了,必然会招惹了大祸!” “老鬼,你前说万说,无非便是贪念老子的这块金砖,老子告诉你,这块金砖,老子要定了,你要是在聒噪,老子今晚就结果了你!”说完,唐方(5)掏出手枪,对准老道士眉心,手中捏紧扳机,随时准备开枪。 老道长叹一声道:“王家小儿,你为何如此冥顽不灵,难道当真要惹下滔天的大祸,你才肯善罢甘休吗?也罢今日无论如何,老夫也要化解这场浩劫。”说完双手掐决,眉心中一团黑气慢慢地扩散开来。 唐方全神戒备,他虽说得狠,但是却并非心狠手辣之辈,不到万不得已,并不想杀人。 就在这时候,忽然一声清脆的响声,王云光赠与唐方的那块玉佩居然从中而断,这老道士咦了一声,脸上似有些惧意,眉心的黑气消散,唐方记起王云光的交代,不敢怠慢,背着尸体连忙跑了,而这老道士居然也没有追赶上来。 “王家小儿,你到当真是用心良苦啊,事已至此,老夫也再无手段了,只得听天由命吧。”老道士长叹一声,看着唐方急促奔走的身形,站在原地怔怔地发呆。 【015】镇灵钉 遭遇了一切匪夷所思的事情之后的唐方,再也不敢耽搁,一口气跑出数里之后,天色已经开始渐渐的发白,唐方这才松了一口气,将尸体放了下来,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尸体嘴里的金砖,目光露出了贪婪之色,一路上唐方的心已经纠结了很久,此地离赶尸客栈已经不到半里的路程,远远地便可以见到苏三娘子烟囱里面飘出的袅袅炊烟,到底是否要听王云光的话,还是自己取了金砖后扬长而去,唐方已经到了不得不做决定的时刻。 唐方此时已经猜到:王云光和苏三娘子甚至昨晚遇到的那个神秘道人,应该都不是普通人,从和他们的对话中,不难听出,似乎他们在做一件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而自己则是因为某个特殊的原因,被王云光挑中的一枚棋子,唐方才不管这些牛鬼蛇神到底要干什么肯定又是做些伤天害理之事,他只想得到这块金砖。 仅此而已。 但是唐方想起苏三娘的手段,又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若是自己偷走了金砖,被这两人抓住,那岂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他们非把自己变成驴子,生吞活扒了不可。 唐方站在原地不停地打转,看着在渐渐升起的初阳下面闪闪发亮的金砖,心中奇痒难忍,最后索性把心一横,暗道一声:娘的,富贵险中求,老子取了金砖天涯海角风流去也,我就不信你这小子能找到我! 唐方虽然谨慎,但是不代表他胆小,下了决心,唐方走到尸体旁边,将手死死捏住金砖,可是任凭他怎么扒,这金砖就如同嵌在这尸体嘴里了一般,纹丝不动,唐方骂了句娘,在手上吐了些唾沫,双脚踩住尸体的头颅,用力将金砖往外扒拉,尸体的脸上黑气越发浓密,四周泛起了若有若无如泣如诉之声,而着唐方一路赶来的那头黑猫更是急的上串下跳,嘴里的叫喊之声也是越发急促和凄厉。 金砖似有些松动,但是依然拔不出来,唐方起身,在附近寻找了一块称手的石头:“***,死了还这么贪财,老子将你这头砸个稀烂,看你松口不松口。”说完便要将石头砸下,忽然这尸体双目骤然睁开,闪出两道红光直逼唐方,唐方顿时吓得心神巨震,大喊一声:“妈呀!”石头从手上滑落,砸中唐方的右脚,疼他将右脚抱在手里,原地蹦达,再揉揉眼睛,定睛一看,这尸体双目依然紧闭。 “难道老子看花眼了?”唐方心中一嘀咕,不禁有些后怕,“难道这老道士,小道士两人说这尸体邪乎得很,难道是真的?不管了,有道是富贵险中求,老子为了得到这金砖,又是遇到猛犬,又是遇到那小怪物,最后还有一贼道士,也算是从鬼门关口滚过一遭,我管你千年僵尸万年王八,这金砖就理应是我唐大将军的!” 心中一发狠,拾起石头便要猛地砸下去,这时候,忽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唐兄弟一夜未归,我还到兄弟遇到了什么麻烦,看来是我多虑了,兄弟这趟顺利得很呐。” 唐方浑身一颤,听出是王云光的声音,顿时心中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转过身来,支支吾吾地道:“原来,原来是,是你,你来了” 王云光含笑看着唐方道:“这趟看来兄弟受了不少苦,有劳兄弟了。” 唐方心中不由得将王云光祖上十八代骂了个遍,“这小子肯定是一路跟踪老子,让老子偷尸体,让老子猛犬,老子这趟差点把小命都搭上了,这小子倒好看来这金砖”唐方地看了一眼身后的尸体,表情如同刚刚被强暴过的小娘子一般幽怨。 “咦,兄弟手中拿着石头干什么?” “没,没什么”唐方一把将石头扔掉,心虚地道:“一路野狗太多,防身,防身。”说完尴尬地干笑了两声。 王云光潇洒地将额上的刘海梳理一下,道:“天快亮了,阴人不能久在日光之下,兄弟还烦请你将为他遮荫。”说完从怀里如同变戏法一般拿出一把红伞,递给唐方,道:“将此物罩在阴人头上,不可见光。” 唐方木讷地接过了王云光手中的红伞,撑开后机械般地张开,罩住尸体,心中五味杂陈,看着这金砖,尤其不是个滋味,但是忌惮王云光,不敢多有得罪。 这王云光走到阴人面前,面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从怀里掏出一颗黑黝黝的钉子,上面有些光亮,仿佛刚刚被什么东西浸泡过了一般,王云光用手掐住这尸体的人中,双目微闭,手中不断地掐算起来,速度之快,让唐方目不暇接,隔了一会,这王云光才缓缓吐出一口气,睁开的双目精光四射,道:“七百八十五年,果真到了时辰!” 说完,将手中那颗黑漆漆的钉子,照着这尸体的天门之中插入进去,唐方背尸一晚,知道这尸体浑身坚硬如铁,这木质钉子,无锐无锋,居然能将从这尸体的脑袋中如切开豆腐一般插入,却是让他忍不住乍舌,王云光面容越发严肃,动作十分谨慎小心,似乎害怕触动了什么一般,知道这枚钉子从天门之中莫入之后,这王元光才似乎轻松了下来,道:“我这枚‘镇灵钉’,可钉住前世、今生、来世,不信便封不住你这畜生。” 说完将这尸体嘴里面金块径直拔下,塞进了衣服之中。 “妈的!”这个时候,积压了许久怒火的唐方,宛如火山一般爆发了,“姓王的,老子就***知道你要吃独食!” 说(5)完将手中的小红伞一扔,将王八盒子掏了出来,“姓王的,我承认,这地方是你提供的,方法也是你教老子的,但是老子为了这玩意,老命都快搭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想吃独食,太***黑了吧!” 唐方双目喷火,为了这块金砖,显然已经豁出去了,一把拽住王云光的衣襟,单手将他举在半空之中,用枪抵住王元光的太阳穴,恶狠狠地道:“你他妈今天不把金砖给老子吐出来,老子管你赶尸的道士还是捉鬼的和尚,老子今天便毙了你!” 【016】五福俱全 被枪抵着脑袋,哪知道这王云光居然不慌不忙,笑道:“唐兄弟心太急了,难道区区一块小小的金砖便能让将军满足了吗?将军乃是福缘深厚之人,来日有登台拜相的福分,又怎么能如此目光短视呢?” 唐方冷笑道:“你休要诓我,我知道你小子邪门歪道层出不穷,你只需将金砖还我,从此你我进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虽然唐方依然面容冷酷,但是刚才这‘登台拜相’四字却让他不由得怦然心动,手中也不知不觉放松半分。 王云光笑道:“我诓你作甚,这区区俗物,我王云光倒是没有放在眼中,你若要,给你又何妨!” 唐方眉毛一挑,喜道:“当真?” 王云光笑道:“我说过我会给你一场造化,但是你如此鼠目寸光,我也只能听之任之了,但是这金砖我可以给你,阴人之物,乃是不详,我怕你有命拿,没命享啊,兄弟。” 唐方心中开始松动,踌躇了半晌,将王云光放下,警惕地伸出手来道:“金砖还我。” 王云光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掏出金砖,笑道:“兄弟不再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吗?只要你帮我办成一件大事,我保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未等王云光说完,唐方一把抢过手中的金砖,急急忙忙地揣进怀里,依然用枪指着王云光,慢慢地后退,直到走到安全的位置,才撒腿狂奔起来。 唐方跑到一个偏僻之处,确定王云光没有追赶上来,又四处打量了一番,确信无人之后,才将这金砖从怀中掏出,在阳光下面仔细的打量起来,昨晚夜黑风高,唐方未能看仔细,现在细细的看来,果真是十足真金,价值连城,唐方心中喜不自禁,这金砖拿在手掌不停的摩挲,爱不释手。 这得多重啊!唐方用手称了称重量,应该由十斤吧,不对,有十五金,嗯,不对,应该二十斤,唐方心花怒放,这金砖在手中仿佛也是越重。 “嗯,二十五斤吧,一只手拿着还吃力呢!”唐方双手托着金砖,而金砖似乎越来越重,“哎哟喂,发财了,发财了,好重的金砖!” 唐方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这金砖是真的越来越重!忽然金砖似乎急剧加重,唐方一个不稳,右手被金砖死死地压在地上,而在手上的金砖重量还在不停增加,塌方开始觉得手越来越痛,但是金砖似乎千斤万斤一般,压在唐方手上,任凭唐方怎么挣扎,就是推不动分毫。 唐方的心顿时跌到了谷底,从狂喜开始变得大悲,他似乎隐隐知道了什么,肯定是那个小妖道在这金砖上面施展了什么妖术。 正在唐方用力挣扎的时候,王云光又鬼魅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看着唐方狼狈的样子,施施然道:“唐兄弟,我说过,这金砖乃是阴人嘴含之物,几百年来受了阴人阴气滋养,早已有了些灵性,你一介凡夫俗子,又如何能够驾驭得动它。” “贼贼妖道哎呦,哎呦,疼,疼,死我了。”唐方只觉得整个手掌似乎都要被这金砖压断了一般,疼得呲牙咧嘴,“你,你***用什么妖法哎呦,哎呦,金砖我不要了还不行吗?哎呦,哎呦” 王云光摇了摇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小伙子,”这王云光一副倚老卖老的模样,似乎忘了自己不过也只是一个不满二十的小伙子,比眼前的唐方还要小上几岁,“不过世人皆贪,也不能全怨你,我可以救你一次,但是若是你还要见财起意,便不是我所能相救的了。” 此时被金砖压住的唐方,疼得全身骨头都似乎断了一般,只求王云光救他一命,连连点头,道:“不敢,再也不敢了。” 王云光走了前去,将金砖拿开,这在唐方手上重如千金的金砖,似乎就如同一团棉花一般轻飘飘,王云光纳入怀中,这唐方的眼中似乎快要滴血了一般,心口如同被剜去一块肉一般心疼,但是却知道这道士有些妖法,不敢再造次。 王云光含笑对着唐方道:“跟我走。” 唐方跟在王云光身后,一声不吭,耷拉着脑袋,跟着王云光走到一处溪流之处,王云光找了一处光滑石头,坐了下来,拍了拍身边的空地,示意唐方坐下,唐方不敢有违,此时的唐大将军,已经没有半分意气风发之象,倒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彻底焉了。 王云光拖下鞋袜,将脚放在水中,任凭河水冲洗,唐方猛地发现,这王云光的双足,洁白无瑕,没有半分男子爬山涉水留下的疤痕或者老茧,倒像一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的玉足一般。 王云光习惯性地将刘海向两方爬开,道:“我曾说过,我会给你一场打造化,我祝由王家说话算话,我王云光也是一口唾沫一个钉子之人,此言绝不是诓你,我那日曾替你称骨算命,你乃是天生五福俱全之人,但是时运时涨时跌,若是无高人给你开运,恐怕你这辈子也不过,也正是因为你天生好命,所以在那等凶险的养尸地中方能全身而退,若是换做一般人恐怕就没有你那么好运气了。” 唐方忽然仰起头,看着王云光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对我到底有什么企图?” 王云光道:“我是谁,并不重要,我只需要你帮我办成一事,此事若成,我王某为你开运,保你终生富贵,但是你也需(5)要借你的运气给我一用,在这期间,不可有二心。” 唐方想了半晌,才道:“我凭什么信你。” 王云光道;“你可曾有何为了心愿,我可以助你答成一事,就算是,就算是我付给你的定金如何?” 唐方想了想,忽然变得支支吾吾起来,似乎有些扭扭捏捏,隔了好久,似乎鼓足勇气一般,道:“我我想去见一个人” 说完,居然低下头,双脸通红。 王云光不由得哑然失笑,原来这小子,居然也是一个多情之人。 【017】赶尸道法 听完了唐方支支吾吾的絮叨之后,王元光点了点头道:“此事不难,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但是我们只有七天的时间,七天之内我们必须赶回来,若是有差池,恐怕我寄存在三娘那里的喜神就要走煞,而且我们必须先找一处地方,将那具尸体安顿好。” 唐方点了点头道:“这是自然。” 王元光叹了口气,道:“如此一来,我们便是兄弟,有些事情,我也不能瞒着你,这件事情,虽然以你的福运,我可以保你无碍,但是,凡是总是不能做到万无一失,若是有个万一,你不能怪我。” 唐方知道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完全不担半分风险的事情不可能存在,王云光先交代后买卖,不由得让唐方对这王元光好感大增,趁着气氛融洽,他不由得开始说起心中的一些疑惑:“难道你们赶尸的,当真是赶的尸体不成,还有那造畜,当真能把人变成畜生,难道你们不是使的障眼法吗?” 王云光横了唐方一眼,道:“造畜一术,其中博大精深,相传乃是当年白莲教传下来的,但是现在失传很久,民间流传下来的不过是些皮毛小术,即便是当年的拳匪、塔教中的高人,也不过是粗通一二,现在一些邪人,仗着又学了些塔教拳匪的皮毛之术,将妇女孩童都迷惑了让他们吞吃符水将活人变作猪、牛、羊、驴一类的牲口偷拐了驱赶到集市上贩卖谋利,使得造畜一脉声名狼藉,人人喊打,唉,呜呼哀哉,可悲可叹。” 唐方又问道:“那苏三娘?” 王元光道:“三娘不同他们,她是造畜一脉嫡传弟子,你可注意她堂屋中所奉的神龛内之物?” 唐方摇了摇头,他还真没注意。 王云光道:“祝由奉蚩尤,太平奉天师,而这造畜一脉则不同,他们奉的是五仙,分别是:狐仙(狐狸),黄仙(黄鼠狼),白仙(刺猬),柳仙(蛇),灰仙(老鼠),俗称‘狐黄白柳灰’每一脉信奉一家,其中以黄脉最为人熟知,灰脉最为神秘,而三娘则是柳脉。” “那你们祝由呢?” “好点吧,至少我们比那些沽名钓誉,对下属放任自流的太平一脉要好很多。” 唐方点了点头,问道:“那三娘昨日将那几人变成畜生,是真的假的?” 王云光笑道:“此事我还真不能回答你,道门各派具有各自**,我不便询问,也懒得查究。” “那你们祝由赶尸呢?” 王云光道:“这我到可以对你吐露一二,祝由、太平两脉皆是上古大脉,分别传自蚩尤与黄帝,千年因为各自道术理念不同,争斗不休,祝由养魄,太平弄魂,魂魄两物的认知,是两脉最大区别,经过千百年的演变,太平一脉已经渐渐演变成了现在的茅山、崂山、龙虎等旁系,而我们祝由十三脉,则是更是人丁凋零,现如今也仅仅只剩下魏、王、方、邬四脉了。唉。” 唐方道:“难怪你老说自己是祝由王家的人,看来你在王家宗族中应该没什么地位,如今世道,有地位有身份的人都忙着搂婆娘,抽大烟,谁还当真真的出来接活。” 王云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唐方被王云光勾出了谈性,又兴奋地问道:“那那天见你赶尸,那些是真的死人吗?他们怎么可以动?还跟着你走?” 王云光道:“赶尸一道,在俗人眼中说来神秘莫测,其实在我们祝由门人眼中,不过是一些小术法而已,因世人皆有入土为安之心,所以这赶尸一道在湘西方能大行其道,成为我祝由门人入世修行一法。当然”王云光顿了顿干咳一声道:“顺便也可以赚点钱。” 唐方嘻笑道:“这才是正理吧。” 王云光横了唐方一眼,忽然阴阳怪气地道:“自从去年我在苏家桥边的人群中远远地看了她一眼” 唐方吓了一跳,大声道:“你小子找死,说好不笑话我的!”说着便要扑上去与王云光搏斗,两人嬉闹了一阵,到底都还是两个半大的孩子,未经历过太多人情世故,看透太多世态炎凉,不知不觉间,气氛融洽不少,均开始用新的眼光打量对方。打闹一阵后,唐方喘息道:“说吧,说点新鲜的给老子听听,嗯,嗯,就说你们赶尸吧。” “这样跟你说吧,人皆三魂七魄,三魂在离地三尺以上,也就是我们说的‘举头三尺有神明’,人死之后,三魂一般不会立刻离开,因为此时尸体中尚有一口未吐出的生气,这样便会让尸体发现自己体内尚有阳气,便不会走,要在上面盘旋七日之后,才会确定自己已经真的死了,才会转世投胎。而我们赶尸做法,便是要将这辰砂将生气禁锢在尸体中,让灵魂不会离体,否则,若是单单一具尸体,赶回老家,又怎么算是真正做到‘入土为安’呢?” 唐方想了想道:“没有想到你们当真还有点鬼门道,那尸体为何又能被你们驱动?” 王云光道:“这自然有法的,这就需要你们俗人常说的‘灵媒’,也就是道门中的法器,在祝由正宗四脉中,公认的法器有招魂幡、摄魂铃、赶尸棍和引魂锣,也是我们四脉身份的象征,至于其他的旁支,则有其他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裹僵布’啊‘引僵锁’的乱七八糟多了去了,所以你以后一见走脚先生用这些玩意的,就知道是西贝货了。” 唐方说了一个心中早就想问的问题,道(5):“你们干这一行的,挣钱吗?” 王云光想了想,道:“这个一般还得看资历和门派,若是四大宗族走脚的的话,山路远的话,一个月一次七八十个银元吧。” 唐方偏着脑袋,想了想:“一个尸体七八十,这小子走一次十个,就是七八百,老子干着脑袋掉到裤裆里的勾当,一个月也就是三十块钱,还得看上官脸色,若是上面的人克扣一下,到手的也就十几二十块,这他妈是老子这些年穿黄皮闯出些名号的结果,要是那些新兵蛋子则是更可怜,一个月能捞个七八块大洋就算不错了,跟这些道士比起来,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吗,难怪人家都说,死人钱真他妈好挣!” 唐方唏嘘了半晌,忽然眼睛一亮道:“老子要跟你学赶尸怎么样?我不挑,你就随随便便介绍我进四大家做个关门弟子就可以了。” 王云光摇了摇头道:“四大宗族族内都是传男不传女,如何能传的外人。” 唐方叹了口气,似下了很大决心一般,道:“那就一人退一步,旁门也行!” 王云光笑道:“赶尸一脉收徒,讲究胆大、心细,貌丑,前两样你到马马虎虎,但是第三条,算了吧,兄弟,你乃是五福俱全之人,何苦作践自己呢?走吧。”说完王云光起身。 唐方跟在王云光身后,嘴里依然不服气地道:“难道长的帅也有错吗?” 【018】道法神通 “走吧,那具阴人虽然被我的镇灵钉困住了,一时半会起不了尸,但是毕竟在白日,阳气太重了,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便不好了,还是速速回去,不要让三娘等急了。” 两人沿路返回,那具尸体还被王云光纳在远处,不知道这王云光又使了什么鬼门道,居然让这尸体自己撑着小红伞站在那里,唐方知道王云光奇异手段层出不穷,也就不以为意,王云光从怀中掏出阴幡,迎风招展居然变大许多,对着唐方道:“我做法引路,你为它撑伞,不要曝了阳光。” 两人一尸返回赶尸客栈,苏三娘还在为王云光守着那盏灯,双目似有写微微泛红,显然目力使用过度,见王、方二人返回,这才松了口气,埋怨道:“王家小子,你将你的这些喜神往老娘这里一放,自己却出去风流快活,我不管,得加钱了。” 王云光含笑道:“三娘尽管开口就是。” “算你小子识相,”说完对着唐方嫣然一笑道,“你小子还没有被这小子玩死啊,命挺硬的嘛,累了一晚上,要不要我为你宽衣解带啊?” 唐方吓得连退三步,尴尬地笑道:“三娘就不要调戏我了。” 三娘对着唐方猛抛媚眼,但是现在就是借给唐方一千个胆子,也不敢有与这条美女蛇亲热之心了,眉眼低垂,不敢答话,最后还是王云光替他解危道:“三娘就不要再难为我家兄弟了,唐兄弟,将这辰砂在喜神七窍中涂抹了,按照昨日我教你之法,然后再将这些符咒贴在喜神门心、背膛心、胸膛、心窝、左右手板、脚掌七处,再用这五色布条绑紧,我等要出去几日,这喜神暂且记在三娘这里,只是不要给他惹麻烦就好……” 苏三娘打了一个哈欠,显然有些睡眼惺忪道:“无妨,只是每日十块大洋,一文不可少。” 唐方忍不住道:“昨天还不是三块的吗?你坐地起价啊。” 苏三娘瞪了他一眼,道:“这小子给你什么好处了,你居然开始这般的维护他,告诉你,这小子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跟着他混,当心吃不了兜着走。” “老娘懒得管你们,早饭没人做了。”说完不理两人,径直走进里屋。” 唐方在屋中仔细打量一番,果真在堂屋中的神龛里面,供着一个用木头刻成的蛇形模样的玩意,下面三柱清香,素菜瓜果皆是新鲜的,上面一尘不染,看得出三娘对这神龛十分在意的很。 “这个婆娘,脾气未免也太古怪了一些。”唐方道。 “三娘也是一个苦命之人,若是寻常女子,谁愿意在这荒山野岭的独自居住,凡是忍忍就是了。”王云光有些唏嘘地道,“感情这玩意儿,能不碰就不碰,你啊,也是一样!” 唐方老脸一红,岔开话题道:“哈哈,今天天气不错。” “还劳烦兄弟一事,”王云光从怀里掏出五个大洋,道,“去这附近的村镇上面替我买一口薄皮棺材来,然后再买些墨斗墨线,我先得将这畜生安顿好了之后,再去办事。” 唐方点头应承,接过银元便出门去了,大约到下午才带着一口薄皮棺材回来,王云光已经摆开了道坛,袅袅的烟气将屋中熏得极为好闻。 苏三娘不知道是因为睡了还是因为道门中的规矩,没有见到人影,见唐方回来,王云光道:“棺木放在西南方位”。唐方依言而行,这王云光摆了三牲,烧了香纸,开始祭祀,接着手中捏决,双手若莲花一般绽开,看得唐方目眩神迷,忽然嘴里如春雷咤蹦一般大喝一声:“此时不起,更待何时!” 尸体开始缓缓地一动,忽然双目似乎睁开了一线天,而站在门板后面的喜神似乎也有了感应一般,嘴里发出若有若无的呻吟之声,似乎感到了恐惧。 王云光面色沉重,嘴里念出一个又一个繁复的咒语,忽然招魂幡一动,这尸体微微睁开的双目才重新闭拢,而张开的嘴角边上便似乎长出一丝白色的宛如獠牙状的玩意儿,唐方不由得心底有些发怵,感觉天地之间似乎起了某种微妙(4)的变化一般,让他情不自禁地紧张。 王云光走在前面,用招魂幡将尸体缓缓的向棺材处引去,到快到了棺材,这尸体停下了脚步,王云光厉声喝道:“尘归尘,土归土,你魂魄已经往生百世千生,为何你还贪恋凡间。” 这尸体似乎浑身一震(当然也有可能是唐方看得眼花),脸上露出来迷茫的神色,站在原地踟躇了半晌,忽然这王云光掏出一金光闪闪之物,在棺木盖上狠狠地一拍,大声道:“为何不肯归去,为何不肯归去。” 尸体依然在站原地,王云光忽然又变戏法般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只雄鸡,这雄鸡毛色鲜艳,威武非凡,这王云光拿在手中,忽然将手探入这雄鸡的颈部,猛地一挖,顿时活生生的取出一枚雄鸡喉骨,再将这雄鸡扔在地上,这雄鸡扑腾着翅膀,但是没有喉骨的它却再也叫不出半点声音,扑腾了很久才慢慢地鲜血流尽死去。 苏三娘懒洋洋地声音在屋后响起:“十块大洋,挂账。” 王云光手中拿着鲜血淋漓的雄鸡喉骨,另一只手哟偶用那金光闪闪之物,在棺盖上猛地一拍道:“归否?” 尸体依然不动,这王云光面有怒容,忽然将手中的鸡骨扔进这尸体的嘴里,居然将尸体的整个嘴唇撑开,尸体似乎浑身一震,这才缓缓地踏进了棺材之中。 王云光这才松了一口气,让唐方将棺盖盖好。 仅仅一场不到十分钟的法事,却让这王云光浑身大汗淋漓,似乎连动动手指头的劲都没有了,交代唐方道:“你将这棺盖用墨线弹好,然后在用这根麻绳用三长两短的方式缠绕好,我暂且将此物封在其中,明日我们在出发,希望能够找到一块上好的养尸地。” 【019】养尸地 “养尸地?”唐方一愣,道,“什么玩意啊。” “道家所讲的纯阴不化之地,我们只要把这恶尸葬三五之日,我有大用。” “哦,你要老子帮你挖了,然后又让老子帮你葬,你这不是存心消遣老子吗?”唐方嘟囔道。 王云光笑道:“葬有葬法,讲究一葬与二葬,其手法极为不同,一次葬可以随便,不讲究风水,不定时辰,入葬也可以一切从简,若是只要不是葬在凶险之地,便无甚大碍,但是二葬则不同,这就大有讲究了,一般经过一葬之后,腐尸已经腐化,我们可以用陶罐将尸骨捡出,然后在捏拿时辰方位,进行下葬。二葬极为讲究,因为二葬才是真正关系到福荫的,若是二葬能够葬在金龙点穴等处的话,便可保后人万事无忧,荣华富贵。反之,若是一葬之后,死人不会安息,二葬又再不讲究的话,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这死尸便会变成厉鬼,日日纠缠,好不厌烦,一些凡人俗子不懂二葬风险,往往挖出先人骨殖之后随意丢弃,若是这先人早已轮回也罢,若是尚无轮回,就会变成厉鬼,骚扰唤醒它的人,导致那一代时时闹鬼,不得安生。” “原来如此”唐方点了点头,“那你二葬此尸,难不成是因为这玩意儿已经成了僵尸,所以,我明白了,你小子没安好心!” 王云光笑了笑,道:“我自有分寸,此物出自我手,我自然降得住他。” “那你刚才将那个鸡骨头塞进这僵尸嘴里,是为何?” 也就是唐方,不懂道门中规矩,要知道,在道门中各门各派的手段都是时若珍宝,不肯轻易示人,王云光做法,苏三娘都很识趣的避嫌,以免染上偷学的道理,而也正是因为这王云光,一则不屑藏私,二则因为有求于唐方,所以才不厌其烦地跟他解释。 “雄鸡每日司晨,吸收天地阳气,乃是天下至阳之物,而鸡喉骨又是凝结了公鸡最为精华的阳气,用来镇尸驱鬼,无往不利,我用它可以封住此物心中的阴气,让他不起尸。” “哦” “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去解决了那些日本鬼子的尸体,再寻找一处养尸地将此物葬了,然后再去找你家的小娘们,如何?” 唐方老脸一红,道:“不急,不急。” 两人来到王云光与唐方相识的那片小树林,可是却发现那里的尸体全部不见了,顿时,王云光脸色大变道:“糟了,有人动过。” 唐方不以为然地道:“也许是有人好心葬了他们也说不定。” “不可能,我在此布下禁制,常人不可能看见,一定是有道法高明的人,来过此处。”说完,王云光手中连连掐算,忽然猛地一拳头砸在地上,道:“算不出来!此人道法定然不在我之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到要看看,是哪个门派的小贼,坏我好事!” 忽然,王云光又自顾自地笑了笑:“拿走便拿走吧,小爷才不在乎这些破玩意呢,不过三破之日形成的孽障,我不信你能全部镇住,当心偷鸡不成蚀把米。玩弄阴人,我祝由王家才是祖宗!” 唐方与王云光回去取了棺木,扛着棺木在山中不停的游荡,想找在王云光口中的养尸地,可是在附近群山中转了一圈,都没有结果,这王云光有些坐不住了,嘴里开始絮絮叨叨地不停骂娘,乡间的粗略俗语层出不穷,这让唐方不由得眼界大开,对王云光道貌岸然的形象不由得大打折扣。 走着走着,这山路也开始变得渐渐的不像路了,路边充满了各式各样的杂草,在树枝上面蜘蛛丝密布,上面停留着大量五彩斑斓的蜘蛛,唐方有过野外求生的经历,知道这些蜘蛛大多是剧毒,碰不得的。而一些杂草十分锋利,在两人身上划下深深的血痕,唐方早已不耐烦了,反复追问还有多久,而得到王云光的答复只有两字:“不知”然后再就是一大堆的骂娘的话,唐方耳朵都听的起茧了,干脆闭嘴,闷头闷脑地跟着王云光赶路。 天不知不觉的又黑了,山上慢慢地升起了毛毛月,(4)将整个山头照的更不明朗,四周的树木如同厉鬼张开了手臂一般,看得唐方心中有些渗人,这个时候,王云光忽然道:“别动,听。” 果然,唐方听到了潺潺的水声,王云光郁闷的脸终于露出一丝喜色,笑道:“过去看看。” 果然不远处,有一条小溪,王云光笑道:“你我运气当真不错。快要到了。” 唐方借着月光瞅着水面,似乎没有看出什么异端来,王云光解释道:“有山的地方,一定有水,有水的地方,一定有木。有水有木便一定有生机,你看这水中,无半条活物,适合道理?” 唐方自然是摇了摇头,王云光笑道:“这便是人说的‘至清之水’,水性为阴,但是若无半分的生机,便一定是从蕴含了鬼气之地流出,万物通灵,自然是不敢在这等地方生存,你我只需要沿着这条溪流向前,比能够找到我们想要找到的地方。” 王云光从怀里掏出一盒辰砂,着唐方在身上要害部门涂抹了,吩咐道:“进去之后,切莫私自行事,跟在我身后,切莫走失了。” 两人沿着溪水向前,山路陡峭湿滑,但是两人都是矫健之人,虽然扛着棺木,倒也没有大碍,渐渐的,山路上杂草越来越少,树木也稀疏起来,而脚下的土地似乎踩上去也和平日的不同,翻过一处大山之后,两人视野顿时豁然开朗,只见前方一处小山谷之内,虽然群山环绕,但是却是寸草不生,夜雾笼罩下,似乎阴阴森森,让人不寒而栗。 两人走了进去,发现这里居然连月光都照不进来,王云光用手挖出一块泥土在嘴尖尝了尝,喜道:“这里就是‘破面文曲’之象,虽然比不上那些罕有的养尸地,但是也能够勉强一用,就是这里了。” 唐方这才吁了一口长气,将身上扛的棺材放在地下,坐下来气喘吁吁。 【020】五帝钱 “在这别动,此处鬼气阴森,若是有什么差池,我顾不了你了。”说完,这王云光不再理会唐方,在这小山谷中摆开阵法,唐方抬头,可见天上的月亮,但是这月光却无法照进山谷之中,甚至连人的身影都看不见,唐方心中不知道为何陡然升起一种想法:若是此时这山谷中有鬼,人有踪,鬼无影,那自己岂不是连人与鬼都分辨不清楚? 唐方心中不由得冒起一阵寒气,再见这王云光,已经开始神神叨叨地摆弄一些不知名的器具,唐方索性无事,从怀里掏出一包香烟,这包烟乃是那天混战的时候,他从一鬼子身上摸到的,一直舍不得抽,现在正是时候,可是不知道怎么的,这里雾气深重,居然他连连划断了几根火柴,也没有点燃,心中不免焦躁,再加上此处鬼气阴森,唐方开始有些后悔,是否应该趟这趟浑水。 只见王云光将抛出一枚古钱,正是顺治,康熙,雍正,乾隆,嘉庆五朝古钱,这五帝钱因为经历了千人万人之手,所以阳气甚重,加之托帝威自盛,是道家用来镇邪的秘宝,王元光将五朝古钱一次在棺木附近放好,顺治属北,康熙属东,雍正中央,乾隆属西,嘉庆属南,五方俱全之后,手中阴幡一招,一行硕大无比的两条横幅从阴幡之中落出,滑落在王云光的手中,上书两行大字:左:纪念凭火化,金童接引。右:追悼不回境,玉女来迎。王云光嘴里大喝一声道:“畜生,你可知道?” 棺材中的尸体似乎发出剧烈的颤抖,整个棺木的盖子开始不停地颤动。 一种类似与银狼拜月的凄厉叫喊在棺木中响起,王云光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五帝钱骤然间金光大盛,将整个棺木照的通透,似乎这山谷中的雾气也被驱散了不少。 “啪”,唐方的火柴骤然点亮,唐方连忙点燃香烟,美美的吁了一口气。 唐方吸了两口,不知道为何,忽然觉得口渴难耐,四处打量一下,看见旁边的一条小溪,身子不知道为何,便莽莽撞撞地走了过去,这时候,忽然发现这溪边似乎有一女子在对影梳妆,露出半个娇嫩的香肩,唐方神情恍惚,腿脚似乎不听使唤了一般走了过去。 溪边的女子背对着唐方,看不清正面的模样,但是似乎浑身上下一丝不挂,溪水不停地流着,发出哗啦的细响。唐方忍不住地吞了口唾沫,更加觉得口渴难忍,而这时候,手中的香烟已经不知不觉地烧完了,烟蒂烫到了唐方的手指,但是唐方却似乎丝毫没有感觉一般。 而那边的王云光正在全神贯注地做法,没有发现唐方这边的异样。 山谷很静,充满了异样的感觉,即使在这等觅食的好时候,也不见一虫一兽,唐方潜意识里面开始有些隐隐觉得不妥,想停下脚步,但是这溪边的女子似乎给了唐方极大的诱惑,让他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这个女子的正面。 “呜,呜呜”这边王云光棺材连忙的吼叫已经更加凄厉恐怖起来,唐方浑然不绝,手上不由地从后面抱住了这个女子。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唐方居然整只手穿过了这女子的身体,这个女子,是透明的? 唐方顿时浑身一激灵,似乎清醒了过来,站在溪边不由得浑身冷汗直冒。 透明的人!那不就是鬼? 唐方双眼顿时开始变得明澈起来,他知道,这女子定然有鬼,唐方想拔腿就跑,可惜腿脚便如同落地生根了一般,在在原地一动不动,而最让唐方感到害怕的事是:他一回首,居然看到了另外自己! 这人还在唐方刚刚抽烟的原地一动不动,整个人如同泥塑木雕一般! 现在的唐方,感觉就像堕入了一个极为恐怖的梦里面一般,他想叫,想吼,想叫救命,但是却喉间沙哑了一般,叫不声音,他浑身颤抖,而就在这个时候,溪面上他又看见一见匪夷所思的事情。 那个女子正倒影在溪水里面,对着他格格的笑。 而这个女子面目居然是一只猫! 猫脸女子缓缓地从溪水里面站了起来,女子娇嫩的手腕开始缓缓地圈住了唐方,然后笑着,这种笑,并非是一般女子的笑,而是猫的声音。猫脸女子顺着唐方的身体,整个抱住了唐方,然后趴在唐方的头顶,开始细细的数着唐方的头发。 唐方觉得头皮都发凉,她到底要干什么。 各种关于鬼怪的传说纷至沓来,唐方向扭头看王云光,希望王云光能够出手救自己一次,但是王云光却已经沉浸在自己的阵法之中,对唐方这里发生的事情,似乎一点都没有觉察。 五帝钱金光闪耀,照在这棺木的四周,而这王云光手中的那两道魂幡也是无风自动,渐渐的开始形成一个门框一般的形状。 王云光嘴里大喝道:“转世千回,轮回百世,你可想知道今生是那一世?” 棺木中的尸体开始呜呜作响,似乎很想从这个棺木中挣脱出来,但是这五根三长两段的绳子,开始发出道道霞光,硬生生地将这棺木死死封住,任凭这尸体如何挣扎,就是不开。 “叭!”这个女子居然拔掉了唐方的一根头发。 居然发出类似于爆炸一般的响声,唐方浑身打了一个寒颤,他从来没有想过,为何头发掉落会发出如此剧烈的响声。 这两道魂幡形成的‘门’中,似乎开始出现一个人。 “叭”这个女子(5)居然又拔掉了唐方的一根头发。 在这门中,又出现一个人模样。 尸体在棺木中响动得更加厉害,而王云光也是全神贯注,极度的紧张。 “叭”又是一根头发,门中又是金光变换出一个人模样。 那个猫脸的女子抱着唐方,不停地扒着唐方的头发,唐方虽然感觉到只有微微的疼痛,但是这种感觉,让他当真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什么是“毛骨悚然”特别是这个女子的那张似乎在笑,又似乎在哭的脸,趴在唐方的身上,极为难受。 传说中,人死了之后,同时前世的记忆也将烟消云散,而头发却不会,他会跟着人轮回转世,而当人死了之后,未能轮回的时候,他的的寄体或许会腐烂,但是头发却不会脱落,甚至还会随着时间流逝,不停的生长,承载这人生前的一切记忆。 所以,人转世轮回得越多,前世的记忆也就越多,这每一生的记忆都存储在头发之中,当然,凡夫俗子自然是无法通过头发看到自己的前生,除非特定的时间,比如在子时的时候,对着一方历经了百年以上的有了灵气的镜子梳妆,在镜子中会浮现出你前世的模样。 【021】千世轮回 唐方被困在溪边,浑身不能动弹,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猫脸女子一根一根地拔着自己的头发,听着如同爆竹一般噼啪噼啪的爆响,头皮不知到是因为头发拔得太多还是因为心中害怕,开始慢慢地变得发麻,而在王云光处,那两道阴幡做成的门中,红光不停的闪过,变幻出不同的人脸,而棺木中的那只僵尸似乎也在感应着什么,嘴里面“呜呜”之声不绝。 忽然门中的画面忽然定格,居然变成那日在坟地里面啃噬尸骨的那个白衣童子的模样,不知道为何,这王云光忽然脸色大变,怔怔地看着在门中形成的人影,嘴里喃喃地道:“错了,居然错了!” 魂幡形成的门开始骤然消失,而这棺木中的僵尸的吼叫也戛然而止。 王云光面容扭曲的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眼前消失的一切,嘴里依然还心有不甘地念道:“我早该知道,我早该算到,魂魄相依,即便是轮回千世百年,在他的潜意识里面,对他的前世也是会极为依恋的,只要前世尸身不灭,他便不会离开尸身太远,即便不在尸身附近轮回,也会鬼使神差地靠近自己的尸身,我早该知道我早该猜到即便是算不到,我也应该猜到” 在那里被困住的唐方,似乎心中隐隐摸到了一些真相,但是还是如同隔着窗户纸一般,不能捅破。 就在这个时候,趴在他身上的那个猫脸女鬼,居然凄厉的一声叫喊,从唐方的身上跳下,变成一只黑猫,潜入水中,而这只黑猫,如果唐方还能辨认得出的话,正是那日在十里孤坟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那只。 猫,尸体,自己,白童子,这四者之间,似乎有着某种玄妙的联系,而这王云光邀自己前来,似乎也并非仅仅是让自己扛棺做苦力这么简单。 “我错了吗?我错了吗?”王云光似乎陷入了极大的痛苦之中,双手指甲深深的潜入到头皮之中,抱头坐在原地“唉!”忽然不知道从哪来传来了一声叹息,若蕴含着某种极大的神通一般,让唐方浑身一激灵,似从沉睡中清醒来了一般,在看一下自己,原来自己一直站在原地,从未曾离开过,而手上的那只香烟,早已经燃尽。 “你七岁过三关,八岁移灵,九岁入王家宗祠,初窥我祝由堂奥,被誉为是王家百世不出的人才,我不知道这到底是对是错。” 这个声音,唐方似乎并不陌生,正是那日在十里孤坟处,出来阻止过自己的那个神秘的道人。 王云光忽然站了起来,双目在长长的刘海中闪闪发亮,厉声道:“是你?是你一直在从中作祟。” “上古僵尸,尸分九种,第一种上古血尸,其血巨毒无比,就算上古大神沾到那也是消魂蚀骨;第二种上古灵尸,拥有一定的智商,极其不好对付。第三中就是上古闪尸,速度其快无比,第四种是上古魔尸,极具攻击性,第五种叫上古邪尸,这是一种拥有生前法术的僵尸,第六种是上古虫尸,是一个爬满各种恶心且拥有巨毒的虫子的尸体。第七种是上古腐尸,这种僵尸是半腐烂的尸体化成的,第八种是上古骨尸,这是腐烂完全的尸体化成的有点象骷髅,最为坚硬。第九种也就是最厉害的上古尸王了,拥有和身前一样的智商,并且不惧阳光,王家小儿,这具尸体,应该就是上古九尸中的血尸,我讲的对吗?” 王云光大声喝道:“是又如何,我王云光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姓魏的指手画脚?” 魏姓老者叹了一口气,道:“我这是为你好,小子,你年少轻浮,只知道争强好胜,有的时候,利欲熏心并非好事,放弃吧。” 王云光冷笑道:“你魏姓压制我祝由三脉数百年,自然是不希望看到旁门出现惊世骇俗的人才,即便是有,你们也会尽其可能的打压,使得你魏家一家独大,永做宗主之位,可惜你们魏家,哈哈哈,天意循环,屡试不爽,活该!” 提到魏家的时候,这个老者似乎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不错,我魏家现在确实是不如往日了,但是其千百年来,底蕴之深厚,又岂是你们其他三家所能比拟的,王家小儿,放弃吧,若是你再一意孤行的话,当真会酿成滔天大祸。” 唐方隐隐听出,这似乎关系到祝由各系的门派斗争,他是外人,自然是不便插口。 这人忽热厉声喝道:“姓唐的小子,难道事到如今,你还没有看出来吗?这小子一直在利用你,想用你心头之血,祭奠这具血尸,可惜他小子断命之术不精,算错了一步,导致现在功败垂成,若是成功,你小子现在已经鲜血流尽,成为一具干尸了,难道你到现在还要跟着这小子,执迷不悟吗?” 王云光道:“唐兄弟,休得听这老道士一派胡言,我绝无害你之心!” “绝无害你之心?”这个道士冷笑道一声,道,“唐小子,若是你肯跟我走,我魏家便破例收下你,传你祝由道法,如何?” “你老小子是不是因为门人死绝了,居然开始打外姓的主意了?” 唐方心中不由地一动,这些日子,他看在眼中,虽然不说,但是其实对这王云光却是极为佩服的,若是自己能够拥有他一般的道法,天下之间,谁还敢小瞧于他?而这个老者,看上去道法不弱,似乎还是祝由宗家门人,比之王家还要高上一层,若是能够通过他拜入祝由门中,那岂不是也算是他(5)的一场造化? 王云光忙道:“唐兄弟,不要信他满口胡言,这小子为老不尊,且吝啬地很,他现在只是诓你而已。” 道者淡淡地道:“我魏家数百年的声誉在此,绝不相欺。事到如今,你小子也应该是个明白人,这王云光对你心怀不轨,你还看不出来吗?刚才若不是老夫出言相助,你恐怕现在已经魂魄离体,阴阳相隔了。” 王云光骤然道:“魏老子,别以为我看不出你打的什么算盘,你无非就是想贪恋他身上的那点” 魏家老者猛地打断了王云光,淡淡地道:“彼此彼此。”说完,对着唐方高声道:“小子,你可愿意跟我回辰州!” 【022】信任 场面一时间开始平静下来,两人似乎都同时看着唐方,期待着他的答案。 唐方站在原地,似乎心中在做着挣扎一般,忽然抬起了头,脸上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道:“没有想到我这个烂命一条的兵痞子,也会有人在意的一天,荣幸之至啊。” “我魏家原本是不收外姓弟子,但是今日网开一面,破例收下你,你不要错过了这场造化。” “嘿嘿,我唐方的小命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的金贵了,王小子说送我一场富贵,你小子又说送我一场造化,难道老子当真还是五福俱全啊!” “你只需允与不允,入我祝由,千般大道传你,天下人谁不羡慕。” “老小子,你破坏规矩了。”王云光冷冷地道。 “我祝由千年古训,不许做养尸之下贱之事,你小子又何曾守过规矩?” 王云光一时语塞,厉声道:“你!” 唐方忽然道:“王小子,你答应过我送我一场富贵,可是诓我的?” “绝不相欺。” “你若是信他,此时早已经成为一具干尸了。这小子满口胡言,在湘西早已经出了名的,你信他?” 唐方忽然点了点头道:“我相信。” 唐方此话一出,顿时王云光与魏家老者同时一震,王云光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般的看着唐方,他知道,唐方不傻,更不笨,经历这么多事情,他应该也心中有所猜忌,而今经过魏家老者的一番解释,按理说,他不可能再相信自己。 因为刚才确确实实,唐方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若非魏家老者相救,恐怕他当真要失魂落魄了。 唐方振声道:“这世间诸人,皆贪得无厌,若是当真心怀不轨的人,在得到那么大一块金砖之后,心中所想之事便是谋害同谋者,好独吞金砖,我知道,这王云光道法高强,杀我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的简单,但是他没有,即便是我三番两次想独吞金砖,他依然没有害我,所以我相信他。” “谬论,谬论。这小子留你一命,那是因为你对他有用,若是你对他无用,他会毫不留情地将你从这个世间抹去。”老者显然有些失望,大声地道。 “无论如何,我就是信他。”唐方仰头望着前方,掷地有声地道。 王云光的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之意,以前在他的眼中,唐方只不过是一个贪花好色,沾染了一身毛病的兵痞子一个,若是唯一有可取的地方,便是胆量尚可,但是现在的唐方一番话,开始让王云光重新审视眼前的这条汉子。 一直以为,唐方相帮自己,无非是因为贪恋钱财,而现在他知道,唐方帮自己,是因为,自己许诺过他,带他去见一个女子,而这个许诺,唐方信了。 就这么简单。 王云光与老者都不懂,他们自幼便开始勾心斗角,心中所想的便是如何从同门之中脱颖而出,如何能够技压同门,如何能够成为祝由第一人,为了这个目标,他们一生只做两件事情。一是不断提高自己的修为,二、阻止别人提高修为,所以,彼此之间,即便是兄弟,师徒,亦没有半分信任。 而唐方,他却是从枪林弹雨中长大,为了活的更久,他们只能相信身边的人,相信自己的战友,他们是那种可以毫无保留将后背让给己方战友的人,唐方年纪虽然不大,但是经历若干次生与死边缘的徘徊,他自己为人处世之道,也有着和常人不同的之处。 一旦信任,便毫无保留。 夜色极深,看不清王云光的面容表情,可是自幼便是断情绝意的他,心中此时居然有了一种莫名的激动,双目闪闪的即便在夜色下也清晰可见,王云光沉默了良久,忽然道:“谢谢。” “自家兄弟,不说这个。”唐方摆了摆手,道,“老道士,无论如何我还是要多谢你了,可惜我唐方人贱命贱,无福消受。” 魏家老者也有些沉默了,心中默默念道:如此命格之人,错过当真可惜,唉!心有不甘地在问道:“小子,你可要想好了,这小子对你没坏好意的,别跟着他枉自丧命。” “魏家老儿,人家都已经说清楚了,难道你还要像个婆(4)娘一般纠缠不休吗?是不是你们魏家人丁单薄了,想招个便宜的女婿啊?” “你!”魏家老者不由得面又怒容,但是很快依着他的涵养平静了下来,点头道:“也罢,强人所难不是我辈的手段,你,我不挽留,但是这具血尸,无论如何我要留下,不能让他在你们手中,祸害人间。” “留得下与否,就要看魏家老儿,你有没有这个手段了!”说完,王云光手中连连掐决,原本早已经暗淡无光的五帝钱又重新金光闪烁,照亮整个夜空。 “你瞒天葬尸,偷取尸**之物,就不怕尸**怪罪吗?”魏家老者厉声道。 “我王云光堂堂汉子,如何能如同你这没脊梁的老鬼一般,仰人鼻息而活!” 魏家老者顿足道:“你年少肤浅,不知道其中利害,枉不论你炼尸成功与否,光光这尸**的报复,便是让天地变色,现在日本鬼子夺我河山,天下生灵涂炭,你,你嫌天下百姓所受苦难还不够吗?” 王云光忽然正色道:“正是如此,如今天下面临亡族灭种的灾祸,我辈能者更当是应该挺身而出,难不成都如同你一般做缩头乌龟,眼看着鬼子杀我族人,淫我妇孺吗?” 魏家老儿一连退了三步,道:“原来你是如此?” 王云光点了点头道:“他们来了” “他们来了?”魏家老儿深深地吸了口气,道,“好快的速度,你如何知道?” “那日我跟踪一群日军,直到小树林旁,原本正是三破之日后取形成的怨尸,我设下禁制,可是一日之后,便被人破去了,现在天下大乱,魑魅魍魉层出不穷,若是你我还忌惮尸**,避世不出的话,恐怕便后悔莫及了。” 【023】辰州魏家 魏家老者沉吟了半晌,开口道:“如此说来,我倒是错怪你了?” 王云光冷笑道:“错怪不至于。只是希望你能够不再阻止就足够了。” 魏家老者陷入沉思之中,道:“此事我必须慎重考虑,你这乃是以毒攻毒的计策,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施行,再说,日军中阴阳大家已经不少踏入中国,他们之中不乏能者” “日本阴阳术不过是偷学的我国道术组成的一些微末之计,如何能和我们正宗大道相提并论。” “日本阴阳术经过几百年的在数代天资纵横的大家手中已经自成一派,不可等闲小视,若是你遇到这等鬼子,还需小心谨慎为上不过这具血尸,一旦出世,福祸难料,所以,我必须将它封印在此,你可同意?” 王云光脸色一连三变,依着他的性子,如此忍气吞声,已经是极限了,谁知道这魏家老者一再相逼,已经突破了他的底线,若不是王云光对魏家老者的手段十分忌惮,恐怕早已经发作了。 当下冷冷地道:“魏老头,别欺人太甚!我千辛万苦才找到这具血尸,岂能够便宜你?你们魏家就没有一个好人!” “两位,”唐方干咳了一声,道,“我不知道你们到底说的什么,你们所做所为也跟我无关,但是我想提醒两位一句天,快亮了。” 两人这才猛地发现,此时天色已经有些开始亮了起来,魏家老者道:“王云光,若非是你,我也不必大老远跑到这里跟你蘑菇,我已经退了一步,同意你葬尸在此,已经是背了很大的风险,若是尸**发现,我也会很麻烦,时间不早了,你快下决断,若是你一意孤行,老夫就只能使些手段了。” 王云光扬起了头,目光狠狠地注视这个老头,道:“你莫道我当真惧你不成。” 魏家老者淡淡地道:“祝由之术,皆传自我魏家,你王云光所在的王家,说穿了,不过是我魏家的一个附属而已,你自认为你王家传你的道法,当真是祝由的精妙之术吗?即便是王云光天资聪颖,但是你年纪这么小,能有什么成就,我自问百年修行,即便也不敢说一窥祝由的精妙,但是对付你这个小子,却是绰绰有余,小子,天下大得很,岂能容你这不知天高地厚、连个断命之术都行差踏错的小子横行。” 魏家老者一语正点中了王云光的要害,王云光脸色开始有些扭曲,站在原地,思绪良久,才开口道:“好,魏老头,我打不过你,但是若是天下太平之后,我定然闭关百年,待我出来之际,定让你们魏家从四大宗派中抹去。让我王家成为祝由一脉之牛耳。” 为老子淡淡地看了王云光一眼,道:“悉听尊便。” 魏家老者从怀中掏出一物,在这棺木上一插,这个棺木居然神奇般的下降数米,魏家老者在凌空用手一抹,浮土复旧,似乎上面没有一丝一毫的痕迹,魏家老者淡淡地道:“此禁制,即便是你家族的老者也破不了,你就不要枉费心思了。” 王云光双目通红,看着魏家老者,他辛辛苦苦数年,用天命之术算得血尸所在,然后又苦心孤诣,跟踪唐方数月,在机缘巧合的情况下出现,骗取唐方的信任,为了这件事情,他前后忙活了数年,现在居然被这魏家老者轻轻松松地破去,心中是何等的不甘,但是这魏家老者乃是祝由门中声威震天的人物,王云光自信在二代中可以独占鳌头,但是面对这魏家老者,他也知道,他毫无还手之力。 王云光恨恨地瞪了这老者一眼,咬牙切齿地道:“算你狠!走。”说完便头也不回地领着唐方走出山谷,唐方对着老者微微示意,毕竟这老者从头到尾,对他都毫无恶意,忽然这个老者开口道:“唐方,你仔细想想,你从小到大,难道都没有受过伤吗?” 这个问题,与王云光初次见面,王云光就曾提及,此时这老者在询问,让唐方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挠了挠头皮,唐方细细地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这老者眉头紧紧地皱起,(4)喃喃地道:“不可能,不可能啊,难道当真是他,若是他,为何” 这老者心有不甘,道:“你再细细想想,有没有意外呢?比如摔断过腿脚?” 王云光插言道:“人家都说了,你干嘛还像个婆娘一般纠缠不休,唐兄,休要理会这个老小子,他葫芦里面没有卖过好药。” 唐方又细细地想了一遍,道:“也许有过,但是可能时间太久了,我记不清楚了,没什么事情,我就告辞了。” 老者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唐方,无论如何,你需要记住一事,凡事三思后行,若是遇到什么不能怪解决的事情,或者想不通的怪事,你可以来辰州魏家找我,我随时恭候。” “别去,魏家的人都是一群寡妇,去了当心你找不到媳妇。”王云光显然余怒未消,只要抓到能讥讽魏家的事情,他显然是不会放过的。 “我知道了。”唐方应承了一声,加快两步,赶上王云光的步伐。 看着两人走出山谷,魏家老者不由得叹了一口长气,道:“这王云光虽然天资聪颖,但是脾气秉性断无一处可取之处,柔儿,我当真不知道你看上这小子哪一点,若是这小子还如此不知道天高地厚,恐怕以后会惹下大麻烦的啊,看来还需要我好生地调教一番啊。” 说完,手中掐决,在埋葬血尸的地面忽然一阵如狼一般的嘶吼,老者双目镇定,朗声道:“畜生,你要作甚!” 吼声骤然停止,魏家老者大叫一声:“起”,这埋葬着血尸的棺木骤然从土中窜出,魏家老者单手托住棺木,看了一眼道:“镇灵钉,没有想到这小子还有些鬼门道嘛!” 说完,风驰电掣般单手擎着棺木消失在山谷。 阳光终于破开晨雾,洒在这阴森森的山谷之中。 【024】唐方的往事 王云光怒气冲冲地冲出山谷,忽然停了下来,猛地一拳砸在了身上,怒声道:“妈的,老子机关算计,没有想到反倒为这个魏家老鬼做了嫁衣,很好,很好。”王云光不怒反笑,道,“魏家老鬼,算你狠,这笔烂账,我王云光记下了。走。” 唐方一愣,道:“去哪?” 王云光平静下来心情,道:“你不是要去见你的那个小娘们吗?我陪你去便是。” 唐方见王云光在此盛怒之下,还记得和自己的约定,心中不由得一暖,讪讪地道:“不急,不急。”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男欢女爱,平常之极,我倒要看看是谁家的小娘子,能入我们唐大将军的法眼。”王云光本性是极为洒脱的,刚刚虽然遭逢大挫,但是很快便能调整心态,面容上也露出笑容。 “走,我们得快些,不然那些喜神到时辰我们不归的话,就会给三娘添麻烦了,三娘又得坑你我几个钱财了。” 两人加快了脚程,虽然一夜未眠,但是并没有影响到两人的精神状态,特别是唐方,整个人似乎精神焕发起来,看上去颇为兴奋,当然自然免不了遭到王云光的一阵冷嘲热讽了,两人一路上攀谈,唐方对王云光并不在隐瞒,将藏在心中最大的隐秘,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向王云光一一到来。 原来这女子便是本县县城的一家大户人家的姑娘,平日里很少露面,只有逢节时,才偶尔打开窗户,感受下外面的盛况,去年元宵,唐方约了几个大兵,喝了点酒,无意见从窗下看了一眼,顿时便惊为天人,从此一门心思的再想见到这个姑娘,而唐方之所以一直留在现在的部队里,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不想错过再遇这个姑娘的机会。 经过唐方的一番悉心打听,很快便打听到了这姑娘的身世,这姑娘乃是此地方圆数百里最大的富户张老爷子的女儿,张老爷子三子一女,两子一从军,一从政,还一子年纪尚小,尚在读书,而老大张世新还是近年来红得发紫的人物,即便是重庆那边,对他都十分看重,借着老大张世新的威名,张老爷子在这一代便是出了名的乡绅,听说上年六十大寿的时候,不仅地面上军政两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去了,甚至连唐大帅都托人送了一份贺礼,那场面,是何等的容光! 张小姐自幼便是张老爷子的掌上明珠,典型的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许的也是本地县太爷的独子,可谓门当户对,唐方搞清楚了状况,自惭形愧,追求张家小姐的想法也慢慢地淡了,但是依然希望小楼上的那扇窗户能够打开,让他平日里能在人群中远远的看上一眼,也是心满意足了。 而这几日来,唐方历经数次的生死边缘徘徊,想见张小姐的心思,便更加的迫切了。 听完唐方的话,王云光顿时哈哈大笑,几乎眼泪都笑出来了,道:“这世间,居然也有你这么傻的男子,也罢,今晚我便潜入他府中,将这张姑娘给你擒来,让你们做一对苦命鸳鸯,你说可好?” 唐方心头猛地一震,他知道王云光说的出做得到,而且他确实也有这个本事,忙摆手道:“千万别,千万别。” “为何?” 唐方支支吾吾地道:“张姑娘乃是天上的仙女,我不过是只有烂命一条的大兵而已,如何能够配得上它而且,人家门当户对的,我干嘛要” 王云光讪道:“你这个人,没有看出来也是这等迂腐之人,天下将相王侯,宁有种乎?再说了,喜欢的东西,是要自己去争取的,如何向你这般婆婆妈妈的!唉,管你的,反正我只需要知道世间情情爱爱的东西,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劝你不如跟我学着走脚,学点道法,比在这花花草草的好上千倍。” 唐方摇了摇头,这个时候,不知不觉地走进了县城,唐方停下了脚步,抬起了头看着不远处的一处小楼,怔怔的发呆,隔了好久,才叹了口气道:“今日非节日,想来她不会露面的了。” 王云光一指那小楼处,道:“可是那(4)屋中之人?” 唐方点了点头道:“正是。” “无妨,我将这女子给你擒来,你只需要在这等候半刻,我答应过你之事,绝不失言。”说完王云光便要上前,唐方一把拦住了她摇了摇头,道:“这样,这样似乎,似乎有些不妥吧。” 王云光双眼一瞪,道:“要不然你倒怎样。” “不如,你带着我潜入进去,我只要再看她一眼便可。只是一眼” “唉,老子算是服你了,没有想到你小子还是这么个痴情的种子,自古多情空余恨啊,小子,省省吧。” 唐方有些不耐烦了,道:“你到底去还是不去?” “得得得,行,走吧。” 王云光似乎对这种撬门溜锁之事极为熟练,两人从旁门微一纵身,翻身进了围墙。里面一扇小门却是虚掩着的。两人推门入内,拾级上楼,也许是因为这张员外名气甚大,一般屑小不敢入内行窃,所以守卫松懈,两人来到张姑娘所住的小楼内,唐方推开窗户,里面空空洞洞,除了一桌、一椅、一床之外,什么东西也没有。布置得极为干净典雅,在床脚边放着一双一大一小的绣花女鞋,但是却没有张姑娘的身影。 唐方心中猛地一震,道:“人呢?按理说,没有重要的事情,他应该不会离开这间屋子,人去哪儿了?” 回头一见王云光,只见王云光双眉紧紧地皱着,深吸一口气,冷笑道:“好重的阴气,唐方,你这个心头肉,号称大家闺秀的张姑娘,很是蹊跷啊!” 【025】勾魂 唐方挠了挠头道:“道士,你什么意思?” 王云光不答话,双目紧闭,手上又开始不停地掐算,只见手指掐动速度越来越快,到了后来,唐方都能够看到这手指的残影,王云光神神叨叨一会之后,嘴角露出一个诡异地笑容道:“原来如此,孽秽而生,源者自受,若是这张小姐当真是如此的话,也是咎由自取,由不得别人呢?” 唐方顿时紧张起来道:“道士,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说,张小姐会有危险。” “不错。” “算了吧。”唐方摆了摆手,道,“你那半吊子算命的本领我算是领教过了,不过是错漏百出而已。” 王云光连忙解释道:“休得胡说,这问天卜卦,问的本就是天意,但天意弄人,这世间哪个大家敢说自己百发百中?我的算卜之术乃是传自”王云光忽然收声,两人一对眼,连忙找了一处角落隐藏好身形,脚步声由远及近。 有人来了。 来的是一对家仆,一路走,一路攀谈,一人道:“张哥,你看这事,难道老爷当真会对小姐动手吗?小姐平日里倒也是规矩得很的,大门出的,二门不迈的,你说,怎么就捅出去这么大一个篓子呢?” “唉,老爷有什么办法,这件事情,真的不知道是谁给捅出去的,你说平日里,小姐看上去倒也是一个正正经经的人,怎么会,怎么会,老爷如果不按照规矩办事,恐怕真的无法给县长一个交代啊,毕竟他们两家都是订了亲的” 唐方和王云光躲在暗处听着这两人的对话,唐方的心开始不断地下沉,他似乎知道,他们嘴里面的小姐,应该就是张小姐了,难道她会有什么不测吗?唐方屏住呼吸,静静地听着两人的对话。 “你说,这事,怎么就,唉,那个谁,抓到了吗?” “小姐的嘴紧着呢,任凭老爷怎么撬,就是不开口,要不然也不会把老爷气成这样。” “唉,小姐平日里对我们这些下人也是挺好的,当真是好人没有好报啊,这事,大少爷知道吗?” “听说,这就是大少爷的主意。” “啊,大少爷也未免” “张哥,言多必失啊,走吧,走吧。” 张哥警惕地四处观望一下,道:“嗯。走。” 两人脚步加快,走过回廊,唐方身子如同狸猫一般跟着两人,到拐角处,忽然伸手蒙住一人口鼻,拖了出来,雪亮的刀片架在那人的脖子上,这一手干的干净利落,甚至旁边的人都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异动,连在身后紧跟上来的王云光也暗自赞许,看了唐方这十几年军营中倒也不全是混沌度日。 唐方手如铁钳一般圈住那人的脖子,将他拖进一间偏房之中,身后的王云光关好门窗,唐方放开那人,双目中杀气凌人,阴寒地道:“若要活命,就不要乱动。” 那人倒也乖巧,连忙跪倒在地道:“两位爷爷饶命,小人只是张家的一个奴仆罢了,浑身上下就算爷爷把我杀了,也捞不到一个铜板,但是小人知道张府库房所在,小人愿带两位前去,只求爷爷能饶我一命。” 唐、王两人对望一眼,看来这小子定然是把两人当成打家劫舍的强人了,唐方也不解释,干脆顺着这人的话头,装出凶神恶煞的模样,道:“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若有丝毫犹豫,我便砍你一根手指。如何?” 那人吓得浑身如同筛子一般,道:‘小人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很好。”唐方点了点头,忽然道:“你叫什么名字。” “张亮。” “张亮,很好,”唐方续道,“我问你,这张府的小姐叫什么名字。” “张若昀爷,您问这个干嘛?” “管你屁事?”唐方双目一瞪,张亮顿时吓得噤若寒蝉,看来以前唐方这种恫吓百姓的手段,没有少干过。 “张若昀”唐方咀嚼着张大小姐的名字,急忙问道,“刚才听你们说话,说的可就是她?” 那人点了点头,唐方脸色又是一变,问道:“到底她怎么了,你要是敢半句假话,老子让你脑袋搬家。” “啊爷可能是刚下山吧,这,这里都早已经传遍了,张小姐未婚先孕,丢了张家天大的脸面,长老也一怒之下,将她交给了宗祠,交给,交给他们发落,估计,估计” “啊!”唐方顿时大惊失色,他知道,这未婚先孕的女子一旦交给宗祠发落,那肯定是难逃一死,这,这唐老爷当真也是舍得! 张亮自幼在张家长大,察言观色之能十分了得,一见唐方如此紧张,再联系唐方的问话,心中忽然灵光一闪,大声道:“我知道啦,我知道了,你们不是牛角山上的强人,你就是张小姐的那个奸夫,你是奸夫!” 张亮便说,便边要夺路而逃,守在门口的王云光哪容他逃走,上去一掌便将张亮击昏,道:“小子,死心了吧,我说过这女子并非你想象中的冰清玉洁,她的秘密,多着呢?” “不可能,不可能,若昀生性温婉,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一定是弄错了,一定是弄错了”唐方在原地怔怔地发呆。 “哟,什么时候叫的这么亲热了,也罢,跟我来,我让你死心。” 说着,王云光将唐方拉到张若昀的闺房之中,在张若昀的房间中翻(5)腾一阵子之后,居然找到了一个铮亮的铁钩。 王云光对着唐方道:“你可知道此事何物?” 唐方显然还没有从打击中恢复过来,怔怔地道:“我怎么知道。” “钩!”王云光用手轻弹钩身,发出一阵龙吟般的声响,显然,此物质地极佳,王云光施施然道:“此钩乃是屠夫杀猪所用,钩子把猪肉钩起来挂到门口晒,常年累月下来,此物所凝聚的杀气极盛,一般阴鬼之物见到这种勾子都会退避三舍,而以此钩凝聚的杀气,一定是至少家传五代屠夫家中才会有难不成这张家乃是世代屠夫,不然一个大小姐闺阁中为何有此物?” 唐方疑惑的摇了摇头,王云光仔细打量手中的钩子,冷笑道:“我告诉你吧,钩子是绝对凶器,乃是钩命鬼最常用的钩人魂魄的武器!所谓勾魂勾魂,正是如此一个大家闺秀家中为何藏有这种东西,唐方,你自己该好好的想想了!” 【026】张家小姐 “不可能的,张小姐绝对不是这种人,绝对不是。”唐方显然还没有从打击中恢复,对王云光的话半句没有听进去。 王云光哑然失笑道:“你小子到底是担心这姓张的性命,还是觉得这张小姐被人啖了头汤,没你小子什么事了。不过小子,我看你还是省省吧,天涯何处无芳草,走吧。累了一宿了,回去洗洗睡吧。” “不,”唐方倔强的摇了摇头,道:“我要去张家宗祠一趟,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让张小姐就这么死了,现在***皇帝都没了,这些家伙还关起门来搞这一套,***!道士,你跟我去不?” “算了吧,小子,这是人家的家务事,你就别瞎掺和了,再说了我说这姓张的蹊跷得很,放心她铁定命大死不了,就算死了,也许还算了解了一场祸害。” “少跟老子整这一套!”唐方忽然用手揪住了王云光的衣领,道:“道士,老子昨晚为你命都险些搭上,就让你办这点小事你还不肯?” 王云光将唐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直直地看着唐方,道:“我只答应你来见此人,其他的一概不关我的事,我,不去。” 唐方忽然仰天长笑,用手指着王云光,手指几乎戳到王云光的脸上,一字一句道:“道士,老子金砖都不要了,因为老子当你是兄弟,你,你有种,你有种算老子瞎眼了。你他妈不去,老子去!”说完,唐方不理王云光,径直冲了出去。 王云光叹了口气,道:“这又是何苦来着呢?” 虽然,现在已经是民国,民智已开,西方的先进思潮已经成为了主流,但是在湖南等内陆省份,依然保留着他们固有的传统,宗祠制度便是其中之一,在这些乡民的眼中,也许法律只是一纸他们看不懂的空文,但是宗祠里面家族长者的威严,却是无人敢侵犯,族中大小事务,一概是由宗祠解决,尽管这有乱用私刑之嫌,但是对于政府来说,这流传上千年的制度,绝非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们闹得不算太过分就行。 即便是如张老爷这样富甲一方的大户,也要对宗祠言听计从,逢年过节对宗祠的长者也是谨慎孝敬,不敢乱了丝毫的礼数,自家女儿犯了族规,张老爷也不敢包庇,只能交给宗祠发落。 张老爷清楚,若是与宗祠对抗,他在族中将无半分立锥之地。 当然他也可以带着女儿一走了之,去重庆找自己的大儿子,前提就是放弃在这里数百亩田地和祖上三代辛辛苦苦攒下的这份家业。 张家宗祠离这里三十里外,平日里都是大门紧锁,只有族中出了大事之后才打开大门,而今日,张家宗祠外面围满了人,都好奇地向里面张望,他们大多数都是张家的子弟,当然不免也有外姓和外乡人来这里凑热闹。 张家小姐未婚先孕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十里八乡,甚至不少人是拖儿带女全家来围观,似乎只要能够和下半身扯上关系的事情,人们都会显得如同吃了春药一般的兴奋。 人群中人人面泛红光,不停地向旁人打听着事情原委经过,不同版本的奸夫淫妇之事层出不穷,当然在这些人嘴里,总是多了一份说不出的猥琐和下流。 宗祠外面一排红色的栅栏阻拦了围观者的脚步,与外面人群鼎沸相比,宗祠里面则是显得安静得多,十几个须发苍白的老者依次坐在两旁,最后一名四十来岁的圆脸锦服的胖子则是一脸的怒意,看着在中间跪着的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 张若昀则是一脸的惨容,这些天的担惊受怕,已经让这个身子矜贵的大小姐受够了折磨,自己未婚先孕已经丢尽了父亲的脸,父亲曾经给过自己机会,只要自己指认出奸夫,便不把自己交给宗祠发落。 可是,父亲,你要我到何处去寻个奸夫回来! 父亲审讯完了自己之后,怒吼着地丢下一句话:好,我看你能护着这个小畜生多久。 张若昀惨笑着,这一切对于她来说,就如同一个噩梦一般,有道是人生如梦,也许现在是她该梦醒了。 入宗祠,便是死! 张若昀知道,自己可能当真要稀里糊涂的就这么死去了。 可是,她真的不知道她怎么怀孕的,当时只是以为生病了,所以找个大夫来看,结果这个大夫一脸的诡异走了,甚至没有给自己留下一个药方。 然后父亲就怒气冲冲地进来了 也许,自己胡乱指认一个人,依着父亲在族中的地位,大可将所有一切推到这奸夫的身上,自己可能免于一死,但是张若昀知道,自己一辈子就会活在自责的阴影中,张若昀心地善良,她不忍心。 张若昀回望父亲,张员外的整张脸铁青,双目中似乎要滴出血来,她有些陌生了,这就是曾经将自己视为掌上明珠的父亲吗? 难道自己女儿的性命,真的比那张家门上的那块牌匾更重要吗? 张若昀不怪父亲,她知道父亲也是逼于无奈,将自己交给宗祠的决定,是大哥下的,那个让她一想起,就浑身颤抖的大哥下的。 她可以想像得到,父亲手里面拿到大哥那封回信的时候,是如何的心如刀割。不然,父亲也不会在短短的半月之间,一下子似乎苍老了十几岁。 宗祠里面安静得落针可闻,所有的长者都是眉目低垂,剩下的一些年轻的张家后(5)生也是站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只是有的仍然忍不住偷瞄一眼,他们族中的曾经的第一美女,相信这其中,不少人曾经为她心动过。 可是怎么就干出这样的丑事了呢? “看不出来啊。” “看不出来啊”外面围观的人不少人唏嘘不已,但是更多的是兴奋,似乎,看着美好的事物在自己眼前毁灭,他们心中都有一种残忍的快意。 “漂亮有什么用?越是漂亮,便越是淫荡,这么缺男人吗?花楼里面有的是啊!活该!”不少曾经在张若昀面前自惭形愧的少女,心中想到。 忽然,坐在正首位置的老者缓缓地睁开眼睛,道:“你可知罪?” 【027】无能为力 张若昀低着头,用贝齿咬住苍白的下嘴唇,跪在那里一动不动,看上去楚楚动人,可惜却感动不了在场的几个铁石心肠的长者。 坐在中间的人回眼看了一下恭陪末座的张员外,问道:“员外的意思” 张员外眼神复杂,沉默一小会,道:“按老规矩办吧。” 张员外财大气粗,在张氏宗族之中甚有面子,不然今天也不会有机会坐在这里,得到了张员外的许可,众位老者放下心来,领头的人道:“既然张员外如此识得大体,那就按老规矩办吧。”说完挥了挥手,几个三大五粗的张氏后生便如狼似虎地扑了过来,将张若昀捆绑起来,而在场外,矗立着一根巨大的木棍,下面堆满了柴禾,显然是想将这伤风败俗的张若昀活活地烧死。 看着这根柱子,张若昀忍不住开始浑身颤抖,而张员外眼神更是复杂欲言又止。 冤孽啊,冤孽!张员外心中大声地吼道。 柴禾收拾完毕,几人将张若昀捆绑上去,领头的长者们一次排开,其中一人大声道:“张若昀,你触犯族规,非我等要取你性命,实在是张氏宗族之内容不下你这等伤风败俗的女子,这是你咎由自取,你此去后,休得怨恨我们!” “点火!”一人大声喝道。 行刑之人点燃火把,正要上前,此时忽然一声枪鸣之声震动全场。一名穿着异样地汉子排众而出,大声喝道:“慢!” 众人顿时齐齐后望,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唐方这边。 唐方上去,一把将张若昀护住,用枪扫动全场,沉声喝道:“我看今天谁敢上来!” 张若昀看着眼前的汉子,忽然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来,她似乎在何处见过此人,但是一时间却如何也想不起来。 “他是谁?”众人一阵哗然,唐方的突然杀出顿时让所有人大感意外,但是此时却更加勾起了他们的兴趣,忽然人群中一人高喊道:“莫非他就是奸夫?!” 顿时人群中一片惊讶之声,所有人似乎都明白过来了,此时,张若昀犯下如此滔天大罪,连父亲都不敢包庇他,人人都唯恐避之不及,生怕跟她沾惹上半分关系,平日里跟张若昀有过交往的少年更是唯恐成为奸夫的怀疑者,不敢为张若昀说上半分的好话,若是这时候,有人忽地杀出相救她,除了奸夫还会有谁? “好胆!”一名老者大声喝道,“不过敢作敢当,也算是一条汉子,你虽然非我张氏族人,但是犯我张氏族规,我有权处置你,来人将他绑了!” 唐方手中王八盒子对着众人,狞声道:“你们谁敢上前一步。老子就毙了他。” “只有你有枪?”这个时候,老者手上一挥,十几个张氏族人手握长枪,对准唐方,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凡是有点实力的家族,无不驯养家丁,备齐枪支以防意外,十几只黑黝黝的枪口对准唐方,唐方顿时有些傻眼了。 “这位公子,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知道此事与你无关,你还是不要插手了。”面色惨白的张若昀低声对着唐方道。 “我不会让你死的,”唐方低声回道,“无论如何,那小子不是人,但是我唐方不同,我唐方烂命一条,豁出去了。”唐方高声道:“老子乃是唐大帅的人,我不信你们敢动我一根毫毛,若是你们今天放了我和张姑娘,此事我就算了,否则明天我兄弟们带兵过来,烧了你们的庄子,就别怪我唐方没有警告过你们!” 老者犹豫一会,咬了咬牙道:“族规决不能破,就算是得罪了唐大帅我们自会跟唐大帅解释,你们今天,都得死!” “妈的!老子先干了你再说。”说完唐方手中枪一扬,顿时一阵青烟升起,但是子弹却再次卡壳。众人一场虚惊,骂声四起,唐方知道不妙,一把抱住张若昀,便飞也是的夺路而逃。 “抓住他们!!”老者面色铁青,几十个如狼似虎的张氏后生顿时扑向唐方,唐方踢翻几个,但是奈何人数太多,被死死地按在地上,一阵拳脚交加,唐方嘴里兀自大声大叫道:“跑啊,跑啊。” 张若昀看着在地上挣扎地唐方,嘴角忽然微微一笑,没有想到,这世间居然还真有为自己去死的男子,只是可惜 “他,不是那个人,放了他。”张若昀忽然抬起了头,看着自己的父亲道。 张员外一直默然不做声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死到了临头,你还要护着他?” 张员外最恨的不是自己女儿不轨,其实只要张若昀当时能够指认唐方,木已成舟,也许他会承认这个便宜女婿,成全了他们,他最恨的是,是自己的女儿为什么死到临头了,依然还要护着一个外人。 难道自己这个生她,养她,十八年含辛茹苦把她拉扯大的父亲,居然比不上一个外人? 张若昀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真的不是他。” “那到底是谁!”张员外上前几步,看着自己的女儿,愤怒地问道。 “没有人。真的没有。”张若昀脸色苍白的如同一张白纸,忽然又自顾自地笑了笑,道:“我知道你们不信,对不对?” “哼!”张员外一甩衣袖,不去看自己的女儿。 张若昀环顾四周,张氏族人围满了整个广场,他们眼中或是幸灾乐祸,或是面带讥讽,虽然也有几个心地善良的人心中不忍,似(5)想开言为她求情,但是话到嘴边又欲言又止。 “我知道,”张若昀大声道,“在你们眼中,我现在是一个人尽可夫,水性杨花的女子,我说的什么,你们都不会相信,我之所以有今天,全部是因为肚子里面的这个孽种。” “你知道就好!我张氏族人数代清白,今日却出了你这个败坏门风的女子,当真是门风丧尽,让祖宗蒙羞!”一名老者大声回答道。 “好,”忽然张若昀惨笑道,“我今天便要你们看看,我张若昀到底是不是水性杨花的女子!” 唐方 【028】剖腹取子 忽然,张若昀从怀里面翻出一把剪刀,原本温顺婉约的她此时变得面容凄厉,黑发在风中飞舞,更添了几分绝望的姿态,张若昀一指在地上被打成猪头般的唐方道:“唐公子,谢谢你。” “爹,看在你我父女一场,你能饶过他吗?他真的不是”张若昀看着父亲,眼中露出乞求。 “不行,族法如山!”张员外大声打断张若昀的话语,充满了决绝。 “好,从今以后,你我父女恩断义绝!”张若昀用剪刀抵住咽喉导致众人投鼠忌器,不敢上前,给了张若昀说话的机会,张若昀环顾在场的每一个人,似乎要记住这其中每一个人的相貌:“我张若昀自幼习读诗书,也知道女子三从四德的道理,十八年来都在自家的阁楼之中,未踏出家门半步,更绝对没有和外人有过任何不轨,这一点我张若昀问心无愧。” “没有任何不轨?”一人冷笑道,“那你肚中的孩儿是凭空自己出来的吗?” 张若昀狠狠地瞪了一眼说话之人,道:“我根本就没有怀孕,可惜你们没有一个人相信!” “铁证如山,岂容你狡辩!” “铁证?”张若昀忽然大声笑了起来,一指自己的小腹,道:“你们所谓的铁证,就是指的这个?” “好,我今天就证明给你看,若是我腹中有胎儿,我张若昀罪有应得,若是没有,我张若昀死不瞑目!” 忽然张若昀将自己衣衫一扯,露出浑圆的小腹,顿时人群中一阵骚动:“她要干什么?她要干什么?!” 张若昀绝望地看了一眼唐方,凄然道:“非如此,无法证明你我清白。”说完剪刀刀锋一转,直接刺向自己的小腹。 “不要。”唐方用手垂地,撕心裂肺地道,“姓张的,老子要杀你们全族!!” 鲜血飙出,溅在唐方的脸上,人群中惊叫四起,不少人掩面不敢去看。 看着心仪的人儿就要在自己面前香消玉殒,唐方整颗心就如同被针扎一般疼痛,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无能为力的滋味,他想起身,但是整个身子被这群凶神恶煞的人按住不能动弹,只能仰天悲鸣,泪流满面。 张若昀整张脸血色全消,嘴唇开始发黑,她怨毒地看着四周在场的每一个人,忽然心中一横,手中的剪刀横拉一把,顿时小腹的整个皮肉全部翻开,鲜血汩汩地流了出来。 张若昀双腿忽然一软,但是她依然倔强地挺住了,双手已经被鲜血染得绯红,与那双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张越发惨白的脸,张若昀忽然整个手都伸入了小腹之中 年老之人开始捂住小孩子的双眼,不然他们再看这种血腥的场面,而几个胆子小的女子,直接便吓得昏倒过去,人群中在不停骚动,所有人双目都圆睁着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张若昀,这个弱女子,她到底要干什么! 张若昀抬起头,看着早已经呆如木鸡的父亲,眼睛中怨毒之色更重,她提起了全身仅有的气力,一字一句地道:“爹,你,看,好好的好好的看,我是清白的” 忽然张若昀一咬牙,整只手直接掏了出来,一把带着鲜血的肠肚翻出腹外,已经有人开始仍在不呕吐,而张若昀则是状若风魔,双手不断地将自己的肠肚掏出,一把一把,一段一段 “你们你们看看有有没有”张若昀的脸已经变成青色,飞舞的黑发,乌黑的嘴唇,和一段一段不断地从腹中掏出的肠肚,形成了一副让人终生难忘的画面。 没有人会想到,一个曾经看见一只蟑螂也会失声尖叫的女子,忽然之间,变得如此的刚烈。 “有没有,有没有”忽然张若昀猛地一撕开自己的伤口,将整个小腹内的器官全部袒露在众人的面前,巨大的疼痛没有让她昏厥,她甚至还向着父亲走进了几步,直勾勾的眼神,让张员外浑身发寒。 那血淋淋的一切就这样毫无遮挡的呈现在他父亲面前,张若昀猛地一抓,居然直接将小腹中一个滴着鲜血的肉球生生地挖了出来,用尽全身的力气扔到了张员外的面前,歇斯底里地道:“看,你睁开狗眼看看,这,这就是你说的孽种!” 巨大的疲倦感涌上了张若昀的全身,她再也支撑不住,一个踉跄,直接倒在血泊之中,双目正好与唐方对视,看着这个世间唯一紧张自己生死的男子。 谢谢你唐公子大恩若昀无以为报,唯有如此方能救公子一命 “若昀!!!” 被眼前这一幕惊呆的众人,似乎在这一刻才元神归窍,看着躺在血泊之中的张若昀,此时的她早已经奄奄一息,只是一股倔强的力量在支撑着她的生命,她用这种残忍而决绝的方式证明了。 她是清白的 她的腹中,真的没有孩子 真的没有。 “是哪个大夫诊断的,抓出来,杀了他。” “杀了他!!”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狂怒的声音,在张若昀用这种方式终于激起了众人的愤慨与同情,人群中声讨之声一浪高过一浪。 “是误会吗?”张员外仰首望天,老泪纵横,相信在场没有一个人能够体会他现在悲伤无助的心境,按道理,他才是在场所有人中最伤心的一个啊。 看(5)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在自己面前剖腹取子,以正清白,这种巨大的震撼和悲痛,只有经历过,才会明白。 狂怒的人群已经冲散了拦在前面的防护栏,在场的每一个张氏家族的长者成为了他们发泄怒火的对象,他们抓住每一个人饱以老拳,宣泄心中的愤怒,数千年形成的族规和这些长老们的尊严早已荡然无存,他们开始尖叫着四散逃命,若不如此,恐怕会被人活活打死。 忽然,一一个声音从场中响起,所有人仿佛被点穴一般,停了下来,一齐扭头看着被张若昀扔出来的那团鲜血淋漓的肉球。 张若昀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但是重如千斤的眼皮已经无法再撑开了 【029】偷龙转凤 唐方走后,王云光并没有急着追上去,反而绕过张家小姐的闺阁,直奔这张家府邸的另外一处。 张家极富,所以祖宅占地宽广,平日里便是一日之内走马观花也要些许时日,再加上此时张家上下老幼基本都去了宗祠,守卫极为松懈,依着王云光的身手,在此出没,就像在自己的后花园踱步一般轻松写意。 但是王云光脸上却无半分轻松的神色,反而十分凝重,越是靠近某处,脸上的表情也是越是阴沉。 前面被一方围墙围住,隐隐可见里面透出的藤蔓墙头上丛生的杂草昭示着这里的败坏,而许久未曾打开的一扇巨大的木门上面也是布满了苔藓,随处可见蛇虫鼠蚁出没过的痕迹,而一方锈迹斑斑的大锁可能锁孔都已经朽烂,这里估计有几十年未曾进过人了吧。 每一个进入张家的人,听到的第一句话都是,张家随处可去,但是这里,便是禁地,不想死的话,就不要踏足。而至于原因,可能因为年代久远,传闻源头无从考证,只是口口传说:此处有鬼。 无论真假,张家财大气粗,这样的宅院少说也有数十间,一间风水不好的宅院舍弃了也没有什么可惜的,越是少人居住,便越发显得神秘,而近年来,更是屡屡出现异事,不少人半夜经过时候,都听过这里面传出的婴孩般的啼哭,而这些不少人信誓旦旦地指天发誓确有其事,比如张家的马夫,门房,和在张家做了三十多年的长工张聋子 于是,这里便显得越发的讳莫如深,甚至有人半夜宁可绕个大圈子,也绝不敢在这宅子附近经过。 自然更加不会有人傻得去住。 王云光站在木门前面,犹豫了半晌,两只脚如同被黏在了地上一样,迟迟迈不开步子,最后,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推来了这扇十几年不曾打开过的木门 “嘎嘎”朽烂的铜锁应声掉落在地,扬起地上寸许厚的灰尘,王云光犹豫再三,还是走了进去。 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怔怔地看着墙上爬满的藤蔓,似乎对来人恍如未觉,此人长的也算是清秀,只是脸色稍白,嘴角稍薄,眼眶深邃,原本应该闪动着如鹰般的光芒的双眼此时却显得迷茫无比,嘴里反复地念叨着:“怎么就不能等到瓜熟蒂落呢?怎么就不能等到瓜熟蒂落呢?”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人算不如天算了吧。”王云光看着面前的人,眼中充满了挑衅的滋味,而此人依然似乎没有察觉王云光的到来,目光紧紧的锁定在前方的一个物体。 这物体,看上去似瓜,但又非瓜,形状大小如同一个缩小的婴孩,眉眼似乎都栩栩如生,恰似传闻中的人参果。只是瓜蒂上鲜红一片,像是染了鲜血一般。 这人双目无神,但是又似有些不甘,喃喃地道:“为了等着玩意,我在这该死的地方足足守了三月,为何却唉。” 王云光淡淡地道:“这应该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天道报应,屡试不爽,只是我不知道为何你甘冒断子绝孙的报应,也要修炼这等邪术。” 王云光眼神黯淡,叹声道:“但是也不需用这等下作害人之法。这样得不偿失啊。” “你是谁!”忽然这人似乎猛地醒来一般,双目警惕地望着王云光这个不速之客。 “偷龙转凤,”王云光目光一扫这人面前绿绿葱葱的藤蔓,道,“你是茅山那位高人的弟子。” “你的到底是谁,”那人被王云光猛地喝破身份,顿时全身警觉起来,后退三步,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王云光。 王云光淡淡地道:“我记得当年,你们茅山有位天纵奇才,叫做镇元子,号称天下地仙之祖,最后甚至白日飞升,修成正果,他有棵灵根,结果名唤草还丹,也就是世人熟知的人参果。我说的可对。” 那人不答话,王云光兀自说道:“有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但是你我都知道,这镇元子得道,埋葬的是千万无主婴孩的阴魂。他得以成道的一术,便是偷龙转凤,也正是你(4)正在施的术,我说的可对?” 那人依然不答,但是眼中戒备的神情更浓,随时准备出手。 王云光接着道:“这偷龙转凤的术太过阴邪,茅山已经视为禁术,几百年来无人敢冒险修习,此事若是传出去,你应该知道后果。” 王云光目光炯炯地望着这人,道:“张家小姐的事情,是你做的手脚。” 那人不答话,王云光接着道:“此处女子皆女子缠足,而我在张家小姐的闺房中,所见张家小姐床前的绣花鞋一大一小,若我所料不差,张家小姐有一只脚无论如何缠足,也是徒然,那人因为有人摸去了她的脚骨,制成追魂骨,所以张家小姐才会终身不下阁楼,你,可会摸骨之术?” “你到底是谁?若是为张家小姐出头的话,恐怕已经晚了,现在她已经母子俱亡了。” 王云光看了一眼掉落在地上的那支人参果,那颗人参果的蒂上开始渗出越来越多的血水,将附近的一片藤蔓染得通红。 “据我所知,这镇元子的偷龙转凤之法,其实是一种阴邪的养鬼之术,你私取张家小姐的脚骨,然后用邪术在张家小姐的腹中种下鬼仔,借张家小姐的母胎喂养,然后再用鬼仔的生前精元之血作为牵引,种下人参果,每日以邪法制成符水喂养,当婴儿瓜熟蒂落之后,将人参果一刀割下,再烧符作法,如此,就可将婴儿的魂魄偷龙转凤,移到人参果上只是可惜你道行太浅,当年镇元子一日能种下数千人参果,而你只能种下一枚,还失败了” 【030】十三鬼门 王云光叹道:“这镇元子偷龙转凤之法,一则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取千万婴孩的魂魄,为他所驱,又可以避免天地责罚,提高养鬼成功率,撇开其人品不论,单单能想出这等道术,倒也是一个天纵奇才。” 忽然王云光眼中精芒爆射,大声道:“阴邪之法,为天下道门所不容,你为何明知故犯,张家小姐何罪于你,你居然如此害她!” “她无罪,只怪他投胎投错了,有这么一个好哥哥!” 王云光一愣,道:“什么意思。” “张世新人面兽心,害得我被逐出师门,此仇我不敢找他,难道还不敢找她的妹子吗?” 似乎提到张世新的名字的时候,那人虽然眼神怨毒,但是更多的是惧怕之意,咬咬牙道:“你可知道尸**?” 王云光点了点头,那人接着道:“你可知道十三鬼门的故事。” 似乎提到十三鬼门的时候,连王云光也不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他开始之所以犹豫,正是因为从此人身上,闻到了关于尸**的气息,这个连魏家老者都忌惮三分的尸**。 那人似乎开始有些癫狂了,狞声道:“既然世间都不存在了,我害怕它做什么,我只想活下去,我只想活下去而已。” 王云光叹了口气,道:“你可以进门的啊。” 那人忽然变得脸庞扭曲,如同遭遇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了一般,尖声叫道:“我不进,我不进,我死都不进” 王云光心中一动,问道:“为什么?” “我不能说,我不能说”那人忽然蹲了下来,双手抱头,整个人蹲在地上,道:“我不能说” 王云光快步走了上去,一把扭住那人的衣襟,道:“说,快说,把你知道的一切全部说出来,告诉我尸**的秘密,告诉我十三鬼门的秘密。” 那人眼中惧意更深,似乎想起了什么让他不堪回首的事情,摇了摇头道:“不能说,说了我会生不如死我不想死,但是我更不想生不如死” 王云光似乎隐隐知道,在这个人的身上,似乎藏着一个惊天动地的隐秘,这个秘密可能会颠覆他现在所有的认知,他不想错过。 那人看着王云光,忽然道:“不要进门”说完这句话,忽然那人似乎眼前看到十分恐怕的画面一般,整个人如同跳蚤一般弹开,跪在地上,绝望地嘶吼道:“我,我什么都没有说,我什么都没有说” 说完在地上叩头连连,浑身颤抖得如同筛子。 “你违禁了”忽然在苍冥之中一种若有若无的声音传来,那人如同中箭了的兔子一般,从地上一跃而起,朝着一个地方没命的奔跑开来,王云光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忽然这个人浑身冒出火焰,火霎时间淹没了他的全身,他在火中没命的挣扎,嘴里说着一些王云光听不懂的话语,火势很猛,让王云光不敢靠近,但是只是一瞬间,火势熄灭,而这人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双目圆睁,脸庞扭曲得如同厉鬼。 “这是诅咒吗?”王云光看着眼前的这具尸体,忽然觉得整个人都空落落一般,耳边只是回想着那人临死前的那句: “不要进门” 为什么不进门,十三鬼门千年一开,乃是我们修道者莫大的福分,为何这人宁死也不要进去了? 莫非这并非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莫非十三鬼门?非福是祸? 为何那么多人为它趋之若鹜呢?这其中还不乏如同魏家老者一般的强横人物? 难道这其中另有隐情不成? 似乎一座冰山,因为这人的死,而缓缓地为王云光露出一角,而埋在水中的真相又是什么? 王云光叹了口气,第一扇门应该快开了吧 王云光恍恍惚惚,很久才回到现实之中,忽然才记起唐方已经去寻张若昀,暗自道:“张小姐已经死了,这小子应该不会傻到殉情吧?不行我得去看看。” 唐方已经不是一次看见过死人,曾经无数个早晨,那些身边还言笑晏晏的战友,到了晚上已经是一具面目全非的尸首,他已经不记得自己这双手,搂过多少死尸,而现在倒在怀里面的这个女人,却让他第一次哭得如同一个孩子般的伤心。 他小心翼翼地将张若昀挖出体外的肠肚一点一点的塞进腹腔之中,然后再将张若昀袒露的小腹用衣服裹好,一场大雨忽然起来却有恰到好处,在这一瞬间,唐方终于明白了心如死灰的感觉。 一声婴孩的啼哭从那个张若昀挖出的肉球之中响起,所有人都惊呆了,不可置信地看着这颗肉球,那个肉球动了,人们尖叫的逃得远远的,但是好奇心让他们依然忍不住侧目打量着这个肉球。 “mama” 肉球中忽然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一只肉乎乎的小手从肉球中探了出来,紧接着,一个沾满粘液的圆乎乎的东西出来,居然是一张小孩子的脸。 “鬼,鬼”人群四散逃开,这个肉乎乎的小脸警惕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最后,将目光锁在张若昀的身上。 “mama”一个小孩子的身体从肉球中笨拙地爬了出来,然后爬到张若昀的身边,浑身沾满了紫色的粘液,看上去十分的恶心,他摇着张若昀早已冷却的手臂,吃(5)力地哇哇大叫。 与尖叫的人群相比,唐方则显得镇定得多,巨大的悲伤让他的眼中只容得下一个张若昀。 王云光踏雨而来,看着眼前从肉球中爬出来的小子,若有所思地道:“这到有些意思了。” 唐方回头,双目通红地看着王云光,冷声道:“你还来做什么?她已经死了!若是你肯出手救她,她根本就不会死。” 王云光神色黯然道:“我也许能让他活过来,只是” 没等王云光说完,唐方的心忽然死灰复燃,在无尽的黑暗中似乎看到了一丝光明,脱口而出道:“当真?” 王云光点了点头,道:“不过我们得去求一个人。” “谁?” “苏三娘子。” 【031】说客 雨依然淅淅沥沥地打在唐方的身上,雨滴,在天空为生,落地为死,而这落下的过程,就是它短暂的一生,就如同在唐方怀里的这个苦命的女子一般,还没有弄明白整个过程,就过去了,即便是王云光这等看惯生死的人也不由得一叹,人群骚动慢慢停了下来,一些人开始试图去接近唐方,但是依然对眼前刚刚发生的场景心有余悸,将自己保持在一个自以为安全的距离。 忽然人群中一人高声喊道:“前面的可是祝由王家的师傅?” 王元光转头,含笑道:“正是。” 那人排众而出,是一个白发老者,上前一鞠躬,作揖道:“前些日子曾麻烦王师傅走过一次脚,所以师傅,师傅来得正好,这唉,族中不幸,让师傅见笑了。”转目看了一眼已经渐渐死透的张若昀,面上唏嘘不已。 王云光对着人倒也有了一些印象,这人叫张风堂,乃是一个前朝捐的老童生,因为家中无门无路,考了几次秀才均不成,也就淡了仕途的心思,由于有些识文断字的功夫,所以做人倒也拿捏得体,让人不至于生恶,王元光回礼道:“事起突然,我相信这也不是张先生所愿意看到的。” 张风堂惋惜道:“若是王先生早来一刻事情断然不会如现在一般不可收拾。” 王云光一指唐方道:“此人乃是我的朋友,我希望张先生能够给我一个面子,让我带走。” 张风堂一扫四周,那些家长们此时早已经灰头土脸,哪个还敢哼半句,而其余的张氏族人似乎都以他马首是瞻,心中微微有些得意,干咳一声道:“既然是王师傅的朋友,王师傅尽管带走无妨。” 王云光又一指唐方怀里面的张若昀和地上的那个诡异的小孩道:“这两‘物’我也要带走。” 张风堂又点了点头,似乎没有细细琢磨王云光语中的含义。 “多谢了。”王云光朝着张风堂微微一拱手,一把扶起此时已经失魂落魄的唐方,道:“走吧,找苏三娘子,或许还有一丝挽回的余地。” 王云光抱起那个诡异的小孩,搀扶着唐方,一行人消失在雨后的张家祠堂,张家族人也三三两两的散去,只留下似乎已经被人遗忘了的张若昀的父亲。 张员外面如死灰,似乎整个人都木在当地,隔了好久,才双目一闭,一行血泪从眼中流出,喃喃地道:“小昀,不要怪爹,门破方能天开,爹也是被逼的啊” 回到山间苏三娘子的那座茅舍处,已经将近傍晚,雨后苏三娘子的房顶上笼上了一层烟幕,添了几分平日未有的神秘,王云光轻车熟路,人未到,声先至,大声道:“三娘,开门,快开门,有急事,有急事。” “叫魂啊,叫,”苏三娘子开门之后见两人面色不善,特别是看着浑身是血,抱着一个面色惨白死尸的唐方,失声道:“才一天不见,你们两个强盗又去哪里杀人放火了?” 即便是平日里喜欢和苏三娘子斗嘴的王云光也没了兴致,叫唐方将张若昀的尸首放在方桌之上,面色急急地道:“来龙去脉呆会再跟你说,我只问你,你老祖宗留下的把戏,你还剩下多少?” 苏三娘子顿时知道事情有些大条了,皱眉道:“干嘛,想偷老娘的老底吗?” 唐方双目通红,再也顾不上其他,一把将苏三娘子推到张若昀面前,急声道:“救活她。” 苏三娘子用手搭在张若昀的脉腕处,一触便离开,淡淡地道:“死透了,没救了。” “你!”唐方怒道,“你先好好看看再说。” 苏三娘子横了唐方一眼,大声道:“你当老娘傻啊,肚子拉开了那么一条口子,呼吸早就断了,还需要把脉吗?你们是不是脑子被豆腐撞了,人死不能复生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王云光,这小子是二愣子,难道你也跟着他一起二吗?有着闲工夫王云光你还是先把老娘的帐算清了,然后带着你讨饭的家伙给我滚出去,老娘没闲工夫陪你们两疯!” 苏三娘子炮仗一般的(4)一顿让唐方似乎清醒了不少,一屁股坐在地上喃喃地道:“是啊,人死不能复生…她已经死了!” 王云光脸上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干咳一声道:“三娘,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苏三娘子手一摆,打断王云光的话,道:“得,老娘迟早都是要下地狱的,这些话别跟我说,再说,王云光,你是不是真的跟着小子混久了,被那块破砖砸晕了,人死了就是死了,生死法则,你我又不是不知道厉害,逆天改命,你觉得我有那等本事吗?你太看得起老娘了!” 王云光眼珠一转,道:“逆天改命,你我自然是不行,但是偷点命数我相信你们塔教还是有这本事的,咱们只是需要这般,这般,不就成了吗?”说完王云光露出一个讨好的神色,道:“三娘,要不你算算,这得多少钱?” 苏三娘有些顿悟了,若有所思地道:“你是要我……” 王云光打了一个响指,道:“三娘,刚才是你没看到,若是你看到这对苦命鸳鸯生离死别的场景……”王云光趁着这个当口,将刚才唐方和张若昀生离死别添油加醋说了一便,特别是说道张若昀为了不连累唐方自愿剖腹自杀的时候,苏三娘子的眼眶都不禁红了,似乎触动了心事一般幽幽叹了口气,斜眼看了唐方一下,道:“想不到这二愣子到也是条汉子,多好的女娃,可惜了…” “所以你看在这两个娃儿的份上,怎么也得出手救救她,不然,阴阳相隔,多凄凉的事情,你也不想看着这小子整天抱着一具尸体要生要死的吧。” 王云光愁眉苦脸,很想配合时宜的挤出几滴眼泪,看来演员这个职业确实跟他绝缘。 【032】生离死别 苏三娘子走到唐方处,显然对唐方此时已经大为改观,道:“花无再开日,即便是修道之人,命数你也得认,这女子若是用我塔教手法,不是不能救,只是这后果我怕你也承受不起,你虽非凡…” 未等苏三娘子说完,王云光连忙打断道:“三娘威武,那就请三娘尽快做法。” 苏三娘子饶有意味地看了王云光一眼,似无意地道:“唐方你有这样的损友,不知道是福是祸啊。”王云光一脸狭促,催促道:“三娘快快救救这对苦命的鸳鸯吧。” 唐方此时心如乱麻,自然没有心思去体味两人言语中的深意,连连点头道:“三娘求求你救救她吧。” 苏三娘子道:“不急,先说好后果,你自己掂量掂量,若是你能承受这其中代价,那我再救她不迟。” “嗯,有些事说清楚点好。”王云光点头道。 苏三娘子面容一整,收了往日媚视烟行之态,正色道:“想必你从这口没遮拦的小子也知道了老娘的身份,不错,老娘就是那些道貌岸然的道门嘴里的‘塔教余孽’,天下间想要老娘这条命的人多了去了,小王你说是不是?” 王云光吓了一跳,道:“我可是三娘的好朋友啊。” “那你也得有这本事!”苏三娘子道,“虽说我江北造畜一脉现在盛极而衰,但是想当年我们纵横天下,给老佛爷请神的时候,你们湘西祝由估计还在山沟沟里面被太平道的人压得喘不过气来吧。” “是极是极。我们小祝由在您老人家眼中就是一个屁,不,屁都不是。”王云光为了请苏三娘子出手,尽其卑躬屈膝之能事,不过所言也绝非违心,祝由一脉,除了王家,其余三家王云光还真当他们是个屁,至于王家家族中那些屑小之辈,在王云光眼中,却是屁都不如。 苏三娘子不理王云光吹捧,经此一事,她看小唐方是越看越顺眼,言语也不由得温柔不少,更是透出几分少有的真诚:“江北造畜,祖上确实传下来一些偷转命数的把戏,但是我学艺不精,这女子也是真真正正的死去,毫无半分生气,我想天地虽大,但是也恐怕无人能够夸口将此女子复活吧,我虽然有办法,但是也只是姑且一试,结果怎么样,我也不知道,而且这其中所需时间很长,难度极大,你的所付出到头来可能都将是白费心思,所以你要想清楚了,若是现在改变主意,你可以叫王云光这小子给你挑一处好的阴宅,这小子虽然没什么用,但是点穴寻龙的手段到有几分拿得出手,可保她下辈子荣华。” 唐方踟躇半晌,道:“若昀死而有怨,这世肯定有未完成的心愿,三娘你还是救救她把。” 三娘点头道:“此女子命数不佳,八字极硬,乃是双飞紫燕两分飞,夫君不永命先归之象,此劫想必是有人有意为之,即便你今生能成夫妻,恐怕对你都是极为不利的,你可知道。” “我命由我不由天,鬼才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三娘你就快出手吧。”唐方怀抱着张若昀,忧心忡忡,哪里听得进去三娘的劝诫,只求三娘快些出手,救回张若昀。 “还有,即便我能救活她,你与她恐怕今生也无再见之日。” “什么”!唐方心中猛地一震,脱口道:“三娘这是什么意思。” “偷命,偷命,我只能偷,不能逆!”苏三娘子叹了口气,心中有些不忍道,“此女虽然身亡,但是三魂七魄并没有离开,所以我可以用器将这女子的三魂七魄加以温养,用命抵命,瞒天过海,待时机成熟,再魂魄附体,也算是偷的一条命了。” 王云光抚掌笑道:“原来三娘已经学会你们柳脉的精髓了,可喜可贺啊!” “喜什么喜,还不都是你小子害的!”苏三娘子瞪了王云光一眼,接着道:“不瞒你说,我们江北造畜一脉确实有这等手段,而这器物,以猫狗最为适合,因为这两物世代与人相伴,有了些灵气,天下百兽,以猫最灵,我用猫做盛体,能大大提升造畜的成功率。” “你。说什么!”唐方浑身一震,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大声道:“你要把若昀变成一只猫?!” 三娘与王云光对望一眼,摊了摊手,道:“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所以,你自己仔细斟酌一番,也许…”王云光拍了拍唐方的肩膀,道,“张小姐生前性格高傲,我怕她便不想用这种方式延续性命。” 唐方看着怀里早已闭目多时的张若昀,一时间一种滑稽的感觉从心头涌了上来,自己满怀希望的跟着王云光来求三娘,见过王云光的手段,还以为这道门中人人当真神通广大,能让白骨生肉,借尸还魂,没有想到苏三娘子也是无能为力,居然要用这种荒唐的方法勉强救活张若昀一命。 这也算是‘复活’吗? 让生前一个高傲的宁死也不愿玷污自己名声的女子,变成一个畜生,苟且的活着,这是何等的荒唐和可笑! “你想清楚,生则为畜,死则为尸。”苏三娘子看着唐方涨成酱紫色的脸,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皱了皱眉头,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屋里面气氛静穆得有些诡异,三人互补言语,各怀心思,最后唐方双目从张若昀的脸色挪开,直勾勾地看着三娘,道:“若是若昀为畜,今生还能否成人。” “不是没有可能。”苏三娘子道,“只要这张若昀的尸身完整不腐,这猫死之后,张若昀能够成人。” “我可以保证将她尸身保管好。”王云光拍了拍胸脯。 唐方似乎从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光芒,双目骤然亮了,道:“这个好办,我们只要杀了猫,不就行了。” 王云光和苏三娘子脸上均露出古怪的表情,最后还是由王云光开口打消了唐方仅存的一丝希望:“若是天地法则这么好骗,天下早已乱套了。” “这猫若遭横死,张小姐也会飞灰湮灭,这猫只有自然死亡,而且……”苏三娘子轻轻地道,“这猫受了人魂,便已成精,猫有九命,也就是说,要死九次。才算圆满。” “九次?”唐方顿时呆若木鸡,唐方知道,这猫的性命一般有十几年,也就是说,这猫九次,最短也要九十年! 九十年后,这世间哪里还会有他唐方! “所以,我说你们今生已无想见之日,唐方,你想清楚,若是你死了,这张小姐谁人照顾,若是没人照顾,横死之后,你之前所有的努力便是白费了。这件事情,根本不可能完成的。所以,你还是现实点,葬了她吧。”苏三娘子唏嘘不已,她给了唐方最后一丝希望,自己又亲手将这一丝希望变成了绝望,苏三娘子不禁心中都有些恼恨自己,但是更恼恨变化无常的残酷的命运。(6) “想清楚之后,再告诉我你的选择。”苏三娘子喟然一叹,径直走进了里屋。 “问世间情为何物,有道是一物降一物。”王云光也接着叹了口气,跟着苏三娘子走进了里屋,外面留下陷入前所未有的挣扎中的唐方。 死,一了百了,唐方注定与张若昀今生无缘,相忘于生死,生,则千头万绪无从适,张若昀死一次已经让唐方撕心裂肺,而此后,唐方还将面对张若昀九次死亡,这生离死别的苦楚,旁人一次就够了,而唐方要遭遇九次! 而且,即便是张小姐能还阳,而唐方却要归阴,张若昀无论生死,今生两人都无阳间再见之日,造化弄人,残酷莫过于此。 唯一的希望在于,张若昀努力死的更快一点,唐方则努力活的更久一点,在唐方有生之年,也许能够见上她一面。 一面就足够了。 唐方骤然抬起了头,下了决定,沉声道:“三娘,请您做法吧,我唐方今生即便无法保全若昀,但是我还会有儿子,我儿子若是看不到,我还有孙子,我唐家从今天起世世代代守护若昀,若昀是被逼死的,她不想死,既然她不想死,我唐方就无论如何也要他活过来!” 话语斩钉截铁,无半分转圜的余地。 “汉子!不愧是铁骨铮铮有情有义的唐大将军!”里屋里的王云光竖起大拇指,赞道。 “你这个只懂得刨绝户坟,爬寡妇墙的小人懂个屁!”苏三娘子走了出来,后面跟着无论苏三娘子如何羞辱依然一副受用之极的王云光。 “你确定考虑清楚,不后悔了?” 唐方点了点头,苏三娘子道:“也是一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你既然如此执着,我就不再说什么了,利弊我已经尽晓于你,不求你感谢我,只求日后你不要怨恨我就好。” 【033】生则为畜 唐方把头深深地低了下来,苏三娘子于心不忍,道:“也是一个痴情的汉子,若是当年,他有你一星半点的,也不至于你们先进去吧,我造畜一脉只知道害人,从未救人,在旁人的眼前施展道法,我还真有点不习惯,好了之后我会叫你们出来的。” 唐方乃是一个老于世故之人,怎么不知道这苏三娘子所说的乃是托词,他是亲眼见过苏三娘子的手段的,当日她那造畜的手段之狠辣恐怖,至今还是在唐方心头一个挥之不去的恶梦,若是三娘施法救人,其中的手段血腥比之当前肯定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苏三娘子是怕唐方触景伤情,故有此言,唐方心中不由一暖,看到了这个貌美如花,心如蛇蝎的女子的善良一面。 王云光点头道:“一切拜托三娘了。”说着拖着念念不忘回头看着张若昀尸首的唐方进入里屋,王云光亲手为唐方倒了一壶茶水道:“三娘虽然住得偏了,但是这茶水即是你在大酒店也难遇到的好货色,尝尝,放心,三娘乃是柳脉亲传的弟子,保证会万无一失的。” 唐方心事重重地勉强敷衍了一声,两人默然不做声地在等着外面苏三娘子施法。 苏三娘子素手一番,如同变戏法一般手中幻出三柱清香,插在神龛之上,恭敬地道:“柳仙在上,弟子苏三娘借柳仙之力施法救一苦命女子,希望柳仙保佑。”说完深深地一鞠躬,然后嘴里发出一声清啸,抬头向上,只见不知道何时在房梁之上停上了一只黑猫,这黑猫毛色极其的邋遢,透过脏污不堪的毛甚至能看到皮下一根根耸起的骨头,那根几乎已经秃了的猫尾在神经质一般敲打这房梁,它的那双瞪着溜圆的眼睛冷冷的俯视下方,盯得让人脊骨发寒。 黑猫,在民间便是极为不详的之物,几乎很少家中的愿意养黑色的猫,因为自古便流传家中黑猫无故拜访,家中必有丧事的说法,而断尾黑猫更是不详,他们很少捕鼠,即便是捕鼠也不是为了生存,而是为了玩弄,落在他们嘴里的老鼠,十有**会被他们晚上好几日之后才极其惨烈的死去,而待鼠死之后,他们更是会头也不会的离开,他们不吃鼠肉。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会看上去瘦骨嶙峋,但极爱争斗,在猫中,几乎所有的猫都对他们退避三舍,甚至连一些成年的大狗,也会对他们极为的忌惮,若是家中有这种黑猫,一般的人都会请出灰大仙出来,然后打死,因为传说,若是屋中留有这种黑猫,他们会躲在阴暗的角落时刻关注着主人,而他们那双黑的让人恐怖的眼神更是会时刻不离人的胸膛,那是在关注,主人是不是已经停止了呼吸,若是一旦让它们发现主人死亡,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将主人吃掉,然后依附在主人的身体里面变成 猫妖。 黑猫在屋梁之上警惕地踱步,他们的脚步在梁上,几乎发不出任何的声音,这种猫是不会叫的,这种极度安静的气氛,更让人觉得它们是地狱派来的使者,随时准备勾魂夺魄。 “孽畜,下来。”苏三娘子忽然大声一喝,那只黑猫极不友好地对着苏三娘子呲牙咧嘴,露出口腔中宛如锯齿一般的牙齿,然后猛地一个俯冲,直接冲向苏三娘子,苏三娘子脸色冷峻,大喝一声道:“孽畜敢尔!”一个闪身,玉手一探,抓住猫的后颈,将它整个提了起来,那苏三娘子用吐着鲜红豆蔻的长长指甲,沿着黑猫的肚皮一滑,一颗滚烫的心脏便落在了苏三娘子的手里面。 “喵呜!!!”一声凄厉非常的声音响彻整栋小屋,屋里面早已是草木皆兵的唐方手中的茶杯打翻在地,霍然起立。 “无妨,无妨。”王云光连忙按住唐方,道“三娘做法,理应如此。” 苏三娘子手上一扔,居然整个扔进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张开嘴的张若昀的嘴里面,双手一合,居然如脱衣一般将整个猫皮直接扒下,扔下一团鲜血淋漓的猫尸之后,苏三娘子直接将蘸着猫血,滚烫的毛皮整个往张若昀身上一扑,双手连连掐决,嘴里面念念有词,(4)那张若昀的尸体不知道为何开始慢慢地缩小,变成如同猫儿一般的大小,然后这张猫皮开始慢慢的在张若昀身上越缩越紧,将张若昀整个人包裹了起来,苏三娘子手中手决连连变换最后直接在张若昀的猫头上一点,张若昀的猫眼忽然骤然睁开,双目闪动如同开始猫眼中那种冷酷绝情的目光,“此时不起,更待何时!”随着苏三娘子的一声叱喝,张若昀忽然就地一滚,整个人(猫)颤颤巍巍地开始站了起来。 苏三娘子紧张的神情开始微微松懈,嘴角慢慢露出一丝微笑,自语道:“总算没有让臭小子白等一场。”说完用一角一擦额上沁出的汗珠,虽然这过程不过眨眼之间,但是苏三娘子却如同大病一场一般,浑身香汗淋漓,脸颊灰白。 “瞒天过海,我借我们造畜一脉柳仙之力借你暂时瞒过阴司的索魂之鬼,却不知道能够瞒多久,你能否当真复活,就要看你自己的福缘造化了,唐小子为你费劲心机,希望你重生之日,切莫负他只是不知道他能否等到那一天这么做,我着实也不知道对与错。”苏三娘子上前用手轻轻地抚摸张若昀那张干枯污秽的皮毛,眼神中充满疲惫的爱怜。 苏三娘子之所以肯出手相助,一方面是怜爱这对苦命鸳鸯的故事,更一方面,在唐方这里,她看到了当年他的影子 张若昀颤颤巍巍地似乎想努力站起来,眼中冷酷的神色变得有些温柔起来,似乎听懂了苏三娘子的话语一般,猫首轻微地一点。 苏三娘子转身捉起那只血肉模糊的猫尸,从怀里掏出一口小棺木装好,然后又将屋里面收拾干净,这才叫唐方和王云光出来。 【034】小番天印 唐方和王云光走了出来,唐方看见眼前那只污秽不堪的黑猫,顿时瞳孔收缩,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缓缓地走上前去,隔了好久,才轻轻地吐出:“若昀” 这黑猫笨拙地后退了几步,唐方想将她抱起来,忽然这黑猫嘴里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整个身子后退,向着窗外跃了出去,唐方连忙追了出去,但是外面漆黑一片,哪里还有融入夜色中的黑猫的踪影,唐方的整张脸孔有些扭曲了,大声问道:“三娘,这是为什么?” 苏三娘子和王云光相互对望了一眼,苏三娘子道:“唐方,不要紧,或许,张姑娘是一时没有想通,等她想通了,自然会出来与你想见,现在可能一时间不想面对吧。” “兄弟,想开点,张姑娘不会有事的。”王云光拍拍唐方的肩膀,带着唐方一起进屋,对着苏三娘子道:“多谢苏三娘仗义,我替唐兄弟谢谢你了,这里我们也不好意思再叨扰了,今天就启程上路了,三娘就不要送了,哈哈。” “这就想走了?”苏三娘子脸色比变天变得还快,手一伸,道:“过我客栈,你王云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懂规矩了。” 王云光用手一拍额头道:“是我的错。”说完探手入怀,苏三娘子冷哼一声,道:“王云光你觉得我是那么好打发的吗?” 王云光一愣,不解道:“三娘的意思是?” “你小子这几天鬼鬼祟祟的,利用我家兄弟做的那些龌蹉事情难道你当我苏三当真是瞎子不成?懂事的交出金砖,算是这几日你在我处的房钱!” “三娘,这”王云光露出一张苦瓜脸,道:“三娘,那玩意儿都是俗人的黄白之物,不入三娘的法眼,不然我这有几张在鬼市里面难得寻的的符咒,哈哈,不如………” “王云光你是真傻还是认为老娘和你一样傻,我相信只要我将你‘小翻天印’的消息传出去,够你小子喝上一壶的吧?” “三娘果然法眼如炬,见多识广,佩服佩服。”这王云光这些日子用尽千方百计讨好唐方,骗他入十里孤坟,无非就是为这块金砖和那具尸首,比起那具尸首来说,这块金砖尽管价值连城,但是但但比之不如,加之这王云光向来对着泼辣的苏三娘子忌惮不已,被她看上的东西,就算是皇帝嘴里的口含也是保不住的,事已至此,干脆拿出来给她,倒也算是能结上一些善缘。 苏三娘子接过金砖看也不看转手扔给了唐方,吩咐道:“好好收好了,千万别在被这滑头的小子骗去了,附耳过来,我传你用法。” “三娘倒是大方得紧啊。”王云光在旁哭笑不得道。 “对我自家的弟弟,我自然是大方。” “嘿!这就认上了。” 想来,这金砖是用来能震住那具千年凶尸,又岂是凡品!这百年来又受这凶尸的滋养,在养尸地中吸取地中死气,月中精华,威力更甚,相传当年在传说中的仙人广成子便用用了这种方法炼指出一块金砖作为本命法宝,是为“翻天印”,这块金砖虽然没有如同广成子般利用万古岁月加以淬炼,但是百年的时间,足足可以让他成为道门中连眼高于顶的王云光都垂涎不已的法器。 毕竟仙道虚无缥缈,传说中的仙人和法器,不过存在于想象之中,口口相传,其中想象夸张成分居多,当真不得,百年炼器已是人寿的极限,这枚“小翻天印”一旦面世,肯定是道门中无数人争取,掀起一翻不大不小的风波。面对这枚人人眼红的法器,王云光能够毫不犹豫的交出,也可以看出王云光为人的洒脱。 王云光干咳一声道:“债也换了,帐也了了,我们赶脚是有时限的,若是误了起尸的时辰,就无法向东家交代了,三娘我们两就此告辞了。” “滚吧。”三娘眼皮也不抬一下,冷冷地道。 “阴人借道,阳人回避!”王云光手中的摄魂铃在黑夜中遥遥传来,身后跟着一串喜神和比喜神更加失魂落魄的唐方。 忽然前方一阵若有若无的声音传来,唐方浑身一紧张,道:“是若昀吗?” 声音骤然消失,唐方长叹一声,怅然若失。 “唉。”见唐方的这番模样,王云光心中自然也是好不起来,暗自喟然叹了一口气,不由得想起了与三娘一段没有入唐方之耳的对话。 “你说”王云光皱起了眉头,道,:“此子非鬼是人?” “嗯”苏三娘子慎重地点了点头道,“我可以肯定。” “那这事情便变得有趣得多了?你说这算是通奸还是……若是……唐兄弟恐怕……” “所以此事断然不可让唐方知道!”苏三娘子截口道。 王云光点了点头,三娘子又道:“无论如何,这个孩子始终是个苦命人,你们终日走脚,带着孩子也不方便,反正我也无事,就让这孩子给我做个伴儿。” 王云光笑道:“三娘有劳了。” 苏三娘子秀眉频蹙,道:“听你说来,似乎张若昀恐怕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张若昀生性刚烈。断然不可能跟他人做出这等不堪的事情来,其实这事情并不蹊跷,你想想当日是谁最想张若昀死?” “你是说?”王云光若有所思地道。 “这张若昀的命格极为奇特,想必你也看出来偷龙转凤,佛高一尺,道高一丈,张若昀的哥哥不简单啊。(5)” “难道也是为了那扇该死的门?” 苏三娘子眼中含有深意地看了王云光一眼,道:“你信吗?” 王云光仰天打了一个哈哈道:“这是天下道门的福祉好事,好事。” 苏三娘子眼中玩味的神色更加重了:“那唐方怎么解释?” 王云光一愣,整张脸涨成了猪肝色,道:“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聪明。” 苏三娘子看了王云光良久道:“以后不管唐方他想做什么,会怎么做,希望你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得饶人处且饶人。” 王云光慎重地点了点头,忽然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道:“三娘为什么忽然对他这么好,莫非三娘当真心动了,想玩老牛吃嫩草的游戏了。” 苏三娘子嫣然一笑,百媚顿生,道:“怎么不可以,要不要今晚你就留下来,尝尝老娘手段如何?” 王云光顿时吓了一跳,道:“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三娘正直虎狼之年,贫道怕是应付不来。”说完眼观鼻,鼻观心,佛光普照,正义凛然。 给读者的话: 网龄十数年,码字二百万,今天终于知道打省略号了,泪奔啊!! 【035】晒天针 两人各怀着心思,在默默赶路,天亮时分,忘王云光虽然没有找到新的赶尸客栈,但是却依然在快天亮的时候王云光轻车熟路地摸到了一家荒芜已久的义庄。 在当时兵荒马乱的年月,百姓流离失所,即便是一般的义庄中也是住满了逃难的灾民,而这家义庄里面布满了灰尘,已经有些年月未曾有人进来打扫过,唐方心中有数,估计这里面定然传出过不干净的东西,心中虽然紧张,但是唐方非同一般人,加上身边有个专门装神弄鬼的王云光坐镇,也不是十分害怕。 王云光嘴里念念有词,大概都是敬神请鬼,初到贵地多有叨扰的一些废话,唐方虽然听得不大仔细,但是见王云光一副虔诚之极的模样,也不敢在这当口戏谑,王云光念完,又从怀里掏出一袋盐巴,用水冲化了撒在义庄四周,要知道,在兵荒马乱的年月,盐巴极为紧缺,甚至价比黄金,唐方看得不由得暗自咂舌,叹王云光财大气粗,王云光笑道:“盐巴这东西,最为喜净,洒在这里,可以除秽,一般的脏东西都不敢靠近,我虽然不惧他们,但是走脚的时候,凡是还是小心点的好。” 两人各自挑选了一个未曾封的棺木,打扫干净,“今日,我们可能就要在这里凑合一晚了。”王云光道。 唐方眉头紧皱,虽然睡在棺材里面,让他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但是也别无他法,看来,这赶尸走脚的行当的饭,也不是那么轻松好吃的。 王云光将喜神停在义庄的门板之后,笑道:“真不巧,干粮都吃完了,唐兄弟若是觉得饿了的话,就下山去找些食物,我看山下似有炊烟,应该会有人家,” 唐方这也肚饿,不跟王云光客气,从王云光处拿钱之后,独自下山,走了半个多小时,便遇到了村落,但是里面人烟稀少,且大多数为女子,唐方也不觉得奇怪,这年月,成年甚至未成年的男子都被抓了壮丁,留下来的自然都是老弱病残,唐方敲开一家人家的门,里面走出一个三十来岁,皮肤粗糙女人,身上穿着用兽皮制成的简单衣物,见到唐方,忙笑道:“这位爷,应该不是本地人吧,快请进,请进。”热情地将唐方招呼进屋,唐方也不客气,打量四周,虽然家徒四壁,但是倒也干净整洁,看出主人是一个爱洁之人,那妇人从碗柜中拿出一碗鸡蛋,笑道:“爷,家里穷,没有什么好招待的,就这几个鸡蛋了,爷看着凑合着吃了。”唐方知道,像这种小户人家,鸡蛋都是珍贵之物,自己平日里肯定都舍不得吃,一时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笑道:“大婶,甭客气,我会付钱的。”说完将王云光给自己的一块光洋放在了桌上,那妇人更是笑开了花,道:“爷,我给你倒水去。” 唐方也确实饿了,就这妇人从瓮中舀来的清水,一连吃了四五个鸡蛋,想着在义庄的王云光,又将剩下鸡蛋包好,这才告辞起身,妇人连忙相送,就在不经意之间,王云光看见妇人在左边胳膊上,似乎纹着一个蝎子一般的图样,唐方觉得有些蹊跷,但是这妇人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也没有细想。 回到义庄之后,唐方将鸡蛋交给王云光笑道:“老子也不是一个吃独食的家伙,给你留了好东西,这玩意,不是我王大将军出马,谁人肯卖!” 王云光笑着将鸡蛋接过,正要开吃,忽然觉得似乎有些不对,眉头皱了起来,拿着鸡蛋在引魂灯下细细端详,忽然道:“给你鸡蛋的人,在手臂上是不是有刻着一个蝎子。” 唐方当时也觉得蹊跷,正待回来跟王云光说,连忙点头道:“是啊,是啊,那个大婶还挺热情的呢。” 王云光冷笑道:“如不是遇到我,你今晚恐怕就要着了她的道儿了。” 说完王云光从怀里面掏出一块红布,里面是一根三寸长的针,看似寻常,只是穿上一条短短的红线,王云光道:“取水来。”唐方应了一声,从义庄后院的大瓮取来一碗水,王云光将针放入水中,这跟针居然漂浮在水面之上,让唐方啧啧称奇,王云光掏手入怀,从怀里面取出一叠符纸,迎风便燃烧起来,将符纸化成的纸灰倒入水碗之中,然后取出碗中的长针,手中拿着鸡蛋,小心翼翼地剥开蛋壳,里面露出白色蛋清,王云光的神情更加的甚重了,将蛋清小心翼翼地捏碎,奇怪的事情发生,这蛋清里面居然没有蛋黄,而是盘旋着几条蛆虫! 唐方顿时觉得心中一阵恶心,难道自己刚才吃的也是 那几条蛆虫一见阳光,便急不可耐地想四散逃跑,王云光出手如电,一针一条,这些蛆虫,被王云光手中的针钉住之后,顿时浑身起火,化成一阵烟雾,一连几个鸡蛋,皆是如此,在一旁的唐方看得脸都绿了,心里面直泛恶心。 唐方试探地问道:“难道那个女子是你们苗疆蛊女,我中蛊了?”唐方想起在军中流传苗疆蛊毒的故事,浑身开始不自在,牙关都不由得开始打颤,用手指抠入喉间,想把吃进的鸡蛋生生呕出来。 “祝由与蛊女同在湘西,先辈们早已约法三章,祝由不破蛊,蛊女不害祝由,我虽不理会那些,但是若是我破蛊,蛊女与蛊虫心心相印,恐怕很快便会被这些讨厌的女人逼上门来,我喜欢女人,但是浑身是虫子的女人,我却提不起兴致。” 唐方听得王云光这么说,顿时整个人吓得脸都白了,道:“老王,无论如何,你我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你要想办法救救我啊。” 王云光道:“你命大,这不是我们苗疆蛊女,这是恙。若是蛊虫,我这根晒天针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唐方悬着的心才放了来,暗暗责备自己莽撞,王云光将符水递了过来,道:“先喝了再说。” 唐方哪敢怠慢,一口饮尽,顿时觉得心中一阵干呕,连忙弯腰猛吐,结果吐出来的全是那些白白的如同蛆虫的玩意,王云光手中别停下,晒天针连连而下,那些蛆虫一遇到晒天针,顿时全部灰飞烟灭,唐方直到吐得天昏地暗,双眼发黑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王云光道:“江湖五邪,判、贡、虫、尸、畜。”这恙便是与云南、、苗疆的蛊并称的三虫之一,最毒,蛊最奇,而这一脉这一脉虽然功法最糙,但是为祸最甚,千百年来,不知道多少人死于这小小的恙虫手里面。若不是我防着他们一手,留着这根晒天针,恐怕今天你是神仙难救了。” 唐方苦笑着无力地摇了摇头道:“幸好有你在。” 王云光从怀里面掏出一个布袋道:“这里面有些糯米,原本是留着拔尸毒用的,你将他洗干淘净之后蒸煮到七成熟,然后在趁热吃了,记得一定要热,凉了恐怕就起不到拔毒效果了。” 唐方连忙烧水煮饭,糯米一熟,王云光将他往水里面一放,裹着一层凉水,整个塞到了唐方的嘴里,这糯米极为粘,表面粘上了水,温度不高,但是里面的温度确实反差极大,糯米下肚,唐方觉得整个胃都要被烫熟了一般,疼得在地上打滚,嘴里面不停地问候那个妇人的生殖器官。 唐方宛如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七窍中都似冒着白烟,喘息道:“兄弟,你好好的给我讲讲这恙,否则下次再遇到这娘们,我恐怕还要遭了他们的道儿了。” 王云光道:“其实放恙的人很好认识,他们的胳膊上一般都会纹上一只成型的恙,这成年的恙,长约五六毫米.通身鲜红,赤眼一对.肢四对,与蝎子仿佛,你以后只要注意到有纹恙的人,无论如何都不要接她食物,若是吃了,这幼恙会在你身体中慢慢长大,成年之后,他们会在你身上乱窜,啃噬你的身体,甚至会钻进你的脑袋,吃你的脑浆那可是他最喜欢的东西。” 唐方吓了一跳,道:“那现在我的身体中会不会还有那虫子。” “没了,恙虽然毒,却是极为好治,我这根晒天针,便是他们的克星,你只要用一根普通的针,完全暴晒在中午午时最猛烈的阳光底下几小时,然后取出一碗清水,只要这根针能漂浮起来,便是可以除恙,你喝下了我祝由符水,又有糯米(7)拔毒,双重保证之下,应该恙毒尽除。” “那个可恶的妇人,我还当她一片好心,没有想到,她居然存心置我于死地!我跟她无冤无仇,她何为加害我。” 王云光叹了口气,道:“江湖五邪,虽然都被外人斥为邪魔外道,但是都各自有各自的底线和原则,只有这放恙一道,最没规矩,他们害人,全凭喜好,哪来的那么多恩怨。死在他们手中的人,可能到了阎罗殿,也不知道原因。” “江湖五邪是什么?” “判、贡、虫、尸、畜。判道是指判师,相传这一脉的人能掌管阴阳,判人生死,但是人数极少,极为神秘,我祝由长辈曾经有人见过,但是我福薄,不曾见过,而贡道则是贡师,传说这脉修到成功时,会将自己的头连肠带肚,一齐脱离腹腔,腾空而出,是为贡头,相传此术失传已久,不知道还有没有传人,而虫道就是‘、蛊、恙’三脉合称,至于尸道和畜道你已经见过了。就是鄙人和三娘这两脉了。” 唐方点了点头,恨恨地道:“狗娘养的婊子,把你的晒天针借我一用,老子要去结果这老娘们,为民除害。” “我陪你一起去,我倒要见识见识这放恙一道,有何本事,敢欺负到我王云光的头上来了。” 【036】杀生刃 有王云光撑腰,顿时唐方觉得胆气更壮,急不可耐地领着王云光下山,到了那户人家,唐方正要踢门而入,王云光使了一个颜色,让他不要打草惊蛇,两人规规矩矩地敲门,果然那妇人还未曾离去,见唐方去而复返,又带来了一个人,顿时脸上更是笑容满面,领着两人进屋,王云光笑道:“大娘,刚才我兄弟借了你几个鸡蛋,但是我还没有吃饱,不知道还有没有,我们有的是银子,不会少你一分钱的。” 大娘笑道:“有的有的,两位大爷稍等,我这就去拿。”说完从碗柜中又端出一碗鸡蛋,和刚才唐方吃的一模一样,唐方忍不住要发作,王云光暗暗踢了他一脚,举起一枚鸡蛋在手上抛了抛,笑道:“大娘看上去身体似乎不好,不知道是否有恙?” 大娘脸色微变,勉强笑道:“可能这几天稍微有些感冒,没想到大爷一眼就看出来,不过鸡蛋是好的,刚刚才下的,还带着新鲜的鸡屎味道呢,大爷尝尝就知道了。” 王云光将鸡蛋放到嘴边,作势要吃,又放了下来,道:“吃下去,你倒是无恙,但是我就有恙了。”大娘顿时脸色大变,这王云光双手齐出,嗖嗖两下,两个晒天针直接钉住了大娘左右两只手,而此时唐方也一脚将桌子踢翻,用王八盒子抵住大娘的脑门,狠声道:“老匪婆,老子今天差点栽在你手里了,今天不打得你脑浆崩裂,难消我心头之恨。”想起那痛彻心扉的烫伤,唐方就恨不得一枪蹦了她。 双手被钉,枪抵脑门,命悬一线,这妇人居然不慌不忙,双目紧紧地盯着王云光,道:“你小子倒也有些见识,解得了活恙,也解得了死恙吗?” 王云光一愣,忽然这唐方神情猛地紧张起来,低声喝道:“什么声音!” 唐方的话音刚落,这老妇人的脸上的诡异的笑容更浓了,王云光也不由得一愣,看着眼前这个奇怪的老妇人,只见那老妇人被钉住的双手似乎开始瞬间的苍老起来,整个皮肤变得如朽木树皮一般,而不知道从哪来传来的的声音开始越来越大,这妇人指甲也开始慢慢地长长,指缝间的血色也开始渐渐退去,妇人的老脸惨白犹如死人,衬映得脸上笑容更加恐怕,唐方的王云光的双目都不由自主地盯着这妇人的十指,忽然这指甲缝隙一声“突突突”声音,犹如闷声的爆炸,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让两人一齐心惊肉跳,老妇人的指甲壳忽然一个一个地掉落下来,露出鲜红的甲肉,十指连心,这唐方看着都觉得疼,但是这老妇人表情依然诡异,甲肉中开始一个突起,似一个红色的物体探头探脑的钻了出来,王云光顿时神色大变,急声道:“退后!” 两人连忙后退几尺,而这黑色的物体也开始渐渐显出形状,长约五六毫米.通身鲜红,赤眼一对.肢四对,倒是和这妇人肩膀上的纹身几分相似,应该就是这王云光口中的“恙”了。 唐方联想到这恙虫能钻进皮肤,吃人脑髓的特点,头皮一阵凉过一阵。 老妇人十指都开始宛如一座座的小火山般吐着岩浆,而这些红色的“岩浆”便是一只只小小的恙虫,每吐出一个恙虫,似乎这妇人的手指便要缩短了几毫米,而随着这妇人指头里面的恙虫越吐越多,妇人的十指也变得越来越短,只露出半个手掌,似乎还有继续缩短的趋势。 而这恙虫就如同红色的岩浆一般,飞快地覆盖了整张桌子,开始向两人移动,速度之快,让两人猝不及防,若不是王云光出言提醒,恐怕唐方就要被这恙虫吞噬掉了。 唐方看得头皮发麻,而这王云光也是一脸的慎重,此时两只原本钉住老妇人的晒天针居然如在高温的熔炉中慢慢的融化,变成一团铁水。、 “砰!”唐方的王八盒子忽然发威,对着地上的恙虫就是猛地一枪,当然在恙虫的包围中,这一枪起到也只是壮胆的作用而已,恙虫们似乎受到了挑衅一般,飞速向唐方扑来,王云光从怀里面掏出一物,在地上顺手一划,便化出一个圆圈,带着躲进圈中(4),双手连连掐决,无数道符咒如同撒纸一般掏出,贴在圆圈的外围,将这无数的恙虫阻挡在外围。 此时老妇人的双手已经‘融化’到了手肘之处,看着王云光手中那把并不起眼的小刀,不由脱口而出:“好重的杀气!”脸色大变,如同见鬼一般,急遁而去。 老妇人的忽然离去,导致这满地的恙虫失去了控制,如同瞎了一般,似乎找不到攻击对象,在原地不停打转。 王唐两人对望一眼,王云光急声道:“追!” 说完率前踏出保护圈,这些恙虫居然没有攻击王云光,唐方也急急跟在他后面,两人撵着老妇人逃走的方向,疾驰而去,唐方道:“那些恙虫流落到村子里面伤人,怎么办!” “不要紧,恙虫没人控制,就做不得恶,我们只管杀了那个妇人就可以了。” 其实没人控制的恙虫会产生什么后果,王云光心里也没底,他之所以急急追杀那个妇人,完全是因为今日不得已露出了‘杀生刃’,这把不起眼的刀可是与王云光性命交关的东西,绝对不可以由这老妇人之口泄露出去,王云光双目杀机浓郁,甚至连唐方是否能够跟得上自己的步伐也顾不上了。 唐方心中虽然感到王云光话语中敷衍之意,但是此时也不肯多问,紧跟而上,就在两人走出小屋子不到十步距离,居然一声巨响,唐方回头一看,整栋屋子坍塌而下,恙虫四散而出,唐方双目一凝,心中不详的感觉更甚,以他的心智,不难猜出,连王云光都忌惮三分的恙虫,尤其是这么容易对付的!王云光不灭恙虫而转而追杀妇人,让唐方心中一阵不舒服。 【037】七煞锁魂阵 老妇人的脚程极快,而王云光也不差,两人始终相差目之所及的距离,唐方因为从军多年的缘故,速度也不慢,堪堪跟上王云光的脚步,王云光脸色阴狠之色更甚,一逃两追,老妇人的身形终于在一处小树林中消失了,观测此处地势,山林层峦叠嶂,而这树林里处处都是大树苍天,遮挡阳光,丛林森森,宛如被雾气笼罩住了,里面处处都是腥臭的野兽粪便和糜烂的树叶,看上去鬼气阴森,这样的树林,往往伴随着山魈野鬼的传说存在,即便是最有经验的樵夫也不敢轻易走进去,王、唐两人停在了树林之外,王云光手中翻出一个罗盘出来,冷声道:“我就不信你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对着身后气喘吁吁的唐方道:“追进去。” 王云光手里面的罗盘泛出一种柔和好看的光芒,上面的指针稳稳地指向一个方向,王云光即便是艺高胆大,此时也不敢掉以轻心,两人在这人迹罕至的树林里面深一脚浅一脚的追逐着老妇人的踪迹,逢林莫入这是军人千古不变传下的铁律,换做是平日的唐方,就算是长官交代下来在重要的任务,面对这样的地形,他也是会千方百计的推脱,因为这深深的树叶堆里面隐藏太多的危险,里面常常会有一些体型不大,浑身剧毒的蛇虫鼠蚁,你永远不知道右脚迈出去之后,左脚是否还能提起来。 但是王云光是为了自己才会和这老妇人杠上,他唐大将军是讲义气的人,即便是心中再不愿意,也只有硬着头皮跟着王云光闯一闯了。 当然,王云光的高深莫测,也是唐方信心来源。越是相处,唐方越发觉得这王云光的不凡,想想,这世间还有谁能随便亮出一把小刀,便能把杀人不眨眼的老妖怪吓得屁滚尿流的? 一人执意杀人,一个浮想联翩,王云光和唐方两人各自怀着奇异心思,在罗盘的指引下往树林的深处探去,越深入里面,越发黑暗,到后来如同黑夜一般,只能看到不远一丈的距离,而经过处的树木越发粗大,王云光掏出一把符咒,迎风点燃,用手一拍,变成一堆的纸灰,交给唐方道:“含在嘴里,这里有些古怪,紧跟着我,千万不要走丢了。” 就在这时候,王云光手里面的罗盘开始急速的旋转起来,忽然“叮”的一声,指针从中而断,唐方顿时一阵心惊肉跳,王云光脚步停了下来,在原地紧紧皱眉,道:“这次我们也许真的玩大了,我也没有想到会闯进这种鬼地方来,这妖婆来历不简单。” 忽然一阵轻微的声响脚步声传来,听踩在树叶上的声音来判断,应该是一个瘦弱的男子或者女子,王、唐两人对望一眼,把身子藏在一颗大树后面,果然从侧面一个长发之人朝着两人地方走过来,看身段果然是个女子,那人在唐方停留的地方逗留半晌之后,皱了皱眉头又向前方走去,待女子走后,王云光悄声道:“这女子应该是个贡师,贡门弟子与其他人并无两样,只是入门之后,眼睛的颜色会有变化,分别曾黑、黄、蓝、紫、金五色,此女是蓝眼,段数应该是不低了,只是她来这里干嘛?” 两人紧紧跟在女子身后,走了一段距离,停了下来,从后面来看,似乎看见这女子的身形正微微的发抖,寻目望去,唐方只见前方不远处是一片大湖,上面密密麻麻的布着褐色的水草,下面似乎还隐隐藏着一些什么,只是林中迷雾太重,唐方看不真切。 而停下来的王云光却整个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面色铁青,一脸憎恶,“在这里布‘七煞锁魂阵’,若是小爷不见也就罢了,既然被我遇到,我怎么说也要管一管,否则恐怕老天也不肯放过我了!” 唐方一脸迷惑,看着王云光道:“怎么回事?” 王云光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在唐方的眼皮上一抹,道:“你再瞧瞧。” 被着奇怪的药水一抹,唐方顿时觉得眼前的一切变得更为明朗起来,细看之下,原来湖中这些并不是水草,而是女子的头发,在定睛看下,这些头发下面隐藏着无数的尸体,这些女子全都是女子,而身子全部高度**,身子如同吹气球一般呈现球形,皮肤呈污绿色、甚至可以清楚的看清布满全身静脉血网,脸面皆颜面肿大,早已不能辨认出生前的模样,这种模样的尸体,唐方不是没有见过,一般在水中泡过的尸体都会呈现这种模样,这种现象称为巨人观。 但是这种大规模成群成群的尸体统一呈现这种“巨人观”,唐方还是首次得见,若是单单如此,还不至于让唐方如此,更让唐方恶心的是,这些尸体无一例外的嘴则呈“o”形状,嘴里面拖出一根长长的脐带,每根脐带上面连接着一个肿胀的胎儿,这些妇女生前肯定全部都是孕妇,死了之后被人拖着这湖水之中,由于身体中**的气体的挤压,将腹中胎儿活生生的从嘴里呕吐出来,导致女尸“死后分娩”。 这么多的女人,这么多的孕妇,集体死在这里,显然不是偶然,定然是有人有意为之,但是这到底要有多变态的人才能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她所谓又是如何? 唐方脸色惨白,因为时地不允,他只能将已经上到喉间的呕吐物硬生生压了进去,用手紧紧捂住嘴唇,表情极为难受,而相比之下,这前面的女子则要表现得淡定的多。 王云光一指四周矗立的几颗大树,道:“你看那几个东西。” 顺着王云光的(5)指处,唐方只见这几颗大树上面,似乎都钉着一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玩意,粗如手臂的木楔直接刺中那些鬼物的心脏处,而这些鬼物似乎并没有‘死’,伤口处依然在留出类似人类的‘鲜血’,这些鲜血顺着木楔滴到了湖水之中,每滴下一滴,便似乎引起湖中的一阵骚动,而这里的水是死水,这些骚动肯定不是因为水流所带动的。 那女子停在湖边,从身后的背包中似乎拿出一物,因为背对两人,所以唐、王二人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只是看见一阵一阵白光从女子手里面闪过,女子时而蹲下,时而站起,不知道在施展什么妖术。 “那是什么东西?” “这女子邪门得很,妖魔鬼怪的东西,我哪里认得许多,”王云光冷声道,“但是这‘七煞锁魂阵’我倒知晓一二。” 【038】大杀器 王云光指着树上的‘妖物’道:“这七个东西就是传说的魑魅魍魉魈魃七物,这七种物体都是常年出没在山林中的怪物,身形极快,若非有一定的道法的人物,很难遇到,更遑论将这七物镇住,困守在此,形成‘七煞’。布这阵法的人十分怨毒,他将这些女子置于湖水中,却不让他们轮回转世,在七煞的夜夜对这些拘留在法阵内的亡魂进行噬心摧残,直至这些女子魂魄飞散,这过程就如同人类遭受千刀万剐的酷刑一般,残忍非常,我们道门之中就算是邪门歪道也会把这种阵法也不会付诸于行动,这简直就是不是人干的事!” “所以,这女子的魂魄们日夜煎熬,必然会怨气极深,这股怨气会通过母体传到儿体之内,胎儿吸收的都是母体的精华,所以通过母体传过去的怨气便会更加精纯,所以布阵者真正要的是死胎,而这母体起到的作用只是过滤体而已。” “人要食物才能存活,这鬼体也是一样,而这七煞的‘血’就能起到‘食物’的作用,让这些母体不至于活活‘饿死’,既不能生,又不能死,游离在‘鬼’与‘死鬼’的边界,加上日夜摧残,所产生的积怨,你说会有多大?” 原来如此。 王云光一念至此,此时他大抵已经知道为何那个弄恙的老妖婆看见自己便夺路而逃了。 七煞锁魂阵,显然是有高人布在此处的,而目的就是为了提取最为精纯的怨气,这怨气的作用最大的作用便是用来炼器。 一件厉害的道器,绝非是一高人凭借这在丹炉中闭门造车所能出现的,道器的出现,必要得天独厚,吸收天地的精华,长年累月之后,便有了灵气,这是最为罕有的灵器,而次之则是吸收杀气,若是一把扑通的刀剑,杀得人够多,也就会渐渐的凝聚起杀气,成为一件杀器,就如同一把刽子手手里的刀,因为杀得人够多,也会渐渐凝聚起‘杀气’,让一般平凡的妖魔鬼怪敬而远之,当然这“杀器”的出现,绝非杀十人百人就能有凝聚起足够多的杀气,死在这把刀上的人必须数以万计,甚至十万百万千万计,杀人越多,杀气越纯,这样的杀器,千年难出一把,一些古代大将战场手中的名剑,杀人杀得足够多了,手中的刀剑也会有些灵性,即使不出壳也能感觉到它扑面而来的杀气,甚至能够战场预警,让主人避开一劫云云。当然这些多是一些比较次,勉强能够够上级别‘杀器’。 至于上次在张若昀闺房中发现的那只勾魂钩,则是杀猪屠狗辈手里的要的畜生多了,才凝聚了一些驳杂的杀气,与比之真正的杀器相差十万八千里。 王云光手里面便有这一把‘杀器’,当然其中自然有一番惊魂动魄的故事,王云光为了手里面这把‘杀生刃’几次三番地差点丢了性命,所以他才如此谨慎,绝对不让这老妇人将他的秘密散播出去,给自己招来无妄之灾。 而再次之,就是‘邪器’,以吸收怨气为主,这种‘邪器’虽然是灵性最低,但是比灵器的可遇不可求和杀气的数百年数十代人手里漫长凝结就要简单的多,一些自负有些本事的人都尝试着自己去‘炼’一‘炼’,显然此处的人,布阵正是在提取怨气,炼一把邪恶的‘道器’。 当然能够布此邪阵的人,绝非无名之辈,这些人当然也会生性高傲,喜欢独居,脾气当然也会古怪异常,这名老妇人显然知道这附近有此一人,只是未曾见过(当然若是见过也就活不到现在了)。当王云光亮出‘杀生刃’之后,这妇人肯定是误以为杀生刃便是炼成的‘道器’,王云光便是这个炼尸的古怪高人,所以才这般仓皇失措的逃走,谁知道慌不择路之间,误打误撞居然把王云光带到这炼尸人的居所。 王云光想透了此间的关节,心中不免有些苦涩,这老妇人看来并非是怕了自己,而是只是错把冯京当成了马凉。 那个神秘的女子还在这湖边转悠,对于湖中的恶心之物,她似乎并没有半分的不适,手中的法宝依然发着一阵一(4)阵的白光,留给王、唐两人的背影也是窈窕非常,一袭乌黑的青丝在微风中微微向后扬起,若是放在一荷塘边,配着皎洁的月光,倒也有几分清水出芙蓉的感觉,只是这一滩恶心的湖水,和一地的女尸,大煞风景。 唐方经过了一阵胃中不适之后,渐渐有些适应下来,悄悄凑到了王云光身边,轻声问道:“这妖女再搞什么名堂?” 经过了苏三娘子的教训,唐方算是将‘貌美如花,心如蛇蝎’八字大字打心底里记住了,见到漂亮女子,再也不似从前般的急色了。 王云光摇了摇头,皱眉道:“看她的年纪应该不大,不应该有如此功力布出如此邪门大阵,不过这些妖魔鬼怪不少都驻颜有术,不能只看外在那张皮囊,看看再说。” 两人藏匿身形,全神贯注地关注着湖边的一举一动。 那女子时而走动,时而沉吟,时而又似乎在手中写写画画,总是不停地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动作,没有半分施展邪术妖法的意思,让两个人更加的费解,她到底在干嘛? 【039】贡师 那女子再逗留了十几分钟,居然将手中的东西收拾好之后,似乎便有要离开的意思,就在这时候,忽然一阵脚踏树叶的声响传来,紧接着一个人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正是那个老妇人。 那人一见女子,居然浑身一个激灵,纳头便拜,道:“”大仙饶命,大仙饶命,我只是无意中闯了进来,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不知道,请大仙饶命。” 那妇人浑身如糠筛一般颤抖,显然已经害怕到了极点,在地上练练叩头,女子沉吟了半晌,才缓缓地道:“你抬起头来。” 那妇人不敢违抗,怯生生地将头抬了起来,印入眼帘的是女子手中的一个白色的水晶球,球中间用一根不知名的软线吊在女子手中,女子轻轻地晃动起来,妇人似乎对着水晶球似乎看痴了一般,有些魂不附体的味道。 王云光皱眉道:“这是什么妖术,难道是传说中的****?但是据我所知,无论哪家那派也不曾出现过这等诡异的手法?” 那女子手中的水晶球在不停地有规律地摆动,而那妇人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甚至眼珠子都跟着水晶球的方向移动,女子的声音变得温柔好听起来:“放松,右手平伸对,把左手也举起来”那妇人居然如同失去了魂魄一般,果然照着女子的话去做,看得唐方暗暗乍舌。 “对,”女子双目也紧紧地盯着妇人,道,“现在是不是觉得有些口渴呢?”妇人的喉间居然嘟哝一下,下意识般的用舌头舔了舔嘴唇。 “很好,”女子手中的水晶球有节奏地摆动着,道:“你现在喉咙、嘴巴动不了了,说不出话来” 妇人不言,女子又道:“你是不是感觉到了身体发沉,僵硬,不能站立” 妇人果真如同被点穴了一般,跪在原地,这女子的话语节奏很慢,似乎每一个字的发音都十分奇特,似乎有一种强大的信念灌输到妇人的脑海中,让妇人不自觉地信以为真。 这时候,连王云光也不禁看得下意识地摸了摸没有胡须的下巴,若有所思的道:“这个女子,倒也有些意思了。” 女子似乎很满意妇人的表现,柔声道:“好,告诉我,你是谁?” “刘章氏”妇人低眉垂眼,机械地回答道。 “为何来此?” “避难” “谁要害你?” “道器” 王云光心中暗自喊糟,若是自己再这么看戏下去,迟早杀生刃的秘密会被这个女子问出,当机立断,掏出摄魂铃,一阵猛摇,打断女子的问询。 这妇人这才如梦初醒。 “谁!”女子厉声喝道。 王云光走了出来,道:“好厉害的梦魇之道,妙极妙极,王某算是眼界大开了。” 女子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忽然格格笑道:“被你看穿了,不好玩了。”说完将手中的水晶球收了起来,一双清澈明媚的天蓝色眼睛十分好看。 刘章氏一见王云光顿时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站也不是,跪也不是,十分尴尬,唐方冲了上去就是一脚踹在妇人身上,呸了一口道:“老妖婆让你猖狂!” 刘章氏显然是误会王云光或女子乃是此处的主人,这两人无论是谁,只要能够布出这等邪阵的人,都只要一个小小的指头就可以结果了她,逃,必死无疑,留在此处,或许还会有一丝生机。 “我乃是祝由王家弟子,没有想到,在这荒山野岭的,居然能够遇到几乎已经绝迹的贡师,见此大阵。只是你觉得此阵太过阴毒,有违天和吗?” “贡师?阵?祝由?”女子面上的表情越发古怪,偷眼一瞧旁边的刘章氏,居然眼神中惧意更浓,她也是五邪中的弟子,虽然在虫道中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外门弟子,但是也知道,遇到一个蓝眼贡师意味着什么。 那女子心中一动,冷笑道:“既然知我身份,理当知道该如何做。” “是是是,贡师饶命,贡师饶命。”刘章氏居然一狠心,早已复原的双指直接插入眼眶,甩出两个血淋淋的眼球,惨声道,“我现在可以走了吧。” 女子跺足道:“不是跟你说话,你瞎掺和些什么滚吧。” 那妇人如蒙大赦,挣扎着便要起身,王云光忽然道:“此人留不得!” “人家都留了一双眼睛了”女子失声道,忽然眼珠一转,森然道,“这里是我的地盘,王家小儿,你休得胡来,我说她能走,她就能走,否则” 王云光冷笑道:“贡师以眼区分法力,蓝眼贡师我王某还未放在眼里!” 女子幽兰的双眼变得阴森非常,道:“你不怕我,难道不怕我在这里布下的阵法吗?” 王云光微微一迟疑,女子紧接着道:“今日之事我便算了,你等退下吧,不要扰我修炼了。” 唐方忽然道:“这个老妖婆乃是虫道的人,专门放恙害人,手里面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我今天都差点死在她手里,若是放了她恐怕后患无穷。” 女子想了想道:“这样吧,让她发个毒誓保证以后不再害人她都瞎了,以后也害不了人了。” “这种老妖婆的话,我拿什么相信,今日若是不除了她,以后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会死!”王云光早已狠下心来,即便是开罪了这眼前的蓝眼贡师,也要将杀生刃的秘密永(5)远的保存起来,眼中杀机隐现,手中一抖,一物向着那刘章氏电射而去,正是那根晒天阵,妇人双目已盲,纵然闻得风声,但是再躲避已经迟了,嘴里惨叫一声,王云光脚上踏出奇怪的步伐,十多米的距离居然眨眼便至,双手一把揪住妇人的衣襟,往湖中扔去。 刘章氏入水,这湖水居然没有荡起一丝一毫的涟漪,而妇人的尸体也如石沉大海般消失。 王云光看着湖水,瞳孔一阵收缩。 若是唐方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他看见王云光第一次杀人,没有想到这平日里看上去温良恭俭让般温和如女子的王云光,做起杀人灭迹的勾当,比他这个刀口上讨生活的贼大兵更加干脆利落。 【040】撸管 解决到这个定时炸弹,王云光心中的那块大石头终于放下来了,但是面色依然沉重,因为他知道,在这个蓝眼贡师面前杀人,招来的恐怕会有十分可怕的后果,王云光台面上虽然说得漂亮,但是心中确实没底的,贡师原本就神秘,王云光接触的任何资料对他们都是语焉不详,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贡师绝对是一个恐怖的存在,而蓝眼贡师,尽管王云光手中有几样保命的玩意儿,可是到底拖着一个唐方,两人是否都能够全身而退,王云光也没有底。 女子同样脸上阴晴不定,空气中充满着剑拔弩张的气氛,双方均紧张到了极点,相互不了解底细,不敢贸然出手。唐方暗自将王八盒子取出,背在身后,子弹上膛,随时准备出手。 最后王云光开口道:“你我无冤无仇,若是你我动手,恐怕谁也讨不了好去,今日之事就当没有发生,你我交个朋友,如何?”王云光到底顾忌唐方,率先求和了。 女子不假思索地道:“好,你往南,我往北。” 没有想到女子这般好说话,王云光倒也一愣,无暇细想,点了点头,依然全身戒备,领着唐方一步一步后退,女子也同样面朝王、唐两人,小心的后退。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湖面上一阵骚动,似乎如同滚烫了一般开始吐出气泡,王云光脸色大变,叱声道:“你耍诈!”身形顿时腾空而起,朝着女子飞速的扑去,那女子同样大惊失色,单手一扬,拿出一物,“砰”!一声枪响,子弹居然擦着王云光的头皮飞过,女子连忙后退,急声辩解道:“此阵非我所布!” 若是女子的手再抬得低上一寸,王云光恐怕便会被这女子打一个洞穿,这王云光身形何其之快,一般便是枪林弹雨之间,恐怕也能有把握避开。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这女子扬枪射击一气呵成,毫无半丝拖泥带水,显然是经过了严格的训练,这等枪法,唐方自付自己无法做到,即便是在自己军中那些所谓的‘枪神’恐怕速度上也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当然这也和王云光大意有关,一个贡师,即便使出任何奇怪的道法邪术,王云光都不足为奇,但是唯独没有想到,这女子会耍枪! 这女子用的是一把银白色的勃朗宁m1910型手枪,枪口帽前端加工有一圈滚花,目的是在取下枪口帽时手指不致打滑,所以也被称为“菊花口”手枪。当时中国人文化水平普遍不高,既懂外文又熟悉枪械的更是少之又少,面对那些纷繁庞杂的国外进口枪械的名称时,人们往往无所适从。所以习惯的把这些名字复杂的手枪按外形分为,“撸子”与“曲尺”,勃朗宁m1910型手枪就是“撸子”中的一种,开这种枪也俗称: “撸管子”。 这种枪是美国空军带入中国,在中国地面上出现得极少,一般只限于高级军官,普通士兵根本连见都很少有机会见到,也就是唐方这个爱枪如命,又从军多年的老兵油子才认得出,自然他也知道,这中“撸子”,和自己的王八盒子距离相差何止几百里,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唐大将军偷偷地将已经上膛的枪又重新别回了腰间。 “谁***能告诉我,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唐方高声吼道。 “问他!”女子一指王云光,大声道,“我怎么知道,我只是路过而已!” 王云光皱眉道:“这七煞锁魂阵不是你布下的?” “不是!”女子连忙辩解道。 王云光愣了一愣,自语道:“也对,看你的身手,也不像有这么高深的道法。” 这个时候,湖水开始骚动得更厉害了,甚至伴随着似若有若无的女子的哭泣声音,而钉在树上的七煞也似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露出幽红的目光,射向三人。 “等什么!”唐方乃是历经了无数次生死一线,对危险敏感度极高,大声叫道,“走啊!” 电光火石之间,王云光早已掠到了唐方身边,一手搭在唐方的肩膀处,带着唐方便要飞驰而去,忽然“砰”的一声枪响,两人不自觉地回头,只见那女子握枪的手在微微颤抖,整张脸面如白纸,呆如木鸡地站在原地,枪口冒出一阵青烟。 王云光一跺足,跌声道:“该死,真不知道你老祖宗怎么教你的!” 唐方循声望去,只见在湖面上那个妇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整个身子如同吹气球一般急速的胀大,足足有数丈之高,整张脸泛着惨绿,两只眼睛更是涨大若铜铃大小,双目吐出足足有半个手掌。 这份忽如其来的变化,难怪会让这女子手足无措,胡乱开枪。 妇人忽然嘴一张,露出如锯齿一般的牙齿,上面粘着浑黄的粘液滴在湖水中,似乎如墨汁一般化开一大片湖水,然后忽然‘噗’的一声,整条舌头掉了出来,直掉入水中才止住,宛如地狱中的无常一般,这等异样,更是身边的女尸也开始骚动。 “噗!”这妇人大嘴一张,嘴里面居然吐出了一只恙虫,只是这恙虫足足有一条野狗大小,浑身闪着火红的光芒,,赤眼发出乖戾的光芒,低声吼叫,看着前方的女子,粗大的四肢锋利如刀,向着女子便扑了过去。 “砰砰砰!”女子举起手中的枪,对着那只巨大的恙虫打去,一直将枪管打的发烫,一梭子子弹一个不剩,而那恙虫似乎浑身笼罩了(5)一层钢铁一般,子弹对它丝毫没用,速度不急反快,巨大的前肢如镰刀一般罩着女子便要割下。女子面容惨白,居然吓得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双手下意识地搂在头上,等待即将到来的命运的宣判。 “砰!”,唐方的枪管冒出一阵青烟,一枪正中巨恙的后股,巨恙被唐方吸引,居然放弃了女子,缓缓地转过身子,对着唐方呲牙咧嘴,一对铜铃巨眼似乎冒出烈火一般。 “这是那妇人的恙母!”王云光大声道,心中已经后悔不迭,自己为了毁尸灭迹,将这妇人丢入湖中,没有想到,这妇人在水中吸收了怨气,尸身变异,引出本体恙母出来。 王云光虽然自幼博览群书,但是毕竟年纪不大,行走江湖的时日尚短,怎么可能全知全能,这七煞锁魂阵也只是王云光凭着一些古籍中只言片语的记载加上自己的猜测喊出来的,但是这‘七煞锁魂阵’中所真正蕴藏的威力与精髓,他当真一窍不通。 这布阵之人也许是因为有事出门,但是这阵对他肯定极其重要,为了防止外人踏入,他不可能不布下禁制,那湖水中的骚动和这七煞的不安便是明证! 一个恙母已经让王云光头疼,何况还要对付即将发动禁制,再加上王云光不知道是否当真还有他人在旁窥伺,所以他不能亮出杀生刃,甚至连几招厉害的法术也不敢施展,缚手缚脚之间,又有唐方和这个莫名其妙的蓝眼贡师拖累,王云光难免顾此失彼。 想到暗处可能有一双眼睛在窥伺,王云光就觉得身上一片冰冷。 【041】每临大事需静气 越是面临危险,王云光便越是冷静,心如电转,还在权衡利弊,可是身边忽然传来一声虎喝:“老子早就烦这身鸟衣服了!”唐方已经大踏步上前,用手一撕,将身上那件王云光给他的道袍从身上直接扒了下来,露出一身健美强壮腱子肉,如一头豹子般身子微微前倾,大声道:畜生,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可敢与老子一战! “畜生,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有本事跟大爷过过招。” 王云光这才发现,脱掉衣服的唐方,浑身上下居然没有一块完整的肌肤,横七竖八布满了多年征战造成的伤痕,更让他惊奇的是,在唐方的身上,居然纹着一头爪牙五爪的青蛟,从胸口一直蜿蜒到后背,然后往上,盘绕在唐方的右臂之上,整条青蛟栩栩如生,绝非出自一般刺青师傅之手。 初遇唐方,他只不过是一个油滑、好色、贪生怕死的老兵油子,王云光虽然不说,但是心中却不大看得起唐方,但是随着时日往后,唐方越来越让他看不懂,但是也是越来越欣赏。 在十里孤坟时,唐方重义轻利,拒绝了魏家老者的招揽,依然选择相信自己,让他感动不已,在张家村时,唐方一见钟情,对张若昀生死相随矢志不渝的爱情,又让王云光暗自赞叹,而现在此时,唐方所又在最危难的时候挺身而出,展示出了连王云光都自叹不如的男子气概。 王云光与唐方不同,他精于计算,步步为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只会被他斥为莽夫所为,但是心底里,哪个男子不羡慕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 难怪连眼高于顶的苏三娘子都会对他青眼有加,这小子,果然有些意思。 唐方强大的男性荷尔蒙瞬间爆发,甚至一时间连那个女子也忘记了处境,目光闪闪的看着唐方。 唐方索性将王八盒子含在嘴里,双手捏拳,指骨发出一阵爆栗的响动,照着母恙便冲了过去,那母恙似乎被唐方激起了凶性,两把镰刀在空中舞动,迎向唐方。 一人一物转眼靠近,唐方运足全身力气,对着这恙母便是一拳,可是这恙母,皮厚肉糙,连子弹都打不穿,何惧唐方的拳头,一拳打实,唐方只觉得打到铁壁上一般,五根指骨全部变形,疼得他眼泪都快出来了,可是这恙母不仅丝毫无恙,那两把镰刀般的前肢照着唐方的脖子便要下来。 “畜生你敢!”王云光大声喝道,手中一挥,晒天针化作一道乌光,刺进恙母的左目,王云光捏着两指在胸前,厉声道:“燃!” 轰!一声,这晒天针入眼之后,居然化作一团烈火,在恙母的眼中燃了起来,借着这个当口,唐方就地一滚,逃得一命,拿起含在嘴里的王八盒子,对着恙母一阵乱射。 “接着!”女子娇喝一声,抛来一物,唐方接过,是一把鲁格p08,号称世界上最美的手枪,应该也是这女子的珍藏,唐方也顾不得细细欣赏,对着恙母一阵狂轰乱射,打完手中全部的子弹,唐方扔掉手中两把红得发烫的手枪,抱起身边一块磨盘大小的石块,对着恙母的脑袋当头砸下。 此时王云光也赶到,手中杀生刃亮出,如刀切豆腐一般刺进恙母的身子中,顺手一划,这把不起眼的小刀,居然将这子弹都打不进的恙母一分为二! 唐方浑身大汗淋漓,坐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揉着几乎变形的右手埋怨地对着王云光嘟囔道:“娘的,有那本事,还让老子瞎忙活半天。” 王云光耸耸肩膀,不置可否。 就在这时候,这原本分成两半的恙母,开始在地上挣扎,挣扎着似乎想站起来,唐方上前吐了一口,骂道:“妈的,还不去死!”一脚想踢开上这恙母。 “不要!”王云光话音刚落,唐方的脚一粘住恙母,就如同沾上胶水了一般,粘乎乎的十分恶心,恙母的身体中开始成批成批地吐出如丝线一般的物质,这些丝线开始顺着唐方的腿缠绕,顺藤摸瓜地向着唐方的半身腰飞速一动,大惊失色,想用力甩开,但是这些蛛丝韧性极强,上面带着如同肺痨病人的痰一般的粘液,尤其让人恶心。 而就在这时,这湖中异动更加急迫,七煞嘴里开始响起呜呜的叫声,声音凄恻,显然危机并未解除。 王云光飞快的赶来,掏手几张黄色的符纸贴在唐方的脚上,对着唐方道:“得用火!” 唐方也不嗦,点头道:“快!” 王云光掐一决,只见唐方的双腿处顿时火起,熊熊烈火直撩唐方的下阴,疼得唐方哇哇大叫:“别烧了我的命根子啊!” 王云光道法果然起效,那些可恶的丝线遇火而灭,瞬间化作一团黑灰,但是唐方的下身衣物也烧得七七八八,隐隐传来一阵焦黄的味道。 嗯,是烤鸡的香味啊。 唐方这边战事稍息,只见那边女子猛地一声怪吼,将王、唐两人的目光吸引过去,只见另外半只恙母,也发出嘎嘎的响声,忽然整个身体猛地爆开,一团如火一般的东西散落出来,飞快的向四面侵略,所到之处,寸草不留,定睛一看,却是那无数的小恙虫组成的庞大方阵,向着女子移动,女子花容失色,手里拿着另外一把高级手枪,对着地上一阵乱射。 “妈的!”遇到这等情况,一贯温文尔雅的王云光也无法淡定了,女子与他们相隔有一段距离,而这恙虫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王云光就算是有(5)通天的本事也无法即使相救,若是这写恙虫扑向女子,恐怕会将她啃噬得连渣都不剩。 女子且战且退,整张俏脸吓得面如死灰,而身后的半边恙母身体开始变得扭曲,里面无穷无尽的小恙爬出来,眼看就到了女子的脚边。 女子绝望地向王云光两人投来求助的目光,但是两帮人之间隔着一层数十米宽的恙群,王云光也只能徒叹奈何。 忽然,王云光脑海中灵光一现,大声道:“往那几个怪物的身边爬!” 女子闻言不敢怠慢,急忙跑到一个钉着七煞的树下,紧紧抱着大树,双眼一闭听天由命。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恙群似乎对这七煞极为忌惮,在离树一米处停了下来,组成一个圆圈,不敢越雷池一步。 唐、王两人也连忙各自抱起一颗大树,恙虫群繁殖极快,很快便将这湖边占领,但是唯独不这七颗钉着七煞的敬而远之。 三人稍稍松了一口气,很快一个绝望的念头出现:怎么离开? 似乎感染到了生人的气息,在树上的七煞居然身子微微发抖,树叶开始急速摇曳,此地绝不能久留!很快便会有更恐怖的事情发生。 王云光心中不免焦躁,自己逃走,毫无悬念,但是这唐方和女子可能今日便要栽倒这里了,王云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每临大事需静气。 王云光默念着书房里面悬挂的这七个大字。 【042】梦魇之术 王云光大声道:“唐方,你小子记得当日苏三娘子叫你用翻天印的口诀吗?” “记得!” “快念出来!” 唐方双手五指伸直,可是此时唐方的右手,早已经在与恙母对打的时候受伤,虽然伤筋断骨,但是也差不多了,这翻天印乃是需要咒语与手决配合,右手无名指,小指分别扣住左手无名指,小指,左手大指压在左无名指指甲上,左掌在原来平行的位置上向内转动约50度即结成番天印,可是现在唐方的伤势,如何能结出这等复杂的印结,两只手如同麻花一般相互胶着,唐方十指发麻,锥心般的疼痛之刺心脏,唐方也硬气,大喝一声,只听见一阵骨头松动的声音,唐方双手结印,吼道:“翻天灵印结吾掌心,吾乃天皇手执灵印,打天天开打地地裂,打人人长生,打鬼鬼消灭,吾奉太上老君火急如律令!” 刷!只见唐方仍在地上的道袍里面金光大盛,那金砖如同有了灵性一般,飞向唐方,在唐方头顶转了一圈,一道金光将唐方团团罩得浑身金光闪闪。 王云光大声道:“去接那个女子!” 唐方小心翼翼地踏出一步,头上的翻天印到也亦步亦趋地跟上,金光所到之处,那些恙虫纷纷四下逃散,唐方心中大定,在金光的笼罩中,走向女子。 女人,天生对蛇虫鼠蚁没有丝毫的免疫力,这个女子面对面前堆积如山,面目奇丑的怪物,能够支撑到现在,已经大大超过寻常女子的定力了,见唐方走来,就像即将溺水的人得到了一个救生圈一般,一把就像唐方扑去,将唐方紧紧搂住,唐方只觉得女子淡雅的体香透入鼻息,即便在这等生死交关的当口,唐方仍然觉得心中一荡。只是这女子早已吓得指尖发白,面无人色,唐方甚至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她来自心底里的恐惧。 王云光冷哼一声:“我没见过这么垃圾的贡师!”手里一翻杀生刃亮出,往前一劈,既然在这庞大的恙虫之中生生地劈出一条路,王云光顺势而上,站定之后再劈一刀,又向前挪动几米,身后的道路很快便被恙虫围拢,向着身后发起攻击,但是王云光身法何其之快,杀生刃几次劈砍,速度均快过恙群半分,拼着手中杀生刃和奇快的步伐,王云光很快便和唐方汇合,三人一齐站定在金光之下,恙虫不敢欺身。 而且这翻天印使出之后,七煞似乎都有些感应,双目缓缓闭下,原本骚动的尸群也安静下来,恢复开始的巨人观模样。 “走!”王云光哪里还顾得上悲天悯人,破这七煞锁魂阵,三人在翻天印的笼罩下,急不可耐地往树林外逃走。 忽然,轰的一声,三人还未反应过来,那些恙虫却似乎得到了极为可怕的信息一般,再也成不了方阵,向着四面八方飞散而逃。 “怎么回事!”王云光眉头紧咒,心中暗自一沉,也许他最担心的事情到底发生了。 “啊!”女子忽然猛地一声尖叫,低头一看,自己一双脚居然被一根从地里面钻出来的枯骨紧紧地握住!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七煞锁魂阵终于发动了! 刷,刷,刷!地面开始急剧的摇动,土层开始一一破开,无数双枯骨从地面缓缓的伸了出来,阴风阵阵而来,带着扑面而来的腥臭,这些枯骨,有的早已经是皮干肉烂,风化成了一根白骨,而有的则是上面还黏着黑黑的干枯的皮肉,甚至还有些未有完全腐化的袖口。 阴风吹过,千万手臂一起捶打地面,似乎想挣扎地从土里面钻出来,这下面到底埋了多少冤魂! 这七煞锁魂阵里面到底还有多少王云光未能知晓的秘密!王云光迎着腥臭的尸风强自吸了一口气,手里面暗自捏了一个清心寡欲决,强迫自己将一切私心杂念排出体外,努力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王云光朗声道:“前辈,我乃祝由王家,等无意闯入此地,并非前来侵扰前辈休息的。” 树林中卷起阵阵阴风,草木俯首,一切生命似乎都向着一股强大到无与伦比的力量俯首,这其中巨大的压迫感,唐方和那女子或许还沉浸在这冒出的尸手的恐惧中浑然未觉,但是深谙此道的王云光却觉得额头汗水都不住的下来,咬了咬牙,道:“前辈,我乃是祝由王家唯一嫡传弟子,这位女子乃是蓝眼贡师,我等虽然功力浅薄,不值一提,但是若我两失踪,恐怕就要给祝由和贡两脉惹些不必要的麻烦了。” 忽然树林里面传来一声闷哼,王云光顿时觉得心头似被猛地敲了一下一般,暗道:“果然有人!” 王云光心中挣扎一番,将杀生刃放在身边一具尸骨的手里面,道:“此物便算是我等给前辈的见面礼,望前辈网开一面!出去之后,今日所见所闻,我等必然不向外界吐露半句。” “好东西。”那个声音忽然道,三人这才抬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七煞中的其中一个双目已经睁开,鲜红如血的眼睛盯着三人,话语居然是从这个怪物嘴里发出来的。 林中强大的呼啸似乎开始变得有些安静,而握住女子双足的那双枯骨也渐渐的松开,女子吓得一把跳到唐方的身上,紧紧抱住唐方。 王云光一喜,向着前方拱手道:“多谢前辈。”说完转身对着两人道,“快走。”似怕这人改变主意一般,急急而去。 “站住。” 王云光身形一滞,自己为了救三人性命,连视若珍宝的杀生刃都不要了,这人还待怎样,王云光心中不由得暗暗火起,他向来高傲,何曾如此低三下四过,若是这怪人还要为难,他王云光拼了一身本事,不信当真破不了这***七煞锁魂阵。 那人淡淡地道:“把你那把破刀拿走。” 王云光心中疑窦顿生,但是这怪人不要,自己何乐不为,连忙收了杀生刃,一拱手道:“多谢前辈。” “翻天印乃是凶物,若二十年前我倒也有些兴趣,但是现在……小子若是你留下来,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王云光顿时哭笑不得,这怪人嘴里的“好东西”居然是唐方那颗翻天印,感情自己的杀生刃还没有入他的眼呢,心中不由得有些失落。推了推唐方,小声道:“跟你说话呢。” 唐方这才反应过来,和王云光一样有些哭笑不得,什么时候这条烂命变得这么金贵了,十里孤坟的老者,还有这个怪人,都争着抢着收自己做徒弟,但是向着满湖的尸体和钉在树上的七个怪物,就觉得身后凉风阵阵,每天过日子,比杀了他还难受,忙大摇其头。 唐方拒绝,这怪物居然不愤怒,不惋惜,声音依然平淡如水,“滚吧。” 王云光拱手道:“谢了。”三人急急离去,那个被钉在树上的怪物似想了想,道:“你会回来的。” 回来?唐方看着满地的手骨,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走出树林,确定没人跟上来,三人才松了一口气,王云光吐了一口浊气,心有余悸道:“好险”。 这才发现,天色已经尽墨,三人在这树林中困了整整一天。 “啊!”唐方一声大叫,整个人瘫软到地上,几乎带着哭腔道,“小妖道,快救命啊,小爷的手都快断了!” 王云光回头一看,这唐方的双手居然还捏着印决,两只手由于血脉不瞬,十个指头涨的如紫色萝卜一般。 “别乱动!”王云光蹲了下来,道:“刚才不是那么勇猛吗,怎么现在跟个娘们一般,这点痛就受不了了。”言语中虽然戏谑,但是却是小心翼翼地将唐方一根根手指掰开,唐方疼得呲牙咧嘴,连连怪叫,楚楚可怜地望着王云光,眨巴着双眼道:“刚才好可怕啊,小道士,你以后可要好好保护我。” 王云光吓得手上一滑。 “哇!!!”一声惨叫响彻云霄。 唐方站了起来,尝试着运动运动右手,还好,虽然手掌酸麻,不听使唤,但是依着唐方的经验,应该没有真正伤到要害,只要修养几日,弄些膏药就可以复原。被王云光摆了一道,睚眦必报的唐大将军自然是要找回场子的。 唐方揉着手指,吊儿郎当地道:“我说王小子,是谁说‘七煞锁魂阵,若是小爷不见也就罢了,既然被我遇到,我怎么说也要管一管,否则恐怕老天也不肯放过我了’!嘿!当时我还当你小子真厉害,谁知道真对上了居然比兔子跑的还快!” 唐方哪里知道,若不是为了自己,王云光如何肯这般低三下四,如何连时若珍宝的杀生刃都差点割爱,王云光瞪了唐方一眼,道:“还不是因为有了你这个拖油瓶,小爷使不出浑身的本事!” “得得得,”唐方摆了摆手,斜眼看了王云光一眼,鄙夷之情溢于言表,王云光气的不由得为止气结,懒得解释,只是反复念道:“你懂个屁!”那女子似乎也被这两个活宝逗乐了,忘记刚才的抑郁,掩口格格笑起来,这女子一笑,可让王云光找到了出气的葫芦,转头看到那个女子,转移目标戟指着女子,道:“还有你,什么蓝眼贡师,居然还用枪!我这辈子就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稀烂的贡师!” 女子笑的一脸春光灿烂,经历生死一线之后,居然瞬间就能这般开心,没一丝后怕,此女子也算是一朵奇葩了:“我什么时候说我是贡师了,你这么说,我就顺着你的话头认了,不然谁知道你们这群奇奇怪怪的人会拿我怎样,谁知道你这么蠢还真信了!” “你不是贡(8)师?”王云光霍然站了起来,道:“那你那个梦魇之术是谁教你的?” 女子从怀里掏出那个水晶球,巧笑倩然,道:“你说这个啊,哈哈!梦魇之术,当时我就差点笑场了,居然有人把催眠术当成了梦魇之术,少见多怪,哈哈,真好笑。” 唐方捂着肚子,强忍着笑。 “你!”王云光今天算是见了鬼了,连连吃瘪,满腔怒火无从发泄,唐方也唯恐天下不乱,在旁边瞎起哄,王云光冷冷的道:“贡师乃是无上骄傲的存在,每一个贡师皆是天地通灵的人物,你道法低微,当然不敢自认身份,辱没祖宗。” 女子送了耸肩膀,露出一个十分好看的笑容,唐方想起她身上沁人心脾的体香,在树林中情况危急,唐方自然是顾及不上这些,现在返回头想想,似乎开始时候顺手揩几把油才是他的作风,心中不免有些心猿意马,就在这时候,心底猛地闪出一个人影,唐方叹了口气,收了心思,暗自神伤起来。 女子道:“我说了我不是什么贡师,我还是第一次听见这名字呢,贡师是什么,好不好玩,哪里可以学啊,你教教我?” “还装蒜!”王云光刚刚在七煞锁魂阵里面吃瘪,在唐方面前跌了名头,若是还不能在唐方面前戳穿这女子身份,只怕是今后神格不保,急声道,“贡师以眼区别,分别是黑、黄、蓝、紫、金五色,这是别人想装也装不出的,你怎么解释你的蓝眼睛!” 女子慢条斯理地道,“因为我是中美混血。” 【四千字大章奉上……还没有收藏的g友们快点收藏一下。】 【043】唐梦琊 唐方站了起来,仰天长叹道:“可惜了我的那把好枪啊,那把枪跟着我足足三年了,没有想到……”唐方心中对他的王八盒子视若珍宝,现在丢在了树林之中,不免一阵嗟叹。 “不就一把破枪嘛!日本鬼子造的玩意,有什么好的,”女子接口道,“接着。” 说完从身上掏出一把枪,扔给唐方,“送给你啦。” 王云光的身上似乎永远有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符咒和邪门玩意,而这个女子的身上却似乎有着掏不完的好枪。两人在这点到有些相似,唐方甚至想扒开这女子的衣服,看看到底她身上藏着一个怎样的曲线毕现的小型军火库。 唐方接过去,在手上称了称,惊喜地叫道:“这是好枪啊!” 女子轻描淡写地道:“还成,m1935式勃朗宁手枪,凑合着用呗。”想了想,又从身上拿出若干子弹,送给唐方,对着唐方笑道:“我叫唐梦琊,刚才多谢你救了我,这些东西就当作我报答你救命之恩的吧……” 唐方连忙将手枪插进裤腰带上,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将女子柔若无骨的柔荑握住,道:“我叫唐方,这么说起来我两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呢。” 唐梦琊掩口笑道:“可不是呢,不过你和你的那个朋友可真有本事,是汉子。” “那可不是,若不是这小子拦着我,我非得把那个地方一把火烧了不可!”唐方一挺胸脯,好不羞耻地在唐梦琊面前开始表功,可是王云光可不等他口若悬河的机会,毫不识时务的不阴不阳插了一句:“天色不早了,再不回去,喜神就要起煞了。” 唐梦琊道:“刚才你们说你们是什么祝由的门人,是不是我听得传说中的那些会将尸体一排一排拴着,然后带着他们走的那种人啊。” 王云光余怒未消,不咸不淡地道:“雕虫小技,定然不入姑娘法眼的,我们有要事在身……” “哇!”唐梦琊还没有等王云光说完,忽然猛地蹦了起来,道:“万岁,万岁,真的是你们啊,我在美国的时候,就听说湘西这一代有你们这样的高人,这次来湘西就是冲着你们来的,带我也去玩玩吧。怎么样。” “这个……”王云光正待要推辞,唐方却已经拍着胸脯道:“好啊,我两一路上也闲的无聊,有你这样的大美女陪着我们,我真是求之不得啊,我们就在前面的义庄打尖,一起去怎么样,好歹我们也算是共患难的战友了。” “好啊。”唐梦琊道。 “走!”唐方热情的在前面引路,似乎丝毫没有发现王云光如刀似箭的目光紧紧盯着自己。 三人一路上边走边聊,双唐更是一见如故,越聊越投机,唐方为了显摆自己,将自己一生的英雄事迹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听的女子阵阵叫好,至于几分真,几分假,王云光也懒得戳穿他。 找到一个话口,王云光似乎无意问道:“唐姑娘那手**术使得倒是有些意思,不知道师传何人?” “弗洛伊德。”唐梦琊张口就道,“哎呀,跟你们说你们也是不懂的啦,总之是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人,就相当于你们中国的老子、庄子。” 唐梦琊来历神秘,在七煞锁魂阵中的表现又绝非一般普通女子能比,依着王云光的性格,自然是对她疑窦丛生,正想着如何不露痕迹的探探唐梦琊的底细,谁知道这唐梦琊完全答非所问,驴唇不对马嘴,加上又一个二百五的唐方在旁插科打诨,忙里添乱。莫非她当真不是贡师,进入树林也只是偶然,但是那刚才在湖边所使用的妖法又是什么? “那恙师绝非一般人物,心智极为坚忍,一般的**之术绝不能将她放到,这其中的关节我想了很久,还请唐姑娘指点一二。” “哎呀,当时她神神叨叨的,见我就拜,肯定是精力不集中了,我趁着她没注意,对她催眠,自然成功率很大,当然也是偶然,要我在用一次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有那个效果,本来还想套套她的老底,你小子就出来捣乱了。” (4)“梦琊,别理这个没见识的臭牛鼻子,等下我让他给你表演怎么让尸体走路好不好?” “好啊,好啊!”唐梦琊拍手道,“可不可以让死人翻跟头啊。” “小菜一碟”。 快乐的双唐和郁闷的王云光三人终于走到了来时作为临时居所的义庄,王云光一进屋,第一件事便是检查喜神,见这些喜神七窍中辰砂依旧,寻乡灯没有熄灭,这才松了一口气,“咦!”唐梦琊走进一具喜神,用手指试探着摸了摸喜神的鼻息,宛如发现新大陆一般尖声道:“真的是死人嘞!快快快,唐方,没事走两步,走两步。” 唐方尴尬地抓了抓头发,斜眼求救地看向王云光,王云光老神在在,干脆闭目养神起来,把唐方气的半死,唐方心中一边骂着王云光不得好死,一边顺口胡诌道:“这喜神走脚,是有时辰的,现在时辰未到,所以不能随意走动,嗯……我跟你讲讲这死人为什么会走的原理吧。” “好啊。”见唐方不肯驱动喜神,原本有些失望的唐梦琊又来了兴致,两人盘膝坐在一棺材前,唐方将王云光教他的那一套在唐梦琊面前照本宣科地卖弄一番,将唐梦琊忽悠得一愣一愣地,王云光开始还凑过耳朵有一句没一句的听听,但是这唐方半吊子原理里面漏洞太多,有的甚至是曲解和胡诌,气的王云光干脆在一具棺材里面坐定,眼观鼻鼻观心,充耳不闻是为净。 不知不觉日上三竿,连夜将经的唐方也不禁口干舌燥,困意顿生,找了一个干净的棺材躺下休息,唐梦琊到底是女子,在地上打了一个地铺,三人终于都沉沉睡去。 【044】快乐的双唐和郁闷的王云光 一觉醒来,日已西沉,唐梦琊很大方的给两人分享了她的干粮,腹中有食,唐方不免精神奕奕,嚷着王云光便要上路。 这一路上,已经耽搁不少时辰,若是再不加紧赶路的话,王云光恐怕就要误了喜神入土的最佳时机了,王云光又重新将这喜神中七窍的辰砂换去,在尸体上用祝由的特质药水和糯米混合一下,涂抹在各个尸体的身上,这样是保证尸体的坚硬度,能够支撑长途的跋山涉水,王云光拿出随身携带的香烛和纸钱祭按照祝由的规矩奠了一番此地的山神土地,这一点丝毫不能马虎,若是丝毫行差踏错,就会惹得此地神仙不高兴,王云光带回去的只会是一具具行尸走肉,而这些尸体的三魂七魄,则被当地神仙扣住,喜神自然不能入土为安了。 时辰差不多了,王云光一张张黄纸贴在了喜神的额头,大声喝道:“恭请喜神起身!”只见那些喜神果真从义庄的门板后面缓缓地走了出来。 “咦,真的能动呢!”唐梦琊睁大双眼,不可思议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唐方撇撇嘴道:“小意思小意思。唉,我说王云光,你好好检查一下辰砂了没有,别让喜神通了生气走煞了啊。” 王云光横撇一眼小人得志的唐方,手中摄魂铃一挥喝道:“天要收,地要留,东来西去又还东,亡人化作金砖一块,金砖收入我柜中。走!” 喜神居然直直地从跟在王云光身后,摄魂铃再响,手中纸钱向天一撒,王云光带着类似京剧一般的唱腔拖长声调,道:“阴人借道,阳人回避。”带头向前走了。喜神在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双唐也赶紧跟上。 王云光开道,身后喜神相随,在后面跟着一路叽叽喳喳的唐方和唐梦琊两人,这一行奇特的组合踏着夜色而去,路上人烟极少,在湘西一代,经常有喜神经过,所以这一代的人都极为懂得规矩,老远听见‘阴人借道,阳人回避’的喊声都会远远的避开,甚至连自己的狗都会锁好,免得这些家狗不小心咬烂了尸体,无故遭到赶尸匠的报复。 在那时候,虽然城市里面铁路交通已经发展起来,但是如同湘西这等偏远山区,交通还是极为不便,一般的人,一辈子恐怕都不会出县城,甚至妄论跨省了,一般赶尸匠走脚大多也就邻村近户,最多三五日的翻几座山就到了,赶尸匠中,能够赶尸走得越远,便是法力越高,赶尸路上并非完全可能一帆风顺,时时会有意外发生,所以赶尸的习俗,也仅仅只能在湘西一代流传,绝不出省,像王云光这般,能够走上十天半月,已经是赶尸匠中的极限了。赶尸匠多走偏路,有的甚至在险要地方,还需要赶尸匠一个个将尸体背着过去,加上昼伏夜行,喜神的脚程又慢,唐方虽然走了两夜了,其实也没有离开十里孤坟多远。但是所幸的是,此时距离王云光赶尸的终点已经不远了, 所以这些喜神,一般都是同乡或者同村,这样就避免了依次送返,增加路程,和搭顺风车是一个道理。 走了两个时辰,王云光在一家喜神客栈前停了下来,熟门熟路地对了切口,进了客栈,再检查喜神完毕之后,王云光这才和赶尸客栈的老板搭讪,这老板看上去年纪有七八十岁了,老眼昏花,从王云光的嘴里,唐方知道,这老者姓方。 方老汉进屋给王云光等人做饭,虽都是一些不起眼的饭菜,但是已经让许久不曾吃的热食的三人大快朵颐了一番,王云光交代了两人在屋中休息,不要乱跑之类的废话之后,领着一具喜神出门,打算依次送返这些喜神。 王云光走后,两人毫无睡意,在唐梦琊的提倡下,两人打算出门走走,方老汉对这两人不置可否,他的任务只是守着寻乡灯。 两人踏月赏星,倒也雅致,唐方长的虽然不甚白净,但是好在身高力壮,加上行伍出身,自有一番书生不曾有的英武之气,而唐梦琊则是一等一的大美女,特别是那双罕见的蓝眼和比汉人更加清晰的脸庞线条,给她添了几分一般女子难以企及的气质,两人看上去让人甚为爽目,若是旁人不知路过,还以为这是一对难得的璧人。 因为出身的原因,耳濡目染,对女性都有一种天生不尊重感,能揩油的,决不放过,但是唐方的本性确实不坏,甚重情意,历经了张若昀一事,唐方也看透了很多,对唐梦琊也是出于对美好事物发自内心的喜欢,再无进一步的亵渎之意,谁知道这唐梦琊却比他以往碰上的任何女子都大方的多,耳鬓厮磨丝毫不觉得有何不妥,对于这飞来艳福,唐大将军自然是照单全收,心底里面轻飘飘的,如坐云端雾间。 正在唐大将军其乐融融的时候,忽然耳边传来一声若隐若无的声音,唐方浑身如遭雷击,顿时将唐梦琊牵着的秀手撩开,唐梦琊疑惑地道:“怎么了?” “你,你有没有听见猫叫?”唐方皱着眉头,压低了声音问道。 “没啊?”唐梦琊摇了摇头,“是不是你听错了。” “不可能,肯定没错的。”唐方坚定地点了点头,“是她,一定是她!” 看着忽然如中邪一般的唐方,唐梦琊忙问道:“谁啊,哪个它啊?” “若昀,一定是若昀。”唐方喃喃地道,“一定是若昀,不行,我去找她。”说完唐方大踏步地朝着一个方向狂奔而去,后面的唐梦琊连连叫道:“等等,等等我!” (5)对于唐梦琊的呼唤,唐方充耳不闻,心中一心想着刚才猫叫传来的地方,狂奔而去,心中默默地道:若昀,是你吗?若真的是你,你肯出来见我一面吗?就一面,行不行? 前方一片黑暗,两人在夜色中狂奔着,唐梦琊紧紧地跟着唐方,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传来了唐梦琊的一声惨叫,唐方这才猛地向后一望,唐梦琊因为专心追赶唐方,没注意脚下,被一块石头绊倒在地上。不小心已经不小心摔倒在地上,唐方回头道:“你没事吧?”虽然言语中依然关切,但是却似有意无意地保持了一些距离。 【045】再遇白童子 “没事。”唐梦琊揉了揉脚踝,站了起来,四周环顾一圈,问道:“这是哪里?” 唐方这才注意到周围的环境,暗自叫了声该死,自己怎么又跑到这个鬼地方来了! 这里唐方曾经来过一次,十里孤坟。 此地不宜久留,唐方心中暗暗道,走上前去,不等唐梦琊表示,将她背起,道:“走。” 四处前面低矮的坟头,虽然比之那七煞锁魂阵中差了太多,但是正常人应该都不会喜欢长时间呆在这个地方,唐梦琊没有拒绝,任凭唐方背着自己,向前走去,唐方将手枪上膛,握在手里,以免再遭遇到那些吃尸体的野狗偷袭。 张若昀为什么会将自己引到这里来?还是只是因为自己幻听了,无意中闯了进来? 这时候,月光朗朗下,一个身影再次出现,正是那个白童子。 想起白童子吃尸体的故事,唐方就浑身汗毛都倒竖起来,低声对着唐梦琊道:“不要看,这小子丢魂了,邪门得很。” “什么嘛!”在唐方肩上躺着的唐梦琊不屑地道,“不就是一个小孩子梦游吗?唉,也真是会找地方,居然会来到这里!” 唐方不想解释太多,朝着小孩另一边走去,哪知道唐梦琊不领情,从唐方肩膀上跳了下来,道:“这小孩若在这里睡了,明天一起来还不得吓死,不行,我的去看看。” “不行,失魂的人,喊不得,一喊就会被阎王勾去魂魄的。”唐方急声道。 唐梦琊嘟着嘴,不屑的看着唐方,道:“梦游只不过是一种变异的意识状态。是人处于深度睡眠后潜意识里面压抑的情绪在适当的时机发作的表现出来而已,弗洛伊德书里面早就说了。你们中国人,没剪头发的时候见识短,剪了头发见识更短。” 唐方被唐梦琊一句话激起了火气,冷冷地道:“就你见多识广,那为什么你还我们这里?” 唐梦琊知道自己失言,可爱的吐了吐舌头,含着歉意道:“好了,好了,不跟你争了,看看那个小孩去。” 唐方有心让唐梦琊吃点苦头,也不点穿,任凭唐梦琊牵着自己向那个小孩子走去,离白童子还有三两个坟头的距离,唐梦琊蹲了下来,轻声道:“动作轻点,别吓醒他了。” 那白童子和前日一样,机械地向前走去,左右的野狗野猫纷纷避让,似乎有些害怕他,白童子走到一个分头前,用手一掏,便将上面的浮土掀开。 唐梦琊睁大了眼睛,疑惑地道:“他在干吗!”唐方嘴角挂着冷笑,暗自道:好戏还在后头呢,等见白童子吃尸体的时候,我看你能够几天吃不下饭。 果然,白童子将浮土刨开后,用手猛地往棺材里面一刺,这三寸厚的板材腐朽不堪,一碰便破,里面腐烂刺鼻的气味顿时穿了出来,唐方捂住口鼻,斜眼看着唐梦琊的反应。 唐梦琊依然双目一瞬不瞬地盯着白童子,用力捏了捏唐方,轻声道:“这小子干嘛呢,梦游而已,不必这么夸张吧!” 白童子手往外一掏,里面漆黑腐烂的骨肉被掏了一手,整只手上布满了碧绿色的尸蜡,白童子伸出猩红的舌头,似享受般地舔了舔手上的尸蜡,然后蹲在地上,大快朵颐起来。 尽管是二次得见,但是唐方还是受不了,胃里面开始翻腾,强忍着偷看一眼旁边的唐梦琊,她居然双目睁得老大,似乎看痴了一般,隔了好久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气,道:“好玩!” 妈的,这两个变态! 白童子用手往里面一探,一声闷响,居然从里面揪出一个头颅,白童子闭着眼睛,仔细端详着已面色消融,五官变形的脑袋,用手挖出一颗眼珠子,扔进嘴里,发出一阵叭叭清脆的声响,再然后凑近去,猛一吸,若豆腐花一般霉变成绿色的脑浆咕哝咕哝灌下去,白童子砸吧砸吧嘴,似乎意犹未尽。 唐方看不下去了,举手投降,拉着唐梦琊便想会走,哪知道唐梦琊一把打掉了唐方的手,嘴里嘟嘟囔囔地道:“这小子应该不是单纯的梦(4)游?难道是multiplepersonality?病状不像啊?那是什么呢?” “走了,我的姑奶奶,算我求你了!”唐方的言语中几乎带着哀求的意味可惜身边的人充耳不闻。 就在这时候,忽然白童子的头缓缓地抬了起来,双目缓缓的睁开,朝着两人看来,两人这才接着月色看清白童子的眼睛,唐方敢肯定的说,他这辈子,从未见过这么一双寒冷地不带一丝人气的眼睛,这对眼睛,深深地陷入到眼眶之中,眼白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眶,甚至都看不到瞳仁,在眼眶四周,围着一圈深紫色的眼圈,映衬着惨白的皮肤,即便是在最热的夏天,你与他对视,也会觉得不寒而栗。 白童子似乎被两人扰了兴致,用枯瘦如柴的手臂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机械地站了起来,双手向前平伸,一步一步地下山去了,而身后早已虎视眈眈的野狗们一哄而上,将剩下的尸体分而食之。 “跟上!”唐梦琊兴奋地牵起了唐方的手,紧紧的跟上,唐方虽然心中一百个不情愿,但是此时也不想女人看扁,毫无半分兴致地跟在后面。 白童子对这一带似乎十分熟悉,居然在十里孤坟后面发现了一条小路,虽然山路崎岖,但是他却闭着眼睛也走的稳健得很,大约走了半个时辰,来到山下的一个村庄,熟门熟路地从一间房屋后门进去,便再也没有出来。 唐方在外面郁闷地陪唐梦琊抽了一晚上的烟。唐方扔掉身上最后一根哈德门的烟屁股之后,太阳终于缓缓的出现。 太阳,真好,唐方由衷地想到。 【046】三次说话 “嘎吱”一声,里面的门终于开了,走出一个刚刚梳妆完毕的妇人,粗布小褂,标准的南方妇女装扮,看见门外的双唐,皱眉问道:“你们是?” 唐梦琊开口道:“大娘,我们是路过的客人,赶了一夜的路了,没有地方歇脚,借口水喝吧。”农家人都是好客的,将唐方两人请了进去,唐梦琊便伸着脖子问道:“大娘,这屋里就你一个人吗?怎么没见大叔和你孩子啊“?” 妇人叹了口气道:“别提了,前几年当家的被抓丁了,家里就剩我和二娃子相依为命,唉。”似勾起了伤心事,妇人神色一暗,道:“两位还没有吃早饭吧,就将就着在这里一起吃吧,只是见两位穿着都是城里人,不晓得吃不吃得下我们乡下的伙食。” 唐梦琊从怀里面掏出了一点零钞,递给妇人,笑道:“那多谢大娘了,我们两个也不是什么有钱人,不忌口的。” 唐梦琊手上那几把手枪,没有一把是便宜货,就这点上,唐梦琊绝对不是小户人家出身,但是唐梦琊给农家妇人的零钞不多不少,刚好够一顿饭钱,绝非小气,而是懂得财不露白的道理,由此可见,唐梦琊绝非那些终日看着七侠五义这类侠客小说终日想出门闯荡江湖的没脑子的富家小姐。 “把二娃子叫起来吧,人多了一起吃也热闹。”唐梦琊试探地道。 “二娃子睡得死,平日不到日上三竿绝不肯起来,还是算了。” “我去叫他。”没等妇人接腔,唐梦琊已经很没有礼貌地朝着屋里面一间比较小的卧室走去。 掀开屋子里面简陋的帘子,果然那白童子正睡在一张木板上面,全身蜷曲着,双手用力的抱在胸前,整张脸紧绷着,眉头紧锁,唐梦琊在他面前仔细打量了一番,问道:“是这个小孩子吗?” “嗯。”唐方点了点头,想起白童子特殊的嗜好,心中就一阵不舒服。 唐梦琊走向前,轻拍了白童子的身子,轻声道:“小朋友,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白童子丝毫没有反应,唐梦琊加重了力气,狠狠地拍了几下,依然没有叫醒白童子,唐梦琊索性将白童子从床上提了下来,白童子这才醒了过来,似责怪唐梦琊扰了他的清梦,狠狠地瞪了一眼唐梦琊,跑了出去,正进来的妇人歉意道:“这孩子,从小脾气就有些古怪,唉。”叹了口气,无限爱怜地看着自己的孩子。 唐梦琊心中一动,问道:“二娃子是不是有什么病,没事,我们在城里学了些医术,也许能够作用。” 那妇人摇了摇头,道:“算了,什么都治不好,这都是命,两位还是在堂屋外面坐坐吧,我去准备早饭。” 妇人生火做饭,而这白童子则是拉着妈妈的衣角,寸步不离,警惕地打量着陌生人,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唐方趁着妇人没有注意,悄悄道:“吃了饭就回去吧,这些事情少管为妙。” 唐梦琊打了一个响指,道:“先吃饭。” 饭菜上桌,只有一个素炒鸡蛋面前算得上菜,其余的都是一些小菜,甚至还有几样是山中野菜,白饭里面也是搀杂了有些红薯,而这已经是这户人家能够拿出待客的伙食了,妇人和白童子则是一人拿着几个红薯,歉意地道:“家里就这么点了……” 唐方皱了皱眉头,倒不是嫌弃伙食,只是想到要和白童子同桌吃饭,心中便极度的不是味道,白童子对两人依然不答不理,拿着手里的红薯,蹲着角落里,背着众人啃了起来,唐梦琊好心地夹了几块鸡蛋,端着碗向白童子走去柔声道:“小朋友,吃点鸡蛋吧,正在长身体呢。”白童子手一扬,将饭碗打落在地,米饭洒了一地。 妇人霍然站起,拖下脚下的布鞋对着白童子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阵乱打,边打边骂道:“你这个遭雷公劈的孽种,你……”妇人边骂边哭,而白童子则是一脸倔强,一声不吭,更别说求饶了。 唐梦琊也不阻止,她就想看看这白童子的与众不同,妇人似打累了,将洒落一地的饭粒全部一粒不剩地捡了起来,歉意地对着唐梦琊道:“小孩子不懂事,你看……” 唐梦琊知道,这可能是这个贫寒的家里面最后的一点白米了,否则这妇人也不会这么心疼了,从兜里又掏出了一些零钞,递给妇人,道:“没事,小孩子跟我闹着玩呢,这点钱大娘就收下吧,给孩子买点好吃的补补,小孩子正在长身体,委屈不得的。”因为家中穷,妇人也不推辞,千恩万谢的接过了,试探地道:“要不我去隔壁张嫂家借点吧,他家应该还有点余粮。” “不用了,反正我们也不怎么饿,”唐梦琊连忙托辞,说实在的,那一桌子的饭菜,对于养尊处优惯了的她,倒真是一个折磨,白童子这一招,反而让她解脱了,她蹲了去,摸了摸白童子的脑袋,柔声道:“怎么样,疼不疼” 白童子依然闭口不言,用力将唐梦琊的手打掉,双目怒视。 就在这个时候,屋外面忽然来了几个衣服还算干净的小孩子,拍着手围城一圈,在白童子家门口喊道: 哑巴他妈, 大傻瓜, 洗脚的水烀地瓜, 烀得又面又起纱。 被窝里吃, 被窝里拉, 被窝里放屁崩爆米花。 那妇人从家里提着扫帚就跑了出去,在门口大骂道:“你们背时鬼(5),砍脑壳的,有人养没人教的,跟老娘滚一边完蛋去,滚滚滚!”说完把扫帚往外面一丢,屋外面的小孩子一哄而散,妇人怏怏的回到家,尴尬地对着两人道:“不好意思,小孩子们不懂事……” 寡妇门前是非多,家里没有男人撑着,这对相依为命的母子过得也不容易,处处受人白眼,唐梦琊笑了笑道:“没事,二娃子是不是……” “唉,是啊,是个哑巴啊。我娘两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满腹委屈的妇人再也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到是白童子,依然不做声的站在原地,也不劝劝自己的母亲。 “他……是天生的吗?” “也不是……这孩子,会说话比不会说话的好,唉。”说完妇人爱怜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虽然刚才急怒攻心,打得厉害了,但是怎么说也是从自己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啊,打在儿身上,疼的可是这个做娘的啊。 “怎么说?”唐梦琊心中一动,就着刚才妇人的话头问道。 “这孩子也不是天生的哑巴,三岁的时候,他第一次开口说话,全家人都很开心,可是他谁知道第二天,他爷爷从山上摔下来,到现在也没找到,七岁的时候又开了第二次口,他奶奶就得了疾病去了,去年开口又说了一次,结果第二天跟他爹一起抓走的三叔回来了,而娃他爹却死了……”说道这里,妇人再也忍不住眼泪,低着头,泣声道:“不知道下次开口,是不是就要说死我啊,我死了没关系,可是二娃子谁照顾啊。”妇人越说越伤心,不停地抹着眼泪。 【047】横祸突生 唐方和唐梦琊面面相觑,三次说话,便害死了三个人,这小子未免也太邪门了点吧,难道这小子当真是白虎星转世,是来克死家人的? 唐梦琊勉强笑了笑,安慰了二娃子的娘,这个时候,被赶走的那些小孩子又围拢在他家门前,用手里的石块不停地扔打着窗户,嘴里面依然念着一些不干不净,不知道从哪来学来的恶毒歌谣。 哑巴你妈爱银钱,给你寻了一个老汉汉,又抽洋烟又耍钱,火一灭,灯一熄,你妈床上笑嘻嘻…… 小孩子们边唱边拍手,还不停地向着屋子里面做着鬼脸。 或许是心力交瘁,再难得计较了,妇人没有再冲出去,只是不停地在屋里哭。打瞎子骂哑巴,踢寡妇门,挖绝户坟,这都是一等一的缺德事,唐方听得烦躁,在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正要出去教训教训这些有人养没人教的孩子,可没有想到,在他之前,二娃子忽然似发了疯一般的冲了出去,手里拿着一根棍棒一阵乱舞,这群小孩子四散跑开,嘴里依然不干不净。 “哑巴发火了,哑巴发火了,哈哈……”边跑还边回头用石块扔二娃子,嘴里还是不停的唱着:“哑巴你妈命毒,青春年少死丈夫,塘边洗手鱼也死,路过青山树也枯……哈哈哈哈,跑咯,跑咯,哑巴发癫了咯。” 二娃子手里拿着棍棒,可是苦于无言反击,只撵着其中一个带头的,狂追而去,一群小孩子很快便消失在村头。 唐梦琊叹了口气,农村里的人大多愚昧,认为寡妇克夫,是一等一的不详,再加上一些闲汉,平日里欺着这家没有当家的,时时上来骚扰,再加上一个哑巴儿子,想必这对母子也吃了不少的苦头,看看家徒四壁的窘境,唐梦琊很是同情。 妇人一肚子的委屈,也顾不上有外人在场,在屋里只是哭,唐梦琊此时也顾不上套二娃子的底细,再旁轻言细语的哄着妇人,过了好久,妇人才缓过气来,开始收拾屋子,不久,一个人忽然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在窗边大声喊道:“不好了,不好了,赵大娘,你家二娃子杀人了,杀人了!” “啊!”赵大娘一片漆黑手里面的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昏了过去。 “怎么回事?” “二娃子杀人了,二娃子把张家娃儿给杀了……就在村头,快去啊,哎呀,这事可闹大了……哎呀,赵大娘,先别急着晕啊,快去看看啊。” “怎么会这样?”双唐对望了一眼,这,这也太……二娃子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个孩子,怎么可能杀人,再说了,二娃子手里面就一根木棍子,他年少力怯,不可能一棒子就把人打死啊?但是看着这气急败坏的跑来报信的人,又不像是说谎。 几个人七手八脚的将赵大娘救醒,赵大娘一醒来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声嚎哭,唐梦琊急声道:“先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赵大娘一介农妇,哪里遇到过这么大的事情,早就没有了主意,在那个报信的人的带领下,几个人飞快的赶到了事发地点,这里早就已经围了好大一群人,里面几个妇女哭得天昏地暗,还有几个大汉大声嚷嚷着,而二娃子则是不知道被谁吊在了一个树上,其中一个壮汉手里拿着一根木棍,不停地猛打他,二娃子全身鲜血淋漓,但是依然是一声不吭,怨毒的眼神看得众人不寒而栗。 唐方冲了上去,一把夺过那人的棍子,厉声道:“他不过是个孩子,用得着这样吗?” 那人见唐方人高马大,一脸凶相,一看就知道不好惹的人物,又不是本村的人,立刻气势弱了几分,但仍然带着火气,怒声道:“这小子打死了我三娃子,难道不应该偿命吗?你是谁,别***多管闲事!” “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你怎么就这么说。二娃子不过是个小孩子,怎么可能杀人。” “陆叔,唐家媳妇,还有狗剩,二蛋他们都是亲眼看到的,还用得着说吗?我生了五个赔钱货,好不容易才有了个带把的,可是怎么今天就……我苦命的娃儿啊。”那人一声痛哭,扑到在儿子身上,几个张家的长辈们哭成团。 这个时候,人群中自动绕出一条道,一个老人颤颤巍巍的拄着拐杖走了进来,一见地上的尸体,差点昏了过去,抡着拐杖就往二娃子身上打。 “张家老太爷也来了,唉,白发人送黑发人,真惨啊。” “我就说嘛?这小子是个煞星,克死了爷爷,又克死老爹,不是可怜他们娘两,早就应该赶出去了……” “只是可怜了赵大娘,一家人都死绝了,唉!” “有什么可怜的,赵大娘的八字太硬了,克死了公公,又克死男人,现在连自己儿子都要克死,这是报应。” “那男人是谁啊,莫非不是赵寡妇找的野汉子?” “恐怕是哦,不然怎么这么护着二娃,跟了赵寡妇,怕是也要被克死咯。” …… 人群中窃窃私语,唏嘘不已。 唐梦琊走了过去,在张家孩子的鼻息上一探,果然没了气了,站了起来,道:“谁看到二娃子杀人了。” “我看见了。”一个小孩子举手道,但是身边的家长怕有麻烦,一把抱住了他,轻声道:“你这个小报应儿,少说几句……” 谁知道那小孩子挣脱了母亲的双手走了上去,指着二娃子大声道:“就是他杀了张小六,二娃子(5)拿着棒棒追张小六,张小六都摔到了,二娃子还打,后来二娃子站起来的时候,张小六就死了……”那小孩子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看来和已经死了的张小六关系不错。 唐梦琊已经探过张小六的尸体了,虽然后背有些清淤,但是都是一些不关痛痒的皮外伤,真正的致命伤是在额前的一块淤青上,应该是张小六自己不小心摔死的,但是这里人人人都看见二娃子追打张小六,二娃子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人摔了一跤就死了,说出去恐怕连三岁小孩都不信,但是这真的就发生了,唐梦琊真不知道是张小六太弱不禁风还是二娃子太背时了。 【048】第四次开口 “村长来了,村长来了”后面的人群一阵骚动,一个年纪大约四五十岁的男人走进了人圈之中,看了一圈四周表情不一的人,轻轻咳嗽一声,道:“事到如今,你们两家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一个妇人哭着起来,大声道:“杀人偿命,我要这遭雷劈的小子给我家六子赔命!” 赵寡妇一听脸都白了,吓得连忙跪倒地上,道:“我家就这么一个独苗了,他爹又走了,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叫我可怎么活啊?张家大娘,求求你,放我二娃一条生路吧,求求你了……”说完,赵寡妇已经泣不成声,只是这吊在树上的二娃子,依然一脸的倔强,似丝毫不知道自己死期已近了。 村长叹了口气,他做了几十年的村长了,在村中威信极大,凭的便是处事公道,不偏不倚,虽然心疼赵寡妇,但是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张小六是二娃子误杀已经是毫无疑问了,看来张家也不肯私了,非要二娃子的命,他也只能依着祖宗的规矩办了。 村长和村里的几个德高望重的人相互商量一下,道:“就这么办吧,等张小六头七一过,便将……将两人合葬吧,唉……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 “上!”把这二娃子给我放下来,给我家张六守灵!张家的汉子一声呼喝,几个表亲便一拥而上,赵寡妇忽然如同疯了一般冲到了二娃子身边,一把将二娃子抱住,大声道:“谁也不准杀我儿子,谁杀他,要死我娘两也要死在一块!”说完对前来的人拳打脚踢,双手死死抓住二娃子,旁人无不唏嘘,这生离死别的场景,有几人看了不暗自神伤,悄然落泪,虽然心疼赵寡妇娘两的遭遇,但是杀人偿命,这是祖上传来的规矩,二娃子不死,张家人又岂能咽下这口气。 唐方虽然心中同情赵寡妇,但是在他看来这二娃子的确是杀人了,张家人一命抵命的做法也无可厚非,自己不占理,也只能爱莫能助,倒是唐梦琊和所有人的表情都不同,只是冷冷在似局外人一般一旁看着,嘴角是不是不经意间露出一丝冷笑。 她已经看透了张小六非死于二娃之手,但是却不肯仗义执言,其实心中早有打算,她此来目的便是想看透这白童子的底细,白童子绝非一般人,并将他逼入死地,恐怕绝不能会爆出她想看到的潜能。 这事越闹越大才好啊,唐梦琊心中暗自想到,当然若是当真到了不能挽回的地步,她在出手也不迟,她,加上一个免费打手唐方,难道还救不了一对孤儿寡母不成? “滚!你这个婊子,不知道和哪个汉子生下的这个孽种,还害死我六子!”张父此时双目通红,对二娃子恨之入骨,一脚便要踹开在抱住二娃子的赵寡妇。 忽然身后只觉得一阵风声,回头一看,只见唐方已经单手将自己拎了起来,冷冷地道:“兄弟,嘴上放干净点好的!” “你……关你什么事情!”张父色厉内荏地道:“你是什么东西,敢管我们张家的事,村长……你看,你看,杀人了,他要杀人了……” 张家几条汉子围了过来,大喊道:“你是谁,关你什么事……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别,别以为我们张家好欺负……” 这个时候,村长也走了过来道:“外乡人,这是我们村子里的私事,唉,我也知道,年轻人嘛……仗义执言,定然是看不惯的,但是,想必你们也看到了,错不在张家,实在是,唉……你若是当真可怜这对孤儿寡母的,就……就为小六子准备一副上好的棺材吧,钱不够的话,我们村里也凑凑,毕竟还是两个孩子啊,不能让他们走的太寒酸了。” 唐方皱了皱眉,这村长倒也是一个懂道理的人,这个时候唐梦琊走了过来,扯了扯唐方的衣裳道:“你跟着凑什么热闹,走了。走了。” 唐方叹了口气,放开了张父,谁知道张父余怒未消,一拳就向赵寡妇打去…… “你!”唐方怒道。 赵寡妇原本就是一个体弱多病的人,怎么够得上张父一拳,顿时跌了一跤,但是手中死死抓住二娃子的一角,几个大汉走来,便制住赵寡妇,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她按在地上。 “娘!”忽然白童子张开了嘴,大声喊道。 整个村子里的人顿时安静了下来,而唐梦琊则是双目闪动。 忽然一人大声喊道:“二娃子说话了!” 二娃子说话了! 整个村子的人都顿时吓得面色惨白,如同着了瘟疫一般人群潮水般的向后退去。 二娃子开口,必有亲人死亡,这个故事在村中流传极广,几乎无人不足,第一次死了爷爷,第二次死了奶奶,第三次死了爹爹,那么这次…… 甚至连张家的人,都吓得不轻,所有人都如同看着鬼怪一般看着二娃子,只有赵寡妇,猛地一把抱着二娃子,苦声道:“二子啊,你是想让娘陪你一起走对不对,你一定是想娘陪你走,所以你才喊娘的对不对?好……娘陪你走,娘陪你走……” 说完,赵寡妇猛地一头撞向树上,众人阻挡不及,再看赵寡妇,已经血流如注,但是双目依然紧紧盯着自己的儿子,脸上带着微笑,缓缓地道:“娘知道……你害怕……下面冷……我家二娃子怕黑……但是现在不怕了……娘陪着你,陪着你……”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想必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一(5)些心肠软的女子已经忍住不别过去偷偷的哭泣,唐梦琊也是睁大了眼睛,他没想到,这二娃子会在这个时间开口,没有想到,二娃子一开口,就让他母亲自尽! “看看有没有救!”唐梦琊第一个冲了过去,低下身子,大声道:“还没死,快快快!”村长连忙叫来正在看热闹的走脚医生,走脚医生忙不迭的开始把脉。 “这个时候了,还把什么脉啊!先止血”。唐梦琊喊道。 “哦。”走脚医生有手忙脚乱地撕下衣服,开始给赵寡妇包扎。 “这东西会感染的!哎呀!你会不会救人啊!滚滚滚!”唐梦琊从怀里掏出纱布,推开那个走脚医生,大声道:“唐方,过来帮忙!” 【049】活刮 幸好这赵寡妇的力怯,加上撞上的又只是一棵树,所以并没有立刻撞死,但是这赵寡妇已有求死之心,用尽的全身力气,虽然唐梦琊帮助她止住了血,救了她一命,但是以后有没有后遗症,这就很难说了。 “这个畜生,定然是什么妖怪投胎,不然怎么这么邪门,若是要他留在村里面,以后他一开口说话,定然又要有人被杀,杀了这个妖怪!”忽然张家的人大声喊道。 唐方霍然站了起来,大声道:“赵寡妇都已经把命配给你们家了,你们还要怎么样?” 张父冷笑道:“不是还留着一口气吗?” 另一个张家人也道:“我们要的是这妖怪的命,他娘自己想不开,管我们什么事情?” 唐方顿时火冒三丈,他这般维护白童子,一方面是怜惜赵寡妇,另一方面则是由此想到了当日张若昀的故事,爱屋及乌,他绝对不想让当日的悲剧再次重演一遍。 “砰!”忽然唐方猛地朝天开了一枪,用枪指着四周,大声道:“我看你们今天谁敢动他!” 张家的一个妇人忽然扑到在他们面前用唐方的枪口对准自己的脑袋,哭声道:“你有本事就杀了我,杀了我们张家上上下下,反正我儿子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唐方顿时陷入被动,农村里人护短心里极强,对唐方这样的外人极为排斥,见唐方耍横,顿时几个人看不过去了,纷纷站在张家一方,不阴不阳地道:“你倒是谁啊?有枪又怎么样,有本事去找鬼子横啊,在这里耍威风算什么本事?” “有枪了不起啊,有本事你把我们全村的人全部打死啊?” “他是谁,赶出村去,我们村里的事情,轮不到外人说话!” “赶出去,赶出去!” “你们!难道你们都忍心看着这么一个孩子死吗?”唐方双目通红,大声质问道。 可是回答他的却是一张张冷漠的脸孔,没有一个人站在他一方,即便是唐梦琊也保持沉默,唐方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是啊,白童子这么邪门,喊一声死一个,害死了这么多人,今天又害死了小六,差点连他娘也害死了,这样的祸害,若是留在村里面,估计没有人睡得着觉。 对赵寡妇,村民们都是很同情,但是对于白童子,村民们嘴里虽然不说,但是只有他死了,才能了却村民们萦绕心头这么多年的恐惧。 唐方僵在那里,唐梦琊走了上来,扯了唐方的衣服,悄声道:“你怎么这么不开窍啊,你越是这样,越是把二娃子往死路上逼啊。” “难不成我就看着这个孩子活生生地被这些人害死不成?”唐方大声道。 “你啊!”唐梦琊跺了跺足,道:“这么多人,你怎么救他?”说完唐梦琊在唐方耳边说了几句,道:“懂了吗?呆子,现在我们先救赵寡妇要紧。” “嗯。”停了唐梦琊的耳语,唐方点了点头,居然跟着唐梦琊扶起了受伤的赵寡妇,去时不忘用手指了指张父,威胁之意净显,张父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 安顿好了赵寡妇之后,到了晚上,双唐悄悄地摸了出去,唐方竖起大拇指,悄悄地道:“还是你聪明,知道半夜去救这小子。” “所以说你笨吗!”听到唐方的赞叹,唐梦琊有些得意洋洋,道,“刚才那么多人,你越是跟他们对着干,就越是把二娃子往死路上逼,还掏枪,你以为你是谁啊!” 唐方憨憨的摸了摸头,两人悄悄地摸到村头白日里捆绑二娃子的地方,却发现那里二娃子已经不知道去向,空留着一根绳索在空荡荡的晃悠。 唐方看了唐梦琊一眼,道:“你果然好聪明啊。” 唐梦琊道:“这定然是张家的人藏下了二娃子,走,去张家要人!” 张家大堂里面灵堂已经搭好,张家的一些妇人在灵前哭得死去活来,却不见张父。 在张家的一间破旧的柴房里面,放着已经死透的张小六的棺材,一盏昏暗的灯光下印出几张面目有些狰狞的脸,他们嘴里都叼着那个时代最为流行的哈德门,烟头一阵明灭,将众人的脸照的时明时暗。 再旁边,是一锅烧的滚烫的开水,下面加足了柴禾,水面上冒着腾腾的热气。 张父忽然将手头上的烟头掐灭,扔在地上,道:“干活!” 一人疑惑地道:“老二,这么做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他害死了我们小六,难道不该让他陪葬吗?”丈夫的面容愤懑大声道,在他的面前是一张高高的棺盖,旁边正是被五花大绑,眼睛里面透着深深怨恨的二娃子。 “可是……可是……我们下不了手啊……”另外一个人道。 “我来!”张父接过了那人手中的锤头,道,“这小子邪门的很,若是跟我家小**葬,定然会在阴间欺负我们小六,那个老道士说了,只有这样,才能镇住这小子,让这小子到了下面,给我们小六做牛做马,还清他生前欠我们小六的!”张父的脸上露出阴狠的神色,对着地上的二娃子道,“小子,不是我们不仁,你杀我们小六,我杀你,这都是前世的债,是报应,这仇,你冲我来就是了,跟我们张家的人无关!拿来!” “老二,真的吗?” “难道是假的啊!”张二面容有些扭曲,接过那人手中烧的滚烫的一桶开水,大声道:“(5)给我,我来泼!” “唰!”一盆开水劈头盖脸地向着二娃子的身上泼了下去,二娃子疼得整张脸都变形了,但是出乎意料的居然没有大声叫出来,只是牙齿紧紧咬着下嘴唇,双目怨毒地看着张二,张二大声道;“还不死?再来一桶!” 张二如同丧心病狂地一桶接着一桶,往二娃子的头脸上浇了下来,几桶滚烫的开水下去,二娃子疼得昏了过去,那张二居然拿着一根刷子,在二娃子身上死命的刮,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自己儿子的名字,烫的雪白的皮肤顿时一块块被他刮了下来,张二又加了几桶水,直将这二娃子的皮肤全部如刮皮一般用刷子全部刮下来,露出里面已经烫熟了的血肉。 【050】棺中有异 几个人已经不忍心看下去,纷纷别过脸去,只有张父还在手下不停地动着,遇到刷不掉的皮肤,就用开水烫,直将这二娃子全身的皮肤全部刮下来才作罢。 “拿来!”张二伸手道。 一人递上几个木锲,张父双眼充满了血丝,盯着地上甚至连‘一摊血肉’都谈不上的二娃子比划道:“是那几个地方吗?” “嗯”那人勉强道。 “把棺盖竖好。”张二又在二娃子身上泼了一桶冷水,将二娃子‘冷却’一下,提到棺盖边,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将二娃子固定,但是大多是不敢直视二娃子,相信这样的二娃子必然让以后他们夜夜做噩梦。 张父拿着锤子,将手中的几个木锲照着二娃子的喉间和双手双脚处打了下去,将二娃子钉在棺盖上面,又叫将棺盖合上,用大长钉钉死。 张二做完这一切,这才蹲在门口死命地吸着烟袋,眼中已经隐隐有了泪水,喃喃地道:“二娃子,我知道你死的惨,你若是死了不甘心,晚上来找我就是了,我张二这辈子都是老实人,也就做了这么一件亏心事,死了下了地狱,我张二也认了。” 其实张二本性不坏,只是爱子心切,爱子横死,已经让他性格上有些扭曲了,再加上不知道哪来的道士告诉他,这二娃子邪门的很,若是给了他儿子陪葬,恐怕日日夜夜都要骚扰自己儿子,让他成为孤魂野鬼,只有这般这般,才能保证他儿子来世一生荣华富贵云云。这道士乃是非常之人,在这一带十分有名,再加上这二娃子邪门乃是有目共睹,张二爱子心切,也只能干出这等禽兽之事了。 事后虽然自责,但是却不后悔。 这时候,忽然一个人跑来,道:“不好了,那个婆娘和那个疯子来要人了。” “慌什么!”二娃子已经被他钉死在儿子的棺盖上面,棺材已经封死,任谁也不会犯了忌讳,打开棺材找人的。 果然双唐在张家闹了一番,果然没有找到二娃子,加上张家的几个妇人着实厉害,用扫帚将两人打了出去,唐方临走时不服气地扔了几句狠话,但是都被张二一笑置之。两人脸上犹疑之色更浓,但是毕竟这里是张家的地盘,他们在这里显然不受欢迎,若是再闹下去,双方面上都会不好看的。 “明天做一天的道场,后天下葬。”赶走双唐之后,张二吩咐道。 “后天就……是不是……早了点。” “嗯,免得这两人再来麻烦!”张二道,“反正该做的都已经做了,这两人看上去都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少惹为妙。” 双唐在村里面找了一天,但是都不见二娃子,村里人二娃子讳莫如深,一问便支支吾吾。而赵寡妇的虽然捡回了一命,但是精神状况却越来越不乐观,整日向两人吵着要儿子,让双唐一阵黯然,不断的唏嘘。 隔日之后,便是张小六下葬之日,两人自然也会去,看能否找到二娃子,但是张家人似乎忘记了这件事情一般,一切都是按着村里面的习俗来做,几名大汉抬着小六的棺材,向着坟地里面走去。 前魂归来兮,魂归来兮……”前面请来的先生手里拿着一叠叠厚厚的纸钱买路,后面是小六子的棺材,在后面是哭得死去活来的张家亲人,在后面是一群长长的送葬队伍。 忽然一人抬棺的人觉得肩膀上一动,皱了皱眉毛,问左右道:“你感觉到什么没有?” 四个抬棺大汉都隐隐觉得不妥,对望一眼,均把眼神集中在棺材上面,问道:“是不是这里面有动静?” “等等!”抬棺人示意众人停了下来,众人疑惑之间,他们已经凑过去用耳朵贴到棺材的旁边,果然在棺材里面传来“咚咚咚”的声音。 声音不大,但是这声音肯定是从棺材里面传来的! 乐手停止了,买路的先生也不再叫喊,所有人都凑了过来,棺材里面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没有凑过去的人都能清晰地听见里面的声响。 “是六子吗?”张母小心翼翼地问道(4)。 “咚咚咚!”里面的声响越来越大了,似在回应。 “是六,是六!你们听是六,他在叫我呢?”张母有些神经质地抓住了旁边的人大声道。 “诈尸了!”不知道谁人大喊一声,敲锣的,打鼓的,抬棺的,做法的,念咒的,送葬的,看热闹的,一群人一哄而散。 只剩下张家诸人和双唐,还有一些胆大的在场。 “快是六,六没有死!”张母大声道,“来人啊,快开棺,开棺!” 张家几个知道棺材里面秘密的人面面相觑,张二的眉头紧紧的皱着,一旦开棺,这棺材里面的秘密就会暴露。 但是这里面确实有声音,若是自己的儿子真的没有死呢? 张母死命地摇着丈夫的手臂,撕心裂肺地喊道:“你这杀千刀的,你快点开棺啊,肯定是小六子在里面,他死的冤枉,他不想走,他想娘了……” 正在张二迟疑不绝的时候,唐方走了过来,大声道:“开棺。” 张母连连点头,唐方邀过来几个大汉,七手八脚地将棺材撬开,唐方往里面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而其余几个,则是哇哇大叫地跑开了,其中一个还当场吓昏了。 只见里面匍匐这一个红红的**,正趴在张小六的尸体上不停的啃噬,而张小六的半张脸已经被啃光,只留下一个空忽忽的骨架。 那个肉球缓缓地抬起了头,在他的肩膀、双脚还有喉间似钉着一个木质的钉子,空荡荡的两个眼眶看着四周,面上的血肉似拉扯一下,嘴里还叼着一块刚刚从尸体上咬下的肉,冲着众人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051】三缄其口 “鬼啊!”在场还仅剩下的几个村名顿时都吓得魂飞魄散,拔腿便跑,双唐虽然经历不不少奇异的事情,反映比众人来的小些,但是相互看着对方那张变色的脸。 是二娃子,两人同时认出了这个怪物的身份,但是只是为何,他会棺材里面,而且变成了这个鬼样子? 张父一连退了三步,惊声道:“你……到底是人,还是鬼……你是……二娃子……” 在不远处山顶上,一个穿着道袍的人早已经注视这里很久了,山风吹起他额前长长的刘海,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棺木中的二娃子,喃喃地道:“是……是……这样的吗?”说完运足脚力,从山顶上飞速地向事发地点飞驰而下。 二娃子重新附身下去,露出一口如同镰刀锯口一般白森森的牙齿,便要在去啃噬张小六的尸体,忽然张母如同发了疯一般冲了出去,从二娃子的身下抢过了自己自己儿子的身体,死死地抱在手里,哭咽道:“要吃,就吃我……不要吃我儿子……”妇人虽是农妇,但是确实极为相信因果循环的报应,二娃子失踪之后,她便起了疑心,屡次询问丈夫,张二都是闪烁其词,妇人已经隐隐知道二娃子已经死在了自己丈夫手里,但是杀人偿命,自己对丈夫的做法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丈夫叫出二娃子的名字的时候,她已经想到这怪物一定是死了的二娃子来找他们报仇了,张小六新死,面容已经被啃噬得面目全非了,身上依然有紫黑色的血水渗出,染红了妇人的衣裳,妇人抱着张小六在棺外对着二娃子连连叩头,道:“二娃子我知道你死的冤枉,但是冤有头债有主,你有什么仇恨就向着我这个做娘的来就是,小六子已经走了,你就要让他安心的去吧……求求你了,不要折磨他了……”声声若杜鹃啼血,凄厉非常。 二娃子在棺木中忽然头微微一偏,发出“咔咔”的声响,缓缓地站了起来,似乎每一个动作都是分解了一般,身上似乎又如同被人吊起的牵线木偶,每一个动作的机械,没动一下,身上就伴随“咔咔”之声,传进众人的耳朵,一阵心悸,唐方与唐梦琊将枪上膛,警惕地看着眼前的这个怪物,因为此时的二娃子,已经不再是一个完整的‘人’,没有人知道他下一步想做什么,必要的防卫还是不能少。 忽然张二从地上拾起了一根哭丧棒,冲到棺材前面,狞声道:“去死吧。”手里面的哭丧棒照着二娃子劈头盖脸的打下去,用尽了全身力气,但是这哭丧棒做的并不结实,没两下就断了,张二左顾右盼,找不到称手的武器,干脆赤手空拳跳进了棺材里面,要跟二娃子搏斗。 可是身边的张母一把抓住了丈夫,哭着道:“张二,算了,这是命……我们张家……认了,快跟二娃子叩头……求他饶了我们……” “呸!”张父知道,自己对二娃子做了丧尽天良的事情,二娃子现在变成鬼了,肯定是找自己来复仇的,求他是没有用的,只有打,往死里打,把这恶鬼打怕了,他才不会再来骚扰张家上下。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唐方也不知道谁对谁错了,赵寡妇固然可怜,但是张家也好不到哪去,看着张母这般无助可怜,丈夫如此歇斯底里,唐方对于张父的一丝怨恨也消失殆尽,常叹口气,感叹着命运的残忍。 忽然唐梦琊大声叫道:“二娃子你能听到我说话,对不对?” 二娃子忽然身子稍稍一振,脸色露出思索的神情,似乎在努力想着什么。 “二娃子,张小六是因为你而死的,他死了,这是命,不管是谁把你变成这样的,这也是命,你若是一心报仇,就不怕因果循环,报应到你自己身上吗?你娘……还没死!” 二娃子听唐梦琊说完,站在棺材里面定了半晌,缓缓地从棺材里面爬了出来,似要离开,这时候,忽然张父大声道:“这是个鬼,留不得,烧了他,烧了他,不然他会还来找我六的麻烦的!” “你就少说两句!”张母歇斯底里地喊道。 “烧!”对,张(4)父似想到了什么,挣脱了张母,从地上捡起了一根还在燃烧的蜡烛,一步一步地走走向二娃子,张二的手颤抖地厉害,火光下面映衬这他有些丧心病狂的脸,就如同前晚他杀二娃子一般。 二娃子缓缓地回头,看见了张二这张脸,二娃子的整张脸开始有些变化了,裸露在外面的血肉开始抖动的厉害,似要片片地往下掉落下来。血水渗出,将二娃子的全身染得通红。 唐梦琊心底咯噔一声响,脱口道:“糟糕。” 果然,这二娃子那张没有了上嘴唇的口缓缓地张开了,露出里面森森的白齿,开口说了一个字:“死!” 二娃子第五次开口了! “哐当!”张二手里面的蜡烛掉在了地上,张二双手紧紧地握住自己的喉间,双目向外面凸出,整张脸涨成了酱紫色,痛苦地在地上翻滚,小六子平静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 奇变陡生,让众人都有些措手不及,唐梦琊飞快地跑了过去,玉手探向张二喉间,张二的喉间肿的比平日大了好几倍,里面似乎有东西在不停地爬动,张父的脸变地越来越难看,痛苦地扭曲着,随时都有可能死。 “这……是怎么回事?”唐梦琊努力地思索着自己的脑海中所有的记忆,二娃子当真是不开口便罢,一开口便死人,难道这孩子会传说中的‘死咒’,说一字死一人? 就在众人束手无策的时候,身后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不想他死的话,就不要乱动。” 众人回首,张二绝望的脸上闪出一丝喜色,挣扎着跪倒在地上,努力挤出几个字:“大师救……救……我……” 【052】尸舌 看见这个人,唐方也不禁喜上眉梢,喜上眉梢地道:“道士,你小子来了。” 正在众人束手无策的时候,王云光终于大驾光临,他依然礼数足全,向着众人微微颔首,对着唐方和唐梦琊微微点头示意,走到了张二的身边,微微皱起了眉头,拿出一道符咒贴在了他的咽喉之中。 “他到底怎么了?”唐梦琊迫不及待地问道。 尽管唐梦琊长的貌美如花,但是似乎依然打动不了我们王道爷的这颗坚如磐石的道心,对着唐梦琊越是不冷不热越是礼数周全,微微笑道:“有我在,死不了了。” 唐梦琊和唐方和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唐梦琊依然有些担忧地道:“小道士,你成吗?” 张母似与王云光是旧识,忙解释道:“道长乃是祝由高人,没有他解不了的妖术,道长求求你救救我当家的,求求你了!”连连叩头不断。 王云光的确在这一代名气很大,走过很多次脚,没有一次失手的,在这些凡夫俗子眼中确实如同神一般的存在,极受人的尊敬,只是双唐不晓得罢了。 王云光拿出一个青花海碗,凭空变出一碗清水,手中迎风一展,烧了一张符咒,往碗里扔了,这一手,除唐方屡见不鲜之外,众人都是看得目瞪口呆,对王云光的信心又增了几分,王云光吩咐张二喝下符水,探出一只手,让张二张开嘴,两指径直深入了张二的喉间。 张二浑身颤抖,似乎很痛,王云光沉声道:“别动。”张二事关性命,强忍这疼痛,不敢稍有动弹,但是额头上豆大的汗水却不停地往下掉。 隔了好久,王云光似在张二的喉间探了很久,这才将两指拿出,掐着一个黑色的小虫般的物体,往青花海碗里一扔,用手在碗边一划,似下了一个咒一般,这黑色的小虫在碗里面乱跑,却出不来。 “这是什么?”看着碗里面这个唐梦琊从未见过的生物,她不禁出言问道。 张二在一旁不住的咳嗽,大口大口的黑血吐了出来。 看着碗里面的黑色小虫,王云光道:“这是尸舌啊。这次算是见到活的呢!” “尸舌?”唐梦琊皱了皱眉头,道,“这是什么?” “算是一种寄生之物吧,这种东西,在少儿幼时便在寄生在他的体内,靠啃噬婴儿的舌头为生,繁衍下来,可以占据人整个口腔,当人的舌头萎缩。这些小虫也繁衍得差不多了,他们便会与已经萎缩的鱼舌连接起来代替舌头工作,让人能够正常的摄食。” 唐梦琊道:“你是说?” “这小子嘴里面应该是一嘴的这个玩意,这个玩意最喜欢以腐肉为生,他们会在夜间控制住小孩子的思维,让他们如梦游一般在坟地里面寻找尸体,所以被尸舌缠上的小孩子,会长长梦游到坟地之间,有的症状严重的,就会啃噬死人的尸体,其实可能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难怪这小子喜欢吃尸体,感情是这么回事啊?”唐梦琊想起人嘴里长了一嘴的寄生虫,便不由得觉得一阵寒风从脖颈后面吹过。不由地打了一个寒颤。 “难怪这孩子不会说话,感情是没有了舌头啊不对,这孩子明明说过话,而且……”想起这白童子五次说话的后果,唐方心有余悸地道。 “这尸舌既然已经代替了舌头的功能,自然也能说话,但是毕竟不是人舌,只能发出一些简单的单字,再加上这些尸舌喜暗,所以中了舌尸的,除了摄食之外,一般很少能张口的,日子久了自然而然也就成了哑巴,非到了情急,绝不可能轻易开口的。” “那为什么这小子说一次就死一个人呢?这也太邪门了点吧。”唐方问道。 王云光点了点头道:“尸舌见光,自然便会飞入离他最近的人嘴里,若是婴儿的话,便会在嘴里面繁衍生殖,若是成人的话,因为舌头已经成型,啃噬不动,便会在他嘴里发作就如同这张二一般痛苦不堪,癫狂之后,生生的折磨死。” “如此说来,这二娃子三次的几次开口,都会引出尸舌,所以害了亲人的性命?” 王云光点了点头,二娃子的爷爷是从山崖上跌下来失足死的,应当是当时在山上尸舌发作后,痛苦不堪摔下山崖,而奶奶则是病死的,显然被尸舌活(4)活折磨死的,而二娃子父亲的死则纯属巧合了,因为有前两次的经验,让人不自觉的将死因靠在了二娃子的身上。 而这几日赵寡妇神志不清,显然也是当日中了尸舌。 众人心头的疑惑开始一个接着一个解开了,但是眼前依然有着一个最大的疑团,这二娃子,现在到底是人还是鬼? 众人的目光不由得全部集中到了一旁的二娃子身上。 王云光叹了口气,道:“这孩子身上藏着的秘密,可不仅仅是一个尸舌这么简单!”说完缓缓地走向了二娃子,一把抓住二娃子的下颚,生生的把二娃子的嘴掰开。 果然,森森的白牙里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暗,里面的一根黑色的舌头在不停地左右摆动,看得众人触目惊心。 白童子在王云光手里死命的挣扎,王云光忽然厉声喝道:“阴命童子,你还待怎样?!”说完手中一道符点燃,顺着风拍进了白童子嘴里,白童子挣扎很快便停止,隔了好久,张嘴,七窍之内吐出浓浓的黑烟。 黑烟过后,白童子往地上一吐,只见无数的黑色虫子从他嘴里吐了出来,满地乱跑,众人纷纷躲避,王云光道:“无妨!” 一张符拍在了白童子的额上,上书:橘梗结印、石田佐吉结印几个大字,白童子脸上怖色稍减。 【053】五花八门 王云光将白童子的手放在自己的眼睛底下,眯着双眼仔细看了很久,因为白童子的皮肤已经被张二用开水彻底的破坏,自然没有掌纹的痕迹,隔了很久,众人屏住呼吸,静静注视着王云光的一举一动,忽然王云光手中白光一闪,居然将白童子的整只手腕砍掉! 白童子居然脸色没有丝毫的痛楚神色,如被人点穴了一边,站在原地,似乎砍掉不是自己的手腕一般。 唐方怒道:“道士你在干吗!” 王云光横了一眼,道:“你觉得他现在还活着吗?” 唐方一时语塞,王云光道:“既然已经死了,留着这身皮囊还有什么用处。” “就算是死了,但是好歹也要留个全尸,你这样是不是过分?” 王云光淡淡地道:“我自有分寸。”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杆小称,在称上称了起来,嘴里喃喃地道:“春秋寅子贵,冬夏卯未辰;金木午卯合,水火鸡犬多;土命逢辰巳,定是不错了” 这一招唐方曾经见过,这叫称骨算命,唐方与王云光初遇之时,王云光就曾用过。 其实一般道士称骨算命,算的乃是八字,八字有轻有重,当你报上八字之后,道士可以通过一套复杂玄奥的算法,算出你的命程,当然,这称骨算命,玄奥太多,一般道士哪能全部学会,只是初学了些皮毛,招摇撞骗罢了,即便是真有高人,即便算准了,也不会吐露过多,因为叫吐露天机,有损阳寿。 这王云光的称骨算命之法,却是要高明得多,他可以直接通过人的骨头,称出八字,这一点就十分恐怖了,因为一个人的八字,关系到一个人一生的运程,若是落入道法高明的人手里面,恐怕一辈子都要反制于人,若是那人心怀歹意,在他运程低落,命犯太岁之日背后阴他几手,后果便是可想而知了,所以真正有道行的人,对自己的生辰八字都是讳莫如深,绝对不可能轻易示人,以免遭到小人的窥伺。 说到这里,应该知道,这王云光这手看似平凡无奇的道法有多厉害了,若是修炼到了一定境地了,便可以翻云覆雨,掌握一个人一生的运程,将他的一生玩弄于鼓掌之间! 但王云光的称骨算命之法,却是粗通皮毛,否则也不会只能称得死人,称不了活人。 对于这个细节,唐方自是没有放在心上,但是唐梦琊则是神情关注,脸色表情复杂。 唐方见王云光神神叨叨地念个不停,忍不住问道:“小道士,二娃子到底怎么样了?能就不能救?” 王云光道:“这孩子乃是阴命童子啊对了,唐小姐,你可知道童子命一说?” 唐梦琊摇了摇头,王云光表情有些诡异,道:“无妨,我解释一下你们就明白了。”王云光清了清嗓门道:“所谓天道皆有灵,世界上万事万物都无法逃脱六道轮回,参与轮回的,不只有人、也有动物,植物甚至是器物,即便是虚无缥缈的仙人,仙寿尽了一样要堕入轮回,而这些转世者,原神不管是天人、植物、动物或者器物,我们都称为“童子”,所谓童子命,就是这些非人类轮回后产生的命格。”说到这里,王云光有意无意地看了唐方一眼,接着道:“这些转世重生的童子们,因前生的元神不同,所以会常常出现一些特质,大多数一生坎坷不顺,奔波劳碌非病即灾,且易通灵,常常看到‘好兄弟’。更有甚者,不能破身,破生便会遭遇横死!所以称为童子命!” “难怪这小子……” “不错,二娃子确实是阴命童身,所以这尸舌才会依附在他身上,因为命格极阴之人,极易招惹这些鬼物。他家庭不幸,父亲早夭,也与他命格有关。” “那这二娃子,现在到底是生是死?” “你觉得呢?”王云光看了发问的唐方一眼,“人在棺材中一天一夜,憋也得憋死啊。” “那为什么?他还……难不成他已经成鬼了,或者是僵尸?”唐方看了在一旁血红的白童子,尽管此时的白童子已经被王云光(4)用道法制住,不能动弹,但是却依旧让人看得害怕。 “童子命之人,死了自然是与常人不同的了,因为他们特殊的身份,一般的勾魂使者哪敢去勾他们的魂魄,历经凡尘一行之后,他们大多数会归位,这二娃子,我虽算不准他真正的灵根,但是大抵也能够猜到一些……” 王云光顿了顿,接着道:“二娃子今生命途坎坷,遭遇的乃是横死,应该非一般的童子转世,乃是上界犯戒的童子……” “乖乖,原来这小子是个神仙啊?” 王云光哼了一声道:“你以为当真神仙就是那么好做的吗?若是真正做了神仙,才会知道这凡人的种种好处,天道仍属欲界,若非心如磐石,一心向道,是容易动男女私情的,戏文里面犯戒的女神仙还少吗?” 唐方摸了摸头,道:“那倒是,思凡的女神仙是不少,但是男神仙就很少了。” “那是因为在仙界,思凡被称之为犯花,女性天神只要犯花一次就会被打下界来,男性天神要犯五次花才会被打下界。下界时要过五道门,八座关,受尽磨难到人间,人称“五花八门”其中的苦楚,绝非戏文中写得那么美好的怎么唐大将军也思凡了,想找个下界的女神仙?不过劝你死了这条心吧,牛郎织女到现在还是一年见一次呢!” 唐方吓了一跳,连忙摆手,引开话题道:“没有想到这二娃子前世还是这么一个风流人物啊,犯花五次,嘿嘿,有担当,我喜欢!” 唐梦琊见这对损友越扯越远,忙插言道:“你们说点正经的,这二娃子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王云光神秘一笑:“这就要看我们唐大将军的选择了。” 【054】两条命 “我?”唐方指着自己道。 王云光一指白童子钉在身上的数根木锲,道:“这玩意是下过咒的,目的是困住二娃子分魄留魂,童子命带五鬼阴煞,一木钉一煞,显然是有些手段的。”说完看了在一旁的张二。 张二开口道:“道长,不是你……” 王云光不让张二说完,接着道:“我已经算过,二娃子命格中无此一劫,显然是有人用道法改了二娃子的命格,让他横遭惨死,五钉镇鬼法,镇住了二娃子的五鬼阴煞,就是不让上人接引,二娃子看来暂时还不能堕入轮回之中了。” “那怎么办?” “留在世间一段时间,这童子命之人,能与天界、地界的灵体沟通,若是躲过了十八岁大劫难,有人指引,比一般人修练起来快得多,成为极有灵性的通灵者姓唐的便宜你了。我说过你是五福俱全之人,自然不会是诓你了,这么天大的好事也能让你遇到,你可知道,这可是多少修道的人可遇不可求的造化啊。” 唐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王云光笑道:“我将这童子命格留在你体内,从此你一身两命,只要不是被人砍掉了脑袋,你就可以再活一次,你说这是不是天大的好处?” 唐方乃是天生怕死之人,一听到可以有两条命,顿时喜上眉梢,道:“好啊,好啊……”可是转念一想,道,“你把这二娃子弄到我身体里面?慢着……让我想想,嗯,不对啊,我又不是女人,肚子里装个孩子干什么?”唐方有瞅了瞅那个恐怖的白童子,更是连连摆手,道:“不要不要,我不做女人,还是算了,咦小王,我看你到挺不错的,反正你这副长相也没有人认为你是男人,哈哈,给你送个免费的儿子算了。” 到了这个当口,唐方还有心情拿自己开玩笑,王云光不由得气结,道:“我又没有你那么好的命,怕是镇不住的,再说了我们祝由门人讲究的是入世苦修,这等投机取巧的手段,对我而言百害而无一利。” “反正我不要做大肚婆,挺着个大肚子,哪有半分我唐大将军的盖世威风哈哈,梦琊不错,反正也是要生孩子的,先体验一把也不错吗!” 唐梦琊啐道:“你姑奶奶还是黄花大闺女,你要是坏了姑***名节,害的姑奶奶嫁不出去,当心我一辈子缠着你!”说道这里,唐梦琊俏脸莫名其妙的一红。 “反正我不要,谁爱要谁要。”唐方摊手道。 王云光悠悠地道:“你有没有想过张若昀?若是你有两条命的话,也许可能活的更久一点?” 顿时唐方面部表情僵硬,双手抬在半空,半天放不下了,脸上戏谑的表情一收,开始认真考虑了。 “放心,我收的只是这娃儿的命格,并非这具破烂皮囊,你有了天道童子的命格,这二娃子就会成为你命中的恩仙,你与他结盟修炼,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经一咒一心一法一本尊,同步共振道化元神,只要你两勤修功德,自可悟道得道,不仅仅是对你,对二娃子也是再造之恩,延年益寿等你悟道之后,难不倒你的你也不想你的心肝宝贝一觉醒来,看到的是一个糟老头子吧,这多跌您唐大将军的份啊!” 唐方眉毛一挑,道:“当真如此?” “绝不相欺!” 唐方叹了口气道:“若能与若昀今生有重逢之日,那真的是再好不过了。” 唐方一口应承,王云光嘴角露出一丝常人难以察觉的微笑,他算是把住了唐方的死穴,唐方对张若昀一往情深,只要能够让他与张若昀重逢,哪怕是刀山血海,依着他的性子也会去走一遭的,以后凡事只要抬出张若昀这块金字招牌,无论何事,唐方都会满口答应。 唐梦琊则是心中暗自嗟叹,心情有些连她自己也弄不明白的纠结。 搞定了唐方,王云光又对张氏夫妻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一命换一命如何是个终了,行善则积福,作恶则招祸,张二你要记住。不过你这家小儿,因是童子命所害,今生虽死,来世则积德修福,有想知不尽的荣华富贵。你们两个放心好了。” 得到了王云光的这句话,张氏夫妻两人都不由得吁了口气,今生张小六算是到头了,若是来世能够修的一世平安,也算他们唯一的一点安慰了。 王云光又道:“这段冤孽已生,若是你们不去化解,迟早还是会有报应的,也罢,由我做主,张二,你就认了二娃子做你的侄儿,等下自有你的用处。” 张二瘪嘴,虽然心中不甘心,但是王云光威信极大,在他眼中,触怒王云光与触怒神佛无异,只能勉强地答应了。 想了想,王云光又道:“这样吧,我赠你夫妻两一人一物,当你二人主星幽暗、克星耀明之时,可以保你二人一命,只是命由我给,福由你积,你二人从今以后好生行善积德,会有福报的。”说完王云光从怀里面掏出两只玉蝉,两人珍而重之的收好。自是千恩万谢了一番。 这两只金蝉,乃是乌鸦血石、云海石制成,皆是通灵之物,又加上了祝由道法的加持,因为金蝉代表反复轮回转世(玄奘就是金蝉子转世),这石蝉可以骗过命数凶煞星,保主人平安,得到了王云光的点化,从此两人诚心向佛,一生平安,也算是对他们老年丧子的一种补偿,当然这是后话,当下按下不表。 “你既然认了(5)他做侄儿,你便是他的舅舅,舅者救也,等下我会布下红线流舟法阵,你作为他的接引本尊,替二娃子还烧替身,自然了却你与他之间的这段孽障。” 张氏夫妻点了点头。 “好了,”王云光拍了拍手,道,“你们去拿些二娃子的生前之物,等下我会有用。” “这个简单。”也许是急不可耐见识祝由道法,唐梦琊自告奋勇,飞快地回到了赵寡妇家里,拿来了一些二娃子生前的换洗之物,王云光盘膝坐在原地,低首垂眉,却没有半分布法的意思。 “你倒是开始啊?”唐梦琊催道。 王云光微微抬了抬眼皮,道:“不急,等时间。” 【055】红线流舟 王云光说的没错,古人行事,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而布道作法也同样讲究,其中以天时最为重要!一般来讲,在子时三刻与午时三刻这两个时间段是最好的,因为这两刻,一则极阴,一则极阳,天地分阴阳,道法亦然,阳性法如一些三茅法术、藏密空行护法的等等,阴性的如满族萨满,纳西东巴,湘西祝由,西藏黑教等等,而祝由一脉,属于阴性法术,子时三刻做法,最为附和天时,可以利用天地间的阴气,极大程度增加道法的威力。 王云光不言,诸人也只有苦等,不知不觉有些口干舌燥,百无聊赖,只有这白童子在那里依然一动不动,似天地一切与己无关。 终于,等到王云光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吐出一口浊气,似精神焕发了一般,双目炯炯有神,伸了个懒腰道:“开工!” 众人精神一振,正要看王云光大显神通,谁知道王云光自顾自的走到了那堆白日里丢弃在地上的明器处,拾起了几个为阴人引路的纸灯笼,又坐在地上不动了。 唐方忍不住开始骂娘了,王云光眼皮子都不抬,道:“等不及你可以走了,不过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没有命见你的小娘子可不关我的事。” 唐方顿时安静,王云光手上没有闲着,只半刻功夫,便用这些灯笼扎了一个纸糊的小人儿,拿来二娃子生前的衣物穿了,用辰砂画了眉眼,倒也有模有样,跟生前的白童子有几分的相似,交给了张二,吩咐道:“此物你好生守着,等会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集中精神,切不可分神。”张二点头应承。 王云光的表情开始变得沉重起来,怀里面掏出一大把香,整整一百零八根,在一处平地中插好,手中一挥,一百零八根香同时燃烧,若是有识货的人在场,肯定会目瞪口呆,王云光用的乃是信香,乃是人与神沟通之用,信香高一尺二,榆皮包裹,色成金黄,价格也绝非一般草香可比,点燃信香需要施法人驱法用念力点燃,凡火绝不可燃,道法的深浅也决定了所用信香的数目,一般为三根、九根、十三根,道法高深的,可以点燃七十二根或八十一,而一百单八根已经是信香的极限,非布生死轮回大阵,绝不肯轻用。这一百单八根信香,分主香、副香、分龙香,呈九宫太极格局,青烟袅袅而上,月色笼罩下,如入仙境。 这王云光左手捻天罡,大声道:“神台明净,灵心安宁,入我之门,三魂永久,七魄无倾!”话语之中似有种说不出的魔力一般,吸引着白童子缓缓地靠近了信香大阵,王云光右手一指,这白童子居然跳上了信香上面做了下来。 王云光手上一掏,居然掏出一件红色的小衣,细看之下,居然是这白童子的被扒下来的皮肤!不知道如何落入了王云光的手里面,最后细细缝补,上面涂满了鲜红的辰砂,竟然做成了一见人皮尸衣,王云光一掏,这血红的人皮尸衣居然飞向了白童子,将白童子整个包裹住,尸衣越粘越紧,白童子的面目有些狰狞,王云光手中的天罡手捻一边,单手向上,竖起双指,捏出三清指,只听见‘噗噗噗噗噗’五声,白童子身上的五根木钉飞出,带出五道黑气。身形慢慢凝聚,成了五个人头牛角的怪物,面目十分狰狞,在烟幕中左突右串。 王云光跑到了张二处,五根晒天针插入了纸人的喉间和双手双脚,再将这晒天针尾的红线一顺,五根红线飞快的射向了香阵之中,王云光掏出五个叠好的纸船,顺着红线,推到了迷雾之中,这五鬼阴煞正在里面如无头的苍蝇一般乱穿最后似认清了方向,乘着小船,呼啸着向着张二跑去,对着张二不断的咆哮,张二吓得双手哆嗦,一不小心便要将这纸糊的小儿弄倒在地。 王云光用掌心抵住了张二的后心,大声道:“千万不可分神,你有影子金蝉护体,五鬼阴煞伤不了你的!” 张二到底也是胆大包天的人物,否则决然不敢对二娃子做出那等恶事,一咬牙,闭上眼睛,任凭耳边山呼海啸的咆哮,紧紧握住手里面的那个纸人。(4)五鬼阴煞呼啸一阵之后,这才顺着晒天针钻进了纸人之中,王云光待五鬼全进之后,大声道:“烧了!”张二得令,忙不迭将这纸人烧掉,生怕其中的五个恶鬼再来吓他。 王云光披头散发,在香阵前面不停地踱步,信香的火苗不断的暴涨,白童子坐在上面,脸上的痛苦之色更浓,身体泛起红光,两个眼框似乎要滴出血来,身体之中还发出一种类似老鼠“吱吱”的叫喊声。 王云光拿出一根尺长的骨质长针,上面油光闪闪,对着在阵中的白童子的天灵之上,猛地扎下,手再提出来之时,在白童子的天灵上面的针眼之中缓缓地冒出一个宛如流质的物体,在烟雾缭绕之中十分好看,确实一个眉眼如画的小孩,王云光对着唐方一招手,唐方知道轮到自己了,连忙跑了过去。 这小孩一出,便要飞驰而去,王云光哪容他轻易逃脱,双手捏决,顿时香阵之中浓烟暴起,熏得人双目都睁不开,而这虚无的小孩在浓烟中也似迷路一般,原地不断的打转,“天门开,地门开,千里童子送魂来!”王云光大念收魂咒,伸手进去,一把捏住小孩,大喊唐方的名字。 唐方下意识的张口,只觉得一道光闪过,嘟哝一声,似有一物体顺着喉间滑了进去,蹲在地上不住的用手抠喉咙,不停地干呕。 这边的王云光双手一拂,一百单八根信香全部熄灭。 这其中从头到尾都没有动过一根手指的唐梦琊却是将王云光的所有道法一个细节都不曾遗漏的看完,眼睛中少了兴奋,只有疑惑,思索,再疑惑,最后释然…… 【056】好大的杯子 王云光做法完毕,脸上依旧隐隐有了汗滴,看来即便是他,用着红线流舟大阵,也是费力颇多,道家布阵,也别是这等生死轮回有关的大阵,都是要耗费很多心神,有的甚至需要用命数去与阴司交易,才能达成某种默契,布法过程更是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不仅仅受法者灰飞烟灭,可能连布法者也要栽了进去,所以这看似不到一个时辰的大阵,其实其中凶险万分,只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王云光擦了擦汗,道:“明日我会为小六子做一场法事,抵消他横死带来的戾气,让他能够好生投胎,天色太晚了,凡事明日再说吧。” 几人已经连连累了几晚了,张氏夫妻此时与双唐的心结已解,现在能够有这样子的结局已经是最好的了,邀请三人到他们家里休息,唐方过来大咧咧的一把邀住了王云光,嬉笑道:“小子,你刚刚忘我嘴里灌的是什么东西,不会是想谋财害命吧?” 王云光微笑着道:“你摸摸自己的后脑勺?” 唐方一摸,果然发现后脑勺上似乎凭空长出来了一块胎记,只是自己无法看见长的什么样,王云光扯下他的衣襟细细看了看,点头道:“就是这玩意儿不错了,天命童子身上每个人都有一个特殊的印迹,现在二娃子的这玩意转到你身上了,以后你会发现这东西的千般好处的。” 唐方再想多问,但是王云光此时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不再吐露半字,几人收拾了一下地上的明器之物,抬着棺材回到了张家,分房睡下。 或许是因为王云光昼伏夜出的习惯,所以并无睡意,待诸人都睡下之后,他走出房门,在夜色下轻轻踱步,忽然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王云光头都不回地道:“你终于肯出来了。” 出门的人是唐梦琊,她轻轻地走到了王云光的身边,忽然冷冷地一哼,在院子里面的石凳下坐了下来,夜光罩在他雪白的脸上,却不知为何笼上一层煞气。 王云光在她的身边坐下,依然保持着招牌似的微笑,举止优雅,袖子一挥,如同变戏法的变出两杯一壶,笑道:“独酌无趣得很,唐小姐要不要来一杯?” 唐梦琊冷冷地道:“对于一个一肚子阴谋诡计的人来说,喝酒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习惯。” “是吗?”王云光优雅地倒上一壶酒,一饮而尽道:“难道在唐小姐眼里,王某就这般惹人讨厌吗?” 唐梦琊霍然站了起来,厉声道:“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唐方?!” 王云光盯着唐梦琊看了很久,似乎要将唐梦琊的整个人看穿了一般,隔了好久才悠然道:“你这就憋不住了?唐方与你不过是萍水相逢,你为何这般维护他?” 唐梦琊怔了怔,才道:“因为他是一个好人。我看不惯一个满肚子坏水的人利用唐方对他的信任将他玩弄于鼓掌之上,唐方是真的把你当兄弟看的,若是有一天当他知道,他最信任的人,时时刻刻分分秒秒的都在算计着他,你要他怎么想?” 王云光的脸色依然平静如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唐梦琊忽然道:“唐小姐,抽烟吗?” “我自己有!”唐梦琊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包在中国市面上很少看见的美国货,优雅地用两指夹住,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王云光已经没脸没皮地凑了过去,笑道:“唐小姐能否给我一根?” 王云光眯着眼睛吐了一个眼圈,道:“看来唐小姐对我很有成见啊?” “祝由王云光,二十一岁,乃是祝由王家近百年来所少有的天才,但是他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就是他所赶之尸,俱是他所杀之人,出道十年来,杀人盈野,乃是道门中人人痛恨之人,若非你王家老太爷护短,你死了应该不下十次了吧?我说的没错吧?” “唐小姐的功课做得很足嘛!”王云光没有否认,“可是你这话说给唐方听,他会信吗?” “不信,”唐梦琊截口道,“但是总有一天他会信。” 王云光沉凝了半晌:“我对他没有歹意。” “若是我所料没错的话,小六子是你杀的,二娃子的事也是你指使张二去做的,甚至连唐方去十里孤坟,也是你引去的,对不对?” 王云光点了点头,唐梦琊依然看着王云光道:“这一切的目的,就是你要还唐方‘一半的命’,对不对。” 王云光依然在笑,唐梦琊猛地一捶桌面,大声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唐方就是现在这样过,不是很好吗?你为什么非要……” “你声音再大点,就要吵醒唐方了。” 王云光将杯里面的酒一饮而尽,又倒了一杯道:“就如同这个杯子,它只能装二两酒,再多,就要溢出来了,但是如果是一个壶,就能装一斤酒,若是一条江,它就能能装成千上万斤酒,但是若是一片海,那就能装无穷无尽的酒,唐方是海,你觉得他甘心做一个杯子吗?” “你先设计杀害了张小六,然后再利用张二,用你们祝由的镇灵钉,钉住二娃子的天命五关,让天命童子不能过白虎关、四柱关、丘关、坐命关、天吊关,从而天道往生,又用天道童子的皮肤做成尸衣,用红衣裹魂的手法,擒住天命童子的天命灵根,再忽悠唐方移植天命童子的天命灵根,还了他一半的命,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不错。”王云光悠然地道。 唐梦琊长吸了一口气(5),道:“你这个人太可怕了。” “彼此彼此。”王云光笑道,“你我大道不同,但是目的却是一样的,我说得对不对,我尊敬的蓝眼贡师?” “我和你不同!我是赎,你是借!” “但是我们都在算计唐方,这点你不能否认。”王云光道,“只是我快了你一步而已。” 唐梦琊愣了很久,忽然软语道:“你能不能放了他,让他永远不知道真相,就像现在这样快快乐乐的过下去?” “你会不是爱上他了吧?” 唐梦琊一愣,道:“彼此彼此。” 【057】一半的命 “我说过,我对唐方没有歹意,若是有,也不敢动他半根毫毛了,他现在可是有一个很厉害的大人物罩着,我不仅仅不敢得罪他,可能万事都还要陪着小心,生怕那小子一个不爽,去了他干姐姐那里告我一状,我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干姐姐?”唐梦琊似乎十分敏感这个称呼,急忙问道,“谁?” “苏三娘子你听过吗?柳脉的苏三娘子。” “她?”唐梦琊脸色微变,道,“她还没有死?塔教的余孽不是早就在那次……她居然还活着?” “所以说,三娘厉害啊!” “你怎么认识她的?” “所以说,物以类聚啊!” 唐梦琊哼道:“一个祝由的败类,一个塔教的余孽,就不怕我去龙虎山那边告密吗?” “你不会!”王云光嘴角露出一丝神秘,道:“判、贡、虫、尸、畜,五脉同气连枝,老祖宗都教导我们要和睦相处,相亲相爱嘿!说起来我跟唐小姐还没有好好的亲热亲热呢。” “你对唐方的以后有什么打算?” 王云光想了想道:“先回去带他见见老祖宗,以后的造化就看他自己了。” “真不能网开一面?” 王云光叹了口气,郑重其事地道:“我们祝由与太平一脉斗了几千年了,正邪斗完门派斗,门派斗完派系斗,派系斗完门内斗,门内斗完窝里斗,这几千年我们都忙着各自斗来斗去,没有一刻的消停,现在华夏遭此大劫,各门各派也该好好的想想了,这几千年来无论祝由、茅山、崂山、阴山等等各门各派天骄层出不穷,但是为何道门却日渐萧条,现在居然被一个弹丸小国欺上门来而无还手之力,也许当真道门中要出一个力挽狂澜的人了。” 唐梦琊叹道:“就算是,也不应该是他啊,你王云光,茅山的紫玲玎,崂山的徐牧迟,阴山的欧阳风骨,还有那个魏家的神秘高人,哪一个不是少年一辈的人中龙凤,唐方不过是一个好吃懒做,贪生怕死的小人,你们干嘛非要把这么重的担子压在他身上啊?让他做一个平凡的人不好吗?” “然后你就可以为他洗去铅华,隐居深山,不问世事,为他洗手做羹汤了对不对?” 唐梦琊一跺脚,嗔道:“你怎么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些龌龊!” 王云光微笑不言,缓缓地站了起来,再次满饮杯中的美酒:“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若唐方闻道,你我皆是蝼蚁,这是他的天命,即使只有一半的‘命’。” “就因为他天生五祸俱全?” “福祸相依,命数千变万化,谁又能铁口断命,掌控别人一生的运程。唐小姐,你天资聪颖,与唐方如何相处,我看不用我多费口舌说了你也听不进去,若非关己则乱,你今日又如何会将身份对我坦诚相告?” 唐梦琊微微一笑,道:“我的身份,我不说,你绝猜不到,唐方认为我是混血,我就是混血,你认为我是贡师,我就是贡师,总之,我劝你别把心思枉费在我的身上,我后面的人,你惹不起,就算是你们祝由的老祖宗,同样惹不起。” 王云光漫不经心地拨了拨手上的酒杯,道:“唐小姐该何去何从,难不成也要跟我一起回祝由?” “不了,我还有其他事情,天一亮我就会走,唐方那里你帮我解释就是了,我还是那句话,希望你善待唐方。” 说完,唐梦琊转身回屋,走了几步,忽然停住了,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你这次赶尸只是一个局,一个针对唐方的局,甚至连张若昀也是你布下的一个局,当然我希望我想错了……” 王云光脸色不变,但是手中却微微一抖,酒散落了两三滴。 唐梦琊暮然回首,巧笑倩然道:“王云光,当心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千辛万苦费尽心思,不要只是为他人做嫁衣啊。” 待唐梦琊进屋,王云光忽然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手中用力,“叭”的一声,酒杯从中(4)而裂,王云光脸上露出阴狠的神色,恨恨地道:“魏天君!” 唐方没心没肺地睡到日上三竿,伸了个懒腰,暗想若每天都能这般睡到自然醒,那当真是神仙般的日子,洗漱完毕之后,张二似伺候祖宗一般伺候他用餐,嘴里一口一个唐爷,叫的唐方那叫一个心花怒放,但是迟迟没有见到唐梦琊,忍不住开口询问王云光,得到的是唐梦琊不辞而别的消息,唐方心中微微有一丝惆怅,但是很快便被满桌的美食代替,张二原本就是这里大户,虽然这些年光景不好,但是家底还在,又有心讨好王云光,大鱼大肉的管够,吃得唐方那叫一个舒爽,唐方酒足饭饱,翘着二郎腿,剔着牙斜眼看着几乎连筷子都没有动过的王云光,道:“王小子,赶尸那边的事情整得怎么样了?” “基本上都完事了,等会我就要回王家了,怎么样一起去玩玩怎么样?” “你们家有美女吗?”唐方询问道。 “苗女多情,你没听过吗?” 唐方顿时眉开眼笑,道:“好好好啊,那我一定要去的,湘西苗寨,好地方啊!” 唐方虽然对张若昀用情极深,但是因为年代的关系,绝对没有从一而终的想法,他可以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一句话去打生打死,但是若是能三妻四妾,众美环绕,他心中也绝对不会觉得对不起张若昀。 【058】玄阴脉墨斗门 依照着昨日的安排,王云光利用三个时辰的时间为张小六超度了,张家诸人虽然对昨日发生的二娃子尸变仍然心有余悸,但是在王云光的三分真七分假的解释下,因王云光在这一代的威信极高,对他的话,几乎没有人质疑,在加上亲眼目睹了王云光为两人超度,张小六和二娃子此时都被王云光超度,以后自然会轮回转世,不再出来吓人。整个村子的人这才安心了。 张二既然已经认了二娃子做侄儿,自然也就是赵寡妇的哥哥,以后赵寡妇的日常起居都有张家人照顾,王云光又给了祝由驱鬼宁神的丹药,赵寡妇的精神状况稍稍缓解,日常生活已无大碍,张赵两家虽由孽缘起,但由善缘终,也算是最好的一个结局了。 了解了二娃子这件事,王云光与唐方便启程上路,内陆地区原本便荒凉,根本不可能有车通过,两人只能一路步行,索性两人都是跋山涉水的好手,一路上吹牛打屁也不觉得烦闷,一连走了四五天,眼看着就到了湘西辰州的地界,天色将晚,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有一处荒废很久的破庙能够栖身。 推门而入,便是一张巨大的画像,唐方咦道:“这是哪个不懂事的小孩,居然将仙师的画像倒挂起来了,就不怕遭雷劈吗?小道士,我们道门不是讲究敬畏天地的吗?这可不行?我得把它扶正。”唐方大大咧咧向前,一副虔诚的模样在这副画像面前装模作样地作揖,嘴里喃喃的道:“遇山敬神,进庙烧香,小子唐方在这里给上界的诸位神仙磕头了,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诸位神仙,保佑唐某升官发财啊,呵呵,小道士,是这么讲的吧?”唐方凑近了,忽然发现这香炉里面居然还有未点燃的草香,与平常时候的不一样,却是倒着烧的,唐方不由得摇了摇头道:“这些人,连烧香都不会,心不诚,如何保佑你们发财啊。说完上前便要将草香拔起。” “不要动,”忽然身后的王云光叫住了唐方,唐方一回首,却发现王云光的眼神少有的犀利,甚至闪动着让唐方都有些不寒而栗的杀机,王云光冷笑道:“九天伏魔上相,不知道哪位玄阴墨斗门的高人在此挂单,若是我二人有冲撞之处,我等离开便是,何必如此!” 玄阴墨斗门,北方一神秘道派,从属阴山一脉,很少步入南方,他们与其他道门的明显区别便是所敬的乃是九天伏魔,门内挂九天伏魔上相,因此依着王云光的眼界,自然不难辨认,但是此派中若是九天伏魔上相倒挂,香炉中草香倒插,便是证明这派中有人动了杀机,若有人拔出草香,必死无疑! 忽然这香炉中一声闷响,香灰从中而断,所有香灰全部飘出了香炉之外。 炸香了!王云光的心中猛的一沉,稍懂得观香之术的人都知道:此乃主祸已定局,邪已入身,家败人亡之兆也! 王云光全身戒备,如临大敌,唐方也是瞬间精神高度集中,手中唐梦琊所赠的手枪上膛,两人站在原地不动寸步,全神贯注地等待着有可能忽然降临的击杀! “上面有人!”忽然唐方心中一动,大声喊道。 “嗖!”王云光手中红光一闪,一物飞快的射了上去,只听见上面一声闷哼,一阵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说曹操,曹操到,果真的天道童子!” 唐方此时也是一愣,刚才他只是不知道为何心血来潮,脱口而出,却没有想到在屋顶上当真有人,听那人的口气,难道这是因为自己移植了二娃子天道童子的灵根之后,所得到的异能? 王云光说这天道童子会给自己带来无穷无尽的好处,果真是啊,有此异能,以后谁人还能够刺杀自己? “突突突突”数声破风之声,王云光手中的针线快得看不见,顺着屋顶便是一阵猛刺,那人若有若无的声音依然再响,甚至带来了几分嘲讽:“祝由十三针,难道就只有这点能耐吗?” “你是谁人的仇仙?”王云光扬声道,“此处前面三十里便是祝由地界了,我祝由与你们向来井水不犯,何必如此做生死相搏。”王云光话语软中带硬,甚至隐隐有威胁之意。 “不愧是王家全力栽培的后起之秀,知道我来的不是本尊,若我本尊前来,你小王还有半分活命的机会?” 在道门中,向来流传着“十人九体”的说法,虽然有些夸张,但是在正常人中,的确是有很大一部分是带着灵体的,而灵体又分阴中阳,和阴中阴,阴中阳指的是对人体有益的灵体,比如二娃子,现在就是唐方的附身灵体,因为是他与唐方有着某种联系,再加上是主动附体,一体同修,实质上就是人体的恩仙。阴中阴实际上就是对人体有害的灵体,前世或今生有为了的孽债,变成附体缠着那人,如此人或无故生病,或飞来横祸,都会与这附体有关,这样的附体,实质上就是仇仙。 玄阴脉墨斗门的本质就是修炼自己的附身灵体,大多数(应该是全部的玄阴脉墨斗门人)修炼的都是本体仇仙,一则恩仙难求,世间诸人皆记吃不记打,记仇不报恩,若无天大的恩情,加上本人品质极好,谁人会舍弃这转世轮回的天大好处,留在人间报恩,但是若为报仇,却是很多人愿意,因为此仇不报,死不瞑目;二则仇仙戾气深重,符合这一脉的功法,常年与这等附体同体,这一脉难免会性格乖张古怪,喜怒不定,再加上这玄阴脉墨斗门人,并非人人天生带(5)来仇仙,为此需要后天祭炼,于是杀人灭门,夺妻绝户之事屡见不鲜,因此为以茅山为代表的正道人士所不齿。 玄阴脉墨斗门人一般只在阴山附近活动,甚少踏入中原,更遑论这偏僻的湘西,所以在这里遇到玄阴脉墨斗门人,绝非偶然! “前辈所来何事?”王云光振声道。仇仙乃是本体前世或者今生的仇人死后所化的灵体,所以极难掌控,随时可能噬主,若非极有自信的人,是绝对不可能将仇仙放出千里之外,所以王云光料定此人在玄阴脉墨斗门之中,定然地位极高,遂以前辈称呼。 “这小子,我看中了,入我门中,我自与你派无关。”这声音飘忽不定,依然阴阳怪气。 【059】玄阴聚灵 当然他所指之人必然是唐方了。 唐方身体之中所带的乃是‘恩仙’,已经是玄阴脉墨斗门中可遇而不可求的‘可造之才’,而且这‘恩仙’来头极大,乃是天道童子,虽然天道童子乃是犯戒下贬,但是这始终是‘仙’,怎么可能会屈尊降贵屈就于**凡胎之中,成为一介凡人的恩仙,何况这其中还有仙人血脉与凡人血脉难容的问题(唐方为何与白童子同体共修,书后自然会有解释),正因为困难重重,所以这拥有天道童子的唐方在玄阴脉墨斗门中更是弥足珍贵,因此在唐方与白童子相溶的一霎那,远在千里之外的这玄阴脉墨斗门高人便有了感应,因阴山与湘西相隔太远,本体前来已经赶不及了,再加上对祝由多有忌惮,因此不惜放出仇仙,赶在唐、王两人即入祝由之前,前来要人。 “在那里!”忽然唐方大喝一声,手中的手枪一扬,顿时只听见一声大响,从房梁上掉下来了一物品,两人定睛一看,是一个纸扎的小人儿,上面画着简单的眉眼,一抹朱红,勾出一个鲜红的嘴。 “厣魅!”王云光一口喝出这纸人的名称,这种纸偶之中原本有孩童的生魂拘押,日深月久之后,纸偶便能化成害人的厉鬼,通常这种纸偶大多出现在墓穴之中,是权贵大户用来护棺所用,专门用来对付那些不知道深浅的盗墓贼,当然这种纸偶用处也是颇多,当然因为这种纸偶能够见光,所以一些道士也常常用纸偶藏匿鬼魂,用来为祸。 这玄阴脉墨斗门被打掉了厣魅,不怒反笑,阴森森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猜不出是男是女:“好,不愧是拥有天道童子灵根的奇才,入我之门,我赐你永世不堕轮回,怎么样?” 永世不堕轮回!这对于道门中人来说是何等的诱惑,即便是王云光也不禁微微心动,这人好大的口气,居然开的出这么高的筹码!但对于唐方来说,无疑是鸡同鸭讲又是一个自己倒贴上门来的师父! 未等唐方开口,王云光已经抢先道:“这位前辈,唐方已经是我祝由的人了,我祝由自有千般的道法传他,不劳前辈操心,唐方不要信他的,玄阴脉不过是阴山一脉的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分支,跟他混,没前途!” 那人桀桀怪笑道:“我玄阴一脉中气象万千,岂又是你们祝由所能望其项背的?” “比不比得上,打过了就知!”王云光在这瞬间心中已经将厉害权衡了一遍,这玄冥门人高深莫测,能够千里移灵,若是本体前来,他王云光恐怕只能束手就擒,但是现在来的不过是他的仇仙,王云光便自认可以斗上一斗,不可再让这老者与唐方过多交谈,以免泄漏更多的玄机。 王云光双手飞快的变换,左右各持着一笔一纸,在纸上龙飞凤舞,边写嘴里便念道:“地放灵光,普照上苍,付我阴气,可通府王,紫青大帝,助我下堂。”念闭,手一挥,一道幽兰的光芒在王云光手中燃起,瞬间烧化符咒,王云光吞下符咒,顿时飞身而起,直接跳上了屋梁之上,这一切快如闪电,看得唐方目不暇接,而当王云光飞上屋梁的那一刻,顿时唐方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虽然唐方也遇过一些所谓身轻如燕的高人,不过最多纵身两三米的高度,再高,便要借助攀爬工具了,哪有当真如同王云光这等不费吹灰之力便直接跳上四五米的房梁,这某非当真是传说中的神仙不成? 王云光这手飞天遁地术,所借用的便是飞天遁地符的威力,传说飞天遁地术若能大成,可以飞天遁地,瞬间千里,但是此境只有概念没有法门,饶是如此,王云光在此法决中浸淫数年,方能有此小成。 此人放出的是灵体,虚无缥缈,无迹可寻,王云光只要能够用飞天遁地术,找出他灵体所在的位置,剩下的便可以手到擒来,但是此人高深莫测,定有后手,王云光只能见招拆招。 王云光身法如电,在这破庙之中到处寻觅,但是始终不见这人仇仙所在位置,反而在四面八方传来嘲讽之声更重。 “左边!”(4)唐方心中一动,不知道为何脱口而出。 “黄庭真气,往复游走,修得地行,朝见君主!”王云光单手捏了一个法决,身子顿时带出残影,比刚才还要快上了几倍,瞬间便抵达了唐方所述位置,用手一捏,捏碎了藏在草垛里面的一块石头。 “糟糕!”王云光顿时面如死灰,他已经猜到,此人移灵而来,因为少了心口的一口阳气,无法使用五雷正气,印决、道器皆不可用,带来的也只可能是一些如厣魅之类的附体生魂,却忘记了阴风煞。 祝由与玄冥门都有符的用法,但是却各不相同,祝由门中,符的作用便是请灵,讲究‘以我之精合天地万物之精,以我之神合天地万物之神。精精相附,神神相依,所以假用方寸之纸号令鬼神而鬼神不得不对’;玄阴门的符咒以制符者的血为引,以神念为灵,以纸、笔、墨为介,以符文为用,以阴力为基。 祝由符最为重要的是‘结煞’,而玄阴门最关键的是凝阴,凝阴用最通俗的**就是盖印,但是印石却是要采用阴气极重的寒玉或千年沉阴木,印上刻“玄阴聚灵”四字,印油则是蛇血朱砂混合,需要以蜡封存埋入土中三十六日,玄阴符凝阴之后,再用七星聚灵阵封存,时日自定,但是日子越久,效果越佳。 简单的说,就是祝由符一般是用施法人本身的精神强行结阵,而玄冥门则多作用于他物,所以所出的符一则煌煌天威,一则阴狠毒辣。 而这其中,玄门符以阴风煞最阴最毒。 【060】仇仙现体 王云光触手的刹那,心中已经知道不妙,果然,捏碎的石头在王云光手里面瞬间变成一个厣魅,双目中隐含这一丝戏谑的味道,瞬间燃烧,只听见一阵黑烟从王云光手中泛起,王云光身形急退,可是此时已经迟了,阴风煞乃是玄阴符中罕有的聚灵灵符,当它焚烧的时候,符中阴气释放,会引来大量邪秽,若是邪秽入体,便会游走王云光的奇经八脉,入侵他的神经系统,只需要瞬间,王云光便会如同一支燃尽的香一般,清风一吹,便会化为灰烬甚至连灵魂对被阴脉入侵,为放符之人掌控祭炼,端是狠毒。 玄阴脉墨斗门原本便是神秘,所流传出来的道法少之又少,也只有如王云光这等被门内可以栽培,方能够阅览到祝由数千年各位祖师行走江湖的手札心得,在福临心至的一瞬间偶然想起在尘封在角落的一本书中只言片语的提起过这等符咒,否则当真要着了此人的道了。 阴风煞烧完,阴风从四面八方灌入,原本破旧的门窗发出嘎嘎的声响,气温似瞬间将至冰点,在阴风中即便是不通道法的唐方都能感觉得到里面的奇诡,阴风中幻出无数披头散发的妖魔鬼怪,或是是无头、或独眼、活浑身沾血,朝着王云光的方向纷至沓来,将王云光团团围住,只要王云光稍稍露出怯意或者心神不守这些鬼怪便会侵入王云光体内肆意妄为,将王云光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唐方在旁看得毛骨悚然,但是却自恨道法低微,没有半分能够帮得上忙,只得焦急的出言询问:“小道士你撑的住吧?” “无妨!”王云光大喝一声,双脚踏出奇步,嘴里大声念咒:“一踏天枢云中行,二踏天权摄月精,三踏天旋镇幽冥,四踏天矶请太灵,五踏玉衡护真形,六踏开阳起元婴,七踏摇光合七星,急急如律令!”每步一句,步完咒尽,两脚并拢,站定北极星之位,右手剑指,竖于前胸,剑指向天,左手道指,平放于腰胯之间,气定神闲,邪魅不敢上前半步。 “北斗望月步”在阴风中一个惊咦的声音响起,“小小年纪居然能识破我的阴风煞,更难得的是能踏出这等玄妙禹步,有点意思,老夫倒是小瞧于你了!”一语言毕,阴风更甚,似乎这附近方圆百里的邪秽都有了感应一般,被阴风卷席,飞快地向屋中灌入,而附近所有的鸟雀惊起,蛇鼠乱跑,甚至在不远处的一处乱葬岗内发出了呜呜的低吟之声。 北斗望月步,乃是祝由秘传,若非入门弟子绝不轻传,此阵虽只有七步,但是七步之内就可踏出七星阵界,只需要自身坐镇北极阵眼,便可以吸取月精入体内,助自己提升法力,是极具威力的防护大阵。此阵的最妙之处便是用时极短,七步可成,可以在极短时间布阵防御。 阵外群魔乱舞,阵中王云光八风不动,无论这阴风中的何等邪秽,只要靠近王云光,便会如同触电了一般的惊退,不敢靠近他身体半尺的距离,王云光手握剑诀,忽然双目一睁,精光四射,大声道:“在哪?” “东南七步!”唐方大声应道。 未等唐方话语落定,王云光手中忽然幻出一道刺目白光,白光若刺破绵薄一般,带着王云光整个身子从阴风中飞驰而出,一刀狠狠地刺入东南方向的一根已经处于半倒塌的柱子之中。 “这次你往哪里跑!”王云光爆喝,果真只见这颗柱子里面缓缓地流出一抹殷虹,缓缓地幻出一个女子模样的阴灵,王云光的杀生刃正中这阴灵的胸口处。 云开雾散,所有阴风瞬间停滞,破庙中似乎又恢复了平静,在这附近的蛇虫鼠蚁渐渐的开始安静下来,远处乱葬岗传来的躁动也慢慢停止了…… 阴山脚下,一栋不起眼的破屋里面,若是有赶路的人经过,甚至都不想在此停留过夜,因为这屋子实在是太过破败寒酸,甚至连屋顶的瓦片都掀翻了大半,若是下雨,与屋外无意。 就在这间破屋之中,正中一个勉强还算得上台几的上放着个布满了油污的香炉里面倒插着几根清香,在昏暗的灯光下(4)发出袅袅的白烟。 在墙角,铺着一张草席,草席之上,一人老者做罗汉状面北而卧,即便是清朝已经灭亡几十年了,但是这老者一身青衫小褂,不改清朝装束,前额头皮剃得铮亮,后脑的长发却并没有梳起,千根银丝垂在草席之上,到有些道骨仙风的模样,在他的身边围绕着七盏油灯,每盏灯光时而暴涨,时而昏暗,火舌飘忽不定,其中一灯已经隐隐有了熄灭的现象, 老者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浑浊的眼珠中隐藏这一般人难以捕捉的一丝犀利,喃喃地道:“是杀器吗?若是,我到当真托大小瞧了这祝由的后生。” 王云光面罩寒霜,忽然手中一紧,手里面的杀生刃又刺入几分,那个阴灵似也感觉到了痛楚,开言道:“不要灭我,你若灭我,我夫必亡你祝由满门!” 王云光嘴角露出一丝轻蔑,道:“灭我满门,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灭我满门!”说完手里面又用劲几分,女子面色痛楚更深,因杀生刃入体发作,原本雪白的脸色更加惨淡,嘴唇颤抖,牙关紧咬。 王云光此时已经猜透了这仇仙的真实身份,有道是爱极才能恨极,玄阴脉墨斗门为了得到性情至纯的仇仙,常常会入世寻妻,找定一个心智坚强的女子与她真心相爱,让女子毫无保留的爱上自己,然后等待这女子有了身孕的时候,便会忽然背叛,杀妻杀子,让这女子因爱生恨,而这股恨意,便是玄阴脉墨斗门人所需要祭炼的最纯正的仇仙。 但是人非圣贤,孰能无情,很多玄阴脉墨斗门就是因为这场入世过不了情关而生生的陷入到俗世感情的纠葛之中,狠不下心来获得自己的仇仙,这样的人,玄阴脉便会把他们从门派之中抹去,让他们夫妻永远消失…… 【061】结仇 杀生刃上杀气弥漫,那女子的眼中露出了绝望的神色,凄厉的喊道:“夫君救我!”颤抖的手一摊开,上面立着一个白发老者,剔着阴阳头,对着王云光深深一鞠躬,道:“道友,今日之事乃是一个误会,还请小友高抬贵手,放过贱内。” 王云光微微一愣,他心中已经知道这老者在玄阴脉墨斗门中地位定然崇高,但是没有想到此人居然是司马谈手,司马谈手,玄阴脉墨斗门中当年风头最劲之人,拳匪肆虐的时候,他便是助纣为虐,满手血腥,但是匪祸一灭,从此便消声觅迹了,早有人传言,在那场灭匪之战中战败身亡,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居然还活着?!若是如此,司马谈手应该是一个年过百岁的老妖怪了,功力更是比当年更进一步。 树的影,人的名,道门之中无论是谁遇到这样一个性格乖张,杀人不眨眼的人,恐怕也会倒吸一口凉气,更有一些胆小怕事之人,恐怕都要跪下来叩头求饶了, 可惜他遇到的王云光! 王云光沉默了良久,但是手上的杀生刃没有丝毫松动,一字一句地道:“司马谈手,好响的朵儿!” 司马谈手嘴角隐隐露出一丝揶揄,他的名字,即便是一派掌教也要忌惮三分,何况是这两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可是接下来王云光的一句话又让他心中一凉:“若是我今日中了你的玄阴煞,我说一句误会,你是否也肯高抬贵手放了我?” 司马谈手想了想道:“好,我答应你,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打天道童子的主意,这样可好?” 王云光脸上讥讽之意更浓:“这天道童子乃是我兄弟唐方的附体恩仙,本就是我唐方兄弟之物,你嘴里虽说收唐方做徒弟,其实只不过是想将他骗到手之后,再将他的天道童子占为己有,我兄弟与天道童子一体同修,若是如此,你便是坏我兄弟的性命!我说的有错吗?” “奶奶个熊,我说你这老头哪有这般好心,要收我为徒弟,原来是要害我的命!”唐方在一旁怒声吼道。 司马谈手一句话被他道破了心机,估计是没有想到王云光这般难缠,顿时换了一副脸孔,有些哀求道:“还请小友念在我与贱内百年同修实属不易,高抬贵手放过贱内,来日我定然每日焚香祷告,为恩公祈福。”说完深深一拱手。 王云光丝毫不为所动道:“玄阴术分为三大境界,分别是阴、冥、极境三境,每字境又分三小境,若是我猜想不错,你现在已经到了冥字境界大成,半只脚踏进了极境,若是你本体前来,我根本不可能是你的对手,但是你太过托大,只是派遣了本体仇仙前来,这才给了我机会,若是我灭了你的仇仙,你便会从冥字境大成跌落于冥字境小成,而且仇仙难求,再炼仇仙,恐怕没有数十年的功夫,绝难练成这样血脉相同,如臂指使的仇仙出来。若我今日放你仇仙,你不但不会感恩,反而会觉得是阴沟翻船,引为平生大耻,不杀我王云光你绝不罢手,我兄弟的本体恩仙迟早也会被你收入囊中,若我灭你仇仙,你同样恨我入骨,我知道日后无论如何你都不会放我我兄弟二人,但是没了仇仙,你境低了两层,我虽然不知道我是不是没有仇仙的你对手,但是比起现在,我自问还能斗上一斗,今日放你仇仙我无疑自断生路,你说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 司马谈手见王云光如此聪明,更是软硬不吃,阴狠地道:“若是你灭我妻,我必以九天伏魔上相起誓杀你祝由王家满门!” “若你有这本事,王家欢迎之至。”王云光淡淡一笑,说完手中杀生刃一紧,那个女子的身体越来越淡,开始努力的挣扎,但是杀生刃中杀气弥漫,将这女子困得死死的,丝毫不能动弹,王云光手中捏决,司马谈手已经感觉到自己与仇仙之间的联系越来越淡,急的连连跺脚道:“道友住手,道友住手,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可是王云光丝毫没有停下,女子终于烟消云散,掌心的小人阴沉地道:“灭我仇仙,便是我玄阴墨斗门的(4)必杀之人,此生此世,我司马谈手必拘泥二人生魂,生炼活祭,报今日之仇……”话语越来越轻,最后身体消散。 灭了司马谈手的仇仙,王云光忽然身子一震,向后连退三步,直接倒在唐方的怀里,整个人大汗淋漓,若虚脱了一般。 “大道万千,我王云光实在是井底之蛙,从今以后你我看来都要埋头苦修,不然当真要被这司马谈手弄死了!” 王云光少年得志,但是此番出道却是连连受挫,特别是今日的司马谈手,单单以仇仙前来,就让王云光穷于应付,若不是勉力施展北斗望月步,再加上唐方的福临心至的指点,最后不惜暴露杀生刃做舍命一击,今日恐怕便当真要被这仇仙困死在这里。 单单一个仇仙都对付不了,可想而知,这司马谈手本尊是何等恐怖!此战王云光虽然惨胜,但是心中的挫败感,却是前所未有,这也是他不惜将司马谈手彻底得罪,也要灭到仇仙的原因。 阴山脚下,那栋破屋之中,阴风吹过,“刷!”的一声,七盏油灯同时熄灭,司马谈手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香炉,低低地道:“灭了么?” 腾身而起,浑浊的双目闪动着鹰枭一般的光芒:“王云光,祝由王家,灭我仇仙,无意于杀我爱妻,诛我亲子,好得很,好的很,好的很!”双手陡然捏决,忽然整栋屋子里面燃起熊熊大火,大火之中一个银发飞舞的老者缓缓踏步而出,宛如地狱里面走出来的恶魔。 “王小子,百日之内,我必让你二人挫骨扬灰!唐小子,好好保管你的天道童子,等老夫来取!灭了仇仙,却得恩仙,老天待我不薄!” 【062】祝由王家 王云光再怕中途有变,自己穷于应付,稍稍做了整顿,两人便继续赶路,很快便进入了王家的界面。 祝由四大宗门,魏、王、邬、方,原本是魏家执掌祝由一脉之牛耳,但是今年来由于魏家人丁单薄,渐渐变得名存实亡,若非在魏家还有几个人物在撑着,有几招其他宗门难以企及的气门招数,只怕这祝由宗主的地位早已不保了,而与魏家相反的是,近几十年来王家的异军突起,才智高绝的人才层出不穷,特别是在四十年前,与拳匪一战王家家长放弃了与太平一脉几百年的恩仇,祝由道和太平道有史以来第一次联手,此战一战而定天下,让祝由王家在江湖上声威如日中天,风头盖过了真正的宗家魏家,也稍稍缓解了王家与太平一脉的关系,虽然没有能够冰雪前嫌,但是也不至于如以前一般咄咄相逼,至少祝由王家在湘西地界赶尸,不再会有龙虎山门徒暗中使绊子了。也正是因此,王家越发兴盛,财源滚滚,名利双收,这栋连唐方都要暗自咋舌的王家宗屋便是一个明证。 王家数百年来开枝散叶,分脉众多,二代弟子更是成千上万,但是除了真正身份的直系之外,其他的弟子要想进这屋子,无异于登天,要经过无数次淘汰之后,才能传的祝由精髓,其余的弟子,便只能赶尸行脚,在王家金字招牌的照顾下,一辈子也是衣食不愁。 十三根朱红色,需要两人合抱的柱子撑起了王家的整个脸面,屋顶上的瓦片压得密如鱼鳞,门前一色青石起座,直上七层,门外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正在翘首盼望,远远见到王云光,便笑着迎了上去,甜甜地喊道:“三叔。” 王云光摸着这小子的西瓜皮头,道:“你小子倒是眼尖得很,怎么我出去的这几天,有没有偷懒?” 那小孩甜腻腻地道:“我哪敢啊,大伯伯凶得很,还是三叔好些,我不跟大伯伯学,我要跟三叔学。” 王云光道:“好啊,那你给我捏个道指看看。” 那小孩装模作样地将左手中指及无名指向内弯。大姆指压住中指及无名指指尖捏出道指,得意地道:“三叔,看,怎么样?” 王云光微微颔首,道:“不错。有点点进步,但是进步不大。” 小孩顿时撅起了小嘴,从怀里面掏出一大把的符咒,道:“三叔,你看,我这几天画的符咒。” 王云光微微一扫,笑道:“结煞了没?” 小孩吐了吐舌头,道:“还没。” 王云光到:“不结煞的符,与一张破纸没有什么区别,恩,不过你年纪小,这云篆(模仿天空云气变幻形状或古篆籀体而造作的符专用字体)到写得有几分模样,值得表扬!” 得到了表扬,小孩得意极了,谁知道王云光脸上一正,道:“我祝由一门,所有弟子都是先从学符开始,我门符共有121恃以役使鬼神之道,千变万化,精妙非常。你年纪虽小,但是也要记住无论如何你成就如何,画符的时候,心中也要存一念之慈,牢牢的记住六字,留人门、绝鬼路。” 小孩子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着王云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道:“三叔,我懂了,反正以后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王云光爱怜地摸了摸小孩的头,道:“乖,一边玩去吧。” 那小孩蹦蹦跳跳地便要走了,忽然似乎想起了一事一般,猛的回头,道:“对了,大伯伯让我在这里等你,是要我告诉你一件事,你的小媳妇来了。” “啊?”王云光脱口而出,道,“她怎么会来了!” “大伯伯说要你小心点,柔姨等了你三天呢,大伯伯说她正在气头上呢,让你小心伺候,哦也,有好戏看咯。”说完幸灾乐祸得跑了。王云光苦笑着摇了摇头,领着唐方进屋了,屋里面很多和王云光相熟的人,一路上都默默地看着王云光,眼里露出垂怜的神情。 “你觉得这次魏大小姐几招之内解决王师兄?” “三招”一个正在洒水的弟子肯定的道,“王师兄绝对挨不过三招,我赌五块大洋。” “十招!”一个扫地的弟子大声道,“我赌十块。” “你们都猜错了,王师弟现在已经绝非他日的吴下阿蒙,怎么可能只过得了三五招,依我看,两人至少大战五百回合……那个谁谁谁,借点钱给我啊。” “五百回合”手中拿着洒水壶的弟子怔怔的看着正从壶嘴里面喷薄而出的水发呆,“五百回合,那的是怎样一场惊心动魄,骇人听闻的盘肠大战!” 正在擦桌子的弟子忽然猛地将桌布一掀,运足真力,大声吼道;“开!盘!了!!” 我的,我的,我的……无数飘雪般的纸币布满桌面。 进入堂屋,一人走了过来,看上去三十来岁,与王云光有些面相相似,但是眉宇间有着王云光所没有的粗豪之气,将王云光拉倒一般,低声到:“老三,也不事先算算,你怎么挑这个时间回来了。” “我知道,我运气不好她人呢?” “客房歇息着呢?脾气可大了这位是?” “我兄弟,唐方。”王云光忙着介绍,“这是我大哥,王云飞。” 两人相互见礼之后,王云飞将唐方领到偏厅用茶,王云飞一声告罪,便拉着王云光走到一间书房之中,将门窗紧闭之后,这才开口询问道:“你带来的那个人(5)是谁?我观这人气象,似有恩仙附体,绝不简单。” 王云光笑了笑,道:“大哥,我打算将祝由道法传给他,你觉得怎么样?” 王云飞吓了一跳,道:“你疯了,祝由的道法传男不传女,穿内不传外,你想被老祖宗活活打死啊!” 老祖宗那边我自然会解释的,此人和我们祝由有千般的干系,若是错过了这段机缘,我们王家恐怕再难有鼎盛之期,无论我们再人丁兴旺,但是若是不能突破那根弦,魏家即便死得只剩下一个人,也可以牢牢地压住我们一头。” 王云飞沉闷了良久,忽然道:“你说他是?” 王云光郑重地点了点头。 王云飞倒吸了一口凉气道:“此事兹事体大,容我三思。” 【063】魏大小姐驾临 唐方在偏厅之中专心致志地调戏着杯中的几片茶叶,这王家果真的是财大气粗,所用的乃是五大名窑之首的钧窑瓷器,有道是黄金有价钧无价,单单这套茶具,放在琉璃厂里面定然会引起一阵骚动,即便是如今的紫禁城里面恐怕也很难找出如这等土质细润,似玉非玉的上等钧瓷,而所用的茶叶也是武夷山上号称价比黄金的大红袍,只是可惜了唐方这个粗人,让他牛嚼牡丹,品不出其中的真味。 就在唐方百无聊赖的时候,外面一个小孩子探头探脑的过来了,正是刚才在外面迎接王云光的那个小子,唐方忙招手让他过来,那小子嘻嘻哈哈过来,道:“你是谁啊,怎么来我们王家,是三叔的朋友吗?” 唐方点了点头,一把把小孩子抱在胸前,笑道:“你今年几岁了,叫什么名字。” “我叫王道一,是三叔的侄儿,我不跟你玩,我要跟小哥哥玩。” “哪个小哥哥?”唐方看了看四周,偌大的一个厅堂里面就只有自己和这孩子,没有第三者的存在。 王道一眨着忽闪忽闪的眼睛,偏着头,认真地道:“就在你肚子里啊,那个小哥哥还在睡觉呢,我要跟他玩,你帮我把他叫醒吧。” 唐方顿时吓了一跳,这王家的人各个都是怪物不成,这个看似天真的小子居然能够看到自己体内的恩仙,难不成是传说中的阴阳眼? 那小子摸了摸唐方的肚子,道:“这小哥哥没有醒,不好玩,等他醒来了,你再叫我过来,我去找柔阿姨玩了。”说完蹦蹦跳跳地出去了,留下在屋里面目瞪口呆的唐方。 正在王氏兄弟窃窃私语的时候,忽然门猛地一脚被人踢开,一个柳眉倒竖的姑娘叉腰站在门外面,厉声喝道:“王云光三秒钟之内不给姑奶奶爬出来,我就拆了你王家的祖庙宗祠!” “哈哈,柔姨要发飙了,大家快来啊。”早已经坐在回廊之上,占据着最佳观赏位置的王道一嘴里面边磕瓜子,边唯恐天下不乱的拍手。 “一!”魏柔在门口大声喊道。 王云飞拍了拍王云光的肩膀,一副自求多福的无奈,从后面唉声叹气地走了,刚出门便眉飞色舞地飞跑到一间偏房中,里面透过窗户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见王云飞过来,嘻笑道:“大师兄你再不来就要封盘了。” “快快快快!盘口多少了,我压一百,”王云飞忙不迭地掏着钱。 “二!”魏柔手里面锵的一声拔出一把七星剑,倒插在院子之中,道:“王云光,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糟糕了,要杀人了!”一名刚入门的王氏弟子看得心惊胆颤,“大师兄要不要出去阻止啊?”但是得到的回应是一片嘲弄的眼神。 “三!”魏柔后退几步,猛地拔起了院中的剑大声道:“我就知道你是***王八蛋、陈世美、西门庆,好,你今天不见我,我就死在你院子里,每天变成厉鬼缠着你,不,缠着你的老婆,你白天带她出来,我就白天出来,你晚上带她出来,我就晚上出来,你们要想上床,姑奶奶我就夹在你们中间,踢爆你的卵蛋!”手中七星剑猛地加紧,“王云光你出不出来!” “柔儿啊!”忽然屋子里面响起一个如丧考妣的声音,听得众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只见里面一个衣服扯得稀烂,披头散发,穿着一只鞋子的人飞也似的跑了出来,一把抱住魏柔的大腿,大哭道:“我说不出去走脚,我说不出去走脚,老祖宗非要我去,要是再迟回来半步,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王云光哭得那叫一个幽怨。 “切!!”屋里面的一群损友齐呸道,“这老三,居然来了这招,耻辱啊,男人的耻辱啊。” 王云光也是真狠,居然真的将自己身上弄出了几刀刀伤,血水顺着被他临时撕破的道袍里面汩汩流出,王云光一脸的紫青淤痕,倒真是下了血本。 闻到风声的唐方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这一幕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这,这王云光是在唱哪出啊? “三叔这叫忍辱负重,真男人啊?”在旁剥光了瓜子皮的王道一似过来人一般叹了口气,“非如此,我王家千年基业恐怕当真要被柔姨毁于一旦,柔姨可是说的出就不然做得到的主啊,可怜的三叔……” “那女人是谁?” “魏家的大小姐,三叔没过门的媳妇呗,我们祝由四脉千百年来都是相互通婚,可是谁让魏家偏偏生出了柔姨,又谁叫柔姨一门心思的喜欢我家三叔呢?三叔啊。”王道一似不忍目睹一般双手合十,虔诚地道,“佛主会保佑你的。”似还觉得不虔诚,又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架,“阿门。” “嗑瓜子,嗑瓜子,一起看。”唐方接过王道一手里的瓜子,两人排排坐,兴致盎然地看着这场大戏。 “果真是一物降一物,没有想到这王道士也有今天,哈哈!”唐方终于抓到了这个在他看来几乎没有丝毫破绽的王云光当众出怪露丑的一面,老怀畅快,“为此女,就应当浮一大白。” 魏柔似也被王云光吓到了,看着王云光,道,“你……你这是怎么了……” 王云光七情上脸,委屈道:“都是老祖宗,非要我去赶尸走脚,我想赶尸也许能路过辰州,这样我就能抽空见你一面,可是老祖宗非得让我到湘北那边去,我这一路上是日夜兼程,不知道磨坏了多少双鞋,就(5)是为了早点回来见你一面,可是路上又遇到了茅山、崂山、阴山、昆仑山的人,我是翻山越岭、跋山涉水,一路走,一路打,一路打一路走,好不容易才有命回来活着见你,若是不是因为想见你一面,我恐怕早就死在了茅山天君的手里面了……你看我鞋都破了……” 魏柔脸上的寒霜渐渐的开始解冻,轻轻地问道:“是真的?” “你看,”王云光委屈地将胳膊凑了过去,“这些伤难道还会骗你吗?” “咦,怎么还在流血?” “那不是因为看到你了一激动,就出血了吗?”王云光忙不迭地将伤口遮掩起来,握住魏柔的柔荑,诚恳地道:“无论如何,柔儿我都要谢谢你,若是没有你给我信念,给我力量,给我温暖,你现在看到的我就是一具尸体了……” 魏柔脸上渐渐的出现了关切的神色,轻声地道:“我知道你是在乎我的,可是以后你要答应我,不准再做这样危险的事情了,你要是死了……我,我也不活了……”说着说着眼眶泛红。 王云光柔声道:“好柔儿,别说这些了,我不是回来了吗?我们进屋去说话吧,外面风大,你身子骨弱,当心着凉。” “嗯。”魏柔搀扶着王云光走进去,边走边道,“当心点,别触动了伤口,等会我帮你上药。” “嗯,好柔儿。”两人手挽着手进屋,王云光待魏柔不察,转过身来,对着王云飞等人藏匿地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切!三师兄也太弱了吧!”屋子里面的人一阵哗然,索然无趣。 “若是你们以后也讨了一个向魏柔这样的女人,就知道你们三师兄的处境了……”看着魏柔和王云光一起长大的王云飞深有感触地道,眼中对王云光的未来忧心忡忡。 【064】祝由门人 夜幕渐渐地降临了,王府的灯火渐渐的璀璨起来,将偌大的一个府邸照的灯火通明,在王云飞的热情招待下,唐方得以以贵客的身份在王府主厅做客,满桌的上好菜色皆便是长沙最好的酒楼里也不一定能见到,唐方再一次见识了王家的财大气粗,这几日的清汤寡水已经让他五脏庙开始造反。 当然即便是在王云飞嘴里的随意的家宴也不是谁都能够坐上去的,王云飞做了上手,在他的左边空出的两个位置自然是给魏柔,右手自然便是唐方,在下首则是王云光,几个王家的少年一代甚有地位的弟子也只能恭陪末座,王道一乐呵呵地搬了一套小上一号的桌椅在旁坐下,手里拿着搪瓷碗在不停的敲着。王云飞看上去待人十分随和,大家都在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很快,这些人嘴里的主角,两个不是新婚却胜是新婚,或者说是看上去甚是新婚的王云光魏柔最后进屋,魏柔用手挽着王云光,脸上笑颜如花,王云光在旁陪着十万分小心,看得众人强忍着笑意。 王云光坐定,唐方对他挤了挤眼,笑道:“没想到你这小道士平日还这等风流快活,这一会的功夫不会已经缴枪投降了吧?” 王云光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地道:“哥的痛苦,你小子是不会明白的。” “王云光你们在嘀咕什么呢?” “我说我们的幸福,他小子是不会明白的。”王云光吓了一跳,整张脸比川剧变脸还快,小心翼翼地夹了一块红烧肉递给魏柔,无限温柔地道:“柔儿,你最喜欢的吃的,多吃点。” 唐方强忍着肚痛,整张脸憋的如同熟烂了的茄子。 小王啊,小王,你也有今天! 王云飞清咳一声,切入正题道:“我给大家介绍介绍,这位是宗家的魏大小姐,这位是,嗯,唐将军,两位应该是初次见面吧,以后还要多亲热亲热。” 谁知道魏柔轻轻地放下筷子,冷冷地盯着唐方,所有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特别是王云光,甚至魏柔还没有说话,唐方已经发现他的腿肚子开始打颤。 魏柔冷冷地道:“王云光,你说,这个人是谁。” 在王云光的丰富的斗争生涯中,通常魏柔的一句话里面都会藏着三个陷阱,若是一个不小心恐怕就会有杀身之祸,王云光在脑海中努力酝酿一番后,才战战兢兢地回答:“他是我这次走脚认识的一个兄弟,兄弟……” “啪!”魏柔一盘红烧肉朝着王云光劈头盖脸地砸去:“好你个王云光,你居然敢在外面勾三搭四了,你说,你怎么对得起我……” “哎呀……他是个男人……” “男人怎么了……祝英台不是男扮女装勾引的梁山泊,在说了,男人又怎么了,谁知道你们两个有没有龌龊恶心的爱好,好你个王云光,你长本事了是吧,今天往家里带男人,明天是不是就带女人,后天是不是干脆女人也不带来直接把老娘休了!” 众人噤若寒蝉,王云光愁眉苦脸地从桌子下面爬了上来,一抹油光满面的脸,哭丧着脸道:“柔儿,你听我解释……” 这王氏一家也很奇怪,无论魏柔怎么闹,居然没有一个人敢出来劝住,反而各个恨不得立马跟王云光划清界限,明哲保身,王道一更是在旁努力地敲着搪瓷碗儿,嘴里嚷嚷地为魏柔助威喝彩,都是一群自私自利的主儿。没有见识过魏大小姐飞扬跋扈过的唐方不由得感慨道。 一顿饭吃得荒腔走板。 好容易王云光陪着小心将魏柔哄开心了,等魏柔的灯熄灭了还不敢走,硬是迎着寒风在魏柔的墙角外蹲了将近一刻,这才回到堂屋,和王云飞等人汇合,众人自然免不了一阵调戏,王云光一抹油腻的道袍,道:“好了,该说正经的事了。” 王云飞道:“我听云飞提起过,这趟赶尸,你们所遇凶险重重,若非唐兄弟在一旁照拂,我家老三可就可能当真回不来了,若此说来,唐兄弟还是我祝由的恩人,唐兄弟这才来我湘西王家,可曾有过拜门求师的打算,若是有,我王家倒是愿意跟唐兄弟你结上这段善缘。” 唐方连连点头不迭,所谓黄金万两,不如一技傍身,虽然这赶尸的行当,终日跟死尸打交道,属于下九流的玩意,但是兵荒马乱的年月,唐方又是一介逃兵,抓回去是要被枪毙的,旁人能够有一日三顿就算是家山有福了,见识过王家这锦衣华食的生活,唐方哪里肯拒绝,学艺精不精无所谓,能够坑蒙拐骗,发财立品才是正理。 王云飞颔首道:“虽然我王家祖训,祝由大道只可血脉相传,但是凡事皆有例外,如今天下人不都讲究民主共和,皇帝都没了,我王家自然也不能抱着祖训死板到死了,但是此事还需要老祖宗点头,这样吧,云飞,你先带他见过老祖宗,请老祖宗摸摸他的根骨。” 王云飞点头道:“嗯,择日不如撞日,唐兄若没有其他要紧的事,我们这就去后山找老祖宗。” 唐方自然是不会拒绝了,跟着王云光趁着月色来到后山,王云光忽然止步,道:“唐兄,我后山不是我们这等辈分的人能够进去的,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唐方一愣道:“你不送我,我又不认识你们的老祖宗,怎么办?” 王云光微笑道:“无妨,你只要进山,若是有缘的话,老祖宗自然会被你找到,不过记住,无论老祖宗问你(5)什么。你只需要回答两字:棺材。其余的切记不可多言。” 王云光微微一欠身,道:“唐兄弟能否得入我祝由,全看唐兄的此番造化了,王某在此预祝兄弟凯旋归来。” 忽然唐方的脸色大变,看着王云光身后,大声道:“魏柔!” 王云光顿时吓得脸都发白了,大声道:“柔儿,你……怎么……来这里……妈的,唐方……” “哈哈哈……兄弟在此恭祝王兄夫妻恩爱,子孙满堂。”唐方大踏步向前,头也不回地道。 【065】王家后山 虽说是后后山,可是王云光这小子却没有说清楚,这原来是王氏的祖坟,唐方进入后山之后,看见的是一片黑压压的坟头,上面墓碑上所刻的接着月光,隐隐都是王氏各个时代的人物,越往上头,便坟墓更加破旧,在山底下的几座坟墓到有些气势雄浑,显示这王家发迹并没有很久,唐方吐了一口唾沫,心道这王家的老不死怎么这么古怪,好好的深宅大院不住,偏偏到这种地方居住,有了前面数探坟山的经历,唐方也不觉得害怕,嘴里念念有词一番,算是祭奠了王家列祖列宗,向着坟山的深处走去,“这老不死地会在哪呢?”唐方心里面暗自嘀咕。 山底的时候,尚有些树木掩盖,到了山中,便只有一片前不见头的坟头,草木不生,遥遥地看定前方似有两个灯笼在照耀,那老不死的应该住在那儿呢,唐方心中暗暗地道,找准目标,大踏步上去。 不知道为何,以往唐方对这些阴人扎堆的地方是十分反感的,绝不愿意前来,但是不知道为何,此次上前,心中对着坟地居然有了某种说不出道不明的依赖,甚至是兴奋,走在地上,两脚的脚心也隐隐传来一种清凉传入他全身十分受用,脚程不禁也轻快了很多,前方的两只幽绿灯笼闪着光,指引着唐方向前。 唐方走到了前面,果然是一间大屋,大声道:“唐方前来,里面可是王家的老祖宗,我是前来拜师的。” 里面无人回答,可能睡了吧,唐方心中急切,一脚踹开了门正要抬脚进去,忽然一声猫叫,划破夜空十分凄厉,唐方回头一看,只见一只黑猫跟在自己身后,叫声十分焦急,唐方浑身一震脱口而出道:“若昀!” 当下什么事情都忘了,飞快地跑向那只黑猫,可是黑猫一蹦,又忽然消失在夜色之中,唐方叹了口气道:“到底还是不肯见我。” 转身,这一转身不要紧,可是眼前一物却让唐方吓得魂飞魄散,那间大房子早已消失,变成了一条硕大无比的大蛇,两只眼睛正是那灯笼,看着唐方,嘴里吐出信子,唐方吓得往手忙脚乱地往后面滚去,若不是那黑猫提醒,自己当真要被走进这蛇腹之中了。 那条大蛇通体洁白,在头顶之上留着一个巨大的肉瘤,看上去有些类似鸡冠,向着唐方的方向缓缓地游了过来,这等大蛇,唐方也知道,定然是有灵的,说不定正是王家祖上驯养的守山之灵,连忙拱手道:“我是唐方,你们王家的客人,不是来盗墓的,勿怪,勿怪!”说完缓缓地向后走去,整颗心都提在了嗓子眼,生怕这个大蛇忽然向自己发动进攻,这样的庞然大物,光凭手里面的枪绝对是解决不了的,稍有不慎,可能就成了他的腹中美食了。 这条大蛇居然缓缓地开口了:“你,从哪里来?” 唐方心中顿时一愣,心道:这蛇莫非成精了不成?难道这条蛇就是老祖?心中记着王云光的嘱咐,连忙道:“我从棺材中来!” 大蛇双目眨了眨,在唐方的身边游走,这条大蛇足足有十几米长,光光一个头颅就有唐方的半个身子那么大,唐方不敢有过激的举动,在原地任凭这条大蛇打量,心里面暗暗乞求菩萨保佑,谁知道这条大蛇居然猛地长大了嘴,张开了森森大口,一口要将唐方吃掉。 “妈的!老子给你们老王家面子,你居然要老子的命!”唐方顿时心中火起,手里早就准备好的手枪对着大蛇的眼睛就猛地打去,大蛇单眼一闭,这子弹便如同被钢板挡住了一般,砸得火星四冒。 身子极快,白森森的牙齿就近在唐方的眼前。 唐方破口大骂:“好你个王云光,把老子骗上山原来是要喂这个畜生,老子若是能够回去,看老子不将你拆皮扒骨!” 嘴里虽骂,但是却丝毫不影响他的行动,身子一矮,后退几步,用足力气,将身边的一块腐朽墓碑连根拔起,望着大蛇嘴里砸去,大蛇嘴里一闭,将墓碑吞下,但是却错过了吞噬唐方的最佳时机,唐方哪里敢在停留半分,呼啦啦地向着山下慌不择路的跑去,但是大蛇身形极快,庞大的身躯几个弯曲,然后身子向前一摆,便将唐方的前路全部封死,整个身子围成一圈,将唐方困在中间,嘴里的蛇信缓缓吐出,唐方都能够感觉到这蛇口里面吐出的正正腥臭。 唐方左突右冲,可是这大蛇只要蛇尾一扫,唐方便被千斤重力拉扯一般,被扫回原地,如往几次,皆不能突破大蛇围成的包围圈。 唐方手中的枪不停射击,但是子弹却对大蛇没有丝毫影响,直到枪匣之中再无子弹,“罢了!看来今日唐大将军算是要栽在这里了!”唐方扔下手中的枪,只有闭目等死,“王云光,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瞬间,唐方脑海里闪过了和王云光一路上种种的遭遇,自己对王云光推心置腹,没有想到最后居然要被自己最信任的人害死,唐方心中多提多憋屈了,王云光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 难道这一路上,王云光所有的一切都是在表演,目的就是将自己引到山上来,祭了他们王家的这条灵蛇的五脏庙吗? 为什么? 大蛇开始缓缓地收缩,将唐方整个卷了起来,有些猫戏老鼠一般,戏谑地耍弄着唐方,唐方只觉得身子呼吸越来越急促,这类王蛇吃人,通常都会将猎物先活活的勒死,只要唐方每一次呼吸,它就会收缩得更紧。 (5)身子收的越来越紧,几乎已经没有喘息的空间,唐方知道自己大限应该到了…… 唐方彻底的绝望了…… 忽然一阵凄厉的猫啼划破了夜空,一道黑色的闪电向着唐方猛地扑了过来,是若昀。 “快走啊,若昀!”唐方心中呐喊道,死他一个就算了,没有必要把你张若昀也搭进去啊! 张若昀立在不远处的一块石碑上,双目缓缓地看了唐方一眼,唐方心头一震,似读懂了里面包涵的意味,那是临死的告别啊,难道张若昀当真要舍命相救自己不成。 被别人出卖了的唐方心头苦涩,直到现在才暖暖地觉得一丝温暖,到底,还是有一个“人”愿意与自己同生共死。 【066】香艳 张若昀变成的这黑猫喵呜一声,向着大蛇猛地撞去,四只锋利的爪子在大蛇的身上猛地一阵乱抓,这连枪都大不穿的皮肤居然被这黑猫抓下了好几道血痕,大蛇似乎有些吃痛,隐隐有血痕出现,那只猫如同疯了一般在大蛇上下飞快的闪动着,嘴里焦急地发出声音,白蛇圈着唐方的蛇身有些松动,唐方终于能够呼吸,张若昀的猫爪上下不停地抓,就像疯了一般,白蛇终于怒了,将唐方猛地甩开,巨尾一扫,将张若昀猫身扫到半空之中。 “若昀!”唐方大叫一声,向着张若昀猛地扑了过去,但是为时已晚,张若昀整个身子猛地砸在一块石碑之上,似乎这大蛇并为用尽全力,若然,张若昀的猫身恐怕此时已经骨断筋折,立毙当场了。 “畜生,我唐某到底与你们王家有何冤仇,你居然要我两性命!”张若昀乃是唐方的逆鳞,张若昀受伤,唐方彻底的怒了。 唐方将身上的衣服猛地扒下,露出身上的纹身,手里面从地上拔起一块石碑作为武器,对着这比他大上数十倍的巨蛇红着眼睛,嘶喊道:“过来,你过来啊!老子今天跟你拼了!***王家,***王云光老子跟你们没完!” 强悍地气势似感染到了白蛇,白蛇居然向后退了几步,然后猛地向前一个俯冲,飞快地向着唐方游去,唐方双手抓住石碑,居然也箭步向着白蛇冲去。 白蛇亮出了森森白牙,向着冲来送死的唐方一口吞下,唐方手里的石碑猛的在白蛇蛇口一竖,由于被石碑卡住蛇口的白蛇双颚不能合并,落入蛇口的唐方狠狠抓住白色的蛇信便用尽全身力气向外拽,白蛇顿时吃痛,整个身子在不停的翻滚,无数石碑被砸乱,但是死死抓住蛇信的唐方无论如何也不肯松手,即便死,他唐方也要这白蛇褪下一层皮,以报张若昀之仇。 忽然一道黑影一闪,张若昀居然也跳入了蛇口之中,唐方顿时大急道:“你不要进来送死,出去。”张若昀喵呜一声,居然跳上了唐方的肩膀,两只猫爪死死抱住唐方的脖子。 “嘎砸!”一声脆响,这石碑到底抵挡不了白蛇的力道,应声而断,唐方眼前顿时一片黑暗,腥臭溢满整个空间。 然后缓缓地跌入不知深浅的深渊之中。 “你来了,是跟我同生共死的吗?”唐方抱着手里的张若昀苦笑道。 “喵呜!”张若昀在唐方怀里叫了一声,仿佛是在回应。 “那我们一起死吧,今生无缘,只能待来世了……”唐方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终于昏了过去,而身子却还在不停地下坠…… 唐方睁开了眼睛,只觉得身体似靠在一个暖暖的物体之上,印入眼帘的那张脸是他魂牵梦绕,出现在他梦里无数次的那张脸。 张若昀。 “若昀……”唐方欣喜地叫了一声,可是顿时心中一沉,回想起刚才的一切,他见到了她……刚才……难道我死了! 霍然起立,却发现张若昀居然一丝不挂,就这样站在那里,似有些羞涩地用手掩住自己的要害部位,头几乎低到了唐方看不清的位置,再看看自己,由于刚才与巨蛇搏斗的时候,唐方习惯性地脱下了上衣,下身也只有一条短裤可以蔽体,孤男寡女,**相对,唐方心中意淫过无数次的场景居然以这种奇诡的方式出现,一时间让他措手不及。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们,到底,到底怎么了?”此情虽然香艳,但是却似乎并不是郎情妾意的时候。 “唐,唐公子……”张若昀转过身子,用**的背部对着唐方,道:“你醒了……” “我们死了吗?”唐方道。 “公子还有阳气的。”张若昀幽幽的叹了口气。 “我没死?”唐方欣喜地探了探自己的胸口,果然那颗心脏还在不停地跳动,“哈哈,没死,我居然没死,没死好啊。”劫后余生的唐方用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努力将自己脑海中纷杂的念头一一理顺,不错,他和张若昀堕入了蛇口,但是为何现在这里却是山谷而不是蛇腹,还有张若昀,不是用造畜之术变成了一只猫吗?怎么又有了人身,难道说她已经…… 娘的这个杀千刀的王云光,到底在搞什么飞机! 不过想太多也不是他唐方的风格,现在他只认准了两件事,一没有小鬼来勾魂,二,他见到张若昀了,而且还是一丝不挂的张若昀。 张若昀偷偷的背过头来,看着时而郁闷,时而欣喜,时而用手用力砸这自己头颅的唐方不由得噗哧一下笑了,这个男人,自从在张家祖祠为自己不惜生命的抗争的那一刻,就已经深深的感动了她,此后她虽然被苏三娘子变成了一只猫,但是到底还是能够以活着的形式存在这个世间,虽然因为心底的自卑,不肯见唐方,但是一路上唐方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她是看在眼中的,一颗心早就在他身上了,只恨自己是这么一个丑陋的样子,不能与他长相厮守,如今老天垂怜,让她以最美的姿态出现在唐方的眼前,哪怕只有这一瞬间,他张若昀也就知足了。 是啊,若能如此相对,哪管他是极乐世界还是九阴地府,她知足了。 “张公子,能不能……”张若昀羞涩地指了指唐方的裤子,唐方一是没有反应过来,张若昀羞地无地自容地指了指自己,唐方这才后知后觉的忙不迭地脱下长裤,身上只剩下一条内裤(5),唐方正犹豫着要不要脱下了的时候,张若昀已经轻声道:“够了。” 别看我们唐大将军风流,其实他还是不折不扣的小处男一枚,特别是在心爱的人面前,唐方努力的想装出镇定老练,可是越是这样,越是显得手足无措,张若昀用长裤遮住了下身,再用双手遮住胸脯,但是两个硕大无比之物还是几乎毫无遮掩的出现在唐方的眼中。 “你!”张若昀羞红了脸,因为唐方站着她坐着,所以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到了唐大将军下面撑起地帐篷…… 唐方更是尴尬,居然用手忙不迭地将那物件扳倒双腿之间,用两条大腿死死夹住,这样一来,自然是适得其反了。气氛顿时尴尬到了极点。 镇定,镇定,你可是久经沙场的花丛老手,唐大将军你要镇定,小意思,小意思…… 【067】王家老祖 人始终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特别是雄性动物,不管生出何地何境,**似乎都能让人在一瞬间头脑短路,忘记安危,张若昀已经是死过一次了,再差也不可能比现在还差,但是唐方不同,他没死,没死的人,自然是不想死,不想死,就要求生,找出路。 一头的热血开始渐渐冷却,唐方开始意识到眼前的严峻,在此地与张若昀能够长相厮守固然不错,但是若是当真要困死在这里的话,唐方可能就有些敬谢不敏了,旋顾四处,开始找寻出路,张若昀心中暗暗一叹,但是很快也释然了,她是鬼,固然可以不吃不喝,但是唐方呢,怎么在这里生存?张若昀站了起来,捂着胸口,开始跟着唐方找出路,两人很默契的走着,尽管这唐方一双不老实的眼睛还不时滴溜溜地在张若昀的胸口乱转,初时张若昀还有些害羞,但是渐渐的也就习惯了,若是真能结成夫妻,身子都是人家的,还有什么不能给的,就当是这些日子,对他的一些补偿吧…… 此处幽暗潮湿,无树无草,就如一四四方方的牢笼般死死的困住两人,摸索一阵,唐方开始有些不详的预感,再后来,这种不详渐渐的变成了绝望。 他可能当真要死在这里! 唐方愤懑地一拳砸在石板上面,懊恼地道:“该死的王云光小贼,老子此番若是能够出去,非把你扒皮拆骨,生吞油炸了不可!” “在仔细找找,也许会有出路……”张若昀安慰道。 “这里是蛇腹,哪有出路……你是鬼,你自然是不怕了!”唐方大声道。张若昀脸色一暗,唐方知道自己失言了,但是也没有心思解释,闷着头在四处转悠,但是依然没有任何出路。 “你们,从哪里来……”忽然一个声音在黑暗中响了起来。 “有人!”顿时唐方心中大喜,忙应道,“是谁在那,快,快出来……” “你们从哪里来?”那声音又响起来。 “哎呀,你这人怎么这么麻烦,”唐方急切的问道,“这里到底是哪,有出路吗?怎么走。快说,快说!” 那声音再次响起,问的还是那句话,“你们从哪里来……” “哪来,”唐方随口应道,忽然心中一动,应道:“从棺材里来,棺材里来的,快,快救人,救人。” “从棺材里来,就应该回棺材里去,”那个声音在空中依旧飘荡,带起阵阵回声,诡异之极。 “是他在说话!”张若昀猛地一指,唐方顺着方向问去,只见张若昀指的居然是一块石头。 “石头会说话?”唐方疑问道,张若昀点了点头,十分肯定的道:“刚才的声音就是那块石头发出来的,我肯定。” “奇怪也哉。”唐方摸了摸头,走到那块石头上面,坐了下来,拍了拍下身的石头,道:“刚才是你在说话。” 张若昀忙把他拉了下来,使了个眼色道:“会说话的石头一定是神仙,尊敬点的好。” 张若昀微微欠身道:“前辈刚才可是你在说话?” 那声音沉默了半晌,忽然道:“你们怎么来的?” “怎么来的,还不得问问你的王家的那些王八蛋,是他们把我骗上来的,***,下去后我定然要将王云光扒皮拆骨。”一想到王云光,顿时唐方便气的直咬牙。 “孟、途、、光。”那个石头里面忽然沉默了一下,发出感慨道:“不知不觉又传了四辈了……” 这句没来由的话,却让唐方短暂地一惊,似有些摸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惊呼道:“莫非你就是王家的老祖不成?” “不错,时间过的好快啊”那块石头有些感慨地道。 莫非那条大蛇对自己并没有恶意,只是要带自己来见老祖?而这老祖却在这蛇腹之中,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若是如此,自己还当真误会了王云光。 但是任谁也不会乖乖被这大蛇吃掉的,这该死的大蛇不是会说话吗?***,早说啊,害的老子辛苦半天,还以为这次当真要去见阎王了,这大蛇可恶,老祖可恶,最可恶的是那个杀千刀的王家小道士! “你怎么变成了石头,不是望妻石吧?哈哈。”唐方知道这块石头的真实身份,知道自己的小命十有**是保住了,心情大好,有了调侃这王家老祖的心情了。 那块石头叹了口气,道:“天地有恒,万事万物,皆有生命终结的一天,只有这万年顽石才可抵挡岁月沧桑,与天地不朽,老夫窥不到天地大道,只能用这等方式苟延残喘,说来惭愧。” 唐方吞了吞舌头,变成这一动不动的石头,即便是千年万年又有什么意思,这等与天地同寿的福泽,就算是送给他唐方也是不要的,这老祖倒也当真做得出,想出这种自虐的方式存在,只是这样活着,还有必要吗?还有何乐趣可言? 石头开口道:“女娃,你是塔教的弟子?” 张若昀很有礼貌地回答道:“小女张若昀,原本已经身亡,苏三娘子怜我身世,所以用造畜的手法,让我能够有复活的机会,三娘虽然对我有恩,但是我却不是她的弟子。” “九生九死,也难为你了。”石头语气平缓,但是却自有一番大家的气度,“你应该也是为情所困吧。” 张若昀不言,羞红双颊,偷瞄了一眼唐方,恭谨地道:“若是前辈能够将我恢复人身,若昀感激不(5)进。”张若昀乃是冰雪聪明之人,王家老祖乃是道可通天的人物,若是能够得到他的点化,脱去猫身,那当真是一场可遇不可求的机缘。 “造畜之术我虽然粗通一二,但是却不能违了天地法则,小姑娘可能你要失望了。” 张若昀顿时神色黯淡,连王家老祖都没有办法,难道当真要如三娘说的那样,九生九死吗?她不怕死,但是怕‘生’了之后,却见不到唐方。 唐方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从背后轻轻拥着张若昀,用头轻轻蹭着张若昀的发丝,十分少有的正经道:“九生九死又如何,只要你在,我就在。” 张若昀心情稍安。 【068】僵尸的产生 “对了,差点忘了一件事情。”唐方一拍脑门道,“小王想让我帮他光大你们王家的门楣,所以苦苦求我入你们祝由派,本来我是懒得理他的,可是他实在是死缠烂打,非要我帮帮他,看在这小子媳妇长的不错的份上,我马马虎虎地答应下来,他叫我上山找他们老祖,不就是你吗?怎么样,好歹点个头,我这样的绝世奇才可不是到处都有的。”唐方虽然说的不屑,但是紧张的神情却出卖了他。,张若昀噗哧一下就笑了,当一个女子真心爱上一个男人的时候,似乎他所有的缺点都不存在了,油滑会变成幽默,幼稚会变成童真,城府会被变成老练,一如如今张若昀眼中的唐方。 石头沉默了,唐方在那里催促道:“你倒是说句话啊,说完了告诉我们怎么出去,我可没有时间在这里陪你磨磨唧唧的。” “难道在这里……不好吗?”听到唐方这句无心的话,张若昀心中幽然一叹。 “天地不仁,不允许与天地同寿的万物出现,道门之中无论何等才绝惊艳之辈,无一不把天地同寿作为修道的最后目标,但是据我所知,世间无一人能够真正做到……六道轮回乃是天地不二法则,凡人逆天,何其之难?”王家老祖深有感触地道。 唐方哪有耐心在这里听这些,正要开口,王家老祖已经道:“你听我说完!”语言虽然平淡,但是却蕴含者让唐方不得不遵从的威严。 “人无法天地同寿,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是因为人有魂魄,人之所以生老病死,轮回转世,无非都是灵魂的交替轮回的表现,灵魂才是人生的根本,这在我们祝由一脉是毋庸置疑的,大道万千,无论是祝由还是太平,都能够借助丹药或者其他的法门,无限的延长自己**,让**不死不灭不难,但是灵魂若要不灭,却是登天还难。” “因为无论如何**如何强横,甚至强大到可以开山裂石,但是灵魂始终都只是一个弱于婴孩,面对外界毫无还手之力,先贤们不是没有想过,保持猪本身的‘阳身’不灭,用丹药来减缓阳身的衰老,希望借此达到无限接近长生不死的目的,这一派代表便是徐福、葛洪等,但是事实证明,阳身的强大,虽然暂缓衰老,但是决计超不过两百年,因为阴身其实与阳身只是如同寄居一般的存在,阴身到了一定时限之后,便会被下界召唤,哪怕是阴界一个不入流的勾魂使者,无论你身前强到何等,但是一旦灵魂暴露,他们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勾去,迫你堕入轮回之中,这就是人类的悲哀。” “**可修,灵魂不是一样的可以修吗?你们把灵魂修到强大了,不就是可以了吗?”唐方忍不住插言道。 那个石头苦笑一声,道:“以前,多少人殚精竭虑的去修炼灵魂,但是到最后,却遭遇了一个永远无法脱离的瓶颈,灵魂不可修,这是在所有道门中公认的法则。” “灵魂不可修!”唐方愕然道,“那为何传说中还有活过好几百岁的人存在,比如彭祖,传说不是活了八百岁吗?” 石头赞许地道:“不错,确实,彭祖活了八百岁,甚至比更长。” “那他怎么办到的?” “灵魂不可修,但是若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呢?” 唐方陡然想起与与王云光第一次见面时,他说过的那句没来由的话,长吸了一口气道:“没有魂魄,不是,不是僵尸吗?” “人死之后,便要脱离阳身,有魂无魄是为灵,有魄无魂是为厉,而世间还有一种的存在,那就是阴身与魄融合,而剥离魂,这样无魂,必然导致勾魂使者无从下手,这样他们便可以永恒天地,不多轮回,这种存在就是僵尸!” “人之所以存在,是先有魂后有魄,人有天地人三魂,人死之后,天魂归天路,地魂归地府,人魂则徘徊于墓地之间,直到再度轮回,三魂才会重聚,从三魂再在人体之中重新衍生出七魄,三魂一散,七魄也随之烟消云散,所以说有魂才有魄,无魂怎么会有魄?” (4)“依你说来,僵尸岂不是不存在。” “非也,僵尸的存在乃是天地的一个异数,当年天地遭遇了一场大劫,僵尸祖吸天地之戾气,应劫而生,至于它如何生出来的,古籍中无一提点,我等后辈自然便无从而知了。” “那其他的僵尸呢,不是说是人变的吗?” “人确实可以变成僵尸,因为人和僵尸有共通之处,便是都有阳身和七魄,但是最大的区别在于,人有魂,而僵尸无魂,若想变成僵尸,必须从身体之中剥离三魂,这一点,只有一物可以做到,就是僵尸。” “僵尸?” “嗯,僵尸天生可以吸取人的生魂,所以僵尸只能有上一代僵尸产生,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唐方点了点头,这一点,倒是他所能够理解,传说中僵尸却是是由其他的僵尸吸血变成,只是没有想到,这吸的的不是血,而是生魂。 “因为人的灵智产生于天魂,没有了魂的人就没有了思想,虽然说可以天地同寿,但是这与一摊行尸走肉何异,老夫虽然没有肉身,但是魂魄尚在,比之那些僵尸却是好上了不少。” “老头,你乱七八糟的说了这么多,到底想说什么?” “别急,”这石头又道,“僵尸的存在,无异于给了修道之人打开了一扇门,灵魂不可修,那么若是要与天同寿,只有最后一个方法,就是变成一只有灵智的僵尸。” “有灵智的僵尸,”唐方讶道,“不是说僵尸无灵吗?怎么可能有灵智?” “僵尸却是无灵,但是却是可以修灵,就是仙界的一块顽石,经历万古的岁月,也能点头,何况是一具尸体,僵尸存在的最大的好处就是有无穷无尽的岁月,岁月在,万法皆在。” 唐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069】怕的后果 正是因为有了这一条捷径,修道之人开始看到了永生的希望,无数人趋之若鹜,想孤注一掷,变成僵尸,但是,世间僵尸本就稀罕,有灵智的僵尸更是少之又少,除了僵尸祖之外,即便是一二代弟子也只算是初开灵智,所以道门中人如同发狂了一般,开始寻找僵尸祖,甚至其中不乏那些历代求生急切的帝王,但是千年以来,无人能见到传说中的僵尸祖。 “那这不是白费力气吗?”唐方耸了耸肩膀,道,“人这辈子,只要吃好喝好,一世荣华,然后双眼一闭,一辈子过去了,花那个穷功夫干什么?” “你不知道,永生固然是好,但是更大原因在于怕。” “死就死呗,有什么怕的,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像兄弟这样无愧于心的人,自然是不怕了,可是修道之人,还有那些王公贵族们,哪一个生前不是满手的血腥,他们在阳世的每一笔血债,都记着呢,到了阴间是要偿还的,这些人你说他们心中会不心虚吗?难道他们不怕掉入十八层地狱之中,受那永世不得轮回的苦楚吗?正是因为生前作恶太多,所以他们要千方百计地留在世间,即便是以一只没有灵智的僵尸存在。” 唐方这才哦了一声,道:“难怪嬴政那小子那么怕死,感情是知道自己作恶太多了,怕阎王老子跟他一一清算呢。” 一人一石不知不觉絮絮叨叨了几个小时,唐方听的兴致盎然,而这王家老祖也是不厌其烦,只有张若昀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唐方,嘴角含着满足的微笑。 唐方再看石头,她在看他。 不知不觉唐方觉得腹中有些饿了,站了起来,跺了跺站太久有些麻木的双腿,伸了个拦腰,道:“老石头,我也不在这跟你瞎掰了,虽然听你讲故事确实好玩,但是我不是一块石头啊,吃喝拉撒的,免不了俗,就此别过了。” 唐方又似想起了一事,道:“嗯,我经过考虑,你们王家也算不错,王云光小子也还有点意思,你这石头也好玩,我就暂且留下,学学你们祝由这些不入流的法术,嗯,不用太谢谢我了,每月给我一百两百的月银就够了,就这么说定了,嗯。” “有空常来啊。”王家老祖微笑着送客。 “好的!”唐方一摆手,随口应道,忽然想起大蛇嘴里那难闻地腥臭,一缩脖子忙改口道:“不了不了,你老好好呆着就成,后会无期,后会无期……”说完唐方挽着张若昀,大踏步地走了,隔了好久又回到原地,讪讪地道:“这里……怎么出去……” 王家老祖哈哈大笑。 “我刚才讲到哪儿呢?”王家老祖化成的石头开口道。 “说到你当年如何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了。”唐方闷闷地回到,王家老祖到不以为意,看来生前定然是个大度可亲的长者:“我王家祝由虽然从来都只有血脉相传的规矩,但是这几个小辈既然让你来找我,看来还记得我这老不死的家伙,王家现在已经由他们当家了,我还跟着瞎掺和什么,他们既然让你入我之门,定然是有他们的一番打算,只是希望你入我王家之后,得传我王家道法,我虽不苛求你能够真如我王家弟子一般,谨遵我王家族规,但是若是我王家有遭一日若有需要你相助的地方,希望到时候你不推辞即可。” 唐方自然是满口答应,这种不需要他掏一分钱的无本买卖,他最为喜欢。王家老祖叹了口气道:“我祝由一脉传自今日,已经有了上千年的历史,奈何一直因为门规限制,死守在湘西不能离开寸步,祝由十三脉,现存的仅仅只有辰州魏家、麻阳邬家、麻阳方家和我溆浦王家,千年来,我祝由虽然人才凋敝,但是自有我祝由风骨,这一点,任凭太平脉如何兴盛,也是不能比的。” 对于王家老祖的自我陶醉,唐方自然是不屑一顾,大声道:“老石头,你倒是告诉我怎么出去啊,我……我……内急啊!!” “再忍忍!”王家老祖可能寂寞了上百年,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能够说谈的,自然是不肯轻易放过,正还要说下去,唐方暴怒道:“你妈逼的!你试试!你还聒噪,老子拉你头上了啊!” 就在这时候,忽然一声闷响传来,唐方顿时变色道:“怎么回事。” “看来你没有时间陪我聊天了。”王家老祖叹声道。 “我要回去了?”唐方顿时欣喜若狂。而张若昀则是面色黯然,这个时候猛地又是一震,王家老祖加快了语速道:“小子,若是你记起了你来时的地方,记得千万要如同现在一般保持心境,王家一切拜托给你了。” 轰隆隆,忽然这四四方方的山谷仿佛发生了地震一般,在地面上裂开了一条深不见底的口子,唐方一把拉住张若昀:“走。”张若昀顺从地将手递给唐方,却全然这只手原本是用来遮挡胸部的,顿时唐方眼前一览无余,唐方咽了口唾沫,道:“跳!” 闭上眼睛,握着张若昀的手,向着这深不可见底的洞中跳了下去…… 一片黑暗,唐方蹦的一声砸在地上,揉了揉砸疼了的腰,抬头看着四面,发现自己已经到了王家祖坟处。 他出来了,唐方一蹦而起,欣喜地道:“若昀,若昀,我们出来了。”可是四顾之下,哪有半点张若昀的影子。 难道,只有在那个特殊的地方,才能见到她吗? “喵呜”一(5)声,一只黑猫黑影一闪,唐方忙追了上去,可是张若昀已经消失在夜色之中,在她刚刚停留过的地方,遗留下了一张小札,上面字迹清秀,显然是张若昀亲笔所写,唐方叹了口气,细细阅读了一番,将这小札贴身藏好。 她到底还是不肯见我。 月色铺满了下山的路,唐方心思惆怅,默念着那张小札上的句子。 那天我见到了你,我决定把我所有埋葬过的难过,秘密,泪水,动荡,以安宁的笑容交付给你,如果我一言不发,那是因为倾诉早已以祈祷和救赎的方式,渡河过岸,我留在此等待,只为你我能相见的那一天。 九生九死,百年等待,若昀,你我还能有如刚才这般幸福的一天吗? 这几天更的慢,主要是写不的太幸苦了,我也想码快点,但是实在是写得太累了,别人码五章的速度可能我才能码一章,还不计算查资料的时间,这种类型的小说真的写的很累,当时都不知道为什么开这篇文,唉,每天坐在电脑前四五个小时一个字都码不出来的感受真的很难受,我尽量提快速度,但是这种文真的不好码也希望大家体谅一下。 【070】不良反应 抬头看天,不知为何,天上似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看不真切,而那本是朗润的月色也开始变得有些带着妖艳的红色?月色发红?唐方暗自惊诧了一下,满腹心思地走了下去,前面依然是一阵低矮的坟头,越是到前面就越是显得气派,忽然前面一阵风声响起,不远处似仿佛发出几声尖厉的惨叫,接着便是一阵打斗的声音响起,很快便平静下来,远远游来了那条巨蛇,唐方顿时心情紧张,全身戒备,索性的是,那条大蛇隔着很远跟着唐方打了一个招呼,在他的嘴里,似还衔着一具尸体,懒洋洋地游开了。 唐方这才放心下来,再前面几步,只见横七竖八的很多盗墓用的工具,再就是在坟堆里面散落的几具尸体,全身淌血,显然没有断气多久,这几个人,唐方心中不免有些替他们惋惜,居然盗墓盗到了王家来了,这不是茅房里面点灯自己找死吗?这大蛇明摆着就是替王家守墓的嘛! 若是自己祖坟中有这么一个怪物坐镇,倒也是一件很拉风的事情,唐方心中暗想,心中对祝由道法的向往又加深了几分,他王云光能做到,他唐方就做不到? 忽然一阵暗香传来,唐方不知不觉有些神智飘忽,不自觉的走向了这几具尸体身边……真香……唐方的脑海中不知道为何冒出这个念头,看着这几具尸体,不自觉都有些垂涎三尺。 唐方脑海中猛地一激灵,这,这是怎么了…… 可是似有一物在脑海中支配着自己身体一般,让他不自觉的向前,在其中一具尸体的跟前蹲了下来,手不自觉的拉开了那尸体的衣裳…… 唐方的眼前,似出现了幻觉一般,满桌子的山珍海味在他的眼前,唐方忍住地吞了吞舌头,手缓缓地便要插入这其中一具尸体的心脏处。 旁边似还有一人未有死绝,但是也是浑身浴血,吊着一口气,他双目圆瞪,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怪人,他……他要干什么…… 莫非要吃了他兄弟不成…… 唐方神色有些木然了,只是脑海中一个清晰的声音似乎在支配着他,让他的身体几乎处于一种类似于麻木的状态,脑海中幻觉愈发深重。 他的指尖已经处于尸体皮肤的边缘,指尖在这尚淌着热血的尸体上流连忘返,下意识地舔了舔舌头,然后整个头猛地向着尸体的脖子间咬去…… 喵呜…… 一声猫叫划破也夜空。 唐方顿时浑身一个激灵,脑海猛地从幻觉中清醒了过来,看着自己的怀里面居然抱着一个尸体! 这……这怎么回事…… 唐方猛地将手上的死尸往地下一扔,往后面一连倒退了三步,用力捶打着自己有些头昏脑胀的头,这,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自己和白童子合体之后,也传染到这中特殊的癖好不成? 呸呸呸!唐方一连在地上吐了三口唾沫,王云光说自己得到天道童子是天大的好事,但是为何……难道自己以后也会变成如同白童子那样的怪物吗?还是比白童子更为恐怖? 回首,那个还吊着一口气的盗墓者还面容惊怖地看着自己,颤巍巍地指着唐方道:“鬼……鬼……鬼……”最后眼皮一翻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妈的!老子不是!”唐方郁闷的大吼道,“别人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怎么死了还咒老子!”唐方此时的心情不知道有多么的郁闷了,狠狠地一拳砸在旁边的一块石碑上。 唐方快步下山,很快便到了王家后宅,王云光似未卜先知一般已经在门外等候,含笑道:“这一趟唐兄弟一连去了七天,定然是满载而归了。” “哼!”唐方看都不看王云光一眼,直接进屋之后抱着一口茶水大口大口的喝起来,猛地一把将茶壶摔碎在地上,戟指着王云光道:“好你个王八羔子,你小子是存心要老子的命是吧,老子当你是兄弟,你却差点要了我的命。” “富贵险中求,”王云光丝毫不觉得唐方生气有何不妥,陪笑道,“重要的是,我们已经得到了老祖的口谕,今天起你就正式可以入我祝由之门,说起来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兄弟了,唐师弟,师兄这厢有礼了。哈哈。” “妈的,少给我贫嘴,”唐方怒气更甚,“我问你,山上有那么一条蛇,你怎么不告诉我。” “有蛇?”王云光一愣,唐方讪道:“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王云光似记起来了一般,感慨道:“没有想到它居然还在……” “怎么说。” “此事关系到我王家一些辛密,就不便跟你说了,你这次见到老祖跟你说了什么。” “能说什么,还不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又是灵魂啊,又是僵尸的,那老石头估计几百年没有开口说话了,恨不得把老子留在那里陪他,老子才不会那么傻呢?” “石头?”王云光又是一愣。 “你不是不知道你们老祖已经变成一块石头了吧。”唐方道。 “王家后山,乃是我王门禁地,几十年没有人去过了,没有想到老祖真的走了那一步了,老祖当真是为了我老王家用心良苦了,难为您老了。”说完王云光神情黯淡,对着后山的方向深深一拜,道:“老祖您的心思我们知道,我等必然不会负了你的一片苦心的。” “神神叨叨地说些什么?”唐方嘟囔一句,(5)“不管你怎么说,我们这笔帐你说怎么办?” 虽然唐方此时已经明白那条大蛇对自己没有歹意,只是想通过这种匪夷所思的方法带自己去见老祖,可是任凭人想破脑壳也不会想到会有人变成石头藏在蛇腹之中,虽然对王云飞已经谅解,知道他并不是让自己去送死的,但是这笔帐就让她这么轻易揭过,他心中怎么也不痛快。 “你说怎么办?”王云光自知理亏,可是发现这唐方正色迷迷地看着自己,不知道心里盘算着什么坏水…… “哈哈,夜色深了,唐爷明天再给你计较,哈哈。”唐方忽然打了一个哈哈,拍了拍王云光,神经兮兮地走了。 想起刚才唐方诡秘的表情,王云光怎么也觉得有些不祥的预感……这小子…… 【071】拜师学艺 第二天一早,破天荒的唐方起了个大早,王云光依然礼貌地跟他问好,从今天起,唐方就算正是入祝由成为外门弟子,难道这小子转性了,当真想好好学祝由法术了,王云光满肚子疑惑,唐方隔老远就给王云光打着招呼,十分热乎,更让王云光觉得不舒服。 王云光此时已经做完了早课,正是祝由王门各自弟子用餐的时候,唐方自然毫不客气地跟着王云光坐在了一桌,左右张望,似寻觅着什么,隔了不久,果然看见魏柔款款地走了进来,众人顿时安静了不少,王云光更是大气都不敢出,连忙起身迎接。 唐方一把将王云光邀住,身子有意无意地向着王云光靠近了几分,尖着声音道:“光哥哥,昨晚睡得可好?”两只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王云光,充满了‘柔情蜜意’。吓得王云光老大一跳,这小子,莫不是昨晚吃错药了吧。 魏柔的目光在两人身边停滞了半分钟,转眼似没事一般坐在王云光身边。 王云光忙拿起将一大块鸡肉夹在了魏柔的碗里,大献殷勤道:“柔儿,早上随便将就将就,中午我吩咐厨房弄点你爱吃的。” “光哥哥。”唐方做了一个扭捏的表情,用手死命地在王云光身边揩油,眨着那双牛眼尖着嗓门道:“人家也要吃嘛!” 人家!王云光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这小子今早是怎么回事啊,恶心不恶心。 “去去去,有你什么事,一边去,”王云光催促道,唐方顿时做出十分委屈的样子,用手捏着衣襟道:“光哥哥,怎么不理人家了,往日柔情蜜意的时候叫人家小甜甜,现在就不理人家……” “小甜甜!!”王云光顿时一口饭掐在脖子里,半天吞不下去,这小子疯了吧! 魏柔依然淡定地坐在那里,碗筷没有丝毫动的意思,只是一张俏脸紧绷,渐渐的变得有些没有人色…… “光哥哥,人家也要吃肉肉嘛!”唐方扭捏着靠近王云光,身子不停地在王云光身上乱蹭,王云光若不是修养好,早就几个大耳刮子上去了,低声叱道:“你小子今天是吃错药了还是怎么了,别闹了!” “柔儿,你看……这小子今天有些不正常,你,别理他,吃东西,吃东西……” “好的很嘛!”魏柔忽然脸色变得十分清冷,淡淡地道。 “完了!这小子在阴我!”王云光顿时明白了,唐方正在一个魏柔正脸看不到的地方,对着自己挤眉弄眼,一副吃定王云光的模样。 王云光只觉得脸上都要滴下汗来,他和魏柔从小玩到大,她的脾气怎么可能不清楚,越是冷静,就越是证明她将有大爆发了。 “柔儿,你听我解释!” “啪。”魏柔一整碗白饭顿时从天而降,扣在了王云光的头上,唐方见阴谋得逞,顿时再也忍不住,蹲在椅子上放肆大笑起来。 “啪!”一盆松花蛋照着他的头上劈头盖脸地下来。唐方还没有弄清楚怎么回事,魏柔已经一脚将整张桌子踹翻,将唐、王两人盖在了身下。 “狗男女!”魏柔飘然起身,趁着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间,消失在大堂之外。 留下哭笑不得王云光和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的唐方,两人相互看着对方狼狈的模样,相视大笑。 “王师弟,你既然入了我祝由大门,便是我祝由弟子,我年资浅薄,没有收徒的资格,就代我师傅收你做第四十八代弟子,与我同辈,你若是安心入我祝由王氏一脉,就先叩拜了我祝由先祖。”王云光一身青衣小帽,在腰间用一条麻绳栓了,正色道。 唐方点了点头,前些日子他在饭堂一闹,也算是平了心中对王云光的愤怒,虽然说杀敌三千自损八百,但是比起这点损失来,王云光被魏柔满世界追杀了三天三夜,然后蹲了十几天魏柔的墙角,不知道用了多少蜜语甜言才将魏柔哄的怒意消了,算不了什么,这些日子,他和王道一那个龟孙子自然是磕着瓜子,笑呵呵地看了一连场的大戏,而王家弟子的赌局也一番再番,若是你见到红光满脸见人作揖的王家弟子,不用猜,一定是在这场乐此不疲的赌局中大杀四方,得胜归来了。 所以直到今天,唐方才正是算有时间入门拜师了。 神龛上三柱清香袅袅而上,在上面供奉的是一座牛头人身的怪物,正是王云光嘴里的祝由先组,唐方不敢怠慢,磕了三个头。 王云光又道:“我祝由是吃死人饭的,所以要敬重鬼神,第二拜,你拜拜被我祝由送过的那些喜神吧。” 唐方又是三拜。 “第三拜拜你我的师父,师父已经驾鹤仙游了,我就以师兄的名义代师父受你三拜。” “滚!” “礼不可废。” “小光光……人家不要嘛……” “咳咳,我们来讲讲其他的,嗯,祝由十三脉,嗯,祝由术,祝由,嗯,我们讲到哪儿了?” “祝由术博大精深,其实说穿了便是借助天地之威打鬼请神。”王云光强自理清了自己的思路,开始跟唐方上课,“天威难测,天下间修道之人掌握天道的方法各有不同,如茅山他们一脉,讲究练气,所有内用为气,外用用雷,讲究天地自入我心,练成金丹自达大道,不屑拘泥外物,而我祝由则讲究‘符咒印器’,分别对应‘请、降、震、灭’作用,法力威力由小而大,但也不是绝对,一般是配合着使用,可以达到威力倍增的效果。”说完,这王云光手中若变戏法一般变出一张符咒,道:“单单说符,代表的就是灵界的公文和法规,必须用特殊的字体书写,其中还有若干工序,其中的就千百万化,内含上三十六天罡、下七十二地煞,一百二十一道,诡秘多变,你若是潜心修炼三年便可达到道一的水平。” “三年!”唐方吓了一跳,“搞半天,老子连那个屁点大的小孩子都不如啊!” 王云光没好气地道:“道一天资聪颖,对道术的理解不在我之下,你若是能三年修成他的水平就算你小子不错了,你还想怎么样,道法博大精深,但又能是一蹴而就?” “不学了不学了,搞半天老子就算学个十年八年的,也不过是你小子的水平,到外面去了还不一样被人打得屁滚尿流,不学了不学了!” “你小子可知道,修成我这般厉害,天下没有几个!” “那在小树林的事情怎么解释,被人一句话吓得屁滚尿流的好像是你这天下第一高手王大侠吧。”唐方吊儿郎当地开始揭王云光的伤疤。 “那是因为……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王云光闷闷地道,“你到底想学什么。” 唐方来了兴致,凑了过去神秘兮兮地道:“有没有跟鬼可以交流的(6)法术?” 王云光想了想道:“有。” 唐方一脸的亢奋道:“难不难学?” “这个不难,只要买点现成的符咒,应该可以驱使一些孤魂野鬼。” “哈哈,这就成!”唐方兴奋地打了一个响指,道:“这鬼是住地下的吧?他们应该对地下世界很熟悉吧,比如说,哪里埋得有金子什么的,或者有生前大富大贵的人的墓穴他们应该知道吧?” “嗯,这个应该知道。”王云光点头道。 “哈哈,老子就学这个,就学这个!”唐方兴奋地几乎跳上了九霄云外,“快教我,快教我!” 王云光将唐方的话反复琢磨一遍,终于知道这小子打的什么坏主意,气的大袖一甩,道:“不教!” 【072】往事 王云光倒是很有原则,任凭唐方如何哀求,就是不肯将这法术传给他,搞的唐方郁闷至极,横竖不肯在听王云光念叨下去,搞的一向脾气温和的王云光也是动了真怒,甩下朽木不可雕也几个字后拂袖而去,唐方吊儿郎当地在王家大院里面转悠,这正是弟子们正在修行的时刻,各个都是汗流浃背,整个王家大院到只有了唐方这么一个闲人。 索然无趣地唐方转悠了一圈,发现王道一那个小子正坐在门楣上磕着瓜子,眼珠子一转,顿时来了心思,凑过去道:“小子你怎么不跟着他们修炼啊?” 王道一不屑地道:“他们都是些外门弟子,练的不过是一些皮肉功夫,有什么好学的,三叔说了,我是他亲自教的。” “王云光那小子很厉害吗?”唐方不以为然地道。 “厉害,”王道一的脸上充满了崇拜的表情道,“我们三叔,是祝由门中年轻一辈的第一高手,连魏老鬼都怕他,不敢跟他叫板,上次赶尸大会,你是没看见,三叔他一招就破了邬家、方家十几个人的道法,三叔当时还想跟那个姓魏的打,可惜那小子做了缩头乌龟,不敢迎战,不然那场战,肯定是我们祝由几百年最为精彩的一战。” “有什么厉害的,还不是个怕娘们的玩意,被魏柔那婆娘欺负的大气都不敢出。” 王道一正色道:“这是三叔让着她,也不怪三叔,谁叫我们王家欠了魏家那么多人情,他魏家又是祝由的宗家,我们是支脉,三叔这是为我们整个王家上下担着呢,唉……” 唐方心中一动道:“魏家很厉害吗?” “仗势欺人,仗着自己是宗家地位呗,不过魏家有几个人确实很厉害,连三叔都有些忌惮,不然这祝由宗家的位置他们早就该让给我们王家了,不过也是迟早的事情,三叔才二十多岁,以后等他执掌了宗门,定然会为我们王家出这一口恶气的。” “魏家这么蛮横,我看你们对魏柔倒是挺好的。” “柔姨人可好了!就是有些喜欢欺负三叔,其实她对三叔可好了,上次三叔在赶尸大会上出尽风头,邬家的弟子不服,二十几个人埋伏起来阴了三叔一把,三叔硬生生地杀出重围,还重伤了好几个,才逃了回来,回来的时候只有一口气了,柔姨在三叔的床前哭了三天三夜是整整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就光哭,从早上哭道晚上,第四天的时候,柔姨就出门给三叔报仇,整整在邬家大闹了十几天,硬是逼着邬家那些人一个个都交了出来。” 说得兴起,干脆王道一站了起来,手舞足蹈地学着魏柔的姿势道:“柔姨说,我也不占你们便宜,我们公平决斗,死了怨自己,然后就打,十多个人,柔姨硬是全部你把那些坏蛋们一各个绑在树上割了卵蛋,不过柔姨也挺惨的,伤的比三叔还重,躺在床上整整半年,你说有这样的老婆,三叔平时让她欺负欺负算什么。” “哇,原来魏柔这么厉害。” “可不是,不过若不是三叔是被暗算的,那些邬家的小子根本不够看的。” “那邬家的人也没有人找麻烦?” “哼!他们敢,是他们先坏了祝由同门不得残杀的规矩,魏家老鬼没有去找他们他们就已经算是烧高香了,再说了,柔姨可是魏老鬼的心头肉,得罪了魏老鬼,十个邬家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前话铺垫完毕,唐方试探地道:“你小子就没有想过有一天像你三叔和柔姨那样威风八面?” “想是想啊,”王道一神色一暗,道,“三叔是祝由公认的百年不出的奇才,我们这些人就是修炼一百年恐怕也抵不上三叔的一个指头,我这辈子能练到三叔一半厉害就心满意足了。” “没出息的东西。”唐方笑骂道,“你就是太懒了,要是勤快点也不至于现在这样子,我看你到现在连怎么跟地下的鬼交流都不知道。” 王道一傲然道:“胡说,这种小把戏我三年前就学会了。” “切,胡扯吧,有本事你当着(4)我用一个,找一个鬼出来,我来问,如果我问的他能答得上来,我就信。” “好办,好办,走走走。”王道一年少好胜,拉着唐方就要出门,唐方连连摆手道:“不急,不急,等天黑了再说。” “咦,这大白天的,天上怎么会有月亮。”唐方嘟囔了一句,道。 “都好几天了,”王道一道,“到了晚上,月亮还变红了呢。我问过三叔,可是三叔就是不说,说什么天文异像啥的,尽瞎掰。我算了一卦,结果没有算准,不管他,我们玩我们的,你看,柔姨在那,找她去玩啊。” 唐方对魏柔也是忌惮三分,哪里肯亲自送上门去,王道一蹦蹦跳跳的走了,唐方指了指天,示意晚上在这里见面,王道一应了一声,飞跑着去了。 【073】王道一玩招魂 到了半夜的时候,唐方如同上了闹钟一般从床上一跃而起,王家大宅里面已经是夜深人静,唐方在约定的地点等着王道一,可是这小子估计白天玩疯了,哪里还记得和唐方的约定,唐方摸到了王道一的卧室,一把将王道一从被子里面提了起来,质问道:“小子,你怎么不守信用啊?” 王道一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嘟哝道:“嗯……改天……改天。” “我看你是没有金刚钻,想借故逃脱吧。”唐方激他。 “嗯,睡觉,睡觉……”王道一睡意朦胧。 “我看你小子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一辈子恐怕都没有超过王云光那小子的命了。”唐方故意叹了口气,王道一这才猛地从床上蹦了起来道:“胡说!” “是骡子是马,咱拉出去溜溜?” “走就走。”王道一气鼓鼓地道,“不就是通灵嘛,我还真要你好好见识见识我王家的真传。” “走!”王道一到底年轻,哪里是唐方的对手,唐方奸计得逞,不由分说,拉着王道一就往外走。 “我跟你说,这事情千万不能让我三叔知道,不然他肯定生气。”王道一边走边交代。 “知道了,此事就你我知道,打死也不跟你三叔说。” “拉钩!” “拉钩。”哄骗了王道一,唐方急不可待地带着他出门,问道:“这里哪里有鬼?” “哪里阴气最盛就往哪里走呗。”王道一不屑地道,“这点常识都没有,还入我祝由,真丢人。”说完轻轻地刮了脸。 唐方自然是脸皮厚比城墙,呵呵笑道:“我学的都是真传大道,这点小把戏自然是看不上的快看看,我得早死的最久,对这带最熟悉的老怪物。” 王道一一本正经地道:“我招魂的确是可以给你找出来,但是我三叔说过,生人不欠鬼债,你若是只是跟他唠唠嗑没什么问题,但是若是你问他天命之事,我劝你还是算了,你要是欠了鬼债,小心这辈子他都缠上你了。” “什么!”唐方顿时眼珠子都掉了出来,难道老子你辛辛苦苦地把这小鬼骗出来,结果就是问对面的鬼兄你在地里过的好不好?冷不冷?要不要哥给你烧床棉被或者烧几个美女给你?唐方自然是心有不甘道:“又是你那个装神弄鬼的三叔说的?别信他一套,什么欠不欠的,你只管叫来就是,我自有办法。” 也就是唐方这样的马大哈和王道一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阴阳相隔,自有定数,阳间之事哪能轮到阴人多嘴,若是都如唐方这样不知深浅,天下阴阳伦常岂不是乱了套?王云光不肯教唐方招魂之法,自然就是怕这小子乱了阴阳,突增不必要的麻烦,谁知道这小子居然把主意打到了王道一的头上来了。 “好奇怪啊?”王道一忽然抬起了头,对着天上道,“这月亮怎么越来越红,像血一样?” 唐方也觉察到了,但是天文异像时有发生,他自然是不会往心里去的,心中只惦记着找个孤魂野鬼寻一处大墓,得手之后去逍遥快活。 “快找,快找,别磨磨蹭蹭的。”唐方催促道。 王道一左右巡视了一番,最后在离王家家宅不远处的一处阴处选了一处凹地。由于凹地聚阴,阴气集中,极容易招来鬼魂,王道一道:“你注意等下若是有什么东西出来,千万不可以乱了心神,这些鬼物最喜欺善怕恶,若是被它们勾去了魂魄就得不偿失了。” “知道了。”唐方没好气地道,想他唐大将军也是见过世面,尸山血海中摸爬滚打过的,会连你这小东西都不比不上,唐方不以为然,但是这王道一虽然平日里戏谑,但是到了关键时刻,却是如同王云光一般,神情谨慎,丝毫不敢大意。 祝由王家所学皆是在阴阳边界游走的玩命勾当,一不小心,就算是你道法通天,也有栽了跟头的时候,所以这王道一从小在王云光的严厉教导下,也自然养成了一种严谨的习惯。 王道一从随身的包裹中拿出一个青花海碗,里面白饭如霜,他没有他三叔的本事,所以随身的紧要之物皆是用一个行囊装好,寸步不离。 王道一手法老练的将这白饭放在背阴之处,面东而坐因为鬼出来时就是背对东方,东方乃是聚集阳气之地,鬼非常忌惮。手里点燃白烛,拿出一把小刀,将自己的手割破,放出三滴血在碗里,这碗白饭便变得如同染血了一般,嘴里开始默默地念叨:“一、二、三……” 唐方只觉得背后阴风阵阵,头脑中异像纷至沓来,唐方平日如何戏谑,但是也知道,这与阴人交流兹事体大,不容半点玩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摒除杂念,专心致志地看着白饭。 白烛一阵一阵的摇曳,似乎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周围的阴寒之气也是越来越盛,凝结在空气之中,似乎要滴下水来,身后开始传来低沉的声音,一步,两步,三步…… 唐方的心霎时间提到了嗓子眼,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来了。 这种感觉,就如同身后永远站着一个人,但是无论你怎么回首,都无法看到他一般,越是如此,便是越发觉得心里发毛。 这两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便在开始了他们的招魂。 青花海碗慢慢的似乎开始凝结了一般,缓缓地缓缓地飘了起来,似有一块无形的大石头压在唐方的心口,让他呼吸都(5)难以为继,他开始感觉到事情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王道一忽然手里面变出一道符咒,上面用花花绿绿画满了符文,在白烛上一烧(显然这小子还没有学会王云光迎风点燃符咒的功夫。)顿时符咒上燃气了青蓝色的火苗,王道一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不对了,似十分焦虑,甚至有些害怕…… 王道一暗道:怎么招出了这么个鬼东西?- 怎么了!唐方见王道一神色有些异常,似想开口询问,但是他知道这招魂的规矩,一开口,便会泄了阳气,阳气一泄,阴灵便可以趁虚而入。后果不堪设想。 【074】王家的辛密 王道一的小脸变得越来越焦急,而身后的阴风吹得愈发得紧,身后的脚步声愈发紧急,最后一咬牙,拿出一张唐方从未见过的红色符咒,烧了,居然串出了黑色的火苗,王道一这才松了口气,专心致志地看着那只青花海碗。 想必是这小子法力有限,所以动了看家底的玩意了,唐方暗自想到。 这个时候,那张青花海碗开始缓缓地倒扣下来,饭粒此时已经消失殆尽,成了一摊粘稠的血块,缓缓地扑了下来,似慢慢地形成一张人形的脸孔。 问!唐方用手在地上飞快的写字。 招魂成功的王道一到底是小孩子心性,顿时忘记了危险,面有得色地写下:你要问什么。 问这附近哪里埋得有金子。 问这个干什么。 叫你问你就问,别嗦,唐方下笔飞快的写道。 王道一点了点头,用一种很奇怪的声线,缓缓地道:“何处藏有黄金?” 那个人行脸孔骤然一变,似整张脸都有些扭曲,一块学图案舌头陡然一伸,直接垂到地面上…… 那只脸孔开始变换,在四周开始发出一些十分凄厉的叫声,让两人觉得心里一阵心惊肉跳,唐方还好点,这王道一却是已经双唇发白,到底是少不更事,若不是这次被唐方忽悠,何曾见过这等诡异场景。 好在王道一不愧是祝由王家得意弟子,面临大事,也有几分王云光的沉凝气度,闭着眼睛用手捏了一个法决,那团血缓缓地在地上淌了下来,形成了一副地图。 唐方连忙绞尽脑汁地将这和地图记了下来,王道一道行不够,隐隐有些支撑不住,身子开始有些颤抖,手决一停,这画面砰然消失,青花海碗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阴风骤止,又恢复了开始的平静。 王道一这才松了口气站了起来,挥舞着小拳头道:“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我厉害不?” 唐方连连夸赞,眼珠子一转,道:“小子,想发大财不?” 王道一愣了一下脑袋摇的如同拨浪鼓一般道:“什么,发财有什么好的,我不要。” 唐方失笑,这王道一年纪这么小,哪里懂得钱财的好处,说这些还不如给他一个糖果诱惑大,连忙又诓道:“我算是知道了,其实你也就这点本事,你们祝由不是以赶尸闻名天下吗?赶尸你会吗?” 王道一脱口而出道:“不就是移灵吗!那有何难!只是,三叔说……” “又三叔三叔的,烦不烦!”唐方笑道,“跟我去玩玩,你要是真的能驱动尸体的话,我就真正的算服了你。” “好啊!”王道一一蹦三尺道,“那你以后每天都要给我买瓜子,冰糖葫芦,还有好多,总之我想要什么,就给我买什么,好不好!” “一言为定!”唐方满口答应,“只是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有你三叔的本事……” “骗你是小狗!” “那我要真的见识一番才好。”唐方眼珠一转,“跟我走怎么样,若你真能驱动尸体,我就写一个服字。” “走就走,到时候你要说到做到,不然我就告诉三叔!” 唐方记得刚才那个招魂出来的东西画出的地图,领着王道一扬长而去,到了地方,果真是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原,依着唐方浅薄的盗墓知识,更是信心十足了。 荒芜,这就对了!若是当真修一座宏伟恢宏的墓穴,恐怕早就被人掏挖一空了,哪里还轮到他唐大将军! “唐方,你不是要盗墓吧?”王道一有些担心道,“这可是大忌呢,在我们祝由,若是被三叔知道了,非得打断我的腿不可。” 唐方停了下来,道:“怎么,害怕了,若是害怕你就回去。”唐方知道了地方,反而嫌王道一有些碍手碍脚了,有心撵他回去。但是有担心这小子回去告密,让他美梦成空。 “反正我总觉得有些邪门,可惜我没有学会三叔的本事,不然我到可以看看这里的风水。” “邪门什么!你不是自诩高手吗?这就怕了?”唐方利欲熏心,哪里听得进去一个屁大的孩子的劝解,执意要下去。王道一想了想,还是打定主意跟着唐方下去。 古人修墓,特别是大人物修墓,特别是帝王将相,为了保密起见,都会将修墓的工匠活埋在里面,这些工匠为了活命,早早就会在修墓之后,在墓中留下一条隐蔽的出口。以便逃生之用,当然这出口绝对隐秘,加上年代久远,有的可能早已塌方,消失无踪了。所以就算是最厉害的老夫子也很难发觉,所以只能打盗洞进入,这里面学问深的很,唐方自然是不会,不过他早已将那地图牢牢地记住,自然也就知道这出口的所在,两人翻摸一阵,果真在一处从山腰处十分隐蔽的地方早到一个入口,正是这工匠留下的来的出口。 作弊的感觉真爽!唐方由衷地感叹道。 洞口十分隐蔽,外面用青苔遮掩,因为这里离墓穴很长的一段距离,所以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这里来,一尺见方的洞口和一般的蛇虫洞穴没有什么区别,唐方手里点燃火折子,为了谨慎起见,将手枪上膛,带着王道一进去了,洞壁潮湿,不时上面有水滴滴下,刚进去的时候,十分狭小,但是越是往里面走,便越发开阔起来。 果然再往前走,唐方已经能够感觉到脚下出现了青石板,借着微弱的灯光,唐方惊奇地发现这些青石板厚度一致,显然不是天然形成的,是有人有意为之,唐方更加兴奋起来。 再往前,一块巨大的石板挡住了去路,唐方用手敲了敲,果然响起清脆的声音:“是空的!”唐方连忙用随身带好的小铲子死命地往地下开挖(既然是来盗墓的,唐方不可能没有丝毫的准备)。 很快,地下的泥土开始松动,是浮土,证明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前人填上去的,唐方兴奋地挥舞着手里的小铲子,很快便在这石板之下铲出一个可以过身的土洞,迫不及待地钻了进去。 一进去,唐方整个人都呆了! 王道一进去后,也是久久地合不拢嘴。 这前面哪里是人所能想象出来的墓穴,简直就是一个洞天福地,人间仙境! 在这里,居然凭空出现了一个规模极其宏大的巨宅,甚至连王家的那栋豪宅也比之相形见绌,里面雕龙画壁,气势恢弘,即便是皇帝住过的紫禁城唐方自问比这也是粗糙了很多。 而王道一之所以目瞪口呆,是因为,在这门前的牌匾上,用瘦金体大大雕出两字“王府” 王府!方圆数百里之内,除了他王家,哪里还有第二家王府! 王道一这才慢慢地发觉,这栋房屋的建筑居然和自己所居住的府邸并无二致,甚至在每一个细节(6)都像,几乎就是一模一样的翻版,只是,他所居住的地方,比这里,无论庑殿、歇山、悬山、都粗糙了不止一个档次! 这……这是哪里?王道一揉了揉眼睛,看着两扇朱漆闪耀的大门,仿佛触摸到了王家的一个辛密,一个不为人知,甚至已经没有人知道了的辛密。 唐方似还没有从这种震撼中缓过神来,缓缓地走了上去,用手触摸这朱门上的门环。金的,是如假包换的十足真金! 唐方气粗了! 光着两个金环,放在市面上就绝对价值千金,甚至价值完全超过了唐方现在所拥有的那块金砖,而这仅仅只是两个门环! 天降横财,大抵如此! 王云光啊王云光,空你一身本事,但却不会用到点子上,白白便宜了我! 这到底是哪个大富大贵的人,能够有如此的大手笔修出这样一座大墓! 唐方强忍着这一个感受到的巨大震撼,轻轻地推开了门,另外一个世界呈现在唐方的眼底…… 唐方整个人又僵了…… 【075】棺中 一道人影一闪,便消失了。 人影!唐方揉了揉眼睛,这里难道有人? 唐方望了望身边的王道一,似想确定刚才是不是自己眼花了,王道一深深地吸了口气道:“刚才的是守墓的厣魅,邪门得很,我们还是回去通知了三叔,叫他一起来。”王道一面上有了怯意。 “通知他,那还有我的份。”唐方哪里肯听劝,径直走了进去,富贵险中求,若是失去了这次机会,他唐方恐怕要后悔一辈子了。 唐方大踏步进入其中,身后的王道一踟躇了一下,还是抬脚进去了…… 可是就在王道一踏入这门中的一瞬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王道一进入门中的整条腿上的裤子开始飞快风化,然后再就是那条腿,仿佛被抽干了血一般,飞快地干瘪下来,再然后,便飞快的发生着人死后尸体腐烂的一系列景象,直到只剩下森森的白骨! “我的腿!”王道一大叫一声,连忙抽回踏入门中的半条腿,整个人昏死过去了。 唐方还来不及救他,王道一已经整个人倒在门口,原本已经变成白骨的腿又重新复原,就如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为什么自己没有……”唐方心不由得颤动了,事出无常必有妖,唐方有些胆怯了,但是面对着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好奇心驱使之下,原本就胆大包天的唐方怎么也要探一个究竟。 “也好,这样这小子就不会在旁边聒噪了。”唐方将王道一放在外面的一处高地上,转身又走进了那扇门…… 轰隆隆,轰隆隆!似一个炸雷在王云光的头顶炸响,王云光一跃而起,用手飞速的算动着,终于气急败坏的一跺脚,跌声道:“门……门……开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一处小树林里面,湖水中依然漂浮着无数的女尸,发丝散开一地,湖水开始汩汩地冒出气泡,发出凄厉的嘶吼,被钉在树上的七个鬼物忽然一齐睁开了眼睛,七道血红的光芒划破了这终日不见阳光的鬼蜮。 其中一个鬼物嘴里似乎动了动,喃喃地道:“开了吗?” 龙虎山顶,一处密室之中,一个白须白发的老头正在结跏跌坐,陡然只见双目睁开,闪出厉芒,十指如电,飞速地算动,隔了好久,忽然手指一滞,道:“果然开了……”说完长身而起,走到斗室之外,对着看门的弟子道:“叫紫玲玎来见我。” 在王家院外不远处,一个老者仰天望着那抹猩红的月色,叹声道:“该来的,始终会来的,王云光,你真当自己道法通天,可以逆天改命吗,老夫怜你机关算尽太聪明,无论如何也会留你全尸。”说完整个身子腾空而起,大声道,“王云光小儿,老夫索你命来了!” 这,是哪?唐方直到真正踏入此处,才真正感觉到什么叫做鬼斧神工,当日在王家祖宅的时候,唐方已经感叹王家的气势,但是比起眼前的这真正的大宅,王家祖宅就如同李鬼遭遇李逵了一般,不值得一提,这里面的一切,结构虽然并无而至,感觉却是千差万别,眼前这巨大空旷的广场,便是平日里王家弟子修习练功之处,只是地下的铺设已经有青石换做了汉白玉。姑且不论这修建之人何处弄来这么规模庞大的汉白玉,光光这工艺,每一块汉白玉都大小一致,没有一丝一毫的的瑕疵就他叹为观止,广场中空荡荡的,只有放着一具棺材模样的东西。 “这就应该是棺材的主人了吧。”唐方暗道,唐方虽然没有摸金倒斗的经验,但是也明白,最好的东西,往往会在墓穴主人的身上,同时唐方也知道贪多嚼不烂的道理,这里一座宝藏,他不可能全部搬空,能从这主人身上摸上一两件价值连城的东西,就够他逍遥一辈子了。 唐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先前走去。 “嘿嘿嘿!”忽然若有若无的声音传来,唐方厉声喝道:“谁!” 身边一个半高的人影一闪,立刻消失。 “厣魅”唐方定了定心神,他从王云光嘴里早就知道,只要是身体健康的人,阳气是很足的,寻常的脏东西绝对进不了三尺之外,他们要害人,大多是利用了人胆怯的心里,在一旁制造一些幻觉,一旦你害怕,阳气就会陡降,它就可以趁虚而入,乱你心神,让你死在虚幻之中。 “嘿嘿嘿!”又是一个声音,在虚空之中响起,与上次不同,这次厣魅现出了真身,是一个白衣白裤的男童,脑袋上顶着冲天辫子,双腿没有移动,就这样从唐方的身边飞快的划过。 若不怕,是假话,人对鬼神的敬畏与恐惧之心与生俱来,唐方只觉得手心里面开始冒汗,暗自道:“镇定,镇定,千万不能让这厣魅乱了心神。” “月光光,照地堂……天光光,照地堂……”童音飘渺在虚空之中,如泣如诉,让人汗毛倒竖。 “嘿嘿嘿,嘿嘿嘿……”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女孩子,手里面拿着拨浪鼓,猛地出现在唐方的面前,两腮涂着两个大红胭脂,对着唐方使劲的的笑,笑…… 唐方一步一步接近这棺材,那个女孩陡然往眼睛一挖,挖出一个眼珠子,递给唐方,天真地道:“给你,给你吃……给你吃……”脸上依然在笑……身影越来越淡…… 唐方还在前进,这个时候,忽然觉得脚下一紧,只见一个小男孩在地上猛地抓住了他的脚,冲着他天真的笑,在望向他身子,却发现,身后空空如也,只留着半个身子在地上,下面拖着好长好长的一滩血迹…… 此情此景,任凭如何胆大包天的土夫子恐怕都要当场吓昏。 “给你吃……” “给你吃……” “陪我玩……” “嘿嘿……” “月光光,照地堂……天光光,照地堂……”无数的童声在这个诡异的地方从四面八方塞进了唐方的耳朵,唐方眼前乱象丛生,饶是定力在强,此刻也处于崩溃的边缘了。 唐方猛地蹲在地上,用手捂住耳朵,他的精神已经到了可以承受的边缘,心里的那根弦绷得太紧,再用力,就要砰然断裂! 忽然唐方不顾一切地往怀里一掏,一块金光闪闪的金砖从唐方的身上废了出来,金光洒在唐方的身上,唐方如沐春光,而眼前一切纷杂的乱象终于消失了。 劫后余生的唐方长长的舒了口气。 唐方快步走上那石棺,这石棺似一块大青石整个雕成的,没有一丝一毫的人工斧凿的痕迹,看上去分不清年代,只是在石棺上方用一种古老的文字刻这两个字。 唐方依稀猜出这两个字:赢勾。 唐方用尽全力,掀开棺盖,可是往里面一看,顿时大失所望,这里面,并没有躺着一个满身锦衣华服,穿金戴银的官家老爷,反而是一个粗布小帽的老者,头发十分长,脸上一点肉也没有,腊也似的黄皮肤,包在骨上。 这,这怎么可能,造出这么恢宏气派的人不可能葬得这么寒酸!唐方不甘心,用手深入棺材里面去掏,忽然自己手臂猛地被掐住了。 是的,是被掐住了,而且唐方可以感觉到,这是一个人的手臂,而且不是幻觉,因为他感觉到了疼! 唐方看着自己的手臂,五根枯枝一般的指头深深地嵌入到他的皮肤之中,而且还在慢慢地收紧,收紧时所发出的力道,让唐方从手臂到肩头都感到疼痛难忍,唐方另外一只手疾加在那只手上,另一只手用力,想挣脱开来。就在这时,唐方这才发现,这手臂冷得如同冰冻了一般,而且没有脉搏。 是一只死人的手,正是这棺中老者的手! 唐方惊恐万分,想拼命地抽出自己的手,可是肩膀上的疼痛却是越来越甚,而自己全身的力道都似乎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在这一刹那,唐方感觉到自己如同被点了穴道一般,从头到脚变得僵硬无比,不能丝毫动弹。 棺中的老者缓缓地做了起来,唐方就这样与他相面而对,那个老者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灰白,浑浊,布满血丝。 唐方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人为财死的含(7)义,他看着眼前这具诈尸了的老者,而这老者也在看他,这一瞬间或许只有半分钟,但是唐方却似乎经历一个世纪那么长。 绝望的念头充塞到唐方的每个细胞之中,任凭唐方如何想象自己的死亡,恐怕也不会猜到,自己会被一个死人抓在手里,然后要死在一个死人的手上! 老者抬起了另外一只手,缓缓地摸到了唐方的头顶,唐方一股寒意从头直透脚尖,那长达七八寸的指甲,就如同一个带着五个尖锐的利爪,从唐方的头顶缓缓地往下摸,眉心,鼻、嘴、下巴,咽喉,最后停在了唐方快要爆炸的心脏前面…… 猛地往唐方的心脏处一抓,抓出唐方整个正在勃勃跳动的心脏。 放在唐方的眼前。 唐方看到了自己的心脏! 奇怪的是,他感觉到,自己居然还没有死! 老者干枯的面容奇异的松动一下,露出一个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表情。 “我终于等到我自己了……” 【076】异变 唐方已经感到身上的疼痛,越来越甚,他的手虽然已紧紧地握住了那老者的手腕,但是却无力将之移开,全身的力道,不知去了何处。头颈,在那刹间,也变得僵硬了,与在这棺中的老者面面相对,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看到,这个老者张开了嘴,嘴里露出了两个尖牙。 如同传说中只有僵尸才会有的尖牙! 砰!砰!砰!唐方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的在跳动,发出蓬勃的生机,在这老者的手里。 这,就是死后的幻觉吗?唐方发现自己除了不能动之外,身体的感觉却似乎比之之前强烈了千百倍,整个世界似乎在他眼前重新焕发出了生机,自己似第一次重新张开了双眼一般。 心脏还在老者的手里扑通,扑通的跳动着,而自己的身上的伤口居然在奇迹般的愈合…… “嘎,嘎,嘎”那扇大门缓缓地关上了。 这栋大宅里面仅仅只有唐方和面对唐方的这个老者。 一切安静地让人窒息,时间就这么流淌…… 不知道过了多久…… 我……死了吗…… 老者手里拿着心脏,直直地放在唐方的眼皮子底下,终于唐方似发现自己心脏里面似乎有一个奇怪的东西,唐方在仔细地观看,居然是一个盘膝而坐的小人儿,眉眼正是与白童子极为相似。 唐方诧异到了极点,而老者的脸容上却露出了一丝微笑。拿着唐方的心脏,缓缓地睡下了,棺木缓缓地自动盖上,而唐方,却依然如同定住了一般,这世界都在流淌,只有他永恒的静止。 忽然,一股电流似的激便了全身,唐方浑身一颤抖,居然猛地似从梦里面惊醒了一般,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伤口已经愈合,但是却感觉不到自己心脏的跳动。 这个老鬼拿走了自己的心脏! 可是自己,到底是生还是死呢?唐方连自己也弄不清楚自己的状态,可是凭着感觉,他似乎还是活着的,腿脚,头脑都和进来的时候别无二致,只是没有了心跳。 一个没有心跳的人!还能算是“人”吗?唐方嘴角露出一丝苦笑,随后他想起了一个更为严重问题。 门关了…… 门关上了,意味着自己已经被困死在这里面了,唐方疯狂地跑到门口,试图推开大门,可是任凭他如何用力,这门就如同生根了一般,丝毫不动,唐方忙的满头大汗,最后不得不放弃了。 看着金玉满堂的大宅,唐方嘴角苦笑,或许自己当真在这金山银山之中活活地饿死。 即便是有万两黄金,现在也买不到一个馒头。唐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等,等外面的王道一醒来之后,带着王云光等人来就自己。 现在最紧要的活下去,在王云光救自己来之前,活着,唐方在大宅里面转了转,发现除了满屋的金银财宝之外,没有任何一个可以果腹的东西, 虽然山洞中不见阳光,但是在却有无数的夜明珠在屋中,将所有的房间照的如同白昼,这些夜明珠,每一颗都是价值万金,但是现在对于唐方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的吸引力了。 广场上的那口棺材依然在那里,唐方已经没有勇气再去推开。想着里面有一个可以抓人心脏的僵尸,唐方就头皮发麻,在大宅里面穿梭了四五个时辰,唐方终于饥渴难耐,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 “嘻嘻,嘻嘻……”忽然那个令唐方毛骨悚然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但是已经没有开始的时候令他那么害怕了,人之将死,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一个白衣童子在唐方面前缓缓地现形,对着唐方勾了勾手,示意唐方过去,唐方想了想,跟着那个白衣童子走了,这个白衣童子带着唐方穿梭了好几个门户,在一个书房前面停了下来,唐方推门进去,发现了在桌子上面居然放着山精和番薯之类的食物,在旁边还有一壶清水,唐方饥渴难耐,哪里顾得了这么多,就着茶水就是一阵狼吞虎咽,恢复了精力之后,又开始去尝试推开那扇大门。 依然是徒劳。 唐方便活生生地困在这里面了,虽然每日不知道为何,在这间屋子里面总会有新鲜的瓜果蔬菜和茶水,足够维持唐方的生命,但是孤寂的生活让唐方开始感觉到疯了一般。 第一天,唐方依然充满希望地等着王道一来救自己,可是第一天,第二天,甚至一个月,唐方都没有听到任何人声,唐方开始彻底的绝望了。 孤寂的生活让唐方开始又哭又闹,指天骂地,可是随着时间推移,唐方心开始慢慢地收拢了,他开始在这平淡无趣的生活里面找寻自己的乐趣,他开始仔细研究这建筑的每一个角落,甚至是一个茶杯,一个茶碗,他都要花几个时辰细细的钻研,为的只是打发这时间。 他甚至会收集一些碗筷,将他们分成两派,作为两支军队互相打斗,他则一会变成指挥这只军队的首领,一会变成指挥那只军队的首领,玩的不亦乐乎。他的精神已经彻底失常。 一年过去了,唐方依旧困在这里面,除了很少出现的那个男童和女童的嬉笑之声外,整栋大宅里面只有唐方一人,他已经熟知了这栋大宅的每一个角落,也尝试着挖地道钻出去过,但是到最后,他还是放弃了,因为这所有的一切都如同铜墙铁壁一般,没有任何工具的他根本不可能打开一点点的缺口。 第二年又过去了,唐方已经似乎习惯了这种孤寂的生活,在这一年中,他尝试过自杀,可是无论如何,无论他用多大的力气去撞墙,他都死不了。连死多不让人死……这鬼地方…… 他不是没有尝试过再去打开那副青石棺木,可是自从第一次能轻易打开之后,此后无论如何,他都无法再次打开…… 第三年悄悄的过去,这一年唐方的心态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比前面两年都平和了很多,他不在怨天尤人,而是开始真正的过这样的生活,每天的生活变得规律而有节制,他会发很多时间去想一件事情,甚至会将这里面的一些家具拆了然后自己重装来打发时间,当然在这里到底过了多久,唐方也忘记了。 第四年,就这样又过去了,唐方开始学会了打坐,就坐在地上,让自己所有的一切都不想,放空自己的脑子,这样似乎时间就会过的很快,而他的心也渐渐的开始平复,缓和,无欲无求…… 前十年,就在唐方不知岁月中悄悄地过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唐方渐渐的开始很少去取食,开始是一天一顿,后来两天,三天也不觉得饥饿,再后来,十天半月就这么一坐而过,当然彻底没有时间观念的唐方已经忽略了这种变化。 他开始一坐就是十天半月。 那两个守墓的灵鬼时常还是会出来,唐方已经由开始的害怕变成期待,最后到现在的无视,他似乎都忘了,在墓中还有这么两个‘鬼’的存在。 无天无地,无我,无他物,无岁月。 时间慢慢的过去,或许是二十年,三十年,又或者更久。 唐方感觉到自己开始慢慢地苍老,脸上已经开始出现皱纹,动作也开始慢慢的迟缓了很多,但是心境却更为明澈,身上已经不再有当日的那半分的油滑,一种岁月积淀的睿智开始出现在他的身上。 “每逢大事需静气”这是王云光一生追求的精神境界,如今的唐方自问,若是能对上王云光,他可以做得更好。 又是三十年过去,唐方开始感觉到自己的白发苍苍,生命的机能在他的身体中慢慢流逝,终于有一天,唐方坐在了那棺材之上,就再也没有站起来过…… 时间一晃又是十年,唐方开始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彻底停止了,呼吸越来越慢,最后彻底的消失了,然后慢慢地,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在**,脸上开始出现尸斑,然后慢慢的身体干涸下来,变得十分僵硬,再然后开始慢慢的腐烂,过了一两年,他的肉身已经彻底消失,整个人只剩下一副枯骨,最后,连自己的骨架也开始融化,变成一滩融水,彻底消失在石棺之上。 唐方就这样看着自己的死亡过程…… “砰!砰!砰!砰!”唐方很久没有听到过这样的声音了,这个声音,是心脏跳动的声音,这个声音传自于棺材的下面,此时已经是一滩融水的唐方忽然间欣喜若狂,百年的孤寂修心,早已让他的心炼得如止水一般,此时此刻,能够让他动心的,只有一件事。 生存。 唐方顺着青石棺材的缝隙一点一滴地渗透进入棺材之中,他果真看见了自己的心脏,鲜红的,依然跳动着迸发出勃勃生机的心脏。 心脏的正中间,依然是有一个人在盘膝打坐,唐方隐约记得,似乎在什么时候见过这个人一般,思索了很久之后,陡然哑然失笑,一百年的时间,他居然连自己的长相都忘记了。 那只僵尸双目紧闭,捧着唐方的心脏,唐方小心翼翼地接近着自己的心脏,那颗心脏在激烈的应和着,唐方整个融入到那颗心脏之中,那心脏开始了剧烈的吸收,唐方开始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与这颗心脏慢慢的融合…… 时间不知不觉又过了很多年。 嘎,嘎,嘎。不知道多少年不曾打开的青石板,缓缓地开始移动,一只手从这青石棺木中伸了出来,然后一个人缓缓地坐了起来,从棺木中跳了出来。 唐方开始审视着自己的双手双脚,确信自己的这副肉身和以前的自己并无二致的时(8)候,他知道他,复活了…… 这……唐方苦笑了一声,这对她来说,是应该欣喜还是可悲。 老天再一次让他循环,然后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宫中再活百年? 唐方走到棺木之前,那个老者依然在沉睡,对于这个让自己困死在这里百年的罪魁祸首,唐方居然没有了一丝一毫的恨意。 唐方缓缓地棺木合上,然后恭恭敬敬地在老者的棺木前磕了三个响头。 深吸一口气,再次走到了那扇紧闭了百年的朱红大门前,门应声而开了。 不惊,不喜,古井无波。百年的修心,此时的唐方不仅仅只是肉身的脱胎换骨,连心境也不一样了。满屋的金银财宝,唐方连看上一眼的兴趣都欠奉,径直走了出去。 多少年了,王云光那小子是不是还活着,还有若昀,她应该已经九死渡劫了吧。 走出这扇大门的唐方,许久不曾记得的凡尘俗世,又在此时纷至沓来。 大门缓缓地合上,那两个守灵之童忽然出现,对望一眼,俯伏在地道:“恭送老祖”。 【077】大祸陡至 外面的一切和唐方进来的时候一模一样,但是很快他看见了一个人:王道一。 唐方顿时愣住了,王道一还在昏迷,面目和百年前并无二致,难道自己,在这里面困了仅仅只有一天,或者一个时辰,或者只是一瞬间。 唐方不相信,虽然在里面唐方没有了岁月的概念,但是岁月的流逝唐方依然能够清晰的感觉出来,一百年虽然只是他的估算,但是应该差不多。在一颗石柱上,上千道刻痕便是唐方头几年的杰作,他在里面由二十岁,到三十多岁,然后到九十多岁,最后老死,这也是真的。 难道这门里的时间,和门外的时间是两个概念? 唐方猛地想起了,王道一昏死的原因,正是因为他进入门内的时候,急速的苍老,而为什么自己进入之后,时间却变得缓慢? 无暇细想,唐方走上前拍醒了王道一,王道一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应了声。 “走吧,出去吧。”唐方只有走到外面的世界,才能肯定到底过了多少年,也许他和王道一都是一样,山中一日,世间百年。 “不,不进去了。”王道一指了指朱红大门,疑惑地问道。 唐方微微一笑,牵着王道一的手头也不回地原路返回,王道一有些异样地看着唐方,此时的唐方,面目虽然没有变化,但是气质却与平日里他了解的唐方迥异。 出门望天,一抹红月依旧。 同样一轮红月,但是仰望的不仅仅只有唐方。 王云光在往家大宅中,王云光举目望月,身后跟着他的大哥王云飞,王云光头都没有回道:“你也知道了。” “门开了。”王云飞慎重地点了点头,道:“对不对?” “祝由十三脉,皆传自尸**,说起我们祝由道法精妙,其实你我都知道,我们只是尸**的奴仆和傀儡,千年来,即便是魏家,也对尸**没有丝毫的抗拒之力。” “是啊,赶尸走脚,我祝由四家无论何等身份地位的人,都要做这这等下贱的事情,爬山越岭,披心戴月,还的不正是那永远都还不完的阴债吗?”王云飞感慨道,“三弟,我知道你天资聪颖,但是凡是过犹不及,我们始终只是人,是人怎么可能跟天斗,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即便燃烧了寿元,去算,又如何,人算不如天算啊。” “以前我也这么认为,但是现在不同了。”王云光淡淡地道。 “因为唐方?” 王云光点了点头道:“尸**,所有修道人都想进去,因为传说这里面有着长生不死的秘诀,想必你也知道,就是僵尸。” “尸**确实有僵尸而且传说有二代和三代僵尸。紫、黑、蓝、红、绿、白,一具尸体若在养尸地中,恐怕从紫僵变成不化骨,怎么着也得千年时间,而且其中还不能有半点闪失,否则前功尽弃,人类总是喜欢走捷径,贪欲无限,更何况,在尸**中更有四大僵尸祖存在的传说。” “若是僵尸祖能够恩赐,赐上一个不死不灭之身,那当真天大的造化,难怪天下之人,无论是王公贵族还是修道真人,都甘冒奇险,连魏老鬼都想进入尸**。” “十三鬼门,可又是说进能进的?而且关于鬼门的存在,仅仅只是一个传说,我甚至怀疑这是一个天大的阴谋。” “此话从何而讲。” “我这次赶尸,曾经遇到一个奇人,会茅山失传的偷龙转凤之术,曾经跟我吐露一些关于十三鬼门的秘密。” 王云飞顿时紧张起来,道:“后来呢。” 王云光苦笑一声道:“后来,没有后来,那人遭天谴,被地火烧死了。” “天雷地火!”王云飞动容道,“此人究竟是谁,居然能够勾动天雷地火!” 王云飞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其实即使进入了尸**,得到了僵尸老祖的恩赐又怎么样,万年累世的寂寞本来就是一个巨大的折磨,连赢勾老祖都耐不住寂寞,以一滴僵尸血轮回,世间多痴儿,看不穿罢了。” “这就是你燃烧寿元所看到的命运?” 王云光点了点头。 王云飞道:“你还是坚持要将唐方练成旱魃。” 王云光沉默了半晌道:“唐方天生命数如此,若是用他的身体我可以不用养尸,甚至我有把握让他可以躲过天雷地火的劫数,千载良机,我不想就此错过。” “你想过他愿意吗?我看得出,这小子当真是把你当兄弟的。” 王云光沉默了,隔了好久才缓缓地道:“我王家兴旺与否,全在此一举,大丈夫成大事,不拘小节,唐方……算我负他。” 一阵沉默,两人无言。 王云飞望了望天上,忧心忡忡地道,“时辰快到了……” 一弯血月吊在半空之中,照的整个王家大宅似蒙上一层血雾。 “来的好快啊。”王云飞叹声道,“你说你怎么惹了这么大一个仇家,我王家此番要遭大劫了。” 王云光冷笑道:“什么事情冲我来就是,放心我绝对不会拖累了你们!” “你!”王云飞一叹,道:“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是这个臭脾气。我现在只担心道一,这小子道根浅薄,若是当真落到了玄冥墨斗门的手里面,唉,我愧对王家的数代列祖列宗啊。” “道一我自己会就回来的,不就是一个司马谈手吗?我灭得了他的仇仙,就灭得了他的真身!” “云光,天外有天啊,你这脾气不改改,早晚会给王家惹下大祸的,以往都有我们王家上下给你兜着,现在……司马谈手在当年拳匪之中就是响当当的人物,现在恐怕更是修炼大成。我王家根底浅薄,好容易才有了今日兴盛的局面,我不想百年苦心经营,到最后毁于一旦啊。” “要是你怕死,你大可带着家眷离开,我王云光一人在此就可!” “你!” 这个时候,一个女子从月色中款款而来,正是魏柔,一身轻装打扮,在身后背着一把长剑,王云光忙迎了上去,尴尬地笑道:“柔儿,这么晚了,你也不睡。” 魏柔叹了口气道:“血月遮天,我若是当真睡得着就好了。走吧。”说完上前轻轻的挽起了王云光的手臂。王云光摇了摇头,道:“此事是我王云光一人惹下的麻烦,跟你无关。你还是回魏家去吧,有你爷爷在,没人敢动你的。” 魏柔轻柔地叹了口气道:“你我难道还要分彼此吗?” 王云光眼神中充满复杂,但是依然还是轻轻地握住了魏柔的柔荑,感激之情,不言而喻。 就在这个时候,空中一声闷哼,大声道:“好一个道貌岸然的王云光,好一个天之骄子王云光,没有想到你居然是一个卖友求荣的小人(6),唐家小儿当你是兄弟,你却想要了他的命,我都替唐小儿抱不平。” 王云光两人相对一望,叱声道:“司马谈手,你终于肯出来了。” 司马谈手人未至,声先道,长啸一声道:“王云光小贼,老夫百般哀求,求你放我本命仇仙一命,你却不肯,今日本尊亲自前来,便是兑现我当日的诺言,将你们王家上下鸡犬灭尽,血流成河!” 天空中的血色更浓,妖艳的月光照耀着整个王家大宅,一张九天伏魔上相图缓缓地倒挂着升起,宽约数十丈,遮天蔽日,月光下,一人遥遥地在屋顶处站定,正是那日出现过的玄冥脉墨斗门的司马谈手。 王云光反而神色镇定如昔,上前半步一拱手道:“司马前辈有礼。” 忽然,王云飞大声喝道:“王家儿郎何在!” “九天应元,普化天尊,玄空飞星,落我王门!”嗖嗖嗖,只见在房梁上,无数个人影闪动,兔起鹘落之间,已在王云飞面前,王云飞鼓足真气,大声道:“嬴勾老祖,护我王氏一族千载不灭!” 众人齐声道:“嬴勾老祖,护我王门!!” 【078】将是真祖 司马谈手大笑道:“僵尸四大真祖,你王门独奉赢勾,却不知道,这世间根本没有什么守护神,如今你王家遭逢大难,你的勾赢老祖当真会出来保护你吗?笑话,传说中虚无飘渺的东西,也只有你们这些没有见识的人才会肯定他的存在!可悲可叹!” 王家族人面上皆有怨怒之色,可见这赢勾老祖在他们的心中的地位何等崇高,因为在他们的从小的灌输下,赢勾老祖就是他们王氏一脉的图腾,保佑着王家血脉不灭,世代兴旺,自然是不允许他人随意污蔑的。 司马谈手笑道:“王家小儿,你祝由一脉向来讲究玩尸弄魄,今日我便要用你们祝由信奉的僵尸,来灭你祝由满门!”说完,司马谈手在房屋上一招,众人只听见一阵低沉的脚步,朱红色的大门缓缓地打开…… 天空中的血色更加浓郁。 只见门外缓缓地走来一人,浑身浴血,肢体僵硬,王云光目光如电,顿时察觉到这人已经没有了呼吸,不由得脸色大诧惊呼道:“司马谈手,你我恩怨,何必连累这些无辜的百姓!” 司马谈手狂笑道:“当今战乱纷飞,命如草芥,多死几个又何妨!”司马谈手一招手,那具没有了呼吸的尸体缓缓地走进了屋中,这人的皮面似乎如同剥离了的墙皮一般,掉落了不少,里面露出森森的血肉,都不见鲜血,而是时日长久之后变成的酱紫色,半个头皮之中,可见早已分辨不出颜色的脑浆,亦步亦趋地在司马谈手的指使下,向着屋中的众位王氏门人走来,王家门人,大多数还能够保持镇定,但是一些根基浅薄,没有见过世面的低级弟子已经开始面上有些惧意。 “红煞!”王云光恨恨地道,“你好狠的手段,司马谈手,当年庚子之乱之时,就不该让你侥幸脱逃。” 司马谈手阴声笑道:“小子,你不提这场过节也就罢了,当年围剿我义和团义士的人中,也不少你王家一份吧,今日你我便新仇旧恨一起了解!” “司马谈手,你用活人炼尸,祭炼鬼借尸之术,就不怕天谴吗?” 司马谈手笑道:“这等阴术,也只是你们祝由的畜生才想的出来,我不过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而已,闲话少说,好戏才开锣!”司马谈手手一挥,这具红煞便开始进入门中,神色干枯地走到王家大院之中。 鬼借尸之术,却是传自祝由一脉,因为祝由赶尸,有三赶三不敢之说,虽然说,如同王云光这等身份的人也要走脚,但是大多数走脚的弟子还是祝由中的最底层的弟子,祝由一脉向来有着‘一年抬三年转,十年鬼打人,百年拳打鬼’意思就是,入门一年,只配跟在师父后面抬抬尸体,布布道场,入门三年,师父就会教些如何驱动喜神的方法,这个时候便可以单独去走脚了,但是也只是走走脚,迎迎喜神而已。这也是说明,祝由道法易学难精,真正要窥其堂奥,除非是王云光这样的天纵奇才,资质平庸之辈,恐怕一生也只有赶尸走脚的命。 因为这些年来,赶尸术被传的神乎其神,成为了当地百姓的收入的一项来源,越来越多的人想嫁入祝由,学赶尸之术,为了泽被乡里,祝由四脉商议,将赶尸术穿与外姓之人,但是也单单只是粗浅的赶尸之术,为了让那些土壤贫瘠,生活穷困的百姓能够有碗饭吃,但是赶尸走脚,毕竟是跟阴人打交道的活儿,可以说是提着脑袋在阴阳界游走,为了保护这些民间赶尸人,祝由四脉有了“三赶,三不赶”之说。 所谓三赶,三不赶,就是说官府处死者,外地务工者、战亡者可赶;不明病死者、自尽者、肢体不全者,不可赶。这很好理解,清末之后,官府黑暗,前三者大多有冤情,思念故乡,所以也算是为他们入土为安,也算是行善积德,悲天悯人之举,而后三者,要么是怨气森重,道法浅薄者很难控制,要么是害怕病菌传染,要么是因为属于罪孽深重,犯了天谴之人。 而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赶尸的原理,前文已经阐述,人死后,会有最后一口生气(4)未能吐出,所以凭着这口生气,赶尸匠可用还魂之法,强行将魂魄禁锢在人身体中一段时间,让他能自我行走,做简单的动作,自行抵达家乡,然后再由赶尸匠或者高僧超度,达到入土为安的目的。 问题是,若是人死了久了之后,这口生气灭绝了,甚至是过了头七,还能否赶尸呢? 原则上是不能的。但是若是东家苦苦哀求,甚至许以重金呢? 在金钱利诱之下,一些稍有道行而心术不正的赶尸匠们,便会相出一种‘鬼借尸’方法。既然金主已经魂飞魄散了,那么,这些赶尸匠们就会在附近寻找一些孤魂野鬼,将他们强行抓来,充入到金主的尸体之中,强行驱动尸体,让他能够行走,然后到目的地之后,再将这孤魂野鬼放出,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但是其实这金主的魂魄根本没有回来,回来的只是一具尸首而已,家属自然不会明白其中的奥妙千恩万谢之后,打赏金银钱财。为仙人入土为安。但是那些被强行抓来的孤魂野鬼自然是怨气不消,时常出来作怪,当然,得了金银财宝的赶尸匠们早已扬长而去,哪里管的这些许多后事。 鬼借尸后患无穷,加上其实也是一种欺骗,所以在祝由中严令静止,但是由于金钱利诱的缘故,仍然有不少赶尸匠铤而走险,自然这鬼借尸之法,也就渐渐流传开来,以这司马谈手的修为,掌握这等法术自然是不在话下,他在王家施展鬼借尸之法,显然是带有羞辱祝由的意思。 【079】天门地府 自然,司马谈手不会勤快到自己去找寻尸体,这些尸首的取得,对于视人命如草芥的他来说易如反掌。 第一具尸首出现,后面紧紧的出现第二具,第三具,如同疯狂了一般,向着王家大院中涌现出来,王云光大声道:“司马谈手,你到底杀了多少人!” 司马谈手仰天长笑,道:“王家小儿,他们的死都是因为你造成的,你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王云光大怒道:“你……卑鄙!” “好好享受你们祝由的无上妙法吧”司马谈手手一挥,只听见门外脚步声雷动,似还有无穷无尽的尸体向着屋里涌了过来。 这些尸体,大多数是新死在司马谈手的手下,尸体越多,所积攒的阴气就越甚,而尸体身上是带有尸毒的,王云光等人虽然不惧,但是王家那些道行浅薄的弟子,中了尸毒,轻者大病三月,重者就要当场死亡。 门外无穷无尽的尸体进入门中,王云光两兄弟作为祝由王氏一族的主心骨,自然是不敢丝毫大意,王云飞手一挥,大声道:“后退,不要接近他们。”王家弟子纷纷后退,王氏兄弟在诸人之前,可是没有想到一名年纪是十三四岁的小男孩可能第一次面对这种场面,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一名领头的尸体靠了上来,对着他吐了一口黑气。 “该死!”王云飞连忙上前,一把抱住那个孩子,倒入人堆之中,嘴里大喝道:“左青童玄灵,右青童玉英,冠带我身,辅佑我形,百邪奔散,鬼贼摧精,敢有犯我,天地灭形。急急如律令。”咒法一毕,伸手从怀中取出灵符贴在这个孩子身上,只见那人浑身遥遥晃晃,渐渐的一股黑气从尸气从人头顶上冒出来,与此同时这个孩子脸色一变,裤裆一湿,屎尿全流,王云飞松了一口气,这小子所中尸气不重,污秽之物一出,已无大碍。 而站在最前方,作为主力作战的王云光,此时已经左手持桃木剑,右手咬出鲜血,手掐剑指道印往桃木剑上一抹,用真阳血为桃木剑开光,双目微微半开半阖,手里面桃木剑挑起一道符咒,大声念道:“阳间事,阴间了,阴间事,阳间知”,咒语念罢,符咒上面火光大作,隐隐的献出两个小人儿来,王云光手上一抖,一直朱砂狼毫已经在纸人上画了起来:“开你阴阳眼,去寻人间鬼,开你神通鼻,闻的人,鬼,仙!开你通天耳,法旨要记牢,开你玲珑口,寻的一切讲出口!七窍成形!急急如律令!这时两个小纸人有了眼,耳口,鼻,仿佛真人一般。 而王家诸人大多数都屏气凝神,静静的看着王云光做法,在门外的死尸也越来越多,王家诸人节节后退,不敢上前,怕被尸气所伤。 只有王云光一人在前,面对大门中源源不断挤进来的这些死尸毫无惧意,此时已经有一只死尸上前,一把将王云光团团围住,对着王云光的七窍,正要吐出一口黑气。 王云光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掏出一张镇魂符咒,贴在这僵尸的面门之上,这死尸顿时如同被点了穴道一般不同动弹,王云光双手掐决,大声道:“有请乾坤五雷八卦镜!”一道白光从王云光的胸前出现,然后越来越大,将王家诸人和死尸隔开,王云光将手上的鲜血往宝镜上一擦,顿时光芒四射,所有靠近的死尸霎时间便被倒贴了回去,一大片一大片的倒在地上。 王云光大喝道:“不可让这些死尸掌心接了地气。地气和尸气混合,就能破了宝镜的法力!” 王云飞点头,心有灵犀的从后面杀出来,将所有倒下的尸体统统翻过手掌向上,在这尸体的手里面放下了一枚铜钱,果然这写死尸的手紧紧的收缩在一起,笔直僵硬的手掌变成了一个拳头。 死尸也贪财,这些死尸手里面抓了铜钱,就再也不可能松开,一拿到钱之后,就不会松开过!自然也是接触不到地气了。 果然这些躺下了的死尸果然就再也没有站起来了,但是这王云光的宝镜光芒却越来越暗,后面依然有着无穷无尽的死尸向着屋里面逼近…… 而因为深入尸从的王云飞脸上也渐渐的出现了黑气,显然是中了尸气的缘故。 王云光牙根一咬,忽然念道:“天灵灵,地灵灵,阴魂幡指路,暂开地府路……” 在一旁的魏柔忽然猛地吼道:“王云光你疯了吗!” 王云光不言,盘膝坐在了镜子之后,双手掌心向上,低首垂眉,在房屋顶上看着这一切的司马谈手,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王云光,你小子到底忍不住了,居然开了地府之路,想将这些死尸全部引入地府之中吗?好创意,可惜……天门地府,岂是凡人随便开得的!” 说完,司马谈手长身而起,嘴里大声道:“吾等阴人,听我号令,杀入王府,吾必将汝厚葬之!” 话音一落,这些死尸似乎如同打了兴奋剂一般,气势汹汹地围攻王云光, “我等王氏一脉,血肉相连,今日王家遭逢大难,我等也要奋力向前。”王家众人之中不知道谁大声叫道,众人纷纷响应,便要冲杀出去。 “退下!”你们功力浅薄,不要乱了我的心神,在一旁看我如何斩妖除魔! 王云光一声厉喝,众人忌惮王云光威势,不敢向前,魏柔手里面长剑拔出,道:“云光,你且安心做法,我这里可以帮你低档一阵!” (5)王云光点头,安心坐定,魏柔手里面长剑在自己掌心一划,顿时鲜血奔出,涂在这乾坤五雷八卦镜上,顿时这乾坤五雷八卦镜上光芒暴涨,但是魏柔却整张脸霎时间惨白,丝滑耗费了无穷的心力。 无数的死尸撞在镜墙之上,很快便被白光反弹回去,而王云飞则是在每一个倒地的死尸手里面放上一枚铜钱,让他们不可以再次起身,一转眼的功夫,地上已经躺下了无数的死尸,而后面的死尸更是疯狂地向着王府中冲了过来,王云飞脸上黑气愈发浓郁,渐渐的力有不殆,漏上一两具尸体,果然这些尸体到底之后,双手掌心向下,顿时爆弹起来,向着白光猛撞,所遭受的冲击比之之前大上数倍,一撞一次,魏柔便脸色难看一分,用鲜血不停地在乾坤五雷八卦镜上涂抹。 王云光依然垂眉低坐,仿佛外界一切都与自己无关,身边幻出的两个小纸人一左一右,守在旁边,忽然似猛地一震,一道若有若无的气从地下冒出,直窜入这两个纸人的身躯之中。 【080】阴差 骤然,这两个纸人的双目似乎亮了一般,其中一个纸人用低沉的声音道:“可是有生人唤出我等……” 王云光这才猛地睁开双目,手里面拿出纸钱,笑道:“请两位阴差笑纳。”手一挥,这纸钱燃烧,瞬间便到了其中一个纸人的手里面。那个纸人看了一眼,道:“太少。规矩不能破。” 王云光一脸的谄媚,笑道:“阴差大人请帮小人一忙,以后我必然大有孝敬。” “阴人不赊阳人债,拿多少钱,我们做多少事。”其中一个阴差道。 王家子弟们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这,阴间和阳间果然一模一样,连阴差也是可以买通的! 王云光环顾一下战况,魏柔这边已经到了临界点,手上的鲜血滴滴溅在身上,染红了整件衣服,而另外一边的王云飞,脸上黑气甚重,若在支撑下去,尸气入骨,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救了! 更可恶的是,这个司马谈手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即便地上尸首已经躺下了无数,但是门外依然有着无穷无尽的尸体向着他们冲过来。 事已至此,王云光别无他法,牙尖一咬,大声道:“既如此,得罪了!” 王云光在从怀里掏出两枚铜钱,大声道:“天有钱星,地有钱灵,法力加持,阴阳分明!”把铜钱抛向空中,铜钱见风就长,两枚五帝钱瞬间分别套在钱眼之中,金钱落地,变成光柱,把鬼差困在里面,两名鬼差顿时傻眼,在这光柱之中挣扎,可是任凭如何挣扎都出不来,王云光手捏雷决,正要起咒,其中一个阴差已经大声道:“我们乃是正命阴差,打不得,打不得!” 司马谈手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居然敢驱使阴差,这王家小儿胆量倒是不小,就算是你破了我的百鬼夜行之法,今后恐怕也要麻烦不断了,也罢今日就让老夫一并了解你们吧!” “若要我不打,你等且听我好令否!” 两名阴差连连点头道:“大仙请下令,大仙下令,莫敢不从。” 王云光一指前面大声道:“将这所有阴人的魂魄给我勾出来!” 两名阴差面面相觑,但是不敢违逆了王云光的意思,硬着头皮拿出一个类似鸡爪一般的东西,往天空中指指点点,所到之处,那些死尸都均似乎害怕了一般纷纷躲避不及。 王云光早有准备,拿手中桃木剑,散开一圈符咒,撒于空中,手指一点,符咒在空中燃烧之后,变成一盏灯笼,而就在这灯笼成型的瞬间,王家大宅的四周,阵阵阴风起来,仿佛无数冤鬼开始哭泣一般,让人头皮发麻,王云光咬破舌尖,一口真阳血吐在灯笼之上,这灯笼霎时间燃起了蓝光。 “阴魂蓝灯笼”司马谈手本就是识货之人,一眼就看穿这物的来历,“没有想到王家小儿果真还有些门道,连鬼神阴差都敢驱使,若不是你对我有杀妻之仇,你小子倒是很合老夫的脾胃。可惜了……” 王云光纵身而起,脚踏七星奎罡步,取出一住香,举过头顶,在单脚踏地,手中的香不点自燃,朗声道:“弟子王云光焚香拜请,请诸位三魂脱阳体,七窍聚阴灵。” 果然王云光一拜之下,那些死尸顿时似乎停滞了下来,在他们的身上升起了各种颜色的奇异光球,煞是好看,王云光厉声道:“此时不收,等待何时!” 那两个阴差才似其不情愿的用手里面鸡爪一般物体,将这些各色彩球一一勾住。 死尸一片一片地倒下,而升起的光球也越来越多,王云光三拜之后,已经没有死尸进入王家大宅,地上横七竖八躺下的死尸不下数百。 魏柔这才停了下来,蹲在地上大口喘气,已经面无人色,而王云飞则更是整张脸孔变得漆黑,正盘膝打坐,逼出尸气。 好狠的心肠!一挥手间,便夺千人性命。王云光盯着在屋梁之上的司马谈手,双目露出怨恨的光芒,这一仗对于王家来说,已经凶险万分吗,而对于司马谈手来说,只不过是一碟开胃小菜罢了。 “你驱动阴差强行为你勾魂,就不怕来日阴司报复,阴差勾你小命吗?” “我王云光命硬得很,阎王不敢收,阴差不敢留!”王云光一语未必,手里面打出一张‘天罗地网’符咒,双手左右一分,几枚铜钱,闪着金光,漂浮在半空中,灵符和铜钱融合成一张无形的网,向着司马谈手罩去,手里面的桃木剑应声而起,整个人飞快的向着司马谈手的眉心指去。 两人的正面交锋这才刚刚开始。 “好胆色!”司马谈手长笑一声,“若你拜入我阴山门下,你我恩怨一笔勾销,我可以传你玄冥门大道,保你永世不堕轮回!”王云光年纪虽浅,但是道法精妙,更难得胆色出众,司马谈手不禁起了爱才之心,若是王云光入了玄冥门,当真可以将玄阴脉冥斗门带入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当然这话真假参半,即便收徒不成,也可以乱了王云光的心神,其用心可诛! 但是王云光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手里面桃木剑直取这司马谈手,若是被他刺穿了眉心穴,就算法力再高强,司马谈手也要立毙当场。 但是司马谈手修道近百年,连当年那场庚子之战都让他侥幸逃脱,一生对敌无数,言毕哈哈一笑,从屋梁上飞下,几个起落便到了魏柔的身边,用手一把抓住魏柔,挡在胸前,大笑道:“王家小儿,来啊!” (5)一名成名多年的先辈,居然会如此卑鄙无耻,这让王云光都有些意外。 魏柔猝不及防,加上精力消耗太多,顿时被司马谈手止住,大骂道:“卑鄙。无耻!” “哈哈!”司马谈手笑道,“你应该就是王家小儿的小姘头了,王家小儿毁我仇仙,我看你骨骼清奇,倒也是一个让我修炼仇仙的上好材料,不如就从了我,做了我本命仇仙,老夫自有一套阴阳双修之术传你,可保你欲仙欲死,其乐无穷,哈哈!” “你!”魏柔用脚后跟狠狠地跺了司马谈手一脚,“卑鄙,无耻,下流,不要脸,老怪物,老畜生,老妖怪,不要碰我!” “哈哈哈!”司马谈手的笑意中淫亵之意更浓。王家子弟各个义愤填膺,要抢杀而上,相救魏柔。 【081】魏家老者 司马谈手手上一紧,魏柔顿时发出医生闷哼,王家诸人顿时投鼠忌器,无人敢贸然上来。 “司马谈手,枉你还是玄阴脉墨斗门的一代宗师,却没有想到你居然这么卑鄙?” “卑鄙!”司马谈手阴笑道,“这世间只有手段高劣,成王败寇之分,当年若不是你们这些狗贼吃里爬外,帮助洋人清狗,朱红灯大哥又岂能死在你们这些屑小的手里。”庚子之变虽然已经过了好几十年,但是司马谈手谈起此事的时候,依然咬牙切齿。 王云光神色一暗,虽然当年庚子之变剿灭拳匪的那场惊心动魄的大战,依他的年纪自然是看不到的,现在王家参与那场战斗的前辈们大多数也都已经归天了,即使还有几个没死的前辈,说起这事情的时候也是遮遮掩掩,显然当年他们肯定用了一些不足为外人道也的手段,称不上光明正大。 王云光沉声道:“司马谈手,冤有头,债有主,你冲着的是我王家,魏柔不是我王家之人,你犯不着为她开罪了魏家。” “呵呵,魏家,你们祝由四脉就算联手又如何,我司马谈手一并接下就是。” 说完司马谈手手里面又是一紧,将魏柔死死控制在手里,在她滑嫩的脸庞上一捏,叹道:“果真是嫩滑可人,王云光,你小子倒是有些艳福,不过今日就要白白便宜我了。” 魏柔嘴里呸了一句大声道:“司马谈手,你有本事就弄死老娘!” “嘿嘿,弄死你,我还没有玩够呢,这些年来,你们魏家阴盛阳衰,传言你们魏家女儿各个都有些手段,你不要动,待我灭了王氏一门,在带你回阴山。” “司马谈手,放开他。”王云光双目通红,吼道。 司马谈手嘴角微微泛起一丝旁人看不见狡黠的微笑,修道之人,修力次之,修心才是最上,王云光年少老成,但是修心之术已经渐渐通达完满,外物已经很少能够让他乱了心神,司马谈手利用魏柔,就是为了突破王云光的心境,心境已坏,王云光此时已经未战先败。 司马谈手更加肆无忌惮地在魏柔的脸上拿捏,桀桀怪笑:“魏家的女人,有趣有趣。” “司马谈手,今日你就算杀了我,我爷爷也不会放过你的。”魏柔怒声道。 “魏家老鬼?就算是他来了又如何,难不成以为我当真怕了他不成?” “当真不怕是吗?”忽然门外面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司马谈手,看来你越老,记忆就越差了,庚子年的故事,今日是否还让老夫当着这些小子的面上重演一遍吗?” “魏老鬼!” “爷爷。” 司马谈手和魏柔同时惊呼,但是面容表情却是大相径庭。 在门外缓缓地走进来一个人,正是当日在十里孤坟处与唐方有过一面之缘的魏家老者。他面色阴沉的一扫满地的死尸,皱了皱眉头,看着在一旁面色阴冷的王云光,淡淡地道:“王家小儿,我将柔儿交给你,这就是你给我的交代?” 司马谈手不自禁地向后收了收,脸上变得阴晴不定,气势比之刚才已经弱了不止一星半点。 “柔儿在我王家,我自然会拼死保全她的周全。”王云光应声道。 “荒唐!”魏家老者环顾王家诸人,道,“你们王家诸子,道心杂驳,看似枝繁叶茂,其实早已日薄西山,若不是如此,为何王家上下数百口人,连一个区区司马谈手都对付不了!” 王云光反唇相讥道:“难不成如你魏家人丁凋零,青黄不接,才算潜心大道不成?” “哼!”魏家老者冷哼一声,对着司马谈手道,“庚子年间,你侥幸在我手里逃脱,今日你觉得你还会那般侥幸吗?” 司马谈手显然对魏家老者极为忌惮,手里面的魏柔顿时成了烫手山芋,嘿嘿笑道:“魏老鬼,今日我找的王家的晦气,与你魏家无干,若你答应不插手此事,我绝不动这小妮子半根毫毛。” “呸!”魏柔吐了一口唾沫,道,“刚才你不是吹牛皮要灭了整个祝由吗?现在怎么成了缩头乌龟了。”有爷爷在场坐镇,魏柔胆气不自觉壮了,“爷爷,替我收拾了这个老妖怪。” 魏家老者不言,上前走了三步,司马谈手居然不自禁地后退三步,脸色变得更加难看,阴声道:“魏老鬼,你当真以为我怕了你吗?” 若是往日,司马谈手自问不惧魏家老者,但是此时仇仙已灭,他的修为大跌,魏家老者再加上王家诸人,他今日决计讨不了好去。 魏家老者招了招手,道:“柔儿过来。” 魏柔飞快地挣脱了司马谈手的控制,跑到了魏家老者身边,脸上泫然欲泣,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魏家老者用手轻轻地抚摸着魏柔的发丝,柔声道:“没事就好。” “爷爷,你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帮帮云光,他是我的未来夫婿,若是死了,我,我也不想活了。” 魏家老者眼角上瞟,看了一眼王云光,王云光已经朗声道:“魏老鬼,我王家的事情,轮不到你魏家插手!” “你!”魏柔跺足道,“都到这个份上了,你就不能,不能服个软吗!” 魏柔知道,王云光看似温和和蔼,十分好说话,其实内心即为孤傲,加上王家这些年来,一直将超越魏家作为目标,今日若是当真受了魏家老者的恩惠,恐怕王云光这一代再也不可能在魏家面(5)前抬起头来,可是事有轻重缓急,他王云光就不能先搁下这些不必要的尊严,软语求求爷爷吗! 魏家老者微微点头,道:“既如此,告辞。” “不送!” 在一旁的司马谈手微微送了一口气,这祝由四脉的内斗,果真已经到了如火如荼的地步,王家一脉,宁可断种绝户,也绝不受魏家的丝毫恩惠,而魏老鬼,居然也全然不顾同门之谊,在王家遭此大难的时机,也能袖手旁观,飘然离去。 “爷爷!”魏柔猛地将手里的长剑往脖子上一横,道:“你若是今日不救云光,我,我就死给你看。” 魏家老者手上如电,瞬间被用常人看以看清的速度夺下了魏柔手里的宝剑,将魏柔一把击昏,抱在胸前,扬长而去,司马谈手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心中大石落定。 可是就在门口的时候,魏家老者停住了,司马谈手顿时又紧张起来,魏家老者头也不回,道:“王云光,你逆天行事,企图以凡人之身,操控真神,此乃天谴,你要知道。” 王云光浑身一震,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魏家老者不再停留,快步走了出去,屋外面鲜红的血月将他的身形拉得很长,魏家老者看了看天空用手轻轻的抚摸着魏柔的发丝,淡淡地道:“王家,灭了。” 【082】唐方再现 魏家老者走后,屋中又只有王家诸子与司马谈手两方相对,没有了魏家老者的威胁,司马谈手看上去要轻松写意很多,嘴角微微一翘,道:“俗话说阎王好送,小鬼难缠,王家小子,你此番就算是能从我手心里面侥幸脱逃,恐怕今生也要被阴差追杀不休,这辈子,你完了。” 王云光深吸一口气,没有魏柔的掣肘,他渐渐心情平复,道心圆满,无懈可击,淡淡的道:“司马谈手,你仇仙已灭,境界大退,所用的死尸也被我破去,你还有什么本领,一并使出,你我今日就在此了结这段因果,你看如何。” 司马谈手仰天望了望,血月遮天,死尸遍地,王家大宅此时已经与鬼蜮无异,环顾左右,淡然一笑,道:“怎么没有看见你的好朋友,唐小子?” 王云光嘿然道:“与你何干。” 司马谈手道:“魏老鬼临走之时,赠你一言,你可明白?” 王云光心头微震,但是面上无喜无悲,道:“与你何干?” “我原本道唐方这小子不过是一寻常人物,不过被人中下恩仙,有了天道童子的灵根,因此动了贪心,想将他收入我阴山一脉,但是你我一战之后,我发现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你拼死相护唐方,不惜灭我仇仙,其实有苦难言,我说得可对。” 王云光脸色微微一变,不答话,司马谈手继续道:“你以为你当真能瞒下天下所有人耳目吗?其实你种在唐方的并不是一般的天道童子的灵根,而是‘一半的记忆’。” 王云光被司马谈手点破,冷哼一声,不置可否,司马谈手道:“如你们祝由一派流言,当年僵尸四大真主之一的赢勾老祖,因为不耐世间寂寞,所以用自己一滴僵尸血入世行乐,但是僵尸乃是异类,不死不灭,不入轮回,为了如凡人一般轮回,为了如同凡人一般享受人间轮回的乐趣,赢勾老祖将累世百代的记忆承载在两物体之中,生之记忆一个凡人的**之上,而死之记忆却无人得知,让这地轮回的僵尸血每一世都不再有前世之记忆,如凡人一般在世间伪轮回,千百载以来,赢勾乐此不疲,可是没有想到,居然后世之人,不知道从何处得到了这段辛密,于是心生贪念,妄图逆天改命,唤醒这滴入世伪轮回的僵尸血,企图利用他僵尸真祖的血脉,突破天雷地火,从而成就不死不灭的僵尸最后之大成旱魃,我说得可有错?” 王云光不答话,沉默了良久,才道:“你从何得知的?” 司马谈手抚掌笑道:“好精彩的手笔,好大胆的心机,王云光,说实在的,在你这般年纪,我绝不如你,对你,用天之骄子四字都是辱没了你,可惜,修道之术讲究敬天惧神,顺天应人,你的野心毁了你的前程,坦白说,此番交战之前,我确实有把握灭你王家,但是现在,我承认,我仇仙已灭,伤得了你,却杀不了你,但是同样,你也奈何不了我,今日之事你我罢手言和,以后再算你看如何?” 王云光冷笑道,一指地上这些死尸道:“你残害众生,杀人无算,为灭我王家,屠杀了这么多生灵百姓,这笔帐又怎么算?” “哈哈哈!”司马谈手仰天长笑,“旱魃为虐,如如焚。王云光当真以为你是菩萨心肠吗?若是你真将你的好兄弟祭炼成了旱魃,死的人可就不是这几百人了吧。” “我炼旱魃,并非私心,乃为天道苍生,王某自认无愧于心,即便以后五雷加身,万劫不复,无怨无悔!” “好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好好好,好的很!”司马谈手抚掌笑道,“你强违祖训,企图抢夺魏家宗家之位,是为不忠,私炼旱魃,屠戮生灵,是为不仁,欺骗唐方,暗算兄弟,是为不义,一意孤行,不念王家香火传承,是为不孝,如同你这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有什么资格跟我谈天道苍生,无愧于心。” 王云光朗声回答道:“心存大道,百死无悔!” “好一个百死无悔,可是你当真觉得你对得起你的好兄弟唐方吗?” 王云光直到这时候,眼中闪出一丝羞愧的神色,才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司马谈手冷笑道:“据我所知,这唐方看似油腔滑调,但是却是一个心地淳朴,极重义气之人,与你相处,处处维护着你,若是当真有一天他知道你一直在欺骗于他,你想想,他会如何对你?” 王云光低头无言,眼中羞愧之色更浓。 司马谈手所要的便是王云光道心不稳,岂容他有思考的时间,不待王云光反驳,立刻道:““你要将自己兄弟练成僵尸,首先要剖心取肝,在以养尸地豢养四士九日,每日以黑猫之血祭奠供给,用以催尸,再要受天雷地火之刑,一般来说,四十九日供养出来的僵尸不过只是一般的白僵,即便是半只脚踏入旱魃境界的不化骨都躲不过天雷地火之刑,一般的白僵根本不可能有存活,但是你心存侥幸,因为有僵尸祖赢勾血脉的关系,企图能够拼死一战,若成旱魃可成,若败飞灰湮灭,姑且不论唐方能否躲过天雷地火的劫难,那把刺入唐方心脏的刀子,你下得了手吗?” 王云光脸上的歉意更浓,道心不经意间在此打开了一个缺口。 司马谈手不依不饶道:“他可是你最好的兄弟啊,你下得了手吗?” 王云光的面容开始有些阴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司马谈手嘴角微微一笑,暗道一声正是时候,身形如电,手中一张玄冥阴煞符猛地打出,正照着王云光的面门飞来,手下五只如勾,平地无端起了风雷之威。 “当心!”正在闭目打坐的王云飞猛地叫道,身后的王家弟子也是一片惊呼,司马谈手已经转眼到了王云光身边,王云光微微一错,身子后移动半尺,堪堪躲开了司马谈手这挖心掏肺的一击,手里面白光暴涨,杀生刃幻出森森的光芒,硬生生地将司马谈手逼退半尺。 “果然是杀器!”司马谈手心中暗自一沉,错过如此良机,再难寻觅,但是杀生刃上杀气太过凌烈,让他这种手上沾满鲜血的人都忌惮不已,当机立断,身形候车数十步和王云光遥遥对峙。 司马谈手双眼紧紧地盯着杀生刃,沉声道:“此物恐怕不是你王家家传之物吧。” “与你何干,司马谈手你太聒噪了!”王云光手中杀生刃上杀气弥漫,整个人斗志爆满,手捏道指,瑶瑶锁定司马谈手,正要放手一搏,忽然门外面一个怯生生地声音响起,“三叔,你不要把唐方炼成僵尸好不好。” 王云光心头猛震,尽管大敌当前,但是仍然忍不住回首一望,只见这王道一站在门口,怯生生地望着屋内的这番地狱景象,而身后则是站定一人。 王云光与他目光四对,那双眼睛冰寒刺骨,让他如堕入九幽地狱。 王云光哑声道:“唐……唐兄弟……你……你回来了……” “喵呜,”一声凄厉的声音响起,一只浑身浴血的黑猫如同受惊的小鸟一般,从屋中的一个角落飞快的窜出,直扑唐方的怀里面。 接编辑通知明天我要上架了,这本书是买断的,上架与否与我无关,但是编辑让我上架,我也没有办法,我也想大家都能够免费看完,但是3g是个商业网站,商业网站就必须盈利,我既然签约了3g就得遵循游戏规则。 也有十八万字了,上架也不算太早,但是这本书可能会不是很长,跟他们动则五六百万字的长篇比起来我的书不会很长,花不了几个钱,我希望大家能支持一下。 写造畜其实也是一个很偶然的事情,有人可能知道,以前我写了几万字,在其他的网站发表过一点,后来闲着无聊,就投了几个编辑,结果一家出版社看中了,要帮我出版,我是个懒得很的人,所以如果我自己关起门来写的话,可能一个月写不了多少,签约3g的初衷其实很简单,就是监督自己码字,一个月有了规定任务,自己就不得不逼着自己去写。 造畜写道这里,应该说自我觉得写得还是不算很差,至少不会比赶尸差多少,铺垫了这么多,现在也到了一个大**的部分,不喜欢的同学我不会强行去求大家订阅,各有喜好,但是为这本书我已经尽心尽力了。 写完造畜我会把去尝试着把网文的各个题材都写一遍,一个成功的人,肯定会有付出,我不是天才型写手,但是厚积薄发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上架后我会更新得勤快一些的,大家放心。 总之,3g报我以桃,我必须报之以李,而读者为我付出的一切,我也会记在心里,多余的话就不说了,介绍一下充值方法,会的可以不看,嗯,因为我是字数买断的,文章里面咱注水,所以,嗯,目的你懂的。 3g书城:充值的常见疑问解答2010-12-06一、充值流程是什么? 登录网站后,点击左上角的“个人中心”>“账户”>“充值”>输入充值金额>点击“下一步”选择充值方式后按照页面提示进行操作即可。 二、收费章节的大概价位定在多少钱一千字? 3谷粒/1000字 1元=100谷粒 单章订阅:每章的价格按上述规则计算 全本订阅:由编辑根据篇幅长度、点击高低等等情况决定 三、充值途径有哪些? 手机wap书城:手机银联、各类手机充值卡、支付宝 网站web书城:网上银行、各类手机充值卡、支付宝 注:财付通、手机短信等方式将陆续开通 四、如何知道是否充值成功? 充值成功后页面有相关的提示语,另外,在个人账户中可以查看本次充值的充值记录和赠送记录 注:因网络延迟等问题,故请耐心等待充值完成 五、为什么移动手机充值卡在充值后总是提示说充值失败、或者等待很久都没有反应? 充值的过程可能会有数据延迟的情况出现,若提示失败;请稍等片刻之后查看您的个人账户中是否有当次充值的记录; 若有纪录,则表示已经充值成功;若无纪录,则请联系客服 六、不是说有返还谷粒的吗?充值后怎么没有提示之类的? 充值成功后,请查看您的个人账户,充值记录里面有相关的谷粒赠送记录 单笔充值100元以上,按最高返还比例20(百分号)算! 根据单笔充值金额返还对应数量的谷粒,单笔充值额越高,优惠越大! 七、怎么查看自己究竟订阅过多少个章节? 您的个人账户里,还有您的消费记录,详细记录了您每次订阅所消费的谷粒数量、消费时间、消费平台等信息 您的个人会员书架里,收藏了您订阅过的作品,方便您随时阅读 注:已经订阅过的章节不需要再次订阅; 八、充值后的谷粒、以及返还的谷粒为什么不是马上就到账啊? 是由于网络有延迟,请耐心等待 兔年到!财神派福袋迎新春谷粒、优惠券、折扣券、打赏券,尽在3g书城! 【抢“福”预告】 开始时间: 注:此活动手机书城21号已经开始派发啦!抢到的谷粒和礼品券手机书城和电脑书城都可以使用! 活动范围: 全城参与,共享福利 1.25日前在书城充值累计超过500元的用户,送黄金福袋一个。(内含5000谷粒充值和价值888谷粒打赏券!) 【好运福袋全城派发】 福袋到! 3种诱人礼品组合,你能收集齐吗? 满谷福袋:内含满满30谷粒 优惠福袋:10谷粒+50(百分号)返还充值优惠券 折价福袋:10谷粒+8折购书折价券 黄金福袋:翻倍奖品,珍稀昂贵 仅情人节(2.14),元宵节(2.17)两天送出,内含8888打赏券的福袋全城仅2个,切勿错过! ?限量发行20个!内含5000谷粒充值! ?再送价值888谷粒和8888谷粒的打赏券! 【支招抢福袋】 ?注册|登录3g书城即可参与抢“福”! ?书城各页面都可能出现抢福链接,点击即能开福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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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方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心中滔天的愤怒,刚才他在门后和王道一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听下,百年修心,已经让唐方的心境变得宽阔了很多,若是往日,他早已按捺不住,出去质询王云光了,他不怪王云光欺骗自己,甚至不怪王云光将自己剖心捧肝,练成僵尸,这一切,如果王云光能给他一个让他满意的答案,他都可以一笔勾销,但是对王云光也再无半分情谊,只是。 这王云光千不该,万不该,居然想用张若昀的血来祭奠自己,这一点,即便是如今道心大成的唐方也不能容忍。 龙有逆鳞。触之必怒! 唐方看着王云光的背影,目光炯炯地道:“如此说来,这一切都是你王云光的算计对不对,从你遇见我的第一天起,我就只是你的一个算计目标,甚至若昀也是,若昀之死,是不是你造成的?” 王云光背对唐方,依旧不言。 唐方大吼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人心难测啊,小子,你入世不深,这世间有些人,为了利益,杀父杀子的多了去了,何况这背信弃义,阴奉阳违,小子看到了吗,这就是你口口声声生死与共的兄弟的真面目,如此说来,老夫都替你不值啊……” “你给我闭嘴……”唐方戟指司马谈手道,“我让你说话了吗?” 司马谈手何曾受过这等侮辱,正要发作,可是对上唐方那深入骨髓的眼神,司马谈手在一瞬间都觉得自己有一种生死操控在唐方的手里的感觉,高山仰止,只可膜拜,不可硬撼。 这小子,不过数日未见,却似脱胎换骨了一般,这种气质,只有一念之间数百万生灵飞灰湮灭的人屠才会有的,怎么,怎么会出现在唐方的身上? 王云光手里面的杀生刃居然发出嗡嗡的轰鸣之声,上面璀璨夺目的白光一暗再暗。 王云光终于开口道:“不错,我确实想将你炼成不死不灭的僵尸,只是棋差一招,被你识破,但是并不代表我会放弃,我若有机会,你依然还是会死。” “听到了吗,听到了吗?这就是你的好兄弟的肺腑之言。”司马谈手拍手大笑,唯恐天下不乱。 “我待你如兄弟,你为何如此对我?”唐方面色越来越低沉。 “我有愧于你,但是不愧于己,若是再有一次,我依然会这么做。”王云光斩钉截铁地道。 “好一个再有一次!”唐方不怒反笑,“王云光,我当真想把你的心脏掏出来看看,看看你这无情无义之人的心脏,到底是什么颜色!” 这个时候,在身边的王道一扯了扯唐方衣角,怯怯地道:“三叔,三叔不是这样的人,他肯定是有隐衷的,你听三叔解释解释嘛……” “呵呵,道一,你错了,你三叔当真就是这样的人,有些事情,你现在不懂,但是长大了,就懂了,这世间最恶毒的不是妖魔鬼怪,而是人心。”王云光笑道,“所以三叔要你记住,从今以后,不可以相信任何人,就是三叔也不能。” “我不要,我就是信三叔,我从小爹娘走的早,都是三叔带我长大的,三叔教我道法,陪我玩,还给我买糖葫芦吃,三叔是好人。” 王云光嘴角微微扯出一抹欣慰的笑容,没有作声。 “王云光,你与我相遇,并非偶然,是你跟踪于我,目的就是引我如你瓮中,我说的可对!” 王云光不卑不亢道:“不错。我用天命之术,算出你的身份,然后潜伏在你身后数日,甚至那日的日军也是我设法引去的。” “很好,很好。”唐方点头道,“那这么说,在十里孤坟之事,白童子之事,你都是诓我的对不对?” “不错。” “那,什么五福俱全,送我富贵也都是一坨狗屎?” “不错。” “若昀也是你计划之一对不对(5)?” 王云光没有回答,但是也没有否认。 唐方狂笑道:“好一个‘决不相欺’,王云光算我唐方利欲攻心,咎由自取,也就算了,可是若昀对你何怨何仇,你居然要将她害死,变成畜生了你还不放过,居然还要……从今日起,你我恩断义绝!”说完用手猛地一锤一根梁柱大声道,“若我唐方日后再信你半分,有如此柱!” 呼啦啦,只见这个三人合围的梁柱被唐方一掌居然从中而断,呼啦啦的一片瓦砾砸了下来,唐方在瓦砾之间,丝毫不动,双目闪动着杀机。 一掌居然能断这么粗的梁柱!这是何等骇然听闻之事!司马谈手双目闪动着狡黠的目光,忽然开口道,“唐兄弟,你我联手,灭了王家,替你冤死的妻子报仇,可好!” 唐方摸了摸手里鲜血淋漓的黑猫,面目阴沉难定,道:“好!” 【084】王家灭了 “好样的,杀伐果敢,不愧是赢勾之后!”司马谈手桀桀怪笑,对着唐方道,“你我若是今日联手,王家便再无翻身之日,你大可替你死去的妻子复仇血恨。” 唐方嘴角冷哼,怀里面的张若昀开始剧烈的挣扎,唐方用手抚顺张若昀的毛发,柔声道:“若昀,放心,我会替你报仇的。”张若昀的喵呜之声更甚,似有话说,但是苦于有口难言。 王道一猛地冲了出来,抱住唐方的大腿,哭泣道:“你不要跟我三叔打,我不要看到你们打架。” “道一,你过来。”王云光叱喝道,“王家儿郎,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何必如此哭哭啼啼,回来!” 王道一这才擦了一把泪水,回到了王家子弟面前,往家子弟各个面目慎重,司马谈手本就是前辈高人,极为难缠,现在再加上能够断柱裂石的唐方,这场仗,胜负实属难料。 唐方环扫全场,看着神情戒备地王家诸子冷冷地道:“七十二个。” 王道一哭道:“唐方,难道你连我也要杀吗?” 唐方神色一暗,用手摸了摸手里面的张若昀,不知道为何,唐方心中总是压抑着一股杀戾之气,尽管自己不停地弹压,但是自己的那颗心脏却似乎要爆炸了一般,一种对生命饥渴难耐的感觉,刺激着他去杀戮去降伏。 王云光骤然转身,面对唐方,眼神中居然射出两道怨毒的光芒,狠狠地道:“我不过灭你一人,你却要灭我全族?既如此我王某对你再无任何亏欠,你我今日必有一死!”手中一晃,杀生刃光四射,居然率先攻向了唐方! “好小子,你且暂时替我抵挡片刻,我去杀王家余下诸子!”司马谈手一声长笑,身形如电,向着王家诸人之中猛地扑了过去。 “九天应元,普化天尊,玄空飞星,落我王门!”王家诸人顿时纷纷掏出兵器,上前抵挡扑杀上前的司马谈手。 “赢勾老祖之后都来灭你王门了,你们还拜他?可笑,可笑之极。”司马谈手大笑道。 杀生刃转眼到了唐方的跟前,唐方下意识地往身后掏枪,可是这手枪在那墓穴之中早已遗失,唐方根本无法抵挡,杀生刃果真破体而入,两人双目相对。 “你……果真是要杀我!!” “不错,你应当知道,迟早会有今日!”王云光面色冷峻,手上用力,杀生刃在此入体三分。 “啊!”忽然,唐方双目泛出红色,双臂猛地一扫,直接将王云光扫出三丈之外,唐方的双眸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吓得在一旁的黑猫张若昀躲闪不已。唐方将插在胸膛里面的杀生刃缓缓地拔了出来,出人意料的是:这杀生刃上居然没有一丝一点的鲜血。 唐方抓在手里面,忽然间,感觉到这把杀生刃似曾相识一般,就如同血脉一般,和自己乃是相依相存之物,这种熟悉的感觉,跨越了千百年的时空,仿佛一切就近在眼前。 在一旁的王云光似身受重伤,倒地不起,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唐方。 唐方将手中的杀生刃完全不由自主地放在自己的眼前,对着月光,细细的端详起来:这杀生刃通透洁白,就如同一弯阳春白雪,透过血红的月光,翻出琉璃琥珀一般的璀璨光芒。 不知不觉,唐方将杀生刃放在了头顶的地方,呼啸而来的杀气顿时弥漫了整只匕首,唐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千百岁的流光岁月似在唐方脑中汩汩的流过,无数次战场厮杀的场面历历在目,两军交战,金戈铁马,千百万人一瞬间化作一胚黄土。 杀生刃上的杀气如决堤的黄河一般泛滥开来,所有人心中都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张若昀甚至吓得浑身发抖,缩在角落里面呜呜的哀号。 血红的月光照在唐方身上,杀生刃上的杀气也渐渐变得犹如实质,一圈一圈地在唐方手上打转,每转一圈,就似乎缩小几分。 天地在这一刻似乎静止了一般。只有唐方站废墟之中,宛如天神。 这个杀气如丝帛一般在唐方的手里交缠交错,最后变成一个鹅卵大笑的实物,虽然体积越来越小,但是诸人心中心惊肉跳的感觉越发加强,就如同生出在万军之中,身边空无一人,只有对方骑兵狞笑着冲向自己,挥刀之间就要砍下自己的头颅。 颤栗。 杀生刃越变越小,最后居然变成一滴晶莹剔透的液体,缓缓地落在了唐方的额头,唐方没有丝毫躲避,反而迎了上去,就如同许久不见的知己一般,心里欣喜莫名。 液体滴在唐方的身上霎时消失。唐方缓缓地阖上了双眼。 整个身体如同变得如同杀生刃一般晶莹剔透起来,光芒炸蹦,白光激烈四射,红光柔和放出,甚至你死我活的战况都如同时间停止了一般被这方吸引了过去,饶是见多识广的司马谈手也不由得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在一旁的王云光默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喃喃地道:“这……果真……就是这样吗……” 光芒停止,猛睁双眼,赤红泛血,唐方整个人泛出与杀生刃如出一辙的杀气,缓缓地开口道:“杀!” 露出嘴角两颗阴森森的獠牙。 “好样的,杀伐果断,我喜欢!”司马谈手对着唐方猛地一竖大拇指,手里面符咒打出,四面阴风凌厉,鬼哭狼嚎随之而来。 “阴风煞”火苗一扫,顿时符中阴气释放,阴风从四面八方灌入,气温似瞬间将至冰点,阴风中幻出无数披头散发的妖魔鬼怪,或是是无头、或独眼、活浑身沾血,四面八方方向纷至沓来,看见屋中一地尸首,顿时纷纷如同见了宝贝一样一头钻了进去。 “孩儿们,与我杀了这些王家子弟,我必超度与你们。”司马谈手大声吼道。 “尔敢!”忽然唐方猛地大喝一声,身手抓住在旁还没有找到替身的一个孤魂野鬼,一口咬了下去。 “啖鬼!”这不是传说中的钟馗才会的玩意吗?这,这唐方到底变成了什么东西? 唐方双目赤红,缓缓地走向中间,在这满屋的鬼煞居然没有一个敢靠近他半分,甚至纷纷发抖,有不少已经跪倒在地上。 阴风越来越甚,唐方猛地张开了嘴,嘴里露出两颗森森白牙,如长鲸吸水一般,猛地一口将阴风吸入,无数妖魂顺着这口阴风便进入唐方的嘴里。 诸人如同看傻了一般看着唐方,如魔如神,如妖如仙。 “好兄弟,厉害!”司马谈手向前,猛地一拍唐方,哪知道唐方一只手猛地一伸,居然狠狠地抓进了司马谈手的心口,司马谈手不可置信地看着唐方,再一扯,一颗鲜红的心脏已经被唐方握在了手里面,司马谈手惨叫一声,一道白光从头上冒出,正是此人三魂,唐方张口一吸,将这司马谈手魂魄吸入腹中。 司马谈手仰天倒地,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前的血洞,死不瞑目! 王云光依然坐在地上,怔怔地如同出神了一般看着眼前一切。 一步,两步,三步。唐方缓缓地走向在场的王家子弟,所有人都被唐方强大无比的气势感染,不经意想后退。 “王家子弟,只有战死,没有逃命的!”一名弟子大声嚷道,挥着手中的刀便要砍向唐方,唐方用手微微一个挡,那把锋利无比的长刀居然从中而断,唐方在一伸手,这名弟子整个脑袋便被唐方的肉掌削了下来,在地上滴溜溜地打转。 “小方!”一名王家弟子大声叫道,“他杀了小方!” “杀了他!”唐方残忍的手段激发了王家弟子的杀性所有人不顾一切地向前,唐方此时已经不知道为何而杀,为谁而杀,只知道,他渴望鲜血,渴望了好几千年…… 广场上尸首七零八落,肢体四散,一个小孩怯生生地站在广场之中,抬头仰望眼前的这个浑身浴血的汉子,颤巍巍地道:“唐方,我是道一啊,我是道一啊,你连我也要杀吗?” 手起头落。 唐方身形如电,所到之处,几乎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无数人成了他的掌下之魂,没有人是他(7)一合之敌,霎那之间,在王家大宅之中哀嚎之声此起彼伏。 七十二具尸体终于一人不差地摆在了王家广场之中,王家上下七十一人无人幸免。 唯一的一个,也是为王家带来这场无妄之灾的罪魁祸首,居然不再这七十一具尸体之中。 王云光, 在这王家上下拼死一战,尸横遍野的夜晚,在这王家上下七十一口老幼无一幸免的大屠杀中,王家最得力的战将,号称王家年轻一辈第一人的王云光,满口仁义道德,信誓旦旦要与王家共存共亡的王云光,居然临阵脱逃了。 是的,他在唐方肆无忌惮屠杀自己亲人的这个时候,他,逃走了…… 王家,灭了。 【085】王云光的委屈 在后山上,月色依然深红如血,王家祖坟中一个身影不知道跪了多久,在这片苍凉的坟山之中,显得十分落寞,在他的旁边,一条大蛇蜿蜒而至,眼神中充满了哀伤。 “我错了吗,我错了吗?老祖,我求求你,告诉我,我错了吗?”王云光双目通红,眼中闪着泪光,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 “难为你了。”这条大蛇居然开口轻声一叹。 一人一蛇又重新陷入了沉默之中。 隔了好久,这条大蛇才道:“你将杀生刃还给了唐方了?” 王云光点了点头。 “当年我着你找寻杀生刃,为的就是今日,只是没有想到,为了这个唐方,居然要赔上了我王家上下所有人的性命。” “王家……灭了。”王云光红着眼睛,涩声道,“老祖,王家,灭了。”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灭了就灭了吧,”王家老祖叹了口气,道,“逆天行事,本就是这种下场,云光,难为你了。” 王云光脑海中反复回想着魏家老者离去的时候的那句话,“整整七十一条命啊,云飞、道一、小方,他们都没了,多没了,老子,王家真的没了。” “杀生刃原本就是赢勾老祖的死之记忆,你当即决断,将唐方的另一半记忆还给了他,让他能够继承了赢勾老祖的另一半记忆,也只能如此了。” “一步错,步步错,”王云光哀叹道,“我能算定唐方是那滴僵尸血的轮回,我能算定白童子是赢勾生之记忆,但是我却不能算定在最关键的时候,门居然开了,所以我是不得已而为之。老祖,我错了吗?” “人非圣贤,哪能步步都在掌握之中,你现在的这个结局,已经是最好的了。” “可是道一他们都死了,王家,延绵了数千年的祝由王家,今天毁于一旦了,老祖我这么做,值得么。” “值得。”沉默了良久,老祖终于开口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即便是我王家七十二口全部死了,又如何,只要能炼化这滴僵尸血,就是值得。” “再说。”王家老祖悠悠地叹了口气道,“我王家不是还没有断种绝户吗?不是还有你吗?” 王云光站在原地,久久不言,紧咬的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想起刚才唐方在肆意屠杀自己的族人,而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唐方如此,却不能出手相助,他的心中就如同千百根针扎一般。 王云飞,这个敦厚贤良的长者,一直如同父亲一般照顾着自己长大,尽管自己毕露的锋芒全部遮掩住了他的光芒,但是他无怨无悔,如一个长者般担起了王家里里外外的所有家务事,絮絮叨叨中却充满了对自己的关切。 他死了。 王道一,一个对自己盲目崇拜的孩子,直到最后当所有人都误会自己的时候,他依然能够挺身而出,说一声“三叔是好人,我信他”。 他也死了。 还有那么多微笑的脸孔,一个个没事拿着自己和魏柔的事情打赌的王家族人们,他们将所有的信任毫无保留的给了自己,将自己是作为王家未来的家主。 他们都死了。 他们死的冤枉,因为是他出卖了他们,他王云光,不仅仅出卖了唐方,更出卖了王家整个家族。 王云光嘴角牵出一丝无奈的笑容,喃喃的道:“王云光,你这个杀千刀的,你***该下地狱啊。” “唐方如今虽然继承了僵尸的记忆,若我所料不差,在王家密府之中,他应该也有了不寻常的奇遇,但是因为这司马谈手的贸然出现,打乱了我们整个计划,用王家七十二条命祭奠事小,但是这唐方到底没有按照我们的事先的计划,在养尸地中温养,受过天雷地火的刑劫,所以算不得真正的旱魃,没有天雷地火,如今的唐方除了比常人速度更快一些,有了僵尸的体魄之外,根本没有任何可取之处,但是即便是如此,也是我们最坏的结果中能够接受的了。” 王云光点了点头,道:“老祖,我知道怎么做。” “王家灭了,从此以后,你成为了王家的灭门的罪魁祸首,但是你要知道,你身负重任,如果世间有人谤你、欺你、辱你、笑你、轻你、贱你、骗你,如何处置?” “我只得忍他、让他、避他、由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不辨不争。” “你若明白,那是最好。”王家老祖叹了口气道,“国破山河在,当今天下大乱,生灵涂炭,东瀛小国欺我中华无人,长驱直入,要灭我种族,我王家势单力孤,但是却有一口不肯低头的骨气,七十一条人命,就算是我王家为国捐躯了,仗义半从屠狗辈,终有一天我们会让他们明白,我华夏真魂不灭,绿林气节不死,王云光,我要记住,这笔帐总有一天,你要给我连本带利地讨回来,我王家七十一条命不是白死的!” 王云光目光坚毅,点了点头。 “那只猫,还在吗?” “在。” “那个女孩儿我倒是喜欢的很,只是可惜了……这事情……你有跟唐方解释吗?” “没有,多说无益。” “那就永远让他成为秘密吧,”王家老祖道,“此事从此之后就只有你我二人知晓。” “散了吧,”王家老祖唏嘘道,“王家已灭,从此祝由除名,你若是有心,每年清明回来之日,给你兄弟们上几(5)柱清香,就行了。我累了,你走吧。” 说完,王家老祖再次游走,孤零零的坟地里只剩下王云光一人。 王云光站在原地,天色渐渐地亮了,第一抹朝阳散在王云光的肩膀上,可是如今的王云光,第一次感觉这么的孤独。 王家,只有他一人了…… 我错了么?我错了吗?我错了吗?王云光站在原地,反复的喃喃道,心力交瘁的他一夜之间似乎苍老了很多。 忽然他猛地蹲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二十多年来,王云光从未像此刻一般哭得如此伤心,如此委屈,如此如同一个孩子…… 【086】下一个,是谁? 王云光下山,果真这王家大宅已经是一片狼藉,血腥之气扑面而来,在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无数的尸首,但是均无一具全尸,对着场面,王云光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是亲眼目睹之下,依然忍不住悲从心来,泪如雨下。 只是却不见唐方和那张若昀的身子。 王云光将王家七十一具尸体一一寻找,这些昨日还言笑晏晏的兄弟朋友们,一夜之间,却都成了一具不能言语,不能动弹的死尸,王云光与他们一同长大,情同兄弟,此时猝见他们的尸首,心中的哀伤可想而知,王云光只觉得这心中若千万斤大石压身,脑海一片空白,这个时候,门外传来脚步声,王云光骤然回头,厉声道:“谁!” “云光!”魏柔猛地冲了进来,看着屋中宛如修罗地狱的场景,在看着一夜之间如同苍老了的王云光,眼泪如同决堤了一般,一把扑向了王云光的怀里,嘤嘤的哭了起来。 魏家老者随后便进来,看着眼前的一切,也不禁唏嘘不已,喃喃地道:“孽障,孽障啊!” “啊,道一,飞大哥,还有小方,这些人,怎么都,云光,到底怎么了,到底怎么了。”魏柔拉着王云光的胳膊,不停地哭泣,王云光却如同一截朽木,心不在焉,嘴里喃喃道:“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魏柔大声质问道:“是不是那个司马谈手干的,是不是他,云光你怎么可以这么倔强,当时说了……爷爷,你看,都是你……都是你的错……王家,你看……”魏柔已经泣不成声,语无伦次,拉着王云光的手臂道:“云光,不要紧,我还在,还有我陪着你的。” 魏家老者上前,柔声道:“难为你了,若是不嫌弃,先跟我回魏家,全当作散散心,以后之事,再从长计议吧。” “嗯,云光,跟我回去吧。我们回魏家,好不好。”魏柔看着王云光,期待着他的回答。 “不用,”王云光盯着魏家老者,道。“我王家就算死了只剩一个人,也用不着你们魏家可怜。” “怎么你还是这么倔呢?”魏柔跺足道,“王家,王家都已经亡了!” “王家没有亡。”王云光通红的双眼看着魏柔,道,“王家没有亡,王家有我在,就不会亡!” 魏柔看着王云光这张狰狞恐怖的脸,仿佛一瞬间不认识了一般,道:“云光,你,怎了,我只是……” “我王家,轮不到你们魏家来可怜。”王云光冷声道,“若是没事的话,就请便吧。” “你!”魏柔气的一把甩开王云光的胳膊,大声道,“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我不管你了!” 魏家老者拉过魏柔,轻声道“遭逢大变,王云光也需要一段时间冷静冷静,我们还是走吧。” 魏柔想了想,走到王云光的身边柔声道:“云光,无论如何,你要保重,等你想通了,来找我,我,我永远等你来娶我,你在我就在,你死,我陪你一起。” 王云光这才眼神中露出少许温柔,将魏柔的柔荑握在手里,默然不语。 一场大火,一瞬之间将这方圆数百里之内最有权势的王家烧为灰烬,熊熊烈火之中,王云光的身子显得那么孤单,他仗剑披发,在火堆前面脚踏禹步,撕心裂肺地喊道:“魂归来兮,魂归来兮……” 大火一连七日不绝,王云光七日之内不吃不喝,一心做法,为王家诸人超度。 他恭恭敬敬地在王家大宅前面磕了三个响头,心里默默地道:“诸位王家子弟,云光还有俗事为了,待云光了却俗事,必然回来在诸位坟前结庐,为诸位守坟,诸位大义死节,云光永记五内。” 说完站了起来,淡淡地道:“祝由王家,从此祝由除名。” 扬长而去。 看着王云光离去的身影,魏柔揉了揉通红的眼睛,道:“爷爷,你说这王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依着王家的实力,绝不可能就全部死在司马谈手的手里面的,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魏家老者叹了口气,道:“成(4)大事者,必如王云光般忍辱负重,小小年纪,如此老成持重,喜怒不形于色,这孩子,难为他了。” “到底怎么了,”魏柔一脸疑惑,道,“云光到底怎么了。” 魏家老者爱怜地看着魏柔:“若有一日,王云光成了天下间人人嘴里得而诛之的大恶魔,成为了祝由门中大反贼,你还会像现在这样爱他吗?” 魏柔不假思索地道:“云光不会的,他是好人怎么可能变坏,就算他真的变成了大恶魔我也非他不嫁。” 魏家老者苦笑着摇了摇头道:“痴儿啊,痴儿。” “爷爷,我要走了。” “去哪?” “我要跟着云光,云光现在心情肯定很不好,我要跟着他,等他心情好了,肯见我的时候,我再出来,他现在已经很可怜了,王家人都死绝了,若是连我都不在他身边的话,他肯定很孤独的。” “也罢,女大不中留,只是凡事小心,王云光此去身负重任,危机重重,无论如何,你都要留着命回来给爷爷送终,不然爷爷变成鬼了也饶不了你的。” “谢谢爷爷。”魏柔对着他爷爷酣然一笑,沿着王云光的路飞快的跑去。 “王家,就这么亡了吗?”魏家老者看着自己孙女的背影,眼神中忧心忡忡,喃喃自语。 “下一个,该……轮到魏家了吗?” 【087】紫玲玎 唐方跌跌撞撞地从王家大宅中出来,后面跟着一直在喵呜不已的张若昀,终于,一个跟头,唐方到栽在地上,然后再也站不起来了,荒山野岭外,不知道沉睡了多久。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老者走了过来,看着地上沉睡的唐方,叹了口气,坐在地上闭目凝神,待天色快要破晓之际,才匆匆离去。时间不知不觉过了几日,这几日荒山野岭之中莫说野兽大虫,即便是一般的蚂蚁蟑螂,也不敢靠近唐方,更不用提一些旁人肉眼看不见的孤魂野鬼,远远的闻着唐方的气息便呜咽不已,害怕到了极点。 张若昀一直守在唐方的身边,用身子不停地蹭着唐方的头发,希望他能够醒来。 又过了几天,忽然一串脚步声响起,一个浑身穿着紫衣的女子来到了唐方,手里握着罗盘,蹲下来在细细的打量着唐方一番,自语道:“应该就是他了,好重的戾气。” 唐方不醒,女子就独自在他的身边打坐,又过了几日,唐方才悠悠的醒来,看着眼前的这名紫衣女子,揉了揉迷糊的双眼,道:“你是谁?” “你可是唐方?”紫衣女子淡淡地道,“我叫紫玲玎”女子每一个字都咬的很轻,但是却极为悦耳,显示出这女子极好的家教。 唐方想了想,“昨日”在大闹王府之后,从王云光嘴里听到内幕之后便与王云光撕破了脸皮,后来王云光一把杀生刃插入自己的胸膛,然后之后的事情,便在也不记得,不知道如何就到了此处,身边还莫名的多出了一个紫衣女子。 “若昀?”忽然唐方猛地一震,失口道:“若昀呢?她去哪儿了?” “可是那只黑猫?造畜一脉到有些门道,她走了。”紫玲玎淡淡的道,“看来她似乎不想见你。” “她还是不想见我!”唐方怅然若失,但是知道张若昀安全,也暂时放心下来,对着紫玲玎道:“你是谁,为什么跟踪我?” “我说了,我叫紫玲玎”紫衣女子依然不紧不慢地道,“跟我走吧。” “去哪?” “王家上下七十余口皆被你屠杀干净,王家小儿王云光现在视你如仇雠,若是你不想死,跟着我便是。”紫衣女子起身,“我能护你周全。” 此时的唐方,经过了王云光的一场欺骗之后,哪里还会轻易相信他人,冷哼一声,道:“我生死与你何干?”说完挣扎着起身,却发现整个人重如千金,腿脚都似乎如同不是自己的一般,丝毫不听使唤。 紫衣女子露出一个鄙夷的神色,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自语道:“到底只是个未成型的畜生。” “走吧。”紫衣女子道。 唐方索性赖在地上,双目一闭,道:“我在此感悟天地大道,呼吸吐纳,吸收日月之精华,不行吗?” “噗哧!”紫玲玎猛地一下憋住笑了出来,转瞬便知道自己失态了,恢复一副往日冰冷的神色,“你若不嫌此地孤寂,荒凉冰冷,在此静坐百年,倒也真可以感悟天道。” 唐方在王家大墓中枯坐百年,这几日的静坐对于他来说倒也不算什么,只是一个人孤单久了,总是希望热闹点好,何况身边还有一个虽然冰冷不化,但是笑起来却也算得上天姿国色的美女作伴,无本买卖,唐方向来不拒绝,对着紫玲玎忽然展颜一笑,腆着老脸道:“你背我。” “你!”紫玲玎骤然站起,怒声道,唐方索性赖在地上,吃力地耸了耸肩,道:“那姑娘请便吧。” 于是一副令人啼笑皆非的画面上演了,一个雄赳赳的一米八几的大汉,伏在一个看上去柔弱不堪,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的女子的肩膀上,老神在在的养着神,而这个柔弱姑娘则是双目圆瞪,浑身香汗淋漓地在荒山野岭中吃力的前行,若是有人看见,真不知道该叹这男子艳福太好,还是太过没脸没皮。 “别乱动!”紫玲玎怒声道,“不然我宰了你。”对于唐方这双无所事事的手,紫玲玎早已是怨毒已深,若不是身负师命,忍辱负重,早就将这汉子扔下悬崖了。 “嗯,可是我这双手好无聊啊,嗯,这样吊着好辛苦的,唉唉唉,看路,全面有石头,别摔着我了,你身无二两肉,我在你身上颠簸得很啊,走慢点,走慢点。”唐方在紫玲玎的身上微微闭起了双目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气的紫玲玎双霞通红,却偏偏奈何这畜生不得。 想想她龙虎山一代天之娇女,何等心高气傲,今日居然被着无良匪徒羞辱,紫玲玎早已恨得牙根痒痒,猛地一撒手,将唐方摔倒在地。 “哎呦,”唐方做出一个夸张的呲牙咧嘴的造型,躺在地上,大声嚷道:“摔死你唐大爷了,你这恶妇,怎这般地不地道。” “恶妇!” 紫玲玎柳眉倒竖,深吸一口气,强自按下要将唐方就地剁碎了的冲动,这整整一天,几百里路,唐方一路不安生,自己好心好意的将他背出荒山,居然换来他一句恶妇! “不想背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求你,过几日等我腿脚灵便了,自然会走出这大山,只是到时候,你能不能在遇到我,就很难说了。”唐方无赖到底,在地上打了个哈欠,道:“夜色深了,大爷休息了,这荒山野岭的,弄起来也不舒服,我今日就不要你伺寝了。跪安吧。” “你!”紫玲玎从小在万人追捧中长大,无论何人对他都是彬彬有礼,礼遇有加,和曾遇到这等比之市井无赖还要无耻下流的胚子,火冒三丈,若不是心中有顾忌,估计将唐方生吞活扒的心思都有了。 “我要杀了你!”紫玲玎气的作势要杀,唐方双目一闭,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道:“来来来,尽管上来就是,只是你杀了我,恐怕自己也不好交代吧。” “你!”紫玲玎顿时停住身形,疑惑的道:“你怎么知道。” 唐方正了正身子,好整以暇地道:“自打与王云光打过这番交道之后,我是打心眼里明白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含义,看你的身形打扮,也应该是道门中人吧,魏家的还是邬家的我也懒得去管了,你茫茫大山之中,你能够找到我,绝非易事,肯屈尊降贵,来背我,更加让我肯定你和小王一样都是一路的货色,都是再打我的主意,我不过是小惩大诫一下,让你明白,我唐某人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说完唐方微眯着眼睛,将手在自己的鼻子上闻了闻,陶醉道:“无论如何,你的小身子还是挺香的。” 紫玲玎顿时一愣,在她掌握的资料里面,唐方只是一个头脑发达,处事油滑,被王云光骗得团团转的无脑大兵而已,为何如今却能如此精明,一语便点破自己的用心,看来自己当真小瞧了此人,点点头道:“我不否认,我来自龙虎山,天下道门正宗。绝不是祝由这些邪魔外道所能比拟的。” “邪门歪道还是道门正宗,这都和我无关,我只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欺我,我必杀人!”唐方的双目骤然一亮,闪过一丝凌厉的杀气,宛如实质一般刺入紫玲玎的身上,“来日方长,无论是你们龙虎山也好,还是祝由王云光也罢,我只知道,从今天起,我们有得玩了。” 紫玲玎只觉得唐方眼中的这股杀气森寒刺骨,即便是面对自己师傅的时候,紫玲玎都不曾有过如此的不安,道:“我们龙虎山对你绝无敌意,相反我们或许能够好好的合作。” “有无敌意我不知道,”唐方呻吟道,“先谈价格,价格合适,在谈其他。” 紫玲玎想了想道:“我们龙虎山可以聘你作客卿,要知道,能够成为龙虎山的客卿,在道门中乃是无上的荣耀。” 唐方笑了笑道:“客卿还是爱卿我不在乎,若是你们龙虎山肯让你每日每晚给我暖床的话,也许我们还有得谈。” “你!” 唐方不等紫玲玎发作,长身而起道:“走吧,难道你当真喜欢席天幕地的调调?若是喜欢,唐方乐意奉陪。” 看着唐方陡然起身,紫玲玎顿时整张脸都绿了:“你,你什么时候……” “若不是你身子太弱,(7)骨头太硬,也许我身子还可以迟些再动的。”唐方一脸狭促,看着紫玲玎。 新书上架了,本来没有存稿的,这几天连连码字到一两点,才攒了这一万多字,一起发出来,希望大家能够看到我的努力,不求大家人人都看正版,也不求打赏,若是能够对我的书有那么一点点感兴趣的话,我就多谢了。 最后,公布一个群号,也是以前的一个大家订阅了的可以在群里面讨论剧情,或者要个龙套什么的,我在群里会经常出现,不在潜水了,以前就是潜水潜得太深了,所以导致群都冷了……, 【088】兵临城下 紫玲玎强自控制着情绪,努力保持着心态的平和,但是起伏不定的胸脯在唐方眼中又是一道可餐的秀色,紫玲玎道:“好吧,算你厉害,你出个价。” 唐方一副浪荡公子的模样,道:“这得看什么事,还得看什么人,若是美女我可以分文不取,免费服务,但是对于你吗。可能价格要比一般人贵很多。” “你!”说实话,以唐方的风流自负,在见到紫玲玎的第一眼,也不禁要赞赏一句,在唐方平生所见的女子中,唯有唐梦琊可以与之媲美,即便是张若昀,也是大家方秀之气有余,但是却没有紫玲玎这般掩藏不住的灵秀之气,紫玲玎自幼修习道家心法,更有一种叫人自惭形愧的道家仙气,加上身材高挑白嫩,宽大的道袍之中也丝毫遮掩不住那凹凸起伏的曼妙身姿,配上那对勾魂夺魄的剪水双眸,教人呼吸顿止,称之为尤物,绝不过分,唐方特意如此说,显然是想羞辱紫玲玎。 果然,紫玲玎对自己的相貌也是极为自负,一听唐方如此糟践自己,双目中露出不悦的神色,一冷杀机闪过,吓得唐方不敢正视她。 “好吧,你开个价,价格合适我们就成交。” “先说,干嘛?我在待价而沽。” “杀人。”紫玲玎淡淡地道,这杀人二字在她口中没有半分的沉重就如同吃饭睡觉一般写意轻松。 唐方顿时有些紧张,问道:“杀谁?” “杀天下可杀之人。”紫玲玎的眼中杀机凌厉,道,“身为汉人,却甘心为奴,这等败类,人人得而诛之。” “杀汉奸?”唐方拍手笑道,“好极好极,这等事情我最为得心应手,乐意奉陪。” “看来你的良心还没有全部喂狗。”紫玲玎虽然对唐方仍然不假辞色,但是言辞中却比之温暖了很多,“此人乃是出自我道门之中,但是却拜了日寇为师,学了一身的邪门之术,我暗杀过他三次,但是均被他逃脱,他现在已经有了警觉,出入皆有重兵守卫,杀之不易,你开个价吧。” 唐方长身而起,道:“走吧。” 紫玲玎一愣,道:“你不开价吗?” 唐方想了想道:“事成之后,你用你那娇滴滴的小嘴为我唱上一段十八摸就当是我的酬金了,这样不难为你吧?” “你!” 唐方哪等她有发作的机会,伸了一个拦腰,道:“天快亮了,前面找户人家姑且睡他娘的一觉,在动手如何?” 两人在山中默默走了几个小时,当日上三竿的时候,才走进了的一座小镇,镇上人数不多,稀稀落落的几户商户在有气无力的叫卖着,紫玲玎在镇上走了一圈,才找到了这镇上唯一的一座酒楼,但是早已破败不堪,几个小二在有气无力地打着苍蝇,显然出身显贵的紫玲玎并不满意这里的环境,皱了皱眉头,用自带的手巾将油腻腻的桌面反复的揩拭干净,才坐下一小块地方,但是唐方却是大咧咧的往上面一坐,喊道:“快来人啊,饿死人了你们负责啊?” 一个小二模样的人极不情愿的走了过来,唐方大声道:“好酒好菜尽管上,由这位姑娘付账。” “鬼子都马上要打过来了,亏你们还有心思在这吃饭?”小二白了他一眼道,“好酒好菜没有,粗茶淡饭爱吃不吃。” 唐方一愣,哪里见过这等不识抬举的小二,但是依着他的性子也不会发作,哈哈一笑道:“有什么就上什么,酒要管够。” “饿死鬼投胎啊。”小二没好气地嘟囔了一句,转身去准备酒菜,隔了一阵子,砰砰砰几个油腻腻的碗碟砸在唐方的桌子上,“就这些了。” 唐方定睛一看,果真都是一些不入流的伙食,显然这伙房做饭时候也是心不在焉的,做得粗糙得很,但是唐方可是饿了一百多年了,说他饿死鬼投胎都算是轻的,得见在王家大墓中想念很久的人间烟火,顿时垂涎三尺,大快朵颐起来,而紫玲玎显然是吃不进去的,连筷子都没动,坐在那儿老僧入定,不问其他。 “你说,这小日本会打到我们这儿来吗?”店中的几个伙计交头接耳,话题自然是不离这正在进行的连番大战。 “估计,会吧,听说唐大帅又败了,唉。到时候我们看来只有去山里面躲躲了,这日子,没法过了。”其中一个伙计唉声叹气地道,“你说唐大帅怎么就会败的这么惨呢?” 听着几个人提起了唐大帅,唐方顿时将耳朵竖起,仔细听了起来,其中一个人道:“这次还真不怪唐大帅,唐大帅这次可是下了血本,连自己本部兵马都出动了,奈何在日军中。”这人压低了声音,道:“我听说这日军之中,有一个高人,能够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唐将军本来要胜来着,谁知道这人登台一呼,立刻云雾大作,将唐将军的兵马弄得那叫一个凄惨啊,三万人,整整三万人,没了。” “不可能把,我们中那些高人呢?难道我中国就没有厉害的人物了吗?什么龙虎山啊,什么的,不是都挺厉害的吗,张天师就让他们这么胡作非为不成?没有天理了真的!” “唉,还提他们干什么,老蒋都跑到重庆去了,那些个人,平时耍耍戏法,糊弄糊弄我们这些平头百姓还成,你当真指望他们能够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啊,脑子坏了吧,我看这张天师传下的弟子,十有**早就把老祖宗的本事丢完咯。” 听着(5)这几人说龙虎山的笑话,唐方不由得看了看紫玲玎,紫玲玎依然充耳不闻,双目紧闭。 “这鬼子都快到进江西了,江西不是龙虎山的老巢吗?这次龙虎山估计连老巢都要被鬼子烧掉了,可悲啊?” “有什么了不起的,老蒋连南京都不要了,你指望这些牛鼻子还要龙虎山,省省吧,说不定明天我们躲进山里面还能遇见这几个臭牛鼻子呢。说真的,你也快收拾收拾,不要到了鬼子当真进村了,没个准备。” “嗯,我去跟翠花说说。你说我家的牛要不要拉进去啊?” “命保住了就不错了,我这百年老店都得关门,你还管什么牛啊!我们中国十有**这次要亡到了老蒋的手里咯。”这人唉声叹气,客栈中顿时弥漫着绝望的情绪。 唐方也不禁感伤,默然不语。 【089】行龙之象 紫玲玎忽然豁然起立,吓了唐方一大跳,甩了几个光洋在桌上,淡淡地道:“走。” “走?我还没有吃饱呢?” “没有时间了。”紫玲玎道,不由分说,便起身离去,唐方哀怨地看着满桌的酒菜,哀号一声,跟上了紫玲玎的脚步。 “大哥,快快,快看,是光洋呢?” “光洋!啊。天哪。这真的是光洋呢?” “刚才那两个可是财神爷啊。”几个人用嘴啃着光洋,喜上眉梢地笑做一团。 “你急什么啊,你看我都没有吃好,吃不好怎么给你卖力啊,还有进城了我可是要好好的睡觉的……睡不好我就容易犯困,犯困了……” “闭嘴!”紫玲玎冷冷地打断了唐方,看着远方,眼神中充满了焦灼,喃喃地道:“看来林不依快到江西了。” “林不依是谁,哦,我知道了,不会是你的姘头吧,嘿嘿,我说你这火急火燎的。原来如此啊。”唐方挤眉弄眼地道。 “闭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成哑巴。”紫玲玎道,“林不依就是我们这次必杀之人。若是你有半点闪失,到时候交易取消。” 唐方赧然地摸了摸头,嘟囔道,“你闷了一百年,也会像我这样的。” 果然紫玲玎加快了脚程,一路上翻山越岭,尽挑些荒凉难行的小路,紫玲玎自幼便修习道术,看似柔弱,其实体质就算是一般的精装汉字也比不上,可是唐方不仅脚下不紧不慢,而且在紫玲玎都大汗淋漓的时候,他依然似乎未尽全力,游刃有余地逗弄着紫玲玎,搅得紫玲玎又恼又怒,偏生还奈何不了他。 两人一路兼程,也许是紫玲玎怕暴露身份,选择最原始的出行办法,三五日之后,两人来到了湖南江西的交界地,紫玲玎的脚程开始慢下来,手里面拿出一个唐方常见王云光使用过的罗盘,开始确定方位。 隔了好久,紫玲玎自语道:“应该就是这里了。此处山脉奔腾,高一寸为山,低一寸为水,山去水去,水随山走,此乃行龙之象,这林不依向来喜欢这等行龙过峡之地,若是我所料不差,他定然会驻兵在这山中。” 唐方不屑道:“这就是你们龙虎山的本事,我看不过了了。” 紫玲玎淡然道:“三年寻龙易,十年点穴难,这风水堪舆之中,有的是大学问,你这粗鄙之人如何知道其中三味?” “得了吧,不就是看看山势,望望水源吗?”唐方一摆手道,“你看,此地地形险恶,易守难攻,倒是一处绝好的藏兵之地,若是这人稍稍懂得一点用兵的话,方圆百里之内,绝对没有一处比这里更适合驻兵了,我若是他,我也会将军队藏在这里,还三年寻龙,十年点穴,这是常识好不好!” 紫玲玎白了唐方一眼道:“我已经算出了这人就在这里,你这么说不过是马后炮而已,有什么值得夸耀的。” “嘿嘿,我还真看出来了。”唐方嬉笑道,“你可知道这军队是如何拉屎的吗?” 紫玲玎俏脸一红,啐道:“少给我整这些。” “一看就知道你没有当过兵,这可是兵家的大道理大学问呐!”唐方来了精神,正色道:“行军数百里,好几万人马,不光是行军打仗,这吃喝拉撒都有着大学问呢,在军中,粪便中带着病菌,极容易传染,所以军中是静止在营帐中拉屎的。”唐方手上一指,道:“你看,前面那堆草,杂乱无章,显然是被人翻起过的,军队拉完屎之前都要先挖坑,然后再掩埋,这样可以阻止细菌传染,这草堆中肯定是被人挖过,如果你去检查,翻起一堆草,若是里面没有一大泡屎,我唐方人头输给你!” “呸!”紫玲玎啐道,“少给我说这些恶心的。”虽然心中觉得恶心,但是唐方话语虽然粗俗,但是却并非没有道理,可见唐方这人肚子里面到有些墨水,全然不是草包一个。这个时候,一个穿着黄皮的日军探头探脑地走了过来,撩起衣衫就果然正在如厕,这更让唐方得意忘形,看着紫玲玎紧紧绷住的眉头(4),差点笑出声来。 唐方扳回一局,老怀畅快。却依然不忘奚落紫玲玎:“还道门高材生,不过如此啊。” “哎呀!”唐方足下一疼,紫玲玎一脚了个正着。 两人又隐藏身形,向前潜行了数百米,以一块大石作为掩护,果然看着丛林之中密密实实,不少日军操着鸟语在走来走去,在一处帐篷外面排着老长的队伍,不少日军提着裤带探头探脑地往里面看,唐方轻车熟路道:“这应该就是慰安妇的营帐了,这些***东西,奶奶,终有一日我会杀光他们!”唐方狠狠地一捶地上,咬牙切齿,紫玲玎或许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对于每一个中国战士来说,这种东西的存在,都是对于每一个中国人的莫大羞辱。 “天黑之后,在行事,我们现在商量一下行动计划。”紫玲玎身形隐藏在巨石后面,轻声道:“这林不依很是狡猾,而且很怕死,我没有办法在这么潜入这么多人之中去杀他,你能不能将他引出来?” 唐方终于露出了难得的正色,沉声道:“你说怎么办?” “夜晚,只要你能出现在他面前,他必然会跟着你出来的,这个你放心,但是问题是,你有把握潜入军营中吗?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唐方暗自想道,若是在没有进入王家大墓之前,这样孤身进入军营恐怕与送死无异,依着他明哲保身的出世方法,即便身边的小娘们再千娇百媚,唐方断然也不会真的色迷心窍为她打生打死,但是,自从王家大墓中的那场异变之后,唐方不仅仅在思想上成熟了很多,更难得的是,在经历了王家血战之后,唐方也似乎隐隐发现了自己身上一些自己都不知道的超能力的存在,只是自己现在还没有彻底的找到如何正确应用的方法。 【090】长生不死的承诺 虽然有些难度,但是却并非绝无可能。 问题是,自己犯得着为了这个素未平生的小姑娘去送死吗?虽然大义在前,可是唐方还没有伟大到一声令下,便为国捐躯的高度。 唐方想了想道:“你且说说,为何你如此记恨此人,若是此人当真罪不可赦,我在掂量掂量。” 紫玲玎叹了口气道:“此人是我义父。” “啊!”唐方顿时傻眼,但是看得出紫玲玎对林不依恨之入骨,此中定然有一番不为人知的故事。 紫玲玎悠悠地道:“林不依是我龙虎山的弟子,也是我师门中曾经的骄傲,可是,现在,恐怕我门之中没有一个人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了。” 唐方点头道:“出身名门,却甘心为贼,确实可惜,只是依着你们道门的心思,难不成也会被俗世黄白之物所吸引吗?莫不是其中另有隐情?” “确实。”紫玲玎道,“你可听闻过十三鬼门的故事?” 唐方想了想,仿佛依稀有些印象,似乎从王云光的嘴里听过一鳞半爪,但是依着他的性子,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说来听听。” “得入鬼门,长生不死,老辈中故老相传,在一个神秘的地方有一个尸**的地方,进入尸**便可以长生不死,而进入的方法只有一个,踏入十三道鬼门之中。” “十三鬼门虚无缥缈,只是存在于传说之中,何人见得过咦,你不是从王家出来吗?我听说王家好像有人进过一道鬼门,王云光没有跟你提过?” “没有。”唐方神色镇定,淡淡地道,“继续。” 紫玲玎一语,唐方看似表面平静,其实内心之中早已经泛起了滔天巨浪,长生不死的手段,唐方已经从王家老祖的嘴里听过一二,灵魂不可修,只有成为僵尸,才能够跳出轮回之中,成为不老不死的僵尸,十三鬼门,唐方第一个直觉就是王家大墓中那扇朱红色可以令时间停止的大门和大门中那个曾经挖了他的心肝的神秘僵尸。 王家,十三鬼门,这其中莫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自己进去的鬼门,莫非是十三鬼门中的一扇不成,如此说来,自己莫非已经长身不死了。 是啊,在那里枯坐百年,终于练成了一颗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道心,可是若是当真如这紫玲玎所说,进去的是属于王家的一扇鬼门的话。自己岂不是已经长身不死了? 长生不死? 唐方不由得喜忧参半,喜的是,自己终于有机会和张若昀想见,忧的是,长生不死,自己枯坐百年,已经知道个中滋味,这,并不是一件能够让他开心的事情。而且若是自己变成了僵尸,哪算什么,人,怪物,还是什么都不是? 王云光口口声声地要将自己练成僵尸,甚至那个司马谈手也说过,自己好像是什么赢勾的一滴血什么的,难道自己当真不是从娘胎里出来的? 或者说,自己本来就是一个怪胎?不然为何王云光如此对自己上心,三番五次的欺骗自己。 自己到底是什么啊,唐方心中苦笑不言。 “也难怪,王云光这小子满肚子的坏水怎么可能向你吐露这断辛密……”紫玲玎把话题拉了回来,道。“这十三鬼门神秘莫测,但是在东瀛,据说一个练成了大神通者,传说他看见过鬼门。” “这十三鬼门不是中国道家的传说吗,跟鬼子有什么关系。” “十三鬼门可以出现在世界的任意一个地方,谁说单单就会出现在中国,也许在日本,也许在美国,也许在世界那个不为人知的角落,不然若是单单在中国,早就被人挖地三尺找了出来。” “嗯,也对”唐方笑道,“继续讲故事。” 紫玲玎续道:“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才吸引了这林不依前去投靠他,自然他们之间肯定有很多内幕交易,我们也就不知道了。” “蛇鼠一窝,”唐方讪道,“人家说也信,我说我还见过十三鬼门呢?没头脑的东西。” “林不依乃是我们龙虎山的翘楚,眼界高的很,他绝不可能会上当的,再说了,那个大神通者,传说已经将日本阴阳术融会贯通,乃是百代不出的人才,他所言,应该不会有假。” “还不是一个鬼子!在家不好好呆着,跑到我们中国吓胡闹,”唐方道,“就一个长生不死的承诺,这林不依就把祖宗八代都卖给了日本人?” “对于长生不死的好处,你不是修道之人,是不会明白的。”紫玲玎叹了口气,心有感触地道:“或许你会明白。” 紫玲玎拿出了随身带着的一些干粮,拿出其中的一块饼,轻轻地放到丰润的香唇,小心翼翼地用她整齐而与其肤色对此得相得益彰的雪白小齿,轻轻咬了一角,细心品尝。想了想,分给唐方一部分,道:“养足精神,晚上好多出点力。” “你看什么!”紫玲玎看见这唐方正痴痴地看着自己,不由得霞飞双颊。 “哦”唐方默默地接过一块干粮,借着吃相掩饰着自己的尴尬,紫玲玎无论做什么事情,哪怕是吃一块寻常的一块饼干,也是精致细腻,温吞如水,这样的女子,如同高崖上下望人寰的绝美云岫,美好灿烂得不像人世该有,凡人能够欣赏她、赞美她,甚至去到云烟深处,几乎能够抓住了她,可是,她还是她,不清楚自己的美,不知道自己的孤(5)独,带点孤傲的味儿淡然看待人事变迁。 唐方开始有些明白,原来有的女子不光光只有一张美艳绝伦的皮囊才叫国色天香,这从内心真正散发出来的气质,才当真让男人沉沦无法自拔,倾国倾城色,原来如此。 两人又商量了一些行动的细节,紫玲玎便不再说话,闭上眼睛,在一处山坳之中静坐吐纳,唐方似也养成了这种习惯,两人相顾无言,一坐便是一日。 夜晚,夜上柳梢头,军营中篝火渐渐点燃,巡逻的战士开始在营外行走,九零式喇叭中传来日本民歌,巨大的探照灯来回游走,照的如同白昼,唐方骤然睁眼,道:“干活了。” 紫玲玎点了点头,吩咐了一句,“小心为上。”便又阖上双眼,一动不动地打坐。 【091】潜入敌营 唐方自幼从军,在军中摸爬滚打了数十年,虽然没有混出个什么名头,但是却保住了一条性命,那个年岁,兵荒马乱,打完北伐打内战,打完奉系打桂系,打完内战打赤匪,打得一团糟的时候,忽然又开始打小日本,唐方能够在这其中不缺胳膊少腿的活下来,光光靠着点运气实属不够,他自有摸索出来的冯进扯呼的绝招,其中,知己知彼便是他的不二法门,早在抗战之初,唐方便挖空心思地从各个渠道了解了日军的行军起居的习惯,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进日军大营,其中日军视号班这一关就是关键。 看这伙日军,并非大规模的集团师团,人数大约在一个联队至两个联队,四千到五千之间,一到两个侦察兵负责敌军偷袭,或许是因为日军自觉太过强大的缘故,加之一般的民兵抗日联队吃不下这么规模的军队,所以守卫并非十分严密,劫营或许有困难,但是孤身潜入的话,也不是什么难事。 唐方身形如电,速度比之以前快上了很多,在王家大宅那惊天动地的一脚,当时唐方或许不觉得,但是事后想起来绝对是洋洋自得,窃喜不已,自信心比之过去膨胀了数倍,否则他也不会做出这等胆大包天的事情。 轻松地避过探照灯,唐方双手握住营外的铁丝网,用力一扯,让他惊喜地发现,原本要用上铁钳的铁丝居然被自己生生绷断了,唐方不敢怠慢,穿过铁丝网,借着夜色的掩护,匍匐在草丛之中,静静地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唐方依然能够沉住气,直到等到一个落单的士兵,才猛地暴起,用手狠狠地掐住那人的脖子,捂住那人嘴巴吗,单手一搅硬生生地将那人的脖子扭断,抱着他就地一滚,在探视灯照在自己身上的一瞬间,堪堪避开。身形矫健地连他自己都有些乍舌。 唐方手脚麻利地换上了日军的衣服,鬼鬼祟祟地向着日军的指挥部潜行而去,忽然身后一个人用日语大喝了一声,唐方顿时停下身来,身后一个小日本走到唐方面前嘴里嘟哝了一大串日语,唐方哪里听得懂,指了指指挥部,用自己仅会的两句日语大声道:“班哉!”(天皇万岁) 那人顺势双腿立正,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跟在跟着唐方说了句“班哉!” 唐方装出傲然的神色,扫了眼前的这几个巡逻的日军,说出了仅会的最后一句日语:“八嘎!” 天黑莫名,没在探照灯下,根本看不清唐方的军衔等级,几人见唐方这等气势,顿时弱了几分,面面相觑,没有反应过来,唐方已经大摇大摆地走了,转过一个军营,瞬间消失。 一路上在没有出现状况,居然还真被唐方顺利地摸到了指挥部中,唐方知道,在抗日时候,汉奸通常不仅仅充当翻译的角色,更是日军的眼睛和地图,为了使用方便,这些人大多数会将它们安插在自己的身边,但是为了和正统皇军以示区别,他们的营帐通常是最差的小的,所以,在庞大的指挥部旁边,若是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帐篷,便一定是那林不依的住所了,唐方快步走了上去,用手在营帐之中敲了敲,顿时里面一个警惕地声音响起:“谁!”说的是中文,看来这林不依并非全然忘本。 唐方不答话,再用手敲了敲,顿时里面似乎有了一阵骚动,里面的人拉黑了灯,似在里面盘算着什么,唐方轻声道:“是汉子的就跟我走。” “没有生气,果然是你!居然敢自己找上门来!”林不依在里面一声冷哼,顿时往外面冲了出来,唐方哪里还敢怠慢,顿时撒腿边跑,惊动了日军,训练有素的日军军中顿时信号灯刷刷地飞上天空,照的如同白昼,探照灯灯头飞速地在地上乱照,找寻敌人,可是唐方是何等速度,有备而来,自然可以全身而退,等冲出营帐之后,唐方这才速度减缓,怕后面的林不依跟不上,谁知道刚刚放缓身子,后面已经风声传来,林不依厉声道:“畜生休走!” 唐方吓得头也不回地撒腿就跑。很快便到了和紫玲玎约定的地方,只见紫玲玎双手(4)负后,傲然站立在月色之下,一身紫衣随着夜风轻轻飞舞,宛如九天玄女下了凡尘,看着唐方地到来,微微一笑,道:“辛苦唐兄了。” 若是没有记错,这是紫玲玎对自己最为温暖的一次。 在身后追杀的林不依停了下来,看着在山巅的紫玲玎,愣了一下,居然摇头苦笑道:“又是你,你不烦我都烦了。” “狗贼!”紫玲玎顿时杏眼圆瞪,厉声道,“卖国求荣,天下人人得而诛之,我只恨我道法未有大成,三番两次让你逃脱,国仇家恨,今日一并了结!” 哪知道这林不依居然根本不看紫玲玎,反而双目直勾勾地看着唐方,沉声道:“这件东西,你从何而来?” “东西?”唐方翻了一个白眼,自己成功将林不依引了出来,任务就此完成,至于这两人神仙打架,自己犯不着去趟这趟浑水,自己只要消消停停地在一旁坐着,看着这两人争斗就可,紫玲玎是个泼妇,惹不得,这汉奸看上去也是个阴狠毒辣的角色,唐方坐在一旁,好整以暇地道:“紫小姐,国仇家恨可就在此一举了,我看好你哦。”说完从怀里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个苹果,用衣衫擦了擦,啃了起来。 谁知道这林不依的双目如同刀子一般,似乎要将唐方整个看得通透,弄得唐方极不自然,干咳一声,换了一个姿势,林不依道:“你可是从王家出来的那个,王家七十一口人可是你杀死的。” 唐方神色一暗,当日之事自己已经没有太多的印象了,但是脑海却时时会出现一个奇怪的画面,王道一浑身鲜血,站在自己面前,自己面如风魔,一掌而下…… 【092】一战之力 林不依一指唐方,道:“小丁,把他交给我,好吗?” 紫玲玎冷笑一声,道:“你觉得可能吗?” “这等怪物存在世间,恐怕并非幸事,你交给我了,我自有处置。” “你是想从他嘴里得到一些你想知道的东西吗?你不是做了日本人的一条狗了吗。怎么你的主人就没有可怜可怜你,传你几手大道?” 林不依依然不动怒,若不是这紫玲玎点穿了这林不依的身份,这林不依看上去倒也是有些道骨仙风,最不济也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怎可能做了汉奸了呢?想起这现在天字第一号的大汉奸,不也号称第一美男子么?看来人当真不可面相啊。 林不依的摇了摇头道:“小丁,你的壬课总诀是我口授,奇门三式也是我教的,皇级术数也是我手把手传授给你的,甚至你的金函玉镜和太乙金镜也原本是我随身二宝,你拿什么给我拼,其实当日鬼门大开之日,我便有了感应,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见到他,你把他交给我,我拿回去研究一番,或许可以将研究后的心得一并传授给你,你我虽无师徒名分,但是情同父女,你难道会不相信我吗?” “我会与一个走狗汉奸为伍吗?”紫玲玎冷冷地道,“若不是你告诉日本鬼子,他们怎么会取道江西,你心里盘算的什么鬼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 “小丁,你斗不过我的。我三番四次的放过你,就是希望你能够自量自知……” “若是我已经取得的八字,并且将你的八字禁系在此土地公中,我是否有一战之力?” 林不依微微色变,道:“找不到我的魂头,你依然不可能杀死我,若是你一再相逼的话,小丁我恐怕只有痛下杀手了,到时候你可别怪我不念父女之情啊。” “谁要你手下留情了,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紫玲玎手中幻出一面金面玉底的镜子,在手中上下翻飞,接着月光反射,照在山间上的每一个角落,唐方吞了吞舌头,这架势,丝毫不比日军的探照灯弱,紫玲玎在山巅之上脚下踏出诡异的步法,如一步一生莲一般,曼妙好看,轻启朱唇,娇滴滴的声音传遍整个山岗:,“昊天玉皇大帝天尊,一断天瘟路、二断地瘟门、三断人有路、四断鬼无门、五断教瘟路、六断披鬼盗、七断邪师路、八断灾瘟五庙神、九断巫师邪教路、十断吾师有路行,自从老师断过后,人来有路,一切邪师邪法鬼无门,若有青脸红面人来使法,踏在天罗地网不容情,谨请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咒语刚起,顿时林不依脸色大变,道:“天罗地网阵,小丁你从何处学来的?” 紫玲玎垂目不答,脚步更是奇幻复杂,看得唐方目眩神迷,紫玲玎手上一翻,这面镜子便锁定了林不依,娇喝道:“林不依,你拿命来吧!”说完飞身而下,对着林不依,手下镜子再一番,泛出一道黄光,这镜子乃是林不依的护身法宝,自然是知晓其中的厉害,哪里敢等紫玲玎照定,稍稍一闪身,躲开一边,脸色已经变得开始凝重起来,道:“可是乌月鹤私授给你的?” “与你何干!”紫玲玎手中金函玉镜连连闪动,道道光芒紧紧地贴着这林不依,林不依左右闪躲,却并未还手,一时间不由得有些狼狈。 天罗地网阵,顾名思义,便是在此布下了天罗地网,斩断了天、地、人、鬼、瘟、盗、邪、灾、巫、师十大出路,进入其中便如同进入了天罗地网,无法遁逃,紫玲玎让唐方引林不依前来,自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自信能一战功成,斩杀林不依。 此阵在龙虎山中也属于极其厉害的阵法,依着紫玲玎的辈分,根本不可能有资格学得如此高深的道术,这林不依因此有此一问。 林不依显然心中顾念旧情,不肯真正出手,但是紫玲玎却是招招要他之命,很快便让林不依开始有些招架不住,厉声喝道:“小丁,若是你再如此,休怪我了!” 说完,嘴一张开,变出一张黄纸,林不依在手中反复一叠,便成了一把小刀的模样,咬破食指中指,对着纸刀写下“天道法令”四字,用嘴一吹,这把纸刀便如同利刃一般直刺紫玲玎,紫玲玎一躲,这纸刀便削下了她的一小撮秀发。 吹毛断发,一把黄纸叠成的小刀居然能够厉害到这个地步,顿时让在旁观战的唐方叹声不已,虽然他跟着王云光日久,也见过王云光的手段,但是这等道门高手针尖对麦芒的道法对决,却实属第一次。 精彩啊!唐方由衷的感叹道,若是自己有这林不依的十分之一的本事,天下还有谁敢小看自己,呸呸呸,林不依只是一个大败类,大汉奸,我跟他比,不是自取其辱吗? 那边战斗正酣,林不依手捏道指,这纸刀霎时间无数叠在一起的刀分开来一般,一生二,二生三,瞬间无数的纸刀在紫玲玎的身边四散飞舞,紫玲玎穷于应付。败像已露。 这紫玲玎也太不经打了吧,没有金刚钻便不要揽这瓷器活,这不是白白来送死的吗?唐方心道,可惜唐方是不知道这林不依在道门中的地位,若是当真知道了,就不会如此小看紫玲玎了。 林不依皱眉道:“小丁,若是你还不住手,我,我当真就要,就要……” 话音未落,只见紫玲玎小指从无名指背过,中指勾定.大指掐无名指第三节,中(5)指掐掌心横纹。屏息凝神,顿时纸刀全部掉落, 林不依皱眉道:“此伏邪印又名狱印。需采聚云气电气,所要消耗的灵力太甚,你是女子之身,这等印决以后还是少用为妙。” “要你管!”紫玲玎被林不依一招就搅得灰头土脑的,心中骄恨之气更甚,忽然从空中掏出一叠物体,顿时整个天空霎时间粉尘遍布,隐隐透出血腥的味道出来。 此物一出,林不依顿时神色大变,脱口而出道:“小丁,你怎么可以炼这种东西!” 给读者的话: 额万字更新完毕,群号:69057782 【093】必死之心 在道门之中,流传着一种十分邪恶的东西,就是取之动物之血,加以祭炼,因为动物的血液中各有奇特,其中狗血主跟踪、猫主迷失、蛇主立即、鳝鱼主血光、青蛙主长效、乌鸦主重击、蝙蝠主发狂、胎盘血主呆滞、鼠血主失明、兔血主迷惑、羊血主惊吓、猴血主附魔、人血主残障,再加上黑白鸡血主辅助与兼容,这十一中血液,加上黑白鸡血就可以配置出一种邪异的东西血子灵,这血子灵若是运用得当,端是歹毒非常,修炼之法就是以七日为一期。四十九日为一层,每一期需要放入不一样的动物血.或放入新的血加持,层层可加持到10层(人类血和胎盘血不可兼容,两者只能取其一),称为血魔降,而更有厉害的是一次性全部使用加入,一次加持到十层,称之为破魂沙,传说可以破人魂魄,迷人本性。 而这紫玲玎放出来的就是破魂沙! 破魂沙一出,顿时血雾弥漫,照在整个山头之中,腥臭的弥漫,唐方咦了一声,站起身来。 紫玲玎既然已经施展了“天罗地网大阵”,就是将两人同时困在其中,此阵破法只有一招,要么主阵之人身死,要么受阵之人死亡,两者必死其一,所以此阵可以看出紫玲玎的破釜沉舟的心态。 无边无际的血雾散开,顿时所有的草木焦枯,蛇虫鼠蚁粘上一丁点,便立刻死亡,林不依神情也是十分凝重,在血子灵的加持之下,这紫玲玎的手中的金函玉镜果真厉害了不少,呼呼地发出犹如地狱里面恶鬼般的嚎哭,光芒透出血雾,直射九天,七彩连续变化,招招不离林不依周身要害。 林不依终于认真了,抓住一个空档跳出紫玲玎如同附骨之蛆的诛杀,闭目深吸气一口,沉于小腹,闭气不出。睁开双眼。精光四射,似可以穿透一切障碍物。双手相对,拇指,无名指伸出相对结。其余双手三指屈握,双手结合成印。嘴里缓缓蹉气为词:“须”!手掌一抬,居然双手变得惨绿莫名,缓缓地推出一掌, 动作虽然缓慢,但似乎有着排山倒海的力量一般,可以推翻在身前所有的障碍物,只是一招,顿时让紫玲玎大惊失色,手里金函玉镜一翻,对上这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掌。 “轰!”一声闷响,声音不大,但是却如同刚好敲在心口上一般,低头一看,紫玲玎手里面的金函玉镜居然开始有些碎裂的痕迹。 这金函玉镜乃是灵器上等品质的道器,虽然比不上王云光手里的杀生刃,但是也是道家难得的宝物,若非林不依心疼紫玲玎,怎么可能将这么珍贵的东西赠与她。道家珍宝,居然敌不过这林不依看似信手拈来的一招。 而漫天的血雾,被林不依的这一掌,似乎也化开了不少,戾气不再深重。 紫玲玎退后三尺,狠狠地咬紧牙关,一字一句地道:“青帝大魔神功,你居然真的练成了。” 龙虎山公道术五行掌,乃是一门入门功夫,初涉道门的弟子大多以此为根基,修炼体内五行之气,但是此功大多弟子只是用来强身健体,一旦有能够修习新的功法便会弃之不用,但是在龙虎山中却有一个奇人,从入门第一天起,便专攻这套功法,不仅仅练成了第一层五色灵珠,更是让人不可思议的是根本没有人练成过的第二层五老神兵居然也被他奇迹般的练成,而且此人还正在攻此功的,最高境界第三层五帝归真。 若是第三层大成的话,便可以修五行法财,悟五行真元,改五行枯损,甚至可以得成大道,白日飞升! 以最简单的功法入道,得最精纯的道法,玄门之术,‘至简至易,至精至蕴’,八个字在他身上发挥的淋漓尽致。 此人正是林不依。 林不依看着手上的清光,喟然一叹,道:“五行之中,从木起修,次为火,为金,为水,为土。我不过侥幸修成木道,虽然能够聚五方真气,炼石补天,但是离五帝归真还遥遥无期,唉,今生道术,恐止于此处了。” 林不依虽然说的轻巧,但是紫玲玎却知道,青帝大魔神功,修成之后,是何等的惊世骇俗,林不依若是当真想要自己的命,恐怕自己早已死了不下十次,瞬间紫玲玎有一种万念俱灰的心思,将手里的宝镜一扔,长叹一声,道:“不打了!” “如此甚好。”林不依微微一小,手中的青光开始渐渐的黯淡了下来,道:“小丁,我问你,这血子灵是何人教你炼的,可又是乌月鹤?” “是有怎样,与你何干。”对于林不依,紫玲玎依然不假辞色道:“我道法不如你万一,今日之败,心服口服,但是我杀不了你,龙虎山自然还有高人要你的命!” “乌月鹤吗?”林不依微笑道,“他知道你我的关系,知道我对你下不了手,不过是让你做他的马前卒,来一探我的底细罢了,你以后少跟他来往。” “难不成跟你这大汉奸同流合污不成?”紫玲玎咬牙切齿地道。 林不依微微一笑,不作答。 忽然,紫玲玎猛地一摸小腹,整个人坐了下去,似乎腹痛如绞,林不依连忙走了上去关切地道:“你怎了,是不是吸食了血子灵,快盘膝坐下,我为你逼出来。” 紫玲玎嘴角露出一丝林不依觉察不到诡异,忽然,紫玲玎骤然上前,一把抱住林不依,整张脸忽然之间变得阴狠莫名,林不依道:“小丁,不要闹了!”(5) 紫玲玎拿肯管这些,忽然双手紧紧地将林不依抱住,整个身子如同交合一般紧紧贴住林不依,林不依发现不妙,顿时想将紫玲玎从身上摔了下来,可是紫玲玎已经使出了全力,任凭他怎么做,就是如同八爪鱼一般,不肯松开,咬牙切齿道:“我虽然杀不了你,但是若是我死,你绝活不了!” 紫玲玎追杀林不依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战败之后便会愤然离去,可是这次,先是用天罗地网阵表明心迹,接着使出阴狠的破魂沙,要知道,这破魂沙是何等厉害,此乃双损的招数,林不依吸食破魂沙的同时,紫玲玎也在吸食,就算是林不依也不一定丝毫不受影响,更何况紫玲玎,此阵过后没有数月,紫玲玎绝对下不了床!林林种种表面,这次的紫玲玎已经下定了必死之心! 【094】五鬼散灵 紫玲玎双手死死抱住林不依,狠声道:“林不依,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说完居然猛地一只手将自己的一只眼睛挖了出来扔在地上。 鲜血霎时间淌满了紫玲玎的面目,更是滴在了林不依的衣衫之上。 “小丁!你要干什么!”林不依大惊失色,忙不迭的把紫玲玎从自己身上分开,可是紫玲玎却如同疯了一般,用腿死命夹住林不依的腰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用嘴咬破了自己食指,在林不依的身后颤巍巍地写出了林不依的生辰八字。 “我说过,我在此方土地神之中已经种下了你的生辰八字,林不依,你觉得你这次还逃得了吗?”紫玲玎放声大笑起来,在红雾中,满脸是血,哪有半分的女儿娇憨之态,忽然低声喝道:“无上鬼王听我言,我愿献祭吾身吾血,愿入地狱为驱使,使其家破人亡!” “小丁,不要,不要!”林不依惨声道,“小丁你怎么这么傻!” 咒语念闭,果然一个巨大的虚影开始在林不依的身后慢慢的出现,紫玲玎的嘴角露出微笑,看着这道虚影,一字一恨,道:“五!鬼!散!灵!” “不要!!!”林不依此时早已没有了丝毫的风度,这虚影开始慢慢的变的犹如实质般,一步一步地向着林不依走去…… 林不依绝望了,他太大意了,他不想死,更不想看着施展了此等绝命之术的紫玲玎生不如死。 “小丁,求你了,不要这样……”林不依低沉地嘶吼道,用尽了全力双手捏决,但是这紫玲玎就是狠狠地抱住林不依,束缚他的手脚,不让他能够施展任何道术。 “你们这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唐方出现在红雾之中,看着这两人的状态,“不会吧,前一刻还打生打死的,这一刻……未免也太疯狂了一些吧。” 林不依和紫玲玎的这种姿势,落入唐方的眼里面,自然是会联想到那些龌蹉之事。 原来自从这紫玲玎放出血子灵之后,唐方便不能看清楚这其中的打斗,为了一饱眼福,没深没浅的他索性下山,进入红雾之中,开始时候,还有风雷之声,热闹非常,可是这一会却安静下来,再后来就听见林不依的“不要,不要。”唐方没头没脑地一头闯了进来,结果就出现在这眼前的一幕。只是隔着红雾,只能隐隐看清这两人姿势,却看不到两人欲仙欲死的表情,甚为遗憾。 “赢勾老祖,求求你救救小丁吧。”忽然抱着紫玲玎的林不依猛地一头跪在了唐方的面前,唐方这才发现这两人不似自己想象中那样,反而林不依声声血泪,如同杜鹃啼血,唐方这才定睛细看,看见在林不依的身后虚影 “什么东西,给我退下!”唐方忽的厉喝一声,这道虚影果真居然真的慢慢的变淡,最后渐渐的消失…… “不要!!”紫玲玎一声惨叫,昏死在林不依的怀里。 林不依这才送了一口气,将紫玲玎缓缓地放在地上,唐方这才发现,紫玲玎已经披头散发,满脸的鲜血,看上去狰狞恐怖。 更夸张的是,这紫玲玎居然瞎了一只左眼! “你对他做什么了!”唐方忽然暴起,猛地一把抓住林不依的衣服,厉声喝道。林不依颓然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这孩子,为什么这么傻啊。” 说话之间,脸庞居然留下了两道泪水。 “待我收了这血子灵,破了这天罗地网阵再说,所幸小丁所学的阵法时日尚浅,我尚能破去,否则我恐怕当真就要困死在这里面了?你怎么进来的?” 唐方耸了耸肩膀,若无其事地道:“有阵吗?我怎么没看见。” 林不依盯着唐方看了良久,才点了点头,不理唐方,左手骤然便绿,缓缓地红雾尽收他的手掌心之中,又做了一些唐方看不懂的道法,这才回到紫玲玎的身边,将紫玲玎的身子扶正,用手放在紫玲玎的头上,只见紫玲玎的头上一道宛如实质的雾气开始升起,林不依的手上的绿色光芒越来越甚,将这红色的雾气全部受尽,才站了起来,脸上已经有了惨白的颜色,额头上也隐隐有了汗水道:“这血子灵,小丁没有练成火候,我可以帮帮她,可是这眼睛,唉,我真的是无能为力了,你说,还能救吗?” “不知道,不(4)过听说美国那边医术不错,应该可以补救。” “但愿如此了。”林不依点头道,“等她醒来之后,你找个好点的医院看看,看能不能……唉,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强,居然,居然将灵魂献祭给魔鬼……刚才多亏你了。” “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一个打生打死的,一个又百般维护,我看不懂啊。” “说到底,都是一场孽缘啊。”林不依唏嘘道,“此事说来话长,小丁,对我,对我有些,有些……误会,我在这里始终不方便,就先走,你等她醒来之后,好生照料她。” 这林不依虽然是个大汉奸,但是为人处事彬彬有礼,举手抬足自有一种大家风度,甚至连唐方都有一种错觉,此人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种大汉奸,大卖国贼,交谈之中,甚至有一种亲近的感觉,当下点了点头,应承了下来。 “多谢了。”林不依起身要走,忽然又想起什么一般,走到唐方身边,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这里有本杂书,若是唐兄弟闲暇的时候,拿出来翻翻,或许对你有些作用。” 唐方看了一眼封皮,不以为意,塞入怀中,道:“我说你这个人,长的也好,脾气秉性也很对我的口味,为什么非得去做那个人人痛恨的汉奸,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啊,若是以后再让我看见你了,恐怕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 林不依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唐方不敢怠慢将紫玲玎背在肩上,往附近最好医院里面一阵狂奔。 【095】何人能救 紫玲玎醒过来,居然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之上,受伤的眼睛缠着厚厚纱布,而那个让她功败垂成的唐方正蹲在自己的病床旁边给自己熬着鸡汤,顿时拔掉针头,从床上一跃而起,便要和唐方搏斗,唐方在一旁闷闷地道,“睡好了,医生说了,你要是不听话,不仅你的眼睛保不住,恐怕还得破相,一个好好的娇滴滴的姑娘,非得弄的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真不知道吃错了哪门子的药。” “你!”看到唐方,紫玲玎恨不得拔剑三尺,怒斩唐方狗头,正是因为这小子的一句话,让她筹划了这么久的计划功败垂成,白白的赔上了一只眼睛,估计也还让林不依逃走了,以后再想杀他,那不会比登天还难。 “给我躺好了!”唐方叱声道,“我也不瞒你,眼睛十有**你是保不住了,但是若是你再这样,感染了伤口,估计小命都保不住,到时候你自己杀不死大仇人,还白白搭上一条命,我都替你不值得啊。” 紫玲玎被唐方吓得一愣一愣,气呼呼地坐在床上,隔了好久问道:“林不依呢?” “走了啊?” “你怎么可以放他走!” “大姐,我一个凡夫俗子,又不会你们茅山龙虎山的飞来飞去的道法,再说了前面不远就是日军的大本营,他只要一个招呼,我十条小命都得玩完,你要我怎么办!” “那你,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喝退我招出的东西!” 唐方嘟囔道:“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谁知道那小子那么听话。” “你!”紫玲玎气的在床上恨不得打滚,偏生拿着小子没有一点办法,唐方端过鸡汤道:“小心烫,慢点。” “啪!”紫玲玎顺手打翻在地,唐方顿时火冒三丈,怒道:“大爷我还不伺候了呢!要不是老子答应了那个汉奸照顾你,你当老子愿意啊。”说完唐方就要拔腿离开。 “站住!”紫玲玎忽然叫道,唐方转身,只见紫玲玎坐在病床之上,独眼里面几乎要掉下泪来,小心翼翼地问道:“我的眼睛,眼睛……真的没有救了吗?” 唐方本想说几句狠话刺激一下紫玲玎,但是看着紫玲玎楚楚可怜的模样,顿时心肠软了下来,叹口气道:“反正在中国估计很难,不过没关系,也许美国有救,我们大不了去美国治病。” “美国。”紫玲玎叹了口气,道。“我哪有认识的人啊,再说那么远,又听不懂他们说什么,算了吧,唐方……” “唉。”其实唐方也只是安慰安慰一下紫玲玎,这姑娘,挖眼睛的时候,那么狠绝,现在又这么担心治不好,早干嘛去了?当然这话唐方也只能闷烂在肚子里。 “美国,唉……确实很难啊。”唐方摇了摇头,忽然眼睛一亮,一拍大腿喜道:“也不是没有办法吗!我就说我唐大爷是个天才!” 唐方想起了一个人,那个混血美女,自己的本家,唐梦琊。 唐方和唐梦琊有过一段不算深,但是也不算浅的交往,依着唐梦琊的性格,这个忙或许会帮上一帮,大不了多塞点银子杯呗。 唐方现在可是怀里揣着一大块金砖的暴发户,还有那个紫玲玎,看上去也是大户出身,应该家底不薄。说实在的,让这么一个天姿国色的大美女从此少了一只眼睛,唐方自己也觉得不是滋味。 唐梦琊走得匆忙,并没有跟唐方打招呼,但是却在跟唐方相处的时候,留过一个电话给唐方,只是唐方早已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在随身的包裹里面一阵乱找,终于从王云光赠给自己的道袍里面找到了这个小妮子的联系电话,唐方心中一喜,但是看见王云光的道袍,心中又是一叹。 勾起了许多往事。 唐方在医院之中找了一个电话,拨通之后,是一个老妈子接听的,唐方说明找唐梦琊,那边说了一句稍等,过了一会儿,就听见电话那头响起了唐梦琊的声音。 “喂?谁啊?” “唐爷啊,还记得吗?你的本家,就是在湘西赶尸的那个,有印象吗?”唐方害怕唐梦琊忘掉自己,小心翼翼地提点道,哪知道那边传来一阵咯咯的笑声,道:“是你小子啊,怎么,没有跟那个姓王的小子混在一起了,怎么舍得给我打电话了啊,是不是特想我啊。” 听着唐梦琊亲热的语气,唐方放下心来,支吾道:“嗯,没有了唉,梦琊,我托你打听一事,方便吗?”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你知道美国有没有比较好的医生?” “嗯,知道啊,怎么了,你的哪个小心肝生病了,劳驾你大老远跑美国去治病,对你很重要对不对?” “别问这么多啊,你说你认识不认识。” “你不说是谁我就不告诉你,快说,男的女的,多大年纪,长的怎么样,比我漂亮吗?” “一个女的,长的奇丑无比,脾气又差,比你差了十万八千里,我收了他老爷子的银子,只得跟她跑腿,没办法的事情。” “呵呵,真的没有骗我?”唐梦琊在电话的那头眉开眼笑,“说说什么病?” “瞎了一只眼睛,”唐方叹道,“能治吗?” 唐梦琊沉默一下,道:“得看情况,若白内障或者其他什么的,也许还能救。” “是被人挖下来的。”唐方叹了口气。 “啊,谁这么狠?” (5)“别问这么多了,能救不能救吗?” 唐梦琊想想道:“在美国现在医学很发达,就是断手断脚了,遇到好的医院好的大夫,也能接上,但是这眼睛,当真比不得其他,在我的印象中应该没有这么高明的医术。” “唉”唐方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想到紫玲玎这娇滴滴的美人儿从此就破了相貌,唐方也心中有些难受,道:“那就算了,看来这就是她的命了。” “唉,别急着挂电话啊?我还没有说完呢。”唐梦琊道,“算你小子运气好,认识了我,要是其他人当真没有办法,我认识一个医术厉害的医生,在美国都是鼎鼎有名,也许他能够想想办法,但是别抱太大希望。” 唐方心中微微有了一点安慰,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三天之后我来接你,对了你在哪家医院?” 唐方把地址报给了唐梦琊两人又说了一些闲话,才挂了电话。 【096】梦琊再临 第二天,这紫玲玎便吵着要出院,唐方被吵得心中乌七八糟的,借用了医生的名义用了很多的狠话才将紫玲玎镇住,紫玲玎尽管狠绝,但到底是个女子,看长相比生死更重,对阵林不依的时候,破釜沉舟,以为大不了一死了之,才很下心肠挖掉自己的眼睛,但是如今想起来,自己当时实在是有些过于冲动,心中有些后悔,医院中凡是她所能见到反光的东西统统砸碎,弄得唐方这里投诉不断。不是唐方陪着千般小心,加上慷他人之慨。出手阔绰,加上这家医院是由来中国支援抗战的外国人修的,往来的护士也是大多由修女兼任,比起中国人还好说话,否则紫玲玎恐怕早就被撵走了。 三日之后,这唐梦琊依约而来,进入病房之中,缓缓地将手里面的一束鲜花放下,盯着病床上的紫玲玎看了很久,才对唐方道:“你说的就是她?” 唐方点了点头。 紫玲玎虽然现在脸上缠着纱布,但是身上的灵秀之气却依然能够给唐梦琊很大震撼,唐梦琊隔了好久才缓缓地叹了口气,幽幽地道:“难怪你这么紧张。” 唐梦琊长得也是极美的,相貌并不比她差,但是在紫玲玎的面前,总觉得自己缺少了那份若白云出岫般的道家仙气,连她自己都感觉到低了半寸,若不是这紫玲玎破相了,唐梦琊当真会产生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唐梦琊再看紫玲玎的同时,对方一样在打量着她,紫玲玎看了很久之后,才缓缓地道:“蓝眼贡师!” 唐梦琊耸了耸肩膀,不置可否,对着唐方说道:“走吧。” “去哪?” “去重庆,这里医疗条件这么差,留在这里只会耽误你心上人的病情的,你们运气真好,我那个朋友刚好也在重庆,若是他肯出手救你的心上人的话,应该没有问题,但是他脾气怪得很,得求。”不知道为何,唐梦琊的话里面总是透出一丝淡淡的酸醋之味道,看着唐方盈盈笑道:“你小子眼光不赖嘛。”唐方哭笑不得。 紫玲玎皱眉道:“这女孩子到底是谁,我乃是龙虎山名门正宗,就算是瞎了也轮不到贡道的邪师来可怜,我不去重庆。” 唐方道:“这是我的一个朋友,不是什么贡师,是个混血儿,所以眼睛才是蓝色的,别误会。” 紫玲玎看着唐梦琊,道:“当真?” “我骗你干什么?”唐方压住心头怒火,陪着小心道,“要是你真不去治病的话,可能这辈子当真就瞎了,想想你紫大美女,就只有一只眼睛了,以后怎么嫁人?” “我独守龙虎山,终身不嫁。” “你这小妮子怎么就跟王云光一个德性!”唐方终于发怒了,他跟这紫玲玎非亲非故,这般伺候她完全是看在紫玲玎可怜的份上,这小妮子居然还死鸭子嘴硬,唐方当真想撒手不管,任她要死要活。 “走!”唐方一甩手道,“我们走,管她娘的?” “真不管你的心上人了,”唐梦琊眨了眨眼睛,眼神玩味地看着唐方,心头不知道为何,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欢喜。 “不管了,爱他娘的咋滴就咋滴。大爷我忙得很,没工夫伺候。”说完当真要作势带着唐梦琊离开。 两人走到门口,忽然紫玲玎叫了一声,看着唐梦琊,道:“这位姑娘,你那位朋友当真有本事治好我的眼睛。” “走吧你。”唐方转身,扶起了紫玲玎,收拾了一下随身的物品,离开医院。 出了医院叫上一辆黄包车,唐方自告奋勇地去买票,但是被唐梦琊否决了,紫姑娘身上有伤,车里面那么脏,感染了怎么办?跟我走,指点这黄包车夫将三人拉到一处空旷的地方,在这里挺着一架军用直升机,唐方吞了吞舌头,道:“好家伙,你家的?” “看什么看,没有坐过吧?”唐梦琊对着唐方眨了眨眼睛,走上前对着里面的驾驶员道:“张叔,去重庆。” “好嘞。”待三人坐定,直升机缓缓起身,唐方在里面如同农民进城了一般坐看又看,紫玲玎则(4)是和唐梦琊仿佛有默契一般坐在相隔最远的一个位置,把唐方夹在中间。 一路上除了唐方和唐梦琊时时说这话,紫玲玎一声不吭,唐梦琊也没有跟她说话的意思,飞机里面的气氛有些不自然。 飞机在一个小型军用机场停了下来,唐梦琊带着两人跳上了一辆军用吉普,唐方乃是识货之人,这军用吉普看似丑陋,但是性能极强,是在中国很少出现willysmb(美国悍马前身),美国造,皮实,价格自然也是不菲,连以前的唐方顶头上司也只搞到了一辆,对它爱不释手,每每行军打仗,坐的就是这个,唐方当时是羡慕不已,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坐上抖抖派头。 层出不穷的好枪,私人军用飞机,上好军用吉普,这唐梦琊的身份倒是越来越神秘,唐方隐隐猜出,这唐梦琊应该和美**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还好,中美同盟,不会因为战事影响两人私人关系。 这willysmb吉普性能果然强悍,跋山涉水如履平地,唐梦琊驾车带着唐方二人来到重庆郊外的一处别墅前,停好车,唐梦琊吩咐两人在车里等等她,便径直进去了。 待唐梦琊走后,紫玲玎才开口道:“你怎么认识她的?” “认识就认识了呗,你唐爷我朋友遍布天下,有什么稀罕的?怎么羡慕人家长的比你漂亮,家里又比你有钱了吧?” “这女子身上阴气太重了,绝不是简单的人物。”紫玲玎道。 “难不成天下只有你们龙虎山是道门正宗,其他的都是邪门歪道?说了人家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孩,根本不是你们说的蓝眼贡师,哪像你整天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没有半分半分女子应该有的贤良淑德。” 紫玲玎淡淡一笑,难得没有和唐方争辩。 【097】唐毛毛 隔了好久,唐梦琊才从屋里面出来,对着唐方得意地道:“走,进去吧。”三人进屋,唐方又再一次见识了有钱人地醉生梦死,这件别墅,虽然没有王家大气,但是说是流金淌银也丝毫不为过,一个年纪不过三十的外国男子坐在貂皮沙发上,手里面端着一杯咖啡,操着纯正的京片子对着众人含笑道:“要来点吗?” 唐方自然不会客气,接过下人送上来的咖啡一饮而尽,主人微笑道:“味道如何?” “不错,但是没有北京的大碗茶解渴。” 男子微微一笑,若是唐方知道,单单这杯咖啡,就是他以前当兵的时候半年饷银,不知道心中会做何感想。唐梦琊道:‘我介绍一下,皮特,中文名叫唐毛毛,我取的,怎么样,哈哈。” “噗!”唐方续上的一杯咖啡整个喷了出来,就连在一旁的紫玲玎也有些神色怪异,皮特的目光这才注意道紫玲玎的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忽然走到紫玲玎的身边,抓住紫玲玎的右手,低头轻轻一吻,紫玲玎也知道这是外国的礼节,但是仍然有些不自然,皮特忽然叹了口气道:“你们中国是不是有一句成语叫做清水芙蓉,我想用在这位小姐身上当真是恰如其分,只是,可惜了……” “怎么样,给看看?”唐梦琊凑了过去,怂恿道。 “要的,要的。”皮特或者叫唐毛毛的这位老外连连点头,道:“这位小姐贵姓?” 紫玲玎忙不迭地将手收了回去,脸上的红霞一闪而没,淡定的道:“紫玲玎。” “紫小姐,鄙人唐毛毛很荣幸认识你,”皮特道,“请紫小姐,随我来一趟让我仔细看看行吗?” 唐梦琊瘪嘴道:“早知道这样,我直接把这美女塞给他就是了,开始的时候还千般不愿意,结果见到美女就恨不得将整个心都掏给她,唉,唐方你会不会也跟他一个德性?” 唐方躺着中枪,连忙摆手道:“不会,不会。” “这还差不多。要是你敢……” “我才不会亲手呢!要亲我只会亲嘴。” 紫玲玎随着皮特进了皮特专用的手术室,大厅里面之剩下唐方和唐梦琊,还有一个随时伺候着的老妈子,唐梦琊在一旁无聊的欣赏着皮特摆在大厅中的各种雕塑画像,而唐方则低眉垂眼,在一旁静静的打坐,在王家大墓里面,唐方已经养成了这种习惯,并且一直把留在身上。 隔了好久,忽然唐梦琊咦的一声,唐方睁开了眼睛,看着唐梦琊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笑道:“有什么好看的。” “奇怪了。我这次一见到你就觉得你跟以前不同了,但是又感觉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唐方自然不会将自己的奇遇说出来,打趣道:“是不是觉得我越来越帅了?” 唐梦琊居然点了点头,道:“嗯,有点,但是不是外貌,是……是什么我也说不上来,气质,对气质不同了,唐方你说,是不是王云光在你身上施展了什么妖法?” 唐方淡淡地道:“那小子满肚子的坏水不提也罢。” 唐梦琊叹了口气,道:“我本来以为你回不来了,结果,唉,不过,真好。”唐梦琊欲言又止,但是却让唐方心中一动,调笑道:“我变得这么帅了,你是不是有了嫁给我的心思,我这个人很好说话的,只要十万八万的彩礼我唐方就是你的人了。” “死样!”唐梦琊俏脸微红,心中荡起一丝暖意。接着道,“你心中只有你的紫大美女,我们这些胭脂俗粉,怎么能入你的法眼。” “别提那个恶妇,若不是看着他可怜我才懒得管她。”唐方一摆手,继续静坐打坐。 隔了一会,皮特又叫唐毛毛的老外带着紫玲玎出来,唐方连忙问道:“怎么样?” 皮特一脸严肃,说了一句尽力而为,便不再有下文了。 众人皆知凶多吉少,大厅一阵沉默,紫玲玎自顾自的笑了笑,道:“没事,不就少了一只眼睛吗?没事,多谢你了。”说完又走到唐梦琊的身边轻轻一拂道:“唐姑娘无论如何,玲玎谢谢你。没什么事,我先告辞了。” 说完便要起身离开。虽然紫玲玎说得轻巧,但是众人都看出,那张脸上已经没有丝毫的血色,双肩微微耸动,看上去憋的很辛苦,唐方真不知道,这小妮子若是不再人前会哭得如何稀里哗啦,但是现在连老外都治不好,估计已经判了死刑,唐方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去劝她。 “紫小姐请留步。”皮特道,“可以让我先想几天吗?或者问问别人,我还有几个朋友,你们中国不是有句谚语叫做条条大路通罗马吗?正路走不通,也许我们可以走些旁门左道。” 唐梦琊无比鄙夷地轻声道:“罗马在意大利。” 似又看到了一丝希望,紫玲玎转身回头,道:“也只有如此了,让唐先生费心了。” “不费心,不费心,我去打几个电话,一会就回来。”说完一阵风地忙不迭的打了几个电话,几人都在一旁竖着耳朵听着,但是却听不懂这老外叽里咕噜的说些什么,但是看着唐梦琊和皮特的神色,不容乐观。 最后皮特想了想,正要拨通一个电话,这唐梦琊飞快地上去用手一把按了下来,沉声道:“你疯了吧?” “只有这个办法了。” “你……见到美女连祖宗都不认识了?要是这老怪物惹上了,(5)你我都要倒霉的。” “那怎么样,看着紫姑娘就这么瞎了不成?” 唐梦琊冷笑道:“你可当真是个情种啊。” 或许是为了避免唐方和紫玲玎听出来,所以两人对话都是英文,最后皮特还是拨通了那个号码。 当皮特把电话挂掉的时候,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笑道:“有办法了。只是这个人要价太高,我怕……” 紫玲玎道:“只要能治好,价格随便开。” 皮特的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道:“这个人奇怪得很,金银财宝看得很轻,但是对中国的道术却是十分感兴趣,听说紫姑娘是来自中国的道门正宗,所以想用一物品来换。” “什么?” “人骨剑。” 【098】人骨铸剑 “人骨剑?”紫玲玎皱了皱眉头道,“这人骨铸剑之法,古来有之,在中国古代名剑干将莫邪莫不是由人骨铸成,但是这剑道太过伤损,再说用阴人铸剑,乃是折损阳寿的做法,现在很多铸剑师都早已不用了,估计现在已经失传了。” 皮特苦笑道:“所以说这老头子是没事找事,但是他既然说了,没有人骨剑绝不肯出手的,我也没有办法。” 唐梦琊点头道:“骨头含磷钙,高温烧熔铸剑后,磷和钙会把金属里面的杂质去掉,让铸成的剑纯度更高,不过依我猜测,人骨铸剑不过是中国铸剑师的一个噱头罢了,我看这人骨剑定然没有大马士革钢铸成的锋利,这老头子真是没事找事。” “话不能这么说,据我说知,这人骨铸剑,铸成之后可以有附带阴人的灵性,若是温养的好的话,可以铸成一柄难得的杀器,只是这铸剑之法实在是太过阴损,我不知道这世间是不是还存有人骨剑,但是若是他肯出手的话,可能还有一线希望,只是……”紫玲玎露出了追忆的神色,摇了摇头,自我否定:“是我太过痴心妄想了。” “不管成与不成,多少还是要试上一试的,不然以后你肯定是会后悔的,”唐方道,“这样吧,时间宝贵我也不耽搁了,紫玲玎你将你所知道的告诉我,我去碰碰运气。你身上有伤,就不要乱跑了,让这个嗯,这个,唐毛毛先生帮你弄点药,安心等我消息。” “我也去。”唐梦琊自告奋勇举手,耸了耸肩膀道,“看什么看,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就当出去散散心呗。” “不行,此事因我而起,我不可能不去的,再说了,我龙虎山多少跟这个人有些交情,我出马的话,事情会好办的多。唐姑娘我已经麻烦你够多了,你就不要去了。” “干嘛不让我去,怕我当电灯泡啊!”唐梦琊暗自嘟囔一句。 不敢唐梦琊怎么自告奋勇,这紫玲玎就是认了死理,硬是不让她跟上,紫玲玎性格执拗,撂下狠话,若是唐梦琊跟着去,自己的眼睛就不要了,唐梦琊暗自骂了一句不知好歹的东西,本姑娘还不伺候了呢!一嘟嘴就气鼓鼓的走到一边。 唐方道:“事情紧急,唐小姐请你的车用用行吗?” “不行。”唐梦琊冷冷地道。 唐方赔了若干小心好不容易从唐梦琊手里面借来了车钥匙,唐梦琊将钥匙丢在地上,丢下一句,跟着你的小妖精风流快活去吧,弄得唐方有些自讨无趣,想他鞍前马后的,都是为了什么?这些女人怎么一见面都像吃了枪药一般,拿自己出气,唐方终于懂得什么叫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的道理。 唐方和紫玲玎不再耽搁,当即起身去取车,屋里只有皮特和唐梦琊两人,皮特安静地为唐梦琊倒上了一杯红酒,道:“唐先生看上去对紫小姐紧张得很啊,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啊。”唐梦琊余怒未消,故意呛皮特,“他们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只要眼睛没有瞎的人都看得出来,这两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金童玉女,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奸夫淫妇,总之没你什么事。爱哪里凉快哪里去。” 皮特微微一笑,道:“你不是对这个唐先生有意思吧。” “呸,长的又老又丑,又贪花好色,跟你一样,一见到美女就忘了自己姓什么了,我会喜欢他,除非整条长江都变成红色还差不多。” “呵呵,想不到号称智商高达一百四,免试入了我们门萨的maya也会有动了春心的时候,这事情要是传入会里面,不知道有多少号称这个地球上最聪明的男人会哭死啊。” 唐梦琊瘪瘪嘴道:“你不是一样的,跟那个姓唐的一个德性,见人家长得漂亮,就什么都不顾了,我记得你不是说过不再握手术刀了的吗?怎么这次就为了这个小狐狸精推翻了自己的誓言?还把那个老鬼抬了出来,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看上那个小狐狸精。” 皮特哈哈一笑,道:“中国不是有句古话讲得好,君子爱美色,取之有道,我不否认我喜欢紫小姐,但是绝对不会用不正当的手段获得她的芳心的,我会找个时间找那个唐方决斗,用最男人的方式,抱的美人归,你就(4)看好吧,不过话说回来,这些事情都是生活调剂,适合而止就可以了,别忘了我的来中国的目的。” 唐梦琊点了点头。 唐方和紫玲玎跳上车,唐方拿出钥匙对准车上看上去应该是插钥匙的地方弄了几弄,忽然老脸一红,对着紫玲玎道:“我忽然发现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你会开车吗?” 紫玲玎神情古怪,嘴里面仿佛被东西膈应了一般,硬生生地道:“我会骑马。” 唐方将手猛地往方向盘上面一放,颓然道:“完蛋了,这下没搞头了。” “你不是当兵的吗?怎么连车都不会开。” “拜托,大小姐,我会打仗,会开枪,但是没有人规定当兵的一定会开车啊,再说了,这种车在部队里面也是稀罕玩意,我敢保证,一万个当兵的里面没有一个人能唬得动这玩意。” 两人在车里面一阵长吁短叹,无奈的下了车,只见这时候唐梦琊已经靠在门前,手里面把另外一串钥匙穿在手指上不停地晃着圈圈,笑吟吟地道:“两位,需要司机吗?” 唐梦琊到底还是上了车,紫玲玎也不再反对,冷冷地坐在车座后面,唐方正要上车,唐梦琊叫住了,一拍身边的副驾驶座道:“唐方,坐这里,陪我聊天。” 唐梦琊性格外向,如同小鸟一般在车中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而唐方也是闷了一百年,出来后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可以说话的人,却是一块冷冰冰的石头,和唐梦琊天南海北的一阵胡吹,逗得唐梦琊先俯后仰,几次差点把车撞到树上,但是两人似乎都很默契地不谈论故人王云光。 【099】烧大器 经过在皮特的屋中的争吵,唐梦琊和紫玲玎的关系已经降到了冰点,两人自然是不会说话,紫玲玎在车后如果真如石头一般,偶尔也是回应几句唐方的关切,说几声“不疼了”,“还行,”“往东南方向开”,除此之外,一声不吭。 开了几日,车在靠近江西的一座小山村里面停了下来,这里面山路崎岖,即便是唐梦琊的吉普也不能开进去,三人只得下车,步行前往,绕过几个村落,却发现越发荒凉,估计是这等厉害的人物都喜欢隐藏在这些鸟不拉屎的地方,比如王家大宅,就在深山里面,不是有人引路,一般人很难找到,经过一座村子估计这村里十年八年也难得见到一个外姓之人,刚一入村,就引来了一大群围观的村民,如同看着怪物一般看着三人,唐梦琊自然不肖说,立刻引来了好多村里的闲汉,垂涎三尺的坐在草垛或者树桠之上笑嘻嘻的看着,紫玲玎爱美自然是不想让自己最丑陋的一面被人看见,带着一个斗笠,用黑纱蒙了脸面,但是曼妙的身材也是引来了一阵如饥似渴眼光。但是幸好身边有着唐方这样三大五粗长相凶恶的汉子坐镇,这些汉子也不敢胡来。 遮住了脸面还这么风骚,真不不知道若是她双目复明了,天下间有多少男子会死在她的石榴裙下,唐方算一个,皮特勉强也算一个,唉。唐梦琊暗自一声嗟叹,心中略略有些失落。 “汉子,卖个婆娘给我怎么样,我出五百斤谷子。”一个闲汉笑嘻嘻地道。 “我出六百斤,卖给我吧,我要那个。”一个闲汉指了一下蒙面的紫玲玎,道,“怎么样?” “滚滚滚,都给我滚,不然老子揍扒下你们!”唐方恶狠狠地道。 这些闲汉大笑起来,调笑的声音此起彼伏,唐梦琊猛地将手里面的枪掏了出来,朝天鸣了一枪,但是汉子们丝毫不惧怕,一个人捂住了耳朵,道:“这爆竹的声音好响啊。” 紫玲玎找了招手,一个闲汉两只耳朵顿时竖了起来,紫玲玎问道:“方云麟可是住在这里的?” “谁?没有听说过。”那个闲汉涎着脸道,“我给你七百斤谷子,留下来做我媳妇怎么样?这村里面就属我力气最大,一日两顿,管够。” “去去去。”唐梦琊忙不迭地将这闲汉驱散,白了紫玲玎一眼道,“这都认识的什么人啊,住在这样的地方,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紫玲玎懒得跟她打嘴仗,喃喃道:“不在这里,不可能啊,应该是这里没错的啊?嗯,也许他现在更名换姓了,这下可就跟难找了。” 这个时候,忽然村里面一阵锣鼓之声响起,村里面的汉子忙不迭地爬了下来,大声囔囔道:“烧大器咯,烧大器了!”一溜烟的,顿时整个村里面跑的没人了。 整个村子里面顿时跑得只剩下唐方三人,倒是一条草狗摇头晃脑地跑朝着唐梦琊跑了过来,唐梦琊没好气地一脚踹了过去,“滚!找媳妇在那边!” “烧大器是干嘛?”唐方连忙问道。 “去看看就知道了,也许方云麟也在其中。”紫玲玎道。 顺着人流,果然三人发现村里的人都在村头的一块平地上面集合,一名看上去是长者的人在那里烧香祭天,在供台上面有两个三四岁的小孩放在盘子里面,穿着这村里应该是最能够拿得出手的布料,打扮的粉妆玉琢,甚是可爱,村里的人各个脸上亢奋,翘首期盼,只有单单两个妇人在一旁暗自垂泪。 “这是干嘛?”唐梦琊问道。 “应该是在祭窑。”紫玲玎道。 “祭窑?”唐梦琊皱了皱眉头,问道,“用这对童男童女祭窑,难不成将他们活活烧死?” 紫玲玎点了点头,道:“应该是了。这是这一代古老相传的规矩,传说烧窑新开,或者是要烧大器的时候,都会有用童男童女祭奠。” “都什么年代了,这里居然还有这这么迷信的东西,不行,我要去阻止他们,这可是两个孩子啊,这些人的心未免太毒了。” “这是他们的规矩,不是谁想破就能破的,我们还是先看看吧。”紫玲玎道。 “冷血动物。”唐梦琊冷冷地道,他当日和唐方在白童子的村里面的时候,就是因为好奇,没有及时的阻止,害的白童子活生生的枉死,赵寡妇活活逼疯了,每每想起此事,唐梦琊都是后悔莫及,今日一见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可能还按捺得住。 “慢。” “怎么,就知道你会见死不救,你不救没有关系,我去,唐方跟我走。”说着唐梦琊便上前。 “我说不救了吗?”紫玲玎冷冷地道,唐方顿时眉头大皱,这打了数日冷战的两位大小姐,终于开始针锋相对的发作了。 “你听小紫把话说完……” “我就知道你偏心向着她”唐梦琊一跺脚,低声骂了一句,看神色就知道定然不是什么好词。 紫玲玎道:“烧大器不可能一蹴而就,一个上等瓷器出窑,步骤繁复,这以童男童女祭窑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你干嘛非得等人最多的时候去,这不但救不了他们,反而会打草惊蛇了。” 唐梦琊也是一个冰雪聪明的人物,知道紫玲玎说得在理冷哼一声,就此打住,三人在这村中找了一户看似还算干净老实的人家借宿,那家主人也还算客气,见了白花花的光洋,自然是殷勤十分。 夜色渐渐地黑了下来,三人分别找了一处房间睡下,夜色如勾,睡意袭来,唐方渐渐的意识模糊起来,不知道隔了好久,朦朦胧胧之间,仿佛看到一个身穿白色旗袍的女子站在纱帐外,手中提着一盏白色的灯,闪着奇异的白光。 “什么人!”唐方(5)顿时警觉,顿时睡意全无,倏地睁开眼睛,赫然看见一个白色的人影正立在蚊帐外面,睁着一双大眼睛紧紧盯着自己。 唐方立刻掀开蚊帐,顿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营帐外面一个穿白底黑花旗袍的女人,散乱的长发披在身后,群摆长得几乎盖过了她的小脚。 她的手里,提着一盏白色的纸灯,苍白的十指瘦如枯骨,紧紧抓着灯把,平举在胸前,头发轻轻飘舞。 在看女人的脸,那竟是一张恐怖至极的脸,苍白如纸,五官涌着猩红的鲜血,顺着她的下巴一直滴了下来,将胸前染成一片眩目的红。 【100】灯女 见到这个女子即便是见过无数世面,胆大包天的唐方也吓得不轻,下意识地向后面退了三步,哪知道这个女子盈盈地在自己身下跪了下来,然后便消失不见了。 唐方揉了揉眼睛,刚才所见到的难道是错觉不成? 但是那个女子的的确确,真真实实的曾经出现在自己眼前,往床下一望,却没有半个脚印,难不成是鬼? 唐方的呼喊瞬间引来这这家所有的睡着的人,这家主人忙不迭的跑了过来,跟着紫玲玎和唐梦琊也来了。 “怎么回事?” 唐方想起刚才那张七窍流血的脸,还有些后怕道:“没什么,刚才见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大惊小怪。” 可是这唐方一语,却让这家的主人脸上有些古怪,小心翼翼地问道:“这女子,可是手提灯笼?穿着旗袍?” 唐方点了点头,那个主人顿时脸色大变,接着问道:“那灯的样式是不是,四四方方,六根竹条扎着,上面包好白纸,中间托着一只白蜡烛,” 唐方摇了摇头道,没有看清。 “不会错了,定然是她了?”这个主人脸上露出了惊怖的神色,喃喃自语,情绪似乎有些失控。 “什么东西?”紫玲玎插言道。 “是她,一定是她,一定是她!”这个主人似乎极为害怕,喃喃地道:“她来报仇了,来报仇了……该死的,我们都得死,我们都逃不了了。” 屋中开始掌灯,在灯光的下,这个主人才有了一丝安全感,隔了好久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之后,才慢慢地道:“说来惭愧,我们这里穷,男人都讨不起老婆,很多都是人贩子从山外面拿进来卖的,后来,也就是七年前,我儿子十八岁的那年,为了延续香火,我变卖了家当,凑了两块大洋,从人贩子手里面买了一个……” “这个女人,也就是秀娟,被人贩子弄来的时候,我看她长的蛮有福相的,穿得也好看,不像我们这里的人,后来才知道这个秀娟是城里大户人家的女儿,被人骗了卖到这里,开始的时候,每天囔囔着要回去,还偷偷溜走,我们村里的人抓回来打了几次以后就老实了,像是认命了,跟我儿子圆了房,给我生出了一个大胖小子了。”说到这里,这个主人脸上才有了一丝笑意,似乎对着生命中极为温暖的一段日子极为重视。 “可是后来,村里面要烧大器,你们知道我们村里穷,买不起小子,只好,只好在村里面找,秀娟的儿子被选中了。” “当时秀娟哭得死去活来,死活不肯,但是村里的规矩是这样,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烧大器的那天,秀娟仿佛疯了一般,等大器烧完,秀娟便疯了一般冲进窑子里面,用手一把一把的将大富的尸骨扒了出来。”说到这里,这家的主人已经泣不成声。 众人一阵沉默,这烧大器的温度可想而知,就算刚刚停火,里面的温度也是常人难以接受的,这个秀娟,居然能够用一双手在在土窑里面将自己的儿子生生的刨出来,可见她是多么的爱自己的儿子,看着自己的儿子惨死在自己眼前却无能为力,这种心里的痛楚可想而知。 “再后来,秀娟,就,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关在房子里面任谁叫都不出来,后来不知道她手里面怎么就做出了一个灯笼,我们问她,她说这里面装得是大富的骨灰,她要用这盏灯熬死我们全家。” “当时我只道是秀娟因为儿子死了,所以记恨我们说的狠话,也没有往心里去,可是真的没几个月,我儿子就病了,而且病的很重几个大夫都没有办法,后来请神婆看看,神婆说他被人下了咒。” 主人的面相越来越凄然,道:“再后来,这个秀娟便是越来越疯癫,每日如同游魂一般在家里走来走去,手里面始终提着那盏灯笼,不管白天黑夜,她都提着。总之那段日子,村里人都不敢看她,总觉得她神神叨叨的,再后来我儿子就真的死了。” “当时我吓怕了,我真的以为是秀娟熬死了我儿子,还要熬死我,我害怕,就……就把她打死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 “她说了要熬死我,难道我就白白的等死吗?我不想死啊。” “那秀娟呢?” “我把她扔在了烧窑里面,烧瓷器的时候一把火烧了。神婆说了,这个女人太阴了,不能下葬,若是下葬的话,还会出来作怪的,依着神婆的指挥,我把她扔进了烧窑里面。我没有想到烧了之后这个女人还不安生,居然还要找我的报仇,我也是被逼无奈的,我只想活下去……”说到这里这个主人已经泣不成声了。 这山村几乎与世隔绝,自然是家法大于国法,他是一家之主,加上自己的媳妇又那样了,即便是打死了也只算是执行家法,村里面的人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 说道这里,紫玲玎点了点头,道:“若是我猜得不错,这个女子炼得应该是凤凰灯了。” “凤凰灯?”这个主人顿时望向紫玲玎,道:“这个姑娘你认得?” “我听过,曾经有一族很是邪门,可以用人的骨灰点灯下咒,慢慢地熬死这个人全家的性命,这盏灯叫做凤凰灯,而一族的人大多为女子,点灯的女子我们也称为灯女。” 这家主人顿时脸上出现希翼的神色,道:“这个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吧。我给你磕头了。”说完纳头便拜。 紫玲玎不置可否,反而面相唐方问道:“这个灯女找你,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不知道,我当时睡得迷迷糊糊的,再说了鬼找人还有什么事,无非就是想害我呗,”唐方道,“哦,对了,好像她临走之前跪了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睡的太死,没怎么看清(5)。” “估计是吓傻了吧。”唐梦琊不屑道。 紫玲玎道:“她既然拜你,必有事求你,若是你应了此事,必然会有好处,但是不应怕是可能遭到这灯女的报复,你自己掂量掂量。” 这家主人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姑娘,可是龙虎山大仙?” 紫玲玎点了点头,这个主人顿时纳头便拜,大声道:“大仙救救我,救我。”这里靠近龙虎山,所以这些村民以为天下间所有的道术高人都是出自龙虎山,只要龙虎山出马,便没有什么妖魔鬼怪不能降伏的,听闻紫玲玎的来头,这家主人怎么不喜出望外呢。 【101】烧窑 “先带我们去你烧你儿媳妇的烧窑去看看吧。”唐方道,故意将儿媳妇三个字咬的很重,主人点了点头,道,“明天一早我就就带你去。” “现在就去,”紫玲玎道,“我们时间紧迫。” 主人看看天色,显然心有余悸,惴惴不安地道:“还是明天天亮再说吧,现在……要是……秀娟……出来了的话。” “有我们在,您尽管放心。”紫玲玎淡淡地道。 主人想了想,狠下心道:“跟我走吧。” 四人上路,路上经过打听,知道这家主人姓李,排行老二,村里一般人称为李二,本是村里算得上的富户,有几亩天地租给村里人,靠收租为生,也算是一个能保住温饱的一个地主, “你们村里有一个叫方云麟的人吗?”紫玲玎边走边道。 “没有听说过,这村里的人我都认识,真的没有这么一个人。”李二摇头道。 “这十几年有没有外人在这里在这里定居。” “没有,我在这村里生活了六十多年了,村里稍稍有些生面孔我定然是记得的,村里来的人很少,一般都是一些外地的商人来收瓷器,但是也只是住几天就走,不会常住的。” “这就当真奇怪了啊?”紫玲玎皱了皱眉头,“应该是这里没错了啊?” “你不会是记错了吧。”唐梦琊问道。 “也许有一个……”李二想了想,露出了深思的神情,道,“这里曾经听说来了外地人,是专门请来看窑的,但是一般很少见到他,住在一个废弃的窑洞里面,很少出来。” 紫玲玎心中一动,道:“带我去见他。” “你帮我把秀娟的事情了了,我肯定带你去见他。”李二生怕这几人把自己丢下不管,急急地道。 夜色如勾,照在众人的身上,隐隐只可以听见一些蝉鸣之声和远远传来的狗吠,在李二的带领下,众人来到窑山之上,这里土地贫瘠,自然是没有好的收成,但是幸好不知道谁交了村里人烧窑的本事,除了种地以外,这里的人主要收入便是靠烧窑,但是由于这里交通不发达,所以烧窑的人把价格压得很低,因此依然贫困。 窑山上布满了不少窑洞,隔着老远还零星的可以看见来自窑洞里面的火星,显然是白日里面没有烧完的烧窑,李二带着他们来到山上,在一个快要塌了的窑洞前面停了下来,一指这里面道,“就是这个了,当时,我就是把翠娟扔进这里面的。” 紫玲玎掏出了手里的一个罗盘,罗盘上面的指针开始了飞快的转动,紫玲玎目光紧紧锁定在在指针上,忽然“锵”的一声,这指针骤然一停众人循着指针的方向望去,前方烧窑冒出的零星火光中,隐隐站着一个人,只见她手里提着一盏灯笼,闪现微弱的白光,握着灯把的,是一只惨白的手,那颜色,白得让人全身发冷。顺着那只手一直看上去,才发现那竟是一个女人,穿着旗袍,白底黑边,像是丧服。她那长长的头发一直拖到地上,几乎融进了夜里。这女人一步一步地向着烧窑的里面走去,脚下仿佛轻飘飘地一般没有沾着地面,月色之下,也看不到他的影子。 “灯女!”三人同时呼道,灯女似乎听到了有人的呼喊一般,缓缓地转过了头…… 鲜血顺着七窍之中汩汩的流出,一直滴在衣衫上面,染红了那旗袍的前胸,黑底白边的旗袍沾染上这鲜红的血,更加凄厉恐怖,在惨白灯光的照应下,足足能够吓死一般胆小之人。 这个女子正是昨日出现在唐方床头的那个! “妈呀,真的是秀娟!”李二得一脸惨白,猛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唐方率先追了上去,接着紫玲玎和唐梦琊随后而到。 可是这灯女似乎并不想等唐方,转身便向着烧窑的深处走去,然后消失不见,三人追上去,哪里还找得到这个灯女,忽然紫玲玎看了一眼刚才李二带自己来的烧窑,只发现那边的天空如同被烧红了一般,猛地道:“不好。” 转身便往回走。 不知道为何,刚才指着的那个烧窑之中忽然火光大作,熊熊的火光仿佛燃烧了整个天空,在烧窑前面一个面目苍白的人,在重复着一个相同的动作,在他的身边摆放着无数具的尸体,而他则是面无表情的将这些尸体(4)一具一具地扔进了烧窑之中…… 在他的周围,围着一大群的小孩子,全部穿着上好的丝绸,脸上画着浓妆,在旁边欢快地围着这个人跑圈,边走边拍手,嘴里面唱着一些当地特有的童谣。 那个人看了三人一眼,嘴里露出一丝笑意,从地上拽起一具尸体,猛地一下扔进了火光冲天的烧窑之中…… 这人正是李二。 但是似乎他双目紧闭,早已昏迷。 “住手!”唐方一声爆喝,男子微微一笑,面目开始变得模糊,紧接着眼前的一切开始消失,男子不见了,那些拍手唱歌的小孩子们也不见了,而熊熊燃烧的烧窑也熄灭了。 三人赶到窑前,刚才的一幕就如同一个幻影一般,全部消失,所有的一切都和开始一模一样,只是,原本在此的李二,也不见了…… 人呢?三人面面相觑,紫玲玎一指窑洞道:“看看里面。” 这个窑早已废弃多时了,里面堆了一层厚厚的灰土,唐方钻了进去,在灰土里面摸了摸,果真摸到了一只脚,唐方整个将这个人提了出来,却发现正是李二。 只见他七窍流血,面目狰狞,却是已经断气了…… 死了?虽然这李二为人恶毒,但是到底是一条人命,三人都有些心有凄然,但是这李二明明在这里待的好好的,怎么忽然就死了,而且死在了窑洞之中。 还有刚才那副诡异的画面,难道只是幻觉不成? 在那画面之中,李二被人丢入烧窑之中,那个人是谁?还有那些孩子? 众人心中泛起了重重的疑窦,这个村子里,恐怕有太多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 【102】紫白九星 紫玲玎皱眉道:“这地方好像有些不对劲?” “废话,都看出来了。”唐梦琊道。 紫玲玎不做声,独自走到了山头之上,顿时视野一下开阔了起来,往下面看去,这些窑洞的并非杂乱无章,似乎有一种特殊的布局形成,仿佛是有人有意而为之,火星闪闪而上,在夜晚形成了一种很诡异的画面。 “看到了没?”紫玲玎一指山下的窑洞布局,道,“这是有高人布了一个大局啊。好漂亮的手段。” “怎么说?” 紫玲玎淡淡地道:“人的魂魄是属阴的,遇水则强,遇火则弱。所以对一般的孤魂野鬼最佳的方式就是用火攻,便可以让它魂飞魄散,但是人身体却是属阳,因此能够阴阳协调转世轮回。但是阳盛则阴衰,火属阳,在这窑场之中,是不可能有鬼怪敢靠近的。” 两人点了点头,这么浅显的道理他们能明白。 “但是,”紫玲玎话音一转,道,“有阴必有阳,大到天地万物,小到须弥芥子,极阳之中必有极阴,极阴之中易含有极阳。阴宅也是同样的道理,大凶中含有大吉,大吉中亦有大凶。” “风水之术中有二十四山七十二龙格局,但是大抵不出形势、方位两家,所谓千尺为势,百尺为形,你们看这山脉的走向,平夷多土,委蛇东西,大俯小顿,藕断丝连,土脊以为脉,石脊以为骨。实在是万中无一的格局。骨脉已成,” 紫玲玎一指道:“再看那附近的几座山,山势挺拔,如同两座护卫一般在我们脚下的这座山附近,此就是紫白九星之象,一白水星,二黑土星,三碧木星,四绿木星,五黄土星,六白金星,七赤金星,八白土星,九紫火星,配合着我们脚下的这座山,九星拱穴,能卫护穴庭,使不受外风侵袭而耗散这‘生气’,自此,九天飞星之象已成。” “听你这么说,这里还是一个风水妙处了,若是我死了之后,你们就把我葬在这里吧,也算给我儿孙们极点阴德,混个将军当当。”唐方笑嘻嘻地道。 紫玲玎败了唐方一眼,道:“你要是葬在这里了,就等着家宅不安,血流成河吧。” 唐方吓了一跳,“不是说这是一处大吉的地方吗?怎么?” 紫玲玎道:“我还没有说完呢。山势却是好,但是风水讲究‘理气’‘藏风’‘聚水’‘拨沙’,龙砂穴水为四大网,缺一不可,你们没有发现,这山中少了点什么吗?” 唐方举目四望,隔了好久也看不出一个名堂来,倒是唐梦琊道:“这里没河流啊?” “对!”唐方一拍脑袋,笑道:“我正准备说。” 紫玲玎道:“所谓葬者成生气也,五气行于地中,上则为云,下则为雨,若当真是真龙发迹,山中迢迢百里,必有一处,山水翕合,将山中龙气融会于其中一点,则这山川中灵秀,便会凝结,不然龙气虽然旺,却杂驳不堪,无法凝结,图有山势没有穴眼,不过是一处废地而已,若是人葬于此,反而会这山中磅礴的龙气压住自己,不得翻身。” “这么说,这里葬不得人了?” “按照堪舆原理来说的确如此,但是所以说这里有高人了,”紫玲玎苦笑着摇了摇头,“龙穴可遇而不求,天下风水先生无不以一生能点一龙穴为荣,可是天下间却居然有这样的人,想因势利导,自己造出一处龙穴出来。” “哦,快说,快说。”唐方问道。 “但是你看这些烧窑,每一处都是有讲究的,所处的二十四个方位,分别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个地支和甲、乙、丙、丁、庚、辛、壬、癸八天干,以及八卦中的干、艮、坤、巽四卦这就是风水中所谓的二十四路,每一路都是这山中灵气最盛的地方,此山有阳无阴,所以也就是这龙脉中二十四阳气最盛的地方。” “这烧窑也是有讲究的,并非用一般泥土烧制而成,而是阴窨之土,这阴窨就是下有**的乱葬岗,上面埋葬的人多了,就会阴气下渗,就会将这土质变得阴气浓重,用这种土用特质的火烧制成烧窑,可以将死尸的阴魂困在其中,而不至于受到龙脉中浓重的阳气干扰,从而灰飞烟灭。” “若是烧窑中困在的(4)阴魂越多,阴气也就会越盛,从而慢慢的从这二十四路里面慢慢的渗透下去,使得这座山慢慢的就会有了阳中生阴。” “而且这些阴人困在此处,还有暖穴的作用,风水先生指明了穴脉,但是即使穴脉再好,恐怕却不知道这地脉流转的趋势,或许十年,或许百年,可能几千年这龙穴才能起效,到时候都不知道这一族是否还有血脉流传,这样下来,这上好的穴脉就等于白白浪费了,所以在风水中,血脉三代之内不起作用的话,就是一个废穴,这样便有了暖穴一说,在阴宅中,若是能够让阴人先暖穴,就如同阳宅中暖房一样,可以给这新房带来生气,赶走死气,同样穴中之人新葬,新穴中,亡人的魂魄在尸体葬后,惧于周围尚存在的阳气,不敢吸收,若是先有‘人’给他暖穴,吸收了这穴中的阳气,这样阳气会变得很稀薄,只要穴里面的阳气全部消散之后,魂魄就可以出来于冥冥中护佑后人。” “那这个得死多少人啊。” 紫玲玎淡淡地道:“数十万吧。没这么多根本不可能在这阳气极盛的地方生阴,但是这是我的一个估计,具体多少恐怕只有布阵的人才能知道。” 唐方和唐梦琊顿时两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数十万人,打造这么一口龙穴,这布阵之人胃口未免也太大了,而这人的心也太黑了吧。 “不过童男童女因为没有破身,所带的阴气最为纯净,若是能用童男童女的话,可能会事半功倍,但是也绝对不是一个小数字。” 唐方和唐梦琊猛地想到:“如此说来,这烧大器的中,用童男童女祭奠的故事,必然也和这个人有关了。” 紫玲玎点头道:“若是我所猜想的不差的话,大抵如此。” 给读者的话: 万字更新完毕,这一章写得太累了。写了三个小时…… 【103】龙虎山的朵儿 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灯女的事情还没有搞清楚,结果又出来一个比这个更可怕的造龙脉事件,这小村里面的隐秘变得越来越浓,紫玲玎想了想道:“这件事情肯定跟我们要找的人有关。这世界除了他恐怕没有几个人这么疯狂了,风水中有不葬己身的规矩,若是他,花了这么大的心思,做了这么多事情,所谓何事?还有这灯女,为何能在这阳气这么深重的山中前行,这其中又有什么关系呢?” 三人同时陷入沉思之中,只是这月色已渐渐的散去,初升的太阳已经快要喷薄而出,一日光明即将到来。 先回去吧再说吧,紫玲玎叹了口气,因为紫玲玎对道法上的造诣明显高于其余两人,再不自觉之间,已经成了三人的核心人物。 三人下山,收了了已经死去的李二,便回到了李二家中,想想李二一家,全部都死了,也是怪可怜的,而李二的死或多或少都跟紫玲玎他们三人有关系,紫玲玎寻思着找寻一处好的风水之地给他葬了,让他能够安心往生也算是对他的一点补偿,只是这‘龙脉’之中,三人是断然不敢葬的。 这个时候,忽然一人闯了进来,大声喊道:“李二,有人找你。”顿时三人心中一惊,他们疏忽了一件事情,就是李二的尸体还摆在大堂之中! 那人看来跟李二十分熟稔,闯了进来果真看到这摆在大堂中李二的尸首,顿了顿,然后大声喊道:“杀人了,杀人了!”飞也似得跑了出去,隔了一小会,顿时村里面敲锣打鼓,一群人不由分说地闯入了李二的房中。 看见李二的尸体,顿时众人纷纷呼喝:“这三个外乡人杀人了,杀死了李二!” 村里一众人将唐方三人团团围住,唐方三人现在是根本没有办法解释,总不能说李二是被鬼扔进了烧窑之中活活烧死的吧,三人还没有傻到这个地步,纷纷不说话,以静制动。 其中一个人排众而出大声道:“说,你们三人来我们村里有何企图,莫不是杀人越货的强盗。” 唐方道:“李二不是我们杀的。” “事实俱在,你们还敢狡辩,难不成李二是被我杀的?”那人冷哼一声,道:“等村长来了,自然会有你们好看的。” “就是这三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你看那个男的,长的就不像是什么善良的人。” “还有那个女的,大白天的戴什么斗笠,定然是杀了人,怕别人认出相貌。” 村里面的人纷纷出言嘲讽,唐方三人到并不恼怒,唐梦琊嘴角含着冷笑,但是眼神中已经隐隐有些杀气了,唐方因为在王家大墓百年炼心,早已不似以前鲁莽冲撞之人,站在原地,静观其变,而三人中最淡定的则是紫玲玎,干脆做了下来,不急不缓地倒上一杯水,自饮自斟起来。 隔了不久,一个白胡子老头排众而出,看上去应该是村长的样子,走到李二的身边,用手试探了一下李二的鼻息,然后站了起来,怒道:“你们三个外乡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唐梦琊冷笑道:“你们自己死到临头了,还管别人?不知死活。” 村里人听唐梦琊丝毫没有服软的意思,纷纷大声吵嚷起来,威胁要处死唐梦琊,这其中以中年妇女最为卖力,想着两人一进村,便吸引了村里所有的男子目光,她们不知道心里腹诽了唐梦琊和紫玲玎多少次。现在逮着了小辫子,自然落井下石,不遗余力。 “把她们扔进烧窑里面烧了,给李二报仇。”一个尖厉的声音响起,但是很快一个闲汉就道:“男的烧了,女的嘛,还是留下给我做老婆的好。”顿时引来一群嘲笑。 唐方道:“李二不是我们杀的。” “不是你们是谁?难不成是鬼?” “正是!”唐方道,“李二是被他的儿媳妇秀娟害死的。” 唐方本来随口一说,但是没有想到此话一出,顿时大堂里面一阵沉寂,有的人脸上居然露出了惊恐的神色,看来这灯女的故事,在这村里面定然流传甚广。 “妈妈,我怕……”忽然一个看热闹的孩子脸上露出恐惧,往母亲的身后躲了躲,道,“我怕。” 唐梦琊心中一动,上前一把拉住小孩问道:“你见过灯女。” 那个小孩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不仅仅是他,村里面不少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后怕的神色,看来见过灯女的人不在少数。 “难不成真的是秀娟出来作祟了?”村长脸上露出犹疑的神色,叹了口气,道:“李二为人太过狠毒,若是当真是秀娟害死的,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 “村长,别听他们胡说,他们肯定是不知道从哪来打听到了灯女的故事,所以胡编乱造,把这事情推到秀娟的身上。” 唐梦琊看了这个说话的人一眼,这人看上去不过二十三岁的模样,长相白净,却不像是村里的庄稼汉子,更可疑的是,他的一双手干净洁白,没有丝毫的烟熏火燎的迹象。 村里人大多以烧窑为生,一双手怎么可能十指不沾泥,而且这村里的人大多数一根筋,直肠子,绝对不会再这么短的时间里面做出这么阴狠的判断,这个人有些可疑。 “你是谁?”忽然紫玲玎问道。 “管你什么事。”紫玲玎一问,顿时这个汉子似有些心虚了一般,往人群里面躲了躲。 “无论如何,你们是寄住在李二家(5)的,李二现在死了,跟你们肯定脱不了干系,若是你们能够证明李二不是你杀的那最好,若是不能证明,李二就是你们杀的了。” “这算什么逻辑。”唐梦琊冷笑道,“就是县长审案也要三堂会审,讲究人证物证,你们这里还有王法吗?” “王法,我陈老满说的就是王法。”村长淡淡地道,“你们不服吗?” “好,给我三天时间,我证明给你看。” “凭什么相信你,谁知道你们三天之内会不会跑。” 紫玲玎淡淡地道:“就凭我来自龙虎山。” 【104】祭窑 龙虎山的朵儿当真是响啊,面对着满桌的大鱼大肉,和在一旁陪着小心的村长陈老满,唐方不由得由衷地想到,紫玲玎龙虎山三个字一出,这里所有人都如同找了邪一般,不但不追究李二之死,反而将三人当作菩萨一般供了起来,三人一下子由众人眼中的杀人犯变成了得道高人,村长还特意杀了一头年猪款待。 而且还不知道这紫玲玎所说的是真是假! 看来龙虎山的名头以后要多用用,这可是一块招摇撞骗的金字招牌啊,唐方暗自寻思,只是这唐梦琊则是冷若冰霜,紫玲玎越是得势,她就越是不爽,满桌的大鱼大肉在她眼中宛如隐形了一般,碗筷丝毫不动,看了一眼正在大快朵颐的唐方,暗自骂了一句:俗气。 紫玲玎则是依然不急不慢,浅尝辄止,黑纱蒙面,看不清表情。 “陈老满。”紫玲玎放下筷子,道,“你可认识一个叫方云麟的人?” 陈老满想了想,摇了摇头,紫玲玎又问道:“那我听说你们村里面有个守窑的老汉,你可知道他的底细?” “哦,你说的杨瘸子啊。”陈老满道,“他是我带进村里面来的,我怎么会不知道。” “说说。” 陈老满想想道:“大概七八年前,还是五六年前,我不记得了,杨瘸子来到我们村里,当时我看他挺可怜的,刚好村里缺个守窑的。你也知道这窑火不是说熄就熄的,要是起了大火,火势会延绵进村里的,村里的守窑的刚好过了,就让他接班了。” “这些年,这个人有什么异动吗?或者有什么不寻常的表现吗?” “这个到没,只是这个人比较孤僻,很少和村里人接触,每月我们也就送些米面给他,他很少出来,一般都躲在窑洞里面,村里人年轻一辈估计都很少认识他的。” “带我见见他可以吗。” “没问题的。”陈老满满口答应,后来有迟疑了一下道,“这个人脾气很怪,到时候要是他说些难听的,大仙你可要多担待啊。” “没问题。” “还有……”趁着能和紫玲玎搭上话,陈老满上前一步,道:“大仙你说的,三日之内,破了那个灯女,是真的假的。” “你先说说看,这个灯女常常出来作怪吗?” “可不是!”陈老满道,“这个灯女,村里面很多小孩都见过,去年还差点吓傻了一个,我们请过不少道士开坛做法,但是都没有效果,明天若是大仙有空的话,还请大仙开坛做法,不然这东西不死,我们村里人不安心啊!” “说来说去都怪这个李二,要不是他……村里怎么会整出这么大的事情来,活该死了!” “人都死了,你就留点口德吧。”紫玲玎淡淡地道。 “嗯,诸位大仙慢用,慢用。” 唐方三人不再耽搁,就要陈老满领着上山,只见村里又是一阵敲锣打鼓,似昨日一般热闹,不用说,这又是准备用童男童女祭窑了,三人忙走了去,只见昨日的贡台又重新搭好,一男一女两个童子坐在贡台之上,茫然的看着眼前的这些人,全然不知即将到来的命运。 “你们这是要干嘛?”紫玲玎明知故问。 “烧大器的时候都要祭窑的,这是传下来的规矩,不可破。”陈老满道。 “烧了多少年了?” “从开窑的第一天到现在,快三十年了。” “祭奠了多少童男童女?” “每年开窑都要祭奠的,三十多对吧,以前年景好的时候,村里还有钱可以从外面买来,可是最近几年年景越来越差,也只能用村里的人了,再过几年的话,村里的童男童女都没了,我们这大窑也要荒废了,到时候全村的人都不知道怎么活啊。” “今日不祥,改日再行此事吧。”紫玲玎淡淡地道。 “这,这可是规矩,每年开窑都是今日,若是误了时辰,恐怕……” “你懂还是我懂?” “只是……”陈老满想了想,道,“好吧,我去跟他们商量商量再说。”说完陈老满便走向前去,从人群中叫出一人来,这人唐方三人是认识的,正是早上那个年轻人,这个年轻人显然也注意到了三人正在打量自己,目光不时斜斜向三人瞟来,陈老满跟他说了好久,才回到了紫玲玎身边道:“杨老板已经答应了,只是这日子定在哪日,还要大仙好好的算算。” “他是谁?” “哦,”陈老满看了一眼那个年轻人,道,“杨老板,外地的老板专门收瓷器的,我们大窑里面烧制好的瓷器十有**都是他收了,是我们村里的财神啊。陈老板是个好人啊。” “好个屁,看那个样子就是一副奸商的样子,陈老满,你把你们这里烧纸的瓷器给我瞧瞧。” “嗯。”陈老满忙不迭地从别人手里拿来一个刚烧好的瓷罐,三人一看顿时全部都傻眼了,只见这只瓷罐,釉色洁白晶莹,莹润温雅,三人虽然都是外行,但是也知道这样的瓷器,放在市面上绝对能够卖上一个好价钱,陈老满讪讪地道:“这个烧坏了,我家里面还有几个好的,我叫人去拿。” “算了。你这瓷器怎卖?” “杨老板是好人啊,肯开出一个大洋的价格,说明年要是年景还不好的话,还会加上一层呢!” “一个大洋,虽然是价格低了点,但是这里路途实在太过艰(5)辛,又是独门生意,也不算太过分,看来这个杨老板倒也不算心肠太黑。” “只是若是烧窑不开的话,这杨老板就要走人了,他一年只来一次,而且对瓷器也是十分苛刻,十个瓷器里面就只收一个,所以,还请大仙开开恩,让我们能够尽快开窑啊。” “等我回来之后我自然会给你算个黄道吉日,现在带我去找杨瘸子吧。” “嗯,大仙,请往这边走。” “等人散了吧,”唐梦琊留了一个心眼,怕陈老满阴奉阳违,等三人走了之后再去开窑烧死这对童年童女,陈老满遣散了众人,这对童男童女的妇女如蒙皇恩大赦,哭哭啼啼地领着自家的孩子走了。 “灯女就是因为你们烧大器惹出来的祸端,你们就没有想过不用童男童女开窑吗?” “不是没有想过啊。可是若是不用童男童女祭奠的话,烧出来的东西根本过不了杨老板的这一关,陈老板根本不收,我们也没有办法啊。” 莫非这烧窑之事,跟这个神秘的商人杨老板有着某种联系不成?三人同时想到。 【105】方云麟 跟着陈老满,三人上山,在窑山上面,果然有一个不起眼的小茅草屋,陈老满上去敲了敲那个勉强算得上是门的东西,道:“杨瘸子在不在?” 屋里面的门缓缓地打开,里面走出一个满脸已经布满褶子,看不出年岁的老人,佝偻着身躯,缓缓地走了出来,看了一眼陈老满,又看了看唐方三人,道:“什么事?” “进来再说,进来再说。”陈老满进屋,这间屋子典型的孤寡鳏夫的房子,一个黑黑的黑锅吊在屋梁上面,下面用柴禾烧着,上面炖着一些伴着野菜的粗食,算是这杨瘸子一天的饭食,一张用杂木搭成的床上放着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换洗过的棉被,屋里面没有板凳,四人只能站着。 爱洁的紫玲玎和唐梦琊进屋之后,都被这里面的刺鼻的霉味呛得直皱眉。 屋里面的角落里面有一个用油布缠好的棺材,看来是陈老满为自己后事做的准备,在这一代这样的情况很常见,但是紫玲玎目光在这上面一闪而过,不再说话。 “这位几位是……”是当陈老满要介绍,紫玲玎冷冷地打断了道:“陈老,你先出去一会儿,我跟大爷有些话说。” “哦”陈老满一错愕,但是想到这几人是是龙虎山的高人,高人行事,一般高深莫测,这样才算是高人的作风,打了一个哈哈,离开了。 紫玲玎看着眼前的这个怎么看也只是一个可怜的老人很久,忽然道:“方云鳞。” 这个老者仿佛有些耳背,根本没有听到紫玲玎的话,双手互相搓着,憨憨地看着众人。 “别装了。”紫玲玎淡淡地道,“我是乌月鹤的弟子,龙虎山紫玲玎,当年塔教的三大护法高手之一的方云麟就是你,对不对?” “啊?”这个老者抬了抬眼皮,憨笑道,“坐,坐,坐啊。都做。”可是看了看家徒四壁的家,又摸了摸头,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 看上去这老者怎么都是一个老实厚道的老头,却不是能够布下这等歹毒阴狠阵法的人,但是三人都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孩,自然心中冷笑,看这老者到底几十能够露出真面目。 紫玲玎忽然道:“你做什么,要做什么,我们管不着,我跟你做个交易如何?” “啊,啊!”老者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示意自己听不见。 “我知道,当年你偷存了一把人骨剑,若是你能够交给我的话,作为交换,我可以永远地把你忘记,相信若是有人知道你在这里的话,肯定会对你很感兴趣的。” 老者依然一脸的笑容,看不出有丝毫的变化。 “当年你伙同畜道的人,用童子炼畜,多少人被你们害的家破人亡,若是他们知道你躲在这里修生养性的话,恐怕你又得重新换地方了。嗯,这里确实挺不错,若是哪日我厌烦了,倒也可以在这里搭上一个草庐,跟你做个邻居什么的。” 老者浑浊的眼神越来越迷惘,不知道是听不清还是听不懂紫玲玎的话。 这个时候,紫玲玎忽然拖下了斗篷,将裹着伤口的眼睛露在外面,淡淡地道:“跟你说实话吧,我的眼睛瞎了,有人可以治好,但是条件是一把人骨剑,我没,但是我知道你有,送给我吧,开个价。” 老者看了紫玲玎蛮久,才吐出浓厚的浊音,道:“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给我继续装傻是吧?”紫玲玎冷笑道,“交出人骨剑,你我便休,不然的话,我就跟你耗上了!” 唐方微微皱了皱眉头,听紫玲玎的口气,这方云麟以前肯定是大奸大恶之徒,人人得而诛之,但是这人骨剑在怎么说,也是方云麟的,紫玲玎又是威逼利诱,又是强取豪夺,这跟方云麟之徒又有什么区别,难道这就是所谓名门正派的作风吗?比起他们,王云光虽然奸猾,但是却比之有风度得多。 老者或许是被紫玲玎恶狠狠的语气吓到了,颤巍巍地向着后面艰难地退了几步,道:“姑娘,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人家不给就抢,龙虎山果然是光明正大的名门正派啊。”在一旁的唐梦琊冷冷地讽刺道。 紫玲玎面色越发阴冷,双目露出浓厚的杀机,看着眼前的‘方云麟’道:“给我人骨剑,否则我当真要好好的跟你算一算几十年前的那笔账了。” 老者终于似听懂了紫玲玎的话,摇了摇头道:“姑娘,你说的什么‘人骨剑’……还有什么‘帐’我怎么越听越糊涂,我杨瘸子只是一个守山的老人而已,家里所有的家当都在这里,你要是不信的话,大可去收收。” 唐方和唐梦琊相对望了一眼,暗自道:莫非这紫玲玎当真搞错对象了,说实在的,这个老者,怎么看也只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乡下农民,这份这份卑微和胆小,实在是很难装出来的。 “小紫,你觉得,有没有搞错人了?”唐方凑了过去,轻轻地问道。 “不可能,这人化成灰了我也认得!”紫玲玎道,“那你说,这灯女、这满山的窑洞又如何解释?” “都是你自己说的,我们又不懂。”唐方轻轻地道。 “方云麟,你当年也算是一个人物,现在怎么这么窝囊,人骨剑对你根本没有用了,难不成你老成这样了,还想出去作恶不成?当年我龙虎山网开一面,放你一条生路,现在轮到你报恩了。”紫玲玎大声道。 老者依然摇了摇头,憨憨(5)的对着这三人笑,或许是被这老者惹恼了,这紫玲玎猛地一脚踹了过去,这老者顿时大叫一声,跌倒地上。 “不知死活的东西。”紫玲玎恨恨地道。 “你怎么可以这样!”唐梦琊大声喊道,“无论怎么说,他也是一个老人,你怎可以这样。” “邪魔外道,也有好人吗?惩奸除恶乃是我们正道的本份。这人恶贯满盈,就算死上十次一百次也不够。”紫玲玎冷冷地道。 “梦琊,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她要是喜欢,尽管就做他的大侠去,我们都是大奸大恶之人,救他一个是救哭救难的菩萨。”唐方第一次如此反感紫玲玎的做法,走上前去,正要将这个老者扶起来。 就在唐方触手的一瞬间,忽然觉得手上有些不对,往下一看,只见这个老者的衣衫十分的长,身上除了头颅之外,几乎所有的一切都被遮住了,唐方猛地将这老者的衣衫往上一掀开,三人一看,顿时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露出的是白森森的白骨!---- 昨天本来在码字,但是后来码着码着就睡着了,就没有更了,现在速度稍微缓点,一天三更吧,五更太累了,周末的时候,有时间存稿爆发。 【106】业火 “这是怎么回事?”唐方猛地将这老者身上的衣衫全部扒下来,只见这个老者除了还有一个头颅之外,全身均只剩下了一个空荡荡骨架,整个身子看上去如同一具已经死亡多时的骷髅一般,蹲在地上,十分恐怖。 好在三人都是非常之人,并没有被这恐怖的场面所吓到,杨瘸子坐在地上似乎也愣了一下,然后忙不迭地穿上衣服,整个身子在瑟瑟发抖,脸上露出浓厚的惧意。 忽然这个杨瘸子猛地跪倒在这三人面前叩头,道:“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村里的人,否则他们肯定不会让我在这里呆了,会将我赶走的,我要是被赶走了,我这副模样,还能去哪?求求你们了。” 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是杨瘸子已经痛哭流涕,看上去不像是装出来的。 忽然紫玲玎叹了口气道:“他不是方云麟。”语气中充满了失望。 不是方云麟,意味着紫玲玎找不到人骨剑,找不到人骨剑就无法治好眼睛,唐梦琊本想奚落一番紫玲玎,但是此时也开不了口。 “他怎么会只是一具骷髅?倒是是人是鬼?”唐方皱眉问道。 “是人,也是鬼。”紫玲玎叹了口气,道:“有的时候,人和鬼并非就是绝对的。”紫玲玎心情很糟,所以也懒得去解释了。 “那到底是他是什么?是生还是死了。” “是业火。”紫玲玎道,“他是被业火烧成这样的?” “业火?”杨瘸子猛地一下抬起头来,看着紫玲玎,似乎在一瞬间便的耳聪目明了,跪在地上磕头如蒜,道:“求大仙救命,求大仙救救我。” “这业火乃是地狱之后,烧人肉身却不伤魂魄,你定然是感悟到了前世,所以恶业化作业火,本是阴间所受的罪恶,却在阳世受了,因果报应而已。” “大仙知晓此火来历,必然会有解救的办法,我受这业火焚烧整整好些年了,生不如死,求大仙救救我。” “我明白了,”唐梦琊点点头道:“定然是这业火将他的身体烧完了,但是却没有把他烧死,魂魄还留在体内,三魂不离体就不能成为死,就如同西方所说的,身体已经死了,但是脑没有死亡,所以不能算作真正的死。” “大概如此吧。”紫玲玎道,“你这业火是如何引发的,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这个骷髅迷惘地摇了摇头,我是一个乞丐,原本四处乞讨为生,后来因为到了这里,刚好缺个守山的人,陈村长便要我守山,前几年还好,村长对我也很好,每日都派人给我送饭,逢年过节还给我些肉食,就是上次,一天晚上,说到这里,这个乞丐的脸上露出了害怕的神色,“当时我出去拉屎,隐隐看到一个女子,手里提着白灯笼,当时我一时鬼迷心窍,就跟了上去,后来,就……都是我自作孽,那个女子后来就跑了,把那盏白灯笼扔下了,当时我晚上解手正缺一个照明的灯笼,就捡了回去,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这个灯笼里的蜡烛,怎么吹也吹不熄,我后来就像用手把他掐灭了,灯是掐灭了,但是我手上却着了火,用水都无法浇熄,后来慢慢的整个人就这样被火烧着了,开始的时候,只是烧手,慢慢的往上,一直烧完了我的全身,我就成了这个样子,而且现在每天晚上,浑身都会如同火烧一般,这种感觉,真的是……我想去死,但是又怕,可是我这副样子,除了死还有什么办法?你们就大发慈悲的杀了我吧,我自己下不了手。” 杨瘸子说着说着老泪众横,三人都不禁唏嘘,可是若是这个杨瘸子当日不是对灯女动了歪心邪念,又如何会有今日的下场? 虽说是咎由自取,但是这报应也未免太重了些。 “那盏灯笼,现在你还留着的吗?” “在,”杨瘸子点了点头,转身从床下面拿出了一个破旧不堪的灯笼交给紫玲玎,这个灯笼果真和那日唐方所见的灯笼一模一样,只是里面的蜡烛已经灭了。 “这就是凤凰灯了吗?”看(4)着灯笼,紫玲玎若有所思,忽然用手猛地一扇,这个灯笼里面的蜡烛猛地一震,隐隐燃过一阵黑烟,但是风一吹又熄了。 “我点不着,唐方你试试。” “我,”唐方指了指自己,“集中精神试试就可以了。”唐方集中精神,用手狠狠地在灯笼上面一扇,果然这灯笼里面的蜡烛开始摇摇晃晃地冒起了火星子,隔了一阵子,居然燃了起来。 “点燃了。”唐方笑嘻嘻地将手里的凤凰灯交给了紫玲玎,紫玲玎深深地看了唐方一眼,没有说话,手里面翻出一面镜子,照着这个灯笼的蜡烛上面。 这灯笼似乎很有灵性一般开始有些颤抖,然后在镜面上开始出现无数的小孩子的身影,一个个都是粉妆玉琢,打扮得花枝招展,和那日看到的童男童女十分相像。 “这些是……什么?”杨瘸子显然没有现过紫玲玎的手段,顿时脸色大变道,“这些不就是这些年用来祭窑的童年童女吗?怎么,怎会还这灯笼里面……” 紫玲玎若有所思地道:“我似乎有些明白了。这应该就是天母凝阴的手段了。” “天母凝阴?”唐方连忙问道,“什么意思?” “此地阳气太甚,若是光凭这童男童女祭奠生阴,生出阴气,恐怕几百年都难得阴阳协调,生出龙穴来,显然这布阵之人不想等,但是又没有办法,直到有一日,这凤凰灯的出现,似乎让他产生一个更疯狂的想法。” “凤凰灯乃是天海段家的独门手法,乃是用童男子的骨灰坐底,用段家特质的白蜡点燃,这法可以去阳凝阴,收集最为精粹的阴气,若是你想害人,只需在他们家中放上这段家特质的一盏凤凰灯,时日一久,这凤凰灯中的童子纯阴之气可以渐渐的深入人的身体里面去,渐渐的熬干他的阳气,杀人于无形之中。很是厉害狠辣。” 【107】玫瑰玫瑰我爱你 “如此说来,这个翠娟当真是想用这凤凰灯熬死李二。” “嗯,也许正是如此,这凤凰灯的事情越传越广,想必这个布阵的人也就知道了,灵机一动,想出了天母凝阴的手段了。” “天海一脉向来都是纯阴之女,所以阴气极为沉重,天下间去阳凝阴的手段,无人可以出其右,若是以这一脉的女子制成天母,每日寻山,这其中困在阴窨之中的童男童女都是孤苦无依的孩子,若是有女子出现的话,必然这些孩子都会认她做母亲,心甘情愿地跟着她走,这样,便可以将原本困在阴窨中的孩子吸收到了这凤凰灯中来,凤凰灯原本就是天下滋阴的奇物,若此一来可以大大的加速了阴气生长的速度,或许只需要数年,就可以生出可以抗衡出这龙穴的阳气的纯阴之气出来,这等手段,可见造穴之人倒真是天才,不过若是没有不是这天河中的女子偶然入山,给他启发,恐怕他也不可能想出这等法子来,果然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啊。” “你怎么知道这个女子乃是偶然被人拐骗到山上来的,就不可以是这造穴的人带来的,再说了,你不是说这天海的段家乃是高人吗?一个段家的女子怎么可能甘心当李二的儿媳妇,我怕这其中恐怕另外还有些东西吧。” 紫玲玎被唐方呛声,顿了顿,白了他一眼道:“就你聪明。” “还有,这龙脉不是阳气深重,不可能出现阴魂吗?这个秀娟不是已经死了吗?她怎么可能在这山中肆意行走?” “你不是那么聪明吗?你问我干嘛。”紫玲玎反呛唐方,“你自己自问自答不是很爽吗?” 唐方摸了摸头,没有想到这紫玲玎睚眦必报的性格这么重,干脆在一旁不说话。 “装神弄鬼的老巫婆。”唐梦琊在旁小声骂道,为唐方鸣不平。 紫玲玎摇了摇头道:“算了,多说无益,回去吧,看来这方云麟当真不在这里。” 唐方一愣,道:“这,这就走?” “不走在这白耗着干嘛?” “这,你不是说这里有人布阵,想炼龙脉,杀死了这么多无辜的小孩子吗?你不管?” “跟我有关吗?”紫玲玎淡淡地道。 “那你不是答应那个这里的村长,帮他解决灯女的事情的吗?” “说说而已,谁相信谁是傻子。” “你,冷血,无耻,自私,”听着紫玲玎这么说顿时唐梦琊火冒三丈,道:“亏我们好心好意地陪你来找人骨剑,没有想到你居然是这么一个冷血无情的老妖婆,上天真的有眼,让你瞎了一只眼睛!活该!” 紫玲玎并不动怒,转身便要出门,淡淡地道:“随便你们怎么说。我有求过你们跟着来吗?” 紫玲玎一番话,不仅仅是唐梦琊气的脸庞发紫,就是连身边的唐方不禁感到寒心。这个时候杨瘸子猛地一下扑了过来,跪倒在紫玲玎的脚下大哭道:“大仙求求你救救我,我知道你有办法的。” “别求这个巫婆!”唐梦琊道。 紫玲玎看了唐梦琊一眼,仿佛故意跟她斗气一般,居然大发慈悲的从怀里面掏出了一瓶丹药,扔在地上,道:“这里有我们龙虎山秘制的丹药,虽然不能让你白骨生肌,但是也能够减少一些每晚的痛楚,这业火本就是你的邪欲之火,算是你阳世替你受了阴世之苦了。” 杨瘸子如蒙皇恩大赦,千恩万谢地揣在怀里,紫玲玎不再理会唐方二人,径直走了。 紫玲玎出门,在外面恭候多时的村长陈老满便满脸谄媚地上来笑道:“大仙,怎么样?” 紫玲玎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反而是陈老满在身后叹了一口气,道:“这才是大仙的气度啊。”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反而将唐方和唐梦琊落在了身后。唐梦琊余怒未消,嘴里絮絮叨叨地骂着紫玲玎,对身边的唐方也是恨屋及乌,爱搭不理,隔了好久才道:“唐方,你的小情人不管这事了,你管不管。” “管!”唐方道,“她是龙虎山的大人物,吃的是大鱼大肉,穿的是绫罗绸缎,这样的大神仙自然是懒得管这些芝麻绿豆大小事的事情,我们是小人物,这事情我唐方管定了,不解决灯女,我愧对李二啊。” “这还差不多,我就知道你跟那个老巫婆不是一个路数的,”唐梦琊这才转怒为喜,忽然猛地一指前方,大声道:“唐方你看……” 唐方转头,唐梦琊猛地靠近,忽然脚尖来猛地在唐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唐方猛地回头,唐梦琊哈哈一笑,“看什么看。给我滚下山去!”,不等唐方说话,蹦蹦跳跳地走了。 唐方猛地一下愣住了。看着在前面如同一头快活的小鸟的蹦般的唐梦琊。 “玫瑰玫瑰最娇美,玫瑰玫瑰最艳丽长夏开在枝头上,啦啦啦啦,唱不来了……玫瑰玫瑰我爱你。”山上传来了唐梦琊轻快的歌声。摸了摸脸上的红唇印,只觉得这唐梦琊的发香似乎还停留在上面一般。唐方居然觉得脸上一红。 “操,不就是被个骚娘们亲了一下吗!你真他妈越活越没出息了,当年老汉推车、观音坐莲的威风都丢到哪里去了!丢人!幸好没人看见。”唐方如同做了贼一般的小偷,四顾一下,慌慌张张地跟在唐梦琊身后。 显然紫玲玎还没有明目张胆地在大庭广众之下私自离开村子,想来是想夜半三更的偷偷溜走,而唐梦(5)琊和唐方则是懒得理他,或许是因为刚才的缘故,唐梦琊也变得对唐方不搭不理,唐方只要看她一眼,就一个劲地狠狠地瞪他,唐方自讨没趣,不过幸好还有村长陈老满这个话痨陪着他唠嗑,一日也就这么不知不觉的过去了。 等到晚上,两唐都很有默契地在陈老满的屋外面集合,唐方道:“走,去山上看看,我倒要看看这个灯女到底是何方的神圣,要是真的害人的妖怪,看你唐大爷大显手段收服了她。” “得了吧你,到时候别拖姑***后腿就成了。走吧,小唐子,随驾伺候着。” “!” 两人上山,唐方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陈老满的院子,犹犹豫豫地道:“真不等紫玲玎了?” “你要是舍不得你家的狐狸精,大不了姑奶奶一个人去就是。”唐梦琊不冷不热地道。 唐方心中总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回头再望了望山下,两人悄无声息地向着当日李二指的那处窑洞爬了上去。 大功告成,三更完毕,睡觉 【108】上山 山上空无一人,只有那些窑洞中闪闪的火星宛如鬼火一般,星星点点,给人一种诡异的气氛,俩人藏在一处隐秘之处,静静地等待着灯女的出现。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却始终不见灯女出现,唐方尚且能够按捺住性子,可是唐梦琊就没有这么好的耐心,正要站起来的时候,忽然唐方一把按住了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果然,前面渐渐地出现了一个人影,长发一直垂到了脚后跟,身上穿着黑底白边的旗袍,缓缓地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手里面提着的灯笼闪出幽暗的光芒。 灯女!两人心头猛地一震,暗道:“到底还是来了。” 这灯女每走过一座窑洞,手里面的灯笼便会放入窑洞的口中,而此时窑洞中就会发出一种很浓很浓的青烟,即便隔得很远也能看见,青烟如同被吸收了一般,缓缓地进入灯女手里面的凤凰灯中,而每缕青烟的深处,似乎都隐藏着一个如同孩童的脸面,甚是恐怖。 “她在做什么?”唐梦琊皱了皱眉头,唐方摇头道:“看看再说。” 灯女缓缓地着两人藏身的窑洞中走了过来,终于看清了她的脸面,面色惨白,七窍流血,而那张脸却又似哭似笑,手里紧紧提着灯笼,看着灯笼,似乎在找寻着什么一般,居然眼神中有一丝欣慰的神色。 这个灯笼里面似乎传来了一些孩童的欢笑,但是对于这夜黑风高的晚上,这样的笑声尤其让人渗人。 唐方和唐梦琊鼻息凝神,静静的等待着灯女再靠近一些。 灯女的脚步离着唐方的藏身的地方越来越近,很久之后,最后停在了这个废弃的烧窑前面,踟蹰着,想靠近,却又似乎不敢,在那里徘徊了很久,忽然唐方猛地从烧窑背后窜了出来,双手向着灯女猛地抱了过去。 “抓住了!”唐方心中一喜,灯女七窍流血的脸上出现了慌张的神色,在唐方的怀里面猛地挣扎着唐方两只铁钳一般的收不动分毫,对着唐梦琊大声道:“看,我抓到了!” 唐梦琊欣喜的从后面钻了出来,正要夸奖唐方,可是忽然间,这个灯女如同青烟一般就在唐方的手里面消失了…… 双唐面面相觑,唐梦琊埋怨道:“都是你,明明知道这鬼是无形之物,居然还蠢得去用手抓,这样打草惊蛇,你满意了吧。” “这,我不抓我有什么办法,我又不是王云光和紫玲玎懂得那么多的鬼门道,你不也是没有抓住吗?” “你还敢狡辩,”唐梦琊猛地一跺腿,怒道,“傻瓜,傻瓜,傻瓜!” 唐方摇了摇头道:“看来这抓鬼当真不是谁都可以的,要是紫玲玎在的话,这灯女恐怕就抓住了!” “你还敢提她!”唐梦琊大声道,“她是女神,是仙子,我是丑八怪,行了吧。” “嘿嘿,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唐方嬉笑道,“至少我们捡了一盏灯笼,不用摸着黑回去了。” 唐方提起了手里面的灯笼,在唐梦琊面前晃了晃,道:“看。” 忽然感觉着手里似乎有些不对劲一般,双唐凑近了一点,却发现者灯笼中的白蜡烛摇摆得十分厉害,里面似乎隐约还传来一些类似小孩子的欢笑声音。 唐方更奇怪了,将耳朵贴在灯笼之上。 “老祖”忽然一个奇怪的声音响起,唐方猛地一抬头,却发现唐梦琊整个人如同僵直一般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怎了”唐方用手在唐梦琊的眼前晃了晃,唐梦琊的双眼居然眨都没有眨一下。 咯噔,唐方感觉到唐梦琊有些异样。 “老祖。”唐梦琊缓缓地开口了,“老祖救我……” “你是谁!”唐方已经感觉到此时唐梦琊已经不是本人,而是被某种不干净的东西上身了。 唐梦琊四肢僵硬,宛如僵尸一般用手指了一下这身后废弃的窑洞,缓缓地到:“秘密就在这里面……” “老祖,救我……” “救我……”唐梦琊被某种东西催促了一般,急急地道:“进去看看。求求你了……” 声音变得越来越小,最后只隐隐传来:“救我,救我……” 唐梦琊猛地打了一个激灵,仿佛从梦里醒过来一般,问道:“刚才我怎么了” “怎么了?”唐方道,“鬼上身了呗。”说完不理会唐梦琊,双眼紧紧地盯着身边的这口窑洞。 当日李二带自己来的时候,就说过,这个灯女是被他打死以后仍在里面的,这里面他进去过,可是只有一些烧过的土灰和当时藏在这里面的李二的尸首。 当时,他们看见一个人在烧尸体,用的也是这口窑洞。 莫非这窑洞中当真藏着什么秘密不成? “还有,那个灯女,口里面的老祖又是谁,难不成是自己? 唐方盯着窑洞看了很久,缓缓地道:“我进去看看,你在外面给我把风。”说完转身就钻进了窑洞之中…… === 今天家里出了些事情,我原本在上班,忽然我姐姐给我打电话,说她父亲过世了,我就急忙赶到了殡仪馆,但是真的心里一点准备都没,因为我大伯身体很好,平时也看不出有病,今天本来是他从家里过来,回奶奶家过节的,但是在车站等车,就这么忽然就过去了,初步判断是老溢血,我(5)当时赶到殡仪馆的时候,觉得心里好那个,怎么说了,人就这么放在一个破棺材里面,身上的衣服也没有整理好,脸上都是血,我就觉得,毕竟是人,怎么可以这样,我当时要求殡仪馆的人帮他整理整理,他们推脱说什么警察还要验尸之类的,我说我出钱还不行吗?他们都不肯,我就觉得,哎,总之心里很难受,我姐姐从小妈妈就过世了,现在爸爸也走了…… 今天可能就只能写这么多了,我在等他们过来,顺便在网吧写了一点点,明天更不更我也不能确定,我心情很乱,所以这张写的有点乱,以后我再修改,总之我希望大家都好好珍惜身边的人吧,因为明天也许就见不到了…… 【109】窑洞里面的女尸 窑洞不高,依着唐方的身材刚好能够猫着腰进去,里面因为是死灰,所以并没有烫到唐方,唐方用手在里面摸索了一阵子,但是里面并没有任何东西,唐方从怀里摸出火柴,想点亮,但是可能是因为在这里面湿气太重,火柴根本划不着,这个时候,忽然唐梦琊扔进了一物,大声道;“接着。” 唐方接在手上,凭着感觉,应该是军用手电,打开手电,往四周一照,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四面八方的墙面上,居然悬挂着无数张小孩子的脸面,惨绿的光芒从双目中射出,直勾勾得盯着唐方,唐方不由得觉得头皮一阵发凉,这,这窑洞之中,未免太过诡异了! “这是什么”忽然身边的一人猛的一把抓住唐方的胳膊,声音有些颤抖的道。 “你怎么进来了?”看着唐梦琊进来,唐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低声道,“不是让你在外面给我把风吗”? “这深更半夜的,谁回来哦”唐梦琊瘪了瘪嘴,道“你知道这些什么吗?”唐方摇了摇头,忽的唐梦琊叹了口气道:“若是王小子在的话,他肯定认得,他这小子鬼主意最多了。”唐方没有说话,壮大着胆子走了上去,用手摸了摸这墙面上的小孩的脸面,却发现这些脸面并非是被人生生从孩子的头上剥下人皮后挂上去的,反而入手有些湿润,仿佛有些像蘑菇一般,活生生地从这窑壁上面长出来的。 唐梦琊也壮着胆子,用手摸了摸,想了想道:“这莫非就是人面灵芝,但是不像啊?再说这里土地贫瘠,绝对长不出这种东西的。莫非这里面含有放射性元素,导致这里面的土质产生了变异,所以长出这些东西来?” 说完,唐梦琊蹲下了身子,用手将一小块空地清理干净,随身掏出一把枪做铲子,一点一点地往地里面挖,果然这里面的土质开始发生变化,往下依次是黑、黄、橙、红,褚。层层分明,越是挖到下面,越是仿佛人血一般颜色,而其中的水分也是越来越重,忽然唐梦琊猛的一声尖叫,借着手电的光,唐方赫然看见唐梦琊双手捧出一手的鲜血,顺着指缝慢慢的滴了下来。 “这下面居然还有血!”这下面定然是有古怪!唐方连忙蹲了下来,把电光点给了唐梦琊,自己开始挖掘,过一会儿,果然触摸到了一个物件,然后再往下面,居然发现了女子的发丝。 “这下面埋着尸体!”唐方连连用力,果然拨开土层之后,一具尸体隐隐的显出了本来相貌,唐方还好点,可是唐梦琊已经仍不住背过去要呕吐。若是单单一具尸体,无论如何**,唐梦琊也断然不会如此,毕竟唐梦琊也是在那日小树林中万千女子组成的巨人观阵中都面不改色的狠角色,但是这具尸体,除了**肿大之外,在身上还缠绕着一些类似于丝线毛虫状的白色物体,这些物体,沾满着粘液,在尸体的身躯中进进出出,每次蠕动,都会翻动一大片的腐肉,带出腐肉中藏着的森森的白卵,这样的尸体,就是唐方也有点招架不住,强忍住腹中翻腾,哑声道:“这莫非就是被李二打死的秀娟不成。” 窑洞中顿时充满了**污秽的气息,唐梦琊用一只手捂住了嘴唇,向外面指了指,示意自己要出去,然后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忽然这具尸体似乎猛醒了过来一般,一只手猛的抬起,抓住了唐梦琊。 “呀!”唐梦琊一声尖叫,这种感觉恶心程度,估计唐梦琊日后一定会噩梦不断,唐梦琊厌恶地甩了甩手,几乎带着哭腔喊着唐方的名字。想努力将这具尸体从手上甩脱下来,哪知道这具尸体猛的暴起,双手抓住了唐梦琊,嘴唇相对,缓缓地似吸着唐梦琊的生气。唐梦琊顿时脸色瞬间惨白,身躯摇摇欲坠,与此同时,唐方已经感觉到不妙,一脚踹了过去,强行将女尸从唐梦琊的身上踹了下来,但是由于根本没有准备,再加上这女尸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依然不能避免唐梦琊与她的这次亲密接触。 唐方都不曾夺走的唐梦琊的初吻,唐梦琊暗自憧憬了(4)无数次次的初吻,就这样被这具恶心的女尸夺取,唐梦琊脸色苍白,若不是唐方扶持着她恐怕当真会一头栽倒在地上。 这女尸夺取了唐梦琊的生气,顿时似来了精神一般,缓缓地靠近唐方,露出狰狞的面目,但是对唐方似乎十分忌惮,不敢上前,唐方一手搀扶唐梦琊,浑身戒备,缓缓地往窑洞洞口走去。 怎么放出了这么一个怪物。 唐方心中暗自后悔,他也知道,被这死物夺走了生气,这唐梦琊必然不会好受,弄不好就会就此了账,唐方现在顾不得许多,只求紫玲玎没有离开,有她在,唐梦琊或许还不会有事。 紫玲玎虽然生性刻薄,但是到底一身本事,若是有她在的话,怎会让自己和唐梦琊如此鲁莽放出这具不知深浅的女尸怪物。 唐方缓缓退到洞口,女尸发出阵阵的低吼,反复挑衅着唐方,双目中的红色眼球更加如同滴下血来一般,身上的尸虫穿梭得更为急促,而不知不觉间,唐方或许没有发现,这满窑洞壁上的小孩脸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双目已经睁开,发出幽幽的绿光,虎视眈眈地看着唐方。 “嗷!”这个女尸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猛的一声低吼,向着唐方扑来,唐方一声大吼道:“找死!”一把猛的揪住女尸的长发,将女尸猛的往墙壁上一扔,唐方不知道何时,力气增大了不少,居然一只手就能将女尸甩开,直接摔到墙上,女尸身上的尸虫纷纷跌落,死命地往墙上攀爬,纷纷钻进了这些画像的嘴里。 这些画像如同活了一般,在墙上居然张开了嘴!! 给读者的话: 谢谢大家关心,我回来了。一切安好。 【110】雄赳赳的唐爷 吧唧,吧唧!这些画像的嘴里开始如同呕吐一般,将这些虫子吐出来,而开始的这些细如丝线的虫子,经过画像的一吃一吐之间,居然长大了不少,个个犹如拇指般得粗细,落地之后,纷纷向着唐方游动过去。 而此时,唐方已经到了窑洞的口边,正要抱着已经迷失了神智的唐梦琊出去,陡然之间,却发现这个窑洞口仿佛被罩了一道无形的铁门一般,将自己困在里面!“这下当真是玩完了。”唐方心中咯噔一声,怎么忽然就被困死在里面了?唐方一边努力敲打着这块无形的门,而另一半,那些尸虫已经缓缓地靠近了唐方,唐方再蠢。也知道,若是被这些无名尸虫靠近,恐怕自己和唐梦琊就要死在这里,心中焦躁万分,但是偏生生不出半点办法来。 “紫玲玎这个小丫头片子怎么还不来,难道当真唐爷注定要命丧于此吗!”唐方心中又急又怒,拿着手枪死命地往地上开枪,每打中一条尸虫,这尸虫就化成一层惨绿的粘液,虽然打死几只,但是层层不绝的尸虫正从这些孩子的嘴里不停吐出,已经爬上了唐梦琊的脚上。唐方将唐梦琊扛在肩上,但是由于出口处的窑洞,导致唐方整个人只能蹲了下来,手脚的灵动性自然是大大降低,这些尸虫已经靠近唐方,缓缓地爬了上来,无穷无尽的尸虫瞬间将两人淹没。唐方只觉得身上恶臭难闻,而那些率先爬上脸上的尸虫已经开始从唐方的七窍中不停地钻了进去! 当真要命丧于此吗?唐方挖空心思地想着脱身之法,猛的一低头,却发现在胸口似乎这些尸虫极为忌惮,不敢靠近。唐方顿时福灵心至,想起了自己身上那件被人夸得天上有地上无但在他眼中除了能够换点散碎银子之外再无作用的法宝。 金砖!亦或是苏三娘子嘴里的小翻天印。 娘的,怎么差点把这个宝贝忘记了!唐方啊唐方,你真是死了也活该!这宝贝可是在小树林中曾经制过恙虫的玩意儿啊!唐方不敢怠慢,双手结印,几乎大吼着喊出来这咒语。 顿时窑洞中金光灿灿,翻天印缓缓地从唐方的怀里飞出,照定了唐方和唐梦琊,那些尸虫顿时如同见鬼的一般纷纷后退,退得慢的,瞬间被这翻天印灼烧成了一阵青烟。 “嗯。”唐方硬生生的吞下了几条尸虫。味道,有些像烤鸡翅膀……虽然长得不好看……但是味道……还成……金光之下,那具女尸居然浑身瑟瑟发抖,宛如小鬼见了阎王一般,不敢在动弹分毫,唐方顿时腰杆子一挺,暗道:你这孽畜,不是想要唐爷的命吗?看今天唐爷如何收拾你的! 手一指,这翻天印似乎通灵了一般,朝着这女尸缓缓地飞过去,这女尸吓得一头跪了下来,在地上连连叩头,嘴里呜咽不断。 看来这翻天印当真是个玩意,日后若是要卖的话,可得将这功能好好的演示一番,估计价格立刻能翻好几倍。 原来人和鬼不过都是一样的,都是欺软怕硬的角色,但是你暗算了唐梦琊,若是若是这小妮子知道我今日放过了你,日后还了得?心中一横,指使翻天印就要收复女尸。 这女尸更加害怕,叩头如同捣蒜。局势瞬间的逆转,让唐方不由得心中有些得意。但是其实唐方对着翻天印的功能,心中还是没有底,虽然看样子这女尸十分害怕这玩意,但是这玩意到底有多大功能,自己还不知道,若是收不了这女尸,反而被女尸看穿自己手里面的翻天印是个贝西货,在这不可遁逃的窑洞中,对着这么一具让人连拉屎都拉的不爽快的女尸,若是她反击的话,唐方自问没有这个本事对付。 一念至此,唐方定了定翻天印,看着女尸要做什么。自己谋定后动,若是这女尸再心怀不轨,自己再下狠手不迟。 女尸似乎有些明白唐方的意思,居然在角落里面不停地翻腾起来,不一会儿,居然将翻出来了一盏灯,对着唐方指了指,然后猛的隔着翻天印扔给了唐方。 定睛一看,唐方暗道一声:凤凰灯。 果然这灯(4),和灯女手里面提的还有在杨瘸子的屋里的灯一模一样。只是蜡烛没有点燃,看上去比那两盏灯更为残破。 这怎么又有一盏?这到底有几盏?唐方心中暗自嘀咕,但是现在不是他去想这件事情的时候,唐梦琊在自己的怀里面看上去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若是再不出去找到紫玲玎,这小妮子这条命就要废了。 唐方板着脸,不能让这女尸看到自己的怯意,沉声道:“你在这里,不许走,不许动,不许说话,不许打屁,听到没?” 这女尸居然似乎听懂了唐方的话,点了点头。唐方心中暗自有些得意,肃声道:“这里,怎么出去。” 女尸一指凤凰灯,唐方似有些明白,拾起了凤凰灯,手里面掏出火柴,但是怎么也打不燃。猛的想起在白日里,紫玲玎曾经指点过自己,如何点燃凤凰灯,当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自镇定住心神,集中精神,慢慢地,这灯中的白蜡似有了一丝青烟,最后慢慢地居然点燃了。 唐方举起凤凰灯,缓缓地往窑洞门外走去,这次居然那道结界不攻自破,唐方将唐梦琊扔了出去,回头看了一眼女尸,狠狠地瞪了这女尸一眼,女尸吓了一跳,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妖魔鬼怪不过如此,连唐爷的一个眼神就可以吓得他们屁滚尿流,唐爷啊唐爷,你如此英明神武,不知道日后还要祸害多少倾国倾城的女子啊。 唐方自我陶醉,一把把唐梦琊扛在肩上,猛的一拍唐梦琊的屁股,紧俏嫩滑,又不甘心地摸了一把,这才扛起唐梦琊飞也似的向着山下跑去。 【111】大仙,你赢了 在陈老满的家中灯火通明,紫玲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堂屋之中,手里捧着一个茶壶,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看着满头大汗从山上赶下来的唐方,嘴里路出一丝轻蔑的笑容,不急不慢地道:“这就回来了?” 看这紫玲玎的架势,似乎专在等着这两人,甚至还未卜先知一般知道了事情的结果,专门好整以暇地坐在这里看笑话,若是换了唐梦琊地话,就凭这紫玲玎的这幅高高在上的模样恐怕也会气得掉头就走,可是现在同样高高在上的唐梦琊已经昏迷不醒,剩下的只是一个没脸没皮的唐大将军。 唐方将唐梦琊放在椅子上,嘿嘿笑道:“小丁你起得真早啊。” “叫紫小姐,紫姑娘,或者喂,都可以,小丁轮不到你叫。”紫玲玎淡淡的道。 “汉奸叫的我叫不得?”唐方暗自嘀咕一声,打了一个哈哈,陪笑道,“来来来,考验你的时候到了,快给梦琊看看,这小姑娘上山中了尸气,显示点手段给我们开开眼好么?” 可能是听到了唐方的声音,这陈老满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骨碌从床上爬了下来,笑吟吟地看着紫玲玎,一脸充满了虔诚和崇拜。 紫玲玎斜斜地瞟了一眼,淡淡地道:“尸气入体,没救了,准备丧事吧。” 唐方赔笑道:“小丁,好歹给看看是不是,我知道你们茅山都是高人,就是死了也能让你们从阎王手里面拉回来,你们是菩萨心肠,神仙本事,就发发慈悲,救救她吧?” “不救。” “为什么” “心情不好。” “你!”唐方原本是打算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任凭紫玲玎如何奚落自己和唐梦琊不知深浅,独闯后山窑洞,自己也是好好受着,只求紫玲玎能够大发慈悲。但是紫玲玎如此不冷不热,爱答不理的姿态,就是石佛也得冒火,顿时唐方火冒三丈,大声到:“姓紫的,你***不要太过分了,梦琊弄成现在这样,归根到底都是为了你,要不是你不知深浅的去找那个林不依拼命,梦琊为了给你治好眼睛,不辞千里的来到这里,能成今天这样吗!老子今天把话撂这儿了,要是今天你不救他,梦琊有了三长两短,老子剁碎了你!” 紫玲玎冷冷地道:“咋呼,继续咋呼,我今天就偏偏不救,你爱怎么着怎么着,我管不着。我困了,回去睡个回笼觉,告辞!” 这个时候,在一旁的陈老满也有些看不过去了,劝道:“大仙,你就大发慈悲救救她吧,我倒觉得这小姑娘人挺好的,就这么死了怪可惜的……” “轮到你说话了吗?”紫玲玎横了他一眼道,吓得陈老满把剩下的话都吞到肚子里了。 “你!”唐方戟指紫玲玎,不怒反笑,道:“老子就不信了,天下就没有人能治得好她,老子不求你还不行吗?老子找人去救!” 说完一把抱着唐梦琊,只见唐梦琊的嘴唇越发乌黑,整个人瑟瑟发抖,情况十分不乐观。 “好,她尸气入体,我看你今天出了这个门,还有谁能救得了。” 唐方充耳不闻,气冲冲地抱着唐梦琊走了出去,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回头道:“我记起来了,你还差我一个人情,当日你说我帮你将林不依引出来时候,曾经许诺给我好处的,我现在要兑现了。” 紫玲玎冷哼一声,但是没有反对。 唐方道:“我当时说了,我要是帮你引出林不依你就给我大爷我唱十八摸的,你记得吗?” 紫玲玎依然没有说话,唐方续道:“虽然你功夫太烂,没有杀死林不依报仇,但是我冒着生命危险确实潜入了日本鬼子里面,引出林不依,所以这笔账我们还是要算清的,要么,今天你救唐梦琊,我们就算两清了,要么你给大爷唱十八摸,而且是光着身子给大爷唱。精彩二选一,你自己看着办。你们茅山都是重义轻诺的大豪杰,是名门正派,我想你应该不会反悔吧?” 紫玲玎淡淡地道:“我有说过要反悔吗?” 唐方赶(4)紧回来,将唐梦琊放在椅子上,道:“那还不赶快救人!” 紫玲玎依然无动于衷,终于缓缓地站了起来,居然开始缓缓地解着衣服的扣子,顿时将屋中的两个大老爷们吓了一跳:“你要干什么。” “你不是要听我唱歌吗?”紫玲玎盯着唐方,缓缓地道。 “陈老满,难不成你也想听?” 陈老满吓了一跳,连连摆手。 “那还不滚!” 唐方顿时整个人僵立当场,隔了好久才缓过来,缓缓地合上双手高举过头顶,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道:“大仙,你赢了。” “哎!”紫玲玎叹了口气,道,“难不成这个女人对你当真如此重要?” 唐方见紫玲玎语气松动,忙不迭点头,道,“重要,很重要,非常重要,请大仙略施岐黄妙手,救救她吧,你要是不救的话,我怕梦琊当真就要撂在这里了,梦琊要是死了我也不想活了。”唐方七情上面,努力想着二十多年来,一切能够勾起他伤心的往事,但是到底演技太差,虽然想挤出几滴眼泪感动紫玲玎的铁石心肠,但是这高超技术活儿,唐方显然还没有入门,只有用干嚎来表示内心的‘悲痛欲绝’。 紫玲玎心中泛起了一种连她都不弄不明白的苦涩,苦笑着摇了摇头,暗自道:平日里看上去总是如何自命风流,但是却实在是一个对女人心思半分都不懂的愣头青,唐方啊唐方,这些事情,为何你总是雾里看花终隔一层呢? “我若是救她,你我之间的交易一笔勾销。”唐方连连点头道:“这个自然。这个自然。” “还有,我来自龙虎山,不是茅山,这一点给我牢牢地记好了。”紫玲玎幽幽地道。 唐方自然是满口爽快地答应,绝不犯第二次相同错误,但是心中不免有些不以为然:有区别吗? 【112】磕头 紫玲玎走了过去,这次是当真用心地看了看唐梦琊的脸色,又探了探唐梦琊的鼻息,皱眉道:“你们两个在山上胡搞些什么?怎么弄成这样。” 唐方抓了抓头,简短的将窑洞里面的故事说了一遍,道:“怎样,还能救吗?” 紫玲玎道:“你很紧张啊?” 唐方嘿嘿一笑道:“梦琊是跟着我出来的,我若是让她当真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唐大将军日后在江湖上还怎么混,你快看看,怎么救吧。” “陈老满。” “到。”原本躲在窗户外面准备偷窥的陈老满笑嘻嘻地走了进来,道:“大仙有何吩咐。” “你家有糯米吗?” 陈老满想了想道:“应该还有一点我得去找找看。” “那还不去?蒸熟以后给我端来。” “嗯。”陈老满一溜烟地去了,紫玲玎从身上拿出一道符咒,迎风一点,顿时烧了,对着唐方道:“端一碗水来。” 好嘞,对于这手,唐方倒是驾轻就熟,这王云光小子就是经常来的这手,刚开始的时候,还让唐方好一阵的羡慕,但是现在在紫玲玎手里面再次出现,见惯大场面的唐方顿时觉得有些稀松平常了,顺手从拿来陈家上等的青花瓷器海碗,却发现上面早已经盛好了水,似早已准备好了一般,唐方端过去递给紫玲玎,嬉笑道:“就知道你早就准备好救梦琊了,还在那里给我装,嘿嘿。” “滚。” 紫玲玎将烧化的符咒混在水里,给唐梦琊灌了下去,唐梦琊似乎有些好了点,脸色微微有了些血色,紫玲玎皱眉道:“她遇见了一只荫尸,被吸了阳气中了尸毒,很难治根,我虽然能够暂时缓缓她的尸毒,但是依我的手段也很难真的断根……”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唐方道:“这是实话。” 唐方讪讪地道:“那如果不断根后果会怎么样?” “很难说,保不齐那天夜黑风高,忽然阴气附体,变成了一具荫尸也说不定,到时候反咬你一口,你两个基本上就差不多可以一起等死了。”唐方吓了一跳,道:“这可不行,千万要断根啊!” 紫玲玎扑哧一笑,道:“逗你玩儿的,也信。” 这应该是唐方第一次看到紫玲玎的笑容,原来这个鬼女人,居然是会笑的,唐方摇了摇头道:“女人嘛,都应该跟梦琊一样,爱笑爱闹爱耍小性子才叫女人啊,像这个紫玲玎,整天整天的绷着张脸,是个男人都得吓跑,哪个男人敢娶她啊。”想起白日里唐梦琊没有来由的忽然一吻,心中不由得一荡,道:“那谁有本事给他断根呢?” “人虽然不多,但是也应该有几个,你认识的魏老鬼算一个,我师父算一个,林不依算一个,王云光哪个小子勉勉强强算一个,其他的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的就能就只有这几个了。” “我只能用糯米暂时给她拔毒,再用道法暂时压住她的尸气,至于你以后找谁救他,就看你的自己选择和唐姑娘的造化了。你们自己胡搞乱搞出来的祸端,自然是要自己收拾了。” 唐方点了点头,这紫玲玎虽然性格乖戾,但是绝对不是小人,她说救,定然是会尽全力的,不存在藏着捏着,看来这是当真是要看唐梦琊的造化,这个时候,糯米饭已经蒸煮好了,陈老满端了进来,紫玲玎道;“我要给她拔毒,得脱光她的衣服,你们还要在这里吗?” 两人忙不迭的摇头。 “消失。” 隔了好久,大约天色已经微微亮了,紫玲玎这才将唐方叫了进去,唐梦琊这个时候已经换上了新的衣裳,脸色也好上了不少,唐方这才松了口气,笑道:“紫小姐,你办事我就是放心,现在还需要干什么吗?” “差不多了,只是还需要一件事情,只有你能够办到。”“我?”唐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我还能做什么?” “她现在魂魄不稳,若是稍有异动,便会被阴司勾去了魂魄,需要一个阳气深重的人在她的身边陪伴,代替她替阴司磕头九百九十(4)九个,不然的话,阴司勾去了他的魂魄,就不要怪我。” “九百九十九个”唐方整张脸都绿了,讪讪道:“不必了吧,这样,是不是有些,有些过了……” “你不磕,难不成要我吗?” “陈老满!”唐方猛的道,“他不错,他可以的!” “陈老满的阳气不旺,不行,再说了,陈老满跟唐小姐不熟,若是他叩头的话,可能阴司的人不会买账,只有他身边最亲近的人才行。” 唐方苦着脸道:“一定要如此吗?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没有。”紫玲玎道,“若是只有你不肯也没有关系,只是唐小姐死了的话,跟我无关,你自己掂量。” 唐方把心一横,暗道:也只有如此了。小梦琊啊,小梦琊,你欠大爷这份情,我看你日后如何还得清。 “好好跪,切莫以为能够瞒天过海,每一个头都要叩到实处,否则无效的话不要怪我。” 唐方哭丧着脸,跪在地上,道:“我知道了……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啊?”“你要是能够想到的话,我乐于跟你探讨一下,对了,膝盖要并拢,腰身挺直一点,声音小了。” 看着唐方涨成猪肝色的脸,陈老满一下子就笑了起来,紫玲玎忽然道;“陈老满你也要磕头。” 陈老满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跟我没有关系,我跟唐小姐不熟的。” “我想你磕头,你磕不磕?” “跪下吧你!”唐方一把将陈老满拉下,幸灾乐祸地道,“你就好好的磕头吧,惹恼了大仙没你双目好果子吃。” 陈老满只得哭丧着脸磕头起来。紫玲玎转身出门道:“我去山上看看。”两个大老爷们在屋里面咚咚咚地磕头起来,紫玲玎看了一眼,看了看自己的身子,道:“光着身子唱十八摸,很好听吗?” 【113】皮囊 咚,咚。咚,唐方和陈老满两个可怜的大老爷们就这样被一个女子耍得团团转,但是若不是唐方当真是心疼得唐梦琊得紧,怎么可能会当真不明白紫玲玎这其中公报私仇,只是他赌不起,万一,紫玲玎说得是真的呢?紫玲玎心中五味杂陈。 “这山上怎么会有荫尸出现呢?不是这山中根本不葬人,不可能出现尸体的啊?就算是当日的那个秀娟,不是也是被李二打死之后烧成了灰吗?怎么会变成荫尸呢?” “这山中虽然是有高人坐镇,布下这么一个煞局养龙,但是按理说这养龙煞局之中乃是煌煌之气,定然不会有这等鬼物无故的生出来,这对龙脉应该不算是一个好的兆头,弄不好还会弄坏了此处的风水,就算是这布局之人,定然也不会让这鬼物产生的,但是这明明就是荫尸毒,我绝对不会看错的,这其中到底是何道理,倒有些勾起了我得兴趣了。” 看着越来越淡的月色,紫玲玎暗自低言,摇了摇头,“这方云麟老鬼并不擅长布这风水煞局,所以这里如此庞大的煞局应该不是他所布下的,但是师傅又名言,方云麟必然在此,师傅神可通天,他能算定的事情,必然不会有误,只是方云麟到底藏在哪里呢?杨瘸子之所以不是方云麟一则依着方云麟的功力和人脉,就算他自己解不了业火焚身的痛苦,也会求的高人救他,依着他贪图舒服享乐的性格,决然不会再这山中苦受业火焚身的苦楚,二则,修道之人与普通人绝不一样,紫玲玎相信凭着自己的眼力,若是仔细去观察,定然会分辨得出,当时她也怕那杨瘸子方云麟功力达到了连自己都不能看破的境界,所以出言诈过,但是这杨瘸子的反应不似有假,若是方云麟肯给自己下跪,紫玲玎愿意把自己的脑袋输给他,所以,杨瘸子绝不可能是方云麟。 而那个神秘的杨商人,倒是有几分可疑,但是依着方云麟的性格,决然不会公然露面,再说年纪相差也太悬殊了。 荫尸产生绝非一蹴而就之事。少则十几二十年,多则百年千年都有可能,而且则荫尸一般需要在阴气深重的地方,才能产生,养龙之地养出荫尸,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吧。但是也并非不可完成,若是煞局之中另有煞局,这后山上烧窑之中所藏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她紫玲玎也是只能跟着自己所学的本事意义推断,但是世间道法博大精深,千变万化,他紫玲玎再眼高于顶,也不能拍着胸脯说自己认识所有的一切。 先上山会会那具荫尸再图其他。 紫玲玎心中打定了主意,趁着天未亮之前,向着后山的废窑洞赶了过去。 果然,紫玲玎再这废弃的窑洞前面端详了很久,隔了好久才缓缓地道:“我真该死,居然漏掉了这么重要的线索,这废窑,原来是这般的故事。我当时就应该看出来了,引黄泉煞水,布此煞局,果然好手段,很好,不错。” 说完,紫玲玎往这窑洞中看了看,只见里面金光大作,皱了皱眉头,暗道:“这小子也太不小心了,财不露白的道理都不懂吗?这等宝贝就平白无故的扔在了里面,若是被心怀不轨的人知道了,还不要落到旁人的手里?就算这金砖认主,驱动不了,但是世间道法万千,又岂有你唐方驱动得了别人驱动不了的道理?”想了想,紫玲玎便走了进去,果然这金光四射的破窑之中,上空悬挂着一块金光闪闪的大金砖,一个女尸在金光照射不到的角落里面瑟瑟发抖,紫玲玎看着这个女尸良久,缓缓地道:“差一点,你们就成功了。可惜差了那么一点点。我说得对不对?” 那女尸虽然依然对着金砖极为忌惮,但是却毫不掩饰地从眼中射出狠辣的目光,盯着紫玲玎,紫玲玎自顾自地笑了笑,道:“也是个没有用的畜生,这么多年在龙脉之中的滋养,居然还不会开口说话,你们雀占鸠巢,却没有想到有黄雀再后吧?” 那个女尸眼神中的凌厉更甚,若非有金砖隔着,恐怕早就扑杀上来了。 紫玲玎盯着这个女尸,道:“唐方(4)跟你们无冤无仇,为何你们要三番两次的暗算他?” 终于,这个女动了动嘴唇,终于开口了,道:“因为他是世间上独一无二,天下无双的好皮囊。有他的皮囊在,八煞黄泉大阵才能发挥出他真正的最大的功效。” “就因为他的一具皮囊,你们就要三番两次的致他于死地?”紫玲玎狠狠地盯着这女尸,道,“匹夫怀璧,何罪之有?” “若不是你三番两次的阻止,恐怕唐方早就被我拿下了!” “就凭你,也想伤害唐方?你根本不知道唐方的潜力,我根本不需要帮他,因为我知道,就凭你,根本伤不起!” “若非这该死的小翻天印,他早就是我的皮囊了,”那具女尸缓缓地道,“若是我能够继承了老祖的血脉,在这龙脉之中滋养,不出百年便可大大方方的走进尸**。他唐方算什么东西,凭什么他能拥有这么好的皮囊!” “就凭他是真正的僵尸血脉,而你,才真的算什么东西,假的始终是假的,真的永远都是真的,你想瞒天过海?想过瞒得过你们尸**里面那些真正的巨头否?你自己想想,还是安心轮回,不要再出现在世间了,若是如此的话,我尚且可以放过你一条生路。” “就凭你?阴月鹤的弟子什么时候这么大的口气了,居然说放我一条生路?”这个女尸喋喋怪笑起来,“若是你能够答应我不要再管此事,把唐方交出来,我可以保证,给你一把人骨剑。” 紫玲玎叹了口气,道:“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出来吧,我应该叫你李二好呢?还是叫你方云麟?” 【114】步步揭秘 这个时候,在女尸的身后缓缓地走出了一个人,正是那日已经死去了李二,他看了一眼悬在半空中的金砖,眉头一皱,道:“这玩意儿倒真是有趣,我想尽了办法居然不能够将他驱动,你知道这玩意儿的来历吗?” 紫玲玎淡淡地道:“不知道是最好了,你自己也是塔教余孽,应当当年庚子年间引发道门大乱的一场故事,我劝你,有些事情还是知道得少点好,像你这个年纪,应该找块好地,想想自己下地狱后事情,不过这风水宝地到当真不错,可惜葬不了你的狼子野心。” 李二摇了摇头,道:“”这里并不是我的地盘,我只是偶尔经过而已,这里的人我惹不起,但是也正是因为有他的存在,所以这几十年没有人敢找我的麻烦,不然我估计早就死了。” “我不管这些,也不管你和别人的恩恩怨怨,我只要人骨剑,给我人骨剑,我带着唐方马上离开,再也不管这里的事情。” 李二摇了摇头,道:“人骨剑我可以给你,但是唐方必须留下,如是错过唐方,我怕今生再无这等的机缘了。” 紫玲玎冷冷地道:“你敢。” 李二笑了笑道“不到黄河谁会死心,不试试,我怎么无法留下唐方。” “若你不信,大可一试。” 李二道:“我真不知道,为何你舍不得唐方,据我所知,唐方实是祝由的人,本就是你们正一的生死之敌,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此次下山的任务,主要是对付唐方的吧,为何你现在居然和他搅合在一起了,我看你的如何跟乌月鹤交代。” “这个不用你管。” 李二看着紫玲玎很久道:“你不会动了真情了吧,对一具僵尸动了感情?” “少管。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女尸就是你口里面的秀娟对不对?” “恩,不错,她就是天河段家的长女,段秀娟。” “所以说,段秀娟只是荫尸,而并非是鬼对不对。” “不错。” “如此说来,这里根本没有灯女,所有的一切都是你搞的鬼?” “不错,当日我见唐方就感觉不对,所以故意去用凤凰灯试探,果然发现他就是我等了很久很久的尸祖的后裔。” “所以从那个时候你就开始打他的主意,至于后来的种种都是你骗他的了?甚至是你骗他进入者窨窑之中,骗他挖出这具荫尸?” “可惜,当时我差点就成功了,若是将唐方困在这里面,我自有本事可以炼化他,然后让秀娟占据他的皮囊,在这龙脉之中滋养,成就千古不灭的神话。” “呵呵,可惜你没有算到唐方的手里面有这么一个宝贝。” “若是你像一只该死的苍蝇一般时时刻刻在身边护着唐方,那日我在山中就完全可以解决掉唐方和那个女人。” “那日我们看见的灯女,也是你变出来的吗?” “不错,凤凰灯千变万化,其中的奥妙确实很多,秀娟生前曾经传我许多,可惜我不能完全融会贯通。” “若是没有灯女的话,那为何这山中会有灯女的传说。” “很简单”李二淡淡地道,“当你要做一些阴谋诡计而又不想让人知道的话,鬼神的传说最为管用,我只需要让一些不懂事的孩子看见凤凰灯和凤凰灯幻化出来的灯女,这山中在夜晚就不会有人了。” “那你所做的是何事?” 李二苦笑道:“还不是为了这养龙煞局。” “这养龙煞局是谁布下的?” “不知道,”李二摇了摇头,道:“我来的时候这煞局已成,说实在的,我对风水堪舆之术一窍不通,倒是这秀娟来了之后无意之中看出来的,当时我也和你一样很震惊,没有想到这穷乡僻壤之中,居然还有这等奇事。” 紫玲玎沉默了,道:“那你知道,布下这养龙煞局的人所谓何事?” “养龙煞局,其中阴险莫名,我来的时候,便已经成了这山中便有了用童男童女祭奠的风俗。应该有很长的年头了。这么多年,却布下这么一个无用的风水煞局,我也苦思良久但是终不得其解。当时我和你一样以为是这守山的杨瘸子布下的,后来经过我试探,却发现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你用你的儿媳妇秀娟勾引他,让他邪欲焚身,终身受着业火的烧烤,对不对?” “对。”李二点了点头,道,“他咎由自取,若是不是心中有邪念,如何又能够勾起这业火。” “你步步设局,先是用灯女试探唐方,然后又用假话诳我等上山,上山之后又用凤凰灯引开我等,设计让自己假死,如此你便可以瞒天过海,因为没有人会怀疑一个死人的。” “不错,没有人会怀疑一个死人。一个被人认为已经死了的人,背后可以做很多事情。” “不错,当时你差点连我也骗过了。” “你是如何知道我没有死的?” “很简单,因为这山中阳气太重了,如果是鬼的话,根本不可能自有的在这山中穿梭,当时我就怀疑,我们所看到的灯女是不是鬼。” “是凤凰灯,凤凰灯照射下,可以形成女子的模样,因为凤凰灯照射下,根本本来就是一个虚影,所以不可能有影子,你们把它当成鬼,不足为奇。” “那她怎么死的?”紫玲玎一指那个荫尸。 “我杀的(5),这点我没有骗你。” 说道这里那具荫尸看了李二一眼,眼中居然没有任何怨恨,反而是无尽的温柔。 “秀娟是我带进来的,我因为占据着李二的身体,所以没有办法迎娶秀娟,只好让秀娟假装成为李二的儿媳妇,这样村里面就不会有人说闲话了。” “但是纸包不住火的,后来李二的儿子发现了你们的关系,所以你和秀娟就用凤凰灯熬死了他,对不对。” “不错。”李二点了点头,“这小子死得确实有些憋屈,但是我杀人无算,能死在我的手里面,是他的荣幸。” 紫玲玎深吸了一口气,道:“过了这么多年,你修身养性这么久,到底还是改不了当年的暴虐的脾气,我不管你这些恶心的事情,我只要人骨剑,至于你这养龙煞局之类的事情,我可以为你保密。” 李二悠悠地道:“人骨剑,其实你见过。” 紫玲玎愣了一愣,终于似乎反应了过来,头也不回的走出窑洞,向着杨瘸子的家中飞快的奔去。 【115】逼入绝境 紫玲玎一脚踢开了杨瘸子的那扇不能算门的门,冲了进去,杨瘸子此时已经上床休息,可能由于紫玲玎的丹丸起了作用,并没有往日那锥心的痛楚,一见紫玲玎立刻爬了下来,跪在地上道:“大仙,您怎么来了?” 紫玲玎冷冷地道:“我是来解除所有的痛苦的。” 杨瘸子根本没有听出紫玲玎话里面的意思,顿时跪在紫玲玎面前,感恩戴德道:“若是大仙能够解除我这业火,我愿意一生做牛做马报答大仙。” “不用了。”紫玲玎的声音寒得如同一块坚冰,“用你的命来还就可以了。”说完,在杨瘸子跪在地上错愕的眼神之中,手飞快地掀开了杨瘸子身上的衣服,一只手狠狠地抓住了杨瘸子露在外面的那根脊柱。 杨瘸子的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似乎觉察到紫玲玎对他的不利,正要抽身想逃开,但是紫玲玎怎么可能让他逃走,手掌按住杨瘸子的天灵,嘴里一声轻喝,只见一根如同火苗一般的长鞭从杨瘸子的身体里面脱体而出,杨瘸子一声惨哼,整个身子如同散架了一般,瘫软到地上。 凝视着手里面这根火红的长鞭,紫玲玎啧啧称奇道:“业火焚剑,这人骨剑果然奇特,只是在人身体中种下业火,日日熬烧人骨,太过阴毒,不学也罢。” 紫玲玎手提着人骨剑,便要转身离开,这个时候,屋外面一个声音响起道:“我的承诺已经完成,你的呢?” 紫玲玎冷声道:“我们之间有过交易吗?” “你得人骨剑,我得皮囊,公平交易,童叟无欺,难不成你想反悔不成?” 紫玲玎冷哼一声,走出去,果然看见李二站在门口,淡淡地道:“让开。” 李二不言,倒是身后的那具荫尸上前半步,挡住了紫玲玎的去路,紫玲玎道:“你们这是找死。” “我不想跟你们龙虎山为敌,但是若是你非要阻止我们做我们想要做到的事情,我只能出此下策了。” 紫玲玎手里面那根火红的人骨剑向前一指,道:“不信邪的话,你可以试试。” 李二轻叹一声,单手竖在胸前,轻声念出了一个咒语,忽然紫玲玎手上面的那根人骨剑红光大作,沿着手臂一直延伸往上,有烧遍全身的趋势,紫玲玎当机立断,将手中的人骨剑一掏,手里面贴出一张符纸,封住了这火势的蔓延,但是也脸色大变,额头隐隐有着汗滴。 “你好歹毒!”紫玲玎的眼中露出憎恶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李二,“你不怕我龙虎山的报复吗?” “一念贪心起,百万障门开。这业火本就是勾动心中的邪欲之火,你心中若是没有贪欲,这业火如何能勾起,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少给我说这些,给我灭了这东西,否则我龙虎山必然会要了你狗命!” “还是那句话,你得人骨剑,我的皮囊。”李二目光炯炯地看着紫玲玎,等待着她的回答。 紫玲玎想了好久,才缓缓地开口道:“好。” “多谢。”李二微微点头,带着身边的荫尸,头也不回地直冲下山。 “九百九十七……九百九十八……九百九十九……哎哟喂,要我唐爷的老命了。”唐方一下子瘫软到地上,连声嘟囔不断,“这杀千刀的小妮子,恶婆娘,若是要唐爷我知道她是整老子的,老子一定把她按在身下破了她的瓜娘的,也不知道这小骚娘们是不是千人骑的破烂玩意。哎呦!”唐方嘴里面嘟囔不断,全是诅咒紫玲玎的话,挣扎着起来看了看床上的唐梦琊,觉得她面色有些缓和的迹象,这才松了一口气。 又倒在地上滚呜呼哀哉起来。 “唐爷……”陈老满一脸的苦逼模样,小心翼翼地道:“唐爷,我可以起来吗?” “起来吧起来吧,那小骚娘们不在,干嘛这么老实。” 得到了唐方的许可,陈老满一个仰天着地,用力地捶着腰间,叫苦不迭。 忽然,一阵阴风骤起,陈老满的大门无风自开,陈老满咦了一声,正要起身,只见一个似乎是人影的东西从他的身边一闪而过,陈老满还没有搞清楚是什么事情,便已经仰面跌倒,昏死过去,那个人影的速度并没有因为陈老满而有丝毫的停滞,身形如电,直接攻向唐方。 唐方却更快! 只是这不到一秒钟的反应时间,唐方已经一个闪身从这身影的手下脱逃,遥遥地站定在这身影的三米之外,盯着这人,硬生生地道:“你就是那具女尸!” 那具女尸浑身淌着鲜血,无数的尸虫在她的身上不停地穿梭游走,在这夜色深沉的晚上,恐怖之极,幸好陈老满已经昏死,不然若是当真让他看清眼前的这具女尸的模样,精神肯定从此错乱。 身后缓缓地走出一人,道:“唐爷,晚上好。” 唐方盯着这人,脱口而出道:“李二,你居然没有死!” 李二点了点头道:“唐爷好眼力!” “我明白了,你是诈死诓我,因为只有死人才会让人永远不会防范。你到底是谁!为何如此?” “你很快就会知道。” 唐方又看了一眼那具女尸,道:“你也没有死,你不是僵尸,小王子曾经说过,僵尸有魄而无灵,断然不会修出灵智来,你有灵智,所以你不是僵尸,不对,你胸前没有起伏,没有半丝呼吸的迹象,你到底(5)是什么东西?你们到底是谁!” 李二微微一错愕,没有想到这唐方居然如此心细如发,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够看透这么多事情,全然和那个神经大条的紫玲玎的跟班不一样,大出意料之外。 李二由衷地道:“唐爷果然好眼力。” 唐方微微身躯向左,护住唐梦琊的方向,他知道,自己金砖已经扔在了那破窑之中,这具荫尸的厉害他不是不晓,若是在平日,他肯定撒丫子跑路了,但是此时唐梦琊正昏迷不醒,他不能丢下她。 为此,只有拼死一战了---- 不好意思,家里这几天处理一些杂事,所以昨天没有时间上网,抱歉抱歉。以后尽量不断更,有事情的话,会跟大家提前打招呼,以免大家等待。 【116】反败为胜 唐方挽起了衣袖,从旁边操过一把座椅,拿在手上,忽然脸上露出一个比花开了还要灿烂的笑容道:“李二,我们无冤无仇,你不会当真要和我做拼死决斗吧,你说你到底要什么,若是我可以给你的话,我断然不会说二话的,要钱的话只管开口,这年头谁活着都不容易,紫玲玎和这丫头都是大户,你要是想做劫富济贫的大侠,我们可以合作嘛!” 李二又是一愣,当真有些摸不清眼前的这位唐爷的脾气秉性,前一分钟还是豪气冲天,下一秒胆小如鼠,一时间真有些哭笑不得,道:“我要的就是你,只要你肯给,我也想跟你坐下来喝茶。” “哈哈,”唐方仰天打了一个哈哈,挤眉弄眼地道:“你小子肯定是看中了那个紫玲玎的小骚娘们,哈哈,好说好说,都是男人,别不好意思,说实在的我也有些看上了,等会你藏起来,我给她来包‘欲仙欲死散’,美国货,保证让你和她都欲仙欲死,嘿嘿,你吃了肉,记得给小弟我留点汤啊。”言语猥亵之极,一副汉奸小人的模样。 “好说好说。” “嘿嘿,这小骚娘们虽然瞎了一支眼,但是论模样有模样,论身材有身材,李二哥,好眼力啊。”唐方竖起了大拇指,脸上笑的一脸淫荡,心中却暗自暗道:这个骚娘们怎么还不来?当真要扔下唐爷我不管吗?老子要是有空不把她弄得服帖了,唐爷我从此不碰女人! 李二悠悠地道:“我要的是你。” 唐方吓了一跳,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这……这……可是小生我,我不好这口啊?不过,有的商量,有得商量。” “我要的是”没有等李二说完,唐方已经忽然暴起,积蓄了全身的力量,飞快地跑到了李二的身边,手里面的座椅已经劈头盖脸地砸到了李二的身上,李二猝不及防,而且唐方身形速度太过于恐怖,居然被唐方砸了一个正着,实打实的柳木板凳顿时被砸的木屑纷飞。 “娘的,想爆我唐爷的菊花,老子先爆了你的!” 李二吃了一个闷亏,正要躲闪,可是唐方哪等他反应的时间,拳头已经如如雨点般的砸下,拳拳到肉,想那唐方是何等强悍的体魄,何等敏捷的身手,即便是这毫无章法可言的拳法,也让李二叫苦不迭,而且唐方在军中摸爬滚打多年,练就一身阴损招数,招招都是照着李二的下阴后脑等厉害的部位招呼,李二空有一身的本事,此时也只有挨打的份儿。 那具荫尸想扑上来,但是唐方回望一眼,不自禁双目已然血红,厉声喝道:“给我滚开!”那具荫尸居然眼中露出了惧怕的神色,唐方一脚飞起,将这荫尸踹到了角落。 唐方单手将李二提起,用尽全力往地上一砸,只听见轰的一声,李二整个身子砸在地面上,唐方右膝压住李二的心脏,单手掐住李二的喉咙,沉声道:“说,你到底是谁!” 手上用力,李二顿时感到一阵呼吸难受。只要唐方再用上半分的力道,完全可以捏断他的喉骨。 阴沟翻船,李二后悔不迭,自己太小看这唐方了,记得紫玲玎曾经提醒过自己,可惜自己太过自负,认为完全可以掌握这小子的生死,所以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李二在地上艰难地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跟你有什么好说的,你娘的不是要爆大爷的菊花吗?来啊,来啊!快说你到底是谁,可是方云麟!” “我不是……” 唐方也是一愣,在这山中,能够操控这女尸的,也只有紫玲玎嘴里的方云麟,难不成这山中更有高人不成?手上又加了三分力道,厉声道:“那你是谁?” 李二苦声道:“我就是李二啊。如假包换的李二。” “那你认识方云麟吗?” “认识。” “他人呢?” “死了。” 死了,唐方又是一愣,这方云麟居然死了?!那紫玲玎岂不是白走一趟? 唐方岂能相信,手上面的劲道有加了几分,血脉不流畅的李二整个脑袋都涨成了酱紫色,用手在地上乱拍,用力叫道:“我没有骗你,真的死了,死了。” 看着李二这副歇斯底里的模样,唐方有些相信了,他从军多年,岂不会逼供,这李二生死在他的一念之间,所说的话,看上去到有七八分是真的,手上微微一松,道:“给我从实招来,若是半分虚言,我便要你狗命!” 李二没有办法,只有将他所说的如实招来,原来这李二当真原本就是这山中的一个普通的百姓,但是没有三十年前一个老者寄住在他家中,当时他见这老者可怜,便接济了他几日,并安排他成为了山上的守窑之人,也就是这杨瘸子前面的那一个,后来一来二去之间,李二和这老者混的熟了,一次无意中老者喝醉,从这老者口中听闻了这老者当年的若干故事,才知道这老者原本是一个世外高人,曾经也叱咤风云,但是由于某种原因,导致功力全无,躲到这荒山野岭中躲避仇家,李二便心生向往,生出了拜师的意思,这老者一则可能是害怕一身的本事失传,二则是因为李二对自己有恩,居然满口应承下来,李二跟着老者在山中学了很多年,自觉已经学满出师,便心生歹意,将这老者杀害,抛尸荒野。 唐方听完,点了点头道:“看来你倒是没有骗我,但是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5)害我?” 李二看了唐方很久,才道:“你难道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你是僵尸……” “你才是僵尸,你们全家都是僵尸!”唐方爆喝道,“老子有爹有娘,是从娘胎里面蹦出来的,怎可能是僵尸!说,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李二看着唐方暴怒的脸孔,难道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这小子诡计多端,看上去老实,其实花花肠子比谁都多,他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李二道:“我想要的是你的皮囊。” “皮囊?”唐方一愣,道,“就是我的阳身对不对?” “对?” 唐方狞声道:“说来说去,你小子就是想要老子的这条老命,对不对,你对我心怀不轨,我岂能容你!”说着手上一紧,就要捏碎这李二的喉咙。 【117】无敌的唐方 “不要杀他!”忽然一个声音大声道。唐方回首,正是那具恶心的女尸。 这个女尸缓缓地跪在唐方的面前,道:“求老祖饶他一命。” “对,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唐方手中握着李二的喉咙,转头问道。 “小女子段秀娟,天河人氏。” “我想起来了,”唐方想了想道,“小丁曾经提过,你们就是天下间养阴本事最厉害的天河段家对不对。” “正是。” “那你好好的一个大家闺秀,在家不好好呆着,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 段秀娟看了一眼李二没有说话,唐方似明白了一般哈哈大笑起来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哦,李二,这婆娘是你的儿媳妇吧,没有想到你小子还是个扒灰高手,失敬失敬,哈哈。” 在农村中,公公与儿媳妇通奸,便叫做‘扒灰’,是一见极其见不得人的丑事,没有想到这两人都是神色镇定, 段秀娟的脸上居然没有半分的愧意,道:“我原本就是李二的人,生死都是。” “秀娟……”李二勉强地别过头去,深情款款地看着这具恶心的女尸。 “哈哈,好一对痴男怨女。”唐方哈哈一笑,居然松开了李二的喉咙,站了起来,拍了拍手道:“算了,此事就此作罢,我不杀你了,起来吧。” 李二脸上微微一错愕,有些不可置信地道:“你不杀我了。” “连这种模样的女人你都还敢爱,看来你小子的良心还没有坏透,其实我也是……唉,甭提了,同病相怜。”唐方唏嘘不已,显然是勾起了他的伤心往事,脑海中浮现出已经变成一只猫的张若昀。 “你比我幸福,至少还能看到自己喜欢的人。” 李二和那具女尸对望了一眼,一起跪到唐方的跟前,道:“多谢老祖。” “不过你小子心太黑了,连自己的师傅都杀,你儿子想必也是知道了你们俩的好事,怕他多嘴,被你们两个杀了吧,你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从今以后若是不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话,当心老天收了你们。” “咚咚咚。”李二向着唐方磕了了三个响头,道:“多谢唐爷教诲,但是唐爷,你虽然饶了我,但是我还是要你的那副皮囊。” 唐方顿时暴起厉声道:“好你个李二,老子不杀你,你居然还惦记着老子!” “对不起,情非得已,我夫妻日后定然长供恩公长生牌位日夜供奉。” “你!”唐方操起身边最近的一张板凳,故技重施,又向着李二砸去,但是此时的李二早有准备,哪容他上前,一点眉心,只见眉心间一根腿骨般模样的物件飞出,红光闪闪,直刺唐方,唐方微微一矮身,但是这人骨剑却似乎长了眼睛一般,打了个转,直接刺向唐方的眉心,唐方用手一挡,向后退了三步。 “你把你家唐爷弄疼了!”唐方一声低吼,闪电般的速度让人连身影都看不清,就直接一爪掐住李二的喉间,将他直接提到了半空之中! 李二的脸上开始是诧异,然后是惊恐,最后的惧怕,打从心底里的惧怕! 这,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这把人骨剑,自己乃是取自儿子的腿骨,按照方云麟传下来的手法炼成的,虽然手法拙劣,不及方云麟之万一,但是父子连心,试问世间有几人狠心能够将自己儿子的身子练成人骨剑! 所以李二自信,这人骨剑的威力,不比方云麟亲手炼制的要差,别说吹毛断发,削铁如泥,有此厉害神器在手,李二自信可以踏遍江湖,也正是有此依仗,才让他有了不顾龙虎山的势力威胁也要夺取唐方皮囊的念头, 这柄剑,李二自信,就算是紫玲玎也挡不住! 但是为何,这剑,不仅仅被唐方挡下了,而且唐方看上去还毛发未损! 这,这到底是什么怪物?李二知道,唐方来头极大,但是没有想到,连自己的看家神器人骨剑也不能伤他分毫。 沮丧的感觉,无以复加。 “我说过,你不是他的对手,你不信,现在你知道了吧?”不知道什么时候,紫玲玎飘然出现在门外,叹了口气,缓缓地走了进来,她每一步都优雅非常,步步生莲。 紫玲玎捏了一个法决,悬在半空中的人骨剑飘然落地,紫玲玎捡了起来,把玩一阵后道:“虽然差了些火候,但是好歹也算是把人骨剑,应该能向那个老外交差了。” “你居然不是方云麟?”紫玲玎看着气急败坏的李二,缓缓地道。 “不是。”李二摇了摇头,“当时你错把我当成了方云麟,我只好将错就错,用他的名头吓吓你了。” “也对,若是方云麟,断然不会被我龙虎山的名头吓着,是我太过自信了。” “方云麟死了?” “死了?” “葬在何处?” “不知道,我将他抛尸山野,可能被野狗什么的啃噬了吧。” “唉,一代枭雄,居然死在你这个小人的手上,真是……也罢,他生死与我已经无关,我既然已经得到了人骨剑,再无留下的理由,你的生死同样与我无关,唐方你打算如何处置。” “此人该杀!”唐方咬牙切齿地道,“我放过他一次,他居然还要杀我,我若是不杀他,今生他必然会再杀我。” “不错。”李二道,“若你不杀我,(5)我必杀你!” “日!”唐方将李二提得更高了,大声道,“老子跟你何怨何仇!娘的,老子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想要老子命的人多了去了,你算一个,祝由的那群人算一个,那个老不死的司马谈手算一个,但是最后老子还是活的活蹦乱跳!” “我若不杀你,夺你的皮囊给秀娟,秀娟就永远只能这样活着。所以。” “说说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你再有半句假话,别怪我不客气。”紫玲玎用手把玩着人骨剑,轻描淡写地道。 “都是方云麟那个老匹夫!”终于,李二的眼中闪出了仇恨的光芒,咬牙切齿地道,“若不是那个老匹夫,秀娟怎么会变成这样!” 【118】真相似乎大白 “还是我来说吧。”在旁边的荫尸怯怯地道。 似乎这个时候,紫玲玎才注意到了这具荫尸的存在,盯着她道:“原来你不是僵尸,你究竟是人是鬼?” 这个女子苦笑道:“你可听说过‘尸鬼’?” “尸鬼?”唐方微微一错愕,紫玲玎点了点头道,“我知道,就是用邪术将人的灵魂强行囚禁在自己的身体之中,而自己的身躯却渐渐腐烂,因为灵魂和身体没有分开,所以算不得鬼,亦不能算成僵尸,是一种身体已经死亡,但是灵智尚在的存在,对不对。” 段秀娟点了点头,道:“我就是这么一种不生不死,不轮不回的怪物,而将我变成这样子的正是那个方云麟。” 紫玲玎皱眉道:“人死如灯灭,这种存在应该不可能存在在我们现在的世界之中,你是来自尸**?” 又是尸**?唐方心中咯噔一下,在他认识的所有道门高人之中,仿佛人人的嘴里都离不开尸**这三个字,王云光、王家老祖,现在的紫玲玎,似乎在她们的口中,尸**就如同一个阴魂不散一般潜伏在他们的周围,所有人都对他讳莫如深,甚至,都无比惧怕。 尸**?这到底是什么一个存在呢? “人死如灯灭,但是如我的灯没有灭,我就不会死。”说到这里,段秀娟从拿出了一个灯笼,正是那日唐方利用过的那盏穿过窑洞之后,随手丢弃的那盏凤凰灯。 凤凰灯的灯光时明时灭,发出幽暗的光芒,紫玲玎皱眉道:“凤凰灯,这一共有几盏。” “我们天河段家的每一个女子都有一盏本命凤凰灯,只要凤凰灯不灭,我们就算是头身分离,也不会死。”段秀娟缓缓地道,“这是上天赐给我们的段家的异能,但也是我们不能突破的诅咒。” 唐方想了想,从进入这山中,他至少见过三盏凤凰灯,一盏是灯女的,还有一盏在杨瘸子的手里面,最后就是段秀娟的这盏,段秀娟和李二是合谋,灯女也是他们搞出来的阴谋,所以,就算灯女和这段秀娟手中的凤凰灯是一盏的话,那么至少还有一盏也就是杨瘸子手里面的那盏,属于另外一个人,这个人?会是谁呢? 段秀娟似看透了唐方的心思一般,缓缓地道:“杨瘸子手里面的那盏,是属于方云麟的。” 方云麟?难不成这方云麟也是段家的人? 段秀娟摇了摇头道:“方云麟的那盏凤凰灯,原本是属于我娘的,因为他偷了我娘的凤凰灯,导致我娘身亡,所以我一路追踪凤凰灯的踪迹,来到了这里,可是没有想到……” “他要凤凰灯做什么?”紫玲玎毫无礼貌地打断了段秀娟的话。 “凝阴,”段秀娟不假思索地道,“你们想必也知道了,这凤凰灯乃是天下凝阴之妙物,方云麟为了这养龙煞阵,打上了我天河段家的主意,趁我娘不备,夺了我娘的凤凰灯,害得我娘含恨而亡,我为了替我娘报仇,一路追踪至此,后来知道二哥乃是方云麟的弟子,方云麟功力高不可测,我只能委身给李二,想找准时机,刺杀方云麟。” “所以你们一来二去倒真勾搭上了,假戏真做了?” 段秀娟道:“二哥待我很好,所以后来我就真心喜欢上了二哥,并把我的事情告诉二哥,二哥不但不向方云麟告密,甚至答应替我报仇。” “冤冤相报何时了,若是我所料不差,这方云麟必然早就识破了你的身份,你和李二这两头蠢猪的报仇计划自然也就泡汤了,方云麟恼你,所以将你的肉身杀死,夺取你的凤凰灯,用凤凰灯囚禁住你的灵魂,让你灵魂不能轮回转世,只能看着自己的肉身慢慢的**,对不对?” “正是如此?”段秀娟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你没事?”紫玲玎问李二。 李二脸上露出了凄苦的笑容,道:“都是秀娟将所有的事情一个人扛了下来,甚至受着方云麟的点天灯的手法也不肯将我供出来,再加上我小心伺候着方云麟,方云麟渐渐对我也就疏于防范了。” “所以当方云麟麻痹大意的时候,你忽然痛下辣手,将方云麟害死,也算是替秀娟复仇了对不对?” 李二点了点头,苦笑道:“可惜方云麟老鬼虽然身死,但是秀娟却永远……所以我才。” 紫玲玎看了唐方一眼,道:“你所以才想到用唐方的皮囊换给你的秀娟,让他能正常的生活,段秀娟不能轮回,而唐方的肉身不死不灭,倒也是对头。” “不错,而且此地有高人布下养龙之局,若是阴阳平和的话,秀娟在这其中温养百年,倒也可成为如赢勾一般的人物,所以我才不惜以身犯险,暗算唐方。” “可惜你们现在没有机会了。” “是的,我们现在的确没有机会了。”李二叹了口气,道:“唐爷的强悍远远超过我的想象,以我和秀娟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捉住唐爷。” “那就从此死心吧。”紫玲玎淡淡地道,“找处安静的地方,你们两人好好渡过余生,段秀娟若李二百年之后,你可寻上龙虎山,若是我还在,我必然给你一个交代,若是我不再,我门下弟子也会给你一个交代,就算这人骨剑的酬金吧。” 段秀娟和李二深深一拜,道:“多谢两位。” “还有李二你想办法从今日起,杜绝山中用童男童女祭窑的恶俗,也算是为自己(5)积德。” 李二道:“这个好办,养龙煞局原本就是一脉相传,传到我这一代也算是尽头了,我答应你从此不再碰这养龙煞局,若有违誓,我不得好死,至于祭窑之事更是好办,只要灯女显灵一次,此恶俗便可休矣。” 紫玲玎淡淡地道:“若此甚好。” 紫玲玎走了出去,此时天色不知不觉间已经大亮,“时辰不早了,人骨剑也到手了,唐方我们该走了。” 唐方一愣,道:“这就走?” “你还有何未了之事吗?” “这山中还有那么多迷没有解开,还有那养龙煞阵什么的,你都不想知道?” “和我有关吗?” 唐方一想,也对,自己是当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这养龙煞局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年,多少代,现在传到了李二这一代,都没有人知道了,李二已经保证不再用童男童女炼窑,这养龙煞阵就算是不破自废了,再说了,就算这养龙阵中谜团重重,但是,有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自己和紫玲玎等人来此,所谓的便是人骨剑,现在人骨剑到手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唐方摸了摸头,抱着半昏半醒的唐梦琊,大声道:“等等我,”快步跟上了已经走了的唐梦琊的脚步。 可笑这紫玲玎号称龙虎山的年轻一代最出色的弟子之一,命断之术炉火纯青,但是却算不出自己的运程,若是这紫玲玎知晓,正是因为自己今天的一念之差,未有返回养龙山中去看一看,从而导致了日后为唐方姑息养奸出一个一生的劲敌,更是为自己和唐方的情路上平添了无数的误会和坎坷,不知道做何感想。 若是她知道,今日只怕会拼了命也会上山,断了这日后无穷的祸端。 【119】未卜先知 窑洞中那间破屋之中,一个年轻的男子轻轻地推开了门,正是那日在村里面收瓷器的那个杨掌柜,走进了这间破烂得不能再破烂的小屋之中,在屋中,恭敬地道:“师傅。” “收了多少了?”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出现。 这个青年人犹豫了一下道:“今年不同往日,收的不多。” “为什么?” “瓷器这些家伙们倒是越做越精细,但是里面的内容却越来越强差人意了,跟师傅的要求差了很多。” “是吗?那就好好的教,教他们怎么做,必要的时候,让他们折些阳寿填埋进去也是可以的。” 那个男子点了点头,道:“我知道怎么做了。” “还有什么事情吗?”这个声音响道。 “师傅,你还在接地气吗?身体有没有好一点。” “嗯,”这个时候,一个人影缓缓的从棺材下面爬了出来,正是那个杨瘸子。 “这里是个好地方啊,若是不是阳盛阴衰,需要调理,倒是一处风水宝地,可惜了。” 杨姓男子笑了笑道:“师傅,这一切还不都在你的掌握之中,若不是李二那个不知道好歹的家伙硬要插入这么一脚,恐怕师傅早已经大成了。” “不要提他了,他只是一个无足重轻的小人物而已,自以为是,狂妄自大,居然敢把主意打到了赢勾血脉的头上,自取其辱,怨不得人。” “我需要?”这个杨姓男子用手在脖子间做出一个抹喉的姿势,老者摆了摆手道:“经过这次的教训,这小子肯定会老实不少,倒是他身边的那个尸鬼,倒是对我日后有极大的用处,天海段家的女子,有趣,有趣。” 杨瘸子轻笑一阵,忽然道:“龙虎山的那个黄毛丫头走了吗?” “走了。那黄毛丫头道行太浅了,想必也是没有看出这其中的奥妙,拿了人骨剑自以为大功告成。” “错了。”杨瘸子摇了摇头,道,“这黄毛丫头小小年纪,却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倒也难得。” “师傅你是说?” “所以我常常跟你说过,人外有人,这黄毛丫头看上去年轻,但是心机却很深,她明明已经看出了这其中的部分玄奥,但是却难得隐忍不发,因为她知道,这件事情还轮不到她去管,不愧是林不依调教出来的。” 杨姓公子冷哼一声道:“就算这姓紫的丫头,有些本事,但是另外两个简直就是草包中的草包。” “错,另外两个更厉害。”杨瘸子叹了口气,道,“唐方小儿是老祖血脉,光凭这点就是非同小可,若是他当真能够觉醒,就算为师这几十年心血,苦心孤诣地造出来这玩意儿,也不见得是他对手,而另外一个小女孩李鑫,你必须答应为师,无论如何,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可以与她结怨。” 这个化名为杨姓的李鑫点了点头,眼中依然有些不以为然的神色,但是不敢违逆了师傅的意思,低声道:“徒儿知道了。” “好了,”这个杨瘸子轻松地道,“无论如何,这紫丫头识趣,离开这里了,不然我们恐怕还要当真费上一些周章,为师也算是送了一口气,去看看火候吧,算算日子,已经快要临近了,千万不要在这关键的时候给我掉了链子啊。” “徒儿知道。”李鑫微微颔首,对着杨瘸子一拜再拜后,小心翼翼地离开了这间草庐。 唐方腆着老脸屁颠屁颠地跟在紫玲玎后面,噗哧噗哧地夸张地喘着气,翻手一屁股拍在唐梦琊的滚翘的屁股上,装模作样地道:“给我老实点,要不然把你仍在这深山野岭喂了野男人。” 唐梦琊此时虽然有些意识,但是却不可能跟着唐方打着嘴仗,唐方意气风发,反过手将唐梦琊扛在肩上,快步追上紫玲玎,嘻笑道:“我说小丁,这次出来你能得到这玩意儿,我唐某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是不是抽个空给唐爷唱个小曲儿逗逗唐爷开心啊?” 紫玲玎知道唐方是个话痨,为了不挑起唐方滔滔不绝的话匣子,干脆充耳不闻,少了唐梦琊在一旁斗嘴,唐方顿时少了很多乐趣,但是用热脸去贴紫玲玎的冷屁股永远是唐方乐此不疲的事情,一路上唧唧歪歪,天南海北地说个不停,但是紫玲玎根本不搭理他。 “其实我早知道,这李二小子没有死。”忽然唐方没有来由地来了一句。 紫玲玎停下了脚步,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 “嘿嘿,大爷我自有大爷的本事,”唐方得意洋洋地道,“昨晚我和梦琊偷偷摸进了那窑洞之中,把那个那个女鬼引出来了,当时我们进去的时候,窑洞外面没有结界,可是后来我想逃跑的时候,却发现外面有了一层结界,当时我就知道,定然是有人故意引我们进去的,那个女鬼没有捏决过,所以肯定这结界不是她布下的,外面肯定有人。” “其实当时我可以出来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小子布下的结界,根本就不是结界,但是我想了想,这小子日后肯定还会来找我麻烦,索性我就留了一手,干脆假装被困在里面,让那小子以为他的三脚猫功夫对我有用,后来果不其然,那小子想对我用术,老子却根本不吃他这一套,直接上去就是一拳,打得他小子连娘都不认得,不然,你以为那小子那么容易拿下啊!” 紫玲玎顿了顿,没有(5)想到这看上去神经大条的唐方,居然还有这等心机,又问道:“那你怎么知道,外面的人是李二?” 唐方耸了耸肩膀,道:“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就知道李二在外面。其实我一直忘了告诉你,我一直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紫玲玎反复打量了唐方一下,这番话,甚至连她都有些真假难辨了,这小子,变得越来越深不可测了。 “走吧,”唐方换了一个肩膀背着唐梦琊,又手上不老实地揩了一把油,“车子就到前面,可是开车的人却半死不活,娘的这如何是好啊?” 【120】回程 唐方将唐梦琊扔在车上,紫玲玎开始施法,果然不久之后,唐梦琊便悠悠地醒来了,条件反射一般一把抱着唐方,心有余悸地道:“那女鬼呢?” “收了。”唐方若无其事地道,“有我唐爷在,害怕什么妖魔鬼怪,唐太公在此,百无禁忌。” “当真?”唐梦琊半信半疑地看了看唐方,又看了看紫玲玎,似乎有些明白了,小声道:“是那个女的救了你吧。” 唐方嘿嘿一笑,也不辩解:“能开车了吗?耽搁了这么久我们得尽快地赶回去,不然不知道唐毛毛那个混蛋还承不承认这桩交易。” “人骨剑拿到手了?” “小意思啦,都说你唐爷出马了,还有什么搞不定的,你要是行的话就开车,不行我就来。” “你会吗?”唐梦琊鄙夷地看了一眼唐方,揉了揉太阳穴,点头道:“没事了,回去吧。”说完起身坐到驾驶位置上面,唐方自觉地坐在副座之上,让唐梦琊好生一阵得意,有意无意地挑衅地看了看身后的紫玲玎,紫玲玎依旧带着斗篷,看不出脸上的表情。 “做好了,开车咯。”唐梦琊一踩油门,三人绝尘而去。 车辆一挺在皮特的别墅门口,这小子便如同猫儿闻到腥味了一般出来,看到三人下车,直接无视双唐的存在,走到紫玲玎的面前,脸色红润地道:“紫姑娘一路上辛苦了,人骨剑可曾拿到手?” 紫玲玎淡淡地道:“幸不辱命。” “重色轻友的小人。”唐梦琊低声骂道。 “哈哈,好事,好事。这样我们就好办多了,进门再说,进门再说,我给诸位接风洗尘。”皮特忙不迭地将三人迎如那间注定让唐方无比自卑的豪宅中,还来不及招呼三人坐下,便忙不迭地开始打着电话,隔了一会儿才如释重负地吁了一口气,轻松地道:“好极了,dive先生很高兴,他明日便坐飞机赶到重庆,只要人骨剑是真的,大卫先生就可以给紫小姐动手术了,到时候,紫小姐又可以回复往日倾国倾城的绝色风姿了,真是让我期待啊。” 紫玲玎道:“多谢唐先生了。” “不谢不谢,应该的,应该的,你们中国不是有句古话叫做助人为乐是快乐之本嘛,为紫小姐效力,是我唐毛毛的荣幸。” “色心未灭,贼心又起的东西,唐方,给我唱歌听。” 唐方:“……” “算了,我上去睡觉了,累死了,吃饭的时候叫我。”唐梦琊伸了一个懒腰,轻车熟路地径直上楼休息。 “等一等。”忽然紫玲玎开口道,“你中了尸气,还没有痊愈,这瓶丹药对你可能会有用。” 接过紫玲玎的丹药,唐梦琊道:“我不会谢谢你的。” 紫玲玎一笑置之。 “唐先生,请问还有客房吗?”紫玲玎问道。 “紫小姐能下榻唐某的地方,是我的荣幸。”唐毛毛扔下了唐方,热情地为紫玲玎带路,唐方则一个人很有兴致地出门去摆弄唐梦琊的那辆吉普,一路上看着唐梦琊驾车,他早就心痒难耐。 很快天色便暗了下来,作为主人的皮特很有风度地敲门叫醒了两位女士,三人在餐厅汇合满桌的西式餐点已经备好,皮特还很有情调地点上了几根被唐梦琊斥为附庸风雅的蜡烛,单单缺了唐方。 正当皮特准备出去找人的时候,只听见一声巨响传来,唐梦琊神色不变,淡淡地道:“十万美金没了。” 果然不会儿灰头土脸地唐方进来了,讪讪地看了一眼唐梦琊,扭扭捏捏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 “坐下吧你,不就一辆破车,至于吗?”唐梦琊白了唐方一眼,“明天我我好好教你,以后别出去给我丢人。” 皮特也狭促地道:“唐先生请坐,别说你弄坏了我们maya的车,就算你把我们maya的房子点了,她也不会不高兴的,谁叫我们maya……” “明天让唐方开你的车,而且是最贵的那辆!”唐梦琊打断了皮特的话,恶毒地瞪了皮特一眼。 皮特优雅地用白色餐巾裹在胸前,端起手里面的高脚酒杯,热情地道:“这一杯,让我们一齐敬紫小姐,恭喜她凯旋归来。” 两个男人热情而欢快地举起了手里面的酒杯,但是另外两个女人却纹丝不动,皮特有些尴尬,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笑道:“请用,请用。” 唐方一杯酒下肚,只觉得这红红地如同鲜血的酒虽然入口爽滑,但是却没有中国白酒这般甘甜清洌,甜腻腻地跟糖浆一般,用手抓起自己盘子中一块不知道勾芡了些什么东西的玩意嘿嘿傻笑着吃了起来。 皮特将手里面已经分割好的牛排放在紫玲玎面前,笑道:“唐先生可是从湘西来的?” “嗯。”唐方嘴里塞满牛肉,应道。 “我曾经也可曾听说过,湘西有赶尸的风俗,听说能够驱动死人,让他们自己爬山涉水,如履平地,唐先生想必在湘西见多识广,可知道湘西赶尸的一些事情?” “知道一些,但是不多。”唐方漫不经心地道,显然碗里面的这块牛排对他更加具有吸引力。 “maya曾经也很感兴趣,前几个月的时间曾经也去过湘西,maya,你知道吗?” 唐梦琊懒得理他,皮特又将目光投向紫玲玎,道:“紫小姐乃是中国道门正宗,可曾知道?(5)” 紫玲玎道:“湘西祝由,世代赶尸,我也有所耳闻,但是因为门规戒律,我也不甚了解。” “在中国,我最为感兴趣的就是僵尸,听说这僵尸有不死不灭的说法,不知道是真是假,我甚至怀疑,中国的僵尸就是我们西方传说中的吸血鬼的变种,所以一直想找一具僵尸来研究,可惜一直不曾得见,唐先生、紫小姐,你们见过僵尸吗?” 紫玲玎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但是大多以讹传讹罢了。” 唐方则哈哈一笑,道:“这僵尸吃人肉,喝人血,若是真有人见过的话,恐怕早就成了一堆枯骨,唐某人还想多活几年,不想遇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皮特摇头道:“既然这事情传言很多,定然是有因的,唐先生或者是紫小姐若是能够抓住一只僵尸,我愿意用高价买下。” “我若是能抓僵尸,恐怕早就当上了茅山或者龙虎山的掌教了,不过你提的这桩买卖我倒是很有兴趣,若是我真有那本事,价格好商量。” “好说好说。”皮特努力学着中国商人的派头,轻轻晃动酒杯,杯中美酒鲜红欲滴。 【121】唐爷的做派 “唐先生可曾听闻西方吸血鬼的传说?” 唐方摇了摇头道:“那是你们西方的玩意儿,我们中国没有的。” “也许吧,据我粗浅的知识,僵尸和吸血鬼最大的不同应该在于,在中国的传说中,僵尸大多是有死人死后形成,传说人死之后葬在一些你们中国风水先生嘴里说的神秘的地方,经过一些特殊的处理,死尸就会复活成为僵尸,而在西方,吸血鬼大多出现在一个家族之中,属于血脉的传承,甚至可以任意变化成蝙蝠之类的动物,我没有听说过僵尸能够变化的。而且吸血鬼和人似乎更为接近,只是所食用的是献血,而僵尸我不曾听过有吸血的爱好,不过这两者都是世间的奇异之物,若是有一日能够遇到西方的吸血鬼大战你们中国的僵尸,真不知道到底是谁赢谁输,但是肯定这是一场精彩绝伦的比试,我真的期待啊。” “也许吧。”唐方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再和皮特纠缠下去,打了一个哈哈,道:“唐兄还是少管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人活着吃了睡,睡了吃,才是正理。” 皮特哈哈大笑:“唐先生倒真看得开啊。敬你一杯。” 两个男人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唐梦琊的目光痴痴不离唐方,嘴角含着笑意,而紫玲玎则是盯着皮特手里面的高脚酒杯,心中微微一动。 一顿晚饭,是皮特精心准备过的,除了紫玲玎之外,三人都吃得十分爽快,紫玲玎除了对唐毛毛劝酒礼貌性地浅尝辄止之外,身下盘中之物未动分毫,唐毛毛劝过紫玲玎数次,但是她依然不为所动,大抵江湖上有高深莫测的道术的奇人异事多是如此,唐毛毛也就不再劝,只有同病相怜的唐方用嘴舔着油腻腻的手指,心中嘿嘿一阵坏笑,既然唐爷的这副吃相你学不来,就活该饿着吧。 饭后,皮特又礼节性地和几人聊了会,想从唐方和紫玲玎的嘴里撬出些与僵尸有关的事情,但是两人都嘴巴严实得很,没有透露过多,皮特掩饰不住失望的神色,只得带着众人各自回房休息。 习惯了昼伏夜出的唐方自然是百无聊赖睡意全无,躺在床上滚无聊的很,最后终于将那个林不依交给自己的那本书翻了出来打发时间。 这本书乃是用旧时的纸张制成,唐方一时间也看不出这纸张的门道来,但是也看出这书年岁古远,上面的字迹也绝非近年的拓本,唐方不由得双眼一亮,暗自道:“好东西,若是放入琉璃坊中,兴许会有几个冤家大头可以开出个好价钱。没有想到这汉奸手里面到还有这种好东西。”不由得来了精神,振奋精神,翻开书的扉页,上面用古篆三字:阴符经。 阴符经,嘿嘿,应该是个好东西吧,唐方越来越感兴趣,再翻开一页,赫然写着:天发杀机,斗转星移;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天人合发,万化定基。 虽不懂全文的意思,但是唐方也知道,人发杀机,天地反覆,这八字中蕴含的气魄。 “好大的口气。”唐方讪道,汉奸的书,有什么好的,越是说得玄乎,越是有故弄玄虚的意思,唐方随手又翻了几页,这上面的印刻的古字,十个中有八个唐方不认识,唐方更是没有了兴致,倒是这书后面密密麻麻的注解,字迹清晰,唐方还勉强认得,这些字迹各有不同,但有很多都标注出了日期,其中不乏一些唐方也认得不全的古字,想必是先秦之前的,而后面唐、宋、明、清这些,唐方就基本上能够认出来了,这些字迹的共同点就是字迹工整,看得出这些人在读这本书的时候,何等虔诚和严谨。 “百无一用是书生,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只有用这些玩意来显示自己的本事,无趣得很。”唐方更是没有耐性再看下去,正要将这书丢落一旁。 忽然书中的一行小字跳进了唐方的眼中:吾十五岁北邙修道,得先组留侯余荫,幸得此书,修炼龙虎大丹,斩八大鬼师,十万妖兵,开一宗之香火,泽被万世,后人若得本书,需珍之重之,凭此书感悟天道,成万世不朽。张道陵顿首。 “张道陵!”唐方顿时眼中一亮,其实这书中每一个留名之人,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只是(4)唐方学识浅薄,不认识罢了,但是张道陵这三个字却是唐方从小听到大的,张道陵,就是张天师啊!如雷贯耳的张天师啊!!家里挂的,龛上供的,不都是这龙虎山的开山鼻祖张天师啊。唐方不由得心中有些激动,这,这本书张道陵那小子也看过。 若是当真如此……那岂不是,岂不是…… 更值钱了。 唐方终于开始认真了,从床上一跃而起,努力使自己沉浸在这本深晦莫名的书中,虽然这原版看不懂,但是这些注译已经让他开始若有所思,漫漫长夜就这么打发过去了。 唐方合上书本,暗自道:“日后等有空的话,找上一个懂得识文断字的先生好好翻译翻译,然后再找个王云光或者紫玲玎这样的道门中的人物给我解释解释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也许当真有些作用。” 想起王云光徒手点燃符纸,紫玲玎观山识龙脉的本事,唐方心中不由地一阵激动,若是自己当真有了他们这般的本事,那,当真可以捉几只僵尸卖给唐毛毛。 想起身下睡的这张价值千金的床唐方就一阵不舒服,凭什么他唐毛毛就可以过得这么优哉游哉,老子就得为了一日两顿风里来雨里去的奔波。什么世道? 还有唐梦琊。 若是刚才自己弄坏她的车的时候,能够豪爽的拍出十万美元,豪气干云地喊一声:不用找了。 何至于在唐毛毛面前出乖弄丑,那般的尴尬。 这才是他威风凛凛的唐爷应该有的做派啊。 宝贝啊宝贝,唐爷发迹就全指望你了,唐方将书本贴身藏好,如同做贼一般溜了出去。 【122】荒村 只是若是这当真是张道陵得以成仙的宝贝,那个林不依汉奸怎么会这么平白无故的送给自己,难不成当真是因为自己救了他一命? 唐方当然不会这么天真的认为,只是书却是是好东西,就算炼不成如同林不依那般厉害,但是只要能够让唐方能够招摇撞骗,发财立品就足够了。 好钢得用在刀刃上,像紫玲玎王云光那些小子又如何,空有一身本事,却不知道用于正途,可悲可叹啊。 正当唐方若有所思的时候,身后一个声音吓了他一跳。 “唐方。” 回头一看是紫玲玎这个丫头,唐方做贼心虚,回头笑道:“好早啊,小丁。” “来得正好,走陪我去吐纳。清晨的元气最足,这时辰修炼是最好不过的了,你虽然不会吐纳,但是多吸吸这天地的元气对你身体也是有好处的。走。”唐方深晓紫玲玎的厉害,不敢违逆,愁眉苦脸地跟着紫玲玎的身后,忽然身后一个冷冷的声音又响起了。 “唐方。” 唐方停下脚步,回首一看,唐梦琊穿着一身睡袍,似乎还来不及打扮,拖着一双绣着两只老鼠的拖鞋站在二楼,脸色看上去并不十分友好。 “等会我教你开车去。”唐梦琊道,“等我五分钟,立刻马上,要是你小子敢走出这扇门,我就扒了你小子的皮,等我!” 说完示威般的看了一眼紫玲玎,风一般的卷进了卧室,唐方顿时看着紫玲玎不断的苦笑。紫玲玎丢下一句随便,一个人便出门了。 枯坐吐纳哪有开车这般惊险刺激,唐方自然是一百个愿意跟着唐梦琊瞎混,在楼下扯着嗓子喊道:“好了没。” 唐梦琊果然如同打仗一般瞬间洗簌完毕,穿着一身休闲的服饰下楼,毫无顾忌地拉起了唐方的手,道:“走,玩儿去。跟那个冷冰冰的人在一起有什么意思。” 车是借的唐毛毛的,唐方虽然不是修道的天资上不及王云光等人,但是到底也是一个聪明人,不需要一个小时,基本上就已经掌握了这车辆驾驶的诀窍,两人嬉弄到中午时分才意犹未尽的回来,在大厅中,紫玲玎依然在打坐,对两人充耳不闻。 不知不觉过了三日,皮特眉飞色舞地从外面回来,对着紫玲玎道:“来了,大卫先生已经下了飞机,很快就会来了,紫小姐你稍微准备一下,只要大卫先生一来,就可以给你治病了,大卫先生的医术精湛,就是我也是跟着他做了很多年的副手才有今天的成就,总之他既然来了,你大可放心了。” 果然隔了不久,门外面响起了汽车的轰鸣之声,坐在沙发上享受着美酒的皮特一跃而起,喜道:“他来了。” 皮特带着三人出门迎接,从一辆豪车上面一个西装革履,白发苍苍的外国人走了下来,皮特连忙上去弯腰道:“您好,尊敬的爵士大人,让我来为您介绍,这位是来自东方的美女,紫玲玎小姐,这位是唐方先生,请进。” 这个白发老外鼻中冷哼一声,丝毫没有皮特的风度,径直进屋之后,道:“我要的人骨剑可有了?”这老外的中文显然没有唐梦琊说的顺溜即便是皮特也比他好上不少,紫玲玎上前礼貌地道:“幸不辱命,我们已经得到手了”说完,将那柄人骨剑递给老者,老者顿时如同孩童看见了心爱的玩具一般舍下众人独自把玩了很久,才道:“东方的道门之术,果然博大精深,好吧,既然你交出了我想要的东西,我自然也会完成我的承诺,皮特,去手术室准备一下。我只有三天的时间呆在中国。” 得到老者的许可,皮特高兴的应了一声,忙不迭地走进一间房子,紫玲玎和白发老外随后跟上,空荡荡的屋里面顿时只剩下双唐,两人知道,这换眼的手术定然是会很长的一段时间,站在原地无聊之极,唐梦琊提议去开车,唐方自然恭敬不如从命。 “往这边开,方向盘往这边!”唐梦琊指使着唐方,还是驾驶初哥的唐方虽然基本能够操控,但是这山间小路不比官道,崎岖难行,唐方不免有些紧张,出乖弄丑层出不穷。 “这,这这!哎呀,你满意了吧!”唐梦琊气的俏脸发白,嘟囔着嘴道,“好了,熄火了,我看今天你怎么回去。” “这车怎么质量这么差啊。”唐方抱怨不断地下了车,装模作样地掀开车盖检查起来。 “算了吧,就你这德性,会吗?”唐梦琊仰头望了望天,喃喃道,“看着天色估计要下雨你,你说你怎么好死不死地把车弄坏在这里,我看我们今天怎么回去?” “呵呵。”唐方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道,“要不趁着天色还早,我们走回去,明天再叫会修的人看看,这荒山野岭的,车丢不了。” 唐梦琊叹了口气道:“也只有如此了。”恨恨地跺了唐方一脚,嗔道,“让你手贱。” 两人急急忙忙地上路回家,可是山中山路崎岖,加上唐方开车开得兴起,哪里还记得回家的路,在山中一阵瞎转之后,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两人终于看见前面的一个村落,唐方喜道:“前面有人,容小僧我前去化缘一番。” 村落虽然有,但是一连进村的几家屋中都没有人,因为这战乱十分,村民逃难的多,也并不奇怪,沿着村道向前,来到了村里面的十字路口处,前方正有几个孩童在玩耍,唐梦琊终于松了口气,白了唐方一眼,道:“还不上去(5)问路,难不成真要姑奶奶我跟你睡大街不成?” 回头望着唐方,只见唐方神情有些凝重,看着这几个小孩子出神,唐梦琊用手在唐方的眼前晃了晃道:“你丢魂了啊!” 唐方一把拽住唐梦琊,道:“我总觉得这些小子有些不对头的样子,先看看再说。” 只见这些孩子们围成一个圆圈,一个小孩子手里面拿着一块布巾模样的东西在这群孩子的身后缓缓地走动。拍着小手,哼唱着:“丢手绢,丢手绢,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大家不要告诉他……” “丢手绢,我小时候也玩过,有什么奇怪的。”唐梦琊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膀。 【123】丢手绢 “我总觉得这些孩子有些不对劲,你看到他们在哪里玩了吗,这可是十字路口,这是最阴的地方,极其容易招惹不干净东西,而且我觉得这些孩子都很不干净。” “你怎么知道?” “直觉。”唐方的神色肃然,看上去不像是在开玩笑,顿时连唐梦琊也不禁有些紧张,悄悄地道:“快说,你觉得这些孩子有什么古怪。” “阴气太重。” 两人都不说话,找了一个角落蹲了下来,静静地看着这群孩子玩游戏。 “丢手绢,丢手绢,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大家不要告诉他……”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身上穿着红色的衣服,手上脚上都带着长命锁,看上去粉嘟嘟的十分可爱,手里面拿着手绢,扔在了一个小孩子的身后,然后悄悄地躲进了人堆之中,过了一会儿,这群孩子才恍然大悟,纷纷望向自己的身后,一个小子指着身后留着一块手绢的小孩子道:“是他,是他。” “呵呵,是他。”这个领头丢手绢的小孩子,欢快地拍起手掌来,其余的孩子也欢快地拍着手,将那得到手绢的小子拥簇着挤到了前面。 那孩子的神情有些害怕,但是似又有些期待,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这个时候,那个领头的小子说话了:“快说,你有何事求我?” 那个小子操着浓重的乡音在红衣小孩耳边说了一些话,红衣小孩的笑容更加可爱,但是这双唐却是忽然之间大眼瞪小眼,这小子说的话,虽然两人隔得远没有全部听明白,但是这语音语调,却是一个成人才有的。 一个小孩子说话的声音竟然是成年人,真的有些奇怪了。 红衣小孩的笑容更加绚烂,笑道:“要我帮你,可是要有代价的哦。” 那个小孩点了点头,居然乖巧地将身上的衣服全部拖下,赤身**地站在了红衣小孩的旁边,其他的小孩子都坐在地上,双手撑着腮帮子,静静地看着。 “哈哈哈,好玩,好玩,今天剪一个什么呢?”红衣小孩从身上掏出一把大剪刀,雪亮的刀刃在月光下闪着寒光,用手在这小孩的身上比划了一下,哈哈笑道:“剪这里,剪这里。” 说完,居然挥舞着大剪刀卡擦卡擦地在那个小孩子的身上剪了起来,剪下了那个小子身上一大块的皮肤,那个小孩居然站在原地,一声不吭。 拿着这大块的皮肤,红衣小孩在月光下端详了良久,嘴里喃喃地道:“放在哪儿好呢?” 说完红衣小孩褪下了衣服,只见他身上密密麻麻地全是针线的痕迹,而身上的皮肤的颜色也是深浅不一,仿佛是无数的人皮生生的缝上去的一般,而更让人触目惊心地是,在身上还有大块大块的地方没有皮肤的遮掩,鲜红的血肉看得双唐头皮发麻。 这群小子,到底是什么人,而这地方,又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唐梦琊瞪了唐方一眼,又在唐方的腰间嫩肉上狠狠地捏了一把,唐方怕惊动这群小孩,不敢哼出声来,默默地受了。 这红衣小子居然又掏出了一些针线,将这块皮肤在身上缝了起来,边缝嘴里边数道:“七十一、七十二、七十三。哈哈只有十七块了。” 剪下别的小孩子的皮肤,然后缝在自己身上,这小怪物,到底是谁,两人顿时响起了在墓地之中遇到过的白童子,但是眼前的这个小孩,显然比当日的白童子更要恐怖百倍。 这到底是什么鬼怪? 事到如今,双唐心中自然已经不能用‘人’来形容眼前的这群小子了。 红衣小孩子双手一拍,穿好了衣服,又捡起了手帕,众小孩又重新围城一个圆圈,小孩嘴里又开始唱起丢手绢的歌谣。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一户大户的人家,一个锦衣大汉正在哭爹喊娘地叫个不停,身边围拢了一大群泪水涟涟的妇人,其中一个妇人哭得花容失色,用手紧紧的抓住那个锦衣人的手,泣声道:“老爷,姑且在忍忍,只要过了鬼童这一关,我们的家业就保住了。” 再看那个大汉,背后鲜血淋漓,一大块皮肤已经不见了…… 就在这时,唐梦琊忽然觉得身后凉飕飕的感觉,似乎有人在背后轻轻的吐气,!唐梦琊心中咯噔一下,用手死死拽住唐方的右手,在唐方掌心写下了鬼吹背三个字。 两人都不敢回首。 鬼吹背,就是传说半夜的时候,若是独自一人走到坟头或者其他有不干净的地方,会觉得脖子后面痒痒的,似乎有人在轻轻地吐气,但是这是绝对不能回头的,因为若是回头,身后的鬼怪就可以吸走阳气,遭遇横死。 这老人嘴里故老相传的故事,两人自然都知晓,但是此时前面有这不知深浅的红衣童子,身后又有不知名的恶鬼吹背,稍有不慎,恐怕两人都要被这些童子鬼物勾去魂魄。 “你们躲在这里干什么?”忽然身后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哥哥,你看这里有人。” 红衣童子听到有人呼喝,顿时所有小孩的目光都向两人投来,两人行藏已露,只得硬着头皮站了起来,唐方勉强地挤出了一丝笑容,道:“诸位小朋友,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啊?” 这群小孩子同时摇了摇头,齐声道:“我们没有家。” “哦,但是天色晚了,叔叔要回家了啊。”唐方对唐梦琊使了一个颜色,一边准备开溜一边道,(5)“你们好好玩,叔叔阿姨就不打扰你们了。” 这群小孩子忽然呼啦啦地一下子冲了上来,拉着两人的手道:“叔叔阿姨陪我们丢手绢,陪我们丢手绢……” 这些小孩子的手果然寒冷如冰。是鬼非人。 娘的,怎么落入了这样的一个鬼地方,遇到这么多鬼东西,唐方心中暗骂道,但是老一辈口里的经验,小鬼不比一些成年后的鬼,很多都没有害人之心的,若是你能够陪他们玩的话,若是他们高兴可能还会给你很多好处,但是若是违逆他们的意思,他们的报复会比一些成年鬼来得更为凶猛。 两人无法,只有硬着头皮蹲在这小孩子人群之中,见机行事。 【124】道痕 见有新人加入,这小孩子便更加高兴了,用手拿着手绢,指使着唐方和唐梦琊加入其中的队伍之中,唐梦琊心中虽害怕,但是这等弱智的游戏,岂能让心高气傲的她安心听着这小鬼的使唤,心中不忿,正待发言,但是身边的一只小手却紧紧地握住了她,摇头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唐梦琊想了想,还是蹲了下来,身边的那小孩靠近了两人,低语问道:“两位是路过的吧,怎么大好的大路不走,偏偏走进这鬼蜮地方来了?”虽然这小孩子脸上幼稚,但是说话的声音却与成人无二,言谈举止也绝非小孩子的作态。 唐梦琊瞪了唐方一眼,唐方连忙缩了缩脖子,两人不知道深浅,所以不敢和这个小孩子说话。那人显然是个老江湖,一眼就看清楚了两人的顾忌,低声道:“在下天心宗沈元,请问这位小是贡师?莫非来此也是和在下同等目的?” 贡师,乃是江湖五邪之中最为神秘的之一,能够一眼唤出贡师二字的,绝对非比常人,唐方连忙凑了过去,问道:“你们这是?” “我等结伴来此,还不是为了这个东西。”说完,眼睛斜斜地瞟了一眼在圈外的那个红衣小童,双唐这才发现,这其中好几个小子都望向自己,有的还对自己投来友善的目光,其中不乏几人在对着自己摇头苦笑。 显然他们对这个弱智的游戏也是无奈之极,就如同几个大人陪着任性的小孩子玩一些低龄儿童的游戏一般,无能拒绝,又不能敷衍。 “你们这是……” 沈元凑了过去,道:“为何你们不走阴前来,反而现出本尊,这鬼童已经有了六岁幼童的神智,不是那样好欺瞒过去的。” 唐方摇了摇头,道:“我们只是误打误撞,无意经过此地的,什么走阴不走阴的,我们听不懂。” “是吗?”这沈元的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色,但是看得出这沈元肯定是一个心机深沉的人物,深谙逢人只说三分话的道理,所以并不深究,趁着这红衣童子离他们距离比较远的空档,用手半捂着嘴,低低道:“这红衣童子乃是狐魇,经过了多年的修炼,已经有了人的灵智,修出了三百年的道痕,狐仙请灵,百试不爽。你看到那些人了没有,都是来请灵的,只不过本尊留在家中,走阴前来,因为这童身比较容易接近这狐魇,所以弄成这副模样,两位不要笑话。” 这个时候,那个红衣童子走进了,沈元连忙低下头,道:“等等再说。”说完跟着诸人一齐拍起了手,一脸的天真烂漫。 红衣童子走了一圈,没有发发现这几人的异样,唐方等这红衣童子离开之后,才道:“这小子为什么到底在干什么。” “做人身。”沈元借着歌声的遮掩低声道,“这狐魇虽然有了灵智,但是奈何修不出真正的人身来,所以只好靠着这种方法,用人皮为自己缝一身的皮囊,妖物性子单纯,怎么知道,这身皮囊就算是做成了,也是下不了人间的。” “确实。”唐方深有感触的点了点头,看着这红衣童子身上千沟万壑的缝痕,这若是到了人间,胆小的还不得被吓死啊。 “那她是谁?”唐方目光瞟向在对角的地方的一个怀中抱着娃娃的小女孩,正是这个小女孩喝破了自己和唐梦琊,引起了红衣小孩的注意。 就在这个时候,小孩子将手绢丢在了一个人身后,那个人顿时脸上泛起了兴奋的神色,嚷道:“轮到我了,终于轮到我了。” “那个也是走阴过来的吗?”唐方问道。 “不错。但是他不是我们一伙的,肯定是是真的有求于狐魇的。” “求什么?” “家事、钱财、美色,一般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去,狐魇都会答应,但是代价只有一件,就是一块人皮。” “哦,”唐梦琊似乎听懂了一般,点了点头,道,“这大概就是人和鬼做交易。各取所需。” “大概可以这么理解。”沈元点了点头。 “那你们来这里是干什么?” (4)“好奇而已,我等师兄弟云游到此,听说这里有狐魇作祟,我们天心宗本就以想要除恶为己任,自然是要来看看的。” “要是这狐魇抽到了你们中的一个,你们不也要……” 沈元点了点头,道:“代价是有的。”这个时候,那个被抽到的人,已经在那个红衣小孩子的耳边轻轻的说了很多话,这个红衣小孩一脸的笑容,点头道:“答应你就是啦。” 这人也乖巧,忙不迭地开始脱衣服,露出身上一身白嫩嫩的肉,任凭这红衣童子如同案板上审视猪肉一般打量着自己。 红衣童子量了量,道:“就这里吧。”说完拿出剪刀,在那人身上比了比,就开始下刀,趁着这红衣童子无暇分神的时候,唐方急忙问道:“这个狐魇厉害吗?” “六百年道痕,怎能小看。”沈元道,“畜生修灵,谈何容易,因为灵根的限制,这畜生修灵本就比人类困难很多,一般只有灵性的动物才可能修炼成功,如狐、猫、黄鼠狼等方有机会,而且还需要欲念单纯,常年吸收日月精华,这段时间最为清苦,也最为难熬,少则百年,多则千年,还要看是否能有奇遇,稍有不慎,就会遭到天谴,能修成这等地步的,万中无一,这就是所谓的成精,而这只是刚刚开始而已,此时他们不过跟刚出生的婴儿没有两样,并不意味着修炼的终结。成精后增大道痕。这样就会出现正邪两种途径,一种是残杀人命,每一百条人命可以增加一年的道痕,而另外一种就是吸收人间的香火,因为前则乃是捷径,所以就是为何常常会出现妖物现世害人,无非就是为了提高道痕罢了。 唐方吞了吐舌头,道:“你说这狐狸精有五百年的道痕,那岂不是杀人盈野!” 【125】唐方,我要阉了你! 沈元摇了摇头,道:“这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按理说,这狐魇能有今日这等道痕,除了杀人夺魄之外,别无他法,但是我在他的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的血腥之气,若是他是走第二种正途的话,五百年的道痕,谈何容易,这狐魇至少要修炼五千年以上。这世间倒真是少见啊,但是看他的心智不过六岁幼童,入世不深,这可是我们需要好好研究一番的地方,若是能够将他抓回去给宗主,肯定是大功一件,两位可曾愿意助我一臂之力,事成之后,绝不亏待两位。” 唐梦琊摇了摇头道:“既然这小狐狸精没有害过人,收集人皮也是你情我愿的,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太不人道了。” 沈元的脸上露出了不悦的神色道:“除魔卫道,乃是我等天职,妖就是要妖,若是真的等它来日练成了的话,必然会酿成灾祸,我们现在除去它,本就是为天下人了却一番祸害。” “白娘子不也是妖,但是也是好妖啊。”唐梦琊反唇相讥道。 “那不过是一些无聊的人牵强附会的一些故事罢了。” 唐方哈哈一笑,道:“好说,好说。” 这个时候,只见那个人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脸色惨白,这红衣小子的已经从他身上剪下一大块皮肤,专心致志地缝在自己的身上,隔了好久一拍小手道:“我们接着玩。” 那个失去了一大块皮肤的童子被几个人搀扶着做到了一边休息,另外还有两个人也是面无人色,显然也是被红衣童子割去了一大块皮肤,但是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怨恨之情,反而对红衣童子感恩戴德。 众人又重新围成一圈,沈元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道:“这狐魇不知道从哪来学来这小孩的游戏,害得我们这些个大老爷们也要陪着她瞎折腾,唉。”沈元一句话附近几个人都露出尴尬的神情,深以为然。但是手上的动作却不敢停下,有模有样地拍手唱歌。 这狐魇到底是小孩子的心性,全然看不出这些人阴奉阳违的做派,反而以为所有人都跟自己一样开心,欢乐地唱着歌,围着这群人跑圈,最后又躲进了人群之中。 这次会是谁呢? 沈元转身,顿时脸色大变,发现手绢就丢在自己的身后,这一次,轮到的是自己! 红衣小孩站了起来,对着沈元找了招手,沈元犹犹豫豫地站了起来,目光一扫其中几个神色戒备的人,看得出沈元在这几人之中应该是领头的人物。 “快来,看来,轮到你了呢。”小孩催促着沈元,一脸迫不及待的模样,沈元磨磨蹭蹭地走到了红衣小孩的身边,红衣小孩双手叉腰,趾高气扬地道:“说,你有什么要求。” 沈元把手放在身后按了按,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想了很久,才凑到这小孩子的耳边轻轻地说了几句。 小孩子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凝重的神色,挠了挠头,有些为难地道:“姻缘天定,我不能轻易地改变你们人类的命格,你还是换一个要求吧。” 沈元连忙急道:“大仙,小人此生只有此愿望,万望大仙能够成全。” 唐方脸上露出了鄙夷的神色,这个沈元,口口声声的是来除魔卫道的,原来也和这些人没有两样,为了一己私欲,不惜用身上的皮肉来换,身体发肤,授之父母,其能够如此轻易地拿出来跟鬼怪做交易。 再说了,听这沈元的口气,冤枉似乎是有关男女之事,这令唐方更是瞧不起了,男女之事,讲究你情我愿,沈元你要是真心爱一个人,就应该大胆的去为她牺牲,用真心的感动自己心爱的女子,自然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走这等旁门左道,算什么男人? 就算这狐魇能够帮他达成心愿,但是强扭的瓜不甜,这不是害了另外一个女子的一生一世吗? 还好,这红衣小子还算有良心,不轻易答应沈元,比起沈元来,唐方开始对这红衣小孩更有好感,尽管这小子不是人,但是却比这道貌岸然的沈元更像一个人。 沈元见这红衣小孩低头不语,更是心急地道:“大仙,我愿意用两块人皮交换,只要大仙能够成全我和紫玲玎,小人这辈子永远记得大仙的好处,以后早晚供奉,愿大仙享尽人间烟火,早日得道成仙。” 紫玲玎!好家(4)伙,这小子居然把主意打到紫玲玎的头上来了,唐方顿时要霍然站起,却被身边的唐梦琊狠狠地抓住,凑了过来,笑道:“怎么心疼了?” “没有,”唐方恨恨地道,“只是这小子太***不是东西了。” “嘿嘿,看你火急火燎的样子,怎么心爱的人马上就要投入他的人怀抱,是不是心疼得很啊?”唐梦琊眨着眼睛,打趣地看着唐方。 “没有,怎么可能!” “当真?你看人家沈元,可是宁可割下一块人皮也要娶紫玲玎的哦。” “除了沈元这样瞎了眼的男人谁会喜欢这个恶毒婆娘,长的又老又丑,还有狐臭!”唐方斩钉截铁地道。 唐梦琊忽然凑到唐方的耳边,吐气如兰地道:“等下若是抽到我,我若是要这小狐狸精把你变成我的男人,一辈子只准喜欢我一个人,你愿意吗?” 唐方连连点头嬉笑道:“好好好,为夫正有此意,不用这小狐狸精点头,等会我们就可以拜天地,入洞房,做一辈子的奸夫淫妇。” 唐梦琊眨着眼睛道:“当真。” 唐方嬉笑道:“果然。” 唐梦琊啐道:“想得美,谁要嫁给你这样的臭男人,等下要是真的抽到我了,我就让这小狐狸精把你下面的东西变没了,哈哈!” 唐方这下当真吓到了,痛苦地道:“好狠心的婆娘!看来等会只有我求小狐仙把你卖进八大胡同里面做一辈子的皮肉生涯,才能扳回这一局了。” 唐梦琊作势要打,道:“你敢!” 忽然唐方整个人都正经了,地将唐梦琊上下打量一番,唐梦琊被看得有些害羞了,问道:“有什么好看的。” 唐方叹了口气,一本正经地道:“可惜了,真的可惜了,多好的身材,多好的脸蛋,真可惜啊。”说完长吁短叹起来。 唐梦琊愣了好一会,才明白唐方的话里面的含义,气的粉拳在地上乱拍,低声咆哮道:“唐方,我一定要让小狐仙把你给阉了!” 【126】弃权 在唐梦琊和唐方争执的这个时候,红衣童子和沈元又说了很久,无论沈元百般哀求,红衣童子就是不肯答应沈元的要求,沈元只得怏怏地回来,靠近唐方蹲下,道:“这小妖精果然不是全知全能,我只是稍稍试探它一番,就摸清楚它的底细了,等下若是唐兄弟肯出手相助的话,沈元必有重谢。” 唐方心中对沈元不禁有些厌恶,但是表面上和沈元还是很熟络的样子,笑道:“好说好说,只要价格合适,一切都可以谈嘛!” 唐梦琊却没有唐方这般的城府,哼了一声,沈元笑道:“看来小姐对沈某有些误会啊。” 唐梦琊不阴不阳地地道:“我倒是没有什么,可能只怕有些人心里早就恨不得……哼。” “哦。”沈元居然还能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道:“莫非这位兄弟对紫玲玎也有爱慕之情不成?” 唐方生怕得罪唐梦琊,嘿嘿一笑,唐梦琊已经在旁道:“何止爱慕啊,恨不得是为她做牛做马,做猪做狗啊。” 沈元似找到知音一般,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道:“没有想到唐兄也是性情中人,紫仙子乃是道门中第一大美女,若是当真能做紫仙子的门下走狗,未尝不是一件幸事啊。”说完苦笑道:“紫仙子向来眼高于顶,当年连阴山派的欧阳风骨都在她面前吃了闭门羹,何况我们。” 唐方忽然心中一动,问道:“阴山派,某非就是玄阴脉墨斗门不成。” 沈元哼了一声道:“墨斗门不过是银山派一个可有可无的旁支罢了,若不是出了一个司马谈手,估计世界上没有几个人还记得有这么一脉的存在,欧阳兄乃是阴山的宗门出生,自身又百年不出的奇才,这道门之中年轻一辈的,也只有紫仙子敢这么不给他面子了。” “有那么漂亮吗?不也就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不,一个眼睛一个鼻子。”唐梦琊不悦道。 “当然这位小姐你也是长的极美的,”沈元打了一个哈哈,问道,“两位是夫妻吗?” 两人异口同声地答道:“是(不是)。” 回答“是”的唐梦琊恶狠狠地盯了唐方一眼,骂道:“找你的紫仙子去吧,当心哪天吃不了天鹅肉,反而从天上掉下来摔死你这只癞蛤蟆!” 或许是没有满足沈元的要求,这个红衣童子看上去有些闷闷不乐,那个小女孩走上去捡起来地上的手帕,道:“哥哥,你不要不开心了啊,我们继续玩嘛!” 小男孩摸了摸自己的妹妹,笑道:“好啊,这次你来丢好不好。” “好,好啊,”小女孩拍手笑道,“终于轮到我了。” 小男孩回到人群之中,小女孩闭着眼睛,围着人群跑圈,沈元等人又无奈的陪着这两个孩子瞎胡闹,最后一首歌唱完,这小女孩跑回了哥哥的身边,诸人回首,却发现手帕扔在了唐方的身后。 唐方顿时有些苦笑不得,这小女孩子,怎么看中了自己! 没有被选中的人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对唐方投来艳羡的目光。唐梦琊揶揄道:“去,去求小狐仙把你心中冰清玉洁,举世无双的仙女嫁给你,没有答应沈元,兴许就答应你了呢!” “老子求它把你卖到窑子里面去。”唐方没好气地道,硬着头皮站了起来,这个小男孩已经走到人圈中间,对着唐方招手,道:“快来,你有什么愿望,我尽量满足你。” 唐方不是没有想过,请小狐仙给他十万八万的,依着这狐魇的能力,肯定是小事一桩,他若是走这样的偏门的话,恐怕身边的唐梦琊、紫玲玎都会看不起他,甚至连王云光都会鄙夷自己,唐方不是不想发财,做梦都想,但是这样的钱财,唐方不屑。 “快说啊,”红衣男孩急急地问道。 唐方站了好久,把所有人的脖子都等长了,才摊开手,颓然道:“我弃权。” 弃权!不仅仅是这红衣男孩愣住了,在场所有人都傻眼了,这可是在狐魇做人皮交易到现在第一个弃权的人啊!这小子,是脑子有病还是当真如娘们一样怕疼,可要知道,这些在场的人,每一个都是大富大贵之人,但是这过阴所需要消耗的钱财,就算是他们,也是心疼地很啊。 花了多少人力物力,才买来小狐仙的消息,又动用了多少的资源,才请来能够帮自己过阴的神仙,冒着生命危险来到这里,为的,不就是赌一赌运气吗? 可是现在居然有人自动弃权,这让多少屡次都不能抽到的人心中怨念极深啊。 就是一惯对唐方只有奚落的唐梦琊,这个时候眼中也露出了欣赏的神色,人的**是无穷的,唐方能够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不被它所左右,比起这些例如沈元之辈利欲熏心的人,当真是强上了不少。 这才算是个真正的爷们,唐梦琊不由得想起小树林中,唐方脱下衣服露出那一身宛如豹子一般肌肉的身躯,想起他为了自己与恙母搏斗的场面,心中微微一荡,不自禁嘴角上扬。 可是她哪里知道,唐方的真实想法:跟沈元他们不同,他是以本尊前来的,若是需要交易的话,红衣男孩需要验明身上的每一寸的肌肤选定他最欣赏的一块肌肤。若是被唐梦琊目睹了唐爷的赳赳雄风,半夜按捺不住把自己就地正法了怎么办? “你弃权?你确定吗?”小男孩皱着眉头看着唐方,问道。 “嗯”,唐(5)方点了点头。 “唉,你们真的一点都不好玩。”红衣男孩嘴里嘟囔了一句,连着被沈元和唐方扫兴,此时的红衣男孩已经再也提不起半点精神,“算了,今天就不玩了!”说完招呼着自己的妹妹扬长而去。 顿时所有人都露出失望的神色,极不情愿地站了起来道:“大仙慢走。” 沈元和几个兄弟对望了一眼,沈元轻声道:“追!” 双唐想了想,也跟着沈元们一起吊着这两个小鬼的身后,小心翼翼地跟踪了上去。 【127】入伙 这两个小孩倒也奇诡,在前方走着走着便无缘无故地消失了,沈元道:“无妨,我已经派我二师弟去跟踪了,我在这两人身上下了我们天心宗特有的**香,想必这两个小鬼已经无法逃出我的手掌心了,现在天还没有亮,我等去收拾一番,天亮之后,便在此汇合,两位且稍等片刻。”说完领着自己一帮师兄弟们匆匆离开。 唐梦琊道:“这几个人,特别是沈元,看上去都是道貌岸然的,其实都是一肚子的坏水,我们还是不要跟他们混到一起,回去吧。” 唐方摇了摇头道:“行走江湖,靠的就是朋友,沈元几人看上去都像是高人,我们且跟着他们瞧瞧,紫玲玎那里肯定手术还没有做完,反正无聊,姑且就当玩玩嘛,反正有沈元那几个人罩着,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唐梦琊也是好奇心中的人,点了点头道:“就听你的。”说完从怀里面掏出一把手枪扔给唐方,“接着,这次你要是还给我弄丢了,我杀了你。” 唐梦琊出手,必属精品,唐方爱不释手地将手里的枪把玩,嬉笑道:“娘子看来还是关心为夫的紧的。” “我是怕你小子被这小狐狸精生吞活扒了,别忘了沈元说过这狐狸精有五百年的道痕,到时候小心点,要是有危险,赶紧开溜。” 唐方点头道:“脚底抹油向来都是唐爷的看家本领。” 说话间,几个人已经朝着唐方走来,均是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领头的一人老远便笑着跟唐方打招呼:“刚才那副模样让兄弟见笑了。” 此人应该就是沈元的本尊了,唐梦琊出于女人的直觉,上上下下打量了了沈元一番,这沈元看上去三十四五岁的样子,长的大约一米七五的个头,在当时来说已经算高的了,眉目也还算的上清秀,但是眉眼轮廓却越过阴柔,给人一种狡黠的感觉,其他几个都是和他年纪相仿,如众星拱月一般围着沈元。 沈元亲切地道:“两位果然是守信之人,沈元一生能够见识第二次见识到贡师,真是沈元的服气,不知道两位是师从何人?” 唐梦琊似笑非笑地道:“不知道沈先生在何处还曾见过贡师。” 沈元心有余悸地道:“不提也罢,当年沈元不过是一个守山的童子罢了,有幸跟师傅出来历练,见过一次。” 唐梦琊道:“贡师分阴贡、阳贡、血贡、身贡四大类,不知道你遇到的是哪个?” 唐方心中一动,这唐梦琊说自己的蓝眼是因为自己是混血的缘故,但是为何对贡师这般了解,但是沈元则是先入为主了,理所当然地道:“是血贡。” “哦,什么级别。” “金眼。” 唐梦琊道:“能在金眼血贡的手下全身而退,当真是可喜可贺之事。” 沈元苦笑道:“那只是人家根本不屑对我出手而已。” 听沈元的口气,上次他在金眼贡师的手下定然是没有讨到好的,可能甚至连他师傅都折在了贡师的手里,这沈元不但不计前嫌,反而热忱邀请两人加入,不知道这沈元当真是心胸开阔,还是生性凉薄。 沈元道:“不知道这位小姐是哪类贡师?” 唐梦琊微微笑道:“你猜。” 沈元不以为意,转头对唐方道:“既然已经结成了同盟,我希望大家都能真诚相告,这样我们好在抓捕狐魇的过程中按照各自的能力行事,这位先生,不知道你是师从何门的。” 唐方胡诌道:“我是祝由门人。” 沈元一惊,道:“可是湘西祝由门下,不知道魏、王、方、邬四脉,先生是那一脉的弟子?” 唐方满口开火车地道:“我叫王云光。” 这下不仅仅是沈元,甚至连其他的几个弟子都齐齐色变,沈元更是脸色肃然,一弓倒地,道:“我等真是眼拙地很,不知道居然是王家三公子大驾光临,真是该死,有王公子为我们助阵,这小小的狐魇还不是手到擒来。” 唐方更是吓了一跳,没有想到小王的名头居然这么响,早知道胡诌一个王道一或者别的就好了,老脸一红道:“哪里,哪里。” 沈元欣然道:“江湖传言,王兄家中遭逢大变,但是看王兄如此神采飞扬,还能谐美同行,这些传言看来已经不攻自破了,沈元今日能一连得见两位高人,真是三生有幸。” 这个时候,忽然远处传来唿哨之声,沈元道:“看来我这不成器的师弟已经知道了这两个小妖怪的下落,等下王兄和这位小姐敢问小姐尊姓大名?” “免贵姓唐。” “嗯,等下王兄弟和唐小姐只管在旁压阵,我天心宗门下虽然道法低微,但是还是想试试能否拿住这两个小怪物,要是当真需要两位出手的时候,请万勿推辞。” 一出手就要露馅的唐方自然满口答应,沈元几人相互示意,领头走了,隔了不久在前方跳出一个二十来岁的人,在沈元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沈元道:“辛苦了。”回头对着唐方道:“这两个妖精就在前方不远的废塔之中,天色快要亮了,我等抓紧时间,争取在明日太阳出来之前解决掉他们。” 边走沈元解释道:“在道门中,动物修成元神出窍具有神通统称精,修成了肉身的我们称之为妖,而入了正道,能够修成正果的,便是和人一般成了仙,这红衣小孩,虽然都已经能够元神出壳,但是却没(5)有真正能够修出肉身,所以只能用这等方式,为自己缝补出一个皮囊,所以应该是介于精与妖之间,但是这五百年的道痕,非同小可,两位也不要小看,到时候请两位见机行事。” 唐方忍不住道:“那另外一个小孩子是什么东西?” “应该只是一只普通的小鬼罢了,没有法力,很好对付。我们主要对付的是那个红衣小孩,若是能将这小子擒获,交给宗主我定然为两位在宗主面前请功。” 唐梦琊瘪瘪嘴道:“不稀罕” 说话间,前方接着月色已经看到一座破旧的废塔,沈元道:“就在前方了。” 沈元带来的人也不用招呼,纷纷神情戒备,各自准备起来。 【128】尸碡 这座塔看上去荒废日久,上面落满了灰尘,显然是没有人打扫过,里面的和尚估计也都跑光了,这年头,连命都顾不上,谁还顾得上烧香拜佛, 沈元吩咐道:“张师弟,李师弟,烦请你们两人在前探路,若是遭遇到那两个东西,千万不可迎敌,只需发出警讯,我等自然会来收妖。” 身后的两人飞快地跑了进去,过了一阵,发出讯号,沈元点头道:“走,应该是安全,钱师弟,周师弟,你们两人在这里为我等压阵,王兄、唐小姐,我们进去。” 众人纷纷拿出兵刃,大多以剑为主,看来冷兵器还是他们的主要作战兵器,唐方就不好意思将手里的枪拿出来惹人笑话了,跟在沈元身后,进入破塔之中。 唐梦琊身旁轻声道:“这塔有些蹊跷,这塔层是八层,而在中国塔层只有奇数没有偶数,而且大多以七层正是‘七级浮屠’的来历,这塔是双数,“阴阳五行中”双数为阴,所以这建塔的时候,肯定是有人故意为之,当心点,别没头没脑的乱撞。” 这小妮子不是老外吗,怎么比唐方这个地地道道中国人还懂这些,又联想起她与沈元的对话,心中的疑窦更是深了,唐梦琊似看穿唐方的心思,冷声道:“这些东西,平日里面不看书的人自然是不知道的了。” 众人进塔,这塔看上去除了破败之外,倒也没有其他的不同,沈元吩咐道:“大家不要走散,这里阴气很重,跟着我。”沈元说完从怀里面掏出一个罗盘,凝神看着指针上的变化,看来罗盘这个玩意倒是这些道士们居家旅行杀人放火的必备之物,王云光有,紫玲玎有,这沈元也有一个,沈元盯着这指针上的旋转,全神贯注,忽然道:“周师弟,你去坎位,吴师弟你去震位看看,甄师弟你守离,张师弟去坤位,王兄,麻烦你和唐小姐守住乾位。” 唐方顿时愣住了,眼看着就要出怪露丑了,唐梦琊已经拉着自己的手走到了一个位置,低声道:“这小子坏着呢,他这是在试探你。” 唐方苦笑道:“那就请救苦救难的唐菩萨多多搭救我一二。” 唐梦琊眼珠子一转,道:“我考虑考虑。” 众人落定,沈元用手指在罗盘上一划,忽然剑指前方,厉声道:“上!”身边一人不由分说,如电一般射向沈元指定的地方,身法之快让人咂舌,看来这群人倒真是有些真本事,不像唐方混吃等死。 那人手中的长剑化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往地上猛地一插,立刻划出一道火星,直接入地三尺,沈元皱眉道:“不是这里?” “蠢猪一头。”唐梦琊低声骂了一句。 沈元的罗盘还在不停的转,但是却始终找不到他要找的地方,皱起眉头喃喃地道:“这两个孽畜会藏在哪儿呢?” 唐梦琊冷眼旁观,看着沈元等人如同无头苍蝇般在大殿里面找寻,后来似乎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口询问道:“你们是不是在找小狐仙的藏身之所。” 沈元讪讪地道:“莫非唐小姐已经知道这小狐仙的下落?” 唐梦琊哼了一声,道:“跟我来。”说完便径直走向了一处角落,唐方也接着跟上去,唐梦琊指着一只蜘蛛道:“你们看这里,可有什么不同?” 唐方等人都看不出所以然来,沈元陪笑道:“还请唐小姐快些告诉我们吧。” “蜘蛛结网的时间只在早上到下午两点之间,在晚上是不会结网的,这只蜘蛛没有网,想必是昨晚被人破坏了,而现在又没有到结网的时间,所以才会孤零零的在这里。” 沈元有些开窍道:“唐小姐的意思是,这是有人刚刚经过。” 唐梦琊道:“应该是这样。” “快搜!”沈元下令,几人忙不迭在附近收了起来,唐梦琊在旁边小声道:“凭你们这些邪门道法有什么用,这么明显的破绽都看不出来。” 果然一人用手触动了一个类似机关般的按钮,果然这蜘蛛附近的缓缓地打开了一个洞口,沈元喜道:“进去。这(4)小狐狸肯定是躲在里面了。” 进入密室,众人不由得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密室的尽头燃着一盏长明灯,借着长明灯的指引,众人看见这条深不见底的甬道两旁全是密密麻麻的嵌满了骷髅,仿佛是被人活生生的用泥沙砌在里面一般,沈元喃喃地道:“没有想到这个孽畜居然杀了这么多人。” 唐梦琊道:“你又没亲眼看过,怎么知道这些人就是那个小狐仙杀的。” “若不是它,还会有谁?” “就不可以是张三,不可以是李四,或者不可以是你沈元啊。” 沈元显然涵养极好,点头道:“唐小姐教训的是,没有亲眼见过就不能妄自下断定,但是若是沈某没有猜错的话,这些东西是有个名堂的,此乃是畜生借着修仙的玩意儿,名字叫做尸碡,畜生修仙,很多时候都是需要时杀人的,但是绝不是单单的吞噬人的尸体,他们需要得到道痕,就需要吸食尸碡,畜生杀人之后,会将这些人尸体封印在某种物质之中,使得人的灵魂不得而出,不能往生而形成怨念,畜生们通过某种只有他们知晓的方式,可以将这些怨念附上精神,让这些怨念能够成‘精’,从而以自己的肉身为食,长期食用之下,威力极大,等待时机成熟之后,这些畜生便可以钻入人体这种,吸食这些尸碡,增加自身的道痕,想必这就是那畜生借以修仙的尸碡,你这甬道之中林林总总,不下上千的尸体,便可知道这畜生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畜生修仙,大抵可以修出替身、幻身和真身三种,成精的畜生可以修出替身,成仙的畜生才会有真身,这畜生已经能有幻身境界,大家小心。” 沈元解释得头头是道,让唐梦琊也无从辩解,嘟囔着嘴,跟着走了下去。 【129】九阳锁鬼阵 沿着甬道,诸人小心翼翼地向前走,顺着密室而下,果然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哥哥你是不是又要练功了,是不是要把红绡一个人丢下了。” 那个红衣童子的声音响起道:“红绡乖,等哥哥修炼完了之后再陪你玩啊。” 女童的点了点头道:“好。” 众人顿时相互望了一眼,沈元道:“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若是这红衣童子修炼,必然就要出体,这妖精修炼之时,正是最虚弱的时候,就如同人元神出壳,一如蹒跚学步的婴儿,没有半分的危险可言,我们只需要在这个时候,抓住这个妖怪的元神,便完全可以控制他,听我命令,等下等着妖精元神出体的时候,一齐杀出,用九阳锁鬼大阵。” 众人已经走到了甬道的尽头,前面是一间不大不小的石穴,那个红衣小孩在盘膝而坐,另外旁边的小女儿则是百般无聊地在旁嘟着小嘴一脸的不高兴,小男孩爱抚地摸了摸小女孩的头,笑道:“不要不高兴了,等下我出去带你玩丢手绢好不好?” 这小女孩才转怒为喜,道:“一言为定,拉钩上吊,谁骗人谁是小狗。” “好好好。”这个小男孩也不过是个孩子,但是在小女孩面前却似乎成了大人一般,这两个妖物,相依为命,孤苦伶仃,虽然是妖,但是却比世间的小孩更要命苦一些,唐梦琊心中一叹,想起若是沈元等人捉住了他们,他们的命运恐怕就要更为悲惨。 但是人妖殊途,这妖物杀人练功,沈元等人的做法确实是无可厚非的。 果然这小孩闭上了眼睛,叩齿三通,双手放在膝盖之上,天灵之中隐隐出现一团雾气,渐渐的变得犹如实质一般,形成一个狐狸的模样,沈元大喝道:“此时不出手,更大何时!” 众人一齐抢出,沈元大喝道:“祭九阳锁鬼大阵!诸位师兄弟请站稳各自阵眼!” 见众人一起杀出,这小女孩的脸上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而这小男孩的头上那只小狐狸也是大惊失色,雾气开始慢慢消散,飞速地往人体之中吸收。 “不要让这畜生附体!”沈元大声道,手里持剑,在天空中化出一到美妙的弧线,诸人的双肩和头顶隐隐出现火苗,这正是阳气所化的神火、精火、地火的三味真火。 天地之气,阳气为万气之源,而这这九阳锁鬼大阵,便是用本体真火,吸收这天地间阴气,戾气,怒气,怨气,喜气,悲气,哀气,爱气,死气。众气沉沉被一阳而吸,则一阳动,渐生二阳,二阳生三阳,循环不止,在这九人之中形成一个九阳循环,个人相互借助阳气,在这地方以二十八星宿格局,形成一个极阳之地,与外界隔绝,鬼物一步则入“阳境”,生生将他困在这其中,是为‘锁鬼’! 这九人借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这鬼物的阴气不盛无法压制住九阳,则生生要被困死在其中烈火焚身,活活被烧死,但是若是阴气压过阳气,九人便要三味齐灭,阴气入体,重则一齐死亡。 这是一个绝对厉害而歹毒的阵法,若是这妖物不是阴灵出体,大大降低了本身的法力,恐怕以这九人布下的锁鬼大阵,恐怕并非他的对手。 果然这阵中的小女孩第一个感到了恐惧,浑身如同火烫一般,炽热难耐,而这小男孩的头上也冒出袅袅的青烟,沈元手中长剑一指,单手捏了一个道指,大喝道:“九五飞龙在天,踏大弥罗罡位置。”众人齐齐步动,沈元脚踏禹步,九人长剑挥舞,三火齐齐燃烧,斗志昂扬,而两小孩则在阵中摇摇欲坠,痛苦万分。 胜负似乎已经出来了。 唐梦琊在旁低声道:“什么天心宗的弟子,不过都是一群趁人之危的小人罢了,这样捉鬼降妖的手段,不看也罢。” 这沈元的剑诀一点,点中那个小女孩,小女孩手里面依然抱着这小布娃娃,害怕地用手捏住自己哥哥的手,哭道:“哥哥,他们是谁,为什么忽然会出来,他们好可怕啊!” 可是自己的哥哥如同泥塑木雕一般不动半分,倒是那个小男孩头上的那个狐狸的模样的气团开口了:“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何要伤我兄妹性命!” “除魔卫道!”沈元大声道。 “趁我元神出窍的时候,忽然下手,算得上什么东西。” “对付你们这些邪魔外道,需要讲什么规矩。师弟们,九六亢龙有悔,踏如那吒罡!”这九人脚下踏出玄奥的步伐,整个阵势陡然一变,就是在阵外的双唐也感觉到热火铺面,如同堕入了火坑之中一般,十分难受,更加不要说在阵中的小女孩,只见她浑身开始越来越淡,小手紧紧地握着哥哥,道:“哥哥,我好热……” 那个狐狸看了身下一眼的妹妹,充满了爱怜的神色,似乎下定了决心,缓缓地开口道:“我停止抵抗,任凭你们收走元神,只求你们放过我妹妹。” 沈元点了点头,这只狐狸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六百年道痕,今日算是毁于一旦了。 “没有想到,妖物也会这般有情,这两个妖怪,可是比这沈元等人要好上很多啊。”唐梦琊有些不忍,低声道。 沈元手捏独钴印,肩头三味真火烧的更加猛烈,若是此时这几人齐齐用功,用三味真火定然能够烧死这两个妖物,但是沈元心中还有他想,他要捉活的! 六百年道痕的(5)妖物,这在世间可是罕有,若是这东西能够献给师门,师门的祖师若是能炼化这妖物六百年的道痕,那岂不是离白日飞升只有一步之遥?天心宗虽然也是一个大派,但是比起茅山、龙虎山、阴山这些来,就寒碜了很多,因此自己虽然身为宗门之中年轻第一人,但是面对紫玲玎和欧阳风骨等人,却始终觉得差了很多,老祖宗们得到了六百年道痕,天心宗的位置肯定在道门中飞快的跃升,而自己与紫玲玎平起平坐,甚至娶她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沈元嘴角含笑,阴恻恻地道:“九七龙跃在渊,踏收魂藏禁罡!” 【130】情况陡变 沈元的嘴角泛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六百年道痕的妖怪,居然被自己顺利得连自己都想不到的拿下,心中不免一番自鸣得意,双手结出杀生印,正要照着这小男孩的头上打下去…… 小男孩的真身颓然一叹,紧紧的闭上了双眼,而这小女孩则是紧紧的拉着自己哥哥的手,惶然不知所措。 忽然,一声厉喝传来:“谁人敢伤我孙儿!” 人未至,声先道,一声厉喝,如若罡风席卷,这九人的肩头三味真火同时一暗,沈元顿时大惊失色,手上的印结居然被生生打断,心头如同黄钟大吕猛然敲撞,周遭顿时杀气弥漫。 还有其他人! 沈元等九人面面相觑,没有想到在这破塔之中还会有其他的妖怪,而且是这对小孩的爷爷。 这小男妖已经有了六百年的道痕,若非他真身脱壳,让沈元等人有了可乘之机,沈元几人与他一战恐怕也还是未知之数,不然也不会招来唐方和唐梦琊助拳。 而这自称爷爷的妖怪,又将是一个如何恐怖的存在! 沈元等人只觉得寒意从心底里面冒了上来,光光这一声厉喝,已经让九人差点心神失守,若是这老妖怪认真出手的话,恐怕几人落败已经是定局,更很有可能全军覆没在这破塔之中。 唐梦琊脸上露出了揶揄的神色,幸灾乐祸地道:“这沈元当真活该,刚才那小男孩叫那个小女孩叫做‘红绡’,红绡二字,你觉得是这小男孩能够起得出来的吗?这摆明了还有其他长辈的存在,沈元等人利欲熏心,居然连这点都看不破。” 唐方笑道:“你既然知道了,为何不早点提点他们?” “我为什么要告诉他们,如果他们不把那个老妖怪惹出来,我们看得把戏岂不是平淡无味了很多。” 唐方苦笑道:“小姐,似乎你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状况,我们现在是和沈元是一条绳子上拴着的蚂蚱,沈元被这几个妖怪杀死了,轮到的就是我们俩个人了。” 唐梦琊做恍然大悟状道:“是哦,我怎么没有想到,唐方,等下若是这老妖怪要杀我,你可要保护我哦。” 唐方豪气干云地拍了拍胸脯,道:“放心,有我在,保你无碍。” 唐梦琊露出‘感激’的神色,道:“唐方,你真好,要是你这次不死,出去后我肯定嫁给你……” 没等唐梦琊说完,豪气干云的唐大将军已经泄气道:“不过我的外号叫做‘一招就死’,所以我现在给你一个良心的建议,赶紧跑路!” “没用的东西。”唐梦琊笑骂了一句,但是丝毫没有跑路的意思,反而兴致盎然地看起了眼前沈元等人即将上演的精彩表演。 沈元众人相互望了一眼,各自看到对方眼中的惊骇之色,其中一名年纪稍微小点的弟子已经忍不住道:“师兄,现在怎么办!” 沈元咬牙道:“事已至此,只能拼上一拼了,若是我们放了这小妖怪,老妖怪和小妖怪联合起来,我们根本不是对手,为今之计,只有先擒住这小妖怪,将他作为筹码,要挟老妖怪,换取我们逃命的资本。” 众人一齐点头,力道不禁加深了几分,肩头三味真火熊熊燃烧。 唐梦琊欣赏道:“这沈元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是倒也不是愚蠢的人,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够知选择最佳方式,倒也是一个胆大包天,心狠手辣的角色。”说完横了唐方一眼,道:“比你这草包强多了。” 比起没心没肺的唐梦琊,唐方倒是显得神情凝重很多,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上一举一动,唐梦琊悄然凑到唐方的耳边,道:“我们再看一会,等会这两帮人马肯定会有一场恶斗,等他们打得无暇顾及我们的时候,我们就开溜。” 唐方嗯了一声,不再理会唐梦琊,两人都专心致志的关心场上的一举一动。 沈元高声道:“我等不知道这是前辈的修仙之所,误闯此处,不想与这位小兄弟发生一些误会,实在是我们的不对,万望前辈海涵,此事就此揭过,可好?” 那人依然没现身,声音飘来,道:“你等趁我出门之时,对我两个孙儿下狠手,若是我再回迟一步,你们岂不是已经得逞,今日我若是放你,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沈元狠声道:“我等功力浅薄,不是前辈的对手,即便是死在前辈的手上也不过是几个无名小卒罢了,但是前辈令孙修行不易,前辈不想替令孙考虑考虑?”说完肩上的三味真火暴涨,烈阳如火的气息充塞整个洞中。 那个老者哼了一声,便没有了下文,沈元巧舌如簧道:“令孙元神就在我等手上,只要我一念之间,便可灰飞烟灭,前辈纵然有通天的本事,恐怕也你不过生死轮回吧,若是前辈放我等一条生路,也算是我与前辈不打不相识,结下了这段善缘,前辈以后的藏身之所,我等必然不会告知任何人,在下可以立誓!” 沈元一番话面面俱到,软中带硬,威胁之意十分明显,令那个躲藏的老者好一阵沉默,受制于人,显然这老者已经落了下风。 那个小女孩在阵中显然感受烈火焚身的感觉更为强烈,死死抓住哥哥的手,强忍眼泪,不哭不闹,倒也难得,看得双唐好一阵唏嘘,隔了好久,这个老者长叹一声道:“你们走吧。” 沈元嘴角露出一丝阴狠的高声道:“谢谢前辈,但是在下希望令孙能陪我(5)走一趟,出了此塔,我定然会放了他。” “你莫要欺人太甚!” 沈元道:“前辈道法通天,在前辈的地盘中我等自然是要小心为上。前辈请放心,我等断然不会动令孙半根毫毛,前辈若不信,我等可以先放了令小姐,让令孙元神附体,相信在半柱香之内我等绝不能伤害到令孙,半柱香之后,前辈可以来塔外与令孙相见。” 在如此危机的情况下,沈元还能够面面俱到,谋取自己脱身的最佳方案,实属难得。老者想了想道:“好,不要给我耍花样,不然天涯海角我定诛杀你等!” 沈元点头道:“多谢前辈。” 【131】坠入瓮中 沈元对众人使了一个眼色,顿时这烈阳之气稍缓,那狐狸的虚影,渐渐地进入了小男孩的体内,小男孩的身子摆了摆,脸上露出了疲惫的神色,勉强笑了笑道:“红绡,你先出去,哥哥还有点事情。” “哥哥,哥哥。”红绡见小男孩能够说话了,顿时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哥哥,红绡不怕,红绡要陪着哥哥。” 小男孩道:“你先去找爷爷,哥哥还有点事情,等会就来陪你玩好不好?” 红绡听话地点了点头道:“嗯,那好,我等哥哥回来。”说完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阵中,沈元等人自然不会阻拦,神情戒备,押着小男孩出了塔外。 双唐自然也跟着出了塔,沈元利用道法探刺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人跟上来,这才对众位师兄弟使了一个眼色道:“走!”说完阵法一收,沈元等人头也不回地逃出了破塔之中一连跑出了数里,这才停了下来,心有余悸地道:“好险。” 唐方和唐梦琊已经追了上来,沈元赧然道:“这次,真不好意思,让两位见笑了,我实在不知道在这破塔里面还藏着这么一个怪物,唉!” 沈元依然有些不忿,道:“若不是那个老怪物回来的刚好,这小妖精恐怕现在已经被我们收服了,一步错,步步错,我等今日的手气实在是太背了。不过能够结识到两位也算是沈某今日最大的收获了,山水有相逢,来日若是王兄和唐小姐有用得着小弟的地方尽管开口,小弟定然义不容辞。” 唐方呵呵一笑:“好说,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我等就告辞了。” “好走。”沈元招呼自己的师兄弟和唐方一一打过招呼之后,两帮人马便分道扬镳,沈元刚走出几步,忽然脸色大变,道:“不好!” 话音刚落,只见这地下开始剧烈的颤抖,紧接着宛如地震了一般,整块大地都往下面陷落了下去,沈元等人所处的位置,就如同一道急速下坠的山崖一般,飞速地往下掉落下去,诸人都不知道为何,只是这忽如起来的变故实在是太快,快得即便是连唐方这等如电的身形都没有反应过来。 地块下沉,沈元失口道:“糟糕,我们着了那个老怪物的道了,这里根本就还是塔中!” 果然桀桀的怪笑响起道:“就凭你们几个,也想从老夫的手里面逃脱?” 沈元等人此时已经完全处于半失重的状态,根本无法运用道法从这其中逃脱,连连大声道:‘前辈请息怒,“我等只是误闯前辈的仙府,并没有对前辈不利的意思,请前辈看在我天心宗的面子上,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天心宗,!”老者鄙夷地道,“什么东西,若是龙虎山的几个老东西来了我或许还会卖点面子给他们,天心宗!笑话!” 眼前的一切移形换物,变得飞快,很快便停顿了下来,众人抬眼观望,这里正是塔中的第一层,和刚刚进入的时候并无二致,只是此时,沈元等人的心情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人盘膝坐在前方,左右各是两个童子伺候,那人看都没有看沈元等人一眼,如同猫戏耗子一般,坐等沈元等人求饶。 “真身!”沈元的脸色变了数变,没有想到,在他眼中,六百年修出幻身的小狐狸已经是极限了,修出真身的妖怪,可是之存在于传说之中,就算是天心宗的历代掌门,恐怕也没有‘福气’见过。 这等恐怖的存在,居然被自己撞见了! 沈元的心头泛起了苦涩,若是自己这趟不死,在门中,倒有一番值得夸耀的‘资本’了。 沈元不敢怠慢,上前一弓倒地,道:“天心宗门下沈元,见过前辈。” 这老者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冷笑道:“好个天心宗,好个沈元,胆子不小啊。” 沈元生怕行差踏错,陪着小心道:“我与前辈恐怕之间有些误会,请容晚辈将这其中曲折道来,其实晚辈也是有苦衷的。” “人妖本就对立,在我眼中你们不过是我修炼道痕的‘尸碡’,而我们对你们来说也除之后快的妖,我修心养性已经很多年了,原本杀人之心已经淡了,你们为何偏偏还要惹我。” 沈元苦笑道:“误会,一切都是误会,前辈……” 老者看了唐方和唐梦琊一眼,道:“你们是一伙的吗?” 唐方正要开口,唐梦琊狠狠地掐了一把他的腰间嫩肉,这个时候那个小女孩已经开口了道:“这个哥哥不是坏人,他还陪我们玩游戏了的,刚才他也没有伤害哥哥的。” 老者点了点头,转头向着沈元道:“你们打算怎么死?” 沈元知道事已至此,再多说也是废话,只好硬着头皮,将手里面的长剑我在手里面,破釜沉舟地喊道:“布阵!” 天心宗的诸位弟子知道此时只有拼死一战了,纷纷厉喝,围着沈元布下了大阵,将老者活活困在阵中。剑光凌厉,透着千般杀机。九阳锁鬼大阵瞬间集结完毕,在九人肩头,三味真火隐隐闪耀。 “雕虫小技!”老者冷哼一声,长身而起,也不出手,静静地等待着沈元等人发力。 沈元牙尖一咬,硬着头皮大声喝道:“坎位入离,震位进巽,乾坤错位,九阳归一!”九名弟子齐齐呼喝,顿时大殿之中阳气劈面而来,沈元知道此时已经退无可退了,居然狠下心来点燃自己命魂,借以燃烧真元,放出比平日里(5)面强上数倍的阳火! 阴阳本就同体同生,此消彼长,沈元就算此战能胜,日后恐怕也会阴阳失调,甚至陷入癫狂状态,但是此时平生无可战胜的敌人就在眼前,沈元不拼死,恐怕日后连拼死的机会都没有了! 一出手便是狠招,九个天心宗弟子似乎已经下定了狠心一般,各自燃烧起命魂,九阳锁鬼阵威力发挥到了极致! 沈元披头散发,占据乾位,肩头的火焰燃烧得最为旺盛,九人围住老者,在老者的周围居然隐隐闪出雷电,形成一道雷池。 老者这才露出正色,点头道:“阵法不错,但是布阵的之人功力太浅,若是你们若是再修行百五十年,或许能跟老夫造成一些困难,人果真是天下间修真的奇才,老夫数千年的修行,才有今日的道痕,你们这些小人不过十年二十年的问道,就能布下这等阵法,不公平!” 老者一语落定,手里面猛地一挥,只觉得寒冰刺骨,阴风阵阵,霎时间将这沈元等人的三味真火压了下去,火光明灭,摇摇欲坠。 前文已经提到,这九阳锁鬼大阵,那是依靠众人的阳气相同,相互借阳,以九人之力形成一个小包围圈,但是这九阳一阳灭,则九阳灭,同体共生,一损俱损,老者千年道痕,无论心智武功,都早已入了化境,九阳锁鬼大阵虽然精妙,但是奈何这九人功力浅薄,发挥不出最大的功效,老者一眼便看出这九人中功力最弱者,专攻此点,此阵便会瞬间冰封瓦解。 而这九人的下场就是‘死!’ 阴风大盛,压过这九阳烈焰,老者只一出手,唐方就已经感觉到了老者的不可战胜,沈元的落败,完全操控在了老者的手中。 一念之贪,居然要搭上自己的老命,沈元此时已经后悔莫及,哑声道:“王兄请出手助我一助!” 【132】唐方助阵 唐梦琊猛地一把拉住了唐方,缓缓地摇了摇头低声道:“不要去送死。” 唐方摇了摇头道:“沈元既然约我助拳,若我不出手的话,岂不是失信于人,唐方虽然不是什么大英雄,但是也做不出这等小人行径!”说完大踏步向前,唐梦琊得气连连在地上跺脚,骂道:“你是英雄,你是豪杰,行了吧,我是小人,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你就去送死吧送死吧送死吧!看你死了,谁给你收尸!” 唐方大声道:“前辈,得罪了。”手里面忽然飞出一物,见光暴涨,唐方双手结印,吼道:“翻天灵印结吾掌心,吾乃天皇手执灵印,打天天开打地地裂,打人人长生,打鬼鬼消灭,吾奉太上老君火急如律令!” 只见这块金砖在唐方的做法之下,笼罩在九人的上空,九人肩上的三味真火如同浇了滚油一般,直冲上天,整个空间如同沸水煮开了一般,滚滚热浪扑面而来,九人精神大振,一齐发力。剑光上似火的芒尾暴涨,九人相互接引,剑身相对只见出现一个类似于电网,收尾相接,化出一个万妖不得‘雷池’的禁地。 “多谢!”沈元大叫一声,嘴里面连连发出命令,九人脚下踏出了奇幻的禹步,忽跬忽步,忽前忽后,忽阴忽阳,看得唐方一阵目眩神迷,这禹步,乃是道家步伐之精髓,能飞天之精,蹑地之灵,运人之真,在这奇特步伐下,九人的身法如同凌空起舞,脚步也越来越快,长剑的舞动也越来越急,而久个人包围的圈子,则渐渐缩小,剑法上的雷丝也是越来越急促,发出摩擦般的‘丝丝’之声,产生的压力,也渐渐加大,就好像一张织好的网,正在逐步收紧。使得他们攻击目标如同变成了一条网中之鱼,束手待毙。 老者的脸上这才出现了凝重的神色,双手连弹,将靠近身边的一丝雷丝全部弹开,举头盯着在天空中不停地旋转的金砖,眼神中出现若有所思的神情,喃喃地道:“却是故人之物。” 老者越是如此轻松写意,沈元的脸上就越是难看,在他看来,经过了加持后的阵法,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就算是现在天心宗的几个长老布阵,恐怕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威力,哪知道这个老者轻描淡写之间,这他们认为天心宗的独门秘笈就变得如此不堪一击,内心的恐惧可想而知,老者手上一挥,一根根的电网就如同青烟全部消散,这万千由电丝组成的电网在他的眼前就如同完全不存在一般,一步一步地往外走出,每走一步,都如同一个闷锤敲在九人的身上。 “王师兄,请再给点力,发功将这老妖怪收服了,若等他出了我等布下的雷池,我等便只有全部得死在他的手上!” “妈的!”事到如今,唐方也丝毫不得藏私,气急败坏地道:“老子就会这一招啊!” 沈元一愣,立即大声喊道:“九九归一,乾坤逆倒,燃我命火,以为祭奉,九九天龙降世!” 说话间,诸位弟子都是紧咬牙关,沈元一句话,将这九阳锁鬼阵最厉害的燃烧命火以换取天龙降世降妖的招数使了出来,当然这反噬也将是可想而知,事到如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众人只得拼了! 这九人肩头燃烧的火焰,在翻天印的照射下,纷纷从众人的肩头飞驰而上,然后融为一体,成为一道黑色的命火,化出黑龙之象,在半空中张牙舞爪,便要向着老者扑杀而下。 “爷爷!”两个小孩的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怕自己的爷爷在这黑龙的手底吃了亏。 “不要怕,有爷爷在,没人伤得了你们,你们只需要看好!”老者说完话,嘴里一张,便吐出一个鲜红发亮的小球,这正是老者数千年修炼而出的元丹,是老者千年问道的精华所在,此物一出,顿时这天空中的黑龙脸上露出了惧意,身上的黑光霎时间黯然失色,而老者的元珠却似毫光大放,将这黑龙全部笼罩,身形开始变得暗淡无光,最后消失了。 只有这金砖在这元珠的照射下,不但没有光芒减弱半分,反而如同叫板一般,发出更加刺眼的光芒,与老者的元珠分庭抗礼。 “呼!”这个黑龙在两道光芒的照射下,似乎已经经受不起,消失无形了。 沈元诸人早已是筋疲力尽,原本拼着最后一招的杀招也被这老者轻描淡写般的化解,这老者的恐怖,已经让他们心生怯意,沈元长叹一声,道:“罢了!” “哐当!” “哐当!”“哐当!”“哐当!”“哐当!” 几把长剑掉落在地,所有人面如死灰,不再存半分的侥幸。 “要杀就杀,我等技不如人,认栽了!”沈元已经放弃了抵抗,肩头三味真火已经消失,只是这半空之中的金砖还在闪闪发光,老者对沈元等人熟视无睹,只是怔怔地看着空中的金砖发呆,似乎想起了很多往事:“掐指算来,应该有三百年了吧,沧海桑田,不知道故人如今如何?”这老者自从得道之后,便入世修行,早已经洞晓世情,与凡人无异,只是历经的沧桑,却比常人来得更多,甚至在前朝的时候,心血来潮,曾经中过举人。引经据典,自然是信手拈来之事。 良久,这老者才缓缓地收回了目光,吞回了自己的本命元珠,看着眼前的诸人,淡淡地道:“你们走吧。” 沈元等人一愣,沈元已经来不及细想,连忙抱拳一揖,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生怕(5)老者反悔,余者这才反应过来,跟着走了。 唐方正要开溜,却被老者叫住了,唐方一愣,讪讪地道:“大仙,我可是好人啊,你连沈元等人都放过了,就不要为难小的了。” “这东西,你从何而来?” 唐方谄媚地道:“大仙喜欢就收下做个念想吧,就当小人孝敬你的。”忙不迭地边说边走。 “拿走。”老者手指一指,金砖便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飞到了唐方身边,老者淡淡地道:“善待此物,必有你的好处。” 唐方笑嘻嘻地纳入怀中,对着老者一拱手,领着唐梦琊急急离开。 【133】见财起意 出塔之后,已经天色大亮,唐梦琊忽然猛地一把拉住了唐方,皱眉道:“等等再说。” 唐方微微一愣道:“怎么不去找沈元他们告别吗?” 唐梦琊用手一戳唐方的脑门,嗔道:“难道不知道沈元是什么人,还去找他,刚才不让你出手,不偏不听,现在惹下大祸了!” 唐方得意道:“刚才若不是我将这宝贝金砖祭出来,你以为沈元他们能够就这么走了,这老狐狸精还不是怕了老夫的名头,才放了沈元一马,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你啊!”唐梦琊怒道,“那天被人剁了卖可能还要帮人数钱呢?沈元等人是什么人你不知道,连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都不放过的人,会是好人?” 唐方点了点头道:“这小子的确有些不地道,但是我们少跟他交往便是,打个招呼就回去。” “这招呼不能打,一打弄不好把你的小命都打进去。”唐梦琊急急地道,“你这金砖一现,沈元这等利欲熏心的人,不会打它的主意?别以为那小子在那老狐狸手里吃了瘪就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若是真的打起来,十个唐方你都不是他的对手。” 唐方点了点头道:“娘子说得正是,咱不和那小子一路就是了。娘子您说往哪走就往哪走。” 唐梦琊叹了口气道:“请佛容易送佛难,只盼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若是沈元真心算计我们,我们怕是……” 两人不敢耽搁,唐梦琊随意找了一段路,便带着唐方飞奔,隔了好久才送了一口气,拍拍胸脯道:“算那小子还有点良心。”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一个黑衣人施施然走了过来,正是沈元,老远便对着两人打招呼,笑道:“两位不辞而别,莫非还有什么要紧事不成。” 两人对望了一眼,在这里遇见沈元,显然绝非偶遇。 唐方暗自戒备,将手里的枪上膛,对着沈元打了一个哈哈,道:“沈老弟倒是惦记老哥得紧啊,这么远还亲自来送行,哈哈,我们还有些要事在身上,就不劳沈老弟千里送行了,哈哈,沈老弟请回吧。” 沈元依然一副笑面狼的模样,又靠近了两人道:“哪里的话,刚才在破塔之中,王兄仗义出手,我等还没有告谢的呢王兄弟这是要去哪?” “回湘西呗。”唐方笑道,“回老家跟我家娘子成亲,哈哈,沈老弟若是有空的话,隔几天也来我家坐坐,家里催的紧,就不跟沈老弟在这里闲聊了,哈哈,就此告辞,后会有期。” “咦!”沈元依然笑容满面,道:“江湖上都传言,王家三公子家中有只河东狮,怎么王兄弟这次回去成亲,已经通知过魏大小姐了吗?不知道王兄弟的齐人之福,魏小姐点头了吗?” 唐方心中一沉,已经知道自己‘王云光’的身份已经露馅,只是这沈元是一开始故作不知,还是到现在依旧只是‘怀疑’,故意套唐方的,唐方还拿不准,不动声色,打了一个哈哈,笑道:“这些都是小弟的一些家务事,就不劳沈兄弟你记挂了。” “哪里哪里!”沈元依然笑的奸诈,“我与王兄弟虽然只是萍水相逢,但是已经是患难之交,生死与共的朋友,王兄弟这么说就见外了哦。” 唐方急于拜托沈元,自然是连连‘好说好说’,但是沈元也不露声色地陪着唐方,将他缠住,不让他离开,唐方有些脱身不得,但是又不好当场翻脸,就在这是,沈元忽然道:“王兄弟我刚才见到你的一块金光闪闪的金砖,十分厉害,但是看上去又不像你们祝由的法宝,恕小弟眼拙,能不能请得兄弟金砖一看,让做兄弟的也开开眼界。” “好家伙,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双唐相互看了一眼,唐方叹了口气道:“若是平时,莫说是看,就算是兄弟要,我也不会说半点,但是说来惭愧,兄弟刚才吓破了胆子,只管着逃命了,把那块金砖纳在破庙之中了,若是沈兄弟感兴趣的话,自己去破庙拿就是了。” 沈元此时哪有胆量再回去,笑道:“王兄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都是兄弟,本就应当相互坦白,若是王兄弟有难处做兄弟的绝不勉强,就当兄弟没说过,哈哈。” 忽然唐梦琊掏出一物,对着沈元道:“沈元,你看这是什(4)么。” 沈元的目光瞬间被这物体吸引,唐梦琊手中的水晶球,唐方是见识过的,只见唐梦琊双手在水晶球不断的摩挲,很快沈元的目光便变得有些游离,似乎被唐梦琊控制了心神一般。 唐梦琊双眼对沈元对视,不敢丝毫的放开,忽然用手做出一把枪的姿势,示意唐方开枪,唐方顿时有些为难,这沈元虽然为人不行,但是自己与他并无深仇大恨,这枪,唐方实在是开不出。 唐梦琊用脚狠狠地跺了唐方一下,依然用着他的独门手法,沈元如同撞邪了一般,身体僵直,如痴如醉,唐梦琊手里面的水晶球长线放下,做着钟摆运动,沈元的两颗眼珠顺着钟摆不断的左右转动。 “开枪啊!”唐梦琊急急低声道。 “这不太好吧?”唐方有些为难,缓缓地举起枪对着沈元,但是却迟迟不肯扳动扳机,急的唐梦琊恨不得夺过枪来自己开,但是自己正在施展催眠,根本没有多余的手脚。 忽然这旁边不知道哪里飞来一只飞鸟,带出一声鸣叫,唐梦琊长叹一声:“完了。” 果然这沈元被这鸟叫惊醒,看见唐方手里的枪连忙一闪,躲过唐方的射击线路,怒道:“王兄弟,你这是何意。” “我!”唐方有些理亏,端在手里面的枪,不知道如何是好, 沈元冷冷地道:“我诚心诚意地把王兄弟当成兄弟,没有想到王兄弟居然是这样的人,既然如此,就休怪沈元无情了。” “伪君子始终只是伪君子。连杀人夺宝也要寻找一个借口,虚伪!”唐梦琊骂道。 【134】唐方是海 沈元嘿然笑道:“我只是想借王兄弟的宝贝一观,并无占为己有的意思,但是唐小姐既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沈某人这次也只好做一次小人了。王兄弟,交出金砖,看在你今日你我同手御敌的情分上,我就不再计较了。” 唐梦琊讪道:“你可知道祝由千般道法,皆传王云光一人,你以为凭你这小小的天心宗就想从祝由年轻一辈第一高手的手里头讨上便宜,真是无知。” 沈元道:“这世间欺世盗名的人数不可数,不试试,怎么知道王兄弟是否当真名副其实。” 唐梦琊笑道:“你若是嫌命长,就大可上来试试。” 唐梦琊这么说,反而将沈元变得犹疑不绝了,沈元敢现身抢夺,原本心中便有了一番定夺,若是唐梦琊一味的恫吓,反而更加能够确定这‘王云光’是假冒的,他沈元便可毫无顾忌的下手,但是唐梦琊让他出手,他就反而不敢了,王云光是何等人人物,在这年轻一辈中声名赫赫,他沈元往日只有仰视的份儿,道门中也只有紫玲玎、欧阳风骨、徐牧迟等寥寥数人能与之比肩,这数人,哪一个不是各自门中的天之骄子,若是这‘王云光’当真是扮猪吃老虎,他沈元就栽大发了。 但是在斗那个千年狐妖的时候,王云光除了一块能够加持功力的金砖之外别无其他道法使出,按理说在那生死存亡的瞬间,王云光不可能藏私,所以依着沈元的判断,无论这王云光是欺世盗名之辈还是只是一个贝西货,他沈元都能搞定,这也是沈元敢前来夺宝的最大依仗。 此番多手可得的六百年道痕化为泡影,还差点搭上一条性命,沈元若是不再唐方身上讨回点利息,当真就亏了,咬了咬牙,沈元道:“王兄弟,得罪了。” 手里面幻出一把清风长剑,向着唐方疾奔而去。 唐方将唐梦琊赠给自己的枪,拿在手里面,唐方气定神闲,两脚分开约与肩同宽,脚成“八”字形站立,两腿自然站直,上体保持正直,吸气上提后下沉于胯上,眼、手、枪三点一线,标准的开枪的站姿是他从军多年千锤百炼的结果,也是保证他十打九不中的傲然资本,这风骚的站姿让唐方心中好一阵的自鸣得意,若不是唐方事情紧急,恐怕会放下枪来,在唐梦琊面前夸耀一番,手握扳机,子弹出夹,带着唐方的厉声吼叫,直取沈元的眉心大穴。 移动靶是唐方心中永远的痛,这次也不例外。 沈元宽心了。 这倒不是唐方的枪法太烂,没有打中自己,就算是千中无一的神枪手,以他的身法都可以近距离避开。 他宽心的原因是:你见过几个道门中的人玩枪? 所以此人绝非王云光! “砰砰砰!”又是几枪,这次开枪的是唐梦琊,准头显然比唐方好上不少,但是沈元的身法实在是太快了,几颗子弹都是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却没有丝毫伤到沈元,唐梦琊一把抓住唐方的胳膊,大声道“走!” 两人拔腿就跑,沈元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冷冷笑道:“我看你们能跑到哪里去!”说完手中罗盘翻出,照着两人急身逃跑的地方紧紧跟上,嘴里一阵唿哨,通知自己的师兄弟。 唐方的身法是快,但是拖着唐梦琊,便要慢上了很多,两人慌不择路地在山中逃命,没走多久,忽然树上跳下一人,长笑道:“这么急,王师兄是要赶着去投胎吗?” 手里面的长剑向着唐梦琊直刺过来,唐方暗骂了一声卑鄙,这人,比之沈元还要不如,手里面嗖嗖嗖的几枪,对着那人一阵乱射。 砰!这人轰然爆开,居然化成一团黄色的烟雾,顿时将两人视线遮挡,将两人的困在里面。 唐梦琊大声道:“有毒!”一手捂住自己的口鼻,在腾出手来帮唐方捂住,唐方心中一阵感动,只听见黄雾外面沈元的声音大声道:“布阵!” “娘的!”唐方终于怒了,不顾毒气入体,大声道,“沈元小儿,你莫要欺人太甚了!” “这位兄弟,一切好说,只要你交出金砖,我等自然会放你两人回去。” “师兄,那个小娘们我早就看上了,不如……” 黄雾外面传来一阵淫笑,沈元笑道:“到时候,自然少不了你得份。” “***沈元,你他娘的不是想要金砖吗?老子给你就是!”说完唐方从怀里面掏出金砖,金光大盛,顿时云雾消散,将沈元几人的身影现了出来。 沈元九个师兄弟已经布好了九阳锁鬼大阵,将唐方两人困在其中,剑尖上面雷丝隐隐献出,唐方双手掐决,念完咒语,忽然厉声道:“娘的,给我砸死这个***!” 单手一指,忽然这金砖便化成长虹,向着其中一人猛地砸去。 “轰!”只听见一身巨响,整个地面如同凹陷下去一般,那人居然连人带剑都被砸入地中,连呼救都来不及叫喊,就此了账。 这人正是刚才对唐梦琊出言不逊的那个弟子。 沈元诸位兄弟看得目瞪口呆,唐方也暗自咂舌,这金砖的威力,可是连他自己都不曾料想到。 这玩意,比枪好使! 一出手便杀一人,唐方顿时精神一振,手上连连挥舞,对着沈元等人大叫道:“沈元,你小子若是还敢上来,老子一块一个,将你们全部砸成肉酱,老子说的出做得到,不信你试试你小子的头硬,还是老子的金砖硬!” 沈元也是一下子愣住了,但是很快反应过来,大声道::“他每次出手必须结印念咒,我等不可让他再结印,这小子只有这一个法宝护身,兄弟们上!先杀那个女人!” 沈元一指,顿时几人脚踏禹步,步步起风雷,手里面的长剑对这唐梦琊,唐梦琊急急开枪(5),可是这周遭如同笼罩了一张无形的大网一般,子弹全部被大网挡住,根本伤不了这几人的身,唐方双手再次结印,但是沈元怎么肯让他如此从容结印,剑尖一指,一道雷丝缠住了唐方的手臂。 “噗!”忽然一口鲜血从唐梦琊的嘴里喷出来,在这雷压的威逼之下,唐梦琊已经支撑不住了,而沈元等人的阵法还在步步紧锁,若是任凭这雷压继续增加的话,唐梦琊已经很快就要爆体而亡了! 唐方一把将唐梦琊抱在怀中,急急地低声道:“有事没?” 唐梦琊缓缓地摇了摇头,勉强道:“不要管我,你逃命去吧。” 唐方用手轻巧地一捏唐梦琊的鼻头,笑道:“好好坐着,看你相公杀人。”说完,将唐梦琊缓缓地放在了地上。 忽然抬眼,双目赤红! 不知道是否这雷压太过厉害,唐梦琊看着眼前的唐方,似乎在一瞬间,整个人气质变了。 唐方的双目低垂,或许今日,便是他终身难忘的日子,因为一个女人,他将走上一条他曾经躲避了很久道路,为求这女子无恙,他不得不接受命运的安排,走上一条不归路。 他曾经抗拒过,他只想做一个快快乐乐,没心没肺的小人物,平日里偷看寡妇洗澡,偷听莽汉墙角,再然后就是和唐梦琊有事没事的斗嘴,或者时不时的耍耍唐大将军的威风,为一日三顿奔波劳累,在苦中作乐中享受短暂的人生,然后再独自孤独地等一个人…… 但是就是这小小的愿望,似乎也只能破灭,他终究逃不过无情的命运。 似梦非梦中,唐梦琊忽然记起了王云光离别的时候,曾经说过的那句话唐方是海。 【135】浴血之战 唐方缓缓地抬起了头,双目缓缓地依次在八人的脸上扫过,这一瞬间,所有被他望见的人,似乎所有的心事在一瞬间被他看透一般,这目光,如刀如剑,如雷如电。 一种错觉不知道为何在沈元的心头跳了出来:这九阳锁鬼大阵,对于眼前的这个男人来说,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一层薄雾而已,只要他愿意,举手可灭。 这等挫败感,甚至在面对千年狐妖的时候,都不曾有过,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到底藏着了多少秘密! 王家灭族的传闻还在江湖上流传,各种流言蜚语层出不穷,但是这流言的中心,都围绕着一个男人,一个让各大掌门都为之侧目的男人。 难道这个男人…… 一种恐惧的感觉在沈元的心头出现,层层迷雾笼罩的谜团,似乎被沈元掀开了一角。 唐方再次闭上了眼睛,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沈元紧咬牙关,加持了阵法的威力,但不知道是否是错觉,唐方在阵中不断没有半分的不安,甚至似乎在吸收。 是的,他居然在吸收这雷丝之中的道念! 一念可以成佛,一念可以成魔,一念可以得道,道门中修到了他们这般的层次,全凭这一道念,就如妖的道痕一般,修仙之人,道念若深,可以心血来潮,觉晓千里之外之事,可以移山倒海,飞天遁地。 而各家门派的道念各自不一,在天地法则的规矩下,任何人修仙都只能清苦一世,积攒道念,等待着道念厚积薄发,引发‘顿悟’的那一刹那。 吸收他人的道念,这绝不可能,这完全违背天地法则的! 但是这个人的身上,磅礴的气息迎面而来,而自己布下的九阳锁鬼阵,似乎只是为他人做嫁衣。 未战先怯,沈元心底里面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出现了,眼前的这个男人,或者,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 很快他就明白了! 因为唐方缓缓地张开了嘴唇。露出了四颗森森的獠牙。 僵尸! 这个人是个僵尸! 僵尸只有一魄存在三魂俱亡,更遑论如同唐方一般如常人无异,若是唐方是僵尸的话,那么,这是一个什么存在! 一个轮廓隐隐地在沈元的脑海中出现,凭着他这十数年修道的经历,他根本不可能触摸到那一层次的存在,更遑论和这层次的人物平起平坐,称兄道弟。 他想起了那只老狐狸放过自己的过程,难道这老狐狸已经看穿这人的真实身份。 “是故人啊。” 这千年老狐狸‘故人’,得活多少年岁,才能成为千年老狐的故人。 沈元不敢往下想,现在心头只有一个念头:希望从未遇见过此人…… 但是已经迟了! 唐方张开嘴,双手缓缓地从嘴里掏出了一物。 顿时杀机弥漫。将这九人压得喘不过气来,这一物现世如同万鬼哭号,如同风云变色,喜怒哀乐悲五情在一瞬间消失殆尽,代替的只有杀。无穷无尽的杀机。 杀生刃! 千古难求的上等杀器居然就藏在眼前这人的嘴里! 震撼、震撼,无比震撼!沈元心中只有此念,心中一横,下定决心,大喊道:“九九归一,乾坤逆倒,燃我命火,以为祭奉,九九天龙降世!” 八人齐齐运功,阳火鼎盛,在半空中一条黑龙隐隐成型,唐方用手一指,厉声喝道:“落!” 尚未成型的黑龙一声呜咽,消失无踪。 这比那千年狐妖更为恐怖! 众人面面相觑,沈元大声道:“别管这么多,各自为战,谁能杀死此人,杀生刃便是他的了!” 这些师兄弟们到底沈元弱了很多吗,所以不如这般感触强烈,重赏之下,一个弟子已经仗剑上前,唐方双目赤红,盯着那人,低沉地吼道:“你要第一个送死吗?”冰冷的话语没有任何感情,似来九幽地府。 那人不答话,仗剑照着唐方的头颅砍去,唐方手里面杀生刃向上一格,顿时那人兵刃断成两截,这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一道乌光从他身体中直接穿过,还没有弄清楚什么回事的那个弟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发出了人类所能发出最恐怖的声音。 “啊!!!” 一堆碎肉之上,垛着一颗人头,口型大开,却没有闭嘴的机会了。 “第二个!”唐方双目锁定一人,那人顿时心胆俱寒,唐方岂容他有抵挡的机会,身法快如闪电,直接将杀生刃灌入那人胸中。 再一挥,那人直接被唐方扇出三米之外,胸口鲜血汩汩流出,离死不远。 唐方叹息道:“我本不欲杀人,为何逼我。” 目光直刺沈元,厉声喝道:“为何逼我!!!” “第三个!” 被唐方锁定的弟子已经吓得屁滚尿流,这辈子,他是第一次见也是最后一次见到如此恐怖的杀人魔王,举手投足,便是一命! “第四个!” “第五个!” “第六个!” “第七个!!” 唐方状如疯魔,手里面的杀生刃在收割着人命,每一声惨叫便是一人的性命终结,一刀杀敌,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熟稔得如同杀猪屠狗的屠夫一般,在一旁的唐梦琊也是看得目瞪口呆,她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现在的唐方,这个人,还是自己熟悉的那个微笑如阳,臭屁哄哄的唐方吗? 那四颗白惨惨的獠牙,那双赤红如同地狱之血的双目,那诡异得甚至堪比光速的速度和那颗如同石头般不动丝毫感情的心。 是,这样的男人,可以掌握天下间每一个人的生死,天地万物在这一瞬间都匍匐在他的脚下,这七个人就如同草芥一般任他收割,这样的人,可以傲视天下,可以主宰生死,是这世间上独一无二的王。 可是, 他还是唐方吗? 唐方双目巡视四周,狂声呼喊道:“沈元,给我滚出来,给我滚出来!!” 可是早已知道危险的沈元,在呼唤自己兄弟送死的同时,自己早就已经逃之夭夭了。 七条命,换来了沈元逃走的时间。 “沈元,给我滚出来,滚出来!!” 山林中传来了唐方的狂喝,但是此时沈元早已经跑得没有踪影了,唐方看着满地的残肢断脚,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了上来。 “这些人,都是我杀的吗?” 唐方站在原地,似有些迷惘,看了在场的唯一的一个活口。 然后一步一步的走向了唐梦琊。 唐梦琊猛地心头一惊,难道唐方还要杀自己不成?那双眼睛,分明是匹饥饿到了极点后遇见猎物的眼睛,拥有这双眼睛的动物,是不(6)会放过到手的每一个猎物的。 唐梦琊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三步,警惕地提起了枪,手指颤抖地扣住扳机,只要唐方对自己丝毫不利,她就要开枪了。 唐方熟视无睹,一步一步地走向唐梦琊,唐梦琊的心几乎都提到了嗓子眼,看着浑身噬血,手里面不知道沾了多少鲜血才祭炼得如此厉害的杀生刃,一阵心惊肉跳。 手中的枪,缓缓地举了起来…… 唐方走到了唐梦琊的身边,忽然露出一个比孩童还要天真的笑容,道:“我,我干的漂亮吗?” 一头昏死在唐梦琊的怀里面…… 【136】若你孤独,我愿陪你九十年 “梦琊……”唐方睁开眼睛,看着漫天的星斗,喃喃道:“刚才,刚才,我又做了一个梦。” “嗯。”唐梦琊将唐方的头稍稍摆正,让他更加舒服的躺在自己那双没有半分赘肉的长腿之上,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胸脯就这样完全被唐方用头枕着,看着天上的星斗,忽然道:“若是天上每一颗星星对应一个人,你说我是那一颗?” 唐方转了转身子,尽管唐梦琊的身体很香,但是依然不能遮掩唐方身上的血腥气息,调整一下睡姿,唐方也看着天空,道:“你不管是哪颗,一定是最亮最亮的那颗。” “是那颗吗?”唐梦琊指着星星,喜勃勃地道,“如果我是那颗,你一定是最小,最暗,最丑的那颗,嗯,就是那颗。” 唐方叹了口气,道:“梦琊,如每一个人都是一颗星星的话,当他死了的时候,那颗星星就会坠落,但是……我肯定没有星星,因为,我不会死。” “你是那颗,就是那颗,我说你是那颗你就是那颗,你不许顶嘴,不许反驳,不许让我不开心。” “梦琊!”唐发仰面,看见唐梦琊在笑,但是眼睛里面却星星点点,迷蒙着一层泪水。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唐方神色黯然地叹了一口气。 “你说,如果从猎户座去仙女座,需要走多远?”唐梦琊笑道,“肯定会很远很远,唐方,你说那颗星星上面是不是也有人啊,像我们这样躺着,也再看星星。” “刚才那些人,都是我杀的,我知道,我杀了七个人。” “如果他们也是这么坐着,你觉得是男人抱着女人好,还是女人抱着男人?” “而且刚才我差点控制不住,失手要杀了你。”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唐梦琊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道,“我不听这些,我不听,我只要你陪我看星星你就这么躺着陪我看星星,好不好,求求你了。” “而且我还杀了王云光的全家,上下七十一口人,道一,还有王云光的大哥,还有好多好多叫不出名字的人来,他们都是我杀的,一夜之间。” “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唐梦琊死命的摇头,闭着眼睛道:“我要你陪我看星星,我要看星星!!” 唐方苦笑道:“我就是这么一个杀人魔头,你还要一个杀人魔头陪你看星星吗?” 唐梦琊忽然用尽全力搂住唐方,唐方只觉得面颊上一阵冰凉,似有泪水划过。 她为我哭了? 一个男人,一生中最大的幸福,不就是能够拥有一个能够为自己笑,为自己哭的女人吗? 唐方知道自己拥有了这么一个女人,只是自己已经配不上了。 唐方微微闭上了眼睛,喃喃地道:“我十三岁的时候,也许是十四岁的时候,第一次开枪杀人,当时好像是打一窝子土匪,我杀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土匪,在他的脸上有一道伤疤,我记得清清楚楚,那是我第一次杀人,那晚上我吐了好多,当然那个时候比我吐得更厉害的人也有很多,当时我们都是第一次,是不是很丢人啊。” 唐梦琊依然在抽泣,唐方依旧笑着回忆:“但是我不后悔,因为我如果不杀他,他就可能杀了小六子,虽然小六子最后还是死了,我记得当时还是我从死人坑里面把他背出来的,那场战我们死了很多人,整个团的人死了将近一半,我大大小小的战役参加不下一百次,杀过很多人,也受过很多伤,但是我福大命大,活到了现在。” “当时我杀人,并没有半点的绝对内疚,因为战场本就是你死我活的地方,我只是一具工具而已,迟早有一天也会死,直到我遇到了一个人。” 唐方自顾自地笑了笑道:“真不知道遇到他,是我的不幸,还是他的不幸。那天晚上,就和今天一样,我杀了很多人,但是每一个都是无辜的,我不想杀,但是我却控制不住,就像心中有一个人在控制着我似的,让我只能不停杀,不停杀……” “小王上上下下所有的人啊,整整七十一条人命啊,就因为我一个人,全部没了,都是我杀的。我记得,我每一张脸我都记得。” 唐梦琊抽泣的更加厉害,泪水打湿了唐方的整张脸,唐方舔了舔唐梦琊的泪水,继续道:“其实我早就知道,我根本不可能是一个普通人,小王子是何等人物,居然能够低三下四的跟我这种兵痞子称兄道弟,紫玲玎又是何等骄傲的人,居然也能放下身段,跟我套着近乎,我心里都跟明镜一般清楚地很,他们时时刻刻都在算计我,所有人都在算计我,只有你” “唐方,对不起。”唐梦琊小声道,哭得更厉害了,唐方勉强笑了笑,道:“说这些有什么意思,沈元他们要杀我,我无所谓,各凭本事,大不了把金砖送给他们就是,但是他们对你下手就绝对不可以,我唐方是个恩怨分明的人,谁对我好,有几分好,谁对我坏,有几分坏我都知道,小王的全家虽然都是我杀的,但是我不觉得对不起他,这一切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若不是他引诱我,若不是他对我别有用心,又怎么会赔上全家人的性命。” “杀那几个人,我也觉得无所谓,因为他们都是该杀之人,只是跑了沈元。” “我只是害怕,当时,我,我居然,居然连你都想杀!!”唐方浑身一颤,有些恐惧地道,“我压不住它,真的压不住,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但是我知道,他是一个极度嗜杀的东西,或许他就是我,一个真实的我。” 唐方抬起头,看着唐梦琊道:“我说完了,你还,还愿意跟我,跟我做朋友吗?” “哼!”唐梦琊居然破涕为笑,学着唐方用手在他的鼻子上一刮,道:“没了你,谁还愿意陪我看星星呢?” 唐方憨憨的一阵傻笑,忽然又叹了一口气道:“梦琊,其实,其实我不是” 唐梦琊用手轻轻捂住了唐方嘴唇,阻止他说话,温柔地道:“我知道,什么都知道。” “当时我确实很开心的,因为我可以有时间去等一个人,一个需要轮回九十才能见面的人,但是我现在忽然觉得很恐惧,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身边的人都一个个老去,而你却依然和现在一样,等他们一个个离开了自己,那该是有多么的孤独……我真的很害怕面对这一天的到来,我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一个可以老,可以死,可以安心找块坟地葬了的人,我排斥所有我所拥有的一切,但是这是我的命,我逃避了,最后只能接受。” “那有怎么样,至少,至少,快乐过,有回忆,就够了。” 唐方点了点头道:“也许吧。” “唐方!”唐梦琊忽然坐正了身子(6),道,“你当真要等一个人九十年吗?” 唐方点了点头,苦笑道:“九十年,对于一个枯坐了百年的人来说,应该不会太长吧。” “这九十年中,你会孤独吗?” “会吧,但是又如何,不老不死,不生不灭,孤独永世本就是我们应该有的,尝试着接受吧。” “唐方,你坐起来,看着我。” 嗯。唐方从唐梦琊的怀里坐了起来,唐梦琊的双眼依然含满了泪水,但是眼角却依然在笑,她用手捧起了唐方的双颊,忽然深深地在唐方的嘴唇上一印。 软玉温香,让唐方不由一荡。 唇分,唐梦琊目光炯炯地直视唐方,缓缓地开口道:“若你孤独,我愿陪你九十年”。 【137】江山如画 夜色空,唐方躺在唐梦琊的双膝之上,仰望月色,两人都不再开口,就这样静静地呆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唐梦琊的双手紧紧地和唐方十指相扣,放在唐方的胸前,“梦琊。”唐方叫出了这个注定对他一生中都将最重要的名字,唐梦琊嗯了一声,静静地听着,唐方微微抬起头看着这张轮廓雕琢到了极致的脸,空气中的血腥气味依然浓重,唐方笑了笑,忽然叹了一口气:“我不配。” 是啊,唐梦琊是何等人物,虽然身份不明,但是举手投足,所表现出来的气质,和拿直升飞机当玩具,撞翻一辆价值十万美金的吉普都眼睛都不眨的人物,论家世,唐方想都不用想,定然比张若昀家中都要来头大得多。 而他唐方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兵痞罢了,这样的男人,怎可能得到这样的大家小姐的垂青。 当年唐方在张若昀的窗口仰望的时候,无非更多的是满足这个小人物的心中梦想罢了,娶一个如同张若昀这般的乖巧秀丽的大家闺秀,已经是他所能想象的极致,至于唐梦琊这个层次的女人,唐方连非分之想都不敢有过。 人穷志短,唐方这种没文化,没地位,没权势、没背景的小人物,爱情原本就只是他们的奢侈品,他们最多只是在城中最差的花楼里面找上一些年老色衰的女子,发泄一下,再高一点,就是积攒一个饷银,等到退伍之后,买上一个大屁股的女人,生一窝的孩子,然后憨憨地看着自己的女人笑,若是再幸运一点,能够遇到一个漂亮的女人,他唐方也会毫不犹豫地跟她滚床,但是绝对不会做跟她白首偕老的白日梦,他明白自己的身份,更明白自己的斤两。 还在几个月前,张若昀就是他幻想的全部,她温文尔雅、知书达理,正是他们这种粗鄙之人心中最佳的女友对象,而对于张若昀的感觉,他自己都不是很明白,到底是爱,还是单纯的欣赏,或者占有,满足心中最美好又最龌蹉的想法,把这种风韵的女子推到,远比和那些青楼女子来得爽快地多。 不知道什么时候,唐方听过一句话,一男人,一生最好三次恋爱,一次懵懂,一次刻骨,一次一生,唐方不是那种有精神洁癖的男人,有女人不上对不起下面的那个玩意,但是当真有一个让他曾经一辈子都需要仰望的女子告诉他,她愿意陪着自己一辈子。 他又有些懵了,这种似真似幻的感觉,让他都有些拿捏不准,他不敢轻易尝试,害怕是和张若昀一般的疼,幸福的突兀让他如履薄冰,就如同那个唐梦琊手里面的水晶球一般,看似华丽,但是只要掉落在地,就一地的碎片。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问了一个男人都会问的笨问题:“为什么是我?” 唐梦琊莞尔一笑,低头看着身下男子,柔声道:“这个问题,我也不明白,在我们那里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iloveyounotbecauseofwhoyouare,butbecauseofwhoiamwheniamwithyou.’意思就是: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是一个怎样的人,而是因为我喜欢与你在一起时的感觉。我觉得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一段快乐的时间,我可以无需要背负一些我家族中的一些东西,可以很快乐的做自己,我记得当年在罗马的时候,一个公主,曾经就爱上了一个普通人,或许,在童话中,不仅仅王子会爱上灰姑娘,公主也会爱上青蛙的,我不是公主,但是你却是我的一只癞蛤蟆,一只好大的癞蛤蟆!” 唐方吞了吞舌头,笑道:“多大?” “这么大!”唐梦琊用手比了比,“你和我认识的所有男人都不同,那些男人,出了光鲜的外衣、显赫的身世、不错的相貌,还会剩下什么,他们根本没有在最底层挣扎过,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真实,而你不同,在小树林中,当时我还是对你来说还只是一个陌生的男人,你肯为了我为那些东西玩命,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是我一直等待的男人,在我们那里,每一个女人都有一个美好的梦,他们希望自己的王子能够翻山越岭,跋山涉水,打掉怪兽,斩掉恶龙,然后把自己心爱的公主吻醒,那一刻,你吻醒了我,所以我选择了你,不是你的荣幸,这仅仅只是我的选择罢了。” 唐方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心中涌起了无限的思绪,自己一个一无是处的男子,因为自己的一步步靠近,靠近每一个高不可攀的人物,然后慢慢地融入他他们之中,最后由仰视变成平视,从平视变成了拥有。 而终会有一天,他会跋山涉水站在最高颠峰,俯视曾经每一个曾经俯视自己的人。 他让每一个看着自己跟唐梦琊并肩而战的时候,不是鄙夷地说一声“癞蛤蟆吃上了天鹅肉,”而是真心真意的觉得。他唐方有资格,有资格拥有她。 而这一漫漫的长路,就从今日起,沈元等人只是他攀上巅峰的踏脚石,而后还有更多,更多……她要一步一步向上,将所有人的人都甩在身后,让他们用崇敬的目光仰视自己,王云光、魏家老者,还有紫玲玎,以及那些闻所未闻,却在道门中如雷贯耳的大人物,终有一日,他唐方才是这个天空中最为闪亮的那颗星星。 而这个答应陪着自己的女人,唐方要证明,只要她安静地陪在自己身边,她就会成为这(5)个世上,所有女人最羡慕的一个。 因为她有一个让她们的男人高山仰止的男人! 他知道自己有这个能力,虽然他还不能完全操控这份能力。 一股压在心中很久**之火,终于开始被唐梦琊的一个吻点燃,然后开始发出熊熊的火光。 唐方缓缓地站了起来,沉声道:“江山如画,星光灿烂,终有一日,天下道门尽操控在吾鼓掌之间!” 一吻,吻醒的不仅仅是唐梦琊心中的那个幻想,更是唐方埋在心底最深处的野心。 一卷终,第二卷唐方便要开始发飙了,**将会一波一波来的,大家拭目以待,呵呵…… 【138】阴谋再起 气急败坏的沈元从唐方手底下逃命之后,一连跑出了数里才敢停下来喘口气,依然惴惴不安地回头张望,确定唐方没有追了上来,才猛地把宝剑往自己旁边的一块石头猛地砍了下去,石块应声而碎,沈元大声骂了一句,才盘膝下来调息,这九阳锁鬼阵,让他消耗了太多的道念,若在不休息,可能会对他以后的修行都会有影响。 过了好久,沈元才吐出一口浊气,喃喃地道:“好厉害!” 这个时候,身后有树叶踏破的声音响起,沈元猛地回头,厉声道:“谁!” 身后一个白面男子悄然出现,看着沈元气急败坏的模样,笑道:“沈兄受苦了。” “你是谁?” 那人手里面拿着一个瓷器,反复摩挲,有些爱不释手,看上去有些像在城市里面一些附庸风雅地富家子弟,身上的打扮也是极为考究,对着沈元道:“小弟李鑫,问兄台好。” “你跟踪我?” “哪里哪里?”李鑫摇了摇头,道:“我跟踪的是那个僵尸,无意中看到沈兄与他的冲突,所以才跟上沈兄弟,看看沈兄有什么用得上小弟的地方吗?” “你跟踪他?多久了?”两人都是心机深沉的人物,自然不需要废话,一点就透,李鑫点了点头道:“我跟踪他很久了,今日才见他出手,果真厉害,沈兄能够全身而退,难得,难得,若是换成兄弟,恐怕今日早就是一具死尸了。” 沈元道:“我问你,他是否就是江湖上传言,一夜之间,将王家灭族的那个怪物?” 李鑫点了点头道:“不错,他姓唐名方,本就是一个兵痞子,谁知道被王云光那小子算出了命格,诓他入了祝由,王云光本意是将他练成一具旱魃,但是事与愿违,被唐方识破了,唐方一怒之下,将王家上下全部屠杀,单单跑了王云光。” 沈元喃喃地道:“果然是他,这样说来,我败在他手上,败的不冤了。” “确实不冤,反而光荣得很,”李鑫点了点头,道:“我跟踪唐方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平日里与常人无异,显不出本事,但是关键的时候,就会变成那个恐怖的存在,这其中的奥秘,我也没有参透,但是依我所知,他定然是当年王家所拜的僵尸真主赢勾的一滴血脉的传承了。” “赢勾?”沈元愣了一愣,道,“可是传说中尸**里面的那个恐怖存在?” “不错,王家传言,赢勾老祖因为耐不住寂寞,以一滴僵尸血轮回,每一轮回都会斩断记忆,与常人无异,王家小子不知道用什么办法算出了唐方就是这一世赢勾血脉的传承,所以才会有了将他练成旱魃的念头,可惜功败垂成。” 沈元嘴角一笑,道:“你跟踪唐方,定然是存了和王云光一样的心思。” 李鑫嘴角露出一丝讥讽,道:“这等机缘,难道沈兄弟相错过吗?” 沈元沉默了,李鑫接着道:“我跟踪唐方日久大抵已经判断出唐方的实力,他似乎并没有和赢勾血脉真正的融合,只是得到了一些血脉的粗浅的东西,并不是真正不老不死的僵尸真主。僵尸分三种,一种便是传说中的行尸,这种完全是尸变,三魂七魄都已经离体,只是凭着一口生气能够行走,最易制服,根本就没有任何伤害人的能力,祝由赶尸大抵是赶得这种僵尸,而第二种,则是血尸,也就是在养尸地中形成的厉害玩意,可以进化,只有一魄,没有过多的思想,只能简单的食欲,一切为生存而动,若是修到最厉害的时候,能够引发天雷地火,但是基本上能够躲过天雷地火的僵尸根本不存在,我们说的僵尸害人,大抵就是说的这种,而最厉害的僵尸,则是传承。这种僵尸,是有心智的,是得到了僵尸真主的血脉,他们可以保存自己的神智,但是又有了僵尸的神通,可以不老不死,不堕轮回唐方应该就是第三种。也是最稀少的这种。” “这种僵尸,是不存在于六道轮回之中的生灵,因此也不受天雷地火的天地法则管制,若是我猜的没有错,王云光原本的计划是,一、杀死唐方,将他的灵智抹去,也就是将他的三魂六魄全部提出,这样,唐方因为轮回产生的灵智就不存在,只是一具完完整整的尸体,然后在寻的养尸地加以温养,其中不断将自己的灵智和僵尸的灵智加以融合,融为一体,让王云光与唐方成为一体共生之物,一荣俱荣,一损具损,而以王云光的灵智为主宰,这样让僵尸真主的血脉不再排斥自己的灵智,最后,在用灌顶之法,将自己的神智再强行灌注到这唐方的体内,让自己真正与唐方融合,这样就可以强行占有了赢勾血脉,因为唐方本身就第三类的僵尸,用第二类的炼尸手法,炼第三类僵尸,定然不会很慢,只要养尸地找的好,七七四十九日就可以成功,然后因为王云光本身是在六道之中,想要跳出六道,必然会引发天雷地火,但是依着僵尸真主强悍的体魄,并非不能一试,这样,王云光就成为了第三类的僵尸,而且这样扛过了天雷地火,甚至有可能成为旱魃!” 沈元倒吸了一口凉气,叹道:“好厉害的手段!” 李鑫看着沈元,似笑非笑地道:“沈兄弟难道不动心吗?” 沈元叹了口气道:“唐方强悍如斯,纵然有心,但是也是无力啊?” “唐方虽然厉害,但是却并非无懈可击,不然沈兄弟(5)也不会从他的手里安然身退了,沈兄弟传下的‘九阳锁鬼大阵’本就是克制一切魑魅魍魉的最厉害的阵法,只是沈兄的几位师兄弟功力太浅,所以才困不住唐方,若是换做沈兄的师伯辈分的人出手,唐方未必不能被困猪,而且这唐方并没有和这赢勾血脉融合,甚至他本体还很排斥他们的融合,这样他本体神智就很有可能陷入癫狂之中,这些都是沈兄的可乘之机,王云光无论心智武功皆在沈兄之下,他可以做到的事情,我相信沈兄弟也定然能够轻易做到。这唐方,可是比千年老狐更为珍贵啊。” 沈元看着李鑫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自己去试试,还要将这么珍贵的消息告诉我?” 李鑫苦笑道:“依着沈兄弟的能力,难道看不出兄弟我的体中没有一丝一毫道念的波动吗?” 沈元凝视了李鑫很久,似乎很想从李鑫的表情上找出丝毫的蛛丝马迹,李鑫摸了摸手里面的一个瓷罐,接着道:“据我所知,唐方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不仅仅是兄弟,紫玲玎也在他的主意,若是让龙虎山的人抢先了,恐怕这块大肥肉就要被他们吃了,沈兄弟乃是才智高绝的人物,断然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吧?” “紫玲玎也知道了?”沈元脸色一变。 “不仅仅是他,道门中几个大人物都在蠢蠢欲动,很快,天下就会因为这小子翻起一番腥风血雨,沈兄弟若是不想错过这一杯羹,还要早下决断才是啊。” 沈元想了想,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道:“此事兹事体大,我必须马上回师门禀报,李兄,就此别过。”说完也不过礼仪,急急忙忙地启程回山。 看着沈元远去的背影,李鑫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轻蔑笑容,道:“不知死活的东西,唐方也是你们碰得的吗?也好,给老子做做马前卒,扫一扫不必要的麻烦也不错。” 【139】强悍的情敌 唐方轻轻搂住唐梦琊的双肩,两人在山头看着这如画的江山,心中充满了柔情蜜意,拂晓的威风习习吹来,似一切山河俱沉醉其中,唐方看着身边的人,憨憨笑道:“我们该回去了。” “是不是又惦记你的女神了?”唐梦琊眨了眨眼睛俏皮地看着唐方,唐方呵呵一笑,道:“走吧,别想太多了,有你在,我哪敢去想其他的女人啊。” “算你小子识相,”唐梦琊满足地道,牵着唐方的手,若无其事地走了,嘴里唱着那个时代大上海最流行的歌曲,哼哼唧唧地,像一只快乐的小鸟。 走到家中,唐毛毛迎了出来,古怪地看着两人,目光停留在两人牵着的手上,唐方有些尴尬,干咳一声,正要将手收了回来,唐梦琊反手将他的手捏得更紧了,道:“怕什么,跟本姑娘谈恋爱很丢脸吗?” 说完哼了一声,鼻孔朝天的从唐毛毛的身边走过,唐毛毛在唐方的身边竖起大拇指,挤眉弄眼了一番,道:“唐兄弟当真是真人不露相啊,佩服,佩服!” 唐方老脸一红,道:“哪里哪里,运气,运气。” 唐梦琊杏眼圆瞪,大声道:“唐方,你小子嘴里不干不净地说些什么!” 唐梦琊无端端的吞了吞舌头,脑海中无端端地浮现出了魏柔的身影,这小妮子,怎么横看竖看,越看越像那个母夜叉,这眉眼,这姿势,这气度。 乖乖隆滴东,满天神佛保佑,千万不能让魏柔跟着小妮子接触,否则两人肯定一见如故,一来二去,交流些御夫之术,他唐大将军日后恐怕就有难了。 想想王云光的处境,唐方就浑身打了一个寒颤。 “怎么,没有见紫玲玎?”唐方进屋,左右扫视了一番,小声问唐毛毛。 唐毛毛叹了口气道:“若是两位早来半步,或许还能够跟她告别,今天一早,紫小姐就执意要离开,说是门中出现要事了,我阻拦不力,看来紫小姐到底还是没有把我当朋友啊。” 唐毛毛语气之中带着若干不舍,看得出这小子对紫玲玎倒是真的动了感情了。 “她的眼睛?” “有大卫先生在,自然没有问题,大卫先生已经跟紫小姐做好了手术,本来还需要静养半月,但是紫小姐实在是迫不及待,不过我把药都给了她了,应该不会有问题,紫小姐本就是习武的人,身体比一般人来得硬朗,恢复起来也是很快的,相信再见的时候,紫小姐一定风姿绰约,更加迷人了。” 唐方有些怅然道:“这就,这就走了没有说什么?” “你倒是很关心人家吗?”唐梦琊在旁边不冷不热地道,“那还不去追?” “不了不了。”唐方连连摆手,“我跟她本就只是萍水相逢,好聚好散,哈哈,唐毛毛弄点东西来。” “算你小子识相。”唐梦琊满意地道。 唐毛毛陪着两人吃了早饭,唐梦琊已经有些倦意了,便独自上去休息,抽了一个空档,唐毛毛将唐方拉到一边,道:“你小子不错嘛!” 唐方明知故问地道:“兄弟是指……” “别兜圈子了。”唐毛毛殷勤地给唐方递过一根烟,帮他点燃,“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说,你小子怎么和maya出去一圈,就……说。” 唐方吸了一口,吐了一个眼圈,斜眼瞟了唐毛毛一眼,道:“爷的风骚,你们不会明白的。” “**!”唐毛毛打了唐方一拳,笑骂道,“不过不管怎么说,我真的佩服你,你是不知道maya的魅力,你知道要是你把maya追到手的消息穿了出去,你知道会有多少人找你决斗吗?” “决斗?好啊,唐爷的手正痒着呢?” “你小子知道我们西方的规矩吗?一人一枪,十步之外,同时开枪,看谁命大,你小子不会每次命都那么好吧,我跟你算算,”唐毛毛搬着手指道,“这其中应该会有山姆士,美国人,他祖上是西部牛仔出生,半个新墨西哥州都是他们打下来的,威德算一个,德国人,父亲是一战时候的英雄,参加过凡尔登战役,是当时最出名的狙击手,死在他手下的英国佬不下一百个,嗯,约翰肯定是冲在最前面的,不瞒你说,唐梦琊所有的枪械都是出于他手里面。你自己算算你有几条命吧……唉唉唉,你干嘛去?” 唐方痛苦地道:“小命要紧,我现在立刻马上去跟梦琊分手。” “得了吧你。”唐毛毛笑道,“不过说正经的,maya跟你说过她们家族的事情吗?” 唐方茫然地摇了摇头,唐毛毛正色道:“既然她没说,我也就不好多嘴了,不过我劝你,要是想真的拥有maya,他们家人这一关必须要过的,虽然我们西方讲究恋爱自由,但是其实骨子里,我们西方和东方都没有区别,婚姻其实也就是一桩生意,是政治最犀利的武器,你要想娶maya,就必须能够得到他们家族的认可,我看……这一关你很难过。” 唐方听得头都大了,呻吟道:“管他娘的,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累了一天了,老子睡觉去也。” 说完不理唐毛毛,径直走上楼准备睡觉,谁知道唐毛毛又贴了上来,神经兮兮地看了看左右,忽然道:“你和紫小姐在一起的时候,紫小姐有没有……有没有提起过我?” 唐方摇了摇头道:“没有。” “那你觉得(5),紫小姐对我的印象怎么样,比如说,你们说起我的时候,她有没有微笑,或者有没有感兴趣的表情。” “没有!” 唐毛毛有些失望,但是仍然不甘心地道:“那……你觉得,我和紫小姐,有没有,有没有希望,就算是万分之一,或者十万分之一的希望。” 唐方心里道,我中华地大物博,四万万中国人紫玲玎爱都爱不过来,会爱上你这么一个洋毛子?但是不忍心伤害唐毛毛脆弱的心灵,敷衍道:“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唐爷以后传授你几招,保你终身受用。” 唐毛毛这才心中感到些许安慰,唐方又走了几步,哪知道唐毛毛像跟屁虫一般贴了上来,搞的唐方好不烦躁,道:“你还要干什么。” 唐毛毛扭扭捏捏地道:“你那里,有没有紫小姐的什么物件,你们中国不是常常讲究睹物思人吗。紫小姐走了,我看着她的东西多少有个念想啊。” 唐方不耐烦地道:“娘的,什么出息!有一条紫玲玎三天没有洗过的内裤你要不要?” 哪知道唐毛毛没脸没皮地贴了过来,连连点头道:“要的,要的。” 【140】**腾飞 唐方一脚将唐毛毛踢下楼后,便走进了属于自己的房间,小心翼翼地拿出了林不依交给自己的那本天书,与沈元一战,唐方更是知道了,中国博大精深的道术的厉害,在这些道术面前,那些西方凭借着纵横天下的热兵器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唐方不由得心中一阵感慨,若是中华道术能够发扬光大,连三岁小童都能修习的话,那岂能让日本小儿欺上头来。 转念一想,这道术的修习,没有数十年的苦功根本无法有成,而枪法则不同,一杆手枪到了一个三岁小孩的手里面,都有可能杀死一个壮汉,如沈元这般的道门高人毕竟只是少数,大多数人根本是逃不过子弹的。 而唐方现在要面对的敌人,已经不再是凶神恶煞的日军,可能将来会有更多的如同沈元一般的世外高人找到自己,枪械已经成为了鸡肋,只有不断提升自己的道术,才能自保 所以这本有着道门中神仙一般人物张道陵题字的天书,现在在唐方的眼中价值越来越高,唐方为了自保,不得不开始对他珍而重之起来。 唐方硬着头皮翻了几页,这个以前连流传在军中的艳情小说上的字都不一定认得全的半文盲立刻陷入到了苦思之中,沉下心来逼着自己翻了几页最后终于一声长叹,将整本书合上,长太息以掩面。 这个时候,忽然敲门的声音响起,唐方心中一动,将这本书贴身藏好,起身开门,只见唐梦琊斜斜地靠在门外,脸上酡红,似乎喝了一点酒,而身上则穿着一身丝质的睡衣,一只吊带斜斜的吊在手臂旁,春光无限。 唐梦琊媚眼如丝,对着唐方眨了眨眼睛,道:“先生,需要特殊服务吗?” 唐方吓了一跳连忙将唐梦琊带进屋子里面,左右一瞄,似看着外面有人没有,唐梦琊哈哈一笑,两只脚左右一甩,两只高跟鞋一只被她甩到了窗户上,还有一只被她甩到了床上,唐梦琊毫无顾忌地跳上了唐方的床,斜斜用手枕着脑袋,两只珠圆玉润地纤足左右摇晃,美得圆滑匀称,美得细腻精致,美得玲珑剔透,美得隐隐约约,美得韵味十足,美得诱人三分,美得撩人心弦。 唐方心底顿时被撩拨地无以复加,双目一瞬不瞬的盯着唐梦琊的双足,嘴里不由得咽下了一口唾沫。 唐梦琊眨着那双让所有男人可以为之去死的剪水双眸,轻启朱唇,柔声道:“唐先生,过来嘛。” 唐方下半身的物件顿时起立致敬,但是唐方知道这婆娘诡计多端,若是她来了只是戏弄自己,等自己扒拉下衣服,然后她唐梦琊来一句男女授受不亲的话,他唐大爷就可以去死了,强自压住心中的那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不自然地道:“你,你要干什么。” “过来。”唐梦琊勾了勾自己的食指,眼神中春意更是朦胧,“唐先生干嘛这么害羞呢?” 唐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走了过去,唐梦琊一把勾住唐方的后颈,将唐方拉近三尺,几乎可以闻到唐梦琊身上诱人的体香,唐梦琊在唐方面前吐气如兰,轻轻地道:“威风凛凛的唐大将军,不会是没有闻过腥的雏儿吧?” 唐方口干舌燥,喘着气道:“梦琊,别乱来,我可不是坐怀不乱的君子,当心老子一时兴起,就在这里把你办了。” “咯咯咯!”唐梦琊一个翻身,反而将唐方压在了身下,两条欺霜赛雪的大腿便从后面如八爪鱼般牢牢的抓住唐方,两人肢体交缠,呼吸都急速起来,上起伏下,贴体厮磨的感觉更强烈了。唐方心中一荡,不免伸手将唐梦琊搂得更加结实了,唐梦琊的浑身如同火一般的滚烫,虽然是她主动来找唐方,虽然大多心存调戏唐方的意思心中也有了那种方面的准备,但是事到临头,当真要假戏真做,也不免有些羞涩,从小到大,虽然唐梦琊作风大胆,但是这与男人如此亲密其实还是首次,肢体交缠的感觉让她有些无地自容。 唐方笑道:“怎么这才开始呢,怎么就要缴械投降?” 唐梦琊嘟着小嘴,道:“不知道(4)到底是谁缴械投降呢。”唐方用嘴轻轻地吻了一下唐梦琊其实早已经红透的耳根,轻声道:“梦琊。” “嗯。”唐梦琊茫然仰起俏脸,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唐方的雄性气息全喷在她脸上,心头一阵迷糊,而下面让她越来越感到尴尬的凸起更是三分害怕七分欢喜,这就是男人么? 唐方暗忖若此时还不占她便宜,何时才占她便宜,重重吻上她湿润的红唇上。蚀骨**的感觉让唐梦琊娇躯乱颤,唐方柔声道:“梦琊,你想清楚了?” “嗯。”唐梦琊点了点头,羞涩得几乎一头扎进了唐方的怀中,刚才所有装出来的勇气早已经在唐方面前灰飞烟灭,在这种事情方面,除非久经沙场,女子永远都是被动的,唐方喘着粗气,用手揭开了唐梦琊那件薄薄的亵衣,开始肆无忌惮地对她加以爱抚唐梦琊扭动得更厉害了,口中咿唔作声,使唐方更是魄荡魂摇。 唐梦琊的身体柔若无骨,偏又丰满之极,充满著年轻的生命感和弹跳力,而霞烧双颊的扭捏又多了几分少妇才有的风韵,这等尤物,即便是定力最佳的老僧恐怕也会败像尽露,唐方喉间一阵莫名的干燥,再也忍不住,翻过身来,将唐梦琊狠狠地压在身下。双手其下,一点一滴的侵占着唐梦琊的领地。 忽然,似乎到了一个不能触碰的地方,唐梦琊猛地抓住了唐方的手,脸上红得几乎滴出水来。 唐方不做声,用手轻轻的掰开唐梦琊的手,自投罗网的唐梦琊微闭双眼,颤抖的睫毛似拒还迎,咛嘤一声道:“轻点,我……我是第一次……”话音越来越低,只有自己才能听到。 然后热切地回应着唐方。 唐方的一生,从未如此荒唐,亦从未如此陷入狂热…… 【141】胡天胡地 一夜的胡天胡地,也就是唐梦琊是未经人事的处子,让唐方不敢肆意挞伐,清晨的阳光从屋外面射下来,唐方伸了一个懒腰,看着身边正做海棠春睡的唐梦琊,轻轻地印上了吻痕。从未有过的归属感让唐方心中充满了甜蜜。 或许是惊动了唐梦琊,唐梦琊翻了个身子,微微睁开了那双湛蓝的眼睛,迷迷糊糊地道:“几点了?” 当真是快乐不知时日过,唐方哑然失笑,将抖落大半的被子盖好,悄悄地起身,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色。 唐毛毛显然是一个很懂得生活的男人,这别墅,唐方粗看不觉得有何奇妙之处,可是随着越来越深入,开始慢慢地觉得,唐毛毛的每一处布置都是独具匠心,掀开窗帘,引入眼帘的便是一望无际葱翠的绿色,却是让人精神抖擞,心旷神怡。 唐梦琊一丝不挂地从床上走了下来,从后面悄悄地抱住唐方,头靠在唐方的肩膀上,唐方笑道:“醒了?” “嗯。”唐梦琊甜蜜地回答,唐方将窗帘拉好,从墙角捡起了唐梦琊的内衣内裤,不由得摇头苦笑,昨天晚上当真是胡天胡帝了一番啊。 唐梦琊穿好衣服,但是依然露出无尽的春色,惹得唐方又一阵食指大动,但是怕唐梦琊经不住,只好强自压下,看见在床单上面一抹鲜红,有些歉意道:“梦琊。” “别说什么矫情的话”,唐梦琊豪爽的摆了摆手,道:“我说了,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男欢女爱本就是天经地义的,好吧,穿好衣服,下楼吃东西去了。” 唐方挠了挠头,忽然唐梦琊的目光在一本书上面停了下来,咦了一声,道:“这是什么。” 唐方落落大方地捡起了这本书,递给唐梦琊道:“你来得正好,我正头疼呢,你帮我看看,这本书上面的全是鬼画符,你读的书多,看看能懂一些吗。” 唐梦琊随手翻了翻,抬起头来道:“你觉得一个中国人,问一个外国人关于中国的文字,不好笑吗?” 唐方道:“我本就是一个半文盲,斗大的字不认得一箩筐怎么你也看不懂。” 唐梦琊随手又翻了几页,忽然目光停留在书中的一行小字上面,惊讶地道:“张道陵。” “可不是,”唐方道,“若不是这张道陵的名头,我哪有功夫瞎琢磨这些东西。” 唐梦琊斜眼看着唐方,眨巴那双湛蓝的眼睛,似笑非笑地道:“好你个唐方,若不是姑奶奶昨晚将你扒拉干净了,还不知道你小子居然藏着这么些个宝贝,快说,你还有多少这样的书,从实招来。” “你当这是三毛钱一本的那些玩意啊。满街都是,就这一本。”唐方没好气地道,说完将这本书的来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唐梦琊,唐梦琊听完之后,点了点头,道,“这东西当真可是一个宝贝啊。” “有什么用,”唐方耸了耸肩膀,道,“都是一些鬼画符,看得老子头都大了,你喜欢你就拿去呗。” 唐梦琊想了想,道:“也并不是没有可能,等我一会啊。” 说完唐梦琊便出去了,隔了一小会,捧着一大叠的针线本进了唐方的屋中,把唐方吓了一跳,唐梦琊得意地道:“等会就让你小子知道本小姐智商的厉害,不就是一些古文字嘛,有什么难得,姑奶奶连玛雅文字都能翻译这点小问题,给我三天时间。” 说完盘膝坐在床头,不理唐方,认认真真地翻起一本本唐方注定一辈子都不会去碰的书籍。 唐方安静地坐在床头,静静地看着唐梦琊的每一个细微地动作,唐梦琊圈圈点点,时而眉头紧蹙,时而豁然开朗,一颦一笑都让唐方觉得别有风味,隔了好一会,唐方忽然似乎想起了某一件事一般,老脸忽然一红。 “想什么,肯定满脑子的龌蹉!”唐梦琊抬起头来,轻声责骂道。 唐方嘿嘿笑道:“娘子,本相公这里还有一本惊天动地,天下无双,厉害的不能再厉害的武功秘籍,要不要看看。” “好啊,拿来看看。” 唐方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从床底下面翻出一个黄布包裹,里面珍而重之地将里面一本起了毛边的书拿给唐梦琊。 “哟,挺认真的吗看不出你唐方还有会读书的一天。” 唐方摇头晃脑地道:“书中自由黄金屋,本将军也是一个勤奋好学的上进青年,只是平时深藏功与名罢了。” “哟哟,夸你两句,还美上来,还咬文嚼字起来了,再说再说几句,姑奶奶洗耳恭听。” 唐方肚子里面的墨水也就这么多了,笑道:“你要不要看。” “不看,看你小子笑的一脸的不怀好意,肯定有阴谋。” “不看就不看,这可是紫玲玎那小妮子传给我的独门道法,厉害的紧的哦,龙虎山限量珍藏版哦。” 唐梦琊一听紫玲玎,顿时来了兴趣,伸手道:“拿来。” 唐方递给唐梦琊,唐梦琊随手翻了几页,入眼尽是男女交合的不堪入目的画像,书籍质量粗糙,画像也是很没有功底,将这画册摇了摇道:“紫玲玎送的?不错嘛。” 这本书乃是唐方从军的时候,军中流传普及率极高的一类书籍,唐方随手藏了几本,以备不时之需,刚才假借紫玲玎的名号只不过是自抬身价罢了,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后果,后悔得差点抽上自己一嘴巴,一(5)时讪讪无语,唐梦琊又翻了几页,道:“纸张这么粗,画像又这么烂,真不知道你们男人怎么都喜欢这些东西!”唐方腆着脸皮凑了过去,一瞟唐梦琊正在看得哪一页,道:“这一招叫做喜鹊登枝。是要,咳咳……” 唐梦琊虽然嘴里这么说,但是其实目光已经被这画册吸引,唐方剑及履及地做了过去,两人居然兴致昂然地看起了这般春宫图。 “这一招叫观音坐莲,嗯,嗯,需要如此,如此,你看,这诀窍下面写着呢,还有这一页,这一招,你看,你看……” 唐梦琊一合书本,似笑非笑地看着唐方,道:“唐方,看不出来嘛。” 唐方道:“哪里,哪里,还需要唐大小姐多多指点,多多指点。” “你是想说,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对不对?” 唐方满口点头道:“还是唐大小姐有文化,我就是这个意思。” “试试?” “来啊,小生正有此意。” 唐梦琊一拍唐方的脸,笑道:“那你还客气什么?” 唐方一个虎扑,将唐梦琊压在是身下:“唐小姐,我很客气吗?” “唐先生你太客气了!” “这样还算客气?” “太客气了!” 屋中顿时又是一阵春光旖旎,两人又开始胡天胡地,只是那本可怜的比那本春宫图要价值高上多少倍的秘籍,被唐方不知道一脚踹到了什么地方。 【142】唐梦琊的小动作 两人收拾残局之后唐梦琊便回房,隔了不久两人一前一后地下楼吃饭,皮特衣冠楚楚地迎接大驾,看了唐梦琊有些异样的走姿,眼神中的惊讶一闪而没,向着没事人一般邀请两人坐定,端起一杯红得如同鲜血一般的红酒,点头致意。 说实在话,如今的唐方,对饥饿已经没有太大的感觉,每日按时三餐一则是习惯使然,二则不想被人看出异样,三则可以满足口腹之欲,皮特出手阔绰,自然家里的厨子的手艺也不会差到哪里,唐方依然能够大快朵颐,赞不绝口,皮特举杯示意,道:“唐兄弟我上次跟你提过的事情,你还有印象吗?” “嗯?”唐方不记得是那件,停下手里的刀叉,看着唐毛毛。这些日子,在唐梦琊的悉心指点下,唐方终于学会了洋鬼子的玩意儿,不像刚开始的时候出怪露丑了。 皮特不以为意道:“上次就是和唐先生商量过,鄙人对贵国传说中的僵尸十分感兴趣,唐先生与道门中的来往甚密,能否帮我找到一两只僵尸供我研究?” “有机会不会忘记你的,”唐方道,“不过僵尸虽然是可遇不可求之物,但是在湘西应该很多,若是唐先生有时间可以去湘西一趟,在那里我还有些故人,能够帮先生找到一些。” “哦,”皮特顿时来了兴趣,道,“如此极好啊,我正愁着没事呢,要是先生有暇的话,可否带我去一趟湘西,我也想见识见识传说中神秘莫测的湘西赶尸呢。” 唐方道:“祝由的魏家和邬家还有方家都是我的老交情了,我跟他们都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嗯……” 忽然唐方感觉不对劲,只见坐在对面的唐梦琊正在挤眉弄眼地看着自己,偷偷的将鞋子脱了下来,露出玉足在自己的裆部不停的摩挲,唐方顿时一股热血涌了脑门,对着唐梦琊瞪了瞪,唐梦琊掩口轻笑,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哦。这样当真是更好了。传说中湘西便是一个极为神秘的地方,传说这里的人人人都会赶尸之术,能够让僵尸直立行走,跋山涉水,我早已经心向往之,只是一直没有时间去,梦琊上次去过一趟,听说增长了很多见闻,能有唐先生同往,我对此次能够抓捕僵尸信心十足”皮特更是高兴,根本没有看出两人的异样,道,“到时候还要先生带路呢。” “嗯,没问题。”唐方心道,坐在你面前的就是一只如假包换,童叟无欺大僵尸,有本事拿着本大爷去研究啊,***,老子要是真让你抓到僵尸,那老子以后在僵尸界还怎混!忽然觉得身下有异样,似有什么东西在自己下身不停地蹭,原来唐梦琊这个小狐狸精不知道什么时候拖下了鞋子,用娇嫩的纤纤玉足蹭着自己的下身,唐方顿时有了感应,鲜血上涌,整张脸涨的通红,示意唐梦琊不要胡闹,得到鼓励的唐梦琊的脚在下面弄得更加起劲,很快唐方下面已经举头致敬,唐梦琊细嫩的脚踝隔着唐方的裤子,在那个部位俏皮地轻轻摩挲,坏到了极点,但是表面上不动声色,似乎对唐毛毛的话题十分感兴趣,专心致志地听着。 “娘的!这小娘皮现在是越来越放肆了,要是不一振夫纲的话,真不知道这小妖精还会干出什么荒唐事,回到房中看老子怎么教训你!”唐方心中恨恨地想到,而表面上不敢露出丝毫的声色,唐梦琊下面的动作越来越大胆,弄得唐方忍得十分辛苦。 “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见到贵国传说中的僵尸,所以才不远千里来到贵国定居,说来惭愧,虽然我对吸血鬼、狼人都有一些心得,也曾亲眼目睹过这些东西,但是对僵尸却丝毫不了解,引为人生一大遗憾啊!唉!”皮特在一本正经的长吁短叹,而双唐也是看似一本正经地,但是案桌之下早已经‘风起云涌’,唐梦琊更加大胆,居然用脚将唐方那个凸起的物件用两个脚趾轻轻的夹起,轻轻的摩挲,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唐方,狭促地看着唐方的反应,而唐方,则是一脸的苦忍,趁着皮特不注意的当口嘴里骂骂咧咧,而惹来地却是唐梦(4)琊挑衅的目光。 “maya,你有空吗?” “嗯。”唐梦琊这才反应过来,听到皮特叫自己,道,“没事啊,反正我就是闲人一个,哪里好玩就去哪里。” “要不你跟我也去湘西吧,在我们中间,只有你对中国的古文化研究最通透,有你在我们也好有个照应。” “跟这小子一起去啊。”唐梦琊斜瞟了唐方一眼,一脸的鄙夷,道,“他可是会拖了我们的后腿的,还是算了。” “你小丫头片子,等进了房,看大爷怎么办挺了你!”唐方心中怒吼道,而得到的结果却是下面唐梦琊的脚更放肆无端的动作。 皮特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 “嗯,我又想了想,还是算了,去湘西玩一趟也不错的啊,反正这小子挺能打的,路上做个免费的人肉沙包也不错。”唐梦琊话锋一转。 皮特抚掌笑道:“嗯,就这么决定,明天启程,唐先生没有意见吧。” “还是等两天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办。”唐梦琊道。 “也好。”皮特举起酒杯道,“祝我们一路顺风,chess!” 皮特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又添了一杯道:“梦琊吃菜,我知道我家厨子手艺肯定没有weilas做得好,但是你好歹也给个面子动动撒。” “哦。”唐梦琊忙着挑逗唐方,才发现自己还没怎么动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动了动刀叉,皮特热情地道:“明天我吩咐厨房,maya你喜欢吃什么我吩咐他去做。” “来个单边烧鹅腿吧。” “噗!”唐方再也忍不住,一口酒吐了出来,洒满了整个餐桌,心中只暗暗乞求,有着高尚情操的皮特先生一定没有看过一本叫做《鸾凤图》画册。 “咯咯咯”唐梦琊笑的前仰后翻。 【143】阴符经 此后的几天,唐梦琊便每日在唐方的房中出没,唐毛毛则是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没有打扰两人,两人充分发挥了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的学者精神,孜孜不倦地钻研鸾凤图中画出的若干体位,这唐梦琊在男女之事上的出位大胆,让唐方不由得咂舌,食髓知味的两人终日厮缠,不知道今夕何夕。 当然,唐梦琊正事也不能纳下,这小妮子的智商果真如同她在床上的表现一般,让唐方再一次大开眼界,区区三日,唐梦琊居然能够凭借着若干唐方根本看不懂的古籍记载,将这书上的文字翻译得七七八八,并且能够通俗易懂让唐方这个大老粗能够明白。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唐梦琊放下手里的这本书,长叹了一声,道:“这林不依到底是何人,居然能够有如此神通,得到一本这样惊世骇俗的秘籍,你要知道,这东西,若是流传出去,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为之疯狂。” 唐方点头道:“这个汉奸,确实有些门道,连紫玲玎这样的女子都在他的手里吃瘪,只是这样的人物,居然甘心做了汉奸,不可理喻。” 唐梦琊道:“凡事必有因果,林不依能够放下如此身段,甘心做一个千夫指的人物,定然是有他的考虑,人性是极为复杂的,不可只看到表面现象。” 唐方满口道:“娘子教训得是。” 唐梦琊道:“我只是不明白,这么珍贵的东西,他怎么心甘情愿交给你……” “你是说这其中有阴谋?” “听你说,这林不依是紫玲玎的义父,虽然现在父女反目,但是相信林不依对紫玲玎还是十分疼爱的,莫不是看中你小子的了,想将你入赘到他们家中?所以这玩意儿其实是聘礼?” “有可能。”唐方慎重地点了点头,“如我这般英俊潇洒,世间罕有的男子,林不依只能怨恨自己非女子之身,不能以身相许,所以有个女儿,自然是要争着抢着地送给本大爷,手快有,手慢无。” “你敢!”唐梦琊双目圆瞪,佯怒道,却发现唐方那双不安分的大手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了自己的内衣里面,禄山之爪正不亦乐乎地上下其手,有了感应的唐梦琊顿时浑身一颤,娇笑道:“你就不怕老娘让你精尽人亡?” “为娘子捐躯,死而后已。”唐方一个翻身,将唐梦琊压在身下,低声道:“恳请娘子赐招。” 唐梦琊一声轻吟,再也说不出话来。 《阴符经》中果然包罗万象,虽然这原本只有寥寥数千字,但是这其下各个注解却让唐方受益匪浅,这其中不乏以上修行人物的修行中的疑惑或顿悟,其后还有后人对前人遇到的疑惑的解答,更有别开生面的修行之法,就如同一本教科书上,不仅画上了重点,更有延展,甚至包含了课后作业,和作业的答案,原本深邃难解,上下连接一番,就豁然开朗,甚至可以照着后面的习题加以巩固提高,对于修习阴符经的人来说,实在是事半功倍,这也是这本书的价值所在。 当然,这本阴符经博大精深,绝非唐方能够一蹴而就,但是其中的一些道家吐纳,唐方便可以慢慢地加以深入,说来奇怪,唐方和唐梦琊同时在修炼,但是唐方进度却比唐梦琊好上数倍,甚至数十倍,唐梦琊无论心智还是武功,都不是唐方所能比拟的,但是却在这练功上面输上了唐方很多,顿时有些灰心丧气,原本对这个不如唐方感兴趣的唐梦琊更加不想练了,练习就闲散了很多。 每每唐梦琊在床第之间问起唐方的诀窍的时候,唐方总是一句天赋异禀借此带过,唐梦琊虽然觉得蹊跷,但是唐方或许在修道上有没有天赋唐梦琊不知道,但是这事上唐方绝对算是天赋异禀,几番几弄之下,唐梦琊便迷醉其中,早忘了自己要问的问题了。 其实这也不奇怪,唐方在王家古墓之中,其实每日枯坐的时候,就是在修习道家的吐纳之术,只是自己并不知道罢了,这样忽然得了门道,厚积薄发之下,百年的枯坐,非(4)同小可,超过唐梦琊十倍的进度还是唐方怕伤了唐梦琊的自尊,暗自收了一些。 但是让唐方感到沮丧的是,这阴符经中有‘道’却无‘术’,里面既没有当日林不依施展的‘青帝大魔功’,也没有紫玲玎的“五鬼追魂术”,甚至连一个龙虎山可以用来装逼的小法术都没有,唐方想学的空手迎风点符咒这等弱智法术在这本书上都欠奉,里面更多的是一些神神叨叨,唐方想不明白的道的理解,唐梦琊是识货之人,知道这其中的珍贵,但是对于一心只想像王云光紫玲玎那样装逼充横的唐方来说就兴趣欠奉,好容易练了几天,却除了每天能比平时多吃一碗饭的好处之外,其他的都感觉不到,开始还有唐梦琊陪着自己,唐梦琊断了这方面的心思之后,唐方没有了动力,也就开始没那么积极了,好在这其中的吐纳之术,让唐方感觉到十分舒服,加上在王家古墓之中枯坐百年,已经有了习惯,渐渐地便固定下来,每日早起都要吐纳一番,惊喜的发现,无论前晚与唐梦琊如何荒唐,但是只要吐纳一番,精力都能出奇的旺盛,还能再战三百回合,吓得唐梦琊每天清早就急急的从唐方的床上仓狂逃命。 这总算还有一点看得到摸得着的好处,唐方手轻轻地摩挲着阴符经,暗自得意道。 两人如胶似漆的黏在一起,明眼的唐毛毛怎么不可能看出这其中的端倪,对于去湘西一事也是一拖再拖,唐方在此不绝又住上了半日,唐毛毛每日都是殷勤伺候,没一事不让唐方感到满意,再加上唐梦琊陪在身边,唐方不觉有些身处仙境的感觉,每日如此,夫复何求? 【144】唐父前来拜访 这日,唐方洗簌完毕,下楼却发现皮特鬼鬼祟祟地躲在自己的门外,唐方正感到奇怪,唐毛毛已经将自己拉到一边,小声道:“唐兄弟,这下事情有些糟了,你下去的时候,千万要小心对付,来了大人物了。” 唐方正奇怪,皮特已经小声道:“maya的父母来了……” “什么!”唐方顿时就觉得头大如斗,这,这怎么可能!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唐方真的有些招架不住,唐梦琊是自己破了的,无论何何,唐方都不想在这个时候见到唐梦琊的父母,当然,唐方不会天真的想到,唐梦琊的父母是来提亲的。 突然而来的兴师问罪,唐方觉得有些底气不足,看了皮特一眼,沉声道:“你小子告的密?” 皮特一脸的无辜,道:“不是我,是约翰那小子,这小子太***不是东西了,居然害的老子也跟着被唐先生骂了一顿。” 唐方想了想,始终没记得有一个叫做约翰的人,唐毛毛解释道,:“就是我上次给你提过的那个情敌,那小子家里是玩枪的,一战二战发了战争财,现在连美国政府都要给他家面子,牛得不行,他***,哪天我看到他了,定然要将他***造的枪插进那小子的屁眼里面!” 唐方一阵头疼,但是丑媳妇难免要见公婆的,人家父母都找上们来了,他不能躲,只好硬着头皮下楼,皮特在旁吩咐道:“唐先生的脾气不是一般的好对付,你注意点,小心说话。” 唐方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说完拍了拍唐毛毛的肩膀感慨道:“你小子的中国话说得越来越好了啊!” 唐方下楼,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坐在沙发上,一脸的铁青,唐梦琊则是怒气冲冲地站在一旁,显然刚刚争吵过,不用猜,这两人便是唐梦琊的父母。 而在旁边,也坐着一个青年男子,一头的金发,带着金丝眼镜,神态倨傲,斜眼看着从楼上缓缓走下来的唐方,露出戒备的神情。 唐方硬着头皮下楼,率先给两人打招呼,“唐方见过伯父伯母。” 两人上下打量了唐方一番,男的是个黄皮肤的中国人,穿着白色的西装,看上去十分有派头,而女的则是碧眼金发的西方少妇,气度雍容,长得跟唐梦琊十分相像,那个金发嘴里嘴里冷哼一声,操着半生不熟的中文道:“你就是那头支那猪?” 这句话,一出,不仅仅是唐梦琊,连着唐父的脸色都一沉,显然他们都十分忌讳‘支那’二字。 唐梦琊首先骂道:“约翰,你嘴巴放干净点,你才是猪,你们全家都是猪!” 皮特也是神色有些不快道:“约翰,请你放尊重点,唐先生是我请来的朋友。” 约翰一声冷哼,唐父也沉声道:“约翰,你有些过了,我唐朝虽然是美国人,但是根却在中国,你如此说的话,不是连我也骂进去了?” 约翰这才道:“唐伯父,是我的错,但是这头猪欺负maya我就看不过去……” “约翰!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唐梦琊怒道。 唐方挠了挠头,道:“梦琊,刚才有人说话吗?我怎么总听见一只蚊子在耳边嗡嗡嗡的,唐伯父,伯母,不好意思,这是夏天,不免蚊子有些多,唐伯父也姓唐啊,改明儿我得好好地查查族谱,说不定咱们还能攀上一些亲戚呢。” 唐朝冷冷地道:“不敢高攀。” “哪里,哪里,”唐方嬉笑道,“梦琊给咱伯父伯母倒茶啊,别说人家一来就丢了礼数。” 唐梦琊居然听话的走过来嘟着小嘴为父母倒茶,两位老人心中都不由得感觉到一阵惊讶,开始重新审视起眼前这小伙子,要知道,自己这心肝宝贝乃是在家中骄横到了极点,现在居然能够如此听唐方的话,这小子不论如何,都是有些本事的。 唐方热情地坐在了唐母的一边,嘘寒问暖,一脸真诚地就如同这个外国女人才是自己亲娘一般,女人,不论国籍,总是最佳的突破口,唐方这般做,虽然不能完全打消唐梦琊母亲对待他的芥蒂,但是至少得到了不少的加分,在加上皮特在一旁帮衬着,无论唐家老人无论如何不待见唐方,唐方都能充分的发挥冷屁股贴热脸的手段,一屋子的气氛这才稍稍融洽了下来,唐父拉长的脸这才有了一丝松懈。 这个时候,约翰反而到成了一个外人。 约翰冷哼了一声道:“唐伯父,我查过这个人的底细,这个人无非就是一个油滑的兵痞子,有什么资格配得上maya。” “配得上配不上轮不到你来说,”唐梦琊冷哼一声道,“我乐意,我高兴,我喜欢,管你什么事。就知道打小报告的小人!” “maya,你怎么……这小子不是好人,不要被他骗了。” 唐方若无其事地扇了扇,道:“今天好多蚊子啊。唐伯父要不要我给你点点蚊香?” “支那猪!”约翰大声道,“我要跟你决斗!”说完将自己身上长长的风衣拉了下来,顿时露出五颜六色无数把长枪短炮,就如同一个小型的移动军火库一般,将一把枪摔在茶几上,大声道:“你小子要是有种,就跟我决斗,否则给我发誓,永远离开梦琊,永远!” 唐方霍然站了起来,厉声道:“走!” 众人没有想到唐方居然答应得这么干脆,都愣了一愣,皮特连忙上前打了圆场,笑道(5):“今日是唐伯父大驾光临的日子,两位给我一点面子,给唐伯父一点面子,改日怎么样?” 唐方道:“就今日,此时、此地!” “好!” 约翰大声道:“每人一枪,立下生死状,生死自负,你可敢?” 唐方冷笑道:“老子本就是枪林弹雨中滚过来的,命比你硬!玩枪!你唐爷才是祖宗!” 唐父唐母意味深长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小伙子,要知道,唐父乃是老奸巨猾之人,唐方若是一味的躲避,反而落了下成,只有这样,拿出男子汉的气概,好好的斗一斗,唐父虽然会觉得唐方在逞匹夫之勇,但是,若是怯战,会更令唐父瞧不起。 自己的女儿,只能嫁给最优秀的男人,唐父也很期待,唐服拿出让他们能够信服的实力。 【145】男人的决斗 两人决战一触即发,按照西方的规矩,皮特是不能阻止的,唐梦琊眉眼如笑的看着唐方,似乎对自己心爱人的决斗一点都不担心,这个细节更是让唐朝有些玩味,这个唐方,唐父来之前,不是没有摸清他的底细,一个兵痞而已,但是他又相信自己女儿的智商和情商,以她自己女儿的眼光,这唐方必然会有过人之处。 那就拭目以待吧。 约翰将身上的枪一字排开,道:“选一把。” 唐方摇了摇头,道:“枪是娘们的东西,决斗就要用最男人的方式,我用刀,当然,你可以随便挑选。” 约翰一愣,唐方确实将了自己一军,枪法上自己是有十分信心的,但是刀法,他自己就拿不准是否是唐方的对手,看着唐方信心满满的样子,这生死之战,到底不敢托大,想了很久,最后咬了咬牙,拿起了一只枪。 “没有用的东西!”唐梦琊鄙夷地道。 约翰不由得有些气馁,一战未开始,自己已经败了一战,这唐方,居然胆子这么大,自己拿枪对唐方的刀,已经是胜之不武了,看来只能干净利落的用枪干掉唐方,才能扳回这一局了。 唐方耸了耸肩膀,丝毫不以为意地道,“这只蚊子,你自己的枪可要拿好了。”说完向后退了三步,与约翰拉出约十步的距离,轻巧地道:“毛毛,就由你做裁判吧,你说开始就开始。” 唐毛毛有些担心地看着唐方道:“唐兄,没有关系吧,要不要选一支枪?” “你打蚊子的时候喜欢用枪吗?”唐方洒然一笑,一指约翰道,“杀这只蚊子,一刀足矣。”唐方表现出来的极大的自信心,让众人都感觉到似乎他已经胜券在握,唐父偷瞄了一眼唐梦琊,只见她气定神闲地正在喝着咖啡,似乎并没有对唐方有丝毫的担心,唐梦琊应该是在场诸人中间,最关心,也是最了解唐方的一个,她能如此淡然处之,看来唐方这场决斗,已经有七八分的把握胜利。 只是,这男子,当真能够躲得过枪吗?要知道,刀枪无眼,这,这可是在赌命啊? 约翰的枪拿在手上,子弹上膛,对着唐方道:“刀呢?” 唐方傲然道:“我的刀乃是杀人之刀,你死前最后一秒,自然会见到。” 唐方对着唐毛毛点头道:“若是那只蚊子没有问题了的话,可以开始了。” 皮特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道:“两位为唐小姐决斗,我佩服之极,同样,约翰,你只能开一枪,同样唐方,你有一刀的机会,两位还有什么意见吗,若是没有,我就宣布开始了。” 唐方这个时候才露出稍稍凝重的神色,点头道:“悉听尊便。” 约翰也是点了点头,黑黝黝的枪口瞄准了唐方。 约翰有这个自信,他一岁多就开始摸枪,对枪械比对女性的生理构造更为熟悉,他是这个世界上枪械组装时间最短的纪律保持者,除了寥寥几个人,他不相信世界上有人能从他的枪下逃生。 一枪,足矣。 一枪足以了解这个低等种族的低等贱民,足以赢得唐梦琊的芳心。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两个为爱情做生死决斗的男人。 唐梦琊也是目光一转不转盯着自己选择的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感应到了自己的目光,回头对着自己洒然一笑,如阳春白雪。 “五、四、三、二、一!”皮特拖长了声音,忽然断声道:“开始!” “砰!”约翰的枪口早已锁定了唐方的头颅,皮特话音刚落,一抬手,子弹以肉眼难以看到的速度,直接射了出去,约翰嘴角泛起一丝狞笑,这一枪,他以他数十年的经验来判断,世界上没有人能够躲过这一枪。 没有人! 但是唐方不是人! 唐方在约翰开枪的一瞬间,就消失了,确切的说,是唐方的身法太快,快得几乎已经超过了肉眼所能判断的速度,再出现的时候,唐方已经靠近了约翰七步的距离。 约翰睁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这一切,慌忙对着唐方又是一枪。 “你耍诈!”唐方和唐梦琊同时大声喊道。但是唐方的身法实在是太快,约翰能够看到的只是唐方所留下的一个残影,根本不肯呢个打中唐方,在一眨眼的瞬间,唐方已经靠近只有三不之遥! 这人,倒是是什么怪物,约翰吓得连连开枪,对着唐方的身影,一连串的枪声,响彻整栋房子。 “死了吗?”约翰直到整梭子子弹打光,才松了一口气,无论如何,他赢了。 四下望去,却不见唐方的身影,约翰正要寻找,只觉得后颈一阵冰凉,一股强大的杀气让他浑身不由得颤抖。 “我在这里!”宛如死神一般的声音从唐方的嘴里发了出来,唐方嘴一张,一把杀气凌人的短刃吐了出来,拿在手上,飞快地往约翰的喉间割下。 “啊!”约翰只觉得喉间鲜血如喷泉一般涌出,下意识地用手握住了咽喉,吓得浑身在地上打滚,惨叫道:“救我,救救我。我要死了……” 唐方收敛了杀气,鄙夷地看了一眼约翰,回头礼貌地向着唐梦琊的父母微微一笑,道:“不好意思,让两位看到了一些不喜欢的场面。” 唐毛毛连忙扶起约翰,用手探了探约翰的喉间,没好气地道:“叫什么叫,没有割破你的喉管,只是一些皮(5)外伤而已。” 惊魂未定的约翰这才停止了惨叫,唐毛毛忙着给他做了一些急救措施,止住了鲜血,这一刀,显然是唐方手下留情,但是力道的把握,也是巧到了巅峰,再深上一毫米,约翰便必死无疑。 唐毛毛也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他这是第一次看见唐方出手,没有想到,这个貌不惊人的男子,一出手,便是这等大手笔,试问,这身法,这力道,天下有几人? 这唐方难道真的只是如他所了解的,一个无所事事的逃兵不成? 【146】天道茶道 这一战,唐方赢得干净漂亮,而约翰则是输得窝囊之极,虽然从唐方的手底下捡了一命,但是,唐方对自己的羞辱,却比杀了他更为难受,特别是这份羞辱又是在自己心仪了很久的唐梦琊的面前,经过唐毛毛的简单处理,伤势已经无大碍了,约翰站了起来,看着眼前的情敌,眼中的恨意更浓,大声道:“唐方,我不会放过你的。” “说话声音太大,可能会伤到喉管的哦。”唐方淡淡地道。 果然约翰一阵紧张,下意识地捂住了以被皮特缠上厚厚绑带的喉间,从小到大,锦衣玉食的他如何受过这样的羞辱,此时,不仅仅是唐毛毛,唐梦琊,唐朝,甚至对自己一向赞誉有加极力撮合自己和唐梦琊的伯母也对自己露出了鄙夷的神色,约翰知道,在这里在待下去,恐怕只有徒增羞辱,冷哼一声,狠狠地瞪了唐方一眼,转身离开。 唐方若无其事,当此人为空气。 几个下人连忙上来收拾残局,唐毛毛虽然心疼这几千块貂绒地毯,但是却更为感兴趣的是唐方。 刚才唐方的速度已经将自己吓到了,这这是人类所能达到的极限吗? 若不是人?唐方又是谁?难道是…… 唐毛毛脸上露出思索的神色,如重新认识唐方一般开始上下打量。 干净利落的赢下此战的唐方,算是在唐朝面前重新为自己正名,自己与唐梦琊最大的差距,无非就是出身,但是唐方相信,依着唐朝的眼光,定然也懂得莫欺少年穷的道理,自己用最霸道的方式出现在唐梦琊的父母面前,就是证明了:自己虽然现在配不上他们的女儿,但是自己有能力,在今后达到他们所希望自己女婿达到的高度。 唐梦琊笑脸盈盈地看着自己心中选择的郎君,丝毫不在意父母的眼光,唐方,现在越来越开始接近自己想要的那种夫君的模样,刚才那份气势,和当日与沈元一战时候,毫无二致,但是更为让他欣喜的是:唐方开始慢慢懂得了收敛和控制,慢慢变得开始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这份‘超能力’。 唐方笑道:“去了一只讨厌的蚊子,我想我和伯父可以好好的聊聊,皮特先生这里有不少上好的咖啡,不知道伯父是喜欢喝茶还是咖啡。” “茶,”唐朝淡淡地道。 “有见识。”唐方一竖大拇指道,“伯父果然是见过世面的人物,中国茶艺博大精深,想必伯父也是精通此道的人物,等下我们可有得聊了。” 唐朝咦道:“莫非唐先生也精通茶道。” 唐方嬉笑道:“略懂一二。略懂一二。” 唐梦琊再一旁翻着白眼,这唐方,可是什么都敢吹啊。 唐方殷勤地为两位长者倒上茶水,笑道:“这茶道,无非就是讲究修生养性,所谓观天之道,执天之行,饮茶若是能够顺应天道,才能品尝出其中的三味,我才识浅薄,还请伯父多多指点才对。” “唐先生果然是个妙人啊,一杯普普通通的茶水,到了唐先生的嘴里,居然能够品尝出天地之道,有趣,有趣。”唐朝有些感慨,“虽说这茶讲究的是造、别、器、火、水、炙、末、煮、饮九道,但是其实全在心境,若是心中恬淡,能够坐看云卷云舒,才能真正品出其中的意境。” “果然伯父是行家啊!”唐方一拍大腿,道,“我当时也想了很久,就是差了这心境,今日听伯父一言,才霍然开朗,真是如此啊,坐看云倦云舒,好高的境界,这世间恐怕没有几人能够做到吧。”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唐朝不由得对唐方好感大增,脸上开始露出了笑容,道:“哪里,哪里,饮茶对我来说只是一种修身养性的手段,我活了一大把年纪,才有了些许体会,唐先生年纪轻轻居然也能有这样的悟性,实在是难得啊。” 唐方笑道:“有道是日月有数,小大有定,品茶只要能够达到自然之道静,就会有这样的体会,只是这还得分人来,像我这等粗人,得之轻命。还是只有想伯父这样的高人,才会真正体会其中的味道。伯父,来,请满饮此杯。” 唐梦琊正奇怪这平日里大字不识的唐方,现在如何忽然之间能够引经据典,变得神神叨叨起来,后来细听之下,原来这小子是满口跑火车,所引用的居然都是‘阴符经’里面的一些文绉绉的说辞,这阴符经说的正是天地人和之道,被这小子活学活用引用上来,倒也像模像样,但是最后一句话,到底还是暴露了本性,真正懂得饮茶的人,怎会说出“满饮此杯”的外行话,气的唐梦琊对着唐方连连翻着白眼。 唐朝也不点穿,依然面带微笑,居然陪着唐方一饮而尽,唐方思索着戏文中的说辞,居然开始用手轻轻地弹着酒杯,还真敢做出古人引颈高歌的洒脱状,正在思索着说辞,唐梦琊怕他再出乖弄丑,连忙打断,笑道:“唐方就是一个混小子,别听他胡诌,爹地,你们这次来所谓何事。” “我倒觉得你这朋友,蛮有趣的了。”唐朝微笑道,瞪了一眼唐梦琊,道,“还不是为了你这不争气的东西!” 唐梦琊打蛇上棍,亲昵的挽起了唐父的胳膊,笑道:“梦琊知错了,但是爹地不是常常教导梦琊,要自立吗,梦琊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唐方,我看中了,所以爹地不要在反对了好不好。” 唐朝叹了口气,道:“我的女儿,我怎(5)么不了解,虽然那个约翰在我的面前说了唐先生不少坏话唐先生请不要介意,但是我知道,我的女儿眼光能差到哪去,我们这次来其实原本打算兴师问罪的,但是唐先生的表现,实在是让我们叹为观止。” “所以你同意我们在一起了,不再要女儿回去了?” “呵呵,”唐朝笑了笑,“暂时及格,暂时及格,但是仍然处在考察待审的阶段,唐先生。”唐朝侧过头来看着唐方,唐方乖巧的将耳朵伸了过去,如奉音纶“伯父,您请说,小唐洗耳恭听。” 过年期间,很多事情都不可预测,我不能保证每天更新,但是只要有时间,我就会放肆更新的,实在等不及的朋友,可以把精力放在过年上面,年后在杀。大家新春快乐,万事如意 【147】约法三章 唐朝清清嗓子,脸上慎重起来,道:“不怕唐先生笑话,我唐家虽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是还是有些虚荣的心,我们虽原则上讲究‘恋爱自由’但是说实在的,恩,唐先生,恩,我们之间似乎在沟通上还存在一些问题,所以我希望maya能够找到一个既让他自己满意,当然也最好能够让我们也满意的男人。唐先生,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番话,唐朝说得彬彬有礼,但是其实中心意思就是说唐方配不上他们唐家,唐方岂有不明白到道理,点了点头,道:“伯父,我知道,请您给我时间,三年之内,我定然让您刮目相看,到时候我一定风风光光的迎娶梦琊。” 唐朝笑道:“若是这番话,唐先生在和约翰比斗之前说的话,我定然不信,但是唐先生向我展示了你的才能,我知道唐先生只是怀才不遇,若是有机会,唐先生定能风云际会,在这乱世创出一番自己是的事业,现在国难当头,我等虽然有心但无力,年纪大了,不中用了。” 唐朝摆了摆头,道:“虽然我已经入了美籍,但是心中时时挂念祖国,逸仙当年也曾与我有过一面之缘,广州起义,我等华侨也是出过一份心力的。只是,罢了,罢了。一转眼二十多年过去了,中国如今却更加国将不国,小兄弟,若是你从军的志愿,我愿意为你引荐。当今正是用人之际,需要先生这样的人才啊。” 唐方心中一动,说实在的,多年的军旅生涯已经让他心生厌烦,但是不忍当面驳了唐朝的面子,点了点头道:“若是有机会,我自然是愿意为国效力。” 唐朝拍了拍唐方的肩膀,笑道:“小兄弟,这是我的名片,你只需要给荩忱将军,他自幼与我交好,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荩忱将军!”唐方心中砰然一动,这可是比自己顶头上司还要高上无数个无数个台阶的高不可攀的人物啊,若是能够投靠他,自己平步青云之日指日可待,但是想到这份恩情是唐朝给予的,即便自己当真以后有了出息,也逃不过唐朝的臂助,在唐家也会始终抬不起头来,当下收了心思,接下名片,道:“有机会我会好好干的。” “好孩子!”唐朝道,“今日你我就约法三章,若是三年之内,你有了大出息,我八抬大轿,将maya亲自送到你府上,若是三年之后,你依然,恩,就希望你能够跟梦琊断绝关系,唐先生乃是一个守诺重信的人,应该不会做出让我们这些老家伙不高兴的事情吧。” 唐方点了点头,毅然决然的道:“唐先生,请你放心,给我三年之间,我一定会娶梦琊的。” “好!”唐朝赞许地点了点头,对着唐方道,“我跟梦琊还有一些私事要谈,唐先生就请……” “梦琊,好好照顾伯父,不要跟他吵架了,我还有一些小事,等会再来找你。”唐方识趣地道,和唐毛毛一起离开大厅。 回到屋中,唐方这才猛地松了一口气,自己先是用雷霆之势,打压约翰,镇住了唐朝,让他对自己重新评估,然后投其所好,大拍马屁才和唐朝微微缓解,但是唐方自然不会天真地以为,唐朝这种老狐狸会当真‘欣赏’自己,否则,那三年之约中,所谓大出息的概念却丝毫不提,何谓‘大出息’家财百万,抑或一呼百应?唐朝不说,唐方自然不会去问,他只知道,自己还有三年的时间,用三年的时间,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到时候,就算唐方不说,唐朝也会哭着求着将唐梦琊送给自己。 生意人,一切都是生意。唐方子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整了整衣襟,开始入定吐纳,修习阴符经。 “maya”待唐方走后,唐朝的脸骤然一拉,轻声问道,“告诉我,这唐方到底是何等人物,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灭了王家的那个人?” 唐梦琊嘴一嘟,没有好气地道:“你问我我问谁,也许是,也许不是哦,你要是喜欢,就叫你的手下那群狗腿子去查好了,本小姐没兴趣。” “怎么说话的!”唐朝脸色(4)一沉,道,“maya,别忘了我们来中国的目的!现在中国道门中都传言纷纷,说有人生入过十三鬼门中的‘落星门’并全身而退,要知道,若是能够抓到这个人,从此人嘴里撬出十三鬼门的秘密,我们就可以回去好好交差了。” “那是你的事情,关我什么事,我只知道唐方是我心爱的人,至于其他的,问我,一概不知。” “他速度这么快,绝非人类所能达到,他是不是……僵尸!” “僵尸!人家能吃能睡,好得很,怎么可能是僵尸,还有”唐梦琊凑了过去,小声道,“他那个事儿也很猛哦。” “你!”唐朝顿时脸色大变,厉声道:“你居然!” “爹地!我今年二十三岁了!”唐梦琊没好气地道,“你们可不可以少管闲事!” “好!”唐朝强忍着怒气,道,“我不管这些,我只要十三鬼门的钥匙,我只要它!不管怎么样,你在规定的时间必须交给我,否则,后果你自己知道!还有那个唐方,你最好盯紧点,我觉得他十分可疑。” 唐梦琊叹了一口气,道:“唐朝,我真的有时候很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唐朝一愣,柔声道:“梦琊我这是为了你好。” 唐梦琊嘲讽道:“你所谓的无非就是为了你自己的前程吧,唐朝,我不管你怎么样,但是如果你要是敢打唐方的主意,别怪我不念父女之情。” “女生外向,果然如此,”唐朝苦笑道,“我就不在这里再耽搁了,maya你做事一向有分寸,希望这次不要让我失望。” 说完,唐朝站了起来,带着妻子离开皮特的家,唐梦琊则是送都懒得送他出门。 由此可见,这对父女的关系,其实早已经僵到了极点,一切只是在唐方面前演戏罢了。 【148】启程湘西 唐方吐纳完毕,但觉得神清气爽,伸了一个懒腰,懒懒地躺在卧室的沙发上,自饮自斟着一杯价格必定是不菲的洋酒,笑嘻嘻地看着眼前的唐梦琊,道:“怎么,岳父大人已经走了?” “走了,”唐梦琊眼珠子一转道,“你是不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说不是的话,你肯定不信,”唐方苦笑道,“不过我看岳父大人除了势利眼了点之外,还是挺好相处的,就是你那个外国母亲,是不是因为不懂中文啊,怎么从头到尾不见说话。” 唐梦琊摆手道:“打住,打住,别给我一口一个岳父岳母的,恶心,其实我爹还好对付,别看我娘,她越是不说话就越是让人琢磨不透,她可才是我家的真正的一家之主,你这次给了他侄子这么大一个下马威,恐怕日后没你的什么好果子吃。” 唐方点头道:“咬人的狗不叫,这点我明白。” 唐梦琊作势要打:“你骂谁呢!”唐方自然是一番装腔作势的抱头鼠窜,唐梦琊显然心情不好,没有心思跟他打情骂俏,叹了口气道:“说真的,你这次的表现,虽然不错,但是还是到底考虑不周到,约翰的性格最为好强,你这次当着这么多人折损了他的面子,我看日后他一定会报复你的……日后你小心点,这小子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耍阴谋诡计,确实很有一手的。” 唐方胸脯一挺道:“为老婆生,为老婆死,为老婆奋斗一辈子,不就是一个小小的洋鬼子嘛,下次遇到他,直接阉了了事!虽千万情敌,为娘子,吾往矣!” 唐方这句话,虽然做戏的成分多些,但是唐梦琊听着就是顺耳,当下脸上才有了些笑容,道:“小子最近功课做的不错嘛!” 唐方打蛇上棍道:“是娘子御夫有方。” “不说笑了。你答应唐毛毛,去湘西一趟是否是真的,唐毛毛这小子虽然不是东西,但是说话做事倒也算得朋友,我们一拖再拖,他虽然不说,但是我们不能这样老是耍赖,你要是真心想帮他,就认真点,不然就跟他说明,免得这小子老动这方面的心思。” 唐方满口道:“我喜欢‘我们’这两个字毛毛小朋友的忙,‘我们’无论如何也是要帮一帮的的,吃人嘴软,毛毛小朋友这段时间对‘我们’也算不错了,反正我是一个大闲人,就跟你们打打下手,事先说明,冲锋陷阵的是你和唐毛毛,我只负责牵马挑担和随时撂挑子跑路。” “德性,”唐梦琊横了唐方一眼,道,“好吧,我跟唐毛毛去谈谈让这小子也准备准备,明天就走吧,再多呆也没有什么意义了,阴符经你已经看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得靠你自己的悟性和勤奋了。” 唐方点头道:“二师弟所言极是,待我修成了七十二般变化之后,咱们一起保护唐毛毛师傅西去捉拿僵尸。” 唐梦琊一愣,随后反应过来,抄着枕头劈头盖脸地向着唐方砸去。 得到消息的唐毛毛第二天欢天喜地地起了一个大早,比起唐方这个身无长物和唐梦琊常年在外奔波的人来说,唐毛毛兄弟的物件可就多得让人咂舌,一辆车被他塞得满满当当,就差没有再带上几个佣人了,唐毛毛对物质生活要求可见一斑。 一身西装笔挺,油头粉面的唐毛毛哪里有半分去探险的样子,这装扮说是去提亲也有人信,这让唐方心底稍稍的不安也消失了,说实话,唐方本就是信口开河,祝由除了王云光,现在活着认识的也就只有魏家的那两人,若是皮特当真是要做一番事情的话,唐方还心中没底,现在皮特少爷一副游山玩水的模样,唐方自然也是乐于奉陪,到底僵尸乃是虚无缥缈之物,哪是谁人都能见到,若是皮特执意要找,唐方当真就要叫苦不迭了,现在皮特大少一副游山玩水的架势,让唐方有了底气,到了湘西,唐方只需要依着三寸不烂之舌胡乱吹嘘一番,最好能够找到几个民间的装神弄鬼的赶尸道人,让皮特开开眼界,最好还能在皮特的车里面塞上几个大屁股的湘西婆娘,他这趟就(4)算是功德圆满了。 一个中文说得比中国人还字正腔圆的洋毛子,加上一个蓝眼睛,漂亮之极的混血美女,再加上怎么看怎么不地道的中国骗子,这三个人组成的奇异队伍扬尘东去,目标,湘西。目的,抓僵尸。 唐毛毛果然财大气粗,所开的吉普也是从美国运过来的,唐方根本没有见过自然也是叫不出名字来,只觉得这车一路跋山水水如履平地,比唐梦琊的车性能都强上许多,三人很快便在云贵川三省交界的花垣县的一个边界小城,再南下便是湘西地界,三人交替着开了一日的车,都有些困乏,便在这边城中找了一处客栈,唐毛毛本想养足精神,明日再南下。 这花垣县,因为处于三省交界自然也就是三不管的地带,因为连连军阀混战,加之此处民风本就彪悍,盗匪也是极多,唐方乃是老江湖,知道这里并不是适合久留,如同唐毛毛和唐梦琊这般的形象,自然是盗匪眼中的‘肥羊’,极力反对留宿,但是唐毛毛如何吃得了风餐露宿之苦,再加上唐梦琊也不想走夜路,冷嘲热讽了唐方一番,唐方好心反而被人奚落,只得由着两人去了。只是吩咐两人时刻小心点。 下了车,唐方三人如店,店中原本稀稀拉拉的几个顾客在闲聊,见到出现了洋鬼子,立刻来了精神,殷勤伺候起来,本想很宰一刀,但是唐方将江湖黑话切口一说,再加上唐方长的彪悍,心中不免有些忌惮,不敢太过放肆,三人点了一些酒菜,一边闲聊一边下饭,忽然唐方身后猛地一人在他肩上一拍,笑道:“原来真的是你小子!你娘的居然没死!” 【149】他乡故人 唐方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居然是当日从军的故人薛举,忙起身笑道:“你小子不是也没死吗?怎么现在怎么到这一代混了。” 薛举与唐方的交情不深,只能算是认得,但是此番也算是他乡遇故知,所以不免有些亲热,叹了口气,道:“别提了,队伍打散了,我现在已经是一个孤魂野鬼,哪像兄弟你,大鱼大肉,惭愧啊,惭愧。” 唐毛毛所点的酒菜,已经是这个客栈所能提供最好的,唐毛毛品味很刁,所以所点酒菜并没有怎么入口,但是对于薛举来说却是一顿饕餮盛宴,看着满桌的酒食,不免喉间一动,唐方是何等识趣之人,笑道:“怎么,好久不见,跟兄弟喝几杯怎么样?” 薛举就等唐方这句话,唐方殷勤地叫着酒保要了一副碗筷,给薛举斟满了一壶米酒,薛举一饮而尽,擦了擦嘴边的酒水,叹道:“还是兄弟你的运气好啊,现在都跟洋人混到一块了他们听得懂我们说话吗?” 唐方笑道:“若是听得懂,那还有兄弟我什么事情。”说完对唐梦琊两人眨眨眼睛,两人都是聪明人自然就知道装聋作哑了。 薛举点头道:“那就好,咱兄弟两已经快一年没见了吧,我听说你们班不是都已经死光了吗?怎么你怎么……” “托你的福,兄弟我从死人堆里面爬了出来只是任务办砸了,没脸去见大帅了,只好在江湖上飘着对了兄弟你” 薛举又喝了一杯酒,压低了声音道:“实话告诉你吧,我这次是出来‘挖血’的,当你们进城的时候,黑元帅看中了羊牯,认为是红货,要兄弟我先来踩盘子,然后他再出手摘瓢,没想到这其中居然有兄弟你,所以我只有朝相,怎么,这看样子是笔大买卖,只要我们兄弟两联手做成了,黑元帅定然有赏,到时候我们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好不快活。” 唐方心中一惊,没想到这里的土匪下手这么快,居然已经盯上了自己三人,当然表面上不露声色,道:“怎么,兄弟你现在干起了江湖好汉的买卖了?” “黑元帅是这线上的瓢把子,跟他混不丢人,我现身只问兄弟一句话,弄碎了这两个人,我们兄弟俩在这开山立柜,也就有了资本。” 唐方笑道:“你太抬举兄弟了,兄弟胆子小得很,做不得这样的买卖。” 薛举笑道:“上了跳板,你自然就明白了这其中的好处,我算是明白了,以前当兵的日子,都***白混了,现在兄弟虽然混的寒碜,但是不怕你笑话,酒肉有的是,女人也有,黑元帅是个重义气的汉子,不会亏待我们的,再说了,你们已经进了这条线,黑元帅的手段,兄弟我是晓得的,兄弟要是当真不开窍,就不要怪做兄弟我的不讲义气了。” 唐方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薛举道:“今晚,只要兄弟你能够将这两人留在这客栈之中,就是大功一件,到时候我们联手,做掉他们,可就是大功一件,说不定黑元帅一高兴,就把这娘们赏给我们呢。” “哼。”唐梦琊再也忍不住,冷哼一声,薛举一惊,低声道:“这娘们听得懂?” “不懂,估计是怪我没有介绍你们认识吧。”说完唐方叽里咕噜地对着唐梦琊说了一连串连他自己都听不懂的话,唐梦琊则是回敬了一连串英文,如果唐父听得懂地话,全都是美式的一些粗鄙不堪的骂人话,唐方点头哈腰地连连‘yes’,弄得唐毛毛差点笑了出来,唐方怕露馅,转头对着薛举道:“我跟他们说了,就说你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现在我们私下去谈谈,他们已经同意了。” 说完拉着薛举到了另外一张桌子上,低声道:“这黑元帅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让兄弟你如此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兄弟我也是当过兵的。也知道现在兄弟做这一行,也是发国难财,但是黑元帅当真是一个仗义疏财的梁山好汉,兄弟我是打心眼佩服,而且”薛举压低了声音道,“你知道这方圆数百里,为什么都是黑元帅的地盘,其他的人动都不敢动一下,甚至连甚至连正规军都不敢上山动黑元帅,这是有原因的。” 薛举将声音压倒只有唐方和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地步,道:“黑元帅不是普通人,传说他能够请动阴兵。” “借阴兵?”唐方压低了声音,道:“不会吧。” 唐方跟着王云光日子久了,耳濡目染也知道,借阴兵是会欠鬼债的,活人不欠鬼债,不然来世都会纠缠不清,所以以王云光的能力,不到万不得,都不想去借用‘阴兵’,他黑元帅是什么东西,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占山为王的草头大王而已,有何等本事居然能够请动阴兵,这多半是诓人的。 “确实!”薛举正色道,“刚开始兄弟我也不信,但是我见过黑元帅借来的阴兵,虽然只见到一个,但是已经非同小可,那玩意儿,斗大的枪眼打到身上都没事,而且没有呼吸,指甲比手指还长。” 唐方倒吸了一口凉气,道:“这东西,不是僵尸吗?” “**不离十,而且黑元帅手下据说还有好几百个这般厉害的僵尸,你说,手里面有这么一支队伍,称霸这小小的一个花垣县有何难,兄弟不是我诓你,咱俩这么多年的兄弟,跟我混准没错。” 唐毛毛和唐梦琊早就伸着耳朵听两人对话,听到了‘僵尸’二字,均是(5)心中一动,唐毛毛脸上更是露出了兴奋的神情,好在唐方有意让薛举背对二人,否则恐怕当真会被薛举看出其中的破绽。 唐方想都没想,道:“好,老子早他娘的烦这两个老外了,今天晚上八点,你在我楼下接头,我两碎了这两个洋毛子,然后一起投奔黑元帅,兄弟以后的前程命运就交给你了。” 唐方答应,顿时让薛举眉开眼笑,拍了拍唐方的肩膀道:“好吧,到时候我在楼下吹哨,然后你就动手。” 两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薛举这才离开。 【150】计中计 唐方转头,忍了许久的唐梦琊已经柳眉倒竖,正要发飙,唐方已经低声道:“可能还有人。”当下叽里咕噜地跟着唐梦琊说了起来,唐梦琊也叽里咕噜地跟唐方对话,两人时而皱眉,时而争吵,最后似乎在唐方地极力‘劝说’下,唐梦琊才勉强地点了点头,唐方打了一个响指,道:“来三间你们这里最好的客房,大爷们今天不走了。” 三人进房间,唐梦琊猛地一脚踢在唐方的身上,唐方忍痛,查看了门窗,确定没有人在偷听之后,这才苦笑道:“我这不是缓兵之计吗?我们既然已经被盯上了,若是想走已经很难,只有这样,等晚上天黑了,悄悄地溜出去,不然你以为这些土匪好对付,被他们缠上了,就想狗皮膏药,想甩都甩不掉,一不小心,弄不好咱们就要栽倒他们手里了。” 唐毛毛也劝解道:“唐兄弟也是我们安全着想,maya你就不要生气了。” 唐梦琊知道唐方的人品,虽然贱格无耻,但是绝对不会做出出卖朋友的事情来,只是气他居然还装模作样地真的跟这土匪论起分赃,这一脚已经让她消气了大半,哼了一声,不理唐方。 唐方道:“我跟薛举约的是晚上八点,这时节估计晚上六点天就会黑,等天一黑,我们就立刻上车,朝着湘西猛开,相信黑元帅的人再快,也追不上我们,只是maya这段时间你们都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千万不要打草惊蛇了。” 唐梦琊冷冷地道:“区区几个毛贼而已,有什么好怕的,要是真敢来,我一人一枪,全部送他们见阎王。” 唐方告饶道:“我知道你姑奶奶厉害,但是我们真的不必为了这点小事耽搁了行程,我们目的是湘西,毛毛,你说对不对。” 说完示意唐毛毛劝劝唐梦琊,哪知道这唐毛毛居然想了想,道:“我觉得maya说的没错,我刚才听你和你朋友对话,似乎提到了黑元帅能够掌控僵尸,我倒也想开开眼界,看看这黑元帅到底是何方神圣。” 唐方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两人当真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姑且不论这黑元帅是否当真如同薛举说的这般神乎其神,但是能雄霸一方这么久,就定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这两人这么做不是羊入虎口,摆明了伸出脖子给别人砍吗? 唐梦琊冷道:“你要是怕了,你一个人跑了就是,你不是号称天下第一的撒丫子跑路高手吗?” 男人好面,特别是在自己的女人面前,唐方只是担心唐毛毛和唐梦琊的安危才出此下策的,但是依着他现杀天心宗,斗约翰,已经让他自信心爆棚,不再是那个胆小如鼠,只知道逃命的大兵了,他黑元帅能开荤,他唐方花了几千万年爬上食物链的顶端,也不是为了吃素的! 和唐方交谈后出了客栈的薛举围着客栈附近的接道走了几圈,一人迎了上来,沉声道:“事情办的怎么样?” “出了一点点小状况,但是很顺利基本上已经摸清了,这三人没有什么背景,其中一个是我的兄弟,以前就是一个兵痞子,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跟着群洋鬼子走到了一起,他已经答应我配合我们对付那两个洋鬼子了。” “靠得住吗?” 薛举点头道:“应该没有问题,这小子本就不是省油的灯,我给他指的这条阳关道他怎么可能不走,难不成还真的会和这两个鬼子一起送死吗?再说了,这里是黑元帅的地盘,还怕他们飞上天不成?” “凡是还是小心点好,我们这一次被黑元帅派出来干活,得干的漂漂亮亮才是。” 薛举得意地道:“放心我留了一个尾巴在那里。” 隔了不久,果然一人飞奔而来,道:“应该没有问题,那两个洋人已经在这里留宿了,等天黑了我们就可以动手了。” 很快天黑了下来,唐方等人依然平静,一切似乎都在唐方与薛举的计划之中进行,薛举早早地在唐方的窗下等候,等着唐方的消息,忽然只听见唐方的窗口发出一声唿哨,这正是薛举和他约定动(4)手的信号。 “这小子提前了?”薛举心中暗道,唐方探出头来,打出一个计划有变的手势,然后匆匆地下楼。 薛举一脸阴沉地道:“兄弟,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按计划动手的吗?” 唐方笑道:“兄弟,这次我们可真的碰到肥羊了。你知道这两人什么来头吗?” 薛举摇了摇头,唐方神秘地道:“这两人,在上海可都是名人啊,家财万贯不说,更重要的是,他们除了钱财之外,再没有什么背景,你说若是我们将他们做了,得到的只是小头,若是……” 薛举心中一转,接着道:“你是说绑票?” “聪明!”唐方打了一个响指,道,“只要我们能够活捉他们,你说那不是随便我们开价,他们的小命掌握在我们手里面,这两人不就是咱两案板上的肉,想怎么宰就怎么宰,然后派个人送信回去,你说,这笔横财,会有多少?” “那自然是多多益善,”薛举笑道。 “所以,你舍得这么早做了这两个财神爷吗?” “还是兄弟想得周到,只是兄弟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他们乖乖的上钩吗?” “哈哈,我早就想到了,”唐方神秘地道,“你知道这两人来这里是干嘛的吗?”薛举摇了摇头,唐方道:“说起来不信,这两人来这里是为了抓僵尸!” “吃饱了没事做的蠢货。”薛举暗骂了一声,唐方道:“可不是,我已经将黑元帅那里有僵尸的消息告诉他们了,这两人哭着求着让我带着他们上山,到时候我们只要将这两人带上黑元帅的山上,你说,这笔买卖,可以挣多少啊。” “那是那是,还是兄弟的脑子好使,”薛举眉开眼笑,道,“那……” “你带路,我去叫他们。” 【151】黑风寨 果然,唐方当真将唐梦琊和唐毛毛两人忽悠过来,显然唐方已经做好了两人的‘思想工作’,所以两人一路上也没有露出异样的神情,在薛举的带领下,趁着夜色向着黑风寨所在的山上赶去。或许是因为唐方已经告诉唐梦琊两人‘山中存在僵尸’,两人的表情都有些亢奋,这也是在薛举的‘意料之中’的。 天很快的黑了下来,黑风寨离着小镇有很长一段路,这黑风寨本就是‘险恶’之地,所以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唐方一行有三人,为了‘安全起见’,薛举也叫上了自己方面的两人,作为‘监视’,一路上,唐方和薛举有说有笑,一笔没本的买卖近在眼前,薛举等人也是十分开心,走了不久,薛举对着前方的一座阴森森的山寨,道:“前面黑元帅的地盘了,我们是不是……” 唐方笑道:“再近一点,到了山口就下手。” 薛举点头道:“这两个老外,当真是蠢的可以,居然这样明显的陷阱都看不出来,还敢出来闯荡江湖,能活到现在也算命大了。” 唐方笑道:“是啊,你就是骂他祖上十八代,他们都以为你夸他呢。” 薛举来了兴致,对着唐毛毛竖起大拇指,笑道:“你妈逼。”唐毛毛含笑点头。薛举大笑,抚掌道:“果然如此。” 唐毛毛也跟着一个劲的傻笑,薛举又对着唐梦琊骂道:“小妮子长的不错,蓝眼睛的妞,大爷我还没有上过了,等会有你爽的。” 唐梦琊也眉眼含笑,对着薛举点头,薛举更加来了高兴,正还要出污言秽语,忽然只见唐梦琊脚下猛地一动,一个撩阴腿踢到了自己的裆部,薛举惨叫一声,蜷成一团缩在地上,薛举的两个伙伴顿时感觉情况不妙,正要出手,哪知道身边的那个洋毛子已经身法如电一般,手里面变出两把闪亮的手术刀,刷刷两下刺中两人的心脏,两人甚至连哼都来不及,就此了账,唐毛毛拔出手术刀,叹道:“对人体的构造,相信这世界上很少比我更了解。” 这次说的是中文。 唐毛毛这小子,看上去像个二世祖一般,只知道吃喝玩乐,没想到动起手来,当真是快狠准,一刀致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比之一个职业杀手还有过之,唐方这是第一次见到唐毛毛出手,果然是一鸣惊人。 话又说回来,唐梦琊是什么身份,他身边的朋友,哪一个是善与之辈! 这小子听得懂!薛举顿时整张脸都绿了,顾不上档下的疼痛,下意识地就要逃走,唐梦琊手里面铮亮的手枪已经抵住了薛举的脑门,道:“你敢动一下,我就要你脑袋开花。” 同样也是中文! “中计了!”薛举已经知道自己落入了三人的圈套之中,对着在一旁双手抱在胸前的唐方,恨恨地道:“你小子耍我。” 唐方叹了口气,道:“这个婆娘是我老婆,这个洋人是我大舅子,你说你要绑架我老婆和大舅子,我能帮你吗?说实在的,薛举,当年你我当兵的时候,你就是最不开窍的一个,没有想到一年不见,你小子还是那么蠢,你真当我们是任人欺辱的肥羊?没有金刚钻,我们敢来你们黑风寨的地盘混?” 薛举顿时焉了下来,道:“好吧,这次我认栽了,这所有的主意都是黑大帅出的,我只是负责跑跑腿,唐方,看在你我当年的情份上,放我一条生路好吗?” 唐方道:“我有说过要杀你吗?” 薛举一愣,越发不无法猜测这三人的用意,道:“你们来这里到底是干什么。” “这点我还真没有骗你,我们来这里,还真的是抓僵尸。” 薛举联系一下前因后果,已经有些明白道:“你们是要我引你们进入黑风寨,去找黑大帅的僵尸。” “不错,你白日跟我说的,黑大帅能够控制僵尸,可是真的。” 薛举的小命现在全捏在唐方的手里,,所以只有极力配合三人,才能有可能保住一命,点头道:“不错,我也亲眼见过那头僵尸,当时黑大帅和刘家庄的人争盘子,黑大帅本来已经输了,后来黑大帅放出了一头僵尸,那僵尸见人就杀,把刘庄主的整个肚子都刨开了,肠肚都流了一地。”薛举说道这里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显然那件事情对他印象极深。 “那僵尸藏在哪里?” 薛举摇了摇头,道:“没有人知道,但是可能会在黑风寨的后山,因为那里有一片乱葬岗,传说这里面的死人各个都成了僵尸,所以很少有人敢去。” 唐方沉声道:“带我们去。” 薛举有些为难道:“黑大帅曾经有过严令,谁要是进去的话,就必死无疑,我……” “黑大帅的枪是真的,难道我的枪就是假的?”唐梦琊玉面寒霜,手里的扳机紧了紧。 “不要!”吓得薛举一阵抱头鼠窜,唐方一把抓住他,道:“你我兄弟一场,我怎么会害你,只要你领我们到了后山乱葬岗,我们就会放了你,其他的事情,我们自己去做就可以了。” “当真?” “废话少说,走!”唐梦琊用枪眼抵住薛举的脑门,押着他向着绕过黑风寨,向后山走去。 后山自然是无人,山月掩映着一些枯败的枝叶,没有半分的生机,即便是唐方也看出这其中的阴阴死气,在一片低矮的坟头上面,偶尔飞过几只鬼火,发着惨绿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5)。 薛举显然有些害怕,哆哆嗦嗦地道:“唐兄弟,我已经将你们带到后山乱葬岗了,你们就发发慈悲,放我一马,若是我被黑元帅知道了,那只有死路一条了。” 唐方微笑道:“送佛送到西,你陪我们在这里待会,若是当真若你所说,这里面真有僵尸的话,我们不会亏待你的,这两个可都是财大气粗的祖,随便拔下一根毛都够你一辈子用的了。” 薛举半信半疑地问道:“你不会骗我吧。” “绝不相欺!”唐方道。暗想:这句话怎么听上去这么耳熟呢? 【152】僵尸开口 此时,天已经黑透了,整座坟山上一片死一般的沉寂,无数个坟头如鬼一般,有的坟头开始出现绿粼粼的鬼火,平添了几分鬼气。四人都小心翼翼地在坟头里走着,这年月,如同这样的乱葬岗到处都是,甚至有的穷人就是一卷草席,简单地往这里面一扔,连一个坟堆都没有,所以一般乱葬岗里面野狗野狼是司空见惯的,这些野狗因为常年吃了死尸之肉,所以比之一般的野狗更为凶悍,极难对付,所以三人不得不加以小心。 就在这时,翻过一座不大不小的坟堆,众人眼前忽然看到一副让人倒吸一口凉气的画面,只见在一处空地上面密密麻麻地出现无数的人头骷髅,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少说也有数千人,这里面有人头骷髅不奇怪,但是摆放地如此整齐,就一定有问题了,唐梦琊借着月色,轻声道:“这些人都是被活埋下去的。” “你是说他们身子在土里,而单单地露出一个脑袋?” “应该是,而且这东西组成的应该是一个阵法之类的东西,我看不懂,若是王云光在这里就好了,这小子应该懂的。”唐梦琊道。 唐方对王云光这个名字极为忌讳,淡淡地道:“管他娘的,我去看看。”说完便站了起来,忽然在一旁的皮特按住了唐方的肩头,低声道:“有人来了。” 果然借着月色,前方来了两人,前面的人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一个白衣白裤的人,走路时全身僵直,亦步亦趋的跟前面的人身后,那人的的手上似乎有一些三人看不清的动作,仿佛在指点着这个僵直的人的行动。 忽然见到这人,薛举的整张脸霎时变得惨白,唐方悄声问道:“这人可是黑大帅?” 薛举点了点头,脸上的惊恐之色更浓,低低地哀求道:“兄弟,放我走吧,若是黑大帅知道我私闯此处禁地的话,我怕是活不长了。” 唐方按住了薛举,道:“怕什么,有什么事兄弟我替你担着呢。” “他在干嘛?”唐梦琊目不转睛看着黑大帅,低声喃喃地道,众人不再说话,都静静地观察着黑大帅的一举一动。 只见黑大帅的手中一动,黑大帅的身后的那个人闪了出来,用手猛地一抓地上的一个脑袋,居然将这人的脑袋从土里面提了出来,这脑袋的下面,居然连着一连串的肠肚之物,看得三人一阵恶心,这人用手猛地往头颅里面一插,里面提出了白森森的脑浆,这人就毫不避讳地往自己嘴里塞去。 “僵尸喜欢吃人脑髓,那个人应该就是你们嘴里的僵尸了,不过看上去这僵尸似乎灵智未开,应该是一只等级很低的僵尸,不过这个黑大帅倒也是有些本事,能够掌控一只僵尸,已经很不错了。” “果然是僵尸啊,”唐毛毛的双眼中闪闪发光,脸上尽是欢喜的神色,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maya,上去捉它?” “看看再说,”唐梦琊低声道,“这黑大帅很有些古怪,我们贸然行事恐怕不妙。” 三人躲在一个低矮的坟头之下,看着黑大帅的一举一动,而被三人控制的薛举则是哭丧着脸,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 这时候,黑大帅的手里面忽然变出一个长棍,对着这僵尸一指,厉声道:“养君千日,用君一时,白米鸡血供你,速速受我驱策。” 身后的那只僵尸似乎眼睛中闪过一丝厉芒,看着黑大帅低吼一声,忽然露出两颗森森白牙,黑大帅手中的哭丧棒在一变,对着这僵尸厉声反复道:“养君千日,用君一时,白米鸡血供你,速速受我驱策,为何不动?” 那只僵尸依然一动不动地看着黑大帅,黑大帅似乎有些着慌了,手里的哭丧棒连连舞动,似乎想驱动僵尸。 “这应该是祝由邬家的人物了。”唐方自作聪明道,“湘西赶尸一脉分为四脉,各有不同的法器,这能用哭丧棒的人物应该就是祝由邬家的,仅此一家,别无分号,但是这小子看上去似乎法力不行,比我认识的一些人物都差远了,应该只是儿孙一(4)辈,没有想到居然堕落于斯,让人感叹啊。”说完摇头晃脑唏嘘起来。 唐梦琊打住了唐方的话头,低声道:“给我好好看着,似乎有些不对劲了。” 果然黑大帅三番五次似乎都不能驱动这僵尸,脸上变得铁青,额头上汗水隐隐出现,手里的哭丧棒再三番舞动,僵尸忽然开口了:“我祖已到,我岂能再听你的使唤!” 僵尸开口!! 三人均面面相觑,要知道,这僵尸分三种,最低一级乃是行尸,只是死人身体僵硬后,力大无穷,若是能够驱动,倒也是刀枪不入本来就已经死了,何惧刀枪。但是这类僵尸是没有灵智的,更是最容易驱动的,所以刚开始的时候,三人都当这具僵尸就是行尸。 而第二种则是经过了祭炼,这其中因为时辰或者叫养尸地的不同,各有不同的修为,渐渐会出现灵智,根据灵智的不同,可以划分为紫僵,白僵,绿僵,毛僵,飞僵,游尸,伏尸,不化骨等不同等级,到了不化骨这一等级,便是最高了,若是能够躲过天雷地火之劫难,便可化身为僵尸的最高等级,也就是第三等级。 随着等级的提高,僵尸便会出现不同的灵智,到了不化骨这一层次,已经拥有成人的灵智,可以开口说话,甚至会变得比人更聪明。 天雷地火,谈何容易,古往今来,又有几个僵尸能够化身第三等级的,第三等级的僵尸出现,几乎只有一种手段。 传承。 僵尸血的传承。 这具僵尸居然能够开言说话,这等次绝对不可能是一般的行尸所能比拟。 一念到此,唐毛毛的眼中兴奋之情更浓,这次出来,可真是走了大运了。 而此时的黑大帅则是面如死灰。 【153】老祖 这僵尸缓缓地走进黑大帅,黑大帅淋漓大汗如雨而下,一步一步地往后退,边走边道:“我养君千日乃是君之主人,你不可害!我你不可害我!” 那只僵尸充耳不闻,脸上的肌肉因为僵硬的肌肉露出一个诡异的表情,森森地道:“你供了我这些年,我也替你办了不少事情,我们原本就没有阴债可言,但是凭你这样的小人,如何做得了我的主人!”上前猛地一把提起黑大帅,双手的厉爪对着黑大帅的胸口一掏,顿时一声凄厉的喊叫响彻整个乱葬岗,僵尸猛地将黑大帅的心脏拿在手上,把黑大帅往地上一扔,黑大帅挣扎了两下就此死透了。 这只僵尸将黑大帅的心脏捧在手里面,忽然跪倒在地上道:“小人恭迎老祖大驾。” 三人又是一阵不解,这里面除了唐方三人,难道还有其他人,隔了不久依然不见人出来,唐方知道避无可避,硬着头皮站了起来,干咳一声道:“嗯,不错……很好,很好。” 皮特用奇异到了极点的眼光看着唐方,唐方连忙附耳解释道:“那只僵尸是个蠢货,分不清人的,估计是想念他们老祖想疯了,所以错把我们当成他们的老祖了。” 那只僵尸依然直挺挺地跪在地上,手里面捧着还在跳动的心脏,低头垂眉,不敢说话。 唐方干咳一声道:“报上名来。” “小人张合,洪武三年七月下葬,光绪三年出世,已近伏尸境界。”这只僵尸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参见老祖。” “很好,很好。”唐方敷衍道,似乎发现无话可说。唐梦琊已经接口道:“你可知道尸**。” “小人只是机缘巧合,得到养尸地的炼化,无缘得到尸**的点化。” 算算年岁,这具僵尸已经是将近六七百岁的老家伙,居然叫自己为老祖,唐方不免小小得意,看来这赢勾血脉倒也真的稀罕地很,难怪连王云光等人都眼馋得紧,看来自己在僵尸界的地位很高嘛! 皮特低声到唐梦琊的耳边道:“等会我先出手,若是情况不妙,你们再出手,这可是个好东西,不要错过了。” 唐梦琊低声道:“这具僵尸看上去不好对付,我看还是算了。” “我不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皮特断声道。说完,皮特手里面拿出一把特制的手枪,上好特质的子弹,没等双唐前来阻止,忽然猛地对着那具僵尸就是一枪。 “砰!”子弹穿过打进了僵尸的身体,然后嵌入到僵尸的身体里面,僵尸浑身一震,似乎不可置信地看着前面的三人。 “搞定!”peter打了一个响指,唐梦琊问道:“你用的是什么!” “银弹!” “那是对付吸血鬼的东西,你拿来对付僵尸?”唐梦琊不由得气结,皮特已经上前,手里面拿出了一大串的蒜瓣,向着眼前的僵尸丢去,僵尸依然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的皮特,眼睛中开始露出凶狠的神色。 皮特再上前,猛地掏出了一把十字架,这把十字架是山杨木打造而成,由罗马教皇祝福过的,皮特用了好多手段才弄到了手里面,平日里时若珍宝,不肯示人,今日才拿出来献宝。 皮特一咬牙,十字架上面似乎闪着白光一般,向着僵尸的心脏猛地刺了进去。 “得手了吗?”皮特心中暗想,抬头一看,居然整块十字架被这僵尸握在了手里面,那僵尸眼中闪着惨绿的光芒,显然已经被皮特激怒了,手中一用力,将皮特的整个十字架从中掰断。 “糟了!”唐方来不及细想,身形如电,向着皮特猛地扑了过去,僵尸那双如同镰刀一般锋利的双爪已经向着皮特的心脏处刺了下去,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唐方一把抱住皮特,就地一滚,逃过了僵尸的致命一击。 皮特死里逃生,嘴角因为磕碰,肿了一大块,吐了一口血痰,狠狠地道:“这僵尸果然不惧十字架,不是吸血鬼的变种。” “无聊!”唐梦琊翻了一个白眼。 那只僵尸显然被皮特激怒了,正要上前扑杀过来,唐方单手一指,厉声道:“退下!” 那只僵尸果然噤若寒蝉,不敢上前了,唐方抱着皮特,缓缓地向后退去,双目警惕地看着这只僵尸,生怕这僵尸再发难。 此地不宜久留,唐方和唐梦琊对望一眼,均是这样的想法,这只僵尸太恐怖了,若不是唐方‘老祖’的身份在这撑着,恐怕三人此时的命运已经和那黑大帅并无二致,唐方原本还想在这僵尸嘴里套出一些话来,但是被皮特的独断专行打破了,此时脚底抹油,逃离这鬼地方才是正理。 皮特显然也被刚才那生死一发的紧张吓到了,再也不敢心存活捉这只僵尸的念头,三人缓缓后退,忽然这只僵尸开口道:“老祖,难不成你当真要和这些下等生灵混在一起?” 唐方心道:老子不和这些活蹦乱跳的人混,难不成和你这样不生不死的怪物在一起吗?支支吾吾地没有说话,那只僵尸又道:“若是老祖能够收我为仆,我愿供老祖驱策,只愿老祖能够点化一二,让我早日进入不化骨的境地,早日承受天雷地火,得成大道。” 好家伙,这样的怪物居然甘心做自己的仆人,有了这玩意,无论学着黑大帅占山为王,还是拉出去兜风,倒也是一见十分拉风的事情,唐方心中一动,但是想到自己虽然有赢勾血(5)脉,但是却并没有能够点化这僵尸的能力,若是被这僵尸识破,恐怕不妙,再说了,这僵尸跟着自己,到底也是晦气,当下朗声道:“你且退下,若是有用得着你的地方,我自然会来找你。” “是。”那只僵尸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情,但是不敢违逆了唐方,恭恭敬敬地地道。 忽然,唐方心中一动,道:“你这里可有其他的僵尸?” “回老祖的话,我灵智开启的时日尚短,只能闻到老祖的气息,闻不到其他的气息。” “那就是没有了?”唐方心中暗道,带着唐梦琊等人飞快的离开了这乱葬岗,生怕这僵尸改变了主意,来寻自己等人的晦气。 【154】大风将起 三人跑下山,后面还跟着一个早已经吓破了胆子的薛举,确定僵尸不再跟来,三人才惊魂未定的喘了口气,皮特摸了摸自己的急促的心跳,心有余悸地道:“好险。” “叫你不要乱搞,你不听,用大蒜对付僵尸,亏你想的出来。”唐梦琊责骂道。 皮特不好意思地道:“我不过是想试试这僵尸当真是否是西方吸血鬼的变种,现在看来应该不是。” “现在玩砸了,开心了吧。”唐梦琊没好气地道,“差点把自己的小命搭上去,若不是唐方身法快,我看你今天当真就死在山上了。” “对哦,多谢唐兄弟刚才仗义出手。”学着中国的方式,皮特对着唐方拱手道。 唐方摆了摆手道:“小意思。” “不过,刚才那个僵尸称兄弟为老祖,唐兄弟当真是真人不露相,对于唐兄弟的兴趣,我现在是越来越大了。” 唐方吓了一跳,想到自己光着身子被皮特按在手术台上研究,头皮就一阵发麻,忙道:“那僵尸太***怂了,可能兄弟身上的王霸之气感染到了他,让他以为我是他们劳什子的老祖了。” “是吗?”皮特饶有兴致地看着唐方,似乎上下想将唐方瞧个通透,唐方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好转移话题,对着薛举道:“你的老大被这僵尸干掉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还能怎么办,死了两个兄弟,黑大帅有玩完了,黑风寨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以后跟唐兄弟一样江湖上飘呗,走一步算一步了。” “也好,不过再也不要落草为寇了,这行当,不适合兄弟你的。”唐方拍了拍肩膀,又对着唐梦琊道:“娘子,给点?” 再朋友面前,男人都是好面的,唐梦琊不想打唐方的脸,甩手便是一叠厚厚的美元,薛举乃是识货之人,知道这玩意比什么光洋、法币更加好使,双眼顿时放光,唐方扔给他,吩咐道:“以后拿着这些做点小买卖,兵荒马乱的,能活着都不容易。”叹了口气,道:“当年跟我们一起入伍的,现在剩下的都没有几个了,好好活着吧。” 一番感概,弄得薛举都有些眼睛酸红,对着唐方千恩万谢了一般,便离开了。 可能现在的唐方没有想到,今日自己递出去的是钞票,来日收回的,就是薛举的一条命。 天心宗现在处于‘满洲国’的统治区内,因为与前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与其他的道门不问政治,超然物外不同,天心宗是坚定的‘保皇派’,但是因为自从九一八事变之后,因为害怕处于风口浪尖,天心宗早已关闭宗门,看似不问世事,只是派出一些弟子在江湖历练,今日,天心宗大堂里面几个闭关许久的老一辈人物都出现在议事大厅之中,所有人目光都在一个刚刚回宗沈元身上。 “沈元,你说,你遇到的那小子,就是当日在王家造成王家上下一夜之间全部灰飞烟灭的那人不成?” “不错,正是此‘人’杀了我师弟们,还请诸位前辈做主。”沈元一脸悲愤,对着诸位长老道。 “如此说来,此人就是最近道门中风头最劲的那个小子了?”一名看上去七十多岁的白发老者低声沉吟道,“你看清楚他的手段,是何人门下弟子,居然如此胆大妄为?” “此人不是人!”沈元抬起头来,看着诸位长者,道:“若是小徒所料不差,此人乃是‘僵尸’。” “僵尸!”诸人一齐惊诧,要知道,这王家乃是祝由一脉中近年声望最隆的一支,干的就是赶尸走脚的勾当,对付僵尸比对付人更有一手,一只僵尸能够让王家灭族,这显然有些不可理喻。 “可知道等级?”一名老者出言道。 “看不出来,但是此人看上去与常人无异。” 此言一出,众人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要知道,有灵智的僵尸,虽然罕有,但是依着这些老者的阅历,倒也不是十分罕有之物,这僵尸修炼本领再高,也摆脱不了僵尸的一些习性,要知道就算是唐方等人看见的那只已经修炼到了已近伏尸境界,也是身体僵硬,喜吸人髓,与常人的区别一望便知道,只有第三等级的僵尸,与常人无异,说来轻巧,但是真要做到这等档次,几乎就可以认定,是第三等级的僵尸。 “难不成这王家当真练成一具旱魃?”一名老者沉吟道,“他们王家有何手段,居然能够让僵尸避开天雷地火之刑。” “不可能!”一名老者截口道,“天地规则,无法打破,即便是忘记爱也不可能做到,何况祝由一脉,如今人丁凋零,早已不复当年的盛况,王家,除了王云光那小子还能拿出来亮亮,其他的,都是徒有虚名之辈,若是魏家炼出旱魃还有可能,但是魏家如今人才凋敝,王家才能异军突起。” “那你的意思?难不成这玩意是从那地方偷跑出来的?”一名老者小心翼翼地问道。 “应该是了。”那个老者点了点头,回顾四方,所有老者的脸上似乎都露出了不易察觉的兴奋之情,‘那地方’的意味,众人都清楚得很。 “是一个机会啊。”一名从来没有开口说话,紧闭双目的老者忽然张开了眼睛,缓缓地道,“沈元,你仔细将那日的情况跟我们说说,若是有半句虚假,我饶不了你。” “是,宗主。”沈元恭恭敬敬地对着那人一鞠躬,然后缓缓地将那(5)日唐方的表现说了出来,当然和李鑫相识的一段自然被他选择性忽略了。 听完沈元的说话,天心宗主看了一下左右,道:“你们怎么看。” “正如宗主所言,这是一个机会啊。”一名长老恭恭敬敬地道,“王家灭族一事已经在道门中传的沸沸扬扬了,若是我们出手慢了的话,怕是被人会抢了先机了。” “而且。”说道这里,沈元忍不住插言道,“江湖传言,当年王家所拜的僵尸祖赢勾曾以一滴僵尸血传承记忆,用以轮回,江湖上很多人都在传言,这唐方就是赢勾今世的血脉传承。” 宗主淡淡地看了沈元一眼,道:“你如何知道。” 沈元立刻避开目光,低头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赢勾血脉传承,真假难辨,姑且不论唐方的身世,但是若是唐方真是第三类僵尸的话,若是能够为我所用,我天心宗必然会如虎添翼,实力大增。”一名老者道。 “请宗主定夺,千万不可放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沈元进言道,“若是被龙虎山等门派抢了头彩,恐怕今后五十年之内我们都要被他们狠狠地打压,为了我天心宗的祖业,请宗主早日定夺。” “此事兹事体大,我等还需要商议。你先退下。” 沈元躬身而退,以他对天心宗主的了解,天心宗主对此事已经动心,现在自己需要做的,便是坐等消息, “唐方,我定然要你成为我座下之奴,才能报当日你对我的羞辱!”沈元心中暗暗地想到,眼神中闪过一丝阴狠。 【155】龙虎山 咚咚咚!龙虎山山上早课的声音又响起,守门的山童打了一个哈欠,品位低阶的他进入龙虎山三年还没有闻道的机会,但是能够在这山上一日两顿不挨饿,已经让他心满意足了,所以他格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早早便起来打扫山门,这时候迎面走来遮住脸面的人,山童顿时打起了精神,待来人越走越近,他的脸上表情越来越惊讶,最后忍不住轻声呼道:“紫仙子。” 紫玲玎走进,淡淡地道:“我要见掌教。” 山童连忙忙不迭地往里面进去,边走边兴奋地对着身边经过的人道:“紫仙子跟我说话了,紫仙子跟我说话了。” 紫玲玎走进了龙虎山上一座不起眼的小茅屋前面,恭谨地站在门外,这座小茅屋,虽然看上去平凡无奇,但是所有的龙虎山弟子哪怕经过这十米之内,都要恭敬万分,因为这正是龙虎山掌教乌月鹤的闭关之处。 乌月鹤,龙虎山的当代掌教,执掌龙虎山已经三十余年,在龙虎山上势力根深蒂固,虽无前辈掌教惊世绝艳的才华,但是在这风雨飘摇的年代,能够保全龙虎山一脉,已经很不容易了,而如今中华遭逢大劫,国将不国,龙虎山也是日渐萧条,香客寥寥,再难有盛世之繁华。 “嘎”小门缓缓地开启,里面出来一个三十来岁,面白无须的中年文士打扮之人,走到紫玲玎的身边,轻轻地道:“师妹,师傅着你进去伺候。” 紫玲玎点头道:“多谢。” 男子又拉住了她,低声道:“小心点,最近师父脾气不太好。” “知道了,”紫玲玎转身进门,屋子很小,点着七盏长明灯,照的有些气氛诡暗,在一张草席上,一个老者盘膝而坐,穿着麻布葛衣,看上去容貌古朴,神色平静,一对眼却是闪闪有神,除了束发的巾外,身上全无配饰,颇有点道骨仙风的味道,不用说,此人定然就是龙虎山当代的掌教乌月鹤了。 “弟子紫玲玎见过掌教。”紫玲玎放下了手中的斗篷,半跪在乌月鹤的面前,低着头,轻声道。 “你的眼睛怎么回事。” “启禀师尊,”紫玲玎小心地道,“因为林不依。” 乌月鹤叹了口气道:“你到底还是去找他了。” “是。”紫玲玎低着头,似等待着乌月鹤的发落。 “用的是五鬼追魂的手法,所以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了。” “是,但是弟子得遇高人,所以现在基本上已经痊愈了,只要静养就可。” “我吩咐你办的事情,你办得怎么样了。” “启禀师尊,唐方应该就是当年赢勾老祖的血脉传承,此事情已经由王云光证实。” “唉,区区一个尸**,居然搅出了这么大的腥风血雨,赢勾血脉居然将祝由王家灭了,王家玩火**,可悲可叹啊。” “王云光没死。”紫玲玎接着道。 “不仅仅是王云光,祝由王家还有一个人也没死。他才是这件事情真正的幕后主使,王云光不过只是他的一个傀儡罢了,此人我以前年轻的时候跟他打过交道。”乌月鹤叹了口气道,“不好对付啊。” 三十年前,为了剿灭塔教,当时祝由和正一破天荒的连成了联盟,而在这其中出力最多的就是祝由王家的一个神秘人物,若是乌月鹤所言,定然是就这个人了,只是,王家一日灭绝,为何他不见他出手。难道他就如此任凭王家灭绝吗?难道说,这其中还更有阴谋? 紫玲玎倒吸了一口凉气,若是如此,这个王家的老祖也当真连乌月鹤都会觉得“不好对付”。 乌月鹤低声道:“你觉得唐方此人如何。”“”虚有其表,但无其形。’紫玲玎恭敬地回答, “若是让你去活捉此人,你有几分的把握?” “七分。”紫玲玎想了想道,“五分或许一分都没有。” “那就对了。”乌云鹤点了点头道,“赢勾血脉,分为‘忆’之传承和‘血’之传承,若是单单只是血脉传承的话,其实并不可怕,赢勾传承想要合二为一,更多的是要‘忆’,‘血’只是皮毛,记忆才是精华,唐方不过血脉传承,即便是藏有部分记忆的杀生刃和白童子,唐方若是想要吸收,也绝非易事,若是没有人点化,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王家小儿什么都不懂,强行传承,恐怕唐方日后会有大难。” “怎么能解?”紫玲玎忽然急声问道。 “解铃还需系铃人。”乌云鹤缓缓地道,“唐方此人身系‘十三鬼门’辛密,上次我心血来潮,曾经感应到一次鬼门打开的波动,其中肯可能便是唐方进入过鬼门,但是若是进入鬼门,还能全身而退,倒是一个异数,这孩子我很喜欢,你把唐方请上山来,我要见见他。” “嗯。”紫玲玎点头道,“我这就去。” “估计现在唐方是赢勾之后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天下道门,相信天下对他感兴趣的人会很多,若是被他们抢了先机恐怕不妙,你尽快下山,引唐方上山,我相信我跟他之间还有得谈。” “是!”紫玲玎不再嗦,恭恭敬敬地出门,门外刚才那个中年汉子还在门外此伺候,见到紫玲玎,忙迎了上去问道:“师父说了什么。” 紫玲玎缓缓地“师父让我下山捉僵尸。” 中年男子一愣,忽然笑道:“好玩,好玩(5),我龙虎山上好久没有出现过这么好玩的事情了。” 紫玲玎转身要走,这个中年男子居然跟了上来,再紫玲玎的耳边忽然轻声道:“师妹,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欧阳上山多日了,一直在等你。” “那讨厌鬼又来了!”紫玲玎恨恨地道:“不见!” “好歹去见见吧,那小子如今风头正健,我们不好得罪。” “要嫁你自己娶嫁,老娘不伺候!”可能是紫玲玎对欧阳风骨极为厌恶,难得的没有风度地说出了一次‘老娘’。 中年男子一愣,喃喃地道:“若是我是女人,我还真想嫁给他。” 【156】冤家路窄 “十天了!到底还有多久才能找到僵尸!”唐梦琊猛地一拍后座,再也忍不住发起飙来,这十天,三人风餐露宿,如同疯了一般在湘西的各个大山脉中穿行,但是却一无所获,每每风闻僵尸出现的消息唐毛毛便如同苍蝇逐臭一般疯了似的扑了上去,但是大多数都是以讹传讹,这样的日子,唐梦琊已经忍耐到了极限,无聊到了极点。 唐毛毛也是有些兴趣阑珊起来,经过了黑风寨的一次死里逃生,他已经明白,僵尸不是那么好抓的,本来就属于玩票兴致的他,也开始灰心丧气,但是此行并非完全一无所获,至少,在黑风寨,皮特亲眼目睹了一只会说话的僵尸。 这其中,收获最大的恐怕是唐方了,车技突飞猛进。 “呵呵,前面,前面有一个村子,三十年前,曾经出现过僵尸,我们去看看。” “三十年前!”唐梦琊敲着后座大声喊道,“三十年猴子都进化成人了!你见过那只僵尸在原地不动呆呆等三十年,就等着你去捉的!” 唐方耸了耸肩膀,道:“那我也没有办法了,僵尸又不是兔子,满山都是,想要捉僵尸,需要耐心,毛毛你说呢。” “算了,算了。”唐毛毛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道,“回去吧,我们这么漫无目的的折腾,并不是聪明人的选择,我还是回去贴个悬赏,我相信会有人把僵尸送上门来的。” “你早说吗!”唐方一个猛刹车,躲闪不及的唐梦琊一头撞到了车窗上,气的她照着唐方一阵猛捶,忽然唐方肃容道:“有人来了。” 唐梦琊骤然停手,与唐方日久相处,唐梦琊也知道唐方有着‘说曹操曹操到’的异能,他如此警觉,定然是有人来了。 “知道是谁吗?”唐梦琊见唐方脸色不善,急忙问道。 “应该是熟人。”唐方冷哼一声“这些人应该是冲着我来的,皮特,梦琊,跟你们没有关系,你们先下车。” 唐梦琊不悦道:“唐方,你说什么呢,你虽然很讨厌,很烦人,但是本姑娘还是很喜欢你的。”说完对着唐方展颜一笑,道:“大不了这次你再救我一次。” 唐方心中一暖,患难见真情,唐梦琊果然是值得自己去喜欢的女子,转头对着唐毛毛道:“皮特,虽然咱们也算是老朋友了,但是这趟浑水不该你趟,你先下车了。” 皮特苦笑道:“这车好像是我的。” 唐方“……” “好了,你小子一辈子混的那么差,相信也结不了怎么厉害的冤家,我和毛毛会帮你的,不要怕了,乖。”唐梦琊拍了拍唐方的头,唐方哭笑不得。 “万一你点背,遇到了高手,我和maya也不会见死不救的我们会闭上眼睛的。”和唐方等人混久之后,也变得有些贫嘴的皮特调侃道。 “王兄,找你找得好苦啊,原来你在这里小小快活。”足音响起,前方果然闪出一人,身形飞快,拦在唐方的车前,此人正是沈元。 不用说,沈元的出现绝非巧合,他来只为一事,寻仇。 “是他。”唐方心中暗自一沉,此人曾经在自己手上逃走,还敢孤身前来,定然是有所依仗,想必在天心宗内的真正的高手也相继前来。 唐方所料不差,在沈元的不远处,八个黑衣人正在暗中窥伺,随时准备出手。 “你娘的,上次被你跑掉了,这次,你居然还敢来,叫上你师娘们一起上吧,老子一次性搞定了,还得回去睡觉。”唐方见到沈元,唐方头都大了,知道避无可避,索性懒洋洋的从车里面下来,居高临下,看着眼前的沈元, “王兄!”忽然沈元开口道,“我此次前来,并非寻仇,只是想跟兄弟交一个朋友。”沈元笑道,“只要兄弟跟我同去天心宗一次,我保证王兄不会有任何危险。” “你的保证比狗屁值钱。”唐方点了点头,“但是兄弟我最近很忙,改日必定登门拜访。哈哈,就此告辞。” “王兄且慢。”沈元道,“王兄请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不想你我兄弟脸上都不好看。”沈元不愧是‘涵养’极深,即使与唐方关系到了如此地步,依然不忘记‘兄弟’相称。 唐梦琊下车,和唐方并排走到了一起,冷笑道:“沈元,上次让你小子跑了,没想到你小子居然还敢来送死。” “唐小姐误会。我们此来并非对唐兄不利,其实我早已知道,王兄只是假托王云光之名,其实并非真正的王云光,而是当日王家一手造成王家血案的唐方,对不对?唐兄,我天心宗是诚心诚意地邀请你为贵宾,请不要推辞。” “老子想去哪就去哪,用得着你管!”唐方大声道,“有本事留住爷爷再说。”说完手里面拿出一把枪对准沈元。沈元脸上笑容骤然消失,冷冷道:“如此,唐兄,我只好得罪了。” 搓唇为号,一声唿哨,顿时前方一群人腾身而起,几个起落,到了沈元的一方,遥遥站定,似乎形成一个针对唐方的小型阵法,唐方端看这几人,各个都是五十上下的白胡子老头,看年纪也知道,这些人定然是沈元的长辈,心中不免有些怯意,悄悄地对着唐梦琊道:“你带着皮特先走,这里由我断后。” 唐梦琊摇了摇头道:“当日与沈元结仇我也有一份,沈元这小子乃是睚眦必报的性格,我能逃到哪去?” 这时候皮特(5)也下车,看着前方的几个人皱眉道:“他们是谁?” 唐方苦笑道:“皮特这事情跟你真的没有关系,等下动起手来我可能没法保护你,你开车先走吧。” “走吧,皮特。”沈元身后的这几个人出现之后,唐梦琊也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他不愿将皮特卷入这趟浑水之中,皮特点了点头,道:“你们小心点。”说完回到车上,驾着车一溜烟走了。 这回轮到唐方傻眼了,这小子还真走了,太不够义气了吧。 场面上,剩下的只有唐方和唐梦琊二人,唐方数了数,加上沈元,对付一共九人,和上次出现的人数一模一样,但是看上去,定然是不如上次一般好对付。 【157】千斤拖山榨 其中一名老者也再冷冷地打量唐方,问道:“这小子就是那赢勾血脉?” “错不了。”沈元点头道,“那日师兄弟就是死在他们手里的。”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捉回去!”这名老者一声呼喝,正要发难,唐梦琊手中的银枪已经响起,老者伸出手往空中一抓,居然将唐梦琊射出的子弹捏了一个正着。 再用手一捏,整颗子弹居然被他捏成一块小铁饼。 老者将子弹扔在地上,冷哼一声道:“雕虫小技,待我擒你回去见宗主!” 老者十指箕张,脚尖用力,斜冲迎上,十指生出的强大气劲,向着唐方的喉间便猛地抓去,唐方就地一滚,以极度不雅的姿势逃过了这飞来的一爪,还来不及狼狈地爬起来,双手慌张地结印,怀里面的金砖光芒暴涨,对着老者头顶便是猛地砸去。老者早已从沈元的口中知道,唐方有此异宝,所以早有准备,身形连连退了三尺才避开唐方势在必得的一击。 “娘的,没打中!”唐方遗憾地叫了一声,这个老者已经冷笑道:“你有这未成气候的翻天印,难道老夫就没有异宝吗?”说话间,这老者从怀里面掏出一条丝带,丝带迎风而涨,老者大声道:“奉请昊天玉皇尊,天大不如地大,地大不如我大,我大不如泰山大,一请千斤来榨!。” 这丝带猛地朝着唐方飞去,将唐方整个罩住,唐方只觉得如同千万斤的重量在身上,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双脚生生地一点一滴地被压入土中。 “千斤拖山榨法”沈元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张师伯出手就是狠招,这唐方今日恐怕是在劫难逃,不过是借了一点赢勾血脉而已,有什么值得仓狂的!” “唐方!”唐方的整张脸都快滴出了鲜血,可见这身上承受的重量有多重,但是若是稍有松手的话,恐怕整个人就要被压在这看似轻飘飘的一条丝带下面,成为一摊血水,唐梦琊失声尖叫,手里面掏出了一个水晶球,对着那个施法的老者柔声道:“道士,看我这里。” “砰!”忽然不知从何处飞来一把飞刀,将唐梦琊的水晶球击打得四分五裂,一名老者冷冷地道:“区区梦魇之术,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 “你!” “砰砰砰砰砰砰!”唐梦琊一连几枪,对准这个击碎自己水晶球的老者,老者双手如同闪电,快得让人看不清,唐梦琊一梭子弹全部打完,那老者的手里面也抓了大把的子弹,一颗颗地扔在地上,森森道:“小小年纪,哪里来的这么大火气!” “区区赢勾血脉,不过如此!再给你加把力!”施法的老者手里面印决连掐,嘴里大声道:“二请万斤来榨,一人榨十人、十人榨百人、百人榨千人、千人榨万人,万人抬不起!” 唐方只觉得身上的这块丝巾霎时间比之刚才重了千万斤,双手不由得一软,这个丝巾如同泰山压顶一般,“轰隆”一生,将唐方整个压在了地下。 “唐方!”唐梦琊一声撕心裂肺地叫声,连忙扑了上去。 “赢勾血脉,不过如此!”这个老者傲然道。 “自然,张师伯的千斤拖山榨法乃是我天心宗一绝,这小子如何能够担当得起。”沈元微笑着拍马屁,老者呵呵一笑,道:“沈元,去收拾一下,将这小子拿下,我等回山复命。” “是!”沈元连忙上前,唐梦琊猛地扑了上来,一把抓住沈元,用嘴狠狠地在沈元的脖子咬了下去。 “泼妇!等会再来收拾了。”沈元吃痛,不由得暴怒,一把将唐梦琊甩在了地上,唐梦琊再次站了起来,披头散发,就要在上去,沈元抬起脚,一脚将唐梦琊踢开,怒道:“好男不跟女斗,你要是在撒泼,别怪我不客气了。” “老娘要杀了你!”唐方此时已经被压在土中,生死不明,唐梦琊早已经红了双眼,不顾一切。 沈元再飞出一脚,唐梦琊再被踢开,再爬起来,再踢,唐梦琊再爬起来…… “疯了!”沈元连连皱眉,有师叔伯在场,沈元不敢做出过激的行为,搓手为刀,猛地在唐梦琊的脖子上一砍,将唐梦琊砍昏倒地。 “这小女子倒硬气,难得啊。”在旁看的一名老者摇摇头,微微叹了一口气。 那名用法压住唐方的张氏老者收了神通,将丝巾起开,地里面已经被砸的乱七八糟,到处是土,唐方估计已经被砸进了土中,整个身子不见了,沈元靠近这个地洞,探下身去,正要将唐方从里面拉出来。 忽然,这土中猛地伸出一只手,沈元还来不及反应,脖子已经被这只手捏在了住,嘎嘎,土中缓缓地爬出一个人,满身的灰尘,双目赤红。手里面死死掐住沈元的咽喉。 “这小子居然没事?”众位老者纷纷大惊失色,特别是那个张氏老者,他百试不爽的看门绝活,居然对唐方一点用都没有。 唐方缓缓地从土里爬了出来,手里面捏在沈元高高举起,环顾众人,冷冷地道:“我跟你们天心宗到底何怨何仇,你们居然三番两次无故要杀我?” 诸人顿时感觉到唐方身上弥漫出来的磅礴杀气,特别是生死捏在唐方手里面的沈元,在空中手舞足蹈,连连大喊,道:“师伯救我,师伯救我。” 唐方看了一眼在旁边披头散发,已经昏死过去的唐梦琊,缓缓地对着沈元道:“是你伤我妻?” “唐(5)兄,唐兄,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沈元已经察觉到当日与唐方一战时。唐方身体里面所弥漫的杀气和此时一模一样,那日一战,唐方举手投足之间,连杀七人,让沈元刻骨铭心,若不是自己指使师弟们缠住他,现在恐怕早已死在唐方的手里面了。 “伤我妻者,杀!无!赦!!”唐方一声厉喝,猛地一把将沈元摔倒在地上,只听见一阵骨断筋折的声音,沈元一声闷哼,痛苦地在地上呻吟起来,唐方上前一把踏住沈元的胸膛,双手如同镰刀一般,猛地朝着沈元的胸膛刺下去! “且慢动手!”几名老者纷纷大声呼喊,可是此时已经迟了,唐方双手如切豆腐一般探入沈元的胸膛,一把将沈元的整颗心脏抓了出来! “砰砰砰!”是心跳的声音啊。 唐方手里面握住心脏,这声音,多么熟悉,而又陌生…… 【158】天生天杀之气 唐方抬眼看着眼前的八个老者,最后将目光停在了刚才使用千斤拖山榨法的老者,缓缓地道:“刚才是你伤我?” “孽畜,你伤我师侄,我天心宗上下岂能容你!”张氏老者大喝一声,手里面丝带再次飘起,对着唐方呼啸而去。 “压我!”唐方大声喊道,“看谁压得了谁!”唐方扔下沈元的心脏,双手捏决。 “翻天灵印结吾掌心,吾乃天皇手执灵印,打天天开打地地裂,打人人长生,打鬼鬼消灭,吾奉太上老君火急如律令!” “奉请昊天玉皇尊,天大不如地大,地大不如我大,我大不如泰山大,一请千斤来榨!。” 轰轰轰,在两人齐齐念咒之下,翻天印光芒发出异于刚才的光芒,在半空中与那丝带碰了一个正着,翻天印速度不慢反快,席卷着丝带居然朝着张氏老者飞去。 “不可能!”张氏老者的眼中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目光,这翻天印在唐方第二次使出来,于刚才截然不同,照着张氏老者的头便砸了下去。张氏老者慌忙后退,以极快的身法想避开这个翻天印的压顶,但是这翻天印的速度比刚才快了无数倍,“轰”一声比刚才大上了千般的响声出现,对着张氏老者砸了一个正着! 一摊血水从地上汩汩流出。 “不可能,不可能!!”剩下的老者面面相觑,以他们的见识,居然不可能出现在世间的一幕真真切切的出现在了他们们的眼前。 因为以他们的修为,在这一刻同时感受到了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波动。 “道念!” 一只僵尸,一只继承了赢勾血脉的僵尸,居然产生了道念!! 僵尸修道,这是多么荒谬而又滑稽的说法,但是这却真真切切的出现在了诸人的眼前。翻天印之所以忽然之间变得如此厉害,是因为,驱使他的人在咒决中注入了自己的道念。 这种理解,完全已经超出了他们所有道术理念的范畴,这样的出现,只能用两个字解释: 逆天! 诸人环环相顾,纷纷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的神情和隐藏在眼中的最深意的惧怕,以他们的阅历资质,他们似乎有一丝懂了,他们堕入了一个大得让他们想象不到的局中。 在这个局中,他们,卑微得连一颗棋子都算不上。 布局者是谁? 难不成几名老者背脊发凉,想起了赢勾血脉轮回的故事。 赢勾,这世间跳出六道之内的王者,以一滴鲜血传承,难道真的只是世人所说的无聊或者寂寞? 摸到这个迷局边缘的他们,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置身事外,但是如今,他们即便再想置身事外,恐怕唐方也不会给他们机会了,那双充满了怨恨的双目已经盯着他们,杀气凌人。 如此,只有一战了,或许,这对他们是个天大的机遇,也说不定,几名老者心念相同,各自站住阵脚,七把长剑其出,脚踏禹步,围着唐方不停的走动,肩和头顶隐隐出现火苗,这正是阳气所化的神火、精火、地火的三味真火。嘴里齐声高声道:“九五飞龙在天,踏大弥罗罡位置。” 九阳锁鬼大阵! 虽然同是九阳锁鬼大阵,但是在这七人的手中使出,威力却不可同日而语,七人手捏独钴印,肩头火苗暴涨三米多长,气势磅礴,将唐方困死在其中,这九阳大阵,虽然少了张氏长老和沈元,威力却并未消弱,九人心意相同,阳火相接,各自为阵却又形成整体,将唐方困死在阵中。 唐方没有动,灼热的气息铺面而来,他张开嘴,双手缓缓地从嘴里掏出了一物。 顿时杀机弥漫,这一物现世如同万鬼哭号,如同风云变色,喜怒哀乐悲五情在一瞬间消失殆尽,代替的只有杀。无穷无尽的杀机。 杀生刃!再现! 唐方手持杀生刃,宛如地狱间走出的恶魔,双目赤红,对着七人裂开嘴,露出森森白牙。 九人肩头烈火燃烧,忽然手中长剑各自划开,借阳之势不减,长剑上面缠绕着丝丝雷丝,咆哮的声音震耳欲聋,这雷丝顺着九人的身体相互传递,形成一个威力达到了极致的雷池。 越此雷池者,天地生灵,灭! 唐方手持杀生刃,一步一步地走向前面,领阵者大喝一声,七人借阳,共灭了畜生! 七人齐齐应和,肩头三味真火如同乌龙卷柱一般朝天而起,在半空中飞快的融合,成为一条火精,向着唐方猛地冲了下去。 唐方手中杀生刃一格挡,稍稍阻拦火精降下来的气势,烟气弥漫,生生地被这火起逼退三步,再看身上,已经被这火毒烧去了很大一片皮肤。 七人不禁神色一振,火乃是对天地魑魅魍魉的最终之法,即便是第三级僵尸也对火极为忌惮,所以这九阳锁鬼大阵,乃是天底下克制一切鬼物的极高阵法,唐方果然受挫,七人一鼓作气,掌阵者手捏印决,手中长剑一指,这火龙如同活物一般,发起比刚才更为猛烈的攻势。 ‘滋滋滋’!雷池中形成的闪电发出声响,变得越来越大,如一根根钢线一般,在唐方的四周慢慢地织成一道铁闸。 九阳锁鬼大阵,进则入“阳境”不进,则是‘死境’!, 火龙带着九人化出天地万源之气,步步紧逼,而唐方则是靠着杀生刃勉力维持,恐怖的烈火浩荡起伏,如狂风怒(5)涛一般,将地下数米深的黄土都已经烤焦,唐方身在其中,深知这九阳炙烤的厉害,面庞渐渐地扭曲。 掌阵之人忽然大声地道:“九七龙跃在渊,踏收魂藏禁罡!” 阵法齐变,烈焰翻腾,眼看这唐方即将在这其中被活活的炙烤而死。 就在这时候,忽然嗷呜一声巨吼,出自于唐方之口,唐方手中杀生刃往回一缩,探出单手,猛地朝着这火龙的龙头猛地一抓。 一道柔和而又炽烈的绿色光芒在唐方的手掌出现,这股光芒居然能够保护着唐方不受烈火炙烤的痛苦,直接一把抓住龙头。 一名见多识广的老者大惊失色,不由得惊呼道:“是天生天杀之气。” 【159】天劫 天心宗门下弟子穷极千万年都不能吸收的天杀之气,却在这他们口里面的‘孽畜’手里出现,怎么不让他们大惊失色,惶恐不安呢。 天地杀气,压制一切,唐方一出手,果然这道由九阳形成的火龙顿时一暗,似乎有了灵智一般,节节败退,而九人肩头的火焰也是同时一暗。 “若是不能生擒此子,也要不惜一切力量毁去他,此人与我天心宗已经结下了血海深仇,若是今日不斩草除根的话,来日天心宗必然亡于此人的手里!”几名长老均心存此念,今日一战,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境界。 不死不休! 见势不妙,领阵之人牙尖一咬,心中一横,下定决心,大喊道:“九九归一,乾坤逆倒,燃我命火,以为祭奉,九九天龙降世!”九阳锁鬼阵中最后一招终于出手。 这一招,这七人已经很久很久没出手过了,上一次出手已经有三十多年了,那是在那场天下所有道门参与的旷世之战中出手,死在这一招手中的人,无一不是当时赫赫有名之人,唐方即便是今日死于此时,这一战也足够在道门中留下一道传奇了。 但是唐方不想死! 众人齐齐运功,阳火鼎盛,在半空中一条黑龙隐隐成型,唐方用手一指,但是这一次,这条黑龙并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暴烈地向着唐方扑来,唐方手里的杀生刃席卷着天地间无穷无尽的杀气,如同万鬼哭嚎,向着黑龙席卷而去,黑龙不闪不避,居然迎头对着唐方俯冲而下。 “孽畜你敢!”唐方爆喝一声,手中的杀生刃向着黑龙巨头斩去。 但是这杀生刃经过黑龙,就如同经过了一道无形之物,从黑龙身体穿过,黑龙去势不减,将唐方死死缠绕,唐方一声厉叫,露出四颗森森白牙,猛地吸了一口气,居然将这黑龙如同长鲸吸水一般,直接吸了进去! “他居然将黑龙吞噬了!”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唐方已经手握杀生刃向着其中一人席卷而去,在这雷丝布成的结界之中,穿行宛如无人之境,就在七人变阵的一瞬间,手中的杀生刃已经刺入其中一名长老的胸口。 “去死吧你!” “二师弟!” “二师兄!!” 剩下的几名长老一起呼喊,九阳锁鬼阵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要在布阵之时一人阵亡,其他的人都得死,二师兄被唐方暗算,显然已经命不久矣,二师兄一死,自己六人也要跟着陪葬,六人的眼中几乎滴出了鲜血,惨声大叫道:“孽畜,我等今日即便是不能杀你,也要与你同归于尽!” “是吗?”唐方狂笑道,“我乃是赢勾血脉之后,我今日倒要看看,你等有何本事能够哦灭我!” 杀生刃回手,那名被刺中心脏的老者胸口鲜血涌泉般飙出,但是依然站立在阵眼,面目狰狞,阴恻恻地道:“你以为,就这样,就杀得死我吗?” 忽然,猛地一把抓向胸口,将自己血淋淋的心脏掏了出来,举在半空之中,厉声道:“我以精血祭奉,愿请天劫降世!” 剩下的六名长老目光怨毒地盯着唐方,齐齐学着这老者的模样,将自己的心脏抓出,举在半空之中,整齐划一地道:“我以精血祭奉,愿请天劫降世!” 七人举心,屹立不倒,形成一副惨烈到了极致的画面,七人的目光齐齐锁定唐方,静静等待着他们生命最后将要看到的瑰丽到了极点的画面…… “呼呼呼。”山风呼啸而至,天空中的乌云开始极速的向着唐方所在的上方聚合,天空中电光交错,璀璨的光芒从四面八方聚拢,一瞬间的光辉让人睁不开眼睛。 “怎么回事?”唐方仰望天空,已经察觉到了不妙,想从‘九鬼锁阳大阵’中逃出,但是七人怎么能够让他如此轻易的逃脱,他们已经用燃尽了所有的命魂,加持九阳锁鬼大阵,即便是不能永远困住唐方,但是一时半会唐方想走出大阵,也绝非容易之事。 嘶嘶嘶嘶的闪电已经在唐方的四周筑起了一道铜墙铁壁,已七人为中(4)心,生生将唐方困在其中,唐方双手一触电网,便如同针扎一般疼痛,即便是全身用力去撞,这电网也是坚如磐石,不动分毫。 “糟了!”唐方的心沉到了谷底,今日恐怕自己当真是要凶多吉少了。 轰隆一声,原本平静的天地之间似乎平地起了惊雷,炸开了天地万物。乌云还在层层累积,压得地上所有人喘不过气来。 “天劫,”七人狂呼道,“天劫降世,天地无人可躲,孽畜,我看你如何能够躲过这天劫!哈哈哈……” 唐方抬眼望天,炽烈的光辉已经让他睁不开眼睛,天地间风云不怒自威,给人一种不可抵御的感觉,“轰!”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声响彻天地,一道贯天通地的光柱向着唐方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唐方想避开,但是,避无可避! “杀了他!”七人在站在天地之间桀桀怪笑,他们要看着身前的这个仇人,被天劫打得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轰轰轰”一连数声惊天动地的响声,巨大的闪电穿过了唐方的身体,炽热的光芒晃得所有人睁不开眼睛,雷声连成了一片,浩荡地响彻天地之间。 “赢勾血脉又如何,不死不灭之身又如何?还不是和我等一样,灰飞烟灭!!”七人一起狂喝,怨毒的目光看着唐方,然后整个身子化成片片碎裂,最后化成一道青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天劫的余波散开,原本昏死在地上的唐梦琊猛地一下惊醒了,吐出了一口鲜血,但是又很快昏死过去…… 唐方仰望天空,天劫过身的他,浑身已经被劈得漆黑一片,但是倔强的他,即便是挑战天地,却依然屹立不倒,待天空中的乌云缓缓散去,唐方这才再也撑不住了,吐出一口鲜血,道”“不过如此。” ‘扑通’一声,仰面倒在地上…… 【160】劫后余生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唐方才悠悠醒了过来,他只要一动,便会感受到全身如同散架了一般的疼痛,在他所躺下的地面,天地已经漆河如碳,所有的生物都已经飞灰湮灭,好在这天劫之降临在唐方一个人的身上,所有的威力基本上都已经被唐方吸收,再加上‘九阳锁鬼大阵’的阻隔,否则,这场旷世劫难,可能方圆数百里都要化作一片焦土。 所以,在‘九阳锁鬼大阵’之外的唐梦琊,虽然受到了天劫余波的袭击,但是并无大碍,只是头发烧起来大半,昏迷不醒。 而七个布阵的老者,此时早已经在这次天劫中已经连骨头渣子都没有剩下。 “梦……琊……”唐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叫出了唐梦琊的名字,唐梦琊似有所感应,嘴里面微微一哼,终于幽幽的转醒。 “唐方,唐方!”唐梦琊连忙不顾疲惫,爬了起来,就要去救唐方,可是在唐方的附近,温度依然很高,唐梦琊根本无法靠近。 “唐方,你怎么样,你不要吓我!”唐梦琊看着浑身衣衫基本上已经全部烧光的唐方,吓得不轻,在外面焦灼地叫着唐方的名字,或许是有了感应,唐方缓缓醒了,对着唐梦琊露齿一笑,道:“不要担心……老子命硬得很……咳咳……天劫弄不死老子……”说完便要挣扎着起来,但是手脚似乎不听使唤了一般,连动一个手指头都难。 唐梦琊见唐方没死,心放了大半,昏迷的她,根本没有目睹那场惊世骇俗之战,所以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知道唐方非同一般人,只要还有一口气,第二天就可能会活蹦乱跳。 “等等。等老子恢复……体力……娘的。”唐方在地上用尽全力,缓缓地挣扎着起来,这看似稀松平常的动作,唐方足足用了半个小时,唐梦琊想帮他一把,奈何这唐方身边温度实在是骇人,只能在旁干着急。 唐方坐地,强行按着阴符经中所描述的方式吐纳,隔了好几个小时才稍稍恢复了一些体力,挣扎的爬出了这炽热的土地,唐梦琊连忙想搀扶一下唐方,唐方勉强摇了摇头,道:“我现在很烫,可能会烫伤你,要亲热也不急着这一时半会,等老子养足了精神,自然会来喂饱你。” 唐梦琊心中着急,但是还是忍不住被唐方逗乐了,嗔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这种玩笑。” 唐方吐出一口灼热无比的气息,叹道:“等老子养好伤,老子第一件事就是回去将那个没有一点点义气的唐毛毛吊起来打,娘的,很疼的累。” 唐方努力使唤着自己的身体,没动一次,就是痛彻心扉的疼痛,但是为避免唐梦琊为自己担心,唐方努力强忍着,并且开着这样的玩笑,来缓解唐梦琊心中的担心。 两人在这山中一等便是好几个时辰,未等唐方身体的消散完毕,唐梦琊就迫不及待地把他搂在怀里,唐方一脸坏笑,道:“不要再挑逗我了,我现在所处的状态就是名副其实的所谓的欲火焚身。” “你给我安静一点……”唐梦琊想动手,但是却心疼唐方,手举在半空之中,又轻轻地放了下来,轻抚唐方的脸颊,脸上充满爱怜之色 “走!回家打唐毛毛屁股去!”唐方挣扎着起来,唐梦琊连忙叫道,“你现在都这样了,还能动吗?给我老实点呆着。” 唐某摇了摇头道:“此地并非就留之地,我总觉得这件事情并没有结束,恐怕还会有人来,娘的,老子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为香饽饽了,若是道门中也兴悬赏这一套,老子这颗脑袋可能值好几千大洋了。” 唐方自然不会能掐会算,觉晓千里之外之事,但是唐方的‘特殊直觉’却从来没有错过,正在这百里之外,一队人马正飞也似的向着唐方这处飞驰而来。 马上一并三人,领头的是一个三十上下的男子,身量高颀,相格清奇,两眼深邃,坐在马上,遥望着山中的形势,左边一人道:“欧阳师兄,你说那孽畜就在里面?” 欧阳师兄翻出了一道罗盘,点头道:“应该(4)是,刚才那到闪电你们没有看见吗?这乃是天心宗以精血召唤出来的天劫,好生厉害,若是换了我等恐怕早已经灰飞烟灭了,可惜这孽畜的气息似乎依然存在,居然能够在天心宗的招出的天劫硬抗而不死……”欧阳师兄倒吸了一口凉气,道:“不愧是赢勾之后,好生的厉害!” “天劫?”另一名弟子皱眉道:“若此说来,天心宗的围捕唐方已经失败,而且,全军覆没了?” “应该是的!”欧阳师兄点头道,“不过从罗盘上的显示来看,唐方也是受伤不轻,两败俱伤,我等坐收渔人之利,加把劲,不要让唐方这小子被龙虎山的人抢了先去。” “是!”三人打马上前,急速向着唐方所在的地方奔去。 “欧阳师兄,你对那紫玲玎小娘们如此上心,这次不是为了擒那唐方向着紫玲玎去邀功吧,。”一名弟子边走边道。 “胡闹!”欧阳师兄叱声道,“我是那种是非不明的人吗?你们难道不知道赢勾血脉对我门的意义有多重大?我会在这种事情上犯傻吗?” “那是,师兄一向公私分明,这也是我们师弟们最为佩服的地方。但是,师兄,你日前在龙虎山上守了紫玲玎那么久,这小妮子已然回山,却不肯见师兄一面,我等都很为师兄鸣不平啊。” 欧阳道:“紫玲玎乃是人间仙子,为人傲气一点,也是自然。你等要是再敢说紫仙子半句坏话我就把你们的舌头全部割了。” 说错话的弟子吞了吞舌头,噤若寒蝉,果然不敢再说话。 这姓欧阳的,正是那日在龙虎山上苦候紫玲玎却不曾见过一面的欧阳风骨,那日紫玲玎见过乌月鹤之后,便匆忙下山,让欧阳风骨好生失望,但是很快,也就在那日,他师门发来加急电报,让他去做一事,便是擒拿这赢勾之后唐方。 【161】欧阳风骨 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什么人,将唐方是赢勾之后的消息传遍各大道门,所有人在这一刻仿佛疯了一般,纷纷派出本门最为得力的弟子,下山去捉唐方,甚至有些门中许久不曾出山的长者,也被此事惊动,许久不曾走出山门的他们,再次下山了。 唐方,可能还不知道,围绕自己的一场风暴已经在道门中展开。 前面的弟子忽然一停,看着山林中重重的人影,皱眉道:“山中似乎有人了?” “看来那场天劫,将道门中人引到此处的,并不少啊。”欧阳风骨道,“我们来是来得吃了些,但是还算赶上了。” “无妨,”欧阳淡淡地道,“倒挂九天伏魔上相图,有跟我们抢生意的,杀无赦!” “这?”这名弟子有些为难,要知道,九天伏魔上相图乃是阴山一脉的标志,无论是阴山本宗还是旁宗(如玄冥脉墨斗门)都上敬九天伏魔,若是九天伏魔上相倒挂,便是代表着一件事。 结下死冤。不死不休。 “挂!我倒要看看,那些不开眼的小蟊贼,敢跟我阴山一脉抢!”欧阳风骨厉喝道,这名弟子不敢违逆,马后一拍,一副九天伏魔上相倒挂图冉冉地升起在马后。 果然,山林中人群一阵骚动,然后渐渐的散去,欧阳风骨一拍马后,长声道:“入山!” 三人入山,果然一路坦荡,无人敢拦,就在这时候,忽然前方一人从斜刺里面杀出,挡在三人前方,三人烈马仰嘶,刹住了马蹄,欧阳风骨厉声道:“何人敢拦我阴山去路,不识得九天伏魔上相吗?” “阴山的人,难道一贯如此骄横跋扈吗?”来人挡马前厉声道,“赢勾血脉,见者有份,你阴山仗势欺人,我清微一脉偏生不服!” 欧阳风骨斜眼看着山林之中,果然还有无数人影,显然并未散尽,若是自己不拿出真本事,光凭这九天伏魔上相可能还真的不能震住这些人,冷笑道:“清微一脉早已式微,只差从道门中除名,敢问你是何人,居然敢阻我阴山一脉弟子的去路?”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龙道子是也。”那名汉子仰头,看着欧阳风骨,厉声道。 “好!”欧阳风骨的眼中闪出杀机,手中一道符咒拍出厉声喝道:“天法锁,地法锁,拜请阴山老祖放金锁!”果然手中的那道符咒在半空之中居然化成了一道巨大无比的金锁,照着龙道子劈头盖脸的砸去,龙道子顿时大惊失色,惊呼道:“阴山锁魂咒!阴山门下士,我不过只是拦你去路,你居然要拘我魂魄!” “九天伏魔上相一出,不死不休!阴山的规矩,难不成你师娘没有教过你吗?”欧阳风骨厉声道,“奉请阴山老祖,金锁锁元神!”五指戟张然后骤然一收,只见那道半空中幻出来的金锁猛地一合,龙道子的头顶上三道淡淡的光芒冲了出来,直接被这到金锁锁住,龙道子的脸上惨白,吓得跪倒在地上,连连叩头,但是欧阳风骨面寒如霜,冷冷地道:“迟了!”手邹然往半空中一按,这龙道子一下子整个人倒在地上,而那道金锁也光芒褪却,化成一道符咒,在半空中燃烧了。 欧阳风骨坐在马上,向着四周打了一个罗圈稽,朗声道:“诸位道门的朋友,这次就由我阴山的包场了,若是诸位还要执意上前,我欧阳风骨只好得罪了,今日之事,算我阴山欠上各位的一个人情,来日必然登门谢罪!” “欧阳风骨!”欧阳风骨四字一出,顿时在人群中激起了阵阵惊呼,这就是阴山之下,最为杰出的弟子,号称与祝由王云光、龙虎山的紫玲玎,崂山的徐牧迟号称年轻一代四大高手的阴山欧阳风骨! 果然人群中的骚动更为激烈,一人开言道:“原来是欧阳兄大驾光临,我乃是全真一脉的封长风,若是有暇的时候,还请兄弟来我全真少叙!就此告辞!” “多谢,”欧阳风骨面带微笑,对着前面一拱手道,“来日欧阳必上全真,与封兄大醉三日。” “欧阳风骨来了,还有我们什么事,青云门(4)告辞。” “不送。”欧阳风骨含笑道,“替我多谢青云门掌教张真人,来日欧阳必然登门谢罪。” “散了吧散了吧!”人群中阴阳怪气的声音也响起,“人家阴山一脉霸道惯了,一出手就是拘人生魂的手段,我们算什么,欧阳风骨,好生威风啊。” “欧阳风骨,听说赢勾血脉传人,并非一般人物,兄弟我祝你早日位列仙班。” 面对人群中的冷嘲热讽,欧阳风骨依然保持着风度,但是尽管人群中多数人不愿意,但是欧阳风骨一招致死龙道子,实力摆在那儿,他们来此原本就是抱着投机取巧,欧阳风骨九天伏魔上相图挂出,摆明了不死不休的姿态,自己得罪不起,看来这赢勾血脉的好事轮不到自己就这些小门派上来。 人群渐渐散去,一名弟子附耳过来,道:“欧阳师兄,没有想到,你的朵儿这么响。” “一份实力一份名声,若不是我以雷霆手段击杀了龙道子,你以为他们会这么听话。”欧阳风骨淡淡地道,“在道门中,一切以实力说话,名不副实,沽名钓誉之辈,只会死得更惨。进山!” 欧阳风骨拿出手中的罗盘,手捏剑指,在罗盘上一阵急速地旋转,罗盘指针剧烈的晃动,最后铛的一声,停了下来,欧阳风骨道:“就在那处,两位师弟,助我擒下此孽畜。” 三人不由分说,拍马急速向前,果然在一处,发现了一片焦黑如碳的土地,欧阳风骨下马,用手将这土质在嘴里舔了舔,道:“果然就是这里了,这里的土质遭受天劫,唐方这小子刚才与天心宗门下之人决斗之处必然在此!” “给我搜!这小子身受重伤,一定跑不远。”三人忙着在附近寻找起唐方,但是却哪里还有唐方的半分踪迹。 【162】逃命 唐梦琊搀扶着唐方拼命奔跑,直至奔进参天盖地的树林里,再也支持不住,先是双膝脆倒,跟着往前仆 去,脸孔枕着冰冷湿润的泥土里,经历了和沈元的一场大战,然后背着体重超过自己的许多的唐方在这认不清山路的荒山野岭中没命的奔跑,唐梦琊浑身已经被山林树木刺勾划破,披头散发,脸上布满了血污和泥污,哪有半分平日里的俏丽娇媚可言。 但是索性的是,后面的追兵还没有赶来,他们暂时还算是安全。 遭受了天劫的唐方,虽然还吊着一口气,但是浑身的疼痛已经让他感受到生命的流逝,急促的呼吸使肺中的空气似被抽空.一阵阵晕眩袭击着他的神经,他知道自己可能随时会死去,看着唐梦琊为自己的不顾一切,心中充满了感激,这样的女子,在如此危难的时候,依然没有放弃自己。 “梦琊……”唐方躺在地上,努力地蠕动着嘴唇,道:“你不要管我了,这件事情,跟你没有关系,不要陪着我一起去死,不值得……” “唐方,”唐梦琊已经乱了分寸,带着哭腔道,“我不准你说这样的话,我说过,我这辈子都要陪着你的,你要是敢先死,到了阴曹地府,我都不会放过你的。” “傻瓜!”唐方用尽全力抚摸着唐梦琊已经被烧焦的发丝,心中温暖莫名,强笑道:“你死了,我的遗愿怎么办,没有你,这世间还有什么人能帮我完成遗愿。” 唐梦琊气喘吁吁地道:“唐方,难道你还有什么未了之事吗?” 唐方勉强笑道:“很多,但是最紧要的一件事,你一定要给我把唐毛毛这小子吊起来打,不然我死不瞑目啊。” “你!”到了这等时刻,唐方居然还有兴致开玩笑,唐梦琊却急的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身后的危机,即便是没有异能的唐梦琊也能够感觉到,追捕的人似乎已经离这里不远了,唐梦琊勉力站了起来,将唐方扶起,牙咬道:“我们一定都不会死的,不会的……”高及人膝的草林两人一脚高一脚低踉跄地奔去,四周的草木愈来愈密,唐梦琊不得不用手将前面的杂草拔出,为唐方让开一道能够行走的道路,唐梦琊双手已经被这些驳草伤的伤痕累累,但是依然不肯罢休,忽然两人一脚踩空,唐梦琊紧紧的抱着唐方,两人顺着斜坡的边缘,直接滚了下去,不知道压断了多少植物横枝,才稳住了身形,再看唐梦琊的身躯,已经鲜血淋漓,但是唐梦琊依然强忍着疼痛,再次将唐方扶起。挣扎着向前。 “梦琊。你走吧……”唐方再也忍不住,轻声道,“再不走,你也走不了了的……” 唐梦琊不做声,倔强地扶起唐方,唐方只恨自己,莫说没有保护这个为自己付出一切的女子的能力,甚至连走路,都要这个女子搀扶,唐方啊,唐方,你到底是有多窝囊。 “嘶……”一声战马仰嘶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唐梦琊心猛地沉到了谷底,有人追来了,不顾一切地扶起唐方,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向前跑去,但是筋疲力尽的她,此时还有什么力量,去跑赢战马,战马的喊叫声越来越近,随之而来的是咚咚的马蹄之声,“梦琊,算了……” “走,我们走,我们一定会逃出去的,”唐梦琊不知道是对唐方说,还是对自己说,脚下一滑,单膝跪倒在地上,但是依然不屈不挠地站了起来,身后的马蹄声,不紧不慢地跟着,哒哒哒地,每一声都如同打在唐梦琊的心上。 “梦琊。真的……”唐方实在不忍心这个女子为自己付出,可恨的是自己,连阻止她扶着自己前进的力气都没有。 “哒哒哒”欧阳风骨坐在马上,不紧不慢地跟着唐梦琊,这一幕,让他心中也颇为为这个女子感慨,就这样,欧阳风骨三人,跟在唐梦琊的身后不知不觉地走了十几米。 唐梦琊再也支撑不住,两人同时摔倒在地上。 欧阳风骨下马,走到唐梦琊的身边,拿起唐梦琊满是伤痕的手腕,唐梦琊如同被蛇咬了一口猛地把手一甩,厉声道:“滚开!” 欧阳风骨没有作声,手上加紧了力道,将唐梦琊的手死死地捏在自己手里面,单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不论唐梦琊如何挣扎,还是将里面的药膏涂在了唐梦琊的手臂上。 “滚滚滚!”唐梦琊厉声尖叫着,“你们这群坏人,你们都是来杀唐方的,我不会让你们杀了他的,我不准你们碰她。”一只手凶猛地朝着欧阳风骨的身上乱砸,欧阳风骨皱了皱眉,任凭唐梦琊发着脾气,但是唐梦琊已经力气用光了砸在欧阳风骨身上的拳头丝毫没有力道。 涂完药膏,欧阳风骨放开了唐梦琊,淡淡地道:“还好,都是一些皮外伤。” 唐方坐在地上,看着欧阳风骨道:“谢谢。” 欧阳风骨将唐方全身上下打量一番,啧啧称奇道:“不愧是赢勾之后,居然在天劫之下,还能保持完整,佩服,佩服。” 唐方勉强一笑,道:“还成,一时半会死不了。”可能是牵动身上的痛楚,唐方死命地咳嗽起来。 欧阳风骨点了点头道:“算条汉子,佩服。” 唐方还想似乎抬起手来,拱手,但是奈何身上一点力气都用不上,只得坐在地上,道:“过奖,过奖。” 唐梦琊猛地站了起来,一把推开欧阳风骨,双手撑开挡在唐方面前,(5)大声道:“滚,都给我滚,我不准你们伤害他,都给我滚!” 欧阳风骨看了一眼唐梦琊,皱眉道:“我叫欧阳风骨,阴山一脉的,你的朋友似乎很关心你。” “我听过你的名字,追求紫玲玎的那个小子,可惜人家一直不甩你。” 欧阳风骨勉强笑了笑道:“唐方,赢勾血脉之后,我师叔司马谈手应该是死在你手上的。” “不错,那老小子太过聒噪了,老子一时兴起把他的心脏挖了出来下酒喝,你若是想替他报仇,现在正是时候。” 欧阳风骨讪道:“那是他咎由自取,与我阴山无关,我此次来,是请唐兄弟上我阴山做客,还请唐兄弟不要推辞。” “又来这套。”唐方呻吟一声,苦笑道,“我现在的面子是有多大,怎么这么多人要我去做客的我能拒绝吗?” 欧阳风骨摇了摇头 【163】偷袭 “那就去吧,不过我现在很累,想睡觉,需要一辆比较好的车才行,你们阴山财大气粗,应该不会这样小气吧。” “可以,出了此山,必然会有车。”欧阳风骨点了点头,此时唐方已经和废人无异,欧阳风骨如此对他,完全是因为英雄相惜,不肯用最下做的手段对付他,所以此时依然对他彬彬有礼。 “不能跟他去!”唐梦琊猛地大声,“唐方,你去了的话,只有死路一条,他们这些人都是想要你的命的。” “那我还能怎样?”唐方自我解嘲的笑了笑,“死在了欧阳兄弟的手里面,总比被沈元他们弄死的强。” “唐方,难道你忘记了你的承诺吗?”唐梦琊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大声道:“你说过的,你要等一个人九十年的,若是你现在就死了,你对得起她吗?” “若昀啊!”唐方想到那个可怜的女子,心中就是一疼,也不知道是因为触动了伤口还是心中的那个地方,唐方神色一暗,长叹一口气,道:“命之使然,我又能怎么办?” “我不会让你们带走唐方的!”唐梦琊牙尖一咬,掏出怀里一把枪,对着阴山一脉的三人,可是此时唐梦琊的手连枪都握不稳,整条胳膊如同筛子一般的抖动,更枉论瞄准。 欧阳风骨皱了皱眉头,手一挥,两边的师弟早已经蓄势待发,身形如电,猛地向唐梦琊袭击过去,唐梦琊手上的枪砰砰砰,乱开了几枪,但是却没有对这两人的速度产生丝毫的影响,两人一把抓住唐梦琊,伸手便将唐梦琊手里的枪多了过去,再一反手,将唐梦琊双手反剪,用脚猛地一扫唐梦琊的小腿,厉声道:“跪下。” 唐梦琊疼得浑身都一震,但是依然不肯屈服,站在那里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欧阳风骨:“呸!” 欧阳风骨微微一皱眉,他自持身份,本就不想对唐梦琊这种弱女子动手,但是此时情非得已,唐梦琊整个人都处于办疯癫的状态,若是不出手的话,这泼妇发起疯来,倒是难缠得狠, “放开他。”唐方沉声道,“我说了我跟你们走。” “嗯。”欧阳风骨制止了两位师兄对唐梦琊施暴,对着唐方道:“唐兄请。” 唐方苦笑道:“我起不来。” 欧阳风骨走到了唐方身边,想了想,弯下身子将唐方搀扶起来,唐方笑着将头凑到欧阳风骨的身边,笑道:“你们阴山上,有长的漂亮的妞儿吗?没有的话,我……我可不干的……” 欧阳风骨没有说话,对于男女之事,他一颗心早就交给了紫玲玎,其他女子在他眼中自然是庸脂俗粉,不屑多看,但是此时唐方面临生死考验,依然能够如此洒脱地开着玩笑,让他对唐方又多了三分敬意,叹口气道:“若不是形势相逼,唐兄弟到当真是一个值得交的好朋友。” “我的朋友很多。”唐方喘着粗气笑道,只觉得身上如火烧一般难受,五脏六腑一阵翻江倒海,若不是他的体质异于常人,可能疼都疼死了,“但是欧阳兄弟这样的朋友,我倒是不敢高攀啊。” 欧阳觉得唐方话中似乎有异,转头一看,却看见唐方那张早已血污满脸的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糟糕!” 欧阳风骨顿时觉得情况不妙,可是已经迟了,只见唐方嘴角忽然一动,猛地从嘴里面吐出一把明晃晃地刀,头一偏,咬着刀锋狠狠地向着欧阳风骨的脖子抹去! 退!欧阳风骨头猛地一偏,堪堪避开唐方的杀生刃,但是杀生刃实在是太过于霸道,芒尾一扫,居然将欧阳风骨的肩头削去了一块血肉,鲜血喷涌而出,欧阳风骨若是反应再慢上半拍,恐怕此时早已经是身首异处了。 唐方暗叫一声可惜,自己偷袭不成,必然惹恼欧阳风骨,若是再想杀他,就算是全盛的自己,恐怕也不能,现在自己身负重伤,谈何容易。 没有人搀扶的唐方双脚一阵蹒跚,但是还是勉强站住了,嘴里叼着杀生刃,依然笑脸看着欧阳风骨,欧阳风骨脸色沉的比海底的冰一般,用手(4)勉强止了肩膀上的鲜血,自己出道以来,何曾栽过这么大的跟头,睚眦必报的他,此时对唐方的好感冰消瓦解,冷冷地道:“偷袭这种事情,好像不像是唐兄弟的作风吧。” 唐方吃力地将杀生刃拿到手里面,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此时都让他呼吸难受,勉强用舌尖润了润干枯的嘴唇,道:“趁人之危,难道又是你阴山的作风?” 欧阳风骨的脸上杀气更甚,猛地一望在旁的唐梦琊,厉声道:“把她的右肩膀给我削了!” 唐梦琊猛地浑身一震,那名得到了命令的弟子不敢有违,手里面翻出一把剑,学着唐方伤欧阳风骨的地方,狠狠地割去唐梦琊右肩的一块肉。 “啊!”唐梦琊一声大叫,疼得撕心裂肺,鲜血沿着胳膊留了下来,露出了大片的血肉,但是唐梦琊依然不肯屈服,也不肯半分求饶。 “跪下,跪下!”两名弟子用力踢着唐梦琊的脚弯处,企图让她屈服,唐梦琊嘴里吐出一口血痰,狠狠地吐在地上。 唐方站在那里无动于衷。 “你不心疼?”欧阳风骨冷冷地看着唐方。 “有用吗?”唐方一字一句地道,“欧阳风骨,希望今天你能杀死我,否则,今日之仇,我会一点一滴,一笔一笔,不仅仅是你,你的亲人、朋友、所有认识你,和你认识的人,都会因此付出代价。” 欧阳风骨点了点头道:“我记下了。只是你没有机会了。” 说完欧阳风骨猛地五根手指成爪,猛地往半空之一抓,厉声喝道:“天法锁,地法锁,拜请阴山老祖放金锁!” 阴山锁魂咒! 不好意思,因为我奶奶忽然过世了,所以这些日子都在家里守孝,所以没有及时更新,现在我回来了,以后就会正常更新了…… 【164】命魂 欧阳风骨的手猛地一合,只听见骨间发出一声清脆,在唐方的头顶渐渐的出现了一道白光,这白光温润柔滑,并不刺眼,欧阳风骨的嘴角出现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心道:“原来这小子还有命魂!并非完全成型的僵尸!” 人有三魂,一为天魂,二为地魂,三为命魂。而其中天地二魂常在外,只有命魂常驻身体之中,当人一出生的时候,它即由人的天灵而入人体。主宰着人的一生生老病死,由命魂生出七魄,若命魂离去,七魄也将随之消散,生命即以此告终,所以,道门的各种锁魂之术,所锁住的正是人的本命之魂。 而此时,阴山锁魂法,欧阳风骨勾出的正是唐方的命魂。 果然,这道白光开始以极不情愿的姿态缓缓地出现在唐方的头顶三寸之处,唐方神情开始萎靡,整个人顿时如同行将就木一般,面无表情,甚至连唐梦琊的撕心裂肺的喊声也充耳不闻。 “奉请阴山老祖,金锁锁元神!”欧阳风骨一声大喝,在半空之中渐渐地出现一把硕大无比的金锁,罩着唐方的那道命魂飞也似的向下锁去。 金光闪耀,笼罩整个唐方的命魂,欧阳风骨暗道:“命魂在手,难道还怕你小子逃出我的手心不成。” 此番如此成功,虽然欺的是唐方与天心宗人一场恶战之后,身负重伤,欧阳风骨这才能如此轻易地得手,但是若是唐方全盛时期,欧阳风骨也自信能够活捉唐方,欧阳风骨双手掐决,正当要下手捕捉唐方命魂之时,忽然心中一动,顿时感觉不妙。 果然,这到命魂开始发生变化,在半空之中,由一道白光慢慢地凝成实质,渐渐地变幻出一张小孩子的脸面,双目低垂,不动神色。 “怎么回事?”饶是欧阳风骨见多识广,也不知道为何会发生这样的变化,正当要变招的时候,那张小孩子的脸面开始发生飞快的变化,变成无数张脸,每一张脸孔都不一样,甚至年龄,相貌、朝代无一相同,最后千张脸开始重叠,渐渐的成为唐方的脸孔。 眼睛骤然张开! “退!” 一个字,如同梵音炸响,带着无尽的死亡气息浩荡而出,欧阳风骨猛地向着身后爆退三步,心血一阵翻腾,这一字,如同穿透了万古沧桑一般,如碎金断玉,如黄钟大吕,让他连反抗的心都不敢起。 手决也应声而断。 “赢勾!”欧阳风骨心中不知道为何涌出这两字,惨叫一声,嘴角一口殷红的鲜血喷出。 深深的惧意在欧阳风骨的心中出现,甚至,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害怕什么,仿佛只是一种天生的潜能,仅仅一个字,他就想逃走。 白光如流质一般散在唐方的身上,然后渐渐消失,涌动的白光遇到唐方后就像清水遇到干燥的海绵一般,居然被吸收了,唐方如沐春风,感觉整个身子都轻松了不少 “哈……哈哈……”唐方有些悲凄、有些疯狂的大笑起来,森寒的声音传到了阴山的三个弟子地耳中。 “你们这些阴山的小人,想捉我唐方,统统给我去死!去死!”唐方如同困兽之斗中的饿狼,手里面的杀生刃似乎被这白光感染,杀气更加凌厉,唐方上前疾走,身形如同闪电,在两名阴山弟子还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手里面的杀生刃发出一道炽烈的白光,刷的一声,闪过两人的喉间。 两人站在原地,身形依然保持着捉住唐梦琊的状态,隔了半秒,忽然喉间嘟哝一声,两人嘴一张开,大口大口的血如瀑布一般呕出来。 脖子间一道细细的伤痕开始出现,在然后渐渐变大变粗,最后化作无尽的鲜血。 “扑通!” “扑通”! 两个头颅掉在地上,两人依然站立,却已经成了两具无头尸体。 “师弟!”欧阳风骨甚至来不及阻拦,嘴里一声惨呼,眼中的杀意更浓,就在此刻,他与唐方结下了死仇,不死不休的死仇。 “唐方,还我师弟命来!”欧阳风骨与这两人自幼一起长大,感情自然是更甚亲生兄弟,两名师弟在自己面前被唐方杀死,一向沉稳的他也经不住开始变得狂躁起来,但是因为摸不清此时唐方的底细,他强忍着没有出手。 唐方一把将唐梦琊搂在怀里,柔声道:“(4)疼吗?” 唐梦琊勉强笑了笑,摇了摇头,触动伤口,鲜血汩汩流出,唐方心疼地将唐梦琊受伤的手臂包裹起来,用手在唐梦琊的鼻头上一滑,勉强道:“傻瓜,你这又是何苦呢?” “血债血偿,伤你一臂,我便砍他一臂,等我。”唐方缓缓地将唐梦琊放在草地之上,然后站了起来,在欧阳风骨的面前呈现出一道极为诡异的画面,这唐方,看上去,摇摇欲坠,甚至一阵风就可以将他吹翻,明明已经到了极限,但是,身上涌现出来的这股气度,却是又让欧阳风骨觉得,即使此时泰山在他面前轰塌,亦不能伤他半分,欧阳风骨认真了,这一战,他开始做最坏的打算。 唐方勉强提气,一呼吸,便觉得胸膛如同针扎一般的疼,天劫的威力在他的身体中并没有消化,他甚至觉得整个身子都已经死亡,只有一股意识在支撑着自己,而那道白光,给自己治愈并没有半分作用,充其量只是打了一针强力的兴奋剂,让他能够勉强提起原本根本无法运用的潜能,做垂死挣扎。 “速战速决!”唐方甚至知道,在欧阳风骨之后,还有无数的敌人会向他扑来,但是此时他只有先解决掉眼前这个,才能有一丝升级,他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为的只是能够让唐梦琊不被这场无妄之灾波及,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即使不能保全唐梦琊,他也要为唐梦琊的肩上复仇,让欧阳风骨以血还血! 倘若能够如此,他死也值了。 【165】五雷神咒 “杀!”唐方化作一道黑色闪电,快速的奔向欧阳风骨,杀生刃连连劈出,第一击,刃斜飞速地向着欧阳风骨手上的手臂处斩去,唐方知道,此时欧阳风骨这边受伤必然会影响手上的速度,有此入手,胜算最高,欧阳风骨手上一动,第一次亮出了他甚少出手的兵刃,一把短刃架住了唐方的杀生刃。 “锵!”一声清脆的响声响遍全场。 欧阳风骨居然连退三步,再看这手上的匕首,已经有了一个米粒大小的缺口,要知道,这把匕首,乃是他欧阳风骨的轻易不肯示人的宝物,是一百祭炼了上千年,代代相传下来的一把无名杀器,此时与唐方的杀生刃相对,居然不占上风,对唐方的杀生刃惊骇之情溢于言表,心知若是单凭武力降伏眼前的这个怪物已经不可能。 欧阳风骨连连后退,想将自己立于一个安全的地方,但是这唐方怎肯罢休,拼着在速度上的优势连连压制住欧阳风骨, 第二击,第三击,第四击,第五击……第十击…… 当当当当!一连数声清脆的响声响起,终于,欧阳风骨手里的匕首力不能胜,在第十三击的时候锵然碎裂,但唐方刀气不止,杀生刃向天而下,直劈欧阳风骨握刀之手。 欧阳风骨牙尖一错,身体稍稍向旁边移动,但是杀生刃无坚不摧,一刀狠狠地劈中了欧阳风骨! “啊!!!” 一声惨叫,欧阳风骨的一条臂膀被斩落了下来,血花飞溅,欧阳风骨身躯一阵摇晃,他咬紧牙关,但是唐方得势不饶人,上前半步,就要结果了欧阳风骨的性命。 欧阳风骨到底是阴山门下第一弟子,到了如此性命攸关之际,越是显示出他的能力,丝毫不受伤势的影响,那只被唐方已经伤了的单臂瞬间捏决,厉声喊道:“大圣北斗七元君,解我刀兵厄!” 话音落定,只见欧阳风骨头顶无端出现一个金甲神将的人物,手中一合,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将唐方的杀生刃牢牢的抓住。 欧阳风骨这才松了一口气,狠狠地道:“能够逼我使出北斗护身神咒,算你的本事。” 这北斗护身咒是阴山一脉中最高咒法,此咒能解除三灾、四杀、五行、六害、七伤、八难,、横死、毒咒、天罗、地网、水火、刀兵等事,在道门中,算是可以逆天的咒语,当然凡事一利一弊,北斗护身咒使出之后,可以在最危难的时候,救得施法人一命,但是所产生的反噬,根据施法人的功力深浅,各不相同,其中厉害,只有试过此咒之人才深有体会,所以在阴山一脉中,非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必然不会轻易动用此咒,可见这反噬的厉害,若是真能随意念咒,阴山一脉岂不是光凭此咒,早已独步于天下。 欧阳风骨乘着这少许得到的反击机会,脚下连连踏出禹步,五指张开,大声喝道:“召雷将,召雷兵,扬雷鼓,伐雷精,摄五雷疾速行。急急如律令。”一咒落定,只见在欧阳风骨的手中缓缓地出现一个光团,类似一个小型的雷球,五雷神咒,乃是召天地五方之雷,借天地煌煌之威,斩灭天地一切邪精,即便是僵尸之身也不例外,若是这欧阳风骨五雷神咒发出,唐方以受过天劫的身体相抗,恐怕会凶多吉少。 欧阳风骨胜券在握,这一仗,虽然胜的险恶,甚至赔上了若干年的精血,使出北斗护身大咒,此战之后若不闭关三年,道念难复,今生恐怕再也没有机会攀上那个自己心中的至高境界,一念至此,对唐方的怨恨便是更深,手中的光球越发光芒夺目,唐方的杀生刃依然被这金甲神将所夹住,难以拔出来,见欧阳风骨念咒,已知道事情不妙,再看欧阳风骨的手上,那道刺痛双目的光球,与天心宗几名长老以生命引出来的天劫之光有几分相似。 唐方果断放开与金甲神将的对持,甚至连杀生刃都舍弃了,单手狠狠地向着欧阳风骨的要害抓去。金甲神将半步一横,挡在唐方面前,在唐方和欧阳风骨的面前形成一道屏障,阻止了唐方的去路。 光球在欧阳风骨的手上变得越来越大,欧阳风骨此咒一发,依着他的经验,唐方必然神形俱灭,与他前来活捉唐方的初衷显然已经背道而驰了,但是自己这一战,已经损了两个师弟,和自己的一条胳膊,欧阳风骨也在顾不得师命难违,他要的只是复仇。 唐方不死,难消心头之恨! “去死吧!”欧阳风骨大叫一声,手里面的光球向着唐方猛地砸去,这五雷咒凝成的光球,似产生出可怕的能量,汹涌浩荡,如惊涛拍岸,似乱石穿空,直欲席卷整片天地。唐方长叹一声,此战能就坚持到现在,与那道那白光固然有关,但是更多的是自己不屈不挠的毅力,欧阳风骨一臂一断,唐梦琊的仇也报了,自己油尽灯枯,只能引颈就戮了。 唐方念念不舍地看了看在一旁的唐梦琊,此生恐再无缘再见,来世再见吧…… 想起这一日,唐梦琊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唐方便心痛如绞,这份情意,恐怕自己已经没有机会在还给唐梦琊了,好在,自己再临死之前,要了欧阳风骨的一臂,算是为她报仇了…… 光球瞬间到达唐方的面前,刺目的光芒刺得唐方睁不开眼睛,唐方索性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自己还能侥幸不死吗? 就在这时候,忽然半空中凭空出现另一道光芒,照着这光球打(5)去,光球似乎被一道无形的力气缓缓地推开,与唐方擦肩而过, “轰” 一声爆响,砸在地上。一股尘烟直直冲上上百米高空,欧阳风骨苦心算计出来的杀招,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一面金面玉底的镜子,半悬高空,这道破开欧阳风骨的五雷咒的光芒正是发自于这面宝镜,再接着,半空中又缓缓地升出另外一面宝镜,双镜高悬,如同日月同辉,照着夜晚如同白昼一般。 “金函玉镜和太乙金镜,龙虎山镇山二宝。”欧阳风骨心中一阵苦笑,自己最想见到的女子,居然在自己最不想见到她的时候,出现了。 紫玲玎。 【166】卑鄙的欧阳风骨 “你……” “是你……” 两人同时似乎忘记了厮杀,看着在远方缓缓走过来的女子,紫玲玎在夜色的掩映之下,长发拂动,如同九天玄女谪临人间一般,整个人透发着一股圣洁的气息。 欧阳风骨苦笑一声,既然不自觉地看了看自己已经断了的手臂,这一刻,第一次,眼高于顶的他在紫玲玎面前产生了自惭形愧的感觉,他摇了摇头,苦笑道:“你到底还是出现了。” 紫玲玎看了看唐方,又看了看受伤的欧阳风骨,轻启朱唇,道:“没有想到,你居然伤的这么重。” 欧阳风骨摇了摇头,干涩地道:“技不如人。” 紫玲玎一指唐方,道:“把他交给我,好吗?” “没有想到,你们龙虎山的人,也想分此一杯羹,”欧阳风骨摇了摇头,道:“紫仙子,若是往日,莫说是这小子,就算是你要我立刻去死,我欧阳也不皱半点眉头,但是这小子杀了我两个师弟,又断了我一臂,这仇,我必须报。对不起。” 紫玲玎摇了摇头,冷哼一声道:“明明是你们趁人之危,想要赢勾血脉,谁知道技不如人,被这小子倒打一耙,伤了手臂,如今却又妄想复仇,可笑。” 欧阳风骨勉强笑了笑,有意无意的将自己的断臂收了收,似乎不想让紫玲玎看到:“紫仙子,你我都是道门中的人,应当知道师命难违这四个字的意思,若是不是如此,为何紫仙子会出现到此处,紫仙子笑我阴山觊觎赢勾血脉,难不成你龙虎山就肯放过这块大肥肉不成?” 紫玲玎点头道:“不错,我的确是奉了师命,请唐方上龙虎山一趟,唐方,跟我走。” “又是做客?”唐方苦笑了一声,看着紫玲玎,缓缓地道:“小紫,你我虽然算不上朋友,但是也算有过一场交情,看在我和梦琊为你治愈眼睛的份上,能放过我们吗?” 紫玲玎想了想,缓缓地吐出一个字:“难。” 唐方嘴角泛出一丝苦涩难言的笑容。 唐方踉踉跄跄地走到了唐梦琊的身边,因为心力交瘁和失血过多的原因,唐梦琊已经处于半昏迷的状态,嘴角蠕动,似乎有话想说,唐方轻轻地抚摸着唐梦琊的发尖,对着紫玲玎道:“紫仙子,看在小唐也曾帮过你,放过她可以吗?” 若是唐方没有记错的话,这是他第一次没有用‘骚娘们’、‘小娘皮’等词语,而是用道门中通用的‘紫仙子’来称呼紫玲玎。 紫玲玎道:“唐梦琊本就与我无关,我答应你。” 唐方这才露出一个舒展的笑容,他这一生,疯过,狂过,爱过,也恨过,但是都已经过去了,虽然他还年轻,但是历经的这一年的事情,却比往常的人比之一辈子还要多,和他相处的人形形色色,王云光的深不可测、司马谈手的阴狠毒辣、沈元的笑面藏刀、包括紫玲玎、包括欧阳风骨,这一刻似乎他可以看透了人世间所有的体悟,仇恨似乎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为了之事很多,但是能从紫玲玎的嘴里得到一个保证,只要唐梦琊不死,他便可以含笑九泉了。 这一日,他欠了唐梦琊的所有的一切。 唐方站了起来,身形依然飘浮不定,对着紫玲玎道:“走吧。” 这一次,他真的下定决心跟紫玲玎去龙虎山了,虽然他知道,去了龙虎山的下场,可能会和天心宗、阴山一样死路一条,但是此时油尽灯枯的他已经别无选择了。 紫玲玎看了断臂的欧阳风骨一眼,淡淡地道:“你应该没有什么意见了吧。” 功亏一篑的欧阳风骨,此时心中的苦涩,难以形容,奈何自己断了一臂,加上与唐方一场恶战,已经让他也处于强弩之末了,若是此时在与紫玲玎大战,他自知不敌,心中就算有再不甘,也没有办法,苦笑一声道:“紫仙子好走。” 紫玲玎点了点头,道:“谢了。”转过身子,对着唐方,皱眉道:“能走吗?” “还死不了。” 唐方倔强地跟在紫玲玎后面,与欧阳风骨擦肩而过,两人双目相对,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恨意,唐方低声道:“若是我侥幸不死,定然会上阴山杀你满门。” “荣幸之至。”欧阳风骨淡淡地道。 唐方跟在紫玲玎的身后,一步一个脚印地卖力向着前方走去,忽然身后传来欧阳风骨的大笑,唐方连忙回头,只见欧阳风骨已经站在唐梦琊的身边,唐方顿时感觉不妙,厉声道:“欧阳风骨,不要乱来!” “唐方,你断我一臂,我岂能跟你善罢甘休,紫玲玎今日我对付不了,但是我要你亲眼看见一个深爱的人死在里的面前。” “不要!”唐方顿时连忙跑了上去,但是一口气力提不上来,跌倒在地上,只见欧阳风骨站在唐梦琊的身边从身上拔出一把刀,狠狠地插在了唐梦琊的胸口! “怎么样,心疼了吧?这就是得罪我欧阳风骨的代价!”欧阳风骨桀桀怪笑,“唐方,你伤我一臂,我杀你妻,这叫报应!” “梦琊!!”唐方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声,欧阳风骨浑身浴血,面容扭曲,唐梦琊的双目开始眼神溃散,大口大口的鲜血喷出来了。 “欧阳,你疯了!”紫玲玎也是神色大变,看着欧阳风骨,欧阳风骨厉声笑道:“唐方,你看到了吗?这个女子就是因你而死的,你不是要屠我满门吗?(5)你来啊!” “老子杀了你!”唐方的双目渗出鲜血,他的心从来没有如此刻一般的疼,但是摔倒在地上,有爬了起来,如同疯子一般向着欧阳风骨的方向跑去,欧阳风骨手中死死地拽着那把刺进唐梦琊胸口的刀,看着唐方心疼的模样,仰天长笑。 刷!刀尖带着血花,从唐梦琊的心头拔了出来,紫玲玎面色阴森,指尖发白,强忍着出手的冲动,若不是不想与阴山结下不死不休的仇怨,此时她恨不得马上将这个小人杀死! “欧阳风骨!”唐方仰天怒吼,冲了上去,欧阳风骨退开,跳上自己的马背,大笑道:“还给这贱人留一口气,你们好生缠绵去吧,紫仙子,欧阳告辞!”说完一骑绝尘而去。 “欧阳风骨!!**你奶奶!!”唐方一把抱起唐梦琊,望着欧阳风骨远走的方向。狂叫不已。 【167】伤逝 鲜血沿着唐梦琊的伤口汩汩的流了出来,她跌坐在地上,俏脸苍白如死,再没有半点人的气息。 唐方扑到她身旁,紧紧地搂着唐梦琊的身躯,悲叫道:“梦琊,你怎么样了,你坚持住,我这就给你找大夫……” 或许是因为疼痛的刺激,让半昏迷状态的唐梦琊出现了一丝明智,她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勉力伸手搂着唐方肩头,坐在怀内,爱怜地道:“唐方,我可能以后……以后……” 唐方叫道:“紫玲玎,你过来,过来看看,过来能不能救救她。” 紫玲玎也连忙走到唐梦琊的身边,从怀里面掏出瓷瓶,将龙虎山的疗伤圣药喂进唐梦琊嘴里。 但是奈何欧阳风骨出手太过狠毒,出手分寸把握得极为老道,两人即使是全力抢救,都已经是回天乏术了。 紫玲玎凄然摇头道:“唐方,可能我真的不能再陪你了……”说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唐梦琊此时虽然还能够言语,但是知道都已经知道生机已决,离死不远了,唐梦琊道:“唐方,若是我死了,你就将我安葬在当日我两一起看星星的那个山头,我喜欢那里。” 唐方哪里还忍得住,泪水无声地划过脸庞,点了点头,唐梦琊容色平静,柔声道:“唐方,对不起,其实我接近你,是另有目的的,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的……” 此时唐方只关心唐梦琊的生死,哪里还有兴趣听这些,喃喃地道:“梦琊,你不会死的,你不会死的……” “紫玲玎,你快想想办法,有什么办法能够救她!”唐方撕心裂肺地对着紫玲玎吼道紫玲玎无动于衷,站在原地,叹了口气,道:“唐方,我真的已经无能为力了。唐姑娘,唐姑娘这次恐怕真的凶多吉少了……” “不……”唐方一阵哀鸣,将唐梦琊死死地搂在了怀里,凄然道:“梦琊,你不能丢下我,你答应过我的,你要陪我九十年,整整九十年的,你不可以骗我!” 唐梦琊眼中滑落泪痕,道:“唐方,造化弄人,我真的可能没有办法陪你了……以后的路,你自己好生走下去,你将来并非平凡之辈,唐方,你是我的男人,不要让我失望啊!” 唐方凄然抬头,悲叫道:“梦琊,我不准你死。?” 唐梦琊忽地叫道:“唐方,即便是死,也不要跟任何人走,即使是死,也不能将尸体留给任何人……答应我……” 声音忽断,唐梦琊同时玉陨香消,在青春焕发的时光,目瞑而逝。 唐方抱着这世间唯一为自己付出一切,最后乃至付出性命的女子,哭得死去活来。 紫玲玎在一旁默默地站着,喟然嗟叹,她与唐梦琊虽然并不对眼,但是对唐梦琊这个开朗大方的姑娘,打心眼里至少还是不讨厌的,如今她落到如此下场,不禁也有些黯然神伤。 天色渐渐地亮了,一天的曙光开始出现照在山巅三人身上,唐方怀里呆呆地抱着唐梦琊看着前方,一语不发,紫玲玎也是站在旁边,隔了好久,身后隐隐地出现了马蹄之声,想必又有人杀了过来了。 紫玲玎微微一皱眉,低声道:“这群没眼力的贼子,居然敢趁着这当口来捡便宜。” 车鸣马蹄,无数尘烟在山边泛起,密密麻麻的来人多的数不清,有骑马、有开着老吉普的,拿枪的,挥刀的,其中有道门中人,有军方背景,也有占山为王的草寇,各持兵器,一阵叫嚣,向着紫玲玎三人处奔来,其中一人认出紫玲玎的身份,高声叫道:“紫仙子,龙虎山的紫仙子在这里。” 顿时人群中响起一阵欢呼之声,兴奋的叫喊此起彼伏,显然能见到紫玲玎一面,比捉拿唐方更是让他们高兴。 唐方无动于衷,陷入了无尽的悲痛之中,手里抱着身体慢慢地冷却的唐梦琊,视而不见眼前的一切。 “一定是那杀千刀的欧阳风骨招来的这些祸害!”紫玲玎暗骂一声,对于欧阳风骨原本只是不喜,现在他发指的作风,又让紫玲玎更是鄙夷。 一人看似身份特殊,站在车上朗声道:“紫仙子,来得正好,来我车中小叙,对于紫仙子我早已是心神往之,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紫玲玎厌恶地皱了皱眉头,这些牛鬼蛇神,虽然在平日里看起来不足为奇,但是若是他们联合起来,单凭自己恐怕无法保全唐方,而且这些人心狠手辣,只是道听途说这赢勾之后如何珍贵,不一定知道唐方到底珍贵在何处,若是唐方落在他们的手里,后果可能会不堪设想,甚至会造成一场劫难,但是此时他们人多势众,紫玲玎一时间也不好发作。 而此刻原本应该是主角的唐方,反而成了一个外人。 事到如今,唐方虽然隐隐约约知道,无论是天心宗、阴山、还是龙虎山,针对自己,应该是因为自己的赢勾血脉之后的身份传遍了天下,但是到底是谁将这个消息传出去的,唐方并不知晓,甚至,他还不知道,这赢勾血脉到底有何珍贵之处,值得这些大人物趋之若鹜。 因为自己,唐梦琊已经白白的赔上了一条性命,而自己,也要坚守对唐梦琊死前的那句承诺。 即便是死,也决不屈服,不能将自己的尸体交给这些人中的任何一个。 谁都不行。 唐方必死之念一起,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人群,眼中充满了杀气。 虽然,(5)他已经受过了天劫,虽然在与阴山欧阳风骨一战之中,又消耗了太多。 但是,他毕竟是唐方,毕竟是赢勾之后。 人之将死,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唐方冷冷的抱着怀里渐渐冷去的唐梦琊,冷冷地看着这个荒谬的人群。 他隐隐觉得,自己和他们已经不再是同类了---- 故事写道这里,把唐梦琊写死并非我一时兴起,实在是前文已经做了大量的铺垫,(所以我想说明的是,前面用大量的章节,去写唐梦琊和唐方的感情,并非我是在拖字数。)我是想写出情到浓时的巅峰逆转,使得情节能够急转直下,取得戏剧效果。当然唐梦琊是否真的身死,后文自有交代,一个好的人物塑造很不容易,在没有养熟的情况下就一刀斩杀,是最下沉的手法,我只是遗憾,这些日子因为自己的一些家事,导致这情节有了断层,使得跟书的朋友少了畅快淋漓的阅读快感,但是对于后来的读者,应该会好一些。 情节到这里,大幕才刚刚拉开,很多人物都会悉数登场,王云光自然也会很快出现了。唐方在这场大战中的结局是怎样?拭目以待。 【168】连番血战 这股无形的气息似被人有了感应一般,在人群中渐渐的扩散,人群渐渐的安静了下来,目光重新开始移在唐方的身上,一些年纪稍大,看上去有些道行的人物,脸上都开始露出了凝重的神色,因为,他们开始发现了唐方一个非常奇怪的变化。 唐梦琊的身上渐渐的透出了淡淡的黑气,稍有道门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是人死之的时候,渐渐从身体中产生的死气,这种死气非常淡,若非有道门眼力的人,都无法看出来。 但是,这其中自然有人能够看出。 这原本并不奇怪。 但是奇怪的是,唐梦琊的这淡淡的死气,居然慢慢地,慢慢地钻进了唐方的鼻口之中。 也就是说,唐方在吸收死人的死气! 一呼一吸之间,唐方的神情慢慢也开始振作起来,脸上颓丧的感觉渐渐的消失,就是连紫玲玎也开始转过身来,看着发生在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切! 不知道谁最先反应过来,大声喊道:“兄弟们,抓活的!” 呼啦一群人猛地向前冲去,最先的灰袍老人手里面挥出大刀,张牙舞爪地向着唐方砍去。唐方单手抱住唐梦琊,另一只手握住杀生刃,激发出一道绚烂夺目的光芒向着灰袍老人冲击而去.灰袍老人“啊”的惊叫了一声,显然,他在他眼中已经历经了一场恶战的唐方,根本没有可能再爆发出这样的潜能,特别是唐方快如闪电的身法,完全出乎了他所能理解的范畴,突发的变故根本让他无从思考,唐方的杀生刃已经后发先至,杀生刃催发出实质化刀芒却已洞穿了灰袍老人的小腹,鲜血如泉涌一般向外喷发而出,血雾蒸腾而起。 “啊!”灰袍老人一声短促的惨叫之后,便再没有声音,整个人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鲜血疾射而出,染红了唐方的全身。唐方左手抱住唐梦琊,右手拿住杀生刃,宛如地狱中的魔鬼。虽然众人环绕,但是唐方并未退缩,已存必死之心,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赚,今日这老者便是发的第一个利是,唐方反而大步上前。杀生刃再挥,刀芒如惊天长虹,激荡起一股风雷之声,将灰袍老人的身体冲击得四分五裂,碎尸溅得到处都是,冲上来的人纷纷躲闪。 一刀之威。既然威慑于斯! 唐方沉声道:“还有谁敢来送死。”既然必死,那自然陪葬的人,多多益善。众人已经看出唐方死意已决,人群中反而有些安静,对唐方不禁有些忌惮,这些人很多都是前来浑水摸鱼之辈,自然不敢托大以身犯险。 “一群傻逼,用枪啊!”一个人猛地大喊一声,手里面端起一把歪把子,便要对着唐方扫射,其他人也纷纷警醒过来,纷纷掏枪。 忽然,一人猛地一鞭子劈头盖脸的打在这端枪的人脸上,大声道:“你才是傻逼,这小子珍贵的就是这张皮囊,你把这皮囊弄坏了,我们找谁卖钱去!” 显然这人在这群人中极具权威,那人被打,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嘟嘟囔囔地放下手里的枪,那个挥鞭之人,从车上跳了下来,对着唐方道:“小子,你活不长了,若是你听我的,我保你死的舒服,否则我让你尝遍天下酷刑之后才死。张飞豹张三爷的名头听过没有,就是我。” 张三爷,唐方知道,乃是这一代的一个悍匪,手里的军火据说可以武装一个加强排,是个极为难对付的角色,唐方从军的时候,听起张三爷的名头,都要都抖上三抖,但是现在的唐方,早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普普通通的大头兵了。 唐方抬起头,冷冷的看了一眼张三爷,道:“唐方命就在此,有种的,自己来拿!” “不是抬举!”张三爷手一挥,大声道:“活捉这小子的,给一百块大洋!” 顿时张三爷的身后悍匪们各个嗷嗷直叫,重赏之下,人人舍命,如怒狮一般攻向唐方。唐方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快意,大声道:“来得好!”手上杀生刃连连挥舞,实质化的锋芒灿若划过长空的彗星一般,刺目的光芒闪耀在每一寸空间,无匹的气芒剧烈的激荡着,所向披靡,无人能档! 无数兵器碎裂的声音在场地内响起,许多人手中的兵器都被刀芒粉碎了,甚至有几个倒霉鬼,瞬间被杀生刃散发出来犹如实质的芒尾洞穿了身体。 但是这群人也是亡命之徒,鲜血只会刺激他们的血性,数人暴起。像玩命一般挡住了唐方的去路,他们口中大叫着,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去死!”唐方杀生刃立劈而下,刀芒碎空,灿若神光般的刀气在人群中所向无敌,击碎了正前方那人手中的长枪,刀芒顺带搅碎了他的一条手臂。唐方的身形如电,虽然唐梦琊在怀里,却依然不能阻止他的速度,人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但对方却并未退缩分毫,各式各样的冷兵器恶狠狠的向他攻击。 唐方能够活到现在,全因为对方‘活捉’二字,加上这些草寇在张三爷的眼中不过只是一些可有可无的工具,死再多都不可惜,所以虽然唐方杀的人多,但是根本没有影响到张三爷的判断力,汹涌而来的敌人,照着唐方扑杀过来,张三爷就是要用人海战术,活活地将唐方拖垮。 唐方泛起一股无力感,这越来越多人敌人,这令他感觉无比头痛。 紫玲玎不知道什么时候,立身于树巅之上,在远处静静的观看着这场大战,绝代容颜上看不出任(5)何情绪波动,她似乎依旧没有动手的意思。朝霞洒辉,她的身上仿佛被镶上了道道金色的光彩,她看起来无比的圣洁,在徐徐清风中,枝叶摇曳,仿佛要乘风仙去。 唐方苦苦的支撑着,他现在可谓身心疲惫,这群人中不乏几个高手,唐方依仗的不过是兵器厉害,身法速度,‘所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但是其实唐方真实的身手很是泛泛,很快这些久经沙场的老油条很快便识破了唐方这一点,针对唐方开始有序的布置战术,将他死死的将他逼在战团中,再加上一些‘人肉沙包’的不断攻击,完全是一副以命搏命的打法,唐方深陷其中,很快乏力的感觉就涌了上来,感觉他连半炷香的时间都坚持不下去了。更有甚者,那些真正的高手,根本都没有动手,只是如紫玲玎一般默默的关注着战局。 【169】王云光到访 战圈越缩越小,其中已经有明眼人看出来,唐方的身法控制,唯一的方法便是将他死死困住,地上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大片,唐方看着手里面的唐梦琊,因为,唐梦琊身上也已经多了很多伤痕,唐方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支撑了,油尽灯枯的感觉涌了上来。 忽然,一把利刃猛地划过了唐方用杀生刃布出的刀幕直接一刀刺进唐方的身体,唐方一个踉跄,向后连退了三步,身后的人见机,又是几把刀呼啸而至。 唐方肩上顿时被砍了好几道伤口,那个领头的张三爷微微皱了皱眉头,冷声喝道:“捉活的,别弄死他了。” 杀得兴起的这些人才忙停在下狠手,闪身后退。 为唐方空出了一块不大不小的地方。 唐方环顾四周,最后眼光停在了在树上的紫玲玎身上,紫玲玎面容虽然依然冷清,但是神色中依然遮不住对唐方的关切,唐方扬声道:“紫仙子,我有一事拜托与你,你可愿意?” 紫玲玎点了点头,道:“你且说来。” 唐方惨笑一声,道:“帮我葬了梦琊,可好?” 紫玲玎点了点头,唐方用足全力,将唐梦琊的身躯向着紫玲玎猛地扔了过去,紫玲玎伸手接过,放在树梢之上,唐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四周的一切,暗道:“梦琊,我这就来陪你,你说,就算死,也不让我将尸体留给他们,我答应你。” 目光怨毒地看着四周跃跃欲试的人群,一字一句地道:“唐方与你们,无仇无怨,你们却非要置我于死地,我任命,但是我死,你们也要为我填命!” 忽然唐方双手捏决,大喝一声道:“翻天灵印结吾掌心,吾乃天皇手执灵印,打天天开打地地裂,打人人长生,打鬼鬼消灭,吾奉太上老君火急如律令!” 唐方心口一道金光飞腾而出,霎时间在空中幻出无数道金光,刺得众人眼睛的睁不开,一些有眼力的人已经高声呼道:“翻天印!” “不错!今日,我便要你们见识翻天印的厉害!” 唐方单手一指这空中的翻天印,顿时翻天印迎风暴涨,在空中变得越来越大,最后几乎将在场所有的人全部遮住,唐方惨叫一声,手上一挥,所有围攻唐方的人已经知道不妙,顿时纷纷后退,这座小山般大小的法器若是当头砸下,所有人不都成为一摊血肉,无一存活! 唐方这是两败俱亡的招数! 紫玲玎脸色连变,娇喝道:“唐方,不要这样,我有在,我会保你不死的!” “唐方,冷静,这翻天印一下,你便会尸骨无存,跟我去终南山,我终南一脉可以保全你的!” “唐方,停下来,这是一个误会,误会了!” 所有人神色都大变,生怕唐方一印而下,那么这具千古难寻的赢勾之后,就此毁灭,甚至已经不少未曾动手的人也开始连连掐决,准备出手。 唐方心中一横,手上一挥,翻天印当头砸下! “完了!”所有人心中同时想到,没有想到唐方居然如此狠绝,就算自断性命,也绝不肯落在他们的手里,甚至连尸身都不给他们留下,看来自己这次算是白忙一场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一枚青龙印绶不知道从哪来迎空而来,震住东方,一人喝道:“东宫苍龙封汝角、亢、氐、房、心、尾、箕七宿” 此咒一下,顿时,唐方整个人都开始僵硬起来,翻天印的光芒开始黯淡,慢慢啊变小,紧接着一枚朱雀印绶出现在南方,一声清喝传来:“南宫朱雀封汝井、鬼、柳、星、张、翼、轸七宿” 再接着一枚白虎印绶,往西方出现,那人继续喝道:“西宫白虎封汝奎、娄、胃、昂、毕、觜、参七宿” 唐方浑身开始一点一点的僵化,最后一枚玄武印绶出现,同时咒语大作:“北宫玄武封汝斗、牛、女、虚、危、室、壁七宿”! 僵尸封印决! 祝由不传之密,僵尸封印决! 唐方如同渐渐地被石化了一般,身上若千根丝线牵扯,目光所及之处,一男一女嫁正缓缓走了上来。唐方嘴角一阵苦笑:“又是一个讨债的债主来了。难怪自己想自尽,他也要阻止。” 见到这两人,人群中自有一番骚动,有人已经呼出此人的名号:“是他!祝由王家,王云光!” 王云光终于在这最紧要的关头来了。 王云光看着浑身浴血的唐方,又看了看在紫玲玎身边已经断气多时的唐梦琊,摇了摇头,道:“何苦来由?” “王云光,你莫非也想来此分一杯羹不成?”见王云光大驾光临,有人已经不怀好意地揣测着王云光的来意。 王云光嘴角冷哼一声,根本不答话,目光看着在前方被自己一点一滴封印住身体的唐方,道:“唐兄,我们又见面了。” 唐方心中苦笑,若是论世间自己最不想见到的人,王云光算是第一个,虽然王云光对自己心怀叵测,但是也只是那日自己偷听过来的一面之词,为此,唐方将王家上下七十一口人全部屠杀干净泄愤,若论仇恨,王云光对自己才应该算是仇深似海吧。 他这次来应该是报仇的把?也罢,自己对不起他,若是死在他手里面,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唐方缓缓地闭上眼睛,因为心中有愧,他根本不敢直视王云光的目光。 “畜生!”在王云(5)光身边的魏柔一见到唐方,已经是双目泛红,咬牙切齿地道:“当日你屠杀王家满门之日,可曾也会想到有今天!” “锵!”宝剑出鞘,直指唐方。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枚印绶在半空中发出各自不同的光芒,照定唐方,紫玲玎皱了皱眉头,暗道:“这四枚印绶,乃是赶尸祝由魏家的镇家之宝。为何会出现在王云光的手里,难不成赶尸四脉已经言和不成?或者王云光因为家破人亡,已经投靠魏家?若是王魏两家联手,恐怕并非我太平道门的幸事,此时应该尽早觉晓师傅才是。” 【1700】争夺唐方 四枚印绶的光芒照着唐方,唐方在四枚印绶的束缚下,整个人寸步难移,而翻天印也被扔在一边,没有了光泽,如同一块普通的石块,顿时所有人都来了精神,不知道谁大叫一声:“大火并肩子上,将这小子绑了,回去领赏!” 呼啦啦人群轰然应诺,不少人争抢上去,要抢得头功,王云光单手捏决,这四道印绶中忽然猛地出现了四个神兽的虚影,对着众人张牙舞爪,这些人大多都是没有修为的草寇,哪里见过道教的真术,这些神兽各个凶残异常,活灵活现,顿时心中惧怕,止住脚步,不敢上前。 而身后真正的道门众人则是各个神色冷峻,目光冷冷地盯着王云光。 忽然一名四十来岁,道士装扮的人排众而出,开口道:“王云光,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云光淡淡地道:“此人跟我还有些交情,我今天必须带走他。” “你的意思就想一个人独吞对不对?”这人脸容上的阴狠之意渐渐浮现,其余与他同来的人也开始暗自戒备,随时准备出手。 人的名儿树的影子,王云光乃是祝由一脉的顶尖高手,在道门中的声誉盛隆,加上又得了这四枚印绶,旁边又有一个如花似玉却一脸杀气的魏柔,王魏两家的代表在此,就算不惧王云光,诸人也必须考虑得罪了魏老鬼的下场。 而且紫玲玎态度暧昧,加上答应唐方葬了唐梦琊,似跟唐方交情不浅,若是这两人联手要保住唐方,恐怕对自己一方极为不利, 但是人为财死。唐方身上的秘密兹事体大,关系到整个尸**长生不老的秘密,所以就算得罪了龙虎山和祝由两脉在道门中叱咤风云的人物,也要冒险试一试。 这人心中暗自权衡利弊,最后下定决心道:“王云光,江湖中传言,你王家乃是被这畜生灭了满门,你此来必为报仇,我答应你,若是我从这畜生的口中掏出我想要的东西,我答应你,最后将这小子交给你处置,这是我最大的让步了。” “小小的还魂宗也不自量力想趟这趟浑水?”王云光眼皮子都不抬,淡淡地道。 此言一出,还魂宗的几名弟子各个脸上带着激愤之一,长剑霍霍出手,对准王云光。 王云光依然镇定,但是在旁的魏柔已经柳眉倒竖,提剑在手厉声娇喝道:“不怕死的就来!” 紫玲玎不动声色,缓缓地从树上飞了下来,姿势依然曼妙,看得不少人双目放光,但是其中真正的道门弟子则是眉头紧锁,紫玲玎在场旁观这么久,这番下来,已经表明了,她也要出手了。 张三爷揣摩局势,他来此,无非只是碰碰运气,摊点好处,现在这些真正大人物开始真正出场,他知道,已经不可能在从中得到任何好处,反而这场大战,恐怕殃及池鱼,祝由、太平、甚至这些道门的人物,没有一个人是自己得罪的起的,虽然这场战斗,死的大多数都是自己的人,但是人命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数字而已,虽想全身而退,但是到底死伤这么多兄弟,他面子上过不去,眼珠子一转,对着兄弟们一招手,那些围攻唐方的草寇们纷纷集合在他的一边。 张三爷高声道:“王云光,咱们算是老乡,我卖你一个面子,什么赢勾血脉对我们来说根本没有什么用,一口价,十万块,我就把唐方卖给你,也算是给我死去的兄弟买一口棺材!” 王云光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张支票飞给张三爷,张三爷略微扫了一眼,是中国银行的,应该不会有假,没有想到这王云光还真的财大气粗,银子到手,张三爷也没有在留下的必要,点了点头道:“王兄弟果然大手笔。佩服。” “还不快滚!”魏柔道。 “走!”张三爷呵呵一笑,转身回到车里面,不理会丢下的十多具自己兄弟的尸体,带着自己一帮手下,扬尘而去,另外原本风闻了消息,一些浑水摸鱼之辈,看到张三爷都惹不起,掂量了掂量自己的斤两,想了想,默默地跟着张三爷离开,场面上很快便少了不少人,留(4)下不到数十人,这些人应该都是势在必得之辈,当然,也是最难缠的人。是这次围剿唐方,真正的实力派。 王云光一一扫去,还魂宗这里面最大的一派,来了七人,清微一脉三人、全真教三人、青云门两名弟子,加上龙虎山的紫玲玎,另外还有几个不认得之人,三三两两的围在战圈周围,看似漠不关心。 这片旷野上面,再次杀气弥漫。一场争夺唐方所有权的战斗一触即发。 王云光抱了一个罗圈揖,彬彬有礼地道:“诸位,王某此来,本是与唐方了却一些以前的恩怨,希望诸位能够卖个面子给我,让我将他带回祝由。” “说的好听!”还魂宗的带头大哥不阴不阳地道:“当日这孽畜就是你找出来的,若不是你贪心不足,企图私炼旱魃,有岂能弄到如今家破人亡,前车之鉴,你居然还敢打这畜生的主意!” 王云光的眼皮动了动,身边的魏柔已经按捺不住,厉声道:“你说什么!” 那人不依不饶道:“王云光,你不过是一个丧家之犬罢了,在这里耍什么威风,怎么,睡了魏家姑娘的肚皮,仗着有魏老鬼撑腰,就可以耀武扬威了吗?” “老娘剁碎你了!”魏柔原本就是火爆脾气,哪有王云光这么好的涵养,顿首手里面的清光剑飞也似的朝着那人砍去,还魂宗的弟子各个戒备,随时准备混战,王云光强自拉住魏柔,低声道:“这里由我做主,柔儿,你且稍安勿躁。” “哼!”魏柔冷哼一声,居然听了王云光的话,暂时按下满腔怒火。 王云光挑眉看着紫玲玎道:“久仰紫仙子大名,今日难不成也要为唐方放手一搏不成?” 紫玲玎脸上无悲无喜,淡淡地道:“我奉了师命,请唐方上山做客。” 【171】三阴化血刀 王云光依然含笑,脸上没有露出半分杀机,越是如此,就是越是让人胆寒,这王云光的城府,比之他的手段,才是更为厉害,王云光笑道:“如此乱战一番,恐怕谁都讨不到好处,我提个建议,不如我先解决掉这还魂宗的几人,诸位再掂量自身的斤两,紫仙子以为如何?” 紫玲玎不做声,似乎一切于己无关,王云光点头道:“紫仙子看来是同意了。魏柔!” 王云光话语刚落,早已按捺不住的魏柔,忽然手中的清光长剑一闪,向着那个还魂宗的带头大哥便是劈头一剑,还魂宗诸人早有准备。辅一接触,数十把长剑电芒交错,呼啸而过,剑气纵横如蛇,霎时间将魏柔困在其中,王云光依然面上含笑,对于还魂宗以多打少,以男欺女的手段丝毫不以为意,静静的看着,并不出手,他越是这般镇定,越是让观战之人心惊胆颤,摸不清深浅,还魂宗弟子嘴里呼喝,在魏柔的身前结下一个阵势,将魏柔牢牢困住,魏柔忽然娇喝一声,居然将手中的长剑往还魂宗的一名弟子猛地扔去。 临阵却弃剑,还魂宗的弟子根本想不到魏柔会如此,当下躲闪不及,手臂之上被割出一道血痕,魏柔双数捏决,吟唱了一个咒语,忽然千万根青丝从在头上飞舞起来,她长发如百只手臂,在还魂宗弟子始料未及之时,居然缠上了他们手上的兵器,一个盘旋,这长发如同钢丝,居然将所有围攻自己的人的兵器全部甩出去! 所有人看得瞠目结舌,魏柔双手连连掐决,这长发忽然猛地如同火焰般燃烧起来,万千青丝一瞬间变得火红,长发在空中飞舞,将周遭数米的距离全部笼罩,再以捏决,头上红发变得如同万千根钢针一般从这魏柔的头上射出,密密麻麻的射向在场的还魂宗弟子。 “哎呀!哎呀!”顿时被射中的弟子纷纷大叫起来,这发丝入体瞬间消失,所有人在地上疼得直打滚,场面上再无一人站起来。 魏柔收拢发丝,站在原地,玉面寒霜,鄙夷地看着还魂宗的弟子,淡淡地道:“废物,果然就是废物!” 这一幕的震撼了再场的所有人,特别是魏柔的以头发伤敌匪夷所思,就是连见多识广的紫玲玎也不禁心头微微一震,重新开始打量身边的这个女子 以她的眼力,已经看出来,魏柔这头上的红光,绝非天然形成,而是布满了几乎肉眼难以发觉的一种毒虫,正是这种毒虫,粘住还魂宗的弟子之后,便飞速的融入这些弟子的血脉之中,让他们生不如死。 “这,难道就是湘西传说中的‘蛊术’不成?”紫玲玎心中暗道,“果然毒辣。” 王云光、魏柔两人中一人出手一次的威势,就已经将将剩余在场的人完全吓住了,有的人皱眉思考半天,摇着头默默离开,身下的人,也是眉头紧锁,如临大敌、惊骇的看向两人,没有人敢再主动出手。 王云光对于在地上痛苦挣扎的还魂宗弟子毫无兴趣,目光似有意无意地看着紫玲玎,对在场的人道:“道门之中,向来强者为尊,今日王某唐突了,不知道还有谁不服气,想和王某人玩玩。” 紫玲玎不答话,脚步却向后退了三步,并无上场的意思,剩余的众人原本忌惮王云光,现在魏柔又露了一手,一招便将数十个还魂宗弟子尽伤,紫玲玎飘忽不定的心思又让他们无法决断,祝由门人,果然非同凡响。 “湘西蛊女,如何这等猖狂,难不成欺我道门中无人不成?”忽然一声如同雷鸣般的喊声从半空中传来,只见一个‘肉弹’如同火箭般从地上窜升而上,到了顶峰,忽然一个直落,对着魏柔猛地砸了下来,魏柔冷哼一声,掐手为决,万千发丝重新飘起,哪知道王云光忽然厉声道:“此人我来对付!” 说完,嘴里一张,三道黑气从双鼻和口中喷出,直接向着这个肉弹射去,这三道黑气刚要与这肉弹相接,哪知道,这肉弹在空中一个折返,猛地向着另外一处砸了下来。 “轰隆”!一声巨响,地上瞬间砸下了一个小坑,众人定睛一看,这‘肉弹’居然是一个侏儒,但是却肥的离谱,几乎横向身段比身高还长,果然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肉弹’,但是此人这完全违反重力原理的直上直下的攻击,又让人对他不敢小看。 那人站定,对着王云光道:“赢勾之后,见者有份,难不成你小子和阴山的欧阳软骨一般骄横不成。” 欧阳软骨,正是欧阳风骨的别号,自然是江湖上一些好事者看不惯欧阳风骨的作风给起的。 王云光抱拳道:“不知道龙门真人大驾光临,王某在此赔罪,难不成以龙门真人的身份,也要和我们这等小辈为难不成?” 龙门真人顿时人群中一片惊呼,没有想到这貌不惊人的矮胖之人,就是道门中大名鼎鼎的散修,传闻中龙门真人作恶无数,专吃小孩脑髓,没有想到,引发众怒,甚至连政府都曾出兵围剿,但是如今他依然如此嚣张的现世,显然并未将天下之人放在眼里。 龙门真人冷哼一声,道:“赢勾之后,我并不在意,只是我看不惯你们这些小子嚣张跋扈的模样,所以才管上一管。” “龙门真人误会了,这唐方乃是我的故人,我与他之间还有些为了之事,所以必须将他带走。” “别以为你小子三阴化血刀小成,我就惧了你。要知道当年塔教一战,我与你祖大战三百回合的时候,你爹都还在穿着开裆裤呢。” 龙门真人这番话虽然有些夸大,当年他确实目睹了那场旷世奇战,不过当年他只是一个无名小卒罢了,但是因为那场战争,在道门中的影响实在是太大,所以凡是有经历过这场战斗的人,无一不以此为荣,在后辈面前张口闭口就是‘老子当年如何如何。’也算是这辈人的一个通病。 王云光微微一笑,道:“真人威名震动天下,又何必与我等小辈为难,既然真人对赢勾血脉不在意,那还请回,来日晚辈必然等门谢罪。” 龙门真人冷哼一声道:“赢勾血脉虽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但是这小子身上藏的尸**的秘密我还是想好生盘问一下,将此人交给我,我饶你不死。” 龙门真人向来嚣张跋扈,这阳盛气凌人的语气也符合他一贯的作风,王云光依然不动怒,皱眉道:“这恐怕晚辈做不到。” “好说!”龙门真人的脸上露出阴狠的杀意,森然道:“那就给我去死!”说完龙门真人忽然猛地向着自己的头顶一抓,居然整个将自己的一张人皮给抓了下来。 诸人一阵惊呼,可是没有想到,这龙门真人抓下人皮之后并没有露出血肉模糊的肉身,反而身上依然是一张一模一样的皮肤,只是看上去似乎年轻了不少。 龙门真人将人皮放下,这人皮居然就如同一人一般,一时间龙门真人由一变二,幻出了一个分身,这一招,果然让人匪夷所思,比之魏柔的发丝伤人,更要高上不少。可见龙门真人能够横行无忌,绝非偶然。 王云光表面镇定,但是他知道,这龙门真人,乃是和司马谈手同时代的人物,功力虽然稍弱,但是当日他胜的只是司马谈手的一个仇仙而已,所以,龙门真人才是他出道之后,平生所遇见的最强之敌。 王云光深深地吸了口气,他赖以成名的杀生刃已经被唐方夺走,若非他另有奇遇,导致终年不能突破半寸的三阴化血刀最近有了突飞猛进,恐怕还真不是这个老妖怪的敌手,不过现如今,他也很想试试,自己的三阴化血刀的威力到底如何。 王云光胸腹松沉,两臂自体侧直举过顶,掌心朝前,手掌一阴一阳,举首望北斗,默默念道∶“勒令真气化玄刀”,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舌封齿间,不紧不慢地看着龙门真人。 龙门真人开始神色凝重起来,他乃是见过大场面之人,何曾不知晓这三阴化血刀的厉害,此阴刀非金非铁,无形无象,乃是以修炼之人以胸中神气感应天地间三阴之灵气,依五行生克之法而摄炼之,造就玄刀,三五丈内,纵横挥击,无物能当,以施于人,轻则断其经脉毁其神志,重者如遭雷击当场殛命,乃是祝由之中无上的秘术。龙门道人曾经见过这三阴化血刀纵横无敌的时候,时至今日,依然难忘,不敢掉以轻心。 “看我破你祝由秘法!”龙门真人大喝一声,分身闪电般冲向王云光,王云光不动根本。等着这龙门真人的分身冲进三丈之内,忽然阴手食指和无名指卷屈,拇指、中指、小指向前伸直,成三阴刀诀式,道念所至,大中小三指的指端凝聚变成三颗紫色的明亮星星,阳手飞快地掐金水木火土五诀,大喝一声:“∶“玄刀在此万灵回避!”双目精光骤放,阴手三阴刀决指端忽然一道极细的光线激射而出,直点龙门道人的分身,龙门道人的分身身形却在王云光半尺之内戛然而止,如遭雷击,等身形落定,胸口已经无端的破处一口大洞,龙门道人的分身看看胸前大洞,忽然如同泄气的皮球一般,“噗”的一声,整个瘪了下去,倒在地上,化作一张人皮。 王云光一招制敌脸上却无半分得色,看着龙门道人,淡淡地道:“雕虫小计,不知道能否入的真人法眼,真人以童子的性命,炼出这等分身,是不是有些有违天和。” 龙门道人脸上神色更是凝重,拍了拍手,双目露出犹如鹰枭一般的光芒道:“有点意思!”忽然猛地再往头上一扯,又是一个分身分出,龙门道人双手如电,连连在头上扯下人皮,一连化出五个分身,对着王云光狞声道:“好戏还在后头!”双手一挥,这五道分身开始围攻王云光。王云光双脚踩住北斗方位,接引地气,打出一道五行煞气符为阴刀加持,阳手连连掐决,阴手上的毫光也是越发明亮,头顶隐隐出现紫黑云气升腾于天,手指连动,一道道毫光如电激射,对着这五个分身连连而去,王云光指哪打哪,手里的毫光因为速度太快,刺耳的呼啸就如平原上冬日的西北风,这五道分身被这毫光扫中,一一化成一道皮囊,“好!”龙门真人大叫一声,哪里敢怠慢,如疯了一般在自己的头顶处连连抓下,一道道的分身如同复制一般出现,全部不顾死活地向着王云光电射而去,王云光三阴化血到虽然厉害,但是由于人数太多,王云光一个人根本顾不上来,很快便被龙门道人的分身缠住,魏柔发出一声疾呼,正要上前助拳,王云光大声道:“不要过来,此处由我对付!”说完王云光大吼一声,如长鲸吸水一般猛地一呼一吸,鼻孔中喷出一道白气竟然有两米多长。白气喷出而不散,聚拢在头顶。光华流转就如一朵盛开的莲花。 “破。”王云光大吼,激起地上一阵飞沙走石,单手三阴刀决指尖紫气闪耀,猛地一扫,形成一道光轮猛地向着前方一割,顿时(9)这无数劈杀上来的分身全部从中而断,化成一张张破败的皮囊。 而再看这龙门真人,居然停止了抓自己皮囊的动作,整个人似乎如同泄气一般,缩小了不少,而年纪看上去比之刚开始要小上了不少。 所有人对刚才两人都斗法看得惊心动魄,连大气都不敢出,在旁的紫玲玎则是双眉紧皱,王云光乃是祝由之后,是他们太平一脉的宿敌,而龙门道人也是一个臭名昭著的江湖恶棍,这两人都很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成为她的敌人,此战,正是对两人底细的一次窥探。 “‘三阴化血刀’这曾经在那场剿灭塔教的战争中大放异彩的祝由神功,终于出现在王云光的手里面,王云光不过区区二十岁的年纪,居然能够修成这等功力,他之惊艳之处,犹胜于我,而龙门道人的功法,无疑就是让他臭名昭著的‘附阴功’了,这贼子,将没破身的童子捉来用毒物圈养,然后在杀之,将这童子的皮囊取出,套在自己的身上,练成这等歹毒的分身,实在可恶! 目前看似龙门道人处于下风,但是其实他是放出这些童子的皮囊目的只是为了接近王云光,这些皮囊中都含有剧毒,龙门道人无非就是想让王云光吸入这些皮囊中的剧毒后在下猛手,果然奸诈!王云光毕竟年少,不知道他是否知道这龙门道人的歹毒用心。唉……恐怕这一战,不论胜负,这王云光都要吃上大亏了。”紫玲玎暗自揣测着战争的走势,对于臭名昭著的龙门道人,她潜意识里面更为倾向于王云光当然站在她的立场来说,两败俱伤才是最好的结果。 【172】守如钟,疾如风 说话间王云光头上的那道白气越发浓厚,白色华莲展现下一副圣洁如佛子的模样,而这龙门真人的身躯也是变得越发瘦小,显得如同一个童子的模样,“这应该就是这老怪的真实模样了?”紫玲玎暗自道。龙门道人的脸色变得越发狰狞,显然没有想到这年纪比自己小上至少一甲子的王云光这般难缠,桀桀怪笑道:“小子,老夫到要看你能撑到几时!”手里面捏了一个法决,忽然这些在地上人皮被似乎充气了一般猛地再次吹气球般鼓了起来,众人都不知道这老鬼要做甚,正疑惑不解的时候,这人皮已经轰然爆炸。 “不好!”紫玲玎已经察觉到了,连忙往后面跃去,一些察觉到不妥的高人,或者一直注意着紫玲玎的人,已经有样学样地飞快的后退,而一些不明状况地人,或者被这精彩刺激的战事吸引,没有任何动作。 “轰!”这些人体气球猛地爆炸,天空中洒满了腥臭的粉末。一些来不及躲避的人被这粉末粘住,顿时皮开肉绽,疼得在地上不停地打滚。凄厉的叫唤声音响破破晓的天空。 “这是老夫从你们江湖五邪中的虫教中偷学出来的好东西,没想到用到了你这个鬼道的小子身上,倒是合适得很啊!”浓雾笼罩了整个战场,腥臭之气让人闻之欲呕。在浓雾中,看不清王云光的身影,魏柔已经开始紧张的惊呼起来,忍不住地想冲了上去,就在这时候,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这浓雾里面传了出来,“龙门,难道你就这点不入流的本事吗?” 魏柔见王云光声音没有变,这才放下心来,依然担心道:“云光,你没事吧?” “王某好的很!”王云光在浓雾中朗朗大笑,使得嚣张大笑的龙门道人听到这话之后,整张笑脸僵硬了,不可置信地道:“不可能,不可能……这毒雾乃是天下少有的奇毒……老夫花费了二十年的心血才炼成……一定是你小子……肯定是小子强撑……” “那你就好好看看……我祝由王家的真实实力!”王云光清冷的声音传来,王云光大喝一声,双脚踏出奇步,嘴里大声念咒:“一踏天枢云中行,二踏天权摄月精,三踏天旋镇幽冥,四踏天矶请太灵,五踏玉衡护真形,六踏开阳起元婴,七踏摇光合七星,急急如律令!”每步一句,步完咒尽,两脚并拢,咒语落定,顿时云雾开散,王云光头顶上的白雾更加浓厚,王云光站定北极星之位,右手剑指,竖于前胸,剑指向天,左手道指,平放于腰胯之间,气定神闲,丝毫不受那些毒雾的影响。 “北斗望月步!”龙门真人一声惊呼,在旁观战的紫玲玎也露出了惊异的神情,这场战斗最大的受益者无非是自己,王云光虽然声誉甚隆,但是却道门中甚少有人见识过他真正的出手,进入不是唐方将他逼出,紫玲玎根本不可能想象到这王云光的真实实力到底几何,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场战役,实在是让自己受益匪浅。北斗望月步,乃是祝由秘传,若非入门弟子绝不轻传,此阵虽只有七步,但是七步之内就可踏出七星阵界,只需要自身坐镇北极阵眼,便可以吸取月精入体内,助自己提升法力,是极具威力的防护大阵。此阵的最妙之处便是用时极短,七步可成,可以在极短时间布阵防御。这阵法简直说是无懈可击,即便是紫玲玎也是一时间无从下手破解。 紫玲玎暗自寻思破解王云光道法的办法,但是在阵中的龙门道人就没有这么好的时间了,只见在雾中王云光一声厉喝,“地放灵光,普照上苍,付我阴气,可通府王,紫青大帝,助我下堂。”念闭,手一挥,一道幽兰的光芒在王云光手中燃起,瞬间烧化符咒,王云光吞下符咒,顿时飞身而起,整个人如闪电一般飞了起来,疾身而起,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猛地俯冲下来,手里面的紫光如同可射斗牛一般激射向龙门道人,龙门道人根本没有想到王云光能够脱困,更没有想到这王云光如同大罗金仙一般能够飞到半空之中,措手不及,这道紫光应声入体,龙门道人惨呼一声,仰面跌倒。 (4)王云光落定,深深地吐了一口浊气,大局看似已定。 “守如钟,疾如风,这王云光好生厉害!”紫玲玎由衷的叹了口气,对自己生命中的这个潜在敌人已经刮目相看。 “小子,你将你龙爷惹怒了。”原本已经倒掉的龙门道人站了起来,从头上在抓出一张人皮扔了下来,身形再次小了几分,变成一个七八岁孩童的模样。 这老小子到底有多少替身,造了多少冤孽,若是这样,如何能够杀得死,王云光在这一战中并非外人看得赢得这般轻松写意,其实那老鬼的毒雾也颇让他感到难受,虽然仗着北斗望月步勉强逼出毒气,但是在启动不步伐之前,也有不少入体,若是不即使治疗,恐怕很快就会有弊病显示出来,他已经不能久战,偏生自己雷霆一击,并未完全战胜龙门道人,盛名之下,果然厉害,这些成名多年的老怪物,没有一个是好惹的,王云光自从与司马谈手一战之后,痛定思痛,骄横之气已经收敛了不少,但是龙门道人表现出来的实力,依然让他有些不可置信。 “我就不信你小子在这毒雾中丝毫不受影响。”龙门道人狞声道,他果然看到了王云光的深浅,五指成爪,再次往头顶上一抓,这一次抓下人皮之后,整个人终于变得鲜血淋漓,他,果然只剩下最后一张皮囊了! 龙门道人那张鲜血淋漓的脸挤出一个让人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的笑容,那张滴着鲜血的手拇指相对,食指紧扣,剩下的三指一一相对,做出一个让人看不出底细的手印,对着王云光道:“小子,吃我雷霆一击!” 【173】雷霆一击 龙门道人单手遥指,那具被扯下来的皮囊带着强大的杀气像怒涛般向对方涌去。 “啪!”似乎被着气风席卷,在旁的树叶轰然断裂。 “啪啪啦……”紧接着飞沙走石,这无数的枝叶纷纷应声而断,王云光站在远处,手捏不动根本印,脚踏七星禹步,渊停岳峙迎着这龙门真人到来的雷霆一击。 两人相距不过五尺左右,破风气流发出散逸聚合的轻啸,两人的眼神,正在作猛烈的凶狠缠斗。 蓦地电虹激射,风雷骤发,龙门道人突然发起空前猛烈的抢攻,以无与伦比的声势猛压狂抢,势如雷霆。 观战的众人包括紫玲玎都屏息凝神,观战的人是不想帮,紫玲玎是不屑帮,而魏柔却是相帮却帮不上,所有人都静静地等等这两人雷霆之战。 “噗!”皮囊破裂,红雾飞舞,龙门道人已经欺身向前,双掌若排山倒海般的向着王云光打去,王云光脸色白得惊人,而眸子却黑得墨亮闪烁,闷哼一声,阳手中神决连连掐动,阴掌上的紫光如阳暴涨,硬接硬拼,两人以硬对硬,此时已经没有半分的花俏可言,比的就是两人在内劲上的浸淫。 龙门真人比王云光大了一甲子,虽然王云光在道术上能另辟蹊径,但是这一点一滴的内外功夫,却不是可以投机取巧的,龙门真人欺的就是王云光年少浅薄,以自己上驷对王云光下驷,自信有九分胜算。 果然,两人一接触,王云光蹬蹬蹬地向后面连退数步,嘴角一抹殷虹触目惊心,龙门道人一招得手,岂能容人,步伐飞快,对着王云光发动凶猛的贡师,不让他有丝毫喘息的机会。 紫玲玎不由得有些暗自皱眉,王云光聪明不下于自己,为何做出这等损己利人的蠢事? “铛铛挡”两人虽然在近身肉搏,但是居然能发出犹如金鸣交铁般的声响,龙门道人的攻势狂野绝伦,每一招皆力道万钧直攻要害,绵绵不绝无休无止,有如霹雳石破天惊,强攻硬抢招招绝情,而王云光的若是很快便显露出来,看上去似乎有些力有不逮,气力虚浮起来了。 老奸巨猾的龙门道人嘴角闪过一丝阴笑,暗道:“这虫道的毒开始发作了,王云光,依你的年纪,今日能够让老夫如此狼狈,实在是很很不错了,今日若是我不将你斩杀在此,日后道门中岂不是全部要看老夫的笑话?” 王云光连连后退,而龙门道人则是连连强攻,两人若游蛇一般在场地中打着转儿,王云光的脸色愈发难看,而龙门道人则是攻得兴起,即使在不开眼的小贼,也知道,王云光已经难以挽回局面了。 龙门道人找准时机,终于破开王云光的罩门,猛地一掌按在王云光的胸口,王云光惨呼一声,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向后飞去,龙门道人大喝一声:“此招便结果你性命!” 忽然王云光在半空之中,双手猛地捏决,大呼一声:“东宫苍龙封汝角、亢、氐、房、心、尾、箕七宿” 咒闭。龙门道人猛地一惊,抬眼望天,自己不知道时候已经处于‘冲九之位’,‘冲九之位’乃生气断绝,死气浓郁的关口,生人只有进入此处,死气压住生气,才能被僵尸封印决封印。 这小子想封了我! 龙门道人这才觉醒起来,刚才王云光与自己游斗,不惜冒着受伤之险,就是要将自己引入这冲九之位,可是此时已经迟了,镇住唐方的那枚青龙印绶已经震住东方! “南宫朱雀封汝井、鬼、柳、星、张、翼、轸七宿!” “西宫白虎封汝奎、娄、胃、昂、毕、觜、参七宿!” “北宫玄武封汝斗、牛、女、虚、危、室、壁七宿”! 王云光连连施咒语,剩下的三枚印绶拔空而起,封住了龙门道人的五位八方,龙门道人已经无处可逃。 形势逆转如此之快,几乎让所有人都不敢相信,魏柔悬在半空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在出湘西之前,魏柔就坚信,他选的夫君是战无不胜,无人能比的,但是对上这个可恶的老头之后,这种信念稍稍动摇了半分,但是现在,她更加坚信了。 “在这么紧张激烈的战斗中,王云光居然还能够耳观六路,判断出冲九之位所在,拼着自身受伤也让龙门引入其中,这份视野这份胆量……”紫玲玎长叹了一口气,道:“我不及他……若是来日当真与他做生死之斗,我与他的胜算,恐怕已经不再是五五之数……” 就在龙门道人仓狂不知所措之际,王云光三阴刀决指尖紫气闪耀,阳手掐决加持,阴手对着龙门道人的真身猛地一点! “铮……” 紫色电虹又到,石破天惊排空而入,冷流激荡,龙吟震耳。 龙门道人胸前鲜血洞出,嗄声说:“天……亡……我,你本非我之敌,千……千招之内你……你无奈我……我何,我……我一念之差,中了……你小子的……阴谋死……死得好……好窝囊!”人便向前缓缓仆倒,脚猛烈地抽搐,慢慢松驰,最后大叫一声,手脚一抽一伸,寂然不动了。 王云光身子一阵摇晃,面白如纸,这一仗,他实在是胜得侥幸,胜的险恶,龙门道人虽然死在了自己手里面,但是这龙门道人放的剧毒加上与龙门道人拼比掌力之时硬生生地受的他的一掌,已经让他成了强弩之末,再无拼斗之力。 “这小子不行了!”不知道谁大喊一声,(5)“乘机杀了这小子,夺取赢勾血脉!” 呼啦啦众人一时反应过来,纷纷拿出各自兵刃,向着王云光与唐方二人砍杀上去。 “还不快滚!!”王云光吐出一口鲜血,大声喝道。 唐方一愣,这才发现,自己的僵尸封印决已经解除,腿脚已经恢复自由,怪叫一声道:“小王子忍住,你唐爷爷这就回去搬救兵救你!”不敢怠慢,猛地跳上紫玲玎放有唐梦琊尸首的树上,抱起唐梦琊丝毫不顾形象,拔腿就跑,宛如丧家之犬。 “追!这畜生跑了!” 众人反应过来,可是唐方是何等速度,转眼一溜烟就消失在茫茫的山野之中,不甘心的人纷纷跟着唐方追逐而去,对于受伤的王云光,已经无人问津。 王云光再也支撑不住,一头倒在了魏柔的怀里。魏柔叹了口气,为王云光拭去身上的血渍,幽怨地道:“云光,你这又是何苦呢?” 而就在这时候,紫玲玎左手拇食二指尖相抵,结环,余三指成弧形伸开,右手姆指插入左手环内,余四指包住左手,置于胸前,捏出一个奇怪的印结,然后身体中发出白红黄兰紫五色,光轮互相融合形成彩色光团环绕全身,然后,紫玲玎整个人居然消失了…… “障眼隐形术……居然被她练成了……”王云光喃喃自语,“这个小妮子好生厉害!” 紫玲玎在时刻刺探观察王云光的底细,对于这个未来很有可能会成为平生劲敌的人物,王云光又怎么不可能不上心呢? 【174】逃脱 唐方抱着唐梦琊已经冷却多时的尸体,一路没命的狂奔,虽然,唐方这一辈子,很多时候都在逃命,但是没有一次逃的这么窝囊,这么伤心欲绝,怀中心爱的人身体渐渐冷却,自己却无起死回生之术,让她醒来,唐方慌不择路,只知道跑,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场雨来的短促而激烈,淋湿了唐方的全身,唐方脸上已经分不清雨水还是泪水。 “梦琊……若能救你,我唐方何惜一死!”唐方仰天悲鸣,如泣如诉。 终于,确定身后的追兵不再追来,唐方这才停住了身形,观测了形势,朝着一个方向急急的赶去。 路上,不少农夫经过,看见一个失魂落魄的男子,手里抱着一个不知道是生是死的女子,喃喃自语,神色哀伤,但是由于是荒山野岭,这些人不敢打听此人的身份,只是觉得奇怪,唐方一个人在大山中穿行,不知道走了多久。 终于,唐方来到了一个山坡之上,将唐梦琊的尸身放好,抬眼看了看雨后晴的天空,喃喃道:“梦琊,你还记得这里吗?那天就是在这里,我陪着你看星星,可是现在……” “梦琊,你答应让陪我的,你说我一个人活着太寂寞,你说……若是我孤独的话……你要陪我九十年……你说……你说你要陪我看星星……” “这些都是你说的,你忘记了吗……”唐方忽然掩面嘤嘤的哭了起来。 就这样,唐方陪着唐梦琊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知道不能再等下去,千般不舍地看了唐梦琊一眼,喃喃地道:“梦琊,你说过,要葬在这个山坡之上,我答应你了,只是,我以后真的不知道唐伯伯能否原谅我……等了了这件事情之后,我会亲自去上上门登门谢罪……这些都是我欠你的。” 唐方用手开始挖着土坑,似害怕挖的太快,就少见了唐梦琊几分钟,但是时间总是会过去的,唐方木然地挖了一个墓穴,抱着唐梦琊,恋恋不舍地将唐梦琊的尸身放入其中。 “梦琊,我会回来看你的?”唐方暗自垂泪,就在这时候,忽然身边传来一人幽然地叹息:“唐方,你很伤心吗?” 唐方骤然回首,厉声道:“谁!” 连日的追杀,已经让唐方成了惊弓之鸟,在身后,一个女子慢慢地身后走了出来,正是紫玲玎。 “你一直在跟踪我?”唐方沉声道。 紫玲玎叹了口气,道:“无须跟踪,我知道你肯定回来这里。” 唐方皱眉道:“你怎么知道……我知道了,紫玲玎原来你一直在监视我!紫玲玎,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接近我的?” 紫玲玎叹了口气,道:“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唐方,跟我回龙虎山吧,我保证我师父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是吗?”唐方凄然一笑,“我算你明白你们了,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不过都是一堆狗屎罢了,你是,王云光也是,所有人都是,娘的,操蛋的一群人!紫玲玎,你不是想要老子的命吗?老子告诉你,老子早就活大发了!” “这世间,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利益固然重要,但是情分也很重要,说实在的,我虽然与你交情不深,但是若是真要亲手杀死你,我做不到。” “那就给我滚开。别在这里烦老子!” 紫玲玎道:“唐方,你现在太过偏执了不过这也不全怪你,任谁遇到这种无妄之灾,都会这样,但是这其中并非所有人都是你想的那样,为了你的赢勾血脉。” “那不是为了这个还是为了什么,难不成当真你们是吃饱了撑,千里迢迢地来给老子拜年?” “至少王云光和我就不是……你觉得,若不是王云光暗中助你,你能逃脱这场追杀吗?” 唐方马上道:“那不是这小子想亲手为他的全族人报仇。” 紫玲玎叹了口气,道:“王云光这个人真的连我都琢磨不透了,家仇固然重要,但是王云光的心胸和境界,显然已经不受这些俗世情仇所牵绊了,这是道修中的大境界啊。” “屁!这小子三番两次的害我诓我,无非就是将老子练成旱魃!” “这次,若不是王云光用僵尸封印阵,明则封印,其实暗中为你疗伤,否则依你受过天劫的残败之躯,能够逃脱这些人的追捕吗?” 唐方一愣,其实被僵尸封印决封印之时,他已经感受到了印决中的某种温润之力让他的伤势慢慢复原,只是当时根本没有想到王云光,现在经过紫玲玎一提,才有些后知后觉,仍冷哼一声道:“就算如此,这小子奸猾得很,谁知道他后面又有什么歹毒的计谋。我只知道,梦琊死了……欧阳软骨,这笔帐,咱们慢慢算。”唐方目露凶光,显然将这欧阳风骨恨之入骨。 唐方轻轻地摸着唐梦琊的发丝,这场无妄之灾,让他改变了很多,再一次看清了人世间的冷暖与无情,特别是那些人对自己一口一个‘孽畜’的称呼,更是让他心寒不已,对这些道貌岸然地道门精英,早已经心灰意冷,绝了进入道门修行的念头。 紫玲玎诚恳地道:“唐方,跟我走吧,跟我上龙虎山,我可以跟你保证,我们龙虎山绝不会伤害你,我们只是想从你身上得到一些关于尸**的讯息,相信我。” “信你!凭什么?就凭你无时无刻地监督我,掌握的每一刻的行踪,然后知道我心疼梦琊,必然会依着她的遗愿,(5)将她葬于此地,所以你能够甩开那些追杀我的恶人,轻而易举地找到我?” 紫玲玎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经历这些事情之后,肯定不会相信我,告诉我,我怎么才能让你相信我。” “很好办。”唐方看了唐梦琊一眼,决然道:“你们道门不是神通广大吗?若是你能够将梦琊复活,别说是上龙虎山,就算是要老子去死,老子都依着你。” “是复活吗?”紫玲玎皱了皱眉头,“你真的那么想让她活过来吗?” “嗯。”唐方满口道,“紫玲玎,你做得到吗,若是做到,我什么都依着你!” 唐方虽然说的是气话,但是说不定这龙虎山上还真有起死回生的道法,眼中依然充满了希望。 【175】唐梦琊的复活 紫玲玎叹了口气,道:“生老病死,轮回转世,天地法则,无人能破,唐方你应该明白。” 唐方虽然早已料到紫玲玎的回答定然如此,但是眼中是无尽的失望。苦笑着摇了摇头自顾自道:“果然不可以。是我痴心妄想了。” 唐方帮唐梦琊收拢了散落的发丝,爱怜的抚摸着唐梦琊的脸庞,紫玲玎忽然道:“也非全无可能。至少我知道世间有一种奇妙的法术,让人可以起死回生,但是……” “什么!”唐方顿时一惊,跳了起来,道:“世间当真有如此法术不成?” “你忘了那只黑猫张若昀了吗?” “苏三娘子?”唐方嘎声道:“难不成我还要将唐梦琊变成畜生不成?” 张若昀已经是唐方心中挥之不去的疼痛,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当时自己的做法到底是对是错,但是至少到现在为止,张若昀都不曾敢面对自己。让他直到现在,对张若昀依然愧疚万分。 唐梦琊,性格如此刚烈好强,若是知道自己变成了畜生,会有什么反应? 唐方不敢再次尝试,因为现在已经不同以前了,自己成了众矢之的,随时都有丢掉性命的危险,他不敢再拍着胸脯说,自己还有时间去等唐梦琊九十年的轮回。 唐方摇了摇头,道:“梦琊这么爱美,她宁可死也不愿意变成畜生的,我已经错了一次,这一次,我不想一错再错。” 紫玲玎叹了口气,道:“此法毕竟不是正途,你不取,也是应当。” 万念俱灰的唐方依然不死心,道:“还有其他的方法吗?” 紫玲玎道:“其实还有一法,你不知道会不会去试。不过,唉,算了,此法比之刚才造畜,更为不讲理,我还是算了。” “你快说说!”唐方急不可待地问道。 “其实此法的关键就在你身上,不需要求人,只看你愿不愿意。” “什么!” “你忘了你的身份吗?” “我,我怎么了。” “赢勾血脉,僵尸之祖,不死不灭……说道这里,你应该明白了吧,”紫玲玎叹了口气,“所以,此法简单无比,只看你自己的选择。” “你是想让我将梦琊也变成和我一样的僵尸不成?”唐方涩声道。 “我只是提点你方法,取与不取,关键在于你自己,唐方,不过我劝你,你若是真心喜欢梦琊,就算了,缘聚缘散,全在命运的安排,梦琊既然已经死了,就让他安心的轮回算了,强行将她禁锢在这个不属于她的世间,将来慢慢岁月,可能你们面对的都是无穷的烦恼。” 唐方默然不语,心中天人交战,忽然开口道:“若是,若是,梦琊……她会和现在有什么区别吗?” “不老不死,你乃是僵尸真主的血脉之后,若是你愿意将血脉传给唐梦琊的话,或许,唐梦琊比之一般的僵尸会强很多,但是灵智肯定不高,你不能奢望她向现在一样……唐方,算了吧,这样的存活,无非只是行尸走肉,当然你要一意孤行,我也只能祝福你们了。” 唐方沉默不语,最后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我之所受痛苦,不想梦琊与我同受,梦琊因我而死,遇见我今生本就是一段孽缘,愿来世,她不会遇见像我这般的人,幸福的过上一世安稳的生活。” 紫玲玎赞许地点了点头道:“唐方,你终于有些开窍了。” 的确,唐方经历了这么多,从张若昀的‘不舍’到唐梦琊的‘舍’,他成熟了不少。 唐方将唐梦琊的尸体放入了自己亲自挖好的墓穴之中,木然地将捧起一胚黄土洒在唐梦琊身上,紫玲玎没有动,静静地等待着唐方,唐方泪眼迷蒙,神情哀伤,要想号哭,却说什么也哭声不出来。一条闪电过去,清清楚楚映出了唐梦琊的脸。那深情关切之意,仍然留在她的眉梢嘴角。 终于,唐方将最后一胚黄土放在唐梦琊的坟墓上,喃喃道:“梦琊,今日暂时如此,等我为你复仇,我必然在此结庐为舍,守你九十年,相信我,这是我唐方对你的承诺。” 在旁默默的紫玲玎,等唐方做完所有的一切,才道:“现在,你肯跟我上龙虎山了吗?” 唐方摇了摇头道:“我说什么都不会去的,梦琊是为我而死的,若是我跟你上了龙虎山,岂不是辜负她?” “你!”紫玲玎终于有些动怒了,“唐方,我跟你说说过,我龙虎山对你并没有恶意。” “所有的人都这么说!”唐方冷冷地道,“就算你紫玲玎对我没有恶意,难保龙虎山上人人如此,据我所知,龙虎山并不是你一人说了算吧。” “我龙虎山开山立派多少年,怎么会诓你!” “人心难测,除了梦琊,我不相信任何人。” “你!”紫玲玎跺足道,“难不成你当真我和你刀兵相见,‘请’你上山不成?” “你暗中监视我这么久,然后又在我与那些贼人厮杀之时,想坐守渔利而局拒不出手,紫玲玎,你打我的主意早已不是一天两天了,既然早有此打算,何故在此装模作样。”唐方冷冷地道。 “你……不可理喻!” “不可理喻的是你们,我唐方与你们这些人,到底有何仇恨,你们居然三番两次的逼我!” “他们是他们,我龙虎山是龙虎山,我们说了,只想请你上山,解决(5)一个困扰我们多年的难题,绝对不会向他们一般对你。相信我!” “若是我不信呢?” “唐方,别逼我出手!” “要杀就杀,不过紫玲玎我告诉你,若是今日你杀我唐方不死,我唐方的复仇名单上一定会添上你龙虎山的名字!” “锵!”紫玲玎一把青锋长剑脱壳而出,遥指唐方,道:“唐方,别逼我!” 唐方口一张,一把杀气森然的杀生刃翻在手上,厉声道:“紫玲玎,是你在逼我!” 就在刚刚安息的唐梦琊的坟头,两人瞬间变脸,一场厮杀就要开始。 【176】我回来了 紫玲玎忽然叹了一口气,似下定决心,颓然地将手中的青锋长剑放下,道:“唐方,你走吧。” “走?”唐方没有想到这紫玲玎的变化如此忽然陡至,不禁地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走,快走,立刻,马上,趁我没有改变主意之前,马上滚出我的视线!” “你怎么……” “还不快滚!”紫玲玎厉声喝道,“要是再不走,我定然捉你上龙虎山!抽你的筋,扒你的皮!” “你就不怕……” “滚,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紫玲玎忽然用手捂住了耳朵,似乎看上唐方一眼,就会改变主意,闭上眼睛尖叫道,“唐方,要是不走,你再也没有机会了!” 紫玲玎性格冷酷,当时与林不依厮杀之时,为了杀死林不依,甚至连挖下自己的眼睛都不曾皱一下眉头,唐方也知道,以自己现在的身手,若是与紫玲玎缠斗,根本没有一分一毫的胜算,但是现在,没有想到紫玲玎却能轻易地改变主意。 唐方虽然不知道龙虎山的刑罚有多严酷,但是知道,违背师命,私自放了自己,紫玲玎面临的惩罚一定会很重,但是此时唐方也顾不得许多了,抱了一拳诚挚地道:“谢谢。” 说完,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那坯新土,默默地道:“梦琊,等我来看你。等我。” 这坯黄土葬的,不只是尸骨,更有唐方永世不得回来的爱。 下定决心,唐方便要飞快地下山。 忽然紫玲玎叫住了自己,唐方肩膀轻轻的一耸,道:“怎么,又改变主意了,想拿我上山?” “唉!”紫玲玎千回百转地叹了口气,道:“唐方,下山后,找个地方躲起来,再也不要出来了,你不是每次都会这么好的运气的。” “嗯,谢了。” “算了,送佛送到西,我再赠你一语。”紫玲玎看着唐方的背影,心中百般纠结,不知道这话是否能开口。 “紫仙子但说无妨。” 紫玲玎看了一眼唐梦琊的新坟,道:“唐方,也许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一切都不是你想的那样,也许有一天,你发现……算了,我还是不说了,”紫玲玎欲言又止,有些自嘲地笑了笑道,“免得你说我故作小人,不过,唐方,这世界上真的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有的时候,越是美好,越是藏有让你伤心欲绝的真相,言尽于此,好自为之。” 紫玲玎这番如同哑谜般的话,绕得唐方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看着紫玲玎的神色,却不似在骗自己,暗自记下了,点头道:“多谢。” “还有,你是否认识唐朝这个人?” “嗯,他是梦琊的父亲。” “记住我的话,离他越远越好。”紫玲玎似不忍再往下说,叹了口气,看着唐方渐行渐远的身影,回到了唐梦琊的坟头前,静静地坐了很久,站起身来,道:“我知道,你我同是无奈之人,若是唐方知道,你身不由己的话,相信唐方不会怪你,但是同时也愿你能回头是岸……唐方对你如此,你知道吗,我说真的很嫉妒……” 忽然,紫玲玎浑身一颤,用力搂住小腹,汗水淋漓而下,似有一个声音在严厉地道:“为什么放过他,为什么放过他?把他捉回来,把他捉回来……捉回龙虎山。” “师尊……”紫玲玎的腹痛如绞,整个牙关都开始打颤,颤巍巍地道:“师尊,师尊我做不到……我怕做不到……” “你,你动了凡心?你对着小子居然动了凡心!!”那个声音愈发严厉,而紫玲玎的痛楚也越发难受,“枉费我一番心血,我传你玉女反闭局法有心将你栽培为我龙虎山除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之人,你居然动了凡心!如今却让你捉个这个孽畜回山你都做不到,捉回来,马上捉回来!!” 紫玲玎的痛苦地浑身大汗淋漓,衣服全部湿透了,但是眸星之中却闪耀着决绝的倔强,哑声道:“师尊,我真的做不到。” 那个严酷的声音大怒,骂道:“迂腐之极!” “呀!”紫玲玎忽然一声惨叫,整个人疼得昏死过去---- 唐方漫无目的地在山中游转,这一刻,他终于体会到心如死灰的感觉,身边那个言笑晏晏的女子,在一夜之间,就如此香消玉殒,唐方的心疼过,伤过,而现在却是麻木,他现在,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可以去哪。 我是谁呢?我到底是谁?唐方如同一个行尸走肉,在大山中穿行,三个月来不吃不喝,早已将他折磨地面如枯朽,如同一个花子一般浑身恶臭,但是这一切他都不在乎,穿乡入镇,街上的人见到他,都露出鄙夷的眼光。他根本没有半分知觉,穿过一条横巷,院落内玩耍的孩子发现了他,追在他身后似怪物般取笑他,顽皮的甚至拿起石子来投掷他。当他回头时,数十孩童分作鸟兽散,其中一个小女童走避不及,跌倒地上。唐方要扶起她时,小女孩慌得放声大哭起来。立时引出几个拿着刀枪棍棒的成年人,喊打喊杀地奔来。 唐方心中苦笑,这就是人类,这就是真正的人类的所作所为。 曾经那么熟悉的种群,在这一瞬间,唐方变得如此陌生。 他甚至开始觉得,自己已经不属于他们其中了。 那……自己到底是什么呢? “神仙”、“妖怪”(5)?还是那些对自己喊打喊杀的人口中的“孽畜”? 唐方笑了,泪水却迷蒙了脸庞。这世间,若是还有一丝温暖的话,那就是那把藏在身上,唐方再也没有动过的那把枪。 枪是唐梦琊送的。 唐方不禁又想起那个浑身都藏满无数把唐方叫不出名字的好枪,开着军用飞机如同玩具,或者哼着连歌词都记不清的‘玫瑰玫瑰我爱你’的那个女子。 她记得她将这把枪扔给自己的时候,说过:“接着,这次再弄丢了,我要你小命!” ……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夜色深深,圆月高挂,似和唐方一般的孤独,唐方不知不觉的走到了一个自己曾经来过的地方…… 从乱葬岗中,忽然一个面色惨白,动作机械的‘人’从深夜中跳了出来,用生硬地声音道:“老祖,你回来了……” 唐方笑了,回来,是啊,回来了…… 【177】我得到了你的心,却得不到你的血 月弯如勾,夜黑得如同墨色一般洒在唐梦琊孤茔上面,周围的一切都静悄悄的,忽然,在山坡上一道影子疾驰而来,只见他碧眼黄发,看上去应该不是中国人。 这人来到唐梦琊的坟茔之上,静静地等待了良久,看似左右无人,这才从身后拔出一把简易的军工铲,用力的刨开唐梦琊的坟墓,因为唐方当时有敌人追杀,所以坟茔中甚至连一口像样的棺材都没有,一张被唐方不知道从哪里偷来的破旧的草席席卷着唐梦琊的尸身,这个外国人将唐梦琊挖了出来,虽然离唐梦琊死的时候已经有了半月之久,但是奇怪的是唐梦琊浑身忽然没有半分的意味,脸色红润如常,看似不像已经死去的人。 这外国人看着唐梦琊良久。缓缓地掏出了六根黑色的蜡烛,围绕在唐梦琊的身边点燃,然后拿出一颗水晶球,将唐梦琊的双手摊开放在心口,将水晶球放在唐梦琊的手中。若是仔细去看的话,会发现,这个水晶球里面,隐隐出现一个闭目垂首而坐的女子,正是唐梦琊。 山风吹过,可是这六根黑色的蜡烛却呈现出一种让人看不懂的阵法般,火红的火苗丝毫不受这山风的侵扰,笔直地燃烧着。 这焰火就如同来自地狱里的血一般凄厉恐怖,这男子坐在这六根蜡烛围成的阵势旁边,嘴里说出一连串繁复的咒语,不是英文,更不是法文或者其他,若是有高人经过的话,应该会听出来,这是一个消失在南美大陆的一种土著民族的嘴里特有的语言。 这个种族早已经消失很久了,这种语言从这个人嘴里出现,倒也奇怪得很。 咒语似乎很长,男子几乎一口气念了将近半个小时,而这黑色蜡烛终于燃烧到了尾端,泪痕滴下,斑驳地形成了一副诡异的图画。 忽然这蜡烛火焰猛地一亮,拔高半尺多高,六根蜡烛陡然出现了六根白色的光线,相互连接,似形成西方类似六芒阵的模样,而唐梦琊手里的那个水晶球更是光芒妖艳,刺得人双目都睁不开。 那个男子低低的用着英语道:“:“责难的苦,受罪的身,恶魔的血,窒息的蜡,复仇的针,杀神者之音在反复吟唱,消失的maya你在何处?回来吧……”这声音如同西方唱诗班的吟唱,时高时低,时慢时快,如同刀锋划过瓷片,让人不寒而栗。 终于,唐梦琊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从嘴里吐出一小块银色的十字架,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maya……”这人喜形于色,忍不住叫道。 这人扶着唐梦琊坐了起来,唐梦琊观看四周的景色,隔了好久,才道:“真的是这里,他到底还是把我送到这里了,皮特,辛苦你了。” 皮特摇了摇头,道:“你成功了吗?” 唐梦琊茫然地摇了摇头,道:“他到底还是没有咬下去。唉,我真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悲伤。” 皮特的脸上露出一丝失望的神色,安慰道:“算了,我们都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唐梦琊双目忽然涌出了泪水,喃喃地道:“我得到了他的心,却没有得到他的血,这或许也算是中国人讲的定数。” “赢勾之血,原本就是珍贵之极,若非唐方真心愿意咬你,恐怕就算得到他的血也是没有用的,唐方……他真的没有咬你……” 唐梦琊摸了摸脖子,摇了摇头道:“没有。” “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想的,口口声声的说爱你,但是却居然任你这样‘死’去,若是我,说什么也会咬下去的。” 唐梦琊摇了摇头道:“或许,这才证明他他是真的爱我的,若非如此,他怎么‘舍’得,或许对于真正相爱的人来说,‘舍得’与‘占有’更难以做到。他没有咬下去,计划虽然失败了,说真的,我很开心。” “可是……”皮特欲言又止,“若是,有一天唐方知道了真相?” 唐梦琊的笑颜顿时凝固,脸上露出凄绝的神色,喃喃地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maya我看得出,你是真的喜欢唐方的。” “嗯。” “其实这一切我都看见了,”皮特叹了口气,当时你为唐方的所作所为,完全是真心的,甚至为他去死,也是真心的,maya,当时我看着你浑身鲜血,拖着唐方在山林中逃命的时候,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疼吗?” “皮特,不要说了!”唐梦琊打断了皮特的话,“那又怎么样,我们一开始都错了,你知道吗,唐方最恨的就是人骗他,王云光骗她,紫玲玎骗她,他都算了,因为他以为世界上还有一个人,最后一个人不会骗他,那就是我!可是最后……”唐梦琊忍不住哭了起来,道,“其实这事情的发展并不是这样的,我不是真心骗他的,我真的不是再骗他。” 她记得,那日,就在这里,就在这同样的满天星星的夜晚,唐方枕在自己的腿上,说过:其实我早就知道,我根本不可能是一个普通人,小王子是何等人物,居然能够低三下四的跟我这种兵痞子称兄道弟,紫玲玎又是何等骄傲的人,居然也能放下身段,跟我套着近乎,我心里都跟明镜一般清楚地很,他们时时刻刻都在算计我,所有人都在算计我,只有你” 对于唐方重如千斤的“只有你”三个字,当时唐梦琊就无言以对,只有小声的回了同样三个字:对不起。 不知道当时的唐方(5)有没有听见。 那一刻,唐梦琊的心中有多歉疚,只有她自己知道。 两人默然无语,皮特在旁静静地陪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皮特终于忍不住道:“梦琊,走吧,以后,唐方这件case你还继续吗……” 唐梦琊摇了摇头道:“以后我再也不会见唐方了,唐梦琊已经死了,就让她永远地死在这里吧,我以后再也不碰了,还有告诉门萨会中的每一个人,以后无论谁再打唐方的主意,记住永远不可以伤害他,更……更不可以再伤他的心,否则,我永远退会!” 皮特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把这里收拾一下吧,省的唐方回来看出破绽,他的唐梦琊已经永远的死在这里了。” 给读者的话: 推荐一下。紫苏的《囚宫:庶女皇妃》 【178】僵尸张合 唐方看着在月色下显得狰狞恐怖的脸,不知道为何,心中居然有了一种亲近的感觉,那张永远不会出现表情僵硬的连和每一个动作都机械无比的僵尸让他看上去也顺眼了不少。 “你一直在这里?” “回老祖宗的话,小人张合,洪武三年七月下葬,光绪三年出世,已近伏尸境界。”这只僵尸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只是这些年来因为因缘际有了灵智,所以才在此修炼,算算日子也有三五十年了。” “杀的人不少吧。” 僵尸张合不屑道:“都是一些贪慕虚荣之辈,人类原本就是如此,杀之又如何。” 若是往常,唐方肯定会出言辩驳,但是历经这一连串的变故,让他尝尽了世间的人情冷暖,由衷地点了点头道:“不错。” “老祖……”张合小心翼翼地问道,“莫非老祖这次回来,已经答应收老奴为仆,想点化老奴不成?” 唐方摇了摇头道:“我乃是无意之中经过此地,并未打算久留。” “哦”这僵尸张合叹了口气,僵硬的面庞上依然忍不住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唐方道:“这方圆数百里,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僵尸了吗?” 张合道:“我们僵尸一族的因为不死不灭,不融于天地六道之中,所以年岁一长,都大多性格孤僻,一般很少愿意与其他的僵尸接触,所以此山只有我一人。” “孤独啊。”唐方叹了口气,道:“难道僵尸当真就要永远的孤独,若如此,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对了僵尸会死吗?” 僵尸张合在唐方的言语中似乎听出了唐方颓废萧索之意,有些疑问道:“老祖,难道这样不好吗?我们可以安心得证大道,无人干扰,不好吗?” 唐方眼中露出痛楚,似呓语道:“若是她能活过来,再给我一间草庐,我与她结发同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即便是一年,也好过千年万年。” 张合点头道:“我从老祖的身上闻到了俗世之气,想来老祖是入世轮回,所以沾染了人间的俗气,人间情爱,不过百十年,弹指一挥间就烟消云散,老祖凡事还要看开些,若是老祖这次能真心修炼,再过上百年,就知道,这曾经历经的情爱,不过是一场笑话罢了。沧海桑田,谁又能比的上我们不死不灭呢?” 六百年的生命,张合当他苏醒的一刻起,早已经物是人非了,那些他活着的时候的牵绊,已经随着他灵魂的轮回早已烟消云散了,他所重新生出来的灵智,自然与他所拥有的这具身体生前的一切无关,所以他自然能够放下曾经的一切,真心修道,但是唐方却做不到。 “僵尸僵尸当真能不死吗?” “那是当然!”张合傲然道,“天底下只有我们僵尸一族,不死不灭,不堕轮回不过,难道老祖,你忘了你当年与灵界的那份契约吗?” “什么?”唐方摇了摇头,忙问道。 张合道:“我也是当年入世之时,遇见过几位我们僵尸一族的长者,偶然听到过,但是我没不是很清楚,但是我知道,我们僵尸一族之所以能够不死不灭,和当年僵尸四大真主与灵界签订的那份契约有关,似乎这其中还牵扯到了祝由魏家的一些辛密,当年的那位长者虽然已经到了不化骨的境界,但是依然叮嘱我,遇到祝由魏家小心对付,真主,您现在似乎并未有真正的觉醒,所以,若是遇到了祝由的人,还请您小心应付为上。” 唐方心中猛地一震,点头道:“我记下了。” 张合言归正传地道:“僵尸一族,虽然传说中不死不灭,但是并非能做到真正的与天同寿,千年之中,若是我等这第三类僵尸不能够修成不化骨的境界,引发天雷地火的话,便会慢慢的腐朽。” “腐朽?” “嗯,”张合神色一暗,道,“再过三百年,若是我达不到不化骨的境界,引发不了天雷地火的话,我可能就会慢慢的腐朽,僵尸却能不死不灭,但是却做不到永世不朽。” “所以!”张合僵硬的身体,整个扑在了地上,行了一个五体投地大礼,道:“请老祖垂怜,点化小人一二,让小人能够早日引发天雷地火,早日进入尸**中。” 唐方摇了摇头道:“我只不过是一个连自己喜欢的人都没有办(4)法保全他性命的废物,有什么资格点化你,若是我当真能够进入尸**,老子早就放出其中的那些妖魔鬼怪,把那些混蛋全部杀光!” 想到欧阳风骨,唐方眼中就闪过一丝厉芒,对这个人,他已经恨之入骨。 “老祖您乃是僵尸真主之一的赢勾血脉传承,属于僵尸中的最高阶,老祖只要愿意,只需十年拜月,就可以有所成就,甚至不用老祖去找,尸**中的十三鬼门使者就会亲自上来找到老祖,若是老祖还有俗事未了的话,只需一句话,不算什么大事。” “当真?”唐方心中一喜,但是旋儿神色一暗,“还要十年?”唐方现在对欧阳风骨恨之入骨,恨不得立刻杀上阴山,将他斩杀,但是同时他也知道,现在的他,已经是众矢之的,只要露面就可能陷入被天下道门追杀的境地,旁人还好,王云光、紫玲玎、欧阳风骨三人,还有他们身后庞大的门派势力,唐方都自知不敌。 “难道没有速成之法,一夜之间,让老子成为天下无敌,大杀四方吗?” 张合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 “还说老子是你老祖宗,说得那么玄乎,还不是没用的货!”唐方不甘心的憋了瘪嘴,张合见唐方不快,忙安慰道:“老祖,请稍安勿躁,十年的时间,对于我们僵尸一族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之事,很快的。” “娘的,那小子活的那么嚣张,肯定是个短命鬼,谁知道那小子会不会乖乖地活上十年,等着老子去取他人头。” 张合叹了口气,道:“天地法则不可逆。凡事利弊相当,希望老祖能够明白。” 【179】不死虹身 张合看了看天色,道:“老祖,天色正好,正直拜月的好时机,老祖若是没事,就与我同修吧,虽说我还有三百年才会腐朽,但是算算时间,也所剩无几了。”张合叹了口气,道:“若不是如此,我何须借助凡人的精血修炼,做出下作的事情来。到底是有违天和的。” 唐方想起与张合初遇的时候,张合对黑大帅所做的一切,和眼前对着自己毕恭毕敬,丝毫没有半分不敬的僵尸大相径庭,有些毛骨悚然起来,问道:“拜月,怎么拜?” 张合诧异道:“难道老祖不知道?”张合一惊,但是很快就明白过来似的,自语道:“我听闻赢勾老祖轮回之日,曾经将血脉与记忆分开,以免轮回之时无趣,想必老祖您现在记忆并未有全部恢复,不过老祖,虽然您功参天地,但是,我希望您还是有空的时候,吸收天地灵气,这样有益无害的。” 唐方点了点头,道:“你说说看。” 张合道:“天地分阴阳,人分善恶,而我们僵尸也分邪灵两类,邪类僵尸以吸收怨气而生,天生狂烈,杀人如麻,修到厉害之处,一呼一吸之间,人间风云色变,人类常说旱魃为虐,如如焚。旱魃,则是这类邪类僵尸避过天雷地火之刑之后集大成者,而我们灵类僵尸则是以吸食天地中的灵气而生,虽然功力不必邪类僵尸,但是比之邪类僵尸则是更早有了灵智,甚至可以隐入人类之中而不被发觉,而老祖,您就是我们灵类僵尸集大成者。” “我?”唐方吞了吞舌头,道,“原来我***真的不是人!” 张合道:“老祖,现在马上就要天亮了,天亮之前,乃是灵气最重的时候,若是老祖能够把握,定然受益不浅。”张合一点都不敢耽搁,站在一处地方,忽然嘴中一张,一颗圆润光滑的珠子吐了出来,张合双目微闭,嘴里的僵尸獠牙隐隐的出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也可以?”唐方乍舌道,这僵尸不理会自己,自己也是无聊,便索性也坐在一处的地方开始盘膝吐纳,按照阴符经中的指点,几个轮回,果然神清气爽无比,这时间的灵气果然比白日里面浓厚很多,唐方得益不少,难怪这紫玲玎小丫头,每日天没亮就要莫出去吐纳,唐方只怪当时自己吐纳之时,皆是灵气不足的时候,而此时此刻,要么他在房中做元龙高卧,要么便是再和唐梦琊做痴缠床第,看来每一个成功的人,都要吃旁人难以吃过的苦头。 唐方看了一眼正在拜月的张合,每一个成功的僵尸也是如此。 张合站在原地,那颗圆润光滑的珠子的光芒更加璀璨夺目,将这附近照的宛如白昼,唐方心想:这就是传说中的元神凝成的丹吧,那些西游记里面的妖魔鬼怪不都是靠着这玩意儿吃饭的吗?没有想到做僵尸的也有一颗。 那个张合獠牙变得越来越长,嘴里发出凄厉的宛如饿狼哭号的嗷呜之声,让唐方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难怪这时刻,这老怪我藏在这里这么久也没有人发觉,这时刻,这地方,除了鬼之外,谁还肯来。 张合慢慢渐入佳境,唐方也收拾了私心杂念,沉醉到了吐纳之中。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了,忽然,身边传来了张合的惊异之声,打断了唐方内心的宁静,唐方睁开眼,只见张合如同看着鬼物看着自己,一脸不解之色,道:“老祖居然会人类的吐纳之术?” 唐方笑了笑道:“无意中得到了一个汉奸的指点,学了这本没用的书,怎么你也想学吗?给你看看就是。”说完将手里的阴符经拿出来,递给张合。 张合摆了摆手,道:“我只是觉得奇怪而已,这本书就算是人类的瑰宝,给我也是没有用的。” 唐方看了看自己,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问道:“怎么回事?” 张和解释道:“人类与我们僵尸,虽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人类为天地万物之灵,修仙悟道均比之其他的生灵快上很多,但是人类有七情六欲,八苦九难,思绪驳杂,难以精心,一心问道,倒是我们这些他们口中(4)所谓的畜生,因为能够一心向道,真心修起来,虽然慢上很多,但是好在我们时间够多,只要能够坚持,必有成就,所以,人类修仙之道,只是望能一日斩却三尸,阴身与阳身分离,从而脱去**,白日飞升。” 张合顿了顿,道:‘人阴身离开肉身,孱弱如婴孩,即便是一个三岁大小的孩子,也能转手将此灵魂抹去,所以,传闻道门中的修炼之术,大多是将灵魂与**分开,以肉身的强悍,如蚕茧一般层层包裹这阴身,阳身越是强悍,则寿命越发长,寿命越长,修炼的时间也就越多,如此循环,强大者,可以移山倒海,缩地成寸,最后能够通晓阴阳,用大神通在阴阳两体分离之后,阴身出体之后,人的七情六欲便会纷至沓来,周围阴气也变化出很多的幻景来。如果不懂得其中诀窍,就容易坐化死掉,或者投胎往世,所以只有足够强大的阳身,才能保护自己孱弱不堪的阴身当然这一步,在修道的人中已经是顶尖一层了,古往今来,能到此步的人类已经罕有了,这一步实在是太过困难,比之我们天雷地火之劫还要难,灵魂不可修的道理正是如此。” “灵魂不可修?”唐方陡然一震,此话他已经是第二次听见了,第一次,正是在王家祖坟中,听那个王家的老祖提过。 “而若是阴身和阳身能够分出,此时,人类这时候就到了身外有身的功境了,除了**之外,还有另外一个身体,这个身体的强弱,决定与此人在修炼时候的‘道念’的强弱,若是‘道念’守一则万念不可分其神,这个时候,人类便可以转而将精力集中修炼这‘身外化身’之上,这‘身外化身’聚则成形,散则成风,练到这个境界叫做‘不死虹身’,有了这不似虹身,便有了真正得到正果的机会了。” 【180】吸收死气 张合笑了笑道:“这等‘不死虹身’的境界,人类能够达到的几千年来屈指可数,更加妄论白日飞升,修道本就是逆天改命之事,天道轮回,自然是要竭力弹压的。”张合因为有了数百年的寿命,所以见多识广,让唐方瞬间眼界大开,渐渐地被这只老僵尸带入了其中,不禁发问道:“这,这其中都有谁?” 张合微微一笑,看了一眼唐方手中的那本阴符经,道:“尽在此书之中矣!” “什么!”唐方吓了一跳,反问道:“你小子是说,凡是能够得道成仙的人,都修炼过这本阴符经!” 张合道:“修仙成道之人,不仅仅要心智坚韧,一心问道,而且其中奇遇也是定然不能少的,阴符经乃是天下道门的万流归宗的总本大纲,老祖能有此机缘,实在是可喜可贺。但是对于我们僵尸来说,原本这本书即便是在厉害,却是无用的,因为这本书所有的针对方法都是针对人类的经脉与灵魂所著,我僵尸无呼吸,无经脉,根本不可能有用。” 唐方颓然一叹,道:“那说了不是等于白说。娘的,你小子太狡猾了。”忽然转念一想,道:“不对,若是此书对我无用,为何我却能习得这其中的一些功法?” 张合有感而发道:“这也正是小人迷惑不解的地方,老祖乃是僵尸真主的一滴血脉传承,按道理来说本就是僵尸之身,僵尸不死不灭,不能轮回转世,但是赢勾老祖居然能够以一滴血脉轮回,说来轻巧,但是这其中的艰难外人又怎么知道,赢勾老祖不愧是我们僵尸一族的圣者,他所用此手笔,所谓目的,小人实在是难以参详,但是可以确定的,老祖,您是这个世间唯一一只能够修习人类法决,唯一一只能够产生‘道念’的僵尸,这若是传出去,不知道世间会有多少人为止疯狂。赢勾老祖,确是大贤大圣,小人算是见识了。” 唐方不由得想起,与天心宗的诸人缠斗之时,那诸人见自己居然能够以道念驱动翻天印,脸上所表现出来的错愕惊怖之色,难道自己当真不仅仅只是一只‘不死不灭的僵尸’吗?那自己到底是什么? 这赢勾老祖以一滴血脉,跨越千百世轮回,所谓的又是何事?难道仅仅因为穷极无聊吗? 听这老僵尸的口气,似乎对这赢勾老祖推崇备至,而自己不过是赢勾老祖用以传承轮回的一滴血脉而已,这赢勾老祖,到底是何等人物,心智武功到底厉害到何等程度? 唐方不由得浮想联翩,一个紫衣金冠的老者,神色肃穆的矗立在苍天之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念之下,移山填海,这等威势,何其威风。 第一次,唐方对自己赢勾血脉的传承,有了一丝认同感,心中稍稍开始有些莫名的得意。 张合激动地道:“老祖,你有着不死不灭的僵尸之身,若是能静心修习此书,或许能够打破‘灵魂不可修’的怪圈,成为古往今来的第一人,来日白日飞升,位列仙班也不是没有可能的,老祖,若有那日,还请老祖对小人照拂一二。” 唐方苦笑道:“老子才不想当什么神仙妖怪,老子只想吃香的,喝辣的快活一时就行了,而现在,若是能安安静静地让老子享福几年,没人追杀,我就将赢勾老祖的画像高高供起,早晚三炷香,娘的,还说老子是赢勾的血脉轮回,老子被人追杀的时候,也不见这死小子出来救我一马,若不是紫玲玎那娘们被老子美色所惑,又怎么能轻易放老子一马。” 张合道:“老祖,话不能这么说,谁人不想,世间的繁华荣辱,不过一时得失,只有老生不老才是天地正道。再说了,若是能够修成大道,跳出三界五行,不在轮回之中,是何等美事。” “这小子看来已经一头栽进去了,跟他说了也是白说。”唐方暗自想到,“不过若是当真向他说的那样,我既然有了这么好的资本,这本书听这老僵尸的口气,倒是珍贵的很,修这阴符经应该会比其他人来得快很多,老子不信欧阳风骨这小子的命也这么好,能有老子这么与生俱来的根骨,有老子后天这么好的运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老子只要好生修行,十年之内定有所成,只是这整日在跟着这没脸没皮的僵尸打交到,每日枯燥的吐纳,确实没有欧阳风骨在哪个小娘皮的肚皮上快活,不过为了梦琊,也是值得了,欧阳风骨,你小子给我好好活着,不要哪天不小心从哪个小娘皮的肚皮上掉了下来摔死了,十年之内,我定然要你以人世间最残酷的方式死去!” 张合看了看天色,不知不觉已经日出东方,天边一抹朝霞即将喷薄而出,张合道:“老祖,天马上要亮了,如今依我的修为,白日日光虽然已经对我无害,但百年来习惯使然,我已经不习惯见日光” 唐方知道张合话里面的含义,点头道:“你忙你的就行了。” 张合忙道:“得罪了。”说完,走到一处坟墓处,一张斜斜的棺材板从泥土中露了出来,张合一抽这棺材板,露出一人身的空隙,张合对着唐方点了点头,就躺了进去,然后从里面一伸手,便将棺材合上,从外面看不出有丝毫动过的痕迹,唐方吐了吐舌头,道:“原来这小子每日就睡在这里面的,不觉得慎得慌?”转念一想,这张合原本就是僵尸,出世便是从棺材中出来,这地方对于他来说才能算是‘家’。 张合进去了,整个空荡荡的乱葬岗里面只有唐方一人,唐方顿时觉得百无聊赖,又不想在吐纳,暗自道:“做点什么好呢?” 唐方围着坟地里面打了几个转,实在是无聊,只好爬到一个坟头上入定,渐渐进入冥想状态,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金乌西坠,玉兔东升,张合从坟墓中爬了出来,见到了在一堆乱石上入定的唐方,眼中露出惊异的神色,不由得惊呼了起来,摇头道:“老祖的神通,果然是我们这些小辈的不能理解的。” 但见唐方,只见他浑身发出柔和的白光,将自己如同蚕茧一般层层的包裹起来,在这白光中的唐方,一向痞气的脸上居然也露出了几分宝象庄严的神色,而身在其中的唐方,更是能够切实地感觉到这其中如沐春风的舒适,似乎全身的每一个毛细血孔都张开了一般,眼中幻想频现,似进入抽吸鸦片的老烟枪才能体会的那种似真似幻的感觉之中,而身体中一个声音却不停的再响,唐方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卡在喉间一般,让他十分难受,不由得张开了嘴,一个圆润如玉的珠子从唐方的嘴里缓缓地吐了出来,在半空中光滑流转,甚为好看。 “这!”张合几乎睁大了眼睛,似乎不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只见在这个珠子之中,隐隐有一个小孩脸面一般的东西,莲花跌坐,双目垂闭,宝象庄严,依着张合数百年的历经都不能解释这一现象,只能惊异老祖之能,对于唐方越发崇拜之至。 “老祖果真是真人不露相啊。”张合感叹道,又不禁为自己的选择暗自窃喜,有了这么一个来头极大的人撑着,自己以后在僵尸一族中还不能横着走啊,只要老祖能修习有成,自己看来入尸**的日子指日可待了。 张合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毫无保留的帮助唐方修习,若是能够拜入唐方门下,即便只是做一条走狗,也是他张合这几百年来修来的天大的福分啊! 那颗有着装有小孩的那颗珠子,在唐方的头顶三寸之处,不停的盘旋,渐渐的,这乱葬岗中出现了变化,似乎从无数的坟墓之中,一道道黑色的气息缓缓而来,被这颗珠子,慢慢地吸收,张合的脸上更是一阵红一阵白的惊讶不已,几乎要大声叫了出来:“老祖居然在吸收死气!” 张合之辈的僵尸,之所以选择在这些怨气深重的乱葬岗中修炼,无非就是因为这乱葬岗中死气浓郁,僵尸可以不吃不喝,身体机能已经完全消失,但是毕竟是由死尸变化而来的,身体的本质只是一具尸体,对于天地之间浓郁的生气有着天然的排斥,若是一般道行浅的僵尸,若是走入人气深重的地方,可能很快就会烟消云散,所以就必须靠吸收死气加以维持,所以那些没有灵智的僵尸,走入凡人地界之后,就会无休止的杀人,然后吸收自己所杀之人死后的那一口纯真的死气用以抵抗天地之间的勃勃生气,张合等辈已经修出了灵智,自然知道,若是以杀乱取死气的话,定然会招惹到人类之中的大神通者出来降伏自己,这些大神通者大多也是心狠手辣,一出手便会要自己灰飞烟灭,僵尸不比人类,还有轮回转世的机会,所以他们分外珍惜自己的‘生命’,若是万不得已,轻易不敢招惹人类惹祸上身,所以只有躲在这些乱葬岗之中,在偷偷吸食,但是这乱葬岗中大多都是死去久远之人,有的早已经化作一胚黄土,如何能收到精髓的死气?但是聊甚于无,张合也只能如此。 但是唐方吸收到的,却是黑色的死气,这正是最为精纯的死气,显然是将这山中驳杂的死气加以提纯,才能呈现出黑色,唐方这一吸,抵得上张合数年甚至数十年日夜吸收,怎么不让张合神情大变? 果然,唐方一呼一吸之间,整座乱葬岗中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一般,甚至隐隐出现恶鬼哭号之声,张合已经从这其中感受不到任何的死气,对于他来说,这座乱葬岗已经失去了意义。 靠!张合忍不住地要开骂,抢怪也没有这么霸道的吧,您海鲜大餐都让您老吃了,好歹留一寸半点的残羹冷炙给小人吧。 跟着这样一个霸道的主人,张合顿时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但是正处于入定中的唐方,哪里知晓张合此时的心理活动,道道黑气进入珠子之后,在如同和风细雨一般洒在唐方的身上,让他无比受用,唐方脸上露出满足之色,缓缓地将嘴里的这个珠子纳入口中,忽然睁开了眼睛,身上柔和的光芒隐去,站起身来,看了看天色,有看了看旁边脸色阴晴不定的张合,道:“这么快天就黑了?你小子起床了?” 张合苦笑着摇了摇头,这老祖可是占了便宜还卖乖的主:“老祖,我们恐怕要换个地方修习了。” 唐方大咧咧地道:“怎么,我觉得这处挺好的啊,干嘛换?” 张合掐死唐方的心都有了,道:“此处死气具备老祖吸光,已经成了一处没有用的废墟之地,老祖若是要修炼恐怕还需寻找死气浓郁的新的地方才是。” “哦,是吗?”唐方惊讶地道,“吸收死气,我怎么不知道啊。” 张合无言以对,只得大拍唐方马屁,唐方听得舒坦了,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张合换地方。 于是乎,便出现了一个奇特的景象,张合每找到一处乱葬岗,没有等唐方习惯,便被张合叫着换地方,唐方因此没有少埋怨张合,但是张合是哑巴吃(9)黄连,有苦说不出,唐方实在是太过霸道了,每到一处,多则两日,少则几个时辰,便可以将那乱葬岗中的死气全部吸收干净,他张合非但没有分到一丝好处,反而图招惹唐方的不快,但是很快张合便将这其中的关节想想清楚了,老祖能死气吸收这么快,功力自然增长得更快,自己现在虽然失去了一些蝇头小利,但是若是老祖来日有成,打开了十三鬼门,带自己进入了尸**中,自己这点损失又算得了什么? 拿定了主意,张合也就坦然了,如同唐方的仆人一般,鞍前马后,服侍唐方,而有这六百年道行的老僵尸在这里为自己坐镇,唐方对修炼上遇到的一些不解之处,张合也能及时解答,比自己没头没脑地照着那本阴符经修习要快了许多,虽然唐方目前感觉不出自己身体的异样,但是张合知道,老祖现在厚积薄发,吸收了这么多座乱葬岗的死气,试问现在还在人世间修习的僵尸,能有几只做到? 【181】讨点利息 唐方与张合昼伏夜出,辗转了数个乱葬岗,此时的唐方甚至都有些怀疑自己已经彻头彻脑地变成一只僵尸了,开始习惯了这寂静的夜晚和与世隔绝的孤独,而乱葬岗中的死气,也被他吸收了不少,每次唐方吐纳,张合总是觉得唐方所拥有的那颗元丹的变化非常,开始是光芒四射,后来越发古朴无华,最后甚至连一丝关泽都没有,和一颗普通的石头没有两样,而唐方对死气吸收的需求更是让张合感到咂舌,一般一处小一点的乱葬岗,只要唐方一呼一吸之间,就能全部吸收完毕,所幸(或不幸)的是,如今正逢乱世,尸体遍野,特别是集团大战之后,还来不及收敛的尸体,成了两人最好的滋补品,中日交战正直如火如荼之际,自然是也没有人会想到,这反而成全两只僵尸。 张合看了看月色,对着前方的一处乱葬岗苦笑道:“方圆数百里,也就只有这一处了,老祖你好歹将就点,给我留点,我这些日子遇见的生人多了,不免感染了些生气,若是还不以死气平衡的话,我怕我就要被烈火焚体而亡了。” 唐方笑道:“这一次你先来,等喂饱了你我再出手,可好?” 张合喜道:“多谢老祖,多谢老祖。” 两人说完上山,这山中已经荒废多时,平日里因为是无名尸体,所以甚至连个垂吊的人都不曾来过,这些地方野狗野猫横行,两‘人’都是死气深重之人,这些猫狗最为敏感,远远地便闻着两人身上的死气避开。唐方与张合畅通无阻地来道理乱葬岗中心,张合忽然皱了皱眉头道:“老祖,不好,似乎此地有异。” 唐方是一朝被蛇咬,立刻紧张地道:“谁?可有生人在此。” 张合摇了摇头道:“生人的气息我未曾闻到,但是这似乎有我们僵尸一族的族人在此。” 唐方笑道:“还有其他僵尸,如此甚好,你我孤单久了,找个伴儿玩耍也是好啊。” 张合摇了摇头道:“老祖有所不知,我们僵尸一族喜静,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在我们僵尸中,各自都有各自的地盘,若是随意入侵其他僵尸的地盘的话,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纠纷。” 唐方不耐烦地道:“嗦这些干嘛?我且问你,这天大地大,还有比我更大的僵尸吗?” 张合想了想道:“论辈分,当真还是老祖最大。” “这不就得了?”唐方道,“既然老子最大,就算借了点死气,难不成还不给老祖这个面子,有什么事情,老祖给兜下了,你要不要修炼?不要的话,我就来了。” 张合一想,这也不错,放下担心,开始对着月光,吐出自己的珠子对月修练起来,就在这时候,唐方顿时感觉到一股不详的死气波动,心中有底,厉声喝道:“何人在此,难道不知道你爷爷在这里修炼吗?” 忽然,这时候,一阵疾风吹动劲草,带出阵阵阴风,在黑夜中一个身影跳了出来,只见这人穿着清朝的服饰,身后一条辫子如同一根扫帚一般直挺挺地脑后,看上去有些滑稽,但是那张惨白的脸和那双绿莹莹的双眼,和从唇间暴露出来的尖厉的牙齿就让人笑不出来了,唐方厉声道:“你是什么辈分的僵尸,修炼到什么境界,难道不知道爷爷的身份吗?” 那头僵尸的眼中绿芒更甚,看着唐方呜呜呜地叫个不停,双手向前笔直的伸着,黑漆漆的指甲看上去尖厉非常,唐方一愣,暗自想到:“原来是头没有修出灵智的僵尸,难怪不如张合这般乖巧,见了爷爷就下跪,看他的服饰,也应该是清朝人物,下葬应该不过百年,应该不难对付。”再斜眼看张合,只见他已经进入了修炼的境界,对外事充耳不闻,唐方厉声喝道:“我乃是僵尸真主,你还不速速的退却!” 那僵尸并不害怕,反而面目更为狰狞,嗷呜一声,发出凄厉的叫喊,对着唐方猛地扑了过来,唐方叫了一声:来得好,身形如飞,对着这僵尸便迎头撞去,经过这些日子的修习,唐方也很想借用外物来检验一下自己的修真成果,这僵尸正是最佳选择,唐方瞬间与僵尸相对,膝盖一弯,对着这僵尸的小腹便是猛地一撞,这一撞击,发出一声巨响,唐方只觉得如同撞到了钢板了一般,僵尸身体不动分毫,反手用那双如同镰刀般的手对着唐方猛地横扫过来,唐方不闪不避,任凭这僵尸这一爪扫到自己身上,“嘎嘎嘎”几声脆响,这只僵尸的黑黝黝的指甲居然一个个的全部断了! 那只僵尸嘴里发出一声惊恐地叫声,看着唐方便飞也似的跑了,唐方飒然一笑,也不上去追杀,看了一下自己的膝盖骨,摸了摸,喃喃地道:“娘的,这东西能耐不行,身体到挺硬的,疼死老子了。” 忽然,唐方心中一阵感应,似乎闻到一股强大的生气,皱眉道:“这么晚了,这种地方,除了老子这种半死不活的人,还会有人来此?” 果然,只听见一声高叫,道:“师兄,这玩意不知道怎么受伤了。” “好!”另外的一个声音也高声道,“我们追了这僵尸三天三夜了,此时正是良机,你我分头行动,务必今日将这头僵尸降伏,回去领赏。” “好的。” “难不成他们……”唐方心中以己度人,自己被这群道貌岸然的修道人喊打喊杀了这么久,所以对这些捉僵尸的道人分外反感,冷笑一声,道:“想动老子的徒子徒孙?老子不让你们见识一下唐爷的厉害,你们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会这么红!”唐方顺着这人声响起的地方,摸索前去,在夜色之中,只见刚才被自己打败的那只僵尸在坟头中如无头苍蝇一般乱窜,而几个穿着道服的人围着那头僵尸,纷纷擎出法器,桃木剑上穿着符咒,符咒燃烧得极旺,领头一人面色凝重,将手中的桃木剑一挥,高声道:“这僵尸已经受伤,师兄弟们听命,今日便是你我立功的时候,将这头僵尸捉了回去,论功行赏!” 只见那人手中翻出一个罗盘,罗盘中指针一阵乱闪动,那人举起罗盘对准那头僵尸,道:“孽畜,此时还不束手就擒,非得让本道爷打你个心神俱灭不可吗?” “嗷呜!”那只僵尸发出凄厉的喊声,对着其中一人飞速的奔杀过去,可惜手中的指甲已经被唐方打断,根本没有了杀伤力,那人轻轻地避开,手中桃木剑对着那头僵尸的咽喉处便猛地要刺将下去! 那头僵尸似乎被唐方击伤,失去了往日的灵便,眼看着便要被这桃木剑刺中,唐方长身而起,高声喝道:“何方不开眼的小贼,居然敢在老子的地头上瞎蹦乱跳,不想活命了不成?” 边说,手里面猛地拾起了一块石头,向着那把桃木剑砸去,只听见一声响,那把木剑从中而断,而那个握剑人的手,虎口之处居然隐隐出现了血痕!而这头僵尸也逃过一难,只是这几人都已在此布下了结界,僵尸并不能逃出去。嘴里叫声愈发凄厉。 领头的人接着微弱的月光飞快地一扫被唐方击中的人的手,暗自惊诧:“好霸道的手劲!” 这些人也是走惯江湖之人,在不清楚对方实力和背景之前,不愿意轻易与人结下梁子,领头人拱手道:“我等乃是阴山门下,追踪这头僵尸已经数月,今日正直斩妖除魔之际,这位朋友为何横加阻难,难不成没听过阴山的名号不成?” “阴山的!”唐方眼中闪过一丝凌厉,沉声问道,“阴山欧阳风骨是你们何人?” 那人傲然道:“正是我等师兄,既然知道欧阳风骨之名,阁下就应当知道如何自处了!” 唐方哈哈大笑,道:“欧阳风骨,好一个阴山门下,老子没有去找你们的麻烦,你们反而送上门来了,好极好极!” 那人脸色一变,道:“阁下到底何人,难不成与我阴山有些误会不成?” “误会?”唐方笑意更浓,眼中闪过一丝戏谑,道,“回家问你们阴山的欧阳风骨去吧!” 唐方身形如电,眨眼便到了这其中一人的眼前,这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唐方已经双手狠狠地插进了那人的胸膛,猛地一掏,将此人心脏掏出,摔在地上,冷冷地道:“第一个。” “布阵,布阵!!”领头之人连忙呼喝同伴,顿时众人再也顾不上那头僵尸,纷纷围着唐方游走,手中的桃木剑也变成了青锋长剑,杀气凌厉,唐方环顾了一下,一字一句地道:“一个,两个,三个……七个,不多不少,你们今日算是倒霉,遇到了老子,还欺负老子的徒子徒孙,就算你们阴山一脉先偿还我唐方的一点利息吧。” “师弟!”几人一看已经死了的师弟,狠狠地道:“阁下好狠的手段,这笔帐,我阴山的记下了!祭九天伏魔上相!” 唐方一出手便是杀招,这阴山的弟子也知道跟他已经没有话好说了,不是你死便是我活,众人脚踏禹步,剑指唐方,领头之人手上一挥,忽然一副九天伏魔上相图朝天挂起,遮天蔽日,唐方笑容越发灿烂,道:“九天伏魔上相倒挂,不死不休,哈哈。有意思了。” 阴山弟子的脸色却没如唐方一般的轻松写意,唐方知晓这九天伏魔上相倒挂的意思而怡然不惧,显然对阴山知根知底,而且一出手的速度,快得让众人眼花缭乱,下手之狠,毫不留情,显然不是好对付的角色,若是不拼上十分的本事,恐怕今日难以从这乱葬岗中走出。 七人脚步疾走,移形换影,如穿花绕树般伺机而动,唐方冷哼一声,道:“华而不实,阴山的本事就只有这些了吗?”说完嘴一张,杀生刃到手,天地杀气一瞬间似集在唐方的身上,此时的唐方,宛如从地狱中走出的杀神一般。 “天法锁,地法锁,拜请阴山老祖放金锁!”七人一齐大叫,七剑指天,只见在空中一道金锁缓缓的显出,唐方冷笑一声道:“就这本事,欧阳软骨仔可比你们强上许多!” ““翻天灵印结吾掌心,吾乃天皇手执灵印,打天天开打地地裂,打人人长生,打鬼鬼消灭,吾奉太上老君火急如律令!” 唐方将杀生刃别在腰间,双手捏决,这翻天印金光灿烂,顿时压过了阴山金锁的光芒,两道神器在空中一碰,顿时这金锁被砸的无影无踪,唐方得势不饶人,单手一指,翻天印迎空砸下,一名弟子顿时被翻天印砸中,还没有来得及哼一声,已经被砸成肉饼。 血肉模糊的尸身,顿时让让剩下的几人吓得目瞪口呆,唐方冷笑一声道:“第三个!”翻天印再迎空而起,对准另外一个人狠狠地砸去。 “第四个!”唐方站在原地,不怒自威,阴山之人,见一个,杀一个,唐方为了唐梦琊,不能食言。 想起欧阳风骨卑鄙的偷袭,想到唐梦琊的死,唐方双目中就充满了怨毒,这几个阴山之人,虽然往日与自己无仇,近日无怨,但是怪只怪,你们是阴山的弟子! 阴山之人,必杀之! “第五个!”唐方的翻天印再起,那剩下的几人哪里还顾得上与唐方缠斗,纷纷吓得四散而逃,唐方的翻天印跟上,一人在金光之中,吓得浑身发抖,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哭声道:“前辈饶命,前辈饶命。” 唐方哪里肯听,翻天印再次轰然下落! 唐方眯着眼睛看着几乎已经逃出自己视线范围的那个弟子,不愧是领头之人,和沈元一样,脚底抹油的功夫都要比其他人高上一筹。 “可是”唐方嘴角露出讥讽的神色,“这次,你逃得了吗?” 双脚加速,几个起落,便赶上了那人,那人正要回头,发现唐方已经不再,心中稍稍安定,算是逃过一劫了,这次回山之后,定要将此事与门中前辈相告,欧阳师兄务必出手,将此人斩杀,此人不能留。 回头一看,只见唐方那张冷酷如同冰霜的脸正在眼前,那人哎呀一声,吓得一屁股摔倒在地上,唐方不慌不忙地走了过去,站在他的面前,道:“跑啊。快跑啊?” 那人一个激灵,连忙跪倒在地上,涕泪横流道:“小人只是阴山的一名小人物而已,与前辈根本无冤无仇,前辈冤有头债有主,阴山那个人跟你有仇,你找他就是,何必为难我们这些小人呢?” 唐方声寒如冰,道:“我跟你却是无冤无仇,但是,阴山跟我仇深似海,你是阴山之人,所以必死!” 说完,唐方手中的杀生刃如同一道寒光闪过,砍下那人双耳,森森地道:“我且留你几日,你回去给阴山欧阳风骨说,我唐方不日便要杀上阴山,灭他满门,叫他洗干净脖子等着。” “唐方!”那人脸色又是一变,脱口道,“你就是唐方?!” “是又如何?” 那人顾不得疼痛,连声点头道:“难怪……我知道了,我定然回去,如实禀报,如实禀告!”说完爬了起来,便要逃走,唐方冷冷地道:“我说过,我不杀你吗?” “回去只需要两腿一舌,一眼即可,其余的留下吧!” “前辈饶命啊!”那人双腿一软,又坐到了地上,唐方手中拿着杀生刃,猛地往那人头顶天灵处一拍,道,“此物我暂且留在你处,不日我便亲上阴山来取!” 唐方哪听他求饶,抠出这人一只眼睛,又用杀生刃砍断这人双臂,那人疼得几乎昏死过去,唐方将杀生刃猛地举起,对着他的天灵要穴猛地刺入进去,杀生刃入体,这人没有感到一丝疼痛,但是此时也顾不得细想,忍住疼痛,艰难地山下跑去,唐方看着那人的背影,喃喃地道:“欧阳软骨,你杀我妻,这笔债,该到了结一结(11)的时候了。” 说完,忽然鼻尖猛地一吸,那被唐方杀死的六人尸体猛地一挺,一道黑气从他们的鼻口之中钻出,唐方吸入腹中,一阵清爽,暗道:“这刚死之人的死气果然精纯。” 大踏步地返回张合修炼之处。 就在这时候,忽然身边的脚步的声音,唐方回头一看,正是那只被他们追杀的僵尸,怯生生地跟在唐方的身后,唐方转头笑道:“你可愿意随我?” 那头僵尸的头猛地点了点,僵硬的面庞中露出一丝笑容。 “也罢!你我不打不相识,也算是一场缘分,以你这等道行,跟着我也是有害无益,我今日且帮你开启灵智,日后你的修行,便要看自己的造化了。” 说完手缓缓地放在了僵尸的头顶,那头僵尸慢慢的低下头,唐方的手中一道白光缓缓出现,猛地如醍醐灌顶一般灌入这僵尸的头顶,那僵尸浑身一震,唐方放开僵尸的头,微笑道:“感觉如何。” 那头僵尸生硬地道:“奴才金亚东,参见主人!” 【182】鸡犬不留 阴山之上,门户紧闭,和大多数道门一样,阴山在这乱世之中,同样采取了固步自封的措施,但是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在民间有着极高声望的阴山,现在处于一个十分尴尬的境地,既不是如龙虎山一般旗帜鲜明的抗日,也绝不承认伪满洲国的成立,尽收地盘,全门放弃了大量的房产和地产,紧紧守住阴山一峰,苦苦支撑。 时日为艰,乱世之中又有几人能够幸免,能够保全门派香火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以己度人,所有天下道门之中对阴山一脉未敢轻看,加上欧阳风骨等门下二代弟子在道门中声誉日隆,阴山一脉的威望并没有降低。 几个弟子愁眉苦脸地围炉而坐,一名弟子道:“这到底怎么了,你说这年头怪事可真多啊,前几天死了十几只鸡,昨天又死了二十多只,今天倒好,连狗也染上了瘟疫,连看门狗小黑都,都死了,这,这全部的鸡犬都死绝了,你说这……这可怎么交代啊。” “是啊,”另外一名弟子也哀声叹气道,“你说,这,这唉,怎么我们就这么倒霉,要是被大师兄知道了,非拔了我们的皮不可!” “怎么办,纸是包不住火的,要是这件事情我们再欺瞒下去,肯定会被大师兄逐出师门的,你说,我们几个,怎么就这么倒霉啊。” “还能怎么办,”一名弟子摇了摇头,“如实告诉上头呗,这些畜生都是自己染了瘟疫,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说来这些鸡犬死的到真的蹊跷,你说会不会是……” “怎么”一名弟子凑了过去,问道。 那个弟子神秘兮兮地道:“我看那些鸡犬,不像是得了瘟疫的,他们的血都是活活被吸干的,我看很可能是……”那名弟子看了看左右,低声道:“是被僵尸咬死的!” “啊~!”所有的弟子倒吸了一口凉气,疑问道,“不可能吧,我们阴山本来就是降妖除魔的大派,什么僵尸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摸了进来,将我们的鸡和狗全部咬死,不可能。” “可别不信,大师兄厉害不?这次围剿那个叫什么唐方的僵尸,不是也是铩羽而归吗?别看平日里面那些师兄们降服的僵尸多厉害,其实都是小菜,真正的僵尸和我们真人长的一模一样,而且,听说他们还有万般地变化,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端是厉害!” “不至于吧?”一名年纪稍幼的弟子疑惑地道,“我不信。” “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那名说话的弟子愁容满脸道,“现在,看看我们几个,谁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师兄吧,争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们能够躲过这一劫,就烧香拜佛咯。” 几名弟子的目光瞬间全部瞄向年纪最小的那个弟子。 “我?” 阴山的议事大厅之中,几只刚死的公鸡和一只死透了的黑狗放在地上,这些鸡犬无一不神情惊恐,浑身没有一丝一毫的伤痕,但是鲜血却全部吸干,一个年幼的弟子站在旁边,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这几名年长之人也是一脸的铁青,看着这些死绝了的家畜,其中一名长者缓缓地开口道:“苏民,是不是所有的鸡犬都是这么死的。” 那名弟子吓得浑身发抖,支支吾吾地道:“嗯,回禀长老,都是这样,都是这样,一夜之间,浑身鲜血流干,我们发现的时候,就是这样了。长老不关我的事啊?” “哼!”那长老冷哼一声,道:“明明是你们管制不严,偷懒懈怠,才生出这样的祸端,你有什么好狡辩的。” “算了。”一名面目稍微慈祥的老者叹了口气,道,“老四,怎么死的你难道看不出来,又何必跟他为难呢,苏民,你先退下吧,把你大师兄找来,我有话问他。” 苏民如蒙皇恩大赦,急忙退了大殿,很快,欧阳风骨便翩翩而来,看了一眼地上的鸡犬,躬身对诸位长老道:“诸位师叔师伯,找我有何事?” “哼!”黑脸的长老冷哼一声,一指地上的鸡犬,怒道,“这可是你干的好事?” 欧阳风骨疑惑道:“四师叔,您的话请恕师侄愚钝,我真的不明白。” “欧阳,你少在这里装蒜,你这些日子干了些什么,难不成真当我老眼昏花了,看不见吗?” “算了,都少说两句,”一名长老摇了摇手道,“欧阳为了我阴山已经少了一只手,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这样呢。” “自取其辱。怨不得人,”四师叔冷笑一声,欧阳风骨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但是因为四师叔乃是长辈,依着他的性格,只能隐忍。 欧阳风骨的师傅排行老七,原本是门中最不受待见的弟子,但是不知道为何,欧阳风骨为他挣了一口气,成为了下一辈弟子中最杰出的人,欧阳风骨的师傅从此扬眉吐气,在众同门之间不免有些趾高气扬,但是命不长久,在五年前就死去了,欧阳风骨虽然少了师傅这靠山,但是并不消沉,反而越发精进,赢得了和王云光、紫玲玎、徐牧迟等人并驾齐驱,成为道门中年轻一辈四大高手之一,但是,他越发锋芒毕露,受到同门长辈的打压便愈发激烈,当然这也是人之常情,无论何门何派都无法避免,欧阳风骨只有隐忍,当自己的羽翼丰满之时,改朝换代的时刻就很快来临。 可惜自己这次出师未捷,在唐方面前丢了一个大丑,丢了一条臂膀,不仅仅在阴山之中,即便在整个道门中也是一瞬间声望大跌,因此,欧阳风骨已经将唐方恨之入骨。 “你们看这些鸡犬,到底是如何死的?”一名未曾开口的长老将话题重新拉了回来。 “不像是得了瘟疫,反而像是”一名长老吸了一口气,看了诸位疑惑的眼神,说出了自己的答案:“应该是一头僵尸咬死的。” “何等僵尸居然这般的厉害,能够潜入我们的阴山而不被人我们发觉,若是如此,这头僵尸的境界,恐怕并非几百年道行啊。”一名长老感慨道。 “若是如此,这头僵尸肯定修出了灵智,若是修出灵智的僵尸,定然知道我阴山的厉害,决断不会做出如此不智的事情来,除非他是,针对我们阴山而来的。” “也就是说跟我们有仇?”一名长老下意识地道,诸位长老齐刷刷的目光直刺欧阳风骨。 欧阳风骨朗声道:“诸位长老,若是此事是唐方干出来的,我欧阳风骨一人做事一人当。” “算了,”一名长老一挥手道,“你也是奉我命令下山擒杀那头孽畜,若是真是那孽畜前来寻仇,我等帮你接下就是,我就不信了,难不成这畜生当真成了精,我阴山怏怏数千年的底蕴,岂是让他随意欺辱的。” 一名长老道:“我觉得这唐方不过只是一个小人物而已,若是真的英雄,早就直接找上门来,估计是他不敢面对,心中又不忿,所以只好拿我们阴山的这些畜生撒气,一只僵尸而已,成不了什么气候。” “我看不然。”一名长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问道:“你可知,为何今日死的全部都是鸡和犬,而非其他吗?” 诸位长老一齐摇头,那名长老一字一句地道:“这畜生,是要我们阴山上上下下杀得鸡!犬!不!留!!” “啪~!”一名长老猛地一拍桌子,这上百年的黄梨木制成的桌子被他一分为二,他站起身来,厉声道:“这小子好生狂妄!” 这个时候,门外一阵骚动,一人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诸位长老一齐皱眉,这议事大厅正在议事,即使是天大的事情,也绝不容许他人闯入,这弟子好生不懂事! 那名弟子闯了进来,一脸的惊慌,大声道:“诸位师叔师伯,不好了,陈磊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了,值得这般的大惊小怪吗?”一名长老没好气地道。 “不是,不是,你们,你们自己看……”就在这时候,几名弟子慌慌张张地抬着一个人进了大厅之中,来人浑身鲜血,气若游丝,嘴里喃喃地道:“我要见掌门,我要见欧阳师兄……” “怎么回事!”诸位长老一齐起立,欧阳风骨也是瞬间色变,跑了过去,一把扶助陈磊,沉声道:“陈师弟,告诉我,是谁伤你这么重!” “此人正是……正是唐方……”陈磊吐了一口血,道,“师弟们都已经……已经死了……只有我一个人……他要我来告诉你们……” “什么,他说什么!” “他说……“此时的陈磊已经到了死亡的边缘,强忍着一口气便是要回来禀告这个消息,陈磊看了一眼欧阳风骨,断断续续地道:“他说,他不日就会亲上阴山,取师兄的性命,还说,要将我们阴山一脉上下屠尽,鸡犬不留。” 说完陈磊上气不接下气,不停地咳嗽,扯动伤口,脸色一阵惨白,这个时候,一名长老也走到了陈磊的身边,神情肃穆,猛地一按住陈磊的天灵大穴,陈磊浑身一震,那名长老掌心缓缓地向上移动,一道刺目的白光从陈磊的天灵穴中缓缓出现,随着这白光的出现,所有的在场之人都感觉到了天空中开始充满了无穷无尽的杀戾之气,那道白光光芒在长老的手上越发闪亮,最后光芒淡去,化作一柄刀刃落在了他的手中。 刀身无刃,朴实无华,但是却似乎蕴藏量千古的沧桑,不知道需要何等材绝惊艳之辈,采天地杀气于一炉,方能锻此杀气腾腾的宝物,即便是数米之外的弟子,也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刀中铺面而来的杀气。 杀生刃取出,陈磊闷哼一声,就此了账。但是诸人的目光都被这杀生刃吸引,不肯离去半分,一名长老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我十二岁入山,以剑入道,平生爱剑成痴,现如今观刀剑七十有二载,若是论刀中杀气,当以此刀为冠。好刀!” “可惜不是你的东西,拿了别人的东西不还,回去问问你妈,这合适吗?”忽然一个声音远远传来,铿锵入耳,众人的心头猛地一沉, “唐方!” 众位弟子同时想到:“该来的总算来了(8)。”或许是因为唐方先前送上的一场重礼,在这里几乎没有一个人觉得唐方此番前来,一个人,单挑一个门派,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欧阳风骨的脸上露出一抹狞声,高笑道:“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唐方,今日你自己不请自来,就别怪我欧阳风骨不客气了!” 说完率众而出。 唐方站在山脚之上,天边的余辉将唐方整个人照的通红,如罩着一层血雾一般,看着山顶层层的阶梯,心中一片宁静,为了今日,他已经忍了很久了,他知道,自己若是再能修炼数载的话,定然会更有把握,但是烧心烧肺的仇让他一刻都不想等,他只想为唐梦琊复仇,哪怕这次跟这阴山的人拼的鱼死网破也在所不惜。 唐方看了一眼身边的两个感受不到丝毫生命气息的僵尸,平和地道:“这是我自己的私人仇恨,你们两个若是不想惹祸上身的话,现在走还来得及。” 张合摇了摇头道:“老祖,我虽然不懂这些俗人的情爱,我劝过老祖,老祖既然不停,我张合也没有办法,但是老祖若是执意上山,我张合也只有舍去数百年的修为,为老祖拼上一拼了,只是若是我张合侥幸没有灰飞烟灭的话,还请老祖来日能够点化一二。” 唐方点了点头道:“我记下了。你呢?”指的自然是那头前日不久被自己点开了灵智的那头僵尸金亚东。 显然刚刚有了灵智的僵尸金亚东似乎还不善言辞,但是他下意识地向唐方靠了靠,就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唐方看着前方,喃喃地道:“梦琊,你英灵不远,我这就取了欧阳风骨的人头来祭奠你。” 说完大踏步走了上去。 天边最后一抹余辉缓缓地落下…… 给读者的话: 这几日在修改造畜实体,所以更新慢了,不好意思 【183】独闯龙潭 层层叠叠上千个台阶,每一个都承载着阴山一脉数千年的骄傲,曾经不少香客,为了表示虔诚,三步一叩,九步一拜上山,将这巨大的青石板磨得光滑铮亮,在前面是一个山中小平台,上面一块古朴无华的石碑上用苍劲的字体题着‘卸剑’二字,唐方嘴角露出了一丝讪笑,吩咐道:“亚东,给我灭了。” 僵尸金亚东面无表情,僵直地走了上去,手上用力,狠狠地往下一拍,一声巨响,这块屹立了上百年,无人敢动的卸剑石顿时在这僵尸的手中四分五裂! 哗啦啦,前方猛地一群人从山上下来,唐方眯眼斜看,领头的正是那让他恨之入骨的欧阳风骨,他一只手臂空空荡荡,在山风中飘舞,但是脸上乖戾冷峻的神色比之相遇时并无二致,他看着唐方,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唐兄,久违了。” “是啊,”唐方冷笑道,“算来我两应该有三个多月没见了吧,我与欧阳兄弟当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做兄弟的可真想你的紧啊。” 欧阳风骨嘴角依然挂着笑容,但是身后的弟子却没有他那么好的涵养,看着这面目可憎的僵尸居然敢当着自己的面毁去了阴山卸剑石,确实让他们各个义愤填膺,心中均想将此三个孽畜立刻击杀! “我三番两次请唐兄上山,唐兄都不肯,今日不知道唐兄为何如此肯赏脸,亲上我阴山?” “我来杀人。”唐方淡然地道,欧阳风骨与唐方不过两次见面,但是总觉得唐方的变化突兀得让他吃惊,当年从抓捕唐方的第一时间开始,欧阳风骨就在收集唐方的情报,但是所得到的只是唐方不过是一个兵痞子的断定,但是当真与唐方接触之后,他发现,唐方并非传闻中那样,他机智睿敏,生死之间依然可以谈笑如初,对唐梦琊重情重义,甚至,更让他接受不了的是,他居然隐隐发现,对男子,丝毫不感兴趣的紫玲玎,似乎对唐方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好感! 这一点,是让他最为沮丧的,也是他当时为何一怒之下,明明已经走了,还有阴唐梦琊一把,将唐梦琊置于死地。 他不服气! 而现在,再见唐方,却与开始又有些不同,当日的唐方,灿烂如阳,即便是四面楚歌之时,依然如个大男孩般,但是现在,唐方就如同一潭深不可测的泉水,在泉水的最底下,是他无法看见的暗流汹涌,而更让他大惑不解的是唐方身上没来由的阴森之气,此时他居然有一种假象,尽管自己,现在站得比唐方要高很多,但是却似乎需要仰望,才能看到唐方的高度。 这些日子,这小子到底干了些什么,他凭什么敢上阴山,撂下‘鸡犬不留’的狠话, 难道他不知道,就在前些日子,若非紫玲玎相助,自己早已经结果了他吗? 再看唐方身边的两头僵尸,居然敢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人群之中,与人为敌,难道他们也不顾修为,任凭唐方驱使前来送死不成? 欧阳风骨阴阴一笑,不请自来,我欧阳就却之不恭了,唐方,今日你就永远留在阴山,供我欧阳驱策吧。 唐方步步上梯,而欧阳风骨则是丝毫不动,一百阶,五十阶,三十阶,忽然欧阳风骨的单手一挥,大声道:“上,给我上!” 那些早已按捺不住的弟子们纷纷手中拿出兵器,向着唐方冲杀而下,唐方没有半分出手的意思,依然缓缓地向着前面走去,待这大约二十名弟子到唐方面前,僵尸金亚东猛地一声嚎叫,双手如若镰刀般向前,身躯虽然僵直,但是脚下的步伐却快得惊人,走到唐方的跟前,那些如雨般的刀刃全部落在了它的身上,金亚东再次吼叫,只听见‘乒乒乓乓’地一阵响声,那些砍在它身上的兵刃全部碎裂,金亚东双手抢前,狠狠地插入最前面的一名弟子胸口,那名弟子一声惨呼,金亚东那双黑黝黝的手,上面长长的指甲,闪着刺目的光芒,连连动下,顿时那名弟子被他活生生地撕开成了四截,血雨飞洒,尸块飞射。 这僵尸一击之力,顿时将这在场所有人都吓傻了,要知道,这僵尸可是浑身坚硬如铁,即便是身体强悍如唐方,也曾在他身上吃过鳖,何况这些凡胎肉身! “上,给我杀了他!”欧阳风骨咆哮道,几名弟子从侧面攻下山来,唐方依然没动,但是身躯僵硬,但是速度却并不慢的金亚东,已经接下阴山众人的攻击,身躯刀枪不入地他,根本不用考虑这些弟子的刀剑,每一次横扫或者直刺,都会有一名弟子惨叫丧命,瞬间,这石阶上便血流满地,无数残肢断臂散落一地,不少侥幸没死的弟子则在哀号着,唐方依然匀速踏上石阶,甚至对身边这些残废的弟子看都不看一眼,双目紧紧地盯着在前面的欧阳风骨。 原来如此,有这么刀枪不入的僵尸为你打头阵,你才敢如此胆大妄为,不过,我阴山便是收魂降魄的祖宗,唐方,你来错地方了! 欧阳风骨对这些弟子的死亡熟视无睹,金亚东打头,唐方在中间,张合断后,三人步步走上台阶,鲜血染红了踏足的每一个角落,血雾升腾而起,这十步台阶之上,仿佛成了修罗斗场,阴山的弟子则是步步后退,金亚东则是双目血红,声声地咆哮,让这些弟子心惊胆颤,见识到这僵尸的厉害,没有弟子敢再贸然强攻。 终于,唐方踏上了最后一个台阶,与欧阳风骨并肩而立,忽然唐方猛地张开了口,露出口中两颗森森的獠牙,鼻翼收缩,如同长鲸吸水一般,道道黑气便从这些已经死去的弟子嘴里出现,化成浓厚如同实质的黑线,灌入唐方的口中,唐方吞了吞舌头,咂舌道:“味道不错。” 再看那些弟子,哥哥瞬间苍老了数十年,皮肉塌陷,就如同被女妖榨干了的炉鼎一般,身上没有半分的光泽。 “这是什么功法?”欧阳风骨的脸色变了三变,这唐方,变得更加深不可测起来,难不成,刚才这一吸已经将这些垂死的弟子的阳气全部吸收干净? 哗啦啦,哗啦啦,听闻到讯息的阴山弟子们,纷纷冲上了大殿前面的广场,将唐方三人此围的水泄不通,脸上带着愤怒,而此时,唐方神情悠然,在他身边的一头僵尸面容也是不悲不喜,而另外一头则是双目赤红,浑身鲜血,看着众人露出森森的獠牙,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唐方淡淡地道:“阴山所有的弟子,今日全部在此吗?” “不错,你等小人,既然敢上山,杀我弟子,我等今日必然活剐了你!”一名弟子大声喝道。 “杀了唐方,给张师兄们报仇!”人群中喊出一阵高过一阵的呼喊,人人看着唐方,跃跃欲上,唐方面容平静,眼神中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之色。 “上!”欧阳风骨咆哮道,将近三百名的弟子手握刀剑对着他,一些胆大的弟子仗着人多势众,开始了第二波进攻。 唐方依然不动,双目看着阴山的欧阳风骨,道:“欧阳软骨,这就是你们阴山一脉的一贯作风吗?自己躲在后面,却要这些小喽喽送死吗?” 欧阳风骨道:“杀你们三个不成气候的僵尸,我的这些师弟们足够了。” “杀!” “杀~!!”喊杀之声顿起,刀枪如林,对着唐方三人砍下,这个时候,唐方身后的张合将身上宽大的衣袍亮开,露出比之金亚东更为恐怖如双手,两人护住唐方,在人群中跟这些密密麻麻的弟子们展开生死i厮杀,此时,对于双方来说,刀刀见肉,招招见尸,顿时围着唐方的数米之内,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尸圈,不少阴山派的弟子在两个僵尸无坚不摧的手爪下一命呜呼,但是更多杀红了眼的弟子奋力抢前,死亡的气息弥漫了整个广场,在每一寸的空间都成了两帮人马拼死抗争死亡地带,尸块乱飞,鲜血横流,让人闻之欲呕。 唐方依然没有动,但是在众人眼中却有一种错觉,这个没有出手的人,才是真正的杀人者,真正的从地狱中走出来的僵尸! 一对一对的阴山弟子上前,但是在两头厉害到不可思议的僵尸的护驾中,没有人能够动的了他的分毫,数百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广场上面。整个广场上没有出手的只有两人,欧阳风骨和唐方。 欧阳风骨英俊无匹的脸庞开始有些扭曲,但是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唐方,他看着欧阳风骨,眼中居然充满了猫戏耗子般的嘲弄。 他,到底要干什么! 忽然唐方扬声道:“如此杀来杀去,什么时候是个尽头,让我一并了却你们吧。”说完唐方猛地一踩张合的肩头,张合双手用力,将唐方猛地往空中一抛,居然将唐方扔到了屋顶之上,顿时下面的阴山弟子纷纷呼喝道:“这小子想逃跑,快,快上去捉住它。” 开始有弟子沿着房屋开始攀爬而上,想将唐方捉下,唐方脸上嘲弄之色更浓,忽然猛地一张口,厉声道:“这些就算是你们阴山为我妻子梦琊付出的一些利息吧!” 忽然唐方口一张,喷出一口黑气,黑气在空中慢慢扩散,将这个大殿笼罩,黑气气味难闻,混着这血腥之气,那些被唐方黑气笼罩的弟子,顿时觉得头昏目眩,心口一阵难受,唐方忙的一吸气,顿时,无数弟子不自觉的张开了嘴,然后嘴里一团团白气从他们的口中出现,缓缓地进入唐方的口中! “他,他要干什么!”欧阳风骨的脸色近视惊骇之色,今日的唐方,给他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他,他居然要活活地吸收自己这些阴山弟子的生气!! 数百道白气凝成一道道丝线一般,从这些弟子的嘴里不由自主的喷出,然后全部进入唐方的口中,“啊!” “啊!” “啊!” 无数的弟子嘴里发出闷响,纷纷用手捂住喉咙,但是当嘴中白气散尽,自己则是不由自主的跌倒,容貌开始发生巨大的变化,瞬间又少年,变成中年,然后再变成老年,成为一具行将就木的将死之身,但是唐方的动作还没有停止! 欧阳风骨面容变得难看至极,大喊道:“快!快阻止他!”唐方的这一手让他始料不及,若是任凭他这样下去,阴山几百人的阴气恐怕就要被他瞬间全部吸光,而当真阴山将真如他所说的, “鸡犬不留!” 欧阳风骨长身而起,借着几名弟子的肩膀,飞快的飞上了唐方所在的屋檐之上,手中拿出一把长剑,对着唐方便是劈头看了下去。唐方身形如电,瞬间从欧阳风骨的剑下逃脱,道:“欧阳风骨,若非当日我被天心宗的老贼暗算,中了天劫,你当真以为你能胜的了我?” 欧阳风骨看了一下广场,不少弟子已经面容缟枯,容貌苍老,而这两头僵尸则在人群中左右穿梭,手里毫不留情地收割着这阴山弟子的生命,唐方几乎以一人之力,动摇了整个阴山的根基,怎么不让他心痛如绞,若是任凭他如此下去,自己怎么可以向掌门交代,为今之计,只有擒下唐方,才有和那些老头子谈判的资本,可是自己一手已废,唐方又非善与之人,今日,若是单凭自己一人之力,恐怕并不可能将唐方留下,何况唐方还有两个那么厉害的僵尸? 若是凭着三人,便当真破了阴山,而导致闭关数十年的师叔师伯们破例出手的话,以后他欧阳风骨怎么在江湖上混,以后阴山还能以何面目在道门中立足,自称一方之雄! 欧阳风骨低声道:“唐方,我跟你势不两立!”手中长剑化作长虹,向着唐方一步一步地紧逼,唐方单手向前,不闪不避,一把抓住了欧阳风骨手中的利刃,厉声道:“欧阳风骨,你我将此恩怨了却之日!” 欧阳风骨一只手臂已断,已经不能掐决,虽然这三个月来独自苦修单手掐决之术,但是奈何时日尚短,根本不可能如臂指使,加上唐方身形实在是太快,唐方经历了数场生死之战,已经渐渐的摸清了道门斗法的门道,那就是,无论何人,不能给这些道士喘息的机会,不能给他们有时间捏决吟咒!所以根本不给欧阳风骨任何反应过来出手的时间,唐方单手抓住欧阳风骨的利刃,用力一掰,欧阳风骨的利刃从中而断,唐方一个前倾,便要单手就要刺入欧阳风骨的胸口,欧阳风骨大骇,身形连退,狼狈地躲开了唐方的掏心一击。 唐方仰天长笑,“欧阳风骨,你也有今日!” 欧阳风骨只觉得额头上冷汗淋漓,他自出道以来,就从未如此狼狈过,自己虽然有些虎落平阳的嫌疑,但是这唐方的成长速度,实在是太过于恐怖,就算是自己全盛之时,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就在这时候,唐方身形如附骨之蛆一般,上前半步,一把拦住欧阳风骨的去路,手掌略略一反转,整个往下一按,似乎带着无穷无尽的杀气,向着欧阳风骨的头颅猛地按下去,欧阳风骨心神巨震,此时的他,已经无心恋战,只想逃脱这唐方的七尺之外,他相信,到千钧一发之时,那些不屑出手或者不愿出手的老东西也会硬着头皮出手,而自己,需要的只是逃,不过一切的逃走。 至于名声,众目睽睽之中,欧阳风骨知道,已经毁了。但是毁誉总比没命强,一生自负高傲如 “欧阳风骨!”唐方一字一句地道。 “你看看下面,那血流成河的场面,这是你造成的!”唐方盯着欧阳风骨,目光为闪,道,“你若是当日凭着本事,降我杀我,是我技不如人,我服气,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给老子玩阴的,趁我不备,击杀我妻子,此仇不共戴天,必须用阴山一脉全部的(11)命来偿还!” 欧阳风骨眉头一皱,他知道,狞声道:“唐方,你活不长了,若不是我旧伤未复,不能施展五雷神咒。不然你今日必定葬身在此。” 唐方大笑:“天劫都弄不死老子,你区区五雷神咒又有什么用!”唐方一哼一哈之间,从鼻中喷出两股气息,一黑一白,黑白交融在一起,如同一个旋窝一般,在慢慢的扩大,唐方手一挥,这道旋窝便如同实质一般形成一个飞盘,唐方用嘴一吹,这旋窝便似乎长了眼睛一般,对着欧阳风骨飞去,欧阳风骨知道不能硬接,正要急急遁去,唐方哪容他遁走,脚下如同流星赶月,飞快地赶上,单手后发先至,立掌为刀,对着欧阳风骨的胸口刺去,欧阳风骨吓得脸都便绿了,身子在屋瓦上猛地一个懒驴打滚,直接从瓦片上面摔了下来,唐方哪肯轻易饶了他,瞬间也跳了下来,在半空中猛地一脚踹在了欧阳风骨的小腹之上,欧阳风骨一声惨叫,大口鲜血喷了出来…… 到了这个时候,这些老头子怎么还不出来~!我明白了,他们是想借刀杀人,用唐方的手,来除掉我这个对他们地位最具威胁的人~! 好狠的手段,欧阳风骨吐出一口血水,双目赤红,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184】玄紫辰 一念至此,欧阳风骨最后一丝希望都似乎破灭了,但是他不甘心就此败在唐方的手下,站起来的欧阳风骨狂喝道:“唐方,我今日若是死于你的手里,我死而不甘心!!” 唐方欺身上前,欧阳风骨后退,唐方厉声道:“欧阳风骨,你孑然之身出家,弃自己年迈的父母不顾,你今日一死,您父母便无人送终,不孝如你,世间罕见!此你一罪!”说完,这黑白二气在唐方的身体中旋转地更加剧烈,开始慢慢的融合,如同一条实质般的恶龙一般,向着欧阳风骨猛地奔杀而去,欧阳风骨道:“唐方,今日即便是我死在你手里,你也是逃不下阴山的!”说完猛地将舌尖咬断,一股如瀑布的鲜血从欧阳风骨的嘴里喷出,在欧阳风骨的面前形成一道红色的血幕! 欧阳风骨单臂瞬间捏决,厉声喊道:“大圣北斗七元君,解我生死厄!” 话音落定,只见欧阳风骨头顶无端出现一个金甲神将的人物,手中一合,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将唐方的喷出的黑白二气牢牢的抓住。黑白之气猛地四散而去,那条黑龙瞬间瓦解。 北斗护身神咒,解生死之厄! 这已经欧阳风骨能够学会的最高层的咒法了,生死之厄,实为逆天,欧阳风骨已经将本身的寿元全部燃尽,才能换来次一炷香的生死无敌空间,他已经豁出去了,两败惧死,他欧阳风骨活不成,他也要眼看着这唐方死去 唐方心中一凛,身影一动,立刻冲上前去,双手捏住那条虚龙,高声道:“你以一己私欲,为阴山一脉徒遭灾祸,让你的师弟们为你无辜横死!这是你第二罪!” 那道黑白之气形成的生死之龙,在唐方的手中飞舞旋转,唐方猛地一声喝道:“破!” 黑白龙如同利剑,从唐方的手里飞驰而去,欧阳风骨也喝道:“擒!” 头顶的金甲神将在次双手一合,这条黑白生死之龙再次被他抓住,唐方牙根紧咬,厉声道:“入!” 这条黑白生死之龙在这金甲神将的手中嗷呜挣扎,但是却迟迟不能挣脱,欧阳风骨狂笑道:“唐方,这北斗护身咒,乃是天下最强横的护身之咒,你如何能破,你要杀我,为你妻子报仇,我看你今日如何杀我!你来啊,你来啊!” 欧阳风骨整个人如同癫狂,但是在这金甲神将的保护之下,唐方的黑白生死之龙果然不能寸进,唐方大声道:“老子自己来!” 说完,唐方身形猛的暴涨,一往无前的气势直接冲向欧阳风骨,欧阳风骨头上的金甲神将,在次变幻出两条手臂,紧紧要将唐方抓住,唐方双目圆瞪,大声道:“我乃是赢勾血脉,你岂敢擒我!” 这金甲神将居然眼中出现了一丝迟疑之色,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唐方已经欺身进入欧阳风骨的身边,五指戟张,便要对着欧阳风骨的胸口抓去! 欧阳风骨再退! “不可能,不可能!”欧阳风骨的眼中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为何不给我抓住这孽畜!抓住它!” “哈哈哈哈!”唐方仰天长笑,目瞪欧阳风骨,道:“欧阳风骨,你生性乖戾,骄横跋扈,才有今日之众叛亲离,此三罪!”说完,身子欺前,再次用手在欧阳风骨的胸口掏去,欧阳风骨厉声道:“抓住它!” 金甲神将微微一迟疑,但是还是双手从天而降,将唐方身子紧紧的抓住,唐方双目圆瞪厉声道:“你居然敢如此对我,就不怕赢勾老祖将你剥皮拆骨吗?” 这金甲神将脸上出现犹疑之色,缓缓地放开了唐方…… 唐方单手一指这金甲神将,厉声道:“给老子滚!” 金甲神将不言不语,身躯在半空中慢慢地消失。 “不要……”欧阳风骨如杜鹃泣血,大声的喊道。 “我看今日还有谁人为你作保!” “诸位师叔师伯,且救我一命!”欧阳风骨大声喊道,但是殿内却无一人响应,看来欧阳风骨当真已经被这些阴山的老头子们舍弃了, 欧阳风骨的心中出现了绝望,但是还是不甘心,大声道:“诸位师弟,救我一救!”但是身边却无一人响应,在看这战时的广场,两头僵尸傲然而立,浑身沾满了鲜血,在他们的身边,大多都是横七竖八的死尸,即便是很多没有断气的人,也是不停地哀鸣,手足不全,欧阳风骨因为以寿元燃尽使出了北斗护身咒,此时激烈的战斗,已经让他神智有些迷糊,脸色上戾气布满,依然挥手招呼大家:“上啊,上啊!” “欧阳!”唐方厉声道,“你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谁也救不了你了!!” 唐方上前,身上的黑白二气更为弥漫,唐方隐身其中,这团黑白之气飞速移动,似乎托着唐方一般,飞速移动,来到欧阳风骨的面前,伸开五指,猛地一掌掴在欧阳风骨的脸上,欧阳风骨只觉得头上金星直冒,眼花缭乱,闷哼一声,身形摇摇欲坠。 左脸瞬间肿胀,唐方神色傲然,不进反退,身上的黑白二气,如同旋窝一般越来越大,渐渐地将欧阳风骨全部吞噬,欧阳风骨的神色迷糊,但是心中隐隐有了一丝清明:他到底要干什么? 心中一股寒意涌了上来,身躯冰冷,唐方又是一掌,狠狠地打在欧阳风骨的脸上,厉声道:“欧阳风骨,你色迷心窍,对紫玲玎念念不舍,早已经犯了出家人的色戒,此四罪!” 欧阳风骨的神色更是迷蒙,在唐方的黑白二气的环绕之下,甚至觉得唐方的形象高大莫名,让他高山仰止,甚至连拼斗之力都没有了,似乎心甘情愿地任凭唐方的摆布,见欧阳风骨此状,唐方嘴角露出一丝阴狠之色。 此时的欧阳,杀之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他不想欧阳风骨死的这么容易,他要他活着,而且是永远屈辱的活着,任凭他唐方永世驱策! 杀人易,诛心难,唐方他不仅仅要杀人,更要诛心! 如此,方能一报当日的杀妻之仇! “欧阳风骨!”唐方再喝一声,欧阳风骨被这黑白二气缠绕,面色时黑时白,显然已经被唐方喷出的黑白之气玷污,居然猛地一声不由自主的应了“在!” 唐方毫无滞碍地靠近欧阳风骨,此时的欧阳风骨居然忘记了反映,两只眼睛空洞无神,唐方猛地张开嘴,对着欧阳风骨便咬了下去…… “小友,你闹够了吗!”一声威严的声音终于从大殿里面传来…… 声音入耳,欧阳风骨的神智才隐隐出现了一丝清明,狞笑道:“唐方,你今日在劫难逃了!” 唐方一擦嘴角的血丝,转身对着大殿,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个笑容,道:“阴山的老乌龟,老王八们,终于不再缩头了?” 大殿之内,缓缓地走出了十多个人,面容肃静,看着这喋血如修罗场的广场,各个脸上都闪过一丝哀怜,领头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面色阴森,不怒反笑,“好!好!好!”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声音一冷,道:“唐方,你好大的狗胆!” 唐方舍下了欧阳风骨,站在广场之中,眼神直刺眼前的诸人,手中忽然一张开,黑白二气浓郁,直接往大殿之中飘去。 “生死之气!难道此人修过五帝大魔功?”诸位老者从对方眼中都看到了对方的惊诧,就在此时唐方的手掌猛地一收缩,黑白之气倒卷而归,在黑白之气中托着一人的尸首,正是已经死去多时的陈磊。 唐方照着陈磊的天灵穴一按,一把白光闪耀的刀刃我在手上,唐方顿时整个人变得杀气凌人。豪气地道:“大爷上山的时候,就没有打算活着下山,你们是一个一个上,还是一并让老子结果你们!” “唐方,你好狂!”一名老者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一声大吼,厉声道:““天法锁,地法锁,拜请阴山老祖放金锁!” “阴山锁魂咒!”唐方大笑道,“这一招,欧阳小子早已用过,让你看看老子的本事!” 说完双手捏决,口中咒语大动,胸中翻天印应声而起,在空中急速飞转,而这名老者在空中的那个巨大的金锁也开始慢慢成型,这老者所放的金锁果然比之欧阳风骨又要大了许多,在空中滴溜溜地旋转,道门神器决斗,一触即发。 “慢!”忽然一声大喊,“落!” 果然这金锁便掉了下来,这老者大急,大声道:“师兄,为何如此,让我宰了这小子、你难道就任凭这小子在我阴山肆意妄为,残害我阴山的弟子吗?” 这个时候,大殿中缓缓地走出一个老者,须发皆白,看上去有些道骨仙风的味道,看了场上的惨状,低低地道:“冤孽,冤孽啊!” “师伯,师伯救我。”见到此人出来,欧阳风骨立刻出声求救。 这老者看了一眼唐方,忽然叹了口气,道:“冤冤相报,当日我们欠下赢勾的,今日算是一并还清了,阴山自有此劫,怨不得人。” 唐方一愣,没有想到这阴山一脉居然还跟赢勾老祖扯上关系,道:“老王八,你什么意思?” “你与欧阳风骨之怨,我们之所以不管,实在是这原本就是早有定数,逆天行事我等不可违,今日阴山欧阳风骨已在你手,你仇已经报了,就下山去吧?” “嗯?”唐方又是一愣,自己杀了阴山这么多弟子,没有想到阴山的前辈居然这么好说话,沉声道:“我说过,要杀你阴山满门,我唐方便要说到做到!” “你!”旁边的刚刚出手老者早已经怒气冲天了,大声骂道:“唐方,你当真以为我们阴山是好欺负的嘛?若不是师兄……” “住口!”这阴山的领头老者,欧阳风骨嘴里的师伯沉声道,这老者才打住话头,不敢言语,但是眼神如刀,恨恨地盯着唐方。 领头老者沉声道:“唐方,仇也报了,可以回去了吗?” 唐方在旁边的欧阳风骨,淡淡地道:“此人不死,我是不会离开的。” “唐方你不要欺人太甚!”一名老者怒声道,虽然欧阳风骨在阴山上太过锋芒毕露,引起了这些老一辈心中的厌烦,但是这唐方在阴山拿人,又杀了这么多人,若非被人所限,他们早已出手,将唐方大卸八块了。 “此人,你要就拿走吧。”领头的老者叹了口气。语气中充满了无尽的无奈。 “师伯!”欧阳风骨惨声道,“救我,救我一命!!” 几名老者别过头,但是不敢违逆了这名老者,叹了口气,不敢与欧阳风骨的眼神相触,眼神中写满了愧意。 唐方一笑,道:“欧阳软骨,看来你在阴山的人缘不怎么好嘛!也对,如你这般自私自利的小人,此时自然是不会有人来救的。” “师伯!救我,”欧阳风骨知道,自己如今已经只有半条命了,若是当真落到了唐方的手里,恐怕后果只有死路一条,他不想死,但是唐方一步一步地走进自己,那张怨毒的眼神,让他心中充满了绝望。 “师伯!救我,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欧阳风骨苦声乞求道,但是这老者脸上丝毫没有动容。 诸人低头不言,唐方一把抓住了欧阳风骨的天灵要穴,欧阳风骨面无人色,依然抱着一丝希望,向着诸位师伯师叔乞求救援,但是这些人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却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 “看来这些人当真放弃了欧阳风骨。”唐方心中暗自想到,但是,这到底是为什么,到底是什么力量让他们,在自己大闹阴山之后,不但不敢追究自己,反而任由自己取欧阳风骨的性命? 要知道,门派之所以能够立足,脸面是最重要的,唐方杀了阴山下辈弟子这么多人,与阴山结下了不死不休的仇怨,按理说这些老者都不会隐忍,非得将他唐方大卸八块生扒活剥不可,可是这领头的老者似乎心中有极大的顾忌,不敢出手,而另外的,则是以这老者马首是瞻,这老者不动,无人敢上前半步。 唐方上山之时,就抱定玉石俱焚的心态,现在居然任凭自己在他们的面前肆无忌惮地施为,为什么呢? 赢勾,难道又是赢勾? 唐方此时已经无暇细想,手中黑白二气缓缓地出现,欧阳风骨如醍醐灌顶一般缓缓地灌入。 欧阳风骨心如死灰,惨声道,“玄紫辰,你给我记住,我欧阳风骨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你以为我会让你死吗?”唐方道,欧阳风骨一愣,还来不及细想唐方的话中含义,一声闷哼,已经昏死过去了。 “走!”唐方一把抱住已经昏死了的欧阳风骨,招呼张、金两尸,在这鲜血满地的山路中,便要扬长而去。 “我唐方与你阴山之仇,今日已了,以后两不相欠,若是你们来日还想找我唐方报仇,我随时欢迎。” “慢!”忽然这个领头老者大声道。 唐方停下脚步,全身戒备,道:“老王八,难不成你想出手不成?” “唉!”领头老者神色一暗,道,“我只问你,你是否知道一个叫林不依的人?” 唐方想了想,点了点头,这几个老者顿时面面相看,神色开始变得更加不自然起来,领头老者忙追问道:“他可曾传你一本书?” “嗯。”唐方不想也不需要隐瞒,道,“有这么回事,但是那本书早已被我拉屎的时候撕了当手纸用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几名老者更是神色难堪,领头老者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唐公子乃是赢勾之后,又得到了林先生的如此厚爱,也算是林先生半个徒弟,日(11)后还请唐公子诸善奉行,诸恶莫做。阴山与你今日之事,就此了结。” 唐方冷哼一声,不再言语,带着两人下山,山上一片狼藉,血流成河,几名老者仰天长叹,一名老者神色阴沉,道:“师兄,这是为什么,我希望你能够给我们大家,给阴山上下死去的弟子一个交代。” 玄紫辰摇了摇头,道:“原因很简单,这个人……阴山惹不起……” 另外一名老者皱了皱眉头,涩声道:“难道只是因为林不依那只老狐狸对你有恩,你就要放过我阴山这个大仇人吗?” 玄紫辰摇了摇头,道:“若是单单如此,我怎么会……总之……赢勾血脉,绝非我们能够觊觎的东西,我警告过你们,你们不听,才会惹来今日的大祸……冤孽啊,冤孽……” 玄紫辰不再理会在场的诸人,摇着头,叹息着走进了大殿之中。 大家不好意思,前几日,我外公去世了,所以守孝去了,按照我们的规矩,必须在灵堂守夜,所以我不可能抱着电脑坐在灵堂里码字,我已经很悲催了,两个月连续去世了三个亲人……有的时候,我都在想,是不是我写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把他们咒死了……大家原谅则个,这个月争取天天更新,不断更。 【185】不安分的棋子 “啪”唐方照着欧阳风骨的头顶猛地一拍,欧阳风骨缓缓地醒过来,睁眼看见的是面无表情的一人两尸,再看看周围的环境,发现自己已经被唐方带到了一个乱葬岗之中,四周鬼气阴森,三双凌厉的眼睛看着自己。 “唐方。”欧阳风骨看了看自己遍体鳞伤的身体,由于过度使用道术,导致他身体中的道念全部混乱,随时都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要杀要寡悉听尊便,你这算什么意思。” 唐方沉声道:“告诉我,告诉我你所有知道的一切。” “我只想告诉你,我只恨当时没有一剑结果了你……啊……”金亚东锋利的五爪刺入欧阳风骨的后背之中,欧阳风骨一声惨呼,喘息道:“这,这算是逼供吗?” 唐方淡淡地道:“你说是,那就是吧。” “说,你们到底是什么目的,为什么非要捉我?” “赢勾血脉,世间罕有,若是练成旱魃可以避开天雷地火之劫,一具旱魃的意义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吧,所以,这就是目的,若是当日不是紫玲玎捣乱,你现在已经是我一具任我驱使的尸体罢了,我恨啊……” “说实话。” “啊……”金亚东锋利的五指在欧阳风骨的身后用力一搅合,欧阳风骨的整个后背霎时间皮开肉绽,“唐方,士可杀不可辱,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我不是君子,我只是一个痞子而已,跟一个痞子,有什么江湖道义好讲的,我给你三分钟的时间,否则,我让你明白这十几年我在军中不是白混的,我会让你舒舒服服地尝遍我学到的所有本事,并且还会让你活蹦乱跳的。”唐方神色无常,但是一字一句都让欧阳风骨感受到了他说到做到的决绝,这种压力,比之背后金亚东给自己的更加让他不寒而栗,他的心里防线在一点一点的崩溃。 “说,你们真正的目的。” “不错,我们的确是想从你的身上,探到尸**的秘密,你是唯一能够进入尸**的人,也是我们唯一的线索。” “是否尸**中真的藏有长生不老的秘密。” 欧阳风骨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点头道:“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还需要问我干什么?” “我问你的是,我身上到底藏有什么秘密,你们如果捉住我了,如何进入尸**?” 欧阳风骨看了唐方很久,忽然仰天长笑起来,牵扯到伤口,一阵疼痛,不住地咳嗽,道:“唐方啊,唐方,想不到你也不过只是一个小人而已,和我一样,利欲熏心的小人而已。” 说完直视唐方,一字一句地道:“你,是不是,也想,进尸**?” 唐方点了点头,坦然道:“不错。” “你虽然是个小人,但是坦白说,是一个坦率的小人,”欧阳风骨喘息道,“若是你我无仇,或许可以坐下来喝一杯。” “可惜已经迟了。你杀了梦琊。” “好吧,我告诉你,我欧阳风骨这次被玄紫辰那个老王八给卖了,落到了你手上,我认了,但是我就算是死,也要背后阴上玄紫辰一道,否则我死不瞑目。”欧阳风骨提到玄紫辰三个字的时候,眼中怨毒更浓,咬牙切齿地道,“你当那个老王八那么好心,将你放了,这老小子不过是放长线钓大鱼而已,那老王八当年做的龌蹉事情,别以为我不知道。” 唐方心中一动,道:“告诉我,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 “你知道你到底是谁吗?”欧阳风骨看着唐方,没来由地道,唐方愣了一愣,欧阳风骨笑了,道:“你说你是人,但是却背负这赢勾血脉,你说你是僵尸,但是僵尸是死人变的,你说你死过吗?” “我死过。”唐方沉声道,“我死过。但是又活了。” “哪里?是在养尸地吗?” 事到如今,唐方也不再隐瞒欧阳风骨,沉吟片刻道:“到祝由王家的一个地底大墓之中。” “在这里面,你是否见识到其他人。” “一个人,一个死去很久的人。” “他说了什么?”欧阳风骨急切地问道。 唐方想了想,还是说了:“他说,他等到了自己。” 欧阳风骨怔了怔,忽然不顾身体的疼痛,仰天长笑起来,鲜血汩汩流出,“传说,传说,果然是真的,果然是真的,哈哈!” “什么传说!”唐方急切的问道。 “赢勾血脉的传说,赢勾血脉传承千载以上,你不是赢勾血脉的第一个传承者,当然也不是最后一个传承者,赢勾血脉,不死不灭,那么,按道理说,这世间存在的,不应该单单只有你一个传承者,可是你见过其他的传承者吗?” 唐方心中猛地一沉,这件事情,当真他没有想过,不禁问道:“其他的呢?” “和你一样,稀里糊涂的成了这场阴谋的无辜枉死之人,或许,直到死,或许不能用‘死’来定义他们,他们都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一利必有一弊,世间上永远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 唐方沉默了,反而倒是在一旁一直默默听着的张合脸上居然有了些不自然的神色,欲言又止。 “这就如同一盘棋,而你们一个个所谓的赢勾血脉的传承者都只是这盘棋上的一个棋子,对于没有作用,或者吃掉的棋子,执棋者会将你们一颗颗的拿开,直到棋盘上剩下一条大龙为止。” “什么意思。” 欧阳风骨目光直刺唐方,道:“就是说,你只不过是一个被人利用的可怜人而已,甚至生死在你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而这一切,原本没有人知晓,本来这个秘密会永远保存下去,直到一个人的出现。” “谁。” “一颗棋子,一个不一般的棋子,直到他的出现,以才觉惊艳的能力,参透了这一丝天机,从执棋的手中脱控而出,不以棋谱落子,让整盘棋局起了无穷的变化,后来,才有了你。” “你是说?”唐方皱眉道,“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就是我遇到的那个人。” 欧阳风骨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这盘棋,很大,很大。” “废话。”唐方道,“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捉我是什么为了什么?” “破局。”欧阳风骨道,“我其实也不知道很多,我只是在听哪些老东西商议的时候,才听到了一些,似乎这一切与你和你在王家祖坟的那具古尸有关,具体的只有玄紫辰才知道,我只是奉他的命令行事而已,没有想到,这老东西到底还是把我给卖了。” “要我和他干什么?” “追根溯源,开启尸**。具体的我不清楚,但是我听玄紫辰那个老鬼说,这王家很可能是守护尸**的中的一道门户,而王家下面的那个古墓,很有可能就是十三鬼门之一。” “既如此,你们为何不进去呢?” “若是这般简单,玄紫辰老鬼肯定去做了,你进去过,应该知道,这其中应该有些玄奥吧。” 唐方想起了王道一进去的时候,瞬间苍老的故事,点了点头。 欧阳风骨长叹了一口气,道:“我所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但是我提醒你,那个姓王的,对你不怀好意。” “这个我知道。”唐方点了点头。手缓缓地放在了欧阳风骨的头上,欧阳风骨双目一闭,道:“来吧。” 唐方手掌越来越近,直接压住了欧阳风骨的头顶,忽然欧阳道:“我知道,你恨我入骨,我求你饶我一命也是白搭,但是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情吗?” “说、” “你知道,我喜欢紫玲玎,但是我也知道,紫玲玎并不喜欢我,并且我看出来了,紫玲玎对你很有意思,紫玲玎是个可怜的孩子,我死之后,你能带我照顾她吗?” “说这个,好像你没有资格。” “也是。”欧阳风骨自我解嘲地笑了笑,喃喃地道,“小紫,今生与你无缘,但愿来世,我与你……” “你不会有来世了。”唐方手一挥,用力按在欧阳风骨的的头上,黑白(7)之气立刻飞速的灌入其中,然后唐方猛地亮出了森森獠牙,对着欧阳风骨的脖子咬了下去…… “葬了吧。”唐方擦了擦嘴角的血渍,张合在旁恭谨地道,“是,老祖。但是……” “是不是觉得我太过狠心了,连一个痛快都不给他?” 张合不言,目光闪烁地道:“小人不敢。” “我的良心,在梦琊死的那一刻就一并葬了,这世道,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啊……”唐方感触地道,“养尸之事就交给你了,你本就是僵尸,做这个事情,你比我有经验。” 梦琊的仇,唐方已经报了,而且报得很彻底,很干脆,不仅仅只有欧阳风骨,甚至连阴山不少人都为唐梦琊陪葬了,但是,这就是他要的结果吗? 报仇了?以后呢?以后怎么办? 自己,自己到底是什么? 人,僵尸?还是其他的怪物? 不容于世,漂泊无依,难道就是他唐方他想得到的结果吗? 世间茫茫,难道当真只有这乱葬岗才是他唐方的‘家’吗? 而且,从欧阳风骨的口中,唐方隐隐摸到了一丝他嘴里所谓的天机。 是啊,自己不是第一个血脉传承者,也绝不是最后一个。 其他的呢? 欧阳风骨嘴里所谓的执棋者,到底是谁。 赢勾?抑或是尸**中的其他的大神通者? 自己在这场布局之中,充当的又是什么角色。 而这一切跟尸**又有什么联系? 还有那个王家古墓中的僵尸,与自己,又是什么关系? 一场按照执棋者打谱的棋局,因为一颗不安分的棋子,整张棋局开始出现了无穷无尽的变化。 布了这么久的棋,到了收官阶段了吗? 唐方深吸了一口气,道:“亚东,跟我去一趟湘西。” 【186】魔头的名号 唐方离开阴山之后,在这讯息正在以人类历史上从未有过的速度发展的时期,如同长了翅膀一样,飞到了所有的道门之中,虽然未曾亲眼目睹这种惨状,但是他在阴山中的那一仗中借助的两头天无敌的僵尸和他在阴山大殿上一吸便了却无数弟子的魔功,更是让道门中人津津乐道,以讹传讹之下,唐方显然成了一个噬血的魔头,而且阴山自那日之后闭门不出和欧阳风骨的突然失踪似乎也坐实了这个谣言,唐方这个魔头名号,瞬间在道门之中成了如雷贯耳之名,声誉之隆,早已经超过了当年的以王云光为首的道门四大青年俊杰,特别是当日曾经参与过围剿唐方一战的人,人人自危,生怕唐方找上自己的门派,均对门下弟子下了严令,要求门下弟子谨言慎行,一有唐方的风吹草动,便要立马上报。 是想,以一人之力,独闯阴山这个千年大派能够全身而退的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这道门中,有几人得罪得起? 龙虎山一间精舍之中,紫玲玎正在吐纳,忽然心中一动,连忙忙不迭地掐指,喃喃地道:“真的是这样吗?难道他?” 就在这个时候,敲门之声响起,外面焦急地声音响起:“小紫,出大事了。” 紫玲玎款款地站了起来,出去开门,外面一头大汗的男子喘着粗气道:“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 紫玲玎平淡地道:“可是关于欧阳的?” 此人一怔,立刻反应过来,道:“你算出来了。” 紫玲玎皱眉道:“我还不能确定,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欧阳风骨已经死了?” “不知道,生死未卜,但是我们在阴山中的人传来消息说,唐方在阴山带走了欧阳风骨,欧阳风骨杀了唐方的姘头,估计这小子活不长了。” “没有想到,这小子,当真为了唐梦琊做出这等不顾性命的事情,唉。也对,他做事一向都是头脑发热就不顾后果,毛毛躁躁的个性永远的改不了。” “阴山玄紫辰老怪就没有出手?任凭自己的弟子被唐方带走?” “说起来也奇怪,听说当时玄紫辰跟唐方对了一段话,似乎,似乎其中关系到……关系到林师叔,后来,就任凭唐方带走欧阳了……” 紫玲玎斜眼看了这个中年男子,不满道:“你还叫他师叔?” “林师叔虽然……但是……嗯,小紫,你说这些阴山的老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怎么知道?”紫玲玎不屑地道,“阴山一脉一向都是如此,寡情薄义,难成大事,欧阳风骨原本就是跟他们不和,被玄紫辰摆了一道,有什么奇怪的,兔死狗烹,道门中那一脉不是这样?” “欧阳落到了唐方的手上,肯定必死无疑,难道你就没有一点,一点的……伤心。” “咎由自取,活该。”想起当日欧阳风骨的一副丑恶的嘴脸,紫玲玎就觉得一阵反胃,这个中年汉子叹息道:“可是……欧阳对你,对你可是很有一番情谊的。” “那是他自作多情,管我什么事情。” 这个中年男子还要说话,但是紫玲玎已经摆手道:“齐师兄,以后你可以少在我面前提这个人吗?”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童子走了过来,对着两人恭谨地道:“齐师兄好,紫师姐好。” “有事?” “掌教师尊有请紫师姐过去叙话。” “快去吧,”齐师兄道,“师傅叫你呢,过去以后好好跟师尊道歉,不要再耍性子了,你这次惹师尊发了这么大脾气,师尊都没怎么责罚你,若是换做我等,恐怕都早已被逐出师门了,看来师尊还是最疼你啊。” 紫玲玎笑了笑,没有说话,对着那个童子道:“走吧。” 紫玲玎推开门,屋中依然灯光黯淡,似乎在神龛里面永远不会熄灭的香烛照这乌月鹤略显苍老的脸,紫玲玎低声道:“师尊。” “还疼吗?” “小紫错了,师尊责罚得对。” “过来。”乌月鹤亲热地一拍身边的蒲团,道,“过来说话。” 紫玲玎想了想,还是过去坐在蒲团上面,乌月鹤亲热地将手在紫玲玎的秀发上摩挲,道:“小紫,上山多少年了?” “十八年了。” “是啊,好快啊,当时林不依带你上山的时候,你还只是个孩子,没想到现在居然变成一个大姑娘,大美女,女生外向,老夫现在管不住你咯。” 紫玲玎浑身一颤,立刻跪了下来:“小紫知错了。” “哈哈,”乌月鹤慈祥地一笑,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知道当日我有些急躁,所以小紫不会怪老夫我吧?” “是小紫的错,当日小紫没有把唐方带回来,违背了师尊的命令……” “不……”乌月鹤摆了摆手,道,“现在看来,辛亏当日你没有将他带上山,否则,今日,灭山的恐怕不是阴山,而是我龙虎山了。” “师尊,何出此言。” “当日是我考虑不周,差点着了林不依的道儿,你做得很好。很好。为师错怪你了。不过小紫,修道者,讲究六根清净,不沾凡尘俗事,你若是当真对唐方动情了的话,我怕对你日后修道会有影响啊。” 紫玲玎忙道:“小紫知错了。日后定然会斩断情丝,一心向道。” “如此是好,你应该知道唐方的身份,相(5)信依你的聪慧,也猜出唐方身世中的一些隐秘,所以,如何自处你得好生想想,否则,我怕你泥足深陷,难以自拔了啊。小紫,虽然你是林不依一手带大的,但是为师可是一直把你当成自己的亲生闺女对待啊,试问,世间那个做父母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幸福呢?” “师尊对我有恩,小紫知道。” 乌月鹤摆了摆手道:“不谈这些没趣的东西了,过几日,你去一趟湘西吧,去会会祝由魏家,刺探一些关于祝由的情报。” “嗯?” “这些日子,魏家老鬼一直在蠢蠢欲动,似乎在策划什么大的阴谋,我怕对我龙虎山不利,你去看看,让我们心中有底,当真有事的话,我们也好早做准备。” “知道了。” “还有,林不依似乎也到了湘西这块地方,若是你与他遇见的话,记住我的话,不可力敌,林不依乃是我近年来我龙虎山上少出的奇才,原本我想着等我老了,就把这位子交给他,自己也好守在宗庙之中,陪陪先祖,可是没有想到,他居然做出这等事情,我龙虎山立教数百年,未曾出过如此大奸大恶之徒,家门不幸啊。” 提到林不依的名字,乌月鹤便开始长吁短叹起来,而紫玲玎的双目则是露出和她娇媚如花的容颜并不相称凶光,道:“小紫知道了。” “我知道,说了你也不会听,听了你也不会做,总之,我老了,龙虎山的未来还得靠你和齐云,齐云性格优柔寡断,守成有余,进取不足,小紫啊,你当知道,如今时日为艰,我龙虎山命运反复在倾巢之间,凡事,希望你能以大局为重。” “你回去收拾一下,明天就启程去湘西吧,魏家老鬼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遇到了他,千万不要跟他硬拼。” 【187】青塔 因为张合留在乱葬岗中帮唐方养尸,炼欧阳风骨,所以唐方此去湘西,只带了金亚东,金亚东道行不高,虽然得到唐方的帮助,开启了灵智,但是对阳光的惧怕依然存在,唐方也已经习惯昼伏夜出的生活,两人白日在乱葬岗中休息,夜晚赶路,耽误了不少时辰,但是唐方此行并不急切,路上所遇到的乱葬岗,唐方都好不客气的呼吸吐纳一番,将这其中蕴含不多的死气全部吸收殆尽。 唐方看了看天色,这天快亮了,对着前方一处死气阴沉的山丘道:“亚东,今天你我们就在那处休息吧,跑了一晚上,娘的,老子骨头都快散散架了。” 金亚东生硬的点了点头,他的灵智是唐方给开启的,对于唐方他是无命不从,在他简单的思维中,唐方不仅仅是他的老祖,更是他的恩人,就算是唐方要他灰飞烟灭,他也是那副永远不变的死人脸应命。 唐方上山,皱了皱眉头,山中隐隐还传来婴儿的啼哭,在这个乱葬岗中,一些年纪大的人,或者身体有病的人,不想连累亲人,也会独自来到这里自生自灭,当然,很多人家养不活婴儿,也会丢弃在这山上,他们甚至连最起码的薄皮棺材都没有,最后的结果只能成为常年在山中徘徊的野狗嘴里的美味,这种情况,唐方一路走来,不曾少见,也曾遇到过活人,但是大多数命不久矣,救不过来,唐方能做的,也只是让这金亚东为他们挖上一口坟地,草草葬了,就如此,这些人还对唐方感恩戴德。 “这世道,何曾是个头啊?”唐方心中隐隐作疼,一声叹息,在乱葬岗中搜寻是否有未曾埋葬的尸首,唐方此做,不为积德,只为心安。 找寻一会,天色已经渐渐亮了,唐方捡拾了几个将死的婴孩,吩咐金亚东将他们葬了之后,金亚东便似乎嗅到了一般,从土中猛地一翻,打开一口早已腐烂的棺材,往里面一躺,再盖上棺盖,‘呼呼大睡’起来。 唐方也坐在一个坟堆上面,专心的吐纳修炼。 忽然一个人影闪过,唐方心中一动,睁开了双眼,只见一对瘦骨嶙峋的小孩,正眼巴巴地望着自己,那小孩身上穿的衣衫极不合身,显然是从死人堆里面扒拉下来的,一个年纪大点的小孩,大约七八岁的模样,瘦的触目惊心,睁着一双深深陷入眼窝中的眼睛,怯生生看着唐方,道:“叔叔,能不能……” 对着唐方摊开手,目的不言而喻,唐方心中又是一叹,往怀里面一掏,才猛地记起来,他这些日子,因为赶路,再加上身边跟着这么一个怪物,根本没有时间去集镇补给干粮,早在王家古墓之中,唐方就有了辟谷的能力,所以也早已习以为常,看着这两双渴望的眼神,唐方一阵揪心,把身上仅有的几个小钱掏了出来,道:“拿去买点东西吧。” 这小孩子脸色顿时露出了喜色,忙不迭地接过了铜板,对着身边年纪小些的看模样应该是个女孩子的小孩道:“你在这里等我,哥哥马上回来。” 看那小女孩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估计有三四天没有进食了,若不是唐方的偶然出现,恐怕这对可怜的兄妹就要饿死了,集镇离这里少说也有三四里路,这小男孩显然不想自己的妹妹跟着自己走这一段路程,只是这小男孩看上去也好不了多少,这段路程,他能坚持吗? 唐方正在犹豫是不是要带着这两个小孩去集镇,但是这小男孩已经急不可待地飞奔下上了,留下那个满脸污泥,怯生生看着自己的女孩,唐方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但是任凭谁看见这么一幕,心中的恻隐之心都会激发,而这一幕在今时今日的中国,正在在每一个时间,每一个地方重复上演着,看着,看着,世人都已麻痹。 这个小女孩偷偷地瞄着眼前的这位好心叔叔,乖巧的坐在一边,安静地等着哥哥的回来,唐方闭目盘膝,毫不避讳地在这个小女孩面前吐纳,鼻中两条白气哼哈而出,看得这小女孩目光一阵闪动。 大约两个小时之后,离开的小男孩回来了,手里揣着几个已经冷掉了的馒头,唐方斜眼看了一下,这几个馒头的价格,正是唐方给的铜板所能购买的,看来这一路上,即使这小男孩饿到了极点,也没有偷吃半个,唐方心中不禁暗自赞许,对这小男孩的好感油然而生。 “叔叔,给你!”小男孩将四个馒头拿出两个递给了唐方,唐方微微一笑,柔声道:“我不饿,你们吃就是了。” 小男孩笑了笑,将馒头递给了妹妹,两个小孩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脸色这才变得柔和不少,或许是哥哥到了,小女孩变得开朗了不少,悄声地道:“哥哥,你不知道,这叔叔是个神仙,他嘴里和鼻子里面都可以冒出仙气。” “别乱说。”小男孩比小女孩要年长几岁,显然有些世故,微微责备道,“叔叔不说,你就不要瞎猜,不然叔叔会不高兴的。” “我知道了。”小女孩怯怯地吞了吞舌头,偷偷看了唐方一眼。 这两个小女孩的对话,自然是瞒不过唐方,唐方心中一笑,不理会两人,依然开始盘膝打坐,这小男孩站了起来,学着小大人的模样:“叔叔,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了吗?我娘说了,不能百吃别人的东西,叔叔以后我们有钱了,一定会还你的……” 唐方睁开眼睛,笑着道:“算了,你们以后好好活着,等长大了,去打鬼子,就是对叔叔最大的报答了。” 听到鬼子,两人的神色同时一暗,小男孩咬牙切齿地道:“我长大了一定要当大将军,去打鬼子。娘,就是被他们活活打死的……” 小女孩则是泫然欲泣,偷偷地开始抹着眼泪。 “好了。”唐方跳下坟头,拍拍小男孩的头,道:“好好活着。”想了想,将怀里仅有的一点散钞递给了小男孩,“往西边走,鬼子还没有打到那边,到那里你们应该会好一些,去吧。” 小男孩略微老成点了点头,带着妹妹给唐方磕了三个头,道:“叔叔,谢谢你,以后我们一定会报答你的。” 唐方洒然一笑,小男孩带着妹妹上路了,小女孩等看不见唐方了,这才说道:“哥哥,那个叔叔真的是神仙,我刚才看见他的嘴里真的能吐出白气,”说完,小女孩比划了一下,道:“有这么长呢?娘不是说过,凡是只有神仙才能喷出这么长的白气吗?肯定是的。” “小玉,反正我们只要知道,那个叔叔是个好叔叔,是他救了我们的命,就行了,其他的,小玉,你要听着,要是我们以后长大了,一定要记住这个叔叔救我我们,爹不是以前说过,要记得别人对自己的好,不能忘恩负义的。” “嗯。”小玉点了点头,道,“以后要是我长大了,我就嫁给他,哥哥,你说这算不算报恩?” 小男孩嘿嘿一笑,摸摸小女孩的头道:“算算算,呵呵。” 两人正在对话之中,忽然从坟山中冲出了一道身形,冲着小女孩就是当头一棍子,这小女孩子没有反应,应声倒地,小男孩猛地冲了上去,一把抱住那个人的腰,狠狠地咬了一口,男人吃痛惨叫一声,将小男孩刷出了好几米远,骂道:“小兔崽子,还敢跟你田爷耍横!” 说完猛地一棍子打在小男孩的脸上,鲜血上顺着小男孩的脸面流了下来,这小男孩倒也硬气,一声不吭,再次扑了上去,那人对着小男孩劈头盖脸的一阵猛打,下手毫不留情,到底是成人,这小男孩哪里打得过,被这男人几棍子便敲昏死过去,那人揉了揉腰上的伤口,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骂了一句小兔崽子,凑过去将摸了摸这两个小孩的脸,点了点道:“老子在这破地方转了三天,今天总算在这里逮到了两个活的,一下两个还都是雏儿,这下,毛道爷应该没有什么话说了吧。” 说完将这两个小孩往肩膀上一扛,沾沾自喜地道:“毛爷一高兴,说不定又给老子什么好的赏赐,要是能够给俺沾点仙气,送点灵丹妙药什么的,老子这趟就发达了,小子,田爷以后的荣华富贵可就全依仗你们两个小兔崽子了,只希望你们的命格能够符合毛爷的标准,不要给老子中途掉链子,又是他娘的白忙活一场啊。” 哼着歌,这个田爷飞快的离开乱葬岗。 在乱葬岗的另外一个山头上,一人双鼻中两道浓厚的白气缠绕周身,看上去倒真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忽然他鼻翼一动,两道白气骤然猛地一吸,如长鲸吸水一般全部吸入,猛地睁开双目,怒道:“好大的胆子!” 说完,唐方身形骤动,身形如同一道闪电一般,在坟头之间几个起落,直追已经下山的那个田爷。 田君一手提着一个小孩,哼着歌儿,快步的下山,他这趟可是赚大发了,他胆子小,不敢做那丧尽天良的人口买卖,听说乱葬岗中时常会有父母将自己的小孩送上山来,让他们自生自灭,便上来碰碰运气,但是大多数要么被野狗早已咬死,要么也只有一口气,不符合要求,在山中溜达了几天,都没有收获,谁知道上天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给他送上了这么一对四肢健全活蹦乱跳的小孩,正自鸣得意之际,全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被人撵上了。 唐方如今已非当日吴下阿蒙,经历了历次大战,心智武功都磨练了不少,要跟踪田均这等凡夫俗子,易如反掌。 田君沾沾自得,自言自语道:“若是擒下这两个孩子,毛道长肯定有赏,只是不知道这从尸**出来的高人,有什么好东西给我,长生不老药,哈哈,老子就发财了,随便卖一个都***十万八万,发财咯。” 正当要出手的唐方听完这田君的话,顿时心中猛地一震,‘尸**’这三个字如同白日惊雷一般在唐方的头上炸响。 这小子跟尸**有关系! 浑然不知道自己无心的一句话让自己的小命暂时保住的田君,手提着两个孩子,朝着一处跑去,在一处青塔前面停了一下,似乎嘴里说了一个咒语,青塔的门开了,田君快步地走了进去。 唐方看着这座青塔,顿时停下了脚步,他跟王云光有过一段日子,王云光时常也在他面前耳提面命,讲述一些道门中的禁忌,所以这座青塔看似平凡,但是来历,他却是认得的。 古民间相传,幽魂确实是日出而息,日落而出的,它们群聚之处,普偏被命名为冥府,而活人生存和作息的空间,则是阳间。幽魂在一定的时候,例如农历七月与子夜时分,可以往返两个不同的世界,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每逢七月,鬼门关大开,届时成千上万的孤魂野鬼涌向人间,而它们往返两界的通道之一,便是家家户户不可或缺的镜子。 而另外一种方法,就是通过这看似平淡无奇,却是凶险无比的青塔。 这种青塔的来由,也是有原因的,在(9)多年以前,孤魂野鬼是可以自由出入冥府与阳间的,因此造就了不少为非做歹的恶鬼。这便有了大能之人,以自身的血肉,化成无数的这样的青塔,震住各地的鬼怪,让他们不能自由出入阴阳两界,使得他们在七月中鬼门打开之际,才能出入,如此一来,阴阳有别,善恶自分。 这种青塔外形看来与普通的塔一般无二,只是全塔被漆上墨绿色,细看之下添了几分诡异的色彩。所以很多凡夫俗子不懂其中的规矩,误入其中,导致一场悲剧,所以佛家怜悯众生,常常会在这塔旁驻庙,并且会在这青塔的附近竖上告示,防止凡人误入,也禁止信徒们在青塔内焚香烧纸,用意是在于避免冲撞往来的阴差和孤魂,惹起诸多事端。 当年王云光将此告诉唐方,无非就是怕唐方莽撞,误入了这青塔之中,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但是今日的唐方是何等身份,何等身手,一声冷哼,想也不想地朝着青塔走去。 这青塔的来历,与尸**似乎有着相似之处,更加笃定了唐方对这天君嘴里毛爷的判断,就算此人并非来自尸**中,定然也与这尸**有着联系,唐方此时正在为探寻尸**的秘密摸不清头绪,此事自然是不肯轻易放过的。 青塔有大有小,小的只有庙内供信徒们焚烧衣纸与箔的红色香塔一般,大的可以有七八层,传说这与其中镇压的鬼怪厉害程度有关,此塔不大不小,塔身不高,只有三层,上面布满了灰尘,显然很久不曾有人出入,在旁还有烈火烧焦的痕迹,显然在此处还曾有过其他建筑,只是被人焚之一炬了,青塔的上面也没有警示牌,唐方微微一皱眉,似乎在这青塔的门上感受到了一丝微弱的道念,唐方一抬手,轻轻一拂,推门而进。 【188】噬血恶魔 塔中倒真有些古怪,依着唐方此时的修为,已经察觉出这塔中死气弥漫,比之外面要浓郁了许多,这倒真也合了唐方的胃口,若是能在这塔中放肆一番,大快朵颐,唐方的修为恐怕又能精进不少,但是唐方没这么傻,这等地方,连王云光都再三嘱咐过不要掉以轻心,唐方自然不会为了这些蝇头小利徒遭祸端了。 田君提着两个小孩,上了台阶,唐方等他上阶之后,才悄悄地跟了上去,二层很快便传来两人对话: “道爷,你看,这两个小孩的命格,可能入道爷您的法眼否?我可是……”正当田君要表功之际,一个不男不女,极其难听的声音响起:“够了,这是你的赏赐,拿着。” “这?”田君接过了一看,发现是一颗极其不起眼的小药丸,顿时脸上有了失望之色,那个声音又想起道:“你不要小看了这东西,放到鬼市里面,这可是大好的玩意,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好好收着,低于十个大洋不要卖!” “十个大洋,”田君吞了一口唾沫,对于他这个泼皮无赖来说,已经算得上一笔不小的横财了,忙千恩万谢地接过了,贴着内衣收好,讨好地道:“道爷,您看?这……” 和田君对话的这个道爷,穿着一声油腻腻的道袍,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洗过了,用那个用人听了不免讨厌的鸭公嗓子道:“把那两个小子给我带过来。” 田君将这两个小孩带到了了这个毛道爷的身边,毛道爷探出一只如同鸡爪一般的脏兮兮的手,眯着眼睛在这两个小孩的身上摩挲了一阵,田君大气都不敢出,在旁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直到这毛道人收回了手,这才问道:“道爷,怎么样?” 这个道人满意地呆了点头,道:“是雏儿,命格也不差,作为祭品的话,最好不过了,田君做得不错。” 顿时田君喜上眉梢,道:“多谢道爷,多谢道爷,那是不是……” “跟我混的话,就不要讲条件,我不会亏待你的。” 田君不敢违逆道长,脸上有些失望,这毛道人不再理会田君,将这两个小孩拧着忘记三楼上走去,这田君也跟着上去,毛道人吩咐道:“在楼道上好生给我看着,不要让人进来虽然我在门口已经布下了道门无上**,无人能够进来,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我可不想我废了这么大的力气,到头来反而是一场空。” 田君连忙点头答应。 毛道人满意地上了三楼,三楼上面放着一个圆形的台子,整个台子用黄布盖的严严实实。台子中间还有一根成人大腿粗的柱子。毛道长摸了摸两个昏迷的孩子,喃喃道:“先用了这个女孩子吧。”说完伸出单手在两个孩子的人中处一掐,两个孩子同时醒了过来。 首先感到危险的是男孩子,他立刻一个翻身爬了起来,挡在小女孩的身边,壮着胆子道:“坏人,你要干什么?” 这个毛道人长的尖嘴红腮,整个看上去就如同一个穿上了道袍的猩猩,加上黑漆漆的指甲,很是想老人们口中传说的吃人的妖怪,这个小女孩不自禁地向着哥哥靠了靠,轻声地道:“哥哥,我怕……” “别怕,哥哥会保护你的,”小男孩虽然极力装成大人,但是其实自己的声音也有些微微发抖,但是依然一无反顾地将自己的妹妹挡在身后,道:“你……你要干什么,你是不是妖怪?” “嘿嘿!”毛道人桀桀怪笑起来,道,“小兔崽子,居然敢说你毛爷是妖怪,也罢,今天我就当一回妖怪,你们说,你们两个谁先让我吃了。” “你!你真的是妖怪?”两个小孩子吓得面容惨白,大的男孩首先到想到逃跑,拉着小女孩就往楼梯处跑去,毛道人怪笑一声,道:“小兔崽子,进了我毛爷的门,还想逃。”两手往前一探,如同拎着小鸡一般将两个小孩子提起,扔了祭台旁边,道:“要是听话的话,我就让你们两死的舒舒服服的,不然,毛爷我慢慢地弄死你们,嘿嘿嘿!”一阵怪叫,让两人听得毛骨悚然。 “妖怪,你要吃就吃我,不要吃我妹妹!”小男孩大声哭道,双手不知所措地在空中乱舞,而这个小女孩则是仿佛被吓傻了一般,坐在地上,跟着哥哥不停地哭泣。 “不要吵了!”被这两个小孩吵得烦躁,毛道人恫吓道,“若是你们再吵,我一并吃了你们!” 两个小孩子果然止啼不哭,可怜兮兮地看着毛道人。毛道人笑道:“再等等,等天黑了再说,到时候,嘿嘿,小兔崽子们,可不要怕哦。” 说完不理两个小孩,独自在旁盘膝大坐,两个小孩子抱成一团,胆怯地看着这眼前的这个妖怪一般的道士。 “哥哥,我怕……” “别怕,等会我只要妖怪吃我,妖怪吃饱了,就不会吃你了。” “可是你要是被妖怪吃了,我怎么办?” “唉,要是刚才的那个神仙肯就我们来就好了。” “呜呜呜呜……” 天很快便黑了下来,这毛道人长身而起,对着两个小孩子道:“你们谁给我吃?” “我!”小男孩往前一走,挡在妹妹身后,妹妹胆怯地用手抓住哥哥的衣衫,但是这一幕,丝毫激不起毛道人的半分怜悯之心,走到小男孩的身边,怪笑道:“也好,就你吧。”说完将小男孩拧起,扔到了祭台上面。 小女孩顿时泪水哗啦啦的留下来,躲在墙角,甚至不敢大声哭泣。 窗外一轮圆月透过破烂的塔窗射了进来,毛道人看了看窗外的月色,道:“今晚果然是天时地利都有了,就靠你两小子了,今晚要是我能成功,说不定还给你们两刻上一副长生牌位呢,不错,真不错,哈哈便宜你们了!” 小女孩怯生生地躲在墙角里面,抱着头不停地哭,双手的指甲都掐入到手里面,上齿深深地咬住下嘴唇,因长期营养不良而深凹入眼眶的双眼,眼睛写满了绝望和恐惧。但是却不敢去看这个面目可憎的道士。 毛道士掏出一根绳子慢慢地将这小男孩捆在了那张巨大的祭台上面竖着的那根柱子上面,小男孩的脸上写满了恐惧与害怕,但是双眼却依然看着自己的妹妹,似乎想鼓励妹妹坚强起来,但是虽然他有着因为艰难的生活强迫出来的成熟,但是孩子毕竟只是孩子,他开始哭泣,开始挣扎,开始企图有人来救自己一命,但是一切都是徒劳,那根拇指粗细的绳子已经将他死死地绑在了那根圆柱之上,他开始害怕地努力叫喊,无力的挣扎,那瘦弱的皮包骨般的手臂在死命地拍打着身边的这个道士,但是这个道士对于这一切都熟视无睹,反而双目放光,透出宛如野兽才会有的那种残忍和快意。 “放开我哥哥!”小女孩终于鼓足勇气,跑上前去,抱住毛道士的大腿,毛道士恼怒地一脚,将这小女孩踢开三尺远,骂道:“等会才轮到你,你急什么。” 小女孩吃痛,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小男孩也跟着哭,两个小孩此时是如此的无助,而等待着他们的则是死神慢慢地降临。 在楼下守着地田君打了一个哈欠,有些睡衣阑珊,这种场面他早已见怪不怪,只是觉得这两个孩子哭得扫兴,搅了他的睡意。 谁,田君似乎听到了什么声响一般立马警觉地叫喊起来,忽然似乎眼前一花,他甚至连眼前的人都没有看清楚,就昏死过去。 唐方小心翼翼地踏上了台阶。 而与此同时,三楼的毛道人已经将这小男孩绑好,嘴里念念有词,做了一大堆的动作,速度很快,然后单手在这小男孩的眼前打了一个响指,这小男孩便似乎中了**术一般,立刻昏迷过去了。 毛道人似乎很满意自己的作法,用手在这小男孩的手上,身上割了好几道口子,鲜血瞬间留了出来,这小女孩似乎被这一幕吓傻了一般,坐在那里,似乎都忘记了哭泣。 唐方上楼,就在这个时候,看到了这一幕。 这道士再干什么?唐方躲在楼道下面,静静地等待着,“他的这套法术,一定与那尸**中有关,且看他做什么,再去就这两个孩子不迟!” 就在这个时候,道士在祭台上点燃地两只蜡烛忽然一阵莫明奇妙的晃动,淡淡地血腥气味飘散在空气中,周遭地气温开始慢慢地降低,毛道人的眼中开始露出凝重的神色,终于开始变得认真起来,喃喃的道:“快出来了,快出来了……” “什么东西?难不成这道士再招什么脏东西吗?”唐方皱了皱眉头,警觉地等待着。 周围的气温变得越来越低,似乎能够凝水成冰,小男孩全身如同打摆子一般的颤抖,甚至在眉间隐隐凝成一丝白霜,祭台上面的红烛光芒变得越来越黯淡,渐渐变成苍白的绿色。盖在祭台上的黄布慢慢渗出血液,把整块黄布都染成血红色,空气中瞬间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什么东西!这老东西到底要干什么?”唐方疑惑不解,“难不成这老小子是要招出尸**的什么鬼怪不成?” 突然一个身影诡异的浮现在那小男孩身后,分不清他是男是女。他低着头头发很长挡住了他的脸,长长的头发像枯萎的稻草。他一身白衣不过上面满是血迹而且多处破损,可以看见里面邹巴巴的白灰色皮肤,不,那更像干枯的树皮。那个身影很消瘦要不是那干枯的皮肤几乎就是骨架。这时他把头抬了起来,看清了他的脸。同样是干枯的皮肤,而且像是干旱很久的土地一样上面满是干裂的裂痕,五官像严重脱水一般狰狞的扭曲在一起。他的嘴角还有风干的血迹,他的双眼看不见眼珠和眼白只有一片猩红色。 “果然!”唐方暗自想到。 这个老道士顿时开始变得越来越紧张,看着这个男子,神色中既有敬畏,又是激动,喃喃地道:“祭品已到,还请大仙享用!” “这个杀千刀的要用这两个小孩子来祭奠这个怪物!”唐方此时已经看清楚这个道士的企图,再也顾不上尸**的秘密,人命关天,这个小孩子一定要救下来! 唐方长身而起,厉声喝道:“你这妖道!好大的胆子!等会在跟你算账!”身法如电,向着这个祭台上便飞快的跑去,双手一探,想将这个小男孩从祭台上解救下来。 唐方的突然出现,顿时让这个毛道人吓了一跳,大声喊道:“什么人,居然拿敢私闯老夫的府邸!” 唐方不答话,双手飞快地向着小男孩拽去,但是在这个祭台的周围仿佛有某种结界一般,阻止了唐方的手,唐方顿时如同打在了铜墙铁壁一般,若不是他乃是赢勾血脉,换做一般的人,在这等冲力之下,恐怕整条手臂都要脱臼了。 唐方顿时大急,面对这个道士,厉声喝道:“他娘的将这个破玩意给我解了!” 此时这个道士也是面容狰狞,一连打出了数道符咒,对着唐方拍了过来,唐方理都不理,这几道符咒拍在唐方身上,根本起不到丝毫的作用,道士的眼中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脱口道:“你是谁……” 唐方此时哪有时间跟他解释,单手猛地一把捏住这个道士的喉咙,将这道士提在半空之中,急切地吼道:“把这个破道法给我解了!” 在唐方如同铁钳一般的手中,这个道士根本没有丝毫挣扎的机会,双目因为缺氧而凸了出来,艰难地道:“没有办法,这祭鬼大阵一旦成功,便……便无法解除……我只会布阵……不会解……” “操!”唐方气得一把将这个道士摔倒在地,再一次往这无形的壁垒猛地撞了过去,这一次,用的力气,比上次更大,但是这个祭台四周,依然没有丝毫的破绽。唐方的汗水淋漓而出,他不想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小男孩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 这个被道士招出来的鬼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祭台外面的动静,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空气中的血腥味带给他极大的满足。然后他看向被绑着的小男孩,双眼红光一闪。被绑在祭台上的男子身体诡异的全身颤抖起来,皮肤下的肌肉更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蠕动着。 唐方知道再下去,这个小男孩定然会死,小男孩双目空洞,已经昏迷不醒地他甚至此时连求饶的意识都不存在了,看得在阵外的唐方心如刀割。 忽然,小男孩似乎如同爆炸了一般,全身都冒出血浆来,在祭台上形成了一摊血水。血浆好像有一种腐蚀作用,把小男孩的衣物和毛发全部腐蚀掉,还有小男孩的皮肤,他已经体无完肤可以看见血肉模糊的肌肉组织。也许是剧烈的疼痛把昏迷中的小男孩惊醒,他发出一声惨叫也是最后一声惨叫。 接着小男孩的身体如同融化了一般,大片大片的肌肉脱落下来露出了森森白骨。他的胸腹肌肉很快脱落了,脾脏,肝脏,肠子都从腹腔里面流出了。他的眼珠失去了肌肉的支撑从眼眶里滚出来掉在地上滴溜溜的滚,最恐怖的是他的七窍不断涌出掺着血的脑浆。 “不要!!”唐方一声惨叫一声,在旁用力的冲击着这道无形结界,但是他知道,此时的一切都已经迟了。 小女孩站了起来,眼神变得更为空洞,这恶心血腥的一幕,似乎并没有震惊到她,她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安静地让人害怕。 唐方双手抓住自己的头发,蹲在地上,甚至不忍去看眼前这血腥恐怖的一幕,无比的自责涌上了他的心中。 若不是自己贪心为了探听尸**的秘密,任凭这个道士做法,只要早(11)上一步,哪怕只是一步,赶在这个道士做法完毕之前,阻止这一切,眼前的这场悲剧可能就不会发生。 这一切发生地快得惊人,绑在祭台上的小男孩已经变成一具骷髅和一摊血水了。而那个鬼趴在祭台上吸嗜着地上的血水,血液如沸腾了一般不断的向鬼的口中涌去直到血水全部被吸干。那个鬼的身体渐渐的膨胀起来,本来干枯的皮肤变得饱满光滑。他猛地站起来满足的舒展了一下身体,我看清了他的脸已经变成一个美丽女子的脸。但是她的眼睛仍然是一片猩红,嘴角满是新鲜的血液。 那个道士连忙一个翻身爬了起来,跪在这个女鬼的身边,躬身道:“奴才毛宝刚,愿听仙女差遣。” “你他娘的去死吧!”唐方此时满腔怒火无处发泄,霍然站了起来,对着这个毛道人一脚踢去,正中毛道人的太阳穴,毛道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哼了一声,就此了去了他罪恶的一生。 那个女鬼似乎有了些许感应,看了看唐方和毛道人,用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血迹,然后身形变得越来越淡,最后慢慢地消失了。 在这个祭台上,甚至没有了一丝血迹,,盖在祭台上的黄布也变回了黄色,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只剩下一个瘦弱,还未成年的骷髅绑在那根柱子上面。 唐方此时心中百味杂陈,一腔郁闷无从发泄,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怪我啊。”唐方嘴里喃喃地道,双目一闭,一行泪水顺着脸颊滴在地上。 唐方哭了。 【189】唐忆的复仇 月光通过斑驳的窗口,映在唐方的脸上,映在这张罪恶的祭台上面,上面的一具小骷髅泛出惨绿的光芒。 小女孩已经被刚才的一幕吓到了,双目有些迷离,站在原地,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的那个骷髅,那个她曾经相依为命的哥哥。 或许,若不是唐方赶到的话,她肯定就要和他哥哥一样命丧黄泉。 终于唐方站了起来,看了看在地上已经断气多时的毛道人,毛道人这种人渣,死不足惜,但是刚刚沉静下来的唐方,已经为自己刚才的一时之怒微微有些后悔,若是刚才自己能够留下这毛道人的半条命,或许可以从这个人渣嘴里得到一些自己想知道的秘密。 唐方冷哼一声,将小女孩抱了起来,搂在怀里,下楼去了,他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当田君醒来的时候,不由自主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首先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一个面色惨败,口中带着两颗獠牙,十根手指如同镰刀一般锋利,穿着清朝补子的怪人,面无表情,看上去很是传说中的僵尸。 “你……你是……”田君只觉得脖子间有一阵寒风吹过,求生的意识让他不得不离眼前的这个人远一点。 毛道人长相虽然难堪,但是却并没有眼前这个人这么古怪,特别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死气,更是让他心胆俱寒。 “田君,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说出来,我耐心不好,没时间听你嗦。” 田君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何时已经来到了一个乱葬岗中,在自己斜后方的一个坟堆上面,一个青年人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在他的怀里面,一个小女孩正在安详的睡着。 这个小女孩,借着月光,田君认出这个小女孩,这不就是,不就是自己给毛道人捉来的贡品吗?还有这个男的是谁,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男人能够抱着这个小女孩,莫非毛道人已经…… 一个不详的念头在田君心里面出现,他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位大爷,不知道。” “我问一句你说一句,我没问的话,你就不要说,懂了吗?”唐方淡淡地道。 “说,毛道人是谁?” “这位大爷,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田君一声惨叫,身边的这个僵尸模样的人,已经用锋利的五指刺进了自己的大腿,剧痛传遍全身,响彻整个乱葬岗,在唐方怀里睡熟的女孩,似乎被扰了梦境,微微一个侧身,再次睡着了。 “说,你和毛道人是谁。”唐方不咸不淡地问道。 这个教训,足够让田君学乖,他不敢怠慢,连忙道:“他给我钱,让我帮他找童子,至于其他的,小人一概不知。求你饶了我吧……哎呦喂……” 唐方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继续问道:“你怎么认识他的。” “在鬼市,鬼市里面认识的,当时我常常在鬼市中闲逛,想淘点值钱的东西,后来就认识了他,他出钱给我我出力,就这么个关系,大人,您饶了我吧……我只是个小喽喽,有什么恩怨的,你去找毛道人吧。” 田君的整条大腿不停地颤抖,整张脸上涕泪横流,显然这辈子都没有遭过这么大的罪,他想不通,自己不过是捉些童男童女而已,虽然他也知道,折损阴德,但是这世道,哪个不是这么干的,怎么偏偏就惹出了这么两个煞神,他的命当真是背到家了。 “说说尸**。”唐方对田君的回答不置可否,越是这样,摸不清底细的田君就越发不敢信口开河,见识到唐方的手段,他已经知道这个唐方可是说到做到的主,自己这条小命能否见到明天的太阳,全在自己的这番表现上了。 果然,田君丝毫不敢隐瞒,想都不想道:“毛道人自称是尸**中出来的人物,他在鬼市的时候,卖的东西就比一般人价格高,但是也是质量好,所以在这一代很有名气,尸**乃是他们那些神神叨叨的道门中杜撰出来的一个地方,好像人人都在找,但是谁都找不到,但是若是在鬼市中,抬出尸**的牌子,买卖的价格可以比一般的高上很多,所以在鬼市中,很多人都喜欢用这块牌子。” 鬼市,唐方也从王云光嘴里听到过,仿佛是专门供这些道门中人做阴阳买卖的地方,其中禁忌不少,唐方当然也记不住,鬼市中人蛇混杂,出现如同毛道人扛着尸**的牌子招摇撞骗的人,也不足为奇。 “但是,这毛道人为什么炼那个阵法,这个阵法,对他有什么用?还必须用童男子来祭阵,还有那个红色眼睛的女鬼,又是什么?” 唐方心中的疑窦并未取消,继续问道:“那个贼道士要你捉童男童女,所谓何事?“ 田君摇了摇头,道:“我只知道,这个老道士要我捉童子,其他的具体也没有跟我说,每次做法的时候,只是要我在二楼给他看着,绝对不让我去看他布阵做法。好汉,该说的,我都说了,您就大人大量,放我一条活路吧……” 田君所说的,到是不像撒谎,加上毛道人这等人,肯定猜忌心极重,对田君自然能不会真正的信任,看来这个田君所知道的也只有这么一点了,唐方叹了口气,只恨自己一时头脑发热,做掉了毛道人,否则,自己很多疑问都能够从他的口中得到解答。 田君此时失去了利用价值,此人助纣为虐,若非是他,这两个小孩子怎么会落在他的手中,此人不死,天理不容! 唐方暗自下了决心,对着金亚东使了一个眼色,抱着这个小女孩缓缓地走开,田君乃是混子,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顿时面如死灰,但是自己已经手上,对上眼前只要看上一眼就让他毛骨悚然的怪物,双腿连逃走的力气都没有,跪在地上,叩头如捣蒜。 唐方走开,金亚东走进,死亡的阴影触手可及,忽然,怀中的小女孩猛地睁开眼睛,在唐方怀里说:“叔叔,我,我想亲自报仇……” 唐方一愣,但是挥了挥手,让金亚东停止杀戮,田君仿佛看到了一线生机,对着唐方连连告饶,唐方放下怀里的小女孩,递给了她一把刀。 他不知道,这个年纪不到四岁的小孩,有没有胆量去杀人,也不知道,这个杀了这个人之后,对小女孩的将来会不会有挥之不去的阴影,他只知道,这是一个可怜的小女孩的请求,一个刚刚失去了哥哥,成为孤儿的小女孩的请求。 他不能,也不敢不答应。 或许是心中有愧吧。 小女孩步步紧逼手中拿刀的手晃动得厉害,她甚至双手都抓不下这把刀的刀柄,但是现在,他就要用这把刀,为死去的哥哥报仇。 金亚东依然面无表情,站在小女孩的身后,只要是这个田君对这个小女孩稍微有不轨的话,只要唐方一个眼神,金亚东的镰刀般的手就会毫不犹豫地夺去田君的性命。 一股刺鼻的滋味弥散开,这田君居然被吓得屎尿失禁,而这小女孩的表情依然很镇定,镇定地让唐方有些害怕,这种表情,不应该出现在这仅仅看上去不到四岁的小女孩的脸上。 小女孩双手握刀,一步一步地走向田君,眼中射出仇恨地目光,他猛地闭上眼睛,双手向前一送,这田君猛地跳了起来,大声喊道:“小兔崽子,老子先弄死你!” 唐方一个眼神,金亚冬身形一动,一个巴掌啪地扇到了田君的脸上,田君疼得差点昏死过去,就在这个当口,小女孩手里刀猛地一送,用尽全身的力气插进了田君的胸膛。 “噗!”鲜血溅满了小女孩的整张脸,原本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上看上去有些恐怖,小女孩的手颤抖得厉害,但是手依然不肯离开刀柄,用力地把刀在田君的身体中搅了一下。 田君啊的一声惨叫,似乎五脏六腑都被撕裂开来一般,鲜血汩汩的流了出来,他看着小女孩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肺里几乎被抽空一般,生疼得厉害,他知道自己很快就要鲜血流尽而死。 小女孩面无表情地抽出了刀,走到唐方面前,嘴里干涩地挤出了几个字,道:“谢谢叔叔。” 唐方有些不忍地帮着小女孩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微微摸了摸她的头,喃喃地道:“没事,一切都会好起来,有叔叔在,以后谁都不敢在欺负你的,叔叔答应你。” 小女孩没有笑,也没有感动,甚至脸上的表情比一个成人还镇静,道:“叔叔,你帮我报了仇,我谢谢你,叔叔肯定有事,我就不要连累叔叔了,以后,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唐方心中一叹:“唯一能够照顾你的哥哥都已经死了,你小小年纪,天下这么大,能去哪儿呢,难不成再一次被人贩子卖一次,好点的话,能够当个穷人家的童养媳,要是运气差点,被人卖到了那种地方……”唐方不敢往下想,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对于小女孩的哥哥,唐方心中总是有种说不出的愧疚,总觉得是自己当时不果决的态度害死了他,而这种愧疚感,现在慢慢地转移到这个小女孩的身上。 “你叫什么名字,家里还有什么亲人吗?叔叔带你去找他们?”唐方柔声问道。 “我叫着招弟,姓什么我也不知道,我爹娘都死了,现在哥哥也……”说到这里,小女孩再也忍不住眼眶中的眼泪,淋漓而下。 不知道为何,从这小女孩的身上,唐方似乎看到了一丝唐梦琊的影子,或许是因为自己和这个小女孩有过相同的遭遇,都亲眼看着自己的至亲死去而无能为力,唐方道:“以后你跟着叔叔过,好吗?” 小女孩迟疑了一下,忽然抬起头,看着唐方,问道:“叔叔,你是神仙吗?” 唐方哑然一笑,摸了摸小女孩的头道:“不是,其实叔叔和你一样,都是普通人,很普通的。” “那它?”小女孩一指金亚东,有些担心地问道,“那个叔叔,他是……他是僵尸吗?” “僵尸?你知道?”唐方问道。 “嗯,我以前爷爷跟我说过,僵尸就是他那种模样的,而且他身上没有活人的气息,我闻得出来。” 唐方心中一震,忽然间感觉到这小女孩的来历有些不简单,乱葬岗这种地方,连大人都不敢来,这两个小孩子敢在这种地方活动,绝非一般小孩子敢有的胆量,唐方问道:“你怕吗?” 小女孩道:“我不怕,我爷爷说了,这世间上,只要行得正,走得稳,就什么都不怕。” “那就好。”唐方心中稍稍一宽,问道:“以后,你就跟着我和那个叔叔,可能还有一个叔叔也会跟我们一起,你会怕吗?” “不怕,叔叔是神仙,我相信叔叔的本事,叔叔连僵尸都不怕,我也不怕。” “那以后你跟我姓,好不好,我姓唐,叫唐方,你以后就叫就叫唐……唐忆行不行。” “嗯。”小女孩点了点头,脸上稍稍有些喜色,而唐方则是心中一叹,唐忆之名的含义,对于他来说,不言而喻。 “你以后就叫我叔叔吧。” “嗯,叔叔,”小女孩仰起头,天真无邪的目光看着唐方,问道,“叔叔,以后,若是以后唐忆长大了,可不可以不叫你叔叔了?” 唐方轻轻一笑,摸着唐忆的头,道:“随便,你爱叫什么就叫什么。” “嗯,谢谢叔叔。”小女孩面上有了喜色,但是却并没当真笑出来。 “走吧,”唐方看了一眼鲜血已经流尽的田君,他气息全无,显然已经死透了。 “嗯。但是叔叔……”唐忆慢慢的道,“但是叔叔,我能不能求你帮一个忙。” “说。” “这个叔叔,虽然,虽然害死了我哥哥,但是我爷爷说了,人死为大,叔叔能不能帮我把他葬了。” “嗯?”唐方没有想到,这小女孩当真还有如此仁善的一面,点头吩咐道,“亚东,你帮这个小女孩一起把那个人葬了吧,人死为大,暴尸荒野的,总是不好。” 在金亚东的帮助下,唐忆很快便葬好田君,田君将最后一捧土填在田君的坟头,喃喃地道:“我哥哥是你害死的,所以我要杀你,但是你现在死了,我们之间也没有恩(10)怨了,我给你磕头,希望你来世好好做人,不要再害人了。”说完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响头,站了起来,问道:“叔叔我们这是要去哪呢?” “去哪?”唐方还真被问住了,此次西来,原本就是要探听尸**的辛密,现在好不容易从田君的口中问到了些蛛丝马迹,但是却又被自己毁去,现在还真的不知道该去哪里,忽然唐方心中一动,听这个死去的田君说了,似乎鬼市里面龙蛇混杂,可能还真有再如毛道人一般,有些尸**下落的人在其中,不如就去一趟鬼市碰下运气。 唐方忽然问道:“亚东,你知道离这里最近的鬼市在哪儿吗?” 金亚东生硬地摇了摇头,忽然小女孩道:“叔叔,你要去鬼市?” “你知道?” “嗯,我以前跟哥哥还有爷爷去过,我知道。” 唐方再一次对眼前这个小女孩刮目相看,道:“带叔叔去一次好不好?” 【190】鬼市 路上,唐方才知道,这小女孩其实已经七岁了,而他那个死去的哥哥,已经八岁了,之所以唐方认为这小女孩不过四五岁,一方面是因为这对兄妹长期营养不良,所以导致生长发育不好,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唐方对四五岁和七八岁的小孩的差别根本没有概念,他们的爷爷原本是这方圆数百里十分闻名的一个‘赶尸匠’,但是听唐忆的描述,他们的爷爷应该是祝由的旁门弟子,不是祝由正宗四脉的传人,原本他们幼时靠着爷爷赶尸走脚,日子过得也算过得去,但是自从爷爷前几年死去之后,家中的年景就一年不如一年来,这几年军阀混战,日寇入侵,父母先后在战乱中死去,这半年来,这对苦命的小女孩便相依为命,过着三餐不继的日子,也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这次跟哥哥上山,原本是希望在山上找找看,有没机会找到一些死人贡品之类的,所以才有机会遇上唐方。 至于鬼市,则是他爷爷是有心将赶尸的绝活传给自己的孙儿,所以从小便带着两个小孩赶尸走脚,路上也去过几次鬼市,这小女孩记性十分好,所以记得清清楚楚,一路上甚至还跟唐方讲解一些鬼市中的禁忌,什么鸡鸣不市,动手不动口的规矩,比之王云光讲得更加详细周到。 所谓鬼市是行走在阴阳边界的人用来互通有无的地方,鬼市一般要开在人烟罕至,并且通常是在普通人找不到或者不敢去的地方,因为普通的人贸然闯进的话,不懂规矩,定然会乱了里面的秩序,鬼市中只要有钱,就几乎可以买到你想要的东西,符咒、印决、法器等应有尽有,甚至还有僵尸或者鬼魂,当然,前提就是你必须有钱。 鬼市中的货币以阳间通用货币为主,但是真正的好东西,要么价格极高,要么就是有钱也买不到很多珍贵的东西,买主一般偏向于以物易物,各取所需。 当然既然是活人经营,其中不免就会有欺行霸市,但是却很少有人会在鬼市中动手,即便是在阳间有着深仇大恨的,前一天还在打生打死的,一入鬼市,也绝口不提复仇,相安无事,这种规矩守了不知道多少年,似乎冥冥中有某种和力量在控制着一般,多少年来,一向如此。 所以这里面也混杂了在阳间树敌太多,混不下去的人物,都会躲在鬼市中不敢出来,,所以说这里面藏龙卧虎,奇人异士如过江之鲫也不为过。 正是如此,唐方才有了进鬼市碰碰运气的念头。 鬼市中一般进入的都是师傅带着徒弟进入,在进入鬼市之前,师傅一般都会对徒弟将其中的禁忌再三交代,而且最重要的两条规矩,更是会反复叮咛,一是不能说话,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说话,里面因为人一说话就会动了阳气,里面卖的很多阴物就会惊煞,二是不能带活的大公鸡进去,鬼市中多阴人,雄鸡一唱天下白,对公鸡的阳气,十分忌讳。 鬼市中不比其他的地方,唐方让金亚东在一处乱葬岗休息,自己领着唐忆(或者被唐忆领着),在大山中穿梭,果然路途极不好走,山势陡峻,山峦重叠,时不时地蹦出一两只麂子或者是野猪,看见人也不敢攻击,连忙跑了。 唐忆领着唐方在一处山溪前停了下来,溪水是从一个洞子里流出来的,里面黑乌乌的不知道有多深,四周的洞壁长满了苔藓,爬满了鼻涕虫,绿油油的泛着让人看着很不舒服的光,唐忆介绍道:“我爷爷阳属火,水属阴,像这类生于山洞中的溪流,当地人一般称为阴河,以为是通往黄泉的路,所以很少有人会进里面,鬼市是我们这类人用来互通有无的地方,如果普通的人贸然闯进的话,定然会乱了里面的次序,所以鬼市一般要开在人烟罕至,并且普通人不敢去的地方,这里面就是湘西北最大的鬼市,湖南、湖北、江西甚至广州的很多人都会来这里采购自己所需要,对了,叔叔,你身上还有铜钱吗?” “干嘛?”唐方此时身上所有的零钞都给了小男孩了,自然是没有的。 “没事。”小女孩唐忆很从地上拾起两块圆滑的石块,在水中洗了洗,有用身上的衣服擦干,递给唐方一块道:“叔叔,把这个衔在嘴里,这样在鬼市里面,就不会因为不小心而说漏嘴了。我爷爷教我的。” 唐方也不嫌脏,接过来就衔着,带头走了进去,唐忆牵着唐方的手,虽然这洞中不知深浅,黑漆漆的一片,但也好不害怕跟在身后,水不深,但是水里仿佛有什么东西一般始终黏在脚上,让人很不舒服。 唐方索性将唐忆抱了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洞中进。走了不久,河水越来越浅,前面开始出现昏暗的光,在走一会,便出现了干涸的河床,开始有三三两两的人出现,可是没人脸上都没有表情,蹲在地上,一副待价而沽的姿态。 在鬼市的墙壁上,一种荧光闪闪的东西,照出微弱的光芒,让人勉强能够看清前方,唐方领着唐忆继续向前,人开始越来越多了,也显得有些热闹,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有的人前满放着辰砂,有的前满散乱的放着几把桃木剑,还有的放着一叠没有画的符。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瓶瓶罐罐,也不知道用来干嘛的,更猛的是,一个人居然摆出了一具喜神,面皮用黄纸贴着,身上穿着清朝的衣服,皮肤和刚刚出土的干尸差不多,在昏暗的光下,显得狰狞恐怖。但是果然没有一个人敢出声的。鬼市里面安静得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 忽然身后一人猛地一拍唐方的肩膀,然后对着唐方看了好一会,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唐方若不是嘴里衔着石块,恐怕就要大声斥责了,那个人又摸了摸唐方的手,似乎看着一件奇珍一样,双眼放出光芒,看了看身边的小女孩,伸出了手,唐方正要发作,忽然旁边的小女孩唐忆伸出了手,接过了那人的手,那个人的手袖很长,将两只手遮住了,里面不知道在干什么,只见那个人的脸色,一时疑惑,一时希翼,一时又似乎有些急切,但是小唐亿则是有些不耐烦,最后似乎有些怒意,将手从老者的手袖里面强行抽了出来,老者摇了摇头,最后满脸的失望,又仔细打量了唐方几眼,最后恋恋不舍地匆匆离开。 唐方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又不能开口询问,小女孩看着唐方有些忍俊不禁,摊开唐方的手在唐方的手中写道:“叔叔,难道你不会鬼市中的交易手语吗?” 唐方摇了摇头,没有想到这小女孩小小年纪居然还识得这么多字,小女孩又写道:“他居然问我你卖不卖。”“我?”唐方心中一动。 “这老东西真好笑,叔叔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在他眼中居然成了一件货物,叔叔又不是僵尸。” 可是唐方一点都不觉得好笑,看着这老者离开的背影,暗自附道:“莫非此人认出我的身份不成?此人定然有些本事,也许从他口中,能够知道一些关于尸**的事情。” 唐方不动声色,拉着小女孩慢慢地跟在那个老者的身后。这个老者在鬼市中穿梭了好一会,买了不少东西,这才离开,唐方自然是不敢怠慢,领着唐忆紧紧地跟上。 鬼市之大,似乎超出了唐方的想象,这洞就如同一个葫芦形状,期初极狭小,但是到了深处,就如同进入了一个壶身,十分旷阔,而越是深入其中,就越是一些千奇百怪的东西让人看花眼,当真是一个熙熙攘攘地集市,但是却缺少集市那种车水马龙的热闹,很多人都是懒懒散散地坐在地上,面前摆着一写瓶瓶罐罐或者其他的物件,既没有标识,也没有价格,全凭买家一双慧眼,能不能识货了,而这不少买家则是逛的多,真正出手的少,当然也不乏很多人在讨价还价,但是这一切都在众人的大袖中进行,旁人猜不透价格。当然这些东西,唐方是半分兴趣都欠奉,紧紧地跟着前面的这个老者。 忽然人群中人影一闪,唐方似乎眼花了一般,这老者似乎瞬间在鬼市的人群中一般,唐方连忙跟上去,但是来往的人群阻止了唐方跟踪的速度,老者跟丢了,唐方心中不免有些惆怅,在鬼市中如同无头苍蝇一般乱转,一无所获,怏怏地打算带着唐忆离开,明天再来碰碰运气。 忽然唐忆拉着唐方的手,向着更深处走去,唐方不解,但是唐忆极为善解人意,在唐方的手掌写道:“这好东西都在里面,也许你要找的人也在里面。” 洞子的深处,人渐渐地开始稀少,稀稀拉拉的,买家和卖家加起来不过数十个,这些人看上去都是些上了年纪的人,那双似乎早已洞彻世俗的眼睛让唐方心中一阵紧张,果然,这些人绝非一般人物。 唐方一进入,立刻引起了其中几个人的注意,上上下下地将唐方打量一个遍,眼中都露出玩味的神色,很快又低眉垂首,似睡非睡,他们的面前都是摆的都是一些寻常家用之物,看似毫无平常之处,但是在旁围观之人,双眼都是面色沉重,双目放光,似乎想上前开价,但是又有些犹豫不决。 唐忆在唐方的手中又写道:“叔叔你有没有好东西?” “好东西?” 唐方想了想,一拍脑门,猛地从怀中掏出一块金砖,啪的一声,往地上一放,带着唐忆坐在地上,也学着这些人一般,老神在在地养神起来。 唐方虽然不知道,这种坐姿神态是何道理,但是他久闯江湖,知道有的时候,装方家充理手,要的就是这“范儿”,有了这“范儿”别人就摸不清你的深浅(8),不敢小觑于你。 这小番天印果然是好东西,一扔在地上,顿时霞光万丈,将这个附近照的通透,立刻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甚至那几个老东西,也微微张开眼睛,有意无意地向着这边瞟上几眼。 几个人在旁边指指点点,很快一个人似乎下了决心一般,向着唐方伸出了手,唐方依然眯着眼睛,把范儿做足,理都不理,头稍稍一昂,示意唐忆出手。 唐忆也老成的伸出了手,那人放下袖口,和那人握在一起,两人在袖底讨价还价了一番,最后那人摇了摇头,失望地离开了。 隔了好久,又来了几个人,但是下场都是和第一个人一般,摇头叹气地离开,这洞中很多人被金光吸引,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但是却在无一人敢来询价,唐忆坐回唐方的身边,唐方飞快地在唐忆的手上写道: 你开的什么价格,怎么一个人也没买得起。 唐忆甜甜一笑,写道:总之我开什么价格,别人都买不起。 唐方笑了笑,这唐忆小小年纪,却极懂人心,知道他唐方醉翁之意不在酒,这时候,唐忆又飞快地写着:你要什么交换。 唐方默不作声,在地上缓缓地写下了三个字:尸**。 顿时这群围观的人看见唐方写下的尸**三字,如同见鬼了一般脸上都露出了惊恐之色,纷纷散开,生怕惹祸上身了一般。 唐方心中暗叹,正在这时候,忽然人群中闪出一人,一把将金砖握住,唐方急忙一把握住那人的手,双目狠狠地瞪着他,此人正是刚才向唐忆出价要‘买’唐方的那个老者。 老者点了点头,唐方缓缓地松开了手,老者将小番天印放入怀中,站了起来,向着洞外走去,示意唐方跟上,唐方哪敢怠慢,生怕再次跟丢,十分不雅地一把抓住老者的手,带着唐忆,三人向着洞外走去。 【191】祝由白家 从鬼市出来,不知不觉已经是晚上了,唐方在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居然在鬼市中呆了一天,果然是洞中无日月,月朗星稀的夜晚将山林照的并不朗阔,四下无人,山野静谧,唐方还是谨慎地侦查了一番,,确定没有人的生气了,才松开握住老者的手,道:“朋友,这里应该可以了?” 那人转头,接着月光,唐方上下打量了一番此人,这人长的五十上下,面目清癯,黑发中隐隐掺着几根白丝,浑浊的双目中一颗绿豆大小的眼球分外分明,看上去很像一个久经世故之人。 那人同时也对着唐方细细打量,一抱拳,道:“老夫白寒,不知道两位打听尸**的消息是为了什么?” 唐方道:“这你就不要管了,总之只要你能提供尸**的消息,我这块玩意就是属于你的了。” 白寒掏出唐方的那块小番天印,摊手道:“恐怕这笔红货,老夫怕是无福消受,算了还给你了。”说完将小番天印还给唐方,唐方一愣,老者摇头道:“尸**在道门中乃是禁忌,若是这位兄弟你不能告诉老夫你的目的,老夫实难实言相告,老夫虽然活了四五十年了,但是自问身体不错,再活个三四年没有问题,不想因为这飞来横财,枉自送了性命。我想问两位,打探尸**的秘密,是不是为了进入尸**,探求那不死不老的秘密,若是如此,我劝两位打消此念头,尸**并非两位想的那么美好。” 唐方一哼,道:“这就不甘你的事情,你只要告诉我你所知道的就成了,我这宝贝,换你的消息,你绝对不会吃亏,你可知道此物的来历。” “我知道,小番天印,乃是上等的灵器,有千古不化之尸怨气炼过五六百年,但是我也知道,这玩意乃是认主之物,想必这位兄弟已经认主,老夫即便是拿着,也和一块普通的金砖无异,当然,若是卖入俗人的当铺之中,或许还值几个小钱,但是,兄弟觉得我是贪图那种小便宜的人吗?” 唐方心中微微一震,这老东西果然好眼力,单单一瞄,便看破了这小番天印的来历,当下哼道:“既然你知道吃不下这玩意,为何还要买下。” 老者微笑道:“我所感兴趣不过是你而已。当时我在鬼市的时候,就发现你有些不同,现在这块小番天印更加笃定的我猜测,告诉我,你可是那大闹阴山山门,活捉欧阳风骨的唐方。” 唐方一哼,不置可否,老者点头道:“果然是你,这几个月,唐兄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消失了,没有想到居然在此偶遇,唐兄可知道,现在你的朵儿在江湖上有多响,老夫能见你一面,当真是三生有幸呢!” 唐方淡淡地道:“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难不成想重蹈欧阳风骨的覆辙不成?” 白寒苦笑道:“老夫不过是祝由一个旁支小人物而已,连阴山的玄紫辰都惹不起的大人物,又岂是我所敢招惹的?唐兄弟太看得起老夫了。” 唐方微微一愣,疑问道:“你是祝由的人?” “不错,不过只是没有旁支而已,比不得魏、王、邬、方四家,在祝由中连一个小人物的都算不上,惭愧惭愧。” “祝由的人每一个好东西,我只问你,你是否知道尸**的消息,若是知道,我这金砖与咒语一并传你,若是不知道,就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叔叔,原来你这么厉害啊。”听着这两人对话,唐忆下意识地插了句嘴,眼中对唐方的崇拜之情更甚。 “我知道,也可以告诉你,但是,我不要这金砖,我需要你为我做一件事情,若是事成之后,我绝对实言相告,不敢有办举报虚言。” “你们祝由的人,各个心怀鬼胎,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诓我的?” 白寒微微一笑,道:“尸**有十三道门,每一道门都神秘莫测,称为陵良、隐白、落星、紫宸、玉素、天阳、归藏、云阚、葑、上星、九月、商雀、百邪,十三门分别对应的是鬼宫,鬼信,鬼垒,鬼心,鬼路,鬼枕,鬼,鬼市,鬼窟,鬼堂,鬼藏,鬼臣,鬼封十三处去处,这十三门,虽然传说中虚无缥缈,但是天道有循,并非毫无痕迹,若是唐方兄弟有心,倒是可以追查一二的。” 唐方见这老者顺口拈来,并非临时想出来的,顿时有些信了一分,沉声道:“如何去查?” 白寒微微一笑,道:“这就请让老夫暂时卖个关子,只要唐方兄弟你我能够交易成功,我保证绝无保留一一说出来。” 唐方皱眉道:“就凭这个,我无法信你。” 白寒忽然道:“唐兄弟是否曾经进过王家祖坟?” “此事江湖上人人皆知,你知道并不稀罕。” “不知道唐兄弟是一个人进得去的,还是和旁人进去的?” “一个人。” “当真,若是唐方兄弟想知道尸**的秘密,还请唐兄弟坦诚相告,不要隐瞒才好啊。” 唐方想了想道:“去的时候是两个人,但是只有我一个人能够进去?” “另外一个人为什么不进去,是不是那人进去过,但是却发现自己根本进去不了?在踏入其中的一瞬间,开始变得苍老起来了。” 唐方心中又是一震,此事只有自己和王道一两人知晓,王道一已经死了,所以这老者绝不可能从王道一的口中知道此事,莫非此人当真知道一些辛密?当下点头道:“不错,确实如此。” “唐兄弟可想知道其中原委?” “说?” “若是我猜的没错的话,跟着王兄弟一块进去的人,应该姓王。而且是祝由王家的人。” 唐方点头道:“不错。” “这就不奇怪了,王家原本就是尸**落星门的的奴仆……” “奴仆?” “看来王云光那小子对唐方兄弟并没有坦承相待啊,居然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有跟王兄弟谈起过。” “那小子原本就是满肚子的坏水,在他眼中只有利用与利益。” “唐兄弟可能有所不知,我祝由原本是十三脉,合称祝由十三脉,每一脉护一门。祝由十三脉,守护的便是尸**的秘密,十三脉对应着尸**十三道鬼门,原本是千古不变,但是可能因为一些原因,导致门内相残,门派争斗,这样就导致其他的宗脉消失了,现在留在世间的只有祝由的魏、王、邬、方四家。而王家守护的则是尸**中的第三门,落星门。王家不是有句口号叫做‘九天应元,普化天尊,玄空飞星,落我王门’,不知道唐兄弟有没有听过。” 这句口号,当年在王家大战中,王家弟子曾经用过,当时数百人齐声喊叫,唐方虽然还在数里之外,但是也曾听闻,所以才会匆匆赶来,唐方点了点头,道:“继续说下去。” “这口号,便是代表了他们王家的身份,说一千到一万,他王家不过是守护落星门的门童而已,算不得什么本事。” “那你白家呢,连赶尸宗家都算不上,岂不是更是什么本事都没有吗?”唐方不免有些嘲讽地道。 白寒尴尬一笑,继续道:“王家守护的落星门正是王家地下祖宅之所在,若是唐兄弟想进入尸**,还需从王家地下祖宅下手。” 唐方道:“那里我呆了很久,若是有落星门的出口,我早就找到了。”唐方在王家地下祖宅中待了百年,对王家祖宅每一处都了如指掌,此话不假。 白寒道:“尸**的门路,岂是那么容易知道的,若是唐兄弟替我办上一事,事成之后,我自然会告诉王兄弟如何进入尸**的办法。” “什么事情,姑且说来听听。” “实不相瞒,我白家虽然是祝由旁支,但是,数百年前我白家曾经也是祝由十三门之一,只是家道中落,宗族大家打压,所以才会有今日之惨况,每每思来,白某实在是觉得愧对祖宗啊……”说到在这里,白寒七情上脸,表情有些凄然 唐方冷冷地道:“你不会是想让我唐方帮你恢复你们白家十三宗脉的地位吧。” 白寒满口道:“正是如此,若是唐兄弟肯帮忙的话,我白家上下一定奉你为上宾,为恩公立上长生排位,让子孙后代永记唐兄弟的大恩大德。” 唐方冷笑道:“白寒,你胃口太大了,这笔生意取消!” 说完拉着唐忆就要离开。白寒顿时有些慌了,连忙道:“难道唐兄弟不想知道如何进入尸**的秘法吗?” 唐方道:“白寒,你这是破钩子想吊金龟婿啊,魏家是什么人物,你当我不知道,还有王云光,还有祝由四脉,哪一个是好对付的,老子要是帮你,岂不是跟祝由四大宗脉一起为敌,老子还没这么傻,再说,你手里的筹码根本不值得老子为你趟这趟浑水,除非你认老子做干爹,再把你女儿乖乖奉上来让老子玩几天。” 说完唐方头也不回的走了,白寒咬了咬牙,上前拉住了唐方,狠狠地道:“好,我答应你,事成之后,我愿认你为父,并且将小女奉上,只要你肯帮我这个忙。” 唐方不过是随便说说,不想这老者还当真了,唐方见过无耻的人,却没见过这样无耻的人,转过头来道:“乖孙,老子生不出你这么不要脸的儿子,走,唐忆。别理他,娘的,想把老子当枪使唤,算盘到打到老子头上了!” 白寒道:“唐兄弟,当真不想知道十三鬼门的秘密?” “不想?” “难道连赢勾血脉的秘密也不想知道吗?” 唐方停住了脚步,回头又问道:“你知道。” “略知一二。” 唐方眼中杀机一闪,道:“说,就算你现在不说,我还有很多手段能够让你很快说出来。” 白寒退了三步,道:“唐兄弟,你若是想用强的话,我劝你还是算了,我白寒虽然不才,但是白家阴刀之名,在江湖上还是有点的,若是我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今日也不敢找上唐兄来讨价还价了。” “是吗?”唐方五指并拢,搓掌为刀,向着白寒的胸口极快的点去,白寒连变,大声道:“唐兄请住手!”唐方哪里听他的,身法如电,只取白寒的心脏之处,白寒身形连退,脚下踏出禹步,身法和反应倒也不慢,连连退了数步,这才双手掐决,嘴里大喊一声:“躬请老祖放阴刀!” 眼看着唐方的手便要点中白寒的胸口,忽然只觉得似乎在白寒的面前形成了一道无形的气墙,阻挡了自己攻势,唐方手刀触到了那道气墙,在白寒的心脏前三分处停了下来,与这道气墙相交,似乎还隐隐传来金鸣交铁之声,那无形之风,刮得唐方面目生疼,唐方冷哼一声,收了回来,看着白寒道:“果然不错,有些本事,既然本事这么大,何不找自己魏家找回场子,要我去助拳干嘛?” 白寒擦(9)了擦额角的汗,叹声道:“唐方兄弟果然好身手,难怪可以灭王家,平阴山,如入无人之境,魏家势大,我白家势单力孤,单凭我一人,绝非魏家老鬼之敌,所以唐兄弟只要能够帮我,尸**秘密,赢勾血脉轮回秘密,一并奉上。” 在一旁从未开口小女孩唐忆,第一次看见唐方出手,虽然与白寒只是短短的一瞬相接,但是她已经似乎能够感到其中生死一线的紧张,站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 “我不信你什么都知道。” “我白家乃是玉素门守门之人,自然知道祝由很多辛密,唐兄不信的话,大可离开,但是我要提醒唐兄的是,江湖上招摇撞骗的人多了,但是真正知道尸**秘密的,只有我白家,唐兄若是被人骗了,可别后悔。” 唐方目光凌厉,道:“若是你敢骗我,我定然叫你白家从祝由中除名,你既然知道我唐方之名,就应当得罪我的下场,若是敢骗我,王家、阴山便是你的前车之鉴!说,要我怎么帮你。” 白寒含笑道:“唐兄弟可否到寒舍一叙,你我坐下来慢慢谈怎么样?” 唐方想了想,道:“好。姑且信你一次。” 【192】祝由十三针 白寒领着唐方两人走了半夜,在山间停了下来,指着前方亮着灯的一栋简陋小屋道:“那里便是老夫的住处了,说来惭愧,简陋之处还请两位见谅。”待三人走进,唐方观测了一下四周的,果然此处荒凉,独独只有这么一间,平凡无奇。倒是门前两块巨大无比的门板让唐方看出了写端倪,皱眉道:“你家开的,可是赶尸客栈?” 白寒道:“说来惭愧,我白家被魏、王、邬、方四家联合打压,在湘西险些失去了立足之地,所幸还能在此开上一家赶尸客栈,糊口而已,唐兄弟我们里面进去细细详谈。” 白寒说完到声道:“幼娘,开门,有客人来了。”门应声开了,在门内站着一女子,手中拿着烛台,对着白寒道:“爹,您回来了?” “回来了。”白寒领着唐方进门,唐方看着女子,不过十五六岁上下,应该是白寒的女儿,想起与白寒的戏谑之言,不由得对这女子多看上了几眼,这女子,虽然穿着朴素,但是倒也干净,难得是,很少有农家女子的粗俗之气,整个人白白净净的,头带红巾,额前长发从中间分开各拉向耳边与两鬓相交,编成了两条辫子,表示着她待字闺中的身份,低着头看了唐方一眼,站在那儿,见了生人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白寒吩咐道:“幼娘,你去进屋做几个小菜,再把埋在后院的酒给我打上两角,我和唐方兄弟边喝边谈。” 唐方漫无目的地打量了一下四周,这四周果然简陋无比,比起王家那气势磅礴的祖宅来说,不知道逊了几条街,魏家等三家的气魄,唐方还没看见,但是料想与王家也差不了多少,同是所谓的“祝由十三宗”,比起另外四家来说,单比这衣食住行就差了十万八千里,白寒心中的怨气,可想而知了。 唐方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用手在桌上轻轻地敲打,抬首道:“白寒,说说看,要我怎么帮你。” 白寒笑道:“不急,唐兄弟是贵客,我们还是边吃边谈,小女虽然长相粗鄙,但是好在能烧得一手好饭菜,等会唐兄就知道了。” 对于饭菜,唐方现在已非必须。更多的是满足口腹之欲,点头道:“也好。” 两人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很快,白幼娘便张罗出了一桌好饭,七荤八素地摆满了一桌,果然是心灵手巧,满桌菜色香味俱全,只看得许久不闻油腻的唐忆垂涎三尺。白寒给唐方倒了一杯老酒,道:“家道中落,没有什么可招待唐兄弟的,但是在这酒可是我祖上曾经花上大价钱从当时的皇宫中买来的,现在世间所剩无几,就算是魏家也拿不出这么好的酒待客,唐兄弟先尝尝。” 唐方一杯酒下肚,不由得暗自赞叹了一声,又尝了一口白幼娘的手艺,白寒果然所言非虚,顿时对着赞不绝口,白幼娘俏脸微微一红,头依然扎地很低。 “一起吃吧。”唐方忙招呼白幼娘,但是白幼娘越发显得举止无措,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别管她了,”白寒笑道,“在我们白家,爷们喝酒时,娘们是没有资格上席的。” 正要动筷的唐忆听了这句话,顿时放下碗来,有些不知所措,唐方一摆手,道:“敞开了吃,我唐家没这个规矩。” 白寒抿了一口酒,叹了口气道:“我白家想当年也是湘西一代屈指可数的大户,如今却沦落到这等地步,我白寒愧对祖宗啊。” 唐方充耳不闻,赞道:“好酒,好菜!” 白寒偷瞄了一眼唐方,再次试探道:“我白家家道中落,并非我白家不努力,只是奈何这祝由四家太过霸道,生生将我白家从祝由十三脉中除名,并禁制我白家以祝由名号示人,更不准我白家行赶尸走脚之事,我白家良田千亩均被这四家瓜分殆尽,如今只得龟缩在此,开一家赶尸客栈,苟延残喘,每当想到此,老夫便……便……唉……” “唐忆,多吃点,瞧你这小身板,正在发育呢,不吃东西,当心长大了长成丑八怪!” 唐忆下了一跳,忙不迭地扒饭。 “咳咳,唐兄弟。”白寒放下手中的酒杯,正色道,“老夫有事相求。” 唐方这才稍微正经一点,道:“你我明码实价,公平交易,我可以帮你,但是若是你骗了我,丑话说在前头,我唐方平生最恨别人欺我,王云光当日欺我,他的下场你的是知道的。” “是是是,” “说说你的计划,若是我能做,我则做,做不到的,我也没办法。” “我希望唐兄弟能够潜入祝由方家,为我盗去一物。” “嗯?” 白寒侧过身子,靠近了唐方,轻声道:“祝由十三针的传说,唐兄弟克曾听过?” “嗯,知道一些。” 白寒道:“我祝由十三脉,当日每一脉传下一针,传闻此针乃是上古之物,可断阴阳,制鬼神,妙用无穷,是我祝由十三脉的标识之物。” 唐方心中一动,插言道:“王家传下的可是晒天针?” “不错,祝由十三针,有万象、天、地、日、月、金、木、水、火、土、风、雷、云这十三针,魏家乃是祝由执掌牛耳之脉,所以他所得的便是这祝由中最为精妙的万象针,王家所持的乃是晒天针,而我白家的探金针若不是三百年前无意中遗失了的话,何用如此仰人鼻息而活!” “方家的是什么?” “魁月”白寒道,“我这次请唐兄,便是希望唐兄弟能够帮我潜入方家,盗得此针。若是事成,我必然将我所知道的事情,对于唐兄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要此针作甚?” “这我自有我的道理,唐兄就不要过问了,我白家能否复兴,全仰仗唐兄仗义相助,若是唐兄事成……” “慢着,”唐方道,“方家的东西若是那么好盗的话,你小子肯定下手了,肯定有鬼。” 白寒道:“不瞒唐兄,我的确做过,但是方家确实不愧是祝由宗脉,但是唐兄弟就不同了,我已经为唐兄弟准备了一套完全之策,只要唐兄弟依计而行,我担保往此去万无一失。” “说说。” 白寒凑了过来,神秘地道:“再等几个时辰,方家的少主方兴会赶尸至此,只要唐兄弟能够混入他赶尸的队伍中,便可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方家。” “方少主除非是瞎子,我不会发现喜神中多了一个活人。” “唐兄弟可以扮成死尸混进去,方家少主绝不会发现。” “这么晦气的事情你怎么不自己做。” 白寒笑道:“我是活人,死尸即便扮得再像,也是会留下生气的,方家少主或许可以瞒过,但是只要进入方家,方家那些老东西的鼻子灵得很,我进去的话,定然会露了馅,但是唐兄弟不同,唐兄弟乃是赢勾血脉,本就是僵尸之体,再者我已经察觉出来,身体中死气充盈,若是魏家或者是邬家,我没有把握,但是方家乃是赶尸四脉中,最差劲的一家,门中高手不多,这也是我选中方家的原因,我相信,只要唐兄弟只要稍稍用心,一定能够瞒过方家上下所有人,只要唐兄弟进入方家就会有机会,相信没有人会想到一个死人会来偷东西吧?” 唐方用手点了点白寒,调笑道:“你小子比王云光那小子还鸡贼。” 白寒从怀里掏出一物,放在桌上,慢慢地摊开,唐方一看,是一副详细的大宅地图,里面亭台楼榭,无一不细细标出,看出这白寒为了此事,倒是下了一番功夫,白寒道:“这就是方家地图了,唐兄弟请细细记住,方家的魁月针所藏之处我不知道,但是依着我们祝由的传统,这方家的针应该是藏在这里……”说完,对着地图上的一处一指,道,“宗祠所在之处乃是我祝由最为看重的地方,方家若是藏针的话,应该在宗脉之中,此处唐兄要多加注意。” 唐方看了看,心中记下了,白寒接着道:“当然这也是我的猜测,等唐兄弟到了方家之后,我还会配合你的,唐兄弟到时是你我……” 白寒将声音压低了,甚至连在场的另外两人的听不见,说完,白寒对着唐方一笑,道:“唐兄弟,你说这样可好。” 唐方坏笑地看着白寒,道:“你坏,你太坏了,不过我喜欢。” “哈哈。”白寒爽朗一笑,道:“兵不厌诈,来,唐兄我敬你一杯,祝愿你我合作愉快,唐兄能够马到功成,请唐兄满饮此杯。” 两人杯酒下肚,唐方一擦嘴角的酒渍,道,“好酒,你的计划已经定了,现在轮到我问你了。” 白寒含笑道:“唐兄请问。只要我能‘现在’回答的,我绝对不瞒你。” “你说,王家乃是尸**的奴仆,此话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不仅仅是我,我们祝由十三脉的,都是,甚至我可以告诉你,魏家,魏家甚至可能是从尸**走出来的。” “尸**中也有活人?” “不,我没说祝由魏家的是‘人’?” “那?” “这其中牵涉到我祝由太多的辛密,恕我不能对唐兄一一相告,我只能这么说,人有三魂六魄,但是祝由魏家的人不是,他们能够存活在世,靠的是一根不死骨,而这根不死骨,隐藏了太多关于尸**的辛密,是魏家永世不能摆脱的诅咒,别看魏家现在表面风光,其实,他们内心苦着呢!” “那……魏柔?” “唐兄弟果然是风流之人啊,当日传闻唐兄弟为妻复仇,独闯龙潭虎穴,生擒欧阳风骨,我还以为这是江湖上托大之词,今日与唐兄弟相处,唐兄弟果然是少年英雄,当世情种啊!” 唐方尴尬地清咳一声,道:“你老小子这是在夸我还是损我。” “哪里,哪里?可惜我家幼娘福薄,寻不到如同唐兄这人物,若是唐兄不嫌弃的话……” “哈哈,今天天气不错……” 白寒微微一笑,老奸巨猾的他,轻飘飘的几句话,便将和唐方聊的魏家不死骨的这个话题不露痕迹地揭过,可是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女儿,螓首埋得更深,双霞若烧,但是仍然忍不住偷偷地瞄了唐方一眼,马上又将头埋得更深了。 “对了。”白寒看了在旁狼吞虎咽地唐忆一眼,道:“还不知道这个小朋友的名字呢?小小年纪,精明能干,居然懂得鬼市中的手语,不知道这个小姑娘是唐兄弟的。” “侄女,他的娘死的早,世上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所以托我照顾她。”唐方搪塞道。 “嗯,贤侄女果然聪明伶俐,不过,唐兄弟既然要去方家,是不是带着一个小女孩在身边多有不便,若是唐兄弟不嫌弃地话,不如就让这个小朋友在我这里住几天,我小女也能照顾照顾她。” 唐方放下筷子,(9)冷冷地道:“白寒,你这是怕老子一走了之,所以扣留人质吗?” “哈哈,唐兄误会,误会,天大的误会。唐兄弟肯仗义相助,老夫已经感激不尽了,就算此事不成,我也不会怪唐兄弟的。再说了,老夫若是怠慢了这个小姑娘,就不怕唐兄弟前来兴师问罪吗?阴山欧阳风骨的下场,老夫可是听闻了的。小朋友,你愿意在这里陪姐姐玩几天吗?” 唐忆不敢贸然回话,看着唐方,唐方想了想,自己带着唐忆确实不方便,柔声道:“唐忆,你跟着姐姐住几天,我过几天就来接你好不好?” 唐忆点了点头道:“叔叔要是做大事的,唐忆会乖乖地等着叔叔的。” “乖,真懂事!”白寒大拇指道,“唐兄弟,我估算现在离天亮还有三个小时的时间,天一亮,方家的少主赶尸就会到了,唐兄还是抓着这世间好好的熟悉一下方家的地图,这对你我都有好处。” 唐方知道这是大事,不敢怠慢,边喝着小酒,边看着地图,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天色很快便有些亮了,唐方此时已经将方家地图全部记下了,这时候,白寒从外面回来,道:“收拾一下,方家少主很快就要来了,唐兄,你先躲起来,幼娘,快快快!” 【193】元宵 很快,白寒便把唐方和唐忆在门后安顿好了,让他们藏起来,门外便传来了敲门之声,白寒忙迎了出去。 “轰!”门一脚被踹开了,在门外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手中拿着一面小阴锣。对着门里面就是一阵猛敲,大声喊道:“白寒老匹夫,方家少主亲自来赶尸走脚至此,你却不亲自出来迎接,如此怠慢,是看我们方家的人不起吗?” 白寒的脸上闪过一丝怒意,很快换上一副笑脸,急忙出门道:“不好意思,刚才在屋里睡着了……两位请。” “哼!”领头的汉子哼了一声,领着一排尸体在门后面依次站立好,身后跟着一个小男孩,看上去十来岁的模样,手里面捧着一个青花海碗,站在队伍的最后面,跟着领头的汉子进屋。 “少主,一路辛苦了,这边请,这边请……”白寒忙不迭地将两人带进屋里面,陪笑道:“一路辛苦,一路辛苦,少主这么小年纪,就肯出来走脚,实在是我祝由一脉中少有的,快快快。” 小男孩嘴里哼了一声,对着旁边的年长的汉子道:“五叔,这就是白家的白寒吗?” 方五叔赔笑道:“不错,就是祝由中最不济事的白家,好好的一个家,被这些不肖子孙门弄得破败如斯,只得开了这间赶尸客栈,少主你是我们方家年少有为之人,以后方家的兴旺,可都指望着你呢!” 小男孩跳上板凳上,拍手道:“累了一天了,饿死我了,白老头,你家有什么快点给我弄上来,我饿死了!” 方五叔冷冷地道:“还不快去?” 白寒眼中闪过吧一丝寒光,强压着怒气,进了后屋。 “方五叔,你说王云光在我这般年纪的时候,敢独自出来赶尸走脚吗?” :方五叔轻咳一声,掩饰住自己脸上的尴尬,王云光在他这般年纪的时候,早已经是祝由中响当当的人物了,赶尸走脚自然是一人出马,何曾还要长者带着,但是不忍打消小男孩的积极性,道:“少主年少有为,以后方家中兴定然为时不远,为何和一个害死全族的小人相比……” “王云光是我的偶像,以后我要跟他一般厉害!”小男孩站在板凳上挥舞着拳头,兴冲冲地道。 “王云光虽然是我祝由少有的年少奇才,但是论天赋异禀,又如何能跟你相比,你现在只是阴眼未开,等开了,到时候祝由之中还有谁是你的对手?”方五叔傲然道,“王家现在算是败了,魏家嘛,凭着一群女人支撑着,成不了什么大事,邬家年轻一辈这十几年也没有什么厉害的角色,上次赶尸大会,十几个人围攻王云光一个都弄不死他,反而被他姘头魏柔寻衅上门,邬家没一个老前辈敢出来说一句,嘿嘿,想来这今后二十年,我方家能不能成为赶尸门中的第一家,可都指望着少主你呢。” 小男孩脸色一暗,道:“你们这些大人,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的,没意思,我以后长大了才不要跟你们一样!” 方五叔笑道:“云儿,这是你还小,以后长大了就知道了……白家老匹夫,怎么还没有弄好,弄得老子火起了,一把烧了你的铺子!” 白寒在后面迎了一声,唐方听着这方五叔飞扬跋扈的模样,却是心中也不是滋味,这白寒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被方家如此打压,积怨确实够深的,他蓄意复兴白家,使出一些非常手段,也就不是不能理解了。 白幼娘很快便端上两只海碗,低头怯生生地道:“家里就只有这些了……” 方五叔往碗里一撇,忽然猛地一拍桌子,厉声道:“白寒老匹夫,你给我滚出来!” 白寒这才着急忙慌地出来,搓着手道:“五爷,这,家里家贫,就这点了。” “没钱去买啊!干嘛给我们吃这些玩意!”说完方五叔排出五块大洋,把桌子拍得震天响,道:“快去。” “五叔,又不是不能吃,我挺爱吃的,我吃了。” “这白寒心中是没安好心的。少主。”方五叔冷笑道,“少主,你年少不知,这白寒难道以为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吗?元宵元宵,这元宵消的就是你我二人的元气!” “什么!” 方五叔解释道:“这元宵的来历很是诡异,此物一口咬下去,里面的东西就象肠子肚子一样流出来,开膛破肚,而吃下元宵的人,也会元气消散。当年明朝光宗皇帝朱常洛,鸿胪寺丞李可灼为了能够把持朝政,按龙虎山的妖道指点从多重角度入手发明了元宵,配合其编造的神话哄骗皇帝食用,意在使皇帝元气消散,精神恍惚,果然,朱常洛因为长期食用这李可灼的元宵,一命呜呼而去,当年此案便是明代三大疑案中的‘红丸案’!但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李可灼奸计被人识破,自然免不了满门抄斩,元宵在宫内被列为禁物。但是到了嘉靖这一代,为了掌控天下臣民,以保江山永固,又将元宵配上新的神话传至民间,然百姓芸芸众生,各有喜好,又怎能全都经常食用?故嘉靖又得龙虎山妖人指点,以一年中对人体影响最为强烈的正月十五作为元宵节,同时配上花灯,花灯能够吸收月光中的阴气,配以食用元宵,可以达到事倍功半的效果,果然过了很多年,百姓精神涣散,颓废倒退,所以导致外族入侵,后面继位的鞑子皇帝,哪里知道这元宵真正的来历,所以并未规定百姓必须食用,这样,元宵节才渐渐地只是成为一个故老相传的节日,食用元宵的也只是浅尝辄止,不会对身体产生影响,但是你我明日便要赶尸,靠的便是胸中的这口生气,若是食用了元宵,生气不足,导致半路尸诈,后果可想而知,你说,这白寒之心,是不是可谓毒蝎!” “啪”的一声,这方五叔居然将这梨木制成的桌椅一掌拍碎,厉声道,“白寒,我知道你对我们赶尸四家有诸多怨恨,有什么不满的,大可明着来,用这些鬼蜮伎俩有什么意思!” 白寒顿时脸色变得极为难看,道:“五爷,我真的,真的没有这个意思,幼娘,幼娘,你快去张嫂的家里借一些米面过来,我们,我们给这你们重新来做,五爷息怒,息怒啊,我白寒只想守着这家赶尸客栈,好好的过下半辈子,绝对没有害五爷的心思。” “五叔,我看这个爷爷好像也真不是那样的人,我看还是算了。”小男孩也在旁劝道。 “唉,云儿!此人饶不得啊……” “五叔,算了,我看人家也挺可怜的,就当五叔可怜可怜他们的,五叔我求求你了……”说完方云摇着方五叔的胳膊,替这白寒求情,白寒使了一个眼色,白幼娘连忙出去借米借面了。 在屋里听着这一切的唐方,心中不由得一阵感概,果然江湖险恶,这白寒元宵之意,或真或假,方五叔也可能是借故生事,真正的真相,可能只有这两人才能知道。祝由一脉,原本同气连枝,现在居然闹到这个地步,连吃顿饭都要相互提防,难怪这些年来拧不成一股绳,被龙虎山等正一教弟子死死压在湘西一代不能动弹。 倒是这个小男孩,机灵可爱,毫无心机,又难得有一副好心肠,只是以后,不知道如何,在尔虞我诈下长大,以后会不会走上王云光的老路呢? 白幼娘出去借粮,隔了好大一段时间才回来,加上重新生火造饭的功夫,磨磨蹭蹭地过了好几个小时,小男孩的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可能是害怕方五叔再次迁怒于白寒,强忍着没有作声,饭菜做好之后,两人大快朵颐一番之后,很快便睡意阑珊了。白寒借故道:“方少主一路辛苦了,我床被都为两位准备妥当,是不是……” 方五叔点了点头道:“你就好好看着这回乡灯,若是灯熄灭了,后果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我知道。”白寒连连点头,方五叔这才打了一个哈欠,带着方云上去休息。 待确定两人确实已经睡熟了之后,白寒忙进入里屋,道:“唐兄弟,快快快!”说完悄悄地拖着唐方出来,将其中一具喜神的身上的寿衣小心翼翼地拔了,穿在唐方的身上,道:“唐兄弟,你只要在此装着死尸,跟在队伍的后面,这方五绝对不会发现的,一切见机行事,老夫一切拜托了!”说完对着唐方行了一个大礼,唐方冷冷地道:“莫忘了我俩约定才是。” “不敢忘,不敢忘!”白寒忙道。 天很快再次黑了,方家叔侄下楼,方五叔看了一眼返乡灯没熄,冷冷地哼了一声,道:“算你小子识相。” 白寒又陪着小心说了好多话,无非是表明自己已经老朽之身,只愿伴着女儿终老此地,再无其他想法,方五被他搅得不耐烦了,挥了挥手,道:“我等上路了,少嗦了。” 说完又施展请喜神的那一套祝由法术,果然站在门板后面的喜神全部动了,唐方也跟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走着,因为见过王云光赶尸,所以步伐身形,学的有模有样,连方五也没看出其中的不妥之处。 方家少主方云依然捧着一个青花海碗,小心翼翼地跟在在队伍的后面,这次方五赶尸的喜神多达五具,一路上跋山涉水,可能方云道法并不甚高,在唐方眼中,比之王云光更是逊了不止一筹半筹,甚至在很多地方,难行之处,甚至要一个个死尸扛着过去,看来赶尸走脚,钱虽然多,但是也绝非好赚的。 山野无人,方五手中的小阴锣不停的敲打,跟在身后一众白衣死尸,看上去也是格外的诡异,在路边不免有些野狗蠢蠢欲动,但是迟迟不敢靠近,这方五洒了一路买路钱, “这些野狗,叔叔,不会上来咬我吧。” “不会的,放心好了,”对着方云,方五全无面对白寒时候的乖戾之气,笑道,“这狗啊,紧咬人,慢咬神,不紧不慢咬鬼人,它们这样不紧不慢的跟着我们,只是想吃我们的这些喜神罢了。” “五叔,他们怎么不叫啊?” “五叔施了哑狗功的,你不是也会吗,再过两年,你就不要五叔带着你了,自己走脚的时候,千万注意,生人不可怕,因为湘西一代的人,都懂得赶尸的规矩,自动会回避,倒是这些野狗,若是它们没深没浅地冲过来,惊扰了这些喜神,就会走煞的,到时候可就不好对付了。” “嗯,五叔我知道了。” 一路上,方家叔侄聊了很多关于赶尸的道法,让唐方也受益匪浅,若是再有些辰砂符咒,唐方现在自信也能走上一脚,但是历经太多事情的他,心智早已变了很多,全然无当日靠着此道发财之念,心中暗暗一笑,怀念起唐梦琊起来。 “五叔!”忽然,方云开口道,“不对,我总觉得不对?” “怎么了。”前方带路的五叔停下了脚步,道。 “这些喜神好像有些奇怪,”方云手中端着青花(9)海碗,腕中盛满了清水,走上前去,对着这一行喜神一个一个看了过来,唐方心中咯噔一声,忙藏匿自己身体中的生气,站的笔直丝毫不敢动弹。 “被这小子发现了吗?”唐方心中暗自道,“听在白寒的家里方五叔的口气,似乎这小孩子挺厉害的,有什么阴阳眼之类的玩意,以后好像还能超过王云光,难不成这小子居然能够发现我是这个西贝货不成?” 这小孩子一路走来,一个一个喜神检查了一便,摇了摇头,道:“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但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奇怪了。” “你小子是累了吧,所以变得疑神疑鬼的,虽然你是天生的阴阳眼,但是现在阴眼未开,还不能窥伺天机,这白寒要是敢在我面前装神弄鬼,耍花招的话,你五叔早就看出来了,行了,走路吧,不然天又要亮了,要是赶不到前面的喜神客栈就不好了。” “不对,五叔,真的不对劲。”方云再次围着这喜神走了一圈,忽然在唐方的身边停住了,指着唐方喊道:“就是他!” 唐方心中不由得紧张,暗自戒备,随时准备出手。 【194】天生阴阳眼 方五叔走了过来,看了看唐方,唐方白纱覆面,白衣白裤,这点上,白寒倒是丝毫不敢马虎,任何一个细节都做得很仔细,生怕方五看出丝毫的蛛丝马迹,方五上前将唐方的白纱掀开,在唐方的鼻息处探了探,疑惑地道:“没什么问题啊?辰砂在七窍之中完好无损,五色扎布也不见松动,少主,恐怕是你多心了吧?” “我怕他是活人装的,而且……总觉得他的身上似乎有一种东西,让我感到很怕。”方云怯怯地道。 方五笑道:“少主,你是赶尸走脚地少了,才会有这种感觉,这是你的心祟,以后走得多了就不会了,要是活人装的,这七窍中填满了辰砂,早就憋死了,怎么可能还是活的?别想这么多了,天很快就要亮了,咱俩赶着回家呢,不然你爹又要骂人了。” 小男孩点了点头,但是依然对着唐方看了几眼,欲言又止,方五叔甩开步子,在半空中洒满买路钱,叫道:“阴人借道,阳人回避,若不回避,福祸自理……”铛铛挡地敲了一通小阴锣,领着这对喜神上路了。 这唐方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提到嗓子眼的心才慢慢地放了下来。 跟着方五叔一行,走了大约三天的路程,终于到了湘西,前方一栋极大的房屋在荒山中矗立着,里面看似人影闪动,不断的有人进进出出,显得十分热闹看得出方家人丁的兴旺。一颗巨大的槐树枝桠从方家大宅中透了出来,显得格外的突兀,唐方皱了皱眉,道:“方家乃是懂道行之人,岂有不知院内不宜种树之说,难不成当真要把自己‘困’死其中吗?其中恐怕有些蹊跷也说不定呢!”唐方经历这么多事情,心智变得成熟不少,任何细节都懂得举一反三,揣测含义了。 方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笑道:“少主,终于到家了,一路辛苦。” 领着喜神向着屋中走去,屋里人似乎得到了信儿,很多人都出来迎接,对着这少年嘘寒问暖的,亲热之极,显然这方云在方家极受宠爱。 唐方抬眼看去,这栋老宅估计也有百年的历史,门庭壮丽,金匾高悬,虽比之王家的尚有不足,但是在这贫瘠之处,能造出这等豪宅,所下的功夫可想而知,心中不由得想起白寒一贫如洗的家和相依为命的白幼娘,自有一番感慨。 方五领着这几具喜神进屋,唐方果然见着了这屋中的那颗槐树,真是古槐矗天,浓阴洒地,占据了大半个庭院,不知道有多少年的历史,后院则是千门万户,左龙右凤,曲曲折折,不知道深浅,果然不愧是祝由四大宗族之一的方家。 气魄!唐方心中不由感慨道。 方云只顾着跟着这帮年纪相仿的少年在院中嬉戏,方五叔看着方云,哑然失笑,道:“少主,赶尸还没有停尸呢,你就光顾着玩儿,这可不行啊。” 唐方心中一动:“这赶尸的目的,不是将客死他乡的尸体运回家乡吗?按理说自己应该是被运回自己所谓的‘老家’?为何这方五叔直接就把自己带入了方宅之中,这其中莫非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还有,白寒是不是知道方云赶尸的目的,所以才胸有成竹的说,自己一定能进入方家?” 唐方心中一阵不是滋味,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真不爽,但是为了尸**的秘密,也只好如此了,若是白寒老匹夫敢骗自己,哼哼,到时候咱们就有得聊了! “五叔这等小事,你自己解决就可以了,我累死了,要休息了!”方云应了一声,和着自己一般大小的孩子们打成一片,哪有半分赶尸走脚的心思,方五叔无奈地摇了摇头,领着唐方等喜神进入偏左的一间暗屋之中。 方五叔将这些喜神依次排好,又重新在喜神的身上上了祝由特质的药水,这样是为了保证尸体的坚硬度,唐方虽然被男人捏得十分不爽,但是为了‘大计’,也只好认了,然后方五叔又将这些喜神换过辰砂,把七窍小心的封好,确保喜神七窍不通生气,拿出香烛和纸钱祭奠了一番,将一张黄纸贴在了喜神的额头,手中的小阴锣一阵不断的猛敲大声喝道:“天要收,地要留,东来西去又还东,亡人化作金砖一块,金砖收入我柜中。走恭请喜神入柜!” 这咒语一下,果然有效,这领头的喜神在方五的小阴锣的指引下,身体**地开始动了,向着在暗屋中的棺材中走去,唐方也小心翼翼,亦步亦趋地走进一座棺木之中,看似没有破绽,之后便听见方五叔‘砰砰砰’的钉钉子的声音。 “娘的!他要封棺!”唐方心中暗道,正思考要不要忽然发难,将这方五擒下,问出祝由十三针的所藏之处,但是依他一路走来的见闻,这方五似乎功力并不甚高,想必在方家的地位也不高,若是此人不知道藏针之处,反而打草惊蛇了,反正这不过只是一口薄皮棺材而已,自己随时都可以出来,待天黑之后,再做打算。 封了棺材之后,外面传来方五喃喃自语的声音:差不多了吧,收了这么多喜神,只愿少主阴眼能够早日开启,才不枉费我们这番心血。唉,尔等都是客死他乡的无主之尸,今日若是遂了我方家的心愿,帮少主开启了阴眼,我方家自然会做场法事,超度了你们,也算你们今世积德了。 说完便离开了,唐方暗道:难不成这方家收集这么多喜神,跟自己少主开启阴眼有关,若是如此,白寒为何不曾告诉自己?这祝由一脉,果然人人奸险狡猾,没一个是好对付的,今趟我还要多多小心,不要栽在了方家之人的手里面。 但是转念一想:怕什么,我唐方乃是赢勾之后,算起来还是这些祝由小辈们的祖宗,搅得老子一个不高兴,一齐灭了,就像灭了王云光那小子一家一般。心下坦然,暗房之中,死寂一片,唐方在棺中闲的无聊,便开始吐纳,渐渐地陷入一种连自己都说不清的玄奥状态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门外传来脚步之声,唐方暗道一声:来了,连忙屏息凝神,外面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道:“这次弄了几个?” “七个,不多不少。”方五的声音传来。 “七个。”另外一人沉吟一下,道,“算来也有九十五个了,加上七个,离一百单八个喜神的目标不远了,再加把劲,只要弄齐了一百单八个喜神,我们少主的阴眼就很有可能开启,到时候,我方家中兴之日,指日可待,论功行赏,少不了你方五的份儿。” 方五连忙称谢,看得出这另外一人,在方家的地位比之方五要高出不少,应该是方家核心人物,要不要现在杀出去,擒住两人,逼他们说出“魁月”的下落?唐方心中再三权衡,还是没有出手,静观其变。 “这次方云出门,没有给你惹什么麻烦吧。” “哪里,少主年少有为,这一路上都是他在照拂着我呢。” “呵呵,云儿就是调皮了一些,越是上好的玉,就越是要悉心雕琢,方能成为大器,云儿天生阴阳眼,本就是上天赐给我们方家最好的礼物,我们方家所有人的希望都指望着他的那只眼睛呢,所以开启阴眼之事,只可成功,不可失败。” “知道。”方五恭谨地道。 “好了,把这些东西都弄走吧,云儿睡了吗?” “少主一路辛苦,早早休息了。” “叫人把他叫起来。” 方五差人去了,又叫进来几个人,将这七口棺木抬着,跟在方五身后。 “他们要把我弄哪儿去?”唐方将耳朵贴在棺木上,小心地听着外面的动静,似乎四周一片平静,应该没有什么人走动,紧接着只听见噗通噗通一连串地落水声,很快,唐方便感觉到自己所在的棺木晃动的十分厉害,然后飞快地下沉了。 “扔进了水里?”唐方很快感到这棺木的缝隙之中开始渗水进来,而自己则是越沉越深,似乎一直沉不到水底一般。 四周似乎还有一些棺木的触碰,然后在周围似乎还有一些的声音,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唐方光听着声音,就觉得有些渗人。 “叭!”唐方猛地一抓,尖利的手指如同撕破薄纸一般,破开棺木,从棺木中钻了出来,唐方揉了揉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这方家,到底在搞些什么! 月光从斑驳的重影中洒落在方家院子中的那颗槐树之上,方家家主方柳今年已经五十了,但是依然精神矍铄,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的样子,三缕黑须在胸前无风自动,环顾四周,不动声色,威严尽显。 在旁围绕的诸多方家本家弟子,纷纷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方柳看着庭院中间这颗高可参天的槐树,心中若有所思。 终于,在方五的带领下,一个睡眼惺忪的孩子嘟着嘴从屋里走了出来,看了方柳一眼,不满地道:“人家刚刚赶尸走脚回来,很累的呢,怎么就不让我好好的休息一下呢?” 方柳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柔声道:“乖,就一个晚上,明天早上免了你的早课还不行吗?” “我可以睡懒觉了!”小儿心性的方云一蹦三尺高,拍着手掌道,诸位方家本家弟子都看着这个方家未来的家主,含笑不语。 方云的出生,不仅仅解决了方家传宗接代的问题,更是让他惊喜地是方家人发现方柳这个老来得子的宝贝疙瘩身体中,藏着一个让方家人欣喜若狂的秘密:天生阴阳眼。 在道教中阴阳眼也被称作夺魂眼,在道教中是一种法术,上照天庭,下达鬼神,洞彻阴阳,无所不爽,甚至修道高深处,还可以寻求长生不死的秘密。后天虽然不少道士可以凭着到道法,修出自身阴阳眼,但是真正修到高深的屈指可数,而且开了阴阳眼的道士一般都阳寿不多,因为他们是用自身现有的阳气开阴阳眼,后患无穷。 阴阳眼,分为魂眼、破眼、莲眼,封眼四类, 魂眼是阴阳眼中最低级的,在很多平凡童子的身上都会出现,他只可以看到鬼怪,并且,魂眼很容易引来厉鬼,若无高人照看,这类童子很可能活不到成年,但是若是成年之后,阳气足了,自身阴阳眼便渐渐消失了,也就和正常人无异了,鬼怪自然也不会招惹他们。 破眼,比之魂眼要高上一等,很多修道人修的便是这种阴阳眼,修成这等阴阳眼,不仅可以看到鬼怪,可以与鬼怪对话,修为高了,甚至可以随意进入地狱和人间。 莲眼,阴阳眼中正数第二的,他可以看到鬼怪,甚至阴阳眼有了震慑鬼怪之力,可以驱动鬼怪为自己办事。 封眼,不仅仅可以拥有其上所有阴阳眼的能力,而且这等阴阳眼,才是真正的阴阳眼,阴阳眼中等级最高的阴阳眼!可以洞彻阴阳、震慑天地之威,配合阴阳眼咒语。“请”“降”“降”“灭”,甚至不需要符咒和阵法,便可自行其是,不仅仅对神鬼有震慑之力,而这仅仅只是封眼能力的很小一部分,其他隐藏在封眼中的秘密,无人得知。 封眼难得,为了这等能力,无数大修为之士,穷其一生修炼,也也只能开到莲眼境界便停滞不前,再难有寸进,即便如此,莲眼修士,也是在道门中极少出现,一旦遇见莲眼修士,道门中便避之不及,就便是道法高深之辈也会大为头疼!稍有不慎,被阴阳眼摄住,予取予夺,便全凭他人了。 而(9)封眼修士,在道门中,似乎只是一个传说中的存在,无人能够触到这等境界。 封眼修士的出现,除了天生之外,后天只有嫁接之法,而寻求阴阳眼嫁接的话,只有寻那冥冥中虚无飘渺的三足金乌,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所以道门中早已死了这条心! 而方云,则是让方家所有人欣喜若狂的是,在他三岁的时候,偶然开了一次阴眼,被上代方家家主也就他的爷爷看见,断言道: 此子乃是天生封眼! 昨天晚上3g打不开,所以早上上传了。不好意思 【195】蛇形鳝鱼 唐方倒吸一口凉气,看着四周,只见这池塘中是数不清的棺材,这些棺材中,有有的已经被水腐蚀得差不多了,里面露出一具具的喜神,这些棺材,布满了整个潭底,细细数去,不知道有多少,这些人,都是早已死去多时了的,在水中涨的肿大,有些巨人观的模样,有的肠穿肚烂,水中恶心的腥味让人闻之欲呕,忽然唐方正对着的一具棺材中,一阵的声音传来,这具棺材已经**,里面的喜神也已经被水泡的不成人样,整张脸惨绿,一只眼珠已经不见,另外一只则是连着神经,掉出眼眶,发丝也随着水波一动一动的,而这声音,正是从这喜神的身体中发出来了。 唐方强忍着恶臭,正要游上来,但是忽然听到上面有人说话道:“方五,打捞一些上来吧。” “上面有人!”唐方知道此时若是上去,定然是泄漏了行藏,打草惊蛇,这几日装喜神的辛苦就全白费了,强忍着恶心,呆在潭底,就在这时,身边的那具喜神身体中的声音更加强烈了,借着月光,唐方看见这喜神的七窍之中,一条拇指粗细的蛇正缓缓地从那具喜神的眼眶之中游了出来。 那条蛇环顾四周,然后盯住唐方,伺机而动,唐方再看左右,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已经无声无息地围拢了无数条蛇,这些蛇,通体青绿色的,在水底不停地围绕着唐方游走,这场景,唐方不由得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下意识地一动,啪一声脆响,似乎踩中了什么,唐方低头一看,只见潭底全是白森森的人骨,里面不时有青蛇穿梭在这些白骨中间,在各个骨骸之中穿梭游走,密密麻麻地缠绕了整个湖底,数之不清。 此时此刻,饶是唐方是赢勾之后,饶是唐方是不死之身,面临这种险境,也再无半分的镇定可言,但是他不敢动,因为他知道,水蛇一般都是剧毒无比的,咬上一口都足以致命,虽然唐方是赢勾血脉,但是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百毒不侵,再说,这么多的蛇,就算是一条蛇咬自己一口,恐怕自己也将成为这脚底的白骨一般,血肉不剩。 因为有了新的棺材下水,所以这些蛇显得格外的‘兴奋’,在棺材的缝隙只见,不少的蛇钻了进去,啃噬里面的喜神,唐方虽然不曾见,但是只要一想这恐怖的场景,就有些发寒。 这方家的人,在潭底养着这么多的蛇是干什么? 忽然一个念头在唐方的脑中出现,他记得当日在王家后山的时候,遇见的那条大蛇,那对惨绿的眼睛让他记忆犹新,而这些蛇,似乎都没有眼睛,虽然个头不小,细细观测下,在身体上似乎布满一层细细的鳞片,更像是在湘西溪涧中长见的那种鳝鱼。 可是唐方见过这么大的鳝鱼吗? 难不成,这些鳝鱼常年以这些死尸为食,所以才产生变异了不成,方家养着这么多鳝鱼,又有什么用呢? 不会是只是满足口腹之欲吧? 以死尸喂养的鳝鱼,唐方向着心中都泛着一阵恶心,这,这能吃吗? 站在槐树下的方柳,看着这不知道需要多少年才能长成的这个槐树,不由得有些发呆,这颗国槐,乃是方家赶尸的祖先亲手所栽下的,其中奥妙只有他们方家的人知道,但是方家赶尸宗门,来往的都是赶尸的大家大族,槐树属阴,可以钉住鬼魂,对着槐树的妙用,诸人也多多少少猜出一二,但是因为只是因为门户之见,并不点破,只知道方家将此槐树视为珍宝,槐树在,方家在,槐树亡,方家亡。 方云盯着这颗国槐也是一阵发呆,摇着自己父亲的手问道:“爹爹,今天难不成又要……” “乖,就一会儿,很快的。”方柳和蔼地道。 “我不要……”方云大叫道,方柳已经下令道:“方家弟子们,结阵,保护少主!” 八名方家弟子跳了出来,依着老槐树的四周站好,各成阵势,方柳在槐树下面,神色沉凝,一副专注的样子,缓缓地到:“祝由无名无相无上天魔禹溪在上,不肖子孙方柳一不能度无缘众生.二不能令众生界空.三不能灭众生定业,深感自身罪孽深重,但是恳请老祖灭度大悲因缘,助我祝由方家一臂之力,助我不肖子孙方云成就阴阳眼!” 一语落毕,只见整颗槐树在这无风的夜晚枝桠刷刷作响,树叶飘飘而下,落满整个方家大院。 此话一字不落的传到了在湖底的唐方耳中,无名无相无上天魔禹溪?唐方又听到一个名字,从白寒的口中,唐方已经知道,这祝由十三脉不过是尸**的在人世的奴仆,各自有祭拜的主人,这王家拜祭的乃是僵尸四大真主之一的赢勾,而方家所认定的老祖莫非就是这所谓的禹溪不成?只是这禹溪,不知道是否也是僵尸四大真主之一? 唐方潜在湖底,虽然身边的蛇形鳝鱼环伺,但是似乎都感染到了唐方身体中的一种不可预知的危险,不敢主动攻击唐方,反而为了新下水的几具喜神抢得不可开交,唐方知道,这地上之人,肯定在兴风作浪,在自己自保无忧的情况下,且听他们在弄些什么阴谋诡计,也许从中还能听到有关魁月阵的秘密,虽然这湖中恶臭难闻,在旁的这些蛇形鳝鱼有让他一阵反胃,唐方也只能强忍着。 娘的,唐方心底暗自骂了一句,强自硬着头皮咬紧牙根,这趟,唐方算是受够了! 唐方藏匿自己体中(5)的生气,在湖底缓缓地坐了下来,眼观鼻,鼻观心,不动根本,此时连方家家主方柳都不能感觉地出这湖中的异样,挥了挥手,道:“诸位弟子听命,将我把住饮,食,歌,舞,杀,活,忧,苦八处,不可让这些阴魂逃了出去,方云过来!” 众位弟子齐声大喝,脚下踏出禹步,围绕着这颗槐树缓缓地踱步,而方云虽然心中不愿,但是不敢违逆老爹的意思,走到了方柳的身边,方柳手中结下印结,双手拇指食指相扣,中指相接,无名指和小指打开,放在胸前,爆喝道:“开!” 整颗槐树之中忽然传来千万鬼鸣之声,凄厉恐怖!而在湖底的蛇形鳝鱼更是如同疯了一般的飞速的游动着,似乎即将发生什么恐怖之事一般。 【196】白骨坐忘观 方柳在风中八方不动,忽然从怀中拿出一盏灯,迎风一挥,此灯自燃,微弱的蓝光照耀了方柳的脸庞,在旁的方五顿时脸色一惊,差点脱口而出道:“破狱灯仪,难不成他,他居然要炼白骨观!这,这方云还只是一个孩子啊,他受得了这白骨观的若干苦楚吗?” 方五看着一旁根本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的方云一眼,心中暗暗一叹,这个方云,自幼乖巧,和谁都亲,乃是方家人人都喜欢的人,想到这方云日后的下场,方五心中暗暗心疼,白骨观,这可是白骨观啊!方云,唉,家主居然想用这等方法开启方云的阴阳眼,若是当真只有此法才能开启阴阳眼吗?若是如此,还不如…… 方柳大声喝道:“阳明大魁,玄极文昌,万千魂魄俱游天纲!” 这颗老槐树发出了无比凄厉的声音,无数的点点鬼火似的光芒从老槐树上出现,照着这颗苍天老槐,发出微弱的光芒,在旁不知道真相的方云居然拍起了手掌,笑道:“好多萤火虫,好多萤火虫,好看,真好看。” “这,这就是九幽神灯吗?”老槐树这等状况,莫说方五没有见过,就算是这方家上上下下,包括方柳都没有见过,古老相传,这方家的柳树,其实只是一颗无根之树,树下面镇着无数的生魂,一旦将这接引之灯也就是方柳手中的破狱灯仪点燃,这颗老槐树枝桠便会分为九树,依九位陈列,一树九层,层别九卮。九卮之上以生魂为引,形成一盏气势磅礴无比的大灯,九幽神灯! 九幽东为幽冥,南为幽阴,西为幽夜,北为幽酆,东北为幽都,东南为幽治,西南为幽关,西北为幽府,中央为幽狱。这树中阴魂无数,分别镇与九幽之下,也就是说,这可槐树一旦点燃,就是一个人造的地狱! 方五看着这眼前煌煌之象,心中不禁感慨,虽然他不知道这九幽神灯的到底有何妙用,但是在方家口口相传之中,此乃是一个十分厉害之兵器,甚至是超越了世间一切道器的存在。 但是,方家几百代相传中,却无人能驱策这等神物,想想,若是当真有人能用人间地狱为到器,开则放出万千阴灵,闭则收魂入瓮,这,这将是何等恐怖之事,可惜方家无德,不然祝由之中,岂能让魏家独大。 但是现在,方五看了一眼旁边看得目眩神迷的方云一眼,难道家主当真下了狠心,要方云坐这白骨观吗? 白骨观!相传只有坐尽白骨观之人,方能驱策九幽神灯,但是方家前辈多少人曾经试过,结果成了一堆真正的白骨。 这方云天生阴阳眼,真能让他避过这白骨观之劫难吗?若是如此,方家中兴可望! 白骨观,分为不静观、白骨观、白骨流光观、白骨生肌观四层次,一层难过一层,稍有差池万劫不复…… 不静观,静坐,直自身发红,发肿,发胀,发青,发紫,发黑,皮肤溃烂,全身上下坏血涂漫,血渐渐地化成脓,肉烂得一块一块地往下掉。五脏六腑也开始变坏发烂,臭不可闻。且生出大量蛆虫来吃脓血烂肉,最后吃完了,蛆虫破茧成蝶,飞去无踪。所余的骷髅架子,就是一副洁白的白骨。白骨上下,无一丝一毫的牵挂。除白骨外,无有余物,只有一副白骨,具洁白之极。 若是熬过此观,在额头印堂向内的位置,也就是在天目的位置,观出一只眼睛。即以双目神光向天目一聚化成一只眼睛,圆明无障。此眼观成后放射光明,意到何处,光明即遍照何处。所到之处,白骨愈发变得洁净、纯白。此为白骨观,若是此观能度过,便是白骨流光观,此时在骨架之中,会生出一颗红色的宝珠,通红发亮,炙热异常,尤如烧红的铁块一样。此红色宝珠放出红色光明和热量,光明遍照全身骨骼,白骨也同样放出红光,此时光光相入,光光相融,如一室千灯,十分壮观。此观若是还能闯过,便是白骨生肌观,先从两个大脚趾起,,十个趾生肌,然后从下至上,直到头部生肌,然后全身转成十六岁的模样,遍体通明,彩蝶环绕,成光明琉璃之体。 祝由此观,不弱与正一的太上解体,乃是祝由道术中最为顶尖之术,且是方家独传,魏、王邬家三家,虽然各有秘术,但是论其中苦楚与危险,均不及方家此术之万一,当然,若是能熬过白骨观,成就光明琉璃之体,其中的好处,因为祝由前辈无人修成,所以便无人得知,但是盛传能够长生不死! 虽然此术艰难莫名,但是方家人自信,此术,可为祝由千般道法之冠! 因此,方家无数才觉惊艳之辈,功成名就之后,便开破狱灯,修白骨观,企图修成这光明琉璃之体,结果自然全部失败,近百年来,方家少有天资卓绝的人物出现,这白骨观也就整整三百年不成有人修过,今日,方家祝由破狱灯终于重见天日了! 方家所有的赌注,就是方云的这只眼睛,因为这只眼睛,可能会在修观的时候,发挥出其中的潜能,方云若是坐观成功,不仅仅可以修成光明琉璃之体,更是拥有让世间若有人都垂涎三尺的封眼!封眼加上光明琉璃体,何惧女人当家的魏家,何惧独身一人的王家,何惧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邬家!方柳此番若成,方家必出从未出现之盛世,若败,方家继续沉沦。 这颗老槐树枝桠依然呼呼作响,方家弟子围着这颗老槐树结阵,防止这人间地狱中(5)的鬼魂私跑而出,而湖底,这原本平静的湖水更是发生着暗流涌动,这些蛇形鳝鱼,似乎嘴里面都发出凄厉的叫声,然后浑身在湖水中翻滚,颤抖,最后缩成一团,化作一团清光,从湖水中冉冉升起,而那些有棺材或者无棺材的喜神,更是身上那些腐烂的肉丝簌簌而下,看得唐方心惊肉跳。此时的唐方,不用去看,也知道在地面有人作法,而且是做**! 这么晚了,方家的龟孙子们还不睡,搞些什么鬼名堂!唐方安静地坐在湖底,浑身笼罩着一层白光,寂然不动,只求这方家人能够早点停止这道法,好让他早早离开这腥臭莫名,恶心巴拉的潭底。 似若有所悟…… 【197】白骨观再次开启! 方柳自南方起步,绕树一皱,手持破狱灯仪,脚踏步罡,大声道:“在地为九地,化形为九狱!九幽神灯,此时不开更待何时?” 树上的灯光闪耀地更为剧烈,盈盈相接,直投天际,好一番壮观之象,看得诸人目眩神迷,特别是方云,这等壮观之象,即便是过年的烟花都不曾出现过,看得眉开眼笑,但是方五则是一脸的沉重,心有若思,苦于不敢开言! 槐树之上,一莹光莲花座缓缓成型,方柳的额头都不免冒出汗珠,大声道:“请覆金莲之焰,恭愿亡过某千生罪垢,随落烬以俱消;万劫殃缠,逐倾光而书灭。身度光明之界,永离黑暗之乡!”莲花座缓缓而下,方柳对着自己的儿子找了招手,道:“过来。” “好,好好,好玩,好玩!”方云忙蹦跳着上前,忽然方五一把抓住了方云! “你要干什么!”方柳厉声喝道。 “家主。”此时方云顾不上一切,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道:“家主,云儿今年才十岁啊!他,他过不了白骨观的!你放过他吧!” “你!”方柳厉声道,“此番乃是我方家数千年心血,你若是败坏了,怎么对得起前辈祖宗!” “家主!”方柳一个赳赳汉子,此时已经哭得泣不成声,道:“家主!他,他可是您的亲身儿子啊!” “正是我的儿子,也是方家下任家主,所以,这是他应该有的责任!”方柳厉声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方五,敢不成你要造反!” “家主,白骨观不可坐,坐之必死啊!我不忍心看着云儿就这样……家主,你放过他吧!” “你”方柳在这当口,居然出现了这等让他意料之外的事情,为了今日,他筹划多时,苦心经营,若是这关键时刻掉了链子,他即使将方五扒皮拆骨,也难消其恨!方云一脸的迷惑,他并不知道这白骨观是何,只知道这灿灿的莲花座似乎很好看,道:“五叔你怎么了,这莲花座好看的紧,我要坐坐,你干吗拉着我啊?” “放开他!”方柳气的脸色发青,道,“方五,若是你不放过他,立刻逐出祝由!” 逐出祝由,乃是对方五最大的惩戒,方五也浑身抖动得厉害,但是却依然死死抓住方云的手不肯放松,惨声道:“虎毒不食子,方柳,方云可是你的儿子啊!!” “你居然敢直呼老夫名讳!”方柳厉声道,“来人,将这孽畜给我拿下!” 方五咬了咬牙,道:“我不会让云儿死的!我要带他走!”说完猛地一把将方云抱起,下定了决心,向着门外飞奔而去! “好大的胆子!”方柳脸色阴沉,眼中闪过一丝杀机,撇眼一看,这莲花座的光芒这在慢慢的消失,虽然方五按辈分,使自己的五弟,在方家虽然地位不高,但是对方云的疼爱却是出了名的,不然,方柳也不会放心方五带着自己的儿子赶尸,但是此时他也顾不得许多了,咬了咬牙,双手高举过头,手捏印决,双手猛地往下一按! “轰!”天空中似无形中出现了一把巨大无比的尺子,白光闪过,对着方五的头顶猛地一砸,方五顿时七窍流血,站在原地,浑身剧烈的颤抖着,但是抱着方云的手死死地不肯松开! “五叔,五叔!!”方云这才发现似乎这一切不仅仅如自己想象一般,看着七窍流血的方五,心中大急,道:“五叔你怎么了?” “把少主给我抢回来!”方柳下令。 几名年轻的弟子,不敢违逆方柳的命令,只得硬着头皮,想将方五的手掰开,但是方五虽然死了,手却如铁钳一般,护住方云,眼看着这莲花座便要消失,方柳心中又急又气,飞身上前,猛地搓掌为刀,对着方五的双臂砍下去! 鲜血溅满了方云的脸面,对于这忽如其来的变故,他根本还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爹爹为什么这样对五叔,为什么要用祝由尺将五叔活活地打死? “爹!”方云忍不住哭了起来,但是方柳脸色阴沉地可怕,猛地一把抓住方云,向着那莲花座上就摔了过去! 方云哎呀一声,跌倒在莲花座上,莲花座缓缓地升起,方云哭得如同泪人,不停地呼唤着五叔的名字,此时,在璀璨的烟花,和在好玩的莲花座也勾不起他丝毫的兴趣,他要下来,下来去看五叔。 方柳哪容他下来,此时早已经手捏法决,脚踏步罡,在莲花座附近筑了一道无形之墙,莲花座缓缓上升到了树顶,停了下来,万千鬼魂呼啸而至,在方云的眼前形成一副地狱惨状,方云死死地抓住莲花座,整个小脸吓得惊慌失措,不停地哭泣,但是这一切,下面的人,已经听不到了。 方家大宅,槐树璀璨,如同不夜星光,而方云的眼前则是一众九幽地狱之鬼,美丽如斯的表象里面,包裹着的是无尽的黑暗与丑恶。 白骨观再次开启! 在湘西一栋破旧的小庙之中,王云光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经历了当日争抢唐方一战,虽然险胜了龙门道人,但是他的伤势也不小,经过了魏柔这几个月的悉心调养,终于复原,王云光缓缓地走出了小庙,望着远处无尽的灯火,魏柔也跟了过来,笑道:“云光,你说这日子,谁家还在放烟花,真好看。” 王云光缓缓地摇了摇头,道:“不食烟花,是方家的,方家的九幽神灯重开了,快三百年了吧。方家终于有人坐观了。” “啊。是白骨观,这方家居然有人坐白骨观?是方柳吗?这老小子胆子真大。”魏柔吞了吞舌头,道:“这是大事啊,我得去马上回去告诉爷爷。” “不用了,方家声势这么浩大,你爷爷肯定知道,不知道会不会出面干预……不过想必现在出手,也迟了。唉。” “方柳资质平庸,在方家历代家主中,不过是中庸之姿,三百年前他们方家的方露安都不曾坐过的白骨观他都敢去坐,这小子不是活腻了就是疯了。” “不是方柳,他不敢。”王云光摇了摇头。 “那是谁?” “你可知道,方家有一子,号称天生阴阳眼吗?” “是方云?天啊,他可还是一个孩子啊,这方柳当真是丧心病狂,连自己儿子都不顾了吗?” “唉,名利二字,令人志昏啊。”王云光摇了摇头,道:“也不知道那小子,现在如何?” “云光,跟我去见见我爷爷吧,也许……” “以后我不要在我面前提他,王家有我在一日,就不会亡。”王云光冷冷地道,转身回房。 “唉。”魏柔愁肠百结,站在门外,怔怔地看着远方璀璨的烟火。 湘西羊肠小路上,紫玲玎一人独自而行,忽然远方一片光芒透天而来,紫玲玎(6)心中一动,跌声道:“糟了,方家白骨观!”说完加快脚步,向着方家的方向急急走去,虽然她知道,方家白骨观说穿了就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摆设,方家古往今来,无一人炼成,但是不得不防,何况,从龙虎山情报得知,方家出现了一个天生阴阳眼之人,阴阳眼,或许是他们坐观的唯一凭仗呢? 必须阻止,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魏家祖坟之中,一名老者看着一块无字墓碑,怔怔的发呆,忽然心中一动,不由得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太极阴阳鱼,就地卜了一卦,喃喃地道:“白骨观,方柳这小儿,好生不懂事!也罢,这,也算是你小子的一场天大的造化,你在方家了?我知道,我一直等你,会一直等你的……总有一天,你会知道,尸**里……谁说了算……”魏家老者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收起太极阴阳鱼,轻轻地抚摸着面前的这块无字墓碑…… 湖底的唐方,依然盘膝而坐,冥冥之中,似乎一种熟悉的感觉传来,他坐在湖底,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回头一看,看见正在垂目而坐的自己…… 【198】斩草不除根 “砰砰砰砰砰砰!”一连串的声音响起,门外忽然人声大震,门猛地一脚被踢开了,一群须发皆白的老者闯入门中,看着这方家这火树银花般的不夜天,脸上怒怒大作,其中一名老者厉声道:“方柳你好大的胆子!” “来得好快!”方柳的心中一沉,他让方云坐白骨观的心思,虽非一时兴起,筹划良久,但是为了保密,就是连亲近如方五的人,都是不曾告知的,这,邬家之人,如何得知? 莫非我方家之中已经有了内奸不成?方柳神色将身边的众位弟子一扫,所有知道白骨观秘密的人都在此,他们之中会是谁? 这些弟子都是方柳一手调教出来,忠诚方面他自信没有任何问题,但是…… 消息如何走漏。 一名老者上前,看了一眼血肉模糊,断气多时的方五,冷冷地道:“我祝由一脉,早有严令,不可同门相残,方柳,这件事情,你看你如何向魏家交代!” 不过此时,方云已经坐定白骨观,方柳心中大定,冷冷地道:“这是我方家的家事,难不成邬家的人也想管不成?” “祝由一脉同气连枝,你伤害同门,若是魏家知道,方柳,大可免了你方柳的家主之位。” “魏家?”方柳放声大笑,道,“一群寡妇,莫非你邬无霜钻过人家的裤裆,所以如此帮这群寡妇说话吗?” 众人齐齐色变,魏家式微,号召力大不如前,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是,死的骆驼比马大,魏家数百年来一直执掌祝由一脉之牛耳,余威仍在,否则,当日魏柔上门替王云光寻仇,杀了那么多的邬家弟子,邬家也只有隐忍,不敢触怒魏家。 方柳此番话语,捅破了魏家的最后一层窗户纸,依着祝由的规矩,方家已经叛出了祝由一脉,祝由弟子,人人得而诛之! 看来方柳已经孤注一掷了,为了方云的白骨观,他宁可与魏家为敌了! 邬无霜沉声道:“方柳,此番话,若是魏家的人听见,你恐怕早已血溅五步了!” “哈哈哈哈。”方柳放声大笑起来,道,“魏家阻我三脉多少年了,我方家不愿仰人鼻息,你邬家愿意继续做魏家的狗,悉听尊便,这里不欢迎你们,不送!” “祝由四脉早有约定,你方家不可有人再坐白骨观,今日白骨观重现,你作何解释!” “白骨观本就是我方家道法,我愿意什么时候坐,就什么时候坐,关你们什么事,魏家立下此誓约,不过是为了一家独大而已,乌无霜,你难道还不懂吗?如今正是魏家最为式微的时候,我们联合起来,灭了魏家,你我自立门户,岂不是皆大欢喜?” “你!”邬无霜正要义正严词斥责,但是身边的一个老者已经一把拦住了邬无霜,看着方柳,沉吟道:“你方家此次坐白骨观,有几成的把握?” “十成!”方柳自信地道,“我儿方云,天生阴阳眼,以阴阳眼坐观,怎会再有闪失?” 邬家老者点了点头,道:“我们等你。” 说完带着众邬家人便要离开,忽然门外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道:“魏家现在只有以魏老鬼在苦苦支撑,祝由四脉方能相安无事,但是若是方家的人坐过了白骨观,嘿嘿嘿……你邬家是不是还能维持现状,就很难说了……” “谁!”方柳厉声喝道,在场的都是祝由一脉的高手,被人潜入却丝毫不觉,可见此人的道法,不再在场的人之下。 邬家的人,听闻此话,脸色连变,开始重新权衡利弊。 “你怎么看?”邬家的老者缓缓地道。在场所有邬家人的目光停留在排在最后面的一个弟子的身上。 只见这个邬家弟子,面色苍白,双手插入双袖之中,浑身颤颤巍巍地,似乎随时一阵风就能将他刮走,他轻轻地咳嗽一声,慢慢地走了前去,在领头的邬家老者耳边一番,然后重新走入黑暗之中,似乎从不曾出现过一般。 邬蠹! 方柳盯着此人,他知道,这人才是邬家在场的主心骨,邬家智囊,邬蠹。 一个甚至曾经预言天赋超过王云光,但是却因为体弱多病,不能修习任何道法的邬家奇才,邬蠹自幼不喜抛头露面,常年在邬家老宅中韬光养晦,所以他的名字,在祝由年轻一辈中很少有人在知道,但是是金子总会发光的,看来邬蠹的头脑已经得到了邬家人的一致承认,成为邬家决议层的一员。 旁人或许不知,但是作为方家家主的方柳怎么可能放过调查邬家任何一个人,当他从各个渠道收集回来邬蠹那些触目惊心的档案,就已经在三伏天时候的他汗流浃背。他,才是在场所有人中最具威胁的一个! 邬家老者点了点头,道:“走。” 所有邬家冲进来的老者,居然一阵风般,从方家房中撤了出去,此举甚至连方柳都看得有些莫名其妙,邬家的到来,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甚至抱定了叛出祝由,两败俱伤的觉悟,甚至刚才门外之人,已经一语道破了他内心的野心,邬家人为何依然放弃。 同样想不通的还有邬无霜,冲了出来,性格火爆,素有祝由火霹雳的他立刻开口道:“二哥,为什么刚才不趁机做掉方柳,若是让方云当真坐成了白骨观,那个人说的不错,方柳恐怕真会有灭掉我们邬家的野心啊!” 领头的邬家老者摇了摇头,缓缓地将刚(5)才邬蠹在他耳边说的十个字说了一遍:“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邬无霜愣住了,不悦的道:“你和邬蠹这小子打的什么机锋,我怎么听不明白。” “此事轮不到我们打头阵,我们刚才若是出手,恐怕就成了别人的刀了,放心,自然会有人的憋不住的,等着看戏就是了,唉,祝由,开始热闹了。” “谁?”邬无霜被这哑谜打得更是一头雾水。回头闷闷地对着邬蠹说,“你说,给我解释解释。” 邬蠹或许是因为走路走得太急了,喘息地更是厉害,脸上微微一笑,道:“刚才说话之人,应该就是向我们告密的人。” “那是谁。” 邬蠹嘴里吐出两字:“白寒!” 乌无霜点了点头,似乎若有所悟,但是又似乎更加想不明白了…… 【199】白骨流光 白寒在暗处郁闷得想死,依着他的想法,此时王家已经败,而方家则是开启九幽神灯,触犯了祝由大忌,邬家替祝由行道,天经地义,饶是魏家也不会责怪,作为祝由四脉中,野心最大,实力已经超越王家位居第二的邬家,没有任何理由放过这千载难逢好机会,只要灭到方家,邬家便可以与魏家分庭抗礼,甚至成为取代魏家的执牛耳者,为什么? 甚至自己冒着不惜暴露身份的机会,出言提醒邬家长辈,为何邬家还不为所动? 这不正是邬家梦寐以求之事吗? 白寒想不通,自己想出来这理所当然的之事,邬家为何临时退缩了,咬了咬牙,狠狠吐了一口痰,骂道:“邬蠹!” 不为小利所惑,必有大图,这邬蠹的葫芦里面到底卖着什么药?难不成一统祝由都不能满足他的野心? 白寒虽然不曾正面与邬蠹交锋,但是他知道,刚才的暗战,自己已经败了一阵,邬蠹,或许会成为自己计划中最大的一颗绊脚石,必须除去!白寒眼中杀机已现,从此将邬蠹列入自己的必杀名单之中。 邬家不肯为自己当枪使唤,那还有谁,难不成自己要被邬家当枪使唤吗?白寒陷入了沉思之中,忽然前方一道紫影闪过,白寒嘴角微微上扬,道:“她也来了?” === 方云坐在莲花坐上,眼前厉鬼纷至沓来,不过十多岁的他,怎么经得起这般惊吓,早已吓得尿了裤子,在莲花座上不停的哇哇大哭,叫唤着自己爹爹的名字,但是这四面八方都如同与世隔绝一般,只有无数的厉鬼在眼前晃动,吊死鬼、饿死鬼、横死鬼、无头鬼、小气鬼……一个个张牙舞爪地,似乎都阳冲向他,把他吃了,而且更让他难受的是,自己的身上似乎开始起了很多的小红点,痒的他不停的抓,可是一抓,就皮开肉绽,整个小身板,被他抓的伤痕累累,鲜血淋漓。 “哇哇哇哇!”方云沾满鲜血的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爹爹,爹爹救我……” 阴风阵阵,鬼哭狼嚎,方云所处之处,宛然人间地狱。 唐方回头看了一眼坐着的‘自己’,这已经是他的二次看见‘自己’了,唐方宛如灵魂出窍一般,不知道前方有何物牵引着,一步一步地从潭底走了上去,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一块石阶之上,身边的蛇形鳝鱼,纷纷若同见鬼一般避开,唐方一步一步,步步如生莲,在他眼前,一颗参天古树就在眼前,他缓缓地石阶而上,周围阴风阵阵,似有无数的鬼魂呼啸着在这树周围盘旋,想挣扎着逃离,但是似乎被某种东西禁锢了一般,只能在树枝附近游动。 在然后,他看到一朵璀璨的莲花,一个幼子在上面无助的哭泣。 唐方上前,那个孩子看见唐方,怔了一怔,问道:“你……你是鬼吗?” 唐方摇了摇头,那个孩子又问道:“那你是谁?我认出来了,你是,你是那个喜神?” 唐方微微一笑,坐上了莲花,和方云盘膝而坐,笑道:“你应该看得见。”说完轻轻地在方云的额头点了一点,忽然方云的额前一片金光闪烁,所照之处,霞光万丈,而唐方的身影,在这霞光的照耀中,慢慢的消失。 “清静无为,自成大道。”方云似乎听见‘唐方’在消失的一刹那所说的话,于是方云似有明悟,慢慢地盘膝而坐,双手打开莲花印,小小的脸上,似乎宝相庄严,万鬼不能近其身。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方云的肉身开始慢慢的溃烂,疼痛袭上身来,若是一般人,可能早已疼得死去活来,偏偏这个孩子,硬是在莲花座上一动不动,任凭自己的肉身慢慢的发烂,发臭,最后不知道哪一天,蛆虫从他的身上慢慢的出现开始啃噬着方云的肉身,这种疼痛,即便是凌迟也不及万一,但是这小小的孩子,居然硬生生的挺了过来,在眉心中间,那处被唐方抹过的印迹,光芒越来越亮。 然后不知道在哪一刻,甚至连方云都已经忘了时间,方云甚至已经不知道,自己变成了一堆白骨…… 时间慢慢地流淌着,方云在盘膝打坐,参悟白骨观,而在这颗老槐树的下面,深潭之下,一个人同样和方云一起,盘膝静坐…… 心无他物,日月流走,清净无为,两人的心态完全一致,一人在树顶,一人在树底。这种感觉,何曾相似,曾经在王家祖坟下面,唐方就曾经有过……如今只是重拾而已…… 方柳每日便在这颗老槐树下不停地踱步,现在的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是度日如年,三个月了,整整三个月了,方家的老槐树甚至开始有些枯萎,再无火树银花之盛况,落叶变得枯黄,飒飒而落。 三个月来,平静地让方柳感到奇怪,三个月,除了邬家来过一次,但是随即就走了之后,没有任何人来过,甚至连魏家的人,都不曾来,难不成魏家自知已经无法控制其余三家,自暴自弃,默认了方家的白骨观,还是在酝酿着什么大的风暴? 越是平静,方柳便越是觉得暗波涌动,危险的血腥味,似乎隐隐的飘进方家的院子中来,也许他们都在等那一刻。 白骨流光,若是方云坐观侥幸不死的话,应该到了这一步了吧? 白骨流光,便象征着熬过了最最艰难的前两关,若是在加上一点点运气的话,白骨生肌,比有可能,可惜多少方家祖辈,在第一关就坐化了(5),即便是硬撑第一关,第二关,也是无人渡过。 方柳心中忐忑不安,心中唯有祈祷和希望祖宗们庇佑。 助我方家度过此劫吧。 忽然,这槐树开始急促的抖动,一道光芒冲天而起,方柳的心顿时无法在平静,喃喃地道:“白骨流光,白骨流光……我儿熬了过来……” 两行老泪缓缓地流了出来…… “嘎。”方家的许久不曾打开的大门,缓缓地打得开,宅门上灰尘簌簌而下,一个面容俏丽,浑身紫衣的女子缓缓地走了进来。 方柳叹了口气,暗道:“白骨流光,乃是白骨观中最危险的一刻,此人显然知道,此时找上门来,果然是时候啊。” 方柳脸上依然平静,多年来上位者的修养已经让他修成了喜型不怒的城府,道:“紫小姐,在门外站了三月,何不早点进来喝杯茶呢?” 龙虎山掌门女弟子,当代掌教乌月鹤得意门徒紫玲玎终于前来拜访。 【200】拔树! 方柳的面容古井无波,看着款款而来的紫玲玎,紫玲玎衣带迎风飞舞,一头秀发微微拢在肩膀后面,随意地扎了一个马尾,看上去很是随意,见到方柳微微一福,道:“龙虎山后辈紫玲玎见过方家家主。” 方柳点头道:“乌月鹤调教的弟子,果然有些礼数。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方柳明知故问,紫玲玎回答也是干脆利落,嘴唇轻轻一张,吐出两个珠圆玉润的字: “拔树。” 周围的气氛英文紫玲玎的回答,变得骤然开始紧张起来,方家弟子各个神情戒备,但是嘴角依然露出一丝讥讽:“柔弱若斯,也敢妄谈拔树,龙虎山纵然了得,但是一个人弱女子有何本事?来此无非只是蚍蜉大树,不自量力而已。” 方柳缓缓地道:“就你一人?” “一人足矣!” 方柳盯着紫玲玎道:“你是后辈,又是女流,但是此番关系到我方家兴亡大业,我不会留手,我劝你回去想想,是否需要搬来乌月鹤为你掠阵,否则若你进我方家大院,就永远不可能在踏出去了!” 紫玲玎淡淡地道:“祝由四脉,魏家隐忍,王家高深,方家韬晦,邬家锋芒,在祝由四脉中,方家虽然一贯奉行韬光养晦之祖策,但是九幽神灯在你方家,祝由无上法器祝由尺亦在你方家,方家底蕴之深厚,其实不弱于魏家,我既然敢独身前来,已有必死之觉悟,方家主尽管出手,太平一道和你祝由一脉积怨甚深,不在乎再添一笔。” 方柳长笑道:“小姑娘如此可爱,我方柳倒有些怜香惜玉起来,不忍杀你呢!”话语落地,方柳已经双手掐决,只在一瞬间印决完成,在半空中凭空出现一把光芒闪烁的大尺,对着紫玲玎便是猛地当头砸下。 一出手,便是方家至宝祝由尺,方柳此番便是要以雷霆之力,斩杀紫玲玎,好叫在外面的一众人自行掂量,他方柳有没有实力守住这方家的九幽神灯! 轰!祝由尺从毫无征兆的出现,迎空砸下,这一过程,简直在眨眼之间完成,紫玲玎几乎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地下灰尘四起,所有在场的方家弟子都在翘首期盼,死了吗? 答案是肯定的!祝由尺的威力,方家人都抱有绝对信心,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没有人能够避开! 方柳嘴角微微上扬,负手站在原地,傲然看着门外,挑衅的意味不言而喻,谁,在进来,便是这丫头一般的下场! 就在这时候,忽然门外一道紫色的闪电电射而入,方柳的瞳孔放大,惊呼道:“不可能!”话音未落,这间紫电已经逼近了方柳的咫尺之间,方柳身形正要急速后退,,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只见紫玲玎手中的短匕已经近在离身三寸的距离,方柳此时不仅仅没有了结印的时间,甚至连任何回旋半步的都不存在,只得一声大喝:“吒!” 一口真阳血喷出,喷洒在紫玲玎的短比之上,接着这口真阳血,方柳的身形硬生生地后退三步,紫玲玎的短匕去势已尽,堪堪抵住方柳的上衣衣扣。 紫玲玎连忙回身,不敢耽搁,两人隔着三米远的距离,遥相对峙! 方柳看着衣扣上的画痕,脸色的神色开始认真,道:“障眼隐形术!” 紫玲玎淡淡地道:“区区障眼法而已,不入方家主的法眼,见笑了。”话虽如此,心中不免暗叫一声可惜,方柳的实战经验实在是太过丰富,居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喷出一口真阳血,接着这股后坐力,整个身体移开半尺,堪堪躲过自己短刃的距离,让自己必杀一击落空了。 方柳开始重新审视起这龙虎山的得意弟子,紫玲玎的资料,他不可能不细细研究,但是没有想到,她居然练成了这等高深的道术,原想他不过和王云光道法相若,现在看来,这小妮子隐藏地够深,比之王云光似乎高出不止一线,林不依调教出来的,果然也随了林不依的性格。 方柳和林不依曾经在二十年前有过一次交手,这次交手,让方柳一辈子都记得,而让他印象更为深刻的是林不依的为人处事的手段:那就是,不管你手里握了一副多好的牌,总有出完的时候,但是林不依,不管手里握了什么牌,他总是永远比你多一张底牌。 方柳要逼出紫玲玎用最后一张底牌! 方柳双手结印,祝由尺缓缓地回到他的头上,紫玲玎也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掏出一面镜子,对于这面镜子,方柳不但不陌生,甚至还有这切肤之痛:金函玉镜。 方柳深吸了一口气道:“林不依对你当真是不薄啊。” 紫玲玎对林不依的成见依然没有消失,眼中闪过一丝恨意道:“叛国逆贼,提他做什么。” 方柳手中掐决,祝由尺如一道闪电一般飞快的向着紫玲玎射过去,紫玲玎双手上下握住金函玉镜,金函玉镜在她手中滴溜溜地一转,一道光芒与祝由尺对了一个正着。祝由尺不愧是祝由神器,丝毫不受这金光的干扰,不慢反快,冲入这金函玉镜之中,只听见一声脆响,金函玉镜顿时粉碎,祝由尺透过了紫玲玎的身体,停滞在三尺之外。 “这次,打中了?”方家弟子直勾勾地看着这场最高级别的斗法,但是此时,连他们自己都有了一丝动摇。 紫玲玎嘴角一丝鲜血汩汩流出,看着方柳,眼中充满了怨恨,道:“方家主好厉害,紫玲玎败的(5)心服口服。” 说完一个踉跄,便倒地不起。 “这,就算完了?”虽然方柳对自己的祝由尺信心十足,但是这紫玲玎也太不经打了,深吸了一口气,第一关过了,后面呢?回头看了面前的老槐树一眼,顺着老槐树一直看到树的顶端,方柳暗自道:“不知道我儿如今如何?方家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啊。” 树顶参天,在半空中一轮圆月分外显眼,望着这轮圆月,方柳不禁感慨万千,忽然心中猛地一震:乌云蔽月,何处来的月亮。 一个极其不详的兆头在他的心中升起:这不是月亮。 【201】天月有情道 方柳的心中一沉,暗道一声,“糟了。”可是那‘月亮’的光芒飞快地射了下来,这光速快得让人根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瞬间到地,光芒中一个紫色的影子一闪,杀气瞬间袭来,紫玲玎的匕首已经飞快地将要抵在了方柳的咽喉。 “太乙金镜配上障眼隐形术,居然能够发挥出这等效果,这种想法,估计曾经连林不依都不会想到吧?”方柳叹了一口气,道,“不出十年,你必是超越林不依,成为你们龙虎山的第一高手。此法可有名堂?” 得到祝由四脉中方家家主的认可,单凭这一句肯定,就可以让紫玲玎的在道门中的威望提升不少,紫玲玎脸上没有丝毫的喜色,握着短匕的手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的颤抖。淡淡地道:“此乃是我自创道法,名曰天月有情道,本是留给林不依老贼的,今日还请方家主赏鉴!”说完手中的匕首猛地刺入方柳的喉间。 “天月有情道,用障眼隐身术诱敌,本尊藏入太乙金镜之中,幻做天空之月,杀人无声无息,速度惊人,果然是暗杀之术中攻至化境之术,可惜,你比林不依,还差十年!”方柳一声断喝,只听见地底一阵颤抖,整个地皮如同地震一般,紫玲玎的手微微一抖,就在这瞬间,方柳已经如同鬼魅般的后退,避开了紫玲玎势在必得地绝杀,双手掐决,大喝道:“左蹑流电,右彻奔雷,地上万邪,伏死敢迫,万千魂魄俱游天纲!”此言一出,紫玲玎只觉得周围气温如同瞬间降温了一般,而那颗老槐树也似乎老树开了新花一般,瞬间变得璀璨夺目起来,万千的星星点点被这老槐树一抖动,纷纷如雨点一般降落下来,方柳手中幻出一盏灯,正是他所用的破狱灯仪,灯光无风暴涨三尺,照着方柳那张铁青的脸,那些星星点点的东西,以落入地下,便变出一个浑身虚无缥缈的人物,似万千鬼魂,在方家大院不断地飘舞,甚是壮观。 紫玲玎脸色一变,沉道:“引阴人入阳,乃是违逆天地法则之事,方柳,你不觉得你玩得太大了吗?” 方柳笑道:“今日是我方家大劫之日,我方某人也顾不得许多了!”手中的破狱灯仪光芒笼罩全身,手上一挥,这万千鬼物,便对着紫玲玎扑杀而去,紫玲玎额头隐隐冒出汗水,暗道:“若是在其他的地方,这方柳未必是我之敌,但是这方家祖宅乃是他前辈诸人苦心经营无数年的,在此处,方柳可以为所欲为,而我则需要步步为营,若是单凭我一人,恐怕当真会落败。”手中挥舞这两面宝镜,光芒所摄之下,鬼物无一不灰飞烟灭,但是这其中鬼物实在是太多了,紫玲玎两面宝镜根本顾不上来,鬼物不断靠近,对着紫玲玎便是吐出一口阴气。 紫玲玎面色顿时一白,手中翻出一把七星剑,近身的鬼物顿时若被火烧一般,瞬间消失无踪,方柳好整以暇地看着紫玲玎,暗自道:“别忘了,这是我的地盘,我方家人为了参悟这白骨观,早已设下了若干的禁制,你阻我方家大事,今日老夫非得让你飞灰湮灭不可。” 手中一招,祝由尺瞬间提在手上,正要念决,转念一想,道:“不行,这小女儿虽然不值一提,但是她跟着林不依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若是将她格杀当场,恐怕以后会招来林不依无穷无尽的报复,我虽然不惧他,但是这老鬼到底不好对付,恐怕会阻扰我方家的计划……” 一念至此,方柳高声道:“紫小姐,今日我儿便要出关,乃是我方家大喜之事,若是你肯识相的话,我愿意放你一马,只要你走出大门,我保证我方家绝不阻拦,可好?” 手中的破狱灯仪光芒一闪,给紫玲玎让开一条道路。 紫玲玎眉头一皱,道:“我今日来此,便是要砍了你家这棵树,岂有就此离开的道理。”说完手中的七星剑又左右挥动,砍杀了上前扑杀过来的鬼怪,但是受着阴气的感染,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方柳皱眉道:“这小妮子怎么这么倔强,既然你不识时务,我也只好下了狠手了。”高声道:“紫小姐,这是你自取其辱,休怪老夫无情了!”说完,手中的祝由尺便要当空砸下! 就在这时候,忽然门外一道人影一闪,那些围绕在紫玲玎周围的鬼怪便无声无息的消失了,方柳顿时大怒道:“白家阴刀!白寒,你居然敢跟我做对!” 白寒高声喊道:“紫小姐,到树顶上去,此番有我照料!” 紫玲玎解除危险,顿时浑身一松,颔首道:“多谢!”说完飞升而上,蹬蹬蹬几步,顺着这枝繁叶茂的树枝便只冲上这树顶。 方柳顿时脸色变得有些难堪,正要飞身追赶紫玲玎,白寒已经呵呵笑道:“方柳老儿,你的对手是我!” “你!你这个祝由叛逆,居然敢与龙虎山的人沆瀣一气与我祝由方家为敌,你,你如何面见祝由的列祖列宗!” 白寒长笑,但是笑容中带着一丝凄然道:“我白家不早就被你们这些人逐出祝由了吗?既然我白家早就不是你祝由之人,你管我偶投奔正一道作甚,难不成,到你方家遭遇危机了,才忽然会想起,祝由十三脉中,似乎还有我白家?” “你!”方柳戟指白寒,道:“我等会早跟你算账。” 说完蹬蹬蹬几步,便要起身追赶紫玲玎,白寒在身后已经双手掐决,厉声喝道:“白家阴刀!”霍然伸出双手,用拇指指甲忽然在在自己的舌尖上一割,一口舌尖血喷出,双手蘸血,搓掌为刀,隔空一道劲风像方柳砍去。 所谓一物降一物,这白家阴刀,对付怪物有着难以想象的奇效,这些格挡在方柳和白寒之间的鬼物,如同摧枯拉朽一般,一击即散,这道无形的劲气,只闻其声,不见其物,方柳连忙将祝由尺横在胸口,阻挡了这白寒一击,但是此时紫玲玎已经飞身而上,身影消失在层层叠叠的树枝之中。 方柳气的浑身颤抖,祝由诸脉,千年倾轧,内斗不断,不可谓不惨,但是不管内斗如何惨烈,一旦外敌入侵,各大家族都会搁置仇怨,联手抗敌,保持了祝由千年不灭,这白寒,居然与正一一脉联手,这等助纣为虐之事,在千百年的祝由史上,尚属首次! “逆贼!若是今日我方家功亏一篑,老夫发誓天涯海角,必取你项上人头,炼你魂魄!”方柳此时气得连平日里的威严气度全无,反手一挥,祝由尺对着白寒打去,白寒乃是祝由中人,这祝由尺的威力他何曾不晓得,这祝由尺一旦打中,便是血肉模糊,魂消魄散,不敢硬接,连忙避开三尺,隆的一声巨响,地面凭空砸下了三尺大小的坑洞。一击不中,方柳也不纠缠,乘着这机会,向着树枝上面猛地跃了上去,争分夺秒,千万不能等这紫玲玎先到树顶,破坏了儿子的白骨流光观! 白寒哪容他上树吐出一口真阳血,在手中化了,五指戟张,喝声道:“开弓架箭,发火连天,用吾心法,百万用兵,开弓射箭,护佑护法,法法同心,乾元亨利贞,阴间化做千万兵。” 在无形无息之中,方柳已经感觉到了危险的临近,忙召回祝由尺,在自身一照,万法自破,大叫道:“白家小儿,你居然附阴兵于你的那把破刀之上,不怕天雷震怒吗?” 白寒嘿声道:“你我都是将下地狱之人,彼此彼此!” 看来今日不将这白寒弄死,恐怕是很难上树追赶紫玲玎了,方柳转身,杀气弥漫,道:“白寒,当年你白家为何被逐出祝由,还需要我重复一遍吗?我祝由怜你白家可怜,当年所以为赶尽杀绝,留了你这一道血脉,没有想到今日倒是养虎为患了,也罢,今日我便要替祝由清理门户!”说完手中捏决,祝由尺将周身照的光芒闪烁,方柳本就是杀伐果断之人,一旦下定决心,便邬半分犹豫,祭起祝由尺,便要击杀白寒。 白寒嘿笑道:“你有祝由尺,难道我白寒就没有法器吗?” 说完,白寒手中一挥,一块金砖金光闪烁,迎空与祝由尺来了一个硬碰硬! “翻天印,你手上怎么会有魏家的翻天印!!”白寒神色大骇,翻天印乃是祝由魏家相传的几种最为厉害的法宝之一,即便是祝由尺恐怕也只能跟他分庭抗礼,只是这魏家翻天印已经消失了几百年了,若非他是方家家主,恐怕也难以认出此物! 此物为何会在白寒的手上? 空中两物相接,一声震天爆响,响彻全场,这翻天印居然相接之下,被着祝由尺打落,光芒黯淡,掉落在地上,隐隐出现裂痕。 方柳哈哈大笑,道:“原来是个贝西货!白寒,你居然用假的翻天印来糊弄老夫!看老夫取你性命!” 而这白寒自然是心中暗叹道:“这玩意儿果然是认主之物,若是唐方使用的话,恐怕将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这翻天印自然是白寒当日从唐方那里‘借’过来的,唐方为人大度,虽然翻天印屡次救过唐方的性命,但是唐方根本认可此物的珍贵,虽然历经了这么多事情,在唐方这个天生军人的眼中,几十年形成的惯性思维让他潜意识认为:邪魔外道之物,总是没什么用的,翻天印再厉害,能抵得过现代化的钢炮炸弹?白寒说借,自然也就借了,顺便教了白寒的印决,所以白寒才能勉强驱动,但是这翻天印乃是认主之物,白寒驱动,与唐方自用,威力自然是少了很多。 可要知道:魏家的印、王家的刃、方家的尺、邬家的旗,这四物乃是祝由四脉的招牌,千百年来,无数次在与正一门派的交锋中屡立战功,留下赫赫威名,保全了祝由一脉千年不灭,若是祝由弟子知道一个小人物,居然能够身怀魏、王两家之物,恐怕会艳羡得无以复加,若是还知道,此人对这两物都不甚重视,甚至随便借人的话,恐怕会赠与此人八字“暴殄天物,天打雷劈”! “方家主慢慢玩,老夫就不奉陪(8)了!”白寒高叫一声,不等祝由尺再次打来,急急地掠了出去, 白寒知道,没了这翻天印,自己恐怕难逃一死,边走便高声道“紫小姐,夺了方云的阴阳眼,白骨流光观不攻自破!” “多谢!”树顶上紫玲玎的声音远远飘来! “回头再跟你算账!”方柳无心恋战,对着树顶便跃了上去,树丛之中传来他的声音:“方家弟子,各司其职,没我的命令,不可妄动!” 白寒出了方门,蹲在墙角上不停地擦汗,惊恐未定,若非方柳一心二用,不能将祝由尺的威力发挥得淋漓尽致,自己此番恐怕便难逃一死,但是好歹摆了方柳一道,现在只求紫玲玎能够按着自己计划行事,原本这功夫,白寒是留给邬家的,谁知道邬家的邬蠹居然似识破自己一般,根本不上当,幸好天赐了一个紫玲玎,让自己还能照着原计划行事,只是自己这番帮猪紫玲玎,算是将方柳完全得罪了,祝由恐怕是再难容他,重返祝由,已经不可能了…… 但是邬家不上当,白寒也只好一不做二不休了,虽然这计划并非完美,但是能够进行到现在,也算是成功了一大半,剩下的,就要看唐方的本事了…… 只是……白寒脸上有些焦急,暗道:“唐方这小子哪去呢?为何还不曾见他出来,莫非这小子识破了我的计谋,所以要独吞了不成……” “不会,此计我布得天衣无缝,只要唐方当真是祝由赢勾血脉的话……只要唐方在王家祖宅中所有的际遇如他所说的一般……” “不会错的,唐方定然是王家等了这么多年的那个人……不然,王云光也不会下了这么大的血本,甚至牺牲了王家全族的性命!到时候,嘿嘿,祝由赢勾血脉,白骨关坐化者,阴阳眼,老子全要!” 白寒意得志满,但是仍有一丝不敢确定的忧心忡忡,暗自祈祷:“唐方,你小子要给我争气啊!老夫可是当真是将女儿都赔了进去的……” 【202】灵通灵 紫玲玎顺着树梢一路向上,但是越是接近树顶,阴气越来越重,紫玲玎只觉得寒气逼人,很快,四面八方的鬼物发现了这个外来者,纷纷迅速地向着紫玲玎的方向涌来,空气中传来浓厚而几乎让人窒息的喜气,在紫玲玎的四面八方,这些鬼物无声的咆哮,如同汇聚成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迅猛地敲击着紫玲玎的道心。 紫玲玎知道身后有人追赶,不敢耽搁,额头上的香汗淋漓,道心一旦破损,必然会引起道念的消长,似乎感受到了紫玲玎的顾忌,这些如从九幽地府冲出的恶鬼凶魂,血红的眼晴、锋利的獠牙与尖利的吼叫迎面扑来,在紫玲玎的面前幻出各种奇形怪状的怪物妖兽,嘶吼着,要撕破紫玲玎的道心禅念。 紫玲玎手臂连动,两块宝镜照定左右,喝道:“天无忌.地无忌,阴煞.阳煞.诸般神煞,百煞藏!”咒语念闭,金光所照之处,所有的鬼物均消失不见,紫玲玎暗自松了一口气,看着半空中云遮雾绕的树顶,一鼓作气地跃了上去。 “紫姑娘,此乃是我方家的九幽神灯模拟出来的便是一个人间真实存在的九幽地狱,你若是一味的硬闯,恐怕今生会困死在里面,我念你年少无知,只要你肯罢手,我保证我方家既往不咎,可好?”身后一道身影隐隐出现,紫玲玎心中暗自一惊,道:“来得好快!”没有迟疑,没有停顿,紫玲玎继续向上掠去,后面紧跟着地方柳闷哼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急急追了上去。 忽然,在身后的方柳一声大喝,道:“紫姑娘,老夫最后一次警告,好自为之!” 紫玲玎依然不答,身后的方柳终于咬了咬牙,道:“林不依,不是老夫不给你面子,是你调教出来的姑娘太没规矩了,你休怪我了!”说完猛地将自己的大拇指咬破,从怀中掏出一道金色的符纸,用自己的鲜血在上面疾书,然后猛地往前方一扔,如同一道暗器一般,后发先至,钉在紫玲玎的前面的树干上! 旋即方柳大喝道:“天清地灵,奉符听令,诀诀奉行,阴阳二气,速现坛前,六有阴阳,和合众神,鬼灵鬼灵,听我应言,照法奉行!” 这个时候,忽然这树木树叶一阵摇晃,这些在旁边徘徊的鬼物,如同遭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了一般,纷纷避之不及,在上面的树梢上面一声喵呜之声,一只黑猫飞也似的窜了下来,两只眼睛闪着阴森森的光芒。六只尾巴在身后不停的招摇。 紫玲玎见得此物,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道:“灵通灵!” 通灵术,在道家术法中极为常见,俗话说:”阴阳相隔,天高地远。”其实万法千术虽然令人目不暇接,难以穷通,但是其总目标都是千方百计地接近和突破太极弦,以获得洞察阴阳的效应。说穿了,就是打通这根太极弦,或者无限接近、沟通、突破太极图中的太极弦的各种技术方法,这便衍生出形形色色的大千技法。 而其中以通灵术最为常见。但是常见并不等于易于修炼,通灵术博大精深,几乎每门每派都有他自己对于通灵的独特理解,由低至高大约分有五种,这就是祈祭法、诵经法、奇门遁甲法、符咒法、内炼法等五个大的法门。 通灵术中,祈祭法、诵经法,最为浅薄,这其中不少入门的道门弟子都会,不正者以此招摇撞骗,心正者,助人入土为安了却心愿的,比比皆是,笔者就不再赘言,而奇门遁甲法,一般为正一一脉所使用,曾经欧阳风骨曾经通灵出来的金甲神将,其实就是奇门遁甲方法中的一种,而符咒法则是以祝由一脉所用的比较多(曾记得王云光曾经在王家大战中通灵出阴差?) 说要说明的一点是,当日司马谈手所驱动的鬼魂所用的术,并非是通灵术,这种鬼魂大抵以‘尸’为主,或者是阳间游离的孤魂野鬼,不受通灵术范围之内。 再者,内炼法这种通灵术,与起三种均不相同,乃是通灵五法中的最上乘之法。这种通灵术,应该说只是属于传说中存在,它只有一种提纲挚领性的上乘修习法门,而这正真能修此法的,必须是‘童子命’之身,方法是性命双修、道德双修。由性入命而兼修,由有为入无为至无不为,各种奇妙,只有修习的人自我悟出,而不可能有师傅手把手的教会的。在道家千门百法之中,此法最得自然之妙谛,是万法之冠。修炼的法门也是天人得知的大秘密。 而内炼法,也有境界之分,大约模糊的可以分为通灵清介、通灵元介、通灵婴介,至于最强的就是灵通灵,当然这其中没有具体的区分,只是一个概念。 当然,所有修习通灵术的,都必须能自握智珠,在万法干门的迷海中头脑清醒,自由翱翔,不迷方向,否则很有可能被自己通灵出来的灵物控制,重者神魂颠倒,轻者被拉入阴界不得往生。所以修习通灵术之前,长者都会珍而重之的谆谆教诲一番,痛陈厉害之后,才会循序渐进的教学,但是通灵术此法,威力实在是过于强大,可以召唤出阴阳界的各种鬼物来壮大自身,实力可以瞬间强大数倍,甚至数十倍,所以尽管修炼危险,但是几乎所有的阴阳家们都会铤而走险,修习此术。甚至可以说,你出门行走江湖,不会通灵出一两个鬼东西,都不好意思跟同门打招呼。 通灵术可以通灵出来的依次是‘鬼、妖、魔、仙’,其中‘鬼’最为易于通灵出来,如王云光可以通灵出‘鬼差’,但是也已经是违反了天地法则了,通灵者都需要面对很大风险,而‘妖’通灵出来的话,就必须达到通灵术的内炼之法,当然,这其中因为道门正一教中人才济济,所悟出来的‘奇门遁甲’之术,又原本就是‘大无上’的道门奇术,虽然晦涩莫名。但是若是真正习得他其中的只鳞片爪,都是受益匪浅的,而奇门遁甲中的‘通灵’术,也仅仅只是他博大精深的孤虚法十二章的一点点皮毛而已。通过奇门遁甲中的九星排局,可以直接通灵出‘魔’,必然说阴山一脉中的逆天神决,北斗护身神咒,其实就是依着奇门遁甲中的九星牌局推衍而出,此咒能解除三灾、四杀、五行、六害、七伤、八难,、横死、毒咒、天罗、地网、水火、刀兵等事,其实说穿了,就是通灵出一个‘金甲神将’护身,而这个金甲神将的本质其实就是‘魔’。 诸位请看,这王云光通灵出‘鬼差’就已经是极限了,而这欧阳风骨可以直接越过‘妖’的层次,通灵出‘魔’!(当然这‘魔’并非真正的魔。严格的说:只是一个魔的一个虚影而已)这便可见奇门遁甲的高深莫测! 当然,前文也说过,这北斗护身神咒,其反噬极大,否则在阴山一战之中,欧阳风骨也不会因为元气为复,轻松被唐方所擒住。 而此时,这方柳通灵出来的则是真正的妖,猫妖! 猫这种动物,在古代与道有大因果。其眼通九幽,代无常查世间游魂,其声荡轮回,使谛听知百态(6)因果。培养得法,百鬼退避。所以,道教的人,都喜欢养猫,因为养猫如养阴司,如果真的能养出达到这个层次这等‘猫’,哪怕死后入地府,也有大功德。猫有九尾。十年一劫难,灵力觉醒,之后,每隔十年,再长一尾,再渡一劫还一愿,百年九尾,得九命,得道。渡过了,就是妖。 说到这里,可能大家都会想到一只黑猫:张若昀,不错,张若昀确实苏三娘子用造畜的手法变成的一只黑猫,依着苏三娘子的说法,这张若昀要死九次,才会复生,和唐方相见,其实所谓的九‘死’就是九‘劫’,在猫中称为‘十年劫’。这十年劫,对应的就是猫类特有的‘九死一生’的命格。 张若昀九‘劫’难渡,所以苏三娘子才称为‘死’九次,目的就是不忍唐方心中太过难受,给唐方一丝希望,其实,能够度劫九次的猫,古往今来,能有几只?苏三娘子此法,早已明言在先‘不过是死马当成活马医’,给唐方一个念想罢了。 由此可见,人力逆天,是何其之难!! 当然,若是张若昀福缘深厚,加上她本就是冤死之人,苏三娘子造畜之法,乃是塔教秘传之术,本就是高深莫测的法术,苏三娘子在造畜之时,保留了张若昀大部分的记忆和灵智,这便会大大降低渡劫的难度,若是张若昀当真渡劫成功的话,对于唐方来说,又将是一次极大的机缘。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按下不表…… 【203】尸**的底线 紫玲玎抬眼望去,只见那只六尾猫在树上辗转腾挪,双目森森地冒着寒气,看着紫玲玎呲牙咧嘴,‘六尾!’不少了,这不可能,在龙虎山的档案里面,这方柳绝非童子命,所以断然不可能修习最为高深的通灵术,难道是我龙虎山的档案有误? 龙虎山与祝由乃是死敌,对于方柳这样重要的人物,不可能不加以重视,方柳的所有档案几乎都保存在龙虎山的藏书阁中,紫玲玎看过,对于这种连是否童子命这等关键数据的记载,紫玲玎自信龙虎山绝不会犯下这等低级错误,难不成此人居然逆天改命不成? 若是如此的话……那这方柳隐藏的东西就太多了…… 对了,紫玲玎看了一眼这颗参天老槐树,暗自道:这老槐树原本就是一个人造的九幽地狱,处于阴阳边界之处,所以相当于一根太极弦,方柳在这老槐树中施展‘灵通灵’之法,绝非本身功力所致,看来这谜底应该出在这老槐树之中,也就是说,方柳只能在此通灵出六尾猫妖,祝由一脉能够流传这么多年,看来其中门道确实太多了…… 方柳在身后大声喝道:“女娃,你当知晓这是何物,若是你还不知难而退的话,我当真就要下杀你祭塔了!” 紫玲玎忽然想起一事,仰天笑了起来,道:“方柳,我明白了,这九幽神塔乃是当年的那盏红灯照!并非你祝由之物方家,所以……你方家原来是拳匪塔教余孽!” 方柳的脸色一连变了三变,身形加速,厉声喝道:“看在我与林不依往日的交情上面,本想留你一命!今日看来是留你不得了!” 紫玲玎本就只是出言试探一番,哪知道方柳这等沉着的人物,在此时此刻也有些乱了方寸,心中更加笃定自己的判断,笑道:“堂堂祝由一脉,方家居然会和塔教之人勾勾搭搭,我看你如何跟你们祝由列祖列宗交代。” “杀了她!”方柳沉声喝道,那只六尾黑猫如同一只黑色的利箭一般飞驰而下,双爪向前,对着紫玲玎的胸口扑杀而去,紫玲玎连忙将两面宝镜拿在手中,护住要害,轻声呵斥,两面镜子同时挥舞,光芒闪烁,一白一金两道的光环在紫玲玎的周身飞舞萦绕,像是慢慢织成了一个光茧,刺得人双目难挣,可是这转眼急到的黑猫,六尾黑猫虽然身形不大,但是这速度如同闪电一般的扑杀,威力也就如同闪电一般,可以洞彻这世间所有一切一般,轻轻松松地便破开了紫玲玎周身旋绕的光晕,利爪直抵紫玲玎胸前,紫玲玎只听见风声如利刀刮过,心中猛地一沉,道:“果然无效!!” 身形猛退,嘎嘎嘎,直线般的下坠,折断了无数树枝,就在此时,只听见身后一种势大力沉般的声响袭来,方柳伸出单掌,掌印猛地一把按在紫玲玎的后背,绵软无力,但是又似乎撕破了紫玲玎身体里面的每一个细胞,紫玲玎吐出一口鲜血,身形居然在方柳的一按之下,凭空被动地拔高了三尺。而面前那只面目狰狞的黑猫,利爪就要刺穿自己的胸膛! 紫玲玎自出道到现在,从未遇到过如此生死一线的时刻,方柳看来是铁心要将自己杀死,好永远的埋葬他的这个秘密! 方柳生性多疑猜忌,他相信,只有死人才能闭嘴,只有死不见尸的人,才能永远不会将这秘密吐出去。紫玲玎,不仅仅要死,更要永远的将魂魄留在九幽神灯之中,成为其中千万个孤魂野鬼中的一个! 方柳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身子连点了几根树枝,在间不容发的瞬间,几乎与紫玲玎同时移动,再出一掌,对着紫玲玎后背。 前有以成‘半妖’的六尾猫妖,后有祝由赶尸方家家主势在必得的一掌,前后夹击,紫玲玎闭上了眼睛,放弃了抵抗。 仿佛有一声冷哼。 来自深不见底的地下,来自熟悉的黑暗里,冰冷的气息四处游荡,就在这一瞬间,似乎平静的地面开始剧烈颤抖起来,连带着这颗槐树也在震动,树叶簌簌的掉落,四周的孤魂野鬼如同疯了一般,左突右走,甚至连那只被通灵出来的黑猫,也如同见鬼一般,凄厉地一声惨叫,然后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方柳只觉得心神一颤,手掌微微颤抖一下,不由得偏了半分,没有击中紫玲玎的要害。 但是这一掌,紫玲玎同样伤的不轻。 一口鲜血喷在树枝上面,凄厉莫名。 方柳在一颗树上站定,沉声道:“谁!” 声音再次消失,就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 忽然,一道朝阳渐渐地穿透了这层层密布的树荫,洒在两人的肩头。将这个槐树笼上了一层温柔的晨光。 天不知不觉,亮了。 树林间,忽然一只彩蝶出现,飘飘地定在半空之中。 方柳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眼中瞬间充满了激动莫名的神色。 而紫玲玎的面容则是面如死灰! 方柳喃喃地道:“彩蝶环绕,成就光明琉璃之体,光明琉璃之体!我儿成了,我儿成功了!” 这一瞬间,方柳甚至忘了自己已经下了将紫玲玎格杀的决心,早已过了不惑之年的他,终于忍不住老泪纵横 为了这一天,他付出地太多了太多了,为了这一天,他等得太久太久了。 方家,终于出了坐过白骨观之人了,从此,方家冠绝祝由一脉! 一只白骨般的手臂,缓缓地穿过层层树木,伸了下来,放在了紫玲玎的面前,看着这只白骨手臂,紫玲玎愣了一愣,很快肆无忌惮地笑了。 而这一刻,轮到方柳整张脸变得面如死灰! “怎会这样!明明已经坐过了白骨观,明明已经是光明琉璃之体,怎么会这样!!” “方老儿,任你机关算尽太聪明,却不知道结果是这样了吧。” 紫玲玎喘息着,虽然每一声笑,都会牵动内伤,给她带来无尽的疼痛,但是,在这个她平生仅见的最好笑的笑话下,她没有理由不笑…… 树下,一对看上去如同父子般年纪的人皱着眉头,年长的白须长发,甚至还为将政府严令禁制的辫子剪去,散乱的地披在后背,阳光下露出一个雪亮的额头,而身后的年幼的少年,双手蜷缩在衣袖之中,佝偻着身躯,瘦弱的身躯在清晨地寒风中显得更是弱不禁风。 虽然是深秋,但是却奇迹般的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无数的蝴蝶,不断的飞入方家的院中,这个少年忽然猛地抓住了一只蝴蝶,然后狠狠地捏死,直到捏得血肉模糊,然后随手揩在衣服上面,但似乎又嫌弃没有揩拭干净,将手指放在嘴里不停地吮吸一番后才意犹未尽地眯着眼睛,看着方家的这个参天大树。 “蠹儿,你怎么看?” 邬蠹微微一笑,勾出一个邪魅的笑容,让这个瘦削苍白的脸,居然有了一丝异样的英俊:“打了一个晚上,挺精彩的。” “仅此而已?” 邬蠹鲜红的舌头,添了一下嘴唇,道:“不知道紫玲玎那个小婆娘用来做药引的话,会不会有效果?” 老者冷哼一声,道:“此时她身负重伤,我若是擒她,必是手到擒来,你若是看上了,我将她擒了给你做药引便是。”紫玲玎何等身份,方柳要杀她,都必须权衡再三,逼不得已才动了杀机,邬家老者却根本不讲林不依和乌月鹤放在眼中,轻飘飘地一句话,道尽了邬家的狂傲。 邬蠹咳嗽一声,笑道:“那我可就当真了哦,到时候当真要你出手的时候,大伯你可别推三阻四,邬蠹先多谢了。” “嗯,放心,你这张嘴可真紧,现在你可以说说目前的形势了把。” 邬蠹稍稍正色一下叹息道:“白骨观,白骨观,光明琉璃之体,好生威武啊,方家自称的无上祝由道术,看来今日算是终于成了。” “蠹儿,说来方家的也是你,说退出的也是你,你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我只是来看看,顺便拿捏一下分寸。”邬蠹淡淡地道。 “什么分寸。” “尸**的底线。” “嗯,什么意思?” 邬蠹顿了(7)顿,道:“光明琉璃之体,好生威武啊,彩蝶环绕,金光闪烁,这方家是想成仙不成?方柳这小子,妄自活了一世,连二十岁的王云光都已经看透的道理,他却看不透,他似乎从很久以前就已经忘了自己的身份……好戏快要开始了,你我等着看吧。” “你能不能不要老是只说半截话,难怪人家都说你‘一字千金’,蠹儿,你的意思是,尸**会报复方柳?” “千百年前的事情了,谁还知道真假,就如同这光明琉璃之体一般,你看见吗?我看见过吗?都只是传说而已,方柳为了一个传说,肯付出这么多,有些堕入魔障了啊。” 老者皱着眉头,强自消化邬蠹话中的含义,但是仍然有些摸不清楚,迟疑地道:“你是怀疑尸**……” 邬蠹伸出一根瘦削的手指,道:“大伯,言多必失啊。” “哦”老者居然强自将后半句话烂在肚子里,邬蠹已经缓缓地离开了方家,道:“走吧,大伯,总之呢,魏家老狐狸不动,我们就不动,我们跟着这只老狐狸的屁股后面走,就不会错,错由人家顶,功由我们扛,这不是挺好的,再说了,就算出了一个光明琉璃之体又怎么样?王家弄了多大的动静,弄出个赢勾血脉之后,结果呢?总之啊,大伯你记着你的话就成了。” “什么话?”老者一愣。 邬蠹指了指树上,阴森森地一笑道:“大伯,我可是当真来的哦。” 给读者的话: 喝酒伤身,真的,喝了酒在床上吐了2天才复原,唉大家不要跟我学,喝酒不好…… 【204】再相逢 邬蠹转身离开,而这个老者则是跟在他的身后,似乎以她马首是瞻,地上鲜血汩汩的流淌着,那些守护在树下的方家弟子的尸首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 半树腰上,方柳在一瞬间似乎苍老了十年,再无半分往日的神采,嘴里依然兀自喋喋不休,看着在半树腰上的这只手臂,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神色。此时,方柳再也没有半分心思去追杀重伤的紫玲玎。 彩蝶环绕着紫玲玎身边,那只手臂虽然只是一根枯骨,但在手臂上却闪烁这宛如流动的光芒,对着紫玲玎找了招手,紫玲玎上掠过一丝奇怪的神情,稍稍犹豫一下,跟着这根手臂攀登上了这树顶之上,方柳也失魂落魄地跟着这根枯骨,上了树顶。 越是到了树顶,围绕而来的彩蝶就变得越发地多,一个蒲团放在树桠之上,上面围绕了密不透风的彩蝶,将里面遮掩住了,方柳微微一顿,沙哑地叫道:“吾儿,你……可是云儿?” 彩蝶缓缓向着四面八方散开,顿时两人的心都提在了嗓子眼,紫玲玎从一根枯骨判断,方云未坐化过白骨流光观,但是未亲眼目睹,仍然不敢判断。 同样,方柳更是不会死心,他要亲眼看看,自己亲手送上来的儿子,究竟有没有坐过白骨观。 彩蝶缓缓地展开,一切真相就在眼前…… 一张英俊无匹的面容率先出现在两人的眼前。这是一张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精雕细琢似,完美的五官即便是眼高于顶的紫玲玎都舍不得移开视线,英俊的男子,紫玲玎遇到过不少,欧阳风骨,徐牧迟,等等等等,可以说无论长相还是气质都可以说是当今道门数一数二的,但是在这一瞬间,紫玲玎即便不需要比较,也觉得和这个男子但比这张脸,欧阳风骨已经完败了,甚至说,全世界她见过或者没见过的最美的男子,都不及眼前这男子的万一,这张脸,不应天生出现在世间,属于造物者悉心雕琢之后,最为完美无缺的杰作。而在这男子的眉心处,居然有着第三只眼,里面闪动着深遂的眸,彷佛会看穿人似的,令人不觉沉溺其中。 与这只眼相触的一瞬间,紫玲玎似乎感觉整个灵魂都被对方看透了一般,浑身打了一个冷颤,连忙将目光移开,心中暗自道:“阴阳眼!这小子莫非真的做过了白骨观?但是方云相传不过十来岁左右,为何变成这等英俊无比的后生?莫非这也是重塑肉身后的结果?可是若是当真如此的话,那只手臂……” 方柳的眼角抽搐,身形一动,似乎想做些什么,最后深吸一口气,用有些颤颤巍巍地语气,道:“你,你可是……可是我家……我家云儿?” 那个完美无缺的头颅点了点头,顿时,这方柳心中一颗巨石终于落定,老泪众横,忙要上去一把抱住自己的儿子,但是就在上前不到两步,方柳的心再次坐了云霄飞车,直接从云端堕入地狱,慢慢抬起了头,脸上一副恐惧和不可思议的表情。紫玲玎眼中瞳孔收缩,脸上神色更是紧张,如见恶鬼一般。 彩蝶缓缓地散开,方柳和紫玲玎同时看清了方云的身体,方云脸上露出惨淡的笑容,哑声道:“爹,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彩蝶环绕的身躯,居然上面不挂一丝一毫的血肉,整个一个空荡荡的骨架,上面顶着一个英俊到了极点的头颅,构成一副诡异到了极点的画面。 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彩蝶环绕,白骨生肌,这明明就是白骨流光观坐过的象征,明明就是光明琉璃之体大成的象征,为何这方云的身下,居然是一副空荡荡的骨架。 难不成,方云在修白骨观的过程中出现了什么连方柳都不曾知道的变故,还是方家故老相传的祝由无上道术,白骨关,原本就只是一个笑话? 方柳的心里防线彻底的奔溃了,看着自己儿子空荡荡的身躯,他心如刀割,张大了嘴巴,却只发出嘶哑的喘息,他仰天长笑,状若癫狂,在笑声末了,却犹如哀嚎,带着一点呜咽,这一刻,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儿子,脑海中反复回旋的就是儿子的那句话: 这就是我要的结果吗? “告诉我,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方柳颤抖的道,目光不敢与自己儿子目光相触。 方云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在旁冷眼相观的紫玲玎则是心中不断盘算,权衡利弊,她必须知道,这方云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但是总觉得,这方云似乎在隐瞒着什么,可是他到底在隐瞒什么,这三个月,在树顶,又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那你的身体?” 方云英俊无匹的面容变得神色凄然,再次摇了摇头,对着方柳道:“爹,我们下去再说。” 地面是一片凌乱狼藉的场面,横七竖八地躺着方家弟子的尸体,方柳神情大变,连忙冲上前去,用手按住一名弟子的鼻息处,但是他身躯已经冰凉,再无回天之力了。 “一定是那白寒老匹夫!”方柳嘴里怨毒地说出了白寒的名字。 方云默然不做声,从一名弟子的身上扒拉下来一件衣服,默然地套在自己身上,这一个细微的动作,方柳此时心中大乱,并没有引起重视,反倒是在一旁的紫玲玎看得有些心惊胆颤,因为方云这一连串的动作,脸上没有丝毫的哀伤的表情,仿佛面对的只是一个没有生命‘物件’而已,可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曾经他的亲朋好友,人非圣贤孰能无情。 但是方云冰冷的眼神,却看得紫玲玎心中发寒,这,这方云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孩吗? 在树上的三个月,他到底历经了什么,亦或者,此时的方云,还是‘方云’吗? 方柳来不及处理方家的这些冤死的弟子,回头似乎终于发现了紫玲玎一般,平淡如水地道:“紫姑娘,我与我儿久别重逢,还有些话要说,你要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就请便吧,不过我希望你日后少管闲事,特别是我方家的事情,有些事情,可能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我不杀你,完全是看在往日与林不依的交情上面,若是你日后出去乱嚼舌头,搬弄口舌的话,我方柳就不会像今天这样好说话啊。” 紫玲玎淡淡地道:“看来你很怕林不依啊。” “你!”方柳强自按捺住心中的怒火,道,“紫玲玎,凡事适合而止!别太不知道好歹了!” 方云忽然插言道:“爹,就且让他留在这里吧,也许我还有事情能够让他帮忙的呢?” 方柳一怔,紫玲玎已经盘膝坐在地上开始疗伤,似乎丝毫不将方柳放在眼中。 方柳再也懒得管她,转头对方云道:“儿,你的白骨观到底坐过了没有?” “算是过了吧。” “那为何?” “你是为我今日为何成了这副鬼样子吗?”方云有些嘲笑地看着方柳,道,“爹,你要的不过只是一个白骨观坐化者,又何必管我变成什么模样呢?” 看着曾经一个天真灿漫的孩子,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方柳心中确实不好受,反倒是方云看上去似乎根本丝毫的不在乎,嘴角露出一丝邪魅的笑容。忽然迎空喊话,道:“朋友,出来吧。” 方柳和紫玲玎心中同时一沉,还有其他人在场,为何依着自己的道念,居然没有发现丝毫的异状? 就在这个时候,在树底下的深潭,开始一阵翻滚,在潭中一个男子缓缓地飘起,滴着湿答答的衣衫,一步一步地向着方家父子走去。 紫玲玎紧闭的眼睛微微睁开,当她看见此人,似乎所有信守的道念在这一瞬间全部烟消云散,她居然感到自己的身体有些微微发抖。 居然能再见他, 就在此时此刻。 紫玲玎似乎控制不住自己一般,缓缓地站了起来,缓缓地开口道;“刚才,是你救的我?” 唐方没有说话,他注视着面对面前这个女子那婉约而美丽秀气的绝美容颜,良久之后,他所做的,却只有一件事而已。 他向着她,慢慢展颜一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7)认。 然后,他走向她,站到她的身旁,并肩站着,深深呼吸,那熟悉的气味从他身上传来,吸入她的鼻子之中,然后, 入心入肺。 这一刻,紫玲玎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从未有如此剧烈的跳动,所有与他相处的日子一一浮现在她的脑中,仿佛瞬间温暖了整个深心。 这个男人,为了他,紫玲玎差点背叛了自己的信仰,背叛了自己的师门。 紫玲玎知道,总有一日,还曾再见到这个男子,只是没有想到,来的这般的快,这般如同一阵骤雨般让她猝不及防。 紫玲玎暗自吸了一口气,表情就如同一座休眠无数年的火山一般,不曾看见任何变化,只是这座火山里面,此时已经岩浆暗涌,高温炽热。 【205】交易 而此时,与紫玲玎完全相反的表情是方柳,有这么一个人卧底在自己的家中,作为一家家主的他,居然没有发现,这在面子上的确有些说不过去,出言斥责道:“你究竟是谁?为何闯入我方家?” “爹,这是我的一个朋友,若是没有他的指点,孩儿恐怕在白骨观中早已经死去了。”方云点头截断了方柳的话,道:“说起来,我还应该多谢你呢?” 唐方微微一笑,脸色露出友好的神色,不置可否。方柳则是心中连连盘算,他根本不知道眼前的此人是何方神圣,居然能够指点方云坐过白骨观,要知道,白骨观乃是方家绝学,连他自己都只是一知半解,根本无从给方云半点指点,这男子,到底是谁,不过此人能够潜入方家不被众人发现,定然是道门中的高人,加上指点了方云,可谓也算是跟他方家有些香火缘了,当下换了一副脸孔,和颜悦色地道:“这位高人,不知道出自哪门哪派,敢问高姓大名,也好我等为阁下立下长生排位,感谢你对小儿的救命之恩。” “唐方”。 顿时,唐方的名头立刻震慑到了方柳,脱口道:“你可是灭了王家的唐方?” “不错。”唐方心不在焉地道。 “难怪如此,难怪如此。”方柳将唐方上下打量了一番,嘴里啧啧称奇,正要开言再说,却被自己儿子打断了,方云道:“爹,我和唐兄还有些话要说,你……” 方柳心中顿时感觉到一阵子不是滋味,按理说,方云不过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可是现在从白骨观中坐化出来之后,却变得宛如成人了一般,言谈举措都是十分彬彬有礼,当然,如今的方云的表现,正是方柳心中期待的,但是这似乎早了十多年,短短三个月的时间,这方云似乎一夜长大了,不仅仅容貌,甚至连心智都似乎变成了成人,而且他这样似乎有一种以方家家主的身份在招待唐方,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方云现在的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甚至连没有血肉的身子,也是因为自己迷信白骨观,认为方云凭借着阴阳眼一定能够闯过去,但是,现在眼前的事实却是如此残忍,若是掌控不住,这方云日后若是怨恨自己让他坐化白骨观,受了千般的苦楚,若是有一日…… 方柳只觉得脑后一阵寒风吹过。白骨观似乎顺利的进行,但是现在所有的一切,似乎又和自己的一切初衷背道而驰了。 不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若是方云真能如同自己所想的一般振兴方家,自己做出一些牺牲又又何妨。 方柳暗自退了一步,更是凸显出了方云的地位,这看似不经意的一小步,或可说是方云的抢班夺权,亦或者说是他方柳的退位让贤,不过无论如何,方家,从方柳的这一步开始,换了主子。 这一切,紫玲玎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对方云,她开始有了兴趣。 方云道:“唐兄,你可否帮我一事?” 唐方皱了皱眉头,问道:“何事?” “我想找一些东西,事关我们。”方云将‘我们’二字咬的很重,唐方踌躇一下,道:“成,我也很有兴趣。” “我也去。”紫玲玎忽然在旁道。方柳正要出言反驳,但是方云已经率先点了点头道:“也好,人多力量大,这样一来相互之间也有个照应。” 方柳神色更加的不自然,但是却不再开口。 唐方想了想,道:“我还有些小事情需要处理一下,三天之后我们在三十里外的陀罗镇见面可好?” 方云点头笑道:“可以,只是希望到时候唐兄不要失约才好。” 唐方转头就走,紫玲玎脚步稍微移动一下,但是还是没有追出去,唐方走到门前,手上一招,一副让方柳两粒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唐方的手招了一下,方家的那颗巨大的槐树,开始变得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座五彩的玲珑宝塔,落在了唐方的手里面。 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只见他神色如常,似乎这一切他早就知晓。 这,方柳整个人如坠云端雾间。这九幽宝塔,只有做过了白骨观的人才能驱使,自己要自己儿子坐化白骨观的目的,无非就是能够驱策地动这九幽宝塔。 为何,现在能够驱动宝塔的是唐方,而非自己的儿子。 难不成,唐方与方云两人,真正坐过白骨观的是唐方!! 自己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居然是为了唐方这小子做的嫁衣不成?? 这三个月之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而这一切,方云显然都是知道的? 他和唐方之间,到底做了什么交易! “多谢!”唐方头也不回地道。 “客气。”方云含笑彬彬有礼地道。 可是相对自己儿子的镇定,看着自己辛辛苦苦这么多年才得到的九幽宝塔,居然被唐方拿走,方柳哪里还忍得住,气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耳边传来紫玲玎不咸不淡地声音:“方家主可要多注意身体,气坏了身子,可不好啊。” 说完,紫玲玎飘然离去,与唐方走的是相反的方向。 方柳再看自己的儿子,神情冷漠地如同陌生人。 方柳嘴角苦涩,摇了摇头,自问自道:“这,我这是何苦来着?” 两人离开,方柳已经迫不及待地问道:“云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九幽宝塔落入了那小子的手里,到底是参悟了白骨关,还是那小子,那小子什么时候混进来的,这三个月之间,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连串的提问,显示出方柳此刻焦急的心情。 “爹。”方云好整以暇地看了他一眼,苦笑道,“你当白骨观当真那么好坐化的吗?” “你有阴阳眼,不会有太大的麻烦啊?” “你只是猜测而已,白骨观的难度,你根本不知道,你只不过实在赌博,用你儿子的命在赌博。对不对。”方云淡淡地道。 方柳急忙辩解道:“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为了方家好,你知道吗,白骨观只要坐过了,你就是祝由第一人,以后整个祝由都以你马首是瞻,这不是很好吗?” “可惜,白骨观无人能过。”方云道。 方柳一愣,道:“难道你也没有坐过?” 方云叹了口气,心有余悸地道:“一生入死,再一死入生,置之死地而后生,这就是白骨观的精髓所在,若是有参悟生死的大德之人,或许凭借阴阳眼之能,能够强自试上一试,可是爹,我才只有十二岁,当时我根本不想死。” “那你后来……” 方云看着远方。道:“其实,白骨观,他曾经坐过。” “他?你是(6)说唐方?” 方云点了点头,道:“正是因为他的坐过,所以他给了我很多的指点,三个月来一直在旁照拂,让我能够凭借着阴阳眼之能,勉力维持。可是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他要什么?” “光明琉璃之体。”方云淡淡地道。 “什么!你说,居然是他得到了光明琉璃之体?” “我能够活下来,就已经很不错了,若是换成你,只要能够活命,恐怕也不会在乎什么光芒之体了吧?” 方柳顿时语塞,方云意味深长地道:“不过,他要得不多,至少还给我留了一个头……和这只眼睛!” 方云额头上的第三只眼睛顿时张开,宛如开天辟地般的光亮从他的眼中射出,所到之处,万事万物无从遁形。 【206】合作失败 离开方家,唐方马不停蹄地往白家狂奔而去,因为在方家出了他一切想不到的变故,他不知道白寒是不是误以为自己没有依照原计划行事,唐忆还在他手上,若是这老头儿恼羞成怒,将怒气发泄到唐忆的身上的话,后果可想而知。 唐方心中默默地道:“白寒,若是你敢对唐忆下手,我必杀之。” 唐方身形何等迅速,在午时的时候,便到了白寒的家,推开门来,只见唐忆乖觉地坐在板凳上,端着小碗不停地扒饭,而在他身边则是站着白幼娘,面带笑容的看着唐忆,看得出两人相处地十分融洽。 见唐方没有打招呼就冲了进来,白幼娘顿时吓得退了几步,在看看自己身上单薄的衣裳,俏脸一红,忙钻进了里屋,而唐忆则是一蹦三尺高,喜道:“叔叔,你回来了!” 唐方终于松了一口气,心中大定,抱起小唐忆,道:“这几天乖不乖啊,有没有跟爷爷和姐姐惹麻烦。” 唐忆眼睛一红,有些埋怨地道:“还几天,叔叔你都去了三个月了,我还以为叔叔你不要我了……” “这么久?”唐方微微一惊,道,“好了,叔叔这不是回来了吗?叔叔这就带你走,好吗?” 似乎听见堂屋中唐方的声音,白寒从里面钻了出来,笑道:“原来是唐兄弟来了,也不打个招呼。呵呵。” “这,”唐方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自己答应白寒的事情没有做到,哪知道白寒大手一挥,道,“我知道这方家最近出了写状况,方老二的儿子在修什么白骨观,自然是防守严密,原本我说好大闹方家一场,给唐兄弟引开方家人注意力的事情,老夫也没有做到,所以说起来,还是老夫的不是,只是唐兄弟这些日子去哪儿,唐忆每天都问我,弄得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叔叔以后不准丢下小唐亿了。”因为唐方的回来,唐忆格外的高兴,比起刚遇见她的时候,瘦骨嶙峋的模样有了很大的变化,脸上的肉也多了,看来白寒倒是没有亏待她。 这个时候,柔柔弱弱的白幼娘再此出来,此时的她,已经穿上了很传统的湘西农家少女的衣裳,周身遮得严严实实地,似乎还有些因为唐方贸然闯入而含羞带怯,不敢正视唐方,不过心灵手巧地她,只在这短短的几分钟之类,已经开始准备往外面端着招待客人的饭菜了。 很快,白幼娘又再次张罗出了一桌农家饭菜,做完之后,白幼娘自然是不会上席,在一旁伺候这三人喝酒吃饭,唐方与白寒觥筹交错,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渐渐的,白寒便将话题引到了唐方的身上,道:“唐兄,告诉我,这些日子,你是否一直藏在方家家中?” 唐方不想隐瞒,点了点头,白寒看着唐方,道:“是否另有一番机缘?” “算是吧,”唐方道,说实在的,这三个月,他在湖底打坐,就如同做了一场梦,但是清醒过来,这场梦的所有场景都一一历历在目,而当他出了方家家门的时候,只是按照梦中的隐隐约约捕捉到的一些东西,随手一招,哪知道,当真就将方家的那颗要命的老槐树招到了手上,当时这一招,莫说差点吓到了方柳的一条老命,说实在的,他自己也是吓得不轻,只是在紫玲玎面前,不忍丢了这张老脸,所以这才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唐兄知道,方家小儿到底坐过了白骨观了吗?”这点对于白寒来说也极为重要,问起此言,不由得身躯稍稍倾斜向了唐方。 唐方摇了摇头,道,“白老汉,说实在的吧,其实这三个月我真不知道怎么的了,就在那该死的湖里面打了三个月的坐,其他的什么的不知道……嘿,不是刚才唐忆提起,我还真不知道,我居然坐了三个月这么久。” “我与唐兄弟虽然是交浅言深,但是我可是真的把唐兄弟当成忘年之交啊,唐兄弟还希望能够对老朽直言,当然,若是唐兄弟有些事情不便与老朽透露的话,就当我没问过,喝酒,喝酒。” 白寒的话里面,透着对唐方的若干不信任,但是唐方也懒得管他,白寒这小子,他太精了,他满肚子的秘密,又岂向他唐方透露过半点,即便是如同挤牙膏一般,唐方从白寒的嘴里也只是撬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而且,最让唐方觉得奇怪的是,也许这白寒,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根本就是在空手套白狼,耍着他唐方玩儿呢,唐方即便真的帮他偷到了劳什子祝由的十三针,恐怕这小子也只会挤出一个屁来。 现在,唐方已经有了新的目标,那就是方家的方云,唐方隐隐觉得,或许这趟方云要找的东西,肯定会跟尸**有关,所以唐方这才干净利落的答应下来,至于这白家老儿,过河拆桥的事情,本就是他唐方的拿手好戏,唐方此来只为接唐忆,至于什么偷鸡摸狗的行当,您老人家自己一边玩去吧。唐某恕不奉陪了。 唐方夹了一块肉,往唐忆的碗里塞去,道:“小孩子正在长身体,多吃点。”唐忆自然是和着饭,兴高采烈的吃了起来, 白寒忍不住地凑了过来,道:“唐兄,白骨观乃是关系到我祝由的大事情,若是当真方云过了白骨观的话,可能我祝由四脉的实力就将重新洗牌,所以,唐兄……” “哦。我知道方柳的一个儿子,没死,长得不错。” 白寒的脸色变了变,道:“看来是过了,真能过白骨观?不可(5)能吧?”白寒一脸思索,“若是当真如此,魏、邬两家为何都没有任何反应,不寻常啊。” 白寒一个人在盘算着,唐方则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时不时地还要跟唐忆调笑几句, 忙得不亦乐乎,心思根本不在白寒的身上。白寒问道:“此番你我合作失败,唐兄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有的,但是绝不跟你再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了,白老儿,你是不知道,那湖里面都些什么东西……那都是……” “都是什么东西啊?”唐忆仰起头,好奇的问道。 “都是一些……反正都是一些不好玩的东西。”唐方摆了摆手,本想在白寒面前诉诉苦,讲讲他唐大将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事迹,然后博取一下白家父女的同情,最后白寒抓住唐方的双手,饱含热泪地道:“好人啊,多谢你啊。” 然后唐方毫不在乎地回答:“没什么了,就是累了点,哈哈,唐忆这些日子的饭钱就免了吧。” …… 但是现在唐忆在这里,唐方不想将那池中的恶心的尸体和那蛇形鳝鱼形容一番,毕竟,咳咳,大家都在吃饭。 “方家的一个人跟我已经有约,我安顿了唐忆之后,就跟他汇合,我估计他带我去的地方,很有可能跟尸**有关。” “嗯,”白寒道,“原来如此,既然唐兄弟有约了我就不厚颜相邀了唐忆在这里挺好的,小姑娘听话得很,幼娘跟他相处地很好。” “嗯,唐忆还有一个亲戚在这里,唐忆就跟他住会比较好一点。”唐方随口胡诌,心中道:开玩笑,把唐忆放在你这里,不等于老子半条小命给你捏着? 【207】接受唐忆的理由 唐忆虽然不知道为何唐方这般安排,但是早熟的他,没有做声,心中只是有些失望,看来叔叔一个人又要远行了,肯定是担心自己的功夫不到家才不带自己去的,心中暗自下定决心,自己以后得好好把爷爷教我的道术练习一番,以后自己本事高了,叔叔自然就会带上自己了。 唐方吃完饭,也不在含糊,带着唐忆就要上路,白寒连忙出来送客,唐方摊开手,对着白寒道:“拿来。” “哦。”白寒自然是明白的,也不敢跟唐方装糊涂,将手中的金砖掏了出来,递给了唐方,道:“本想都借几天的,但是唐兄弟这趟要远行,一路上恐怕路途上会遇到一些麻烦,这块金砖还是还给唐兄弟,再说了,”白寒脸色一苦,道:“这玩意儿,恐怕还是唐兄弟用来顺手。” “嗯,”唐方随口应了声,也不在跟着白寒嗦,领着唐忆就离开了白寒所在的赶尸客栈。 白寒看着唐方的背影,摇了摇头,喃喃自语:“这就是所谓的光明琉璃之体?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啊!这小子现在是集了赢勾血脉和光明琉璃之体于一身,这赶尸四脉的两大真主,他居然一下子占了一个半,果然是暴殄天物啊,不过,我说过,唐方,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他这趟肯定是唐小子一起,探寻那个禹溪大魔的秘密,肯定是!这方云在参悟白骨观中,一定从坐忘之时知晓了一些秘密,但是还不确定,不过,这趟热闹,老夫自然是不会错过了的,说不定,还会遇到什么好东西呢?唐方这小子,上天也太过眷顾他了吧,身处上天隆恩而不自知,何尝不是一种罪孽呢?” 白寒的身形闪动,瞬间消失在自家的赶尸客栈前面。 唐方带着唐忆在四周的小镇上面走走停停,说实在的,对于唐忆的安顿,唐方还真有些犯难,现在正是兵荒马乱的日子,平时的农家,连自家的孩子都不顾上,穷得叮当响,谁还愿意收下这个拖油瓶,就算唐方给足了钱财,有几个贪图钱财的人,愿意收留,可是谁知道哪天他们会不会转手将唐忆卖给人贩子。 到时候,人海茫茫,就算是杀了收养他的人,唐忆恐怕也再找不回来了。 唐方思索了良久,最后打定了主意,他想起了一个人,若是她肯收留的话,定然是万无一失了。 一念至此,唐方领着唐忆向着和方云越好的陀罗镇走去。 到了约好的地方,紫玲玎已经早已恭候大驾,在酒馆中的一处角落自饮自斟,而方云也到了,个紫玲玎似乎有着默契的一般,一人守着一桌,相隔甚远,互不干扰。 方云穿着一件遮住脚跟的黑色大衣,浑身上下遮掩得严严实实的,只留下一个英俊的头颅露在外面,虽然点了不少的菜,但是却没有丝毫动筷的意思。静静的坐着,比紫玲玎还要安静。 店里的食客不多,这年头,还有余钱在这里来吃饭的人,毕竟不多。 紫玲玎看着唐方牵着的一个孩子,稍稍有些诧异,唐方首先对着方云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领着唐忆向着紫玲玎的一桌走去。 “紫仙子?”唐方凑了过去,涎着脸道。 紫玲玎似有些厌恶的坐正了身子,淡淡地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什么事。” 唐方竖了一个大拇指,道:“还是紫仙子了解我,我身子一动,就知道我是要拉屎还是放屁。厉害!” “嘴巴放干净点。”紫玲玎厌恶地道。 “嘿嘿,”唐方习惯性地在紫玲玎面前挠了挠头,道,“其实嘛,是有一点点,一丁点,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求你帮帮忙,紫仙子苦海无边普渡众生,乃是当世的活菩萨,女观音,我知道紫仙子今日说什么也会帮我一把的。” “少拍马屁,这一招留着给你的唐梦琊用吧……”紫玲玎马上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闭嘴。 果然唐方神色一暗,勾起往事,强自笑道:“其实这事儿也不大。唐忆,过来叫阿姨。” “阿姨。”唐忆甜甜的道。 “唐忆,你叫唐忆?”紫玲玎神色复杂地问道。 “嗯,是叔叔给我取得名字。”唐忆乖巧地回答道。 紫玲玎心中幽然一叹:“说吧,什么事。” “紫仙子也知道,当今兵荒马乱的,哪里都不安全,我是要做大事的这点相信紫仙子也知道,但是总是带着这么一个小姑娘在身边也不方便,我思前想后,这世间,到底哪里最安全,自然是蒋光头的后院,但是有没有比蒋光头的后院还安全的地方呢?我是日思夜想,百思不得其解,忽然昨天天空中一道闪电划过,我忽然一拍大腿,啊诶!我顿悟了,哪里最安全?我找到了。” “你是想将这女孩寄存在龙虎山对不对。” “厉害,紫仙子的读心术果然已经到了巅峰。用你们道家的话来说,是啥,对炉火纯青,佩服,佩服。” 紫玲玎皱眉道:“这件事情并不轻松,我龙虎山虽然说是广开山门,广交朋友,但是如今兵荒马乱,我龙虎山也是闭山很久了,若是再收弟子的话,并不是一见容易的事情。” “你不是龙虎山上最得宠的弟子吗?你说一句话,我不信下面的弟子谁还敢放屁。再说了,我又不是要她上山学你们龙虎山的劳什子道术的,我只要你们龙虎山上有个照应,让这小姑娘好(5)吃好喝的,不饿着,到时候我自然会来接她下山。” “若是不入门的话,就好办的多。但是问题是,我跟你不熟,为何要帮你。” “这倒是……”唐方挠了挠头,这还真把他难住了,自己和紫玲玎虽然说有过些交往,但是,熟悉还真谈不上,这小妮子本就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人,除了那次脑子搭错线放过自己一马,其他的事情,唐方都是看不惯的,自己还真没有理由让紫玲玎收养唐忆。 唐方绞尽脑汁地想着一个借口,忽然猛地一拍桌子,惊动地在场所有人都都目光盯着唐,就连方云也不禁为之侧目,紫玲玎喝了一口茶,似乎很期待唐方的答案。 唐方大声道:“为了,为了什么,对了,为了……宇宙和平!” 【208】耆阇之地 紫玲玎到底答应了唐方的要求,招来一个在附近宗庙的一个小沙弥,将唐忆托付给他,龙虎山到底也算是名门正派,到这点上,唐方倒不至于怀疑他们会做人口买卖的勾当,这宗庙算是龙虎山在湘西的一个据点,唐忆留在那里不久,加上有紫玲玎的吩咐,唐方也算是放下了心头的一块大石。 三人聚首,唐方虽然对这忽然一夜之间长大的方云还稍微有些不适应,但是很快,方云便表现出了超乎年龄的恰当举止,让人很快便忽略了他的年龄,但是由于门户之见,紫玲玎对方云多少有些芥蒂,但是方云对紫玲玎倒是丝毫不见外,笼络地十分热乎。 一个祝由方家未来的继承人,一个龙虎山掌门女弟子,一个什么都不是,但是却是道门中人人都想得到的赢勾血脉的继承人,这三个奇特身份的人组合到一起,倒也让人眼睛大跌。 紫玲玎淡淡地道:“方云,你说了这么久,葫芦里面到底卖的什么药?” “哥哥姐姐,有兴趣一起下地狱吗?”方云嘴角含笑,配合着这张英俊到了极点的面容,与紫玲玎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倒也是一对世间罕有的神仙眷侣,让来往的人不断的侧目,至于唐方嗯,到如同这副美丽风景画上强行贴上的一只苍蝇,让人怎么看怎么不适应,嗯,人比人气死人,唐方虽然说长的不差,但是在方云的面前,就是相形见绌很多,唐方身处其中,自然是不知道了,反而觉得方云长的太娘们,没有他唐大将军豪气干云的气概。 “嗯?”紫玲玎微微一哼,不动声色,自然是知道方云必有后话,唐方却坐不住了,大摇其头,道:“你小子什么意思,说清楚点的好。老子正当风华正茂的年纪,可不想陪你送死。” 方云微微一笑道:“世间万物,有生必有死,有死必有生,阴阳循环,屡试不爽,构成了天地间的法则,阳人过阴,只有‘观落阴’之法,世间若是想以肉身过阴的话,绝无可能,我说得对不对,紫姐姐?” “这个是自然。阳人若是以本尊入阴,绝无生还的道理。”紫玲玎道。 “但是……”方云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道,“虽然这天地阴阳有界,但是有一处,却是阴人去得,阳人也去的之地,传说此处,便可以以肉身通过阴阳的界限,打开太极弦,不知道紫姐姐知道此处吗?” 紫玲玎秀眉紧蹙,冷冷地道:“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方云不以为意道:“紫姐姐,你可知道‘耆之地’的存在?” 紫玲玎霍然站起来,脸色变得冰冷,道:“你居然打那里的主意,小朋友,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方云道:“传说这地方山凝神彩,青龙恬卧,白虎泰然。玉兔心驰神往,神龟环绕旋。倒也是一个旅游观光,修身养性的好去处,紫姐姐,你长的如九天仙子,也只有在这等神采之地,才能配得上你的仙姿啊。” 紫玲玎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道:“方云,你什么意思?这处乃是我正一教无上修真之地,你祝由弟子如何得知?” 方云微微一笑道:“因为我有第三只眼。” 紫玲玎截口道:“不行,我道门有严令,非历经雷劫,有了不灭之身的弟子,不可轻易踏足此地,再说了,你就算有此心,也绝无此力,我虽然是龙虎山的弟子,但是依我的现在的修为,也绝不可能知道那地方在何处。” 方云道:“我知道。” 紫玲玎一愣,有些不可置信地道:“你如何知道!” 方云微微一笑,悠然道:“我说过,我有三只眼睛。” 紫玲玎道:“就算你知道,依你和唐方的修为,也绝不可能到那虚无缥缈之处的,我劝你还是死心,若是你邀唐方和我是为了去那地方的话,我不但不会去,还会大力阻止,必要时,我若是将你掌毙在此,也在所不惜!” 唐方见两人气氛有些闹僵,忙打着圆场道:“大家都是朋友,何必如此,何必如此!” “我和他不是朋友!”;两人同声道。 唐方这才记得,两人立场不一,一个是祝由弟子,一个是龙虎山弟子,能在一张桌子上说话,已经是破例了,忙讪讪的搓了搓手道:“方云,你去那里干嘛?你把目的说清楚了,我和小紫才好掂量掂量深浅,最好说说我们会有什么好处,老子的世间很紧的,没有利益的事情,老子不会干的。哈!” 方云扭头看着唐方,道:“我跟你说过,此事关系你我,难道你想知道?” 唐方面容一肃,道:“说下去。” “你乃是王家所拜的老祖僵尸四大真主之一的赢勾老祖血脉之后,相信当你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带给你的不仅仅是惊喜吧?” 唐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同样,我方家拜祭的乃是无上天魔禹溪,说起来,你我还有些同命相怜的味道。”方云嘴角泛出一丝苦笑,露出自己的手掌,干枯的手臂上,不带一丝一毫的血肉,看得两人心惊肉跳,方云续道:“说起来,你比我还要幸运很多。至少至少,你不用生成我这副鬼模样。” 方云道:“其实,我只想做一个凡人,就像三个月前一样,无忧无虑的凡人。可是谁知道方柳却把我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方云直呼方柳之名,而没有丝毫的尊敬,可见这父子二人因为白骨观的成见颇深,唐方深有感触地打断了方云的话,拍了拍方云的肩头道:“这就是命,小方,任命吧。” “命是什么?”方云嘴角依然带着冷笑,道,“若是人命,我便改命,若是天命,我便逆天,我少年白骨,凭什么人家就可以血肉俱在,而我却用这破袍子遮住自己的身体,见不得人,我不服,唐方,你服气吗?我看你也不服,若是服气的话,你又何必苦苦追寻尸**的秘密,无非想的就是和我一样,天要阻我,我便要灭天!” “你小子!”唐方愣了一愣,没有想到这方云这么敢言,此念唐方亦有,但是却不敢说出来罢了,如今见方云和自己一般,成为不为世人接受的‘异类’,念想到因为这赢勾血脉,自己被道门追杀如丧家之犬一般,甚至因此搭上了唐梦琊的一条命,心有感触,道:“小方,你有办法吗?” “赢勾血脉,禹溪之眼。这其实都是尸**给与我们的诅咒,要破了这诅咒,只有灭了尸**,唐方,若有一日,我要灭尸**的话,你可否帮我?” “我!”唐方豪气干云,大声道,“我自然是” “唐方!”紫玲玎杏眼一瞪,大声道,“给我坐下!” 方云意味深长地道:“看来紫姐姐对唐哥哥的很关心嘛!知道举头三尺有神明,有些话不可以乱说的。” “他就是个棒槌,除了知道瞎起哄之外,什么都不会。”紫玲玎喝了一口茶,淡淡地道,“不过若是谁想欺负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王家和阴山一脉似乎都有了报应。” 方云不答话,凑了过去,对于紫玲玎道:“你可知道我们两脉为何要千年争斗至今吗?” “不知道。” 方云笑道:“若是一个皇帝,想坐稳龙椅,什么办法最好。” “不知道。”紫玲玎依然秉承一贯的风格,对任何男人都不加辞色,即便是帅如方云这般的男子。 方云吃了一个闭门羹,自问自答道:“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臣子分成两派,不断的争斗,而他则是坐在龙椅上看戏,哪一方弱了一点,就扶上一把,均衡双方的实力,若是一方独大之日,便是那方灭顶之灾,臣子们都是冰雪聪明的人物,自然看得清楚这一点,所以对于排挤对手从来都是不留余地,而那些被皇帝抄家灭口,诛灭九族的人,就是没有看清楚这一点。” “也许他们也看清楚这一点了,只是不甘沦为别人驱策的工具,或者说,他们也想享受一下,看着别人斗得你死我活的滋味。” “哈哈。”方云脸色一变,有些不自然地道,“这样说,也未尝不对。” 紫玲玎抿了一口茶水,道(7):“所以说,你想做这样的臣子吗?” “一群羊,永远是不可能打败一只狼的。”紫玲玎道,“你还是将心思多花在别的方面,你要做可以,别拉着唐方下水。” “紫姐姐对唐哥哥当真是关心啊。”方云由衷地道。 “不是关心,只是不想一个棒槌老是被别人当枪使,自己还不不知道。” 唐方苦着脸道:“小紫,我不是棒槌。真的不是。” “闭嘴。” “所以,紫小姐不想跟着我耆之地了?” “不去,唐方也不准去。”紫玲玎道。 “你又不是我老婆,管我这么多干什么。”唐方有些不乐意地道。 “闭嘴。”紫玲玎脸颊飘上一丝常人难以看见的红霞。 【209】妾心君不知 这个时候,忽然门外一人长笑之声响起,人未到,声先至,道:“哈哈哈,唐兄别来无恙啊?” “他怎么来了?”唐方脸色一沉,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道:“白老哥,你怎么来了。” “白寒!”紫玲玎斜眼看着正在走进屋中的人,白家独脉白寒,他来做什么?他已经得罪了方家,就不怕方柳前来寻仇? 白寒进屋,跟唐方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对着紫小姐道:“看到紫小姐无碍,白某甚是欣慰啊。”说完径直走到了方云和唐方等人的身边,大马金刀的做了下来,自饮自斟一杯,赞道:“好酒” 紫玲玎面色清冷地道:“白老大得罪了方家,居然还敢来喝方家的酒,胆子不小啊。” “老夫活了一大把年纪,早就看破红尘了,生死都早已无牵无挂,我自问紫小姐得罪方家更多一些,紫小姐年纪轻轻都敢跟方家少主并肩而坐,老夫老朽之身,若是被方家一吓就成了缩头乌龟了,岂不是惹了紫小姐的笑话。” 紫玲玎冷哼一声,不再言语,白寒面对方云,赞道:“一夜长大,难得是心智武功都能成熟,方家白骨观,果然是我祝由奇术,佩服,佩服。” 方云早从方柳的口中得知了三人之间的过节,知道这白寒前来肯定不安好心,难得是没有动怒,居然还能笑得出来道:“白家老爷子前来,莫非又是想做一些扯后腿的小人之事?” “哈哈,方少主真会说笑话,白某与你的方家的恩怨早就一笔勾销了,以后我们都是朋友,都是朋友,呵呵。” 这老贼到真的脸皮厚,方云也丝毫不提前几日的过节,笑道:“一笑泯恩仇,只是误会罢了。” 白寒喝了一口酒,道:“刚才老夫适逢历经这里,听到方家少主在谈论耆之地,是不是?” 方云道:“我是有这个计划,但是现在既然唐哥不肯帮忙,我也只能作罢。” 白寒悠然道:“唐兄弟,你可知道这耆之地,是什么来历吗?” “莫非?” “不错,此地与尸**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若是唐兄想探究赢勾血脉的故事,我想从此处下手,唐兄必然能有不少的收获。” 唐方道:“说来听听” 白寒油然道:“话说开天辟地之时,留下里了一处带有混沌之气的地方,独成一界,与冥界、仙界形成了灵、人、仙“三界”,传说中此处灵气深厚,即便是鸟、兽、虫、鱼、花、草、树木、石头凡此种种,在此届之中都能修出灵智,最终得窥大道,这届便是‘灵界’,而此处介于阴阳两界,上可之通紫府,下可直探九幽,视为阴阳两界的一个通道,我说得可有错?” 紫玲玎没有反驳。 “此界原本虚无缥缈。但是在正一门中,曾经有过大神通者,依着本身修为,打开了一个小角落,尽管这个小角落只是灵界中的所谓的‘荒芜之地’,但是其中灵气深重,修道之人若是进入其中采灵,便是事倍功半,当时是,无数道教的人物,纷纷进入其中修炼,紫小姐,那段时间应该就是你们正一最为兴旺的一段时间吧。” 白寒啐了一口酒接着道:“所以那段岁月,我祝由一脉遭受了灭顶之灾,十三脉几乎被你们追杀殆尽,但是后来,这处地方却不翼而飞,再也寻找不到,你们正一之中,所有修道深厚者也统统消失,当然你们道教经典中自然称他们为‘白日飞升’,修成大道了,但是这其中的故事,紫小姐身为正一中最大一脉龙虎山的核心弟子,自然不会相信的。我说得对不对。” “此地便是你们所谓的‘耆之地’对不对?” “而后来,‘耆之地’从此成为了你们的一个禁地,正一门人讳莫如深,绝口不提,而取而代之的是尸**的传说甚嚣尘上,而原本的传说进入‘耆之地’长生不死的故事,也变成了在尸**中有长生不死的秘密,对不对?” “这故事太过久远,早已无从考证了,白寒你要听人以讹传讹之言,(4)我也没有办法。” 白寒呵呵一笑,道:“既然是以讹传讹,紫小姐为何刚才又这么紧张,莫非这‘耆之地’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随便你怎么说,总之我和唐方不会去探秘的。”紫玲玎道。 “唐兄弟,此番可是关系到尸**的传说,你会轻易放过吗?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这赢勾血脉的秘密,今日只要你一个决定,或许你心中所有的疑惑都会迎刃而解,唐兄弟,你自己斟酌一番,我明言在先,此番定然是危险的,但是你若不去,今生恐怕再难有机会探秘尸**了。” 唐方想了想道:“你凭什么相信你。” “的确,我们给不了你任何承若,但是,信与不信,就全在唐兄了,唐兄这么急着找尸**的下落,若是我猜的不错的话,唐兄身上有些东西,应该开始发作了吧。” 唐方的脸色一变,这是他埋在心中最大的秘密,为何白寒会知道,道:“我乃是赢勾之后,不老不死,尸**的秘密我一年探不了,十年可以探,十年探不了,百年时间我还是有的,所以我不急一时,以后有的是时间。” 紫玲玎听到这白寒的话,他对唐方甚是了解,顿时知道这白寒所言非虚,道:“‘耆之地’只在古典中记载,现实根本已经无迹可寻,就算我们去,又从哪里下手呢?” 白寒人老成精,在早已将唐方和紫玲玎的关系打听清楚其实世间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紫玲玎对唐方的心思,只有这两人,一人懵懂不知,一人自持身份,绝不肯开口相告罢了。 紫玲玎是何等人物,在道门中乃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对所有的追求者不假辞色,冷若冰霜,当日在山顶之时,放过了唐方一马,光凭这件事,白寒若是猜不透紫玲玎对唐方的心意,他就枉活了这大半辈子了! 【210】大家好,大家早 “无妨!”在旁一直没有开口的方云总算是说话了,“我知道。” “你知道?” “在我们精诚合作之前,我方云先说明一点,我虽然是方家的少主,但是我心中从未有过门户之见,只要大家愿意合作,暂时我们多时朋友,至于以后的事情,现在我不想过多的考虑,若是我进入这其中,我只取我需要的东西。” 方云伸出自己白骨嶙峋的手臂道:“我只要我能白骨生肌就行,至于其他的,你们各取所需。” 白寒微笑道:“无利不起早,我若是能进入其中,我只求能静坐三年,其余的我也不要。” 唐方挠了挠头道:“我不知道我想知道什么,但是进入其中了的话,我只求尸**的下落,其余的我也不感兴趣。” “紫小姐呢?” 紫玲玎淡淡地道:“我是龙虎山之人,若是随你们进入‘耆之地’的话,便是欺师灭祖之行为,所以此行,你们必须给我保密。” “这个自然,有了紫小姐的龙虎正宗道门相助,我们此行必然马到功成!” 四人各怀鬼胎,但是因为利益将他们捏合在一起,表面上看上去却是融洽无比特别是白寒的笑容,看起来那么的真诚。 但是这笑容在紫玲玎看来,只觉得恶心,心中暗自道:唐方啊,唐方,你,唉!幽幽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唐方。 为了唐方,紫玲玎再次背叛了自己的初衷,背叛了龙虎山,但是对于这一切,唐方却浑然未觉。 但是紫玲玎的这一切都被白、方二人看在眼中,紫玲玎从一开始说要同去,便是为了唐方,这点,两人心中如同明镜一般清楚,但是有些事,只可心照,不可明宣,白寒心中暗自道:这唐方小子,不但福泽深厚,连桃花运也这般的好,连紫玲玎这般的冰霜美女,都甘愿为他付出这么多,真的不知道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啊,只是这小子一心都扑在已经死了的唐梦琊身上,紫玲玎付出再多,恐怕也是水中月,镜中花了。 方云蘸了些酒水,在桌上画了一道,这几人除了唐方是白痴之外,另外两人一看便知道,方云为了照顾唐方,解释道:“这乃是五斗星宿图,我们只要以五人之力,按照此法修炼,便可打开一道玄关,到时候,依着此玄关入内,必可找到去往‘耆之地’的地图。” 紫玲玎皱眉道:“五斗星宿图,却是对应的是人体宇宙,但是这星阵并不繁复,在道门中人人都可修炼,若是炼此星阵能打开‘耆之地’的话,不是谁人都可以进入吗?” 白寒微微颔首,深以为然。 “那是因为无人敢反其道而行之,若我方家白骨观一样,置之死地而后生,方能柳暗花明,可是试问天下间,谁人敢这般做,所以这修炼星阵的诀窍在于,需要对应的是天府星和紫微……” “啊!”白寒已经失声道,“天府星和紫微星,能知人生死,影响人的生辰寿命,若是修炼不当的话,精神失常还算轻的……要是……恐怕不堪设想,此法不行啊!”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白骨观尚且敢坐,你区区五斗星宿阵都不敢坐,若是如此,阁下请自便。” 白寒嘿然一笑,道:“只是此时太过危险,我只是给大家提个醒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紫玲玎盯着方云道:“你有几分把握?” “若是凡人修的话,恐怕只有三分把握,但是有我在,你们大可无碍,你们忘了,我还有第三只眼睛!” “呵呵我还真忘了!”白寒拍了一下额头,“有了你这只眼睛我们确实可以试上一试。” 紫玲玎皱眉道:“一二三四,我们只有四人,还差一人?” “所以,我们还要等一个人,这等好事,我相信还有一人会很有兴趣。” “谁?” 方云道:“王云光。” “嗯,这小子一向闲不住的,他年纪虽然轻,但是功力深厚,是我们祝由一辈年轻一代的翘楚,有他在肯定会助我们一臂之力的。只是无利不起早,这小子不给他一个动心的理由,他肯吗?” “尸**的秘密?难道还不足以打动他吗?”方云道。 事无遗漏,万般算计,这小子,当真是那日的小孩子方云吗?对于方云的疑窦,紫玲玎更加深了。 “好,在我们去找这小子之前,先满饮此杯,祝我们合作愉快!”说完四人举杯,正要一饮而下。 “砰!”唐方的手一颤,紫玲玎的手中的酒杯与他的酒杯撞得粉碎,未等唐方反应过来,方云已经将手中的酒杯捏碎,白寒扬声喝道:“何方的小子,鬼鬼祟祟,见不得人吗?” 唐方举目四望,四下无人,因为所有还在这酒店中喝酒的人,全部七窍流血死了! 方云的秀目中闪过杀机,用自己的枯骨手臂猛地一拍桌子,这桌子如同陀螺一般飞速地向着这客栈中的一个死尸袭去,“轰”一声闷响,这具死尸居然浑身一抖落,变成了无数黑色的小虫,再看他的皮面,已经只是衣服空荡荡的皮囊,里面肉身精血已经全部被人吸食干净。 “蛊毒!”白寒面色一变,手上掐决,道,“给我出来!”破风之声响起,白家阴刀无声无息地靠近另外一具尸首。 “滋”一声破开棉布的声音,那具尸体居然被着阴刀砍得从中而断,里面的毒虫飞速的(5)散开,整个客栈的地下,无数毒虫肆虐,铺满了一地,看上去十分恐怖。 忽然,右边另外一个人动了,但是身子没动,而是发丝骤然变长,如同旋风般向着三人席卷而来,如同狂涛骇浪一般。 紫玲玎冷哼一声,手中一动,一面镜子般迎空升起,那些发丝被照耀之下,如同燃烧一般,发出噼噼叭叭的声响,那发丝虽然烧断,但是却越长越长,居然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绕过太乙金镜的光芒,转向急攻紫玲玎,紫玲玎闷哼一声,正要再祭出另外一块宝镜,但是这发丝瞬间已经如同灵蛇一般袭击了过来,让紫玲玎半分喘息的机会都没有,紫玲玎知道,这死人的发丝,绝非‘发丝’,而是从死人的身体中提炼出来的一种如头发丝般大小的蛊,这种蛊的繁殖能力超强,一旦浸入寄体,便会瞬间成长,咬噬对手的血肉,最后变成如同刚才那个一样,成为一具空荡荡的皮囊。 紫玲玎左袖一扫,顿时衣袖粉碎,这些蛊毒掉落在地上,顺着紫玲玎的鞋脚便要爬上紫玲玎的身上,唐方连忙一把将紫玲玎推开,这些蛊虫,见了唐方,居然不敢上前半步,紫玲玎得以喘息片刻,翻出金函玉镜,和太乙金镜同时照耀,地下的那些毒虫瞬间全部消失殆尽。 白寒扬声道:“湘西之中,用蛊如此出神入化的,是凤凰山上的仙子下凡,还是邬家那个肺痨!” 门外施施然做了一个佝偻的年轻人,面黄肌瘦,双手插在袖筒之中,道:“大家好,大家早。” 【211】貌合神离 “果然是你这个肺痨?”白寒的眼中闪过杀机,在他的必杀榜中,此人高居前三,是他所有计划中,最为头疼的绊脚石。此时心智武功,白寒虽然未有与他正面交锋过,但是光从邬蠹在方家的种种反应来看,此人,不可轻敌。 就如同石缝中的蝎子,在你以为最安全的时间,它就会出来叮你一口,致命。 邬蠹颤巍巍地走了进来,看着满桌的死尸,丝毫没有让他脸上的笑容受到影响:“不请自到,还请原谅则个。” “好个不请自到,若是我等刚才稍有疏忽,恐怕就和在场的这些人一般的下场了!” “所以他们做不了我邬某的朋友,而你们够资格做我邬某的朋友。”邬蠹丝毫不为自己刚才下蛊阴了诸人一把而感到歉疚,道,“第一次考试,你们算是及格了。” 紫玲玎盯着这个若肺痨晚期的病人道:“邬家邬蠹?!” “难得紫小姐还记得我的名字,不错邬家邬蠹,贱命一条,半死之身,见过各位。” 白寒冷冷地道:“这里不欢迎你,若是不想死的很难看的话,给我滚。” “进门既是客,何况我还没有进你们白家的门,方小子,恭喜你,方家千年不曾有人坐过的白骨观,居然被你小子做过了,可喜可贺。” “客气。都是祝由之后,理应相互扶持。”方云不咸不淡地道。 白寒冷冷地道:“招呼打过了,你可以走了吗?” “急什么?我既然来了,自然有我来的理由,这鬼天气这么不好,我拖着一个行将就木的身体来我容易吗?没有点收获我是不会走的。”邬蠹从旁座上揭开一个茶壶,到了一杯水,浅尝则止道:“好茶。” “你到底来此做什么。” 邬蠹施施然道:“耆之地这么好玩的地方,我自然想去凑凑热闹咯,反正你们五行还差一个,与其大老远去求王云光那张臭脸,还不如怜取眼前人,你说对不对,唐公子。” 邬蠹一语双关,可惜遇到了粗通文墨的唐方,瘪瘪嘴道:“就你这副身子,走几步就就喘,能行吗?” “行不行我自己知道,总之不会给你们拖后腿就是了。” “五斗星宿阵需要有道行之人,天下人皆知,你邬蠹乃是一个废人,无法修炼道术,凭什么带你去?” “道?”邬蠹似乎听到一个十分好听的笑话,仰天长笑,引来阵阵咳嗽,“白老儿,你也配谈道,你不过学了些‘术’而已,还是写歪门邪术,谈道,你不够资格。” “你!” “哈,我倒觉得紫小姐气质不错,这位唐兄也是气宇宣扬,你们两人或许能够坐而论道,参悟出个欢喜禅来,嘿嘿。” “邬蠹,不会说话,就闭上你的臭嘴。”紫玲玎冷冷地道。 “千般术,归于一,我自有我的办法,我说能行就能行,相对于我来说,唐兄,我看你比较不希望见到另外一个人吧?” 王云光对于唐方来说,始终是一个迈不过的坎儿,唐方说真的不想在这个时候与他见面,邬蠹这个人虽然尖酸刻薄,但是比起和他合作总好过和王云光,忙帮着邬蠹道:“反正就是五个人,我看这个兄弟也行,邬家的嘛!呵呵,好歹也是祝由四家的高足,比王云光差不到哪儿去的。若是真有什么危险,我们照料他一二也没有什么关系的。” 方云深吸一口气道:“你当真能行?” “反正不差。试试就知道。”邬蠹面无表情,淡然道。 “好,”方云想了想,道,“舍远不如求近,既如此五人已成,诸位有什么意见吗?” 唐方已经明确表态,自然是不会反对,紫玲玎志不在此,不置可否,而这白寒本来就是毛遂自荐进入队伍的,虽然不知道邬蠹到底有什么阴谋,但是见三人都不反对,自己若是反对的话,反而显得跟大家不是一条心了,也只有勉强承认,但是脸上阴晴不定,心中不知道再打什么主意。 闲话少叙,五人分位置坐定,方云用手蘸了一些酒水,在桌面上开始画了一些简单的图形,类似天地新宿之图,虽然简单,但是这四人自幼便是熟读天演之书,自然是一目了然,不需要过多解释,唐方也曾因为要修习阴符经,在唐梦琊的指导下,涉猎了一些这方面的东西,也有些一知半解的味道,方云神色认真,道:“五斗乃东南西北中五方斗宿也,以北斗为主,南斗次之,再次为东斗与西斗及中斗。北斗落死,南斗上生,东斗主冥,西斗记名,中斗大魁,总监众灵。我等既然要进入这‘耆之地’,必然要先修习这五斗五斗星宿图。北斗七元主掌解厄延生,这北斗之位,我告个罪,有我主宰的话,诸位由异议吗?。” “你有阴阳眼,又是坐过白骨观之人,你坐此位,再是合适不过了。”白寒点头道,其余几个自然不会有异议,纷纷点头,方云再道:“南斗六宫主掌延寿度人,自然是要名门正派出来的大弟子,才能坐稳此位置了,紫小姐乃是龙虎山正宗,有请紫小姐坐此位吧。” 此话一出,邬蠹和白寒同时一哼,倒是对紫玲玎坐南斗有何异议,只是对于方云乃是祝由门人,对于敌派吹捧有些微词,在祝由门人的眼中,自然是不会认为龙虎山是名门正宗,而自己是‘邪魔外道’的。 方云自然一笑置之,又指着这桌上简易的星宿图道:“东斗五宫主掌纪算,白老爷子年长持重,此位置自然是白老爷子来坐最为合适,白老爷子以为如何。” “无妨。”白寒微微颔首。 “西斗四宫主掌纪名护身,邬兄乃是心机深沉,祝由少年英雄,西斗就交给邬兄了,不知道邬兄可有为难之处。” “我守西斗,自然是不会有差的,只是到时候你们不要拖了我的后腿就可以了。”邬蠹淡淡地道。 “至于中斗,”方云微微一沉吟道,“中斗三宫又称大魁,主管保命,与我等性命攸关,此乃是重点之处,唐兄乃是祝由赢勾老祖血脉,坐了此位置,唐兄还请谨慎一二。” 唐方呵呵一笑,道:“老子什么能耐都没有,但是论脚底抹油,逃命保命的勾当,老子称第二,没有人敢称第一,都给老子看好吧。中斗,老子守的好!” “那就劳烦各位了。”方云微微一颔首,从手中猛地一抖,一张硕大无比的星宿图便抖落在桌上,上面星宿密布,看上去有些年月了,看不清用什么材料编制而成,一见此物,顿时白寒脸色有些不自然,皱眉道:“这,这可是当年的……当年塔教的……小太极图?” “正是此物,家父无意中拾得,我这次有用,就顺手拿了出来,有了此物,我等可以事半功倍。” 白寒脸色更是有些尴尬,干笑一声道:“呵呵,方家主果然好本事,好本事。” 紫玲玎看着白寒不自然的表现,闭口不言。这方柳当日被紫玲玎点穿了九幽神塔的来历,便心存杀人灭口之心,但是后来一则不想节外生枝,惹了他最不想惹的人物,二则方云白骨观已成,他与塔教之密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所以便放了紫玲玎一马,如今方云大大方方的拿出当日塔教的物件,是不是代表当日塔教余孽将要卷土重来,重出江湖? 不然,那就是方云少不更事,不知轻重。但是看如今的方云,一举一动无不谋定而后动,绝不会做出这等不智之事,要知道,塔教余孽,道门中无论正邪,人人得而诛之,打出塔教的身份,就只有死路一条。这点,依着如今方云的心智不可能不知道。 方家到底和塔教有着什么不寻常的关系? 而如今的方柳和方云,如此招摇地将塔教之物放出,这是再向他们释放一个信号还是…… 紫玲玎心如电转,设想无数个可能。 在场的四人,邬蠹,邬家传人,基本可以代表祝由一脉,自己,基本可以代表龙虎山正一一脉,而白寒,虽然被逐出祝由,但是他交游广阔,可以代表天下所有散修之人,除了唐方可以忽略不计之外,这三人只要他们愿意(7)在十分钟之内,绝对可以将方云身怀塔教之物的消息传遍天下,让方云成为众矢之的。 这小子,是在唱哪出? 邬蠹双手插在袖中,双目半开似闭,神情无动于衷。 四人言笑晏晏,和谐和睦,内中的暗波涌动,只有自己才知,这场貌合神离的‘合作’。看似目的一致,其实每个人心中都在勾心斗角,将对方视为最危险的敌人。甚至可以说,这是一场即将到来的一场‘乱世之战’的前奏,是各方实力派出最精锐的弟子各自掂量与窥伺敌方的无硝烟的高智商暗战。 “这幅画当真画得好,放在琉璃厂里面应该不低于五块大洋吧。”唐方扬起酒杯,呵呵一笑道:“诸位啊,此番我们可当真要团结一致,精诚合作,来,祝我们合作愉快。哈哈,干杯!” 给读者的话: 生病了,在医院住了几天,大家也要保重身体。身体才是革命本钱…… 【212】式神 方云笑道:“唐兄说笑了,此物在琉璃厂中或许分文不值,但是若是在有心人的眼里,却是无价之宝。此小太极图说穿了,和我们的堪舆图有曲异同工之妙,星海浩瀚无边,有了此图,我等便可以按图索骥,免去了不少功夫,诸位请看,此太极图以黄道为界,分为四组,称为四象、四兽、四维、四方神,此处为北斗七宫:分贪狼、天璇、天玑、天权、天衡、武曲、瑶光。此七宫为我所管制,而南斗六宫天府、天相、天梁、天同、天枢、天机星,则请紫小姐的执掌,东斗五宫,苍灵、陵延、开天、大明、尾极则是白老爷子执掌,西斗四宫,白标、高元、皇灵、巨威则是邬家兄弟之事了,中斗三宫,赫灵、斡化、冲和则是唐方兄弟你的了。”方云在图上指指点点,显然是为了照顾知识浅薄的唐方,不厌其烦,果然按着这小太极图,唐方顿时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方云道:“我等坐观的时候,只要心中观想此小太极图,坐定方位,则万无一失,必然能观想出‘耆之地’入口之所在,现在”方云深吸一口气了道,“就是要找坐观之处了。” 紫玲玎三人一齐点头道:“天府、紫微二星,在明日正是灵气最盛之日,若是我等能去一处最接近这处之地,就好,但是时间不多了,我们来得及吗?” “此处不远。”方云含笑道,“此番西去三十里,便有一山,山高险恶,常人难及,若是我等能到了那处,不但不会有人骚扰,而且能吸收到最为纯正的二星之气。” “那还等什么?马上启程上路。”唐方跳了起来,喊道。 “方兄弟倒是筹划得周到啊。” “不敢,碰巧而已,这都是家父交代过的。”方云轻描淡写地应了白寒的讥讽之语。 五人不再耽搁,当即启程,在荒郊野岭之中,各人也不再隐藏身份,各呈奇功,方云浑身罩着一张大袍子。整个人身体缩在袍子之中,走起路来看不清脚步变化,如同一片纸张一般飘来飘去,在前领路,速度极快,随后便是唐方,速度本就是他的强项,脚程自然不会太慢,紧紧跟在后面,白寒面色红润,双脚健步如飞,看不出半丝的老态,紫玲玎则是默默地与前面三人保持一段距离,道法精深的她,跋山涉水自然是如履平地,跟在最后面的是邬蠹,双手锁在袖子之中,三步一喘息,整张脸惨白的让人担心,唐方本想好意慢下脚程想等他一等,可是回头一看,邬蠹总是能跟在队伍最后面。喘归喘。脚下可丝毫不落下。 经过众人不眠不休的一夜赶路,似乎终于到了地头,方云停了下来,抬头看了一眼前面葱绿高绝,如同一支笔插在地面上的山崖,道:“就是这里了,上山。” 五人随即上山,山势陡峭,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并无半分障碍,不消片刻,便到了山顶,清绝的月色笼罩山顶,朦胧的远山,在月色中似乎笼罩着一层轻纱,影影绰绰,在飘渺中忽远忽近,若即若离.就像是几笔淡墨,抹在墨色的天边.举目四望,深夜登顶,似有一份与世隔绝的飘逸,倒也是另一番滋味。 “果然是个好地方。”白寒由衷地赞道,“我在湘西行走半辈子,居然没有发现居然还有这等钟灵俊秀之山。” 方云道:“这是我方家的地头,我自然是晓得的。这里虽然比不得接天之山,但是则其善者,也算是一处不错之地了,时间紧迫,我等开始吧。” 方云道:“此时天府、紫微二星,灵气已盛,我等应当抓紧时机,否则若是错过此番的话,以后会麻烦很多,星阵逆行,本就是绝命之法,置之死地而后生,方能进入‘耆之地’,若是诸位临时有变,现在可以随时退出,但是若是星阵打开,再想退出,不但会伤及自身,连其余四人也将一损俱损。” 四人一齐点头,严肃神情,说完,方云将手中的小太极图打开,来时方云已经将这五斗星阵之法详细跟唐方解释过,唐方通过学习阴符经,已有不少易学基础,勉强听懂了,方云反复强调了这五斗星阵逆行之法的厉害,唐方自然是不敢再掉以轻心,一切以方云马首是瞻。 小太极图打开,方云用手在这小太极图上一指,顿时太极图上天府、紫微两星光芒大炽,直冲斗牛,与天上的真正的天府、紫微两星连成一道光柱,方云五人均脚踏禹步,以方云为首,布成星阵,方云左足蹑阳明,右足蹑阴桔。领头在前,四人随后,七变返旋,上行五宿,各呈阵势,在五人的衣诀之间,似乎一道隐隐的光泽出现,将五人练成一体,五人心中观想着放在地上的小太极图,身体中遥遥感应,一股暖意似乎从五人的丹田之处隐隐出现。 天空中的天府、紫微光芒变得越发的明亮,与地相接,隐隐带着威严的雷声响起,五人心无杂念,不敢怠慢,各自守住各自把手的斗宿,倒行步天纲,丹田之气越发浓郁,忽然方云手中一抖,一个印决猛地打出,厉声喝道:“太上老君分三清,大日如来定三魂,天地三合三把火,赐我法眼观阴阳!” 在方云俊俏如绝世美女的面容上,眉心处开始如同一道裂缝一般,越来越大,最后居然开始长出眼睑眼珠,形成如同二郎神一般的第三只眼。 “封眼!” 终于开了! 其余几人虽然惊诧如斯,但是却不敢怠慢,天地之威,绝不可小看,特别是他们逆行阴阳,引天灵之力,强行观想一处传说之地,若是不成,天刑降世,便将化作齑粉! 方云神色上涂了一层酡红,宛如微醺的酒醉,第三只眼缓缓地张开,诸人屏息凝神,抱元守一,各自守住心中魔障,不敢分了半分的心思,而那道接天的光柱,若如一条被缚的蛟龙一般,开始玩命的挣扎,发出雷声般的吼叫,声音不大,但是却如同炸雷在耳,震耳欲聋。五人知道,五斗星阵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五斗之中,二十八星宿,任何一个节骨眼上出了问题,都将功亏一篑,五人把住各自斗宿,倒行禹步,身体之中阴阳逆倒,把住关隘。 “收天之威为我之用,!”方云一声断喝,眉心中的那只眼睛猛地睁开,一道光芒如霹雳一般直接射在这光柱之上。 “赐我法眼观阴阳!”方云封眼中光芒大炽,瞬间如同一目千里。望向无极的夜空之中! “啊!”忽然方云一声惨喝,顿时光柱四散,光芒如同利刃一般射向五人,五人之间感应不再,再也形不成星阵,同时弹开。 五斗星阵瞬间瓦解! “怎么回事?”唐方的第一反应,整个人如同被针扎了一般,浑身疼痛。紫玲玎双目紧紧的锁在一起,看上去似乎并不好受,白寒一声闷哼,嘴角吐出一口污血,邬蠹则是在旁不停地咳嗽,随时有可能将自己的肺咳出来。方云则是双目黯淡,在中间的那只阴阳眼缓缓地闭上,套在身上的大袍子在风中猎猎作响。 “成了?”诸人尽管难受,但是还是八只眼睛一齐盯着方云。 方云强压住一口气,冷冷地喝道:“既然有高人在,又何必鬼鬼祟祟,藏头露尾!” “有人!!”在场五大高手,居然都没有感应出这附近有人! “在东南方向!”唐方大喝一声,身形如电,直接扑杀上去,紫玲玎手中一番,顿时宝镜翻出,射向唐方所指之处。未等唐方身形到,只听见拿出砰的一声爆响,无数的恶心的虫子如同爆炸一般,散满一地。 只在一瞬间,甚至比眨眼的时间还短,唐方、邬蠹、紫玲玎三大高手同时出手。 但毫无效果。 白寒倒吸一口凉气,遇到硬扎子了! 方云朗声道:“前辈,以你的身份,和我们这等小辈过不去,就不怕跌了身份么?” “在你身后!”唐方大喊一声。方云猛地转身,只见身后一个巨大无比的怪物出现在自己的身后,嘴里衔着一把匕首,单手猛地取出,照着方云的身体一刺。 速度快得连唐方这等身手都赶不上,更遑论其他人出手相助了。 匕首准确无误的插入了方云(7)的心脏,方云黑色的袍子中一阵抖动,无端端地飞出了无数的彩蝶,噗,的一声,袍子整个掉在地上,上面只留了方云一个俊俏无比的头颅,形成一副诡异到了极点的画面。 彩蝶飞舞,又重新飞回方云的身体,袍子整个平行移动了五尺,再次还原成了方云的身体。 这一幕,让人目不暇接,直到这一刻,诸人才有机会去打量站在方云身后的那个怪物。这怪物几乎有四五米高,犬头人身,在额头上长者两只犄角,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色衣袍,嘴里含着一把刚刚刺向方云的匕首。 “这是通灵出来的什么东西?”白寒不由得微微皱眉,见多识广的他一时间都分辨不出。 “这不是中原道术。”紫玲玎倒吸一口凉气,道,“这是式神,是日本阴阳师所会的操偶术” “日本鬼子?”白寒神色一惊,失声道,“他们怎么可能找到这里?” “是他!”紫玲玎一咬牙,低声道:“这种式神名曰犬鬼!在式神中地位很高,日本现存的阴阳师中,能操控这等式神的不多,而能出现在这里的,只有可能是他。” “哪个他?”唐方一头雾水,傻傻地问了一句。 “林不依!”紫玲玎双目中仇怨之色浓郁,恶狠狠地盯着眼前这犬头人身的式神,“果然‘耆之地’到底把你这只老狐狸引了出来!” 【213】藏龙卧虎 “杀了他!”邬蠹面色阴沉地道,但是身子却向后退了一步,双手插在袖中,显然不打算出手。 “来得正好!”紫玲玎一声娇喝,身形如电,向着有自己两个高的式神冲了过去,手中幻出一柄七星剑,在掌心一划,鲜血顿时沾满剑身,剑身直刺式神,式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右手轻飘飘地一挥,只觉得罡风卷起,紫玲玎整个身子被卷出两米之外,但是这距离对于身材高大的犬鬼来说,触手可及,舌尖一卷,猩红的舌头对着卷着雪亮的刀刃,向着紫玲玎刺了过去。 身形一闪,唐方抱住紫玲玎,向着一旁的猛地冲了过去,由于用力过猛,冲乱了无数石块,尘土飞扬。 “轮不到你来救我!”紫玲玎一个翻身,从唐方的怀里跳了起来,就在这时候,心中权衡利弊良久的白寒终于出手了,手中捏决,阴刀无声无息地射向犬鬼,犬鬼瞪着两只铜铃大小的眼睛,轻轻一吹,在远处的白寒如遭电击,身形蹭蹭蹭地退了好几步,面色惨白,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身形。 阴刀本就是白寒的本命之元神炼就,阴刀被毁,虽然还伤不到白寒的元神,但是也是够呛,这式神轻轻一吹,便破去白家阴刀,白寒与人对敌,从未输得如此狼狈。 此时,紫玲玎双手握住太乙金镜一转,光芒直刺犬鬼,但是却丝毫不起作用,倒是这犬鬼似乎被紫玲玎激怒了一般,一晃,便到了紫玲玎的面前,手中的匕首在次挥出,对着紫玲玎斩下。 又是唐方,又是拦腰相抱,又是激起一阵飞沙走石,犬鬼的匕首再次落空,紫玲玎站了起来,厉声道:“我说了轮不到你来救我!” 唐方耸了耸肩,见过不识好歹的,没见过这么不识好歹的。 但是已经隐隐摸清紫玲玎秉性的唐方不以为意,飞快地道:“这怪物,奇怪得很,这日本鬼子的玩意,似乎对我们中原道法免疫!” “不可能!天下万千,归于道,道法精妙之处又岂是你所能知道的。再说了,日本阴阳术不过是我中原上古阴阳道的一些皮毛罢了,与中华道术同根同源。” “不错!”方云点头道,“此物本非如此厉害,是有人在他的身上下过咒,布过结界!” “你看得见?” 方云重开阴阳眼,点头道:“看得见!” “如何破了他的结界?” “不知!” “试试就知道了。”自从说了“杀了他”三个字后便从未开口说话的邬蠹阴森森地道,整个人站在原地,身子不动,右手缓缓地从袖子中伸了出来,一个黑色的物件掉在地上,然后如同吹气球一般越来越大,黑漆漆一片,向着式神飞也似的游了过去,定睛一看,居然是无数的米粒大小的蛊虫,这些蛊虫争先恐后地向着式神的身躯爬了过去,虽然这些蛊虫,一沾着式神便如同水滴滴在火坑中一般化作一道青烟消失,但是好在这些蛊虫足够多,而且越来越多,速度也足够快,就在前面的伙伴变成一道青烟的一瞬间,他们踏着同伴的尸体便前进了一步,仅仅只是一步或者半步。 几乎无穷尽的消耗带来了飞快的速度,这些蛊虫不断的攀升,直到腰部以上,忽然方云大喊道:“在腰骨之处。” 果然,趴在腰骨之处的蛊虫没有瞬间消亡,而是慢了一点点,用肉眼绝对分辨不出来的‘一点点’。 有了这‘一点点’,就足够了。 太乙金镜的光芒便锁定了这‘一点点’缝隙。 果然这式神一声尖叫,似乎狗被人踩中了尾巴,唐方不由分说,闪身而上,对准这不是破绽的破绽,猛地便是一拳。 式神再次吃痛,身后的白寒在这犬鬼的身上吃了鳖,自然是不甘落后,阴刀对准缝隙,猛地插入。 “嗷呜!”一声惨叫,响彻夜空,看得出,这式神在唐方和白寒的联手攻击下,受伤不轻。四人飞速的移形换位,生怕被这式神盯住穷追猛打。 只有唐方想都不想,一拳对着式神猛地攻去,式神身上发出类似玻璃碎裂的声音, “碎了!”方云大叫一声,语气中遮不住喜色。 “好,唐方你退下,换我来!”紫玲玎大声道。 “你行吗?” “退下!” 紫玲玎双手合十左手手心朝上,右手手心朝下,念决道:“九段天火,以柔克钢,钢中带柔,所到之处,形神俱灭,出!” 只见紫玲玎的掌心之中一团蓝色的火苗开始跳动,慢慢变大,白寒闻言已经色变,暗道:“九段天火,这小妮子当真是不到临死一刻,绝不肯出绝招,和那个林不依一个德性。” 九段天火,乃是龙虎山古老相传专门针对孤魂野鬼的道法,孤魂野鬼一沾这九段天火中的任何一段,便会立刻形神俱灭,威力之大,冠绝龙虎山所有火性道法,仅次于这传说中的“三味真火”。对于这破了结界的式神,紫玲玎自信能灭。 蓝色火苗开始急速变大,紫玲玎玉掌一翻,蓝光一闪,这九段天火对着那高达无比的式神打去,果然,被唐方打碎了的结界再无防护能力,眼前的犬鬼身上猛地火起,浑身陷入蓝色的火海中。 “啊!”一声惨叫,从旁边的一个暗处传来,一个青年男子窜了出来,表情痛苦,和这式神一般,如同被烈火炙烤。 “逆风了?”紫玲玎喃喃的道。 (5)“什么意思?” 紫玲玎难得好脾气地解释道:“逆风就是说操术之人,法术失控,反噬其主你是谁,是林不依的什么人,林不依在哪?你为何在此暗杀我等!” 紫玲玎一连串的问题抛了过去那人虽然表情痛苦,但眼中怨毒之色不曾稍减,说了一大堆日语之后,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僵死过去。 再看他的式神,此时已经被紫玲玎的九段天火烧的行迹全无。 “他说什么?”四个人青年高手外加一个白胡子老头大眼瞪小眼。 饱读诗书的唐大学究叹了口气道:“他说‘天皇万岁’?” “那么一长串就翻译这四个字。” “不是,我只懂这四个字。” …… 白寒道:“日本阴阳术,果然厉害。” 邬蠹道:“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此人在日本阴阳家中,地位并不高,他所用的式神,也绝非厉害之物。” 方云道:“只不过多了一个结界,对不对。” 紫玲玎叹了口气,道:“是啊,这布下结界的高手,才是真正厉害之人。” 五人不言,均若有所思,此战虽然胜了,但是五人围攻一人,胜之不武,虽然这其中有故意隐瞒实力的意思在里面,但是,单单这式神给他们造成的麻烦,已经让这些眼高于顶的天之骄子们心中微微有些挫败之感。 藏龙卧虎,不仅仅只在中原道门中啊。 【214】按图索骥 唐方憋了憋嘴道:“小紫,你不是说林不依来了吗?” “不知道。我刚刚好像感觉到了他的存在,日本阴阳术,本就是从我中原传过去的,传自于上古阴阳道,据说创始人为管仲,原本为五行阴阳家中最大一派,后因汉初罢黜百家,其后人逐渐淡出历史舞台,后经盛唐东渡扶桑,为扶桑阴阳道之正宗创始者,安倍仲麻吕的后人继承了阴阳道并发扬光大,在东瀛曾权倾一时。此派擅长操控式神,亦熟知幻术。所以,我认错人了,不足为奇。不过我刚才明明感受到了林不依的存在,为何?此人应该不是林不依的弟子,而是……” “是不是林不依投靠的那个日本人的弟子?”邬蠹插嘴道。 “应该是吧,”紫玲玎点了点头。 “看来,我们已经被人盯上了。以后行事,还需要多加小心。”白寒道。 “你看见了吗?”邬蠹问道。 方云点了点头,道:“只有一点,可惜被这小子打断了。不过我认为加上一些运气的话,‘耆之地’我们还是能够找到的。” “这人已经死了,应该不会有人再打扰我们了,我看我们再来一次应该保险一点。” 方云苦笑道:“我何曾不想,只是……”方云举头望了望天色,“此时天府、紫微二星,灵气不在,错过时辰了,再说我们刚才施法之时被这小子偷袭,能够保命已经不错了,再启星阵的话,我怕会出什么状况。” 白寒点头道:“日本鬼子向来不喜欢独行独往,说不定在附近还有埋伏的人,若是我等托大施法,恐怕他们还会偷袭的。” “只是没有想到,会被他们也盯上,这下,可能会有一些小麻烦。” “日本人对尸**也许知道得,比我们更多……”紫玲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不然,林不依也不会……” “接下来怎么做。” “按图索骥,”方云道,“即使只是一张不完整的地图。”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功成与否,还得看天意。”邬蠹点头道。 唐方苦笑道:“我看老天是并不希望我们成功的。” 白寒道:“走吧。这里已经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了。若是这小子的同伴追了上来,恐怕又有些不必要的麻烦了。” 五人都不是拖拉之人,立刻下山。在山下之时,月光已经慢慢淡去,新的一天很快就要到来。 走出山林,来到小镇,五人找了一处相对干净的小饭馆用餐,四人默契地分坐一桌,只有唐方好死不死地没脸没皮地和紫玲玎挤在一桌,店中的伙计虽然对这五人怪异的行为微微有些皱眉,但是早已看透人情世故的他,自然不会傻到多嘴,五人四桌的饭食很快便上了上来,紫玲玎现点了一些清淡的食物,独自吃了起来,唐方本就不会饿,对于这没有油水的东西更是眉头大皱,索性放下碗筷,饶有兴致地看着紫玲玎独特而优雅的用餐姿势。 紫玲玎用餐一如既往的慢条斯理,优雅大方,将一根小菜放进嘴里,看了一眼已经放下碗筷的唐方,微微嗔道:“我脸上又没有画花,有那么好看吗?” 唐方用手撑住下巴,呵呵一笑,道:“其实,你也并非长的那么难看,呵呵,至少吃饭的时候,不难看。” “我长的丑,哪有那位唐小姐天姿国色。”紫玲玎淡淡地道。 唐方心中黯然一叹,不再做声,闷闷地开始趴着碗里的饭,紫玲玎知道说错话了,但依着她高傲的性格,是不可能道歉的,只是在桌上夹了一点小菜放进唐方碗里面,对于紫玲玎的这个动作,唐方当真有些受宠若惊地不适应,怪异地看了紫玲玎一眼,紫玲玎有意无意地将目光闪到一边,两人一桌周围的空气有些沉闷的尴尬。唐方扭头,正好和白寒相对,白寒微微颔首,举起酒杯友好的示意。在扭头,方云也是冲着唐方友好地一笑。 就在这时候,忽然门外气鸣之声急促地响起,屋中的人顿时脸色煞白,几个还在吃饭的食客匆匆扔下了碗筷,甚至顾不得结账便要冲冲离去,而掌柜的也是丝毫没有心思再去追债,忙不迭的走了出来,到了门口迎接,“哒哒哒”几声军靴的声音传来,五人一齐皱眉,再看门外,只见几个穿着日式军服的人已经走了进来,一见紫玲玎,顿时眉开眼笑,道:“好的,有花姑娘的!” 不用猜,来人肯定是日本军人,日军向来治军很严,在战争时期很少出现脱离队伍独自行动的情况,要么是打散了队伍,还没有找到建制的游兵散勇,要么是出来有侦查任务在身的。 日本军人自我约束极严,虽说凶残嗜杀,但是当有军令在身的时候,其实很少出现在地方上欺男霸女的现象,特别是在“大东亚共荣圈”的粉饰下,对于所谓的‘顺民’其实也不是随心所欲想杀就杀,当然凡事均有例外,当没有约束的时候,日本人本质中的兽性就会表露无疑。 “这里怎么会有日军?”紫玲玎微微一皱眉。但是这几个日军已走到了紫玲玎的身边,对着唐方扬扬手,操着生僻的中文道:“滚!” 唐方耸了耸肩膀,站了起来,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祈祷,有些狭促地看着紫玲玎,他当然不是为紫玲玎的祈祷,他知道,得罪一个女人,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比如在苏三娘子那里遇到的几个日本鬼子。 而得罪紫玲(5)玎,下场则是,和得罪女人一样。 抱歉,唐方从未将眼前的紫玲玎当成正经的女人看待。 紫玲玎微微皱了皱眉头,但是并没有动,唐方一把做到了白寒的旁边,白寒识趣地给他斟满一杯酒,笑道:“就不英雄救美了?这可是你的好机会啊?” 唐方苦笑一声,道:“你觉得她需要我救吗?” “呵呵,传说中龙虎山紫大美女的脾气似乎不小啊!”白寒喝了一口酒,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自古红颜多祸水啊,女人长的漂亮,不见得是一件好事。”白寒感慨道。 邬蠹和方云都没动,方云脸上挂着招牌式的微笑,而邬蠹则是在一旁不停咳嗽。屋中,除了来的几个日本人,就只剩下唐方这五个食客,和一脸愁眉苦脸的掌柜外加似乎刚死了舅舅的两个小伙计。 【215】敲山震虎 “太君!”掌柜犹豫了很久,终于鼓足勇气,换成一副孝敬祖宗的脸孔上去,陪笑道,“太君,要不要来点什么……” “你的,滚蛋!”领头的一个日军正寻思着怎么占紫玲玎的便宜,一脚将没眼力劲的掌柜踢翻在地,掌柜‘哎哟’一声,疼得呲牙咧嘴的,两个小伙计连忙将他扶了起来,“操你祖宗十八代。”掌柜站了起来,嘴里恨恨地骂了一句,所在的位置刚好是唐方和白寒的附近,掌柜凑过去小声地道:“你们两个当真是不怕死,还不赶紧走,这些日本人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家伙。” “我们走了,掌柜你怎么办。”白寒问道。 掌柜叹了口气,语速极快地道:“我五代家业都在这里,走,我怎么舍得,唉!听天由命吧,你们,你们赶紧趁他们不注意,逃命去吧,再不走当真就晚了。我看那几个人看上了跟你们一起进来的那个小女孩,估计……唉,好死不如赖活着。这年头……多活一天算一天吧。” 白寒和唐方相对望了一眼,唐方听着这掌柜的话里面,充满了悲观,不由得一阵唏嘘,可是这年头,希望又有谁看得见? 对于白寒和唐方来说,他们这种人可以说是了无牵挂,日军打来,大不了跑路走人,若是遇到小股日军,他们也有自保的能力,可是这些平民百姓呢?正如他们说的,他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逃,舍得吗?即使舍得,逃,又能逃到哪儿? 想到这里,唐方不由得义愤填膺,再也忍不住,大声骂了一句:“***!”霍然一下站了起来。 几个色迷迷的日军正看着紫玲玎,眼珠子滴溜溜地打转,为首的那个军官的禄山之爪已经迫不及待地伸向了紫玲玎夹菜的手腕,紫玲玎不动神色,轻轻避开,脸上却连一丝一毫的怒意都不显。 了解紫玲玎的人都知道,这个时候的紫玲玎,才是最可怕的,她已经动了杀意。 唐方的这一拍桌子,顿时将这几个日军的目光吸引过来,领头将日本鬼子掏出腰中的枪,指着唐方,喝骂道:“支那猪,你的,什么的干活!” “啊!”忽然一个日军惨叫一声,手中的枪掉在地上,一只筷子插过他的手掌,血流如注,他疼得眼泪都快掉了出来,蹲在地上不停地哼哼唧唧,几个日军顿时神色大变,慌慌张张地用日语叫骂着,齐齐掏枪,搜寻暗杀之人。 当他们再看见紫玲玎,手中的木筷已经少了一支,再看自己首领的手上,穿过去的不正是紫玲玎手中的那只已经消失的筷子吗? 紫玲玎神色如常,坐在那里,看都不看这几个日本人一眼。 “是她,是她!”几个日军连忙转身,用枪对着看着紫玲玎,领头的日军受了重伤,又疼又怒,再也顾不上怜香惜玉,大声道:“八嘎,八嘎!!杀了她,杀了她!” 几个日本军人正要扣动扳机,在这么短的距离内,恐怕大罗金仙都逃不过这要命的子弹,掌柜和几个店里的伙计已经闭上眼睛,准备等待着紫玲玎这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血溅五步,就在这时候,忽然这几个日军的眼前一花,砰砰砰砰砰砰的一连串脆响,这几个人日军手中的枪全部掉在地上,他们无一例外地痛苦地握着自己拿枪的手腕,疼得哇哇直叫。 唐方一把抓住那个领头的日军,用抢过来的枪抵在了领头日军的头上,扣动扳机…… “砰!”一声响。 那人整个头盖骨被打飞,脑浆溅落唐方一声。 “妈的,溅得老子一身是血,又得洗了。”唐方皱了皱眉头,一手推开这个日军的尸体。 “妈呀!”掌柜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站不起来。 “妖怪,妖怪!”剩下的日军,吓得脸色铁青,用日本话叫喊着,宣泄着自己内心对刚刚所见的一幕的害怕之情,唐方从出手到杀人,他们中间没有一人看清楚了,这速度,除了妖怪,还会有谁会有? 剩下的四个日本鬼子顾不得为自己的首长报仇,一溜烟地连滚带爬地往外跑去。 “啊!”一声惨叫,一个日军跑了三步之后,一根木筷从后颈直接穿透喉骨,那人站在原地,想努力的扭头看看杀害自己的凶手,但是到底没有如愿,喉间一声嘟囔,膝盖一软,扑通一下倒在地上。 紫玲玎仅有的一根筷子也没了。 剩下的三个日军更是吓得头都不敢回,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刚到门口,又是一声惨呼,甚至不知道是谁出手的,那人居然整个人从中分开成了两半,血水溅射而出,染红了整个门槛。 白寒不动声色地放开掐决的手。 “到我了?”方云微微一笑,手轻轻地在桌上一拍,只见似乎一道金光闪过,一物以电光火石的速度飞出,照着仅剩下的两人中一人飞去,轰的一声,金光闪过,地上空留一堆血肉,在离门三米之外,门外顿时传来路人的一阵惊恐地叫喊之声。 那道金光再次飞回方云的身边,这一来一去,速度极快,常人肉眼看到的只是一道金光,但是在场的四人却是知道,方云出手的,是祝由尺。方家的镇宅神器祝由尺。 仅剩下的一个日军此时肝胆俱裂,头都不敢回地狂奔而去,唐方透过窗子看了看外面,发现那人已经到了道路中间,微微一皱眉道:“跑了一个?” “跑了一个?” 邬蠹冷哼一声,淡淡地道。“跑不了。” 话音刚落,那人忽然骤然停住,如同被人点穴了一般,喉间微微发出轻微的声响,然后是整个身体,如同无数蜜蜂扇动翅膀,发出嗡嗡的声音,那人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喉间一嘟囔,嘴一张,一个黑乎乎的甲虫般的物体从他嘴中吐了出来。 那人整张脸扭曲变形,变得惨绿,再然后,脸上的血肉一点一点地开始簌簌掉落,旁人见此情形,纷纷尖叫着跑开,路中心只留他一人跪立着。 “啪”一声,那人军装掉在地上,里面无数黑色的甲虫跑了出来,见到地下的缝隙纷纷爬了进去,只留下一个乌黑发亮,周边似乎有些金边的甲虫飞速地爬到了邬蠹的身边,然后钻进了邬蠹的袖口里面。 路中间的那个日军,只留下一套完整的军服,肉身被邬蠹放出的蛊虫啃噬得尸骨无存。 进来的五个日本鬼子,被这奇怪的五个人一人一个,不费吹灰之力,全部杀死。 五人神色如常,坐在那里,饮酒吃饭,似乎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你们……”隔了好久,那个老板才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试探地问道,“你们可是祝由门下的师傅?” 在湘西一代,祝由一脉的声誉极隆,被认为是神仙一般的人物,有这等神鬼莫测手段的,只有可能是祝由门下,所以这老掌柜故有此问。 方、邬、白、紫四人自然是懒得搭理,于是唐方便成了他们五人团队的代言人,唐方笑道:“老人家,我们都是江湖行走江湖的闲散之人,刚才不过是看不惯这些小日本,所以出手杀了。” “不管是不是,我劝你们还是快走吧,杀了日本人,不是那么好玩的事情,我这里不敢再收留你们了,恐(6)怕连我也得牵连进来,唉,忍一忍不就什么事情都没了,你们怎么就这么不知道轻重了?” 唐方心中不由微微有些火起,刚才若不是自己几人出手,这几个日本鬼子在他店里面杀人放火,什么做不出来,说起来,自己还算是救了这老掌柜一命,没有想到这老掌柜不但不感谢,反而这般懦弱,责怪自己几个鲁莽,甚至要赶自己几个走。难不成真当要被这些日本鬼子作为案板上的肉,予取予夺才好?唐方淡淡地道:“我们自己知道怎么做,该走的时候我们自然会走,你就不要多嘴了。” 掌柜虽然不愿意,但是唐方刚才几人杀人不眨眼的本事他也是见过,对着几人也是害怕到了极点,不敢触怒他们,摇着头,唉声叹气地走了。 “这有些不寻常。”邬蠹忽然没来由的来了一句。 “进来刚好五个,这么巧?”白寒道。 “不会是冲我们来的吧。”唐方道。 “或许他们只是误打误撞,又或者专门是用来送死的。”邬蠹道。 “送死,为什么?哦,你是说他们专程派人送死,只是为了试探我们的底细?” “敲山震虎,但愿他们能知难而退。”邬蠹看了一眼窗外,目光阴寒,一转瞬便将目光收了回来,窗外一个军服女子,站在慌乱的人群之中,容貌与气质极不相称,与邬蠹只是对了一眼,瞬间便消失在人海之中。 “扎手的点子,很快就回来了。”方云喝了一口酒,扔下一个光洋道。“这顿由我方家做东了,走吧。” “狗皮膏药,甩不掉哦。”白寒呵呵一笑,不知道是自我解嘲还是幸灾乐祸。 “他的算他的,我的算我的。”紫玲玎往桌上又扔了些散钞,站了起来。几人前后脚隔着一段距离,先后出店。 【216】谛听 三日后,辰时时分,在方云的带领下,诸人来到了一个山谷之中,这山谷之中阴暗莫名,阳光的从缝隙中穿射而下,在石壁上长满了苔藓,湿气甚为深重,唐方问道:“这就是了?” “不是,我们在这需要找一个人,然后甩掉一些不喜欢的东西。” 邬蠹心中一动,道:“这里可是蔡家人的地盘,你莫非是想借水道?” “不错,”方云点了点头,道,“蔡家人虽然不好相与,可是总算也是我们十三脉中之人,借点东西应该不会不答应吧?” 白寒在旁讥讽道:“方云小老弟可真是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啊,蔡家虽然也曾是十三脉之一,但是当年蔡家先组从十三脉中除名,你方家应该出力不小吧。” “都是一些成年旧事了,白当家的记得,未必人家还记得。” 白寒冷哼一声,不再做声。 唐方插不上嘴,在旁细细的观望,只见远处一条大黄狗甩着尾巴的懒洋洋的窝在一块石头下面歇息,对着唐方不停地摇着尾巴,这大黄狗看上去根骨结实,毛发稀疏,只有常年在山中赶山的狗才会有,唐方对着那只狗找了招手,那狗便摇着尾巴向着几人跑来。 “不要碰它!”忽然紫玲玎猛地提醒一句,吓得唐方伸过去的手猛地收了回来,白寒笑道:“这是蔡家养的畜生,凶狠着呢,唐兄弟还是不要碰的好。” 方云在扬声道:“蔡当家的,我等路过这里,还请出来见上一见。” 不远处一个腰间别着烟袋的老汉施施然走了过来,手一招,那条黄狗便飞也似的冲了过去,围着老汉不停地亲昵,那老汉将手中的烟斗拿出猛地抽了一口,用旱烟袋一一点了过去,道:“方家的、邬家的,嘿嘿,不错,连白家的不成器的也跟着你们混到一起了,怎么今天怎么有空来老汉的地方,是不是看老汉活的畅快了几天,想要来个赶尽杀绝不成。” 白寒微笑地一拱手道:“蔡老哥,近来可好。” 蔡姓老汉冷哼一声,道:“放心,还没有被姓魏的逼死。” 方云笑着道:“方家方云,见过蔡当家的。” “白骨观,光明琉璃之体,不错,不错。难怪方柳当年敢这么孤注一掷的玩命,不错,不错……另外的两个是?” 方云笑道:“是我的两个朋友,都是借道的。” 蔡家老汉冷哼一声道:“我蔡老汉虽然老眼昏花,但是我的这只谛听倒是耳目灵光得很,方家小儿,莫要骗我。” “谛听?”唐方心中一动,暗道,“这不是传说中要地藏王菩萨的旁边的那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神兽吗?这老汉居然敢这么大言不惭,将这么一只卖相丑陋的草狗叫出这么大以名字,不怕下地狱了被地藏王菩萨给活活扒了皮?” 紫玲玎上前,微微颔首道:“龙虎山紫玲玎,见过前辈。”不卑不亢,节度有理。 “龙虎山的,啧啧,这个世界真是变化大啊,什么时候祝由门下的和正一门下的牛鼻子混到一起了,老头子真是少见多怪了。” “我们只是利益相关,暂时合作罢了。不算朋友。”紫玲玎淡淡地道。 蔡老汉的目光盯着唐方,看了很久,眼中狐疑一阵子,连连说了三个好字,转头跟着方云道:“你们来这里不是当真好心看老汉的吧。” “不是不登三宝殿,我们借道而行。” “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活人借**,有点不妥哦。”蔡老汉道, “这个就不劳烦你老费心了,些许心意,不成敬意。”说完方云掏出一个用纸包成的柱子,里面自然是成打的光洋,蔡老汉冷哼一声,道:“这世间当真不会有谁会跟钱过不去,是个好东西啊。跟我来。”说完用鞋底将烟灰敲了敲,换上一圈新的烟丝,带着几人前进。唐方开始只听见叮咚的小股泉水之声,后来声音越来越大,渐渐的远方开始有了山河流动的水生,而走的地方也是越发潮湿,很快眼前便出现了一道不大不小的溪流,在溪流的旁边,横七竖八地拴着几个湘西特有的竹排,奇怪的是,在每个竹排的上面放着一盏古铜制成的油灯。 蔡老汉揭开一个缆绳,敲了敲,道:“就这个了,怎么样。” 方云点了点头道:“您老说了算。” “哼!”蔡老汉冷冷地道,“一码归一码,挣钱的生意,我是不会对你们下阴使的,老汉这点信誉还是有的。” “是是是。”方云满口道,“不然我也不会来找你了。不过……”方云斜眼看了跟着老汉的狗一眼,道,“您老这玩意是不是可以借给我们?” “拿出吧,没有他们,你们也出不了这里。”老汉耷拉着眼皮,一挥手,道,“谛听,上!” 那条狗极为通人性,立刻哧溜一声,扑进了水里。 解缆之后,方云和唐方负责掌舵撑杆,跟在这条黄狗的身后,五人顺流而下,溪水并不湍急,竹排走的平稳之极,所以并未费上多大的力气。就在五人走后,在溪流的上方,忽地窜出了几个人,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用日语道:“娘的,这几个人走的真快,差一点就把我们甩掉了。” “是啊,可是谁知道这些人居然走了水路,娘的,大好的官道不走,偏偏走这些,若不是大佐吩咐我们只可跟踪,不可出手的话,我早就一梭子过去,全部挂连他们。(5)” “算了,听大佐的意思,似乎他们都是一些所谓的中国的厉害角色,不要轻举妄动。别忘了,小泉可是死在他们手上的。” “小泉那小子,仗着有师傅给他撑腰,授了了他五芒星结界,飞扬跋扈惯了,死在他们手里,也算是……” “少说几句,好歹都是同门师兄弟。”一人埋怨道。 “走吧,别当真把他们跟丢了,到时候回去就不好交差了。”一人解下缆绳,几人跳了上去,顺着唐方等人的方向追了上去。 在不远处的蔡老汉,看着这一幕,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道:“没有我谛听给你们带路,想走过这条路,嘿嘿,当真以为我蔡老汉的地盘是这么好闯的?这方家小娃儿也真是,居然用这种借刀杀人的方法,自己不想动手,到头来把赃全栽在老子头上。也罢,老汉就替你送他们一程吧。” 【217】河中鬼尸 撑杆的唐方望了一眼身后,沉声道:“他们跟上来了。” “不知道死活的东西。”紫玲玎暗自低骂了一句。 唐方笑道:“现在又不是山洪爆发的时候,你把他们引到这里来有什么用,在说了,就算是有山洪暴发,到时候我们也好不到哪儿去。” “呵呵,这就是唐兄有所不知了,”方云笑道,“唐兄弟可知道这姓蔡的老汉是做啥的?” 唐方想了想,道:“听你们说,似乎也是你们十三脉之一,可能现在为生活所迫,成了放排之人,这么大年纪了,也不知道还行不行。” “非也,非也。”方云笑道,“这蔡家老汉,也是和我们一样,做赶尸走脚的勾当,只是方法有所不同罢了。” “嗯?赶尸不是走旱路吗?” “唐兄弟可曾注意到那条狗?”白寒一指前面引路的狗,道,“那玩意儿,可是凶悍之物,开始紫小姐让你不招惹,倒也是对的,估计若是我对上了这畜生,恐怕也要费上一番功夫,唐兄自然是不怵,只是犯不着跟这种畜生计较。” “这狗有什么名堂?” “紫小姐定然知道的。”白寒笑着对紫玲玎道, “此物名叫地狼,传说是阴间的守门之犬,生活在土中的一种怪物,半生半死,半疯半狂,传说是用死尸喂养长大,身体里面阴气堆积,阴森莫名,凶残狠毒,甚至连鬼都看不到,若是修炼有为的话,幻做人形,看道行应该是新养的,年岁不大,修为不高,不过百年。”紫玲玎淡淡地道, “吃死尸长大?”唐方开始打量在前面带路的那头地狼,吞了吞舌头,白寒接过了话头,道:“可不是,这蔡家当年曾经养过一对地狼,一雄一雌,凶悍非常,可是后来被龙虎山的张天师弄死了一头,另外一头便绝食而死,倒也是一对有情有义的畜生,这头畜生,应该就是那两头畜生所生,”白寒叹了一口气道,“若是蔡家的那对地狼还在的话,蔡家就不是如今的这番光景咯。”心中有所触及,不免一番唏嘘。 这个时候,唐方回头一望另外一只竹筏不慌不忙地跟在他们身后,始终保持这一段距离,方云嘴角泛出一丝冷笑,道:“不知死活。” 唐方不解,方云笑道:“唐兄,发现我们所在的水面有什么特别吗?” 唐方看了看,却看不出异样,方云往下一指,唐方再细看一番,恍然大悟,忽然叫道:“这是一泉死水,河里面没有鱼虾。” “何止没有鱼虾!这条河乃是蔡家掌控的阴河,下面便是积尸地,不知道埋葬了多少死尸,长年累月,阴气逼人,若是没有这地狼带路,生人只要一入此处,就有好戏看了。” 方云坐了下来,好整以暇地看着后面跟踪上来的日本人,微笑着,却含着无限杀机。 唐方撑了一杆竹篙,竹筏加快速度向前驰去,此时水势平缓,波澜不惊,没有丝毫危险降临的兆头,方云又道:“人有人路,鬼有鬼路,这便是一条鬼路,只有鬼走得,人如何走得,这些人很快就要知道自己犯了多么愚蠢的一个错误了。” 话音刚落,忽然平地一声惊雷,唐方撑杆的手猛地一晃动,忽然竹筏一阵猛烈的震动,好像是在河中撞到了什么巨大的东西,幸好几人都有准备,不然一个不小心,就要被惯性冲进河中,而在后面跟上来的那几个日本人则是一阵东倒西歪的,是俄方年狼狈,就在此时,忽然雷声大作,只见阴云翻滚,电闪雷鸣,那大雨瓢泼般倾泻下来,白寒扬声道:“大家坐好了,不然当真阴沟里翻船,就怨不得别人了!” 唐方收拾好游山玩水的心态,开始在风雨飘摇中撑起竹篙,竹筏在疾风骤雨中稳步向前,跟在那条地狼身后。 而在身后的几个日本人,原本就是水性极好的人,吃一堑长一智,在这样的恶劣的天气下,尽管这竹筏摇摇晃晃,但是依然能把好放下,不急不缓地跟在唐方身后, 河水顿时涨潮,船身开始剧烈摇晃,唐方勉力支撑着向前,方云等人也站起身来帮忙,几人七手八脚地稳住竹筏,河水溅了起来,将诸人统统淋湿,紫玲玎的整个衣衫打湿地通透,整个玲珑有致的线条开始出现,在风雨之中,更显娇媚动人。 “不要喝了水!”趁着一个稍稍安全的当口,白寒提醒道,诸人鼻息凝神,不敢张开嘴,在湍急的河水保持船身的平稳。 身后的几个日本人也好不到哪儿去,在船身一阵东倒西歪,诸人拉紧竹篙,唯恐顺势掉进河水之中,船体连续晃动,河水泼将进来,人人都喝了一嘴的河水。 “什么情况!”忽然唐方一声大叫,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只惨白的手臂从河水里面窜了出来,抓住了自己的脚脖子,唐方用力一跺脚,这惨白的手便跺得一团稀泥一般,恶臭传来,让人闻之欲呕,而这竹筏也是一阵东倒西歪。 方云啜口为哨,一声唿哨,前面引路的地狼如同一道利箭一般,从水里猛地穿了出来,上了竹筏,这地狼一上竹筏,顿时在唐方附近的水面一阵风平浪静,诸人松了一口气。 再看这河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变成黑色了! 而上游的几个日本人还在和风暴和山洪坐着奋斗,每个人都是面色铁青,神情紧张,显然没有想到,在湘西‘山洪爆发’会来的如此之快之猛,三人撑篙,还有几人扶着附近的竹篙,努力将竹筏保持平衡,但是山洪滚滚而下,让这几人状况十分难堪。 “八嘎!”一个日本人飞贼怒骂一句,道,“你看他们。” 只见唐方他们悠然地撑着竹篙,一脸落井下石的表情看着他们。 “我们上当了!这几个人故意将我们引到这里来的!”日本人反应过来,怒喝道。 “小心,小心,要翻了,要翻船了。”唐方悠然地撑着竹篙,不时回头调侃着这几个人日本人。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巴嘎丫路!等我追上这几个人,非得活不剐了他们不可!”一个日本人怒气冲冲地道。 忽然一个日本人尖叫道:“看!” “那是什么!” 只见在湖水中一团水草缓缓的浮上了水面,顺着水流的方向,开始向着日本人的竹筏处飘了过来,一个日本人狂喝道:“让开点,让开点,若是让这水草缠住了我们,就会更加危险了!” 可是如今山洪爆发,水势涛涛,雨下得越来越大,能在这水面上保持着不翻船已经是极限了,若是在做高难度的漂移,根本就是痴心妄想,水草顺着水流的趋势越来越快,向着竹筏袭来。 “看,看看!”一个日本人用手指指点点,道,“那,那,还有那!” 几个日本人同时吸了一口凉气,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水面上开始浮现一望好多这样的水草,在水面上承载起伏。 ‘轰!’一声响,几个同时一个趔趄,险些甩了出去,竹筏猛地打横,显然是触到了水中的暗礁,而那些水草也是越游越近,几个日本人近距离查看之下,瞳孔同时一阵收缩,这些水草,无枝无叶,从一个中心摊开,铺展在水面之上,根本不像是植物根茎,而更像是成千上万的发丝! “快,快走!快走!”日本人狂呼着,用尽全力撑着竹篙,希望能够摆脱这些水草的纠缠,要知道,在这样的恶劣环境下,若是再被这些水草缠住的话,只可能是九死一生的下场。 可是无论乘船之人如何使出吃奶的力气,始终撞不开前面的暗礁,竹筏横摆在湖面,晃晃悠悠,看得让人心惊胆颤。竹筏上的日本人暴跳如雷,死亡的阴影开始笼罩他们的心头,梦魇般的恐慌也愈发强烈。 “该死的支那狗们!我一定要把你们统统杀掉!”日本人嘴里骂骂咧咧的,不少河水又飞入他们的口中,一阵咳嗽,整个肺部如同挣扎一般的疼痛。 水草如期而至,缠住了整条竹筏的四周,终于一个日本人如同任命了一般,猛地一屁股坐了下来,颓然叹息道:“先停在这里吧,等雨停了再说。” “不行,若是跟丢了这几个人支那狗,回去大佐一定会怪罪的!”一人反对道。 “可是你现在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那人咆哮道,“若是再这样的话,我们都得死,都得死!” 反对之人无言以对,绝望是可以感染的,又是几人坐在竹筏之上,看着唐方几人逐渐顺流而去的身影,虽咬牙切齿,但又无可奈何,沮丧的心情无以复加,可是哪知道,唐方居然将竹篙横在身前,坐在竹筏之尾,兴致盎然地看着他们。 “这些支那狗到底在搞什么!”他们心中一阵狐疑,水草将竹筏死死缠住,依然心有不甘的日本人抽出了武士刀,狠狠地向这些水草割去,但是这些水草似乎坚韧无比,连削铁如泥的日本刀对这些水草都毫无办法,这,这到底是什么? 越看,越像女人的头发。日本人开始心头隐隐的发毛,这种越来越临近的感觉,甚至比刚才面对死亡之时,更让他们感到害怕。 水草越积越多,整个湖面望去,似乎都被这种黑丝般的水草密密麻麻的布满,然后,一幕让他们终生难忘的情形出现了…… 离他们最近的一颗水草居然缓缓地竖了起来,慢慢的在水面形成半圆形,然后再是额头,眼睛,鼻子,下巴……整个容颜变得越来越清晰,这是一张人脸!这,这些水草,并不是真正的水草,而真的是头发。 在下游横舟的唐方整个人不由得站了起来,看见这种情况,他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个,两个,三个……湍急的水流中,一颗颗人头开始浮现出来,他们的皮肤裹着一层微弱的蓝光,那是一种没有温度,象征着死亡与冰冷的光芒,一看之下便觉得幽寒透骨。这些僵尸,抑或鬼物,一个个从河面上探出头来,双目发出幽兰的光芒,一眨不眨地盯着在竹筏上面不知所措的几个日本人。 日本人的瞳孔收缩地只有针孔大小,心脉跳动的速度几乎达到了极限,浑身的汗毛一根根的竖了起来,气氛压抑地让人窒息,即便是在这山洪中随时可能倾覆,可是在这一瞬之间,生死已经早已置之度外,这种场面给他们造成的视觉冲击,甚至大过了死亡的威胁,脑海中一阵空白,与这数之不尽的阴森惨白尸体想必,即便是地狱的恶魔也显得慈眉善目许多了。 这是头颅,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容貌早已被河水浸泡地扭曲变形,但是这长长的头发,是他们唯一的共有特征,似乎有几百双眼睛齐齐盯着他们,似空洞无神,又似目光凛冽,这些日本人,撑杆的日本人手不由自主的一松,竹篙水波逐流,向着唐方所在的地方飘去。 “汪汪汪!”在竹筏上的地狼开始朝着这些尸体一阵狂吠,这些水中的头颅似乎根本不敢招惹地狼,离得近的,都开始缓缓地向着日本人竹筏方向‘飘’去。 站着的唐方,鸡皮疙瘩掉落一地,上游的这番光景,即便是他,也感到寒意森森,他知道,若不是地狼在自己的船上,现在面临同样情况的,还有他们。 这条河,到底什么! 白寒用手轻抚着在身边的地狼的毛发,淡淡地道:“这条河是阴河,河下的积尸地,养的就是这些尸体,不过都是地狼的食物罢了当然这只是一小部分。”说完 唐方脑海中开始勾勒出地狼啃噬这些尸体的场景,皱了皱没有,下意识地动了动身子,离开这鬼物越远越好。 方家井里的蛇形鳝鱼,还有无数的喜神,这蔡家河中无数的尸体,祝由这一脉当真是邪门得很,难怪被人斥为邪魔外道,一想到这些尸体的来历,唐方心中厌恶之情更甚。 跟这些人,交道打得越少越好,祝由门人,一个比一个恶心。 “啊!”终于一个日本人受不了了,这一幕显然已经达到了他心里承受的极限,一声惨叫,整个人抱着头颅,一头栽进了河水之中! 那人掉入水中,疯狂地抓住水里头颅的发丝,用日语狂喊着:“去死,去死!”用拳头死命地向着头颅砸去,这些头颅就如同一摊烂泥一般,被这个日本人砸烂了不少,这个日本人双拳挥舞着,闭着眼睛在水中不断的狂喝,但是这些头颅越打越多,他状如风魔,嘴唇开始变得乌青,烂泥一般的脑髓溅满他一声,咕咚咕咚,河水不停地往他嘴里灌入,终于他绝望地看了一眼在竹筏上面如死灰的同伴,挣扎地叫了声:“救我……” 可是手足无措的同伴们,根本没有人施以援手,他的身子如同称砣一般,飞快地下沉,直到最后露在水面的一根臂膀也消失殆尽。 被打散的人头又重新聚集,围绕在竹筏的周围,双目不带丝毫生气地盯着竹筏上的日本人。一个胆子大的人头脑还能保持清明,用颤抖的声音大叫道:“大家不要慌,只要我们船不沉,就没事。” 那人鼓足勇气,抽起武士刀,用力地向着湖面的头颅砍杀而去,这些头颅,脸面虽然如豆腐一般可以轻轻划开,但是发丝却坚韧无比,任凭他怎么砍都无效,湍急的河水冲刷着他们的竹筏,而在湍急的河水上面,那些人头却显得如此安静。 越是安静,便越是让人窒息…… 忽然,一个日本人一声狂叫,如同被针刺了一般,整个身子弹了起来,往下一看,只见一只从湖水中伸出的手臂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脚脖子,他慌忙用手中的刀砍杀着,直到将(11)那条手臂剁成了肉酱,才气喘吁吁地蹲在竹筏上面,用刀支撑着整个身子的重量。 “啪!”一声脆响,竹筏终于敌不过水流冲力,加上刚才这些人一阵乱砍,终于整个松开了,几个日本人同时掉落在水里面。 “不!”日本人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用手拼命地扒开身边的头颅,求生的**让他们不顾一切地向着岸边游去,可是层层叠叠的头颅积压着,让他们除了在水中扑腾之外,根本不可能前进半步,加上内心无比的恐惧,已经让他们的精神临界崩溃的边缘。 即便是他们能活着,恐怕也会精神崩溃,今天的一幕,将成为他们这辈子永世不能抹去的噩梦。 和第一个日本人一样,很快,这些掉入水中的人嘴唇开始变得乌青,然后面色也开始发青,在湖面上呼吸急促,双手用力拍打这水面,企图让自己不沉入水底。 “尸毒入体,神仙难救了。”白寒唏嘘道。 终于,一个日本人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手臂再也无法抬起来,整个人没入水面。 不消片刻,又是一个,再然后,又是一个……最后一个日本人将绝望的眼神向着唐方处投来,嘴里咕咚地叫了一声:“救命!”之后,头颅在水面上消失不见。 “这下,应该不会再有尾巴了把?”白寒拍了手站了起来,摸了摸地狼的头,道。“估计你小子这辈子还没有开过洋荤吧,这下有口福了。” 地狼猩红的舌头猛地一卷,像是在回应。 “走吧,”方云接过唐方手里的长篙,用力一撑,竹筏顺流移动了四五米,“这条河省了我们不少时间,上岸之后,‘耆之地’;离我们就应该不远了。” 【218】安倍沙罗 山谷之中,待这几个日本人一死,便忽然雨过天晴,当太阳为完全下山的时候,山谷之中已经暗了,此时月光尚未照入,山谷中呈现出一片浑浊的黄褐色,给人一种无尽的压力,这样的夜晚,对于蔡老汉来说已经习惯了,他将自己别在腰间的旱烟袋拿了出来,吸了几口,眯着眼睛,看着前方,喃喃地道:“算算时间,谛听也应该回来了,怎么?莫不是方家小儿临时起了歹心,想霸了它不成?”冷笑一声,嘴角抽动,“方家的,邬家的,还有白家的,加上那个小丫头片子,都是有眼力价的人,应该知道这畜生的厉害,想打他的注意,就算是你们爷爷辈的人来了,叫我家谛听还得恭恭敬敬的一声前辈。凭你们?” 将旱烟杆在鞋底上磕了磕,到底有些不放心,抬起头来,道:“不行,我得去看看,” 山风来的很紧,一女子站在刚刚唐方等人经过的河边,旁边一个身高超过两米的大汉紧紧的跟在她身后,,此人手脚粗壮之极,剔着一个几乎看不见头发的板寸,,如同一只棕熊一般浑身散发着邪异慑人的魅力,此人脸上虽然有些焦急之意,但是却按捺住性子,垂眉低首,静静站在女子身边,等待着。 终于,这女子叹了一口气,道:“失去联系了,你的那群徒子徒孙们应该是不会回来了。” “你是说……他们都被那几个人干掉了?”这汉子虽然用中文说话,但是却颇为生硬,讪道:“就凭那些支那猪也能干掉渡边他们?” “孙子兵法中说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支那人也并非你想象中的那么孱弱,在中国,有很多人物都潜藏在山林之中,不肯出来做官,而在位者又忙于你争我夺,若是当他们当真是铁板一块的话,我大日本帝国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可能又得重蹈当年丰臣秀吉的覆辙了。” 这女子中国话说的字润腔圆,甚至还带着京话独特的发音,“当日在小酒馆之中,他们几个出手你也是亲眼见过的,比之我们的如何你也知道,中原大地当真是藏龙卧虎啊。我大日本帝国能取得今日之成就,是天皇庇佑的结果,但是若是想当真吞并中国,建立大东亚共荣圈,日后恐怕艰辛得很啊。” “我看你是太看得起他们了,沙罗……”女子皱了皱眉头,截断此人的说话,微微责备道:“我不是说过,在中国之后,不要称呼的我日本名字。” 男子笑了笑道,“又没有人,有什么关系……”斜眼瞟了女子一眼,见她面色不善,忙改口道:“知道了,知道了,李若男,李大小姐,这样你满意了吧?” 女子这才转怒为喜,道:“以后一定要记住了,李阳李大员外。” 这个化名为李阳的男子呵呵一笑,他和沈若男从小长大,虽然在师门之中,自己是大师兄,在门派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是日后流派的继承之人,本门又是当年“晴明公”传下至今的唯一一支,师尊在日本阴阳道中享有极高的声誉,就算是天皇陛下也对师尊礼让三分,曾经亲自接见过他,若非中原道门中人杀了不少他们日本阴阳师,天皇陛下亲自下令,请自己师门出面,依着自己的身份,绝对不可能踏足来到支那人的地方,来了之后,也曾和中原道门的所谓‘高手’过招过,不过皆是不堪一击的小人物,虽然当日在酒馆之中,唐方诸人的出手,给了他极大的震撼,但是却依然消除不了他对中国人的蔑视,心中不由得觉得这个比足足比自己小了十岁的小师妹有些太小心谨慎了。 不过谁让这个小师妹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对她有着几乎宠溺的关爱,心高气傲的他,来到中原之后,都愿意放下身段,鞍前马后地伺候这个小师妹,凡是以她马首是瞻。 “小孩吗,喜欢胡闹就让她闹去,总之在中国,是翻不了天的。”这是他的想法。 李阳不由得趁机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小师妹,以前的那个小鼻涕虫现在长的越发娇嫩了,除了身材太过于娇小,站在自己身边足足小了自己一倍之外,无论脸蛋眉眼,那都是没得说的,难怪在门中能受到那么多师兄的追求,甚至连自己的亲生兄弟都甘愿拜倒在他的石榴裙下。 想到那个独来独往的亲兄弟,李阳就觉得心中一阵的不痛快,这个小子,平时什么都喜欢跟我抢,什么都喜欢跟我争,现在连女人也不肯放过,幸好这次,师傅派我们三人前来,这小子却独自行动,声称自己有师傅交代的秘密任务,迟迟不肯跟自己汇合,不过这样一来也好,给了自己和沙罗单独相处的机会,自己这一路走来,凡是小心伺候,唯唯诺诺,相信师妹对自己的感觉应该好了不少,只要她同意,办完事情回到日本之后,定然向师傅提亲,请师傅将她这唯一宝贝孙女嫁给自己,到时候,李鑫凭什么还跟自己争? 想到这里,李阳的脸上愈发春光满脸,眼角不住地瞟向微微站在她前面半个身位的日本名字安倍沙罗,中文名李若男的小师妹。 安倍沙罗却目不斜视,静静地看着这河水,问道:“湘西祝由,果然神秘莫测,你探清这几个人的真实身份了吗?” “嗯,一个是祝由方家的,叫方云,是当代家长方柳的长子,资料显示他不过十二三岁,可是现在却长这么大了,估计是我们的资料有误,还有一个是白寒,是被祝由逐出的白家的后人,一个是邬蠹,在资料上显示极为神秘,只知道是邬家的人,还有一个是龙虎山的不知道怎么跟祝由的人混在了一起,是林不依的养女,曾经刺杀过林不依好多次,但是林不依那老小子每次都放过她,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有一个就是现在在中国闹得天翻地覆的,传说中的祝由赢勾血脉的唐方也是师弟重点提及的一个人,原本李鑫那小子一直都在跟踪他,可是自从那日唐方和欧阳风骨之战,好像李鑫就不再跟踪了,不知道何故,李鑫这小子做事一贯的不靠谱。” “继续查,一定要查清这几个人的底细,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要干什么,祝由的人能够和龙虎山的人走到一起,这可是很不一般的啊,可能其中会有阴谋,若是对我们不利的话,我们就要尽早铲除。” “娘的!”李阳低低的骂了一声道,“我们原本是来湘西和林不依汇合的,谁知道这些小子横插一道,把山下龙子给杀了,龙子的式神可是师傅亲自给布了结界的,居然也能被他们破去,真不甘心,这倒好,林不依那小子见势头不妙,滑溜走路了,剩下我们两个,我看还是算了,去找林不依吧,对这个人,我心中始终是不放心的。” 安倍沙罗冷冷地道:“难道龙子的仇就不报了吗?” 李阳忙道:“报仇,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给龙子报仇,龙子向来甚得师傅的宠爱,要是师傅知道了龙子被支那人杀了,非得气出一场大病来。” 这个时候,平静的湖面一阵波动,一条黄色的生物如同一条利剑一般,乘风破浪地向着两人的地方游了过来,待走进一看,却是一条脏兮兮的大黄狗,再看上游不远处,一个老者衔着旱烟,坐在石头上面,吧嗒吧嗒地抽着,见这黄狗游回来了,才站起来,高兴地向着那条狗招手。 那狗猛地从河里面窜了上来,一把扑在老人的怀里,一人一狗在河滩上亲昵地滚在了一起,老人拍了拍这黄狗的头,笑道:“这趟出去,有什么不乖吗?” 黄狗汪汪了几声,老人满意地道:“这才乖,这才乖。” 一人一狗在黄昏中呈现出一副和谐景观,李阳小声嘟囔一句道:“这狗身上,好重的尸气。” “这老者,应该就是送唐方他们过河的那个人吧,那条黄狗能顺利回来,难不成他们已经成功到岸,但是为何我们的人就……” “我去好好问问他,肯定是这老东西搞的鬼!”李阳怒道。 “等等再说,这老东西和这条河都很有问题,包括那只狗,看上去很像一个人。” “谁?” “祝由蔡家。” 到湘西之前,两人已经利用自己所有的能量,将湘西一代道门的各色人物底细都摸了个通透,当然是不会少了祝由这势力最大的宗脉,祝由四家固然重要,但是其余的一些旁支,甚至连被逐出祝由的其余宗脉,即便是只剩下唯一一个人的白家和蔡家,他们自然也是悉心研究,不敢漏过。 只是蔡家门人消失很久,连祝由中人都很少找寻得到他的踪迹,更遑论初入中原的他们,根本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 “你不要说话,我来问,”安倍沙罗扬声道:“这位伯伯,我们是外面来的人,现在急着赶回去,能否借我们一张竹筏,让我们好顺流而下,早些回去?” “此河不渡生人。”蔡姓老者头都没有抬,隔空喊了一声。 “这就奇怪了,天下哪有不渡人的河?伯伯不要诓我们了,我们愿意出两倍的高价,向你买一张竹筏,可好?” “不卖!”蔡姓老者闷声道,低头又和自家的狗玩的不亦乐乎,看上去倒像一个童心未泯的小孩。 “为什么不卖,伯伯那里有船,明明就是渡河的,为什么就不肯卖我们,难不成是嫌弃我们开的价格低了吗?伯伯要多少,尽管开口就是了,我们急着赶路,还请伯伯帮个忙。” “我说了,这条河不渡生人,你们没有长耳朵吗?”蔡姓老者道,“我这是为你们好,若是你们当真急着赶路,趁着天没有黑,赶紧地,不过我劝你们还是在这里凑合一晚,哪里都成,只是不要在这河边露宿就是了。” “你这老鬼!”李阳正要发作,但是安倍沙罗用眼神制止了他,道:“既然伯伯不肯帮忙,我们也不好强求,只好在这里过一晚,明晚在赶路了。不管怎样,还是谢谢爷爷。” 安倍沙罗小声道:“走。” 李阳有些心有不甘,但是还是不敢违逆小师妹的意思,隔空狠狠地瞪了这个老者一眼,跟着师妹身后走了。 “沙罗,你怎么?” “叫我李若男,还要跟你说多少次!” “那老东西蹊跷地很,你怎么不让我出手探探他的底细。” “这是人家的地盘,凡事都要小心,难道你没有发现,那条河很蹊跷吗?” “嗯,河里面全是死气,没有鱼虾,很奇怪。” 安倍沙罗道:“等天黑之后,我们再来看看,这老怪物一定还在河边,如果他是蔡家的那个人的话。” 天很快就黑了,月光终于照进了这里,将这河水上照的星星点点,有些乡间宁静的意味。两人悄悄地再次过来,果然,这蔡姓老者和那条狗都在河边,蔡姓老者佝偻的背,在月色下被拉的老长。 “他要干嘛?”李阳疑惑地道,他为人性格粗糙,对所有湘西探子们提供的资(9)料看得并没有师妹仔细。 “那条狗,应该就是蔡家所养的地狼了,曾经蔡家两条地狼十分厉害,可惜都死了,这条应该是那两条的后代,只是应该道行不高,若是当真按他们自己说的那般厉害,今天若是我们跟他动起是手来,恐怕都得死在这里了。” 李阳讪道:“支那人都喜欢吹牛,不过一条狗而已,怕什么。” 安倍沙罗白了他一眼道:“师傅那条狗你怕不怕,不也是一条狗吗?” 李阳吞了吞舌头道:“这怎么能比。” 一人一狗在河边嬉戏,两人耐心地看着,就到李阳忍耐到了极限的时候,忽然安倍沙罗咦了一声,李阳连忙集中目力,盯着这个老者。皱眉道:“那老东西在干什么?” “难不成在养阴?”安倍沙罗皱了皱眉头道:“这中原的神鬼之术,当真有些门道。看看再说。” 【219】点血 只见在河滩之上,那个老者盘膝而坐,在他的周围燃着九根半人高的香,没一根香的距离不超过一米,围着他形成一个圆形,在他的手里面拿着一根钓竿一般的模样的长篙,斜斜地放在身边,蔡家老者坐在地上,闭眼念咒,当香快要烧到一般的时候,他突然睁开眼睛,但是神情木然,并且直直地站起身,将那根竹竿往空中一抛,如同钓鱼一般,横放着在水面之上。 “这没有钓丝,如何钓鱼?” 在长期的训练之下,李阳的目力极好,他自信即便是在这等微弱的月光下也能分得出有没有钓丝,不由得暗自觉得奇怪。 “看下去就知道了。”安倍沙罗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这老者静静地守在河面上面,忽然这鱼竿猛地一抖动,蔡姓老者面色一喜,连忙将鱼竿挑了起来,这个时候,一道黄色的光芒飞奔而出,对着这鱼竿冲了上去,在水里面一阵扑腾之下,居然拖着一个物体上了岸。 两人定睛一看,此物居然是一具尸体。 大黄狗扑在尸体上一阵撕咬,将这尸体啃噬地面目全非,才好整以暇地慢慢的“享受”起来,看得在旁观的两人胃里面一阵难受,酸水都似乎快要泛了上来,李阳恶心地道::“这些支那人,真的做得出来!” “这地狼本就是用尸体养出的,若是体内阴气不足,反而会影响到自己的修为,河水属阴,在河中养阴,尸体中阴气郁结,对于这地狼来说,确实是大补的。” 很快,这尸体被大黄狗啃噬地只剩下森森的白骨,兀自对着蔡家老者一阵狂吠,似乎意犹未尽,蔡家老者恋爱的看着这条黄狗,笑道:“好好好,今天你辛苦了,就让你好好的吃个够。” 说完,又将这鱼竿放在水面,开始钓尸,隔了一阵子,鱼竿开始轻微的抖动,老者叫了一声道:“上钩了!”将这鱼竿猛地抬起,大黄狗不由分说,便冲了上去,一口从水里叼出来了一具尸体。 隔着昏暗的月色,李阳看了这具尸体,不由得失声道:“是渡边,果然被着老王八弄死了!” 李阳生性护短,对自己的弟子虽然没有什么感情,自己要打要骂都可以,但是绝不肯让外人占了半分便宜,见自己的弟子被这蔡家老者弄死了,还要将尸体喂狗,不由得怒火中烧再也看不下去了,猛地站了起来,厉声喝道:“老小子,是你杀了渡边?” 安倍沙罗知道自己师兄的火爆脾气,此时再想阻止,已经是不可能了,叹了口气,和李阳一起站了起来。 李阳三步踏做两步,大步流星地冲了出去,看着被这条疯狗啃噬地只有半个脑袋的渡边,顿时睚眦俱裂,猛地一拳轰了出去,那大黄狗正在专心致志地享受着美餐,猝不及防,呜咽一声被打退了三尺,对着李阳呲牙咧嘴,气势汹汹地正要扑了上去。 要知道,这李阳的膂力是何等惊人,即便是一头大棕熊在他面前,他这带着极大愤意出手的一拳,也能将他撂倒,若是寻常一条狗的话,这一拳就要登时了账,那只这大黄狗似乎只是吃痛,却并未受伤,看得李阳都一愣,有些不可置信。 “谛听!”蔡家老者喝住了正在嗷叫的黄狗,冷冷地看着李阳,道:“我说过晚上你们哪里露营都可以,就是不要来河边,你们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巴嘎!”李阳忍不住骂了一句,用日语道,“我徒弟是你杀得吗?” 老者面色变了变,看了李阳,又看了看跟上来的安倍沙罗,道:“你们是日本人?” 李阳正在气头上,懒得跟他解释,猛地踏上前去,对着这老者就是当头一拳,破风的声音响起,这一拳之力足有千斤,一拳若是打中,这老者必死无疑。 “嗷!”地狼的双目开始泛红,发出犹如狼嚎一般的吼叫,猛地俯身上前,一口便对着这李阳咬了。 “滚开!”李阳飞起一脚,将地狼踢开,而同时,蔡家老者的烟枪在手,使出类似小擒拿的手法,身形如同狐狸一般,从李阳的腋下传过去,顺手一敲,烟枪正中李阳的胸下大穴,李阳只感觉到手臂微微一麻,顾不得许多,再次跟上一拳,蔡家老者没有料想到李阳这厮居然强横至此,连他最拿手的点血之术都治不了他,忙急退三步,稳住身形。烟杆一扬,道:“你若是在这样咄咄相逼,就不要怪老夫不客气了!” “师兄!”安倍沙罗埋怨了一声,才将气的一脸铁青的李阳制止,李阳盯着蔡家老者,随时准备出手。 安倍沙罗用纯正的中国话道:“这位伯伯,可是姓蔡。” “你既然知道了,何必多此一问。”蔡家老者冷冷地道。 安倍沙罗笑道:“蔡先生的大名,在我大日本国里面也是如雷贯耳的,家师就常常在我耳边提及你,说在湘西祝由一脉中,就以你的道术最为精妙……” 蔡姓老者一抬手道:“得,不要给我带高帽子,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是知道的,祝由十三脉中比我厉害的车载斗量,我不过是一个被逐出宗家的孤魂野鬼罢了,你们有什么企图就直接说。” 安倍沙罗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道:“蔡先生太过谦虚了,刚才是我师兄太过鲁莽,冲撞了先生,还行先生海涵,有道是展颜消宿愿,一笑泯恩仇,我代师兄先对您赔礼道歉了。” “哼!”蔡家老者和李阳同时冷哼。 “蔡先生乃是道门的高手,只是在这荒山野岭之中屈居,未免也太不符合您的身份,我大日本帝国求贤若渴,只要蔡先生愿意,我们愿意重金聘请你,只要蔡先生愿意为皇军效力,何愁不能一展心中的报复。” 蔡姓老者嘴角挂着一丝冷笑道:“你是要我跟你们做汉奸?” “蔡先生真会开玩笑,中日本就是一家儿女,我们本着至善之心而来,是真真正正的来帮助你们的,中日融合在之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分彼此。” “小女娃儿牙尖嘴利,我懒得跟你们说,这山上很好,我不想下山,更加不想跟你们小日本做事,滚吧。”说完这蔡家老者抖了抖烟枪,找了招手,原本双目紧紧盯着李阳的地狼才极度不情愿的跟在他身后,安倍沙罗扬声道:“难不成蔡先生当真不想从返祝由十三脉吗?” 蔡姓老者的肩膀微微一抖,安倍沙罗连忙道:“只要蔡先生愿意,我们可以帮你,甚至可以帮助你一举成为祝由第一人。” 蔡姓老者转过身来,笑了笑,道:“若是三十年前,我或许还真的被你们说动了,只可惜,人老了,心也散了,得过且过就成了,名利这玩意儿,不是好东西。” 安倍沙罗依然不死心,还要劝说,李阳已经有些不耐烦地道:“沙罗,跟这个老东西还说什么说,让我做了他,替渡边他们报仇!” 安倍沙罗叹了口气道:“既然不能为我所用便是友非敌了。” 李阳一声爆喝,,整个人往前扑去,大手一探,对着这蔡姓老者就要提着两只铁拳当空砸下,蔡姓老者冷冷地道:“这招安不成,便要杀人灭口,小女娃,你好毒的心肠。”一个翻身,脚下踏出奇诡的步伐,居然如同游鱼一般从这李阳的身边滑了过去,手中的烟斗一点,叮叮叮几声,在这李阳的身上响起如同炒豆子的声音,李阳只觉得浑身酸麻之感越深,却不知道这蔡姓老者出手的是何功夫。 在人体除了精气在经络中的有规律循环以外,还存在另外一个看不见的循环系统,这就是“血”循环,这个“血”的循环是按照太阳运行的规律来进行的,而“血”是有“血”头的,这个血头可以根据太阳在天空中位置相应在人体身上测到,如果通过一定的方式阻断“血”头,那么人体就会出现故障,导致真正的吐血,甚至死亡。这门功夫便是在道门中很有名气的“点血”之术。也正是这蔡姓老者刚才所用之术。 只是这‘血’循环非常难以辨别,和周身穴道不同,血头难找,即便是对人体构造有着超乎寻常的认知,也要借凭运气,才能找到血头,这门功夫考究的不仅仅是修习之人的眼力、手力、判断力,甚至还有一些运气的成分在里面。 但是这点血之术,若是修道化境,那可就是不得了之功夫,可以杀人于无声无息,传说中曾经有个点血的高手,因为与人一言不合,便轻轻地在他的肩头拍了三下,此人当时不觉,但是回家之后,大病三日,吐血三升,才惨叫着死亡,至死不知何故。 只是这上古流传的绝技,现如今已经再无人用过,这蔡姓老者也是机缘巧合,在一次走脚的过程中得到了点血术修习功法,数十年苦练不息,方有了今日的成就。 但是与这李阳交战的过程之中,蔡家老者却越大越惊心,这李阳的皮糙肉厚,简直超过了人类的范畴,这点血之术用之在他身上,根本如同石沉大海,起不到半息的作用,反而这李阳发起狂来,如同狂暴的野狮,所用的招式绝非遵循中原的窠臼,但是极为简单实用,每招都是根据人体构造精心研究出来的必杀之计,凶险非常,很快,这老者便左突右支,十分狼狈,而这李阳却是越打越猛,即便是在耳边产生的拳风,也让蔡家老者极为难受。 “嗷呜!”这地狼在此发出犹如饿狼般的吼叫,见主人不敌,再也忍不住,猛地一下对着李阳狠狠地咬去。李阳一脚横踹,将地狼再次踹出,可是这地狼却奋不顾身地一口咬住了李阳的脚脖子,李阳顿时吃痛,舍下了老者,双拳如同疾风骤雨一般朝着地狼劈头盖脸而下。 “谛听,快走!这里不关你的事!”老者见李阳拳拳到肉,心疼不已,大声道,“小日本,你有本事冲着老子来,跟一头畜生过不去算什么本事!” “老子宰了你!”李阳狞声道,一把抓住地狼地狼依然不肯放开嘴,带出了一大块的血肉,李阳脚上伤痕深可见骨,但是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双手猛地举起地狼,将这地狼的头猛地朝着一块巨石上撞去,顿时谛听头上血肉模糊,呜咽一声,瘫倒在地上。 “谛听!”老者面容惊怖,双手掐诀,正要做法,哪知道在身后一一直没有动的安倍沙罗猛地掏出了枪,对着老者的就是一枪,顿时老者大拇指被打掉在地上,李阳上前一把捏住了老者的喉咙,狞声道:“支那人,你的道术不是很厉害的吗?给我使出来啊。” 老者被掐住喉间,呼吸不畅,挣扎道:“老夫只恨没早日请出它来对付你们!” “迟了!”李阳一声爆喝,运力捏碎他的喉骨,正在这个时候,那头地狼昏昏迷迷地站了起来,老者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大声嘶喊道:“走,走,走,找唐方……” 地狼呜咽一声,怨毒地瞪了一眼李阳,不等李阳发作,如同受伤(9)的野狼,朝着黑暗的山谷中狂奔而去。 李阳也懒得去追,坐在地上喘了一口粗气,鄙夷地道:“祝由道术,不过如此。” “唉!”这蔡家老者太过托大了,若是一开始他与你比拼的是道术,而非蛮力的话,我们可能就要纠缠很长一段时间了。” “那又如何?”李阳讪道,“你不也是没有请动式神吗?支那人都是喜欢吹牛的人,祝由一脉,不过如此。还有那条狗,你不是说什么是地狼吗,还不是被老子打的满地找牙。”李阳扯下一块衣角包裹伤口,道:“不过这畜生那一口,倒也是咬的我真疼。” “地狼,或许还年幼未成熟吧,所以和普通的犬类差不多,只是可惜这蔡家费劲心思,驯养这么一个畜生,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过让这畜牲跑了,终究不好。” “怕什么,下次遇到它直接宰了给你打打牙祭。一个畜生而已,有什么关系。”李阳道。 “走吧,不知道唐方他们到哪里了。” “你不是在他们身上做了记号吗?难不成还怕他们当真跑丢了不成?不过师妹,我还是那句话,跟这些人玩儿,有意思吗?” 【220】明月沟渠 下船之后,方云放走了谛听,几人再次上路,此时夜色已经晚了,方云道:“夜色已晚,我们或许应该休息一下,找个地方落脚打尖,反正后面的尾巴已经被甩掉了,应该不会再有人追上来,再急也不急着这一时半刻的。” 白寒点头道:“我以前来过这里,若我没有记错的话,前面应该有个镇子,我们在镇上凑合一晚,明天早上在出发。” 众人不反对,在白寒的带领下,果然前方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镇子,人数不多,大约只有百来户人家,白寒带领众人来到一户相对富庶的人家家里,主人似乎认识白寒,非常热情,将家里收拾一下,带着一家老小去了亲戚家,将三进两院的房子留给了五人,弄得诸人有些不好意思,倒是白寒含笑纳之,并不推辞。 众人吃过主人家备好的晚饭,已经是月上柳梢的时候,尽管连日赶路,诸人都有些倦意,但是由于各种理由,并未有休息的意思,邬蠹独自一人不言不语,在自己房中去了,而白寒则是拉着唐方和方云喝酒,紫玲玎无聊便独自在月下散步,独自欣赏这乡间宁静的夜晚,隔了好久忽然听见脚步声,忽然回头,见方云正走过来对着自己点头微笑。 方云地道:“白寒和唐方这两人还在喝,我是抗不住了,只好借尿遁出逃,忽见月下有美人,便来瞧上一瞧,没有想到紫小姐也是心事重重,不知道所想何人?” “关你何事。”紫玲玎不假辞色地道,“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应该还未成年,年纪轻轻就想着招花惹草,不太好吧。” “哈哈,”方云打了一个哈哈,将双手扬了起来,“你看我现在,还是小孩吗?” “不错,凭着你这副脸蛋,倒也可以混口饭吃,只是不知道,你脱掉你那件袍子之后,不知道还有没有女人愿意跟你。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大抵就是说的你这种男人吧。” 方云苦笑着摇头道:“紫小姐牙尖嘴利,说不过你,不过紫小姐这大半夜的不睡觉,在院子里面心事重重,不知道在想着谁。” “关你屁事。”紫玲玎对方云始终有着一种没来由的厌恶,若不是为了合作,她根本看都懒得去看他一眼,或许总觉得方云越是笑的春光灿烂,心中就越是心怀不轨,对于长的好看的男人,紫玲玎总是有着一种强烈的潜意识抵抗,比如欧阳风骨。 方云道:“紫小姐喜欢唐方……” “住嘴!”紫玲玎轻声喝道,“你再敢胡言乱语,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眼睛是骗不了人的,”方云笑道,“紫小姐看唐方的眼神与众不同,即便是我这等不懂得男女心思的人也看得出来,别提白寒和邬蠹他们两个人精了,紫小姐一片心思,可惜……”方云摇头晃脑的叹道,“若是紫小姐不说出来,别人恐怕永远不会明白的。” “唐方只是我的朋友,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我们只是在互相利用而已,就和你一样,等这桩子事情了了之后,我们依然是敌非友。” “紫小姐跟着我们来‘耆之地’,是因为唐方吧。唐方生性爽直,怕他被我们这些一肚子坏水的人给算计了,对不对?至于‘耆之地’,紫小姐其实并没有放在心上。” 紫玲玎冷冷地道:“你的阴阳眼什么时候变得喜欢窥人**了,若是这样的话,不如我帮你给挖了吧。” 方云苦笑道:“紫小姐何必对我戒备如此之深,其实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也许你会发现,我其实是一个很好讲话,也很适合倾听的朋友。” “道不同不相为谋,做完这件事情之后我们一拍两散,再无瓜葛。” “其实紫小姐发现了没有,唐方其实并非对你没有意思。” 紫玲玎的心猛地一跳,居然没有反驳。方云打蛇上棍,上前靠近紫玲玎,暗道:“其实,唐方这个人重情重义,但是对感情却并不是七窍玲珑,紫小姐若是想追他,不仅仅是要拿出诚意,更重要的是,要唐方知道,你在为他付出,以紫小姐的花容月貌,对于唐方肯定是手到擒来,但是你知道,为何唐方不敢对你动丝毫的歪门心思吗?” 紫玲玎脱口而出道:“为何!” 方云调笑道:“还说紫小姐对唐方没有意思哩!” 紫玲玎示出来,整张脸不由得露出一丝红晕,方云狭促地道:“若是紫小姐在唐方面前能够保持这种姿态,神仙也会酥上三酥啊。” 方云这话不是白讲的,紫玲玎乃是绝世美女,出来名的艳若桃李,冷若冰霜,若是偶露出来的女儿姿态,绝对可以迷倒世间任何一个男人,若不是方云参透白骨观,恐怕也会抵挡不了这份魅力。 “你!”紫玲玎正要发作,方云道:“若是紫小姐还是这样一贯的冷若冰霜的话,天下间的男人哪个敢靠近半步,唐方乃是长情之人,唐梦琊因他而死,即便是对紫小姐有好感,恐怕紫小姐与他这辈子也是有缘无份的。” 紫玲玎冷冷地道:“我早已有打定念头,此生唯求大道,终生不嫁。” 方云摇头道:“若是紫小姐未遇到唐方之前,我相信这是紫小姐的真心话,但是自从那日你冒着违背师门的危险,放过唐方一马,我就知道,紫小姐已经道心不稳,若是紫小姐当真能挥剑斩情丝的话,恐怕遇见唐方之日,便是与他生死相搏之日,紫小姐道心出了问题,而这个问题,就在唐方的身上。若是不斩杀唐方的话,今生再也无法一心证道,可紫小姐现在的表现,让我很难相信,刚才你说的是肺腑之言。” “我得不得道,关你什么事。” “唐方兄弟对我有恩,我只是在报恩,我不想唐方这辈子为了一个死去的女人终生痛苦,紫小姐无论相貌武功,配唐方都绰绰有余,我只是想成了唐方兄弟的一桩美事,也算是能报了当日在我坐观的时候,他出手之恩。” “你会有这么好的心肠?”紫玲玎冷冷地道。 “信不信没有关系,但是紫小姐肯听我一言吗?” 紫玲玎心中一动,淡淡地道:“说说看。” “紫小姐自幼心无旁骛,对男女之事自然是不明白,要知道这男女之间,若不点穿,则隔着重山万水,但是若是点穿,不过就是一层薄纱,紫小姐若是想赢得唐方,得亲自去点穿这层薄纱,有道是女追男,隔成纱,何况像紫小姐这样倾国倾城的大美女,哈哈。” “废话真多。”紫玲玎虽然这么说,但是脸上却并没有厌烦的表情,脚下不动,这,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现象,看得出,紫玲玎对唐方,当真是用了真情了。 “紫小姐,你性子太傲了,虽然这世间男人都是贱骨头,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拼命想得到,但是唐方不同,别看他平日不温不火的,可是心中傲着呢,紫小姐回想一下,这世间见到你的男子,有几个如他一般对小姐不大羡殷勤的?你若是傲着,他会比你更傲,若是紫小姐肯稍稍放下身段……” “你叫我在他面前卑躬屈膝?”紫玲玎冷笑道,“亏你想得出来!” “好好想想,唐方喜欢的女孩子都是什么类型的?” 紫玲玎低头想了想,唐方的初恋的张若昀,一个温文尔雅的大家闺秀,柔柔弱弱,我见犹怜,可惜死了(紫玲玎不知道造畜之事),再就是那个让唐方注定刻骨铭心一辈子的人,唐梦琊,在那场捕捉唐方的战役之中,为唐方所做的一切,他紫玲玎历历在目,曾经紫玲玎也曾心高气傲的,想与唐梦琊在情场上一争长短,可是自从那件事情之后,紫玲玎知道自己彻底的一败涂地,唐梦琊对唐方所做的一切,她自问自己没有勇气。 于是想忘了他,可惜偏偏每日打坐吐纳,心中总是缠绕不去那张可恶的脸,越是想忘,却愈发刻骨铭心。 当在方家大院之中,紫玲玎再次遇见唐方之后,那心中积压已久的情感,瞬间如岩浆迸发,她虽不言,但却用行动证明了她的再次选择。 只是她不想,拥有一个搂着自己心里却想着另外一个女人的男子。她与生俱来的高傲接受不了。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在做什么,也曾经问过自己,是不是疯了。 唐方论长相,论品行,论家事,论地位,没有一样能比得上曾经上龙虎山络绎不绝地等门求亲的世家子弟,但是她的心却偏偏选中了这个无形浪子。 不过她不得不承认,能让唐梦琊和紫玲玎同时爱上的男人,绝对有他的过人之处。 紫玲玎想到这里,不由得脸上一红,紧绷的俏脸也缓和了不少,方云续道:“所以,第一,你要改改你的脾气,男人都是有保护**的动物,你若是太过强势的话,反而会让他觉得自己配不上你,自惭形秽,你既然选择了唐方,应该懂得洗尽铅华,为君素手做羹汤的道理,只要你能做到这一点,就是成功的一大半了。紫玲玎依然不言,但是不由得头低了下去,方云续道:“第二呢,你要让他知道,你在为他付出,唐方是个重感情的男人,为什么至今他对唐梦琊念念不舍,原因就是因为唐梦琊为她付出了太多,对唐梦琊,是爱,但是更是感激,你当日还有现在,若是一直都是默默付出的话,他怎么会懂得你的好?” “还有就是,你要主动和唐方接触,让他知道你的优点,最好尽量控制你的脾气,多交心,多谈心,不一定要谈很多,但是尽量让唐方习惯你在他的身边,要知道,习惯是一种毒品,在的时候不觉得,但是若是没有了,就会失魂落魄,就像唐梦琊在唐方身边一样,你要试着去取代唐梦琊在他心中的地位,唐梦琊已经死了,而你是活生生的,这是你最大的优势,不要告诉我,你堂堂紫小姐,会败给一个死人。” “对了,”方云忽然道,“你最擅长什么。” “擅长?”紫玲玎想了想,道,“杀人算不算。” 方云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你要知道,女子无才便是德,男人喜欢的女孩子是” 终于,紫玲玎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道:“你不要再说了,我和唐方是不会有结果的,我承认,我是对他有好感,但是绝对没有你想象中的那种程度,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江湖。若是你的酒还没有醒的话,大可一个人在这里吹吹风,我要睡了,不想再听你的酒后胡言。告辞。”说完紫玲玎不由分说,便朝着自己的屋里面走去,这个时候,忽然屋里面走出一人,手里面拿着酒壶,满嘴酒气熏天地道:“小方子,怎么一泡尿你尿了这么久,快进去,娘的,还说自己不会喝酒,老白都快被你灌趴下了咦这么晚了,你也没睡啊,要不要一起进来喝一杯。” “没兴趣!”紫玲玎正要冷冷拒绝,可是想起刚才方云的一番话,三个字强忍着到了嘴边咽了下去,轻声道(9):“算了,你们喝好就好,别误了明天的正事。” “你们聊聊,我去找老白。”方云笑着便往屋里面走,走到唐方跟前挤眉弄眼地道,“唐兄,莫要轻慢了,好好把握。”在唐方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三下,回头给了紫玲玎一个意味深长的回眸一笑。 倒也是‘倾国倾城’。 “神经!”唐方嘟囔一句,提着酒壶来到紫玲玎面前晃了晃,道,“来几杯?” 紫玲玎想回去,但是脚下如同生根了一般,一动不动,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和唐方唯一一次独处。 除开在唐梦琊坟头的生死相对之外。 夜色那么美丽,而在月色印照下的紫玲玎,显得那么娇媚动人…… 【221】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 “唐方!”忽然紫玲玎叫了一声,唐方有些惊疑,揉了揉醉眼朦胧的眼睛道,“怎么了。” 紫玲玎叹了口气道:“没怎么。” “老白刚才还跟我说哩,说你酒量不错,有没有这么一回事?”唐方笑嘻嘻地道。 “唐方。”紫玲玎顾左右而言他,或许是刚才方云没来由的一番话触动了她的心思,让她有些敏感。紫玲玎是个喜欢固步自封的人,什么事情都藏在心中,看似坚硬地如同一块石头,其实,这只是他自己的感觉吧,就如同她喜欢唐方一样,从未曾说过,所以也以为别人都不知道,但是刚才自己才知道,自己自以为瞒得水泄不通的心思,原来别人早已看穿。 “你,你还喜欢……唐梦琊吗?”紫玲玎将‘还’字咬的很重,顿时,唐方宛如被冷水迎头浇下,醉眼变得黯淡起来,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喜欢,喜欢又能怎样,梦琊为我而死,我不能救他,已是今生最大的遗憾了……唉,说这些烦得很,喝酒,喝酒。”唐方借酒消愁,猛地灌下去一大口,听到这样的回答,紫玲玎知道唐方是个重情重义的之人,而这种回答,自己也早已经猜到了,若是紫玲玎将与唐梦琊比作对手或敌人的话,紫玲玎自问与她各自有五成胜算,但是唐梦琊这招太狠了,居然用命来换取这场战争的胜利。 所以紫玲玎知道,其实自己已经完败了。 男人一生中,最完美的女人,永远只能在他们的回忆之中,就算紫玲玎再如何努力,终究是不可能战胜唐方心中这段完美的回忆的,即便是得到了唐方,唐方心中最重要的女人,始终只可能是唐梦琊,而非她紫玲玎。 这对于心高气傲的紫玲玎,完全不能接受。 “好厉害的釜底抽薪之计啊,”紫玲玎心中叹了一口气,道:“不愧是智商超高的门萨弟子。” 紫玲玎接过唐方的酒壶,毫不避讳地喝了一口,忽然抬起头,似乎鼓足勇气地道:“若是,若是我告诉你其实唐梦琊……唐梦琊……她,并没有死……的话。” “呵呵,”唐方笑了笑道,“小紫,我知道你安慰我,但是我也知道,人死不能复生,这是天地法则,凡人不可逆,梦琊是你我看着下葬的算了,提这些干什么,反正我知道,我欠她的,这辈子都还不清,梦琊是让我这辈子都觉得亏欠她的,她,好好狠心啊。” “唉,唐方,其实有些事情你眼睛看到的真相,其实不一定是真相。”紫玲玎幽幽的道, 唐方浑身一震,失声道:“小紫,是不是你知道什么,是不是其实梦琊……你告诉我……” 紫玲玎不敢与唐方的眼神相触,心中开始有些纠结,若是……自己是不是在唐方眼中会变成搬弄是非的小人,但是若是不告诉唐方,唐方可能还要在自责中度过很久,若是当有一天,唐方知道真相了的,事情又会变得如何一发不可收拾呢? 紫玲玎心中天人交战,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强笑道:“你有酒吗?我想喝。” 唐方递过酒壶,紫玲玎居然毫不避嫌地喝下一小口,顿时红霞微微涌了上来,在月光的影印下,那张俏脸愈发显得娇嫩动人,唐方道:“小紫,你是不是真的知道什么?” 在唐方殷勤期盼的眼神中,紫玲玎内心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唐方脸上遮不住的失望,傻傻一笑,这才自顾自的摇了摇头,抢过紫玲玎手中的酒壶,猛地灌了一口,一言不发。 紫玲玎低低地道:“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睡不稳纱窗风雨黄昏后,忘不了新愁与旧愁。”悠然一叹,看着唐方, 唐方怀着心思,红着眼睛,紫玲玎看着唐方半醉半醒的模样,欲言又止,跟着叹了口气,道:“算了,或许一切都是天注定了,随缘吧,夜深了,我也该睡了。明早还有要事,别耽误正事了。”说完便要转身回屋。终于,紫玲玎鼓足勇气,转身看着唐方,想起刚才与方云的这番对话,用蚁呐般的道:“唐方,你,你今生可曾有想过若是,若是没有了梦琊,你今生可曾,可曾想过,想过……尝试……嗯,……尝试……喜欢别的……别的……女孩?” 紫玲玎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甚至连自己都听不见,更遑论唐方,唐方回过头来,应道:“什么?” “没什么。”紫玲玎叹了口气,没听到,那就算了,她知道,刚才的这句话,也能可能是自己最后的底线了,这样的话,曾经她不曾说过,以后也再也不会说出口了。 月光好柔,轻软的照在两人的身上,不知不觉之间,两人都没有发现,彼此的背影已经重叠在了一起。 唐方点了点头,转身准备回屋,这个时候,不知道白寒怎么出来了,意味深长地看了紫玲玎一眼,抚掌道:“想不到紫小姐还是个博学多才的才女,曹梦阮的这首红豆词信手拈来却也恰如其分,只是紫小姐,不知道是喜欢曹先生笔下的黛玉还是宝钗呢?” 紫玲玎见有外人,顿时脸上一变,收了多愁善感之态,冷冰冰地道:“管你什么事。” “哈哈!”白寒不以为意,长笑一声,对着唐方道:“唐兄弟,要不回来接着喝?” “算了。”唐方有气无力的举了举手,道,“没事先休息了,你们忙着。” 白寒道:“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5)思。徐再思这首折桂令赠与紫小姐,愿紫小姐思量再三,天赐良机,不可错过啊。” “锵!”紫玲玎宝剑出鞘,面如寒霜,一字一句地道:“老东西,若是你活腻的话,我不介意今天送你归西。” “哈哈!”白寒道,“年轻人的世界,老夫确实不懂了,老了,老了,朽木之身,不敢劳烦紫大小姐的玉手。”这才意犹未尽地回去了,唐方也跟着回到自己所属的房中,第二日太阳刚刚升起,紫玲玎已经按着习惯吐纳完毕,诸人等唐方起床,在园内集合,跟着方云继续赶路。而昨晚的一切,对于彼此来说,都心照不宣,没有任何人提起,紫玲玎的脸又拉的拉长,和平日一样对任何人都不假辞色,包括唐方。 【222】雕像 一路上非常荒凉,没有任何人烟,黄黄稀疏的荒草散落在官道上,没什么风,望向天空,满眼的蓝,衬得地面的枯土荒草有些刺目。远方褐色的山峦,显得峥嵘诡异,令人不敢多望。几人行进的速度都不快,更加不可能用道术去增加速度,因为他们都知道,所要去的地方已经就要快到了,此时过分消耗体力的话,若是到了‘耆之地’,遇到危险了话,多一份精力,就会多一份自保的能力,当然,也可以去靠队友的支援,但是大家都知道,身边的这些所谓的队友,才是最靠不住的人,到时候,不下阴招,不拖后腿就很不错了。 终于,翻过了一座山之后,一段风化了的石墙出现在众人的眼中,方云这才叹了口气,笑道:“幸不辱命,看来我的运气一向不错。” “这里就是?”紫玲玎皱着眉头问了句。 “看,前面”唐方一指前面,一惊一乍地叫道。果然前面隐约见到前方一片起伏的人造影迹,像是一片片乱石堆连在一起,高低不平,犬牙交错。 “走。”白寒抑制不住兴奋,带头走了前去,当走到近前时,所有人都呆住了,这竟然是一片废墟,而挡在前方的不过是小部分,更加浩大的废墟横向贯通到远处。 断壁残垣,一地的瓦砾,似在诉说着一段这等深山重林之中,居然能建起如此浩大的工程,可想当日所耗费的人力物力之巨大,可惜这过去这里应该是一片连绵成片的宏伟宫殿,可是眼下却是一片凄凉的景象。 “这里就是?”唐方吞了吞舌头,道,“这难道不是那个穷极无聊,钱又多的花不光的王公贵簇在这深山中建立的行宫别院,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仙家圣地‘耆之地’,原来得道成仙的,都是这般享乐,难怪那些皇帝连江山都不要,也要成仙的。” “事出无常必有妖,在这山中建起这么磅礴的宫殿,绝非容易,也许是在掩饰着什么,我们走进去看看,是不是‘耆之地’,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我们跟了你这么久,你最好不要耍我们。”紫玲玎淡淡地道。 再走进一看,雕花玉璧无数,珍贵木材遍地,但是却甚少见一些精致的东西,想必因为在这深山野岭之中,山路难出,人迹罕至,盗墓者只能拿些小件物品,而这些大块头的东西,搬不出去,只好留在此地。在地上唐方甚至还发现了几个烟盒,显然都是盗墓者留下的,还没有腐烂,依着时间算,不过三四月前的事情。 唐方苦笑道:“你的天眼通当真是厉害,不去干绝人祖坟的事情,真是屈才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白寒捡起了一块石头仔细看了看,道:“看年岁,应该是明朝之物。” “那就很有可能了。”邬蠹也点头道。 只有唐方没来由地道:“这又是怎么解释。” “明朝是我道教发展壮大的一朝,在这一朝中,我正一不少真人都入朝为朝廷效力。”紫玲玎淡淡的解释给这毫无历史常识的人。 “哦,我想起了了,原来专门给皇帝炼春药的那些牛鼻子道士感情都是你们正一教的啊。”唐方恍然大悟道。 紫玲玎的脸上一变,没有解释。但是玉手则是在微微的颤抖,显然那段历史,并非每个正一门人都愿意提起。 “既然是方公子用阴阳眼探出的地方,就应该**不离十了,我们前去看看,也许能够探出个门道来,”白寒忙将话题岔开,生怕这个生性喜怒无常的紫玲玎又发飙。 众人继续在残垣断壁之间前进,唐方一个冒失,差点跌倒,紫玲玎忙的用手一扶,道:“小心!” 软香温玉撞了一个满怀,女子特有的温馨体香吸入唐方的鼻子里面,唐方咧嘴一笑,一副地痞的模样,深吸一口道:“小紫你的小手儿倒是蛮香的。” “你!”紫玲玎一撒手,唐方顿时摔了一个狗啃屎,站起来愁眉苦脸地道:“小紫,你这又是何必呢,不过是开个玩笑,想你整天一副死人脸拉着,这辈子谁敢娶你啊。” “嫁不出去也轮不到你教训我。”紫玲玎脸色越来越难看,大小姐的性子又上来了,就差刷的一下拔出剑来。唐方也知道紫玲玎的性格,不敢太过造次,离开紫玲玎几步远,攀着白寒的肩膀,笑道:“老白,若是这次在那个‘耆之地’发了的话,我一定会出钱给你家那个白姑娘寻一个美妙郎君。嗯,至少也要方云这么帅的。”看了含笑看着自己的方云一眼,鸡皮疙瘩没有来由的掉了一地,“嗯,算了。还是找其他人吧。” 白寒满口带着笑,道:“这样我可真记下了,先多谢你了。” 众人一老三少,一女三男,在这看不到尽头的失落之地寻找着他们要找的东西,看上去倒也和睦相处,任谁都不会想到其中的云波诡秘,勾心斗角。 终于,方云发话了,道:“看,前面有一座庙宇。” 众人顺着他指的地方砍去,果然在前方的断壁残垣中,一栋古朴无华的小庙没有倒塌,与周围的这些数米数十米的高的高墙比起来,并不起眼,在这荒凉的废墟之上,显得越发的凄凄荒凉,自然让人感觉无比的神秘。 “有庙。”方云道,“去看看,说不定其中有什么古怪。” 众人跟着这方云,穿过这片巨大的废墟,走到了这只有四五米高的小庙前面,庙门已经坍(5)塌一大半,布满了灰尘,走进一看,这间规模很小,根本谈不上恢宏的庙宇里面,居然一尘不染,似乎每天都有人来打扫一般,在正中间处理者一尊雕像,旁边居然还有一盏摇曳着点点灯光的孤灯。更是让人大惑不解。 而这座雕像,供的既不是道教的三清,也不是佛教诸子,而居然是一个男子,一个浑身被一条巨蛇缠绕的男子。 诸人连忙转到这雕像的身后,却发现,在这男子的身后,居然还雕着一个女子,一个人首蛇身的女子,而它的蛇尾,正死死的缠着前方的那个男子,生死相依,已是百世千年。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翻遍佛道两家的所记载的一切,却始终未能想出曾经有过这么‘一个’人物。 这雕像,雕的,到底是谁? 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 勘误:前面写的已经有书友提出错误,说紫玲玎已经知道张若昀造畜之事,这里属于我记忆偏差,看来我真的跟这章节号一样的了。 【223】畜道之祖 四人相互看着对方,似乎想从对方的眼神中找到答案,而更多的将目光投向紫玲玎,因为紫玲玎毕竟是正一门人,可能知道很多道教不为人知的辛密。 当然,这些辛密,既然是不为人知,自然也是耻为人知的,三人不期待从紫玲玎的口中撬出什么。 只有唐方一个人,如同看着新鲜把戏一般,绕着这一人一蛇缠绕地雕像反复转圈,似乎若有所思,最后猛地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我知道这两人是什么了。” 四人一起看向唐方,想不到这他居然知道,白寒问道:“唐兄弟,莫非你知道。” “你看这男的,不就是许仙吗?这世间人头蛇身的女子,不就是白娘子吗?戏文里面都这么说的,你们这都不知道?” 四人闻之不由得为之气结,要知道这许仙和白娘子的人蛇之恋,无非就是那些说书的先生编出来骗钱的戏文,正统道门是绝对不可能将这两人的画像画出来,顶礼膜拜的,所以诸人都不会猜测到这上面去,唐方这当着是有些拿无知当有无畏了。 “可能吧。”白寒苦笑道,“紫小姐乃是龙虎真传,不知道可曾听闻过这雕像的来历?” 紫玲玎轻轻的吐出一口气,淡淡地道:“唐方所言,并非没有缘由的。” “莫非紫小姐也相信那些戏说之词不成?” 许久不曾开口的邬蠹也阴阴地道:“戏说之词,不足为信,但是也不能不信。” 紫玲玎和邬蠹,是在五人之中,读书读的最多的,连邬蠹都赞成了唐方的猜测,白寒不得不重视起来,面色沉重地道:“难道这当真供的是白娘子和许仙?” “还用什么难道的。”唐方道,“你看那男的,一副书生的模样,一看就是懦弱无能百无一用之人,不正是许仙吗?而那女的,长的,嘿嘿,跟紫小姐差不多,都是神仙般的人物,除了白娘子,还会有谁,这肯定是白娘子和许仙,不会错的,只是他们怎么会在这供着。” 这正是诸人心中疑惑之处。白寒细细的看着这雕像,面色沉重,几人均不言语,最后邬蠹才道:“白寒,你当真忘了这白娘子的来历?” “愿闻其详”白寒诚恳的地道,“老夫活了大半辈子,确实不知道。” 邬蠹不阴不阳地笑道:“苏三娘子,你不会忘记吧。” “苏三娘子?”白寒脸色一变,脱口而出道,“你是说的,可是塔教的苏三娘子?” “我知道。”唐方嚷道,“那是我姐。” 邬蠹看着白寒,脸色不屑之意甚浓,悠悠地道,“江湖五邪,判、贡、畜、尸、虫,白寒你不会不知道吧,这畜道五脉,‘狐黄白柳灰’,柳家信奉的祖师爷,你不该也忘记了吧?” 白寒一拍脑门,道:“差点忘了,这柳家供奉的祖先不正是白娘子吗?可是为什么,若这里是‘耆之地’的话,必是道家圣地,白娘子会在这里,而且我所知道的,畜道不刻雕像,只供牌位,这里又怎么会有白娘子的雕像?” “这就可能要紫小姐来解释一二了。” 紫玲玎淡淡地道:“我不知道。” “紫小姐若是想精诚合作的话,有些事情,还是交代清楚点的好。”邬蠹阴阳怪气地道。“我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难不成你想严刑逼供不成?就算你想,我也怕你没有那个本事。” 邬蠹眼中的杀机一闪而没,冷冷地哼了一声,白寒忙过来打着圆场道:“大家都是为了‘耆之地’才到此处来的,何必伤了和气呢?” 紫玲玎冷哼一声,邬蠹道:“你不说,我替你说,当年,白娘子乃是你正一门人,地位应该与今时今日的你相若……” “住嘴!”紫玲玎厉声喝道,“邬蠹,你若是再敢信口开河的话,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邬蠹终于停止了说话,双手插在袖口之中,冷冷的观望着眼前的一切,这紫玲玎与邬蠹的寥寥几句对话,却揭开了一个道家隐藏了数百年的辛密,只是这白娘子既然如邬蠹口中所说的是正一门人,为何又堕入邪道,成为了畜道之祖,古老相传,白娘子乃是千年蛇妖,幻化成人,因为动了凡心,才下山勾引凡人许仙,真实真的如此的吗?若是她是人的话,为何会变成蛇?这是否由于畜道的‘造畜’手法有关呢? 而金山寺的法海禅师,在其中又充当了什么角色呢? 许仙与白娘子的悲剧在于人妖相恋,有悖伦常,事实真的如此吗?难不成,当年这其中还隐藏着正一与邪道某种不光彩的交易或者战争吗? 其实所谓邪魔外道,无非都是彼此眼中的别人罢了,祝由从来不将自己当成邪教,而正一也从来自诩名门,但是树有良莠,人有善恶,你敢说阴山的欧阳风骨就一定是‘正’,而畜道的苏三娘子就一定是‘邪’吗? 其实所有标榜着名门正派,其实都只是穿着一张光鲜靓丽的袍子,而里面的苟且龌龊,他们是绝对不会掀开给外人看的,紫玲玎身为龙虎山正门弟子,自然同样要维护门派的尊严,谁要掀开,格杀勿论。 对于邬蠹,紫玲玎心中杀机隐现,但是邬蠹对她,又何尝不是呢? 古庙中的气温似乎在这一瞬间降低到了极点,双方冷目相对,一触即发。 终于,毫无立场,毫无是非观念的唐方开口了:“你们闹够了没有,现在我(5)们要知道的不是这白娘子的身世,而是你们中间有谁能告诉我,这里到底是不是‘耆之地’,或者,从这里怎么可以进入‘耆之地’。”目光望向方云。 方云苦笑摇头。 “操,感情你把我们引到这里就是溜着大爷我们玩儿呢。”唐方开始发起牢骚,白寒也忙着打着圆场,他知道,这五个人之间,必然会有一战,但是现在时辰未到:“好了,大家都消消气,方兄弟有阴阳眼,肯定不会错的,大家到处找找,也许会有什么线索。” “相信他的阴阳眼,还不如相信老子的屁眼。”唐方闷闷地道。 【224】七步断头杀 “也并非全无线索,”方云保持着一贯温文尔雅的笑容,“事出无常必有妖,唐兄,你知道在一堆活人里面,什么最可怕?” “出现一个死人。”唐方不假思索地道。 “同样的道理,在一堆死人里面,什么最可怕?” 唐方想了想,方云已经回答了,“是出现一个活人同样,这栋小庙,若是在平常的荒山野岭出现,就显得不足为奇,但是在这满地都是恢宏的建筑之中,这样的小庙出现,必然有着他的奇特之处,我虽然不敢断言‘耆之地’,是否在此,但是必然能从此处找到线索。” 唐方咒道:“都怪那个死小日本,忽然冒出来,害得我们的星阵被毁,不然我们何必如此劳命伤财,还讨不了好。” 说完,众人也不再嗦,在这庙宇之中找寻,按照经验,在这种密室之中,必然会有机关按钮,能打开密室或者密道,但是众人也知道,‘耆之地’若是如此好找寻,也不可能成为这几千年的秘密之地了,事已至此,也只有听天命,尽人事了。 唐方找寻了一番,依着他的性子很快便烦闷起来,对着这长相如玉的女子雕像细细端详起来,笑道:“男子向外,女子背后,岂不是暴殄天物,难怪这庙中香火不旺,谁愿意面对这么一个愁眉苦脸的男子参拜。”说完便将这雕像移动,将女子面对外面,这才心满意足地道:“这样看起来就舒服多了。” 这私自移动庙宇间的佛像,原本就是大忌,但是此时诸人也顾不得许多了,这雕像矗立在此,必然包含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姑且让唐方试上一试,兴许能有不一般的事情发生,唐方恭恭敬敬地在这女子的雕像面前跪了下来,嘴里念念有词地道:“白娘子大人在上,小人唐方在这里给你叩个响头,你要是当真会显灵的话,就帮我们指出一条明路,好让我们早点找到那操蛋的地方,娘的,累死我了……”唐方说完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息道,“老子走了一天了,累了,你们先找,我先休息一会。” 就在此时,忽然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吼声,像是有一头远古洪荒巨兽崩裂大地,挣脱封印而出,吼动了山河,撼动了星月,让人有一股发自灵魂的颤栗。 但是接下来便又彻底平静了,那恐怖的咆哮声归于平静,诸人心中顿时同时一震,脱口而出道:“你们听到什么了?” “莫非这雕像之下镇着什么远古怪兽不成?”唐方骇然道,紫玲玎断声道:“唐方,先将这雕像移开看看。” 唐方得令,立刻使上十二分的力气,将这高大两米的石像移开,果然,在石像之下,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唐方喜道:“找到了,应该就是这里了。”说完便要纵身一跃而下,紫玲玎连忙阻止道:“等等。”众人连忙向着这洞口围拢过来,只见里面深不见底,一时间看不清到底有多深,紫玲玎随手拾起了一块石头扔了进去,心中默默的数着,可是隔了很久都没有听到回声,白寒试探地道:“扔个火石下去试试。” 火石下去,顿时熄灭,表示这里面没有氧气,也就是是条没有尽头的死路。 “难道这就是‘耆之地’的入口不成?”唐方道,“要是这跳下去的话直接就可以得道成仙了,小方你要不试试。” 方云苦笑着摇了摇头,看着这深不见底的石洞,众人顿时心中进退两难,不进,这里很可能就是‘耆之地’的入口,得入宝山入口而空手而归,任谁也不甘心,但是进去的话,饶是这几个人再胆大包天,也不敢冒着这等危险。 又是一声不知道传自于哪里来的声响,震动了整个庙宇,唐方心生警兆,猛地回头一看,与这石像的眼睛四目相对,顿时猛地吼道:“看它的眼睛。” 众人回头,果然只见这石像的女子面首的眼睛滴溜溜地发出惨绿的光芒,宛如活了一般,顿时五人同时向四面后退,与这石像保持十尺以外的距离,神情戒备。 簌簌的声音响起,在这石像的身上,那女子的石像开始浑身剧烈的颤抖,片片石块开始龟裂开来,灰尘开始掉落下来,众人心中猛地一沉,难不成这怪物是被封印在此,而唐方偶然的无意的移动,打开了它的封印,让它再次活了过来? 这是什么东西?众人心中疑惑,但是却丝毫不敢怠慢,浑身紧张无比,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这古怪的石像,看它是否会有后招。 忽然,一道乌黑闪电,从这石像中窜了出来,以顺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方云电射而去,瞬间刺穿了方云宽大的衣袍,然后落在地上,定睛一看,居然是一条乌黑的小蛇,全身覆盖着黑色的鳞甲,乌森森,像是来自阴冥地府的恶物。 “七步断头杀!”顿时白寒惊叫着叫出了这怪物的名字,脸上露出了惊恐无比的表情,说话的同时,身体如风筝一般向着后面飞驰而出,瞬间逃之夭夭。甚至连头都不敢回。 那小蛇着地之后,吐出猩红的蛇信,如同挑衅一般的昂起了头颅,一双很小的眼睛透发出极其冷冽的寒芒,静静地盯着众人,看着前面几人,他的眼神,丝毫不带半分的生气,就如同来自地狱般的魔鬼,看着眼前的猎物。 “这玩意是什么!”唐方大声道,“小方,你没事吧。” 方云脸色发白,若非他没有身体,只有骨架,刚才恐怕就要被这小蛇穿(5)个透心凉,脸色难看之极,应声道:“死不了。” “白寒那小子跑路了。” “怎么办!” “做了它再说!”唐方发狠道,“不就是一条没脚的畜生,怕他干什么,***,我来!”唐方说完率先踏步向前,双眼死死盯着这条小蛇,挑衅地看着。 果然,这蛇仿佛被激怒了一般,化成一道乌光,瞬间扑向唐方,哪知道唐方的身法比之这蛇更为迅疾,身形一闪,单手一伸,便将这小蛇抓在手中,在场的人包括紫玲玎在内,都没有看清唐方的身法,这等身法的速度,甚至可以和紫玲玎天月有情道相媲美,更难得的是,唐方不需要借助任何道念的使用,凭得只是速度,无与伦比的速度。 唐方一出手,虽然只在一瞬间,但是诸人心中都是如同被黄钟大吕敲打一般震撼住了。唐方握住这小蛇,顺势一顺,一阵骨骼的脆响传来,小蛇已经已经全身脱臼,唐方就地一掏,仍在地上,鄙夷地道:“就这小东西,居然吓得老白跑路了,老白的胆子今天怕是被狗给吃了。” 【225】唐方逞威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只听见一声如同爆竹般的噼噼啪啪的声响,从那蛇身上传来,那条小蛇在地面上开始抽搐, ““喀嚓喀嚓”。 小蛇然后渐渐地开始变得活跃起来,似乎在自我痊愈一般,所有身上的骨头又重新组合,众人心中一沉,这小蛇的蛇头已经开始微微地再次昂起,看着前面诸人,最后目光锁定在唐方的身上,怎么会这样!这一幕的出现,已经超出在场所有人常识的范围,唐方对这小蛇重新开始重视起来,浑身戒备,等待着这小蛇的再次攻击。 果然,这小蛇再次如同弹簧一般地弹起,一道乌光闪过,向着唐方的冲了过去,唐方再次侧身,用手狠狠地捏住这小蛇的蛇头,狠狠地道:“老子摔碎了你,看你死不死。” 小蛇的蛇尾一缠,将唐方的整个胳臂都缠住,它恶毒的盯着唐方,如人类一般具有表情,狰狞无比,张嘴露出森森利齿,雪白寒光闪闪,对着唐方不断低声嘶吼。 “唐方,捏紧了!”紫玲玎抽出剑,向着这蛇头猛地砍了过去,可是一剑下去,紫玲玎只觉得手臂微微一麻,而剑身上居然破开了一个米粒般大小的缺口,而这蛇头却丝毫不见损伤。 “刀枪不入?”这难缠的玩意,反而激起了唐方的凶性,怡然不惧,厉声喝道:“老子就不信弄不死你这畜生!”说完猛地将自己的手臂向着地面上砸去,轰隆一声巨响,整块地面的青砖居然被唐方的这一砸之力砸的四分五裂,那只小蛇的面目露出了痛苦的神色,而唐方也是面色铁青,举起小蛇,再次连着自己的胳臂,一同砸下。 唐方的彪悍,顿时让在场的所有人目结舌,要知道,这完全是自毁的招数,小蛇固然痛苦,而唐方的身体所承受的痛楚也不比对方低,当然这完全得益于唐方经过改造的身体,果然,这小蛇的终于经受不住唐方的折磨,身体开始慢慢的展开,就在此时,唐方一把捏住这小蛇的尾巴,将这条小蛇猛地扯得笔直,恶狠狠地道:“给老子去死!” 刷!这条小蛇顿时在唐方强大的拉力之下,从中而断,乌黑的鲜血溅满了唐方的头脸,整个小庙里面顿时弥漫这一股难闻的血腥之气。 连紫玲玎都砍不断的小蛇,居然被唐方整个扯断了! 唐方将蛇尸一把丢在地上,擦了擦脸上的污血,这番争斗,也让他有些气喘吁吁,道:“这玩意倒也有些门道。不过畜生到底是畜生,抵不住唐爷的三拳两腿。” 这小蛇速度无敌,全身刀枪不入,也就是唐方这种怪物能够一物降一物,若是普通人来此,恐怕早已被这玩意洞穿了心脏,七步断头杀,难怪让白寒这等老江湖对它都闻风丧胆。 “搞定了!”唐方拍了拍手,就在这时候,去而复返的白寒重新回到了小庙之中,唐方忙道:“你小子还知道回来……”一句话还没有说完,脸色一变,问道,“老白你怎么了?” 只见这白寒,脸色乌青,目光呆滞,双目空洞得令人发指,一步一步地走向诸人,动作机械而痛苦,看见诸人,抬头道:“我好痒!” 说完,居然好不避讳地掀开了自己的衣服,用力在身上抓了起来,只见这白寒的肚皮之上,被抓得鲜血淋漓,触目惊心,而指甲缝里里面,已经填满了自己的血肉。饶是如此,白寒还是停不下来,脸色凄然,看着诸人。 “老白,你怎么了!” 白寒看着邬蠹,痛苦地道:“邬蠹,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你要害我?” 邬蠹面色如常,冷哼一声。 只听见白寒的肚皮时高时低,似乎里面有着东西在攒动一般,里面宛如翻江倒海一般的鸣响,白寒双手鲜血淋漓,依然止不住地向着肚皮上死命的抓去。 “邬蠹,是你下的蛊?”方云脸色变了变,问道。 邬蠹冷哼一声,不说话。 “邬蠹,你好狠!”白寒痛苦地抓着自己的肚皮,厉声道,“邬蠹,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你陪葬!”说完整个人向着邬蠹狂奔而去,可是在半路之上,猛地一下膝盖一软跪倒在地上,脸上的表情更加惊怖,肚子里面传来的响声越来越大,唐方正要冲上去,一把被紫玲玎拦住了,就在这时候,白寒惨叫一声,肚皮猛地炸开,里面黑漆漆的东西流了一地,诸人看去,居然全部都是刚才那种黑漆漆的小蛇! 白寒倒在地上,目光直勾勾地看着邬蠹。 “邬蠹,这蛇是你下的蛊?!”唐方愤然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是我!”邬蠹终于开声道。 “还说不是你!这里面除了你还有谁会下蛊!”唐方正要上去一把抓住邬蠹兴师问罪,就在这时候,那些小蛇不少已经弹起,嗖嗖嗖地几道乌光,分别向着诸人袭击过来,好在诸人都有防备,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纷纷闪避,避开了这小蛇的攻击,小蛇落地,吐着信子,看着诸人。 “先对付了这些玩意再说。”邬蠹断然道,“不想死地就靠近过来。” 唐方第一个上来,接着是方云,紫玲玎想了想,也飞快地向着邬蠹靠近,唐方在邬蠹的耳边低声道:“若是你害死的老白,我饶不了你。” 邬蠹不言,手上飞速地一动,手腕上黑漆漆东西瞬间布满了地面,在诸人的前面围城一个黑圈,邬蠹道:“这些蠹虫,可以暂缓一下我们面前的形势,但是若是七步断头杀突破了我布下的蛊圈,我不保证大家都能活下来。” 那些蠹虫移动飞速,越来越多,密密麻麻成千上万,很快便与七寸断头杀短兵相接,两种不同物种的凶狠之物顿时缠杀在一起,“喀嚓喀嚓”,密密麻麻的吞噬之声响起,一片一片邬蠹放出来的蠹虫被这七步断头杀所吞噬,而这写蠹虫死亡所放出来的黑血弥漫开来,如同粘稠的胶水一般,粘住了地面的断头杀,大大降低了他们迅疾的速度,让他们不能飞起来向着诸人发动攻击。 诸人的心稍稍一缓,但是让他们感到不安的是,白寒的肚皮似乎成了一个蛇类的巢穴,依然有无穷无尽的蛇从他的肚皮里面钻了出来,好奇地是,似乎他们对已经死了的白寒丝毫不感兴趣,只是游走着向着几人过来,很快,几乎有上百条的断头杀出来,密密麻麻占满了小庙的地面,看得诸人头皮发麻。特别是紫玲玎,脸上充满了厌恶恶心的神情。 若非邬蠹用蠹虫在人与蛇之间建立起一道隔离带,恐怕这些小蛇会毫无顾忌的冲上来,一条,两条尚且能够躲避,但是多了,形成一道天罗地网的话,用他们强大无比的穿透力,恐怕诸人都会被射成一个筛子。一张死亡大网已经向众人张开。 “现在怎么办。”邬蠹的手已经有些颤抖,虽然蠹虫还在从他的手中连绵不绝的下去,但是终究会有穷尽的时候,当这些送死的蠹虫在争斗中全部死亡的时候,轮到的就是他们了。 “砸!用你的法器狠狠地砸!”紫玲玎提醒道。 “好的!”唐方应了一声,双手捏决,祭起翻天印,金光闪过,对着这些七步断头杀没头没脑的砸了下去。 轰!只听见一声巨响,在精光闪烁之中,这些七步断头杀们似乎眼神中出现一种恐惧之色,似乎想逃走,但是由于这蠹虫鲜血的粘度,大大降低了他们的速度,被唐方的翻天印砸了个正着,果然,被砸中的七步断头杀顿时成了肉饼,一招奏效,唐方顿时浑身一振,招呼着翻天印向着四面八方的七步断头杀狠狠地砸去,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地面一地的鳞甲,数十条七步断头杀已经全部被砸的血肉模糊。 而一些侥幸逃过一劫的七步断头杀则是飞快的退向墙角,房梁等处躲避,在远处恶毒的盯着唐方,发出低沉的叫声,让人寒意阵阵。 “关键时刻,还得看我唐爷的法宝!”唐方精神大好,不管三七二十一,招呼这翻天印时起时落,没头没脑地照着这七步断头杀砸去,瞬间数百条七步断头杀伏尸处处,最后那些七步断头杀们终于再也不敢向前半步,想了想,飞速地向着庙门外面游去。 (7)众人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再看地面,一片血腥狼藉,恶臭的气息充塞了整个庙宇。 “白娘子在上,小人实在是为了自保,才杀了你若干徒子徒孙,你在天有灵,大人大量,想必也不会怪罪我的。”唐方对着白娘子的雕像,嘴里念念有词。 找不到声源的方向的一声沉闷的声音似乎从庙宇的深处传来, 环首看向诸人,似乎神色都不轻松,邬蠹喃喃地道:“真正的断头杀,应该该出现了” “真正的……”唐方愕然,“难道刚才那些畜生,还不恐怖吗?” 【226】断七世福报,换今世肉身 幽闷的声音如同利刃划过了碗碟,在不知名的地方响起,诸人的心中如同压着一块巨石,声音由远而近,渐渐的开始清晰,开始听得明白。 “他来了?”邬蠹面色都开始变得扭曲,手居然有些不自禁的颤抖,试问邬蠹是何等镇定沉凝的人物,在此时,居然也开始着慌了。 而紫玲玎的脸上居然滴下了汗滴,甚至都浑然未觉。 方云的袍子开始激烈的抖动,一张玉脸变得要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而在这难看的表情下面,居然藏着一份没人察觉的期待…… 唯一处变不惊地是无知无畏的唐爷:“怎么回事。” 终于,紫玲玎发话了:“还走得了么?” “走不了了,太迟了,若走的话,此物将会永世永生跟着你,无论阳世阴间,甚至轮回七世。”邬蠹凄然一笑,“没有想到,这地方居然会有这等凶物,你我今日难逃一劫。” 声音变得越来越近,终于,诸人听清了这声音:“还我头来……” “什么东西?”唐方好奇问道。 “七步断头杀。真正的七步断头杀!!”紫玲玎深吸一口气,“这玩意才是白寒真正闻风丧胆的原因。” “刚才那些畜生不是?” “是,”紫玲玎声音有些颤抖,“不过只是它的头发。” “头发?”唐方吞了吞舌头,正要再问,可是发现诸人都是面色沉重如临大敌,根本没有人有心思搭理自己。 “砰!砰!砰!”似乎一个一个的脚印响起,每响起一次,诸人脸色就变得难看一分。 “三步了。” “砰!”四步。 “还我头来!”那个声音变得愈发清晰可闻,如同魔声一般,在诸人的头上回旋,拖长的尾音,听来让人感到浑身不舒服。 “砰!” “五步!” 时间在这一瞬间似乎凝固了一般,诸人的脸上都开始滴汗,面色沉重得如同笼上一层寒霜。 “砰!” “六步!”邬蠹猛地一声大喝,浑身一抖,整个人瞬间变得漆黑一片,定睛一看,居然浑身被笼上一层不明生物。 而紫玲玎则手中一动,一面玉镜笼罩全身,光芒将周身围的滴水不漏,紫玲玎同时双手掐决,嘴里念咒,速度快得让唐方目不暇接。 “还我头来!”沉闷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终于清清楚楚地传进了诸人的耳朵。 “唐方,注意!”紫玲玎声嘶力竭地喊道,就在此时,一只看不清的手在空中无形中形成,死死地卡住了唐方的咽喉,将唐方整个人提了起来。 “嗖!”金光一闪,来自紫玲玎的太乙金镜,扫中这只无形之手,唐方这才觉得浑身一松,咳嗽一声,怒声道:“什么东西,鬼鬼祟祟的,有本事出来与唐爷大战三百回合!” “冲我来!”方云一声爆喝,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如同被点穴了一般,忽然一道红线从方云的头颅之上划开,方云的面容变得扭曲,这条红线变得越来越宽,最后只听见嘎吱一声,方云的整个头颅掉在了地上。 一幕惊恐无比的场面惊现在诸人的眼前。 而就在这时候,一人出现,或许不能称之为人,因为站在眼前的这个人。 没有头。 没有人知道这个人怎么出现的,甚至可以说,他似乎一直就是站在那里,从未移动。 只是看不见而已。 诸人都不敢丝毫动弹,甚至连唐方都能感觉到此人带来的恐怖气息。 那人上前,拾起了掉落在地上方云的头颅,好奇地‘左看右看’最后套在了头上,方云的脸似乎整个活跃了起来,居然出现了表情的变化,似乎和这个人的身体连成一片。高兴地道:“就这个了,就是这个了!” 邬蠹急促地道:“叫尸之人,既然找到汝头,为何还不退却。” 方云的脸上出现如同孩童表情,天真烂漫无比,笑道:“汝言之有理,吾之头既然已找到,自然要退,自然要退。” 说完,居然兴高采烈地又取下了方云的头,在自己身前左右端详,爱不释手,然后在念念不舍地戴在头上,凭空消失了…… 就这般,来无踪,去无影。 邬蠹如同大病一场,整个人瘫软在地上,似乎再也站不起来,喃喃地道:“幸好不是我,幸好不是我。” “可是是方云,方云的头丢了!”唐方冷冷地道。 “谁都好,只要不是我。”邬蠹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大难不死,大难不死。”说完拍了拍胸口,极为后怕。 唐方懒得理会这等自私自利之人,一把抱起已经掉了头颅的方云,就在这时候,忽然猛地一声爆响,来自于方云的身体之中,无数彩蝶飞舞而出。笼罩在整个庙宇之中,彩蝶翩翩,霎时冲淡了这屋中的血腥之气,煞是好看。 最后一只彩蝶凌空停住,无数的彩蝶汹涌而至,围绕着这彩蝶的周围,渐渐的在围绕出一个人型的轮廓。 方云的无头尸缓缓地站了起来…… 在彩蝶围绕之中,一个人缓缓地显示而出,正是刚才那个刚刚得到了方云头颅之人。 方云猛地一把扯下了身上的黑袍,露出了周身的白骨,一步一步地靠近了那个人。 诸人看得这奇妙无比的一幕,大气都不敢出,任谁都不知道,这方云到底要做什么。 “他(5)疯了!”邬蠹忽然喃喃地道。紫玲玎看着眼前的一幕,也渐渐明白了方云的企图。 “他带我们来的根本就不是‘耆之地’,他根本就知道这里有七步断头杀,我们都被这小子耍了!”邬蠹狠狠地道。 “我明白了,他要的是这七步断头杀的身体。”紫玲玎大声道。 就在两人的喊叫声中,方云的无头骨架一点一点的靠近了那个被彩蝶围绕的人,那人的脸上似乎出现了挣扎的神情,但是被这彩蝶死死的困住,不得而出。 邬蠹手猛地一抖,紫玲玎道:“你要干什么!” “老子不爽!凭什么,我们被这小子如同猴子一般的耍着玩,老子绝对不可能让他得到那具肉身,否则难消老子心头之恨!” “算了,七世因果已经有得他受了,事已至此,你又何必如此呢?”紫玲玎幽幽一叹。 “也对!”邬蠹阴声一笑,“与其如此,还不如成全他,让他好好的享受享受‘七世的因果’,恶果不偿,轮回不渡,方云,你为了一具皮囊,当真是狠得下心,连七世的福报都搭进了。” 【227】一半成魔,一半成佛 方云的身体只有一具白色的骨架,上面散发着宛若流质一般的光芒,根根骨头都显得十分光洁夺目,甚至宛如有一种佛子舍利般的感觉,无头的骷髅一步一步地走向那个有头的怪物。 “半身成魔,半身成佛。”紫玲玎看着眼前这怪异的景象,喃喃自语,三人双目不敢斜视,生怕错过眼前百年难得一见的景象。 “怎么回事?”不解其意的唐方问了一声,但是此时诸人连呼吸都显得十分急促,更是没人听到唐方的问题。 彩蝶在那个怪物的身上来回旋转,泛出五颜六色的光芒,细细的电芒如灵蛇一般窜动在怪物的周身。看上去煞为好看,但是在这光芒中的那个怪物,厉啸连连,显然并不舒服,而且看去越来越是愤怒,凶狠吼叫。英俊的脸孔已经有些扭曲,眼神中充满了茫然和不解。而更多的不甘。 忽然,猛地一道光芒,在方云的眉心之间急促旋转,发出尖锐破空之声,将整个小庙照的如同白昼,这道光源的来自于在方云眉心甚少出现的第三只眼。 霎时间,狂风凛冽,配合着庙中一派凶戾景象,如世之末日,即在眼前。 “封眼开了!”邬蠹倒吸一口凉气,道,“光明琉璃之体,果然厉害,周身化蝶之下,居然能够困住这等凶悍的怪物!” 那个怪物还在死命的挣扎,而彩蝶身上放出的光芒更是光彩夺目,从四面八方急速涌来,和眉心那道精光灿灿的封眼相互呼应,那怪物死命地挠着顶着的头颅,似乎想死命的拽下来,但是这开了封眼的头颅宛如钉在了怪物的身上,化成千万斤的重量,死死压住,而那些彩蝶也逐步地开始进入怪物的身体,从怪物的身体中发出千道毫光。 怪物的脸色变得越发看,霍然怒啸,啸声如天际惊雷瞬间落于凡世,直炸的远近沙飞石走:“吾乃是阴界主神,享有七世供奉,汝为何如此对我!为何如此对我!”这突如其来的一声爆喝,却几乎就像是在她耳边打雷一般,震的诸人耳朵里嗡嗡作响,几人同时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一幕。 蓦的,方云的脸上如同魔术变换一般,封眼光芒陡然一甚,霎时变成了另外一副脸孔,阴声笑道:“我要的就是你这七世供奉!” 封眼一暗,脸孔一变,又变得痛苦莫名道:“汝收我,便是逆天,阴界绝不会善罢甘休!” 光芒再盛,脸面再变,长笑不止。 这番自问自答看得似乎有些滑稽,但是在场的众人都知道,这是方云和这怪物在争夺身体的主控权而发生的变化,到底是身体控制头颅,还是头颅控制身躯,同时他们也知道,这张争夺身体的战争之险恶,绝不亚于道家的夺舍之战。在这等关键时候,就是连邬蠹、紫玲玎这等人物,脸色也有些发白。 “噗噗噗”的声音不断地响起,那些缠绕着怪物的蝴蝶,翩翩飞舞,不断穿过这怪物的身体,融入在那怪物的身体之中,怪物体中的光芒变得越盛,而方云的无头骷髅也是一步一步,紧紧地逼近了那怪物。 怪物脸色愈发惊恐,颤抖地道:“不要……不要……我将头还给你便是,还给你便是……” “迟了!” 无头骷髅的一点一点地靠近,怪物似乎开始奋力挣扎,但是这头顶的封眼,便如同无法打开的枷锁一般,将他在原地封得死死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绝望的神色,双目一闭,闭目等死一般,而发出声音,仿佛更加凄厉了。 邬蠹低声道:“好厉害!单单一直眼睛,居然能模拟十方俱封大阵一般,封住天、下、地、东、南、西、北、生门、死位、过去,连这么厉害的怪物都无从遁逃,好厉害的封眼,好厉害的方云!” 这骷髅上前一步,既然进入了这怪物的体内。两个身体开始缓缓的融合,而那张方云英俊无比的脸孔也在飞速的发生着表情变化,时而惊喜,时而恐惧,时而欢愉,时而绝望。 千道毫光冲体内喷薄流转,包含着异样浓烈杀伐之意,刺目的光芒诸人都不禁用手挡住了眼睛,不敢去看。 “啊!!!!” 惨声惊天动地。 最后一切归于平静…… 光芒消失天地之间,突然一片沉寂,像是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方云突然一起仰首,向天呼啸!身上的衣物片片碎裂,露出一个完美无比的肉身,浑身的肌肉线条如同刀刻笔篆,肤质晶莹如玉,隐隐有霞光流转。 “光明琉璃之体?”邬蠹盯着一丝不挂的方云,开口道。 紫玲玎则是为了避嫌,将目光移向另外一方,淡淡地道:“七世福报,换今生一体,那有如何,徒增无穷后患罢了。” 方云盯着自己的身体,端详良久,才场常常地松了一口气,或许是因为这具身体乃是新得,所以有些行动不便,机械地拾起地上原本罩住自身骷髅的袍子穿在身上。双目中莹莹放光,情绪第一次显得这般激动。 “就带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这玩意?”唐方目睹了所有的过程,冷冷地道,“这里根本不是我们要找的‘耆之地’对不对?” 方云深吸一口气,似乎不敢与唐方的目光相触,苦笑一声,低低地道:“听我解释……” “老白已经死了!”唐方骤然上前,一把拽住方云的黑袍,双目有些泛红,吼道,“老白已经死了!你看(5)到没,就是因为你,老白把命都搭上去了,你去看看他,你喊一声,他是否能够应你,若是能应,我便放过你,不然老子非得撕碎了你不可!” “唐兄……” “我不是你兄弟!”唐方怒目圆瞪,不怒反笑,“方云,若非我等命大,今日恐怕都要被你害死在这里了,好的很!” “唐方,算了。”紫玲玎叹了口气,道,“七世恶报,就已经有的他受了,跟这种用来世赌今生的疯子,有什么好说的。” 方云苦笑一声,道:“想必你们都已经知道了,不错我是逆天行事,占了这畜生的身体,但是若是我不出手的话,今日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唐方摇头冷笑道:“呵呵,若是你不引我们来此,又如何会遇到这畜生,若是没这畜生,老白又怎么会死,方云,你太恶心了,事到如今,难道你还想狡辩吗?” “若非是你占了我的……”方云大声道,瞬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就此打住,“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要下去,你们跟我不跟我,悉听尊便。”说完径直走向了那深不见底的洞穴前面,回头道:“‘耆之地’便在这里,信不信由你。”说完纵身跃了下去。 给读者的话: 家里电脑不知道为什么登不上网站,以后可能白天在单位更新。 【228】尸**的危机 邬蠹道:“叫尸之鬼,七世跟随,不死不灭,如今的方云已经是半佛半魔之身,恐怕你我都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 紫玲玎叹息道:“七世的恶报,换来这半佛半魔之身,值得吗?” 邬蠹冷冷道:“福祸人自知,这是这小子自己的选择,我等冷眼旁观便是,七世的恶报又不落我身,关我什么事。” 紫玲玎挑衅道:“你就不怕他凭着这半佛半魔之体,在今生一统祝由,灭了你邬家?” 邬蠹神色一滞,淡淡地道:“若是这小子当真有着能耐,你龙虎山倾覆之日也为期不远,紫小姐不懂兔死狐悲,反而痛亲仇快,未免有些不妥。” 紫玲玎道:“这小子不过得了光明琉璃之体的头颅,再加上叫尸之鬼的身躯,虽已成半佛半魔之体,但是我龙虎山却并非没有治他之法。” 邬蠹道:“若是半佛半魔之体,对我邬家构成威胁的话,他今日如何能成?你龙虎山有惊天灭世之法器,我邬家千年来攒下的一份家业,也同样有些好玩的东西。” “哦,是吗?”紫玲玎盈盈笑道,“看来我可要拭目以待了。” “紫小姐隔山观虎倒是可以,只是切莫一个不小心,惹火烧身啊。” “放心,我会‘很小心’的。” 邬蠹走到雕像旁的洞口,往下探了探道:“他下去了。” 紫玲玎问道:“要不要跟?” 邬蠹想了想回头望向紫玲玎道:“紫小姐乃是女中诸葛,我等自然是以紫小姐马首是瞻。” 紫玲玎回首问唐方道:“你觉得呢?” 唐方想了想,道:“不管怎么样,我们既然都走到这里了,不管下面是不是,老子都要去看看,龙潭虎穴又怎样,方云敢闯的地方,我唐方又怎么不敢去,老子跟了!” “爽快,唐兄果然艺高人胆大,”邬蠹抚掌笑道,“也对,这世间又有什么地方,是唐兄这赢勾之后不敢去的。” 紫玲玎想了想道:“方云这人虽然心机叵测,但是他为了今生的这半佛半魔之体,连七世的福报都搭了进去,想必会格外珍惜这副身体,若当真是死地的话,他绝不敢去。” “既如此,我也只好舍命陪君子,陪你们下去一趟,死就死了,反正死了之后,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不比他方云,断了七世的福报,来世做猪做狗都不知道。” 紫玲玎道:“你今生罪孽深重,来世恐怕连猪狗都做不成。” “呵呵,”邬蠹阴阴一笑,“紫小姐今生生的如此貌美如花,必然是十世积德修来的,不过来世嘛,好像紫小姐在龙虎山种下的因果,不比我们邪门歪道的少啊。” 紫玲玎和邬蠹拌嘴两句,莞尔一笑就此打住,,对着唐方道:“你当真要下去吗?” 唐方深吸一口气,走到洞口,道:“此事兹事体大,不管有没有机会,我都要试一试,若是侥幸不死最好,死了也罢,还可以下去陪梦琊,小紫,我跳了。”说完,唐方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睛,向着这无底的深渊骤然一跃。 “到底还是她啊?”紫玲玎心中轻轻一叹,跟着唐方后面跳了下去。邬蠹摇了摇头,道:“都是一群疯子,也罢,紫玲玎,本少爷今日就陪你玩到底了,别忘了你那具肉身,可是我的。”说完露出招牌般的微笑,跟在紫玲玎身后,纵身一跃。 大殿里面一阵沉寂,除了移动的雕像,和遍地的腥臭之味,再无半分人声, 突然,脚步声响起,在门外缓缓地走进来三个人,两男一女,正是早已死去的白寒和一直跟踪着唐方等人,杀死了蔡家老者的的安倍沙罗和李阳。 李阳微微一笑,用手一收,只见在地上已经被啃噬地面无人样的白寒的尸体陡然一下消失,李阳阴笑道:“中原道术,不过如此,连我阴阳道中这么简单的幻术都没有看出来,白寒,这就是你所说的所谓的中原第二代精锐弟子吗?”语气中嘲讽之极,斜眼看着白寒。 白寒微微一躬身,谦恭地笑道:“李先生乃是安倍**师的门下首徒,阴阳术是传自安倍**师的衣钵,我们这些中原小术自然是不会被大人放在眼中的。紫玲玎井底之蛙,偏生又眼高于顶,哪里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 “哼!”李阳冷哼一声,道:“白寒,这次你做得很好,此事事成之后,我必然会向皇军给你讨赏的,你的要求我皇军定然会满足的。” 白寒忙道:“能为皇军效力,是我白寒的荣幸。” 李阳拍了拍白寒的肩膀,白寒身高比之李阳矮了不少,但是仍然要半弓着身子,以便李阳能够舒适地拍到自己,李阳对白寒的态度很是满意,道:“我知道,你是真心忠于我大日本天皇的,若是这次当真能成的话,湘西这一块以后就是你的,嗯,你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做,穷山恶水出刁民,但是你不是刁民,你很好,祝由这一块交给你我很放心。” 白寒顿时喜上眉梢,笑道:“那还得李先生多多在大佐面前美言,美言几句。” 安倍沙罗皱眉道:“白寒,这就是你们中原中最神秘的尸**的入口吗?这其中当真有不老不死之秘术?” 白寒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回答:“说真的,此处是否尸**的入口,小人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此处乃是方家小子观想出来的‘耆之地’,这小子有阴阳眼,应该**不离十。” “你们口中的‘耆之地’是什么地方?”安倍沙罗皱了皱娇小的鼻头,问道。 白寒耐心的解释道:“不知道李小姐,可曾知道,灵界的存在?” 安倍沙罗不置可否,道:“说来听听。” 白寒耐心的解释道:“传说中开天辟地之时,留下里了一处带有混沌之气的地方,独成一界,这便是‘灵界’在我们中原的道门中,天地有阴阳,凡是都逃不开太极的桎梏,但是只有一处,,也就是灵界,处于混沌。而这混沌之处,便是打开阴阳的要道。” “嗯,类似于西方科学中所谓的虫洞,对不对。”安倍沙罗点了点头,白寒根本不知道虫洞为何物,干笑一声,道:“是是是,大概就是差不多的意思。”白寒继续解释道:“当然,天地法则所限制,人是不可以进入灵界的,但是传说百千年前的一个龙虎山的一个得道高僧,偶然进入一处灵界的荒芜之处,便是现在所谓的‘耆之地’,传说此处灵气十足,是修道人绝佳场所,那些年龙虎山威望极高,几乎一统道门,出了不少大人物,但是无一例外的是,这些人在最后一步的时候,统统全部陨落,而且原因不详当然,在龙虎山中,自然是认为他们是白日飞升,得道成仙了,但是我们祝由中很多上人物都知道,其实这只是龙虎山编出来的一个漂亮的故事。” “这和尸**有什么关系?” “李小姐莫急,事情正是出在这里,当龙虎山的人发现这其中的不妥之处之后,左右寻思,不得其解,直到忽然一日从‘耆之地’侥幸逃出来了一个龙虎山的高人,他说了一句话之后便与世长辞了,这句话就是:“‘耆之地’绝非灵界,而是一个血池。一个尸**造出来的血池。” “我问你的是,这个所谓的‘耆之地’与尸**有和干系?” 白寒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这血池之谜,龙虎山中甚为守密,估计连现在的核心弟子都不得而知,我能够知道血池,可是费了很大的精力,这世间唯一能与尸**扯上关系的,就只有这‘耆之地’,若想进入尸**,必从此处下手,至于其他,恕我无能,并不知晓。” 安倍沙罗眼中不禁露出失望的神色,这个时候白寒凑了过去道:“但是小人这些年来也并不白活一场,从诸多蛛丝马迹,我可以猜测一二,只是不知道对不对。” “说来听听。” “我是这么想的,尸**传说中有长生不死的秘密,其中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长身不死的只有僵尸,尸**中肯定有大神通者,既然能够长生不灭的话,必然只可能是僵尸。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尸**的中人,都是真真正正的‘人’,他们之所以可以长生不死,只有一种办法,这就是道门中的‘夺舍’之法,而且只有反复夺舍,才有望永生不死。” 白寒说到这里,苦笑一声道:“其实我祝由一脉,看上去风光无限,其实我们都只是尸**的奴仆,这个秘密,只有祝由十三脉的宗门才知道。那就是献祭,每到一段时间,我们祝由中高人,便要去一个地方。” “哪?” “湘西落洞。” “做什么?” “献祭。用生命献祭我们祭祀的祖宗,我们十三脉每一脉都供奉着一个祖先,王家的是僵尸四大真主之一的赢勾,方家的是无上天魔禹溪,而魏家则是传说中的牛头人身蚩尤也是我们所有祝由一脉所供奉的最上祖师。” “论道法,我祝由比正一一门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是当真比拼实力的话,我敢说,我祝由必在正一之上,但是每到一段时间,我祝由的道法高深之人,就会莫名消失,这就是我们为什么会被正一一门一直压制的原因,而这个原因,也导致了我祝由一脉始终不能真正的兴旺,特别是魏家,现在都只剩下几个寡妇在苦苦支撑,其中的原因,恐怕在即使在祝由之中,也很少有人知道。” “我白家人丁凋敝,到了我这一脉,只剩下我白寒孤身一人了,所以我知道很多其他人不知道的辛密,当时我也没有起疑心,以为这只是我祝由的一种传统,或者是一种精神,但是自从我无意中得到了‘耆之地’的秘密之后,便渐渐地开始起了疑心。” “你是怀疑,你们祝由的那些高人,都是被尸**的人夺舍而去?” “是有这个怀疑,但是同时,我也发现了另外的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尸**的危机?” “什么危机?” 白寒笑了笑,道:“若是你家能够自给自足的话,会去别人家的田里抢粮食吗?” 安倍沙罗微微皱了皱眉头道:“你是怀疑,你们祝由人丁不足了,所以,尸**才打上了正一的主意,开辟了一个所谓的灵界,勾引正一门人修炼,然后用以夺舍?” “不然,如何解释‘耆之地’便是血池的传说。” 安倍沙罗倒吸一口凉气道:“你们中原道门,隐藏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 “当然,最先有这个疑问的不是我,而是王家的一个祖辈之人,据说他为了躲避献祭,居然把自己变成了一块石头。而且从那天起,王家的历代人物均开始谋划一个惊天动地的阴谋,而直到王家这代的弟子王云光遇到了‘他’之后,这个阴谋的一切才围绕着刚才跳进去的那个人展开。” “唐方?” 白寒微微点了点头道:“正是唐方。王家所供先祖,赢勾老祖的一滴血轮回的真身。王家灭门,看似巧合,其实其中原因极为复杂,可以说,为了这个唐方,王家付出了所有的一切,甚至冒着断门绝种之险,这王家的老祖,才当真是祝由中绝无仅有的人物,小人一生,上不服天地,下不服鬼神,唯独对此人心悦诚服,”说到这里,白寒看了一眼脸色不快的李阳,讨巧地道:“当然,我对安倍**师也是佩服之至的。” 白寒续道:“而且我相信,当我有了这个疑问的时候,魏家的老鬼也会嗅到这其中的不妥之处,不然,他也不会任凭王家肆意妄为,他们这些老狐狸,都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啊。” “你猜到了他们的目的吗?” 白寒摇摇头道:“暂时不清楚,但是应该跟灭尸**有关,”白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做了千百年的奴隶,也该是时候反抗了。” “别看我祝由之争,惨无人道,但是到底是一体共生,休戚与共,到了真正关系到祝由生死的大劫之时,也是十分团结的,不然,恐怕不用龙虎山出手,我们祝由之中,早已自相残杀,消失殆尽了,所以,在这件事情上,我相信,王家和魏家,甚至方家邬家,都形成了某种默契,他们四家估计都做好全力保唐方的准备。所以若是安倍小姐想打这唐方的主意,我看还需要三思啊。” 安倍沙罗淡淡地道:“赢勾血脉,我师傅很感兴趣,很希望研究研究,而且我不看好你们的反击。” 白寒苦笑道:“我也是,不论这尸**里面的是僵尸,还是夺舍之人,那都是有千百年年岁的不老不死之人,早已人智近妖,魏老鬼那些百十年的道行,如何跟这些人比?但是因为出了唐方,才将原本一边倒的局势有了微妙的变化,让他们有了万分之一的侥幸,当然所有这一切都系于唐方,成败与否,就看唐方的造化和魏家老者他们的布局了。” 李阳笑了笑道:“没有想到,小小的一个湘西,居然会有这么多有趣的故事。好玩,好玩。可惜他们不如你识时务,若是当真投靠我们,莫说一个小小的尸**,就算是万千魔神,我师傅也可以反掌一灭。” “那是,那是,连龙虎山中才觉惊艳,百年难出的奇才林不依都推崇之至的人物,我相信安倍**师必然有惊天动地的道法,绝非我们这些小门小派所能比拟,他们不识时务,可是我白寒虽然道法浅薄,但是还是懂得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若是能投入到安倍**师门下,蒙他点拨一二,(11)白某人必能拨云见日,茅塞顿开。” “有机会,只要你好好为皇军效力,一切都会有可能的。”李阳爽朗一笑,拍了拍白寒的肩膀,居高临下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戏谑之意。 白寒道:“白某话尽于此,李小姐还要坚持下去吗?” 李阳想了想道:“沙罗,我看还是算了,毕竟我们这次出来,并没有背负师傅的任务,这地方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我们还是算了,万一有个闪失,我怕师傅怪罪下来,我担当不起啊。” 安倍沙罗不悦道:“叫我李若男。” 李阳一顿,安倍沙罗道:“龙子的仇,你不想报了?” “不是啊,”李阳道,“只是,这地方……以后有的时候……这地方,毕竟……” “我一个女的都不怕,你会怕吗?” 李阳老脸一红,不再好意思开口,安倍沙罗续道:“再说,他们都没有发现我们,我们无心算有心,胜算很大。” “我只是担心你而已,没别的意思。”李阳不好意思道,“既然你这么想去玩玩,我陪你就是了,至于动气吗?” “走,”安倍淡淡地道,“白寒你先跳。” 白寒点了点头,在井口观望一阵子,猛地跳了下去,接着安倍沙罗也往下跳,李阳摇头苦笑,道:“沙罗……哦不,若男,等我,等我……” 三人跳下之后,庙宇再次陷入沉寂,忽然猛地一声脆响,在屋梁上方,闪过一道白光,一面镜子无风自动,从屋梁之上直接掉进了洞中。又隔了半晌,在地面上,一个肉眼难以分辨的黑色小虫,在洞口处探头探脑一阵子,也猛地飞入了黑洞之中…… 【229】奇门遁甲一百单八局 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穿越了无穷无尽的时光一般,虚空中的一切,在这一刻都变得不真实起来,似乎岁月华光纷至沓来,从自己身边飞速流走,整个时空在唐方的眼前倒转,唐方看得眼花缭乱,经不住地想要呕吐出来,但是这无底的深渊,却让唐方飞速下坠,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唐方最后经不住的昏厥了过去。 当唐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今夕何夕了,但是当他站起来的时候,似乎被眼前的一切都惊呆了,自己站在一片空旷无垠的大地之上,地面平静地宛如无波的古井,而笼罩在头上的一片星空,无云,无月,干净得宛如一面铜镜,又如同一张巨网,笼罩在上空,而前方,是无穷无尽的浓雾,化不开一般。 唐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顿觉精神一振。喊道:“小紫,邬蠹、小方,你们在哪?” “别乱动”紫玲玎的声音响起,唐方回头一看,邬蠹和紫玲玎同时站在自己身后,同样被这眼前的异世空间感到震惊。 邬蠹问道:“你们道家的无上真地,就是这里?”邬蠹想从手里面掏出火石,照亮前方的路,但是怎么打也打不燃,火石湿漉漉的,仿佛笼上了一层雾水。 紫玲玎纵目四顾,迷雾处处,令人看不通,看不透。 “这里有阵,所以我们看到都都不真切,有的时候,眼睛一样会骗人。”紫玲玎淡淡地道。 “所有的阵势都只是一种障眼法罢了,我们只要找到了方云,相信一切都会变得简单起来。” 紫玲玎冷笑道:“不错,我龙虎山奇门遁甲确实不过是一种障眼法,若是你能破的此阵,我可拜你为师,入你祝由门下。邬蠹,你信不信,若是你能走出十尺之远而不死,我紫玲玎从此不再再不修真。” 邬蠹冷哼一声,不再言语,但是却没有走出去的勇气。 紫玲玎解释道:“我奇门遁甲号称有一千零八十个局,单单一局就已经让人头疼,但是这阵法,不仅仅结合了奇门遁甲,更是并入二十四节气为基础,让每一分一秒格局随着时间发生变化,只在瞬间,生路变成死路,死路转为活路。”说道这里,紫玲玎倒吸了一口凉气,道:“布下此阵之人,必是我龙虎山前辈高人,不仅仅熟读了奇门遁甲一百单八局,并能以风水入局,起’天、地、人’三盘,我等三人坠入这格局之中,就算是我,也不知道我们现在在何处。前方为何局。” “管他娘的?我们慢慢前进,只管闯上一闯,我就不信破不了这个鸟阵法。”唐方郁闷道。 “不要乱走!”这奇门阵法,玩的就是捣乱阴阳的本事,千万变化无穷无尽,你要是胡走乱走,说不定会被通到那朝哪代,到时候,到了蛮古洪荒之地,举目无亲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有人布局,肯定就有人在,”看看紫玲玎,又看看邬蠹,唐方忽然放开喉咙,狂喊道:“有人吗?唐方前来拜访,有人的话,就他娘的吼一嗓子,别他娘的躲起来,喂,小方子,你这个小王八蛋死在哪里去了,跟老子滚出来。” 紫玲玎摇了摇头道:“若是此间有人,既然布下此局,肯定是不想有人打扰,肯定不会应你的,而方云,就算在附近,这奇门遁甲中有八门九星,看似近在咫尺,其实远在天涯,他肯定听不见的。” “那他娘的就在这里干耗着?”话音未落,只听见一阵狂风呼啸而过,吹得三人脸面生疼,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均是头皮发麻。似乎都在此时感觉到了这阵法的威力,感觉到了自己生死捏在旁人手中的感觉。 一声如同狼嚎一般的响声惊天动地响起,三人再次一惊,生切地感觉到了危险的存在。 “怎么办?”唐方望着紫玲玎,道:“奇门遁甲是你们龙虎山的玩意,总不能把你这个掌门首徒也困死吧,我给你一个良心的建议,你学着我吼几声,说不定通报了名号,人家看在香火情上,说不定就放我们进去了。” 紫玲玎难得地点了点头,清脆地喝道:“龙虎山一百四十八代弟子紫玲玎,见过先祖。不知道是哪位祖师爷在此布阵,可否引弟子一见。” 话音刚落,这散步在前方的层层云雾散开,似乎有一种拨云见日的感觉,猛然间,唐方直勾勾地看着前方,惊呼道:“娘的,你们看!” 透过透过旋舞如神的飘雾,一座古城若隐若现的出现在三人眼前。 这座曾矗立着的,已经不知道多少年岁的的坚固古城,如今只有历尽沧桑的黑色废墟,上面毫无半分的生气,高高地耸立数十米的城墙,宛如在这异世空间中猛然出现的庞然大物,尽管年岁久远,但是依然可以看出当年的盛况,在他的周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护城河,河水跟这山城一般,平静地矗立着,只有一条浸泡在水中的石板路若隐若现地露在水面之上,延伸到了前面,成为进入这座古城的唯一通路。 三人不眨眼地呆瞪着眼前令人意想不到的奇景。 一个沧桑了年月的声音从三人的耳边响起:“龙虎山弟子,好久远的名字,隔了多少年,到底还是有人来了……” 紫玲玎连忙答道:“弟子师承一百四十七代掌门乌月鹤,不知道先祖是那一代的人物?” “那一代,”那人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隔了好久才道,“哪一代,估计我自己都忘记了,龙虎山可能记不得我这个扫地的守山童子了,既然是龙虎山的人,那就来吧。” 一语待闭。云开雾散。紫玲玎点了点头,率先走上前去,唐方毫不犹豫,跟着紫玲玎后面,邬蠹想了想,冷哼一声,也跟了上去。三人踏足通往古城入口道路上面,心中都涌起难以形容的感觉。难道这就是曾经龙虎山号称可以得到求仙的地方? “耆之地”的传说,流传了几百年,各种版本都有,但是当三人踏足这传说之地的到时候,依然会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一步一步,步步惊心,真相离着自己到底还有多远。 那个人是谁?不是说龙虎山在此修真之人全部得道成仙了吗?为何还有凡人? 耆之地’已经数百年未有开启了,除了方云拥有天生阴阳眼之外,能够观想出‘耆之地’所在,谁人能够进来?就算是有人无意闯进,也早已被这奇门遁甲之阵所灭,这老人能举手破了这号称龙虎山的镇山大阵,功力可想而知,此人是谁,年岁几何,都成了众人心头挥之不去的谜团,各怀心思,走在这雾色深重的唯一道路上。 当三人走到了这道路尽头的时候,看见这漆黑的城门,经不住又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城门,居然是一张巨大无比的脸,城门口正是这巨人张开的嘴,而里面则是深不可及的黑暗,就(6)如同要将人带入无穷无尽的死渊一般。 一阵阴寒的风从后刮来,三人面面相觑,从对方眼中都看到了犹疑之色,进不进? 邬蠹没有表态,紫玲玎也有些举棋不定,最后唐方咬了咬牙,道:“进去看看,管他娘的龙潭虎穴又如何,唐爷我福大命大,走着!”说完缓缓的一只脚踏进了这城墙的大门。 忽然一声颤栗的声音传来:“是你……”那声音中包含着无尽的恐慌,这种恐惧,任谁都知道,是来自于灵魂深处,而且深深的浸入骨髓。这声音同样来自于刚才的那个老者。 三人微微一错愕,顿时明白过来,唐方的身份,赢勾血脉! 这老者肯定是感觉到了赢勾老祖的气息,所以才会如此害怕。 三人的心忐忑跃动,但是经不住有了一丝喜色:“耆之地”与尸**,果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三人离着各自要找的目标,似乎都更近了一步。 老者低沉的声音颤抖着响起:“青姑娘啊,青姑娘,那个恶魔又来了……” 【230】男人就该用拳头说话! 当唐方踏入进第一步的时候,这城墙仿佛和这老者的心一般,开始产生了剧烈的颤抖,墙上面积满的灰尘瑟瑟而下,忽然一声沉闷的声音响起,城墙似有了松动的痕迹,墙上的石头似乎随时可能倾泻而下,邬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此地凶险万分,此间的主人似乎对唐兄弟很不欢迎,若是进的话,百死无一生,两位可要好生想好。” 唐方微微苦笑道;“这世间几时对我欢迎过?” “事已至此,若是不入,便前功尽弃了,邬蠹你不想进的话,悉听尊便。”紫玲玎淡淡地道,跟在唐方身后入城,邬蠹想了想,心下一横,也跟着进去了。三人穿越十数米长的门洞,踏足这不知道多少年未曾迎客的古城。 一阵阴寒的风从后刮来,将墙上插着地长明灯照的灯火一阵明灭,仍隐约照见门洞后是个广场似的地方,一人早已但已长满杂树野草,一个人正俯伏地上,雪白的长袍遮住了整个身子,三人看到此同时一震,齐声喝道:“方云!” 三人忙朝着方云所在之处奔去,唐方将方云扶了起来,只见方云的双目黯淡无光,脸色惨白,看见了唐方这才似乎有了一丝灵智,吐出一口鲜血,低声道:“奇门遁甲,果然厉害。” 难道这方云凭着自身的阴阳眼,强行踏出了这古城,破去了这连紫玲玎都不敢小看的奇门遁甲之阵? 城内阴风阵阵,吹得火炬忽明忽暗,也令一切变得疑幻疑真,错觉丛生。 唐方等人似乎心中都充满了敬畏与害怕,即便是没有人出现,没有半分半毫的生物出现,但是这破败不堪的古城中,似乎有着一种让人高山仰止的感觉,昭示着曾经此处的辉煌与传说,这绝对有别于外面任何一个地方所存在的人间异域,充满着无穷无尽的神秘,让这几人心生为惧,想止步不前却又不得不举步向前,想揭开这传说了几百年的秘密。 古城似真似幻的庞大的感染力,一重又一重的冲击这四个人的内心,无名老者,古城来历,以及这一切的缘起缘落,让人感到迷惘。 似身后有种无穷的推力,推着众人,唐方的喉间咕隆一声,咽下一口唾沫,扬声道:“这里可曾有人,出来见我!” 举目四望,四周一片空旷如野,萧索静谧,只有一种若有若无的狼嚎般的吼叫在无端响起,敲击这众人的心灵,时刻提醒众人,每一步,都是杀机隐伏,稍有行差踏错,可能就会万劫不复。 无人回应,只有唐方充沛体力带来的声声回响,应和着。 “这地方不应该是神仙向往的山岭俊秀之地,为何却变成了一座无人孤城,这地方,到底曾经发生过什么?” 那场惊世变故的背后,到底藏着一个如何的惊天动地的秘密? 青姑娘,还有那个龙虎山的无名老者到底是谁? 即便是龙虎山正宗门人,此刻,他也感到了无尽的迷惘,紫玲玎吸了一口气,娇喝道:“先祖,龙虎山弟子紫玲玎前来拜访,还请赐身一见!” 回音阵阵,依然无人响应,刚才那个无名老者,自从感觉到了唐方身上的赢勾血脉的气息之后,就消失了,这赢勾,到底曾经给过他多大的震撼? 邬蠹踏前一步,忽然猛地一回头,同时扳机的声音同时响起“砰”的一声,一颗子弹对着邬蠹的心脏之处猛地射了过来。 这子弹的来历实在是太过突然了,众人此时的精力都全神贯注地在这古城之中,谁人会想到此时会有人偷袭,即便是以邬蠹的能力,在这全无戒心的情况下,水准大失,而且,要知道,邬蠹凭身因为身体所限,所以并无半分道法,凭地就是一身出神入化的蛊术,幸好邬蠹反应迅猛,身子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向着旁边微微掠了半尺,但是已经迟了,子弹带着巨大的冲力,直接击中了了邬蠹的肩胛之处,邬蠹的身子整个被弹出了三尺,惨哼一声,全身剧颤,痛得痉挛起来,蹭蹭蹭地倒在地上,一口鲜血喷出,厉声喝道:“是谁!” 而就在此时,躺在了唐方怀里的方云也同时掠起,单掌向着唐方的额头处猛地一点,唐方听见枪声之际,已经骤然警觉,但是枪声与方云的出手几乎同时,对于此时伤重的方云,唐方戒心全无,在那一刹那,时间一击不容得他多想,探出单掌,居然后发先至,挡在了自己的额前,两章相碰,方云的眼神中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一击不中,果断地从唐方的怀里一跃而起,闪电横移,保持到一个安全距离。 这一切的发生,只在一眨眼,整个局面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为什么跟踪我们?”紫玲玎看着两人,冷冷地道。 此处乃是与世隔绝的之地,百年之内,绝不可能有人从外面进来,所以,有枪之人,必不是城中之人,这些人能扮作方云,偷袭唐方,显然是对唐方等人极为熟知之人,进入此地,必是跟踪很久,刚才趁着众人分心古城之际,下手暗算,所以,紫玲玎才有:为何跟踪我们之说。 从城门的暗处,一个身高两米的彪形大汉缓缓地走了出来,手中的枪口还冒着缕缕青烟,看着在地上脸色痛苦的邬蠹,道:“可惜了。若再偏三分,神仙难救。” 此人正是一直跟踪而来的李阳,他们先唐方等人一步进城,由李若男扮作方云,暗算唐方和邬蠹。李阳缓缓地举起枪,对准了紫玲玎,紫玲玎脸色一寒,就在这时候,原本袭击唐方的‘方云’猛地一个跟头,手中几把十字形的暗器,旋风般向着紫玲玎射来,紫玲玎身形闪躲,那暗器落空,射入地上青石板中,边角冒着寒光,闪着蓝汪汪的光芒,显然已经淬毒,紫玲玎看了一眼,道:“日本武者的手里剑,你们是日本人?” 方云落地之际,身形如同兔子一般趁势滚来,手里面已经拿出一把太刀,紫玲玎手中一幻,长剑在手,两人交错而过,两把刀迸的火星四溅,方云已经和刚才已经进来的男子并肩而立,紫玲玎捋了捋被夜风吹散的长发,气度雍然,华丽孤傲。 唐方速度向着紫玲玎靠拢,低声关切问道:“没事吧?” 方云猛地一扯面具,露出一张女性的脸蛋,笑道:“龙虎山的紫玲玎,果然有些本事,李若男领教了。”说话字正腔圆的一口京腔,若不是出了标志性的手里剑和太刀,恐怕不会有人会把她当成日本人。 男子如同熊貔一般的身高,衬托着这个女子分外娇小,嘿然一笑道:“若男,跟他们说这么多干什么,还不杀了他们给龙子报仇。” 紫玲玎盯着两人,一字一句地问道:“林不依跟你们是什么关系?” “嘿嘿,你说林不依,他不过是我师傅在你们中国养的一条狗罢了。” (6)紫玲玎深吸一口气,目光阴寒道:“你们是安倍的弟子?” “岂容你直呼吾师之名讳!”身躯如胸貔一般的李阳身子猛地抢前,却如鸽子一般的轻巧,紫玲玎正待要战,唐方上前一步,道:“男对男,女对女,是对付那个骚娘们就是,这头蛮牛交给我。”不由分说,身子电射一般向前,李阳在瞬间抽出太刀,向着唐方直劈而下,唐方一声冷笑,在与李阳接触的瞬间,就在太刀照着额头还有半寸的距离之际,单手化拳,猛地一击太刀的握手之处,“噌!”太刀刀身一阵急促的鸣响,李阳整把刀偏差而出,堪堪照着唐方的肩头半寸之处劈下,却没有伤到唐方半点,一刀落空,李阳居然不怒反笑,将太刀扔到一处,吼道:“不错!男人就该用拳头说话!” 【231】城中一战 唐方长笑一声道:“算你是个爷们!”说完将身上的衣服扯下,露出一身常年在军中锻炼出来的豹子般彪悍的体型,上面一条似龙非龙的纹身盘在身上,栩栩如生,看得诸人一阵惊叹,安倍沙罗忽然喝道:“为你绘制这纹身的人是谁!” 唐方答道:“是你祖宗!” 安倍沙罗不说话了,但是唐方这一语激怒了一直将安倍沙罗视为心中女神的李阳,李阳厉声道:“三分钟之内,我便要让你横尸当场!” “有种你就来,日本鬼子!” “去死吧,支那狗!!” 两人同时一声爆喝,挥出一拳,两人的拳头对了一个正着,只听见骨节爆响,同时退了一步,李阳长笑道:“好,好好,没想到你们支那狗之中还有这样的人物,我李阳佩服,收回刚才说的话。” 紫玲玎在旁看得一阵心惊,这唐方的体质是经过改造了的,完全具备和僵尸一般的硬度,这也是唐方之所以能够灭绝了阴山的原因,这李阳,居然能够与唐方硬对硬,身体的强悍程度,已经超出了凡人的极限。 安倍一族,果然非同凡响! 紫玲玎缓缓地掏出镜子,道:“轮到我们了。” 安倍沙罗笑了笑,虽然身形没有紫玲玎的风姿,但是甜美的脸蛋更是让男人有了保护的冲动,她缓缓地抽出了一柄只有一尺来长的短刀,安然一笑,道:“也好,男人对男人,女人对女人。” 说打就打,安倍沙罗快如闪电,也不知道使用的什么身法,转眼就到了紫玲玎的眼前,一刀似乎穿过了紫玲玎的身躯,紫玲玎身后一躲,避开这一刀,双手握住太乙金镜,在手心一旋转,精光射出,安倍沙罗虽然不知道这东西的厉害,但是知道紫玲玎出手的,必然不是好对付的,不敢掉以轻心,短刀划过一个优美至极地弧线,倒退三步,紫玲玎不守不攻,两人均在探对方的底细,未尽全力。 而在另一方的缠斗则是另外一番光景,比起这两人好整以暇的比拼,李阳和唐方的比试则是拳拳到肉,没有半分花俏可言,两人也顾不上什么招式武功,你打我一拳,我踢你一脚,以硬碰硬,狠辣非常,不到片刻,两人都已经气喘吁吁,李阳体魄强硬,比之唐方足足高出半个脑袋,膂力惊人,唐方仗着身法迅疾,加上用的都是在军营中学来的手段,没有半分花俏,每出一拳,都是照着李阳的要害部位,两人奋不顾身杀来,一时拳风呼啸,杀得难解难分,忽然,唐方一拳,直中李阳的心脏部位,李阳一声闷哼,一记斜踢,踢中唐方的软肋,两人同时后退,一口鲜血,从李阳的嘴里面吐了出来:“支那狗,没有想到你居然这么厉害!” “干你先人!”唐方骂了一句,双目已然通红,再次欺身而上,照着李阳的头提起拳头就要一拳,李阳大骇,强忍伤痛,再也顾不上形象,就地一滚,李阳一夹马腹,唐方把整个人丢在半空之中,整个人往前扑去,大手一探,一把抓住李阳的脖子,强横的扭动身子,两人在地上滚做一团,犹如孩童的厮打般在地上扭打,最后唐方瞅准空档,一把捏住了李阳的喉咙,正要运力捏碎他的喉骨,李阳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在旁的安倍沙罗再也按捺不住,冲去对着唐方“嚓嚓嚓”连劈三刀,唐方不敢硬敌,抱着李阳滚了三圈,李阳双手抓住唐方的手臂,企图摆脱唐方的控制,但是唐方的手臂就如同千钧铁闸一般,抓得他喘息不已,无论李阳的双脚如何踢打唐方,唐方就是不放手。 到第三刀的时候,紫玲玎已经上前,猛地抽出宝剑,架住了安倍沙罗的短刃,厉声道:“你的对手是我。” 安倍沙罗狠下一心,厉声道:“你不要欺人太甚。” “这就奇怪了,跟踪的是你们,偷袭的也是你,到底是谁在欺人!” 安倍沙罗猛地后撤,将单刀往自己的胳膊上一割,看到这个动作,李阳顿时来了精神,在唐方的身下狂喝到:“我师妹要开式神了,你们都得死!” “呵呵,我倒要看看这世间有谁能够杀得死我唐方!”唐方缓缓站起身来,居然将李阳高达两米的身体举了起来,李阳面无人色,在他的思维里面,根本想不到世间会有比自己还要强悍的人,这唐方到底是人是鬼! 就在这时候,紫玲玎也是脚踏禹步,两人各呈道法,中国道法与日本阴阳术的对决一触即发。 忽然安倍沙罗的脸色一变,停下的布道之法,而紫玲玎的咒语也是应声而断,两人各自冲了上去,短兵相接,再次用武力解决。 因为在两人做法的瞬间,只觉得这里有一种强大到无法抵御的反噬,根本让他们无法使用各自道法。 “当!”短兵相接,火花四溅,两张气质逼人的脸蛋在瞬间都变得有些狰狞,唰唰唰,一阵短兵相接,互不相让,已经过了数十招,胜负难分。 砰!唐方一声大喝,将李阳整个人身体摔倒在地上,欺身而上,一把将李阳坐在地上,拳头如同疾风骤雨一般落下,李阳整张脸都变形,唐方右拳铁般连续在他胸口击了十多拳,骨折声爆竹般响起,李阳七孔溅血,一声猛喝,运足全身膂力,将唐方凭空推开了半尺。 没有想到这等不利的情况下,这李阳依然保持这么旺盛的战斗力,若是唐方身体未有经过改造之前,恐怕三两招的时间就会惨死在他的手中。 李阳摇摇欲坠地站了起来,一把抹去了脸上的污血,狠狠地盯着唐方:“是你逼我的!” 说完右手缓缓地张开,露出掌心,只见在李阳的掌心之上,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出现。 “李阳,不要!”安倍沙罗见状脸色大变,心神失守,紫玲玎哪里会放过这绝佳时机,手中青锋剑一晃,一剑狠狠地劈在安倍沙罗的肩膀之上。 顿时鲜血四溅,安倍沙罗忍痛跳开,剧痛从肩膀处传来,面白如纸,她没有想到,在中原居然会有这么厉害的人物,自己和李阳只身前来,却是有些托大。 紫玲玎也不向前,遥遥举剑,气度沉凝,缓缓开口道:“你日本国是都是一些乘人之危的卑鄙小人,但是我中原道门不同,若是你认输的话,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八嘎!”李阳恶狠狠地吐出一口鲜血,狞声道:“胜败未分,支那狗你居然敢出此狂言,我大日本帝国岂能败在你们这些支那狗的手里面!”手中的黑洞愈发深不见底,狂风大作,对着唐方缓缓张开,紫玲玎脸色一变,知道厉害,出言提醒:“唐方小心。” 唐方猛地一张口,一团黑气从唐方的嘴中猛地喷出,再一吸,黑气尽入,昂然道:“斗法?今天我唐爷就奉陪到底!” “好!”李阳脸上黑气弥漫,手中的黑洞越发深不见底,而唐方的眼神也开始渐渐发生变化,冰冷如雪,黑白二气蓬勃而出,在唐方头顶宛如实质。 就在这时候,忽然猛地一声尖叫,一道黑影一闪,还未看清楚状况,李阳巨大的身躯整个被扑到。 “李阳!”安倍沙罗一声惨呼,李阳睁眼看清楚眼前的物体,顿时吓得魂不附体,这个,正是当日从自己手中死里逃生的那条大黄狗。 “是蔡老头的谛听?”唐方一愣,“它怎来了!” 谛听高速奔跑带来的巨大冲力,加上李阳与唐方一战,消耗了太多的体力,整个人支撑不住,被扑倒在地,谛听露出森森白牙,照着李阳的喉间猛地一口咬了下去。 “啊!”李阳甚至来不及惨呼,整个喉管这来自地狱的猛兽咬中,谛听仰起头来,满嘴的鲜血,甚至带着从李阳喉间咬下的喉管,仰首长啸,声音凄厉。 安倍沙罗双目泪水涟涟,但是忌惮在一旁的紫玲玎,不敢上前施救,此时唐方与紫玲玎以一敌二,唐方的强悍,再加上紫玲玎,安倍沙罗以一敌二,若是硬拼的话,恐怕一死难逃,双目怨毒地一扫唐方和紫玲玎,道:“这笔帐,我安倍一族记下了,紫玲玎,唐方,但愿你们好好活着,等我取你等狗命!” 说完一个闪身,便要逃走,唐方已经大声(7)道:“想走,小方子在哪,快说!”身形如闪电,正要截断安倍沙罗的去路,忽然从城门之后一人猛地跳了出来,手中发出一枚暗器,唐方身形微微一滞,看着来人,讶然道:“是你,白寒,你不是死了吗?” “这小子早已经投敌卖国了,是日本人的一条狗!” “好小子!你!”唐方怒道,“你居然甘心给日本人做狗!” 白寒一手抓住安倍沙罗,对着唐方一拱手道:“唐兄,对不住了。”几个起落,抱着安倍沙罗消失在城门之外,唐方再要去追,紫玲玎已经叫住了:“唐方算了。别忘了我们的正事。” 地下一摊血迹,在一旁的李阳早已经死透了,偌大的城池再次回归了平静。 【232】云道子 忽然,在一旁的谛听凑了过来,用头死命地蹭着唐方的头,唐方心中一动,忽然道:“你来过这地方?” 谛听点了点头,紫玲玎点头道:“这谛听乃是地狼之后,修为虽然不高,但是也有些窥测天地的能力,我等跟随着它走定然不错的。” 果然,谛听走上前去,一步三回首,示意唐方和紫玲玎跟上,唐方扛起受伤的邬蠹,和紫玲玎跟了上去。 邬蠹伤势颇重,他体质原本就差,如今受了李阳的黑枪,整张脸面白如纸,不停地喘息,但是好在精通医术,自己用随身的草药包扎了一下,已经没有性命之忧,城内阴风阵阵,吹得火炬忽明忽暗,也令一切变得疑幻疑真,错觉丛生。两人跟在谛听的后面,在这个破旧的城中不停地走动,忽然紫玲玎猛地一声呼喊,道:“唐方,你感觉到了吗?” 唐方一愣,紫玲玎猛地抚摸这墙壁,道:“我们回到了开始的地方了?” 唐方一望,果然前面门洞森森,正是两人刚进入唐方在揉眼,惊讶地道:“我们这是怎么回事?” 忽然回首看邬蠹,只见邬蠹整个人站在那里,不但气息平常,甚至衣服上没有半分的血渍。 “怎么回事?” “奇门遁甲,”紫玲玎深深地叹了口气,道:“有人用奇门遁甲,把我们通到了这里。” “这是哪里?” 紫玲玎走到了城门的边,用手一摸,“你看,这根本不是一座荒芜之城,有人把我们用无上道术通到了这里,通到了这城新建之时。” “是谁?那我们怎么回去?”唐方呻吟道,“这该死的奇门遁甲!” “不要紧,奇门遁甲乃是一种幻术,就如同梦境一般,其实我们的本尊还在原地,邬蠹依然重伤,……可能有人想让我们看到一些什么吧。” “虽然说是幻术,”邬蠹惨笑一声道,“若是找不到破解之法,我们恐怕就永远会活在这个幻术之中,做一个永远醒不来的梦。” 唐方心情大糟:“娘的,这个死老头玩什么花招,他到底想让我们看到什么?小紫,你无论如何也要找到破解之法啊。” 紫玲玎没有说话,怔怔地看着城门之外。 忽然,门外杀声大作,城外传来千军万马喊杀的声音。 三人心中猛震,不由自主地靠近在一起。 “上去看看!”紫玲玎带头冲向了城头,三人奔上城楼,往下望去,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在城门之下,无数衣着各异的人正在猛攻城楼,他们神色呆滞,面无表情,嘴角处露着森森白牙。三人同时脱口而出:“僵尸。是僵尸!” 僵尸攻城! 而就在此时,身边无端涌现出无数身着道袍之人,一脸的严峻,一个看似领头之人在城头之上反复奔走,似乎在指挥着这场仗。 但是所有人都似乎无视这三人的存在,从他们身边走过,看都不看一眼。 紫玲玎猛地道:“我知道了。” 两人回首,紫玲玎道:“我知道原因了,‘耆之地’消失的原因。” “什么!”两人同时浑身巨震,紫玲玎嘶声道:“这些人都是我龙虎山之人,他们腰上的玉决,是我龙虎山的信物,天哪,这些人都是我龙虎山进入‘耆之地’修真之人,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唐方则是更关心此时的处境,看着来势汹汹、如狼似虎的敌人,倒抽一口凉气道:“我们只是作梦,醒过来便没事,对吗?” 邬蠹惨然道:“按道理来说是这样的,但是若是我不能即使觉醒的话,梦醒的一刻,可能是死亡的一刻。” 唐方这才猛地想起邬蠹身负重伤,若是在梦境之中待得太久,恐怕醒来之后,真身就已经死了。 城门之外的无一人喊杀,所有的僵尸有条不乱的,似乎有人指挥一般,不断的向着城门之中攻击,而城上之人,所有身穿道袍之人则是一脸的铁青,手中不断地拍出符咒,金光在这些人手中闪耀,城下的僵尸一片一片的死绝。 但是攻上来的更是连绵不绝的僵尸。 “守不住,根本守不住。”紫玲玎的声音颤抖,身为龙虎山的后人,在潜意识的里面,她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守城一方之人。 忽然城下的僵尸停下了攻城的脚步,在远方,一人遥遥站定,看见此人,唐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此人相貌,和自己一模一样。 紫玲玎和邬蠹也同时投来惊诧的眼光,瞬间明白,这攻城之人,必是赢勾。 赢勾率领数千僵尸攻城,所谓何事? 忽然,在远端的赢勾缓缓地开口了:“事到如今,云道子你还不肯将人交出来吗?” 紫玲玎脑中一闪,云道子!这可是龙虎山中最为出色的几个掌教之人,在如今龙虎山的后堂之中,依然有着他的长生排位,仅仅只在龙虎山开山祖师张道陵之下。 可见此人在龙虎山声望之隆。 此人传说已经羽化登仙,他的故事,早已经成为了龙虎山弟子一段心向往之的神仙传说,紫玲玎的呼吸不由得有些紧张:“难道自己可以见到三百年前最为出色的龙虎山掌教之一吗?” 果然在城门之上,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朗声答道:“赢勾!你欺我龙虎山当真无人么,就算我‘耆之地’修道之人,全部死绝,我也不会将此人交给你的!” 在云道子的口中,唐方终于证实了那个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人的身份。 赢勾! 赢勾一声长笑,手一挥,千百僵尸再次攻城,城楼之上的道人们各自施展道法,将僵尸死死的控制在城下,紫玲玎看得目眩神迷,这些道法,可都是龙虎山中失传已久之术,自己今日得见,乃是一场无上的造化。 轰,城门摇摇欲坠,城破即在,在城楼之上,忽然一个身穿青色衣衫的女子出现,站在城楼之上,这云道子失口道:“青仙子,青仙子,请你下城,我等必然拼死守住此地!” “保护青仙子,不能让赢勾恶魔入城!” 那个青衣女子轻启朱唇,面色凄然,摇了摇头道:“云道子,你这又是何苦呢?” 三人看清楚这青衣女子的侧脸,心中的惊骇更甚见到赢勾之时。 这青衣女子的相貌,忽然就是紫玲玎! 紫玲玎讶色久久不散,喃喃地道:“这,这是什么回事?” 远处的赢勾看见青衣女子,长笑道:“云道子,若是你能将这尸**的孽种交给我,我可以答应保留你的‘耆之地’,但是若是不肯,我必然叫你‘耆之地’成为血池!” 云道子的面容变了三变,咬牙道:“来人,把青仙子带下城去,今日我等誓与青仙子共存亡!” “誓与青仙子共存亡!”龙虎山的弟子各个面容决绝,一副慨然赴死之象。 “冥顽不灵!”赢勾手一挥,城下的僵尸又开始攻城! 紫玲玎此时心中的震撼超过了平生见过的所有事情,这个青仙子到底是谁,为何相貌和自己一模一样,而赢勾,与这个所谓的青仙子又有什么关系,不惜耗费如此大的精力将此人擒住,而龙虎山,为何甘愿用性命去守护这个他们口中的青仙子。 自己和青仙子相貌一模一样,难道只是巧合?唐方是赢勾之后,那自己呢? 这个布阵之人,究竟让自己看到的是什么? “轰!”一声爆响,城门轰然倒塌,无数的僵尸冲了进来,龙虎山弟子马上迎上,两方惨烈的厮杀开始。 城,守不住了! 无数的僵尸冲杀而进,尽管龙虎山的弟子用着无数的道术抵挡,但是冲进了的僵尸越来愈多,惨叫声响彻了整个城池,尽管于己无关,但是看着自己龙虎山的无数先祖就此牺牲,紫玲玎已经不由得泪流满面,死死地抓住了唐方的手。脆弱的仿佛随时都可能倒下。 唐方轻轻地拍了拍紫玲玎的发丝,安慰道:“不要紧,一切都只是幻觉,幻觉而已。” 龙虎山的弟子片片倒下,但是很快又站了起来(7),但是面容已经发生了变化,两只眼睛闪着青绿色的光芒,见到己方之人便一口咬下,如同瘟疫一般传染开来。 鲜血渐渐地染红了城墙,在城中肆意蔓延,这‘耆之地’果然如赢勾所说,成了一片血池。 赢勾在城外,如同鹰鸠一般的眼睛闪着寒芒,厉声道:“青姑娘,尸**请你回去!” 那个青衣女子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站在城头上的云道子手止不住地颤抖,看着城下一片凄然的景象,泪如泉涌:“龙虎山一败,罪责全在我,是我不该贪图永生之道,引狼入室,我还有和面目去见龙虎山的列祖列宗。” 骤然举起手掌,朝着自己的天灵拍了下去…… 不要!紫玲玎一声惊呼,挣脱唐方的手,就要前去搭救,但是触手之处空无一物,云道子的身躯已经凭空消失。再回首,身边的一切都已经消失。攻城的僵尸也好,守城的道人也罢,全部如同青烟一般凭空消失。 古城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紫玲玎泪流满面,猛地一下扑在迎上来的唐方肩膀上嘤嘤地哭了起来。 邬蠹站在原地,面白如纸,不停地喘息,伤口处鲜血汩汩流出,他们又回到现实中了…… 【233】抽丝剥茧 “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紫玲玎浑身颤抖,显然还无法从刚才所见到的梦境中走出来,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想起刚才那些龙虎山弟子一个个横死的场景,紫玲玎泪水迷蒙了双眼,唐方轻声安慰道:“都过去了,小紫,这只是一场梦而已。没事,没事的。” 邬蠹在旁冷冷地道:“这不是梦,这是真的,这就是‘耆之地’消失的真正原因,可笑你们这些龙虎山所谓的得道高人,自诩全部羽化登仙,其实不过成了一具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罢了,紫玲玎,你龙虎山的前辈们,全部都成了僵尸!” “刷!”紫玲玎的长剑出手,指着邬蠹,厉声道:“你再说下去,我必然一剑刺死你!” 邬蠹面色苍白了几分,脸上露出嘲弄的神色,不屑地道:“怎么,欺负我身负重伤,想杀人灭口不成?呵呵,反正你们龙虎山道人一贯习惯干这种掩人耳目的勾当,羽化登仙,白日飞升,好美妙的托词,紫玲玎若是世人知道你龙虎山的前辈非但没有成仙成圣,而是成为了一具具僵尸的话?传扬出去,将会引起何等轩然大波?” “你!”紫玲玎心中又急又气,脾气上来了,柳眉倒竖,便当真要冲杀而上,邬蠹不闪不避,脸上嘲弄之色更甚,唐方害怕紫玲玎当真做出些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一把拦住她,挡在他和邬蠹的中间,劝说道:“好了,一人少说一句,现在争论这些有什么意思,别忘了我们来的目的,我们不过是想从这‘耆之地’弄个尸**的秘密,刚才看到的一些或许是真,也或许是假的,就算是真的,也是陈仓烂谷的老事了,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事情,一是尽快地找到小方子,二是弄清楚这‘耆之地’到底还有什么秘密,大家都静下来理下思绪,做下一步的打算。” 邬蠹开始独自料理再次破损的伤口,紫玲玎冷哼一声余怒未消,唐方想了想道:“小紫,你确定刚才是有人使用奇门遁甲之法,将我们通到了从前吗?” 紫玲玎点了点头道:“不错。” “除了你们龙虎山的人,还有没有人会用这奇门遁甲之法。” “不可能!”紫玲玎道,“奇门遁甲乃是我龙虎山最高层次的道术,口口相传,除了掌门一辈的高手之外,很少有人可以接触到,我也是从三年之前才开始正是学的,再则奇门遁甲之法玄奥非常,有着他完整的一套体系,就算是有人偷学的话,也只可能偷到一鳞半爪,不可能融会贯通,反而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唐方点点头道:“现在我们可以确定的是,一,这‘耆之地’曾经的确被毁灭过,而且毁灭的是尸**的人,嗯,二,现在在这‘耆之地’中,还有人存在,并且是你龙虎山的前辈高人,也就是说,当年你们‘耆之地’修真之人,并未死绝,还有一部分人活在这里。但是他们在哪呢?” 三人面目上露出思索的神色,邬蠹道:“按照我们刚才所见的梦境来看,尸**之所以攻击此地,与一人有着极大的关系。” “你是说那个青衣女子。” 邬蠹点了点头,道:“这个青衣女子听赢勾的口气,应该是从尸**中叛逃出来的,但是为何又会在这里出现,并且你们龙虎山宁可牺牲了全部的性命也要保护这个女子呢?这尸**里面倒真是包涵了太多太多的秘密了。” “这个女子到底是什么身份,确实很有知道的必要,还有一点。”邬蠹看了一眼紫玲玎,道,“若是当时我未看错的话,这个青姑娘的模样,和紫姑娘可是一模一样,这其中的玄奥,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啊。” 紫玲玎居然没有回嘴,而是陷入深深地思考之中,这个问题同样让她感到迷惘,难不成当年林不依所说的是真的? 紫玲玎心情一时间陷入无比的纠结之中,复杂万分。 唐方挠了挠头,嚷道:“娘的,老子脑子头都大了,若是能够找到那个青衣女子的话,所有的事情不都可以问她了吗?但是这个娘们到底在哪儿呢?” 三人略一思考,猛地想起了刚才进城的时候,那个老者最后的一句话,同时浑身一震。 唐方脱口而出道:“娘的,这个娘们就在这个鬼地方!” “不错,”邬蠹道,“根据那个老者给我们的信息,这个他们所谓的青仙子,应该这几百年来一直在这里,也就是说,赢勾尽管毁了这里,但是并没有抓到那个青仙子,可以说,你们龙虎山这一仗,虽然基本上都死绝了,但是目的已经达到,失败的是赢勾。” 唐方道:“可是为什么赢勾明明攻下了这里,为何还被青仙子逃脱,赢勾不是所谓的僵尸四大真主吗?” 邬蠹道:“这所有的秘密,知道找到那个所谓的青仙子,一切都迎刃而解,可是问题是,在这里,我们功力实在是太弱了,完完全全的是在任人摆布,别人想让我们知道的,我们才能知道,而显然,此间的主人,并不想让我们知道的太多。” “谛听!”唐方猛地喊道,在一旁趴着的那只黄狗立刻双耳竖了起来,跑上来,亲昵地靠着唐方,唐方道:“你可知道所谓的青仙子。” 谛听的脸上似露出了恐惧的神色,向后退了几步,伏在地上,嘴里不停的轻声叫唤。 紫玲玎皱眉道:“此物乃是通灵之物,看来它对这所谓的青仙子极为惧怕。” 邬蠹叹道:“赢勾都不惜灭城,云道子不惜战死,这青仙子的来历很大啊。” “娘的,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还待在这里干嘛,不如早点跑路回去算了。”唐方牢骚满腹,郁郁地道。 紫玲玎忽然扬声道:“龙虎山的前辈,既然我们已经来了,您老有何必用奇门遁甲之法故弄玄虚。我乃是龙虎山嫡传弟子,有资格知道此事的真相,您老若是慈悲,还请现身一见,以了却我龙虎山的这段公案!” 声音在城中回旋,但是刚才的那个老者却再不曾回话。 唐方忽然扬声道:“我乃是赢勾之后,就是灭了此地的赢勾之后,你他娘的再躲着缩头乌龟不出来的话,信不信老子再灭你一次!” “唐方!”紫玲玎忽然叱声阻止唐方,唐方冷笑道:“若是不激他一激,这老小子不知道还要躲多久,老是玩这些放电影的游戏有意思吗?” 果然,唐方此言一出,城中的威压顿增,似有一种无形的威严笼罩而来,压得三人有些喘息不急,唐方大声道:“老匹夫,老子给你三分钟的时间,再不出现,老子就拆了这里!” “唐方休得无理!”紫玲玎怒道,“此间的前辈乃是我龙虎山的先辈,请你给他最起码的尊重!” 唐方嘿然笑道:“龙虎山是你的地盘,你是龙虎山的弟子,可我唐方不是,我管他娘的龙虎山蛇犬山,老子只是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而已。” “一!”唐方大声道,“出不出来!” “二!”唐方浑身腾起,猛地一拳击中附近的女墙,顿时灰尘瑟瑟,整面墙在唐方的一击之下,居然有了坍塌的迹象! “唐方,你再这样胡闹,就不要怪我了。” 唐方小声道:“小紫,我只是在激他,若不是这样,这老乌龟肯现身吗?” “三!”唐方一声爆喝,猛地一拳再下,这段早已经毁损不堪的断壁终于禁不住唐方的折腾,轰然倒塌了数米。 终于,那个声音缓缓地开口了:“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唐方顿时喜上眉梢,对着紫玲玎小声道:“看,还得靠我吧?” 唐方扬声道:“我想知道我到底是谁!” 这句话,听起来毫无逻辑,但是这正是困扰唐方目前所有一切的最大苦恼,那个声音想了想,才道:“你是赢勾今世轮回之人?” 唐方苦笑道:“别人都这么说。” 那个声音响起:“那你觉得,你自己到底是还是不是呢?” 唐方茫然地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知道了又如何,不知道你又如何,知道了,你还是你,不知道,你依然(7)是你,小兄弟,你又何必如此执着呢?” “操!”唐方忍不住怒道,“若是你,忽然有一天,被人告诉你,你是你妈跟隔壁野狗杂交所生的,你他娘的,想不想知道那只狗长得什么样!” “唐方,在前辈面前不可如此放肆。”紫玲玎道。 “年纪大就了不起啊。乌龟王八活千年,是不是对它们也要尊敬啊?”那个老者不以为意,道:“算了,算了,或许我连一只乌龟王八都不如,是啊,年纪大又有什么了不起的,活着对我来说只是一种折磨罢了,若是能够早日解脱,我何须如此难受。” 语气萧索,透出了无尽悲凉。 “你既然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肯定不会白活一场,你告诉我们,你所知道关于尸**的一切。”唐方大声道。 “你们当真想知道?” 唐方与紫玲玎相互对望一眼,异口同声地道:“想!” 【234紫玲玎的第一个梦 老者叹了口气,道:“你们还是好好的想想,若是你们执意如此的话,我可以给你们三个梦境,如果你们确定还要进去的话,我只能奉劝一句,好自为之。尸**的秘密,不是你们所能窥测的。” “嗯。多谢先祖。”紫玲玎点了点头,向着前方走去…… 紫玲玎抬眼望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古城开始下雨,在雨雾漫漫里,破毁的远古城池被转化为迷离的天地,就像一个永远不会醒过来的梦,甚么生离死别,悲欢离合,已变成无足轻重的事,失去了其在现实中应有的意义。 本该在旁边的邬蠹和唐方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紫玲玎丝毫不以为异,她知道,此刻已经堕入到另外一个境地之中,这种感觉奇妙非常,但是却又有些让人麻木,似乎此刻没有半分事情能够让她的情绪产生波动,她举着火把,朝着广场的城门方向,不由自主地走着,在火光映照中,前方出现门道,一个的声音传来道:“妹妹,你回来了?” 紫玲玎微微一怔,身子不由自主地向着那道门中走去,当走过这道门,一道光芒瞬间刺痛了她的眼睛,一轮初阳让她眼前霍然开朗,只见前方无数山峦隐于云霓明灭之中,露出云层的群山似岛屿般一簇簇一抹抹的悬浮着。一副仙家境地,无上修真的场所,紫玲玎沿着山路向前,一路上奇珍异草无数,珍奇异兽无穷,倒真是传说中真正的‘耆之地’,半山腰中,一个女子赤足蜷坐在草地上,露出那双珠圆玉润的脚踝,浅浅地踏在溪水之中,露出一双欺霜赛雪的脚踝,结实玲珑,天衣无缝,这女子一身白衣胜雪,长发不梳,面不着妆。但是单单那双若夜晚星辰的明眸配上白里透红的皮肤,就可以由内而外散发动人心魄的气质,她回首看了一眼紫玲玎,露出一个让人心醉神迷的笑容,轻轻地道:“妹妹,你回来了。” “妹妹。”紫玲玎怔了怔,看了看自己的衣衫,早已经不再是平日里他最喜的紫色,而是他极为讨厌的青色衣衫,看见这个女的,不知为何,一股熟悉的感觉便出现,仿佛这个人,从几千年以前,自己就认得,就算再隔上几千年,自己依然记得。 紫玲玎轻轻地道:“姐姐,是的,妹妹回来了。” 女子露出笑容,道:“见过他了?” 紫玲玎脸色一红,点了点头道:“见过了。” “龙虎山中的修道之人,不可思动凡心的,你就不怕你师父打你屁股。” 紫玲玎一嘟嘴,道:“他要是打我,我就向他告密,说是你带我下山的。要打也是先打你的屁股。” 女子笑了笑,亲昵地看着自己的妹妹,道:“喜欢么?” “嗯,”紫玲玎点了点头,“姐姐喜欢他么?” “他虽然表面上入世的身份是一个和尚,可是你我都知道,他是江湖畜道的高手,你就不怕他把你变成一条蛇?” 紫玲玎嘻嘻笑道:“嘿嘿,他要是敢把我变成蛇的话,我就把他拔了皮,变成一只螃蟹,然后煮熟,放上葱花蒜瓣,盛好了,装盘,给姐姐吃。” “调皮,”白衣女子亲热地对着紫玲玎招了招手,道,“过来” 紫玲玎顺从地坐在了白衣女子的身边,脱下鞋袜,将一双赤足浸泡在水中,调皮地拍打着水花,看着水中的倒影,道:“姐姐,你说我们两,哪个漂亮?” 白衣女子道:“自然是你了,龙虎山上第一美女。” “龙虎山第一美女可是姐姐,我看啊,还是姐姐漂亮些。” “姐姐。” “嗯。” 紫玲玎亲热地靠在白衣女子的身边,痴痴地道:“你说这世界上,可曾有过让你动心的男子。” “姐姐自幼便进了龙虎山,男人女人,都不过是一具皮囊罢了,我此生只愿能够修道,争取进入‘耆之地’中,学先辈一般,早日飞升得道。” “可是姐姐,你有没有想过,有时候其实男女之间的事情,比修道有趣多了。” 白衣女子霍然站了起来,认真地道:“你给他了。” 紫玲玎顿时羞红了脸,钻进了白衣女子的怀里,轻轻地道:“姐姐,你可不许告诉任何人,不然,不然我不理你了。” 白衣女子叹了口气道:“若是这样,恐怕你再难进入‘耆之地’,要知道,处子元婴精纯,你看那些进入‘耆之地’的前辈们,那个不是处子之身。” “那你有什么好玩的,我才不稀罕呢。”紫玲玎嘟了嘟嘴道:“我要去的,是你们都不知道的好地方,他告诉我了,要是去了那里,我们都可以长生不老,那地方才是真正的好地方,比龙虎山所谓的‘耆之地’强上千倍万倍。” “人心难测啊,”白衣女子叹了口气道,“你怎么知道他会对你一辈子的好。” “他不会骗我的。”紫玲玎肯定地道。 紫玲玎甜蜜的闭上了眼睛,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一切大变,只见她置身于大雄宝殿之中,身边一个男子死死地抓住自己的手臂,紫玲玎只觉得浑身筋疲力尽,似乎每动一下都会痛彻骨髓,而眼前的这个男子,面无表情,头上点着九个界疤,居然是个和尚,而且,此人的长相,居然是唐方! 在一旁的是白衣女子,手中的长剑已经蘸满鲜血,脸色冷清,盯着握住自己的手的这个男子。 紫玲玎想努力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腿似乎不停使唤,往下一看,顿时整个人都惊呆了,只见自己腰腹以下,居然变成了一条蛇尾。 白衣女子面如寒霜,咬牙切齿地道:“你将她带入尸**中,回来的时候,就是这副模样,你如何跟我解释!” “造畜之道,博大精深,可惜我未能窥其堂奥,否则如何才造出这半人半妖的怪物出来!” “你!”白衣女子拔剑相向,抓住紫玲玎的和尚应身而起,紫玲玎只觉得眼前一片天昏地黑,挣扎地道:“姐姐,救我……”陷入了昏迷之中。 紫玲玎悠悠的醒来,却发现在自己的身边是一个白发道人,正是云道子,紫玲玎嘴角涩然一笑,道:“师父……” “青仙子。”云道子缓缓地叹了口气,道,“放心,这里是‘耆之地’,凡人无法进入这里,尸**的人也不可能,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师父……”紫玲玎眼眶一红,泣不成声,这个时候,忽然在门外一人仓皇而入,道:“不好了,不好了,赢勾,赢勾打进来了……” 云道子霍然站起来,恭敬地对着紫玲玎道:“青仙子请在此休息,我等去去就来。” “师父……”紫玲玎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是我连累了龙虎山,连累了师父。” (6)“唉,这都是宿命,是我龙虎山与祝由一脉的宿命,是我‘耆之地’与尸**的宿命,该来之日便会来,躲不掉的。”说完,云道子匆匆地跟着弟子出去了。 紫玲玎挣扎着起来,穿过在城中匆忙奔走的龙虎山弟子,来到了城头之上,往下看去密密麻麻都是不停地攻城的僵尸,在远方,一个面容清冷的少年,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这个人,正是那个和尚,也是千百年后的唐方! 云道子扬声道:“赢勾!你欺我龙虎山无人吗?” “交出那个女人,交出她从尸**中盗出来东西,我自会退军!” 云道子仰天长笑,道:“赢勾,你当真以为你是赢勾吗?你不过只是他现世的一滴血而已,你也会死,会轮回,你一日未曾觉醒,一日就不是真正的赢勾。” 赢勾露出一丝乖戾的笑容,缓缓地道:“我只要那物,给我。” 紫玲玎站在城楼之前,看着身边的龙虎山弟子纷纷站死,而在门外的僵尸攻城越发猛烈,颤抖地道:“守不住了,师父,将我交给他吧。” “不行!”云道子斩钉截铁地道,“这物不能无论如何不可交给这畜生,否则天下生灵必有大难,雷鸣子,送青仙子下城!” 紫玲玎还待再说什么,忽然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再醒来时,置身在古城之中,这短短的一个梦境,让紫玲玎仿佛穿越了千年万年,紫玲玎不由得泪如雨下。 【235】邬蠹的第二个梦 邬蠹小心翼翼地向着前方迈出步伐,依着他的性格,凡事谨慎,他不可能对这城中的人保持百分之百的信任,毕竟,这个人,有极大的可能是龙虎山的前辈,而自己,是祝由一脉的弟子,祝由与正一,千百年来水火不容,所以,他不得不防。 就在邬蠹小心踏步向前之时,忽然之间,天地似乎风云色变,斗转星移,邬蠹眼前一片目眩,等他在看清眼前的状况之时,却发现自己站在了大厅之内,邬蠹浑身一震,这大厅,他是认得的,正是他邬家祖屋。 在上手坐着的一个人,更是让邬蠹大惊失色,这人,邬蠹不曾见过,但是他的画像却是邬蠹日日膜拜,他就是邬家中历代家主中,被称为邬家最为出色的家主,曾经在他的领导下,邬家一度成为了祝由第一脉,超过了魏家。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年时间。 但是这短短的几年,却成了邬家最为津津乐道的一段传奇,而他的子孙们,也是为了复兴这段光荣在不断的努力着的。 这位家主的画像,被挂在邬家祖宗祠堂之内,受着后人的焚香叩拜,所以,邬蠹自然是认得此人。 在旁边的十多人个人,容貌各异,但是邬蠹过人的灵觉已经发现这几人的可怕,邬家的那位先祖坐在那里,半分没有邬蠹想象中的意气风发之状,反而愁容满面。 和他同在的几位老者也是同样,似乎在商量着一件极为头疼之事。 能有资格和邬家这位老祖平起平坐的,恐怕也是祝由各个宗门中的家长了。 果然隔了好久,其中一个老者缓缓地站了起来道:“邬妄,你看这件事情如何是好?” 邬家老者邬妄看了一眼再坐诸位,缓缓地道:“王长松,你刚刚从尸**中回来,你看此事。” 王家老者长叹一口气,道:“尸**变天了。” 众人一齐色变,王家老者望向在旁边一个带着斗篷的汉子,似乎站在角落丝毫不起眼,道:“大师,还请你来主持公道。” 那人缓缓地揭开了斗篷,露出一张让邬蠹大惊失色的脸,以他定力之强,此时也忍不住地叫出了此人的名字:“唐方!” 但是此人虽然和唐方长的一模一样,但却是一个秃头,上面点着九星戒疤,他淡淡地道:“祝由十三脉,你们不过只是尸**在阳世的代言人,说穿了,不过是尸**的一群狗而已,切莫忘了你们的身份。” 其中一人站了起来,哼道:“大师,我们虽然敬你,但是请你也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当真以为自己是王家的那尊活菩萨吗?” 那个和尚轻声一哼,如同一个炸雷在邬蠹的耳边炸响,邬蠹甚至感觉到这个和尚只需要一个指头就可以将自己杀死,这种无可抵抗的威力,让邬蠹第一次产生深深的恐惧。 此人到底是谁,为何如此可怕。“我然只是赢勾一滴的血的轮回,但是诸位,别忘了,我已经进入尸**,并且得到了一个你们意想不到的消息。” “什么?” “尸**四大真主,蚩尤长眠,赢勾轮回,后卿失踪,禹溪飞天,这正是你等摆脱你们命运的时刻,千载难逢之际,诸位切莫错过。切莫错过。” 众人顿时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隔了好久,邬妄才缓缓地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那人不言,看了王长松一眼,王长松缓缓的从怀中掏出一物,顿时诸人顿时神色大变,惊叫道:“蚩尤之心!” 那人盯着王长松手中的心脏,缓缓地道:“这是我们送给你们的礼物,取舍与否,全凭诸位一念之间。难道事情这么久,你们都不想拿掉那道禁锢着你们家族的那道生魂,不想堂堂正正的做一次‘人’吗?” 诸人顿时均倒吸了一口凉气,邬妄道:“此事兹事体大,我等还需细细商议。” 和尚冷冷地道:“当断不断,反受其扰,我等你们三个时辰。”说完甩手从邬蠹的身边走过,却似乎并没有看到邬蠹一般。 邬蠹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由得觉得双目酸疼,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当他睁开双眼之时,顿时整个世界再次发生了变化。 邬蠹只觉得自己置身在一个血肉横飞的沙场之中,身边无数喊杀之声响起,而在自己身边的那个正是自己邬家先祖邬妄,邬妄手中拿着一根哭丧棒,用尽全力驱赶着眼前的敌人,双目含着血泪,仰天长啸:“赢勾,你骗我,你骗我!” 邬蠹细看眼前的敌人,居然全部是面色惨白,獠牙森森的僵尸,一个个的不停地向着祝由弟子拼杀而上,祝由弟子一个个被僵尸咬噬。倒地之后,脸色开始泛出青色,即刻双目发红,如同邬蠹在古城看到的一般,变成了长出森森獠牙的僵尸,重新投入到战斗中去。 祝由弟子一片片的惨死,虽然几个老者还在苦苦支撑,但是大局已定…… 忽然,一个老者举起一物,红通通的物体在他的手中不停地跳动,那个老者惨声道:“赢勾之后,你将我祝由拖入死境,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 在远方观战的那个和尚,面色狰狞,嘴角牵扯着一丝残忍的笑意,不言不语,仿佛世间一切与他无关。 那个老者手中拿出一把匕首,反手一刀,猛地割开了自己的胸膛,将这个滚烫的心脏放入自己心中,惨声道;“你既负我,我王家只好再(5)造一个赢勾!” “再造赢勾?!”邬蠹的心开始不停地颤动,脑海中反复回忆着这王家老者临死前的话语。 “再造赢勾。” 场景消失,邬蠹依然置身古城之中,但是脑海中盘旋不去的,那场关系到祝由生死存亡的战斗。 为何,如此重要的一场战役,在祝由中却消失地无垠无踪,似乎从来未曾发生过…… 这里面到底包涵了多少的秘密? 尸**,那个和唐方一模一样的人,到底是谁,他与祝由之间到底有何恩怨。 王家老者临死前的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邬蠹叹了口气,陷入了沉思之中。 【236】唐方的第三个梦 唐方缓缓地向着前面走去,前面一片漆黑,夜幕降临,将所有一切笼于黑暗之中,唐方的喉间咕隆一声,一阵口干舌燥,咽下一口唾沫,扬声道:“这里可曾有人,出来见我!” 举目四望,四周一片空旷如野,萧索静谧,一种若有若无的低声喘息响起,敲击唐方的心灵,时刻提醒众人,每一步,都是杀机隐伏,稍有行差踏错,可能就会万劫不复。 回音阵阵,依然无人响应。 前方似有光,唐方照着光芒的前方缓缓地向前,绕过城墙,眼前似乎忽然间霍然开朗了。一个这破败不堪的古老村落出现在他的眼前。 唐方一怔,在村中缓缓的走去,孤村似真似幻的庞大的感染力,一重又一重的冲击唐方的内心,这一切的缘起缘落,让人感到迷惘。 忽然有声宛如狼嚎的叫声,在这四下无声的村落里面骤然响起,就在这个时候,在村子的后面,一头如狼般的野兽缓缓地向着唐方走了过来。 此物双目通红,似犬非犬,瞪着两只铜铃般大小的眼睛,唐方叫道:“地狼,是你!谛听?” 地狼看见唐方,目光久久地留在唐方的身上不肯散去,隔了好久,这才转身,往村落的中心奔去。 “跟上。”唐方心念一动,跟上地狼。天空阴沉,阴暗难分,唐方穿过了无数静谧的宛如坟墓的草房之后,前面的地狼猛地停了下来,王云光骇然止步,借着微亮的灯光,他看见了前面,在离着他们二十多步远的地方,聚集着二十多头地狼,或站或卧,正睁着眼睛,看着三人,在灯光掩映之下,它们的眼睛中闪着绿光,阴森恐怖。 唐方上前一步,那些地狼居然出奇的平静,领头的地狼回头过来,目光温和不少,似乎示意唐方继续向前。 唐方小心翼翼地向前,在这地狼的带领下,前方那些地狼再无半分狂躁之意,转过一栋屋舍,唐方眼前霍然开朗,只见前方一处巨大的铜门,上面雕刻着一个牛头人身模样的怪物,唐方入祝由之时,王云光就曾告诉过他:蚩尤,祝由之真主! “蚩尤庙!”唐方大喜,骤然回头道:“看,前面有蚩尤庙!” 身后无人响应,当看到身后的场景,唐方不由得目瞪口呆,邬蠹、紫玲玎全部消失了…… 甚至这一刻,那些地狼也全部消失…… 这偌大的村子里面,只有唐方一个人。而这原本被薄雾笼罩的天空在这一瞬之间也变得明朗清晰,如同一道蓝幕遮下,这道情景像一道闪电般击入他的脑袋,令他脑袋只余一片空白,失去思索的能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方开始急促的喘息,这旷野无声的寂静,让他的心猛地一阵收缩,唐方赫然发现,眼前的一切跟着开始进入尸**的时候变得大不一样,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变得充满生机起来,紧接着,唐方听见了人声,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居然从草房中穿了出来,蹦蹦跳跳地向着唐方走来。唐方下意识地张嘴呼喊,可是那个小孩子根本没有发现唐方的存在一般,居然直接从唐方的身体之中穿过…… 雾气开始消散,山开始变得朗润起来,村子里面传来儿童嬉笑之声,三五成群地村落的空地里面玩耍,而妇人则坐在门边,安详地等待着远方归来的丈夫,有些人家已经开始升起了袅袅炊烟,准备一天最后的饭食。 夕阳西下,一切生机盎然。唐方不由自主地踏步向前,可是周围所有人的人似乎都没有察觉到唐方的存在一般,唐方就如同在这村子里面游荡的幽灵…… 是我死了……还是他们活着…… 还是我活着,而他们……死了…… 远方的平野,明月孤悬在大地的边缘处,月晕外星光点点,天和地被月色融合,再无分彼此。 天开始黑了,玩累的小朋友回到家中,屋里面灯火亮起,照的这村落繁星点点,与天界相接, 唐方不明白,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忽然前方一阵骚动,四五个火把亮起,一群打猎的汉子从村外飞快的回到村中,村里顿时一阵骚动,不少人冲出家门,领头的一人将一个汉子放在地上,露出憨厚地笑容,道:“刚刚在山上救了一个人……” 唐方好奇地凑了过去,当他看清楚这个人的面目的时候,顿时浑身巨震。 这个人正是他自己! 另外一个人开口道:“魏老哥,你当真是好心人,但是此人不明身份,你就往我们村里带,是不是……” 魏姓汉子呵呵一笑,擦去了脸上的汗水道:“救人一命,总是好的,我相信要是王兄弟的遇到这个情况的话,一定也会救的。” “好了好了,把方老哥叫来吧,他是我们这里最好的大夫,这汉子伤的这么重,要是方老哥在不来的话,恐怕就要……” 魏、王、方! 唐方听着他们的相互称呼,心中的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这,魏、王、方三家,不就是赶尸祝由的宗家吗?难道这些人是? 就在这个时候,唐方猛地注意到那个被救回来的汉子,只见这个汉子的唇齿之间,两颗微微凸出的尖牙发着森寒的光芒。 僵尸!这人是一具僵尸! 唐方心中大急,忙呼喊着众人当心,可是却没有人看到自己。 忽然,这僵尸猛地站了起来,对着靠着自己最近的魏家汉子的脖子上就是一口! 那个汉子惨叫一声,猛地昏死了过去……那只和唐方长的一模一样的僵尸,在人群中如同疯了一般左突右窜,可是凡是被他接触的人,纷纷惨声到底,在脖子上留下两颗深深的牙印。 很快,如同病毒传染一般,在这迅疾的僵尸面前,所有的人几乎没有反抗之力,均被这僵尸咬中,一家接一家地传出惊悚的哀嚎声,很快,这些人的身体开始发生着飞速的变化,身体开始慢慢的腐烂,腥臭之气飘散在村中,让人闻之欲呕。 很快,青山不再……成为了光秃秃的死亡之山。 村子里的水不再清澈,散发出腥臭,就连那吹过来的风,也是透着沧桑与悲哀,带着腐朽的味道。一处处茅舍,落满了灰尘的同时,整个村子失去了生机,一片没落,如同鬼蜮。 而那些被咬中的人,浑身溃烂,身上长出长长的白毛,两只眼睛如同通红的玻璃球,在这村中流荡着,整个村子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唐方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切的变化,心如刀绞,他亲眼看见一个三岁的小孩,瞪着那双湛蓝的眼睛,惊恐地看着眼前的这头僵尸,直接咬断他的脖子,露出森森白骨,就如同当年被他杀死的王道一一般。 “不是我……不是我!”唐方仰天长啸,泪流满面,他似乎开始知道这尸**的来历,已经祝由一脉的来历。 山尖传来那僵尸凄厉恐怖的笑声,道:“尔等终成我仆,为我行千年人间行走,助我千年轮回往世。” “你这个恶魔!”唐方一声惨叫,如通过疯了一般,向着那个僵尸奔杀而去,那个僵尸出奇地看到了唐方,可是就当唐方接触这僵尸的一瞬之间,却扑了一个空。 天空忽然一声如同佛音梵唱的声音:“赢勾,你偷下生界,企图轮回往生,该当何罪?” 赢勾的脸上出现一丝乖戾之色,大声喝道:“后卿,你想阻我不成?” “你身为僵尸之祖,不死不灭之身,本该无欲无求,为何你思动凡念,下界妄为。” “与你何干!”赢勾一声爆喝,挥手向着天空一拳,顿时风起云动,天地变色,唐方立于天地之下,顿时心神震颤,一道穿越天地白光,刺得他真不开眼睛。 只听见赢勾一声厉喝,整个人在半空之中消失,一滴鲜红的血渍从天而降,滴在地上。 最后一切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尸**里面一群群行尸走肉开始不停的游走,后来只听见天空中传来一丝哀怨,道:“天道人道,本就是互不干涉,你等被赢勾所害,我赐尔等一道生魂,助尔等能立于人间,静候轮回。” 天空中一道光芒,这些在尸**游动的僵尸浑身巨震,双目似乎开始有了光芒,猛地一齐跪下,对着天空膜拜。 “唐方……”一个模糊的声音,突然之间从那天空幽幽而来,落入唐方耳中。 唐方沉默,抬起头望着天空,双眼瞳孔收缩,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望向天空,忽然天空中出现一张脸,美的让人顿时忘记呼吸,俏脸晶莹美玉,从内到外散发出圣洁的光芒,宝石般的眸珠似乎能在瞬间征服世界一切的男子,秀发在空中飘扬飞舞,似乎一片变幻无定的云彩,身上穿着由羽毛编织而成的雪白的霓裳,流动着没法形容的色光,目光流转,却让唐方失去仰视的勇气。 面对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唐方鼓足勇气,终于问出了心中最大的一个疑问:“我到底是谁?” “你想要你是什么,你就是什么。你可以是赢勾血脉,也可以是一个普通的人,每一个生命,都是一次轮回,就如同一根绳子一般,一端是生,一端是死,连在一起,就是一个轮回,每但是当你循环每一个生命,每一段旅程,都自有其使命和目的,只是我们不了解,你的轮回是宿命,但是你的生命却不是,你以无数次的生命形势去轮回,得到的什么?” 唐方摇了摇头。 “这就是为什么赢勾宁愿冒着天谴的危险,也要找寻的答案,他得不到的答案,希望能够从你的口中找寻,其实你又何必去纠结那些所谓的‘答案’,你需要做的,只是‘体验’,轮回是因,但绝不是果。” 唐方若有所悟。 “赢勾留下祝由的存在,就是守护你的轮回,守护你在轮回中找寻答案。祝由因你而生,亦由你而灭。” 唐方忽然道:“既然我们的命运都操控在你们的手里面,那我们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后卿摇了摇头道:“命运的玄奥之处就在于,没有人能够真正的掌控,我们也不能,赢勾给你的是缘起,绝不是缘灭。” 对这番话,唐方似明非明,一时没法消化掌握,但不知如何,却感到舒服了很多。 唐方涩声道:“那我以后该怎么做?” 后卿摇了摇头,声音直透唐方的内心的最深处:“对未来若是一味地妄加揣测,你讲永世被局限在轮回之中,轮回对你来说如同一张大网,笼罩着你的前世与来生,若有一天你能如同鱼儿一般,跳出渔网,你会发现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这一切,对你来说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缘,千万不要错过!” 后卿的话在唐方的耳边渐渐渐渐地消失,山村里面开始变得宁静起来,天边皎洁的月亮的光芒陡增,将这个山村笼罩在一片月芒之下,并向着无限的黑暗伸出延伸,村中的人也开始安静起来,戾气渐渐地消失,面容变得越来越安详,似从未被僵尸咬过一般,有些年少的男子在家中开始收拾行囊,似准备出门,而这一瞬间,似乎经过了后卿点拨的唐方,心中安详一片,一时间把所有困顿着他心中的烦恼都忘得一干二净,天地似乎只有他一人存在,单纯而永恒。 抬脚一步,瞬间唐方立于两扇铜门之前,微微抬首,石匾上雕着‘祝由神殿’几个大字。唐方毫不犹豫地推门而入。 入眼处,一片开朗,一座高达一丈有余的牛头人身像矗立在那里,神像之前一盏长明灯点燃,灯火掩映之下,唐方的身形被拉的很长。 不知为何,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力扑面而来,唐方不由自主地跪在神像前面。 蚩尤,祝由之祖。 狂风灌入庙门,将那盏唯一带来光明的长明灯吹熄,庙中顿时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境地,但是唐方心中一片宁静,黑暗似乎丝毫不能侵扰他的心神。 忽然唐方的额头之间猛地亮了,一道刺目的白光喷出,缓缓地在唐方的头上凝结,成为一把刀状的物体,正是王云光当日种在唐方身体中的那柄杀生刃。 光芒四色,将神庙照的如同白昼。 唐方举手,一把将杀生刃握在手里面,顿时一种水乳交流的灵觉涌遍全身,唐方猛地站了起来,上前一步,玄妙的事情发生了,唐方只觉得一踏足之间,天地风云变化,周围的一切环境发生的飞速的变化,日月飞快地轮转,周围一切都在飞速的飞驰着,无数的动物从两人身边飞驰而过,无数的草木在以超越是空的速度枯荣,天地都在盘旋飞转,沧海桑田就在一瞬之间。 天空渐渐亮起一轮满月,昏黄的光照耀著自己。唐方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十一二岁小孩的模样,只身站在无人的大山里面,显得那么孤独。忽然,千百人开始在唐方身边出现,人潮汹涌,将唐方不不自觉的挤入了人潮中,不由己的跟着人潮涌动向前木然地走着,忽然,领头的人骤然停下,对着唐方一指,人群自动让开了一条道路,唐方看着自己周身,杀生刃早已不再,而身上只披着一张兽皮般的勉强称为衣衫的服饰遮住了羞处,看着周围的人群,均和自己一样,双目露出野兽一般的光芒,两人排众而出,将唐方猛地拧了起来,唐方抬眼看去,只见前方一个硕大无比的祭台,两根巨大的柱子冲天而起,上面各自悬挂着一只牛头。 唐方被堆到祭台之上,一个面容苍老的老者在唐方的额前一摸,一人举起了兽骨制成的刀,猛地向着唐方的头上砍去…… 一切又变得归于黑暗,隔了好久,在黑暗之中,一盏微弱的灯光亮起,唐方不由自主地跟随着黑暗向前,一个声音如同在唐方的心中响起:“你可愿随我?” 唐方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扬起头颅,一滴鲜血滴在了他的额头上…… 黑暗慢慢地褪却,变成一望无际的蓝,唐方发现自己匍匐在地上,看着前面一望无际的海水,虔诚地祈祷,前面一根苍天巨柱,雕刻着一个牛头人身,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叹息:“十世轮回,你可曾还愿意随我?” 唐方点了点头,抬起头来,场景再变,唐方置身在一个一个无边无际的大沙漠之中,饥渴的感觉已经涌便了全身,他身边跟着一匹瘦到触目惊心的骆驼,在一旁啃噬着地上的荒草,前方一缕清泉近在眼前,可是唐方此时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再向前半步,他只身跪在地上,手中颤抖着握着一个兽骨,上面刻着一个牛头人身模样的图腾,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二十世轮回,你可还曾愿意随我。”唐方点了点头,昂起头来,却发现自己手中怀抱着一个婴儿,正在死命地啜吸着自己干瘪的**,可是却已经吸不出任何的乳汁,唐方抱着孩子跪在地上,不停地叩首,手里面死死拽着一面丝巾,上面用针线绣着一个牛头,那个声音又响起:“你可还曾愿意随我?” (12)唐方扬起了一脸泪痕地脸,忽然开口道:“我不愿!” 声音沉默了,过了好久才道:“赢勾,你会后悔的……” “啊!!”唐方发出一声惨叫,身体被撕碎成了四分五裂,但是手中依然不肯放弃那个正在嗷嗷待哺的婴孩。 唐方一声惨叫,痛昏过去,眼前一幕幕交替的场景如同电影一般在脑海中瞬间出现,千百世的记忆如醍醐灌顶,最后幻成那个妇人的模样: 我不愿! 唐方骤然站了起来,浑身似骤然充满了一股无匹的力量,刹那间提升上无限的高处,整个人似乎在这庙宇之中,需要离体而去。 杀生刃的光芒在不停的变换,将庙宇照得通透,整个庙宇摇摇欲坠,眼前的那尊巨大的牛头人身相也似乎在低声地喘息,脸上写满了愤恨。 “赢勾,你会后悔的。” 庙宇之中无声却又似充塞天地的声音在唐方的耳边响起,唐方毅然站立起来,如同雕像一般站的笔直,猛地一把握住了杀生刃,一字一句地道:“纵然沧海变成桑田,高山化为平地,日月失色,天地崩塌,我有我命,不服与人!”说毕,唐方骤然杀生刃举过头顶,猛地照着那尊蚩尤雕像劈下! “蚩尤,当我赢勾觉醒之日,便是你陨落之时!” 整个大殿如同地震一般不停地抖动,整个庙宇被杀生刃发出的强烈光芒填满,厚重的铜门自动关闭起来…… 【237】梦道之争 紫玲玎眼前景色一变,又回到了古城之中,邬蠹的面色惨淡,伤势愈发沉重了,左右看下,却没有见到唐方,紫玲玎回首看了一眼邬蠹,脸色惊讶之色一闪而没,秀眉颦蹙,道:“唐方呢?” 邬蠹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你看到了什么?” “你又看到了什么?”邬蠹冷冷地道:“我很想知道,你我看得是不是同一件事。” 紫玲玎淡淡地道:“没什么,只是龙虎山的一些陈年往事罢了,不值得一提。” 邬蠹似笑非笑地道,“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你一定要陪着我们来此。” “方云是为了那身皮囊,唐方是为了弄清楚自己的身世,而你,来此到底是什么。” 紫玲玎道:“你呢,又到底是什么目的,邬家邬蠹传言心思沉稳,绝不会做任何无意义的事情。” 紫玲玎面无表情,道:“现在你弄清楚了吗?” 邬蠹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但是估计**不离十。” 邬蠹看了看四周,转移话题道:“我们是在这里继续等唐方,还是……” “既然是一起来的,定然要一起回去。” “也好。”邬蠹找了一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伤势依然很重地他,如今喘息都有些困难,看上去很是难受。 “你要不要先回去疗伤?”紫玲玎道,“若是你仍然留在这里的话,不仅对我们下一步没有任何帮助,反而会拖累我们。” 邬蠹点了点头,牵出一个勉强苦涩的笑容,道:“也好,唐方的性格你是知道的,他断然不会丢下朋友不管,我到这里反而会拖累他寻找‘耆之地’的秘密,反正我来此只是好奇,‘耆之地’对我来说毫无意义,紫仙子,我先告辞了,还望你在唐方面前解释一二。” 邬蠹勉强站了前来,身子不禁有些摇晃,可能是牵动伤口,嘴里不由得吐出一口鲜血,看得紫玲玎触目惊心,走了过去,对着邬蠹扔过去一个瓷瓶,淡淡地道:“这是我们龙虎山的疗伤圣药,或许可以对你有用。” 邬蠹接了过来,拿在手中仔细端详一番,勉强笑道:“没有想到我祝由门人还有受龙虎山的人恩惠之日,也罢,紫小姐伤药珍贵,还是留着以后有用的时候再用吧,我一时半刻还死不了。”说完反手将瓷瓶掏给了紫玲玎。 “不识抬举。”紫玲玎将瓷瓶纳手入怀,道,“你现在可以走了吗?” “也好,我这个半残之人,就不耽误紫小姐和唐兄弟叙旧了,日后若是紫小姐和唐兄弟能够有个好结果,也不要忘了请我喝上一杯,告辞了。” 说完邬蠹缓缓地向着城门之外走去,背过紫玲玎的时候,嘴角露出一丝阴冷的笑容。 紫玲玎打发了邬蠹,却迟迟不见唐方归来,心中不免有些伤怀,三个幻境,为何邬蠹和自己都已经醒来,而唐方却依旧沉迷其中,紫玲玎乃是龙虎山之人,知道奇门遁甲的厉害,若是唐方在其中当真迷失了自己,恐怕永世都要陷入其中了,一念至此,紫玲玎不免心生担忧。 忽然,紫玲玎浑身一抖,猛地一把将邬蠹掏还给自己的瓷瓶扔了出来,握手之处已经一片漆黑,隐隐有些腥膻之气,紫玲玎脸色一变,冷冷地道:“邬蠹,你好生卑鄙!” 长剑锵然入鞘,邬蠹忽然转身,佝偻的身躯似乎站直了不少,淡淡地道:“紫小姐乃是名门正派,可能不知道我祝由蛊毒的阴狠之处,我劝你站在原地不要动,若是蛊毒攻心,恐怕神仙难救了。” “邬蠹,你为什么这么做!” 邬蠹淡淡一笑。嘴角露出乖戾而残忍的表情,“曾经我记得,在你们龙虎山流传着一个传说,所以我很想知道是不是真的。” “你!” “不过现在我应该肯定了,因为你和当时我等三人同时看到的那个‘女人’长的一模一样。以前我们一直很好奇,为何林不依会如此对你,即便你三番两次去刺杀他,他依然肯放你一条生路,现在我清楚了。” “你根本没有受伤!” 邬蠹不屑地道:“若是连那种程度的枪法都能伤的了我,我邬蠹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所以你将计就计,假装受伤,其实目的就是为了找准时机偷袭我?邬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紫小姐,实在是对不起,你也知道,我邬蠹自幼身体所限,对祝由的法术不能修习,只能走些偏门,玩些蛇虫鼠蚁用以自保,若是我能修炼道术的话,祝由年轻一辈第一人哪里轮到王云光!” “不错!”紫玲玎脸色越发难堪,脸上隐隐有了黑色之气,身体中的腥膻味道也越发浓厚,“你的确比王云光要卑鄙!” “所以,只好委屈紫小姐了,若是紫小姐牺牲了自己,成全小可,小可日后自然会对紫小姐感激涕零,来日灭龙虎山之日,兴许能少杀几个紫小姐生前好友,也算是告慰紫小姐在天之灵。” “你这次跟我们来这里,目的到底是什么!” 邬蠹的嘴角微微上扬,身板不由得更挺直了几分,一字一句地道:“耆之地’的秘密,我半分兴趣都欠奉,我之所以跟着你们来此,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你紫玲玎。” 邬蠹用鲜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一字一句地道:“我,要,吃,了,你!” 紫玲玎尽管收了邬蠹的暗算,但是表面却依然能够保持镇定:“就因为那个虚无飘渺的传说,你就认定是我?” “以前确实虚无缥缈,但是你我今日所见,应该就已经坐实了,再说,即便是假的,大不了我我再继续去找就是紫小姐看上去细皮嫩肉的,味道应该不会比我以前吃过的那些人差到哪里去吧?” 邬蠹微微闭上眼睛,露出心驰神往的神色,笑道:“你看上去很好吃哦。” 紫玲玎忽然双目看着邬蠹的后方,脸上露出了笑容,大声喊道:“唐方。” 邬蠹骤然举步向前,一把扼住了紫玲玎的咽喉,笑道:“这种蒙骗三岁小孩的伎俩也配让我上当,紫小姐当真技穷了吗?” “若是唐方在此,你绝对不敢出手,对不对。” 邬蠹瘦弱如鸡爪般的五指死死捏住紫玲玎的咽喉,邬蠹笑容满面,但是看上去却越发的让人心底发寒,“若是他在,我确实没有一分一毫的把握,毕竟他是赢勾之后,僵尸之体,我不敢贸然一试。但是现在我想试试了。” “而且,这里还有一个好处,就是紫小姐不能使用道术,如此一来,紫小姐的幻身之法,和必杀暗技天月有情道都无法施展,所以我才敢冒险一试。” 紫玲玎恨声道:“你就不怕此间的主人将你抹杀,别忘了,我可是龙虎山的弟子,而此地还有我龙虎山的高祖在!” 邬蠹笑道:“紫小姐难道还要骗我吗?其实你我都已经看透了,此间根本没有人,只有一个‘梦’。你我只是闯入了别人的梦中罢了,耆之地’的人早已死绝,留下的只有一个‘梦’。对不对!” 紫玲玎此时才有些无措起来,哑声道:“你不可能能够看透,不可能!” “是,我确实看不透,紫玲玎你果然好狠的心机,其实从踏足‘耆之地’的第一步,你就知道了,这‘耆之地’之中的人,早已死绝,但可能是你们龙虎山的某位前辈,为了保留一些秘密,让你们龙虎山的人知道,所以,用梦道留下了一个梦,你是龙虎山的人,梦道之术你必然早已经看穿,可恨的是你,居然骗我,说这是‘奇门遁甲’之法,我说的可有错?” “当时你与那个日本女人一战,均无法使出道术就是因为,你我都在别人的梦中,而在别人的梦中,是无法运用道术的,当时我已经觉得蹊跷,但是依然没有想到这一层。” “但是有人看透了。若不是他提醒我,我恐怕当真被你骗了,到时候如何死的都不知道,紫玲玎用你们龙虎山的‘梦道’引发此处的梦境,打开施用梦道之人的梦境,让我们同时三人看到了那人留下的梦境,为的就是为了欺骗我,让我以为此间有人,然后利用唐方的好奇心,给了我们三人一人一个梦,为的就是将你,唐方,和我区分开来,你和唐方的梦是真的,而我的却是你依着此处的梦境,引给我的‘梦中梦’,对不对?” “你明明知道,此处并没有奇门遁甲之法,却欺瞒我在先,后来又施用梦道,想让我永世沉沦在梦境之中,所以说从踏入此间的一开始你就打算除去我,为你们龙虎山剪去一个祸害,可惜此处你我都在别人的梦中,没有道术,你自知根本杀不了我,可能还要被我蛊毒反噬,索性最后做个顺水人情,想将我支开,临走时还假模假样的赠我膏药,目的无非就是想让我念你之好,留着日后再算我不备,紫玲玎,你心机狠毒,果真世间罕有!可惜今天先下手的是我!” 邬蠹笑了笑道:“可惜梦道之术,深涩难懂,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甚至连你自己都不知道,我是自己破了你的梦道醒来的,还是你自己学艺不精,根本无法困住我,因此,你才在一醒来的时候就问我,我看到了什么,紫小姐,我说的有错吗?” 邬蠹的手一紧,紫玲玎愈发呼吸困难,邬蠹的脸上杀意弥漫,狠狠地道:“成王败寇,紫玲玎你认命吧!” 邬蠹忽然用手陡然一扯,紫玲玎的身上整个衣袍片片碎裂,一丝不挂的她浑身居然布满了黑漆漆的蛊虫,将她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没有一丝一毫的空隙, 紫玲玎猛地醒悟道:“我知道了,是方云,是方云在暗中指点,所以你才醒过来,对不对!” “紫小姐心思果然细腻,不错,方云从一开始就发现这里面的蹊跷,所以并没有跟着我们走进梦中来,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即使搜遍了整个古城也找不到方云的原因,看来有第三只眼睛的好处,果然很多啊。” “你想要吗?想要的话,我可以送给你。”城门外缓缓地走进了一个人,身体依旧裹在宽大的衣袍中,只露出一张英俊无比的脸,看着紫玲玎,脸上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道:“紫姐姐,对不起,我首先是祝由的弟子。” “我知道,当日我在方家阻你坐白骨观,因此你对我一直怀恨在心,今日落在你的手里,我认了,只是方云,善恶有报,百试不爽,我会在阴间等你二人。紫玲玎目光怨毒,狠狠地盯着邬蠹。 邬蠹鸡爪般的手死死捏住紫玲玎的咽喉,浑身蛊毒的紫玲玎根本没有丝毫动弹的可能。 “紫小姐这么说,我都不好意思下手了哩!”邬蠹笑容恐怖,笑声更是凄厉,“血玉玲珑,赢勾血脉百世之前从尸**盗出来的东西,早该是我祝由之物,今日只是物归原主罢了。曾经的(9)青仙子,青姑娘,现在的紫小姐,前世你和唐方摆了我们一道,害得我祝由差点亡族灭种,现在轮到我祝由摆你们一道了!” 忽然邬蠹猛地一伸手,向着紫玲玎的心口抓去,紫玲玎双目一闭,自知必死,忽然方云猛地喝道:“留下活口!” 邬蠹回头看了一眼方云,阴森地道:“方师弟,莫非你舍不得吗?” “血玉玲珑事关我祝由百年前一场血案,我想应当交给祝由宗家,由他发落。” “祝由宗家,”邬蠹呵呵一笑,道,“是交给那个半死不死的魏老鬼,还是交给你方家?” 方云的悠悠地道:“祝由宗家,以前是魏家,现在是方家了。” 邬蠹涩声道:“方云,你是想跟我抢?” “若不是我出言,将你点醒,你恐怕当真被紫玲玎给骗了,沉沦在龙虎山留下的这个‘梦’中,邬蠹,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抢紫玲玎?” 【238】虎落平阳 方云笑了笑,毫不介意地用手一抹道:“没事,姐姐乃是神仙般的人物,想必这口仙水,也如同琼浆玉液一般,能得到姐姐恩赐,是我的福气。” 说完一把将紫玲玎横在肩上,笑着对邬蠹道:“师兄是在这里再玩会,还是和小弟一起出去。” 邬蠹哼了一声,面色如同一块千年寒冰,道:“若是不跟着你,紫玲玎的肉身我会得到吗?” “师兄为了得到紫姐姐的肉身,可是煞费苦心,这份心机,小弟自愧弗如啊。” “彼此彼此,你不是为了自己的肉身,引的我们来此,差点死在了七步断头杀的手里面。” 方云微微一笑,邬蠹虽然心机沉狠,但是在口舌之上,向来不饶人,与他斗嘴根本没有半分的意义。 两人同时出城,邬蠹始终与方云保持在随时可以出手的距离之内,此子自从坐过白骨观之后,不仅仅变化的只有容貌,而且连心机也变得高深莫测,若是这小子是从前刻意隐藏,邬蠹打死都不信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能够骗过祝由的那些老妖怪而不出现一丝一毫的破绽。 唯一的解释,就是此时的‘方云’,已经非那是的‘方云’,眼前的这个人,根本就不是‘方云’! 但是,此子到底是谁?其中的变故一直都是邬蠹百思不解的地方,此番同来,邬蠹虽然表面上没有任何,其实私下对方云一举一动都十分留意,在他的脑中,已经开始渐渐的将方云和另外一个人想匹配起来。 只是,有的时候,这个念头,连他自己都觉得太过荒谬,往往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若当真能够坐实是‘他’的话,邬蠹很期待看见方柳那时候的表情。 两人穿过城门,门洞中的阴森之气扑面而来,将长明灯晃动得一阵明灭。方云身子猛地一颤抖,将紫玲玎整个人往地上一抛,用手猛地一摸脖子,只见一条血痕从脖间慢慢地扩大,鲜血汩汩地指缝中流了出来。 而如此同时,浑身被黑色蛊虫包裹着的紫玲玎触地之后,身子如同弹簧一般的弹起,舌尖一吐,一道厉芒向着邬蠹喷射而出,邬蠹手指一荡,惨白的手臂上面被黑色的蛊虫包裹,紫玲玎的暗器厉芒被邬蠹的蛊虫荡开,叮的一声,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这一切的变化陡然发生,只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形势便逆转了。 邬蠹眼中诧异一闪而没,脱口道:“不可能。” “邬师兄,看来你的手段没什么用啊。”方云若非刚才在紫玲玎偷袭的时候,当机立断,抛开紫玲玎,让紫玲玎从嘴里吐出的暗器偏了半分,恐怕此时已经整个脖子都被紫玲玎刺穿了。 “流血了?看来你已经是血肉之躯了!”紫玲玎厉喝一声,道:“邬蠹,你暗算我,今日我便要你死在此地!”舌尖一卷,无数厉芒如同暴雨一般向着邬蠹射去,紫玲玎恨邬蠹暗算于她,但是更恨邬蠹在大庭广众之下扯下她的衣服!此番羞辱,邬蠹不死,难消其恨。 已经有了防备的邬蠹的双手微微摆动,无数的黑色蛊虫在他的身前形成了一道黑色的屏障。邬蠹边退边喊:“方师弟,助我降伏这个娘们,这娘们实在是太狠了,居然将蛊虫全部吸入皮肤之中,用着等绝命的手法,蛊虫若是入心,恐怕这具皮囊也没有什么用了。” 果然,只见紫玲玎身体开始起着变化,那些黑色的蛊虫居然开始一颗颗的钻入了紫玲玎的皮肤下层,紫玲玎晶莹如玉的皮肤开始重现慢慢出现,但是这蛊虫入体的过程,却是看得让人一阵胆战心惊,而紫玲玎原本毫无半分瑕疵的皮肤上面,也出现了一个个铜眼般大小的黑洞,从头到脚,包括脸面! 也就是说,紫玲玎花容月貌的皮肤,就此毁了! 一个女人,一生之中最为珍贵的便是容貌,紫玲玎为了不落在祝由手上,连原本最为自负的容颜都可以舍弃,可见她邬蠹之心何等强烈,可见她心肠何等狠绝! 这便是紫玲玎的性格,与当日挖眼招魂,刺杀林不依如出一辙! 索性邬蠹开始防着一手,将紫玲玎所有的法器全部没收,甚至连遮蔽躯体的衣物也一并收了,紫玲玎双镜一剑俱在他手中,只能凭着嘴里面含着的暗器与之周旋,实力大打折扣。 还有,此间不能用任何道术,这对完全不会道术只会蛊术的邬蠹来说,胜算又多了几分,邬蠹用蛊冠绝祝由,方云坐过白骨观,两人皆是少年一辈中最为杰出的高手,紫玲玎此时以一敌二,可以说毫无胜算,她这么做,完全只是为了自己的尊严。 她紫玲玎可以死,但是能杀死她的,只可能是她自己! 方云脸上露出了不忍的神色,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姐姐这番,又是何苦呢?” “邬蠹!拿命来!”紫玲玎紧紧咬住牙关,在嘴中金针的掩护之下,脚踏禹步,很快便来到了邬蠹的身边,猛地照着邬蠹的面门拍出一掌。 邬蠹的手上急促的动着,身体中不断冒出的蛊虫已经将他周身全部遮蔽,如同穿着一身黑色的盔甲,掌风铺面而来,邬蠹骤然腾身,居然凭空拔高了三尺,在他脚下,黑雾弥漫,黑黝黝的一片蛊虫,紫玲玎一击不成,猛地朝天一掌,紫玲玎虽然是女子,但是掌法在林不依这个练成“五帝大魔功”的绝世高人调教下,不输给道门中的任何一个女子,罡风四起,将邬蠹脚下的蛊虫冲散了大半,紫玲玎嘴角连动,突突几声响,一连串肉眼看不见的厉芒射向邬蠹,邬蠹向着远方一跃,在地上连续翻滚了几道,才狼狈得站了起来,大声道:“方云,你还不出手?” 方云暗叹一声,脸上依然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道:“紫姐姐这般,我只好得罪了。” 猛地,方云双目骤然睁开,一道裂缝从眉心之处打开,方云双手如同莲花一般绽开,瞬间捏了好几个印决,大声喝道:“天青地明,阴浊阳清,开我法眼,阴阳分明!开!” 一道金光从方云的第三只眼睛里面猛地射了出来,照定紫玲玎,紫玲玎如遭雷击,顿时如同被点穴一般不能动弹。 邬蠹坐在地上,额头上冷汗直冒,脚底下已然鲜红一片,显然刚才躲闪不及,着了紫玲玎的道儿。 邬蠹脱下鞋袜,几根蓝色的针芒刺入脚底,邬蠹用力拔出一根,带出一大片的皮肉,针芒上生满了无数的倒刺,若是邬蠹再多中上几根,恐怕整条腿就要废了。 邬蠹一声不吭,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将脚底的针芒一一剔除干净,浑身已经被冷汗浸湿。“到底是名门正派,没有淬毒,邬师兄你捡回了一条命了。” “紫玲玎,很快你就会知道得罪我的下场了。”邬蠹阴森森地笑道,“我一定会让你尝遍天底下最为残酷的刑法之后,才让你慢慢的死去,我不急,我们有的是时间,跟你慢慢地玩。” “虎落平阳被犬欺,若是非在此地,若我有阴阳二镜在手。岂容你二人如此猖狂!”紫玲玎美目中几乎要渗出血渍,狠狠地说了一句。 “唉,的确,若非此地不能用道法,对我二人有利而对姐姐不利,我二人焉能擒住姐姐。”方云叹了口气,道:“但是这就是事实。” “出来!”在一旁的邬蠹猛地捏了一个法决,怨毒地叫道,只见紫玲玎的皮肤中一些凸起之物在飞速的游走,噗噗噗,从紫玲玎的皮肤炸了出来,紫玲玎虽然浑身不能动弹,但是面容几乎扭曲变形,可见此时她在承受着何等的痛楚。 “够了!”方云一声爆喝,缓缓地道:“紫小姐乃千金之躯,是龙虎山首席掌教弟子,又是……又是唐方的……给她一个体面吧。” 邬蠹这才冷冷地哼了一声,收了法决。 紫玲玎此时如同掉入了染缸之中,浑身通红一片,处处血肉模糊,面目全非,哪有平日的半分风姿,即便是能够从方云和邬蠹二人的手中逃脱,恐怕日后也会变成一个人见人怕的人间恶鬼,就算是已经死了的紫玲玎的仰慕者欧阳风骨和沈元见到此时的紫玲玎,恐怕也会退避三舍,虎落平阳,下场(7)之惨,也不过如此。 “好好待她,莫要她再次逃脱了。”方云吩咐道。 “这次我会‘好好的’待她的!”邬蠹的脸上闪过一丝乖戾之色,手中一抖,一条拇指粗细的蛇冲袖口里面滑了出来,缓缓地攀上了紫玲玎,缠绕而上,将她整个人死死缠住。 邬蠹淡淡地道:“这是我邬蠹的独门秘籍,为了此物,我足足耗费了三年的功夫,才炼成了这么一条,即便是仙界的神仙,也无法挣脱此物,紫玲玎除非成了仙,否则绝不可能挣脱的。” 紫玲玎双目一闭,绝望到了极点。 【239】唐方相救 忽然,隐隐有脚步声传来,两人相互望了一眼,邬蠹低声道:“唐方这小子来了,这小子不好缠,我们速速离开否则夜长梦多对你我都不好。” “紫姐姐,得罪了。”方云依然低声告罪,将紫玲玎一把扛在肩上,两人急促地向着城外走去。 “嘿!” 一声冷哼,只见在城外一到身影已经站立在那里,冷冷地拦着去路,在他的身边,一条硕大如狼般的黄犬,盯着两人,嘴角滴着浑浊的粘液,兽目中冷冽一片。 紫玲玎睁开眼睛,抬眼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不知不觉,双目已经湿润,一滴清泪落在地上。 “唐方……”此时的紫玲玎,终于不再是龙虎山首席弟子,不再是高山仰止的紫仙子,而是一个孤立无援的柔弱女子,等待着他人的就救援。 平生从未开口求人的紫玲玎,终于对着唐方,说出了两个字:“救我。” 城外的雾气深重,唐方矗立在哪里,衣衫已经有些湿润,面色如同玄铁一般清冷,对着邬蠹与方云两人横扫一眼,两人均不敢与之对视。 甚至此时扛着紫玲玎的方云,既然有些进退失据的感觉,讪讪的站在原地,眼角连着跳了几跳,下意识的感觉背后有些发凉。饶是如此,唐方最后寒冰般的目光到底还是落在了他的身上。 “方云,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方看着此时在方云肩头已经状如风魔的紫玲玎,不自禁的心底一疼,宛如想起了当日的唐梦琊一般。 方云干笑一声,上前微微拱手,笑道:“唐方,此事乃是我祝由和龙虎山的之事,你是外人,还是少管些为妙,再说了,你既已经进了王家家门,拜了祝由先祖,便是我们祝由的人,我祝由不求你替我们对付龙虎山,但是若是我们出手,你在一旁袖手旁观,才是最妙。” 唐方冷哼一声,道:“放开紫玲玎。” 方云道:“唐兄,难道就不顾念同门之情吗?” “放开她。”唐方淡淡地道。 邬蠹冷哼一声道:“是这臭丫头想杀我在先,我只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唐方,若不是方云提醒我,我恐怕都早已被这丫头陷害,堕入梦道之中,永世不醒了。” “一!”唐方不依不饶,根本不听两人解释,缓缓地道。 邬蠹脸色变了三变,怒道:“唐方,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二!” “你当真以为你有僵尸不灭之体,赢勾血脉之后,就可以欺负我祝由无人吗?” “唐方兄弟,凡事有的商量,何必如此动怒呢?” “三!”唐方三字落定,身法如电,向着方云猛地挥出一拳,方云将紫玲玎往空中一抛,大声道:“你喜欢她,便还给你就是了。” 唐方将紫玲玎接在怀中,看着此时狼狈的紫玲玎浑身上下无一块皮肉完好,**的身上,鲜血淋漓,将身上的衣衫解下,披在紫玲玎的身上,柔声道:“你受苦了。”紫玲玎生性凉薄,唐方对她并无好感,但是想起平日里高傲如空谷幽兰孤芳自赏的她沦落到如此境地,虽然不知为何她会与邬蠹、方云起了冲突,但是仅此一刻,让他想起了另外一个女人。 心生怜爱。 “唐方。”紫玲玎挣扎地道,“你还记得我上次曾经在唐梦琊的坟头放过你一次吗?” “嗯,”唐方点了点头, 紫玲玎道:“所以你欠我一条命对不对?” 唐方道:“嗯。” 紫玲玎嘴角浮现一个惨淡的微笑,道:“也许……现在……该还了。”紫玲玎牵动伤口,一阵咳嗽,而那张伤痕密布的脸,看上去更是让人触目惊心。 唐方沉声道:“说,能办到的,我唐方一定办到。” “你承认就好,承认就好……”紫玲玎转头盯着邬蠹,目光中透着浓浓恨意,一字一句地道:“替我杀了他!” 唐方微微一皱眉,紫玲玎与方邬两人交恶,方云已经说了,是祝由与正一之争,按照江湖规矩,无论死活,均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人,但是自己从开始到现在,与方云和邬蠹两人无冤无仇,唐方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对于仇人,他即便是天涯海角,也要诛杀他满门,紫玲玎虽然对他有恩,但是邬蠹与他无仇,救下紫玲玎,完全是因为江湖道义,不忍看见紫玲玎被人肆意欺凌,但紫玲玎要他去杀邬蠹,唐方便不由得一时有些犹豫不决。 紫玲玎开口道:“你若杀了邬蠹,我便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紫玲玎轻声道:“关于唐梦琊的秘密,其实唐梦琊并没有死。” “什么!”如同一个炸雷在唐方的耳边炸响,不由得有些情绪失控,紧紧地把紫玲玎抱在怀中,急促地问道:“你说清楚点,什么,梦琊没有死?梦琊没有死,她在哪里?在哪里?” 紫玲玎被唐方摇的一阵生疼,微弱地道:“你想知道,想知道,就去杀了他,杀了他,我就告诉你。” “唐方,不要听这个妖女的一派胡言,他不过是想利用你,唐梦琊是你亲手所葬,人死不能复生,难道这点你都不明白吗?”方云急促地道,“你既已经拜了祝由先祖,便是我祝由之人,龙虎山之人向来道貌岸然,满嘴谎言,你听她一面之词,怕是要被她当枪使了。” 紫玲玎微微地道:“唐方,信与不信,均在你一念之间,我已经时日无多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如果你不想让我伴着这个秘密死去的话,就照着我的话去做,不然后悔终生,后悔终生!”紫玲玎别邬蠹折磨得已经生不如死,此时能说这么多话,已经实属不易,身上的鲜血已经结痂,确实已经油尽灯枯。 唐方缓缓地将紫玲玎放在地上,站了起来道:“邬蠹,杀人不过头点地,就算紫玲玎与你有何等深仇大恨,也不过一刀之事,何必如此折磨一个女子,你心如蛇蝎,留你在世,恐怕日后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会折损在你手里,我此番杀了你,也算是行善积德之举。” “唐方,我以前还以为你是个眼睛里揉不进沙子的汉子,没想到你和这妖女一样,不过是一个虚伪小人,要打便打,又何必找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当日里灭王家满门,阴山一战,死在你手里的冤魂,恐怕没有八百也有一千吧,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至少我不会学你一般,欺凌女子。” 邬蠹仰天长笑:“笑话,紫玲玎心如蛇蝎,唐方杀了他,才是真正的行善积德,再说了,唐方,你就以为你真的有本事杀了我吗?” “杀不杀得了,打过便知道了。”唐方一声爆喝,发出了如野兽咆哮一般的声音,一伸手,一道白光闪耀而出,一柄杀气凌人、刚烈之极的杀生刃出现在唐方的手上,更增唐方杀伐之意的景象。 “杀生刃!”邬蠹不由得后退三步,手上连续动作,蛊虫重新布满脸面,他知道,依着他这般柔弱的体质,在杀生刃强大的杀意之前,百死无生,狠声道:“唐方,你莫要逼我!” 方云也急忙道:“唐兄,莫听这妖女挑拨离间之语,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两个大男人,欺负一个人女人,算什么祝由弟子,今日我便要以赢勾血脉之后的身份,替你们祝由清理门户!”唐方爆喝一声,身法快如闪电,杀生刃幻做一道白光,直刺邬蠹,邬蠹嘴一张,喉间咯噔一声,噌噌噌噌,无数条蛇居然从他口中吐出,唐方杀生刃所到之处,蛇头掉落,血肉一片,腥臭之味甚浓,借着这当口,邬蠹拖着受伤的伤腿向着城门的方向连滚带爬,样子十分狼狈。 “想走?”唐方不知为何,手中只要持有杀生刃,就会无端的冒出杀意,这也是他为何后来很少动用这把凶器的原因,唐方双目不由得变得赤红,杀生刃劈头向着邬蠹砍杀而下。 邬蠹转身,狞声道:“唐方,不要逼我。” 邬蠹嘴再次张开,一道黑气从口中喷出,只听见一阵关节响动,在黑气之中,发出一阵清脆的叮呤之声。唐方居然被一股巨大的冲力阻断了前进的步伐。 黑雾之中,一个怪物隐隐现身,居然是一条硕大无比的白骨拼成的巨蛇,这巨大可怖的妖物慢慢抬头,忽地发出一声怒吼,硕大的头颅张开大嘴,一股黑气向着唐方如旋风一般从其中喷出。 其实,对于邬蠹来说,其实眼前最大的敌人不是唐方,而是方云,在方云面前,每多用一道秘技,便是将自己往死亡的边缘多推一步,但是此时唐方咄咄逼人,生死之间,邬蠹再也顾不得在方云面前隐藏功力了,方云盯着邬蠹喷出的这条骨龙,脸色一变,差点脱口呼出此物名称。 方云面色阴晴不定,暗想道:“这怪物,居然被邬蠹练成了,可见邬蠹此人蛊术已经登峰造极了,若非今日唐方咄咄相逼,恐怕来日邬蠹使出此物之际,就是要害我的性命之时。” 那股黑气在劲风之中,居然凝而不散,隔了老远还能闻到怪异的一股异臭,显然剧毒无比。唐方同时张嘴,猛地一吸,将这团黑气吸的一滴不剩,唐方二次张嘴,一道浓浓如墨,弥漫着无穷死意的气息裹着那骨龙喷出的黑气一同向着邬蠹和邬蠹嘴里的妖物席卷而来,邬蠹手一撒,一道黑色幕布般的物体在面前形成,唐方喷出的死气,遇到这玩意,居然全部消失,而邬蠹嘴里的那条骨龙,骤然暴体数丈,轰然而出! 在旁掠阵的方云心下心惊:“这乃是去死虫,邬蠹居然连这等玩意也有,不知道还有多少鬼玩意没有使出来,邬蠹能用这残破的躯壳,练成今日的成就,确实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若是得了紫玲玎的肉身,打破禁锢他的瓶颈,此人岂不要当真一飞冲天,即便我是光明琉璃之体,恐怕也……今日就看看,让唐方好好的摸下他的底细,来日交战之时,也好做到心中有定数。” 唐方手持杀生刃,猛地一劈,杀生刃居然没有砍透此物,反而激起了此物的凶性,一声狂妄而凄厉的嘶吼,(8)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唐方的头颅咬去。 唐方随机应变,将杀生刃横在嘴里,单手一抓,死死的抓住骨龙的下额,顺手一甩,将邬蠹整个人向着旁边的墙壁猛地砸去。邬蠹一声凄厉的叫喊,整个人死死砸在墙上,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嘴里的骨龙,而骨龙被这口鲜血浸染,居然越发乖戾,尾部脱离了邬蠹的口腔,向着唐方猛地扑了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在旁一直虎视眈眈的地狼,猛地发出一声怒吼,向着骨龙扑了上去,一口咬住骨龙的七寸之处,连杀生刃都不能伤到分毫的骨龙,居然吃痛,发出一声凄厉惨叫,尾部上卷,狠狠的地狼全身缠住,企图将它生生困死。 地狼发出一声啸天厉吼,身子上黄毛顿时如同刺针一般根根竖起,用尽全力猛地一扭头,死命抓住骨龙的头身之处,居然将此处的骨头咬碎,骨龙顿时发出一声惊天惨叫,整个身子瘫软到地上,再也动弹不得,地狼双目发光,居然就地大快朵颐起来。 这条骨龙得之艰难程度,只有邬蠹才知道,见自己费劲心机炼就之物,成了这地狼的身下美食,邬蠹气的又是一口淤血喷出,大声道:“方云,你还不打算出手吗?” 方云摇了摇头道:“蛊毒之道讲究杀人于无形,邬师兄尚未尽全力,叫做师弟的我,如何出手。” “我若一死,你独自对付唐方,你觉得能将紫玲玎带走吗?我死不足惜,但是恐怕你也讨不了好处!” 方云想了想道:“唐方兄弟,你我今日刀兵相见,实在不是我的本意,但是紫玲玎乃是我祝由世仇,我只好得罪了。” 【240】大意 猛地,方云双目骤然睁开,一道裂缝从眉心之处打开,方云双手如同莲花一般绽开,瞬间捏了好几个印决,大声喝道:“天青地明,阴浊阳清,开我法眼,阴阳分明!开!” 一道光芒,照定了唐方周身,唐方如遭雷击,在单手离着邬蠹咽喉处三分的境地停了下来。 邬蠹不停的喘息,胸口起伏不定,喃喃地道:“定住了?” “定住了?”方云同样充满了期待…… 唐方眼中眼中红芒大盛,忽的一声长啸,飞身而起,周身黑色光芒大作,声势凌厉,一掌猛地击在邬蠹的胸口,邬蠹猝不及防,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飞出,足足有三丈的距离才从口中跌路在地。鲜血蘸满衣襟。 “凭你!也定得住我?”唐方须发皆张,在城洞之中宛如鬼神下凡,方云眯着眼睛,微微叹息一声,道“僵尸之躯,果然厉害!” 邬蠹挣扎着爬了起来,刚才若不是自己的蛊虫盔甲,恐怕在唐方这势大力沉地一掌之下恐怕早已性命不保,唐方能灭王家,能屠阴山,果然名不虚传。邬蠹的脸色白的触目惊心,原本身有隐疾的他,经过此番大锉,连他都不知道是否还有恢复之日,道:“唐方,我与你何仇,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唐方叹息一口,道:“小惩大诫,你们走吧。” “唐方,杀了他,”在旁的紫玲玎歇斯底里地道,“若是你不杀此人,我便将唐梦琊的秘密带进棺材里面。” 唐方微微皱了皱眉头,道:“小紫,你这是何必呢?” 紫玲玎仰天长笑,面容凄厉,惨声道:“不见此人死,我死不瞑目!” 邬蠹喘息道:“紫玲玎是你谋害我在先,我只是自保而已。” “唐方,你不杀他,我就让你看着我先死!世界上除了我,没有人知道唐梦琊在哪里,没有人知道。”紫玲玎猛地一闭眼,便要嚼舌自尽。 唐方猛地一冲到紫玲玎的身边,那天缠绕紫玲玎的蛇倒也乖觉,不敢迎敌,缓缓地从紫玲玎的身上滑落而下,唐方用手捏住紫玲玎的下颚,阻止她自尽,紫玲玎心思慎密,心肠毒辣,睚眦必报的性格,唐方如何不知晓。看见紫玲玎落入今日这般田地,唐方心中也是极不好受,怕弄疼紫玲玎,缓缓地松开了手。但是不敢离得太远,怕紫玲玎再次自尽。 紫玲玎睁大眼睛,看着唐方,道:“你替我杀了他,好不好。” 唐方心中五味杂陈,但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紫玲玎的露出失望的神情,道:“难道你真的不想知道唐梦琊的下落吗?” “想。”唐方坚定地道,“若是梦琊没死,即便是走遍天涯海角,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我也寻找到她,但是……我不喜欢用这种方式。” 紫玲玎失望之色更浓,低声道:“若是我求你呢?” 唐方有些不敢与她凄美的眼神相触,目光;撇向一边,沉默许久,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紫玲玎笑了笑,道:“若是……若是此时不是我,是她的话,你会为她杀了邬蠹吗?” 唐方轻声而坚定地道:“会。” “我懂了……我明白了……说到底……你我只是路人……只是路人……”紫玲玎面容凄绝,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一行清泪滴落。 今时今日,紫玲玎终于明白,自己在唐方心中的地位。 哀莫大于心死。 忽然,紫玲玎的身上传来清脆的响声,紫玲玎开始浑身无节奏的抽搐起来,嘴角泛出白沫,双目白多黑少,整张脸开始扭曲变形,唐方大惊,一把将紫玲玎抱在怀里面,急声道:“你怎么了。” “别碰我!”紫玲玎忽然大声道。 可是已经迟了,只见紫玲玎的浑身皮肤如同爆炸一般,无数黑色的蛊虫从紫玲玎的身体里面爆出,顺着唐方的身体,瞬间攀爬而上,唐方心知不妙,但是此时已经迟了,这蛊虫的速度快得让人难以想象,瞬间爬满唐方的胳膊,唐方的整条胳膊如同石化了一般,不能动弹,而后是脖颈,身子,再下半身,唐方全身瞬间被黑色的蛊虫布满,化成一块玄石。 而在旁一直悄无声息的的条蛇忽然暴起,将唐方缠绕了一个结实,唐方想动,但是身子却变得不听使唤,半寸难移。 耳边传来远处邬蠹忘情的大笑:“唐方,饶你奸猾似鬼,最后还是着了我的道儿,这蛊虫管你神仙僵尸都能片刻石化,而再加上我的宝贝,方云的阴阳眼定不住你,但是我却能困住你!唐方,你输了。” 唐方狠狠地盯了一眼邬蠹,狠狠地道:“卑鄙之徒。” “你心太软了,太容易相信别人,这是你的最大弱点,而这个弱点,迟早会让你丢了小命的,”邬蠹挣扎着站了起来,道:“你命好,继承了赢勾的血脉,有了僵尸之体,若非如此,你算个什么东西!” 邬蠹挣扎地走到唐方的身边,看着自己的伤口,狞声道:“今日便是你再次轮回的日子,下辈子记住了,无毒不丈夫。”捡起唐方的杀生刃,照着唐方的咽喉处缓缓的送了过去。 “邬蠹。”忽然方云一声大喝。 邬蠹回头道:“你待怎样?” “你若是杀了他,就不怕魏家的人找你麻烦?” 邬蠹狞声道:“魏家的人算什么东西,今日不杀了这小子,难消我心头之恨!” “(5)我若不许呢?” “你!” “算了,带走紫玲玎,此人日后对我们祝由还有大用,留他一命。” “哼!”邬蠹不甘心地将手中的杀生刃扔在地上,他与紫玲玎和唐方的连番恶战,已经是强弩之末,若是在对战方云,他不敢托大。 “算你命大!” 方云看了唐方一眼,道:“唐兄,今日的事情,我以后再跟你解释,紫玲玎对我祝由实在是太过重要,所以我们才会用些不得已的手段……唉……唐兄,保重。” 说完扛起紫玲玎,和邬蠹二人扬长而去。 紫玲玎的鲜血顺着城洞滴了一路,但是双目中已经没有了乞求,无悲无喜,无欲无求,如同无底的深潭。 看着紫玲玎的眼神,唐方的心中不由地一颤。僵硬的身躯在原地,只有地狼在身边陪着。 【241】情债 忽然一声叹息,似乎从这古城的最底下传来,敲在唐方的心中,唐方心念一动:“谁?” “是我。”苍老的声音从唐方的心中响起,唐方心底冷笑:“是你,那个古城中的老不死?你是龙虎山的人,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你的徒子徒孙被祝由的人抓走?” “唉”那个声音道,“不是不想救,是无能为力。” “你无能为力,说什么你也是龙虎山的前辈高人,难道连祝由的几个小辈后生都打不过。” “我不是人……” “不是人?”唐方赶来时,紫玲玎便已经被邬蠹捉住,所以并未听见紫玲玎的邬蠹先前的对话。“那你是谁?” “我,只是一个梦,一个残留在这个古城中的梦而已,甚至,连孤魂野鬼都算不上。” “梦?”唐方一愣,道,“我不明白。” “不明白不要紧,也不需要明白,梦里梦外,只是虚幻现实之分,或许你在这里,比在现实中更为真切得多。” “少给我打哑谜,把我身上这些讨厌的虫子全部拿开,我好去救你的徒子徒孙。” “若是我有这本事,刚才早就出手了。不过这玩意只能困住你一时半会,依着你的能力,等会自然能脱困。”那个声音苦道,“你知道你为何回来此。” “没事闲着无聊,过来逛逛。” 那个声音笑了笑道:“年轻人,你不老实,你来此是想知道你的身世,对不对,你心中有很多的疑惑,对不对?” “算你猜对了。” “所以,指引你来此的,并非是你自己,而是你的心。” “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少给我打哑谜,老子烦得很。” “好吧,首先让我来猜猜你心中疑惑的事情,好不好?” “说说看。” “你已经感觉出来了,你活不长了。” 唐方猛地一惊,脱口而出道:“你怎知道!” 唐方心中自感觉最大的秘密,忽然被这老者一语道破。唐方怎么能不惊讶。 “你发现你自己,不仅仅身体上越来越像一具尸体,甚至在思维上也慢慢的接近一具尸体,你甚至有了噬尸的喜好,只是你心地善良,一直强自压住心中的这股欲念,但是最近,这股欲念越来越强烈,我说的对不对?” 唐方沉默了:“不错。” “一利必有一弊,这种现象不仅仅出现在你的身上,以前的那些人也曾有过。” “以前的那些人?”唐方骤然一惊,道,“你是说,以前那些赢勾血脉的继承者!” “不错,其实你心中早就有了这个疑问,赢勾血脉轮回现世,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而相传赢勾血脉拥有僵尸之体,既然是僵尸之体,便是不死不灭,为何世间单单只有你一个赢勾血脉继承者,这……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不错。” “曾经也曾有一个人,有过和你相同的疑问,他也发现自己身体的不妥之处,和你一般,疯狂的找寻赢勾血脉的秘密,但是到最后,到底失败了,虽然离着真相只有那么一点点,可是到底还是失败了。” “那个人是谁?” “可以说,他是世代赢勾血脉轮回之中,最为了不起的人物,即便没有赢勾血脉的继承,他的头脑也完全可以让他将当时的道门全部玩弄于鼓掌之间,现在,他的名字或许已经很少有人记得了,只记得,他是个和尚。”那个声音中添了些许唏嘘的意味,“但是越是聪明的人,却越是过不了一个情字,可叹,可叹啊。” “你知道赢勾为什么要以自己血脉轮回世间吗?” 唐方心中想起了在梦中的一切,心中一动,冷冷地道:“这小子闲的无聊,我怎么知道。” “你果然是个很不老实的家伙。”老者笑道,“在那个梦里,其实你已经知道了答案。” “哼。” “别忘了,你在我的梦里面,你心中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所以对我以诚相待的话,或许我会告诉你一些你希望明白的东西。” 唐方想了想道:“莫非此事与僵尸四大真主之一的蚩尤有关。” “僵尸血脉,皆传自蚩尤,蚩尤才是僵尸一道最无上的真主,赢勾、禹溪、后卿三人,虽然与之并称,其实,不过只是蚩尤的三大奴仆而已,算不得真正的僵尸之祖。” “所以,赢勾心中不甘,有了反叛之心,才轮回入世?” “不错,蚩尤乃是僵尸无上真主,不死不灭,但是他崛起于人世,若想找到蚩尤的破绽,还需要从人世下手,赢勾入世轮回,就是为了找到对付蚩尤的办法。从这点来看,他做得很对,只是他不是人,根本不懂人心,更不懂人的**有多强烈。” “人的**?” 那个声音叹声道:“无情的僵尸,如何会明白人间的情爱。若是从这点来说,赢勾失算了。” 唐方沉默了,忽然这个声音道:“告诉我,你现在最大的**什么?” “我……”唐方想了想道,“若是有可能,我宁愿从来没有遇到过王云光,他虽然给了我超越一般人的能力,但我其实只是想做一个普通人,一个能生老病死的普通人。” “有些事,早已注定了,你改变不了。” “为什么?”唐方涩声道,“我只想和以前一样,难道都不行吗?” “你是王家选中的赢勾血脉的继承者,从那一刻开始,你的命运就不属于你自己了,这个世间,人的命运,很多时候,不是自己主宰的。” “王家选中的?”唐方愣了一愣,道,“什么意思。” “我离开人世间已经五百多年了,这五百年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不清楚,当耆之地破灭之日,我就已经魂飞魄散了,现在只是一个梦境留在这里。但是我从你的身上,闻到的不仅仅是赢勾的气息,更有祝由王家的。” “什么意思?” “当年,那个赢勾血脉的继承人,去过尸**……和他同去的还有一个祝由王家之人……” “然后呢?” “然后祝由就莫名其妙的衰败了,从此一蹶不振,几乎隔了一百多年才渐渐的恢复了元气,当时据说王家的人便立誓要重新造出一个新的‘赢勾’出来。” “新的赢勾?”唐方越发迷糊,“难道赢勾还有新的旧的,真的假的不成?” “以人造神,简直是荒谬难言,但是王家并非没有凭仗,据说,当时王家先祖从尸**中曾经带出一件东西,而这个东西,给了王家可以造神的可能。” “什么?” 那个声音一字一句地道:“蚩尤之心!” 唐方的思绪蓦然回到了那个在王家古墓中度过的岁月,他记得,曾经在那个棺材之中,那个忽然诈尸的僵尸,就曾经剜去过自己的心脏! 而自己得以重生,也正是因为一颗心脏! 难道那颗心脏,就是蚩尤之心? 一连串的事情在唐方的脑海中交替出现,唐方现在就差一根线索,将这些事情全部串联起来,真相依然隔着一层纱幕,让他依然看不透,想不明。 “你还想知道什么?” 唐方道:“我想知道那个和尚,最后怎么了?他是不是当时我和紫玲玎他们看到攻打你们这里的那个人?” “他啊。”似乎一提起这个人,这个老者就止不住的感叹,“是。” “这么说来,我们看到的是真的,那个和我长的一模一样的人,灭了你们这个破地方?” “不错。” “他为什么这么做,是不是因为那个青仙子?他和尸**又有什么关系?”唐方问道。 “我说过,世间难测,唯有一情字。现在你不明白,也许有天当你陷入情网不能自拔的时候,你就明白了。” “那小紫又是谁?她为何会和你们口中所谓的青仙子一模一样,还有,青仙子又是谁,她现在是不是还活着?她是不是还在这里面?若是我找到这个青仙子,她能不能把我身上这个赢勾的血脉(7)给解除了?”唐方一古脑的将自己的疑惑全部说了出来。 老者沉默了,才道:“很多事情,不在我的梦境之中,所以我也不是都明白。” “操!”唐方止不住的骂了一句,道,“一问三不知,你留着还有什么用?” “是啊?”这个老者似乎陷入沉思,“我留在这里还有什么用?还有什么用……” 忽然这个老者问道:“你喜欢刚刚和你一起进来的那个女孩吗?” “紫玲玎?”唐方摇了摇头。 “去救她,然后好好对她。”老者忽然道。 “救我自然会的。” “这些是你欠他的。你要知道,好好对她。” “我欠她的?不就是当时她放我一马。我去祝由救了她之后,我跟她便是恩怨两清了。”唐方道,“她知道我妻子的生死之谜,我断然不会让她葬送在邬蠹的手里的。” “你妻子?”那个老者问道,“你娶妻了?” “嗯。”唐方想起唐梦琊,点了点头。 那个老者道,“你去救那个小姑娘吧,你欠她的太多了,即便是十世偿还,也还不完当年你的那份孽债。去救她。去吧。” 老者的声音再也不曾出现过,任凭唐方怎么呼喊,这个古城中重新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242】破除梦障 邬蠹气急败坏地坐在地上,虽然竭力压制,但是唐方那一势大力沉的一击,又岂是等闲,邬蠹大口大口的喘息,回头忘了一眼身后已经只有一个轮廓的白娘子庙,有些后怕地道:“唐方这小子应该追不上了吧?” “想不到区区一个唐方,居然让你吓成这个样子,有趣。”扛着紫玲玎的方云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让邬蠹越看越觉得恶心。 “连拥有光明琉璃之体和阴阳眼的你都不能定住他,我一个残废之人,又怎么是他的对手。”邬蠹没好气地道,“这唐方确实有几分本事。” “可惜最后他还是败在了你的手里,阴沟翻船。这世界上,不管什么道术还是武功,都落于下乘,而只有头脑才是最上乘的。” “他不过一时大意罢了。”邬蠹道,“若不是他心疼紫玲玎,恐怕我的蛊毒根本上困不住他,不过也只能‘困’住他一时半刻而已,此时他已经应该脱困了。” 邬蠹看了一眼已经昏死的紫玲玎,道:“不过能够得到这个女子,你我这趟算是没有白来,若非是在耆之地,这小妮子不能用道法,凭你我之力,即便是能够降伏她得到的也只是一具尸体罢了。” “你是如何确定紫玲玎的真实身份的?”方云问道。 邬蠹接着道:“紫玲玎是青仙子转世,即便是当时在‘耆之地’的时候,我三人同时看到‘耆之地’破败经过,也见到了所谓青仙子的真面目,和紫玲玎一模一样,我只是疑心而已,并不敢确定,毕竟,这世间相貌相似的太多了,紫玲玎露出破绽,就是在她给我的那个梦。” “那个梦。” 邬蠹道:“梦乃是人的潜意识中,紫玲玎或许自己都不知道,但是我相信林不依肯定知道,否则林不依也不会如此宽待于她,屡次放过她了,紫玲玎的前世记忆,一定会有部分保留,而通过梦道不露痕迹的流露了出来,试问,若是紫玲玎不是青仙子,她的梦中为何会保留连我们祝由都不知道的那段辛密,可笑紫玲玎原想将我困死在梦道之中,却不知道自己暴露了身份。” 方云沉默了一下,道:“邬师兄,你我都是祝由门人,很多事情我希望你能够对我坦诚相待,关于当年我祝由衰败的那次经过,你到底还知道什么?” 邬蠹懒洋洋地道:“我知道的只是一些细碎的片段罢了,大部分都是通过我的推测得出的结果,时辰不早了,你我先回祝由,趁着唐方这小子还没有来得及找麻烦,先处理了整个小妮子。” 方云看着邬蠹道:“当年的人蛇之恋,导致了祝由一脉和‘耆之地’两处的衰败,这一切都在于青仙子和那个拥有赢勾血脉的和尚身上,和尚从尸**曾经带出的不止是有蚩尤之心,更有血玉玲珑,而传说蚩尤之心最后为祝由王家所有,而血玉玲珑,则在青仙子的手中,这两物皆事关我祝由数百年前一场血案,还请邬师兄你说明白一些才好。” 邬蠹看了方云一眼,道:“你想知道更多?但是若是你想知道更多的话,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邬蠹师兄请说。” 邬蠹缓缓的站了起来,看着方云,道:“你到底是谁?” 方云可同时看着邬蠹,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锋良久,丝毫不退,最后方云哑然失笑道:“是师弟我多言了。” “走吧。”邬蠹道,“其实你我都知道,现在你我能走到一起,完全是因为利益的结合,很多事情,你我心知肚明,还是彼此心照不宣的好。” 方云嘿然一笑,道:“好一个心照不宣,亲兄弟明算帐,我只要血玉玲珑,而这紫玲玎的肉身可以给你,还望邬师兄不要得陇望蜀,簪越本份,伤了你我两族的和气。” 邬蠹不言,拖着重伤的腿,独自向前,方云回首看了一眼在夜色中隐隐而现的白娘子庙,喃喃地道:“白娘子庙,青仙子已经出现了,不知道你又会藏在哪里?” 唐方猛地一声大喝,浑身的蛊虫如同灰尘一般瑟瑟而落,那条原本困住唐方的蛇,也如遭雷击一般,蜷缩在城脚之地,不敢乱动,唐方示意了一下,早已经蓄势待发的地狼猛地一个虎扑,向着那条蛇发动攻击,两个畜生缠着一团。 唐方走出城门,发现城外浓雾缭绕,入眼不到十数米的距离,唐方找了招手,身后叼着半条死蛇的地狼摇着尾巴向着唐方走来。 唐方摸了摸地狼的头,地狼亲昵地靠在了唐方的肩膀上,这次入城,唐方发现了很多的秘密,但是却又发现似乎有更多的秘密再出现,唐方叹了口气,领着地狼向着城外走去……可是没有紫玲玎的指引,唐方在薄雾之中如同迷路一般,根本无法找到来时的路。 “我在梦中。在别人的梦中。”唐方缓缓地闭上眼睛。 梦,就是另外的一个空间,没有时间,没有未来,也没有过去,有的只有记忆。 就如同我睁眼,存在的在这个世间,闭上眼,看不到,依然存在在这个世间。 因为这个世间,并不存在在这个世间,存在的只在我的‘心里’。 心里的现实。 唐方缓缓张开眼,不同的时间,不同的空间,在虚幻与真实,全在自己的一念之间。 一念之间啊。 唐方喃喃自语,在旁的地狼迷惘的看着唐方。 “我用我(5)的双眼,去看这个世界,那一草一木,皆在我的眼中,那便是真,若是我闭上眼,眼前一片黑暗,但是这个世间依然存在,这也是真。” “而这真,当真是真吗?难道就不是我的执?” “若是我跳开这所有的一切,用另外一种方式观测,是否这真还是真?” 唐方闭着眼睛,抛开所有的一切,如同呓语一般,“梦里梦外,虚幻现实,我到底是以真身入你梦,还是我的梦里,有你的真身。” “你若是真,你便是假,但如若我真,你便是假。” “真我如是。”唐方呓语一番,猛地睁开眼,“我明白了,抛开执念的办法,只有忘。若是我忘了你,你如何又记得我?你不记得我,又如何能入我之梦,你不入我梦,我安能在你的梦中来?” “你入不了我梦,我便是真,我若是真,这里的一切都是只是梦障……” 唐方睁开眼,仿佛真正的从梦中苏醒,眼前的一切,都清晰了。 不知不觉间,唐方已经以肉眼悟道,微微掌握了一丝阴阳眼的真谛。 “我回来了。”唐方站在大殿之中,望着四处一片狼藉的残状,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浊气,“紫玲玎,你一定要等我,我会来救你的……” 【243】欧阳风骨的觉醒 唐方脚步如风,身边的地狼追随,向着原路返回,但是却没有在见到邬蠹和方云的身影,此两人均是奸猾之辈,若是有意躲避唐方,有岂能让唐方找到,唐方知道,再这样没有由头的找下去,始终不是一个办法,冷哼一声:“邬蠹小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大不了我踹了你家山门,就不信你不出来!” 说完唐方转身,向着一处急促的跃了过去。 月色隐晦难言,一处乱葬岗处,罕无人烟,在墓穴的深处,隐隐透出半个棺材,上面刻画着一个晦涩的符号,若不是有心人经过,绝对难以发现这其中蹊跷。 夜色映在这片无人之地,起起伏伏的坟头上飘扬地各式残破的鞭炮纸香,在夜风中猎猎作响,看上去也有些年头了,估计这几年,已经没有人记得,自己的先人长眠在此。 忽然,那个露出棺盖的坟头如同爆炸一般,轰隆一声,土堆瓦解,在坟堆里面,缓缓地伸出了一种干枯的手臂,吱吱嘎嘎的声音响起,在这个坟头的一侧,一个身影缓缓地站了起来,只见此人穿着清朝时候官员的服饰,只是刚刚五体投地匍匐,与月色融为一体,极难发现。 那人站了起来,看了看月色,喃喃地道:“时辰快到了,为何主人还不曾来此,若是耽误了时辰的话,这些日子所有的努力就要功亏一篑了……不过主人贵人事忙,估计早已经把我忘记了,唉……” 借着月光可见这身着清朝补子衣衫的人,面色惨白,嘴角隐隐有尖牙露出,绝非一般正常之人。 忽然,在黑暗处,一声叫喊:“张合。” 张合浑身一震,下意识的地道:“主人!”张合因为本身是僵尸之体,喜怒哀乐根本无法从这张早已僵硬的脸上表现出来,但是言语中却透着一股由衷的欢喜。 唐方缓缓地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在他的身边,跟着一条黄色的大狗,看见了张合,顿时双目发光,低声喘息,张合看见地狼,不由得后退了几步,看上去十分忌惮。 唐方用手抚摸了地狼的头,轻声道:“他乃是我的人,不必如此。” 这地狼才一声低啸,安静地低下了头。 唐方道:“交代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张合垂首,恭谨地道:“回主人的话,算算日子,明日便是这小子七七四十九日大成之日,但是由于这段时日,缺少了黑猫血的催化,可能只是一只稀疏平常的僵尸罢了,难堪大用。” “你既然知道需要猫血催尸,为何不提早准备?” 张合垂首道:“小人无能……” 唐方这才想起,眼前的张合,其实也是一只僵尸,僵尸怕猫,即便是像张合这等修出了灵智的僵尸,对于黑猫之类通灵之物也是十分忌惮,你让一只僵尸去用猫血催尸,岂不是痴人说梦? 唐方自知自己失言:“你做得很不错,不过张合,你我虽为主仆,其实也是兄弟,以后你有话直说,不必拐弯抹角,若是我说错做错了,你也可以在旁提醒。” 张合顿时有些感激涕零,匍匐在地上,行五体投地大礼道:“主人乃是赢勾之后,身份尊贵,张合能跟随主人,是我张合前世修来的福分,张合比对主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场面话留在以后再说。”唐方打断了张合的话,他为人向来大大咧咧,而张合处处谨小慎微的性格,确实有些不对自己的脾胃,但是张合对自己就目前来看,确实十分忠心,无论是攻打阴山,还是催尸欧阳风骨,他都是兢兢业业,没有让他失望过,若是以后当真有报答它的机会,唐方必然也会满足他的心愿。 唐方拍了拍地狼,吩咐道:“去找一只毛色光亮的黑猫来,我有用。” 地狼通灵,旋风般地走了,隔了不久,果然叼着一只正在它嘴里挣扎的黑猫过来,唐方接过黑猫,果然毛色光亮,四肢粗壮,也不知道这畜生从何处寻来的,拍了拍地狼的头以示奖励,唐方吩咐在旁不敢靠近的张合道:“你且开棺,我用黑猫之血催尸。” 张合按着吩咐开棺,棺材中的欧阳风骨已经死了将近三月,但是容貌却无任何变化,只是看上去,面容略微有些脱水,发丝凌乱,双手长出三寸来长的指甲,唐方见得仇人,冷冷一笑,道:“欧阳兄弟,你我今日又见面了。” 唐方将黑猫举起,放在欧阳风骨的嘴边,这只黑猫如同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一般,开始死命的挣扎,叫声凄惨,忽然唐方掐住黑猫的手微微一松,想了想,将这黑猫扔到了一边,叹了口气道:“算了,你走吧,下次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唐方睹物思人,看着这只黑猫,自然是想到了此时已经变成黑猫的张若昀,一时间叫他如何下得了手。 黑猫喵呜一声,消失在黑暗的尽头。 张合忙道:“大人,若是不以黑猫血催尸的话,恐怕……” 唐方冷哼一声道:“难道我的血还比不过这只黑猫不成?” 这唐方用指甲在自己的手腕处轻轻一滑,一滴鲜血滴在了欧阳风骨的头上。奇特的事情发生了,这唐方的血液在欧阳风骨的头颅上慢慢蔓延开来,缓缓的如同一道幕布一般,遮住了欧阳风骨的全身,将欧阳风骨全身包裹得殆尽,如同一道裹尸布一般,鲜红一片,然后慢慢的结痂。 张合的目光中也是充满了期待之情,它也很想知道(5),一滴僵尸血,会对欧阳风骨产生怎么样的变化。 唐方在旁静坐,张合和地狼在身边伺候,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蓦然唐方猛地一声爆喝道:“欧阳风骨,此时不起,更待何时。” “嘎嘎嘎嘎!”欧阳风骨在鲜红的裹尸布中猛地伸出了一只手,浑身的血痂瑟瑟脱落,欧阳风骨缓缓地站了起来,顿时一股死气弥漫在他的周身,欧阳风骨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嘴唇也乌黑一片,两颗獠牙闪着发寒的光芒。 在旁的张合顿时‘大惊失色’,不由得大叫出来,“伏尸!” 一滴僵尸血,居然将一个在养尸地中下葬只有区区四十九天的欧阳风骨活生生的炼成了一具和张合平起平坐的伏尸! 张合,洪武三年七月下葬,光绪三年出世,整整数百年的心无旁骛的修习,才达到了今天的境界,而对于不化骨的境地,却始终不能寸进半步,所以才拜唐方为主,为的就是自身突破,早日进入尸**。而唐方区区一滴僵尸血,就将一个死人活生生地超过若干境界,直接提升到了伏尸境界! 这在张合的记忆里简直就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大造化! 一滴僵尸血,让原本先天不足的僵尸金亚东生出了灵智。 一滴僵尸血,让欧阳风骨凭空突破了若干境界,直达伏尸,张合看着自己高山仰止的主人,再一次心潮澎湃,自己选唐方为主,果然没错。 日后大造化,迟早会轮到自己。 欧阳风骨缓缓地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的景色,最后将目光定在了唐方的脸上,思绪了良久,似乎记起了什么,眼光慢慢变得阴森寒冷,直至怨毒,生涩地吐出了两个字:“唐方!” 【244】小人服了 唐方看了欧阳风骨一眼,冷冷地道:“欧阳风骨,好久不见。” 欧阳风骨眼神中的怨毒色彩更浓了,死死盯着唐方,道:“你好毒……” “不错,我是故意保留你前世的记忆。” “我杀了你的姘头,你杀了我,我两恩怨两清,你为何要这般对我!” “呵呵,”唐方与欧阳风骨双目对视,仇人相见,果然分外眼红,唐方道:“不错,你的死抵不了梦琊的怨恨,我就是要保留你的记忆,让你永世不能轮回,成为一具行尸走肉。欧阳风骨,我唐方就是一个小人,别人敬我一分,我必十倍相报,但是对于仇人,我会让他永远记得,得罪我的代价!” “唐方,你……”欧阳风骨浑身蓦然从坟墓中暴起,一拳僵硬地打向唐方,唐方不躲不避,身边的张合已经猛地一拳与欧阳风骨相对,欧阳风骨蹭蹭蹭僵硬地后退三步,张合喝道:“见到主人,你还不下跪!” “主人!”欧阳风骨盯着唐方,恨声道,“凭你,又如何做的了我欧阳风骨的主人!” 唐方站在那里,渊岳峙,淡淡地道:“我既然敢保留你的记忆,便不怕你报复,我会让你明白,你我之间,谁主谁仆人!”忽然唐方单手一张,在手心中一道七彩琉璃之光出现,俨然是一座玲珑宝塔,唐方往空中一抛,塔身骤然放大,将欧阳风骨整个身子罩在里面,欧阳风骨在塔中只觉得热浪扑面而来,紧接着熊熊烈火燃烧,灼热的气息让他骨头几乎融化,唐方喝道:“你服不服。” “我不服!” 唐方单手一点,宝塔嗡嗡作响,塔中温度急转直下,霎时间将至冰点,冻得欧阳风骨如坠冰窟,冰火两重天的滋味让塔钟的欧阳风骨整张脸面几乎全部扭曲变形,唐方再次喝道:“你服不服?” 塔中的欧阳风骨强自忍着非人的痛苦:兀自嘴硬道:“我不服!” 唐方叹了口气道:“既然不服,那我就打你个魂飞魄散,让你永世困在塔中,永不超生!”说完,手再次一挥,万千孤魂从塔里面出现,围绕着欧阳风骨不停旋转,随时准备扑杀而上,唐方道:“若是你再不服,我便让你的三魂七魄,全部被这些孤魂野鬼吞噬干净!从此,休说轮回,即便是做鬼,你也不不够资格了。” 欧阳风骨目光中惊骇之意再也遮掩不住,看着随时打算扑杀而上的这些鬼魂,心底的防线终于崩溃,在塔中叫道:“唐方,留我一命,我愿认你为主!” 唐方嘴角浮出一丝轻蔑的笑容道:“你服不服?” “我服了!” “谁服了?” 欧阳风骨在塔中咬了咬牙,终于开口道:“小人服了!” 唐方这才一招手,将玲珑宝塔收回,单手托塔,七彩琉璃光芒映照全身,宛如天神下凡,低头看着欧阳风骨,冷冷地道:“知道该怎么做了?” 欧阳风骨咬了咬牙,五体投地,道:“小人欧阳风骨,见过主人。” 曾经不可一世的阴山首席弟子,唐方的杀妻仇人,欧阳风骨,终于匍匐在了唐方的脚下,成为唐方座下的一条狗。 唐方遥望远方,喃喃地道:“梦琊,你看到了吗,若是未死,便出来见我一见,我为你复仇了……” 唐方与欧阳风骨、张合星夜兼程,在前往湘西之前,唐方还有一事未了,便是唐忆。 唐方在入‘耆之地’之前,曾经将唐方交给了紫玲玎,在龙虎山附近的一处道观中寄养,但是此时紫玲玎已经被邬蠹所控制,难免不会从紫玲玎的嘴里面抠出唐忆的下落,邬蠹此人手段阴狠,不会不知道,唐忆会是唐方的一个软肋,若是唐忆被他控制,不仅对唐忆的生死会产生威胁,恐怕唐方面对邬蠹的时候,也难免会畏首畏脚。 所以,必须赶在邬蠹之前,重新安顿好唐忆。 紫玲玎将唐忆寄养的道观并不远,但是这年头兵荒马乱,恐怕道观中的道士们也朝不保夕,随时都有灭顶之灾,为了安全起见,唐方将僵尸金亚东安排在道观的附近,随时照应唐忆,以防不测。 三日后子时,唐方赶到唐忆寄养的道观中,却并未直接入观,反而向着后山的后山上走去。 道观后山,是这道观中历代道士的葬尸之地,原本年年道观中的后辈也会时不时的上去祭奠先祖一番,但是近年来,随着逃荒的人数增多,不少人寄在道观中病死在此,道人们便会将这些人也被人葬在山中,其中不少人得了天花痢疾之类传染之症,为了避免感染,上后山的道人便越来越少了,渐渐荒凉下来。 唐方领着两个僵尸来到坟头之上,张合忽然发出宛如狼嚎般的叫喊,片刻得到了讯息的金亚东便赶来,见到唐方,恭恭敬敬地匍匐在地,道:“见过主人。” 唐方一摆手,道:“亚东,唐忆如何?” “尚好。”金亚冬灵智尚开,言语自然不多,但是对于唐方吩咐的事情,无不遵从,对于金亚东的信任,唐方犹胜张合,唐方点头道:“这就好,做得不错。” “你三人在此等候。我去去就来。”金亚东三人毕竟是僵尸,是见不得光的,若是凡人见到,还不吓得半死?唐方不想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夜色掩护下,唐方轻而易举地潜入了道观之中,这道观,不过是一些龙虎山的旁门弟子甚至都算不得龙虎山的人,自然道法低微,加上这些日子,投奔借宿的荒民甚多,道观中根本早已没有了防备,所以根本发现不了唐方,唐方在道观游走一圈,很快便找到了唐忆的客房,虽然偏僻了些,但是也算雅致,看得出这些道人对于龙虎山掌门女弟子紫玲玎的吩咐十分在意。 唐方悄悄地走进去,月光洒在唐忆的脸上,不知不觉这小姑娘看上去又长大了不少,或许是因为这些日子衣食无忧的缘故,原本瘦弱不堪的脸上,多了几分红润,眉宇之间居然隐隐有些美人胚子的迹象。 唐忆睡的十分深沉,丝毫没有发现有人已经进来,唐方笑了笑,在床前轻轻地推了推唐忆,低声道:“唐忆,醒醒。” “谁啊,这么晚了……”唐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微微张开眼睛,蓦然从床上一跃而起,惊喜地道:“叔叔。” “是我,怎么样,这里住的习惯吗?” “叔叔,你这次来是不是带我走的啊。”见到了唐方的忽然驾临,唐忆顿时间睡意全无,欣然道。 对于这个原本非亲非故的唐忆,此时的唐方却不由得生出了相依为命的感觉,柔声道:“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不委屈。”唐忆眨着眼睛道,“叔叔乃是大神仙,大英雄,自然是要做大事的,唐忆不敢连累叔叔。” 真是一个乖巧可爱的孩子啊。唐方心中叹息,可惜现在却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甚至连唯一的兄长也死了。 “叔叔是来接你走的,这里道士对你怎么样,若是谁欺负了你,尽管跟叔叔说。” “这里的叔叔们对我可好了,不但不把我当外人,还每天教我练功,你看!”说完,唐忆站在床上,似模似样地挥舞了几下小拳头,倒也是有模有样的。 要知道,当时门规森严,非本门弟子,绝不可以学习道术,唐忆能够跟着这道人们修道,肯定是紫玲玎有意吩咐过的。 唐方暗自道:“我仇人那么多,若是不小心被别人捉去炼了,唐忆跟着我,估计也会倒霉,紫玲玎知道我除了那些乱拳打死老师傅的玩意儿,根本教不了唐忆什么正儿八经的东西,所以才叫这些道士传授道法武功,就算日后没了我,唐忆也可以在这世间独自生存,紫玲玎虽然为人刻薄,但是对我却是一番真心,处处为我着想,可是我……”想起当日没有救下紫玲玎,唐方就不由一阵歉疚,愧意更深了。 唐方笑了笑道:“好了,跟叔叔走了,有什么话我们路上再说,还有别人在等着我们呢。” 唐忆迟疑道:“就走,不跟这里的叔叔们告别?” 唐方想了想,邬蠹可能随时会来,以免夜长梦多,还是(7)算了。“这样吧,我留一张字条。告诉他们你是我带走的,你这里有纸和笔吗?” 唐忆道:“这里的道士叔叔们还教我识字,我给你去哪。”说完唐忆熟门熟路地找出了笔和纸,唐方摊开纸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下几个字,忽然笔尖一顿,唐忆问道:“叔叔,怎么了。” 唐方老脸一红,挠了挠头道:“‘告辞’的‘辞字怎么写?’ 唐忆白了唐方一眼,没好气地接过唐方笔,在纸上写下一行娟秀的字迹,对比唐方那堆歪歪扭扭的字,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被鄙视了…… “好了,”唐忆扔下了笔和纸,道,“这样那些道士叔叔就不会担心我了。叔叔走吧。” “嗯。”唐方站了起来,就要起身,忽然门外一阵脚步声,唐方心中一沉,暗自道:“不好,莫非邬蠹这个龟孙子摸进来了?” 门忽然被打开,一人走了进来,嚷道:“你小子终于肯出来了!等得老子好苦!” 唐方见到此人,惊喜地道:“是你这个王八龟子,你怎么也在这!” 【245】军统,前来拜访 来人居然是花垣县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薛举,这小子为何在这里,而且居然知道唐方此时会来。 唐方冷冷地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薛举进门,一屁股坐在板凳上,道:“老子是专程奉命在这里等你的!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足足吃了三个月的干饭,娘的!” “等我?为什么。”唐方越发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我问你,你小子几个月前是不是杀死过几个小日本。” 唐方想了想,点头道:“是有此事。” “你小子是不晓得你现在有多火!甚至连重庆那边都有注意上你了,军统、中统的大爷估计都疯了似的在查你的底细,还连累兄弟我也被刨了出来,不过唐大帅似乎并没有责怪我的意思,反而让我来这里等你。” “一定是在那次杀日本鬼子的时候,暴露了行踪,”唐方暗想,“这小子说的真的假的,若是真被这两个鬼衙门的人盯上了,当真不是什么好事。” 军统什么地,那是不管你阎王还是小鬼,进去都得脱一层皮的地方,唐方想到这里就是不觉得头大三分。 薛举笑道:“兄弟,我给你引荐一个人。” 对着门外道:“长官,您可以进来了。” 门外一个人的人缓缓地走了进来,身上穿着一件很随意但是价值不菲的貂皮大衣,将头上的西皮帽子轻松写意的放在一边,坐了下来,用手搬弄着大拇指上那颗镶着祖母绿的玉扳指,对着唐方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赞道:“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唐先生的风采让我好生敬佩。” “这位是?” 在旁的薛举轻声道:“这位是军统的张大人,是专门负责你的事情的。” “我?”唐方见到军统的人,不由得有些心中着慌,再怎么说,自己毕竟是个逃兵,遇到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气焰不由得灭了三分,暗道:“这人的气度不凡,在军中肯定有过很高的地位,若是只是为了捉拿自己这么一个逃兵,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 那人道:“我已经给唐大帅打过招呼了,唐大帅断然不会在追究唐兄弟私自离开军队的事情,此事唐兄大可放心了。” “你来做什么。” 那人笑了笑道:“唐兄弟进来在江湖上好生威武,连雨农兄对阁下都是珍爱有加,特地着小弟前来牵线搭桥。说起来,我跟唐兄弟还有些故交呢。” “故交。”唐方茫然不知。 那人笑道:“张若龙,若昀便是在下亲妹。” “什么!”唐方猛地站了起来,惊道:“你是若昀的哥哥。” “唉,若昀年纪轻轻,却遭逢那等大难,可惜当时我身在重庆,不能回来,妹妹如此可怜,当哥哥的我对不起她!我知道唐兄弟当日舍命相救,对舍妹一片真心,是我妹妹福薄。唉!” 想起张若昀,唐方也是有些情绪低落,张若龙勉强笑了笑道:“不提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我和唐兄弟一见如故,原本应该秉烛夜谈一番,只是我的身份特殊,不便久留,我也不跟唐兄弟绕弯子了,兄弟请看。” 说完,张若龙从怀中掏出一根根金光灿灿的金条,一共五根之多,找个整个屋子富丽堂皇,让在旁的薛举眼睛珠子都快瞪了出来,唐忆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么贵重的东西,一时间也是看得呆了。 张若龙微笑的看着唐方,不言不语,隔了好久才道:“这是雨农兄叫我带给你给你的一点见面礼,算是个唐兄县交个朋友,还请兄弟不要推辞。” 军统的东西,可不是谁都吃得下的。军统这玩意,若是接了,自己日后就算是卖给戴笠这小子了,进去容易出来难,这军统,干的就是当年明朝东厂西厂那些太监一般的见不得人的勾当,手段之毒,唐方在军中多年,听闻不少。 军统看上的人,十有**是跑不了了,就算是自己不想接,恐怕也由不得自己。 唐方心中不由得苦笑:“我是唐大将军的人。” “无妨,如今党国现在正直危难之际,更是需要如同唐兄这等人才为党国效力,唐兄弟乃是爱国志士,区区金银之物,肯定没有放在唐兄弟的心上,但是这代表着我军统和雨农兄的一片心意,还请唐兄弟莫要推辞啊。” 唐方苦笑着看着金子,知道这玩意有多烫手。 “实不相瞒,如今的战局你也知道,徐州会战,**虽然小挫,但是李宗仁将军主力未损,很快便会发起反攻,正面战场上我军渐渐会有起色,但是……” “据我们得到消息,日本国宝级的人物安倍**师已经开始秘密渗入中原,传言此人精通阴阳道法,三月之前,他的一个弟子在我军中蛊惑,以神鬼之术妖言惑众,导致我三五九旅半夜炸营哗变,上峰震怒。” “雨农兄虽然也曾经在湖上找了不少偏门人士,但是你知道那些真正的高手,其实都只首先想着的是自保,如此国难危机之时,却不肯国效力,一味明哲保身,实在是可恶!”说到这里,张若龙面上悲愤,道:“就在半年之前,我还曾与雨农兄一起同上阴山,原本想着阴山乃是名门正宗,阴山掌门也是与我也曾有些交情,玄紫辰也应该是识大体的人,谁知道,我与雨农兄居然吃了阴山的闭门羹,玄紫辰居然连一面都不肯赐见,雨农兄是何等身份地位之人,阴山居然敢如此轻慢与他!唐先生识破了阴山的真面目,单枪匹马几乎灭了整个阴山,雨农兄听到了这个消息,当时就赠与唐兄‘义士’二字。” 唐方身在军中,地位低微,自然是不知道“雨农兄”这三个字代表的含义,这三个字,当今中国,能叫上此人一声‘雨农’兄而还有命活着见到第二天太阳的不超过十个指头,可见这张若龙在重庆方面地位之高。 若是一般人,被正当今的‘东厂’的‘首席太监’叫上一声义士的话,那便是浑身度了一层金光,估计唐方的当年的顶头上司此时见到唐方也得点头哈腰,不敢怠慢。 “唐兄弟出身行伍,又有奇遇,所以雨农兄才会如此看重兄弟,特命我在此等候,三月来,小弟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薛举在旁插话道:“唐方,上峰如此看重你,还不多谢张将军,日后你若是飞黄腾达了,可要照顾照顾我们这群穷哥们啊。” 薛举其实也算是一个逃兵,离开唐方之后,整日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但是好逸恶劳的他怎么甘心就此平淡的生活,又重新干起了偷鸡摸狗的生活,被人捉住了之后,不知怎么着就到了这个张将军的手里,不但前事不究,还赏了他大笔银子用以招揽,让这薛举面上十分有光,自然是要帮着这个张大人说好话,以求唐方日后照拂自己。 能和重庆扯上关系的人前程远大啊。跟着唐方,定然不会有错的。 唐方依然犹疑不绝,这些年来所吃过的苦楚,让他明白了人心的险恶,特别是对军统的人,更是天生就不信任,试探地道:“张将军太抬爱我了,我这种小人物哪里能入了张将军得法眼。” “哪里,哪里,唐兄弟太过自谦了,唐兄弟对小妹有情,挺身而出,抗击日军是为党国尽忠,向唐将军这等人才,我们哪里去找,日后你我便是兄弟了,同为党国效力,比分彼此。” “唐将军?”唐方吞了吞舌头,道,“我没有听错吧,” ‘这可是重庆那边点头了的,唐将军能够连升六级,全赖雨农兄在重庆那边照拂,不过唐兄弟是聪明人,自当明白无功不受禄的道理,你我深受党国恩惠,自然先得让上峰看到你我的能力。” 张若龙顿了顿道:“我今年三十有二,比兄弟痴长几岁,唐兄又是我家妹子的心上之人,我便托大,厚颜叫你一声贤弟,有几句真心话想和贤弟交流交流。” 无论如何,此人乃是张若昀的亲兄,爱屋及乌,唐方不敢违逆,点头道:“张将军请说。” “这日寇进犯,在正面战场上我军尚有一战之力,但是暗地里面却是波涛汹涌,日本人太过于狡猾了,而安倍**师,又是一个一个人能够抵得上三个集团军的大人物,他虽然尚未还没有亲来,但是他的弟子们已经开始为他进入我国铺路,那日军中哗变,便是给我们的一个教训,所以此人迟早会成为重庆方面的心腹大患,为此雨农兄不得不未雨绸缪,在我国找出能够抵挡安倍**师的人出来。” 唐方笑道:“不会是我吧。” “我据小道消息说,唐兄弟乃是赢勾之后,有着僵尸不灭之体,可曾是真的?” “道门流言,算不得数的。” “唐兄弟过谦了,虽然说庙堂江湖,千百年来相安无事,各自行事,但是如今国难当头,凡我中华儿女都应当联合起来保家卫国,奈何这些人……唉,中华道门延绵千年,博大精深,奈何无数能人志士隐忍不出,实在是让人扼腕叹息,若是这天下能够有人能够登高一呼,将江湖道门这股势力整合起来……将是一股如何可怕的势力啊,那我们何惧安倍!” 唐方吓了一跳,将这张若龙的来意基本猜到了:“这事情我干不来,你要去找也应该去找龙虎山的高手,或者阴山祝由的高手助拳,我不过一个无根无基的小人物,天天被人追杀,只要一露面,恐怕就得见光死。这金子……” “我们会照会各门各派让他们守着规矩,谁要是跟唐兄弟过不去,就是和我们军统过不去!唐兄弟尽管放心。” 若是有了军方的背景,天下道门谁还敢找唐方的麻烦,唐方日后估计也不用在做过街老鼠了,只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连军统都惊动了,派下这么一个大人物来给自己联系,唐方知道,自己的使命肯定不轻。 而且若是自己拒绝,这军统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送上军事法庭,毕竟自己的把柄还握在对方的手里的。 唐方如今只想一心救出紫玲玎,并不想跟军统的人扯上关系,但是又不敢当面拒绝,沉思了起来,在旁的薛举等得不耐烦了,道:“张将军都发话了,唐方,你还犹豫什么。” “不急,此事对于兄弟来说肯定有为难之处,薛举,你让他慢慢的想想,不过贤弟是聪明人,自然会知道怎么做了。” 张若龙的话绵力藏针,由不得唐方拒绝,唐方硬着头皮道:“我首先有什么任务?” 张若龙笑道:“我此来只是先和唐兄认识认识,具体的事情,上峰对唐兄弟暂时没有安排,唐兄弟可以自行其是,只是我们会和唐兄随时保持联系,上峰一旦有命令,就会通知贤弟。不过事关机密,贤弟的身份现在还是保密的好。” 唐方送了一口气,只要不从军,限制了自由那什么都好说。 还好军统的人没有蠢的将自己披红(9)挂彩,当作活招牌四处宣扬,我有赢勾之后在手,天下道门谁敢不从? 若是如此,唐方当真就哭笑不得了。 张若龙道:“唐兄现在有何打算。” 唐方想了想,也没有必要隐瞒,道:“我想去祝由一趟,我的一个朋友被祝由的人抓走了,我想去救他。” “可是龙虎山紫玲玎?” 唐方愕然,道:“你怎么知道?”但转念一想,军统是何等地方,天下间有什么事情能逃过他们的眼睛,既然能够顺藤摸瓜找到自己,自然也就知道自己与紫玲玎的关系了。 张若龙点了点头道:“紫小姐乃是我们重点争取的对象,只是因为林不依的关系,上峰对她可能不能完全信任,若是贤弟能够将她争取过来,最好不过。还有祝由一脉,虽然偏安湘西,但是在道门中却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实力,唐兄若是能把这股实力争取到,让这些人为党国效力的话,当真是奇功一件。” “这个我知道。” “祝由一脉中,魏、王、邬、方四家,没有一个好惹的,贤弟只身前往,为兄深感不安啊。” 唐方知道,军统如何肯轻易相信人,该是自己拿出点真本事给这个重庆来的‘大舅子’瞧瞧的时候了,微微一笑道:“张将军请跟我来。” 带着唐忆起身,两人随即跟上,四人向着后山走去。 【246】僵尸血 后山一片黑黝黝的,看上去十分渗人,唐忆毕竟是个孩子,握在唐方手里的掌心都不由地渗出冷汗,唐方关切道:“唐忆,你若是害怕的话,就先回道观里面等我?” 唐忆扬起了头,倔强地道:“叔叔我不怕,只要叔叔在,唐忆什么都不怕。” “这小妮子长得可爱,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小子多了这么一个小姑娘,要不要我帮你照顾他几天啊。小姑娘,这鬼地方有什么好玩的,叔叔带你去看金鱼啊。” 落到了薛举的手里,还不是羔羊入虎口,这小子向来是来者不拒的,唐方吓了一跳,道:“在***满嘴喷粪,我就削了你。” 薛举哈哈一笑,不以为意,张若龙摸了摸唐忆的头,笑道:“这小姑娘倒是当真可爱的,我都有些喜欢了呢!” 唐方心中一沉,一种不详的预感出现了。 唐忆虽然年纪小,但是到底不是寻常孩子,出生于赶尸之家,也是有过走脚赶尸的经验的,对这些地方应该不会太怕,不然也不敢和哥哥上乱葬岗这等连成年人都十分忌讳的地方,唐方道:“你要是怕了的话,叔叔抱着你,你闭上眼睛睡觉就行了。” “叔叔,唐忆不怕,唐忆跟着叔叔就是了。” “好。”唐方带着唐忆上山,山中无人,四下静谧地可怕,唐方一声唿哨,忽然从坟山背后杀出一头巨大的黑影,吓得薛举哇哇乱叫,那道黑影冲向前面,直冲到唐方的身边,亲昵地靠着唐方,正是跟着唐方前来的那头地狼。 张若龙将这地狼上下打量一番,脸色有些沉重,皱眉道:“这玩意,可曾是专门吃死尸的地狼?” 没想到这张若龙居然认得,唐方点头道:“不错。” “莫非此物是唐方兄弟养的?真奇怪了,地狼乃是祝由蔡家才会豢养,而且蔡家养的两头地狼早就在几十年前就死了,这玩意居然还会现世,唐方兄弟果然厉害啊。”张若龙的神色开始发生变化,对唐方的言语中既然多出了几分敬重,想来这难得的地狼给唐方挣了不少面子,让张若龙有些刮目相看了。 “不仅如此,我还可以引荐一人给你见识见识,狗奴才,给我出来!”唐方一声大喝,在乱葬岗中顿时一阵的声音响起,一人僵硬的从坟头后面走了出来,看见唐方,眼神中依然掩不住的几分仇视,但是却不敢太过得罪唐方,生硬地道:“小人见过主人。” “欧阳风骨!”张若龙几乎惊声叫出了欧阳风骨的名字,这欧阳风骨在道门中声名显赫,张若龙如何不认得! “他怎么会在这里!” 唐方淡淡地道:“没什么,只是兄弟我无聊,就拿着欧阳兄弟炼着玩儿,一不小心就把欧阳兄弟炼成了一具僵尸。” 唐方不仅仅大闹了一场阴山,居然还将阴山的掌门弟子炼成了僵尸,这个惊爆消息若是传到江湖之中,不知道又要掀起一番多大的震动,阴山一脉的脸面算是全部丢光了。 “张若龙,你怎么在这里?”欧阳风骨居然是张若龙的旧相识,看了一眼张若龙,眼神中不禁多了几分悲凉。 欧阳风骨与唐方的恩怨道门中传的沸沸扬扬,张若龙如何不晓得,只是,传言只是唐方将欧阳风骨杀死了,没有想到,唐方居然如此记恨,杀了欧阳风骨还不算,居然还将他的尸体保留了下来,炼成了僵尸! 这僵尸还有前世的记忆,这也是闻所未闻的奇事,估计也是唐方有意为之,而目的只有一个羞辱! 唐方在此时唤出欧阳风骨,一方面是展示自身的实力,而另一方面,也有着双方都不能明言的目的。 欧阳风骨得罪过唐方,便是如此下场,若是他张若龙敢欺瞒他,前车之鉴,君可自己度量! 张若龙脑海中念头一一闪过,唐方此人,种种资料显示是可以‘欺之以方’的‘君子’,这次看了唐方的手段,对唐方的评价估计得推倒重来。 这对于军统来说,是一个十分有研究价值的消息,此事必须第一时间通知上峰! 张若龙看着欧阳风骨,居然不知道如何招呼,装作不认识,欧阳风骨已经叫破自己的名字,若是跟欧阳风骨叙旧的话,估计会惹怒唐方,甚至一句‘别来无恙’的招呼都不好意思打,如今的欧阳风骨,像是‘别来无恙’吗? 欧阳风骨苦涩的摇了摇头道:“想当年,你为了见玄紫辰那个老狗一面,是如何哀求于我,现如今,呵呵,世态炎凉……呵呵。有意思。”话语中无尽悲凉。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还不退下!”唐方丝毫不给欧阳风骨面子,一声厉喝,欧阳风骨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意,一声不吭地走进了坟山深处。 张若龙咳嗽一声道:“若是我没有看错的话,这小子已经是伏尸的境地了,短短数月,居然能够将活人炼成伏尸,贤弟是如何做到的?” “没大不了的,不过是一滴血而已。”唐方淡淡地道。 “一滴血,一滴血就可以炼出一具伏尸!”张若龙有些不敢置信。 忽然,唐方的脑海中一道念头闪过,是啊,老子一滴血就可以炼成一具伏尸,那老子要是发个宝气,炼他个十具百具,千具万具的,管他日本鬼子,美国鬼子多厉害,枪多厉害?能打死僵尸吗?控制这么多的僵尸,老子那不是天下无敌了吗? 老子什么都没(5)有,就他娘的皮糙肉厚,血量充足! 当时在那个鬼地方,看着那个所谓的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小子操控僵尸何等拉风,莫非这小子也是和自己一样,是用僵尸血炼出的那么多的僵尸吗!! 他能做到,自己一样能做到! 想到这里,唐方不由得有些激动,面泛红光! 但是,炼僵尸,必须用新死之人,三魂七魄尚未转世,这便要徒造多少杀孽,而且一旦炼成僵尸,这些僵尸便永远不能转世轮回,这等惨绝人性之事,他唐方不愿也不忍去做,摇了摇头,只得将这念头作罢。 张若龙的眼珠子也在滴溜溜的转,不知道是不是和唐方所想的是同一件事情,唐方仁善,可是军统出来的恶人,可不管这些! 【247】以人为质 张若龙顿了顿,道:“贤弟果然是时时刻刻都能给我惊喜,只是不知道唐贤弟还有多少手段,是我还猜想不到的,今日索性就一并拿出给做兄弟的看看。” 唐方笑了笑,逢人只说三分话的道理他不是不懂,地狼和欧阳风骨的出现,对于张若龙的震撼已经足够了,至于另外的两具僵尸,还是收着点的好,若是往日的唐方,年少轻狂,肯定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宝贝都拿出来献宝,可见从这几年的腥风血雨,用鲜血的代价,换来了唐方的成熟,唐方苦笑一声:“我能拿得出手的也就这么多了,不知道够不够?” “够了够了?”张若龙连连点头道,“地狼原本就是地狱守门之犬,若是使用得当,一人可敌千人,而这欧阳风骨,原本就是阴山掌教大弟子,被炼成伏尸之后,肯定功力更上一层楼,有此两物相助,我也就不担心兄弟独自去救佳人了只是,”张若龙顿了顿,道:“江湖传言,当日贤弟在攻打阴山的时候,曾经有过两个高人相助,不知道这两人是不是也在?” 军统密探果然厉害,连金亚东和张合的底细也摸清了,唐方轻描淡写地道:“他们与兄弟有些交情,所以才会在阴山之战中鼎立相助,阴山之后,各自修行去了,我也不知道他们的下落。” 张若龙似笑非笑地道:“如此,是我福薄,无缘得见了,天快要亮了,我有几句话想跟贤弟单独谈谈,不知道可方便?” 张若龙拉着唐方走到僻静之处,低声道:“贤弟可知道尸**的消息?” 唐方皱了皱眉头道:“张将军问这个干嘛?” “贤弟只需要回答知道还是不知道。” 唐方想了想,若是一口否认,这张若龙肯定不会相信,反而与他之间会产生隔阂,“知道一点,也是从王云光嘴里得到的一些只言片语……” 张若龙截断唐方的话,单刀直入道:“你这次和紫玲玎还有邬蠹、方云他们,是不是就是去找尸**的下落。” 唐方小心翼翼试探回答道:“不错。” 张若龙脸色有些紧张,急忙问道:“可曾找到。” “毛!方云这小子原本就是和邬蠹串通好的,原本就是一个圈套,我和小紫都上当了,尸**连门都没找到,结果还着了这两人的道儿。”唐方话语中真假参半,一时间张若龙也分辨不出是真是假,叹了一口气道:“如此倒是可惜了。” “难道你们军统也十分在意尸**的存在?” “哪能不在意!”张若龙苦笑道,“关于道门中流传了千年的秘密,我们怎么可能会放过,而且既然兄弟是自己人我也就不瞒你了,”张若龙压低了声音道,“据说这次安倍**师肯让弟子来中原,目的也很有可能是关于尸**的秘密,而且据说他们已经有了眉目,兄弟,这乃是关系到民族存亡的大事,希望你慎重考虑,若是一有消息,无论真假,都需要向我们军统汇报,若是你敢欺瞒军统,你是军人出身,也知道军统的厉害,到时候,就算是为兄想为你说话,恐怕也是心有余力不足了。” “为党国效力,理所应当。”唐方打了一个哈哈,“天快亮了,我们是不是……” 张若龙站在原地,欲言又止,弄得唐方有些莫名其妙,隔了好久,张若龙叹了一口气,才道:“公事谈完了,我想问唐兄一些私事,当然你可以不回答。” 张若龙走了几步,双手负在身后,看着远方微微发白的天空,道:“若昀是不是没死?” 到底这个张若龙还是记起了自己的妹子,唐方不想在这个事情上欺瞒他,点了点头道:“嗯。但是……” “是不是她遇到了畜道的人?” 张若昀性格外柔内刚,与唐方迟迟不肯相见,在唐方看来,是对自己把她有人变成了猫心中怨恨,一直以来,唐方都不知道自己对她的一切的所作所为,到底是对是错,如今面对张若昀的家人,更是有些惭愧,叹声道:“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无论对错,我知道,你都是为了若昀好,若昀能够遇到你这等情深意重的男子,是她的福气,只是可惜我妹子……”张若龙终于褪掉了身上的那层伪装,此时看上去不再是高高在上,口蜜腹剑的军统人物,而当真是一个平凡而普通的哥哥,唐方不由得与他的距离拉近了几分。 “无论如何,我一定会让若昀复活。张将军相信我。” “我不是不信你,只是,百年时间,沧海桑田,姑且不论你当真是不是能够等到我妹子,若是等到了,到那时的你,还是现在的你么?时间会改变一切啊。” “我……”唐方想在自己半个大舅子面前做出承诺,但是此时的他,一时间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唐小姐的事我也知道,贤弟能为唐小姐如此,我知道贤弟当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若是唐小姐在世的话,我不反对若昀与她共侍一夫,毕竟男人三妻四妾本就寻常,如今唐小姐香魂渺渺,也就作罢,但是在未来的时间内,是不是还会有其他的李小姐、陈小姐出现呢?” 唐方听的背后冷汗飕飕,这张若龙说起话来虽然语气轻柔,但是字字如针,而唐方甚至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难不成唐方告诉他自己与唐梦琊“若你孤独,我便陪你九十年”的约定吗? 唐方硬着头皮道:“我答应过若昀,会等她一百年,我唐方做得到。” “当真?”张若龙看着唐方,嘴角抹过一丝微笑,道:“那,那位紫小姐呢?” 唐方吓了一跳,连忙道:“我跟她只是朋友,仅仅只是朋友而已!” “唐兄无妨,我早说了,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寻常之事,只要你能真心待我妹子,我绝不会怪贤弟任何的,毕竟我妹子现在,现在……只是……只是……唉。不过,贤弟有几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知道不当讲就不要讲!”唐方心中暗想道,但是表面上露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道:“将军请直言。” “紫玲玎我背景我了解地很,此人绝非一般男子可以对付的角色,想当年多少男子为了一亲芳泽,吃了紫玲玎的苦头,这女子心机手段,都不是一般的男人能够对付得了得,我劝兄弟不要沉溺太深,以免日后徒增伤怀啊!” “我知道,我与她不过只是普通朋友,我会把握分寸的。”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张若龙轻轻地拍了拍唐方的肩膀,亲热地道:“兄弟乃是做大事的人,不要被这些儿女情长的小事牵绊住了,哈哈,这都是我胡说八道的,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啊,我还有事情在身,就不在这里久等了,你以后就直接跟薛举联系,日后上峰有什么命令会通过他直接传给了的。” “将军慢走。”唐方送了一口气,终于送走了这个瘟神,张若龙对着在旁和唐忆嬉闹的薛举招了招手道:“走吧。” 薛举连忙跟了上去,张若龙刚走了几步,忽然一拍自己的额头,失声道:“差点忘了。哎呀,糊涂我真是糊涂!” 唐方心中一沉,道:“这小子又打什么主意! 张若龙走上去不等唐忆反对直接将唐忆抱了起来,对着唐方笑道:“贤弟这次去湘西,乃是有大任务的,这小姑娘若是跟了你,恐怕会影响你行事的方便。这样吧,我就将她带走,交给城里的大户人家寄养,放心,我一定会对这小姑娘像亲生闺女一般的对待。” 唐方的心沉到了谷底,该来的还是来了! 唐方陪笑道:“不要紧,我已经将她安排在我的一个远房亲戚家中了。” “唉,这怎么行,现在兵荒马乱的,到处都不安全,我看还是我带着,贤弟放心一些。小姑娘想跟叔叔进城骑大马吗?” 唐忆一声不吭,看着唐方,等待着他的决断,唐方道:“将军日理万机,这等小事就不要操烦将军了。” “要的要的,你这么说就太见外了,你我都是为党国效力的人,理就应当相互扶持,再说了,不就是找个老妈子嘛,不麻烦,一点都不(7)麻烦。”张若龙笑着,用手有意无意地摸了摸唐忆的后颈,看得唐方一阵心惊肉跳。 军统的人,果然没有一个好对付的!只要唐忆被他们控制,张若龙还怕自己逃出的手掌心不成? 从找到唐忆开始,张若龙便是步步为营,将唐方赚了进去,而唐方连丝毫反抗的余地都没。 张若龙虽然没有出手过,但是看他的眼光,绝非等闲之辈,就算自己和欧阳风骨他们联手,能够做了他,恐怕日后就成了军统的叛徒,无时不刻不遭到军统的追捕,军统要找一个人,只要在中国,掘地三尺也能挖出来,自己从此便自顾不暇,还如何去救紫玲玎! 唐方想了想,为今之计,只有拖延,等救了紫玲玎,再去救唐忆不迟。 “唐忆,你可愿意跟着这个叔叔?” 唐忆眼神中涌出一丝失望,好不容易能够与唐方见面,没想到这么快又要分开,但是还是很乖巧地点了点头道:“叔叔是大人物,是要做大事的,唐忆能照顾好自己,叔叔不要担心唐忆。” 好乖巧的孩子,唐方不由得心中一丝愧疚,柔声道:“叔叔做了这件事情之后,马上就来接你,好不好?” 唐忆脸上才露出一丝喜色,道:“叔叔不许骗人。” “放心,叔叔什么时候骗过你。” “嗯,那唐忆就天天等叔叔,一直等到叔叔来接我为止。” “好孩子。”抱着唐忆的张若龙呵呵一笑,“果然是个好孩子,那我们就走吧。贤弟后会有期!” 说完领着唐忆和薛举下山。 【248】来者不善 清晨。 方家古宅,大树承天,如花似梦。 这个古老的槐树,就算是方家最年长的人也已经记不清他活了多少年岁,看来苍古劲拔,易专人发思古之幽情。 几声鸟雀振翅长空的声音,惊起晨鸟七八,匆匆飞去,一人站在树下如铁铸一般,晨风吹送,衣抉翻飞,人却像钉牢一般,纹风不动。 他在等人。 门外的声音终于响起了,一人背上斜斜地背着以个女子,在门外将女子放下,站在此人身前丈外停住,拱手道:“孩儿向爹爹请安。” 方柳在树下一动不动,憋了一眼已经昏死多日的紫玲玎,只沉声道:“是活的吗?” 方云点了点头,道:“邬蠹用邬家续命之法,暂缓了紫玲玎的伤势,应该不会死。” “不会死就好”方柳冷冷地道,“不过这女子知晓了我方家太多的秘密,留着,始终是个祸害。” “她不会活很长时间了,就算是活着,也是一个疯子,试问天下间谁又会听一个疯子胡言乱语。” 两父子相视而笑,方柳淡淡地道:“邬蠹那边,不会有什么动作吧。” “我已经将他先行打发了,”方云点头道,“不过这小子,得不到紫玲玎的肉身,断然不会离开,我估计他始终在我方家方圆数里之外徘徊,等着我的消息。” “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方云呵呵一笑:“我与他一战,他没有必胜的把握,邬蠹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方柳点头道:“小心一点总是好的,这小子这点值得你好好学学。” 方云道:“孩儿知道了。” 方柳道:“唐方怎么打发的?” “应该会很快追上来,不过若是我们能够在他赶来之前处理了紫玲玎,我相信只要紫玲玎一死,他也不会太过追究,毕竟,唐方对唐梦琊是情,但是对紫玲玎,为了唐梦琊,可以不顾性命的独闯龙潭,杀死欧阳风骨,但是对于紫玲玎,他是个聪明人,其中必然会自我权衡一番。” 方柳叹了一口气道:“你恨他吗?” 方云想了想,摇了摇头。 “他夺了你的肉身,害的你光明琉璃之体之体只得了一半,还不得不用七世的福报,才换的今生的这副躯壳,你当真不恨?” “恨!”方云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但是若是没有他,我可能也坐不过白骨观,光明琉璃之体更是无从谈起,而且,唐方只是一个傀儡,我应该恨的是他身体里面的另外一个人,可是那人,我连恨的资格都没有。” “也罢,命数已定,”方柳叹息一声,道,“你确定紫玲玎的身份了吗?” “在‘耆之地’之时,应该已经确定了身份,否则邬蠹也不会贸然出手。” 方柳点头道:“那就好,带入后屋之中。” “报告家主!”仿佛是一声断喝,打破了父子的对话,原来只不过是一名方家的外门弟子,,急急来报告。方柳心中微微不喜,问道:“什么事?不是让你们把住大门不要打扰的吗?” 那名弟子神色似乎有些慌张,道:““禀报家主,外面有两个人,求见家主!” 方柳厉声道:“什么人!我不是说过,我方家早已经闭门谢客,不再接任何走脚的生意了吗?为何你还进来禀报,快去推了!” “我……”小厮在旁手足无措,差点哭了起来,方云微笑道:“方田,有什么难处吗?” “少主,不是我不遵守老爷的规矩实在是他们说了非见老爷不可!” “你就不知道轰出去吗?这点用都没有,还留着你干什么!”方柳越来越不耐烦,紫玲玎到此,他心中焦虑,生怕夜长梦多。 方田这才注意到了在旁的一具‘女尸’看上去恐怖骇人,浑身都是宛如眼睛大笑的空洞,里面隐隐传来血肉腐烂发出来的恶臭,本能的离开了几步。 “只怕是来者不善啊。”方云叹了口气道,“进门是客。你叫他们进来吧。” “是。”方田恭谨的鞠躬之后,便向着门外走去,忽然脚步一滞,身子晃动三分,便整个人瘫软了下去,方柳顿时脸色一变,厉声道:“谁人敢在我方家如此放肆。” 一声桀桀怪笑响起:“方家主既然觉得此人无用,我兄弟便将你处理了,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方柳听了声音(4),顿时脸色整个都变了,有些不可置信地道:“是你们。” “哈哈,听说方家得了些好东西,我等兄弟一时心痒难耐,便亲自来看看。” 方家父子的脸色同时一沉,暗道:走漏消息了。 紫玲玎被擒住的消息,只有方云、邬蠹和唐方三人晓得,唐方的性格方云知道,绝不肯假手他人,而且也不可能认识这些邪门歪道,那么答案便呼之欲出了。 是邬蠹。 这小子原来早已经在半路上便将消息散布出去,目的无非就是搅乱方家,然后浑水摸鱼。 若是紫玲玎的消息传扬出去,恐怕在道门中将会掀起一阵轩然大波,但是,依着邬蠹小心谨慎的性格,当然知道,此事宣扬出去,对自己也是不利的,到时候恐怕将那些藏匿行迹多年的老妖怪惹出来,他邬蠹恐怕便连剩下的骨头都捡不到。 比如说来的这两个人。 方柳冷冷地哼了一声道:“想来几十年藏头露尾的生活让你们厌烦了,所以才敢公然现身,就不怕龙虎山的人追杀吗?” 门外的声音响起:“方家主真会说笑了,方家主连紫玲玎都敢捉拿,就不怕龙虎山怪罪吧。” 另外一个阴阳怪气地声音又响起:“也对,方家主身后有人撑腰,自然是不惧的了,只是不知道方家的那盏红灯照现在在何处?” 方柳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这两人是有备而来的!连这个都清楚,这关系到方柳当年的一段不能为任何人知道的辛密,一旦有人知道,便必须诛杀! 就如紫玲玎一般,必须得死! 【249】可以杀人了! 门外两人走了进来,一高一矮,皆是年过耄耋之人,黑衣白发,面目阴森,高者看了一眼在院中昏死的紫玲玎,道:“就是这个女娃?” 矮个老者道:“应该是吧,不管了,抢回去再说。” 方柳打量着两人,忽地叹了口气道:“居然真的没死?” “呵呵,当年一战,你应该还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吧,躲在魏老鬼一群人身后藏头露尾,想不到居然也成了祝由四脉的一家之主,不过若是没有我塔教的恩惠,你恐怕在早已化作一胚黄土了。” 方柳冷冷地道:“旧事不提,我敬两位是前辈,就不再追究你们私闯我家宅之罪,两位请回吧。” 高个的老者咯咯笑道:“方小儿,你当我们当真是三岁的小孩,任你呼来唤去,我两个老不死的,三天之内日夜兼程,才赶到了这里,就是为了见你一面,可笑!” 方云含笑道:“见过两位前辈,前辈大驾光临,令寒舍蓬荜生辉,还请到前厅奉茶。” “这小子的话还稍稍中听一点。”矮个老者看了方云一眼,道:“你是?” “晚辈方云,见过前辈。” “方家少主。”两个老者认真地打量了方云一番,居然同时一拱手,道,“见过少主。” 两个老者,对方柳盛气凌人,但是对方云却是恭谨有加,不免有些怪异,方云连忙还礼,道:“两位前辈请进。” “进就不进了,我们带走这个娃儿就走。”说完上前便要提起紫玲玎。 方云上前半步,拦在两位老者之前,微笑着阻止道:“两位前辈,这,恐怕不好吧?” “你莫要阻我,若要阻我,我便一把火将你这破房子点了!” 方云依然脸上带着笑容,道:“好东西,人人想要,但是两位若是仗着前辈的名号就带走紫小姐,我有些不服气啊。” 矮个老者冷冷道:“听你的口气,是要我们拿出些真本事来?” “江湖规矩如此,两位前辈不该不明白吧?” “也好,你是晚辈,我让你三招、” 方云笑了笑,这个时候,方柳走了上来,在他的耳边轻轻地道:“这两人都是成名多年的人物,当年惯用小孩祭炼,十分难惹,当年那场大战,他两人都能够只身幸免,这几十年不见,肯定功力更甚当初,你不宜暴露,我来对付这两人就是。” 方云想了想掏出几件物件递给了方柳,,道:“父亲小心。”。 方云退后为父亲压阵,方柳深吸一口气,冷冷的道:“两位李家兄弟,当日我夜雨你们有些香火之情,你等何必欺人太甚,若是能够及早离开,我遍布追究二位杀我方家门人的这段梁子。” 李氏兄弟森森地道:“你知道我两人的性格,若是来此空手而归,是绝不可能的,闲话,留着打完再说!” 李氏兄弟说完,身下脚法骤然变快,向着方柳电射而去,方柳双手掐决,咒决在一瞬之间完成,忽然两人与方柳之间一道白光后发先至,发出阴森的寒意,阻隔两人去路,两人同时一个后撤,身法极快,丝毫不显老相:“祝由尺!” “不错,若是想带走紫玲玎,先问问我方家的这把尺子。” 方柳手中不断捏决,祝由尺带着数米长的芒尾,照着李氏兄弟两人劈头而来,李氏兄弟在道门中摸爬滚打了一甲子有余,怎么能不知道祝由尺的厉害,在白光的飞舞盘旋中,不断施展身法,左突右串,瞅准了一个当口,两人同时从嘴里吐出一口血雾,血雾中隐隐看见是一颗槽牙。 槽牙在空中碎裂,猛地化成了无数的粘稠恶臭之物,却是一堆堆的如同蛆状的小虫,在血雾的遮掩之下,向着方柳急速的涌动而来,方柳手中施展了一个印决,祝由尺猛地回收,照着这些蛆虫劈头盖脸的砸下,顿时血污四射,血肉模糊,李家二老同时拍出一张符咒,符咒迎风而展,飞速燃烧,那些掉落在地上的虫尸不但没有死绝,反而如同一对对的烂肉一般,向着方柳依然不断涌去,腥臭与恶心让方柳眉头大皱,这两人长的恶心,用的玩意儿也是恶心之极! 方柳手中掐决,祝由尺精光再甚,想一举将这些虫儿全部砸成肉酱,李氏二老的脸上露出一丝不为人察觉的笑意,就在这个时候,精光大盛的祝由尺光芒蓦然一暗,既然从空中掉落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 “这玩意儿,可是我兄弟好生辛苦才炼成的,用的都是妇人的血污粪污,乃是这世间最最污秽的玩意,虽然平日里没什么效果,但是对上你们这些所谓的祖上传下的宝贝,倒是会有奇效,想不到今日甬道你身上了。” 方柳的额头上的纹路更深了,这两人居然将这些污秽练成一颗牙,终日含在嘴里,这要是何等奇葩的人物才想得到做得出的事情,但是此时事情缓急有序,方柳也没有功夫嘲笑二人,因为这些血肉之物,依然不屈不挠地向着方柳涌动而来,想到这些东西的来历,方柳就觉得胃里面一阵翻腾,这玩意儿,若是沾染了一星半点,有些洁癖的方柳也是一辈子的阴影。 两老的脸上面有得色,祝由尺的威名,天下皆知,能够被他们这么轻松的破去,怎么不让他们暗自自鸣得意,但是他们也知道,方柳的祝由尺破去,更多的是大意了,试问天下间谁会想到,嘴里吐出之物,居然会是世间最为污秽的东西! 那些涌动如同一堆烂肉的玩意,飞速向着方柳逼近,方柳闻着这气味几乎都要吐了出来,哪里还有心思迎战,身形急速后撤,就在这个时候,忽然爆射出一道的光束,照定那堆恶心的烂肉,如同一滴水落在炽热的铁板上,瞬间蒸发干净。 方家祖宅这才恢复了往日的整洁,但是空间中遗留的恶臭,依然久久不曾散去。李家二老盯着这道光芒传来的方向,神色变得极为甚重:“阴阳眼!” 方云眉心大开,站定远方,如同天神下凡,脸上不倨不傲,依然挂着招牌似的微笑:“两位前辈若是此时退出,我方家保证,依然定然不追究!” 李家二老同时桀桀怪笑:“看样子,儿子倒是比老子管用地多,方家小子,可惜我等受人之托,没有办法,只好得罪了。” 两人同时身形暴起,如同两股旋风一般,同时一拳向着方云打去,方云不闪不避,站在原地,似乎根本不能避开,或者根本不想避开,两人的拳头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方云的身上。 一身闷响,传来的却不是骨碎筋折的身影,就如同一根用尽全力极大的铜锤砸在一面破鼓之上,两人同时觉得不对劲,剧烈的拳风将方云那件黑色的宽大到了极致的袍子击得片片碎裂,露出了方云的肉身。 两人同时大惊失色,这方云的身上,居然缠绕着无数的黑色长条状的物体,而两人的拳头砸中的就是这些东西! 两人都是识货之人,但是但见此物,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人抽身地快,但是另外一人却慢了半分,一条漆黑的长条状物体死死的缠住了他的手掌,一口猛地叮了下去。 “七步断头杀!”两人脸色露出平生从未有过的恐惧,即便是在那场大血战之中,两人也未曾惊骇如斯! “七步断头杀!”居然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 方云,居然得到了‘七步断头杀’的肉身! 被那方云身上缠绕的黑蛇咬中的老者想都不想,搓掌为刀,猛地一把将自己的手掌砍下,鲜血激射而出,但是应该疼痛的面部表情却是被完全不可置信的表情所遮掩:“七步断头杀!有人居然敢借用七步断头杀的身体,这可是要断七世的福报的!” 另外一个老者叹声道:“这辈子老子不是没见过狠角,但是你!老子服了!这一掌算是我们有眼无珠的代价,这紫玲玎带不走,不是我们没本事,老二我们也是可以交差了,走吧!” 两人同时后跃,方云微微点头,笑道:“不送!” 忽然闻声,是笛声。 正当方家父子以为这场战斗结束的时候,忽然一道身影猛地出现(7)在了方家大院的最高的瓦檐之上,那人隔着不过数十米的距离,但是奇怪的是,方家父子看到的只是一个轮廓,却如何也看不清这人的脸面,甚至连方云的阴阳眼都看不清! 这人是何人!, 笛音虽细,但方圆五里内,无人不清晰入耳,曲调优美绵长,平生自诩精通音律的方柳,也是心中自愧弗如。 那人端坐屋顶,一身雪白长衫,一曲既毕,吟道: 宝剑欲出鞘,将断佞人头, 岂为报小恩,夜半刺私仇, 可使寸寸折,不能绕指柔。 风姿卓越,让人叹为观止,而李氏二老来见此人,眼中居然有了一丝畏惧,但更多的是一种狂热的崇拜! 不用说,这人定然是李氏二老口中所说的托他们办事的人。 道门中,谁人有如此风姿,让人一见心折,谁人又有如此魄力,让两个注定老死不出江湖的李氏二老甘愿为他驱策? 方柳心如电转,勾勒出了那个人的模样。 该来的,还是来了。 那人如昙花一现,词一吟罢,如同一道青烟般消失,李氏二老相视一笑,心中明了,此曲便是一个信号,告诉两人:可以杀人了! 【250】莲眼,瞬间开启! 两人不敢与方云较量,并非是惧怕了方云,只是在那人的感化之下,心中顾忌,很多宝贝不敢用出,此时禁制一解,往年的凶性顿时上来,李家老二先嚼下一枚符咒,吞下,然后用五色绳将伤口包扎,多年感化得到的一丝佛性烟消云散,心中杀戾之气冲天而起,老二一声大叫道:“先宰了那个小的,再对付那个老的!” 方云已经闭住的阴阳眼猛地张开,如一道闪电,射向前方,他脸上不再有笑意,冷冷地问道:“你两人出尔反尔,是何道理!” 被方云的目光扫中,两人的皮肤居然有了一种灼烧的感觉,更是激起乖戾之气,森森地道:“杀你,就是道理!” 两人同时向前拍出一道符咒,符咒中骤然出现两柄黑色缭绕的黑刀,两人错身而过,手中黑刀向着方云砍杀而去,吃一堑长一智,两人绝对不敢再次以肉拳去碰方云的肉身! 方云浑身骤然如同充气了一般鼓胀起来,居然是身体上无数的黑蛇仰首,吐出嘶嘶红信,双目放光,对着两人不断嘶鸣。 黑刀划过,方云的身上蛇头这些连紫玲玎都不曾砍断的应声而掉,方云疾步后撤,阴阳眼骤然睁开,一道裂缝从眉心之处打开,方云双手如同莲花一般绽开,瞬间捏了好几个印决,大声喝道:“天青地明,阴浊阳清,开我法眼,阴阳分明!开!” 一道金光从方云的第三只眼睛里面猛地射了出来,照定两人,两人同时如遭雷击,顿时如同被点穴一般不能动弹。 “定住了!” 李家二老忽然嘴角一动,牵出一个嘲弄的笑容,身子一抖,照定两人的白光,如同灰尘一般被两人同时都抖落,身法比刚才更快,黑刀向着方云疾刺而去,好在方云为人谨慎,有此防备,身子向后急撤,饶是如此,身体上的蛇头也被砍落无数,黑血浸满周身。 “定不住?不可能啊!”方云眼中依然不可置信,方云的阴阳眼,第二次失效,第一次是唐方,第二次是这两人,唐方是赢勾之后,阴阳眼定不住他另当别论,但是只要是有灵魂的,都能定住,这是不可能改变的事实,除非这两人没有灵魂,和唐方一样,是僵尸之体! “不可能!若是僵尸之体,就不会断手流血,这两人到底是什么!” 黑刀划过,方云节节败退,阴阳眼的失效让他锐气大挫,而这二老的刀法却是浸淫地出神入化,在两人的联手之下,方云丝毫反击的实力都没有,方柳不由得看得心惊胆跳,牙尖一咬,厉声道:“两个老妖怪,不要欺我方家太甚!” 方柳见子陷入危难之间,怒不可遏,咬破牙尖,一口舌尖血吐在手心之上,在地上飞速的一画,一个阴阳之图瞬间成型,方柳手捏押煞指,顺手一招,一面小阴锣在手,猛地一敲,清脆的声音传遍方家祖宅,方柳急速吟道:“一葬人间难留二葬地狱难收,三葬撼山填海,四葬死生长路!天门闭,鬼门开! 一咒念闭,骤然间,方家那颗苍天槐树开始瑟瑟抖动起来,无数枝叶抖落在地,方柳脚下不停踏出禹步,一道符咒拍出红色火焰将符咒烧了起来,瞬间符咒消散,空中闪现出一朵火红得发亮莲花冷冷燃烧着同样红色火焰! 业火烧红莲,地狱门顿开! 阴风呼啸,鬼叫凄厉,其中还带着“嗤嗤”的恶鬼磨牙的声音,端的是异常恐怖,在这槐树下,水波荡漾,一排排棺材居然破水而出,立在了水面之上! 熊熊燃烧的红莲将整个大厅照的通透,那些诡异莫名的棺木在照耀中显得越发血色深沉。 嘎吱,嘎吱,棺木的盖子一张张打开。里面站着一个个面目死灰状的僵尸。数百口棺木在水面上一字排开,阵势十分壮观! “不祭八方引魂符,不掐算回魂路线,贸然引出阴物,好个方柳,有些魄力,不愧是方家家主。”李家二老同时狂笑,稍稍停滞了对方云的追杀。 方柳拍出一道道符咒,吹口气,把符咒贴在已经打开了的棺木的僵尸的面门之上(4),一道道黄色的符咒,和湘西赶尸匠的手段如出一辙。 同时,方柳祭出一把黑色鬼幡,手中阴幡一招,一行硕大无比的两条横幅从阴幡之中落出,滑落在方柳的手中,上书两行大字:左:纪念凭火化,金童接引。右:追悼不回境,玉女来迎。那一杆黑色鬼幡鬼气大盛,阴风猛烈,而那些僵尸也是鬼气阴森,隐隐有了行动的迹象! 就在此时,方云一个闪身,从两人的追杀之下逃出,双手掐决,厉声喝道:“我为天目,与天相逐。睛如雷电,光耀八极。彻见表里,无物不伏!” 阴阳眼二重境界,莲眼,瞬间开启! 目光所及,所有的僵尸瞬间如同被打开了灵智一般,呼啸着向着向着李家二老狂奔而至,李家二老一人怪叫道:“不错,老子冒着危险引阴人度阳,小子开启莲眼驱动僵尸,有趣有趣,配合倒也默契。” 另外一老也笑道:“呵呵,配合默契有什么用,可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亲生的!” 方柳的整张脸顿时变得异常难看,手中的黑色鬼幡迎风招展,大声喝道:“我为吾儿断后,吾儿务必要将这两个死鬼留在这里!” 方云点了点头,在阴阳眼的驱动下,那些僵尸悍不畏死,向着二老狂奔而去,二老不在敢对付方云,转过身来,上百具僵尸,呼啸而至,两人黑刀如电,居然将追杀而来的不少僵尸斩杀,但是这些僵尸斩杀之后,并未倒下,残废的身躯丝毫不受影响,两人很快便陷入苦战之中,就在这些僵尸和二老打的难解难分之时,一具僵尸跳了出来,其他的僵尸纷纷闪躲,老二一刀砍上,居然扑了一个空,那僵尸居然绕过了老二的背后,向着老二身后猛地一抓! 【251】黄莲圣母林黑儿 这只僵尸的速度快得让人难以想象,双手向前一抓,李家老二躲闪不及,居然被这僵尸抓了一个正着,鲜血从李家老二的胸口汩汩流出,这一抓,即便是大罗真仙也是必死无疑了! “得手了,杀了一个!”方柳长吁一口气,李家二老向来焦不离孟孟不离焦,除了他们彼此是一对心有灵犀的孪生兄弟之外(只是这对孪生兄弟长的似乎并不一样),更是有一套功力两人合击而出的话,威力极为巨大,现在李家老二必死无疑了。剩下一个,若是只剩下,就要好对付地多了了。 可是这李家老二居然脸上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痛苦神色,双目一扫,缓缓地道:“上古僵尸,尸分九种,上古血尸、上古灵尸、上古闪尸、上古魔尸、上古邪尸,上古虫尸,上古腐尸,上古骨尸,上古尸王,你方家区区祝由小脉居然能收集了一具上古闪尸,倒也是费了不少苦心!” “怎么回事!”方家父子对望一眼,均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惊诧,怎么可能,重伤至此,居然还能谈笑,更没有一丝一毫死亡的迹象,这李家二老,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云联想到自己定不住李家二老的前车,猛地呼道:“这两人早已不是人!他们是……” “是行尸!!”方柳接过了方云的话,惊呼道:“这两人早已不是人了,而是两具被人炼就的行尸!难怪以他们如此桀骜难驯的性格,也会听命于人!” 行尸,不同于僵尸,僵尸只能由死人炼成,但是行尸不同,行尸可以用活人生炼!炼僵尸用的是不死不动的死人,而炼行尸必然需要的是生猛的活人,这其中的差距之大可想而知,而且,除非被炼之人心甘情愿,否则,只要心中有一丝叛逆,都会导致功败垂成,灰飞烟灭。 试问天下间,谁人愿意放着人不做,去做一具让人驱策的行尸! 试问天下间,又有谁有这等本事,不仅能够让这叱咤风云的李家二老乖乖听命,任凭他人摆布,被炼成行尸!! 但是若是这‘他’,一切的疑问不再是疑问了! 方柳眼神复杂,他知道,自己捅了一个天大的篓子,将‘那个人’惹怒了。 可是,此人不是已经在日本人那里了吗?怎么会来到湘西,而且,紫玲玎和他的关系早已经势同水火,紫玲玎多次刺杀他的事迹天下皆知,按道理,这对父女早已经应该恩断义绝,他为何又会亲身前来相救紫玲玎呢? 林不依啊,林不依,你的破葫芦里面到底卖的什么药? 方柳性格优柔寡断,每逢大事便会变得瞻前顾后,不然,他也不会在紫玲玎多次惹怒于他,险些破了他方家中兴大计的情况下,还前后反复思量,权衡利弊,最后放了紫玲玎一马。 方云呵呵一笑,笑容中居然带着一丝狠绝之意,道:“原来名震天下的李家二老,不过是人家驱策的一条狗而已,可笑至极,可笑至极。” 李家老大冷冷地道:“就算是一条狗,也比你这断了七世福报的人要好很多。” “至少,我的命运掌握在我自己的手里面,我命由我不由人!”方云一声大喝,手中的印结连连变换,冷冷地道:“行尸又如何,我撕碎了便是!”在方云的催促之下,那只抓住了李家老二的上古闪尸,手指如镰刀,将李家老二整个人便要撕碎,李家老二身躯顿时四分五裂,朝着各个不同的方向四散而去。一颗好大的头颅掉落在地上,脸上依然露出嘲弄之笑。 那颗掉落在地上的头颅居然开口说话了:“撕碎了就可以了吗?别忘了我们和僵尸一样,有魄无魂,无魂如何会死?笑话!” “无非就是一对会说话,会走路的烂肉而已,又有什么资格在我方家人面前张狂,管你僵尸、行尸,我方家世代赶尸,玩的便是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鬼物!”方云手中掐决,招呼着无数的院内的僵尸向着李家老大发动一波又一波的攻势,李家老大手中的黑刀鬼气阴森,将靠近的僵尸纷纷砍落,但是奈何双拳难敌四手,很快便陷入包围之中,不得而出。 终于,那只上古闪尸瞅准了一个当口,猛地一个闪电般的身形,五指戟张,深深的刺入了李家老大的胸口,所用的手法和对李家老二的时候如出一辙。 方云莲眼电芒突射,五指收拢,然后猛地张开,厉声喝道:“开!” 上古闪尸猛地双掌一份,五块尸块从四面八方激射开来,李家老大顿时身首异处,一颗头颅滴溜溜地滚在了方云的脚下,方云上前一把踩住李家老大的头颅,此时的方云,双目早已经不含一丝一毫的感情,不喜不悲,如一泓万年古潭:“今天踩在我脚下的是你,明日便是你的主人,林不依。” 终日谦和待人,有礼有节的方云,终于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表露出心里的那早已蠢蠢欲动的狼子野心。 被踩在脚下的李家老大,忽然笑了,就如同听见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缓缓地道:“你不配。” “配不配,轮不到你来说,当然,你也看不到了!”方云搓手为指,猛地刺入了李家老大的眼中,生生的将李家老大的双目抠出,放在手中,端详了很久,缓缓地道:“眼睛,的确是个好东西。” 说完看也不看一眼,将李家老大的双目丢弃在一旁,李家老大似乎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痛苦,依然在笑道:“忍了几十年了,终于发泄了,是不是,我的林大‘圣母’!” “什么!”此言一出,方柳如遭雷击一般身体晃动三分,面目凄然,听闻林黑儿之名的时候,似乎触动了伤心之心。 李家老大瞥眼看了方柳一眼,道:“倒也是个情痴,呵呵,方家主,我是该叫你祝由方家家主好呢,还是叫你红灯照黄莲圣母林黑儿的丈夫呢?” 方柳无言,气氛顿时变得有些沉闷起来,那些没有失去了指挥的僵尸,如同游魂一般在方家院内不停地游走,腐臭之气,充溢满院。 李家老大大笑道:“方柳,有道是虎毒不食子,母夺子舍,倒也是天下间少有的一段奇闻,可惜你们这对奸夫淫妇,骗得了世人,却骗不了我的主人!” “住口!你敢辱我父母!”方云将李家老大的头颅踢了三丈远,犹不解气,面罩寒霜,双手捏决,顿时那只上古闪尸收到了指令,对着李家老大的头颅猛地拍了下去,顿时脑浆四溅,血肉模糊。 方柳站在那里,几乎和在院内的那些无魂僵尸一般,神不守舍,隔了好久,才试探着开口道:“黑儿……真的……是你……吗?” “爹,我是方云啊,”方云杀戾之气顿消,“娘不是早已死了吗?这是你跟我说的啊?” “哈哈,”在一旁的李家老二叫道,“林黑儿,你居然还在装,方柳,你也不想想,当年林黑儿是何等身份的人,当年红灯照的黄莲圣母,天下第一大美女,天字第一号的贼寇,怎么看得上你这中垃圾,无非就是因为你当年我教教主算出你方家会有天生阴阳眼之人降世,所以她才愿意跟你通奸,你当真以为林黑儿会喜欢你?做了一辈子的春秋大梦,该醒了。” “不许你污蔑我父母!” “不许你污蔑我和黑儿的感情!”李家老二的话,顿时激怒了方柳,“黑儿对我是真心的!” “真心,哈哈,”李家老二笑得越发开心,道,“当年我二人均是塔教之人,黄莲圣母何等性格,我们比你更清楚,方柳,你愿意自己骗自己我们也拿你没有办法,只是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当心你的儿子,你方家千年的基业,恐怕就会毁在他的手上,毁在你心爱的女人的手上!” “一派胡言!”方柳顿时暴怒,手中猛地将已经除去污秽的祝由尺祭起,一道白光闪过,李家老二的头颅被砸成了一块肉饼。 但是在方家的大院之内,似乎李家二老仓狂的笑声依然在盘旋,句句落在方柳的耳朵里面,方柳心如刀割。 “黑儿……”方柳记忆的缺口顿时决堤,一时间居然忍不住老泪纵横,可见这个黄莲圣母,在方柳的心中(7)占有何等重要的地位。 方云走了过来,拍了拍方柳的肩膀,叹了口气道:“爹,此事已了,你回去先休息吧。” 方柳抬头,看着自己的儿子,似乎一瞬间也变得陌生起来,欲言又止,最后鼓足了勇气,才道:“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是不是……黑儿……” 方云皱眉道:“爹,娘在生我的时候,就因为难产死去了,这都是你亲口告诉我的,她的尸首不是被你葬在了那颗槐树下面了吗?你怎么听着李家二老的胡言乱语,我娘怎么可能夺我的舍,也变得疑神疑鬼起来。” “是啊,是我亲手葬的……黑儿是我亲手葬的……”方柳魂不守舍,方云不言,只是轻拍方柳的肩膀,以示安慰。 忽然方柳开口道:“云儿……” “嗯。” “若是,若是有一日,我……你发现,你爹做了些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会不会……会不会恨我?” “爹,生体发肤授之父母,我的命都是你给我,就算是你要我去死,我也是应该的,爹,外面冷,你先进去休息吧。” 方柳失魂落魄地走进了屋中,方云看着父亲的背影,一声轻叹,神色复杂。 (前一章节有个笔误莲眼是阴阳眼的第三重,幸好不影响阅读。致歉。) 【252】僵尸老祖斗僵尸 在方家院外的数里之外,一人手握横箫,怡然自乐,忽然箫声戛然而止,那人猛地站了起来,五指飞快的算着,皱了皱眉头,道:“原来如此,方家居然养了一头上古闪尸,是我太过托大了,可怜了李家二老,也罢,我就亲去走一走,我倒要看看,这林黑儿到底有何本事,居然敢我儿的主意!”说完,横箫插后,猛地站了起来,就在这时候,似乎远方猛地传来了破风之声,一道人眼几乎看不见的身影在夜色中疾驰而去,正是朝着方家祖宅的方向,而他身后,似乎也跟着几道快如闪电的身影,那人眯了眯眼睛,道:“居然是这个小子。” 那人笑了笑道:“也好,既然他来了,也省了我的一番功夫,这小子欠我儿的孽债实在是太多了,也该是他好好的还一还的时候。只是不晓得这小子有没有抽时间看看我给他的那本破书,看样子,这小子似乎也修出了一些不成气候的道念,身后跟着的那两只僵尸似乎也已经到了伏尸的境界,应该不难对付方家的那头上古闪尸咦,那不是蔡家的那头地狼吗?好家伙,这小子居然能够收了这么厉害的一个帮手,只是不知道这小地狼日后会不会如他父母一般的威风八面,看上去有些气候了,这小子的福泽当真是不浅啊。” 这人等唐方的身形消失在尽头,道:“我也该去会会安倍那个老怪物了,世人皆贪婪,而我独醒,也是一种折磨啊,有道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地狱,还得我这把老骨头去闯闯了。” 这人说完,几个起落,消失在夜幕之中。 “小紫,你一定要挺住,我来救你了。”唐方心中默默念叨,加快了脚程,向着方家老宅的方向,疾驰而去。 此时正是将近子时,对于唐方和唐方带来的三头僵尸来说,这个时分出现对于唐方来说,无疑是最为有利的时间,抬眼处,大树参天,方家宅门转眼就到。 方家门户洞开,但是里面却没有方家弟子走动的身影,唐方微微一皱眉,刺鼻的血腥气味便扑面而来,显然这里面刚刚经过了一场惨烈的大战。 “怎么回事,难不成这两个小子窝里斗了起来,若是如此,只希望紫玲玎无事。” 唐方想了想,爬上了方家大院的瓦粱之上,借着月光,往下一望,只见方云气定神闲地站在大树之下,而在大树的另一边,一身紫衣的紫玲玎斜斜地躺在地上,看似昏迷已久。 而在地上,四分五裂的全是血肉模糊的尸首,血迹未干,触目惊心。 但是这死在院中的人物的头颅,唐方却是不认得。 唐方心中微微一愣,站在屋里面的方云已经喝道:“唐兄,既然已经大驾光临,为何却不现身。” 方云天生阴阳眼,若是唐方即便是有意隐瞒,恐怕也难逃他的凌厉的目光,而且,藏头露尾的事情,唐方向来不屑为之。 唐方站了起来,冷冷地道:“把小紫交给我!” 方云叹息道:“刚才来了两个不知死活的人物,也想抢夺紫小姐,但是下场唐兄应该是看到了,我劝唐兄考虑再三,值不值得去趟这趟浑水。” 对于唐方的忽然造访,方云也十分诧异,因为依着他自己的计算,唐方至少还需三五日的路程方能赶到,但是没想到唐方脚程比他想象中更加快,不过若不是这两个老鬼捣乱,方云已经做好了他需要做的一切。 唐方冷哼一声:“你算是威胁老子吗?” “不敢,但是唐兄,情非得已,日后其中曲折我自会再向你解释,只希望唐兄看在你我那点交情上……” “我唐方没有你这个朋友!”唐方一声大喝,从房檐之上跳了下来,事已至此,谈判已经没有必要,只有手下见真章了! 唐方张嘴一吐,顿时一把白光闪烁的杀生刃握在手里面,刀芒如虹,似匹练一般,带着风雷之声,朝着在院中的方云劈去,整个月色似乎被白光感染,光华闪烁。刀气纵横激荡,发出阵阵刺耳的啸音,如同席卷千堆白雪。 “既如此,唐兄,只好得罪了!”方云大喝一声,手中手决完成,原本已经平静的湖面之上,升起数道棺盖,棺盖砰砰砰打开,里面走出一具具面目生硬的僵尸,正要朝着唐方围攻而去,方云阴阳眼骤然开启,光芒四射,居然压过了唐方的杀生刃一筹! 唐方冷哼一声,身形倒卷后退,冷哼道:“你有助拳之人,难不成我就没有,欧阳给我滚出来!” 门外人影一闪,欧阳风骨已经站立在唐方的身边,见得欧阳风骨,和所有人一样,脸色露出不可相信的神色,此两人不是势同水火,唐方为何能请动此人助拳! 但是瞬间方云已经察觉出来欧阳风骨生气已绝,身上萦绕着浓厚的死气,脸色更是变得惊异,依着他的城府之深,也不禁惊讶道:“伏尸!” 欧阳风骨面无表情,和那些从棺木中走出的僵尸一模一样,冲上去与前来的僵尸展开缠斗,或许是因为冲杀上来的僵尸感受到了欧阳风骨伏尸的气息,均有些退缩不前,方云手中一变,数十根骨针朝着僵尸电射而去,正中这些僵尸后颈。 其实万物皆分等级,僵尸也是一样,伏尸已经近了不化骨的境界,若是再能修为有成,便能够接受天雷地火的洗劫,成就不死不灭的旱魃之体,可见伏尸在僵尸中的地位之高,即便是张合,几百年的修行,也是靠着机缘巧合,才近了伏尸的境界,其他的僵尸大多在毛僵的境界徘徊,止步不前,方家即便是赶尸世家,依着他们的赶尸手法,也不可能一下子炼出若干厉害的僵尸,这些僵尸,虽然档次参差不齐,但也不过是毛僵、白僵一类的品质,离着伏尸的境界还有这天差地别的表现。 至于欧阳风骨,也只有这个僵尸真主的血液才嫩造出,让他一跃千里,成就伏尸之体,原本就是一个逆天的存在。 官大一级压死人,当感觉到了伏尸的存在,这些僵尸,已经未战先怯了,但是依着方云的缜密心思,这些僵尸在伏尸的面前尚且如此表现,若是面对唐方,不反戈相向,就算不错了,所以,当方云放出僵尸的时候,自然是有把握能够将这些僵尸控制在自己的手里面。 骨针聚阴。用泡过尸油的骨针,可以消除僵尸脑海中那少许的灵智,为他所用。 果然,这些骨针插入了那些僵尸之后,僵尸双目顿时放光起来,毫不畏惧地冲杀向前,方云身后的湖面波涛汹涌,不断的用棺木冒出,每打开一口棺木,方云便会插入一根骨针在僵尸的天灵之处,不断汹涌而上的僵尸用人海战术将欧阳风骨陷入了层层的包围之中。 虽然级别比这些僵尸高上不少,但欧阳风骨还是陷入了苦战之中,又苦于唐方在场,不敢后退,很快便陷入了险象环生的境地。 但是唐方眼角里面根本没有欧阳风骨,对于他来说,欧阳风骨的生死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类,透过鏖战在的僵尸缝隙,唐方目光紧紧锁定了在方云身旁昏迷的紫玲玎。 只要能够冲杀过去,便可以靠近方云,便可以救下紫玲玎! 唐方一声嗷叫,手中杀生刃卷起狂傲的杀气,身形如电,瞬间穿过院内,向着院中槐树下面的紫玲玎奔了过去。方云哪能让他靠近半步,手上一挥,尚未上场的僵尸在他的身边密密麻麻的排成数排,形成一道不可逾越的障碍。 “给我滚开!”唐方一声爆喝,手中的杀生刃猛地一道横砍,将最近的三头僵尸的头颅全部砍掉,但是悍不畏死的僵尸大军又重新填补了进来,势必要将唐方困在其中! 唐方的杀生刃光芒如电,所到之处,僵尸身躯四分五裂,地下很快便摊上了无数的尸块,但是这些尸块,即便是手,也要上来抓住唐方的脚,即便是嘴,也要上来死死咬住唐方的身体,若是想阻止他们,除非你将这些僵尸全部剁碎,剁成不可辨识的肉泥。 唐方皱了皱眉头,没有想到这些僵尸如此难缠。 而在湖水之中,更是波涛翻滚,无数黑色的棺木还在不断的涌上来,僵尸大军的队伍还在不断的扩充,鬼晓得,这方家的这滩湖水之中,到底掩埋了多少的僵尸! 唐方、欧阳风骨顿时陷入了苦战之中,唐方一声清啸,门外早已等候多时的张合和金亚东也扑杀了进来,唐方和欧阳风骨这才一轻,分担了不少屠杀任务的两头僵尸,配合着唐方和欧阳风骨,在院内展开了一场惨到了极致的血战,这场战,参战的不只有僵尸,更有被唐方砍下的手脚,头颅和那些零零散散的不同的零件。 杀生刃不断的被唐方舞动着,不断斩断那些僵尸的不死之躯上,骨碎肉裂,脑浆进溅,一场惨绝人寰的战斗,在方家大院中展开着。 唐方双目已经通红,陷入尸群之中的他,被十面埋伏,肉块,脑浆还有那些僵尸恶臭的器官,洒满了他的全身。 “唐兄,我却是不想与你为敌,但是你若是执意,我们只好生死相见了!” “滚你妈的蛋!方云,老子今天本只想救人,不想杀生,是你小子逼我的,看我今天不剁碎了你!”唐方红着双目,在尸群中狂喝道,又是一刀,三五个头颅落地。 只是僵尸大军悍不畏死,杀生刃的疯狂,伏尸的威名,和地上布满了层层血肉,都不能阻止他们疯狂的冲杀,不断有着僵尸身首异处,四分五裂,但僵尸们却如同海浪一般,一重接着一重,杀之不绝! “杀!”此时被激发了内心凶性的唐方,整个人都带着凌厉到了极致的杀气,手中握着杀生刃,一点一点地向着大槐树的方向向前! 这场高阶僵尸,对于低阶僵尸的屠杀在持续着,很快,以金亚东开始,已经再也支撑不住了,一个不小心,一头僵尸的手掌生生的插入了金亚东的身体之中,金亚东发出一声嚎叫,露出森森的獠牙,对着暗算他的僵尸狠狠地咬了下去,一口便咬断了这头僵尸的脖子,在一伸手,将这个僵尸已经腐烂的心脏猛地抓了出来! “你们三人退下,老子一个人就可以了!” 唐方见三人已经不行了,下达了命令,欧阳风骨如释重负,第一个杀出重围,接着是金亚东,配合着张合,也向着屋外杀去,显然这些僵尸收到了方云的之令,对这三人并未多加纠缠,目标重新锁定在唐方的身上。 欧阳风骨恨唐方入骨,只是忌惮唐方,不得不给唐方卖命,而金亚东则是为唐方之命是从,主人让他杀,他会毫不犹豫的杀,主人要他退,他也绝不恋战,只有张合,他退,是因为他相信,主人必然会安然无恙。 但是惨烈的战斗,依然让他忍不住大声道:“主人,你没事吧!” “娘的,别忘了老子是你们的老祖宗,老子会被这些僵尸弄死?笑话!(9)你三人去十里外的乱葬岗等我!” 杀声还未止,方云以逸待劳,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唐方,僵尸大军还在围攻唐方,双方是不死不休的局面,除非有一方永远的倒下去,不然战斗绝不会终止! 此时的唐方不但没有丝毫的力怯,反而越战越勇,眼神中的杀气宛如犹如实质一般,杀生刃一刀劈开了一个僵尸的头颅。 忽然唐方唰唰唰几刀,劈开了靠近的几个僵尸,得到了一息时间的喘息,唐方猛地仰天长啸,发出了宛如地狱罗刹般的厉吼,声音震动整个方家大宅,甚至那参天的槐树也通了灵性一般瑟瑟发抖,树叶刷刷落下。 声音似乎有穿透世界一切生命灵魂的力量,猛地围攻而上的僵尸一阵颤抖,钉在天灵或者脑后的骨针居然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 “不好!若是骨针脱落,即便是我的阴阳眼也无法控制住这些僵尸!”方云手中连动,阴阳眼中的光芒更为炽热,但是僵尸却似乎不再完全任凭他的摆布,慢慢地停止了对唐方的攻击。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唐方如一道利箭一般,从僵尸群中冲了出来,所以的僵尸似乎都不再灵敏,比唐方的速度微微慢了半拍。 但是这甚至还不到一秒的时间,已经足够了! 唐方已经冲到了大树之下,一把将紫玲玎搂在了怀里,抱着紫玲玎蹭蹭蹭的几步,登上了槐树。 僵尸不会爬树。唐方终于松了一口气,此番虽难,但是到底还是一切顺利。 唐方低头看了一眼怀里面的紫玲玎,面容忽然大变,没等他反应过来,紫玲玎已经从他身上暴起,一道金光闪闪的符咒贴在唐方的面门之上! 【253】红灯照 道门中,符的使用,是一种最基本道术,各种符的画法有一定的规律,不同的情况画不同的符,不同的门派和师承也画不同的符。由于数千年的信息残存,符的画法本身了有一定的作用,但关键还是施术者在画符时施加的意念和信息。 而祝由一脉,符咒共有121道,其中博大精神,可以恃以役使鬼神之道,千变万化,精妙非常,但是符咒难得,炼制方法也是五花八门,而其中与其他符咒最大的不同,就是祝由符咒所用的材质,必须是祝由特产的‘阎王纸’和朱砂,而使用的字体,也是祝由一脉古老相传的模仿天空云气变幻形状或古篆籀体而造作的符专用字体云篆。 阎王纸的分为黄、红、紫、金、黑,黄符最普遍了,一般看到安家定宅、赶尸走脚用做出的符咒,都是这种黄符吗,而紫色则是祝有中威力很大的符咒了,很少出现,而金色的阎王纸,则是可以算在祝由中凤毛麟角的存在,即便是几大家族中存在的都很少,而黑色的符咒,则是闻所未闻。只有传闻,无人见过。 而黄符,一般的祝由门人,都可以用来制作符咒,当然能否成功,也是要看制符咒的人功力的深浅而定,红符,则能够制出的祝由门中人物就很少了,而且制作过程非常复杂,有时候三月不得一张,并且概率很低,即便是王云光这类级数的高手,也不会轻易成功,当然,他们也不会将精力花在这等不必要的地方。 在祝由中,有一脉神秘的家族,制符之术冠绝祝由,他们所制出的符咒,在鬼市中可以卖到天价,即便如此,很多祝由门人依然会对这户人家所制出的符咒趋之若鹜,只是这户人家今年衰败了很多,在鬼市中已经很少能够见到他们的身影,物以稀为贵,因此这这人家符咒的价格也会越来越高,但是这户人家,一般以制作红色符咒为主,紫色很少出现,金色的,更是数十年不得一二,不是不想做,金色阎王纸,威力极大,制符过程稍有闪失,便会反噬,、即便是这户人家,也很少出现能够驾驭金色符咒的人物出现,当然,在其他的门派中,也会是不是出现一些制作符咒的高手,但是能够驾驭金色符咒的,当今祝由中,绝对出不来三指之数,因此可见金色符咒的罕见,几乎可以算得上是符咒中的王者。 至于黑色,已经消失很久了,最后一次出现,依然是在三十年前那场祝由和正一门人联手对付塔教的战斗中,由魏家家中的高手出手过,当时黑色符咒出现的一霎那,风云色变,天地逞威,是目睹当日那场大战的高手一生中永世难忘的场景。甚至大有一符定江山的威力。 后来谣传,魏家的黑色符咒,出自于尸**,至于如何流出的,众说纷纭,各种版本层出不穷。 道门的符咒印器,唯独符为消耗品,用一张少一张,但是若是得到了高端的符咒,在战争中就会取得反败为胜的能力,所以,各门各派,对与高端符咒都是视若珍宝,尤其是紫色符咒以上的,更是不到性命攸关之际,决不肯轻易拿出来。 果然,这金色符咒一出,唐方顿时浑身如遭雷击,整个人只觉得浑身僵硬了起来,所有的动作都变得迟缓,而在这个时候,身后的方云已经口中大喝法决,阴阳眼的光芒将唐方罩了一个通透,在这道光芒的光照之下,唐方整个人已经丝毫不能动弹了。 金色符咒,再加上阴阳眼的功效,终于定住了唐方。 紫玲玎松了一口气,缓缓地揭下了脸上的一张人皮,原来,此人居然是方柳。 “久违了,唐方!”方柳缓缓地道。 唐方试图挣扎,但是这金色符咒是何等厉害之物,即便是他是赢勾血脉之后,也生生被这符咒所困,唐方冷冷的道:“一家之主,居然用这等下作的手段,说出去也不怕人耻笑!” “赢勾之后,僵尸之体,灭王家,闯阴山的唐方,能够困住你,已经很不易了,至于手段,我从来只看结果的。” “卑鄙!” “我方家仅存三枚金色符咒,一枚用在你身上,你虽败犹荣,唐方,要知道,为了捉住你,我方柳下了多大的决心!” “哼!” “唐兄,我早就跟你说过,我方家虽然比不上阴山强势,但是若是有人想从我方家占到丝毫便宜,都将付出沉重的代价,” “方云,把你那张破玩意给我揭了,有本事堂堂正正的跟大爷我打一场!”唐方大声喝道。 “唐兄,胜败已定,你有何必如此呢?”方云叹了口气,双手捏决,加大了天目中的光芒更甚,将唐方锁死,“紫小姐与你非亲非故,你又何必为她如此效死呢?” “云儿,跟他说这么多干什么,我虽然灭不了他,但是困他十年百年的本事还是有的,你我先处理了他,然后再对付那个丫头,我怕夜长梦多,林不依要是来了,就麻烦大了!” “父亲你是要?” 方柳点了点头,道:“开吧!” 方柳从树上跳了下来,定了定神,手中捏出完全不同于祝由的法决,嘴里轻微却频繁地吐出一句接一句古怪的音调怪音,与正一、祝由的咒语都不相同,一咒念闭,骤然间,方家那颗苍天槐树开始瑟瑟抖动起来,无数枝叶抖落在地,方柳的双手仿佛随着莫名的旋律,缓缓伸至半空,五指成爪,轻轻挥动。 大树的呼啸声音,越来越响,方柳吐出尖锐啸响,双手五指如爪反扣而下,一道符咒拍出,红色火焰将符咒烧了起来,瞬间符咒消散,空中闪现出一朵火红得发亮莲花冷冷燃烧着同样红色火焰! 那莲花状的火焰缓缓的上升,从那个苍天槐树的根部开始燃烧,整个老槐树开始变得光芒闪耀,而这个时候,几乎在场所有的僵尸都似乎有了感应一般,开始厉声怪叫,声音传到了数里之外,而大树之中闻鬼哭之声霍然而做,从树根部,树枝桠之中,开始出现,灿烂红光,迸发而出,冲天而起。红光摇曳之中,无数阴灵鬼魅之幽影惊惶失措,如被无形巨力生生吸附到此,身不由己,到处乱窜,却无论如何不能脱离那红色光幕。 火焰顺着树干很快的攀爬而上,在槐树的中间,火焰缓缓地形成了数个五瓣莲花,红得如同天幕尽头的最后一弯红霞。 方柳也不多看这些愤怒的鬼物,一双眼缓缓抬起,双臂陡然挥舞,左手如爪依然,右手五指却有变化,无名指、小指内曲三分,中指、食指如剑,拇指冲天,凌空而指。大声道:“有请黄莲圣母红灯照!” 在火焰中,缓缓地一盏红灯渐渐成型红灯的四面,分别刻画着一个盘膝坐在莲花座上的女子,垂眉低首,火焰开始疯狂的被这红灯吸入,如同长鲸吸水一般,吸的一丝不剩,几乎就在同时,放出的无数阴灵鬼魅如被无形之力催持一般,虽然愤怒嘶吼、不甘不愿,却都如潮水一般向升到半空中的红灯扑去。 而这红灯也是越发红艳,缓缓地落在了唐方的头上。 一道温和的光芒笼罩着唐方,唐方似乎感觉到自己身体能动,正要冲杀而出,但是这槐树无数的枝干如同鬼手一般死死的缠住了唐方的身体。 嗖!一声破风之声响起,一根树干如同利剑一般穿进了唐方的身体,唐方一声尖叫,但是任凭他如何挣扎,这照在头上的那盏红灯,似乎有着超脱自然力量一般,死死的将唐方定住。 赢勾之后,僵尸之体的唐方,居然被一根树干刺穿了。 “嗖嗖嗖!”又是几根树干,唐方浑身如同被乱箭射穿了一般,巨大的疼痛从唐方的身体里面传来,唐方双目闪射红光,在树干之上大声咆哮者。 “放我下来!” “红灯照定,就算你是大罗真仙,也绝不可能逃脱的,唐方,我虽然杀不了你,但是我能永世的困住你!”方柳的面目有些狰狞,道:“你依着有魏老鬼给你撑腰就可以肆无忌惮的藐视我方家吗?我今日让你知道,祝由,不仅仅有魏老鬼,也有我方家一席之地,有我方柳的一席之地!” 越来越多的树干疯狂地刺(7)入唐方的身体里面唐方只觉得刺骨的疼痛让他喘息不及,越是挣扎,身上的伤痕就会越是疼痛! 终于红灯高挂,最后照着唐方一同莫入树干之中。 “三十年了,你母亲当年将红灯照传给我的时候,我一生都没有想过,会用到它,等今日终于用到此物之时,你母亲却永远回不来了……” 看着这盏慢慢莫入树干的红灯,方柳睹物思人,又是一番感慨。 连挫强敌的方家父子,此时脸上没有丝毫的得意之色,方云道:“快处理了这紫玲玎,拿到血玉玲珑。不然恐怕又要生出无穷的事端。” 【254】他人嫁衣 此时的方家父子已经再无心去纠缠这些事情,他们要做的,便是要赶在林不依前来之前,处理好一切事情,房价父子自问,只要在这方家古宅之中,便可以抵挡任何一个来侵犯的敌人,但是即便如此,方柳在心中也是极其不愿与林不依发生任何交集。 原因,他很清楚,林不依不愿面对自己,而自己,也不愿意去面对林不依。 三十年前,塔教教母“黄莲圣母”对龙虎山后起之秀林不依的单恋几乎到了走火入魔的境地,就如同他对林黑儿的单恋一般,幸运的是,最后林黑儿选择的是自己,但是这段往事成了他心中一个挥之不去的阴影。 这也是为何林不依即便到了方家,也不愿意真正现身面对方柳的原因。 自从当日塔教大战之后,林黑儿死里逃生,隐姓埋名,洗尽铅华嫁入到了方家,对于这个来历神秘的主母,方家人虽然疑惑,但从不敢多问,而这个主母也是待人谦和,谨守妇道,所以根本不可能有人会想到,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少妇,会是当年威震天下的黄莲圣母。 夫妻二人琴瑟和鸣,直到十多年前林黑儿产子暴毙,方柳以为林黑儿的秘密会永远的被带入坟墓,直到今日,林不依借着李氏二老的嘴点穿。 对于林不依,方柳心中有怨亦有怒,但更多的是怕。 这个男子,不仅风姿为他平生所仅见,而道门法术的精通更是让方柳自愧不如,甚至,方柳心中都有一种奇怪的想法,在情场上,能跟林不依争抢一个女人,即便是败给林不依,不是耻辱,而是骄傲。 夜幕初垂,阴气冲天,乌云压顶,漆黑如墨,老鸦悲鸣,方家老宅中一派凄惨惨的恐怖景象,方柳将棺木一一打开,将所有的僵尸全部收入棺木之中,方云则将早已经藏在槐树之上的紫玲玎的真身取了下来,看着紫玲玎,方柳虽然已经很确定了,但是还是忍不住地问道:“这紫玲玎身上当真有血玉玲珑吗?” “父亲,绝对错不了的,当日我与邬蠹等人进入那处的时候,紫玲玎曾经打开过前世的回忆,一个人无论如何轮回,前世的记忆绝对不会错。” “那倒是,只是我们当真必须要得罪林不依吗?”大事临头,方柳优柔寡断的性格再次显露无疑,方云的眼神中露出一丝一闪而没的嘲弄,道:“做大事者必须如此.再说,我们已经没有了退路。” “若是我们将紫玲玎还给龙虎山的话……或许……” “父亲,”方云的语气中多了一丝责备,“事到如今,你这不是让天下人看我方家的笑话吗?难道你忘了我们方家这么多年的隐忍,为了什么!我七世福报都不要了,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方家能够称霸祝由,一统天下道门的梦想吗!爹,若是你怕了,日后所有事,有儿子一并承担。” “是啊。我却是越老越怕死了,方家看来日后得靠你了……”或许是因为心中重新念起了爱妻,此时的方柳看上去多愁善感,“你,越来越像你娘了……” 方云却没有心思跟方柳叙旧,手中打开莲花道指,一声厉喝,眼中的阴阳眼光芒大盛,直接锁定了被紫玲玎,正待要念咒,忽然,方柳停下了法事,疑惑地道:“什么声音? 方柳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道:“似乎来自于地下……” “莫非是唐方那小子!” 方柳斩钉截铁地道:“不可能!被这盏红灯照所困的人,即便是有赢勾血脉,也不可能脱困!” “那是……” “轰隆隆” 地下猛地一颤抖,似乎地震了一般,地层深处竟然传来千军万马奔腾的声响,响声之大,骇人之极,犹如海啸一般,震耳欲聋! 紧接着,阴冷的气息冲天而上,如腊月寒冬来袭,纵然是方家父子,也忍不住颤抖。 “怎么回事!莫当真是那小子脱困了,即便是脱困,也不可能会如此?” 方家祖宅中心的那颗大槐树似乎被着震耳欲聋的声音所感染,如同狂风中不停地摆动着粗大的枝桠。 “轰!”又是一声晴天霹雳! “怎么回事!”方家父子再也无法将法事做下去,一时间都无法面对这忽然起来的变化。 紧接着,在地底的最深处,传来了宛如厉鬼哭号的声音,那种毛骨悚然的声音,笔墨无法形容,忽然在地面上宛如地裂一般,开了一个拇指粗细的缝隙,滚滚阴气冲天而上,一下子将天空都染黑了,像是无尽乌云汹涌而来,将天宇遮住了。 “轰隆隆”千军万马的声音越发浓烈,声音传自方圆数百里的地方,无数的乱葬岗中,无数的孤魂野鬼,似乎有了感应一般,恐惧哀号起来,方圆数百里,乌云蔽日,一副末日将来的景象。 远在数里之外的三只僵尸,外加一头地狼,统统伏跪在地上,一起顶礼膜拜! 大树的深部,一道红光冲天而起,而红光中包裹着一道黑如浓墨的气息,似乎在拼命的挣扎,企图摆脱这红光的束缚。在这两道光芒的交替之下,那颗苍天大树,已经隐隐有了倒下的倾向! 在那道黑光之中,隐隐一个人身在不停的吐纳,口中黑白两气交替而出。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方柳的瞳孔放大,大声道:“金色定身符,再加上红灯照!两道神器,即便是大罗真仙也要陨落困顿,不可(5)能,不可能!!唐方不可能能脱困,绝对不可能!” “我懂了!”在旁一直不言不语的方云,终于开口了,“不错,红灯照,加上金色定身符,确实可以定住唐方,但是,却定不住光明琉璃之体!” “光明琉璃之体!!”方柳的声音更是颤抖,“他,他居然有光明琉璃之体!!不可能,我方家数百年才出现的光明琉璃之体,应该是你!不可能是这小子。” “爹?”方云苦笑着回头道,“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当日,真正得到光明琉璃之体的人,不是我,是他,而我,只有区区一个头颅而已……”“”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方柳的神色依然不可置信,看着大树中黑光越来越深,而红光已经有了松动的迹象,他不肯接受这个事实! 辛辛苦苦数十年,苦心孤诣,得到的却是为他人做嫁衣的结果,这对于他来说,不能不算是一个天大的打击! 【255】九幽神塔 忽然只听见地底一声爆响,在地里中的阴河波涛开始急促的翻滚,无数条蛇形鳝鱼如同发了疯一般,从地底跃出,纷纷如同见到鬼怪一般,没了命一般的奔驰,波涛席卷着无数的鳗鱼,涌向地面,而无数的棺木破碎,木屑横飞,地里的腥臭之气泛了上来,方家父子连忙屏住呼吸,向着屋顶上奔驰而去,大院中鳗鱼四处游走,只顾得逃命。 方家父子面面相觑,为何会出现这等景观,太过反常了!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一道紫色霹雳迎空打下,正中院中老槐,老槐被瞬间一分为二,向着两边倒下,压断了无数的屋瓦砖墙,依然止不住惯性,横扫而下,方家祖宅整个已经完全面无全非了! 而在大树之中,一盏红灯在微微的颤抖,而他所照的唐方,身上黑气弥漫,黑死之气蔓延而出,这番奇景,天地震动,鬼神惊骇! 方家父子此时似乎都忘了做出任何阻止的行为,看着在树心之中的唐方,身躯整个开始发生了变化,整个人如同变得晶莹剔透,闪着一种宝相庄严之光,而在额头上,一处细细的缝隙,正在逐渐形成一道疤痕,方云的整张脸变得开始有些扭曲,他不可置信,不可想象! 凭什么,这小子福缘这么好!不会吹灰之力,夺走了自己的光明琉璃之体的身子,更是凭空开出了一丝阴阳眼! 我受尽苦难,几番周折,死里逃生,甚至不惜用来世的福报,才得到一具肉身,而唐方,他凭什么!我不服! 贴在唐方额前的那道金色符咒,似乎有了灵性一般,微微的颤抖,最后飘然落下,而唐方如猛虎出笼,一声厉喝,嘴里一股精纯到了极点的白气喷薄而出,顿时,那张悬在他头顶上的那盏红灯照光芒急促闪动,最后光芒一暗,山呼海啸的鬼哭之声愈发响彻四野,唐方猛地一个上冲,那盏红灯照终于支撑不住,,掉落在地上,光芒黯淡,而于此同时,无数的阴魂从地面中黑气涌动而上,黑气包裹着无数的阴魂,滚滚而上,大地一片漆黑,黑云都几乎压落在了地面。 紧张的气息,让两人都喘息不过来,看着地面不断涌出的阴魂,数量之多简直无法想象,这地面,为何会震住这么多的凶物! 吼…… 数千阴魂大吼,死亡气息冲天而上,阴气卷天,包裹着数不清的冤魂,一起嘶吼,如同一股澎湃到了极点的大潮,向着方家院中席卷而来。 “这怎么回事!” 唐方站在已经劈落成了两截的老槐之下,手中单托一座金光闪耀的宝塔,冷冷地看着方氏父子! “我明白了,这小子在树中引发了紫雷降世,从而点燃九幽神灯,放出了这树中镇压的无数冤魂,帮助他重开结界!” 这方家老槐神秘莫名,前文已经提及,此槐树枝桠便会分为九树,依九位陈列,一树九层,层别九卮。九卮之上以生魂为引,形成一盏气势磅礴无比的大灯,九幽神灯!槐树一旦点燃,就是一个人造的地狱!” 而点燃这九幽神灯的方法只有一种,就是紫雷天火! 而此槐树,关系到了方家的命脉,方家赶尸之后,均会将尸体练成僵尸,扔入树下深潭之中,作为滋养槐树的之物,而收集到了的鬼魂也会全部困在这九幽神灯之中,千百年来,屡次积攒,这树中的冤魂之多,可想而知。 而震住这幽魂的便是树中精魂所祭炼出来的一座宝塔! 而当时,方云坐观之时,生死一线之际,不得不与唐方做了交易,他得到的只是光明琉璃之体的一个头颅,而光明琉璃之体的大部分精髓,却被唐方所吸收了! 方云坐死观,唐方却坐享渔利,导致方云最后坐出观之时,只有一副恐怖到了极点的骨架,而不得不以七世福报为交换,得到一具肉身,可见方云心中对唐方的怨恨有多深,若是旁人,一见唐方,定然双目发红,是之为仇雠,但是方云不但压制住了这股怨恨,而且对唐方以礼相待,这,又需要多深沉的城府才能做到! 方云虽然坐过(4)了白骨观,但是大部分精髓被唐方吸收,所以,唐方能够操控这九幽神塔,便不足为奇了。 可是,方云却心中在滴血,这一切,原本都是属于他的! 终于,在方柳用计谋擒住唐方之后,唐方为了冲开红灯照的结界,放出了九幽神塔,借助九幽神塔中镇压的无数阴魂一同冲关,并成功引发紫雷,点燃这九幽地狱,十万阴魂的压迫之力,即便是红灯照一时间也绝对吃不消,导致红灯照威力猝减,一举冲破,重新降世! 但是,这九幽地狱一旦放开,这些孤魂野鬼便会重新冲入世间,大乱人间,百鬼夜行,后果可想而知! 但是唐方此时为了营救紫玲玎,也顾不得了,当然以他轻率的性格,估计也不会猜测到后果的眼中! 天地之间风云突变,阴风从地里面不断的涌出,乌云滚滚,黑雨瓢泼而下,阴风席卷,黑气纵横弥漫,一时间,方家父子的脸色,都冰冷到了极点,如此状况,甚至连他们都不知道该如何应付了! 在阴风中,无数的冤魂在放肆啼笑,似乎在庆祝重回人间的喜悦,很快黑气便弥漫而出,向着方家院外开始飘散,阴风所到之处,草木枯黄,蛇虫鼠蚁四散而逃。 方家大院一片狼藉,方柳的的声音开始发抖,狠狠地道:“唐方,你做的好事!放出十万阴魂,世间便有十万生魂为此填命,你可知道!” “废话少说,交出紫玲玎!”唐方手握宝塔,宝塔光芒闪耀,映衬着唐方浑身的黑死之气,宛如地狱而出的罗刹! 拉开的巨缝开始不断的扩大,整个方家大员天塌地陷,乌云滚滚冲下,整个天地日月无光,无数阴间鬼物不断爬出,如同鬼蜮。 【256】魏家老者 唐方此时或许不知道,自己已经闯下了弥天大祸,张嘴一吐,杀生刃已经到手,在阴风之中,冷冷的看着方家父子,道:“把紫玲玎交给我!” 方柳道:“十万阴魂一出,我方家命根已断,今日我不杀你,难消我心头之恨!”方柳说完将祝由尺祭出,两人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忽然, “吒!” 一声短促的道声如大道伦音响彻天际,紧接着,一阵急促而短暂的铃声响起,这铃声如同一道道如涟漪,音波如水,流淌向四面八方,黑气中的阴魂,开始安静了下来。 一人猛地出现在房屋之上,手中拿出阎王符七张夹一张,六金一黑,用右手拿着,左手雷印将金纸点燃,轰然一声响,那人垂首闭目,交手于项中,闭息七次,叩齿七通,渐渐的,在鼻端出现如黄豆大小一般的白气。须臾之间,笼罩全身,层层相叠,一共九层,下至两足,上至头上。白雾缭绕之间,宛若上仙,只见他咒语急念:“天门开,地门开,天神地将排兵半天排开,五雷八卦阵门,为人左手用是金木水火土,打人魂飞魄散,在地不停留!”手中一挥舞,五枚颜色不一的五帝钱迎空而起,那人舌尖一咬,一口真阳血喷向天空,顿时将五帝钱染得绯红,红光弥漫,照满了满整个夜空,五帝钱飞旋激舞,放出熊熊火光,光芒将整个方家大宅全部照定,然后那人在手中的摄魂铃急促的摇动,那些阴魂仓皇失措,似乎被某种物体所控制了一般,一起举头望天,那人脚踏禹步,一连踏出七步,禹步顿止,手捏金刚指向下凭空写“雷火”二字,然后将此精光闪耀的两个字扔向天空。 天空凭空一个炸雷响起,顿时那些一道闪电当空劈下,部分阴魂避无可避,飞快虚化,而后成为雾气,不过片刻间,数千人马消失了大半。 老者急促的喊道:“唐方,你还不收了道法!难不成当真要血流成河,你才肯甘心吗?” 唐方想想,举头将宝塔祭起,那些剩余的阴魂这才心有不甘的纷纷被宝塔吸入,阴气消失,露出朗月。 老者面色有些发白,踏在半空中的脚步似乎有些虚浮,缓缓地降落而下,此人,正是当日与唐方在十里孤坟有过一面之缘的道人。 看见此人,方柳不由得有些心虚,冷哼道:“魏家主,你怎么来了?” “哼!看你们做的好事!”魏家老者一声冷哼,面如寒冰,“若不是我及时赶到,恐怕就要酿成弥天之祸了!” “恐怕不是‘及时’二字吧。”方云冷冷的道。 “方云,你可曾还当自己是祝由门人!”魏家老者厉声喝道,“我祝由门人曾与龙虎山有约,放下恩怨,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何违背我的命令,私自对龙虎山的人下手!” “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这点常识你都不懂吗?魏老鬼,你龟缩湘西,不肯与龙虎山的人正面为敌,但是我方家不怕!” “好胆!今日不小惩大诫,来日你眼中可还曾有我魏家存在!”魏家老者须发皆张,猛地将五帝钱迎空抛出,方云同时一声爆喝,阴阳眼开启,方柳在旁手中祭出祝由尺,蓄势待发! “你敢!”魏家老者一指方柳,果然,被魏家老者威势所摄,方柳祭在半空中的祝由尺迟迟不敢妄动,方柳面色变得难堪到了极点,脸色犹豫不决,但就是不敢一尺打出。 “区区莲眼境界,也敢猖狂!”魏家老者捏指为决,顿时五帝钱上光芒暴涨,方云只觉得压力倍增,光芒相触,方云只觉得双目一阵刺痛,几乎要瞎了,大汗淋漓而下。 魏家老者一出手,便以雷霆手段震住这对狂傲到了极点的父子。 方云的面容扭曲,倔强地道“有本事你杀了我!”魏家老者一出手,方云顿觉这人已经高出自己功力太多,只要他愿意,自己便会如同一只蚂蚁一般被他捏死,自从坐白骨观之后,方云野心倍增,自认为即便不是天下无敌,也少有敌手了,哪知道这天下间人才济济,这魏家老者只一出手,便让他几乎信心崩溃! “你当我不敢吗?”魏家老者杀机隐现,手中一动,五帝钱光芒更炽,方云的衣衫短短碎裂,露出一身蛇纹。 “七步断头杀!好小子,我原本念着你们小辈短浅无知,所以一再纵容你们虎作为非,今日若不严惩,我祝由颜面何存!”魏家老者手上一抬,顿时方云面容铁青,整个肌肤之中渗出丝丝血丝,方云显然在经受着非人的折磨,但是难得是依然硬气,一声不吭。终于支撑不住,双膝瘫软在地,整张脸面如白纸,汗水如瀑而落。 “够了!”方柳一声大喝,魏家老者目光一横,扫中方柳,方柳与他目光一触,便不敢看他第二眼,垂下头有些乞求地道:“我儿年幼轻狂,还恳请宗主饶命。” “哼!”魏家老者一挥手,五帝钱落在手中,方云整个人瘫软在地,虚空一抓,方云居然整个人被他那只虚无的手提起,飞出十数米的距离,方柳赶上急忙一把将他扶住,关切地道:“没事吧?” 方云面色乌青,牙关打颤,就差一口气提不上昏死在方柳怀中。 “你们的这些破事我懒得管,把紫玲玎交给我带走。”唐方冷冷地道,大步朝着已经紫玲玎昏死的地方走去。 “慢!”魏家老者阻止道。 唐方肩头一震,停下脚步,回首(5)冷冷地道:“怎么,你也要阻我不成?” “紫玲玎事小,但是他关系到我祝由与龙虎山的全局,我必须用她给龙虎山一个解释。” “放心,这事我会好好的‘告诉’龙虎山,紫玲玎是如何被方云和邬蠹两个小子暗算的,用不着你操心。” “唐兄弟。”魏家老者道,“我祝由与龙虎山争斗千年,好不容易换来这十多年的和平相处,互不侵犯,我希望不要因为此事引发了龙虎山与我祝由的误会,请先将紫小姐交给我,我定然会好生对她的。” “交给你!你们祝由还有一个人可以相信的吗?”唐方仰天大笑,“魏老鬼,你好好看看,你都调教出了些什么人物!” 魏家老者面色一惭道:“十日之后,我祝由的赶尸大会便会开启,唐方兄弟你若是能在等我十日,到时候,我会在赶尸大会上,将紫玲玎的事情还给你一个清白,可好。” “我凭什么相信你!” “邬蠹,给我滚出来!”魏家老者一声爆喝,在门外一个双手插兜,佝偻着身子的邬蠹畏畏缩缩地探出了头,缓缓地走了进来,看见唐方,勉强一笑道:“哈,是唐兄啊,别来无恙啊。” “是你!是你小子通知的魏家!”方云睁开眼,用尽全力大声道。 “咳咳,原来方师弟也在啊,方师弟现在模样儿长的是越来越俊俏了。嘿嘿……” “紫玲玎此时**已经被邬家的小儿” 【257】巧舌如簧 方家父子的脸色阴沉难看,此时魏家老者的出现当真让他们始料不及,要知道,这些年,魏家一直韬光养晦,几乎与世隔绝了,更是这十年来没有出过一个杰出的年轻弟子在湘西赶尸走脚,除了一个刁蛮任性的魏柔,时不时地做出一些过分的事情,但是比起王云光、邬蠹等后起之秀,光芒黯淡了多,不会引起太大的重视,魏家后继无人,式微的形势早已经在四大宗门中流传,从而激起了年轻一辈野心。 从当年邬家敢冒着魏家的铁令,偷袭王云光一事就可以看出来,一则,是王云光太过锋芒毕露,将邬家弟子惹急了,二则,也是邬家长辈们默许了,想探探魏家的底线。 谁知道最后惹出了魏柔,魏柔乃是魏家老者的掌上明珠,邬家如何不知,只好自认栽了,而魏家也默契的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不再追究。 这十年来,王家独大,邬家跋扈,方家看似最弱,但是三家心中其实都有觊觎魏家家主的心思,但是由于魏家老者的坐镇,三家才不敢轻举妄动。 年轻人或许对魏家老者因为不了解而不知道天高地厚,但是在老一辈的眼中,魏家即便全部男子死绝,即便只有妇人在勉力支持,只要这魏家老者在世,魏家的宗家地位就不可撼动,虽然这魏家老者已经常年隐居,不问世事,但是老一辈谁都知道,他依然在主宰着祝由的整个局势,这就是为何魏家老者一出现,方家父子截然两个不同的态度。 当年灭塔一战,当日魏家老者的威风历历在目,犹如昨日,他轻易不动,若惊动他,便是定然是祝由中有了天大的事。 这次,魏家老者终于按捺不住了,出面干预了,方柳不由地一阵心惊肉跳,魏家老者的手段他如何不晓得? 赶尸大会,又要开启了吗? 不是时辰未到?为何? 难不成?方柳的心猛地一沉,面色更加难看。 魏家老者不言不语,却不怒自威,缓缓地在已经一片瓦砾的方家祖宅面前微微一环首,盯住了地上的一颗已经看不出模样的人头,不禁喃喃一叹,“李氏双雄,想当年也算是响当当的人物,没有想到,到今日居然尸骨无存,惨死到了这里,英雄末路,也算是一桩悲事,唐方,找个好点的棺材将他们捡拾起来,好生葬了吧。” “我!”唐方一愣,道,“凭什么是我。” 魏家老者淡淡地道:“死者为大。” 唐方似乎被这魏家老者的强大气场所震慑,但一方面也是不忍见此二人暴尸,想了想,也算是行善积德之事,四处寻找之下,挑选在附近散落的一副还算完好的棺木,看着满地的血腥,唐方心中不但不感到恶心,反而有一种通体舒畅的感觉,魏家老者道:“慢着!”从怀里缓缓地掏出一座金棺,迎风暴涨,道:“用此收敛此二人的尸骨,等收敛完毕,唐方,你助我做一场法事,超度这些在此枉死的冤魂。” “又是我。”唐方嘟囔了一句,但是看着满地李氏二老的尸骸,心中确实不忍,金棺并不大,刚好只能盛方两人的头颅,至于这两人的肉身,早已经残肢断臂,不可能在凑拼起来,唐方照着两人的头颅走去,魏家老者看着唐方将两人的尸骨拾捡好,眼中露出了赞许的神色道,“记住,死者为大,不敢生前如何,你都需要好生照顾,也许来世会有福报也说不定。” 唐方将两人的头颅放好,魏家老者大袖一挥,将两人的头颅盛好,唐方冷冷地道:“我什么时候可以带走紫玲玎!” 唐方不傻,刚才与方家父子一战,方家父子区区一枚金色符咒便将自己定住,而这魏家老者一出手,便是六金一黑,唐方即便是不懂符咒,光光从颜色上看,也知道这魏家老者的实力,再加上魏家老者一出手便将方云制得服服帖帖,再加上方柳和邬蠹对他的忌惮。更是让唐方也不禁有些惧意。 这老者的实力深不可测,绝非此时的他可以硬撼的,不能硬撼,便先礼后兵,与人为善,实在不行,从目前的情形来看,魏家老者目前对自己尚无敌意。 魏家老者对着唐方微微一笑道:“此事我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但是请容少侠稍稍移步,待我处理完了我祝由内部事情再说好不好。” 说完,魏家老者双目骤然凌厉,看着方柳,道:“方柳,你好大的胆子!” 方柳面色微微一变,道:“魏宗主,你虽然是我祝由宗主,但是我方家也是四大宗门之一,我方柳更是方家家主,论地位,你我相差无几,我尊你为长者,所以让你三分,别忘了这里是我方家的地方!” 魏家老者冷哼一声道:“你方家所作所为,原本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但是……”魏家老者一指那颗已经坍塌的大槐树,厉声道:“这个如何解释!” 方柳脸色又是连变,依然孽勾结,色厉内荏地道:“此树原本就是我方家镇宅之物,倒与不倒与你魏家何干!” “哼!原本理当如此,但是你与塔教余私藏塔教妖人,并将红灯照藏于你方家大树之中,妄图瞒天过海,欺瞒天下道门,这就与我有关了!” 方柳冷冷地道:“一派胡言,我妻赵方氏温婉贤淑,我自从三十年前与她结成伉俪之后,她在我家相夫教子,并无任何不轨之举,可惜生方云之时年岁已高,难产而死,她的清誉,岂容你污蔑!” 魏家老者连连冷笑,一指地上已经光芒黯淡的红灯照,厉声道:“那你如何解释这盏红灯?” “我说是我家院内所挂的宫灯,你相信吗?”方云在旁冷冷地道,“勾结塔教,乃是重罪,希望魏宗主查清之后再做定论,不然不但我方家不服,祝由其他的宗脉也会不服!” 此言一出,魏家老者不由的一阵语塞,的确,红灯照在林黑儿手中威风八面的时候,确实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当年见过那盏红灯照的人,在那场塔教之战之中,死的死,伤的伤,现如今祝由中已经所剩无几了,而且红灯照要配合塔教妖术才能发挥威力,如方家父子不施展这灯的话,单说此灯为红灯照,确实难以服众。 唐方在旁插言道:“这盏灯差点将我困死,我可以作证!” 方云冷冷地道:“你是何人,有何资格参与我祝由内部之事,哦对了,我想起了,王家上下七十一口俱丧在你手中,魏家主不但不将此人生擒,以祭奠王家之灵,反而一再纵容此人行凶作恶,不怕凉了我祝由诸位门人的心吗?” 方云果然机锋甚是厉害,单单几句话,便夺回了话语主动权,在旁的邬蠹阴冷地道:“一事归一事,唐方的事情,我相信魏宗主自然会给祝由上下一个交代,只是你方家违背魏家家主的禁令,私藏紫玲玎,惹怒了龙虎山,可能会给我祝由带来灾祸,这件事情,你是无论如何也赖不掉了的把?” 方云冷冷地道:“邬师兄果然贵人多忘事,这紫玲玎如何能到你我的手里面,难道还要我向魏宗主反复解释吗?再说了,我祝由经历这么多年的休养生息,困在湘西一隅之地,(6)你们甘心,可未必我方家甘心,我擒紫玲玎,大不了我方家一力承担,我方家是生是死,你祝由两脉均袖手旁观,与你无干不就成了?” 邬蠹道:“任你两人巧舌如簧,但是也脱不了与塔教勾结的干系,这盏灯是否红灯照,我相信祝由长辈一看就知道,你两人若是清白,又有何惧呢?魏宗主,此时干系极大,我恳请魏宗主召集各门长者,在赶尸大会上彻查此事!” 魏家老者长叹一口气道:“我赶尸四脉,同气连枝,千百年来相互扶持,才能在正一门人的打压下延绵生存,若是内斗不暇,倾覆之日便为期不远了,方柳,你若是清白,你可愿意在赶尸大会上自证清白,若是当真是我冤枉了你,我定然会向你赔罪。” 方柳面色犹疑,方云已经踏步上前,昂首道:“我方家千百年来上敬禹溪,下忠祝由,家世清白,有何不敢。” 魏家老者点头道:“如此,十日之后,檀溪乱葬岗,我等恭迎你二人!” “这两人狡猾得很,肯定会撒丫子跑路的,魏宗主不要信他!”唐方连忙插口道。 “唐兄,你多虑了,湘西乃是方家安生立命的根本,即便是想逃,他们又能逃到哪里去呢?若当真逃了,方家上下数百口族人,难道要我邬家代为照顾不成?方家主乃是明白人,如何取舍,他自然会知道的。” 邬蠹的威胁之语,方柳如何听不出来,冷冷地道:“邬蠹,你要是敢碰我方家上下任何一人,我必然让你血溅五步。不得超生!” 邬蠹哈哈大笑道:“方家主,你我同门同宗,只要你不背叛我祝由,我邬家如何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呢?十日之后,我邬家在檀溪恭迎二位大驾。” 【258】招魂术中的暗战 “不要吵了!” 魏家老者开口,邬蠹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在说半句,魏家老者道,“刚才一战,不不知道误伤了多少阴魂,这些阴魂被你方家老宅困住多年,早已在阴司消了名号,我刚才情非得已,以雷火之术,将他们打了魂飞魄散,添了不少杀孽,唐方,此事因你而起,你陪我做场法事,也好消弥了你我的不少罪孽。” 唐方点了点头,这魏家老者看上去位高权重,但是难得心怀仁善,不由得心中有了些许好感:“你要我如何配合。” 这些孤魂野鬼魂魄消散,再想往生已经是不可能了,我们只能希望能够赠其福荫,泽被后人这也是我们唯一能做的。” “邬蠹你去找点搭灵台之物,准备三牲九畜,我自有用处。” 邬蠹得令,向着方家后院走去,方家大院虽然被毁,但是后院并未波及太多,方云父子冷冷地在旁旁观,魏家老者显然已经对两人起了戒心,不想让他们参与太多,方家父子也乐得清闲。 或许不久之后,双方就会完全扯破脸皮,刀兵相向。 很快邬蠹和唐方便搭好了灵台,三牲九畜依次而列,魏家老者一整衣冠,穿戴整齐,神情肃穆,再这等关系阴人福泽的大事上,即便是他也丝毫不能怠慢,棺材遮盖,三人嘴里各自含上一枚青玉,用以辟邪。一则可以辟邪,再则防止自己走了生气。(其实唐方此举大可不必) 魏家老者神色凝重,走到灵台前面,打着手势告诉二人,自己要做法了,要邬蠹和唐方护法。” 在灵堂上依次放了镜子、桃枝、桃木剑、枣核七枚、扫帚、铃铛、易经、通书、墨斗线、石工锥、斧尺、糯米、米、米筛、赤豆等物,均是辟邪镇鬼之物,方家家中自然不会少了这些东西,所以邬蠹一翻便有。 在魏家老者的指示下,唐方小心的用扫帚,清扫了院内灰尘,魏家老者用墨斗在方家大院四周密密麻麻的弹过一番,然后在灵台之前,燃了一堆火,用火钳拨弄着火种,不一会儿,火焰越来越旺,一簇一簇的火苗跳动着,魏家老者整张脸也显得时明时暗,嘴里还念念叨叨着,按照道家的手法,先在地上画个十字;然后将纸钱放在十字中间点火焚化。 这也是有讲究的,所画的十字要东、西、南、北横平竖直。南方指向“幽阴”;北方指向“幽酆”;东方指向“幽冥”;西方指向“幽夜”;其四角东南方为“幽冶”;西南为“幽关”;东北方为“幽都”;西北方为“幽府”;十字的中央为“幽狱”。画十字的意义是不论亡人在何处都可以收到这份冥资,把纸钱放在“十字”之上是防止其它孤魂野鬼来抢。待纸钱烧毕,魏家老者又用糯米水在棺材上洒了一便。嘴里默默地念着咒语,双手捏着奇怪的法决,忽然拇指一伸开,一道明火在手中点燃,火光颜色暗淡,发着微微惨绿的光芒,又依次点燃自己右手的食指和左手的拇指、食指和无名指,五道惨绿的光芒忽明忽暗的在这个夜幕降临的晚上闪动,更将在空气中平添了几分鬼气。 “好大的阵仗!”方柳微微一哼,但是心中觉得有些许不妥,但是又不能察觉是哪里出了问题。 嗖!魏家老者表情开始变得沉重起来,怀里面掏出一大把香,整整一百零八根,在一处平地中插好,手中一挥,五道明火飞也似的脱离了魏家老者手指,一百零八根香同时燃烧,此香高一尺二,榆皮包裹,色成金黄,乃是王云光当日所用的一模一样的信香,非布生死轮回大阵,绝不肯轻用。一百单八根信香,分主香、副香、分龙香,呈九宫太极格局,青烟袅袅而上,月色笼罩下,如入仙境。魏家老者单手用准备好的惊堂木在灵台上猛的一拍,整顿精神伸手一展,从怀中掏出八个八个直径为三寸,厚九毫米,状如月饼的凹凸圆形玉块。然后将右手食指咬破,凌空用灵力在每个玉块的凹面用鲜血分别画上八卦符号。 滴溜溜地一阵声响传来,这八个八个玉符凌空悬置在半空中,手一直,这八枚玉符自动按照先天八卦方位排列,魏家老者又烧了无数的纸钱祭灵,然后从灵台上拿出灵符和黄裱纸个一张,上书“魁罡”二字,放在地上,用双脚踏上去,取了灵台前面的铜钱剑,仗剑批发,顿时院内狂风大作,方家父子顿时似乎擦觉到了一丝不妙,心中猛地一沉! 果然,那潭底一阵翻涌,无数的阴魂如同疯了一般喷涌而出,向着灵台处张牙舞爪而来。但是八个玉符瞬间放光,将这些阴魂全部弹开,阴魂向着四面八方狂涌而去。魏家老者依旧做法,一阵飞沙走石。 “该死!!” 方家终于明白了!父子明白了,这魏家老者的真正意图,他不是要超度这些冤死之阴灵,而是要收! 要收他方家千百年来,镇在这颗大树之下的阴灵!而且是全部! 可是此时方家父子再想反应,已经迟了,因为方家父子唯一能够收住这些阴灵的法器只有红灯照! 可是若是此时祭出红灯照,不是等于不打自招吗! 这些阴灵,穷了方家多少辈人的心血才收集而来,是方家祖宅根基之所在,正是因为这些阴灵的存在,所以方家的老槐才能够得到滋养生存,而方家所有的福荫都源自这株老槐,现在老槐虽然被魏家老者唤出的紫雷劈断,但是根基未断,只要稍加滋养,又能蓬勃生长,继续泽被后人! 而一旦这树底阴魂被收,方家老槐便会枯萎,再无存活的道理! 魏家老者这番,是要断了他方家的根基啊! 这魏家老者好毒的心肠,一石二鸟,要么逼你(5)方家父子不打自招,要么绝你方家门户,好一招绝户之计! 难怪区区安魂之术,魏家老者会如此慎重,原来他心中早有打算!这一仗,方家父子口舌之争似乎占了上风,可是谁知道,形势会如此快的急转而下,无论是否出手,方家父子都已经输得血本无归! 姜还是老的辣啊, 方柳的心中快要滴出血来,手指微微颤抖,跃跃欲试,但是方云强行将他按下,轻轻地摇了摇头。 方柳天人交战,最后还是放弃了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闭上眼,双目中一行清泪流出。 方家的根基,断在自己手中了。 但是他心中还有微微一丝希望,那就是方云,拥有阴阳眼的方云,终究有一日会一遇风云化为龙,只要方云能够有那一日,他方家所有的付出都值得了! 一场唐方看不见的祝由之中的暗战激励的展开着,邬蠹的嘴角微微露出一丝不为人察觉的微笑。 那些阴魂从潭中涌出,黑雾霎时间笼罩方家,阴魂四面八方逃散,但是一触碰到墨斗线便尖叫着弹回,在院中不得逃出,魏家老者大叫道:“唐方,放宝塔!” 唐方大喝一声,祭出宝塔,手中一片精光,那些阴魂似乎被一种莫名的拉力所牵扯,飞也似的向着宝塔中涌去。 方柳已经不忍目睹,只有方云,面色阴沉,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发生的种种。 终于当最后一道阴魂飞入宝塔之后,唐方的宝塔光芒更炽热,流转着千光百色,笼罩方宅,煞是好看,光芒缓缓黯淡下来。一切又归于平静。 魏家老者面容稍稍泛红,想来这场法事,也耗了他不少精力。 【259】父子谋皮 唐方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宝塔,只见这里面光芒似乎犹胜当日困欧阳风骨之时,里面隐隐传出阴魂凄厉的哭号之声,邬蠹也偷偷地瞟了一眼,眼中艳羡之色显露无遗。 魏家老者将手中的铜钱剑放下,对着唐方道:“你我合力而为,也算是积了一些功德,不过你手中的九幽宝塔太过凌厉,不到关键之时,不可善用,要知道,阴魂难控,一旦你失去控制,这些戾气出来,你虽是赢勾血脉之身,但是恐怕当地的百姓就要遭殃了,你性子不差,只是做事太过鲁莽,行事只凭一己之好,若是能该改,对你将来会有莫大的好处。” 魏家老者看着方家父子难看的到了极点的脸色,心中暗叹,对着唐方道:“去,把那老槐中心的还算完好的树心取了。” 唐方一愣,不解其意,道:“为什么、” 邬蠹道:“那可是好东西啊。你可知道辟邪木?” 唐方大摇其头道:“不知道。” “雷击枣木乃是雷电击中了树木之后,其中雷电之气便会被树木吸收,蕴藏起来,所以又称“雷劈木、辟邪木”,当然并不是所有的木头都可以吸收雷电之威,一般枣木可以,称为雷击枣木,若是用雷击枣木制成的枣木钉,其驱鬼镇鬼的效用,比之桃木更胜一筹,但是雷击枣木的概率实在太低,且必须是树龄达五十年以上生在在山顶的枣树,所以雷击枣木极为稀罕,是道家镇魂的无上之物,而此树虽非枣树但是犹胜枣木,此树的来历,方家最为清楚,以此木心制成法器,威力比之雷劈枣木犹胜,确实是件好东西啊。连我看得都有些眼馋啊。” “哦,”唐方点了点头,走过去收集了不少树心,因魏家老者紫雷威猛,虽然大树苍天,倒下之后,真正完好无损的木心并不多,只收了三五根四五尺长的木心,但这单单几根木心,已经让道门之中的人物眼馋不已,是制造道器的上好之物,若是放入鬼市之中,定然会引起一番哄抢。 但是无知无惧的唐方,根本不知道其珍贵,随意扔给了魏家老者,魏家老者手下之后,道:走吧。”说完手中一挥,将紫玲玎卷入大袖之中,唐方连忙跟了上去,道:“喂,紫玲玎交给我,我来背她。” 邬蠹也对着方家父子微微一拱手道:“方家主,方师弟,就此告辞,来日檀溪赶尸大会,请两位不要缺席才好啊。”阴阴的一笑,跟在魏家老者身后扬长而去。 看着仨人的背影,方柳终于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双拳猛地一砸,厉声道:“魏家,欺人太甚!” 方云摇头道:“道门之中原本就是以实力说话,我们不是魏家的对手,败在他手中,有什么好说的。只怪我方云学艺不精,丢了爹爹的面子。” “这事不怪你!”方柳截口道,“魏家的人,好狠毒的心肠,就算我们真正……一人做事一人当,他,为何要断了我方家的根基!” “也许魏家早就由此念头了,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是雷霆手段,魏家这是要向所有祝由的人证明,他才是祝由之主,他要谁死,谁就得死,看来,这只是开始啊,魏家隐忍多年,终于开始出手了。” “十日之后的赶尸大会,你我当真要去吗?” 方云惨笑道:“不然你我还有退路吗?邬蠹既然敢当着魏老鬼说出那种话,显然是受了魏老鬼默许,若是我们不去,断的就不仅仅是我方家的根基,或许我们方家一脉,都会从这个世间消失。” 方柳皱眉道:“你说,这魏老鬼当真会做得出?” “魏家是什么人爹爹你还不清楚吗?顺我昌,逆我的亡,不就是魏家一贯作风吗?白家,蔡家,那个原本不是声名显赫的家族,下场又如何?我祝由十三脉的其余九脉,现在又沦落到了什么地步爹爹你不是不知道,前车之鉴啊,爹爹。” 方柳道:“若是到时候,魏老鬼反咬一口,存心置我们于死地,我们又该如何?” “我们还有选择吗?”方云叹息道,“去,或许还有一(4)线转机,不去,我不仅方家根基便白白地搭了进去,魏老鬼也会因此坐实我们私通塔教的罪名。” “去亦难,不去亦难,这魏老鬼好生卑鄙!”方柳面目狰狞,道:“都怪邬蠹这小子,若不是他通风报信,恐怕现在血玉玲珑早已经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方云道:“邬蠹心机虽然深沉,但是在魏家老儿面前根本就不堪一提,你当真我们的所作所为,魏家全然不知吗?他是在给我们挖一个我们永远爬不上来的坑啊!” 方柳喃喃地道:“难道我方家,当真要断送在我的手里吗?” “爹,其实你也不用过于担心,目前魏老鬼陷害你我的罪名无非两条,一条私自捉拿紫玲玎,二则是私通塔教,只要我们一口咬定没有私通塔教,魏家无凭无据,任他在飞扬跋扈,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恐怕也难堵我祝由悠悠之口,至于第一条罪名,,紫玲玎与唐方的情侣关系,天下皆知,我们单说只是为了王家复仇而捉拿唐方,而紫玲玎强行阻挠,所以不得已才刀剑相向,相信也能洗清这条罪名,但魏老鬼就不同了,唐方今天是他救走的,到时候你我只要一口咬定这一点……” 方柳犹疑道:“你是说……把王家灭门的惨案……一股脑的推到魏家的身上。” 方云露出狡黠的笑容:“无需我们点穿,只要我们稍稍放出一些风声……试问,当今祝由各脉,谁对魏家的宗主之位最构成威胁?那些老头子们都是聪明人,一点就通。” “不错,不错”方柳展颜笑道,“三人成虎,魏家这下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同门相残,本就是祝由大禁,魏老鬼坐看王家灭亡而袖手旁观,祝由之中早已有人腹诽不已了,我儿此计甚妙,甚妙!” 方家父子同时仰天大笑,笼罩在心头的阴翳一扫而空。 【260】争取方家 在长沙的一处宅院之中,看似宁静,一个小姑娘在满面的汗水,手中舞者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烧火棍子,看上去也虎虎生风,似模似样,小女娃儿长的皮肤虽然稍稍有些粗糙,但是好在眉目灵秀,隐隐有些飒爽之姿,在旁的一个老妈子忙着准备晚上的饭食,看着小女孩笑了道:“小唐啊,我看大城市里的小姑娘家,都上学了,你怎么不去啊,整天在这里舞枪弄棒的,也不是个事儿啊。” 那女孩扔下手中的棍棒,对着老妈子乖巧一笑,道:“吴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啊,只是暂时借住在这里,过阵子我叔叔就会来接我了,至于上学,那都是有钱人家的事情,我哪里有资格啊。” “你叔叔能把租得起这么大的房子,肯定不是穷人,怎么偏偏不让你上学呢?唉,搞不懂,女孩子家,不学点东西,日后怎么好找婆家啊,你年纪也不小了再过些年,也该说上一个婆家了,我说你家大人怎么这么不懂事……” “叔叔是做大事的,我不能让他在我的身上操心,总之,我叔叔会回来了,我要学好武功,以后不能连累叔叔。” “呵呵,小孩子气,虽然你大人不懂事,但是难得你小小年纪这般懂事,过来,帮吴妈摘菜。” “唉!”唐忆乖巧的走了过去,和吴妈坐到了一起,这个时候,远门忽然开了,一对军装的人冲了进来,吴妈吓得连忙将手在身上擦干净,怯怯地道:“将军。” 唐忆也小声道:“张叔叔。” 张若龙轻轻地哼了一声,算是答应,带着几人往里屋径直走了进去,然后外面士兵森严把守,不让外人靠近,吴妈知道这群人有来头,自然也不敢多事。 张若龙进屋,道:“唐方那边怎么样了?” 一人凑了过来,摇头道:“这小子当真是个煞星,走到哪都会有惹上一堆的事情,这次,听说还将方家的祖宅都毁了,方家大院的老槐也被一道紫雷劈成两半。” “当真?”张若龙若有所思地道:“方家这颗老槐是干系到方家的根基所在,难道方家就咽得下这口气?” “咽不下也得咽下啊,这次方家把事情弄大了,居然还惹出了魏家的人。” “魏老鬼!”张若龙一惊,道,“这老鬼终于出山了?” “正是,一出手便带走了龙虎山的紫玲玎,似乎唐方也跟着他走了。” “唐方,跟着他走了?”张若龙道,“你说这魏老鬼,葫芦里面到底卖的什么药?” “赢勾血脉,谁人不想得到,我估计,这魏老鬼也是想示好唐方,然后再……” “他就这么有把握,能够控制得住唐方?要知道王家就是因为达唐方的注意,被唐方整个连锅端了,魏家不会也……” “将军……”一人凑了过来,小声道:“请恕小人直言,小人跟踪唐方很久了,说实在的,唐方这人粗中有细,绝非好惹之辈,而且甚为重义,若是与他结交好了,他会对你极好,但是若是一旦背叛,他杀起人来,也绝不是一个优柔寡断之人。” 张若龙皱眉道:“薛举跟唐方联系上了没?” “尚未,”那人道,“现在有魏老鬼在,薛举不敢轻举妄动。” “听说魏家重开赶尸大会?不是时辰未到吗?” “嗯,确有此事,魏家以诏告赶尸各门各派了,就在七日之后的檀溪。” “当前形势如此错综复杂,按道理说,魏家绝不应该在这个时间段召开赶尸大会,如此大张旗鼓,就不怕引起地方的注意吗?” “听说此时召开赶尸大会,与方家有关。” “有何关系?” “魏老鬼怀疑,林黑儿当年并没有死,而是下嫁给了方柳,而,方云就是林黑儿和方柳的儿子!” “什么!既然有此事!!”张若龙沉吟道,“若是当真,倒是一桩大事了,林黑儿当年掌握有塔教秘宝的秘密,若是这个秘密落在方柳的手里方家父子能够争取到我们这里来吗?” 那人笑了,道:“每个人都有价格,就看张将军开的价格够不够高了。” 那人话锋一转,道:“而且,魏老鬼将方家根基断了,方家定然恨他入骨,若是将军此时招揽,并然胜券在握,方家为了对抗魏老鬼,很有可能会借助将军的实力,只要能够将祝由这块铁板打破,湘西可定。” 张若龙沉吟道:“你说,我们要不要用方云取代唐方?” “最好不要,唐方是我们选出未来在湘西的主事人,唐方毕竟是军中出生,算是我们军统的半个人,而且此人无根无基,比方家好控制,方家我们可以招揽,但是唐方,我们更是要尽力扶植,最好能够让他取代魏家在湘西的地位,毕竟,他有赢勾血脉,算起来,也算是祝由的半个主人。” “有道理,看来这次赶尸大会,对我们来说,倒是一次天赐良机,只要我们好生把握,将唐方推上前台但是赶尸大会,向来是以武为尊,唐方他行吗?” 那人邪邪一笑,道:“唐方的实力深不可测,他只是不愿表现或者是根本不知道如何表现,现在的唐方,便是一个火药桶,差的就是那根点燃的引线,只要将那根引线一点燃,唐方一飞冲天之日指日可待。” “若是到时候,他还会任你我摆布吗?” “唐方此人重义,只要唐忆(5)在我们手中一日,他就是我中统的傀儡,不听也得听!” “若是一切顺利,我们也好对上峰交差了,安倍**师不日便要前来中国,到时候若是我方还不能出一个与之匹敌的人物,只怕来日陪都也会沦落了啊。”张若龙一阵唏嘘,“李鑫,你速速去联系方家,摆明你我的立场,钱物就不用带了,相信方家也看不上,关键是诱之以利,晓之以理,你是聪明人,自然知道会怎么做了。” “还有,马上联系薛举,无论如何,也让他联系上唐方,告诉他,这次赶尸大会,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展示实力,震慑祝由!” 李鑫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垂首道:“属下马上去办。” 今天只更一章,十一点钟才加班回家。 【261】不识好歹 魏家老者身形如电,向着前方急急掠去,唐方紧随着他,生怕他途中变卦,带着紫玲玎逃之夭夭,但是不管唐方如何发狠,魏家老者总是与他保持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唐方既追赶不上,也落下不太远,但是邬蠹则是跑得有些要了老命,终于一口气提不上来,坐在地上半天直不起身来。 “这就不行了?”魏家老者放缓了步伐。 邬蠹苦涩一笑道:“宗主恕罪,我天生隐疾,不擅脚力,实在是……若是宗主有事可以自行先去,不用等我,在赶尸大会的时候,我邬家定然会到的。” 魏家老者道:“此番你虽有过,但是能够及时与方家划清界限,功过相抵,我便不再追究了,不过我希望你能以方家为鉴,好自为之。” 邬蠹心中一沉,强自笑道:“我邬家自然会遵守本份的,请宗主放心。” 魏家老者冷冷地道:“那是最好。”脚下不停,“唐方,你有本事追上我吗?” 唐方大声道:“那有何难。”脚下加快了脚程,但是即将追上魏家老者的时候,魏家老者长笑一声,又拉开了不少的距离,唐方自从得到赢勾血脉之后,在速度上从未输过任何人,但是这魏家老者怀抱一人,还能将自己落下,更是心中不服,竭尽全力,向前冲去,两人一前一后,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魏家老者停下了脚步,看着前方的一座草庐,笑道:“到了。” “这?”唐方心中虽然已经猜到这就是魏老鬼的房子,但是心中依然不敢置信,要知道,王家,方家的老宅都是何等气派,而魏家,贵为四脉之首,在唐方的心中,那更应该是金碧辉煌,门院森森之所,与眼前的这栋丝毫不起眼,甚至比白寒家还要简陋的草庐实在是相差太远了。 魏家老者在屋外喊道:“柔儿,你在家吗?” 屋中无人回答,魏家老者摇了摇头道:“这野丫头,一定又是去找王家的小子了,唉,女生外向。”魏家老者又提高了声音,道:“柔儿!” 听到王云光的名字,唐方心中黯然一叹,若是此人在此,自己恐怕当真不知道如何面对。 自己灭了王氏满门,王云光以德报怨,不管他心存如何动机,但是自己当日被欧阳风骨追杀的时候,若不是他及时来救,恐怕自己免不了会被那些道人活捉,炼成旱魃,自己若与王云光想见,是立即拔刀相向,还是装作素不相识,或者似乎什么都忘记一般打个哈哈,笑道:“哈哈,王兄,好久不见,吃早饭了吗?” 唐方当真不知道如何自处。 忽然草庐的门猛地一下开了,里面一个青衣女子电一般的射了出来,手中的长剑幻出一道厉芒,直刺唐方,厉声道:“还道一的命来!” 唐方自知理亏,不敢迎敌,向后闪躲,避开魏柔的一剑,讪讪地道:“魏大小姐,好久不见……” “哼!”魏柔一见唐方,便是如见仇雠,挽起剑花,便要再上前缠斗,唐方不由得眉头大皱,若是自己一味的闪躲,依着魏柔的身手,恐怕在她手里讨不到便宜,这个时候,幸好魏家老者上前,伸出两指,不偏不倚地在一片剑芒中夹中了魏柔的剑,道:“柔儿,难道你忘了爷爷的交代?” “爷爷!”魏柔企图将长剑抽了回来,但魏家老者双手若磐石一动不动,魏柔只得放手,跺脚道:“爷爷,你为什么三番五次的护住这小子,你不许我找他寻仇便罢了,为何要将他领回来!” 魏家老者道:“王家灭门,另有隐情,柔儿,难道你不相信爷爷吗?” 魏柔对他爷爷是三分敬,七分惧,平日里耍耍小性子还不打紧,但是若是在爷爷已经决定的事情上跟他过不去,那后果将会非常严重,魏柔狠狠地瞪了唐方一眼,冷冷地道:“有时间再找你算账!” 唐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哈哈一笑道:“魏大小姐长的倒是越来越标致了。” “流氓,下流,无耻,下贱,低能……”魏柔骂了一连串地脏话,愤愤地走进了屋子,把门啪得震天响。 魏老鬼摇了摇头道:“都是惯坏了,一点规矩都没有了,唐方小兄弟,你不介意吧。” 唐方若是知道会遇到魏柔,打死他都不敢来,哪敢‘介意’,哈哈一笑道:“大小姐是女中豪杰,自然好爽得很,待客之道也要与众不同得多了。” 魏老鬼推门进去,将紫玲玎放在一张干净的竹床上面,唐方连忙紧张的过去,紫玲玎此时乱发覆面,唐方小心地揭开了紫玲玎的发丝,此时的紫玲玎,一张俏脸容貌全毁,只剩下密密麻麻的无数空洞,看上去甚是骇人,唐方心中一阵心揪,叹了口气,回头对着魏家老者道:“能救救她吗?” 魏老鬼道:“湘西蛊毒原本是有解的,但是这小妮子性格太过急躁,当时有强行将体内蛊虫逼出,反而导致蛊毒入骨,恐怕神仙难救,不过我能给你保证,能够保住这小妮子的一条命,至于容貌嘛……好在这妮子也是一心向道之人,并不过于注重这些。” 唐方心中一叹,这紫玲玎倒是当真命途多舛,当日与林不依一战,伤了一只眼睛,自己多方奔波,好不容易搭上了唐梦琊的一条线,才将这小妮子的眼睛复原,现在又,不知道紫玲玎醒过来,能不能接受这番打击。 忽然唐方心头一亮,中医不行,那西医呢,那个唐毛毛的朋友,连紫玲玎的眼睛都能治好,定然也能治好这小妮子的容貌,等将这里事情处理完毕之后,再去重庆找唐毛毛一趟,只是不知道唐梦琊一死,唐毛毛还肯不肯出手相助。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若是紫玲玎命中注定了,唐方也没有办法了。 紫玲玎性格高傲,不知道能不能承受这等打击。 魏老鬼从怀里掏出一枚丹药,道:“这是邬蠹留下来的,给这小妮子和水服下,能够拔毒。三五日之后,不会有大碍了。” 唐方连忙接过,和水与紫玲玎服下,隔了好久,紫玲玎才悠悠转醒,一看眼前的唐方,双目一垂,缓缓地道:“我好恨!” 唐方连忙安慰道:“一切都过去了,你好好休息一会儿,没事了。” 紫玲玎虚弱地将唐方的手臂一把打掉,冷冷地道:“你给我滚开。” “好好好,”唐方心疼紫玲玎,陪笑道:“你好生休息,我滚,我滚。这里有一碗安神的汤药,你喝下之后,就可以睡个好觉了。” 紫玲玎望了望四周,道:“这里是哪里?” “魏家。湘西的魏家,魏老鬼就在隔壁。要不要我叫他过来。” 紫玲玎挣扎地想坐起来道:“我轮不到他魏家可怜……”可是此时紫玲玎虚弱无比,挣扎了一番又倒在床上,紫玲玎也是个性格倔(6)强之人,又在床上挣扎着起来,唐方有些火了,声音放大了道:“我说你这娘们,怎么一贯不识好歹,不是我和魏老鬼救你,你可能早就死了。” 紫玲玎冷笑道:“我要你们救了吗?我求你们救么?” “你!”唐方再也憋不住性子,道,“你这娘们就是天生的下贱性子,娘的,早知道,老子就该让你被方云这小子弄死!” “我被他弄死,我心甘情愿,我技不如人,可是唐方,你是我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救我。” “我……”唐方气的在屋里面团团转,“娘的,是老子下贱行了吗?老子欠的慌,救你还不如救一条狗!”说完气呼呼地出门了。顺便将门猛地带上。 紫玲玎看着唐方的背影,在床上又挣扎了一番,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最后猛地一倒在床上,抬眼看着房顶,目光茫然,不知不觉,一行清泪流了下来。 【262】可怜 魏家老者坐在堂屋之中,手里面把玩着一只茶壶,看见唐方走出来,微微一笑道:“怎么,吃瘪了?” “没什么,这小丫头片子,就他娘的是个没心没肺,不知好歹的东西,早知道老子就懒得救她了。”唐方一屁股坐在板凳上,余怒未消。 “但是你还是去了,是不是。”魏家老者微微一笑,替唐方斟满一杯茶,悠悠地道:“尝尝,老夫自己弄得清明雨前茶。” 唐方正郁闷的口干舌燥,接过来一股脑的喝下,顿时觉得一阵辛辣扑鼻,连连咳嗽,魏老鬼笑道:“如何?” 唐方讪讪地摸了摸头。出于礼貌只得勉强地道:“很好,别……别有一番滋味。” 魏老鬼微微一笑,再次满上,道:“再尝尝,慢点喝,别急。” 唐方不好意思拒绝,试探着用舌尖轻轻一撮,依然苦涩难咽,但是在苦涩之中,居然多了一丝甘甜之气,唐方再浅尝半口,这次果然入口依然辛辣,但是回味之中,却多了几分笔墨难言的淳厚的味道,唐方虽不懂品茶,但是也渐渐地尝出其中的真三味,慢慢品尝之下,赞不绝口。 魏老鬼微微一笑,道:“茶道即是人道,出品之下,难以入口,但是细细品尝,便有了几分甘甜,便会食髓知味,爱不释手了。而有些人,也是这个道理。” 唐方笑道:“我是个粗人,不懂这么多的道理,不过这次小紫能够逃脱大难,还多亏了你的帮忙,那丑……小紫是个不知好歹的人,无论如何,我还是得替她对你说一声谢谢。” 魏老鬼道:“举手之劳,我只是不想和龙虎山那边产生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倒是你,千里来援,才是真的对这小妮子上心啊。” 唐方嗤之以鼻道:“我不过是还她的一个人情罢了,现在我救了她一次,此事之后,我便与她再无瓜葛,以后这婆娘的事情,我是说什么也不会再管了的。” “你当真能过做到?”魏老鬼似笑非笑地看着唐方道,“若是如此,倒也少了不少情趣了。” 唐方一愣,道:“什么意思。” 魏家老者轻轻地喝了一口茶,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开始闭目养神。唐方嘟哝一句,对魏家老者也是三分惧意,不敢放肆,在旁无聊地打坐起来。 两人一坐,不知不觉便是一日,日下西头,忽然猛地唐方站了起来,道:“糟了!” 魏家老者眼睛半开半合,道:“何事。” 唐方急声道:“那小丫头片子还没有吃饭呢,受了这么重的伤,若是再饿坏了,怕是不好,不行,我得去弄点东西给他。” “你不是说过再也不管她的事情了吗?” “呵呵,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既然被我救了,我自然要送佛送到西了,要是这小妮子,没被方家杀死反而饿死了,多不好是不是?到时候龙虎山的那些臭牛鼻子来找我的麻烦,我怎么办” 魏家老者呵呵一笑道:“厨房就在后面。你自己看着办吧。” “多谢了。”唐方应声进去,在屋里面咣当哐当地一阵乱搞,端着一碗热气腾腾地粥出来,对着魏老者赧然一笑。偷偷又摸进了紫玲玎的房间。 紫玲玎睡在床上,不知道有没有睡着,唐方小心翼翼地将粥放在紫玲玎的床边,嘴里一连对着自己说了三句忍住,然后调整脸上的表情,露出一个他自以为最温柔的笑容,轻轻地在紫玲玎的耳边道:“睡了一天了,多少吃点东西吧。” 紫玲玎没有任何反应,唐方用手轻轻地推了推紫玲玎,似乎睡着了,唐方用用了点些劲道,道:“小丫头,起来喝点东西好不好啊。” 紫玲玎终于似乎醒了一般,冷冷地道:“滚!” “你!”唐方强自压住自己的脾气,陪着好气道,“算了,都是我的错行了不,你就算现在想杀我,也得有力气对不对?喝点?” “你不懂人话吗?我叫你滚!” “好,我滚,你叫我滚,我就滚,但是你好歹吃点东西,身体是自己的,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呢,你不吃东西,到时候饿死了,怎么找方云邬蠹他们报仇,你说对不对?” “我饿死了你不就更高兴了?”紫玲玎嘲讽地道,“现在我落得这般光景,你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何必猫哭耗子假慈悲。” “你!”唐方恨不得扇上紫玲玎几个耳光,世界上不知好歹的人,他见的多了,可是从来没有像这个泼妇这样的不是好歹,自己这般低三下四,反而遭到她的冷嘲热讽,好心当成驴肝肺,也不知道自己这般,到底是为了谁。 “好!”唐方恨不得一下将将碗摔在地上,可是一想起紫玲玎命运的凄惨,强自按下自己的怒意,再次低三下四地道:“祖宗,我求你了还不行吗?你好歹吃点吧,紫玲玎大祖宗。” 唐方几乎要跪了下来,紫玲玎这才绷着的脸色稍稍缓和了,微微直起身子,道:“我问你,当时我叫你杀了邬蠹,你为何不出手?” “那时不是……”唐方想辩解,但是却当真找不到借口,若是当时自己听从紫玲玎的话,一招杀了邬蠹的话,恐怕也不会惹来后面这么多的故事。 “唉,其实我也知道,你是个恩怨分明的人,邬蠹跟你无仇,你下不了手,但是唐方,这个弱点,你自己要明白,道门险恶,你不一定会有真正的朋友,但是一定会有真正的敌人,当你发现任何一人,在未来有可能成为自己的敌人的时候,就要毫不犹豫地将他抹杀以绝后患,不然,下场,就会和我一样。” “嗯,我知道了,”唐方心中虽然不以为然,但是为了劝紫玲玎吃些流食,也只有这般了。 紫玲玎看了唐方好一阵子,才幽幽的道:“端过来吧。” “嗯。”唐方兴高采烈地将粥端了过去,可是马上整张脸整个就绿了下来,紫玲玎心中微微奇怪,探了探头,看了一下碗里面。 天哪,这哪里是粥啊。一堆黑乎乎的焦炭般东西,用垃圾来称呼它都是抬举它了,让人看着就一阵反胃,唐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不好意思,从来没有做过这玩意儿,一回生二回熟,要不我再回去重新弄一碗给你?” “算了,”紫玲玎叹口气,对唐方的厨艺根本不报任何希望,“就这样了,将就能吃就行你喂我。” “嗯?嗯!”唐方端起瓷碗,兴高采烈地用勺子舀了一勺黑乎乎的米粥,可是看着这玩意儿,唐方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虽然这烧饭是女人的活儿,但是能做出这样奇葩的饭食也算是一朵奇葩了。 “当心烫。”唐方细心地吹了吹上面的雾气,凑到了紫玲玎的嘴边,紫玲玎露出一副和这张狰狞恐怖的面容丝毫丝毫不相称的雪白如编贝般的细齿,轻轻地吃了一口。 紫玲玎的吃相,永远都是那么优雅动人,即便是容貌全毁,但是依然有着一般庸俗女子难以模仿的气质,或许是因为伤势,紫玲玎不敢过于用力咀嚼,细细的贝齿轻微地动着,隔了好久才小心翼翼地将一口并不多的稀粥吞了下去。 唐方猛地想起初遇紫玲玎的时候,她在崖上吃着精致食物那种飘然若仙的姿态,不得不承认,就在那一刻,唐方看到的是他这辈子最美的一道风景。 可是现在…… 紫玲玎眉头微皱,显然味道十分不好,但是紫玲玎还是微微颔首,示意唐方再来一勺。 唐方如奉音轮,自然是丝毫不敢怠慢,两人默契地配合着,一碗米粥,几乎吃了一个时辰。 “哈哈,”唐方心中一舒缓,将碗砰地往旁边一方,呻吟道:“我就说嘛、我唐大将军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一个天才,虽然这食物卖相不好,但是味道却一定是一等一地,这碗粥要是端到北平,全聚德、东来顺、王致和啥的,全部都得关门,唐方大将军,您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天才,佩服,佩服。” 紫玲玎皱着眉头,道:“你自己尝尝。” “尝尝就尝尝。”唐方毫不避讳地将喂过了紫玲玎的勺子放进自己的嘴里,整张脸顿时垮了下(7)来,呸呸呸,一连吐了好几口唾沫,抱着旁边的一大壶凉水灌了个通透,才停了下来。 紫玲玎似笑非笑地道:“味道怎么样,我的唐大厨?” 唐方苦着脸说道:“只能说是天分还是有的,提升的空间也是很大的。” “噗哧!”紫玲玎猛地一下笑了。 终于笑了,唐方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了下来,傻傻地看着紫玲玎,不知道为何,心头隐隐一股暖流涌了上来。 “你走吧。我累了,要休息了。”紫玲玎冷冷地道。 “这婆娘变脸怎么比六月的天还变得快,”唐方心中暗自道,但是无论如何,紫玲玎吃下了自己亲手弄得美食,自己也算大功告成,肚里能撑船的唐大将军自然会在将这小节放在心上,端着碗,出去,轻轻地将房门带上。 “唐方啊,”紫玲玎心中不知道什么滋味,“我如今容貌尽毁,再也配不上你了……你这样对我,是因为可怜我吗……” “我紫玲玎居然也会有让别人来可怜的一天了。”紫玲玎嘴角抽动,不知道该哭该笑…… 【263】阎王叫人三更死 唐方出门,天色尽墨,那老鬼似乎永远不知道世界上还有晚饭一说,依然一动不动地在椅子上打坐,看到这个时候,唐方总想用一个神龛将魏家老者框起来,然后再在前面点燃三炷香,直接供起来。所谓进门是客,但是这魏家的待客之道,未免也太过随便了,进门先挨魏柔的一阵刀剑不说,现在连个做晚饭的人都没有虽然唐方自己也不饿。 魏老鬼看着唐方出门,双目都没有睁开,道:“出来了。” “嗯。” “月色不错,有兴趣跟我一起出去走走吗?” “没兴趣。”唐方闷闷地道。 “你会有兴趣的。”魏家老者站了起来,向着门外走去。 “操,这老鬼到底在卖什么药?”唐方嘟囔了一句,但是还是跟在魏家老者身后,出去了。 月色如水,夜空如碧,玉兔高悬,树影斑驳,魏家老者一身轻松,踏月而出,唐方不紧不慢地跟在他的身后,两人走得倒也惬意,魏老鬼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山头,道:“就去那坐坐?” 两人走去,渐渐的借着夜色,唐方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这老鬼怎么深更半夜地带自己来这个地方,随着越走越近,很快看清前方景物的唐方证实自己的判断没有错,这老鬼居然带着自己来到了一处坟山附近。 风黑月高杀人夜,这老鬼不会想在这里结果了自己吧?但是若是这老者要出手的话,恐怕也不用这么费劲了,这里冷僻不会有人来,难道!操,这老鬼不会是看中了自己这副伟岸的身体了吧?娘的,这老鬼怎么是这种变态!喜欢这种调调? 唐方觉得后面凉飕飕地,看着老者的背影,脸色越来越觉得不自然。 前面走的魏家老鬼自然是看不到唐方的脸色,更是猜不到唐方心中的乱七八糟的龌蹉心思,看着前方的坟头道:“我祝由四脉的传统,前山造屋,后山埋人,这后面便是我魏家历代先祖的长眠之所,你我二人还需要轻些,莫要惊扰了他们。” 魏家老者回首道:“上去看看吧咦,你怎么了。” “没,没怎么……上去看看……嗯,上去看看……也好……”唐方面容越发显得古怪。 魏家老者上前,摸着一块新堆的坟头,看上去似乎没有多大的年岁,碑上的字迹也很清晰,看得出这里面埋的应不是死了很久的人,魏家老者脸色露出了一丝悲伤,喃喃地道:“这是柔儿的生父……” “啊!”唐方稍稍吃惊,道,“那当真是可惜了……” “是啊,所以我才会对柔儿这般的溺爱,若是她对你有了冲撞的地方,你看在老夫的面子上,还要多多担待才好。” 唐方尴尬地道:“哪里,哪里。” 魏家老者又走到了一处墓碑的前面,同样,墓碑上的土堆时日并不久,也是新死之人,魏家老者脸色的凄伤的面容越发浓重,叹了口气道:“这是老二,魏柔的二叔,我的第二个儿子。” “啊,老二也死了,你们魏家当真是,唉,可怜,可怜。” “不仅仅是老二,”魏家老者顺手一指道,“那边埋的是老三,那边的老四……看到那里了没有,上面种着一株万年青的那里,那里是老五。” “怎么回事,你们魏家的人怎么都死绝了,应该年纪不大啊,白发人送黑发人,你们魏家的命,当真是惨啊。” “这不是命,”魏家老者淡淡地道,“是诅咒。” “诅咒?!” “是诅咒,一个让老夫注定看不到自己儿子成年的诅咒,一个让柔儿注定永远看不到自己生父的诅咒,一个注定要灭了我魏家世代根基的诅咒。” “什么东西,这世界上居然会有这样的诅咒,还这么恐怖?娘的?” “阎王注定要人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你听说过这句话吗?” “嗯。” “这就是诅咒,一个人间阎王对我魏家下的诅咒。” “人间阎王,阎王不都是在地狱里面的吗?人间怎也会有阎王?” “判、贡、畜、尸、虫,江湖五邪,你听说过吗?” “嗯,你们祝由不就是鬼师吗?是尸道,而我认识一个朋友,是畜道柳脉的。还有一个朋友,曾经被人误认过是贡师,可惜……”唐方想起了蓝眼的唐梦琊,猛地记起了一事,糟了,紫玲玎这丫头片子知道唐梦琊没有死的消息,我怎么就忘了问了,该死,回去一定要将这事情打听清楚。 可是唐方自己是亲手将唐梦琊下葬的,心里面也很清楚,其实也知道当时很有可能是紫玲玎为了诓骗自己出手对付邬蠹所撒的谎言,但是不论希望如何渺茫,自己也要找紫玲玎好好的问清楚。 “给我们下这个诅咒的便是五邪之中,号称实力最强,也最为神秘的判师。” “判师?什么是判师。” “判师,能通晓阴阳之事,可以自行判改一个人的寿命的长短,只要他存在,只要他愿意,只要他大笔一挥,在他的阎王簿上大笔一挥,便可定了你的阳寿,一念之间,便可决人生死。不是人间阎王是什么?” “怎么可能会存在这样的人?不可能,若是真有这样的人存在,那天下不都掌握在他的手里面了,这样的人,恐怕当皇帝的要对着他叩头,不然那小子大笔一挥,皇帝都得死翘翘了。” “皇帝乃是紫微星下(5)凡,他判不了他的命,但是一般凡夫俗子,生死的确掌握在他的一念之间了。” “那,那他为什么不短别人的阳寿,偏偏断你魏家的人的?” “唉!其实说来,也是老夫自作孽。殃及了自己的子孙,”魏家老者眼中的歉意渐浓,道,“判师在人间,有掌握人间生死的权利,自然很少出现,因不同与人类,所以他们根本很少与人类为伍,绝世独立存在,且大多洁身自好,很少做出有违天和的事情来,偶现人间,也是救死扶伤,赠人寿元,所以在无邪之中原本就是一个超然的存在,天下道门人尽仰之,奉为地仙。” “不对啊,既然是神仙,为何又成了邪了,和你们这些邪门歪道并称……哈哈,我不是说你们魏家啊。你们是大大的好人,大大的神仙。” “因为在数十年前,判师之中出了一个败类。玷污了所有判师之名,从此让判道声名狼藉,人人憎恶。” 唐方兴趣大增:“哦,是谁?” 魏家老者眼中射出了仇恨的目光,咬了咬牙,一字一句地道:“塔教教主,拳匪十八魁之首,人间阎王阎书勤!” 【264】塔教之祸 “拳匪我很清楚,当年拳祸山东,打的就是扶清灭洋的口号,当年在北方一代很是威风,后来慈禧老娘们纠集了一群外国鬼子,生生给镇压下去了,据说当年很多人都死的很惨。唉,可惜了,听说他们之中也有不少英雄豪杰这塔教又是什么教,和义和拳有什么关系。”唐方虽然文墨粗通,但是在军中,至今还有不少关于义和拳当年的故事流传,英雄相惜,自然对那些口口相传的义和拳之中的英雄人物十分欣赏。 “拳匪乱中原,造成了中原道门之中的一场天大的祸事,正是因为其中塔教为祸,塔教听说乃是白莲教分支,以蛙为尊,纠集了当年道门中不少败类,而其中拳匪中的十八魁更是纠结了不少当年道门中邪门歪道中的高人,他们行事隐秘,做的一些丧尽天良的事情,你自然是不会知道了。” “嗯,反正我觉得他们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好人。”唐方自出道以来,也曾遇到过不少所谓的‘塔教余孽’当年的龙门真人便是其中之一,除了畜道的苏三娘子,其他的确实都没有什么好感。 “义和拳十八魁,当年不仅仅纠结了人间阎王阎书勤,还有五邪之中的金眼贡师高元详,畜道的黄脉老祖李老兆等人,各个都是不好惹的人物啊。再加上黄莲圣母的那盏红灯照,当年这些人操纵道门,在道门中掀起的一阵腥风血雨,或许现在年轻一辈的人都不记得,可是我们这些老骨头却是记忆犹新啊。” “到后来,不还是被你们给灭了吗?”唐方不以为意地道,“你这是在夸奖他们,还是在自夸啊。” “只能说,我们胜了,但是,这些人大多数都下落不明,虽然这些年来我们一直在努力寻找,但是这些人大多数都音讯缪无,若是斩草不除根的话,这些人始终是我们的心头大患啊。” “阎书勤也没有死吗?” “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此人已经死了,当年我与此人一战,三天三夜,最终不得不用我祝由大无上之术才将此人战败,此人倒也硬气,居然灭绝自身元寿,降下诅咒,让我祝由魏家受此磨难。” “我听说,那场大战,是你们唯一一次和龙虎山合作,对不对。” “嗯,原本此事也与我祝由无关,若不是塔教之人利欲熏心,居然想打我祝由十三门的主意,或许我祝由也就不会卷入这场是非之中,我魏家也不会……” “算了啦,你们也是维护正义,为道门清除祸害,天下道门会明白你们自我勇于牺牲的精神,你们魏家之名定然是会名垂青史,永垂不朽的!哈哈。” 魏家老者微微一笑:“油腔滑调的小子,真不知道王家到底是那根筋搭错线了,居然选了你这么一个人做他的赢勾血脉继承人,王家那把老骨头若是知道了,还不得气的上串下跳,说不定还会直接从石头里面蹦出来呢!” 唐方郁闷地道:“你以为我想啊,娘的,这身份,谁背着谁死。老子只喜欢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生活。”魏家老者笑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饿其筋骨,空乏其身,你是要做大事的人,吃点冤枉对你未来有好处。” “说吧,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到底是干什么,不会只是想让我听听你们魏家的苦难史吧。” “唐小兄弟果然是聪明人,”魏家老者道,“老夫确实有一点小事情相求……” “老子不干!”唐方嚷道,“老子算是明白了,每次你们这些老鬼一开口说小事,小事的时候,定然就是天大的事情,老子不上你的当,老子不干!” “唐兄弟不想听听老夫的条件吗?” 唐方眼珠子一转,道:“先说你的报酬,然后我再考虑考虑是不是再听你说下去。” “唐小兄弟几番周折,无非就是想弄明白尸**到底是什么,自己和尸**到底有什么联系对不对。” “我以前挺想知道的,但是自从被方云和邬蠹那两个小子骗了之后,现在不怎么想知道了。你的条件没有吸引力。” (4)魏家老者似笑非笑地看着唐方道:“当真?要知道,我乃是祝由宗主,天下间除了我,没有第二个更了解尸**。” “了解又怎么样,不了解又怎样,老子算是想不明白了,这人啊,能活着就是不错了,管他明天刮风下雨,老子过一日就要好好过,好好享受人生,等小紫好了之后,老子就去把手里面所有的家当全部卖了,买个大房子,讨个七八个老婆,每天换着花活儿玩。就算他娘的哪天死了,也算是死而无憾了,管他娘的,你看小紫,多厉害,多漂亮的人儿,就是被你们祝由暗算,现在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以后就算是当了神仙又怎么样,还不是丑八怪一个,你们混的这条道,太***险恶了,老子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以后老子是说什么也不想跟你们打交道了。” 唐方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魏家老者安静地等着他说完,才笑道:“这好象不是唐小兄弟的真心话吧。” 唐方耸了耸肩膀,道:“信不信由你,反正老子,老子现在一边想当救世主,而不想当被人耍的团团转的傻瓜,老子只想安安心心地过日子。” 魏家老者悠悠地道:“恐怕这世间很多事情,都是事与愿违的。” 唐方爆操地道“老子说了,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中国不行,老子去日本,日本不行,老子去美国,我就不信,这地球这么大,你们哪儿都能找到老子。” 唐方虽然此话有些含忿,但是也不全然不是自己内心的想法,紫玲玎的事情,这些日子让他反思了很多,确实有些心灰意冷,这每天刀口舔血,提心吊胆的日子,他的确有些厌倦了。 魏家老者悠然的道:“不知道有一个人,唐兄弟还记得吗?” 【265】再见伊人 唐方一愣道:“谁?” “张若昀。” “若昀,你拿她怎么样了!”因为接连被王云光和方云骗过,唐方心中对祝由有着天生的不信任,所以凡事自然会往不好的方向去想。 “这小姑娘命运凄惨,老夫就算在没有良心,也不会那她怎么样的。”魏家老者微笑道,“不知道现在你想不想见她?” 唐方浑身一震,自从当日在王家老宅中匆匆救过了张若昀之后,张若昀乘着唐方昏迷不醒,便消失无踪了,这些日子,唐方日夜担心,生怕张若昀有事,脱口道:“怎么,她在这里?我要见她。” 魏家老者唿哨一声,忽然一道黑影一闪,一只黑猫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地向着唐方缓缓地走了过来,唐方见这只黑猫,依然瘦骨嶙峋,毛发干枯,心中一酸,喃喃地道:“若昀,你受苦了。” 那只黑猫停在了离着唐方不远的一处坟头之上,发出一声喵呜之声,但是迟迟不肯靠过来,似乎对唐方十分的警惕。 唐方道:“若昀,你怎么了,难道你还不肯见我吗?” 造畜一事,唐方事到如今,依然不知道是对是错,但是张若昀依然不肯与自己相见,很可能是她依然在责怪自己。 那只黑猫尖叫一声,几个起落,消失在黑暗中,唐方欲追,但是哪里还见得到她的声音,顿时心情惆怅,喃喃地道:“她到底还是在怪我……” “唉,剪不断理还乱,现在的年轻人,当真是……”魏家老者叹一声,道:“唐方,你回来。” 唐方回头,红着眼睛对着魏家老者道:“、若昀怎么会在这里。” “说来也怪,当日我在山中寻你不得,无意之中却遇见了这只黑猫,见她形单影只,叫声凄厉,便动了恻隐之心,将她收了回来,帮我守护祖坟。” “你居然,你居然让若昀做这等下贱之事!”唐方顿时火起,道:“把若昀交出来,我要带她走。” “若是她愿意跟你走,会对你避而不见吗?”魏家老者道,“别急,这黑猫命寿已断,帮我魏家看坟守墓,也是积德行善之事,来日若是当真九命成人,也能够抵些福报,是件好事啊。” “这里孤零零的,全是死人,若昀他一个孤苦伶仃的弱女子,她她不怕吗?” “那有什么办法,谁让她命途坎坷,有那么一个哥哥呢?”魏家老者微微一叹,“我也是很同情她的,但是福报这种东西,别人给不起,只有靠自己去攒的。” “九十年,还有九十年啊。”唐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若昀难道还要过这种非人的生活整整九十年吗?我……都是我造的孽啊,若是当时我若昀何至于今日受这么多的折磨……”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有一种方法,能够让她躲过九十年的劫难,飞快的成人吗?” 唐方浑身一震,道:“真有这种办法吗?”唐方心中燃起了希望,又摇了摇头道:“连苏三娘子和王云光都没有办法,说了逆天改命,乃是天下最为大逆不道之事,凡人根本没有办法,只有造畜一法,才能瞒天过海……这世间上还有什么人能够救得了若昀呢?” 魏家老者微微一笑道:“难道你忘了老夫的身份?” 唐方这才猛醒了过来,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个人,乃是祝由的宗主啊,是天下间少有的高手,连王云光这等身份的人,在他面前都是晚辈后生,也许他有办法! 唐方忙道:“莫非你有办法?” 魏家老者傲然道:“苏三娘子是什么人,不过是得了一些畜道小术的晚辈罢了,老夫不是念她是个女子,这几十年来也算是安稳,不然早去十里坡取她性命了!” “当真你有办法。”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逆天改命,确实难上加难,但是若是在一处连天都管不到的地方,就不是不可行了了。” 唐方冷冷地道:“这就是你所谓的条件吧,我承认,你的条件确实很诱惑我,也值得我去冒险,好吧,说说你要我做什么事情。” “唐兄弟果然是重情重义之人,我没有看错你!”魏家老者赞道,“我的请求,对于别人来说,可能难上加难,但是对于唐兄弟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罢了。只看唐兄弟愿意不愿意了。” “说。” “我要你去杀一个人,先别急,你肯定会说,杀人这种事情,老夫去做肯定比你做得更加干脆利落,但是此人,老夫杀不了,但是唐兄弟去,却是很容易的事情。” “杀谁?” “当年老夫与人间阎王阎书勤一战,虽然老夫险胜,但是此人在最后一刻,燃烧了寿元,对我魏家下了如此歹毒的诅咒,老夫这些年来,一直在研究如何破解,终于有了些眉目,人间阎王阎书勤虽然已死,但是在世间他依然留了一道衣钵,只要灭了他的衣钵,我魏家的诅咒便可解除,所以,我请唐兄弟杀的人,就是继承了人间阎王阎书勤衣钵之人。” “你都说了,判师杀人,如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我如何能杀得了这么厉害的人物。” “且慢,唐兄弟请听我细细说来,判师却是厉害,但是有几种人的寿元却勾不了,一是天下下凡的谪仙不能杀,比如说紫薇正宫下凡的皇帝,二是童子命之人不能杀,三是僵尸不能杀,唐方兄弟乃是赢勾血脉之后,僵尸之体,你说(5)我判师杀得了你吗?既然杀不了,依着唐方兄弟的本事,灭了一判师不是易如反掌之事吗?” 唐方点了点头道:“若当真这样,这笔交易倒是可行,你说,这人间阎王阎书勤的弟子在哪里,我取他头来便是。” “不急,判师行踪飘忽,我现在一时还能确定,但是一旦确定之后,我必然会请唐方兄弟出手的。” “我杀了判师之后,你是否会履行自己的诺言?” “这个自然,唐兄弟乃是赢勾之后,算来是我祝由的半个先祖,对唐兄弟我自然是宁可为友不可为敌,区区小事,自然是要为唐兄弟去做的。” 唐方讪道:“既然如此,为何你不先救若昀?” 魏家老者赧然道:“不是不愿,实在是时辰未到而已。不过我可以答应唐方兄弟,不管你能不能够解除我魏家之诅咒,我都帮你复活张若昀,如何。” 唐方冷哼道:“这才算是一句人话。” “如此?我们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266】漫天要价就地还钱 魏家老者仰头看了一下天,月色空如洗,叹声道:“我魏家命途多坎坷,我也不知道我魏家是否还有再能复兴之日,九日之后,我重启赶尸大会,便是希望能够退出这个漩涡,我魏家为了祝由已经做得更多了,是时候退位让贤了。”语言萧索,其中不乏心灰意冷。 唐方道:“你老小子终于想通了?” 魏家老者苦涩一笑道:“其实我魏家虽然贵为祝由一脉之宗主,但是宗主之位是建立在绝对的实力之上,如今魏家还有这根老骨头在支撑,但是若是来日我归墟之后,怕是……与其等别人来抢,不如自己主动地让出来好得多,至少,可以免去我魏家一场不必要的灾祸。” 唐方皱眉道:“祝由四脉,你打算传给谁?” 魏老者叹口气道:“原本王云光这小子我是最为看好的,这小子虽然心高气傲,但是难得心地纯良,若是由他来坐祝由之主我是最为放心的,可惜王家……” 唐方讪道:“这小子肚子里的祸水最多,你要是传给了这小子,保不齐这小子把整个祝由都会卖了。” “唐方兄弟对他的怨恨还是很深啊。” “哼!” “可是唐方兄弟,我问你,事到如今,你与王云光相处这么久,他可曾真正害过我你?” “还没!”唐方脱口而出,但是顿时语塞,是啊,王云光虽然对他心怀不轨,屡次欺骗他,可是细细得想来,他当真没有真正的伤害过自己,反倒是在那场追杀之中救过自己一命,反倒是自己,一怒之下,灭了整个王家。说起来,受害人应该是他才对。 “反正那小子就不是好人。”唐方道。 “也许其实你心中早有断定了,只是不愿意面对自己而已,只好委过于人,来原谅自己。” “我没有。”唐方大声道,“王云光那小子想将我炼成旱魃,难道就是好人!” “周公恐惧流言后,王莽谦恭未篡时,在这个问题上我不想和你争论太多,有朝一日你会想明白的。”魏家老者俯身摸着那块石碑,道,“可惜我膝下已经无子,只有柔儿在一个孙女,偏生有刁蛮任性,不过眼光倒是不错,看中了王家的小子,若是王云光能够委下身段,入赘到我魏家,我未尝不可以将我苦心经营的一切都交给他,可是这小子,心气太高了……”魏家老者说道这里自顾自的笑了笑,道:“不过年轻人,心高气傲也宛全然不是坏事,想当年老夫比他还要荒唐的多,不然如何敢去找当年道门中人见人怕的人间阎罗去死拼一场,若是没有这份功绩,这魏家家主的位置,如何又能落到我的手里。” 魏家老者续道:“邬蠹虽然品行不端,性格有些乖戾,但是我祝由原本也不是什么名门正派,性格乖戾一点也全然不是什么缺点,想当年我祝由出的一些人物,比他邬蠹做得事情还要龌蹉得多,不一样成为我祝由一脉的豪杰,成王败寇,这世间只看结果,谁又会去看你用的手段,邬蠹再怎么说,也是我祝由的人,大是大非上面他自己自然会拿捏地准,若不是他猜到了方云的身份,恐怕连我也会被方家父子给骗了。” 唐方道:“那你是准备将祝由传给邬蠹了?” 魏家老者摇头道:“若是论心机,邬蠹确实是一个人才,可惜此人身有隐疾,大器难成,来日恐怕不是方家父子的对手。” “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成?难道你当真要把祝由传给了方云不成?” “方云!”魏家老者哑然失笑,道,“若是当真传给了方云,恐怕我祝由将成为第二个塔教,千年的根基恐怕要毁于一旦,此人不能留。” 唐方摊手道:“那你到底要传给谁,实在不行的话,我建议你们祝由的人干脆全部回家种田算了,守着一亩二分地,也能混个温饱。” 魏家老者看着唐方,意味深长地道:“若是我将祝由之主,传给唐方你,你会接手吗?” “啊!”唐方吓了一跳,道,“你别害我,我可没本事接手,你看高我了,再说我也没兴趣,整天和你们这些赶尸走脚的人打交道,迟早脑筋会变得和你们的那些喜神一样。不干,不干,打死不干!” “唐兄弟你可知道,我祝由虽然是小门小派,但是若是放在道门之中,哪个不敢给几分面子,只要你成了祝由之主,天下你可以横着走。” 唐方嚷道:“老子横着走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若是你们祝由,本部在北平重庆这些好地方,老子还可以考虑考虑,在这等地方,穷乡僻壤出刁民,一没有白花花的银子可以赚,二没有漂亮的花姑娘可以干,我跟着你们在这地方受苦干嘛?老子不干!” 唐方手一挥,便要下山,“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你不要劝我,若是你再劝我,老子跟你朋友都没得做了……好像我们根本就不是朋友,对了,你干嘛跟老子这么熟,搞得老子还以为跟你认识很久了似的。” “唐兄且慢!”魏家老者上前几步,拦住了唐方的去路道:“唐兄弟请考虑考虑。” “怎么要打架不是,来来来,信不信老子拆了你魏家的祖坟。”唐方一掠袖子,道,“跟你说,什么事情都好说,这件事情没得商量。” “我并不是要你管祝由的事情,我只需要你挂一个虚名,祝由的事物老夫自然会交给其他的人去处理,你大可顶着我祝由的招牌去招摇撞骗就可以了,这还不行吗?”魏家老者苦着脸道,“唐兄弟,这可是无本万利的买卖。” 唐方眼珠子转了转,道:“不用管事,又可以顶着你魏家的招牌去招摇撞骗,嗯,是不是就是和我们唐大将军一样,逛窑子的时候说老子先来,打仗的时候就说兄弟们上!嗯,这个有点意思……” 魏家老者哭笑不得道:“正是这个意思。” “天下有这么好事?” “天下间为什么没有这么好的事情?” 唐方指着魏家老者道:“你老小子忽悠我,肯定有什么阴谋诡计,老子不上当,嘿嘿,拜拜。回家睡觉去咯。” 说完唐方哼着歌儿,便要下山,魏家老者道:“其实老夫也是权宜之计,只是让唐方兄弟暂且代我掌管祝由来日当我魏家的诅咒解除之日,唐方兄弟便撒手而去,一切都不用管了。” “为什么是我?我可不是你们祝由的人,就算老子愿意,其他的人未必肯吧。” 魏老鬼道:“你怎么不是,论辈分,你乃是赢勾血脉,算是我祝由的半个真主,由你坐祝由之主,有何不可,、论声望,你灭阴山,杀欧阳,多少年来,道门中没有出像兄弟这般的少年英雄了,祝由谁人不服你!” 唐方吞了吞舌头道:“没想到老子的朵儿这么响了。” “论本事,你乃是赢勾之后,有将是不灭之体,论法器,你有王家杀生刃,翻天印、九幽神塔,哪一样不是天下有数的法器。这祝由之主,你若是坐不得,谁人又能坐的。” 唐方洋洋得意地道:“老小子说得确实有那么几分道理,嗯,不过老子先说好了,老子可什么事情都不管啊,只是任你你们祝由当个泥菩萨供起来,不管你们祝由是窝里斗还是联手打龙虎山的,或者又是什么乌七八糟的事情,不管我的事情,也不要来烦我。” 魏家老者啼笑皆非地道:“好,依你,依你总行了吧。” “嗯,这才差不多。”唐方打了一个响指道,“一个月多少银子。” “银子,”魏家老者一愣道,“什么银子!” “**,你不会这么不上道吧,寻常人家就算请个洗衣做饭的老妈子,一个月好歹也要十个八个光洋吧,你让我给你打工,不可能让我给你白干吧?” “好好好,你开个价,总行了吧?” 唐方心中略微一盘算,暗自道“小王曾经说过,这赶尸走脚的活当是最他娘的挣钱的,这魏家别看表面上寒碜,但是说什么是祝由的宗家,小王小方他们还算是偏门,你看那房子造的,要少了老子岂不是亏了。” 唐方伸出五个手指摇了摇道:“这(7)个数,行吗?” “五个光洋?” “操,你打发要饭的呢?” “那就依你,五十个。总行了吧?” “五百少一个子,老子就不干!” 魏家老者微微一迟疑,“一年五百块光洋。” “是一个月。”唐方懒洋洋地道。 魏家老者微微肉痛:“好依你,一月五十块。这下唐兄弟你满意了吧?唐兄弟做人留一线,来日好想见,风大了会闪着舌头的。” 唐方也是肉疼得厉害,看这魏老鬼的样子,似乎还没有到伤筋动骨的地步,早知道,就该开五百块一天了,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的道理三岁小孩都懂,英明神武的唐大将军当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魏老者微微看了看天色,道:“他们应该快到齐了吧,走吧。” “谁?” 【267】家主之争 唐方和魏家老者到屋的时候,居然发现魏家家中灯火通明,里面不时有人头攒动,似乎来了不少人,唐方危危迟疑,道:“家里都是谁来了,若是不方便的话,我就不进去了。” 魏家老者一拉唐方道:“怎么不进去,大家等的就是你。” 唐方不由自主地跟着进去了,果然发现屋里面坐满了二十多个人,小小的茅舍中满满当当全部都是,看脸面,都与魏家老者有几分相似,不用猜,全部都是魏家的人,其中大多数都是上了年纪,只有几个小辈稚气未脱,其中年轻壮年的不到三四个。 魏柔有意无意地坐在紫玲玎房间前面,面如寒冰,显然刚才和这些人相处并不愉快,一见魏老鬼进来,忙站了起来,道:“爷爷。” 其余的人,看见魏老者进屋,除了年纪较轻的几个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宗主之外,其他几个年长的人,纹丝不动,看都不看魏老鬼一眼。 魏老者微微横扫一眼,不言不语,坐在了主座,唐方在旁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到底是站是坐,魏老鬼轻轻地拍了拍旁边的椅子,亲热地道:“唐兄弟,这边坐。” 一名老者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冷冷地道:“你就是唐方?” “再坐都是比你年长之人,为何如此不知礼数?”那老者寒声地道:“目无尊卑,该罚!” 唐方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给那个长者行了一个大礼,哈哈一笑道:“晚辈唐方见过前辈,不知道前辈可是祝由魏家的长者?” “不错,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魏羡生便是。” 唐方“哦”了一声,板着指头算道:“祝由四脉,魏、方、邬、王,你是魏家的人,祝由向来以僵尸四大真主为尊,尊为先祖,老子是赢勾血脉之后,也算是你们一半的先祖,好,老子再给你打个折,就当你四分之一的先祖,好好好,老子再打折,论辈分,老子就算是再再再谦让,和你爷爷一辈,可有错?” 唐方忽然站了起来,直起身子,怒目而叱:“魏羡生,你好大的胆子,见你你爷爷,还不下跪!” 魏羡生怒声道:“岂有此理!老夫今年年过七十,岂有向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孩行礼的道理。” 一直为说话的魏老鬼端起魏柔给他准备的茶水,淡淡地道:“唐方说得没错。” “你!” “来来来,乖孙,给爷爷磕个响头,磕得响了,爷爷一高兴,说不定多给你一点今年的压岁钱。” “唐方,你……你……胡闹!” 魏老鬼的眼神半开半闭,但是却闪着一种让人心寒的光芒,冷冷地道:“唐方乃是赢勾之后,论身份地位,确实配得上半个先祖之名,魏羡生,你对先祖血脉不放在眼里,有一天是不是也会将我祝由不放在眼中,是不是有一天也会把我这个宗主不放在眼中!” 这句话可轻可重,但是由魏老鬼说出来,味道就完全不一样了,魏羡生顿时矮了半截,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旁边的一个老者连忙拉了拉魏羡生的衣诀,轻声道:“老九,你这是何必呢,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四的脾气。” 唐方原本只是看不惯魏羡生的嚣张气焰,所以才借着赢勾血脉的尊位打压一下,心底里可真没觉得能受得起这老者的一拜,借坡下驴地道:“算了,老子今天没带钱,磕头就免了,留着下一次吧。” “老四,”一名老者站了起来道,“你这么急着招我来,是什么事情?” 魏老鬼喝了一口茶道:“九日之后,我决定重开赶尸大会。” 那人皱着眉头道:“赶尸大会十年一次,如今不过八年,而且赶尸大会乃是我祝由最高盛会,就算要开也需要前后筹措半年之久,你这么急匆匆地召开赶尸大会,我怕时间会很赶,来不及准备啊。” “我说来得及就一定来得及,不就是祝由众门在一起喝喝酒,聊聊天,切磋接错祝由道法的心得而已,需要什么准备。” “嗯,老四,你是我们祝由一脉的宗主,这件事情既然你没有问我们这些老骨头的意见就定了,我们也无话可说,但是你需要告诉我,这召开赶尸大会的原因吧,我祝由好歹也算是道门中的大派,若是把赶尸大会弄成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我怕会招到龙虎山那边的笑话。” “理由很简单,我决定放弃祝由宗主的位置,交给其他人。” “啊!”顿时在场的所有人面面相觑,但是其中几个年轻人却是喜上眉梢,这祝由由魏家为尊,千百年没有变过,魏老四这一脉人丁凋零,独木难支,这天大的馅饼岂不是要掉到自己的头上了。 其中一老者站了起来点头道:“老四这几十年来担任我祝由宗主位置,确实是劳苦功高,他年纪大了,想休息一下也是情有可原,只是,老四你退下来之后,有没有想好继承人,毕竟你这一脉,嗯……理由大家都很清楚,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我们这些老家伙确实老了,也该是年轻人起来振作我魏家威风的时候了。” 另外一个老者站了起来,环视一下四周,道:“我承认,我魏家这些年来确实后继无人,比起邬家,方家和王家来说,年轻一辈的可造之才却是不多,但是好在还有我们几个老骨头在,只要我们能够悉心扶他们一把,相信他们迟早能够将魏家的重担挑起来,我魏家宗家地位依然会坚如磐石。” “老八,你家老三不错,难得年纪轻轻,却知书达理,我看你儿子蛮合适,就他吧。” 坐在末位的一个年轻人微微直起了身子,面有喜色。 老八站了起来呵呵一笑道:“我家三个儿子虽然都不成器,但是好歹老三还给我挣了些面子,老五谢谢了。”说完喜滋滋地坐了下去。 一名老者冷哼道:“魏宗文虽然敦厚,但是狠辣不足,我听说方家方柳之子方云、邬家邬蠹都是狠辣非常的角色,他如何能够镇得住他们,只怕我们一遭进了黄土,这魏家就要翻天咯。” “老六,那你说谁可以?” “老七的长子宗龙,看似有些锋芒,是个做家主的料子,我看只有他做了家主魏家才能保住宗家之位。” “一个连金色符咒都做不出来的角色,你觉得将魏家交给他放心吗?” “宗龙虽然资质愚钝了不少,但是现在这年代,谁还打打杀杀的,凭的是头脑,懂不,头脑,老九,你落伍很多年了。” “难道宗龙和宗文可以,我家老五宗涛就差了吗?” “老五,你家的那个还是混吃等死的好些,我怕到时候连王云光一招都挡不住,丢了我魏家千百年的脸面!” “老七,你什么意思!” “你(6)又是什么意思!” 几个老者吵得面红耳赤,而身后的几个年轻人,表情时而沮丧,时而欣喜,但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去插话。 唐方心中冷冷笑道:“王云光他们总是说魏家后继无人,我看果然是真的,这大好机会,自己不去捉住,在几个老者面前展示自己实力,反而畏畏缩缩地缩在自己老爹的后面,若是王云光魏家果然一代不如一代了。” “都不要吵了。”魏老鬼微微一哼,众人不再争吵。 魏老鬼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水,慢条斯理地道:“关于祝由下任家主,我心里面已经有了定数。” “谁!”几个老者侧过身子,看着魏老鬼,而那些年轻一辈的几个人,更是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 【268】逼婚 魏家老者悠悠地道:“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在我们这几个人之中。” 此话一出,魏家年轻一辈的人脸面都变得潮红起来,呼吸都有些急促,因为在这其中,除了自己几人,谁人还能担此重任,同时也是用目光警惕地打量着自己的竞争对手,隐隐有了几分敌意。 “老四,你就不要绕弯子了,你认为是谁,尽管说出了,只要是我们魏家的子孙我们都会支持的。” 魏老者微微一笑道:“大家以为唐方如何。” 唐方尽管有了心理准备,但是也不由得一惊,喝进去的半口茶水喷了出来,洒在衣衫上,连忙用手去揩拭,看上去有几分狼狈。 “不行!”魏家老者同时出口反对,其中反对最激烈的正是魏老鬼的嫡孙女,魏柔。 “谁都可以,就是这个唐方,万万不能,他什么东西,难道以后还真的要骑在我等的头上拉屎拉尿不成,爷爷,你是不是老糊涂了!”魏柔骤然站了起来,拔出宝剑,对着唐方,厉声道:“说,你给我爷爷说了什么花言巧语,还是威胁我爷爷了!” “魏柔,住口!几位长者都在此,岂容的你放肆。”魏老鬼厉声道,“给我坐下!” 魏柔忌惮爷爷,只得气呼呼地坐了下来,双眼如同两道利剑一般直勾勾地看着唐方,刺得唐方一阵不舒服,唐方摊了摊手,耸了耸肩膀,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气的魏柔娇躯止不住颤抖。 “魏老四,你这是在开玩笑吗?我魏家千年老祖宗的规矩,哪有外人担当家主的道理,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被这小子捉住了,说出来,都是自己人,有什么难题我们共同解决。” 魏老者淡淡地道:“谁说唐方是外人了。” 另一位老者冷冷地道:“他信唐,我们姓魏,连名字都不一样,这要是流传出去,岂不是让外人看了笑话,老四,你是不是越老越糊涂了,看来你当真是该退位让贤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就算他姓唐,又如何不能担任我魏家家主之位,祝由宗主的位置,再说了,我已经将柔儿许配给了他,唐方入赘到我魏家之后,以后他就是我的孙女婿了,有何不可!” “噗!!”唐方一口茶水再次喷了出来,这魏老鬼和自己谈条件的时候,可没有这一条啊,这老鬼,当真是老眼昏花,乌七八糟地乱点鸳鸯谱了,没等唐方抗议,魏柔已经按捺不住,猛地站了起来,浑身气的如同筛子一般颤抖,大声道:“爷爷,你疯了吗?你居然要把我许配个这个无赖,你!我今生生死都是王家的人,我誓死不嫁!”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本就我等长者做主,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放肆!你给我坐下!” “我不嫁这个人!”魏柔双目通红,反手抽出长剑,放在喉间,哭着道:“爷爷,你就只有我一个孙女了,难道你也要逼死了我不成?” “胡闹,此事我主意已定,你从与不从,都必须遵守,容不得你瞎胡闹了,再说了,唐公子一表人才,比那个王云光哪点差了!” “反正我就是要嫁给云光,你要是逼我,我就死在你的眼前!”说完魏柔的长剑猛地向自己喉间移了几分,隐隐看得有血丝透出,魏柔为人虽然刁蛮任性,但是在魏家到底还是蛮受人喜欢的,一些平日里与她交好的长辈也有些看不下去了,纷纷上去劝阻,但是魏柔是何等性格,说不定还会做出玉石俱焚的事情来。 唐方神情尴尬,手足无措,但是又插不进话,这魏老鬼,到底是在唱哪出啊! 性格温和的老八道:“柔儿,你先把剑放下,有话好好说,你爷爷不疼你,五爷爷疼你,五爷爷给你做主。” 平日里对魏柔甚为宠爱的老三道:“魏柔,听话,别任性,先把剑放下!” 一名老者责备道:“老四,你也是的,怎么事先也不跟柔儿商量商量,这等大事,虽然是我们做长辈的拿主意,但是也至少也要遵从一下她的意思不是,若是这样的话,这孩子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当真会做出什么想不开的事情。” “老四,强扭的瓜不甜啊,这魏柔与王云光那小子自幼交好,青梅竹马,你也是默认了的,怎么现在王家败了,你就想另攀高枝了?” 曾经在唐方嘴皮子下面吃过瘪的老九,不阴不阳地道:“老四,要不要你把家务事处理完了,然后再来找我们议事?我们来这里可不是想看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啊!” “啪!”魏家老者猛地一拍桌子,冷冷地道:“柔儿,我自幼甚为宠溺你,凡是依你,但是婚姻大事,岂容你行做主的?此事关系到魏家的大事,你身为魏家的人,就理应为魏家出一份力!” “魏家的大事,魏老四,你自己儿子死绝了,就想招一个入赘的孙女婿吗?好让魏家的宗主之位在你的手里一直传下去吗?别忘了,魏家不是你一个人的,我们也是魏家的人,也有资格继承魏家家主之位。” “就是,当日若不是魏老四你在与塔教交战的时候,表现英勇,独抗人间阎罗阎书勤的话,大哥怎么可能将家主的位置传给你,别忘了,长幼有序,何况你还只是老四,若是论资格,论身份,也该是由大哥的子嗣继承。” 又一个老者冷哼道:“大哥那一脉虽然没有男丁,但是老二我这一脉倒是有几个不成器的孙子,若是只论辈分,不论本事的话,恐怕也轮不到你老四这一脉了。” “我祝由魏家家主一脉向来都是由我魏家下一代最为出色的弟子继承,何时还轮到过外人,老四,你私心太重了!” 魏老四听着几个兄弟的反驳,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茶,淡淡地道:“我意已决,柔儿,你必须嫁给唐方。这是我的命令,也是魏家家主的命令!” 魏柔浑身颤抖,泣声道:“爷爷,你当真要逼死我吗?” 魏老鬼冷哼一声,魏柔眼中露出了绝望的神色,心中一横,道:“好,爷爷,你要是当真这样,今天我就死给你看!”说完,狠狠地瞪了一眼唐方,咬牙切齿地道:“今日是你逼死我的,就是我死了,我也会变成厉鬼,日夜缠着你,让你永世不得安生!”手中的长剑一横,对着自己脖子就抹了下去! “不要!”唐方大声道,从座位上一跃而起,暗骂道:“该死!”事情怎么变得如此一发不可收了! 但是同时几个长者闪出,就要夺魏柔手中的剑,忽然一块石头击中了魏柔的手臂,魏柔的手一滑,一把宝剑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门外一个声音冷冷地响起:“魏老鬼,你好威风。” 魏柔的身子顿时整个颤抖起来,看着门外缓缓走进了的人,一把扑进了他的怀里,大哭道(6):“求喜大哥,爷爷,爷爷要逼死我!” 进来的是个二十来岁的男子,用手轻轻地抚摸着魏柔的发丝,眼中射出温柔的目光,轻声道:“柔儿,哥回来了,哥回来就一定会给你做主的。哥答应你,你想嫁给谁,就嫁给谁好不好。”魏柔点了点头,如同一个受了委屈的汉子在这个汉子的怀里嘤嘤地哭了起来。 汉子轻柔地抚摸着魏柔的发丝,缓缓抬头,目光盯着魏老四,冷冷地道:“谁要是逼你嫁给你不喜欢的人,哥哥就杀了他!” 【269】我答应嫁给唐方了 “哥哥?”唐方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魏老鬼这一脉的子孙,不是受了人间阎王阎书勤绝命诅咒,不是应该已经死绝了吗?怎么魏柔又凭空冒出来一个哥哥? 而一见此人,几个老者的脸色顿时露出了古怪的表情,而几个年轻人则在窃窃私语,打听这人的名号,似乎知道此人身份之后,都不自禁地看了他几眼,既有欣赏,也有鄙夷,但是更多的是惧怕。 见到此人,一直从容淡定,即使在魏柔以死相逼前也不露声色的魏老鬼霍然站了起来,叱声道:“逆子,谁让你进来的!” 男子长相有些清秀,眉眼之间有几分魏柔的模样儿,只是皮肤太白,是那种常年不见日光的白,轻轻地抚摸着魏柔的发丝,淡淡地道:“我回来见我妹妹,有什么不对吗?” “你早已被我逐出魏家,今日你有何脸面回来!” 男子仰天大笑,一字一顿地道:“天下之大,我爱来便来,爱去便去,关你什么事,有本事的话,你!杀!了!我!” 魏老鬼勃然大怒,一掌狠狠地拍在了梨花木椅上,顿时木屑纷飞,整张椅子都塌陷下来,吓了旁边的唐方一大跳,道:“你当我不敢吗?” “算了算了!”性格和蔼的老八魏羡尊道,“求喜,你怎么不好好在落洞中自思己过,怎么没有等到吩咐就擅自出来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吧,不然,八爷爷也保不了你了。” 老九魏羡生大声道:“魏求喜,当年你闯下弥天大祸,我等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没有杀你,只是将你逐出祝由,终生在落洞中思过,你今日为何出来!” 魏求喜眼皮子都没有看一眼老九,冷冷地道“我喜欢怎么做就怎么做,关你什么事,当年你们做的那些丑事,还需要我当着这么多人再说一遍吗?” “好胆!”魏老九一跃而起,整个人如同利剑一般冲着魏求喜而去,魏求喜不闪不避,冷冷道:“我到要看看,你杀得了我不!” 哪知道魏柔猛地挡在了两人中间,摊开双手,闭上眼睛,大声道:“不许你杀我哥哥。” “哼!”魏老九硬生生止住了去势,挥袖一拂,气鼓鼓地坐会原处。 魏柔转过身子来,看着魏求喜,哀声道:“哥,你还是回去吧,不然,爷爷真的会杀你的……” 魏老鬼神色阴晴不定,面罩寒霜,而唐方则是又开始局促不安,渐渐变得兴致昂然起来,这魏家到底是在唱哪出啊,而且越唱越来劲,刺激的剧情一波接着一波,不比上海滩剧院里面放的那些肥皂剧差多少。 魏老鬼深深地吸了口气,平静心中复杂的情绪,冷冷地道:“魏求喜,我和魏家诸位长老在议事,你已经非我魏家之人了,给我滚出去,回到落洞中自思己过,我便饶你今日擅自离开落洞之罪。” 魏求喜缓缓地摇了摇头,道:“没想到五年了,魏老鬼,你还是那么虚伪。我今天来只是想带走我妹妹,至于你们又在策划什么阴谋诡计,我半点兴趣都欠奉,柔儿,我们走。”说完牵着魏柔的手,便要往外面走。 魏柔犹豫了一下,缓缓地松开了魏求喜的手,摇了摇头道:“哥,你回去吧。” 魏求喜柔声道:“怎么了,难道你怕哥哥保护不了你吗?” 魏柔轻轻摇头道:“哥,你斗不过爷爷的,你回去吧,只有这样,或许爷爷还能够留你一条命,我不想看着你死。”说完魏柔泫然若泣,眼泪止不住地滴了下来。 “为什么?”魏求喜猛地一抬头,盯着唐方道:“难道你真的愿意嫁给那个不人不鬼的畜生吗?” 唐方不由得火起,自己没有半分得罪魏求喜,这魏求喜一上来便是这般侮辱自己,再何况,魏老鬼魏柔下嫁自己,你们不愿意,就当老子愿意啊!老子唐大将军还他娘的不想娶这个悍妇呢! 唐方冷冷地道:“朋友,说话注意点,从头到尾都是你们这群老鬼一厢情愿,老子还不一定高兴娶这个婆娘呢!” 魏求喜反唇相讥道:“娶了魏柔,你就不是魏家正主了吗?只要魏老鬼有意扶持你,祝由宗主之位不就是你囊中之物吗?攀龙附凤的小人,你敢说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 “操!”唐方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气,大声道,“谁他娘的想娶这个……哎呦!”唐方摸了摸屁股,魏老鬼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动神色地伸手过来狠狠地在他屁股上捏了一记,魏老鬼接过话头道:“魏求喜,我给你三分钟的时间,若是你还不离开这里,回到落洞,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哥,你走吧。”魏柔焦急地推了一把魏求喜,哀求道,“哥,你回去吧,求你了!” “柔妹,你真的甘心嫁给他吗?” 魏柔一行清泪夺眶而出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是爷爷带大的,爷爷说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可是,你喜欢的是王云光,我知道,你从七岁开始不就喜欢王云光吗?当年还是你告诉我的。”魏求喜有些急了,“你嫁给了这小子,王云光怎么办?他也是真心喜欢你的!” 魏柔凄然地道:“算了,算了,我又有什么办法,云光,就当我负他吧,日后他恨也好,怨也好,我又能怎么办,难道你要我学着你一样,判出魏家吗?爷爷已经少了你一个孙子,难道最后连为他送终的孙女也要没了吗?(5)” “可是,可是……”魏求喜还待说,魏柔已经一把开始把他往门外面推,急声道,“哥,你走吧,回去吧,这里……算我求你了,你难道真的要我死在你面前吗?” “柔儿!” “走吧!哥!!”魏柔猛地一把将魏求喜推进屋外面,道,“别在回来了,求你了……下次回来,爷爷真的会杀了你的……” 砰!魏柔猛地一把将门关了,心中暗暗地道: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今天你来了,搅了爷爷的局,爷爷一定会怪你的,若是我今天不嫁给唐方,恐怕爷爷一定会迁怒你的,到时候,你恐怕连会落洞的机会都没有了。我们魏家只有你一根独苗了……我实在不想看着你死在爷爷的手里面……求你,回去了,只要爷爷百年之后,你就可以出来了…… 至于云光……我定然不会负他……我死也不会负他的…… 魏柔擦干泪眼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用颤抖的声音道:“爷爷,我答应嫁给唐方了。” 说完整个人一个站立不稳,几乎瘫软在地上…… 【270】家丑不可外扬 屋外传来清冷的声音道:“魏老鬼,有朝一日,你总有天会老,会死,我慢慢地跟你斗,跟你耗,别忘了,我比你年轻!” “哥,你少说几句,快点回去!”看着魏老鬼阴晴不定的脸色,魏柔焦急地道。 魏老鬼平复了心情,淡淡地道:“家门不幸,让唐小兄弟见笑了。” 唐方摆了摆手,不屑地道:“干我屁事。” “以后就有干系了。”魏老鬼道,“既然柔儿已经答应下嫁唐方兄弟,诸位还有什么意见吗?” “哼!就算他愿意了,他依然不是我魏家的人,我魏家就算人丁凋零,也不用一个外人做我魏家的主!”一名老者依然忿忿,道,“再说,就算这小子是赢勾血脉之后,看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又有何德何能,能够支撑祝由宗家魏家的本事。” “这几个月,这小子做的事情,难道还少了吗,老五,就算你在深山中修生养性,不问世事,也应该有所耳闻了吧?” 一名老者冷冷地道:“可不是,这小子以一人之力,灭了整个王家,让我祝由在道门中声望一落千丈,可真是厉害啊。” 一名老者插话道:“咳咳,虽然王家这些年骄横跋扈,欺辱我魏家二三代弟子,我也早就看不惯想出手教训一二,但是怎么说我祝由四脉同气连枝,王家别他所灭,老四你不但不将他擒拿,交给我祝由诸位长老惩处,反而一再纵容,现在居然还想将我祝由大仇敌纳为孙婿,恐怕会寒了整个祝由的心啊,说你魏老四不公不正,包藏私心啊。” “唐方与王家已有旧仇,就算我们答应让他出任魏家宗主之位,你说,王云光那小子会放过他吗?王家现在式微,正是需要我们另外三家扶持的时候,到时候,你在祝由赶尸大会上一将这小子推了出来,哈哈!就有好戏看咯。” 魏老鬼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茶,道:“王家那里我自然会交代,若是连王家都不反对唐方出任祝由之主的话,诸位可还有什么意见吗?” 老六耸了耸肩膀道:“王家若是当真这么宽宏大量,以怨报德的话,我也就心服口服了,可是王家小子你不是不知道,也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主儿,当然,王云光小子你肯定不会放在心上的,到时候大不了来个杀人灭口,哈哈这不是你的拿手好戏吗只是,恐怕到时候惹怒了王家祖坟里面的那个人,你我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魏老鬼淡淡地道:“我既然敢这么做,也必然有把握,诸位觉得,若是赢勾血脉为我魏家所用,我魏家宗主之位是否能够够稳固呢?” 一名老者点头道道:“那都是,赢勾血脉确实人人欲得的宝贝,若是有这小子为我魏家站台,确实是有些好处的?但是老四,你至于要将整个魏家都交给他吗?这可是我魏家千百年开天辟地的第一遭啊。” “我意已决,诸位还有何意见?” 老九哼道:“你是魏家的家主,这里只有你说话管用,我们算什么东西!” 老五道:“算了,一人少说一句,若是王家不反对的话,我们自然也无话可说,但是老四,老规矩不能变,若是这小子在赶尸大会上不能拔得头筹的话,一切就免谈。” 魏老鬼点头道:“这个自然。我祝由向来强者为尊,不分长幼,到时候我相信唐方兄弟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惊喜。” “什么!”唐方大声道,“还要老子去打架,魏老鬼你什么意思,不是说好……” 魏老鬼在唐方的屁股后面又狠狠地捏了一记,低声道:“此乃是权益之计,你且坐好,不要一惊一乍的。” “好,你老小子要老子当你的泥菩萨,老子就好好做泥菩萨,娘的,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还能玩出什么花样,娘的,悍妇也要我娶,家主也要我做,还不让人说话,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唐方心中默默地发着牢骚。 “此事既然大家达成一致了,我就算了,还有一事,需要跟大伙商议,我想听听大家的主意。” 老九冷哼道:“你不是一贯独断专行惯了的吗。什么时候问过我们的意见。” 魏老鬼微微一笑,面色变得凝重不少,道:“我此次去了趟方家,发现方家的一个秘密。” “什么?”众人顿时感了兴趣,忙侧耳倾听。 “方家……”魏老鬼深吸一口气道,“方家,很有可能跟塔教勾结,而现任方家家主老七的老婆,很有可能是当年消失了的黄莲教母林黑儿。” 众人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面面相觑,一人忍不住发问道:“老四,你的消息可靠吗?” “虽无十分把握,但是**不离十。” 众人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喃喃地道:“这可是关系到我祝由命脉的大事啊,若是方家老七当真敢跟塔教余孽勾结的话,便真有麻烦了。而且还是黄莲教母林黑儿……” “林黑儿死了没?”一人发问道。 “应该死了,不然她也不会将红灯照留在方家大院之中……但是,据邬家的邬蠹怀疑,黄莲教母可能用了一种很邪的邪术,将自己的一道生魂附在方柳的儿子,也就是她自己的儿子方云的身上!” 一老者喃喃地道:“母子连心,以精血为媒,子宫为室,造魂夺舍,这等歹毒的手法,应该是西域黑教之术,当年盛传黄莲圣母的邪术传自黑教秘法,看来这事情到也非绝无可能,虎毒不食子,这若是母魂夺魄,子魂便会飞灰湮灭,百世不得轮回,这等歹毒之计,也只有当年以狠毒出了名的黄莲圣母林黑儿这些妖人敢于尝试,若是当真让这黄连圣母夺舍成功的话,”老者说道这里,深深吸了一口气,道:“道门又有大事发生了。” 另外一个老者皱眉道:“这事难道方家的那些老骨头就没有一个人知道。” 魏老鬼摇了摇头道:“这正是我所忌惮之处,有两种可能,若是他们不知道方柳的此事,而被我们魏家揭穿了的,你说他们的老脸往哪里放?恼羞成怒之下,恐怕会生出许多事端出来,方家那的几人,这些年虽然号称不问世事,一心向道,但是你我都知道,当年他们乖戾的性格,若非当年魏家势大,死死压住他们,才绝了他们称霸之心,当然,这尚在其次,若是方家的那些老骨头明知这林黑儿在方家,那便是有意包庇了,此事棘手啊。所以当日我才有意放过这方家父子一马,就是不想将方家逼的太紧了,给这些老鬼一个权衡利弊的时机毕竟,此事若是宣扬出去,对我们整个祝由都没好处,反而徒增笑尔。” 老六点头道:“确实,家丑不可外扬,你打算如何处置。” 魏老鬼道:“所以这才是我提前召开赶尸大会的原因之一,到时候等方家的那些老鬼来时,我再将此事与他们通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是最好的方式,若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除去方云那就是最好了。” 老五点头道:“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不管这方云是否是林黑儿,最好都要铲除干净,不然终有一日会酿成大祸。” 魏老鬼苦笑道:“问题是这方云有天生阴阳眼,又是方家下人家主的最佳人选,你觉得方家会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弄死这个小子吗?恐怕到时候不但杀不了他,反而我魏家要背上一个嫉贤妒能的丑名。” “此事我们最好不管,让方家自己处理,若是方家人真的有意包庇的话,我们也只好插手了,无论如何,绝不能让林黑儿重现人间!” “也只有如此了,我们魏家虽然是祝由宗家,但是也不能太过独断专行,不然必然惹得另外三家的不满”魏老鬼点头道,“到时候,赶尸大会开启之日,我们见机行事,走一步算一步吧。”说到这里,魏老鬼长叹一口气道。 “好了,此事就到此为止吧,天快亮了,我也该回去休息了,”一名老者站了起来,打着哈欠道:“所有的事老四既然你都已经决定了,何必再召集我们来这里,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走了,走了。”另一名老者站了起来,看着依然沉浸在失(7)望之中的自己这一脉的弟子,微怒道:“还不走,留在这里还不嫌丢人吗!” “丢人,有什么丢人的?”一名老者冷嘲热讽地道,“魏家几天之后就要改信唐了,这才是最丢人的事情啊。”说完深深地看了唐方一眼道,“恭喜唐公子了,你在好了一个好爷丈啊,哈哈。” 一名老者也跟着站了起来,唏嘘道:“其实魏家诸位弟子之中论天赋,原本是求喜最好,可惜了,唉……魏家式微已成定局,可悲,可叹啊。” “若是老大和老十四还在的话,哪里容得方、邬两家在我们头上这般耀武扬威。” 一句话,顿时在场的所有老者,包括魏老鬼面色都有些凝重起来。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魏家诸位长老三三两两的离开魏老鬼的草舍,屋中再次变得安静起来,只剩下垂首低坐的魏老鬼和魏柔、唐方三人。 【271】坐而论道 魏柔的双目一直直勾勾地盯着唐方,怨毒之意极浓,若非是魏老鬼在的话,恐怕会将唐方生吞活扒了,然后生吃了进去,唐方耸了耸肩膀,受了魏柔不少窝囊气,好不容易逮住一个机会气气她,故意一脸色迷迷地看着魏柔,如同此时魏柔是被他拔光了衣服在床上任意肆弄的小妓一般,气的魏柔浑身颤抖,但是奈何忌惮爷爷在场,生生将她的火气压了下去。 魏老鬼轻咳一声,道:“天亮了,天色不错,唐方随我出门吐纳。” “嗯。”唐方原本没有天明吐纳的习惯虽然被紫玲玎强制过几次,奈何唐方是个没有底线,没有追求的人,他更喜欢三更半夜地在坟堆里面吸纳死气,但是唐方也知道天明的时候,天地间灵气极足,此时吐纳,效果极佳,反正闲着无聊,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最好。 当然,更深一层的原因是若是魏老鬼出门吐纳去了,留着魏柔和自己在屋里面唐方想都不敢想,浑身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冷颤。 魏老鬼站来了清咳一声道:“魏柔,你在家中照顾紫小姐,切莫怠慢了她,我和唐方兄弟去去就来。” 魏柔虽然是祝由之人,但是对于龙虎山,并无前辈般的切肤之恨,大抵和那场祝由和龙虎山千百年首次联手抗敌之后,所产生的彼此互不侵犯的默契有关,祝由与龙虎山这些年来虽然小的摩擦不断,但是已经不似以前动辄十年八年来一次倾巢而出的灭顶之战,当然,这也和魏老鬼成为宗主之后,奉行的以和为贵的原则有关。 魏柔原本便是女子,面冷心热,与紫玲玎遭逢大难,魏柔自然也是心生怜悯,不远怠慢于她。 魏老鬼前脚出门,唐方后脚跟上,在魏老鬼的身边轻声的道:“老鬼,你说将魏柔许配给我,不是当真的吧?” 魏老鬼神秘一笑道:“怎么,我孙女配不上你吗?” 唐方轻咳一声,表情有些尴尬,道:“不是,只是,嗯,我与贵孙女性格不合,哈哈,再说了,他不是王云光的没过门的媳妇吗?我可不想做那种事情。” “你与王云光不是仇深似海,能够横刀夺爱,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啊。” “嗯,嗯,一码事归一码是,总之,总之,你别老把老子想的那么下流好不好,老鬼,丑话说在前头,一老子堂堂男子汉,可不做上门的女婿,你要把你孙女白搭给我也行,每天端茶倒水,洗脸洗脚的事情,在我唐家这可都是女人的活儿,别怪我没说啊。” 魏老鬼轻轻一笑道:“一切从权,此事日后再说。” “还有,你说什么赶尸大会,什么的,是不是老子也要上去跟别人打一场啊?” “怎么,没信心?”魏老鬼笑道,“这貌似不是你唐大将军的作风啊。” 唐方尴尬一笑道:“嘿嘿,不是,就怕老子下手太重,打残打伤了几个,你面子上不好看,毕竟我是你魏家的孙女婿,是不是,我亲爱的爷丈大人?” “拳脚无眼,无妨,我祝由向来以强者为尊,能打残打伤是你的本事。” 说完,魏老鬼挑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了下来,道:“时间不等人,趁着这时候,好生吐纳,多少有些裨益。” “怎么做道士的都喜欢这样,难怪这年头愿意做道士的越来越少了。”唐方嘟囔一句,挑了一处盘膝坐下,眼观鼻,鼻观心,很快便进入了忘我的状态。 不知道隔了多久,忽然‘咦’的一声,传进了唐方的耳朵里,唐方睁开眼睛,只见魏老鬼一脸惊奇地看着自己,喃喃地道:“僵尸之体,居然能够心有道念,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唐方鼻头猛地一收,一道纯白如雾的气体全部灌入唐方的口鼻之中,唐方顿觉通体舒泰,十分受用,看着一脸古怪的魏老鬼问道:“怎么我脸上有花吗?” “太奇怪了,太奇怪了……”魏老鬼喃喃地道,“你的吐纳之术是谁叫你的?” “没有人,自己琢磨出来的。怎么你想学,想学磕三个响头,喊三声师傅,我可以考虑考虑。” 显然此时的魏老鬼已经没有心情跟唐方开玩笑,急声道:“不可能,这吐纳之法,与龙虎山的吐纳之术十分相似,但是又高上不止一筹半筹,是谁教你的,是不是紫玲玎那个丫头,不可能,这小丫头也不会这么高深的吐纳之术,快说,是谁。” 唐方笑道:“你都说老子是天才,天才自然是自学成才,不可以吗?” 魏老鬼猛地道:“对,一定是乌月鹤,除了他,龙虎山中没人能够创出这等精妙的吐纳之术,居然连一具僵尸之体都能修出道念,这当真是要逆天啊!” “不是他,我不认识他,”唐方坦诚地摇了摇头道,“我以前救过人一命,所以人家送了我一本破书,照着这本书我无聊的时候练了练,结果就这样了,厉害吧。” “什么书给我看看。”魏老鬼脱口而出,但是很快觉得自己说错话了,要知道这些道家秘典,谁人不是珍而重之的视为珍宝,如何肯轻易借人。 哪知道唐方大方地将这本书甩了出来,道:“就这本了,你爱看不看。” 魏老鬼眼神激动,忙将这本书珍而重之地捧在手中,随手翻了一页,眼神中居然露出了狂热的神情,越看越快,越看越兴奋,最后猛地将书合上,深深地叹了口气:“若我三十年前能得此书,必定会弃功重修,可惜如今老朽之身,时日无多,气血已亏,已经无法再窥天人之道。可惜,可惜!” “有那么厉害?”唐方吞了吞舌头,道:“又不是金童玉女双修、欢喜禅**,至于吗?” 魏老鬼珍而重之地将此书递给唐方,道:“此书你需要好好保存,这是你天大的福缘,赠你书的人是谁?” 唐方撇撇嘴道:“还有谁,就是小紫最恨的那个人呗。” “林不依?”魏老鬼眉头皱了起来,道,“奇怪了,为何他会送你这等连龙虎山掌门都不曾修过的奇书,不过此人虽然行为乖戾,但是并非不识大体之人,他此做必有深意,唐方,你天生五福俱全,所遇之人非富即贵,但是你要知道福祸相依的道理,切勿太过贪婪,误了你这多少世才修来的好福报啊。” 唐方憋憋嘴道:“还五福俱全,你少听王云光那张破嘴瞎说,老子要真是五福俱全,现在怎么混的这么惨,晚上连个暖被窝的人都没有。” 魏老鬼正色道:“不过,此书虽然珍贵,但是从你修炼的方法来看,依然有不少谬误,虽然不足以致命,但是日积月累,恐怕日后在你突破瓶颈之日弊端就会显露出来不过依着你的性格,能够将这么深奥难懂的古文全部翻译出来,也难得可贵。” 这些文字唐方哪有耐心翻译,全部都是唐梦琊的功劳,想起这个有缘无份的女子,唐方心中暗叹。 魏老者缓缓地道:“我祝由一脉数千年来道法精妙,遵循的无非:“内用成丹,外用成法。”八字,法修之道,基本上分为上、中、下三乘,法修之初乘,修气道,法修之中乘,修念力,上乘法术便是修神之术,下层,以天地灵气为引,吐故纳新,成就‘辟谷食气’之大成,气道之修,乃是基础,是根基,不管修为如何,只要未能在突破太极弦,白日飞升之前,都需要每日修习,不可一日荒废,而当修气之法大成之后,便可辟谷,饮风食露,日行百里,便已经初窥道门之堂奥,在者此时便可以气为引,以丹田为室,易经洗髓,在身体之中,成就太极,形成先天循环,生生不息,开始修习中层境界,念力,念力为引,先天元便可如臂指使,通用纯圆,以念导气,这等境界,在道门之中便是罕有之极,即便是我也不敢妄论境界,你居然能够歪打正着,修出道念,可谓奇才。不过,你虽然能够修出道念,但是若是以此方法,到了第三次神修的境界,我敢说千年不得突破一二不过无论是谁,到了这等境界,恐怕都是终身难有寸进,但是若是真的到了第三层境界,那真是元神所持之术,术法无痕迹可循,全凭你的元神运用。一招一式,皆是无敌道法,真正所谓的无招胜有招啊!” “你到了第三层了吗?” “说来惭愧,我进入第二层境界已经有一甲子,但是第三层境界,却迟迟不得寸进不过我达不到第三层,估计乌月鹤也同样达不到,彼此扯平了。” “切!”唐方鄙夷地道,“没点追求,等老子突破第三层了的话,你就等着在老子背后等着吃灰吧。” “你不可能。” “为什么?” “第三层境界修的乃是元神,元神,乃是内练成丹之后衍化而出的,相当于人类的第三道灵魂,灵魂不可修,你知道吗?因为灵魂之物,乃是人类最为脆弱的东西,一旦触碰,便会灰飞烟灭,此关之凶险,难以用语言形容,古往今来,多少才觉惊艳之辈,便是倒在了这一到关卡之下,饮恨而终,当真能白日飞升,不过五指之数。区区可数。” “别人可以,我就不可以吗?明明是你自己贪生怕死,不敢放手一搏,还说别人也不行。” 魏老者神色一暗,道:“是啊,世间牵绊太多,谁又真正能摆脱世间俗世,超脱于尘世之上,当真要像老大一般,做出那等狠绝之事,才能放手一搏吗?” “你不能专心突破第三层,对不对,因为你心有牵绊,你舍不得魏柔对不对?” 魏老鬼浑身一震,道:“不错。” 唐方咧嘴一笑,竖起大拇指道:“虽然你不能突破第三层,但是我要表扬你你,魏老鬼,这是我第一次真正的开始欣赏你了,不错,人活一世,讲究的不就是情与义两字,若是当真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孤家寡人一个,就算活一千年一万年又有什么意思,我们之所以是人,不是行尸走肉,是因为我们有欢乐,有沮丧,有悲伤,有希望,有值得我们去保护的人。” 魏老者又是一震,道:“不错。” 唐方也难得神情变得如此多愁善感起来,唏嘘道:“若是一个人,连一丝一毫的牵挂都没有,活着,还不如死了。””“好了,唐方,”魏老鬼道,“虽然你有这本真经,但是要知道无论多么高深的道法,都要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的向上,不然若是根基不深的话,即便是在高深的道法,勉力为之,恐怕就会走火入魔,堕入魔障,你虽然体质迥异,但是也被看清我祝由道术,你看到过我出符咒,你可知道我单单那一个动作练了多少年。” “不就是画几个手势,念几句不着边际的咒语吗?不出半日我就会了。” 魏老鬼笑道:“所以说,你还没有入门哩!” 魏老鬼舔了舔嘴唇道:“光我祝由符咒法类,虽然是入门之法,但是想学精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光符咒法我就整整学了五年” “五年!**,太夸张了吧!” “越是入门之术,便越是要加以浸淫,你看龙虎山的林不依,光光一个五帝大魔功,便穷他的一生钻研,结果却成了古往今来,凭着这一术便威震天下的人物,道术虽有高低,但是若是心浮气躁之人,即便是再高深的道法,修之也会一无是处,符咒之术有八步成就法、九步成就法、十步成就法等等系列技术方法,一纸之隔如隔千山,当真做到无散乱,无烦怒,无起著,无妄想,无贪爱,无邪娌,无放逸,方始得成。总之,万丈高楼平地而起,基本功不行,一味的追求速度,最后只会自食恶果,不过你索性沉溺不深,还来得及补救。” “切!”唐方对着魏老鬼挤眉弄眼,道:“你小子说这么多,不就是想收了我这个徒弟,以后给你光耀门楣吗?有话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的。多伤感情。” 魏老鬼哭笑不得道:“你知道祝由中有多少人想拜我为师吗?” “我怎么知道,难不成你老小子统计了?再说了,他们傻,你当我也傻,拜师傅是要磕头的,你当我不知道,不过要是不磕头的话,我们切磋切磋的话,我还是挺乐意的。” 魏老鬼(10)道:“也罢,我就破例,指点指点你,免得你陷入魔障而不自拔,也算是行善积德之举了。” “你是怕老子乱练把下面练坏了,让你宝贝孙女儿魏柔守活寡吧。” “你!”魏老鬼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油腔滑调。” 魏老鬼坐了下来,一老一小盘膝在地上,坐而论道,很快,魏老鬼驳杂的道学理念很快便把唐方给彻底征服,开始的时候,还不时插科打诨地插上几句,但是越听到后面,便越是认真,连连点头,时间很快过去了,夕阳西下,两人依然讨论不止。 果然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经过魏老鬼的这一番话,唐方心中很多关于修炼中的问题全部迎刃而解,而对《阴符经》中所提的道学理念又有了新的认识,一番长谈,唐方获益匪浅,天色尽没,两人才站了起来。 【272】宰相起于州郡,猛将发于卒武 魏老鬼道:“你乃是赢勾之后,僵尸之体,能够修出道念,实在是老夫闻所未闻的奇事,所以当真如何修炼,老夫也不能给你指出一条明路,若是按照我等寻常之人循规蹈矩的话,恐怕会误了你难得的体质。” 唐方双目一瞪道:“魏老鬼,你什么意思,一时又说要老子好好跟你练基本功,一下又说你教不了老子,这不是溜着老子玩儿吗?” 魏老鬼微微一笑道:“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福泽深厚,乃是五福俱全的之人,是否能够把握,还看你后天的有没有真正的造化,不过现如今,你有神兵杀生刃和九幽宝塔,这都是千载难逢的道器神兵,加上你前无古人的体质,说实在的,老夫看不到你的极限之所在,你若是跟着老夫,最多变成第二个我,小伙子,更多的还得靠你自己啊。” “靠,那老子该怎么做?” 魏老鬼微微一笑,忽然搓掌为刀,一道白光从指尖电射而出,猛地刺中了在前面的那颗大树,树木一阵木屑纷飞,很快,一个大字在树上铁钩银划的出来。 唐方借微弱的月光,定睛一看,正是一个“悟”字。 “悟?”唐方微微一振,瘪嘴道:“老头子,你又那些老糊弄老子,难不成也要老子学着那些和尚一般,在树下静坐个十年八年,参透菩提,起来之后就成了绝世高手?” 魏老鬼不置可否,道:“天色已晚,你我就不要在此耽搁下去了,回去吧,柔儿还在等着你我呢!” “又是那个婆娘!”唐方自然不敢大声说出来,在嘴里腹诽道,“吃她做的饭,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毒死。” 两人回走,唐方忍不住地回头看了看魏家老者写下的那个‘悟’字,心中若有所思。 魏家的茅屋中,灯光已经点燃,魏柔的侧脸映在了窗影之上,只见她托着香腮,似乎在想着什么,魏老鬼推门进来,魏柔连忙揩拭了一下面目,双目通红地道:“爷爷,你回来了。” 唐方对着魏柔尴尬地打了一个招呼,得到地自然是魏柔的白眼,唐方已经习惯,耸了耸肩膀道:“小紫怎么样了。” “哼!”魏柔一声冷哼算是回答。 唐方不以为意,哈哈一笑,走了进去。紫玲玎在床上已经熟睡,唐方不敢打扰,蹑手蹑脚地走到紫玲玎的床边,轻轻地搬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紫玲玎的脸面,鲜血现在已经止住了,也算是魏家手段高超,居然在紫玲玎的脸上,那些坑坑洼洼地伤口,浅淡了许多,皮肤也隐隐有了一丝血色,唐方微微将灯光挑亮,端着膀子,在旁边斜着脑袋看着紫玲玎。 熟睡中的紫玲玎呼吸平顺,胸口起伏有致,看情形,在魏柔的悉心照料之下,内伤应该好的七七八八了,估计需要静养,所以还不敢下床,邬蠹和魏柔都是弄蛊的大行家,紫玲玎所中的是蛊毒,魏柔出手,自然是比一般的庸医好上许多,唐方端详了许久,脑海中一个念头猛地冒了出来:你说这个恶婆娘,以前凶巴巴的,还那么多人喜欢,现在变这样子了,性格肯定比以前还要厉害,可惜沈元那小子死早了,若是当时那个红衣小子答应把紫玲玎许配给沈元,沈元见到紫玲玎这张脸哈哈,不知道会是哭还是笑?不过表情肯定会十分有趣,哈哈。 嗯,这小妮子明明都已经毁容了,怎么还看上去不那么招人讨厌呢?这身段,这头发……咦好像还有身上还香喷喷的,比梦琊还香……要是关上灯,摸一摸胸前的那玩意儿,嘿嘿,真不知道会是什么滋味,嗯……唐方的目光顺着紫玲玎的身躯猥亵地慢慢下移,盯在紫玲玎微微露在外面的那只没有受到蛊虫袭击到的依然光洁圆润的半支脚踝,居然忍不住地咽下一口唾沫,暗自道:这双脚,也算是人间少有了,当真什么来着,盈盈一握,滑不溜丢,估计要是沈元那个畜生,估计每天晚上在被子里都要捧着胸口,娘的,估计依着这畜生的德性,说不定还他娘的会衔在嘴里才睡得着,哈哈,呸呸呸,娘的,也他娘的不嫌臭。 我家梦琊的那双脚也算不错了,唐方想起唐梦琊用脚在桌底偷偷地揉搓自己的私处的时候,心中一阵春心荡漾,下面的某个部位忍不住地开始慢慢搭起了帐篷…… 目光也更加肆无忌惮地变得淫亵起来。 “看够了吗?”紫玲玎双目都没有睁开,猛地开口道,吓得唐方欲念全无,连连咳嗽,掩饰自己内心的尴尬,勉强一笑,道:“你醒了,醒来也不打个招呼,哈哈,嗯。嗯。” 紫玲玎冷冷地道:“你娘没有教过你,进入女孩子的房间之前要先敲门吗?” “真不好意思,”唐方摊手道,“老子也不知道我老娘是谁。” 紫玲玎微微弯起了身子,正色道:“你当真不知道你父母是谁?你是哪村子的人,有亲人吗?” “有个屁的亲人,老子自打有了记忆开始,就他娘的在教堂里长大,被一群蓝眼睛的外国佬养着,我哪有你命好,出生名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当时外国人在中国传教,很多教堂中都收养中国孤儿,所以唐方在这里面长大,也不足为奇,紫玲玎点了点头道:“那这么说来,你从小也应该受过不少的修女的教育,怎么现在……弄成这样。” “屁,那些老外,都是杀人不吐骨头的人,你当他们好心收养当真是因为狗屁上帝吗?他们,哼!”唐方嘴角泛出一丝冷笑,道:“当时若不是我晚上偶然看到了他们做的恶心的勾当,只怕早就被他们割得零零碎碎的了。” “嗯?”紫玲玎好奇地道,“怎么说。” “他们收养孤儿,就是将这些孤儿活活的全部给剖了!若不是老子晚上起来拉屎,正好看到了,恐怕怎么死的都不不知道!”唐方愤愤地道,“不过老子也没有让他们占到便宜,老子临走的时候,在他们的饭里面下了耗子药,听说后来一下子毒死了七个,这是老子长这么大,干的最他娘的爽快的一件事情。” 外国传教士进入中国之后,的确有不少是真心传教的,但是也有不少人是打着教义的幌子,坐着一些人口买卖的生意,当年就曾发生过震惊全国的‘天津教案’,就是有人怀疑,外国修女以育婴堂为幌子,实则绑架杀死孩童作为药材之用。因为此事处理不当,当年刚刚平定了长毛,被誉为中兴名臣的曾国藩就因为此案名誉扫地,得了“外惭清议,内疚神明”八字,一年后在国人唾骂之中郁郁去世。 紫玲玎神色一暗,没有想到唐方还有这么灰暗的童年,索性坐直了身子,问道:“当时你几岁?” 唐方想了想道:“六岁还是七岁,记不太清楚了,当时跟我一起逃出来的有七个,后来我们一起乞讨的时候,被当地的恶霸打死了三个,后来大家就都散了,也不知道他们还活着没。” “后来呢?” “老子后来就满世界的乱串呗,讨饭、偷盗、进黑帮讨债,总之不是揍人就是被人揍,甚至老子当年还想过进宫当太监,可惜皇帝没了,太监都不收了,幸好老子从小就长的壮实,十一二岁的时候,看上去有十五六岁的个头,待着一个机会,稀里糊涂地混了四五年,就当兵去了。” 紫玲玎心中一阵感概,唐方说来轻松,但是任谁都知道,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日子里,一个七八岁举目无亲的小孩,是怎么熬过那段非人的日子,难怪唐方对同为孤儿的唐忆会那么好,也许唐方在这孩子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 这个汉子,看似言语轻佻,粗犷不禁,这和他从小在下流底层打拼的原因有关,但是难得可贵的是,在浊世的污流中,未水波逐流,同流合污,依然保持一颗善良的心。而这份苦难岁月的锤炼,其实给了唐方一份极大的恩赐,终究会凝练出一个非同一般的人物。 因为:宰相必起于州郡,猛将比发于卒武! 紫玲玎盯着唐方看了好久,猛地道:“唐方,脱衣服。” “啊!”唐方一声怪叫,猛地一把抱住胸口道,“紫玲玎,你想干什么,我唐方可不是随便的人,但是一旦随便起来就不是人,我警告你,你不要挑战我啊。” “你!”紫玲玎脸骤然一红,啐道,“叫你脱你就脱,怎么满嘴的胡话!” 唐方老脸一红,吃吃地道:“这个,这个还是不太好吧……魏老鬼他们还在外面……再说,嗯,再说,你伤势未愈,不宜,不宜……” 紫玲玎这才反应过来唐方想到哪去了,骤然柳眉倒竖,啪的一个耳光甩了过来,唐方哪里受得了这紫玲玎这样反差极大的态度,正要发作,可是紫玲玎或许因为用力过猛,整条手臂颤抖得厉害,眉头整个蜷在一起,看上去好像疼痛地很,唐方忙抚着滚烫地脸,道:“你没事吧,怎么你这婆娘……就……” 紫玲玎喘息了一阵,摆了摆手,道:“你,你的脑子里面,什么时候能不装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你脱,脱下来衣服来。” 唐方也知道,依着紫玲玎的性格,也不是那种作风大胆的女子,这种事情,就算是当时和唐梦琊再荒唐,也不可能就隔着一道木墙就胡天胡帝,但是他耳朵没有听错啊,紫玲玎明明是叫自己脱衣服啊,一对孤男寡女在一起,女的叫男的脱衣服,除了干那事,还能干啥?! 唐方心中泛着嘀咕,但是不敢得罪了眼前的这尊恶菩萨,慢慢悠悠地将身上的衣衫解了下来,露出全身充满爆炸性的肌肉,半寸多余脂肪,坚实贲起,配着常年在军中打拼出来的一身黝黑的皮肤,闪耀着健康的亮泽,让任何女性的眼前都会顿时一亮。 紫玲玎自然也不能例外,勉力用手轻轻摩挲着唐方的肌肤,弄得唐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真不明白这小妮子是不是一次重伤,连脑子都烧坏了,干笑一声道:“嘿嘿,可以了吧。” “好笔法。”紫玲玎喃喃地道,“唐方,你身上的这条虬龙,出自何人之手。” “原来这小妮子要看的是老子身上这副纹身啊。”唐方如释重负之中夹杂着一丝失望,闷闷地道:“问这个干嘛?” 紫玲玎眼中闪耀一种奇特的光芒,道:“告诉我,这是谁人给你纹上的?” “我也不记得了,当年当兵的时候,大家都喜欢弄这个调调,当时他娘的纹身又超贵,几乎要了老子三个月的饷银,后来老子一次休假的时候,遇到一个老道士,他娘的给老子看了看相,就免费给老子纹了这玩意儿,说实话,那老道士看上去邋里邋遢的,没想到手里面当真是有些功夫,虽然受了三天的罪,不过还是值了。” “除了你,他还帮谁纹了吗?” “没,当时几个兄弟看了老子这玩意儿,都纷纷去找那老道士,可是都没找到(9),所以,”唐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纹身,傲然道,“这玩意儿除了我唐大将军,别无分号!” 紫玲玎沉思了半晌,喃喃地道:“难道是他?” “谁?” “说了你也不认识,”紫玲玎淡淡地道,“以后打架的时候,稍微收敛些,别动不动就脱光了膀子,俗气。” 唐方挠了挠头,道:“难道你不觉得那样挺帅吗?” “行了,你走吧,我困了。”紫玲玎微微打了一个哈欠道,“我累了。想睡了。” “哦,”唐方举头便往回走,走了几步,忽然觉得不对劲,猛地又凑过来,道:“老子进来是问你正事的,被你一顿搅合,差点都忘了。” “我知道,你想问我当日说的唐梦琊的事吧。” 唐方连连点头,双目中透出期待的神色道:“你当日说梦琊还活着,是不是真的?” 【273】我从来没有骗过你呵! 紫玲玎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复杂,轻声道:“唐方,你真的想知道。” 唐方坚毅地点了点头。沉声道:“你就告诉我,梦琊到底是有没有死?” 紫玲玎看着唐方,两人的目光毫不避讳的直视,直到紫玲玎仿佛认输了一般将头撇了过去,用几乎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道:“上次我跟你说的,确实是真的,唐梦琊确实没有死”紫玲玎生怕唐方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来,急忙道:“但是唐方……” “够了。”唐方抬了抬手,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谢谢你告诉我梦琊没有死,你想说梦琊在我面前装死,肯定是因为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甚至她和王云光一样,是在欺骗我,这种女人不值得我去爱对不对?” 紫玲玎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安慰道:“唐方,看开点……” 唐方耸了耸肩,道:“我为什么要不开心,至少我知道了,梦琊还活在人世间,只要她活着,比什么都好,不管他是不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或者单纯的是因为某种利益在利用我,这些比起梦琊是否还活着来说,不重要了,只要梦琊活着,我就开心。”唐方笑了,笑的毫无心机,毫无保留,如同一个孩童。站了起来,轻松地耸了耸肩膀,走了出去,回头对着紫玲玎露出雪白的牙齿,如春阳一般洒然一笑真诚地道:“小紫,谢谢你。” 紫玲玎喟然一叹,心中波澜再起。唐方啊唐方,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被唐梦琊骗了吗? 若是我告诉你,唐梦琊是细作,是西方势力门萨协会放入中原的一颗棋子,她接近你都是因为你只是他们一个很感兴趣的“研究目标”而已,你知道了,还会爱她吗? 若是日后你见到她的时候,你还能如以前一般信任她么?还会如恋人一般的爱她吗?唐方,你们的爱已经不纯粹了,从唐梦琊接近你的第一天起,就不纯粹了,她骗过你。不管真心还是无意,她骗过了你。 可是我,从来没有骗过你呵! 在堂屋之中,魏老鬼和魏柔分别坐在椅子上,但是却似乎双方都没有开口的意思,屋里面的气氛显得有些尴尬,平日里对着爷爷无话不说的魏柔此时难得显得安静,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低头搓弄自己的衣角,许久不曾抬眼去看自己的爷爷。 终于魏老鬼开口了,柔声道:“柔儿,你就没有什么想跟爷爷说的吗?” 魏柔轻轻地道:“孙女不敢,只是孙女有一事相求,若是我依着爷爷的心意,嫁给了唐方,爷爷能否法外施恩,将求喜哥哥放了?” 魏老鬼道:“那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犯下如此大祸,将他囚在落洞之中思过,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就算我有心,恐怕也无力,你也知道,若是求喜不是我的孙子,恐怕早就被祝由清理门户了。” “但是求喜哥哥也是被逼的啊?”魏柔抗声道,“若是不是当年姓邬的小子激他,他也不会犯下这等弥天大错啊。再说了,他已经在落洞中整整过了五年不见天日的日子,什么错都应该抵了吧?” “魏柔,你还小,不懂。”魏老鬼叹了口气道,“我们这一脉,人丁太过单薄,能够撑得起日后大局的只有你和求喜两人,求喜性格太过锋芒,若是不在年轻的时候折一折的话,恐怕日后还会惹出更大的麻烦,我这么做,其实也是为他好。” “但是爷爷,求喜哥哥的性格你也知道,他是不可能在你面前低头的,难道你真的打算关他一辈子吗?” “我虽然是祝由宗主,但是没有祝由四脉的共同决定,求喜很难出来,再说,这次他私自走出落洞,已经犯了忌讳,幸好这次只有我们魏家自己人看见,若是被其他的宗门的人看见,恐怕他们又会大做文章了。看来以后得在落洞前面加派人手,不然……” 魏柔讪道:“凭着求喜哥哥的身手,除非你亲自去看,不然加再多的废物,求喜哥哥还是会来去自如,求喜哥哥能够老老实实的呆在落洞之中五年,完全是因为他自己不想走。” 魏老鬼哑然一笑道:“那也是。希望这五年,求喜在落洞中并不是白过,能够明白老夫的一片良苦用心。” 魏柔忽然道:“爷爷,你是真的恨求喜吗?” 魏老鬼叹了口气,道:“犯下那等错,我恨不得将他掌毙掌下。可是……谁叫他姓魏……”魏老鬼站了起来,脸上露出萧索颓然之色,唏嘘道:“若是求喜也有意外的话,我们这一脉就算是绝了。所以我决不能让求喜有任何意外,绝不能!” 此时刚好唐方出来,也不知道听没有听到二人对话,嘻哈一笑道:“爷孙俩聊着呢?” “嗯!”魏柔对唐方如今是恨之入骨,只要一见到唐方,就如同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但是奈何遇到的是一个脸皮比城墙还厚的大贱人,唐方丝毫不以为意,对着魏柔“嫣然一笑”,打了一个哈欠,道:“不聊了,累了,晚饭老子就不吃了,睡觉去了,千万别叫我起来。” “迟早有一天老娘我会毒死你。”魏柔看这唐方一步三跳的步伐,恶毒地道。 哪知道唐方的耳朵比猫儿还灵,回头笑道:“不好意思魏大小姐,老子早已经功至化境,练成了辟谷之术,你这一招行不通了,不过老子到可以给你指一条明路,江湖上不是有什么采阴补阳的迷功吗?你可(5)以去试试,也许还能让老子精元耗尽而死。”话一出口,唐方便知道玩笑开大了,怕惹怒了魏家爷孙,不给魏柔任何反击的机会,一溜烟躲进了自己的房间,猛地关上门。 “砰!”魏柔的剑直接钉在了唐方的门上,剑尾上发出剧烈的“嗡嗡”之声。 唐方在房中根本没睡,等到了屋中没有一丝声音,才蹑手蹑脚地爬了起来,走出门外,到了与魏老鬼白日修行的地方,盯着魏老鬼在树上刻下的那个‘悟’,一看便是好半天。 “悟”?唐方苦声道,“老子又不是和尚道士,他娘的怎么悟啊?” 唐方深吸了一口气,强自镇定心神。 【274】道念 唐方深吸了一口气,强自镇定心神。盘膝在地上暗自吐纳起来,脑海中一幕幕的画面从他的脑海中闪过,自从与那日在小树林中与王云光相遇之后,自己的命运变开始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是王云光给自己一个吃饱混天黑的无耻小兵打开了另外一扇窗,让他看到了另外一个不同于自己曾经熟悉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面,有着无数自己曾经想都不敢想过的高人,他们可以一跃三四丈高,可以空手哦变点燃手中的符咒,甚至有的还可以操控死尸甚至孤魂野鬼。他们几乎潜伏在普通人得周围,普通得让人根本无法区分,直到遇到和他们同一个世界的人的时候,他们才会露出真正地面目。 在这个世界里,甚至比之外面的世界更为残酷,更为虚伪,他们中有的为了复仇,甚至不惜一命抵命,有的为了得到力量,甚至连那些孤魂野鬼都不肯放过,有的为了自己的**,甚至愿意牺牲未来七世的福报。 自从遭遇到了王云光之后,唐方就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自己永远不可能爬出来的大坑之中,甚至泥足深陷,越来越深,一路走来,所遇之人,虚伪者有之,自私者有之,残暴者有之,冷酷者有之,唐方甚至想过逃离,安安静静的终老一生,但是越是这样,那些人就越是拼命的扑了上来,想将他撕成四分五裂,当那场几乎灭绝唐方性命的一战之后,唐方开始渐渐明白,逃避,永远不是解决的办法,在这个世界中活下去的唯一的方法,便是不断的变强。 于是,从那开始,唐方开始主动的适应这个世界,收僵尸为仆,上阴山,杀欧阳风骨,闯方家,探‘耆之地’,救紫玲玎,唐方在战斗中开始一步一步的适应,适应这个世界的规则,融入这个世界的规则。 但是仅仅这样,根本不够,因为他不是普通人,他是赢勾之后,有着这个世界中人人垂涎的赢勾之体,只要他稍稍有懈怠,就会有人扑上来,杀死他,然后将他变成一具行尸走肉。这仿佛成了唐方生命挥之不去的阴影,无数次让他从噩梦中惊醒,如一把利剑悬在他的头上,刺激着原本性格懒散地他,不断的要去变强,再变强。 或许一个女子的出现,成为了唐方这段亡命岁月中唯一的一道暖色,但是随着今日紫玲玎的话语,同样烟消云散了,唐方不但没有愤怒,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除了王道一,他在这个世界中,已经不再亏欠任何人了,而别人亏欠自己的,只有用他们自己的鲜血,才能洗尽。 唐方闭目沉思,甚至有种陷入到一种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的玄妙境界之中,口鼻呼吸之间,一道如浓墨般长龙在他的周围不断盘旋,身上渐渐泛出阵阵光华,如水波一般的光晕不断向外扩散,而在这周围所有的草木,都如同失了灵性一般,萎靡不振,唐方盘膝在地,物我两忘。 唐方的脑海中,渐渐的一幕幕的画面次第而过,从出道到至今,唐方能够拿得出手的战役无非有三,第一次是在王家,他在半疯半魔的状态中第一次将赢勾血脉的实力展现地淋漓尽致,而第二次则是在与天心宗长老一战中,他同样开启了赢勾血脉之体,将赢勾之体中的杀意全力发挥,大破其九阳锁鬼大阵,最后因为他强横的体质,躲过了他们以精血引发的天劫,大获全胜,但是也因此一战,唐方几乎崩溃,直接导致了后来唐梦琊的‘死’。而第三战,则是唐方第一次主动出击,上阴山复仇,这次不仅仅多了两个帮手,唐方也是第一次从阴符经中悟出了生死二气的运用,一战成名。 这三战,唐方虽都获胜,但是只能说侥幸的因素太多了,对于这个连符决都不会使用的道门外门汉,所依仗的不过是他异于旁人体质和手中的法宝,正如魏家老者所言,唐方根本还丝毫不懂得道门真正的“符咒印器”的用法,与王云光、紫玲玎这些自幼便稳扎稳打的人比起来,这方面,他差太多了。 唐方只觉得体内一种从未有出现过的磅礴之气在体内经脉中不停的运转。往日大战(4)的过程在他脑中不断闪现,唐方开始重新审视自己所有的斗战的过程,心中似乎隐隐有了一丝明悟。 隔了好久,唐方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长长的吐出了体内的一口污浊之气,全身的疲累似乎全部一扫而空, “悟”,唐方看着在不远处的树枝上面。那一个“悟”字。 星光点点,月色如水。 唐方死死盯着那一个悟字,似乎想将它看穿,看透,此时的唐方,心中如同一潭枯木一般,无悲无喜,这种状态,只有当日在王家古墓之中才出现过,唐方静静地在思考这自己修炼的本质,结合自己今日从魏家老者一番轮道中体悟出来的真理,配合着阴符经中的道论,努力寻找着一条最适合自己修炼的路子。 自己能有今日之成就,完全取决与自己这副举世无匹的身体,也就是说,除了这具身体,他唐方依然什么都不是,依然只是一个任人宰割的小人物。 但是这副身体,带给唐方,不仅仅只有力量,在其中似乎有着一种如同湖底中的暗流,随时可以将自己吞噬。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唐方才开始不断的挣扎,不断的探索,想了解自己身体的秘密,从而将这股暗流永久的压下去。 而现在,通过和魏家老者的一番促膝长谈,他已经隐隐有了方向道念。 只有强大到极致的道念,才能真正的控制这具身体,为他所用。 或许僵尸产生道念,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任谁都措手不及吧? 唐方开始隐隐的有些明白,当年的那个人,为何会送给自己一本阴符经了。 【275】打开先天原界之门 唐方再一次坐了下来,心中难得如此安静,细细的将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细细的梳理了一遍,自己的命运变化始于王云光,而真正产生变化的是那次在王家大墓中的经历。 那次玄之又玄的经历,让唐方身体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清晰地记得,自己当时已经在那老祖的棺木之前坐化了,而当时那具棺木的棺盖上,曾经用古纂写的两个字,当时的唐方或许并未引起重视,但是如今他细细想来,应该正是‘赢勾’二字。 赢勾? 唐方心中猛地一跳,自己第一次知道自己是赢勾血脉传承,是从司马谈手的嘴里,而当时的王家并未有否认。 而王家,正是奉的老祖正是赢勾。 若是自己是赢勾血脉传承的话,那个在棺木之中坐起来的僵尸又是谁? 而自己当时在王家古墓之中,枯坐了百年,而这百年之中,自己不吃不喝,最后坐化在了棺木之上。 而在此之前,他可以确认,自己曾经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绝没有发现过自己有任何超能力的存在,若是一顿不吃,就会饿得慌。 不吃不喝,枯坐百年,唐方细想下来,即便是如今的自己,恐怕也做不到真正的‘辟谷’,即便是风餐露饮,也需要时不时的补充一下能力。 而这世间,能够不吃不喝的,除了‘死人’,就只有‘僵尸’了。 唐方心中一阵颤栗,难道自己当时早已经死了?只是,没有人告诉过自己,所以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不错,唐方当时清晰的记得,自己当时已经被那个棺木中的僵尸剜去了心脏,一个剜去心脏的人,如何能够活着! 唐方开始细细地回想那段经历,不错,当时在古墓之中,那两只小鬼,当自己初次进入的时候,他们根本不敢现身,只敢用幻觉吓唬自己,因为自己是人,有着充足的阳气,所以,他们靠近不了,但是后来……这两只小鬼已经敢接近自己,甚至开始和自己嬉闹,若自己当真还有‘阳气’的话,这两个小鬼断然不会如此! 换句话说,当时自己的存在,只是一种以灵魂的状态在漂浮。 而当一百年之后,唐方在棺木之中坐化的时候,之所以能够‘死而复生’,也正是因为自己曾经被剜去的那颗心脏! 唐方的心跳动的越来越激烈,他开始有些触摸到了所有的问题的本质了。 忽然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唐方的心中出现。 自己根本不是赢勾血脉的传承!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而已,真正的赢勾传承,是躺在那个棺木之中的那具僵尸! 没错,自己当时已经浑身化作了一摊血水,而最后也是因为那颗依然跳动的心脏,自己重塑了一具坚不可摧的身体! 也就是说,在他以灵魂漂浮的这一百年中,那个真正的赢勾血脉的传承者,已经将自己的血脉注入到了自己的自己的心脏之中,也就是将赢勾血脉传给了自己。 若是当真这样。这个真正的赢勾血脉的传承者,为何要这样做? 他又是为何躺在了棺木之中,成为一具不能行动的僵尸? 这一切和王家又有什么关系? 唐方陷入沉思之中。 唐方的开始大胆的设想:只有一种可能,那个赢勾血脉的传承者,虽然是僵尸之体,但是可能因为某种原因,死死的困在了棺木之中,处于休眠的状态,而只有找到一具合适的躯壳,通过某种手段,将自己‘植入’到这副躯壳之中,才能冲破某种桎梏,获得重生。 也就是说,自己的身体中,应该还隐藏着一个自己现在还不知道的另外一个‘人’! 唐方的心开始跳动,汗水开始缓缓滴了下来,他开始感觉到了,自己被困在一个巨大的迷局之中,不错。 若非如此,自己为何在王家大院血战之中,心神时常,变成了一个疯狂的杀人狂魔,还有当日在与沈元一战的时候,为何自己会变的如此噬血。 当时,唐方把这一切都归结于因为自己是赢勾之后,所以理所当然。并未细想。但是现在细细想来,恐怕并非如此。 还有在方家水潭的时候,唐方就曾经清晰地看到过,另外一个人自己。 没错,就是他!!一定是他,隐藏在自己身体中的人就是他! 或许因为某种原因,他暂时不敢被自己发现,若是当他强大到一定的时候,他一定会出现,夺取自己身体的主导权,然后在无情的将自己的神智抹去,成为这具身体的主角。 唐方的汗水淋漓而下,他开始觉得,自己进入王家古墓,并非是偶然,而是王家人在有意操作,他们就是为了让自己进去,就是为了让自己去见王家古墓中的那具僵尸,然后…… 唐方虽然不知道王家的这个计划所在,但是这具僵尸在王家的古墓之中,便定然与王家有着不可割舍的关系,或许,此人才是王家口中的先祖! 而自己……而自己,则是那副‘嫁衣’! 从未有过的恐惧,让唐方整张脸面变得铁青,汗水湿透了后背,无论如何,自己都要将这个威胁自己生命的存在从自己的身体中抹去,自己才是这具身体的主宰! 可是如何才能做到了? 唐方有些泄气了,自己的一切推断若是成真的话,王家能够想出这等慎密到了极点的毒计,肯定是各种可能都已经想到了,自己即便已经知道内幕,但是要去做,恐怕也是难上加难。 不过,任凭王家如何去想,估计也没有想到一点。 就是林不依会大方到将这等珍贵的阴符经赠给了自己,而在机缘巧合之下,自己通过唐梦琊的翻译,误打误撞地修出了道念。 道念,可能才是自己反击的唯一资本。 难道,林不依当真早已经将这一切都看穿了? 唐方深吸一口气,若是世间当真有如此人才,真的应该好好的会一会他,也许这世间,只有他才能够解开这个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解开的难题了。 但是此人不是卖国求荣,投靠了日本人吗? 唐方深深吸了一口白气,全身高度集中,几乎将所有的心神都集中到了一个圆点之上,他决定去试一试,用阴符经中所记载的‘内视’之术,去探一探自己身体的秘密。 唐方排出所有的心中所有的一切私心杂念,保持灵台的清明,这是“内视”之术所需要掌握的最基本的境界,这点境界对于常人来说难如登天,但是唐方有枯坐百年的经历,加上这些日子久练阴符经,早已能随时将心境进入止水境界,很快,周围的一切唐方都感知不到,整个人进入一种玄妙境界。 一口生气,带着唐方最原始(6)自我意识。缓缓的进入了身体之中,开始缓缓地在周身慢慢的移动,这一切在唐方看来,似乎稀松平常地很,但是,若是让真正的修道之人,看见定然是会大吃一惊的。 能做到这一点,代表着一个修道人的身体,有了质的变化。 这代表着,此人已经开始初窥“先天原界之门”了! 唐方的身体,缓缓的发出一种似乎有些看不清楚的毫光,他面色平和,宛如结跏跌坐的佛子一般,那股带着唐方先天元神的真气,在唐方的体内流转,唐方在黑暗中似乎隐隐透出一丝光亮,他甚至能够‘看到’自己体内中血脉的走向,他摸索着,小心翼翼的在在道毫光的指引下前进,内视之术,乃是危险之极的道术,唐方此时丝毫不敢大意。 在这种玄妙的境界中,终于,唐方看到了一丝柔和的蓝光,唐方猛地一喜,暗道:这就是所谓的‘明点’吗?唐方精神一振,朝着这道蓝光小心翼翼地推进。 忽然这道蓝光猛地放大,唐方只觉得心神猛震,一个声音猛地在唐方的心中响起:你终于还是来找我了…… 唐方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276】启程 当唐方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魏家家中了,唐方瘫软在床上,觉得四肢百骸宛如火烧过一般疼痛无比,魏家老者坐在自己的床头,见唐方醒了过来,盯着唐方道:“你用过内视之术?” 唐方觉得口干舌燥,很久不成有过的虚弱涌了上来,艰难地点了点头,魏老者淡淡地道:“此术乃是上等之术,连老夫都不敢轻用,你功力尚浅,以后最好不要轻用,否则后患无穷,你好好休养一番,明日清晨,你我山中见面。”说完魏家老者走了出去,唐方虽然知道,这魏家老者肯定知道不少关于王家的秘密,但是此时自己若是问了,恐怕不但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还会打草惊蛇,引起了魏家老者的防范,想了想,将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唐方独自呆在屋中,外面的一束阳光打了进来,唐方这才觉得有些身体有些灵活了,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一跃而起,平日里的常规动作,这次却疼得唐方几乎要了老命,好在唐方也是在军中经受过锤炼之人,咬了咬牙,出门上了和魏家老者约定的地方。 魏家老者早已经好整以暇地在吐纳练功,唐方坐在他的身边,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开始吐纳,清晨的灵气果然极足,几个周天下来,唐方顿觉神清气爽,四肢百骸的疼痛也消散了,此时魏家老者也吐纳完毕,两人又在在山中,魏家老者如一个循循善诱的老师一般,为唐方讲经布道,不觉又是一天。 此后几天,两人在山中作为论道,唐方从中受益匪浅,而唐方在阴符经中的独到理论,也为魏家老者解惑不少,要知道,魏家老者的功力,在祝由之中已属登峰造极,但是若是再有寸进,比之登天还难,虽然阴符经属于太平一道,但是道法相同,且阴符经中记载了前人不少修炼心得,对于魏家老者的裨益,可谓不小,只是来日慢慢吸收炼化,便是一场不小的造化。 几日来,一老一小相得益彰,互师互友。山中岁月倒也过的极快,但是两人似乎也很默契地不提唐方独自晕倒的事情。 终于一日唐方起来,却发现魏家老者并未如同往日一般,及早在山林中去修习吐纳,而是在堂屋之中,静待唐方,唐方一看魏家老者,一身洗的发白的褐色道袍,脚下穿着一双五色麻绳变成的草鞋,腰间用一根麻绳系着,唐方跟祝由打交道的日子也有不少了,知道这乃是祝由中最正式的装扮,若无重大事情,一般祝由弟子很少穿着,不由得一愣,问道:“老鬼,你这是这是要出门?” 魏老鬼微微一笑道:“再过一天,便是祝由的赶尸大会了,我们也该启程了。” “哎呀!”唐方一拍脑袋,怪叫道,“差点忘了,嘿嘿,怎么你老鬼打算走了?” “先不急。”魏老鬼拿出三缕清香,点燃之后,用嘴一吹,青烟袅袅而上,递给唐方道:“你也算是我祝由半个人了,若是这次赶尸大会事成之后,你便是我祝由宗主,先给我祝由老祖上三炷香吧。” 唐方恭恭敬敬地走到神龛前,神龛中供的乃是一个人面牛头的怪物,这玩意儿,唐方在王云光处也曾见过,不用说,这便是祝由的所敬的宗主蚩尤了。 唐方恭恭敬敬地鞠了三个躬,魏家老者威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要跪!” 在魏家老者面前,唐方可不敢如王云光一般放肆,只得满腹牢骚地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头,站了起来道:“我们可以走了吧?” 魏家老者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道:“魏柔,你在家好好‘照顾’好紫小姐,我和唐方兄弟去赶尸大会了,切记,切莫怠慢了紫小姐。” 魏柔在里屋里面不耐烦地答应了一声,接着大声道:“唐方,祝你这次赶尸大会上,横死当场,尸骨无存。” 唐方嘿嘿一笑道:“多谢魏大小姐,唐方若是这次去了,当真如你所愿,你便去找你那奸夫吧,若是老子一不小心,嘿嘿,你就等着八抬大轿来迎娶你吧。” “啪!”屋里面一把板凳飞了出来,唐方闪身躲过,魏老鬼沉声道:“柔儿,够了!” 魏柔在里屋连连冷哼,里面一阵噼噼啪啪的乱响,显然是在屋中的家具撒气。 魏家老者不再多言,领着唐方上路。 隔了好久,魏柔才从屋里面出来,撅着嘴对着唐方的背影呸呸呸连吐了三口唾沫,这才钻进了厨房中,一阵倒腾之后,端着一小碗的菜粥走进了紫玲玎的房中。 紫玲玎依然在睡觉,魏柔拍了拍紫玲玎的肩膀,余怒未消地道:“喂,那个谁,吃饭了。” 紫玲玎微微转过身来,从魏柔的手里面接过了菜粥,勉强道:“多谢。” 魏柔扶着紫玲玎喝了几口之后,忽然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忽然问道:“你是不是很喜欢唐方那个臭小子啊?” “咳咳!”紫玲玎一口热粥几乎呛进了肺里面,忙不迭地咳嗽,魏柔忙轻拍紫玲玎的后背,越带埋怨地道:“当心点,烫着呢?我问你,你不会是真的喜欢那个不要脸的家伙吧。” 紫玲玎轻轻地将碗放在桌子上,微微坐直了身子,淡淡地道:“你觉得呢?” “其实,我早看出来了……不对,是云光先看出来的。”魏柔越带得意地道,“当时云光出手救唐方的时候,唐方那小子无耻的开溜之后,当时云光还着急了一阵子,生怕那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又撞到了谁的手上,你后来也不见了,云光居然就一点也不着急了,居然还笑了。” “我当时就问他,干嘛不追唐方那个臭小子。云光就说,有你保护着他,那臭小子一定没事。” “我当时还很奇怪,现在想想,原来云光当真是有先见之明,原来他早就看出来了,你喜欢那个臭小子!哈哈,我说得对不对。”魏柔学着王云光说话语气与神态,倒真有三分相似,看得出魏柔平日里多在意王云光,且说起王云光的名字的时候,眉眼中就不觉露出的一丝柔情。 “唐方不信‘臭’也不叫‘小子’,他有名有姓的。”紫玲玎淡淡地道。 “这么护着那‘臭’,嗯,小子,还说不喜欢他,”魏柔道,“我就不明白,那小子到底哪一点好,论身手,十个他都不是云光的对手,论气度,和云光相比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好,就算不和云光比,这世间的男子,哪个不比他强上一百倍,你是龙虎山的掌门女弟子,当时追你的不少吧,我可听说当年的欧阳风骨,徐牧迟等人可都是对你垂涎三尺的,我就不明白了,你这么一个天仙一般的人,怎么就看上了唐方这只癞蛤蟆,还有云光,我也不懂,云光是何等骄傲的人,怎么也对这小子推心置腹的,视为知己,说实在的,云光我了解得很,但是我就是不明白,唐方明明杀了王家那么多人,云光为什么一点都不责怪他,而且,还想这如何去救他还有爷爷也是的,不知道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居然想让一个外人来做魏家的家主,还,还要将我许配给他,这唐方真不知道哪点好,你们各个都围着他转。气死我了。” “因为他真。”紫玲玎淡淡地道。 “真?”魏柔不明白,“什么意思。” 紫玲玎叹了口气道:“你我都是道门众人,从小便懂得一个道理,那就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但是唐方不同,只要你肯对他好,哪怕是假意的对他好,他都会真心相待与你,把你当成朋友,和他在一起,你可以很放心,比如在战斗中,你可以很放心的和他联手,不用担心他是不是在身后阴你一刀,你可以很放心的和他分享食物,也不用担心他会不会在食物中动了手脚,再比如,当你生病的时候,你可以很放心的去喝他端过来的药,不用去费劲心思的去猜,他在药中有没有动手脚。” “嗖!”魏柔猛地站了起来,可是紫玲玎的反应比她还快,手腕一抖,一道符咒已经打了出来,贴在了魏柔的脑门上面,魏柔顿时呆若木鸡,全身半分都不能动弹。 魏柔整张脸都变了,冷冷地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紫玲玎叹了口气道:“除非我是傻子,我才会以一个龙虎山门人的身份去相信一个祝由弟子。可惜,邬蠹虽然把我容貌虽然毁得七七八八了,但是我的脑筋却没有变笨。” “你要杀我?” 紫玲玎摇了摇头道:“魏姑娘,我怎么会杀你呢?若是没有你这些日子的悉心照料,我断然不会好的如此之快,再说了,你在药中并没有下什么歹毒的药,只是一种软骨散而已,看样子你只是想将我困在床上,然后成为你们的人质以备不时之需,而且我看得出,这也不是你的主意。” 魏柔咬着嘴唇,半天不曾开口,确实,对于此事,她内心挣扎颇久,但是奈何魏老鬼的威严,她不得不从,原本想着,当爷爷回来之后,再央求他,放过紫玲玎,没想到现在居然被紫玲玎当场揭破了。 紫玲玎柔声道:“魏姑娘,你天性善良,确实不适合在道门中生存,要知道,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凡事多留几个心眼总是好的,你不是唐方,没有他那番好运气不过若是有王云光在旁照拂,旁人也伤不了你。” 魏柔犹疑了一下,问道“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紫玲玎道:“祝由与龙虎山争斗千年,彼此知根知底,我只要尝一口你们的药物,便知道有没有动手脚。” “但是不可能,你可以瞒过我,但是你定然瞒不过我爷爷的,他每天都会为你诊脉,肯定会看出这里面的不妥。” 紫玲玎叹了口气道:“若是没有唐方的话,我确实即便是明知你药里面有毒,也是要喝的,但是幸好有唐方在,他的生死二气很是玄妙,他不仅可以用生气帮我抽出体中的毒素,让我伤势恢复的速度快得超出了你们想象之外,并且可以用死气造成我经脉虚弱的假象,所以即便是魏老鬼为我把脉,也没有想到这一层,至于你,就更加不可能发现了。” “什么!”魏柔面色大惊,道,“难道我和我爷爷给你下药的事情,唐方也知道?” “嗯。”紫玲玎点了点头道,“是我告诉他的。” “那为什么?”魏柔眼神中露出不可思议之色,“他既然知道了,为何在我爷爷面前一点破绽都没有露出来?难道,难道他的城府居然这么深?连我爷爷都骗过了?” 紫玲玎笑了笑道:“告诉你一个真理千万不要小看唐方,否则,你会付出超出你的想象的代价。” 说完,紫玲玎从床上跃了下来,回头道:“我这张符咒,只是一张普通的定身符,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副作用,只是这几天要稍稍委屈你一下。三日之后,你便可行动自如了。” 魏柔赶紧追问道:“你要去哪?” “赶尸大会(9)那么热闹,我也想去凑个热闹,顺便会一会那两个人。”紫玲玎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机,不由自己的摸了摸脸上的伤痕。 “赶尸大会都是祝由的高手,去了会暴露身份的!”魏柔急声道。 紫玲玎回首一笑道:“魏姑娘,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若是你我二人不是仇敌之后,或许,真的可以做很贴心的姐妹呢。顺便说一句,你这几天做得菜粥,很好吃。”紫玲玎笑了笑道:“至少比某人做得好很多。” “那你当心点,你伤势还没有痊愈呢。”魏柔大声道,“你这么急着去,是不是担心唐方那个臭小子?你是不是真心喜欢他?” 紫玲玎的一只脚已经踏出门外,肩膀猛地抖了抖,断声道:“是!” 人影已经消失在魏家之外。 【277】启程(二) 邬家大院的一处密室之中,昏暗的灯光映出几个苍老的面孔,屋中静的落针可闻,只是一个双手插在袖管之中,佝偻着身躯人发出不断的咳嗽声音,打破了屋中沉默的气氛,几位面容有些近似的老者和少年,安静地坐在椅子上面,在正中间供着一尊牛头人面的怪物,上插的三柱清香,发出清淡好闻的香气,众人的脸色都有些沉重,面容拘谨,似在商议大事。 终于,坐在主位上的那个人缓缓地抬起头来,此人看上去不过二十上下,长相与邬蠹颇为相似,只是轮廓更为锋芒,眼神更为锐利,他的指甲几乎有五六寸长,弯弯的如同镰刀一般,指甲乌青,泛着黝黑的光芒,他开始用手轻轻地有节奏地敲打着酸枣木制成的大椅,众人同时一紧,甚至连一直在咳嗽的邬蠹,也强压着胸口的气息,大气都不敢出。 那人开口说话道:“魏老四又要重开赶尸大会了?” 邬蠹小心翼翼地道:“启禀家主,此事乃是小侄亲耳所闻,五日之后,魏老鬼便要重启赶尸大会。” 邬家家主冷哼一声道:“不是时辰未到吗?这魏老四越老越糊涂了,当真以为祝由是他家开的么?这么重大的事情,居然不和我们通个气就擅自决定了?” 一旁一个微胖的老者冷哼一声道:“我看魏老鬼是嚣张跋扈惯了,眼中早已没有我邬家的存在了。” “无霜。”邬家家主微微抬了一下眼皮,道,“虽然这是我邬家,但是有些话说习惯了,恐怕就会不该说的场合说漏嘴了。” 邬无霜冷哼一声道:“一群寡妇,怕他做什么!魏家不是魏老四和那几个老不死的人撑着,祝由中谁还会将他们放在眼中,我说了又怎么着,我就不信那个魏老四当真敢动我!” 另外旁边的一个人冷冷地道:“老六,这话你可也只敢关着门在屋里说说吧,若是当真遇到了魏老鬼,你敢当着他的面把你刚才说的话重复一遍,我老七就要真的写一个‘服’字了。” 邬无霜闷哼一声,反唇相讥道:“老七,你敢吗?我记得当年魏老鬼的宝贝孙女,动你儿子的时候,你可是屁都没有放一个啊?哈哈,是我记错了吗?” 邬家老七面色铁青,此事被他引为平生奇耻大辱,偏偏这个邬无霜哪壶不开提哪壶,偏偏家主在这,他有奈何不了这个邬老六半根毫毛。 邬无霜看着邬老七铁青的脸色,心满意足地啜了一小口茶水,不再发言。 邬家家主似乎对他们之间的斗嘴早已经见怪不怪,其实这也不奇怪,祝由一脉向来推崇强者为尊,而四脉之中,逞勇斗狠,又以邬家为冠,他们能够混到如今这等地位,一路走来,私下间不知道接受了同门多少次挑战,彼此之间早已经矛盾重重,但是对于这种状况,邬家当家之人,不仅仅不加以制止,反而暗中还有些鼓励,只要不真正弄出人命,他们大多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祝由千百年来生息繁衍,单单一脉就不知道衍化出多少旁支,但是真正能够进入宗门,在进入这间代表权利的房中,其中不知道暗自下了多少的心血,可以说,能够做到这里的每一个人,没有一个是靠着祖辈的福荫,而都是真刀真枪,一战一战凭着自己的实力夺来的,没有一个无能之辈。 “邬蠹,你最近跟魏老鬼走得很近,你说说为什么魏老鬼忽然这么忽然地便要重启赶尸大会,他不是一个做无用之事的人。” 邬蠹微微起身,佝偻着身躯,一连串的咳嗽,最后才轻声地道:“恐怕这与方家有关。” 邬家家主轻轻地用手敲着椅背,漫不经心地道:“魏老鬼终于想动方家了?” “不错,”邬蠹道,“魏老鬼怀疑,方家私通塔教” 邬家家主冷哼一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方柳和林黑儿的那段风流韵事,你当真他魏老鬼全然不晓?只不过方柳只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所以魏老鬼才懒得管他,可是这次,方家出了一个人物,魏老鬼终于按捺不住了。” 邬蠹心下一惊道:“家主你的意思是?” 邬家家主冷冷地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些日子,方家那个小子方云锋芒太过耀眼了,天生阴阳眼,再加上光明琉璃之体,你说若是等这小子成了气候,你说这祝由,日后还有谁能够镇得住他方家?” 邬蠹皱着眉头,慢慢地道:“家主的意思,魏老鬼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是以此为借口,为的只是将方家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邬家家主道:“你们可曾还记得当年蔡家的故事?” 老一辈的几个人同时动容,邬家家主这才慢条斯理地道:“为何当日蔡家的那两头地狼长成之日,便是他蔡家被逐出祝由之时?这一招,魏家玩了好几百年了,魏老鬼现在居然还在玩,真没出息。” 邬蠹想了想道:“那这次赶尸大会,我们该如何去做?” 邬家家主极为欣赏邬蠹,含笑道:“邬蠹,这小一辈中,就你的脑子还稍微灵活点,你觉得该如何做?” 邬蠹试探地道:“如果魏老鬼当真是狠心灭了方家,我们却偏要扶着方家一把,用来日后掣肘魏家?” 邬家家主微微闭上了眼睛道:“观一路而应知后三路,邬蠹你再想想。” 邬蠹笑了,露出满嘴如同锯齿一般的牙齿,道:“我明白了,魏家后继无人(5),魏老鬼这一辈的若是死了的话,魏家只能靠着一个被关在落洞中的魏求喜独撑大局,而方家方云若是这次不除,日后必然养虎为患!” 邬家家主满意地点了点头,挥手道:“去做吧。” 邬蠹一拱手,邬家家主又道:“老七,老八,老五,老四,你们也跟着邬蠹去一趟,毕竟如今魏家宗主之位还在,我们不能逾越了本份,再带上几个头脑灵活,身手还算可以的年轻人,也该让他们见见世面了。” 邬家几个老者一起起身。恭恭敬敬地对着邬家家主拱手起身,邬家家主用手掏出随身携带的一个翠绿色的鼻烟壶,用小指甲挑了一点浅白色的粉末,凑到鼻子上吸了进去,脸上泛出桃红色的光芒,满意的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众人均乖觉起身,拱手告别。 【278】启程(三) 在方家后山隐秘的一处洞穴之外,一老一少两个人影,如同标枪一般跪得笔直,斗转星移,不知不觉已经整整跪了三天。 方柳再一次长拂在地,涩声道:“不肖子孙方柳,拜见诸位老祖,恳请老祖恕我无能,赐我一见。” 方柳此时面色惨白,身形都有些摇摇欲坠,但是脸上依然坚毅,双目充满了期待的眼光。 终于,那处石门缓缓地打开了,方柳面上终于一喜,如释重负,一个晃神,差点摔在地上,幸得在一旁的方云连忙搀扶。 里面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道:“进来说话。” 方柳这才艰难的扶起早已酸疼麻木的双腿,甚至来不及去揉一揉,便迫不及待地快步走进石门之中。 里面是一间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石窟,几乎不见天日,只是隐约从石缝之中透出一丝毫光,可以略微可以看地清石窟,方云举首四目打量一番,发现在石窟壁上,满是阴暗潮湿的蛞蝓,布满了整个石壁,看得人毛骨悚然,在三块微微凸起的石头上,三个已经老得看不清年岁的人在闭目垂首而坐,任凭蚂蝗之类的恶心之物爬在自己身上,只看着这三人,方云忍不住胃里面一阵翻腾。 方柳低声道:“不要抬头,跪下。” 说完,方柳忙跪了下来,方云心中一阵泛着恶心,用手一挥,用风将脚下的蛞蝓吹开,露出一层厚厚的粘液,看得方云眉头大皱,但是父命难为,也只好捏着鼻子跪了下来,方柳道:“不肖子孙方柳,拜见三位祖师。” “起来吧,”其中一个老者微微开口,抖落在脸上的一些蚂蝗蛞蝓,露出半张干枯的面容,这一动作,又让方云一阵的不舒服。 方柳道:“不肖子孙方柳实在是再无面目面见三位祖师,但是实在是此事关系到我方家的死生存亡,这才不得已前来叨扰三位祖师清修。” “何事?” 方柳眼眶一红,咬牙切齿地道:“魏家之人欺人太甚,既然将我方家老槐毁去,还污蔑我方家私通贼寇,想一举将我方家灭绝,方柳无能,不能保我方家命脉根基,请求祖师降罪。” “树倒了?”刚刚开口的老者道,但是三人依然面容平静,看不出丝毫惊诧。 “都是魏家之人欺人太甚,仗着执掌祝由一脉,欺我方家无人,居然将我方家的根基毁灭,而且还将我老槐树心抽走,要做成法器,三位祖师,若我方家的老槐当真被魏家制成了法器,我方家颜面何存,三位老祖颜面何存?” 依然是那个老者,淡淡地道:“谁人做的?是魏家的老大,还是老十四?” 方柳道:“三位祖师在此清修三十年,自然是不知道的,魏家老大早已经将家主之位传给了老四,而老十四因为与魏家前任家主有隙,早已经不知所踪,传言,已经遭了魏家老大的毒手了。” “老四?”那个老者眯着眼睛,似乎在记忆中收索了很久,才缓缓地道,“是不是那个在与塔教一战中,用黑色阎王符反败为胜,杀死了人间阎王阎书勤的那个小子?” 方柳点头道:“正是此人,经此一战,他声名大噪,接过了魏家家主之位,正是现任祝由宗主。” 老者冷冷地道:“一跳梁小丑而已,居然敢如此猖狂,老夫……” “老幺!”一名老者忽然开口了,“你我在此清修三十年,早已经与世隔绝,你本也应该收了当年的火气,为何还如此不堪!” “是。”老者应了一声,重新闭上了眼睛。 方柳急声道:“祖师在上,方家如今已经生死存亡只在诸位祖师一念之间,三日之后,魏家便要重启赶尸大会,在赶尸大会上,便要将我方家置于万劫不复之地了,我实在是走投无路,所以才恳请三位祖师做主!” “你也算是一家之家主了,为何还如此无能,若连此事都解决不了,方家亡在你手,不冤。”说完,三个老者垂首闭目,再次进入石化的状态。 方柳还待哀求,忽然在旁边的方云站了起来,冷冷地道:“三位先祖,请恕我冒昧的问一句,三位以为凭此,就能坐过白骨观吗?” 三人依然不言,此时方云已经缓缓开口道:“日月合井,金木和合,回光返照,返观内视。含眼光,凝耳韵,调鼻息不知道徒孙说得对不对?” 三个老者同时耳朵一动,一个老者缓缓睁开眼,双目射出一道凌厉之极的光芒,方云不闪不避,双目如电在在半空交接半分钟之后,方云终于忍不住身子晃动,退后三尺,喘息不定。老者开口道:“不错。你是谁?” 方柳连忙上前道:“这正是本人犬子,也是老祖你算定天生阴阳眼之人。” “嗯?”这个老者终于感了兴趣,道:“你坐过白骨观?” “是,”方柳又抢着回答,“犬子的确坐过白骨观,而且侥幸生还,如今已经有了光明琉璃之体,只需时日炼化,便可成为我方家古往今来第一人,正是如此,魏家这才处心积虑地要将我父子二人除之而后快。” 老者叹了口气道:“若是真如此,到真不知是福是祸了。” 方柳忙着道:“而且,魏家已经和赢勾血脉之后联合,若是让赢勾血脉落入了魏家之手,恐怕天下间将出一具无敌旱魃,到时候魏家一家独大,而我方家恐怕就要被他灭族了!”说到这里,方柳七情上脸(5),十分悲怆。 “赢勾血脉出世了?”老者道,“没想到你我三人在此清修三十年,枯坐白骨观,在世间到发生了这么多事。” “是,我方家全然是仰仗三位老祖的福泽,方有今日的兴盛,若是三位老者此时再不出手,恐怕日后我方柳便是下了九泉,也没有面目去见方家的列祖列宗了。” “我方家既有天生阴阳眼之人,且又坐过了白骨观,倒真是一个奇迹,姑且不论此子日后造化如何,但是若是就这样白白折损在了魏家之手,倒也是一件憾事,两位师兄,你们怎么看?” 在旁的两人似乎都无动于衷,方柳在那里急的手心之中都快要冒出汗珠来,隔了好久,最后一人才缓缓地道:“老三,既如此,你就出去一趟,了了这桩冤孽,魏家已无会天罡五雷掌之人,何惧之有。” 老者点了点头道,对着方柳道:“你们只管前去,若是需要我出手的时候,我自然就会出现了。” 得到了老祖的首肯,方柳这才长吁了一口气,放下压在心中的大石,恭敬地道:“多谢老祖。”说完领着方云轻轻地走了出去,石门自动关闭。 【279】心照不宣各藏刀 唐方和魏老鬼两人星夜兼程,在赶尸大会开始前一天到了檀溪,此时月朗星稀,天地间一片幽暗之色,倒也和这赶尸大会的气氛应景,赶尸大会设在一处人迹罕至的乱葬岗中,这里在湘西一代,早就已经是禁地,方圆数百里之类都罕无人烟,但是此时,乱葬岗上忽然一夜之间出现了无数孤魂野鬼一般,鬼影重重的,无数的冷翠烛燃起,把整个气氛渲染到了极致,在一座较大的坟头上面,一盏破旧的大红灯笼高高挂起,里面数年一度的长明红烛再一次点燃。 这片乱葬岗占地极宽,四面环山,又有无数树林做遮掩,若不是有人刻意寻觅,根本找不到它的所在,看来祝由的先祖是刻意选在此处的。 或许因为本次赶尸大会乃是魏家老者“一时兴起”而为之,所以到场的人很少,大多数祝由在附近的一些旁门,因为消息灵通,所以特地赶来观礼,但是他们心中其实也知道,这赶尸大会,基本上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自己前来,最多只是凑个热闹,不过能够看到一些在祝由中最为顶尖的人物,也是一饱眼福,不枉此生了。 唐方看着这一切,心中一犹豫,想了想赧然一笑道:“我看我还是……” 魏老鬼微微嘲讽地道:“怎么到了地头上,就要做缩头乌龟了,收了人家的钱,却不帮人家办事,这好像不是我熟悉的唐大将军的作风啊。” 唐方嘴角嘿然一笑,挺直腰板,道:“老子是怕老子出场太拉风,太霸道,惊吓了你们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山野小民。” 魏老鬼似笑非笑地道:“是吗?到时候老夫可就要拭目以待了。”说完大踏步地走了前去,唐方有些做贼心虚地跟在魏老者身后,佝偻着身子,有些怕被人认出来一般。 此时月过中圈,这原本不大的乱葬岗中,已经乱糟糟地挤满了人头,所有的人都是统一的青布长衫,腰间系一腰带,颜色不一,头上戴一顶青布帽,这是祝由一脉最正式也是最庄重的装束,但是他们所系的腰带无论什么颜色,腰带均为布料制成,不似魏老鬼一般,系着麻绳。魏老鬼和唐方初进人群之中,其貌不扬的魏老鬼并未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直到其中一个眼尖之人,无意中瞄了一眼魏老鬼腰间的麻绳,顿时神色大变,“麻绳,这是宗家之人,却不知道是宗家的哪位前辈?”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魏老鬼的身上,所有人都面上露出了崇敬之色,自动地为魏老鬼和唐方让出一条路来,忽然从旁边猛地钻出一个年轻人,跪倒在魏老鬼的跟前,高声道:“秦风拜见宗主。” 此言一出,顿时一片哗然,所有人都在私下暗自道:“那人难道就是我们祝由的宗主?” “是啊,不然怎么连秦风都会拜倒在他的跟前。” “原来他就是宗主啊,快快快,你我也跟着前去拜他一拜,说不定他一时兴起,会教给你我祝由的几招秘术,那你我就发达了。” “我看你是疯了吧,你又不是第一天入门,怎么不知道,祝由真正的秘术乃是家传之术,传男不传女的,你这样冒冒失失的上去,惹恼了宗主,我怕性命难保啊。” “对对对,你我本就是旁门弟子,能够瞻仰到宗主的威风,已经是三生有幸了,切莫惹火烧身。” 魏老鬼对着跪在前面的秦风道:“你伤势好些么?” 秦风顿时脸上露出了喜色,道:“承蒙宗主还记得小人,上次承蒙宗主援手,我才捡回了一条小命,伤势已经无碍。” 魏老者和蔼地道:“下次记住走脚之时,一定要量力而行,否则若是在引起诈尸的话,你就不会还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秦风恭恭敬敬地道:“谨遵宗主教导。” “退下吧。”秦风连忙退下,脸上遮不住的得意之色,在众位同门的面前,自然是免不了要吹嘘一番了。 唐方没想到魏老鬼的架子这么大,顿时跟在后面狐假虎威,挺起胸膛,一摇三摆地走起了台步,大有不可一世之状。 “那跟在宗主身后之人是谁?”唐方顿时引起了众人的兴趣,纷纷猜测他的身份。 “肯定是魏家的后起之秀,看他这么得宠,很有可能是魏家重点培养的接班人。” “那他不是可能成为下一代的宗主?” “不对啊,”一个年长的人皱眉道,“魏家的后辈,不是人丁凋零了吗?特别是宗主这一脉的,不是都夭折了吗?应该不会有这么年纪的后生啊?” “不,魏老四这一脉还有一个没死,他应该是魏求喜。” “魏求喜?”另外一个人压低了声音,似乎怕人听见了一般,“不是传言他被关在落洞之中了吗?怎么又出来了?” “谁知道,宗家行事,你我又岂能妄加揣度,我怕这次宗主召开赶尸大会,大有深意啊。” “此人我见过。”一人缓缓地走了过来,道,“我曾经去过王家,见过此人一面。此人就是灭了王氏一族上下七十二口人的那个僵尸。” “啊!”在附近窃窃私语的几个人同时变色,低声道,“方兄,你确定你没有看走眼?” “不会错的,”那人将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道,“只是怎么他会在宗主的身边。” “不要猜了,当心惹祸上身,”一个长相敦厚的老者道,“看,好像又有人来了。” 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刚刚在密谈的几人其中一人伸长了脖子,眯着眼睛道:“邬兄,好像是你们宗家的人来了。” 果然,一行人越走越近,只见十来个人年轻人拥簇着几个年长之人,领头的正是邬家的老六邬无霜,在最后拖着的是一个面容瘦削,双手插在袖中的病秧子,不用猜,正是邬蠹。 顿时不少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跪倒在地,高声道:“邬家弟子参见七师祖、八师祖、五师祖、四师祖。”邬无霜冷哼一声,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冷冷的道,“起来吧。” 众人这才起身。 原本志得意满的唐方抽空后瞄一眼,顿时成了霜打了茄子一般,嘴里啧啧羡慕道:“老鬼,看看人家的排场,那才是大门大派的风范,你也太弱了吧,还他娘的宗主,我看你趁早回家种田去吧。” 魏老鬼似乎没有听见,脚下不停,往人群中走去。 就在此时,在西方的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众人又将目光移了过去,疑惑地道:“这次又是哪个大人物来了?” 来人只有两个,一老一少,待走到跟前,已经有人认出来了,来人正是方家家主方柳。 “方兄,你家宗主到了,还不去迎接?” 方姓老者不说话,默默地走了出去,人群中也有不少方家旁支的弟子凑近方柳,前去接驾,只是在方家身后的那个少年却没人认出来。 那少年看着含笑前来的方家老者,含笑道:“八叔,好久不见啊,没想到您老的身子骨还这么硬朗。” 方家老者疑惑地看着方云,他虽然是方家旁门,但因为在方家资历不浅,每年在年关的时候,都有机会去一趟宗家拜会家主,所以方家宗家之人,上上下下,他都有留意,可是眼前这个长相英俊得令人只见一面便终身难忘的少年,他却丝毫没有印象了。 正当这老者心中揣测如何称呼眼前的少年的时候,方云已经抢先道:“八叔,我是方云啊,我记得我小时候,你还抱我呢?” “方云?”方家老者疑惑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要知道一年前他还曾见过方云,当时的印象中他不过还是一个黄毛稚子,为何一年之内,变化会如此之大,偷瞄了一眼方柳,只见他含笑看着自己的儿子,慈爱之情尽显,自然不会有错了。 “难道?”方家老者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心中猛地一沉,但是他在人老成精,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对着方柳道:“方承志见过柳家主,见过云少爷。” 方柳微微颔首道:“方八,你也是我方家的老前辈了,就不用这么多礼。” 方八见礼之后,心情复杂地回到了人群之中,几个要好之人凑了过来,打趣道:“方八,没想到你在方家还蛮有声望的啊,不像我们,连个屁都是不是,以后可要多多的照顾兄弟几个啊。” 方八叹了口气,没来由地道:“恐怕方家,此番将有一劫了啊。” 几人不解,但是方八也没有心思跟他们解释,闷闷不乐地站在暗处,神情沉重万分。 几人也不再搭理方八,继续兴致盎然地谈笑,话题自然是离不开此次赶尸大会,忽然一人面色猛地一沉,瞳孔放大,失口道:“他怎么也来了!” “谁!”众人齐齐摇头望去,同时脸色大变,均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居然是他!” 人群中骚动更加厉害,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缓缓走上乱葬岗的一个人,只见他不紧不慢,从阴暗处孤独地走着,若不是事先有人发现,并发出惊呼。恐怕大多数人都不会注意到此人。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注意到他,眼神中都是和前人一样,不可思议。 很快,人群的骚动引起了唐方的注意,他回过头来,借着朦胧的月色,也看清了来人。 唐方目光一寒:“王云光!” 王家硕果仅存的弟子。王云光也来了! 王云光因为这几年在祝由中走动频繁,所以认识他的人极多,特别是上次赶尸大会上,王云光风头尽出,给人印象深刻,被誉为祝由年轻一辈的第一高手,是不少年轻一辈的偶像,而王家此时家族大变,更是在祝由之中引起了轩然大波,成为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资,使得王云光的人气不降反增,人们都很想看看,这个年轻高手,在遭此大变之后是一蹶不振还是卧薪尝胆,矢志复仇。 可惜此后王云光在道门中消声灭迹,让不少人扼腕叹息,认为王云光就此沉沦,一代天骄,从此夭折。而这个时候王云光的意外出现,顿时勾起了无数好事者的兴趣,这次赶尸大会,似乎开始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王云光似乎对大家的目光根本没有在意,只是缓步向前,人群中自动地让开了一条道路,忽然人群中有人大叫一声,道:“王兄,王家遭此大难,不仅仅是你王家的事情,我曾大牛挺你,只要你说出谁是杀害王家的凶手,我第一个不放过它。” “对,王家被人灭了,是我们祝由一脉所有人的奇耻大辱,我们应当团结一致,为王兄弟复仇!” “王兄,只要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赵三思万死不辞。” 人群中的叫喊声此起彼伏,王云光在祝由中行事谦和,对人有礼,人缘极好,加之同仇敌忾,不少人加入到了声援王云光的队伍中来。 王云光微微一笑,依然保持一贯谦谦君子的作风,道:“多谢大家美意,大家的心意,云光心领了,但此事乃是我王家家事,就不劳烦诸位了。” 王云光虽然如此,但是声浪越来越大,在前面的唐方嘴里冷冷一哼,正待出口,魏老鬼一把抓住了他,淡淡的道:“切莫轻举妄动,坏了大事,凡事听我安排。” 此时魏家老者已经走到了乱葬岗的中心,此处用临时的木架搭着一个高台,上面摆放着几张太师椅,魏老鬼不动声色,径直在最当中那把最大的太师椅中坐了下来,这时候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凑了过来,恭谨地道:“自从接道了宗主重启赶尸大会的消息之后,我等兄弟日夜不停赶工,已经将一切事宜筹备完毕,如今只等宗主在此主持大局了。” 魏老鬼颔首道:“辛苦你了。” 此时邬家众人也来到了高台之上,邬无霜上前一拱手,道:“邬家弟子,见过宗主。” 魏老鬼和蔼地道:“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如此见外。对了,无锥兄弟为何没来。” “家主如今正在闭关,因为宗主召集的时间太过仓促,家主闭关尚未完成,所以只得缺席今年的赶尸大会,还请宗主海涵。” “无妨。今年我原本是一时心血来潮,想见见几个老兄弟,好好聚一聚,无锥既然还在闭关,就由他去吧,对了,回去之后,代我向无锥兄弟问安。” 唐方在一旁看得暗暗心折,姑且不论这邬家家主是否真在闭关,但是这邬家众人的嚣张气焰,他唐方是看不下去了,若是他是魏老鬼,说什么也要借着宗主的辈分,借题发挥,好好的压上压他们,但是魏老鬼居然丝毫不怒,对答得体,不卑不亢,一代宗主虚怀若谷的气度尽显,看来自己跟在这老鬼身边,在气度修养之上,还有得学。 此时方柳父子也上台,方柳看见魏老鬼,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当日在方家祖宅中发生的事情,上前一躬身,道:“方家家主方柳,见过宗主。” 魏老鬼也似乎并没有马上就要找方柳麻烦的意思淡淡地道:“你来了?坐。” 方云走上前,热情地对着唐方道:“原来唐方兄弟也来了,你我两人等会可要好好的叙叙旧。” 唐方两字一出,底下一片哗然,众人终于知道唐方的来历,顿时将目光均投向王云光,都想看看他如何面对这个天字第一号的仇人。 唐方心中暗骂方云歹毒,但是受了这魏老鬼的影响,也想表现地十分有‘风度’,淡淡地道:“原来是方云兄弟来了,不知道方云兄弟来之前,有没有忘记给自家院内的花花草草浇完水啊。” 方柳的脸色顿时有些不自然了,倒是(11)方云,哈哈一笑道:“唐方兄弟说笑了。” 王云光缓步走上台,径直坐了下来,众人一阵失望,但是也知道,前台之人,都是有身份地位之人,即便仇深似海,也不可能一上来就要打生打死,好戏还在后头。 其中有着敏锐嗅觉的人已经感觉出来了,这次赶尸大会,意味非常啊。 邬无霜和方柳两人各自而坐,邬家几位老者也在在邬无霜的身后,而年轻一辈众人则是拥簇在众位老者的身后。 唐方立在魏老鬼身后,在众人不解的眼神中四下观望,虽然月光黯淡,但是依着唐方的目力,居然在人群中找到了一个许久不见的老朋友。 白寒,隐在人群最边缘处,因为刻意隐瞒,所以并未引起任何人注意。 唐方目光再搜寻,忽然心中猛地一震,看到了一个人,那人似乎目光也有感应了一般,和唐方遥相对望,缓缓地摇了摇头。 “紫玲玎?她怎么也来了?” 魏老鬼、方家父子、邬家诸子、白寒、紫玲玎、王云光,这些道门中响当当的人物,难得同时出现,其中恩怨交缠,复杂万分,但是难得人人保持平静,心照不宣各自藏刀。 山雨欲来风满楼。 【280】赶尸大会前夜 紫玲玎带着一个黑色的斗篷,遮住脸面,甚至身上穿的也不再是自己平日里最爱的紫色,显然是为了隐藏行迹,但是即便是这样,唐方还是在众人人中一眼就认出了她,隔着数不清的人头,两人一句话都不说,但是已经如心有灵犀一般,目光只是一触,便各自分开,唐方故意将头瞟往别处,不再去看紫玲玎。 “不用说,她此次来此,必为复仇,只是……”唐方看着在场的这些巨头们,心中不禁有些为紫玲玎担心,“这么多高手在此,她又是祝由的死敌,若是现身,必然成为众矢之的,恐怕会有些麻烦,而且她的伤势……” 不过唐方转念一想,紫玲玎的心思比他机巧细腻百倍,她既然敢来此,必然心中已经有了周密的计划,而且依着她的身手,在场的能够留住她的人寥寥无几,就算当真紫玲玎陷入危险之中,大不了自己跟祝由这些人撕破脸皮,拼个鱼死网破,反正自己对这些人没有几个有好感的。 祝由四大宗家的均在赶尸大会的前一天已经到齐,这倒也是赶尸大会中少有的情况,显然四脉之人均对此次大会多有看重,均提前一天来踩场,随着时间的推移,前来乱葬岗的人数陆陆续续地越来越多,很快人山人海,看不到尽头,将原本不小的乱葬岗挤得满满当当的,靠近高台的基本上都是一些在祝由四门的旁门中有些身份的弟子,而越向外,则越发血脉稀疏,等级分明,当然,也有几个散修中的高人,不屑靠前,坐在树桠之上,一副与己无关的模样。 但是既然来了,肯定还是承认自己的身份,若有大事需要他们出手的话,他们也不会袖手旁观。 唐方放眼望去,略略一数,满满当当的不下五百余人,唐方原只道这祝由不过是湘西小派,没想到居然势力如此之大,难怪连以龙虎山为首的正一道门千百年来都无法绝了祝由一脉,心想自己若是当真成了祝由之主,一呼之下,群雄应和,倒也不比在军中做个连长团座的来的差,不由得心有些飘飘然起来。 魏老鬼端坐太师椅上,眼光一瞟,轻声道:“顾峰,既然本次赶尸大会是你替老夫安排的,就麻烦你替老夫主持,老夫人老了,心也懒了,坐着看就行了。” 那个在旁一直伺候地顾峰顿时受宠若惊地道:“这个,恐怕,我资历太浅……” “老夫说你成,你就成。” 顾峰瞄了一眼在场的另外几家家主,见他们的神色无常,这才壮着胆子道:“那,那我就试试。” 说完顾峰将腰杆挺直,朗声道:“诸位,暂且安静,安静。” 顾峰在祝由虽然属于旁门,但是威望也颇高,人脉极广,否则魏老鬼也不会点他操持大会了,顿时底下的躁动安静了不少, 见见一轮圆月挂于中天,顾峰朗声道:“各位师兄师弟,顾某在此有礼了。” 祝由弟子纷纷还礼道:“宗主好,各位宗家家主好,顾师兄有礼了。” 顾峰声音洪亮,朗朗道:“诸位同门,我等接宗主号令,召开赶尸大会,此乃是我祝由门中顶天的大事,如今宗主已到,三位宗家当家的也都到了,可见我祝由一脉对赶尸大会之重视,祝由能有今日的兴盛,都是宗主领导有方,请诸位和我一起,三跪宗主。” 说完顾峰转头过来,对着祝由掌门魏老鬼,当头拜下,在地下顿时黑黝黝地跪了一片,但是依然有不少人在左顾右盼,似乎在权衡,但是最后还是跪了下去,在台上的邬家和方家两人则是稳坐泰山,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魏老鬼坐在那里,面色泰然,但是已经有不少精灵之人,从这一跪之中,嗅到了不少的味道。 三拜之后,顾峰站了起来,道:“明日子时赶尸大会正是开始,诸位若是无事的话,就在此等上一晚。” 顿时门下的一些年轻的弟子顿时脸上露出了喜色,要知道,在祝由有个传统,那就是在赶尸大会前一天,是专门留给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弟子切磋的,若是在这一天能够‘(4)出头’的话,便可以得到各大宗门的青睐,前程远大。 当然,前提是不准弄出人命。 顾峰转身,道:“宗主,还是先歇息一晚,明日还有大事等着您主持呢。” 魏老鬼微微一哼,站了起来,在顾峰的带领下,向着后山走去,而随后,邬家、方家的代表也随后而去,顿时宗门之人一走而空,而底下躁动的弟子脸色愈发兴奋,待宗门一走,一人已经迫不及待地跳了上去,大声道:“栾在此,领教诸位师兄弟的高招!” 一人拔地而起,大声道:“栾师兄,小弟来领教你几招。” 下面一阵叫好,将气氛推到了**。 后山的一处缓坡上,用附近的松竹搭着几栋精舍,看上去年代久远,是专门供祝由的宗家在赶尸大会的间歇歇息的,虽然小巧,但是也雅致,只是不知道年岁几许,而其他旁门则没有这么好的待遇,顾峰显然是有心之人,已经将此地细细打扫一遍,祝由弟子也是知道规矩,自然没有人贸然敢闯入此地,魏老鬼领着唐方,向着其中的一处精舍走去,而方家和邬家,也分别进了自家的精舍,只有王云光,已经不知道去了何处。 进屋之后,魏老鬼坐了下来,亲自起沏了一壶清茶便自斟自饮起来,唐方在旁边百无聊赖,道:“此处阴气颇重,我索性无事,便出去透透风。” 魏家老者不置可否,只是吩咐了一句,不要走远,明日还有大事,便不再管唐方。 唐方出门,看看天色,大约还有三四个小时就要天亮了,踏着月色,走到了一处无人之处,坐在坟头之上吐纳,忽然前方一阵嘈杂的吵闹之声,让唐方心中有些烦闷,站了起来,向着那处走了过去。 【281】军统来人 只见前方的一处密林之中,唐方定睛一看,原来是十几个人正在围攻一人,而此人正是唐方的曾经的军中故人薛举。 这小子,怎么混进赶尸大会中来了,而且还得罪了祝由中的人物,遭受了这样的麻烦。 围攻薛举的大多数是一些年级不到二十的年轻人,看上去也只不过学了些祝由的皮毛法术,但是饶是如此,在围攻之下,薛举已经强弩之末,身上已经有了几片血渍,眼看着就要丧生在此。 但是这群人似乎并不急着将薛举一举擒下,反而如同猫戏耗子一般,在和薛举周旋,领头者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年纪不大,但是看上去绝非善与之辈,嘴角微微泛起一丝冷笑,轻蔑地看着在眼前如同鱼肉般的薛举。 “说,你到底是谁,是不是太平一道派来的奸细,为什么混进我祝由赶尸大会,说出来,我保证给你一个痛快。” 薛举倒也不愧是当过兵的人,嘴角喷出一口鲜血,狞声道:“乖儿子,怎么,连你老子都不认识了吗?今日难不成要杀父犯上吗?” 那人脸色一沉,狞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把我将他的左肩砍下。” 一人猛地挥出一刀,薛举吓得面如土色,一个倒地才堪堪避开那人的一刀,但是已经狼狈之极,一把钢刀已经从后面,带着破风之声,猛地袭来。 唐方知道,若是此时还不出手,薛举就要命丧黄泉了,不再思索,大喝一声:“儿子们,给爷爷住手!”一个闪身,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窜了出来,身体后发先至,两指一夹,正好夹中那人钢刀,拇指轻轻一弹,顿时,刀身发出宛若龙吟般的声响,刀身猛颤,那人大惊失色,连忙将刀扔下,连退数步,再看虎口之处,居然已经开裂,整个乌青一片。 唐方地贸然出现,几乎没有人看清,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顿时所有人身形一滞,不敢贸然强攻上来。 唐方轻蔑地看了在场的诸人一眼,冷冷地道:“你们是何家弟子,叫你们当家的过来见我。” “你又是什么东西,敢在我邬家面前撒野。”领头的那个小男孩傲然道,“想必你也知道我邬家的身份地位,识趣地话,赶紧离开,否则我太爷爷杀来,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邬家的。”唐方眯着眼睛道,“邬蠹是你什么人。” 那人猛地一惊,道:“你怎么认识我表叔。” “回去问问邬蠹,你就知道了。”唐方漫不经心地道,“连邬蠹见了我都要退避三分,原本你们这些虾兵蟹将,根本不值得我出手,但是你们得罪了我的朋友,所以……”唐方耸了耸肩膀,道:“我也知道得罪了。” 这是一人猛地凑到了那小子身边说了几句,顿时那人的脸色大变,惊呼道:“你说他就是今天站在魏老鬼身边的那个人!” 此人不过是邬家以分支弟子,根本没有资格跟在邬家的几个长老身后,但是因为是邬蠹的表弟,所以在邬家还算有些许地位,借着邬家的声势,网罗了一些旁门的狐朋狗友,平日里在湘西作威作福惯了,但是谁也不想惹上邬蠹这个大麻烦,所以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是助长了此人的嚣张气焰,飞扬跋扈,除了邬家的几个长老和表兄邬蠹之外,旁人几乎都不放在眼中。 邬宋此时虽然知道了唐方的身份,但是并不十分着慌,因为此人一向被宠溺惯了,自以为天底下出了邬家的几个大人物,便是老子天下第一,唐方刚才虽然露了一手,但是以他们的眼力,如何知道深浅,不过以为是巧合而已,再说了,他们这里十几号人,难道还拿不下这二人吗? 一念至此,邬宋大声道:“此人跟着魏老鬼,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我们大家合力将他擒了,送给太爷爷,说不定还能得到赏赐,大家并肩子上,做死他!” 邬宋手臂一挥,呼啦啦地抽出一根赶尸棍,对着唐方便是猛地敲了过去,对于这等层次的虾兵蟹将,唐方甚至连手指头都懒得动,任凭邬宋的赶尸棍拍在自己身上,邬宋心中刚自窃喜,但是顿时发现不对劲,自己的赶尸棍敲在唐方身上之后,唐方非但纹丝不动,反而自己手中的棍子卡擦一响,断做了两截。 唐方忽然欺身而上,双手卡住邬宋的手臂,猛地一扭,只听见咔的一声,邬宋整个手臂被唐方生生折断,邬宋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倒在地上哇哇大哭。 唐方冷冷地看着周围不断后退的人,淡淡地道:“还不滚?” 呼啦一下,所有人都纷纷鸟兽散去,其中一个还算讲点义气的人,一把拖着邬宋,飞也似地逃命去了。唐方也懒得追赶,抱起在地上重伤不起的薛举,微微皱了皱眉头,一口生气喷出,直冲薛举的口鼻之处。 隔了好久,薛举才缓过劲来,吐了一口唾沫骂道:“娘的,好死不死的遇到了这群畜生,要是平日,老子早就一梭子过去了,扫他个娘的脑袋开花,虎落平阳被这群畜生欺负,娘的,此仇不报,我薛举誓不为人。” “已经断了他们领头的一根胳臂了,你这条小命,还是好好留着吧,说不定哪天就断送到了哪个婆娘的裤裆下面了。” 微微清咳一声,强笑道:“说来,我欠你两条命了。” “自家兄弟不说这个。”唐方道,“你小子怎么也来湘西了,又怎么惹上了这么一群人。” “还不是为了你这个杀千刀的报应,也不知道上辈子欠了你什么,每次遇到你就没啥好事。”薛举苦笑着摇了摇头。 薛举咳嗽一声,因为唐方的生死之气的疗效,看上去伤势好了许多,脸色微微有些红润起来,他直了直身子,正色道:“我是奉上峰的命令,前来找你的。” “找我?”唐方微微一愣,道,“难不成张若龙有任务给我不成。” “不错。” 唐方见到薛举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不动声色地道:“什么事,说说看。” 薛举正色道:“上峰希望你能够借此次赶尸大会的东风,一举拿下祝由。” 唐方哑然失笑,道:“我又不是祝由之人,此次前来不过是凑个热闹罢了,如何能够一举拿下祝由,张若龙也忒看得起我了。” 薛举笑道:“今日我看你在魏老鬼的身边,恐怕绝不是巧合吧,魏老鬼看样子很是看重你啊。” 唐方摊手道:“我跟他最多不过算是忘年之交,你不会觉得魏老鬼会疯到把千百年祝由的规矩打破,让我一个外人来做祝由之主吧。” “哈哈,”薛举神秘一笑,道,“唐方兄弟,也幸好是我来给你传话,否则这话若是别人听了去,上峰恐怕要致你一个欺上瞒下之罪,我问你,魏老鬼是不是答应把他宝贝的孙女嫁给你?然后已经在祝由家长会议之中明确的表示,只要你入赘魏家,便捧你做祝由下一代的宗主?” 饶是唐方再心思慎密,此时也不禁大吃一惊,脱口而出道:“你怎么知道。” 薛举笑而不答。 唐方叹了口气,这军统的势力果然是无孔不入啊,居然连这等机密之事都了如指掌,说不定自己一天吃几顿饭,拉几泡屎此时都已经放在了张若龙的案头之上。自己看来还是太过天真,低估了军统的实力。 若是当真要是与这等势力周旋的话,恐怕自己就当真是赢勾之后,僵尸之体,依着军统的势力,要灭了自己,恐怕当真跟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唐方顿时头大如斗。 但是可以断定的是:魏家当日在开家长会议的时候,其中一人,必然是军统的细作。 军统的实力居然早已经渗透到了祝由之中了! 唐方心中暗自震撼,但是很快又了然,依着军统的势力,依着戴某人的谋定后动的习惯,若是当真不在祝由中插上几百个探子,那才叫做奇怪! 唐方心如电转,将那天参会之人细细数了一遍,但是一时间也不可能发现到底是谁泄密给了军统。 唐方叹息道:“确有此时,但是因为魏柔那小妮子以死相(7)逼,坚决不肯下嫁与我,所以此事根本不可能成,所以我刚刚也就没说。” 薛举撇嘴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魏老鬼答应了,这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难道他魏柔还能反了天去不成?再说了,这桩婚事,原本就只是一个幌子,无非就是想给你唐方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唐方,我可真是羡慕你啊,几年不见,你现在是金钱在手,美女在怀,祝由和重庆那边都对你青睐有加,做成这档子事之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到时候可别真的忘了兄弟啊。” 唐方敷衍道:“一定,一定。” 薛举满意地站了起来,道:“唐方,做兄弟有一句掏心窝子的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既然知道不当讲,那就给我闭嘴。”唐方暗自道,表面上露出一副洗耳恭听的神色,笑道:“你我兄弟,原本就应该以诚相待。” “你我都是军人,应该知道我们当兵的,这条命就算是卖给了别人,不用说我,你也知道军统是什么地方,若是这事办砸了,”薛举笑道,“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但是……”薛举拍拍唐方的肩膀,道:“好自为之。” 说完,便匆匆地向着密林深处走去。 唐方此时只觉得心中万般心事涌了上来,看来,天下当真没有免费的午餐,一入军统深似海啊,自己若是在不谨慎,哪天当真一个不小心,不是断送在了军统的手里,就是被那个到现在还看不穿是好人还是恶人的魏老鬼手里。 不过万幸的是,军统的任务与魏老鬼的交易并无冲突之处,若是军统当真哪天心血来潮,下个让老子去刺杀魏老鬼的命令,那老子当真就要收拾衣服,有多远跑多远了。 以后凡事要更加小心谨慎才是啊,唐方叹了口气,再无心思吐纳练功,怏怏地回去了。 【282】赶尸大会的彩头 进屋之后,魏老鬼依然坐在那里,如同泥塑木雕一般一动不动,唐方不知为何一时童心大起,悄悄地凑了过去,单指凑向魏老鬼的鼻尖处,想看看这老小子到底有没有鼻息,就在这时,魏老鬼双目猛地睁开,吓得唐方的手猛地缩了回去,埋怨地道:“你他娘的想吓死我啊。” 魏老鬼未卜先知般地道:“出去打架了?” “嗯,”唐方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心不在焉地道:“揍了几个不开眼的邬家小蟊贼。” 魏老鬼站了起来,不以为意地道:“你就快成祝由之主了,以后这种事情少做,轻贱了自己的身份。” 对于这等不痛不痒的要求唐方满口答应下来,魏老鬼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一缕初生的阳光已经透了进来,魏老鬼淡淡地道:“今晚会有大事发生,你也不要到处瞎逛了,好好地呆在屋里给我养精蓄锐,晚上有的你忙。” 唐方一个翻身跳上了床,盘膝而坐,调笑道:“魏老鬼,老子做事,你还不放心吗?” 魏老鬼没好气地道:“正是因为你,老夫才一百个不放心。” 唐方哈哈一笑,不再理会,专心的盘膝静坐,渐渐地进入了无我无物的超然状态,再睁眼时,天色尽没。 魏老鬼淡淡地道:“走。” 门外早已守候多时的顾峰忙迎了上来,恭敬地道:“宗主,人差不多都已经到齐了,就等宗主大驾。宗主请随我来。” 来到赶尸大会的乱葬岗,果然声势更甚,黑压压地看去,全是一张张兴奋到了极点的脸,比起昨日,足足多了好几百人,唐方吞了吞舌头,暗自道了一句:好家伙。 见顾峰领着魏老鬼前来,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路,高喊着魏老鬼的名号,气氛瞬间被推向了极致,唐方走到了乱葬岗的高台之上,只见空气中飘着一股浓浓的血腥之气,再看高台之上,隐隐有还未完全擦拭干净的血渍,看来昨晚,在此地,必然经过了一番惨烈的比拼。 台上,一张大桌上,三根拇指粗细的上好信香已经点燃,在高台的背后,悬挂着一张巨大的牛头人身像,正是祝由信奉的真神蚩尤。 邬家,方家两家均已到齐,但是王云光却不见人影,魏老鬼大马金刀地坐在最中间最大的那把椅子之上,唐方立在旁边,立刻又小厮奉来茶水,魏老鬼轻轻抿了一口,倒也是架势十足。 唐方站定,双目立刻在人群中四处搜索,似有心灵感应一般,很快便在其中搜到一双眼睛,两人的目光瞬间交错,一闪即过。 她到底还在。 唐方心中微微不安,紫玲玎,她到底想干什么,难不成当真要在祝由的赶尸大会上做那种不要命的事情吗? 依着紫玲玎缜密的心思,她不会如此鲁莽啊,但是唐方恰恰担心的是,这个心思慎密的女子,常常会做出一些好不理智,不顾后果的事情来。 紫玲玎,千万不要,千万不要啊。 唐方默默祈祷。 魏老鬼清咳一声,示意顾峰可以开始了,顾峰用舌尖润了润嘴唇,中气十足地道:“天地有正气!” 接着,底下的弟子纷纷齐声喝道:“天地有正气!!” 一时间声动荒野。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 在顾峰的带领下,祝由弟子认认真真地将文天祥的正气歌念完,因为文天祥乃是中国历史上最为正义的形象之一,祝由弟子深信这正气歌有驱鬼镇邪之用,所以在赶尸走脚的时候,均喜欢大声念出,所以祝由门人,即便是目不识丁之人,也能流利地背出正气歌。 顾峰清咳一声,将台下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自己的身上,朗声道:“我祝由一脉,赶尸大会乃是最高规格的盛事,今日魏、方、邬三脉均在此,祝由各路精英云集在此,便是要耀我祝由千年神威,特别是选拔我祝由年轻一辈的人才,上次祝由赶尸大会,乃是由王家王云光独占鳌头,今日又不知道是哪位才觉惊艳的后辈能够一鸣惊人,独冠群雄呢?” 台下众人越发兴奋了,纷纷蠢蠢欲动,顾峰道:“按照老规矩,想必昨晚大家都已经切磋了一番,哪位夺魁的,请上台来!” 人群中高声道:“是顾家的老五,你顾峰的亲弟弟啊。” 顾峰含笑道:“原来是顾五你这个不成器的小子,上台来吧,昨天只不过是开胃小菜,今天才是真正的考验,你小子最好给我接下五招才趴下,否则回去之后,我定让你娘罚你跪搓衣板。” 顾峰谐趣的语言顿时引来台下一阵哄笑,在众人的推搡之下,一个二十来岁的汉子,有些扭捏地走了上来,看着顾峰,不好意思地轻声叫了一句:“爹。” 顾峰笑道:“台下有哪位少年英雄上来,送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下台?” 顿时台下一个早已经按捺不住的人冲天而起,炫耀般的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引来台下一阵叫好之声,才面有得色地道:“顾师叔,你可不要假公济私啊。” 顾峰呵呵一笑:“原来是古家的后生,放心,有三位宗门前辈在,我顾峰就算想徇私,也逃不过这三位的眼睛啊。” 古姓少年笑道:“那就好。”转身对着台前几人恭敬地道:“古家老四,古城飞见过魏宗主、方家主,邬长老。” (5)顾峰道:“往年的赶尸大会,宗家都会出一件法器作为彩头,今日不知道宗主将以为物为彩?” 魏老鬼不动声色慢慢地从怀里掏出一物,确是一个不起眼的破旧小铃铛,颜色古朴无华,放在旧货市场之中,都不知道能不能值一个馒头钱。 但是当台下所有人看到这个铃铛的时候,同时倒抽了一口凉气,甚至在台上的方柳和邬无霜等人,也是神色大变。 “魏家至宝摄魂铃!”台下惊叹之声此起彼伏,如同炸开了锅一般。 魏家至宝摄魂铃,不仅仅是魏家至高的法器,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只有宗家家主才配使用。 换句话说,谁要是有了摄魂铃,便是新一代的魏家家主,也就是新一代的祝由宗主! 也就是说: 这次赶尸大会的彩头是魏家宗主之位!! 【283】七步尘技 换句话说,也就是:若是今日谁人胜出,便是祝由之主! 底下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终于悟出了这次为何魏老鬼要如此着急地召开赶尸大会了。 祝由要变天了! 魏老鬼这一脉势单力孤,只有魏求喜一脉单传这是祝由中很多人都知道的,但是为何魏老鬼不再其他分家中挑选一个出来作为祝由宗主而要靠着赶尸大会上挑选呢? 将祝由交给一个不信魏的人,这可是祝由开天辟地从未有过的事情啊。 不少年长之人已经砸吧出其中的滋味了:魏家向来不和,魏老鬼看来这次是要将祝由宗主之位宁于外人,不予家奴了。 摄魂铃! 当顾峰捧起这传说中祝由中最为神秘的神器的时候,手都不禁开始有些哆嗦,他强自吸了一口气,按捺住心中激动的情绪,猛地一把将手中的摄魂铃举起,高声喊道:“大家可知道此为何物?” 诸人在下齐声高喊:“摄魂铃!” “对,这就是我祝由的无上神器,摄魂铃!”顾峰顿了顿,道:“这神器的含义,还需要我给大家解释吗?” “不需要,不需要!” 顾峰道:“那好,今日彩头便在此,我祝由有本事的,就来取吧!”说完将摄魂铃放在台几之上,摄魂铃似乎配合气氛的响起了一阵轻吟般声响。 地下的轰喊之声更甚,在台上的两人更是双目激动,眼睛一闪不闪地看着放在那儿的摄魂铃。 “开始吧!”顾峰清脆地道。 缓缓地退到了台后,给场地让给了在场的两个主角。 顾五因为有一个八面玲珑的父亲,所以自幼也耳濡目染之间有了些处事之道,微微一笑道:“古家兄弟,师弟这厢先有礼了。” 古云缓缓地将身后的一个黑色的尸袋放在竖放在地上,道:“昨晚,见顾兄一双肉掌,不用道法,便连克十三个强敌,小弟心中甚是佩服,不知道顾兄弟所用武器为何?” 顾五道:“到时候,有必要的时候,我自然会拿出来的,古兄弟还是快些动手,你我打完之后,再去喝酒。” 古云点头道:“好。”缓缓地将手中的尸袋打开,从里面露出一个颜色古朴的裹尸布,顿时尸体恶臭之味便传来出来,让不少人眉头大皱。 古云将裹尸布一扯,大声道:“顾兄小心了,”裹尸布拉开,顿时三具骷髅露出出来,古云手中挥舞着裹尸布,三头骷髅不由分说,像大鸟一般向着顾五飞了过来,顾五脸色变得沉重,单手打出一道符咒,贴在自己面门之处,顿时整个人蓝光闪烁,如同穿了一道蓝色的盔甲一般,三头骷髅探出鸡爪般的手骨,对着顾五当面抓来,顾五不知道深浅,不敢硬接,脚下连闪,堪堪躲过了这三个骷髅的围攻,间不容发问空翻而起,在刹那间冲上了高空,躲避过了那只鬼爪。而后头下脚上俯冲而下,手中蓝色的光芒激发出一道刺目神光。斩向下方的一具骷髅。 古云手中裹尸布发出瑟瑟之声,激发在场上战斗的三具骷髅,同时发出一声低吼。连连后退,顾五动作如风似电,且轻灵如光影一般,在空中扭转身躯,不依不饶地手中蓝光向着其中的一具骷髅再次斩去。 “好符!”场下观战的一名老者大声道,“此符咒绝非等闲之物,不知道顾兄从何而来?” 顾峰看着场面上自己的儿子暂时占据了上峰,稍稍宽心,应道:“难得燕兄眼尖,这符咒乃是当日魏家先祖传给我我家的,威力自然非同一般。” 说道此时,顾五的身体连动,一层蓝色的光幕如同护盾一般保护着他的身体,丝毫不惧这骷髅中的带着地刺鼻尸气,单手狠狠劈在劈在那只其中的一只鬼爪上。顿时那个骷髅的鬼爪被砍落在地,黄色的尸水喷溅的到处都是。 “吼……”虽然是鬼物。但是他仿佛也感觉到了剧痛,发出了让人心神皆寒的咆哮声,其中两只未有受伤的骷髅不退反进,向着顾五的后背空档处猛地袭击了过去,顾五单脚一踢,那只掉落在地上的鬼爪倒飞而去,电射其中的一个骷髅,将其中一个骷髅头颅打落在地上,再顺势起脚,一个侧踹,将仅剩下的那具骷髅踢散在地,做完这一切,顾五站立当场,遥遥抱拳,:“古师兄,承让!” 一切的动作,都干净利落之极。自然是赢来了台下不少的叫好之声。 “如此,就够了?”古云嘴角微微一笑,丝毫没有显出任何挫败感,手中一抖,裹尸布猎猎作响,如同长卷一般,向着台前抖落而来,卷起在地的三具骷髅,顺势在一放,三个骷髅一声咆哮,双目中惨碧色地光芒剧烈跳动。崩碎的左掌竟然重新鼓胀了起来,而被顾五打断的头颅竟然再生。三只骷髅完好地出现了。 “嘿嘿,有些意思。”唐方饶有兴致地看着以前两人的比拼,此时恐怕只怕差上一壶好酒,一碟花生,才配上此时他这般闲情逸致地光景。 顾五倒吸了一口惊气,顾峰也眉头紧皱。暗道:“这古云平日里在祝由之中,并没有显山露水,看来正是为了赶尸大会一鸣惊人,他的战力相对这些年轻弟子来说,已经是非常恐怖了,估计破他之法,唯有断了他手中的裹尸布,否则怕是如此耗下去的话,老五的那张符咒效果一旦消失,必输无疑,希望他能够看到这点……” “吼……”三只骷髅咆哮着冲了过来,荡起阵阵黑雾,顾五脸颊上涌起丝丝血色,蓝色光幕大开,双手合十,深吸一口气,如同离铉之箭一般,绕过三只骷髅,直接向着古云狠狠地劈将过去。 古云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乖戾之气,双手一挥,裹尸布骤然展开,如同一段云锦一般,直到这时候,顾五才看清了这裹尸布的真实面目,只见在这裹尸布上,血渍斑斑,里面刻画着无数的骷髅状的画面。黑气在裹尸布上层层而出,到现在,任谁都知道,这古云手中的裹尸布,绝非寻常,应该是一件极其厉害的凶煞邪物。 鼓荡出阵阵阴风。吹的顾五感觉头晕目眩,一道道幽冥之光缠绕在他的周围,像是重重鬼影在舞动一般。顾五竭尽全力挣动,但是裹尸布非常地邪异。竟然无法真个损毁。从裹尸布上面发出的黑色之气,很快便要将顾五吞噬进去。 顾五身上的护身蓝光越来越暗,神智都似乎都有些迷幻起来,而就在这个时候,三只骷髅见缝插针地冲了上来鬼爪挥动间划出一道道森然地死亡之光,死亡气息向着顾五笼罩而去。 成败胜负转化如此之快,让人目不暇接,不少弟子大开眼界,大呼过瘾,而古风则是双眉紧紧地皱在一起,喃喃地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知道此物为何了!只是为何,会出现在古家弟子的手里面!” “我知道了!”顾峰眼中灵光一闪,道:“古家向来是王家的分支,隶属王家调遣,古云与王云光自幼交好!这东西,不是古云的,是王云光那小子的!” 一念到此,顾峰大声道:“古家贤侄,暂且住手,我顾家认栽了!” 古云哈哈一笑,急速后退,双手将裹尸布一合,顿时黑气消散,而三只骷髅也在瞬间消失,古云道:“顾师兄,刚刚多有得罪了,恐怕师兄请我喝酒,还要等上几时了。” 顾五叹了口气道:“技不如人,理应如此,多谢刚才古师兄手下留情。”说完,也不在台上耽搁,向着在场的诸位长者鞠躬,便飞也似的下台。 顾峰此时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自己精心调教出来的弟子,一场未胜,便被逼下台去,面子上确实不好看,干咳一声道:“不知道还有哪位俊彦,向这位古兄请战?” 古云刚才大显身手,那神秘莫测的裹尸布已经让不少人望而却步,断了心思,但是仍然不少弟子对自己的身手抱着极高的自信,话音刚落,一人又翻上前来。 但是,这古云的裹尸布确实厉害非常,已经连连挑翻了前来挑战的数人,有的人甚至连比顾五还要差劲,只觉得黑雾一闪,便整个人头昏脑胀,陷入迷幻之中,轻轻松松地便被古云踢下台去,这一来,挑战的人越来也少,等待的时间也是越来越长。 顾峰高声道:“还有没有弟子,前来向古家挑战?” 台下鸦雀无声,几乎已经无人赶上,古云傲视全场,最后将目光落在了那摄魂铃上。若是昨日之前,这摄魂铃,他是想也不敢想,但是如今,有了手中的这个道器,他已经触碰到了祝由最高的边缘。 “还有人前来吗?”顾峰一连三喊,都没有人回应,顾峰顿了顿道:“那……” “慢!”忽然一人冷冷地道,“我来!” “不就是当年赢勾归寝的时候,用的一张裹尸布而已,有何玄奥,我邬上来破了他就是!” 一人从邬家长者的身后走了出来,踏上前去。 邬! 邬家年轻一辈最有希望的第一高手。 他终于出手了! 赶尸大会的第一个**这么快便掀起来了! 在祝由邬家中,邬蠹虽然是邬家公认的第一智囊,但是由于自身的原因,道术并不是很高,再加上邬蠹性格韬晦,所以在祝由中,声望并非最高,风头自然也是被邬家年轻一辈,最为被外人看好为下代家住的邬牢牢压住。 邬因为上届赶尸大会惨败在了王云光的手中,一时间声望大跌,这些年卧薪尝胆,原本就是想在赶尸大会上击败王云光,夺回祝由年轻一辈第一高手的美誉,这五年来,功力大增,奈何王家惊变,让他复仇的希望几乎化作泡影。 幸好,这次王云光孤身前来,给了他希望。 邬走了前去,冷冷地看着古云,道:“叫王云光那小子出来,藏头露尾,派一个不入流的小人物上来,算什么本事。” 见是曾经高不可攀的邬前来挑战,古云的气势不禁弱了三分,但是一握手中的裹尸布,道:“你不过是王师兄的手中败将,有何面目向王师兄挑战。” 邬看着古云手中的裹尸布道:“此物,是王云光传给你的?” 古云想了想道:“不错,王师兄说了,对付你,只要这裹尸布就可以了,根本用不着他老人家亲自出手。” “哈哈!”邬不怒反笑道,“好,我到要看看,这曾经包裹着王家先祖赢勾的裹尸布,到底有何玄妙!” 说完,邬蠹踏步向前,脚踏禹步,不由分说,手中挑起一根赶尸棍,棍尖直指古云,古云顿时大惊失色,咬咬牙,手中的裹尸布一抖,三个骷髅同时放出,与邬纠缠在一起。 “来得正好!”邬一声清啸,手中赶尸棍化作看不清的青芒,将整个身子裹住,抵住了三只骷髅的攻击。 整个台上只看到青芒一片,看得人眼花缭乱,光芒中只见一道身形如电射出,直接对着古云而去,邬蠹的手戟张,对着古云的裹尸布便要割裂而下。 擒贼先擒王,看了顾五和古云一战之后,邬心中已经有了定计,便是一上来便要夺走这古云手中的唯一屏障,没有了裹尸布的古云,便是没了爪牙的老虎,任其宰割了。 在场的老者眼中都露出了赞许之色,这邬不愧是邬家第一高手,眼光了得,手段更是狠辣,邬家弟子更是在下面呐喊助威,声震四野。 由于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了,而且在邬的障眼法中,古云根本没有想到邬会忽然杀出,加上邬的积威,让他未战先怯,士气已经跌了大半,仓促之间只得猛抖手中的裹尸布,这裹尸布不愧是邪异的凶物,在抖动之下,黑雾大盛,翻涌而出,涌向扑杀上来的邬,顿时间鬼哭狼嚎,浩荡的死气弥漫而出,弄得在旁的唐方胃口大动,这些死气,对于唐方来说,确实一餐饕餮美味。 黑雾将整个高台几乎全部淹没,只听见在黑雾之中,喊叫之声越发凄厉起来,任谁都知道,这黑雾之中,定然弥漫了无数的鬼物,邬虽然是祝由年轻一辈的高手,但是在这神秘莫测的裹尸布下,是否依然能够稳操胜券,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有十足的把握,均是翘首以盼,期待着这次比斗的结果。 忽然只听见,在黑雾之中,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出来:“乾元北斗,太上神威,布云覆气,万邪不摧,超我成仙,度我金身,七七修炼,踏云升天。”一气念三遍之后,忽然云开雾绕,所有鬼怪收声,只见在台上,邬单手剑指指天,右手赶尸棍横放胸前,头上云遮雾绕,宛如上仙。 而那三个骷髅已然不战自溃,七零八落地散落一地。 “七步尘技!”一人在台下已然大喝,“没想到祝由之中,除了王云光,还有人能够练成此术!邬果然厉害!” 邬不由分说,再此开口,手中赶尸棍一指,傲然道:“这赢勾裹尸布不过是邪魅的道器,留在世间始终是个祸害,今日,便由我毁去!” 说完手指大动,一连捏了好几个法决,朗声道:“定你头,定你腰,定你腿。前不动,后不动,左不动,右不动!”邬蠹手一指,喊声“给我!定”!! 顿时间,古云整个人如同点穴了一般,钉在当场一动不动! 定身咒! 他居然练成了这等神奇的咒语,这! 太不可思议了! 在场的人均是面面相觑,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要知道,定身之咒,在祝由中极为难学,平日里定身之法,大多是以符咒的出现,而且这等符咒极为(11)难得,非门中长辈不可请得,而有此定身咒,在战斗中能够随时定住一人,予取予夺,悉听尊便,这等神奇的咒语,原本就是一个不可能的存在,在祝由之中,即便是有人会,也不敢说十拿九稳均能成功,十次中能有一二次定住对方,便是了不得了。 所以不少人心中暗自安慰:这次一定是巧合,若是让邬再来一次,定然是无法定住古云的。 这里,只有一人,眼中露出了玩味的神色:定身咒,有点意思,不知道遇到了我的阴阳眼,谁又能定得住谁呢? 邬在众人惊异的眼神中,宛然如同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伸手将古云手中的裹尸布一把夺过,淡淡地道:“我说你能有,你才能有,我说你没有,你就没有。懂了吗?” 说完手中一动,一股青烟从手中出现,化作一团明火,缓缓地烧向这裹尸布,瞬间裹尸布化作一团灰烬。古云的眼中在滴血,但是又能如何? 谁叫自己技不如人。 举手投足之间,邬便破去了这令人惊异的裹尸布,而且定身咒术一出,更是惊异一片,在场的弟子纷纷缩了缩头,不敢正眼看他。 这位爷的脾气确实不是自己惹得起的。 邬的目光锐利如刀,在人群中一扫,厉声道:“王云光,你还要躲到几时!” 【284】王道一再现 “王云光,你如果是个男人的话,就给我出来!”邬大声喊道,“今日我便要在这赶尸大会上,讨回当年的公道!有本事的,给我出来!” 公然的挑战,顿时引起了台下的年轻一辈的叫好声,特别是邬家的旁支或者邬家交好的家族,更是唯恐天下不乱地大声嘶吼:“王师兄在哪里,快出来一战!” “王云光,莫非你是怕了我邬师兄不成?畏畏缩缩地躲在人后,不是我祝由弟子的作风!” “他昨天来了,定是看到了师兄,自知此时已经不是邬师兄的对手,所以才躲了起来,师兄,王云光既然已经做了缩头乌龟,你又何必呢?这摄魂铃交到你手里,才是实至名归!” 其他王云光的崇拜者则是义愤填膺,大喝道:“王师兄岂会怕了你!当年你邬已经是王师兄的手下败将,今日又有何面目再向他挑战!” “不管如何,王师兄若是真是我祝由第一人,今日便出来迎战邬,好让人们心服口服!” “王师兄出来!” “出来!” “出来!!” 声浪一阵高过一阵,所有人都在呼喊着王云光的名号,但是人群中却没有王云光的半分影子。 忽然,人群中一人缓缓地踏上了高台,隔着好远,身形矮小,像是一个侏儒,但是绝对不是王云光。待唐方将此人看清楚,虎躯猛地一震,脱口而出道:“道一!” 来人居然是早已经死在了唐方手下的王道一!! 为何,他会出现??他不是应该死了吗? 王道一走了上来,唐方正待要上前,被魏家老者死死地按住,低声道:“不准轻举妄动!” “是王道一,他是王道一!” 唐方双目几乎渗出泪来,这个他心中一直觉得再无面目相对的小男孩,此刻居然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灭王家,唐方不悔!但是唯一对不起的,就是这个约过他嗑瓜子,一起看过王云光耍宝,最后还跟他一起召唤阴人的这个孩子。 他是王家唯一无辜之人。但是当时已近癫狂的他,已经无法阻止心中滔天的杀戮了。 “道一……”唐方喃喃地道,“你当真没死吗?” 王道一双目微微一扫,扫过在场的诸位,在这眼神触到的一霎那,唐方已经感觉到,这个当年天真无邪的孩子,如今,那双眼,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灵性,静如水,冷如冰。 “他真的是道一吗?”唐方暗自按住心中席卷上来的万般巨浪,面有愧色。 “唉……这也不是你的错,你又何苦这般自责?”一个声音猛地在唐方的耳边响起,是紫玲玎,估计她在台下已经感到了唐方内心的煎熬,所以这才用道术传音,安慰唐方。 “你是……”邬冷冷盯着王道一,从王道一的身上,他似乎感觉到了一种让他不寒而栗的气息,所以,并未有因为王道一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就加以轻视。 王道一冷冷地道:“王家遗孤王道一。” 王家的人!王家除了王云光,居然还有人活着! 台下又是一阵骚动,已经有去过王家祖宅的人似乎记起了王道一,大声道:“我记起来了,他是王家的那个小子,王云光的侄儿,是王云光亲手调教的,我听说王师兄说过,这小子天分不在他之下……咦他不是应该死了吗?怎么还活着?” “小朋友,过十年之后的赶尸大会你在来吧,现在你还太嫩了,何必在邬师兄的手下自讨没趣呢?” “看来王云光当真是怕了,不然怎么会叫一个这么一个屁大点的孩子上来敷衍,王云光出来!祝由之中,没有你这种藏头露尾,故弄玄虚之辈!” 邬离着王道一极近,加上身经百战的经验告诉他决不可忽视任何一个对手,特别是妇人和孩子,王云光是祝由中心机少有的人,敢派这个孩子上来,必断定此子有惊人之技。 邬冷冷地道:“王云光呢?叫他出来。我的对手是他。” 王道一道:“赶尸大会不是众人夺魁之战吗?别人上来得,为何我不可以?” “可以?”邬道,“只是在这里可不是如你在家中一般切磋,若是你少了点零件啥的,就不要怪我当然,看在同门的面子上,我不会伤你性命。” 王道一的神情如同死尸一般,没有半分表情道:“试试便知。” “道一……”唐方知道这小子的深浅,怕他在邬的手上吃亏,忍不住出声要阻止,但是被魏家老者拦了下来:“这小子有古怪,你先看看再说。有我在,他不会吃亏。” 王道一似乎根本就不认识唐方一般,听不到唐方的提醒,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没有任何结印的意思。 “以大欺小,若是胜了,恐怕也显不出我的威风,但是若是不战,更是不行,”邬暗自道,“看来只有用雷霆手段,一举收拾了这小子,王云光才肯现身。” 邬道:“校场无大小,小子,若是你现在退出的话,我不会拦你,但是若是当真开战,进退就由不得你了!” “好嗦。” 邬的脸色变了变,嘴角斜斜一笑,道:“那我就出手了!” 说完,邬的赶尸棍微微向前,遥遥地指向王道一的胸口,清啸一声道:“小子看好了!” 赶尸棍迎风而起,隐隐幻出风雷之声,向着王道一劈头而下,王道一到底不过是个孩子,若是一上来便运用道术,未免有以大欺小的嫌疑,若是能够单凭武学之道,兵不血刃地拿下,才配得上他邬蠹邬家第一年轻高手的称呼。 赶尸棍眨眼便至王道一眉心,只听见宛如铁牛入海一般的声响,所有的青芒顿止,众人还来不及看清眼前发生的一切,邬手中的赶尸棍已经寸寸碎裂,而王道一的右掌不知道什么时候抬了起来,用两指夹住了邬的赶尸棍,似乎用了一个巧劲,不仅仅破去了邬的招数,而且将邬的兵刃也一并毁了去。 邬蠹连退三步,顿时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嘿嘿地冷笑,一连三个好字,搓掌为刀,再次扑杀而上:“我原本念你年幼,所以不过用了三分力道,谁想到你小子这般得势不饶人,我只好认真地跟你玩玩。” 王道一不动声色,举起拳头迎了上去,与其拳指碰在一起,发出一声大响,跟惊雷降落一般。 以硬对硬,一个半大的孩子,身体无论如何发育,恐怕在体力上也绝不可能是邬蠹这样的成年人的对手,这一对上,恐怕轻则骨断筋折,重则整条手臂都恐怕要废去,诸人已经不忍目睹,似乎看到了王道一垂死挣扎的画面。 唐方已经蓄势待发,去救王道一,但是手死死的被魏老者拉住,魏老者几乎有些怒意道:“你难道不相信我?” 就在这眨眼之间,“砰!”一声响,邬整个人居然倒卷而飞,台下顿时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这个小孩子,经此一战,已经扬名祝由,想当年在他这般年纪,即便是天之骄子王云光,也每绝对不可能如他这般的强横! 这不科学! 魏老鬼的双眉紧紧皱着一起,喃喃地道:“这小子实在是太古怪呢?难道……” 魏老鬼倒吸一口凉气,沉默不语,唐方在旁焦急地道:“怎么了,你不要老卖关子行不?” 王道一身体猛地加速,再次向着空中倒飞的邬挥出一拳,邬半空中身躯一蜷缩,堪堪避开王道一势大力沉的一拳,拳风刮得他整个人面容生疼,落地之后,不由分说连连后退,对王道一这等丝毫不讲理的攻击手段,他心中已经有了忌惮。 邬手中飞快捏决,念出定身咒,大声道:“定!” 定身咒语毕,王道一正待攻击过来的身子整个人停了下来。 “定住了!”邬家弟子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欢呼,邬蠹暗暗捏了一把冷汗,若是这王道一的身法在快些,恐怕自己就要当场出乖弄丑了。 “三息之后,定身咒自解,王云光,你家弟子已经败在我手,难道你还要龟缩吗?”邬(7)朗声道,但是气势却比刚才战败古云的时候,弱了三分。 “谁说我败了!”王道一一声清喝,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向着邬蠹弹去,邬蠹的瞳孔再收缩,这五年来,自己苦练定身咒,此咒在他手里面已炉火纯青,定不住魏老鬼这般功力深厚之人,但是定住这王道一,绝不可能失手,为何如此! 但是在眨眼而至的王道一面前,紧张战斗已经不容他细想,王道一硬桥硬马的功夫实在是太厉害了,不说他邬蠹,就算是祝由上下,恐怕都没有几个人是他的对手,邬不敢在与他以硬对硬,身子一转,踏出一个玄奥的步伐,如同游鱼一般地在场上与王道一周旋开来,而王道一则是丝毫不管,对着邬不停的撞击,两个拳头如同两把铜锤,破空之声猎猎作响,一场游斗展开。 “我明白了。”魏老鬼紧蹙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道:“原来如此,难怪连这祝由定身咒都定不住这娃儿,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老头,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有话就说,道一到底怎么了。” “你确定这小子是当日你在王家中的那个人吗?” 唐方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道:“应该不会错,但是……但是哪里有些不同,我也说不上来。” “祝由定身咒为何能定住人,你可知道。” 唐方摇了摇头。 “只要是凡胎肉身,祝由定身咒都能定住,当然前提是是咒之人的咒法足够强悍,比如说是我,邬小儿就万万定不住的。” “还有一种,邬也定不住。” “那种。” “你!”魏老者含笑看着唐方,道,“连阴阳眼都无法定住你,邬的定身咒自然也是定不住你的。” “那为何道一也定不住。” “你应该明白的。”魏老者微笑不答,唐方想了想,点了点头。 【285】天人合一金光** 场面上一场猫捉耗子的游戏,看得台下的诸人昏昏欲睡,不停的聒噪,邬不由得有些尴尬,而邬家诸人的脸色也是十分难看,到底邬家第一年轻高手,和王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孩缠斗这么久,即便是胜,也是胜之不武了。 一念至此,邬牙尖一咬,忽然猛地一道符咒打出,蹭蹭蹭三声,在身上连连筑起三道防护,稍稍阻止了王道一的进攻之势,就在这片刻喘息的瞬间,忽然只见邬双目低垂,似乎神态恍惚,你猛地握住手掌中的四指。似乎浑身的毛孔在一瞬之间全部关闭,没有半分生气流转而出,默诵真言: 莲生慧根,圣住助灵。 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忽然之间,在双手虎口处,一股白气从手心而起,幻做一朵白莲盛开,邬手握白莲,虚空处于半空之中,上不看天,下不挨地,气散神定。 “天人合一金光**!”在台下众人还未有看出道法所为何的时候,在场上的这些高人却是包括魏家老者一样,一脸的惊怖,方柳甚至脱口而出,惊呼道:“天人合一金光**!” 邬家的最高道法:天人合一金光**,在邬家弟子身上重现了。 方云一脸的沉凝,冷冷地道:“没有想到,这邬居然练成了这道法。” 方柳冷冷地道:“他的金光**比你的光明琉璃之体,何如?” 方云沉默了,隔了好久才道:“各有千秋。” “不过光明琉璃之体,只许坐过白骨观便可获得,一劳永逸,但是这金光**,虽然没有白骨观的凶险,但是实则是一种极为艰苦的道法,数十年的浸淫,或许还不得寸进,在邬家道法之中,虽然声名显赫,但是修炼之人却是寥寥。” 方柳点头道:“此法五乘,初法一乘:接圣住心,递法二乘:默运乾坤,缘法三乘:无上交融。定法四乘:万法归空,宝法五乘:意明心动,一乘二乘并无太过困难,但是到了缘法,修炼起来,比之二乘要难上十倍,而四乘,比之三乘又要难上百倍,至于最高乘宝法,则是要比定法难上千倍,若是想炼成此功,难上加难。” 魏老鬼悠悠地道:“天人合一金光法,乃法中之秘,神授之功,非人为人所创编,实乃圣祖在定中传授,功法中凝我祝由之上乘智慧。本法乃夺天地之玄机,护体伏魔之妙法,修神通灵之妙门。是以无数祝由邬家的人,对此法趋之若鹜,自然是有他的道理。” “他比那小子如何?”唐方道。 魏老鬼呵呵一笑道:“邬家的天人合一金光法与方家的光明琉璃之体,各有千秋,均是由创门之祖留下的顶尖神功,但是由于凡人资质愚钝,且此两术皆为逆天之道,为鬼神所不容。”所以根本没有人能将这两种天人合一之法修成化境,所以根本无从比较,不过从修炼的角度来说,方家的白骨观更凶险,而邬家的金光法则是更为艰苦,两者皆是考验人类意志的极限。” “他练到第几乘了?”邬在邬家众人身后缓缓地道。对于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同门师兄弟,他也不清楚他的底细。 邬无霜缓缓地摇了摇头道:“儿向来眼高于顶,喜欢独来独往,或许是上次惨败在王云光手上,所以痛定思痛,我观他的法相,应该已经到了三乘之境,这等境界,即便是我邬家创派以来,达到此境的高手也是屈指可数。我邬家后继有人了。” “那是,”邬蠹皮笑肉不笑地道,“师兄他天资聪颖,加上知耻后勇,是我邬家之福也。” “呵呵,那是自然。”邬无霜面有得色,邬则是眼中杀机一闪而没,后退半步,隐入邬家众人之中。 邬手握白莲,法相庄严,这场下弟子何曾得见如此高深的道法,都屏息凝神,静静地看着场上,双目一眨不眨,生怕错过半分精彩。 邬双手掌心向上,手指结出金光指根本印,舌尖一卷,默颂金光真言:莲洁如圣涤我心,青隐玄德道出尘。邬双目放光,一道光芒从双目直刺而出,一朵白色(4)莲花,由小渐大,莲似出水,剔透晶莹,假幻空真,而邬则是浑身金光四射,光照全身。 “啵啵啵”三声连响,此时王道一已经突破了邬设下的三道防护,直接来到了邬的身前,双手如刀,不管不顾,对着邬一招而下! 邬微微一笑,双手中莲花轻摇,柔弱似水地向着王道一席卷而去。 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响声,王道一与这朵莲花相触,浑身如遭雷击,身形倒卷而去,一退数丈。 “师兄威武!”邬家弟子顿时振奋了精神,狂声呼喊。 邬得势不饶人,双目一眨,眼中的那朵白莲飞也似的旋转而去,直接刺向王道一,王道一身形尚未站定,在半空中被这莲花刺了一个正着,似一股奇大无比的力量,将他的身子直接砸在了地上,顿时木屑纷飞,整个高台直接被砸出来一大窟窿。而王道一弱小的身子已经看不见了。 “这还不死?”邬家弟子均是翘首以盼,“即便是不死,这一下也得重伤。看来这一战,我邬家是赢定了!” “虽然说我赶尸大会以切磋为主,但是刀枪无眼,两强相斗,若是一方稍有顾忌,便是将自己置于死地,想必宗主也不会怪罪的。” 邬脸色微微一松,手中的白莲微光微微淡去。 “这小子,到了无人能及的第四乘境界了,万法归空。这可是我邬家中除了邬妄之外,第二个达到这种境界的高人啊。”在旁观战的邬心中酸涩难言,心中难免有了一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感觉。 心中默默盘算,一个个计划在瞬间形成,想到妙处,邬蠹的嘴角露出一丝邪笑,只是在场所有人都关注着邬,没有注意一个从不显山露水的他罢了。 只是他或许不知道,一双眼睛,从一开始就已经盯上了他,他的一举一动,俱在她的掌握之中。 【286】金光幻身 台面上似乎一切都归于寂,只有场下还在放肆欢呼的邬家弟子,忽然不知道是谁率先停下了呼喊,接着如同感染一般传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不约而同,声音顿止,气氛从顶点直降到了冰点。 所有人都似乎在侧耳倾听,似乎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沙沙之声响起。 一阵没来由的阴风,催动所有人的头发,所有人都不自觉地感觉到了一丝寒意,情不自禁地抖了抖肩膀。 寒意愈甚,有人已经惊奇地发现,在不少功力浅薄的弟子的耳边,居然染上了一层寒霜! 冷! 冷的人牙关打颤,这忽如起来的变化,到底怎么了。 沙沙之声依然在响起,而且愈来越大,一团黑气从王道一刚刚砸开的窟窿之中陡然出现。 黑气森森,鬼啸乍起,一只惨白的手,缓缓地从黑气中伸了出来,他的手中拎着一个口袋,黑气正在不停地从口袋之中弥漫而出。 周遭的乱屑沙尘,都已被大力卷起,如风暴一般旋转飞舞。王道一站在那漩涡中心,容颜渐渐模糊,只有两只光点直视着邬,他漠然站在那里,只是一个孩子般的身段,但是在场所有人,都感觉不到他内心丝毫的波动,无悲无喜,无怒无怨,只有默然,不在乎世界一切存在的默然。 双目低垂,手握白莲的邬丝毫站在另外一端,浑身金光闪烁,与另外一个周身黑气弥漫的小孩遥相对峙。 小孩手中的口袋中黑气终于散尽,渐渐凝实,形成一张张脸面。 “王云飞!”唐方猛地认出这黑气中的一人,惊讶地大叫起来。 “王云怡!王道年!王云起!!”一个个名字从唐方的嘴里喝了出来,这些人,正是当日王家大院中,惨死在手中的人。 细细数去,正好七十,一人不多,一人不少!! “胡闹!”忽然猛地一声大喝,来自于魏家老者的嘴里,只见他双唇翕动,已经愤怒到了极点,“王云光实在是太过胡闹了!他到底要干什么!他为什么要将王家所有已经死去的生魂生生还禁锢在阳世,不让他们转世投胎!王云光,你这等逆天妄为,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什么?”唐方大声道,“你说王家之人,俱为往生!而是还留在人间?王云光为什么要这么做,六道不轮回,便已无来世后生,王云光为什么要做这些大逆不道的事情,这可是他王家的人啊。” 唐方已经知道此事之严重,“所以说。” 魏老者长叹一口气,道:“难道你还没有看出来吗?在眼前的这个王道一,根本没有丝毫的生气可言,他他只是一具僵尸!” “道一被王云光炼成了僵尸!”唐方如同五雷轰顶,脱口道:“王云光,你好生心狠!” 若是一人也罢,王云光居然留下了七十一道魂魄,禁锢阳间,并以此练成‘百鬼大阵,’真不知道他意欲何为,难道这也是他家的那个老怪物的意思吗?若是如此,此事一毕我非要亲自上他王家后山,问个明白!” “宗主,毕竟这只是人家的家事,你又何必如此计较呢?”放流在旁不阴不阳地道,“若是这王道一当真胜了,这王家可就是祝由之主了!” “哼!我家邬已经练成了金光**,尤其是这小小魑魅之阵所能对付的,好好看看场上的动静吧。”在一旁的邬家老者冷冷的道。 黑气暴涨,从地面陡然高涨至凌空数丈之高,而黑气之中,那两点凶狠的鬼火也顿时消失不见。瞬间变得铺天盖地,弥漫而下,笼罩在半空之中,带着哭号之声向着邬席卷而去。 邬依然不为所动,手中白莲光芒璀璨,黑气已经弥漫周身,不见身形,只有一道白光在顽强地从黑气之中隐隐出现,似乎在于这黑气做着斗争。 台上阴气弥漫,王家的七十具阴魂不断地从黑气中探出头来,面目狰狞,王道一的神色依然无常,双目不带丝毫感情地看着台上在阴气中不断消亡的白气。 只要这白气一丝不剩,邬的金光**便要不攻自破,而没有了金光**护体,白莲在手的邬,绝不可能抵得过这等厉害的阵势。 “这可是王云光用王家血脉亲自炼就的百鬼大阵,阵势之凶险,可想而知。 黑气愈发弥漫,而白光也是越发黯淡,在场观战的诸人,即便是刚刚入门的弟子都看得出,邬此时已经处于绝对的下风,很可能因此惨败在王道一的手中。 虽无飞沙走石,鲜血横飞的激烈,但是这等道术上的暗斗,其凶险,比之刀斧更为凶险,一招错,可能就将万劫不复! 忽然,黑雾中,猛地一声爆喝传来! “我有金光之体,区区小术能奈我何!”顿时诸人眼前一亮,所有人都看见了眼前奇特的一幕,在黑雾笼罩之中,一道金光却分外刺眼,在金光中,邬整个人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丝毫不受黑雾的干扰,只见邬蠹猛地一张嘴,将手中的那朵宝莲生生吞了下去,所有人都清晰地看见这朵白莲在邬的体内,缓缓的达到膻中,稍停片刻,莲往下行。至下黄庭, 白莲继续下行在会阴穴分作两朵,沿骨盆进入两腿股骨之中,顺腿骨继续照耀往下直至人之地门涌泉穴。 忽然双足精光四射,两朵白莲合成一座莲台,邬蠹脚踏莲台,在黑雾之中缓缓升起。 “第五乘,意明心动,大乘之境!!”邬蠹的瞳孔在收缩,第四乘已经他所能猜想到的极限,而在邬家的历史上,除了邬妄,这等大能之士,在百年之后,也只是止步于四乘的巅峰,离第五步还差半步之遥,但是这半步,就是永世无法攀登的巅峰,若我大无上的机遇,绝不可能突破。 而此时的邬不过年过三十之际,他怎么可能突破邬家前人均未有突破的境界,直达第五乘。 若是如此,恐怕有光明琉璃之体的方云也不是他的对手! 这不可能! 即便是他再过天资聪颖,再是天纵奇才,也不可能! 除非,有着别人难以想象的,大无上的造化! 不论如何,此时邬显示出来的强横实力,已经超出了邬家诸子很多,背影如中月高悬,遥不可及。 邬家下任家主的人选,已成定局! 可是,唯一不甘心的,就是唯一还曾有希望拼一拼的邬蠹。 而现在…… 邬在莲座之上,嘴中一吐,一物吐出,光华四色,在地上猛地站定,却是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木雕小人儿一般,这小人儿在地上一定,顿时光芒暴涨,黑气冲散,百鬼易辟,站在莲座上的邬大声道:“你已非人身,不过是他人的傀儡僵尸,已非我祝由弟子,族规已经不能约束于我!看我如何镇你!” 终于,邬喝破了王道一的身份。若是战斗至今,邬还未看清王道一的真实身份,恐怕他也枉为邬家年轻第一高手。 那个木雕小人迎风暴涨,瞬间成为一个高达数丈的巨人,如同一堵高墙一般挡在邬的身前,整个高台以为力不能胜,早已经千疮百孔,摇摇欲坠。 “金光幻身!”他当真炼成了金光**的大乘之境,有了金光幻身! 邬蠹证实了自己的猜测,邬当真已经成了祝由邬家古往今来第一人,第一个练出金光幻身之人! 同样遮不住眼中失望的还有一人,方云,但是他眼中失望之中,更多的怨恨:“若是当日不是唐方小儿坏我好事!今日我比之此人定然高上一线,我好恨!” 金光幻身乃是金光**大乘的一种终极之法,前文已经交代,在很多道门之中,均有召唤之术,由低至高大约分有五种,这就是祈祭法、诵经法、奇门遁甲法、符咒法、内炼法等五个大的法门。 而其实这金光**,便是通灵术中的一种,属于通灵术中最高层次,内炼! 内炼之法,属于传说中存在,它只有一种提纲挚领性的上乘修习法门,冠绝万法。修炼的法门也是天人得知的大秘密。 唯一能够给这等法术打开一扇门(7)的只有邬家的金光术! 内炼之法,在很多道门中,均认为非童子命不可为,而邬家的金光术因为上古奇术,可以绕过此道关卡,以肉身修炼。 当然其中修炼的艰辛,非修炼之人不可体会,通灵之物,依次是‘鬼、妖、魔、仙’,前文已经介绍,王云光曾经通灵出鬼差,属于最低层次,但是在那惊天动地的一战之中,威力已经极大了,再则,方家家主方柳,曾经通灵出猫妖,若非当时唐方一声叫喊,恐怕紫玲玎当日便是性命难保,可见其威力,而曾经的欧阳风骨,在与唐方一战之中,曾运过阴山无上神咒,逆天神决北斗护身神咒,勉强通灵出一个‘魔’来,但是反噬极大,后因为此战消耗太多,所以惨败唐方手中,而这金光**则是实打实,的可以通灵出魔。 而这‘魔’并非天生地养而成,而是修炼之人,用自己本命元神金光**,其实就是以本命的元神为主,内炼成神,自造一个可以随时通灵而出和修炼之人心意相通的‘魔’! 要知道,通灵术并非百试不爽,其失败的几率极大,特别是到了妖魔这一层次,皆为自傲,如何肯让人随意驱策,即便是通灵出来,恐怕也非真心实意,全心全力相帮,甚至还有反噬通灵者的可能,但是这本名元神自造之物,不但忠诚无比,更加难得的是,心意相通四字! 这就是为何天人合一金光**第五乘为‘意明心动’! 无须捏咒,无需做法,甚至不用开口,这通灵而出的金光幻身已经狠狠地照着王道一一掌拍下,即便是王道一是僵尸之体,在这等功力高强的金光幻身的一击之下,恐怕也要化作齑粉! 王道一仰头看着金光幻身,避无可避! 【287】唐方出手 “住手!”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王道一一命休矣的时候,在高台上,一个身形电射而出,站在王道一的面前,如一面墙一般,双手擎天,与金光幻身对了个正着。 宛如一道实质般的波光向外扩散,劲风如刀,刮得众人脸上生疼,整个高台原本就摇摇欲坠,此时更是力不能胜,一声轰响,四分五裂,激起地上尘土飞扬。 待尘埃稍定,诸人定睛一看,原来前来援手地正是刚才站在魏老鬼身边的神秘人。 他双腿硬生生地钉在地上,保持一个向上举掌的姿势,任他八方来风,不动如山。 一双肉掌,居然接了金光幻身的全力一击! 要知道,即便是魏老鬼,恐怕也不敢与这通灵出来的魔以硬碰硬,毕竟,无论他功力多高,也毕竟只是凡胎肉身,但是唐方做到了。 人群再一次躁动,均是识货之人,唐方这一出手,震撼已经不下邬的金光幻身。 “这是何人?” “魏家如何曾出现过这等高绝的年少英雄。” 只有少数几个已经曾经去过王家,见过唐方的人,认出了他的身份,虽然对于唐方的实力,他们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当真见他出手,也大大出乎连他们的意料之外。 魏老者苦涩地摇了摇头,无奈之极。 而最为吃惊地则是邬,唐方双脚踏莲,脸色连变,冷冷地道:“你是何人,岂不知赶尸大会原本就是一对一的决斗,为何横插一手?” 唐方脸色稍定,毕竟这金光幻身给于他带来巨大的压力已经让他有些吃不消,只不过在人前强忍,“既为比武切磋,为何要坏他性命,若是当真刚才这一掌下去,道一定然灰飞烟灭。道一只是一个孩子,邬小儿,你太狠心了。” 邬冷冷的道:“孩子?若是我的金光幻身不能及时招出,恐怕此时我早已在此子的百鬼大阵中,被迷失了心智,成了一具行尸走肉了。是此子太过凶狠,我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也罢,此战,我替道一认输便是,接下来,”唐方腰间一挺,厉声道,“你的对手是我!” 邬脸色一变,大声道:“你是何人,要知道,赶尸大会,不是我祝由弟子,是不可以上台的!” 一声长笑,发自于在旁观战了很久的邬蠹,“师兄,你当真是当局者迷,你试想一下,天下哪有凡胎**,能够抵挡你金光幻身的全力一击!” 邬脸色再变,惊呼道:“你是唐方!” 唐方! 一个炸雷在人群中炸响! 他是唐方! 那个举手灭了王家的那个大奸大恶! 那个亲上阴山,生擒欧阳风骨的那个人? 为何他会在这里? 为何他会在魏家老者的身后! 果然厉害,能够全力一接金光幻身,不愧是传说中的赢勾之后! 可是,他不是我们祝由的大仇人吗?不是王家的大仇人吗?为何他会出来维护王道一?! 魏老者轻轻站了起来,用手微微一按,人群中吵杂的声音才停了下来,唐方朗声道:“不错,我行不改名,坐不更姓,就是赢勾之后,姓唐名方!邬家小儿,你敢与我一战否?” 邬仰天长笑,笑毕,冷冷地道:“笑话,赶尸大会乃是我祝由的人,才能参加,你凭什么挑战我,若是当真想与我一战,今日事必之后,我随时恭候大驾,今日,请你让开,别在干扰我祝由大会!” 唐方冷冷地道:“谁说我不是祝由弟子?” “你?”邬笑道,“你灭了王家满门,已是我祝由人人得而诛之之人,待今日事必,我必告请宗主,将你正法,替王家报仇,替祝由雪耻!” “唐方是我祝由弟子。”一个声音不急不缓的传来,顿时人群再次大哗,因为开口的,正是祝由的掌门宗主,魏家的家主,魏老鬼! 邬脱口而出道:“怎么可能!” “我已将我孙女魏柔许配给唐方,唐方已经是我魏家的孙女婿,你说他算不算我祝由的弟子呢?” “啊!” 一个接着一个劲爆的消息让人来不及反应,人群中在此议论纷纷,这一切来的也太过突然,太过不可思议了。 只有少数长者,已经隐隐看出了魏老鬼的目的,双目中忧心忡忡,因为很可能,他们将会面临一个艰难的选择站队。 因为他们已经看出来,祝由决裂,由今日始! 果然,一声长笑,来自于一个从不曾开口的人,但是他的地位却让所有人都不敢忽视他所说的每一句话:祝由四大宗主之一的方家家主方柳! 方柳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了自己身上之后,朗声道:“魏宗主!你身为我祝由宗主,执掌我祝由之牛耳二十余年,但是今日我觉得你此事欠妥。” 一直隐忍不发的方柳,终于率先发难了! 魏老者脸色如常,淡淡的道:“有何不妥?” 方柳道:“魏宗主,我祝由创脉千年,历来奉你魏家一脉为尊,而魏家先祖直至魏宗主您,都是精明强悍,才智卓绝之辈,始才有了我祝由今日之盛况,魏家对我祝由一脉千年来功不可没,而我诸脉对魏家也是心悦诚服,奉你魏家为尊,不敢有二心。但是” 方柳话锋一转,冷冷地道,“不知道今日,为何魏家主为何违背祖宗的遗训,擅自将魏家家主之位传给唐方,难道九泉之下,魏宗主还有面目面对你魏家的列祖列宗吗?” 魏老鬼淡淡地道:“魏家之事,自有我魏家人自己解决,劳不了方家来指手画脚,再说,我什么时候说了将宗主之位传给唐方了?” 方柳冷冷地道:“你先招唐方入赘,然后又重开赶尸大会,难道不就是想立唐方为尊,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何必让我点穿!” “笑话!”魏老鬼长身而起道,“我招唐方入赘不假,他与我家柔儿两情相悦,自愿结为百年夫妻,我做长者的难道要反对吗?再说了,今日召开赶尸大会,我立下重彩,将我魏家家传宝贝摄魂铃献出,只要有能者便是祝由之主,我光明正大,若是你方柳有兴趣,也大可下来比武,赢了,我一样将摄魂铃给你,一样将宗主之位让给你,方柳,你有这个胆量吗?” 方柳冷冷地一哼,道:“赶尸大会只不过是个噱头,你心中早已认定唐方是你继承人,还用比什么?” “方柳!”魏老者厉声道,“赶尸大会有这么多人看着,谁胜谁负一目了然,不错,我心中是欣赏唐方,有意立他接班,但是这也需要他有这本事!宗主之位,又能者居之,若是唐方当真获胜了,又有何不可?到时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魏家(6)行得正,站的直,下面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我问心无愧!” “哼!”方柳反唇相讥道,“这赶尸大会,确实是谁都可以上来挑战,谁都可以赢取宗主之位,但是唐方,唯一唐方,是万万不能!” “唐方已经入赘魏家,便是我祝由弟子,他如何没有资格!” “大家都知道!”方柳高声道,“此人,杀了祝由王家上下七十一口,两手血腥,是我祝由天大的仇人,你招我祝由天字第一号的仇人入赘,莫非是想冷了我祝由上下所有弟子的肠子,敢问魏宗主,你心中是否哦还有王家,是否还有我祝由上下数千弟子!” “唐方与王家之事,只是一个误会” “误会?”方柳冷冷地道,“即便只是误会,王家上下七十一口就该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吗?魏宗主,若你今日不给我们诸脉一个交代,我方家第一个不服!” “好,我今天就给你一个交代!”魏老鬼大声道,“王云光,给我出来!” 王云光! 王云光!! 坐在莲台上的邬眼中杀意一闪而没。 【288】最后的反击 魏老鬼一声大喝,顿时人群中再次骚动,方柳变了变脸色,确实不知道魏老鬼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在这时候,人群中自动让开一条道,一个身穿道袍,腰间系着一根草绳的年轻人缓缓地走了上来,正是王云光! “王云光!你来的正好!”方柳戟指唐方,厉声道,“如今灭你满门之人就在你眼前,你还不速速灭了此人,以告慰你王家上下七十一口的在天之灵!” 王云光不动神色,一步一步,依然表现出一向的沉稳淡然,走到唐方面前,居然深深地鞠了一躬道:“多谢唐方兄刚才出手,相救道一。” 见了王云光,唐方此时依然有些神色不自然,哼了一声,不接话茬,但是这个动作,自然又是免不了让人一片哗然,为何王云光面对如此仇雠,不但不怒目相向,反而如此谦恭。方柳更是面色阴冷,大声道:“王云光,此人就是唐方,难道你不知道吗?他可是你王家天字第一号的仇人。” “我知道,”王云光冷冷地道,“此人正是唐方,但是他却不是我王家的仇人,反而,他是我王家之恩人。” “什么!!”所有人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王云光是因为打击太大精神失常了不成? “胡说,”方柳大声道,“你王家是否被他所灭?” “不错,我王家上下七十一口是死在他的手上。” “那你还不出手为你王家复仇,难不成你怕了他不成?” 王云光叹了一口气,道:“既无仇,如何复?” “无仇?” “杀我王家的,是唐方兄弟的手,但是却是蚩尤的心。” 众人不解其意,王云光缓缓地道:“此事关系到我祝由五百年前的一段辛密,原本这个秘密,是由我王家永远守下去的,今日为了唐方兄弟,看来我也不得不说了。” 王云光抬头看了邬一眼,冷冷地道:“邬,邬妄难道没有告诉你吗?” 邬的眼中杀气一闪,冷冷地道:“王云光,若是你上来了,我两便打上一场,旁的,我不知道,也不想说。” 邬蠹眼中一冷,暗自道:“邬妄,邬怎么会跟他扯上关系,他不是已经……” 王云光道:“当年我王家先祖王长松误信了一人之言,所以怂恿祝由当时的数大进入尸**,原本是想趁着蚩尤无心之时,与那人合力一举攻下尸**,谁知道当日一战,原本已经获胜在望,但是那人却在背后阴了我祝由一把,哪一战,我祝由精锐俱亡,虽将无心的蚩尤封印长眠,但是尸**,却落入了那人的手中。” “那人是谁?” 王云光叹了口气,道:“那一代的赢勾血脉传承。法海!” “法海!!”诸人据不可置信,法海不是后人杜撰出来的白蛇传中的大反派吗?怎么当真会有其人,而且还和他们祝由扯上关系。 “此战之后,我们王家苟延残喘,王家家主王长松更是因此自责不已,将已经得到的蚩尤之心封印在自己的体内,法海得不到赢勾之心,便永世无法打败蚩尤,而真正的赢勾也无法真正的在他体内苏醒,得不到赢勾全力的法海,只有另想他法,将心思打到了血玉玲珑的身上邬蠹,你乃是进入过龙虎山无上圣地的人,这段辛密,你应该清楚不少。” 邬蠹冷冷一哼道:“我只是白跑一趟,凑个热闹而已,什么都不知道,方云方少主可能比我清楚得多很多。” 方云哈哈一笑道:“都是五百年前的老黄历了,以讹传讹,谁人知道真假。” 方柳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这和你王家灭门又有什么干系,与唐方又有何关?” 王云光叹了口气道:“王家灭门五百年前早已注定,若是我们想延续王家血脉,只有一个办法再造赢勾!” “再造赢勾?”方柳愣道,“什么意思。” “此局我王家筹划五百年,这是我王家最后的反击,也是我王家保存血脉的唯一办法,很多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而我王家七十一口人便是代价之一,他们死的不冤。” “赢勾以一滴血轮回,享受人间烟火,轮回者,有杀猪屠狗辈,有帝王将相者,但赢勾为了掩饰自己轮回之意,有意不入道门,但是唯一一次轮回,无意之间,赢勾误算,造就了一个逆天之人,他就是法海,一个野心比道法更高的轮回者,他不甘心只是一滴血的轮回,他要占据赢勾,操控赢勾,成为真正的赢勾,甚至希望继承尸**,成为真正的僵尸至尊!” “他利用了祝由,反攻尸**,但是却在最后阶段出卖了祝由,但我王家先祖也一样,在最后的时候,将从尸**盗出的蚩尤之心封印,绝了他的心思。” “但是此时的法海,已经是不死不灭之身,无人能够抵挡,即便是在耆之地的半仙之人也不是他的对手,也许若不是他失算一着,恐怕还真让他成功了。” “失算?他算错了什么。” 王云光笑了笑道:“他算错了,他虽然是赢勾血脉传承者,但是毕竟他的心是人心,一颗人心,就会动情。” “他败在一个女子的手里,确切的说,是自己的手里,自己的感情里。” 唐方皱着眉头道:“可是青仙子?” “没有蚩尤之心的法海,就用无法斩断情丝,斩不断情丝,就注定败在他爱的女人手里,你说,法海如何不恨我王家?” “听你的话,若是这样,他不是已经死了吗?即便他恨你王家,又如何?” “他没死?”王云光叹了口气,道:“唐方兄弟,你还曾记得,当日我叫你背的那具僵尸吗?” 唐方想了想记了起来,当时那具口含金砖的僵尸,确实让他大为震惊了一次,难道…… “难道他就是法海?” “不错,一个不死不灭,只能被封印,但是无法消灭,随时可能苏醒无上僵尸!” “啊!”唐方大感意外,不过同时证实了自己心中的一个想法,他与王云光相遇之后,每一步,都在王云光的精确计算之中,所有的一切,都是王云光处心积虑想出来的,绝非偶然! “我取走他嘴里的镇尸金砖,是因为,这金砖已经无用,已经镇不住他了。” “连小番天印都镇不住它?”唐方吞了吞舌头,唐方自从得到此印之后,深知其威力的巨大,由此也可以推测出,这王云光嘴里的无上僵尸是何等的厉害。 “我王家早知会有一日,法海会苏醒,所以不能坐以待毙,五百年来我们一直在追寻赢勾血脉的传承者,直至找到了唐兄。” “或许唐兄的资质,比之曾经我们曾经找到的赢勾血脉传承的资质还要不如,但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因为,当小番天印都镇不住法海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知道法海苏醒之日不远了。” 唐方不满道:“你他娘的不要把老子说的这么差好不!” “所以我们只好孤注一掷,诓骗唐兄入我老祖墓地,为的只是将蚩尤之心交给唐方兄弟,以此激活唐方心中赢勾血脉,然后以赢勾血脉之力,再加上连法海都不曾得到的蚩尤之心,替我们王家留下一条血脉。” “但是或许如此,还不曾保险,所以我们只得牺牲了我王家这一辈人,当日唐方兄弟在我王家狂性大发,杀我王家之人,一则我将注有赢勾意之传承的杀生刃交给唐方兄弟,定然会激起唐方兄弟的凶性,王家不想苍生为难,所以便只有牺牲自己了,二则,我王家早有打算,舍生取义,我已经他们生魂禁锢在阳世,将他们的肉身炼成僵尸,为的,只等在法海出世那天,助唐方兄弟一臂之力,因为你是赢勾血脉之后,被你杀死的尸体,天生便是最佳炼尸之才,可以一跃之间超过很多级数,直达伏尸之境。” “不错。”唐方心中暗想,“老子当年一滴血就可以炼化欧阳风骨那小子,被老子杀死的,自然不会差到哪去。” “所以,”王云光道,“若是当真法海苏醒之日,还请唐方兄弟助我王家一臂之力,无论胜败,我王云光谨记五内。” “哈,好复杂啊!”听完王云光的一番解说,唐方心中顿时一轻,往日背负的冤孽总算是一个完美的解脱,脸上不禁有了些笑意,道:“王家小儿,你这次不会又是诓我的吧?” 王云光苦笑道:“若是骗局,我王家用七十一口性命来设局,未免代价太大了些吧。” “唉,不对,不对。”唐方转了几个圈才反应过来:“你说我是赢勾之后哦,不错吧。” “不错,这一代你确实是,这点无可能错的。” “法海那个老僵尸,老怪物也是赢勾之后对不?” “不错。” “也就是说”唐方将思路理清道,“你要老子我去杀另外一个赢勾传承者,也就是说要老子去杀老子的祖宗,对不对。” “不错。” “哈,娘的,你这是老子欺师灭祖,不对,应该是自个杀了自个,对不对。” 王云光苦笑道:“也可以也可以这么理解。但是” “哈,还他娘的有什么但是,”唐方一挥手,道:“小王,你的算盘可真是打的叮当响啊。” “你与法海虽然都是赢勾血脉传承者,但是只是血脉的传承而已,在**上没有丝毫的关系,而且,你是赢勾传承,是惟一一个比他更(8)为接近赢勾真身的人,你说,他会放过你吗?” “想的太复杂了,不过,”唐方沉声道,“我答应你。不为其他,就为了道一,这是我欠他的,我的还。” 王云光一声苦笑,看着身后面容一如既往如同一潭死水的王道一,眼中不禁有了一丝凄然:“我王家最可怜的,就是他了,道一……” 一向沉稳镇定如山的王云光,终于有些激动,背过身去,悄悄地一抹眼中的泪水,回头来强自笑道:“魏宗主,此事不仅仅是我王家一人之事,当日攻打尸**的时候,你魏家也有参与,法海若是苏醒,你魏家肯定也会不会安生的。” 魏家老者冷冷地道:“当日我在十里孤坟之际,就已经知道了,此事我未阻你,任你王家胡闹,便是我的态度。” 王云光一揖到底,诚恳地道:“多谢。” 说完不再说话,径直领着王道一下台。 【289】横插一手 “王云光,你这就打算走了吗?”邬在身后阴森森地道。 王云光这才似乎注意到了坐在莲台之上的邬,哑然失笑道:“原来是邬家兄弟,刚才事有缓急,所以未与兄弟打招呼,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哼,你既然上来了,不和我过招,就像下去?”邬冷冷地道,“为了今日,我可是付出了太多的心血,希望今天,你不至于让我太过失望。” “一切都是浮云。”王云光淡淡地道,“邬兄弟又何必入执太深,不知道苦海知返呢,你赢了我,又怎么样,我输给你了,有这么样,一切虚名如梦幻泡影,转眼即是逝,若是邬兄一定要与我一较高低,我王云光自认败了就是!” “你何必如此假清高!”邬大怒,他这些年来,精心苦修,唯一的精神支柱就是为了打败王云光,在赶尸大会上堂堂正正的打败王云光,若是不能,即便他功参化境,即便他金光**大乘,即便是他来日成了祝由之主,在王云光面前,他始终是个失败者,始终永远能无法抬头。 王云光淡淡地摇了摇头,不再说话,牵着王道一下台。 “王云光,今日你走不了!”邬大叫一声,手中咒决一掐,在他身旁的金光幻身,心有灵犀,猛地举起来单手,一拳向着王云光猛砸而下。 “轰!”一拳着地,一个硕大无比的坑出现,带着漫天飞扬的尘土,邬的嘴角露出一丝邪邪笑意:“我金光幻身,所向披靡,王云光,今日你必败我手,一雪前耻!” 待金光幻身提拳而起,那个巨大的坑洞之中空空如也,丝毫没有王云光的身影,邬的脸上出现不可置信的表情,喃喃地道:“不可能,不可能。人呢?人呢!” “身外化身?”魏家老者的眼中锐利之色一闪而没,这王云光功力又精进不少,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用处身外化身之法,就是老夫恐怕也…… 在一个角落里面,另外一双眼睛也是盯着刚才台上发生的一切,暗道:身外化身? 祝由也有身外化身之法?而且比我的障眼隐形术如何? 王云光不愧是祝由年轻一辈的第一高手,即便是邬炼成了无上的金光**,但是若是这两人堂堂正正的打上一场,真不知道会鹿死谁手呢?祝由之中果然年轻一辈人才辈出,龙虎山若是再这样发展下去,恐怕来日迟早会被祝由灭了。 或者?王云光的赢面会更大一些。 因为他永远不会让人看到他最后的底牌。 “砰,砰!砰!”找不到王云光身形的邬如同发狂一般,招呼着身外化身在地上砸出一个有一个数丈的大坑,一时间靠得近的人,纷纷闪躲,生怕殃及池鱼。 “王云光,你给我出来,你要是带种的,就给我出来!”邬大声呼喊,不停的叫着王云光的名字。 “够了!”魏家老者厉声道,可是邬置若罔闻,还在不停地破坏着一切作为发泄。 “难道你非逼老夫出手不可!”魏家老者加大音量,在声音中带着道念而出,邬这才恨恨地停止下来,手中掐决,将身外化身瞬间变成三寸大小的木人,嘴一张,卷入口中。 暂时平静下来后,魏老鬼冷冷地看了方柳一眼,道:“此事,我给了你个清楚明白的解释了吗?” 方柳哪里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多曲折,当下勉强道:“明白了。” “那唐方,有机会代表我祝由弟子出战吗?” 此时王云光已经将牵引后果说得再清楚明白不过了,方柳也再也找不到任何理由反对,硬着头皮道:“有资格。” “那好!”魏老鬼道,“唐方,你下去,跟邬家的兄弟过过招。” “好!”唐方摩拳擦掌道,“老子这双铁拳早他娘的就等得饥渴难耐了!” “慢着!”忽然一声清喝传来,只见衣冠楚楚的方云走了出来,面带微笑地道:“唐方,此战可否先让给小弟?” 唐方一愣,笑道:“你小子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唐兄,若是小弟侥幸获胜之后,还请唐方兄弟手下留情,不要打的小弟鼻青脸肿才好。” 邬面容一冷,这方云话说的谦卑,但是骨子里面可是傲到了极点,要知道,他刚才与王道一一战,实力净显,这方云居然还敢夸下海口,赢得了自己。 不过邬已经从邬家人嘴里知道,这方云已经炼成了方家最高道法光明琉璃之体,乃是他视为王云光之后,最大的威胁,所以,这话,他有资格说! 方云走上台前,不卑不亢,依然挂着他招牌式的微笑,拱手道:“邬家兄弟,你已经大战一场,身体虚弱,若是你要调理片刻,我方云等得起。” “又是一个和王云光一样的假正经,假道学的人,看着就恶心。”邬冷冷看了方云一眼,道:“不用。你就是方家小儿?” “师弟正是方云。” “听说你炼成了光明琉璃之体?” “啊!”又是一个爆炸般的消息,所有人的目光齐齐聚在了方云的身上,谁人都不敢相信,这个长的异常英俊,举止优雅,完全可以去扮作女子去窑洞买肉的小白脸,居然炼成了方家无上道法光明琉璃之体。 他凭什么坐过了白骨观! 就凭他长的帅? 不公平啊不公平!台下牢骚四起,但是却没(5)有一人敢再小看这个一直站在方柳身后,似乎一阵风就可以吹到的小白脸。 方云微微笑道:“运气而已。” 邬将方云上下打量一番,点头道:“也好,我也很想知道,方家白骨观,对上我邬家金光术。谁高谁低。” “至少我不会输。”方云微笑着,挂着让邬看着就联想到王云光的恶心笑容。 “有自信是好事,但是也要凭着实力!”邬阴森森一笑,舌尖一卷,将那个木人儿在此放在地上,手中掐决,坐下莲花台座光芒大炽,,木人再次在邬的操控下,幻做数丈高的金光幻身,浑身金光闪烁,烁烁奇华。 诸人都很有默契地后退,空出一个比刚才大上数倍的场地,谁都知道光明琉璃之体对上天人合一金光**,发出的威力,可想而知。 没人想死于看热闹,尽管这热闹十分吸引人。 数十丈的空地,木屑土灰一地,残破不堪,高台早已被邬毁去,地下还留着坑坑洼洼,不知深浅的巨坑,这一切都是邬的杰作。 宗家之人也是后退数丈,方柳的神色中隐隐有些担忧,在此之前,他对自己儿子夺魁已经抱着十分的希翼,但是眼前的邬展示出来的强悍实力,不禁让他有些担忧。 若是再给我儿十年,光明琉璃之体大成,邬定然不是对手,可是现在? 他心中也没有底,但是方云上去挑战,他也不可能阻止。 方云始终穿着那件巨大的斗篷,只露出一个脑袋,严正以待。 【290】以蛇为魔,以蝶为佛 “喝!”邬一声清啸,手中掐决,那金光幻身,如臂指使,向着方云就是一拳而下,方云不动根本,双目微阖,不闪不避,那金光幻身一拳砸下。 一招! 只有一招吗? 邬嘴角挂着微笑,这一拳,唐方可以凭着强横的体质硬撼,王云光可以凭着身外化身偷巧,可是你方云凭什么能躲开这拳? 一拳着地,只闻见一阵沁人心脾的香气传来,怎么回事。 蝴蝶,是蝴蝶! 在尘土飞扬之中,只见无数的蝴蝶迎空飞舞,霎时好看,瞬间凝成一个人形,正是方云。 “光明琉璃之体?”邬阴寒一笑,道,“好,看我如何破了你的光明琉璃之体!” 说完连连指点,那个金光幻身手中金光幻身挥动拳头,向着方云打去,战力如涛,卷动残云,金色拳头发,划空而过,像是一辆古战车隆隆碾压过天穹,让长空都不断抖动。 这种强大的神力如汪洋在汹涌,让观战的人全都变色,这简直太恐怖了。 而方云则是以身化蝶,一次次躲过这惊世骇俗的拳劲,不予硬撼,邬狂声喝道:“光明琉璃之体,给我破!” 用手一点,金光幻身忽然双拳交合,金色拳头,火焰滔天,电芒裂空,铿锵神音响彻天宇。 一拳砸地!无数蝴蝶化为齑粉! “光明琉璃之体,给我拿出你的真正实力,让我看看!”邬,双手结印,仰天长啸大声道。于此同时,那尊金光幻身口中一吐,无数白光喷薄而出,在身边形成九九八十一朵白莲,手指一指,向着漫天飞舞的蝴蝶席卷而去。 “金光**,白莲降世,斩形灭神!”邬大喝,那九九把十一朵白莲一齐绽放,白瓣如雪,片片如刀,向着漫天蝶影飞去。 “噗噗噗!”一串的爆响,无数蝴蝶掉落在地,剩下的蝶影急急一聚,形成一张斗篷,斗篷席卷,白莲俱灭。 “好!”邬厉声大喝,“这才是本事!不过在我金光之术面前,实在是萤火之光!”邬手中连连变幻手决,坐下莲台光芒更甚,猛地一张嘴,一口金色的血液喷在了金光幻身之上,邬厉声道:“借我元神,赠你修为,你我同体,金光普世!”邬猛地身形疾驰,催动座下莲台,整个人与金甲神将撞了一个满怀。 然后奇迹般的消失了。 “灵通灵!” 所有识货的人,均大声尖叫起来,这才是真正的灵通灵,以自己灵魂,与通灵之物完全结合为一,不分彼此,借用神魔之力,猎鬼降妖! 通灵术中最高层次的灵通灵,终于现出在邬的手里面。 无上道术啊! 所有人心神向往,这等道法,莫说自己亲自学会,就算有生之年,能有一睹,也是死而无憾了! 金光幻身身形再次暴涨,大有擎天立地之威,嘴唇翕动,冷冷地道:“方家小儿,今日便要你见我邬家无上道术的威力!” 在所有人的大惊失色下,方云却成为了全场最为镇定的一个,他大声喝道:“来得好!” 忽然猛地一抓,将那件斗篷抓落在地。露出一个让在场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的身体。 蛇!浑身上下数之不尽的蛇! 所有人蛇狰狞地露出鲜红的蛇信,一条条迎风而嘶,血红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邬。 邬化身的金甲神将,口吐白气,一道白莲在半空之中成型,邬双手擎天,顶住这如日月高悬,磨盘大小的白莲,一步一步的走向方云。 一步,便是一个尺深的脚印! 十步之后,地动山摇! 邬浑身金光闪烁,圣洁如佛子,如神王横空,立在高天之下,如缩地成寸,一下变到近前,手中的巨大白莲,磅礴大气,带着压倒山河之威,一掷而下! 方云不敢大意,嘴里闷哼一声,浑身乌光闪烁,数千蛇头仰天而嘶,全力迎来这金甲神将的灭世一击。 “轰!”一击天地失威,地动山摇。白莲与无数的蛇头对了一个正着,千百蛇头化为粉末,方云后退三步,面白如纸。 邬再吐气,再成型,再施威,再当空压下! “轰!”二击,山河变色,日月无光。方云倒卷数丈,蹬蹬蹬再退数十步,才稳住身形,一口鲜血喷出! “受伤了!” 邬仰天长笑:“光明琉璃之体,不过如此!” 邬捏印擎天,白莲再现,厉声道:“三击之下,我定然让你光明琉璃之体化作齑粉!” 邬掌天握莲,通体金光,如同魔王降世,杀伐之气冲天,全力出击! 方云双目通红,仰天看着在半空之中的邬,厉声喝道:“我以七世福报,换做今生这伴半魔半佛之体不是任你施为的!邬,今日看你我,到底谁更狠!” 说完双手掐决,浑身乌光再现,蛇头仰天嘶吼,在身体中,无数彩蝶飞出,方云厉声喝道:“我以蛇为魔,以蝶为佛,佛魔合体,天下无敌!” 彩蝶与蛇影翻飞,层层叠叠,在其中幻出一个双翅飞舞,蛇身人头蝶翅的怪物,,漫天蝶影照定天地,不退反进,两人数步距离,眨眼极至。 白莲与蛇蝶之影对个正着! “轰!”第三击!鬼哭神嚎,日月无光! 两人一齐倒卷,金甲神将的身体,居然片片龟裂,有了痕迹,而在方云这方,则是大口鲜血喷薄而出,面白如纸。 孰胜孰负? 诸人翘首以盼。 邬站定摇摇欲坠的身形,大笑道:“痛快,痛快,好久没有这么痛快过!光明琉璃之体,果然名不虚传,我承认,若是你光明琉璃之体大成,我今日必败与你手,可惜的是方家小儿,你光明琉璃之体并未大成,你得到的只是一个西贝货,我再一击,你必然魂飞魄散!” 方云的眼中一缕深刻的怨恨射出,厉声道:“你试试便知!” “我今日便要一举灭了你,为我祝由剪去你这个祸害!”说完邬在此掐决,一朵比刚才三朵大上数倍的白莲半空凝成。这一次,已经邬最后的极限了,成败与否,在此一击! 就在此时,方云一个闪身,急退数丈,厉声喝道:“我为天目,与天相逐。睛如雷电,光耀八极。彻见表里,无物不伏!” 阴阳眼!开启。 方云的第三只眼缓缓打开,血红如血,一缕鲜血从眼中缓缓地流了出来,光芒照定邬,如同一种强横无比的力量在牵制着邬,邬居然不能寸进半寸。 就在这一息之间,方云闪身向前,浑身跃跃欲试的蛇头,对着金甲之躯,一口而下。 “啊!!”邬化身的金甲神将发(6)出凄厉的吼声,浑身颤抖,顿时如同萎靡了一般渐渐缩小,变成邬的真身。 “七步断头杀!” 邬双臂猛地一挥,斩断了无数的蛇身,但是依然不少蛇头死死钉在身上,邬惨叫一声,向着远方急急掠去。 方云如同虚脱一般,倒在地上。 惨胜。 若非耗尽道念,强开他阴阳眼,定住金甲神将,这一战,他必败无疑。 但是,胜的还是他。 在旁观战的邬蠹,乘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场上,缓缓的后退,向着邬消失的地方追了上去。 紫玲玎双目杀机一闪,也退出观战人群,悄悄地跟在邬蠹的身后。 【291】明日再战 “云儿”方柳急忙冲了上去,手中化出符纸,迎风化去,然后塞入方云的嘴里面,急急地道:“你怎么样?” “我不要紧,只是刚才一战,有些疲惫罢了,让我稍稍休息一下,就没事了。”方云面色惨白,一只眼中鲜血汩汩流出,任谁都看得出,他不仅仅只是疲惫了。 “你当真不要紧?”方柳担心自己的儿子,方云摆了摆手,艰难地站了起来,拱手道:“刚才一战,兄弟我侥幸获胜,若是还有哪位祝由的兄弟还想上来挑战,我方云恭候。” 台下一阵沉默,刚才方云与邬一战,可谓用惊天动地来形容,即便是当年王云光与邬蠹那场战斗,比之刚才一战也要逊色不少,任谁都看得出,方云此时已经身负重伤,自己再去挑战,岂不是趁人之危,徒遭耻笑。 方云将头缓缓地转了一圈最后将目光锁定在唐方的身上,苦涩一笑道:“唐方兄弟,现在你可以出手了。” 唐方大拇指一竖道:“方云,老子以前总觉得你他娘的婆婆妈妈不像个男人,今天一战,确实让我大开眼界,我唐方不是趁人之危的人,这一场,暂且记下。” 这一下,轮到了主持人左右为难了,方云虽然获胜,但是只是惨胜,已经再无再战之力,但是若是无人挑战,方云便是不战而胜了,而很明显,魏家家主十分看重的继承人,唐方,不肯乘人之危,这赶尸大会,还不要不要继续下去呢? 顾峰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了祝由一脉的宗主,魏老鬼。 魏老鬼淡淡地道:“今日一战,确实精彩,显示出我祝由二代弟子的威风,无论方云还是邬,皆是我祝由年轻一辈的骄傲,但是摄魂铃只有一个,祝由宗主之位也只有一个,今日便暂且休息一日,待方云将伤势养好,明日与唐方再战一场。” 方柳冷冷地道:“我儿与邬一战,身负重伤,岂能一日康复,魏老鬼,你这还是在偏向你的孙女婿啊。” 魏老鬼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枚药丸,丢在方云的身边,道:“此药丸可以让你在一日之间恢复到最佳水平,但是仅仅只能一日,日后你便要大病三月,要与不要,取决与你。” “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 方云忽然打断父亲的话,道:“爹,魏宗主身为一脉之宗主,定然不会在这些小事上与我们为难的。” “你儿子倒是比你懂事很多!”魏老鬼冷冷丢下一句话,领着唐方下山。 其他的弟子,还在原处,久久不肯散去。意犹未尽地回忆起刚才的那场惊天动地之战,说道妙处唾沫横飞,这一战,估计可以让他们谈论很多年,无论方云,还是战败的邬,一战之威,到达顶点。 明日之战呢? 一个是号称赢勾血脉的传人,有着无坚不摧,不死不灭的僵尸之体,而另一个是刚刚战败了天人合一金光**的邬,坐过白骨观,成就了光明琉璃之体的方云。 明日一战,便是要战出一个站在祝由最顶峰的人物,怎么令人不期盼万分呢? 魏老鬼回到精舍之中,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缓缓地道:“唐方,你明日一战,有几成把握?” 唐方眉头大皱,苦声道:“说实在的,原本我以为那个方云一直只是一个银样蜡枪头,没想到这小子还真经打,连那邬家的那个小子叫什么?” “邬。” “对,邬那么厉害的人物都败在他手里面了,我现在是一点信心都没有咯要不要你小子在考虑考虑,那个方家的小白脸长的也不错,白白净净的,是你家魏柔的喜欢的类型,你招他做女婿算了。” “你喜欢每天和一堆蛇睡在一起?” 唐方吞了吞舌头,“我肯定是不喜欢,但是魏柔那小妮子向来爱好广泛,说不定她就好这一口呢!” “对王云光白拜托的事情,你怎么打算。” 唐方耸了耸肩膀道:“听天命尽人事呗,反正我唐方欠他王家不少,就当还债吧,再说了,到时候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我就不信那个打不死的老僵尸会像吊靴鬼一般一年三百六十天天天跟在老子后面。” 魏老鬼哑然失笑道:“你倒是看得开。” 魏老鬼续道:“方云今日虽然胜了,但是胜的并不干脆,甚至可以说全凭运气,要不是在关键时候,方云将邬的金光幻身打出一个破绽,然后侥幸用阴阳眼定住了他,恐怕今日方云会败的很惨,所以说,方云的光明琉璃之体,并非毫无破绽,连邬都看出来了,方云的光明琉璃之体,只是一个假货。” “当然,邬所修的天人合一金光**,也并非全本,只能说是‘小金光术’而并非真正的‘大金光术’,不过依他的年纪,能够有这等修为,已经很是难得了,即便老夫当年在他这般年纪的时候,也恐怕不是他对手。” “长江后浪推前浪,魏老鬼,你老了!” 唐方一句无心之语,似乎打动了魏老鬼心中的最深的感触,魏老鬼缓缓的站了起来,慢慢地吟道:“天上白玉京,五城十二楼。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说完,轻轻地摇了摇头,唏嘘道:“这世间,我等**凡胎,如何能不老,如何能不灭,长生不死,呵呵,试问古往今来,又有几个大贤大能能够做到,或许老夫今日,真的老了。” “没事,”唐(5)方大度地拍了拍魏老鬼的肩膀,道,“没事,没事,以后当你真的老得动不了了,一日三餐还有我这个正牌的孙女婿照顾,到时候你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去死了。” 魏老鬼真的拿这个没天没地,没大没小的孙女婿毫无办法,只得转移话题道:“明日一战,方云的光明琉璃之体没有大成,这是他最大的破绽你是僵尸不灭之体,这对你获胜有很大的帮助,方云的阴阳眼定得住邬,却定不住你,所以,只要你能够好生运用,获胜的希望很大。” “你不是还有几个朋友吗?” 唐方装傻充愣道:“朋友,你说的是张村的李二还是王村的邹五。” “那三个僵尸,你以为我不知道。” 唐方讪讪一笑道,打了一个哈哈,魏老鬼道:“明日你招他们来,他们已近不化骨的境界,会是你很好的帮手。” “单挑还可以叫人帮忙?” “我祝由向来都是以赶尸为业,赶尸术在我祝由门派中占有很大的地位,你能驱策三个僵尸,是你的本事。” “哦。”唐方道,“要得,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万一要是明天老子打不过方云那小子,老子也就要鞋底抹油跑路了。” 魏老鬼看着唐方,一字一顿地道:“没有万一,明天,你必须胜!” “切,美国佬办个奥林比克跑步还他娘的分个金银铜奖,你倒好,只许胜不许败,什么玩意?娘的,被你老小子拖下水了!”唐方耸了耸肩膀,魏老鬼不再搭理唐方,独自盘膝吐纳,唐方嫌魏老鬼有口臭,吐纳的时候将整个屋子都熏了,走到屋外独自盘膝吐纳,忽然远方看到白光闪过,唐方心中一动,暗自道:“是小紫的太乙金镜的光芒,莫非小紫有危险?” 唐方没有细想,向着镜光闪过的地方飞驰而去。 【292】螳螂捕蝉 唐方身形如电,翻过几个山头,很快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形,唐方心中一喜正待开口,紫玲玎打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唐方小心翼翼地来到了紫玲玎的身边,只见紫玲玎盯着前方,双目一眨不眨。 唐方凑了过去,涎着脸道:“小紫,是你找我啊,这月黑风高,四下无人的,嘿嘿……” “少贫嘴,看前面。”紫玲玎冷冷地道,唐方顺着紫玲玎的指向看去,果然看到前方密林深处,有一个人在盘膝打坐,皱眉道:“这不是邬那小子吗?你跟踪他!” “嗯,等会有场好戏看,你看不?” 唐方轻声笑道:“看戏我最喜欢了,小紫,果然还是你对我好。” “少嗦,别让人发现了。”紫玲玎轻声道,两人将身上的气息隐藏,躲在不远处,连呼吸都变得十分缓慢,若非超凡高手,绝难发现两人行踪。 邬显然受伤之后便在此处疗伤,只见他面容惨白,气息紊乱,显然受了不轻的伤,邬调息片刻,睁开双眼,吐出一口血渍,狠狠地道:“方云,算你狠,给我十年时间,我定然将大金光术融会贯通,到时一定将你一举打败。” “唉!”一声叹息想起,邬顿然警觉,厉声道:“谁?” 密林处,一人缓缓地走了出来,他双手插在袖中,佝偻着身躯,仿佛只要一阵风便可随时将他刮去,邬蠹咳嗽一声,缓缓地道:“此地豺狼虎豹众多,师兄身负重伤,我怕师兄万一有个闪失,我不好跟邬家交代,所以才暗自跟了上来,也好给师兄一个照应。” 邬抬眼看了眼前的邬蠹一眼,冷冷地道:“是你这个肺痨。谁要你跟着我了?” 邬蠹眼中的杀机一闪而没,笑道:“是八师叔吩咐的,当然师弟也是很担心师兄的身体的。” “是这是来看我的笑话吗?” “哪里,不敢,刚才师兄在赶尸大会上大展神威,只是方云小儿太过狡诈,所以才导致师兄一时不察失了手,其实按我说,这一战,原本就应该是师兄获胜的。” 邬长叹一口气道:“此子天生阴阳眼,徒之奈何,当年败在王云光手下,我也认了,是我学艺不精,这五年来我精心苦练,等的就是今天能够一雪前耻,谁知道,我居然败在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手里面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啊。”邬仰天长叹,心情悲愤,邬蠹连忙道:“师兄重伤未愈,切莫太过伤心,影响伤势,留下积伤,就不好了。” “也罢,无论如何,我败的心服口服,不过再给我十年,我定然会将这两人一起踩在脚下,对了,还有那个叫做唐方的小子,他居然能够硬接我金光幻身一招,不可小看,告诉诸师叔师伯,就说我邬要闭关十年,十年之内,谁都不要来找我。” 邬蠹笑道:“师兄如此勤勉,实在是我辈的楷模,但是战胜王云光他们,方法还有很多师弟有一技,不知道师兄愿不愿意听。” 邬道:“从小到大,我们邬家之中,就属于你小子诡计多端,你说的若是一些阴谋诡计的话,还是不要说的好了,我希望我能够堂堂正正的战胜这两人,一雪前耻,阴谋诡计我不屑为之。” 邬蠹干笑道:“那是,师兄向来光芒磊落,不过我与方云相处过一段时间时间,对他的道术再是了解不过,也推测出他的破绽所在,不知道师兄愿不愿听了。” 邬心中一动,冷冷地道:“说来听听。” 邬蠹微微一笑,俯身过去,嘴唇动了动,邬皱眉道:“你说得太轻了,没听清楚,大声点。” 邬蠹凑到了邬的耳边,邬也不由自主地将头偏向了邬蠹,邬蠹轻声道:“战胜一个人,有的时候,要靠这里。”说完邬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邬皱眉道:“什么意思。” 邬蠹阴阴一笑:“意思就是你永远没有机会了。” 邬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邬蠹出手如电,一直插在袖中的另外一只手,飞也似的掏了出来,只见白光一闪,邬只觉得喉间一凉,飞速的后退,一摸喉间,鲜血淋漓,大声道:“邬蠹,你什么意思,你居然要杀我?” “我这是助你复仇!”邬蠹不由分说大踏步向前,手中匕首直接向着邬的小腹中刺去,“依你这种脑子,这辈子也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还不如将你的这副皮囊交给我,让我替你复仇!” 邬此时经历一场大战,身负重伤,加上刚才邬蠹暗算,哪里还有平日的威风,鲜血淋漓的双手正待颤抖着结印,但是一把被邬蠹打断,腹间一凉,邬蠹的短比已经刺入腹中,邬蠹面容狰狞,狠狠的道:“邬,你猪一般的脑子,有什么资格接受邬妄的真传,若我有你这等体魄机遇,王云光和方云哪里会是我的对手!”说完匕首一搅,邬只觉得五脏六腑一阵翻腾,用力一把将邬蠹推开,哑声道:“你我都是同门师兄,你居然害我,你居然害我!” “所以说你是猪脑子!”邬蠹五官扭曲,厉声道:“要知道,这世间,只要能获得力量,就要踢开一切的绊脚石,邬,怪只怪你生了猪一般的脑子,却得了这世间最珍贵的东西,我你认命吧!” 唐方看得眉头大皱,冷冷地道:“这邬蠹太***不是东西,老子出去剁碎了他!”说完便要起身,被紫玲玎一把拉住,道:“再等等,邬蠹跑不了的。”眼中射出深刻的仇恨,死死钉住邬蠹的一举一动。 邬蠹手中短比再起,再一次刺入邬的腹中,鲜血喷薄而出,邬双手死死抓住邬蠹的肩膀,瞳孔不断的放大,嘶哑地道:“我是受过洞神点拨的,你这样对我,洞神不会绕过你的,不会绕过你的……” 邬蠹狰狞一笑,道:“得到你的身子之后,我就会去找紫玲玎那个丫头,只要得到了她身体中的血玉玲珑,到时候,王云光能奈我何,魏老鬼又奈我何,洞神又奈何我?” 唐方凑到紫玲玎的耳边轻轻地笑道:“看来现在你比我更吃香了。” 紫玲玎不说话,唐方又道:“血玉玲珑是什么?” 两人正在说话,场上局势骤变,只见邬一声凄厉叫喊,一口鲜血溅满了邬蠹的脸面,让他那张狰狞的面孔看上去更加恐怖,邬猛地舌尖一卷,将嘴里的那个木雕小人吐了出来,只见这木雕之上,隐隐有了裂痕,显然是刚才和方云一战留下来的。 邬大声道:“今日我便必死,也不容你得逞,我要你跟我同!归!于!尽!!” 木雕小人顿时迎风暴涨,变成金光幻身,邬蠹大骇,手中匕首狠狠地一推,丢下邬,向着一方急急掠去,邬双手一张,厉声道:“杀!” 金光幻身单手高举,轰然落地,邬蠹哪敢硬接,一个闪身,躲开这惊世骇俗的一击,顿时地面被砸开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邬惨声道:“金光**,白莲降世,斩形灭神!”顿时 顿时,那尊金光幻身口中一吐,无数白光喷薄而出,在身边形成九九八十一朵白莲,手指一指,那九九把十一朵白莲向着邬蠹席卷而去。 经历了方云和邬一战的邬蠹,如何不知道这一招的厉害,顿时吓得头皮发麻,双手摊开,顿时黑雾弥漫,无数的蠹虫从他的袖口出喷薄而出,围绕他的周身,形成了一道防护。 白莲如刀,对着这道防护猛地冲了过去,只见白光此起彼伏的闪动,无数的蠹虫被击落在地,瞬间破去了邬蠹的第一道防护。 一道白莲率先冲破,向着邬蠹的胸口袭去,邬蠹如遭雷击,顿时被击出三丈之远,一道鲜血喷出,但是手中依然不停地抖动,蠹虫嗡嗡作响,再次形成防护。 但是白莲是何等的厉害,岂是邬蠹的蠹虫所能抵挡,啵啵啵,脆响响起,又是三朵白莲冲破防线,击中邬蠹。 邬蠹一声惨叫,身体被击飞,胸口处如同烧焦了一般,四朵白莲的攻击,已经让他承受力到了极点,只要再来一朵,他必死无疑! 而此时,身前的白莲已经将邬蠹布出的所有蠹虫全部突破,漫天的白光对(7)着邬蠹倾泻而下,邬蠹避无可避,站在原地,双目一闭,大叫一声:“我命休矣!” 就在邬蠹自认毫无机会,只得闭目等死的时候,奇迹发生了,眼前所以的白莲一瞬间灰飞烟灭,而那金光幻身也瞬间萎靡了下来,重新变成一个木雕小人,身上裂痕处处。 再看邬,双手向前,保持着最后出手时候的姿势。 胸口却再无起伏。 死了,在最关键的时候,苍天庇佑,他死了! 捡回了一条命的邬蠹,即便是以他向来深沉的城府,也忍不住要仰天长笑起来,一擦嘴角的血渍,狂喝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有了这副皮囊,我邬蠹不再是一个半死之人,永远不会再是!” 邬蠹走上前去,将那个木雕小人握在手中,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如同一个母亲慈爱地抚摸着自己心爱的孩子:“金光幻身,这就是金光幻身,这就是我邬蠹的金光幻身!!” 紫玲玎嘴角挂出一丝轻蔑的笑容,长身而起。 螳螂捕蝉!该是收网的时候了! 【293】黄雀在后 “但愿你等一下,还能笑得如此开心。”紫玲玎缓缓地从树林中走了出来,淡淡地道。 “是谁?”邬蠹下意识地将手中的小木人握紧,看见来人,微微一笑(他居然还能笑得出来!)道:“原来是紫姑娘和方兄弟,好久不见。” “确实是‘好久不见’了。”紫玲玎看着邬蠹,咬牙切齿地道。 “天色不错,我就不耽误两位在这里谈情说爱了,告辞!”邬蠹怎么猜测不到两人的来意,但是此时他身负重伤,只求能逃脱这场大难,连场面话也顾不得多说,急急向着另一方飞快的跑去,唐方哪容他脱身,身形顿起,后发先至,挡在了邬蠹的身前,阻住了邬蠹前进的路线,邬蠹干笑一声道:“唐兄,今日之事,与你无关,还请你让开道儿,念在往日的恩义上,放兄弟一马。” 唐方不答话,但是也不动,铁青的脸色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身后紫玲玎的声音悠悠传来:“违背祖训,弑杀同门,这件事情若是被邬家的长辈们知道了,邬蠹,你自己觉得你会有怎么样的下场了。” 邬蠹自觉在劫难逃,自己一心想得到这金光幻身,所以才大意了,没有注意身后这两人的追踪,惨笑一声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也罢,我今日认栽了,紫玲玎,你想怎么办?” 紫玲玎的声音不带一丝的感情,缓缓道:“当日在耆之地,你是如何待我的,你不会忘记了吧?” 邬蠹急声道:“那都是方云那个臭小子的主意,我只是……” “邬蠹,”紫玲玎叹了口气道,“你心机狡诈,城府深沉,也算是个人物,这时候又何必狡辩呢。” “是。”邬蠹惨笑一声道,“我怎么忘了你紫玲玎是睚眦必报,心胸狭窄的人,也罢,今日我身负重伤,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紫玲玎缓缓地揭开了脸上的面纱,露出脸上道道伤痕,冷冷地道:“若是当日不是你与方云勾心斗角,互相忌惮,可能我早已亡于你二人之手,风水轮流转,邬蠹,你也应该想到会有落在我手里的一天吧。” “唐方,我待你不薄,你难道也要和这个妖女同流合污,狼狈为奸吗?别忘了,你已经是我祝由的人,而紫玲玎是龙虎山的弟子,我们才是师兄弟!” “呸!”唐方吐了一口唾沫道,“卑鄙小人,留你何用!”说完便要五指戟张,对着邬蠹的胸口抓去,邬蠹知道唐方的厉害,自己此时又身负重伤,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死死抓住手中的木雕小人,连反抗的念头都绝了。 乐极生悲,四字恐怕最能代表邬蠹此时的心情了。 “慢!”紫玲玎呼声到。 邬蠹惨声道:“紫玲玎,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又何必如此折磨我。”唐方也是眉头一皱,但是没有说话。 “问你几个问题。” “说出了可以换一条命吗?” “说出了可以换一种比较舒服的死法。” “好,你说。” 紫玲玎道:“告诉我,你为什么当日那么渴望得到我的肉身。” 邬蠹道:“青仙子的转世,肉身珍贵无比,我乃是半残之躯,因为受身体所限,不能修习高深的道法,否则以我的能力,早已成为祝由第一高手,哪里还有王云光、邬他们这些无脑之辈的地位。” 紫玲玎当日在耆之地,也曾见过青仙子的面目,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但是此时从邬蠹的嘴里得到了证实,依然有些震撼,点头道:“那血玉玲珑又是何物,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邬蠹摇了摇头道:“这个我真的没有办法给你答案,但是我知道,此物乃是当年青仙子用过的无上法宝,当年青仙子就是用此物将赢勾血脉传承封印,传说中与后日之塔教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点,你应该去问方云,他是塔教之后,比我清楚很多。” “当年在耆之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法海与青仙子到底是什么关系,后来法海为何又被青仙子封印,青仙子现在又在何处?” 邬蠹摇了摇头道:“关于青仙子的密文,我也是从一些古书上知道一些,再加上当日在耆之地所见所闻,自我推衍而出。” “你知道的只有这些?” 邬蠹笑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骗你做什么。” 紫玲玎点了点头,道:“我相信你,你可以死了。”对着唐方举了举手,唐方手指猛地插向邬蠹的心脏处。 忽然邬蠹猛地后退,一团黑雾从他的衣衫中猛地喷了出来,唐方心中一沉,知道是蛊,不知深浅,手稍稍一偏,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邬蠹忙向着旁一滚,躲过唐方的攻击,看都不敢后看一眼向着密林深处没命的逃了过去。 “想走!”紫玲玎一声清喝,手掌一翻,太乙金镜擎在手中,一道精光闪出,对着邬蠹猛地射去,邬蠹哪里敢接,狼狈的向着旁边一躲,金光射中一颗碗口粗细的松树,顿时那头松树如被雷劈中,冒出一阵青烟,整个倒了下去,压断了无数枝桠,成为一堆焦炭。 邬蠹那顾回头,没命地逃跑,紫玲玎几个起落,缩短了两人的距离,金光再闪,邬蠹再躲,一连几下,邬蠹侥幸逃生,正待暗自庆幸的时候,眼前一花,唐方已经面目表情的站在自己面前,举起巨灵般的右掌,对着邬蠹当头砸下! “啊!”一声惨绝人寰(5)的叫声响彻整个树林,邬蠹整个关节如同爆竹一般一阵脆响,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双目上翻,已是再也不能起来。 紫玲玎瞬间便至,手中一挥,长剑带着破风之声,洞穿了邬蠹的整个胸膛,死死插在地上。 邬蠹头一偏,已然气绝身亡。 手中握着那个木雕小人,迟迟不肯松手。 紫玲玎身形减慢,落在邬蠹的身前,还不放心,用手在邬蠹的鼻息处一探,叹了口气,道:“死绝了。” “报仇了?” “嗯。” “开心吗?”唐方轻声问道。 紫玲玎捋了捋被夜风吹散的发丝,茫然地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我容貌已毁,即便是将他挫骨扬灰又如何?不过邬蠹这人心机歹毒,连同门都害,你我今日也算是为祝由剪除了一个祸害。” “也是为你龙虎山消灭了一个潜在的敌人,对不?” 紫玲玎嘴角动了动,却没有反驳,道:“走吧。” 【294】你死后,可有祭坟之人? 唐方看着邬蠹的尸身,缓缓地道:“无论如何,人死帐消,邬蠹生前也算是个人物,你我总不能让他暴尸荒野,葬于犬狼之腹,葬了吧。” “死去方知万事空,生前争名夺利,费劲心思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一堆黄土了却残生,何苦呢?” “你能这么想,我很开心。”唐方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所以啊,你以后也要修生养性,少在江湖上打打杀杀。” 紫玲玎摇了摇头道:“这是我的宿命,我改不了。” “动手吧。”唐方抽出插在邬蠹身体中的长剑,就地挖了一个大坑,将邬蠹的尸身放入其中,想了想,又走到刚才的那处,寻到邬的身体,将两人合葬其中,只见邬蠹的手中还死死的拽住从邬身边抢来的木雕小人,唐方用力扯了扯,但是这木雕小人却如同在邬蠹的手中生根了一般,纹丝不动,唐方叹了口气,道:“即便是死了,也要这般拼命,何苦呢,也罢,此物就做个你二人的陪葬之物吧。”说完将黄土掩埋,又寻了些石块压住,以免这地的野狗刨开黄土,将两人尸首寻去。 做完这一切,不知不觉的天色将明。两人似陌生如第一次见面一般,相对无言,隔了好久紫玲玎才道:“唐方,跟我走吧。” “嗯?跟你走,去哪儿?” 紫玲玎叹了口气道:“去哪儿都好,就是不要留在湘西,不要留在祝由,不要留在魏老鬼的身边。” 唐方皱眉道:“可是我已经答应了魏老鬼,帮他一战,我这一走,岂不是失信于人,不行,万万不行。” “失信于人,总比丢了性命强。”紫玲玎叹声道,“唐方,你知道为什么我只找邬蠹寻仇哦,却不去找方云吗?” “方云只是帮凶,邬蠹才是你毁容的真正主谋。” “不,这两人都是豺狼成性,彼此彼此,我不找方云是因为另有原因的。” “嗯?为什么?” 紫玲玎幽幽地道:“我虽然复仇心切,但是并非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我不找方云,是因为对他,我没有一分一毫的把握……我打不赢他。” “哈,原来如此,这个理由可以打一百分。” “你知道方云的真实身份吗?” “好像是什么塔教的什么大人物林黑儿的儿子?”唐方记得当日在方家大院中发生的一切,魏老鬼似乎隐隐点过这点。 “林黑儿,塔教的黄莲圣母,执掌着塔教无上法宝的塔教二号人物林黑儿,那个心如蛇蝎,貌美如花的女子,传说世间的男子,只要见过她一眼,都会终身难忘,为她心甘情愿的去死。” “嗯,当真有这么漂亮的尤物,难怪那方云生的一副小白脸的样子。” “当日在方家大院,李氏兄弟曾经吐了一个惊天秘密,就是这方云,很有可能是林黑儿再世!林黑儿用了一种很阴毒的道法在自己的儿子上,母占儿身,再次为人?” “啊!”唐方吓得尖叫一声,脱口道:“当真这世间上有这么狠心的女人?” “塔教之人,都是丧心病狂的神经病,当年不知道断送了多少无辜的性命,他们这群人,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那又怎么样?” “所以我担心,若是这方云当真是林黑儿的话,我怕我怕你不是他的对手。” “打不赢就跑,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不信方云这小子能生吞了我。” “你若战败,魏老鬼会放你从容离开吗?唐方别傻了。” 唐方心中不由得牢骚满腹道:“你当老子真的想去做他娘的什么祝由的掌门人啊,老子还不是有眼无珠认识了薛举这个混蛋,把老子卖给了军统,要是老子不拿下这玩意儿,我家那可怜的小唐忆,还不知道会被他们那群畜生折磨成什么样子。老子这是老娘们骑冰山逼上梁山啊!” 唐方心中纠结得想死,但是事已至此,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当然这番话他是万万不会对着紫玲玎说出了,破坏自己在她心中‘完美无缺’的形象。 唐方挺了挺胸膛,拍了拍胸口,气宇轩昂地道:“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塔教婊子吗?办他!” “明天你一定要战吗?” “战,怎么不战!你要是有空,在下面给我鼓个掌,献个花啥的都可以,来者不拒。” “你……是不是……”紫玲玎心中反复纠缠,终于鼓足勇气,道:“这么做,你是不是为了……为了魏柔。” “啊!”唐方差点背过气去,这小妮子心里到底再想什么。 “你已经是魏家入赘的女婿了,为魏家出力,也是应该,是我多嘴了。”紫玲玎幽幽地道,话语中却掩不住一股酸楚之意。 “不要!在!我!面!前!再!提!那!个!臭!婆!娘!!”唐方差点抓狂起来,想起魏柔那种恨不得杀死自己的眼神,唐方就觉得浑身不舒服,“你们女人的脑子里面到底都装着什么东西,这种有想象力的事情也想的出来?算了,懒得跟你说,老子要回去了,养足了精神,晚上他娘的就是老子扬威祝由,荣登九五至尊的时刻记得准备献花。” “唐方。”紫玲玎叫住了唐方,忽然看着眼前新坟或许是因为今日手刃了仇人,一向冷若冰霜的她,变得格外的多愁善感起来,“你说,若我百年之后,你我的坟头,可会有人祭拜?” 唐方茫然摇头,道:“应该会有吧,管他娘的,到时候再说吧。” “我怕我死了以后,坟头连一个烧纸钱的人都没有,就像邬蠹这样。” “那你就找个人结婚,然后生一大堆胖娃娃,让他们给你开枝散叶,到时候,不但烧纸的人,连敲锣打鼓的都有了。” 紫玲玎摇了摇头道:“我不想嫁。” “为什么?” 紫玲玎看着唐方,喃喃细语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若今生我不能和我相爱的人在一起的话,我宁可终生不嫁。” “死心眼,不过也好,你这性格,真不知道世界上谁敢娶你,你能这么打算,也算是挽救了一个未来很可能陷入水深火热中的男子。我替他先谢谢你了。”唐方嘻嘻笑道,一摆手道:“走咯,再不走,魏家那个老鬼又得跳脚骂娘了。”说完哼着红楼清馆中学来的艳曲,一摇三摆地下山了。 待唐方和紫玲玎走后,早就嗅着血腥气味的一条饿狼已经迫不及待的赶了过来,熟练地开始刨坟。对于饿了三天的它来说,这埋着的两具尸体无疑会是一顿饕餮盛宴。 就当它刨开石块,露出里面的黄土,忽然只见这坟冢之中一阵金光闪烁,老狼吓得连忙跑开,但是已经迟了,被金光闪过的它,只走了几步,便栽倒(6)在地上,浑身上下一滴血都没有流下,却成了一具干尸。 坟冢中的声音响起,猛地探出一条手臂,刨开坟土,邬蠹从里面猛地跳了出来,四顾左右,确定无人之后,哈哈大笑起来:“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佛算,佛算不如我算!唐方,紫玲玎,任你二人奸猾似鬼,到底还是着了我邬家爷爷的道了!说起来,唐方兄弟,我可真的好好的‘感谢你!’若是没有你,我如何能够因祸得福,得到这金光幻身!” 邬蠹将手中的那尊木雕小人举在半空之中,眯着眼睛细细地端详一番,这才猛地张开嘴,整个吞了下去,顿时邬蠹浑身金光四射,将这个密林照得如同白昼。 “紫玲玎,你邬家爷爷没有那么容易死!你邬爷爷要回来跟你好好玩玩了。捉迷藏吗?你邬家爷爷最拿手了!” 【295】拳打三山五岳 第二天,所有人早早的来到乱葬岗,更多是根本没睡,死守在这里的人,但是在他们的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疲惫,昨晚一战的谈资,已经足足支撑他们足够兴奋的神经在这里坚守了。 今天,祝由中两个绝世之才,将在这里进行逆天一战,而获胜者将获得祝由最高的荣誉摄魂铃,成为祝由下一代的宗主! 一个是号称祝由王氏一脉真祖蚩尤的血脉传承者,灭王门,战阴山,道门中一时风头无二的超凡人物! 一个是祝由方家百世不出的奇才,天生阴阳眼,坐过了方家亘古以来从未有人坐的过的白骨观,昨日一战,更是将邬家第一年轻高手拥有金光幻身的邬蠹打的遁败而逃的祝由方家嫡系传人方云! 光光这噱头,就已经让人足够期待了。 不少人甚至在私下开下盘口,不惜家当的押宝。 不少在祝由中许久不见的老怪物也听闻到了风声,日夜兼程赶来,只为一睹二人之风采。 这盛况,恐怕百年未出了吧? 明月高悬,四下无风,确实一个适合打架的好日子。 高台再起,虽然谁都知道,这高台在这场战斗中很快就会四分五裂,和昨天一样,但是,这就是气势,传承了千年以上的宗门,祝由的气势! 三脉的宗主火长老依次列席,主角之一的方云立在自己父亲的身后,气定神闲,丝毫没有受到昨日一战的影响,他依然穿着那件招牌似的斗篷,将整个身子藏在里面,露出一张温润如玉的脸,让任何女子都不禁心生遐想,但是参加过昨日赶尸大会的人,想起了斗篷之中,就不寒而栗。 另外一个主角唐方呢? 众人左顾右盼,却不见此人踪影。 “这小子不会事到临场,就溜号了吧?” “这小子可说不准,我昨天调查过他的资料,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兵痞子,他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那这小子不来的话,方家小儿不就不战而胜了。” “宗主招这样的人做孙女婿,真是白瞎了魏大小姐的那个人!” “咦,说起魏大小姐,怎么不见她来,她不是一向都喜欢凑热闹的吗?” “王云光不也没来嘛!” “哦!”两人相对而笑,心底龌蹉心思不言而喻。 台下叽叽喳喳的声音,丝毫没有影响到魏老鬼,他坐在正中间,老神在在地抿了一口茶,没有半分焦急。 方柳有些沉不住气了,冷冷地道:“魏宗主,唐方这小子不会是临场怯战了吧?” “你很急吗?”魏老鬼斜眼白了一眼方柳,方柳清咳一声,面色冷清。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台下已经有人坐不住了,开始高喊着唐方的名字,声音一浪高过一浪,但是魏老鬼依然不为所动,方柳又憋不住了:“魏宗主,难道当真要我们这几千号人陪着你在这里干耗着?唐方不来,难道赶尸大会就不继续了吗?” 顾峰也坐不住了,凑了过去,轻轻地道:“宗主,是不是要我派人去找找?要是唐方真的不来的话,恐怕方云就要不战而胜。” 台下也是同声高呼着:“唐方,出来,唐方出来!!” 顾峰一脸的愁眉苦脸,道:“老爷子,你看这……” “等。”魏老鬼喝了一口茶,淡然道。 方柳再也坐不住了,走上前去,高声道:“诸位,今日我犬子与唐方一战,我犬子早早便在此恭候,谁找到唐方那小子却迟迟不肯现身,早已经误了时辰,我猜此人,定然是怕了犬子,所以”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人群中发出一阵狂呼,自动让开了一条道,从远处缓缓地走来四人,领头的自然是唐方,只见他也学着方云不知道从哪来弄来了一件鲜红的披风,浑身罩在里面,左右各是一个愁眉苦脸,鼻青脸肿,显然刚刚被揍过的小厮,心不甘情不愿地举着两根三丈高的竹篙,竹篙上歪歪斜斜地写着两行墨迹未干的毛笔字: 拳打三山五岳 脚踢五湖四海。 感情这小子迟到这么久,把上千人撂在这里喝西北风,就是倒腾这玩意去了。 唐方气势磅礴地走了上来,看得诸人大眼对小眼,方柳冷哼一声,退了下去,魏老鬼轻轻抿了一口茶水,淡淡地道:“文笔不错。” 唐方龙行虎步,一摇三摆,走上高台,做了一个罗圈揖,高声道:“诸位叔叔伯伯,兄弟姐妹,唐方有礼了。” 诸人何曾见过这等没水平的对联和这么没档次的高手,均报以稀稀拉拉的欢呼声,唐方甚为受用,扭头一看,对着那个跟在身后的小厮就是一阵爆栗,大声道:“我的横批呢?” 那个小厮显然被唐方揍怕了,哆哆嗦嗦地从怀里将皱皱巴巴横批,高举头顶。 赫然是:“唐方无敌”四个大字。 唐方清了清嗓子,好整以暇地道:“诸位,今日唐某人……” “够了。”魏老鬼对这三人道:“你们三个下去吧。”三人如获大赦,飞快地跑了下去。 “唐方过来。” “老子还没有威风够呢?”唐方嘟囔了一句,走到了魏老者身边。 魏老鬼站了起来,下面立刻鸦雀无声,魏老鬼淡淡地道:“闲话少说,开始吧。” 方云缓缓走了出来,看着唐方微微一笑道:“唐方兄弟,今日一战,实乃是形势(5)所迫,小弟对唐方兄弟是打心眼的欣赏和喜欢,这样刀刃相见,却非小弟本意。” 唐方摆了摆手,道:“都到了这档口了,就别在装了,看得恶心。” 方云不以为意,道:“小弟就先让唐方兄弟三招。可好?” 唐方嘟嘴道:“谁让你让,你他娘的没看老子刚才的对联吗?” 诸人自觉的后退,台面上只剩下魏老鬼和方柳和邬家的一个长者作为监督,连顾峰也不敢站在台上,急忙下台不敢靠近,台下诸人更是如潮水般,退了数丈。 台上,立刻凸显出今日的两个主角唐方和方云。 【296】无上天魔 唐方将身上红色斗篷一脱,露出里面的一身近身短打,显然是经过了挑选,花纹,布料皆是上上之选,配合着他完美无缺的体型,到也称得上雄壮威武,顿时引来了阵阵欢叫声,当然不包括一个在角落里面光着膀子不停哭泣的某个弟子。 唐方得意洋洋地又拱了拱手,这才将目光放在方云身上。 方云站立月明之下,月华普照,方云斗篷迎风飞舞,发丝飞扬,英俊的脸庞坚毅果决,展出妖异的半佛半魔之状。 以蝶为佛,以蛇为魔。七世福报,换今生半佛半魔之体! 唐方无耻地一笑:“一个打不赢你,多找几个帮手你没有意见吧?” “是上次的那几个朋友吗?随便。”方云飒然一笑,眼中杀机慢慢凝成实质。 “啊,赶尸大会上都是一对一,何曾有人找过助拳的?” “这不公平?” 下面顿时如同炸开了锅了一般,大声嚷道。 魏老鬼没有做声,便表示没有反对。 “你什么意思?”方柳阴阴地道。 “看下去。”魏老鬼惜字如金地道。 唐方丝毫没有被下面的吵杂的吵闹声干扰到,手上一挥,忽然远方传来一阵尖厉的吼叫声,顿时破风之声响起,人们甚至还来不及看清,只见两人凌空而落,分立唐方的左右。 “是僵尸!” “天,是僵尸,是而且是伏尸境界的僵尸,很快就要突破了,就要成了不化骨的境界!” 识货的人纷纷大叫起来,要知道,在祝由中,能够操控一个伏尸已经是大师境界,而且伏尸的炼成,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就算有圆通如意的操控术,也找不齐一具已经有了灵智的僵尸。 何况是两具灵智已开,近了不化骨境界的僵尸。 众人顿时对唐方刮目相看,按照祝由规矩,操控僵尸为战,并非取巧,这十分考验操控之人的本事,所以不算作弊。 就算你能够操控如同僵尸真主蚩尤这么强大的僵尸来作战,也是你的本事。 方柳的脸色一沉,虽然曾与唐方对战过,知道这两个伏尸境界的僵尸厉害,再加上唐方满身的乱七八糟但是又极其厉害的法宝,确实不好对付。 更让他忌惮的是:和儿子一样,唐方一样拥有光明琉璃之体!曾经还靠着这光明琉璃之体,躲过了定身符一劫! 身边的僵尸站定,眼尖的人,顿时认了出来,惊呼道:“是阴山的欧阳风骨!正一一脉的四大高手之一,欧阳风骨!” “他不是被唐方杀死了吗?怎么变成了伏尸?” “原来唐方居然将欧阳风骨炼成了伏尸!!” “他好狠,人家不过就是杀了他的未婚妻,他居然连对方轮回转世的机会都要剥夺!” 对于这个顶着两副对联原本只是负责搞笑的唐方,众人终于看到了他的另一面,心里开始都暗自掂量,甚至产生了,得罪饿鬼,得罪神仙,也千万不要得罪唐方的念头。 欧阳风骨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果然,唐方永远不会放过在任何场合,羞辱自己! 唐方神色甚重了,慢慢地收起了往日的戏谑,开始认真对待眼前的这个男人。唐方单手一挥,厉声道:“上!” 张合不由分说,一个鬼魅的速度,双手张开,对着方云袭取,欧阳风骨略略一犹豫,但是还是上了。 方云站在原地,双目中一种杀意在汹涌,不敢让两僵尸靠近,手中果断的出手,一道光芒刺破了天际,祝由尺应声而出,对着两僵尸径直打去,祝由尺光华呈现,如一片美丽的烟花在绽放,瑰美而壮丽照亮了整片夜空。 “方家至宝,祝由尺!”众人惊呼,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不肯错过这又一次大饱眼福的机会。 祝由尺对着方云最为忌惮的欧阳风骨打去,欧阳风骨不敢硬接,这等绝世凶宝,只得仓皇闪身,而就在这时,唐方居然奇迹般的消失了。 凭空消失了! 不是,是唐方以鬼魅的速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近了方云的身前,只是这速度实在是快得让人双目都跟不上,方云嘴一张,顿时所有人都感受到凛冽如霜的寒气,白光乍现,唐方杀生刃在手,唐方身似浮动的光,刀似掠动的影,绝世凶刃力劈而下,直接将方云砍成两半! 所有人呼吸顿止,可是就在这刀破体的一瞬间,漫天的蝴蝶带着沁鼻幽香,漫天飞舞,唐方暗骂一声:“讨厌!” 漫天蝶影瞬间在高台的另一方汇合,方云的身子再次凝实,手指一点,祝由尺划出一个美妙的弧度,向着唐方当头打下。唐方大声道:“老子就不信你这玩意当真这么厉害!” 将杀生刃含在嘴里,厉声大喝道:““翻天灵印结吾掌心,吾乃天皇手执灵印,打天天开打地地裂,打人人长生,打鬼鬼消灭,吾奉太上老君火急如律令!” 翻天印迎空而起,光芒刺得所有人睁不开眼睛! “当!” 震天大响发出,震的人耳鼓欲裂,这是万钧神威! 两件绝世道器在空中对了一个正着。然后合而分为二,各自跌落。 “这法宝为何物,居然能与我祝由神器祝由尺分庭抗礼!”诸人一阵惊呼。而此时欧阳风骨与张合两具僵尸,也不由分说向着方云杀去。 “噗噗噗!”方云双手暗动,两僵一人已经在一瞬间也斗了不下十合,只是双方都是速度极快,在观战者眼中,却只是一瞬之间的事情。 杀生刃弥漫着刚烈之极的杀气后发先至,对着方云的头上砍去,方云以一敌三,不敢再接下去,一堆蝴蝶漫过,再次消失。 “我看你小子能躲过几次!” 唐方狂暴的大喊着,四下一观。方云手握祝由尺,发丝飞舞,英俊的脸庞上沾染了一丝血色,祝由尺遥指唐方,无尽杀意弥漫而出。 唐方手握杀生刃,光芒吞吐不定,杀气直冲霄汉。 “唐方,今日看来你我之间,必有一人从这台上横着下去。” “很有可能,但是横着的肯定不是我!”唐方截口道,三人冲杀而上,杀生刃对着祝由尺,一**的攻击如洪水击天,似汪洋汹涌,将整个高台震得瑟瑟作响。 双方终于褪去了伪装,做生死之搏了! 但是唐方的招式实在是他不堪入目了,招招都是破皮无赖般的死缠烂打,但是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再加上两具僵尸在旁协助,即便是方云的招式招招都是祝由正宗,但是一时间也难处上风,众人正在疑惑为何拥有如此多的至宝的唐方,为何武术这般稀松平常的时候,忽然方云一个闪身,虚晃一枪,脱离了战圈。 站在台上的另外一角。唐方微微一笑,正待再扑杀而上,只听见方云一声爆喝,将身上的斗篷一脱。顿时万蛇仰天嘶鸣。 “七步断头杀?”这小子要动真格的了! 唐方索性也有样学样,将身上的衣服扒下,露出那纹着的五爪蛟龙的矫健体拔,两人赤身相对,双目均是赤红。 方云单手擎天,右手捏决,厉声道:“祝由大道,岂是你小辈所能窥得,今日我以祝由术降你,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说完方云手中咬破中指,蘸着鲜血,在手中不断画符,猛地一个一掌拍出,一个巨大凝实的血手印顿时在空中形成,血手印对着祝由尺,顿时祝由尺光芒万丈,在光芒中,血手印飞快的长出手臂,手臂之后是身体,身体之后是双脚,然后一个头颅也渐渐出现,成为一个高如山岳的巨人! 手握祝由尺,让所有的一切人都变得渺小如蝼蚁。 顿时,两个僵尸开始瑟瑟发抖,仿佛一种无形的压力,让他们忍不住都要顶礼膜拜起来。 唐方心头一闪念,暗道:“这是什么玩意!” “真主……”张合再也禁不住这威压带来的庞大压力,一头栽倒在地上。 “是禹溪。禹溪大魔!祝由尺的真正主人,禹溪大魔!!” “还记得那个传说吗?曾经禹溪大魔在进入尸**的时候,曾经将自己的一丝心血留在了祝由尺中,才有了祝由尺这般的强大的威力,号称威力冠绝祝由法器之冠!” 唐方看着这高高在上的虚影,只见他身披着一件破旧的皮甲,整张脸已经腐烂不堪,甚至可说就是只有一个惨白的骷髅,但是他身上发出的那种杀气,却是千万年不断杀戮才会有的,这等逆天的杀气面前,甚至连唐方手中的杀生刃都要黯然失色很多。 “禹溪吗?”唐方喃喃地道,“无上天魔禹溪吗?有意思!”忽然唐方话锋一转,厉声道:“在僵尸四大真主之中,老子排老二,你是老三,一辈子永远只可能是老三!” 说完唐方不由分说,手中握着杀生刃,居然举头向着这世间万物均要俯首的无上天魔禹溪砍去。 “居然敢说出这等大逆不道之语世间也只有赢勾之后,才敢说出!” 方云飞快地道:“祝由无名无相无上天魔禹溪在上,不肖子孙方云一不能度无缘众生.二不能令众生界空.三不能灭众生定业,深感自身罪孽深重,但是恳请老祖灭度大悲因缘,助我祝由方家一臂之力,斩灭妖邪!” 话音落定,只见这禹溪大魔虚影,浑身绽放神芒,晶莹绚烂,手中的祝由尺像是有了生命,瞬间变得巨大无比,如同一辆大车一般向着唐方碾去,让人悚然。 (8)“轰!”一声巨响,不闪不避,即便是唐方面对这等大魔,依然没有半分怯战之心,这就是唐方,永不后退的唐方! 顿时,杀生刃与祝由尺再次撞到了一起,汹涌磅礴的威力冲向四面八方,整个高台霎时间居然灰飞烟灭,波动般的气息依然不停止,观战的祝由弟子们,纷纷躲闪,不少人已经耳鼻溢血,甚至不少人收到了这可怕的波及,栽倒在地上! 但是,依然不肯有人逃离,这场仗,是值得冒着生命危险去看的! “啊!”唐方一声尖叫,如同断线风筝一般直接飞出高台的范围,直挺挺地摔倒在地上。 如此威力巨大的一击,只要是人,均是受不起! 众人的眼中露出惋惜的神色,一代赢勾血脉,就此气绝身亡了。 但是,唐方不但没死,反而飞快的站了起来,嘴里吐出一口浊气,缓缓地说出两字:“有趣!” 方云的脸色微变,没有想到,这唐方的体魄居然如此惊世骇俗,居然能够全力接下无上天魔虚影的全力一击,牙尖一咬,道:“佩服!” “轮到我了?” 【297】大慈大悲与大奸大恶 “轮到我了?”唐方露出一笑,依然是一副万事不在乎的样子,猛地在自己鼻口处一拍,一黑一白两道气体,喷薄而出。 一名邬家弟子骇然道:“这是什么道法?” 邬家的的一个长者叹了口气,道:“这是天生天杀之气,当年唐方就是凭着此招,灭了上百个阴山弟子的性命。” 邬家弟子皱眉道:“什么是天生天杀之气?” “天地之间,阴气,戾气,怒气,怨气,喜气,悲气,哀气,爱气,死气九气可以吸收炼化,但是第十种气息却是天生地养,绝无吸收炼化的可能,只有两种人,才能吸收,就是这天生天杀之气。” “哪两种人?” “大慈大悲,或者大奸大恶。” 邬家弟子皱了皱眉头道:“那唐方属于哪种人?” 邬家长者默然了,是啊,大慈大悲,亦或者大奸大恶,唐方你属于那种人?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给我们? 魏老鬼啊,魏老鬼,你果然眼光毒如奸鬼,从哪里招来这种人物为你魏家效死,有了唐方,魏家的宗主之位,只怕更加坚如磐石了,而我们邬家…… 唐方的两道黑白之气越凝越多,渐渐的成为实质,混沌雾气缭绕,唐方凝住气尾,缓缓的用手一搓,居然如同捏泥人一般,将这两道气息搓成一体,居然隐隐成了唐方身上的那条蛟龙的形状。 以气凝龙! 这等功力,前无古人,所有人有见识的人都面色变了,魏老鬼无奈的摆摆头,暗自道:“没想到这小子照着阴符经胡乱修炼,居然自创出这等惊世骇俗的招式,真不知道我们这些人照着秘籍亦步亦趋的人,该何等羞愧致死。” 唐方见自己平日里无聊的时候自创出来的招式,居然引来这么多人的侧目,顿时赖皮之性又起,对着周围的人裂口一笑,紧张的气氛顿时一松。 在场外观战的一个带着面纱之人,也不由得莞尔一笑,唐方啊,唐方,你何时才能正经一次。 尽管此处凶险,但是紫玲玎还是留了下来。 唐方未走,她如何肯离! 气龙的周绕全身,雾变霞蒸,唐方将力道运到极致,将这条黑白气龙全力掷出,这气龙仿佛发出一声龙吟般的声音,对着无上天魔禹溪的虚影飞也似的撞去,禹溪大魔手握祝由尺相迎。有排山倒海之势,天地颤栗,漫天云光相遇, “砰砰砰,”气龙缠绕着玉溪天魔,连续的展开大碰撞,乌光与银辉迸溅,天空抖动,禹溪大魔在这气龙的连续冲击下,居然后退了! “禹溪大魔后退了!” 唐方哪里肯错过眨眼就消失的机会,身子瞬间消失,手中的杀生刃向着方云横刺而去! 速度,还是无法匹敌的速度,方云身躯剧震,无数蛇头掉地,方云连接退出去十几步,嘴角溢出一缕鲜血,手中一颤动,一个不支,印决打散,顿时禹溪大魔的虚影开始消散。 “我说过,我是老二,而你只是老三!”唐方一声爆喝,不等方云闪躲,杀生刃再次劈出。 又是一地的血腥,无数的蛇头! 方云再退,唐方龙行虎步,手中杀生刃如同力劈华山,划出轨迹,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一片片的蛇头被斩掉,唐方厉声喝道:“这一刀,便是替小紫送给你的!” 刀光而下,方云根本无路可退,刀光划开万千的蛇身,芒尾直接扫中方云的身体。 “啊!”方云一身惨叫,鲜血溅满唐方一声,身子如断线风筝飞了后去,唐方擦了一下脸上的血痕,双目泛红,乖戾地叫道:“方云,你还不认输?!” 方云面目开始狰狞,厉声道:“唐方,你莫要欺我太甚!” “我就喜欢欺你,欺你是个小白脸,你奈我何?!” 唐方脚下飞速移动,再次扑杀而上,方云牙尖一咬,散乱的头发在半空中飞舞,平日里温文尔雅的他,终于被唐方逼的面容都开始扭曲,双手如同莲花打开,飞快地一连捏了好几个印决,厉声喝道:“收天之威为我之用!赐我法眼观阴阳!” 只见方云的眉心绽放出七彩神光,如万道瑞霞落下,此时的方云,半佛半魔之象已到极致,看得人一半心生膜拜,一半心悸莫名。 这是什么?! 阴阳眼!! 阴阳眼中的最高境界封眼!! 要知道,昨日在对阵邬的时候,方云开出来的紧紧只是第二重境界,破眼而已。 当日与魏老鬼对阵的时候,也曾经被斥为莲眼境界。 短短时间,方云居然已经突破了莲眼境界,直达封眼? 还是他一直都在藏私? 所有的人都被这惊世骇俗的一刻惊住了。 在方云的眉心,七彩的光芒绚烂,可以洞彻人间一切的阴阳眼最高境界封眼开了!! 那道美丽得让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不敢直视的眼睛,发出让世界一切人所能感到的恐怖波光,如同一道七彩匹练向着唐方打去。 天生阴阳眼! 不愧是天生阴阳眼之人! 呼吸顿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几乎会毁天灭地的一束光芒吸引,忘记了世间的一切。 “噗!”锐利的破风之声响起,唐方手握杀生刃,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去抵挡这几乎不可能抵挡的一击。 “咚!”那道光芒毫无悬(5)念的打在了唐方的身上,唐方手中的杀生刃顿时寸寸断裂! 一击之力,威力如斯! “噗!”没等唐方在反应过来,方云的第二击再来! 唐方手掌一翻,厉声喝道:“来得好!” 居然要以一双肉掌面对这封眼之力! 唐方不退,退了,他就不是唐方! 他可以在战场上没有志气的装死,可以任凭女人嘲笑的时候也跟着她傻傻地笑,可以在一场庄严肃穆的大战前,用一种几乎滑稽的方式出场,但是,在关键的时候,他有自己的原则,有自己的底线。 而且他从来不会违背这个底线。 紫玲玎在后面看得泪光莹莹,这就是唐方,一个值得她用尽呼吸的力气去爱的男子。 也许当年的唐梦琊,爱上唐方,也是和自己同样的理由吧? 所有人都惊呆了,但是就在此刻,还在嘲笑唐方滑稽出场方式的人,这一刻的眼中都不再有一丝一毫的嘲弄,有的只有尊敬。 一个男人,对另外一个男人的尊敬! 此刻,甚至一向淡定的魏老鬼也坐不住了,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咚。”封眼之威毫无悬念地向着唐方打来。 方云喋喋怪笑道:“唐方,就算你是赢勾之体又如何,这封眼一样能灭掉你,一定能……” 话音刚落,忽然,唐方的身前猛地站出了一个身影。没有任何征兆地替唐方接下了这一招。 顿时四分五裂! 尸首散落一地。 张合面带微笑,用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道:“能为老祖效死,是我张合的福气,小人……小人等这个机会……很久了!” “嗷呜!!”唐方仰天长啸,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 【298】两个超绝男人的一战! “方云!!今日你必死!” 方云绝望了,以他此时光明琉璃之体未能大成的时候,此时两连击的封眼已经是极限了,鲜血从方云的三只眼睛里面同时流了出来,此时的他,三目同时一黑,不能看清世界上任何一件东西,自然也看不清逼近来的唐方! “咚咚咚咚咚!!”一阵乱拳如雨般落下,拳拳到肉,招招见血,方云根本已经失去了任何的抵抗能力,任凭已经状若风魔的唐方,一阵狂风暴雨般的击打。 鲜血大口大口地从方云的嘴里喷了出来,方柳再也坐不住了,霍然站了起来,正要出手。魏老鬼横身而起,挡在他的面前,冷冷地道:“你要干什么?” “在这样下去,方云会被活活地打死的?”方柳几乎要哭了起来,大声道,“我要阻止他!” “你这是要乱了祖宗的规矩吗?”魏老鬼冷冷地道,“台上的人没有认输,旁人谁都不可以干预,即便是宗主也不能!” “可是!”方柳大声道,“难道你就要活活看着我儿被唐方活活打死吗?” “可以,只要方云认输,我即刻出手。” 方柳看着在唐方拳下,依然咬紧牙关,哼都不哼一声的儿子,瞬间泪流满面,喃喃地道:“云儿,认输吧,我方家,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啊……” 噗噗噗的声音,听得在场下的人都觉得心惊肉跳,没有人能够想到,这个面容如同女子一般的男子是如何挺过来的,但是方云就是这样,双膝没有丝毫一弯,站的笔直如标枪! 或许是打累了,唐方终于停了下来,颓然地蹲在了地上,抱着散落一地的张合的肉身,嘤嘤的哭了起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没有一个人认为唐方此时的脆弱而嘲笑他,甚至有些心软的女弟子也跟着嘤嘤地哭泣起来。 “云儿,你怎么样!”方柳焦急地道。 方云颓然地摆了摆手,喘着粗气,一擦嘴角的鲜血,狞声道:“唐方,你我一战还未完!” 还要打?! 唐方霍然站了起来,大声道:“你这是在找死!” 方云摇摇晃晃地站在原地,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鼻青脸肿的他,此时哪有半分的平日的潇洒,一口血沫夹渣者肺叶中的碎渣吐了出来,纵然再是外行,也能看得出,此时的方云,内伤已经极为严重了。 唐方,赢勾之后,僵尸之身,铜筋铁骨,刚才一顿乱打,含愤而出,若是一般人,只怕早已葬身于此,难得方云还能如此硬气。 方柳大声道:“云儿,不行,你已经不行了,若是这样,你会死在这里的?” “不行了?”方云擦了擦嘴角的血渍,清冷地道,“我才刚刚热身而已。” 众人沉默了,若是刚才唐方的勇猛,把她们彻底的震撼了一把,而此时方云的坚韧,更是让他们从心底里发自对着两个男人的欣赏。 此战,已经无关胜负,无关摄魂铃,无关地位,甚至无关所有的一切。 而是两个超绝的男子,为了各自的尊严而战,胜者,自然是万众瞩目,而败者,同样能获得所有人的尊敬。 “好,我就让你死个痛快!”说完唐方再次咆哮,双目通红地盯着方云,那目光中的绝情与冷酷,已经让人不敢对视,为止胆寒。 五只鲜红的目,遥遥相对,锁定对方,唐方手一招,忽然那把早已经断成数断的杀生刃上白光走骤然大炽,紧接着,让人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只见白光过后,这杀生刃完好无损地回到了唐方的手里。 这是什么情况!这把道器到底有何威力,居然永不会毁灭! 不少人露出了心神向往之的神色,如若有这等道器在手,天下间,何处去不得! 唐方杀生刃在手,整个人在一瞬间充满了无穷无尽的斗志,看着地上的张合四分五裂的尸体,唐方杀机一闪,呼啸一声,杀生刃席卷千浪,刃白如雪,森森凌人的杀气,让在场之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妄说被这一刀砍中,即便是这无穷无尽的杀机,也会让他们肝胆俱裂,压迫而死! 值得庆幸的是对手不是自己。 方云三目紧闭,看不到眼前的一切,但是也感觉到了这漫天席卷而来的杀气,方云手握祝由尺,横在胸前,面容清冷,黑发飘散,满脸的血污,更添了几分诡秘之意。 “咚!” 两把无上道器毫无花俏的碰到了一起,力大如天,天地震动! 唐方一声冷哼,手印再起,翻天印毫无征兆地从后悄然而起,照着方云的头颅便是一击! 此招必死! 所有人都这么认为,无人能够相信,方云能够抵过这曾经能够压制住法海的绝世神器的一击。 方柳叹然闭上眼睛,一世心血毁于一旦,但是他无能为力,因为他所有的去路都已被魏老鬼封死,只要一动,魏老鬼便会假借扰乱会场之名,一举出手。 “我儿!”方柳泪水横流,但是依然不敢在这个时候出手相救,当然,即便他冒着玉石俱焚的心态,前往相救,也已经迟了! 翻天印已经砸在方云的头上,瞬间将方云的头颅砸得粉碎。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众人虽然不忍方云此番下场,但是此时除了唏嘘感概,也只能摇头叹息了…… 两人一战,是注定要在多年之后,还被祝由后人津津乐道的一场绝世之战! 唐方回首,手中杀生刃高高举起,宛如天神下凡! 这是属于他一个人的荣耀。 底下众人高声喊叫着,一时间均被唐方的气势所倾倒,居然有了想要顶礼膜拜的趋势。 看着自己心目中的男人,终于一战成名,紫玲玎也觉得自己眼中似乎有某种流质在缓缓的淌落:“唐方,你胜了,你配得上这场是胜利。” 但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尘埃落定的时候,忽然,一声冷哼传来,方云整个人开始爆发出万丈金光,在脖颈处,一颗晶莹剔透,毫无瑕疵的骷髅头缓缓的生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他还没有死吗? 只见方云浑身在精光闪烁,通体璀璨如玉,如同深埋巨石之中,刚刚出土的绝世美玉,甚至连骷髅头上的每一个发丝都变得晶莹璀璨,白发如雪三千丈,一个充满着无穷无尽的生命力以一种无与伦比的方式爆发而出。 强大的气息传来,那个骷髅头干笑一声,冷冷地道:“我说过,这只是开始?” 形势忽转直下,甚至所有人都来不及消化这忽如其来的变故,甚至连一向淡定的紫玲玎也忍不住张开了嘴,喃喃地道:“光明琉璃之体,光明琉璃之体,这是光明琉璃之体啊!” 如玉的光芒,在方云的身上慢慢地扩大,直到身体十倍之巨才停了下来,光芒笼罩着方云,如同一件宽大到了极致的盔甲罩在方云的身上,一道道冷如蓝光的炎在方云身上跳动。方云一步踏前,对着唐方狠命一击。, 那巨大的盔甲也是跟着对着的动作,凝成实质的拳头,对着轰然砸下。 “轰!” 一拳之威,让这个虚空为之颤抖,如玉的拳头似乎有洞穿世间一切防御的力量,唐方手握杀生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于此同时一刀挥出。 可是这刚刚显示出无坚不摧之力的杀生刃,在方云的一击之下,显得如此的渺小,甚至连刚才让无数人高山仰止的唐方,也是变得如此渺小,所以人都认为:唐方不敢接,不应接,不能接! 但是唐方还是接了。 一拳之下,顿时在地上砸开一个深不见底的洞,唐方的身体笔直下降,跌落深不见底的深渊! 这一切的转变,只在眨眼之间,翻天印、祝由尺、阴阳眼、杀生刃、光明琉璃之体!赢勾血脉之后!无数让世间垂涎的道术和道器被两人如数家珍的拿出来对打,双方不断的实力转变,战斗形势的不断逆转,实在是让人不可置信。 “这一次是方云赢了?”经过了这么多次转变的观战者,此时均产生(7)了疑问,或许,两人还有无穷无尽的后招,来面对这惨烈到了极点的战斗。 方云三目渗血,仰天长嘶,整个人再是一拳,直通地心! 甚至远处的山脉都开始垮塌,无数的坟头散落一地,观战者早已退到了另外的山头之上。 “唐方……你怎么了?你难道就这么败了吗?你不是战无不胜的唐大将军吗?我没有准你输,你不许败!”紫玲玎看着眼前的一切,她想出手相救唐方,但是也知道,面对此时如癫如狂的方云,她毫无胜算,去了只是送死! “我儿威武!”方柳一声大喊,将心中积压的怨气一吐而尽,他始终相信,他儿子方云才是祝由第一人,他方家才是最后的祝由宗主的继承者,此战之后,魏老鬼便是再有心机,也断然无话可说。 魏老鬼甚至也皱起了眉头,他甚至都不敢断定唐方的生死,即便唐方是赢勾之后,有着无坚不摧的僵尸之体,可是刚刚的那一拳,威力已经到了可以摧毁世间万物的地步! 【299】光明琉璃之体VS光明琉璃之体 “嗷呜!”方云一声长啸,他只是一步,便踏出数十丈的距离,照着那件巨大的盔甲,如山一般站在了另一个山丘之下。 “他要干什么?” “他疯了吗?” 所有人的都在疑惑他的举动,方云再次仰天长啸,双手一举,“轰,轰,轰!!”山岳地动山摇,方云那件盔甲伸出两只宛如巨灵一般的手掌,双手握住山岳的两侧,双膝微微一弯曲,居然将一个山丘连根拔起! 一力可拔山! 这光明琉璃之体的力量,居然恐怖如斯! 方云手托山岳,每一个动作都沉重如山,让虚空抖动,大地颤栗,在巨大虚影的笼罩下,那颗光洁如玉的头颅显得格外妖艳凄厉,长发飘舞,方云一步一步,来到一处,一声呼叫,双手一扔,将一座半大的山直接压向了刚刚他以无上神力打通的地穴之中! 原来! 他要将唐方永压山下,永世不得翻身!! 紫玲玎的脸色变了,此时她再也顾不上其他,一声清啸,从人群中拔地而起,如同流星赶月一般向着方云杀去! 她此时已经顾不得暴露身份,顾不得此时是否是方云的对手,她要救唐方,即便是飞蛾扑火,一去不回头,她也要救下唐方! 方柳一声清喝,冷冷地道:“不知死活的东西!”身形一动,如电飞出,挡在了紫玲玎面前。 魏老鬼轻声一叹,赶尸大会,只要参战的人没有认输,便不可以有人插手相助,这是祝由一脉亘古不变的规矩,即便是他也不能更改。 方柳此做,他没有理由阻止,也没有资格阻止! “小女娃,给我躺下!”方柳阴寒寒的叫道,此时自己儿子胜券在握,他不允许出现任何一个微小的变化,坏了他的好事! 方柳的手连连捏出几个印决,便要与紫玲玎近身缠在一起,紫玲玎手中双镜光芒大盛,心急如焚,厉声道:“滚开!” “萤火之光,敢于皓月争辉!”方柳咒决一停,符咒化作如雨般的利刃向着紫玲玎刮来,紫玲玎微微一顿,双镜闪动,将这些利刃击落在地,但是已经错过了相救唐方的时机。 山岳轰然而下! “唐方!”紫玲玎一声历叫,如此的凄婉哀绝。 “小紫,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救我你家唐大将军?”一声爽朗笑声从地洞中传来,紫玲玎面色一凝,转悲为喜,颤抖地道:“你没死?!” 这一刻,似有来世重逢的珍贵。 方柳也是脸色一变,甚至顾不得再来阻拦抢杀而上的紫玲玎,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 只见一道流星从地穴中冲起,对着半空之中正在急速下落的山岳,一拳轰出! 一声巨响,百丈之外的诸人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只见石屑纷飞,磨盘大的石块从空中掉落下来,再砸地上,沿着山路,压倒无数坟山,依然不停,直接滚下山去。 一拳可碎山! 所有人张开的嘴久久不能闭上,这,唐方到底是什么怪物。 居然一拳打碎一座山脉! “光!” “是光!!” 刺痛所有人双目的光! 只见唐方身上的金光闪烁,将整个人包裹在内。 “是光明琉璃之体!” “天啊!唐方居然也是光明琉璃之体?!” “天下间百世不得出的光明琉璃之体,今日居然一出两人!” 所以祝由弟子都拼命的揉着自己的眼睛,生怕自己看到的只是幻觉。 但这不是幻觉! 唐方如山岳一般站在那里,手中托着一件五光十色的宝塔,如同托塔天王再临人间。 “那是什么宝贝?!” 所有人都没有认出,即便是再有资历的老者也摇了摇头,不敢确认这道器为何物!但是,唐方居然将这宝物留在了最后,肯定是最厉害的压箱底的宝贝! 只有,在远处怯怯观战,又不敢私自逃走的欧阳风骨,整个人的身子都开始瑟瑟发抖,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宝贝的厉害。 “到底用出来了!?”方云一字一句地道,“我方家千百年才炼成的九幽地狱,化成的九幽神塔,终于现世了吗?这是我方家的宝物!” “管你是谁的,在我唐爷手上,就是我唐爷的,”唐方大声喝道,手中的九幽神塔蓦然金光大炽,唐方双手一托,厉声道:“想压住我?看最后到底是谁压了谁!” 九幽神塔带着鬼哭狼嚎的声音,变成一尊如山般的塔座,直接将方云以泰山压顶之势向着方云压去! 方云双手一翻,抵住整个塔座,但是地面早已不能承受如此的重量,方云步步下坠,泥土很快的额埋过胸口,方云牙尖咬碎,用尽全力,大喝一声,将宝塔托飞,身形如电,从泥土中钻了出来,轰!宝塔击中附近的一处山岳,顿时砸去了大半! 方云牙尖一咬,终于开口了:“一世为人,二世为鬼,三世成魔,四世伏妖,五世渡劫,六世天劫,七世飞升,八是成仙!九转归一,黄莲降世,红灯为照,普渡众生!” “终于!”魏老鬼心中一动,“憋不住了,该来的!终于来了……” 他等的,就是这个! 就在这一瞬间,月亮躲在了厚厚的云层之中,天地之间骤然一暗,伸手不见五指,众人正在惊诧之间,(5)忽然一道红光普世而降,那道红,便如同天际之间,第一道的朝霞,散发着无穷无尽的光,有着刺破天地间所有黑暗的力量。 同样是世界上所有光明的最初。 是一盏灯。 一盏火红如霞,火红如血的灯。 所有人闭上眼睛,无人敢看,只有几个不知深浅,又抵不住好奇,悄悄用手捂住眼睛,留出一丝缝隙的人,悄悄的露出半丝眼睛…… 啊!!惨叫声传来,鲜血从双目中汩汩流出,这辈子,他注定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所有对光明的印象,都停在了那盏触目惊心的灯上! 红灯照! 塔教黄莲圣母当年持以纵横天下的无上法器! 红灯照!! 时隔三十余年,终于重现世间!! 【300】塔教至尊 方云身上闪着琉璃之光,巨大的盔甲高达十丈,盔甲手中握着著有祝由尺,立地擎天,唐方手托九幽神塔,嘴中含着杀生刃,浑身上下散发着同样不弱于方云身上的光芒,睥睨四海,不可一世。 那盏红灯,如同海上初阳,配合着方云晶莹如玉的骷髅头,两颗宛如悬空在眼眶之中的双目透出浓郁的寒芒,带着疯狂的杀机。 “很好,你很好。”方云缓缓地道,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但是声音却变得轻柔尖厉了很多,不似男声。 方柳顿时浑身颤抖,这个熟悉到了极点的声音,他如何分辨不出来,这个曾是他日日夜夜凝听的枕边之人的声音啊,方柳几乎一度以为自己幻听了,但是这声音真真切切地传到了他的耳朵,让他不得不信:“黑儿……” “林黑儿。”魏老鬼面色也变得阴沉,“你终于肯出来了……” 唐方的双目,紧紧地盯着在半空中烧如红霞的那盏灯,一瞬不瞬,刺目的光芒,刺得他双目生疼,但是他不敢避,不能避,只要他稍有异动,这盏强大到了极点的红灯,绝对不会给他任何活命的机会。 方云深深吸了一口气,抬手一举半空中的那盏红灯,阴森地道:“唐方,不管你如何厉害,今日一样也在这盏万世不灭的恶灯面前灰飞烟灭!” 随着方云的话语,那盏红灯半空中散发这血红的凶焰,缓缓地开始转动,这一转动,其上的魔焰顿时变得浓郁起来,整片天空反复都被这光芒所遮掩,缩着它的转动,反复整个天地都在转动,这种感觉,就如同万世的一切都如同天地之间的一粒微小的尘埃,在这无情的转动之下,不禁意间就被抹去。 奔雷乱响,轰隆之声回荡天地。 忽然之间,那灯上的红芒暴涨,如同一道宽如大江的匹练,阵阵凄厉的呼叫从这匹练之中传来,天地在这一瞬间,充满了无穷无尽的怨气。 那道匹练,宛如血染的银河一般,带着其内急速的旋转,向着唐方磅礴而去,唐方的身上,衣裤瞬间被这匹练带来的罡风全部刮碎,那风,如同炼炉一般,炽热无比,顿时间,数百里之内的草木皆为枯焦,甚至连魏老鬼、方柳等祝由的高人,都忙不迭的运功抵挡,以抵消这无穷无尽的炎火。 更何论身处其中的唐方! 那到血红的匹练瞬间便罩住唐方的整个人的上空,其内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而鲜红的魔焰,更是滔天,带在了唐方的头顶之后,轰然一颤! 唐方这才发现,这红如鲜血的匹练的正中,正是一个黑不见底的深洞,而所有凄厉的呼叫,皆是来源于此! 黄泉之眼!魏老鬼也禁不住惊呼,“林黑儿当真是疯了不成,居然依靠红灯照的力量,强行逆转天地,打开黄泉之眼……莫非,她,她要引出那玩意不成?” 想到这里,即便是参悟了人生一切的魏老鬼也不禁不寒而栗,那物的凶险,他如何不记得,当日那一战,多少材绝惊艳之辈,便是在这一瞬之间,毁于此物的手里面! 若非是他……在临危之际,出手相阻,自己绝难活到今日。 可是那人是何等人物,即便是他,也经受了多大反噬之力,才堪堪封住此物,眼前的唐方……他行吗? 方云手一动,五指缓缓的闭合在一起,沉声道:“塔教至尊,此时不出,更待何时?” 一语落定,仿佛放开了水闸一般,怨气滔天,化作实质,从那深不见底的洞内宣泄而出,化作了一个个虚幻之影,每一个身影,便是一个冤死的鬼魂! 无穷无尽的宣泄,天地之间,密密麻麻的出现了数之不尽的厉鬼,这些厉鬼在天地之间舍命奔驰,似乎想挣脱束缚他们的枷锁一般,渐渐的,相互融合,所有的厉鬼虚影融合在一起,成了一个有着实质体魄的人形! 蛙面人身的人。瞪着两颗铜铃大小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唐方。 “果然!是塔神!”魏老鬼喃喃地道,“这是塔神,塔教的神尊!” “呜哇!”塔神一声历叫,在刹那间,这声音如同撕裂了天地一样,极端刺耳,即便远在数十丈的人也禁不住捂住了耳朵,开始奔走逃命! 这一仗,已经超过了人类所能想象的极限,即便是观战,也会带来灭顶之灾! 而处于正中的唐方,也觉得鼓膜刺痛,鲜血从耳中缓缓地流了出来,一时间居然失聪! 唐方猛地抬头,看着眼前这尊超越了一切存在的蛙神,尚未动手,已经觉得心神巨震,面色顿时惨白,身子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只觉得仿佛在灵魂的最深处,都似乎被在烈火焚烧一般,疼痛莫名,脑海中各种奇异之像纷至沓来,自己千万根神经如同紧绷着的弓弦一般,只要在用上一根稻草的力量,就会整个奔溃,而他唐方,从此即便不死,也是神经错乱了! 那股深入骨髓的魔焰,似乎要烧到他的皮,啃断他的骨,吸干他的血,崩溃他的灵魂,然后再将他整个人挫骨扬灰,连一滴渣滓都不剩下! 唐方嘴里大口大口的鲜血喷涌而出,唐方猛地抬头,一股不屈的意念从双目中射了出来。这即便让天下所有人都屈服的蛙神,却不能屈服他唐方! 他,绝不屈服,皮肤烧灭了,再给我长出来,骨头啃断了,再给我重新接上,鲜血吸尽了,再给我再给我重生,灵魂崩溃了,也(5)一样,再给我凝聚!! 唐方拼尽全力,将手中的九幽宝塔往天空一掷,厉声道:“今日之战,成败与否,在此一击!” 九幽神塔瞬间暴涨万丈,底座门户洞开,无数冤鬼厉魂喷涌而出,向着在空中那尊塔神疯狂泄去! 塔神嘴角一弯,仿佛做出了一个嘲弄的神色,猛地一吞,仿佛有着气吞万里如虎的气势,将万千的阴魂全部吸尽! 唐方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塔神对着在空中的九幽神塔似乎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用手一招,九幽神塔光芒一暗,被他捏拿在手上,如同一个被塔神玩弄的玩具一般任他玩弄,最后塔神嘴角似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双手一扔,如弃蔽履,九幽神塔哐当一下,掉落在地上。在旁早已经吓得瑟瑟发抖的欧阳风骨,看着掉落在地上的九幽神塔,顿时双目中开始发出贪婪的目光,趁着唐方全心全意对战方云的时候,悄悄地收在怀中,然后向着一处没命的逃命去了。 唐方的瞳孔放大:“怎么可能!”这可是唐方最后的法宝,如今居然被这尊不知是何的怪物如此戏弄,他如何不惊,如何不惧,如何不怕! 唐方的心底开始绝望,眼前的这尊怪物,不是他所能战胜的。 但是,人生来就不是为了被打败的,人能够被毁灭,但是不能够被打败。 【301】来之不易的险胜 唐方一声咆哮,手中杀生刃光芒大炽,仰天长笑道:“来得好!”说完身似虹电,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向着塔神冲杀过去! 但是,在这尊塔神面前,唐方即便是在勇猛,也不过是飞蛾扑火,身子冲到三丈之内的距离,顿时杀生刃变得暗淡无光,砰地一声,村村碎裂,只留了一个刀柄在唐方的手中,唐方不退反进,扔下手中的杀生刃,速度更加骇人地冲了上去。 两丈! 唐方的拳头开始露出森森的白骨,血肉模糊,唐方一咬牙,再冲!发丝起火,身子的皮肤开始溃烂,如同火烧一般疼痛,那种锥心的疼痛,刺肤入骨,血红的双眼几乎冒出火来。 忽然一个紫色的声音斜刺里面猛地插了出来,落在唐方的怀里。 是已经脱去了伪装的紫玲玎! “你要干什么!”唐方顿住了身形,死死抱着紫玲玎,紫玲玎浑身的温度之高让人感到恐惧,要知道唐方是赢勾之后,僵尸之体,尚且如此,何论凡胎肉身的紫玲玎! 紫玲玎秀目紧紧的闭了起来,坚强地道:“不能同生,只愿共死!” “你!”唐方虎目中血泪狂涌,厉声道,“我战,只因此乃我的宿命,你跟着来凑什么热闹!” 紫玲玎不答话,死死地用手抱住唐方,身体点点滴滴地血泡起来,原本就已经疤痕密布的脸,看上去更是触目惊心。 有一天,若有一个女子,愿意与你同生共死,你该如何自处? 不为名,不为利,颠倒红尘,只为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 它悄无声息地落在你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让你不知所措,不明就里,却有不知不觉,去付出,去牺牲,去生,去死。 紫玲玎用颤抖的手,轻轻地拂过唐方的脸颊,终于鼓足勇气,说出了心中深埋已久的那三个字:“唐方,我爱你。” 然后闭上了眼睛。 她以为,也知道,这是她此生最后能说出的三个字。 她奋不顾身地扑了过来,明知必死,也义无反顾,也是因为那三个字。沉重如山的三个字。 唐方死命地抱住紫玲玎火烫的身躯,然后笑了。 再然后,一把抛开紫玲玎,借着这一去之势,再次向着那尊无敌的蛙神冲了上去! 方云的骷髅头嘴角露出冷酷到了冰点的微笑。而那尊蛙神确实一脸疑惑地看着唐方,眼露奇异之芒,似乎再看一个比刚才更为让他感兴趣的玩具。 然后巨大的手掌缓缓摊开,向着唐方压了下去。 唐方不管不顾,依然向着蛙神的心脏处急冲而去。 就在这蛙神的巨灵手掌就要接触唐方的一瞬之间,似乎有一种奇大无比的力量,从唐方的身体里面冲了出来,一个微小若蚁讷,但是又巨大如雷霆的声音: “尔敢!” 蛙神的眼中居然闪过了一丝惧意,马上要将唐方一举击杀的手顿时凝在半空之中,而唐方的一拳,却毫无花哨的击打在蛙神的胸口! 一声凄厉的声音直接划破这夜空。瞬间,蛙神的身体如同被击溃了一般,整个开始变得溃散,幻成千万阴魂,向着那黄泉之眼溃散而逃。 风消云散,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只留下满地的狼藉。 方云的手还保持这半举在高空的姿势,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使出红灯照,从另外一个世界唤来的塔教至尊蛙神,居然在唐方的一拳之下,轰然溃败。 红灯照的光芒黯淡下来,变成一盏普通的宫灯,缓缓地停在了方云的上空。 而此时的方云,也已经收了光明琉璃之体的光芒,重新恢复了那张英俊无比的脸,只是这张脸上,写满的是惊异,是不服,更是无可奈何。 方云苦涩一笑,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我败了。” 赶尸大会最终决战,终于落下了帷幕。但是这一战的雄壮、惨烈,乃至最后不可思议的奇诡逆转,终将让在场观战的所有人永世难忘。 唐方浑身一松,瘫软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这一战,他似乎用尽了自己这辈子全部的力量。 越来越多的赶尸弟子,围聚了过来,爆发出潮水般的掌声。 这是给唐方这个胜利者,也是给不屈不挠坚持到最后的方云。 魏老鬼终于松了一口气,唐方果然不负他的之望,终于在赶尸大会赢了这场关键之战,而方柳则是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把将摇摇欲坠的方云搂在怀中,急声道:“云儿,你怎么了?” “放心,还死不了。”方云艰难一笑,此时的他,和唐方一样,连动一根小拇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魏老鬼走上前去,清咳一声,此时高台早已倒塌,他只好站在刚才被唐方击落的一块巨石上面,居高临下,大声道:“诸位!” 待所有人将目光投向自己,魏老鬼这才缓缓地道:“刚才一战,确实是我祝由很多年没有过的大战了,我很庆幸,祝由后继有人,让我能安心的颐养天年,将祝由的这千钧重担,交给年轻人了。” 说完,将手中的摄魂铃拿了出来,经过刚才诸多法器感染地祝由弟子,此时一时间对这古朴无华的摄魂铃失去了兴趣,但是,这摄魂铃所象征的意义,却让他们不得不重视。 只有祝由之主才配拥有的道器啊。 摄魂铃安静地躺在魏老鬼的手里面,魏老鬼缓缓地道:“今日在诸位共同鉴证之下,唐方,在与方云一战之中险胜,成了最后的胜利者,我以有言在先,谁能在赶尸大会上夺魁,便将此法器交给他,现在我就要履行我的诺言。” 众人经此一战,早已经对唐方心悦诚服,顿时下面发出雷鸣般的响声。 魏老鬼将手中的摄魂铃往天空中一抛,摄魂铃晃晃悠悠地落在了唐方的头上,一道柔和的光芒从摄魂铃中射了出来,照定唐方,顿时唐方觉得一股无比舒适的感觉涌了上来,似乎所有的疲惫都从全身汗毛孔洞中逼了出来,原本已经筋疲力尽的身体,居然有了一丝体力。 “唐方上前来。” 唐方缓缓站了起来,走上台前,虽然此时的他,浑身是血,狼狈不堪,但是英武之气依然。但是此时的唐方,显然有些心不在焉,眼睛死死盯着在一旁昏死过去的紫玲玎。 “小紫,应该,应该没事吧?” 想起刚才紫玲玎奋不顾身的相救自己,唐方很感动,但是更多是的疑惑。 这女娃儿没吃错药吧。 还有最后紫玲玎留给自己的三个字,更是让他有些吃不消。 难道,紫玲玎真的会喜欢上自己? 不会吧? 紫玲玎不是要么吃素,要么吃男人的女人吗?她也会有感(6)情? 还是刚才自己眼花了? 唐方满腹的狐疑,捉摸不定,魏老鬼轻咳一声,将唐方拉回了现实。 “唐方,是我的孙女婿,按道理说,在这个时候我应该回避,但是聚贤不避亲,今日我将摄魂铃交给他,立他为我祝由下一代的宗主,可有人不服?” “服,服气。”下面的弟子疯狂的喊道,特别是年轻一点的弟子,刚才一战,唐方在他们心中已经是神一般的存在,只差顶礼膜拜的疯狂了。 在祝由,实力,始终决定一切,即便你出身再好,祖辈阴德在甚,若是没有实力,也只是街边的一堆狗屎,没人会理睬。 命运,只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唐宗主万岁,魏老宗主万岁!” “恭喜唐宗主。” 看着下面山呼海啸的人群,唐方也不由得有些激动这份荣誉,太***来之不易了! “我反对!”忽然一个声音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方柳扶着方云,在一个角落中,冷冷地道。 【302】竖子不足与谋 魏老鬼微微一笑,心中早已经有了定数,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到了这个时刻,方柳此时还敢如此,看来,已经是铁了心要和自己做对到底了。 “只是他有何依仗呢?”这正是魏老鬼心中所担心的,按道理说,刚才一战,防御被迫使出了红灯照,虽然在场的很多人,没有参加过当年的那一场恶战,或者他们的先辈在那场恶战中都已经身亡,对红灯照只知其名,却不知其真身,不足为奇,但是,祝由中藏龙卧虎,想必刚才已经有些人猜出了方云使出的最后法宝是什么了,只是这些人大多人老成精,不愿惹祸上身,宗主都没有说什么,他们自然也不会点破。 但是,纸焉能包得住火? 魏老鬼其实明知这方柳早有不臣之心,加之方云已经有了光明琉璃之体,所以早已有了二计:一,若是唐方获胜,则一切均好,唐方可以顺利的接位,一切计划都会按着他的走向发展,这自然是上策,至于方家父子若是听话的话,他魏老鬼此时也不会当众点穿,因为一旦将方家父子点穿了,便是要将方家父子逼入死地,唐方原本就是新人,即便是由他扶持,祝由之中肯定多有不服之人,其中更多的是魏姓嫡孙,是想,魏老鬼虽然靠着在魏家积年的威信,暂时弹压住魏家旁脉,但是他们心中的怨恨也是可想而知,对于唐方这个‘外姓’之人,肯定不服气,即便是卖了他一个老面,恐怕也是阴奉阳违,所以,首先要将唐方这个‘傀儡’率先树立起来,然后再慢慢地去铲除其他。二计;毕竟唐方虽然是赢勾之后,但是光明琉璃之体不可小觑,毕竟古往今来,无人能坐过这死关,唐方今日能得胜,实在是有些侥幸,若是失败的话,魏老鬼自然会毫不留情地将方家父子与塔教勾连昭告天下,到那时候,方家父子必成过街之鼠,这祝由宗主之位,自然也是唐方的,不会旁落。 所以次二计,无论方云胜败,他魏老鬼都是智珠在握,所以才会如此从容镇定。 原本魏老鬼今日已经暂且打算放过方家父子,哪知道方柳反而会倒打一耙,乱了他的整盘定数,实在可恶! 魏老鬼淡淡地道:“方柳,胜败自有天定,今日唐方败在唐方的手里面,有目共睹,你还有何话可说?难不成你堂堂一家之主,也是个输不起的破皮无赖吗?” 果然方柳一句不服,顿时激起了下面人很多激烈的声音,特别与方家没有沾亲带故的,虽然忌惮方柳身份,不敢仗义执言地出面反对,但是下面嘘声已经此起彼伏。 方柳脸色阴沉难定,阴深深的一笑,道:“今日一战,我儿惜败,我无话可说,但是祝由之主的地位,兹事体大,唐方来历不明,如何能堪当如此大任。” 魏老鬼朗声一笑道:“唐方乃是我魏家的孙女婿,底子干净得很,难道你以为我会瞎了眼,将自己的孙女交给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吗?倒是你方云,呵呵。” 魏老鬼已经微怒,话语中威胁之意十分明显:方柳,你今天在多说,老夫就要点破你父子的身份,到时候鱼死网破,看到底是谁吃亏! 方柳微微一笑,硬着头皮道:“那么,诸位,谁可以给我解释一下,此女的身份!” 说完方柳将手指向紫玲玎,阴森道:“刚才此女为了相救唐方,可是舍命出手,她与唐方的关系,想必不用我说,大家应该清楚得很。此人有人认识吗?” 台下很多人一脸茫然,当然也全非无人认识紫玲玎,紫玲玎乃是龙虎山第一女弟子,艳名远播,特别是连欧阳风骨这等人物都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对他垂涎的祝由之中的不肖之徒肯定不再少数,相信在他们的手里面,多多少少会有几张紫玲玎的画像或者照片,只是一时间,谁也不会将一个仙子般的女子,和眼前这个容貌已毁去的女子联系到一起。 当然,艳闻八卦,古往今来,人们都是十分喜欢的,顿时人群中开始交头接耳,开始猜测台上那个拼死相救唐方的女子的来历姓名。 魏老鬼的脸色寒意更甚,隐隐闪动着杀机,方柳这是一脸豁出去的模样,抱着怀里的儿子,屹立台前,丝毫不惧魏老鬼森寒的眼神。 “此人……”忽然,许久未有开口的邬家长老,邬无霜缓缓地道,“此人乃是龙虎山掌教女弟子紫玲玎!” “啊!” “不可能吧!”顿时此言一出,台下激起了一片如潮般的讶然,邬祭出金光幻身的时候,没有如此,唐方拿出杀生刃的时候没有如此,甚至方云拿出红灯照的时候,人群也没有这样,而此时不少祝由弟子已经痛心疾首,捶胸顿足,心中曾经在梦里梦到过,睡前意淫过的女神,形象轰然破灭,当真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魏老鬼面色更是一沉,此话谁都可以说出,但是偏偏邬家不能说,邬无霜在这个时候说出了,就标志着,邬家与他的某种默契此时已经彻底撕破了,邬家反水了! 方柳则是稍稍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似乎已经争取到了一个同盟,一个举足轻重,能够左右整个大势走向的同盟者! 方柳冷冷地道:“不错,此人正是龙虎山掌门女弟子,紫玲玎!试问诸位我祝由宗主若是和龙虎山的妖女为伍,来日我祝由可能被这小子整个卖给了龙虎山也为未可知!诸位请想一想,为我祝由一脉千年大计想一下,祝由宗主之位,能否交给唐方!” 所有人都默然了,包括刚开始对唐方崇拜得无以复加的弟子都默然了,虽然这几十年来,祝由和龙虎山并无恶战,但是千年累积下来的积怨,岂有是一次偶然的合作所能有丝毫减免的。在所有祝由弟子入门的第一天,长辈们必然会交代龙虎山,永世为祝由之敌,我祝由先祖,某某,某某某,便是死在了龙虎山的谁谁谁的手里面! 而对紫玲玎,他们大多也是抱着亵玩的淫念,想的也是某年某月自己大发神威,带领祝由攻破龙虎山,然后将紫玲玎生擒,肆意亵弄而已。 现如今,此二人已经是生死相伴的情侣,你让祝由诸位弟子如何能够接受! 方柳咄咄逼人道:“魏宗主,敢问宗主,此人是否就是紫玲玎!” 魏老鬼环顾一下四周,顿时已经知道,此时自己已经陷入劣势,已经有不少弟子对自己投来不信任的目光,魏老鬼点了点头,道:“不错,此人正是紫玲玎,但是此事我定然会解决的。” “怎么解决?”方柳嘲弄道,“效仿娥皇女英,两女共侍一夫不成?” “大胆!”魏老鬼终于忍不住动怒,“方柳,你好歹也是一家之主,请注意你的身份。” 方柳一笑道:“难不成我说错吗?说真的,刚才若非是紫小姐飞身救夫,替唐方挡下一劫,今日胜败恐怕还难料。好,也罢了,成王败寇,我方家认栽了,只是魏宗主,今日之事,你当如何处理,若是不能给我祝由上下一个公平,我方家不服!” 魏老鬼心中叹气,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没有想到这方柳居然会拿紫玲玎来借题发挥,这全然是自己没有想到的一步,这紫玲玎不是体内中了自己的毒,根本没有可能站起来的吗?怎会忽然出现在这里,刚才魏老鬼因为形势急迫,没有细想,现在想起了,当真是自己一招错,好不容易赢来的优势瞬间化为乌有了。 魏老鬼冷冷地道:“你认为如何处理,才公平呢?” “很简单!”方柳冷冷地道:“只要唐方能亲手杀了这个妖女,我等便相信他与这妖女之间没有私情,我等便相信他是一心为我祝由,我等便承认唐方的宗主之位,诸位意下如何?” 魏老鬼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暗自道:好一招釜底抽薪之计! 唐方的性格他如何不了解,让他做出这等背信弃义、卖友求荣的事情,简直就是不可能,好就算是唐方肯,要知道紫玲玎是何等身份,若是在这等公共场合公然被杀,那便是祝由全面决定对龙虎山开战,试问,龙虎山的掌教女弟子被祝由杀了,龙虎山如何咽得下这口恶气,到时候局面即便是他恐怕也将无法掌控。 此计谋好毒!但是方柳一向性格懦弱,缺少决断之心,紫玲玎的出现也是偶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依着自己对方柳的了解,他决然难以想出这等诛心之计,能想出来的此计的只有可能对唐方的性格和唐方与紫玲玎的感情了如指掌之人。 在场附和这条件的只有一个人! 方云! 方云一战,早已经身负重伤,居然还能在这等危地想出如此毒计,此人恐怕胜过其父百倍! 此人不除,必成日后无穷祸端! 魏老鬼心如电转,正在思索万全之策,在旁的唐方已经冷冷地道:“做梦!” “哇哈!”果然,下面一阵轰天般的哗然,所有人矛头直指唐方,隐隐有了敌意。 魏老鬼轻轻按了按手,示意场下的人安静下来,目光直盯着在方柳怀中似乎随时都可能死掉的方云,点了点头道:“不错,有些本事,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这等毒计,不愧是黄莲圣母。” “啊!!”下面又是一阵不可置信的惊呼,黄莲圣母四个字如同炸雷一般在所有人的耳边炸响,顿时议论纷纷起来,哪里还顾得上这小小的唐方与紫玲玎之间如何取舍! 方柳脸色一沉,不愧是见过大场面,人老成精的魏老鬼,淡淡一句话,便将所有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黄莲圣母的身上,以攻为守,厉害。 方柳正待反驳,方云轻轻扬了扬手,皱眉道:“魏宗主,你这话的意思,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明白?” 魏老鬼面色沉痛,摇了摇头道:“诸位,是老夫太过仁善,原本为了祝由的声誉,此事我不想在赶尸大会上公开,我知道,此事如果我一说出来,必然成为我祝由千年以来最大的丑闻,原本老夫是想此事了结之后,在私下处理,但是,此时形势所迫,老夫不忍将祝由千年基业葬送在塔教余孽的手中,所以,此时也不得不说了。” “塔教?” “塔教不是早就三十年前就灭了吗?” “黄莲圣母不是早就死了吗?怎么会和我祝由扯上关系?” “塔教之人各个凶狠残暴,若是我祝由落到塔教余孽的手里面,后果不堪设想,大家稍安勿躁,且听宗主怎么说。” 诸人一头雾水,根本不明就里,当然,除了几个白须老头,站在最外圈,面带冷笑,如同欣赏着台上几个演技精湛的专业人士的表演。 邬家为首是瞻的邬无霜不动神色,一副与己无关的模样,邬家弟子自然也是一脸的铁青,但是丝毫不敢放松对场面局势的关注。 “诸位,或许你们不知道,若是老夫没有看错的话,刚才方云招出来的最后的那盏红灯便是当年黄莲圣母仗以行凶天下的绝世凶器红灯照!而招出的那个蛙面人身的怪物,就是塔教的塔神!” 一波接着一波惊骇无比的消息,在诸人中响起,虽然诸人都有些不相信,但是现在这话,是从魏家家主,祝由宗主的嘴里说出来,让他们如何不能不信! 方云清咳一声,有气无力地道:“看来魏宗主果然对唐方爱护有加,居然到了不问是非,含血喷人的地步,我最后祭出的明明是我方家千年来无数英魂先祖用大智慧凝成的九幽神灯,现在居然成了宗主嘴里的无上凶器红灯照,倒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若是宗主为了让唐方继位,我方家父子从此退出祝由便是,又何必这么大一顶帽子扣在我父子的头上?” 台下立刻有方家弟子道:“这明明就是我方家的九幽神灯,哪里是什么红灯照,魏宗主私心偏袒,我方家不服!” “对,我方家不服!!” 无数方家的弟子在下面大声吼道,义愤填膺,方柳嘴角微微一笑,当日他与方云在魏老鬼走后,想下的计策,现在已经渐渐开始生根发芽了。 不过到也真是天助方家。 红灯照乃是绝世凶器,当年见过此物的人,大多都已经死了,祝由中如今能认出此物的不过数人,而在这赶尸大会现场,能够认出此物的人,其中魏老鬼便是其中一个,而另一个就是同样参加过那场大战的邬无霜。 当然,若是没有紫玲玎的忽然出现,依着魏老鬼的威望,魏老鬼的话在祝由便是圣旨一般,他方家根本没有半分反驳的机会,但是如今魏老鬼偏袒唐方之心,路人皆知,明知唐方与紫玲玎的关系而不点破,已经让他一瞬之间,威望大跌,说出来的话,也并非完全让人毫无思考的信服。 看来,当日自己父子未有杀死紫玲玎,倒是给现在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好处,正所谓福祸相依,其中玄妙,果然是无法能够用语言所能形容。 两人各执一词,顿时场面上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所有人都在猜测,但是又不敢妄下决断,毕竟,刚才那盏红灯的出现,跟传说中的红灯照出现的时候,迹象很是相似,大多数人还是愿意现在选择相信魏老鬼的。 这个时候,邬无霜缓缓地站了起来,温温吞吞地道:“当年,灭塔一战,老夫有幸参与,也万幸能够从黄莲圣母的手里面逃过一劫,那盏灯给老夫的印象十分深刻,老夫一辈子不会忘记” 所有人都紧张起来,甚至魏老鬼,这邬无霜的话,便是一锤定音之语! 邬无霜续道:“不错,刚才那红光确实很像红灯照出现的前兆,但是坦白说,(11)若是刚才那物果真是红灯照的话,唐方小友万无生还的可能。” “哇!”邬无霜一语言毕,顿时激起台下一片轰然,很显然魏老鬼在撒谎! 他为了捧自己的孙女婿做祝由之主,居然不惜陷害方家。 方家弟子更是义愤填膺,强自弹压这心头的怒火,即便是魏家交好的很多世家,也是面色犹疑,但是此时 邬家反水了。 魏老鬼因为一意孤行,力捧唐方,得罪了魏家其他的兄弟,魏家的人,此时居然没有一个人出来再为魏老鬼说话! 苍凉的孤独涌上了魏老鬼的心头,自己苦心孤诣出来的这局面,为何会变成这样! 难道祝由的人,永远只会守着这湘西的一隅之地,而不懂得放开眼界,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吗? 此时的祝由,早已到了生死存亡的境界,可惜没有一个人感受他危险的临近,反而还在不亦乐乎的窝里斗。 魏老鬼心中不由得响起当年大哥的那句话,心中喃喃地道:“大哥啊大哥,你到底早比我看透了三十年,三十年前,你一语,如今果然一语成箴” 竖子果真不足与谋! 形势已经开朗了,如今魏老鬼,休说想保住唐方的宗主之位,恐怕连他自己的宗主之位都难保,形势如此急转直下,幸福来得让方柳都有些措手不及,不禁有些得意忘形,道:“魏老鬼!当年见过真正的红灯照的只有你和邬家八爷,如今八爷都说了我方云的神物不是红灯照,你还能找出谁人能够证明。” “我能证明!”忽然远远的声音似乎在天边响起,一语落地,人已经在人群之中,所有人主动让开一条路,王云光一步一步,脚踏实地地走了上来。 【303】自证与他证 “王云光!” “这小子怎么又来了?” “这怎么小子去而复返,不是……” 王云光的到来,人群中顿时议论纷纷,待王云光走上前台,方云也是脸色一变,但是瞬间镇定,冷冷地道:“王兄怎么去而复返,王兄既然有求于唐方,自然是帮着唐方说话,你的话,如何又能够服众?” 方云率先发难,王云光微微一笑道:“我王某人做人做事,俯仰天地,无愧于心,不错,我是有求于唐方,但是我所求并非为我王家一家所求,乃是为所以祝由,甚至天下道门而求,再者,此事关系到我祝由的存续大事,我王家也是四脉之一,我想我也够资格能在这赶尸大会上说上几句。” 魏老鬼见王云光上来,轻轻一笑,顿时觉得压力轻松不少,点头道:“如今王家只你一人,你已经成王家一脉之家主,自然是有资格在这赶尸大会上说话的。” “魏家主,邬老前辈,方家主。”王云光依然保持一贯的风度,向着在场的诸位长者轻轻一拂,淡淡地道,“当年灭塔一战,是我祝由和龙虎山千百年来的首次合作,当年塔教肆虐苍生,屠戮生灵,能够将塔教一举歼灭,实在我是道门中的大幸,若是塔教不除,后果不堪设想。” 诸人一头称是,王云光续道:“但是当年塔教的妖人中,确实能人辈出,非一举能够歼灭,如今塔教余孽依然时不时地出现,虽然已经掀不起什么风浪,但是塔教之祸,不可不防,当年我祝由四大高手围剿黄莲圣母中,魏家两大高手,邬老前辈,另外一个便是乃父。可惜乃父在这场大战后,重伤一直未愈,身子骨一贯不好,在十年前便已经仙逝了。但是家父临终前,曾有遗言,当日虽然魏老前辈用大无上的功力封住此人,但是却并没有杀死此人,我说的可对?” 魏老鬼点头道:“黄莲圣母确实未死,当日在我四大高手的围剿中,也能重伤而退,实在是厉害,这点我可以证明。” 邬无霜也点了点头,没有辩解。 “至此之后,黄莲圣母生死之谜一直是个谜团,但是敢问方家主一句,当年我祝由四脉合力围剿黄莲圣母,为何没有方家之人?” 方柳哼了一声道:“当年我方家正在与塔教其他人激战不休,自然是没有时间。” “恐怕未必吧……”王云光慢条斯理地道,“我听前辈曾说过,原本方老家主当时确实要出手的,但是因为方家主您苦苦哀求,所以……想当年,方家主单恋林黑儿一事,想必在当时道门中不是一个秘密吧?” 不少老者也曾知晓这段八卦,纷纷点头,方柳哼了一句,冷冷地道:“当年我年少轻狂,也曾一时不察,中了林黑儿的狐媚**,但是当年道门中,年轻一辈,又有几人敢说自己不曾迷恋过这个妖女。” “是。”王云光微微一笑,道,“林黑儿当时乃是天下第一美女,不少人都曾拜倒她石榴裙之下,方家主一时把持不住,也情有可原,但是奇怪的是,为什么当林黑儿消失一年之后,方家主便娶妻了呢?” “这又什么奇怪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王云光,你联想也实在是太过丰富了!” “不错,但是,据我所知,方家主娶的乃是龙圩镇的李氏,但是据我所知,龙圩镇里面并未有李氏一族!这点未免就让人奇怪了。” “王云光,你倒是当真‘用心’啊,我妻子在嫁入我家之后,便因为家事,举家搬迁出了龙圩镇了,王云光,是不是这等事情,我也要向你‘汇报’?再说,我妻子自从嫁入我方家之后,温良贤淑,人人皆赞,我夫妻相敬如宾,人人皆知,可惜我妻在生云儿的时候难产而死,原本就是我心中最大的憾事,你如今将罪责推到一个死人的身上,到底是何居心!” 王云光微微一笑道:“确实是死无对证,但是我听说塔教有一种邪术,乃是食用童子之身来驻颜,当时林黑儿年逾四十,依然看上去如同二八年华,便是因为修炼过了这种妖术,而且这种会这种妖术之人,死后可保尸骨不腐,依然艳丽如花,而这种妖术,传说只有林黑儿才会,这下好办了,如果我等齐去方家,一堵方夫人的容颜,便可知道是否是林黑儿!” “王云光,你好大胆!”顿时之间,方柳勃然大怒道,“你这是在羞辱我妻!我如何能让你肆意妄为!” “方家主既然问心无愧,有何必如此这般的紧张!”魏老鬼在旁淡淡地道,“若是王云光说的有错,我远代他向你谢罪,并将摄魂铃交给你方家,将祝由之主之位,交给你方家!” 方柳阴寒地道:“你等知我对我妻的情分,知道我断然不会开棺验尸,所以才出此阴毒之计,我岂容你二人得逞!” “既然方家主不能证明你妻子不是林黑儿,便也就不能证明刚才的那盏灯是否就是红灯照,你二人的身份便存疑,祝由宗主之位,乃是需要一尘不染,终身效忠我祝由的人才能担任,方家主你父子若执掌祝由了,始终会给我祝由留下隐患,所以此事,我王家不答应。” “不知邬老前辈的意思?”王云光背着台下诸人,从身前缓缓地拿出一物,邬无霜顿时脸色一变,沉声道:“此物你从何而来!” 王云光微微一笑,道:“邬家的意思是……” 邬无霜沉思了良久缓缓地道:“刚才(5)是否红灯照,老夫确实不敢确定,说句献丑的话,当年老夫其实只是仰仗魏家的两位高手在场,才勉强逃回了一命,红灯照的真正威力,老夫确实不敢妄言,唐方小友乃是僵尸之体,实力深不可测,老夫刚才失言了。” 方柳气的牙根直痒,这老小子,又反水了! 王云光呵呵一笑,道:“既然连邬家前辈都不能确定刚才的那盏恶灯是什么,那么方云身上的嫌疑便不能洗刷,我已经给方家指出一条简单直接的洗刷嫌疑之法,奈何方家主一口回绝,这实在是……唉,方家主,我深知你爱妻之心,但是大义当前,还请你以祝由延续为重,还自己一个清白!” 王云光果然一上来便抓住全局的主动,把这场勾心斗角的双方形势逆转,由魏老鬼需要旁证引到让方柳自证上来,虽然双方还是围绕同一个话题,但是处于下风的便已经是方家父子了。 魏老鬼暗自赞许,这王云光,果然是心机厉害之人,连老夫都没有相出的破解办法,被他轻描淡写之间,全部化解。 【304】巧舌如簧 其实事情进行到这一步,已经开始有些无聊了,魏家和王云光拿不出此物是红灯照的证据,同样,方家也完全拿不出不是红灯照的证据让人信服,而唯一的解决的办法,就是王云光提出的开棺验尸,但是奈何方柳爱妻心切,是如何也不能接受这等屈辱的证明方式。 但是这已经是唯一能够证明方家父子清白的证据了。 但是台下的弟子却不干了,塔教的恶名声名远播,若是祝由中出现一个跟塔教有联系的人,哪怕只是嫌疑之人,都是祝由莫大的耻辱,加上事关祝由存续之大事,岂能如此敷衍了事,不了了之,纷纷发言,请求方家自证清白,声浪一浪高过一浪,而方柳的脸色也是越发难看。 林黑儿是方柳一生的挚爱,他如何能够让她死后,还受到如此的欺辱,再加上王云光刚才一言不知道真假,若是当真开棺验尸之后,发现林黑儿的尸身果真不腐,他方家就算跳进了黄河也洗不清了。 方云冷冷地道:“生母之灵不可亵,此事我方家是万万不能答应,我方家也原本便不想做这祝由之主,若是你们认为我方家无此资格,我方家也无话可说,就算是我方家无资格,那唐方又有资格吗?他勾结龙虎山的妖女,此事人人皆是亲眼目睹的,若是他坐了祝由之主,来日恐怕为祸更甚!” 王云光笑道:“此言差矣,刚才大家所见,明明只是这紫玲玎一门心思相救唐方,唐方可曾对她有过半丝爱慕之心,据我所知,唐方兄弟乃是重情之人,唐方兄弟深爱之人,乃是张氏若昀,可惜……” 唐方脸色一暗,王云光振声道:“大家再好好想一想,千百年来,我们和龙虎山斗过来斗过去,死伤无数,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们祝由一脉,多少先辈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这难道就是我们所想看到的结果吗?我知道,在场的诸位,多多少少都有前辈,死在了龙虎山弟子的手里面,但是冤冤相报何时了,难道死在我们祝由一脉手下的龙虎山又少了吗?如今国难当头,凡我中华儿女,理应共患难共赴国难,当年塔教为祸中原,我等先辈尚且能放下两脉的恩怨,携手灭了塔教,当今日寇犯我江河,难道我们和龙虎山的弟子不能再一次合作吗?” 人群中一人扬声道:“打小日本是那些龟孙子的事情,管我们什么事情,我只知道,我太祖是死在龙虎山妖道的手里面,太祖临终有遗言,必灭龙虎山,他死不瞑目!” 王云光振声道:“此言差矣,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若是我等大中华泱泱大国,被一个弹丸之地欺辱,我等更还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今日唐方与紫玲玎交好,其实对我们两派来说都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此二人若是振臂一呼,天下道门之人必将齐声响应,到时候才是我真正祝由男儿大显身手的机会,而你们,也注定将永远被后代祝由弟子铭记,你们这才是祝由真正的英雄所为!” 果然,底下不少青年便开始有些热血沸腾,日寇犯疆日久,而正面战场上的**又是节节败退,难以雄起,在祝由之中,也早已怨声载道,可惜却少了一个有威望的人物出来,将他们捏合成一个整体,如今王云光一语,将他们心中的股热火彻底点燃,纷纷摩拳擦掌,跃跃一试了。 方柳冷笑道:“王云光,你当真是风大不怕闪了舌头啊,当年祝由诸位先祖便早有严令,不过问任何当朝政事,无论那朝哪代,我祝由一脉都敬小慎微,从不越了本份,方有了今日延绵千年的威风,你倒好,居然想唆使我祝由一脉加入这场乱战之中,岂不知如此一来,我祝由便面临绝脉的危险!” 王云光淡淡地道:“中华尚要亡国绝种了,若是当真有那一日,请问你方家还能置身事外吗?” 方柳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王云光续道:“唐方乃是赢勾之后,又是僵尸之身,自身道法又精妙非常,敢问诸位,你们年轻一辈之中,有谁敢上来与他一战?我窃以为,唐方今日一战,已经成了我祝由年轻(4)一辈的第一高手,如此英雄,我祝由向来重英雄识英雄,若是如此英雄人物,为他人所用,那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至于成大事,何拘小节,加上唐方已经……”说到了这里,王云光脸上的痛苦之色一闪而没,续道:“入赘了魏家,相信……相信他一定能够处理好他和紫小姐之间的关系。” 台下的诸位弟子在反复思量,终于一人开口道:“唐方兄弟做人光明磊落,我相信他。” “不错,唐方兄弟自出道以来,恩怨分明,诸位克曾听过他做出什么小人行径来么?” “唐方,我支持你!” 一人开口,诸人纷纷发言,王云光回首看了一眼唐方,道:“我王家支持唐方。” 魏老鬼走了上去,朗声道:“我魏家支持!” 邬无霜想了很久,终于也缓缓开口道:“邬家没有意见。不过若是唐方立为宗主,紫玲玎之事必然要给我等一个合理的交代,否则始终是个祸害。” 魏老鬼缓缓地道:“紫小姐伤势并无痊愈,我早有定计,让她进入落洞中休养。如此处理,诸位可有异议?” 邬无霜点头道:“如此甚好。” 三家赞同,剩下的便只有一个方家了,但是此时方柳已经势单力孤,无法与三脉抗衡,即便是在想反对,恐怕也是阻止不了了,冷哼一声,面容清冷。用力扶着自己的儿子。 忽然就到这时候,一声不知道从哪传来了一声冷哼,一人冷冷地道:“是不是我方家的几个老不死都不在了,于是现在祝由的人,人人都可以欺负我方家一把了?” 顿时,方柳面露喜色,脱口而出道:“老祖,你终于来了!” 魏老鬼顿时心中猛地一沉,皱眉暗道:“这几个老家伙怎么也赶上来凑热闹了,这样的话,这事情便有变得棘手得很了!” 【305】方家三祖 果然,在人群中一阵骚动,忽然一名老者如一阵风一般,在所有人都没有看清楚状况的情况下,就如同平地出现在那了一般,只见此人,穿着一见不知道多少年都没有洗过的长褂,居然还提着前朝的阴阳头,只是头皮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刮过,早已经乱发丛生,而身后的一条辫子,也是灰白参半,胡乱地披在脑后。 此人一出,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相互追问着这个老者的来历,但是大多数人都是茫然的摇了摇头,除了几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面容惊怖,大惊失色,脱口道:“这老家伙怎么还没死,他不是三十年前就已经……” 旁边的小辈纷纷出言相问,但是这些老者都是叹息着摇了摇头道:“此人,你们知道得越少越好,否则不过相比依着他们的身份,也不会对你们下手。” “可不一定,”另外的一个老者就接下了话茬,道,“当年他们做的那些事情,还少吗?若不是魏家的那个大人物死死的压住他们,让他们有所忌惮,不然他们还不知道会干出些什么事情来呢!” “现在魏家的那个大人物早已经不知道去哪儿,魏老四能够镇得住他妈?” “我看难,当年他们就一直不爽魏老四,从来没有把魏老四放在眼里面,他又天生护短,这次魏老四打压方家实在是太过厉害了,我怕……” “这才是真正的大场面啊。”一名老者叹了口气道,“好好看着吧,能够看到此人重现人间,已经是你们不小的福分了。” 来者冷冷一哼,看了一下场面的状况,淡淡地道:“白骨观既然没有坐过,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输了事小,丢了我方家的面子事大,回去之后闭关三年,再出来给我丢人现眼。” 此话当然是对着方云说的,方云一躬身,道:“徒孙知道错了,但求老祖责罚。” “哼!”老者不理会方云,将目光锁定在唐方的身上,上下打量一番,道:“你就是那具所谓的赢勾之后?” 唐方大声道:“不错,你爷爷正是。” 老者嘿然一笑:“有趣,几十年来,你是第一个敢这么跟老夫说话的人,赢勾血脉传承到你这一代,虽然是一代不如一代,但是也算是没有太过糟蹋了。” 目光锁定魏老鬼,冷冷地道:“你家当家的呢。” 魏老鬼沉声道:“老夫便是魏家家主,这里的一切,老夫做的主。” “我问你魏老大到底死没死。”老者一摆手,道,“死了,就痛痛快快地死了,要么就去落洞中给我蹲着,别***闹这些虚的,无聊。” 忽然空中一个声音响起:“老三,三十年闭关,难道还没将你当年的戾气磨平吗?怎么还是三十年前一样,没个气度!” 那个老者朝天拱拱手道:“知道了师兄。是师弟我失态了。” “白骨观,虽说坐的是身,其实炼的是身,心若不如磐石,不如玄铁,如何又能受的了烈火焚体,九难一生,老三,你已经落下很多了。” “知道了。”老者恭谨地道,“师弟知道。” 地下自然又是一阵骚动,连这个在魏老者面前都敢飞扬跋扈,自称长辈的人,其身份地位在祝由中自然已经是超凡的存在,怎么也想不到,在他的头上,居然还有能够让他俯首帖耳之人,那人到底又会是谁? 老者清了清嗓子,道:“魏老四,原本此事我等三人,早已经超脱尘世,本不该过问世事,安心修道。但是我等到底俗世上还有方家的人,若是一般的争斗我等也不便出手,但是若是你魏家想当真灭了我方家一脉,就要问问我几个老家伙的意见了。” 方柳急声道:“老祖,魏家包藏祸心,他们早就想……” “闭嘴。”方家的三祖冷冷地道,“嫌你丢的人还不够吗?自己技不如人,理当受此羞辱,打不赢就要我等出手,这和打架打输了,回家叫大人的孩子有什么区别。方家世代英雄,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一个孬种!” 方家三祖在如此隆重的场合(4)上,毫不客气地把方柳一阵数落,方柳一时间羞愧难当,只恨不得有个地洞钻进去就好。 魏老者不急不缓地道:“方家主既然已经到了,就请赐见一面。” “哼!”一声冷哼从半空中传来,方家三祖冷冷地道:“我师兄岂是你想见就能见了,就算是你家老大在我等面前,也得恭恭敬敬地叫上一声前辈,你算什么东西?” 方家三祖气焰嚣张,好不客气博了魏老鬼的面子,魏老鬼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经领教了这个方家祖师的飞扬跋扈的脾气,淡然一笑,不再说话,倒是旁边一向就看不惯这种盛气凌人气势的唐方开口,冷冷地道:“我们确实不算什么东西,但是你又算什么?仗着年纪大就可以随便欺负人?前辈,长江后浪推前浪,你老了!” 就当人人都以为唐方这番话必然会激怒方家三祖的时候,忽然方家三祖露出了迷惘的神色,喃喃地道:“老了,确实老了,老得我自己都不知道活了多少岁了,三十年前,我等逆天瞒修,坐着白骨观,唉,却无寸进,倒是你小子……” 魏家老者淡淡地道:“心中无事天地宽,放不下入世,又如何能够真正出世,你我都是凡胎**,又何必做那些虚无缥缈的不切实际的幻想。” “放屁!”方家三祖一声冷哼,道,“魏老四,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老大到底在做什么,他和黑教的那些龌龊事情,难道也要我在这赶尸大会上当众点出吗?” 魏老鬼淡然一笑:“黑教乃是西域名门正教,就算我师兄与他有故,也是私交,光明琉璃,总比暗地里勾结塔教,窝藏黄连圣母林黑儿要好很多。” 方柳的一张脸更是难看到了极点,魏老鬼终于把话题引上正轨了。 【306】天要下雨,我便撑伞 方家三祖冷冷地回看了方柳一眼,道:“可有此事?” 方柳咬牙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魏老鬼本意不过就是想将我方家连根拔起,永远的从祝由一脉中抹去,所以才想出这等诛心之计,老祖切莫信他!” 方家老祖点了点道:“那就好,魏老四,你还有何话可说。” 魏老鬼冷冷一哼道:“事实俱在,刚才方云放出的道器,便是当年黄连圣母的红灯照,而方柳的妻子,便是当日在塔教一战中,战败而逃的黄连圣母林黑儿!” “如何证明?” “只需要将方夫人的墓穴破开,林黑儿练有邪功,尸身百年不腐,一看便知!” “不可!”方柳急声道,“我夫人贤良淑德,一生谨遵妇道,却因为生云儿是惨遭不测,若是如此,我方柳有何面目下去见我夫人!” “也对,”方家老祖冷冷地道,“不管方柳的妻子是不是林黑儿,人死为大,这等扒人祖坟的勾当,你魏家自然是得心应手,我方家做不出来。” “多谢老祖。”方柳松了口气。 魏老鬼续道:“刚才那方云与唐方一战,曾经唤出红灯照,方老前辈见多识广,这红灯照定然瞒不过方老前辈的眼睛,只要方云再次将红灯照放出来,方老前辈一看便知!” 方云冷声道:“我已经重伤如此,如何能够运用道念,再祭出法器,魏宗主,你未免强人所难!” “方老前辈百年清修,道法炉火纯青,由他从旁相助,定然无碍你半分修为。” “不看,那个破灯笼有什么好看的,”方家老祖一摆手道,“当年老夫是未出手,若是我出手,这破灯恐怕早已经灰飞烟灭。就算是,也没什么好看的。” 魏老者不由得气结,方家老祖如此偏袒方家,当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若是在辩解下去,已然无趣。 方家老祖冷冷地道:“我且问你,不管是林黑儿也好,还是别人也罢,这小妮子入了我方门,可曾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魏老鬼沉吟一下,道:“这林黑儿自从塔教一战后,伤势甚重,自然是掀不起什么风浪。” “如此便了结了,既然这小妮子入我方门,谨遵妇道,我方家便认了这个媳妇,至于其他过去,跟我方家又有什么关系,林黑儿也好,其他人也罢,既然已经洗心革面了,你又何必如此紧张。人死帐消,魏老四你有些过分了。” 魏老鬼冷哼一声道:“塔教为祸甚烈,若是不斩草除根,恐春风吹又生啊。你这是存心偏袒。” “得了吧。”方家老祖讪道,“当年的那段公案,别人不知道,你魏老四不知道,明明是你家魏老大利欲熏心,想在老佛爷面前挣上一席之地,才将我们整个祝由的弟子全部卷入其中,塔教的人,是可恶,但是你魏老大就干净?五十笑一百而已。” 魏老鬼深深的吐出了口气,道:“看来你已经铁了心,要保住方柳了。” “不错!”方家老祖毫不隐瞒,这让在场的人都有些意外,方家老祖道:“方柳虽然不成器,但是好歹也是我方家嫡传弟子,又是我方家此代家主,我自然是要保,何况这小子虽然不成器,倒是生了一个还算争气的儿子。换做是你,你保不保。” 魏老鬼沉声道:“方柳勾结塔教,犯了我祝由不可饶恕的罪过,若是不明证法纪,我祝由如何立足于天下道门?我如何面对祝由的列祖列宗!” 方家老祖叹了口气道:“多少年了,你们魏家的这一脉始终改不了一个臭毛病,伪善。你家老大这样,你也是这样,倒是你家那个最小的,原本最合我这几个老家伙的脾胃,可惜你们这几个老家伙,却容不下一个孩子……” 魏老鬼神色一变,这方家老祖可能是三十年没说话了,一出现便叽里咕噜的一大堆屁话,将当年很多不为人知的辛密全部一股脑的抖了出来,若是还让他说下去,真不知道还会说出些什么惊天密闻,魏老鬼长吸一口气,道:“如此说来,不顾我祝由传下的规矩,一心要保方柳了吗?” 方家老祖冷冷地道:“是由如何。” “如此,我身为祝由宗主,理应无法置身事外,一战之后,若是胜,方柳交给你,我自当从此消失祝由,而若是我胜,方(4)柳交给我,由我以祝由的规矩发落。” “就凭你?”方家老祖轻蔑地撇了一眼魏老鬼,冷冷地道:“你会天罡五雷掌吗?” 魏老鬼一愣,方家老祖冷冷地道:“当年魏老大就没将你们魏家看家的本领传给你?” 就在这时候,忽然一人缓缓地站了出来,一拱手道:“两位前辈,可容晚辈说几句?” “你是谁?”方家老祖看了一眼,王云光自报家门道:“我姓王。” “祝由王家的。不错吗,你可是王云光?” 王云光一愣,没有想到方家老祖居然认出自己,点头道:“我正是。” “这就不会错了。”方家老祖点头道,“当年我与你老祖饮酒之时,你老祖半醉之间,曾卜上一卦,说你王家五十年后,曾有一子出世,材绝当代,但是五虎当门,断脉绝户,想必就是你了。” 王云光宛然一叹道:“当年禅相老祖以相术冠绝祝由,没想到在五十年前,居然算出我王家会有此一劫,只可惜命有定数,非人力所能逆转,想必老祖当年的内心定然十分痛苦。” 方家老祖道:“天算个什么东西,我兄弟三人逆天瞒修,这老天又能拿我等怎样,只是你们这些人太过肤浅,不懂得‘天要下雨,我便撑伞’的道理,愚不可及!” “天要下雨,我便撑伞。”王云光喃喃的念着这老者的八字,似乎若有所悟,王家老祖道:“对了,你家老祖如何?可曾下洞。” “禅相老祖未曾下洞,如今在后山修炼,只是肉身早毁去。” “他也没有去落洞?”方家老祖沉思道,“莫非王禅相当真算出了什么?还是尸**那边出了问题?不管了,好在这世间还有个故人,若是有暇,我也上山找他喝上两口。” 【307】方柳自尽 王云光微微一笑道:“恐怕您老人家不能如愿了。” 方家老祖微微一愣,很快便释然了,道:“你说的没错,这老小子心中记挂着太多事情,又哪里有时间和老夫饮酒作乐。” 王云光点头道:“方老前辈,叙旧的事情,我们暂且搁在一边,单单就今日之事,不知道方老前辈该如何处理。” 方家老祖面色一沉,道:“我方家之事,自然是由我方家处理,方柳至于到底有没有勾结塔教,也是我方家的家务事,轮不到你们外人插手。” “那倒是,”王云光微微一笑,淡淡地道,“方老前辈德高望重,处事自然是公允无误,我等自然是相信方老前辈断然不会偏袒方柳。但是今日乃是我祝由大会之期,天下祝由弟子俱在台下,方柳勾结塔教之事无论真假,今日我弟子俱看在眼里,不免心中有了猜忌,我相信方老前辈也是希望能够在我祝由弟子眼前,给我们一个明白的答案,免得日后,我祝由弟子之间相互猜忌,减了手足之情。” 方家老祖微微一愣,叹道:“小小年纪,处乱不惊,思维逻辑全无差错,难得是还有这份君子风度,王家有子如此,也算是禅相前辈的福气了。” 王云光微微一拂道:“多谢前辈谬赞,只是此事,还请方老前辈,看在我在场所有祝由弟子的面上,看在祝由列祖列宗的面上,给我们一个答案。” 方家老祖微微怒道:“王家小儿,我赞你年少,却难得气度不凡,你又何必咄咄逼人,难道当真是想激怒老夫不成?” “方老前辈乃是前辈,功参造化,自然是不会和我们这等小辈为难了,”王云光侃侃而谈道,“只是不知道,方老前辈此时出世,是一时兴起,还是决定就此出关,重新执掌方家?” 方家老祖冷哼一声道:“我等早已抱定了坐死关的准备,此事一毕自然是要回去的,此次出关,还不是为了这个不成器的子孙。” 王云光悠然道:“如此说来,方老前辈还是要回去做关的了?” 方家老祖点头道:“不错,”忽然似乎察觉到王云光话音中的不妥,怒道:“小子,你什么意思。” 王云光恭谨一礼,笑而不语。 忽然空中一声叹息传来,道:“这小儿说的没错,我们能够保得了方家一时,难道又保的了方家一世么?方家败落已然成为事实,我们此番强行出头,恐怕不但保不了方柳,反而会惹怒祝由众位弟子,我等回去之后,他们依然可以随时寻个由头来找我方家的麻烦,日后我方家恐怕将完全被祝由孤立,举步维艰啊。” 方家老祖沉默了,隔了好久,才道:“王家小子,你打算怎么做。” 王云光看着方家老祖,一字一句地道:“开!棺!验!尸!” 方家老祖暴怒:“你敢!”。 到是天空中,从未露面的另外一个老祖开口了:“依你。” “可是。”方家老祖的面色有些犹疑,开口道,“若让这群小子在我等面前如此肆意妄为,我等的面目还往哪放。” “老三,三十年了,难道你还放不下吗?我等三人,为何坐死关,为的便是修心,世间的虚荣早已与我等无关,你不信问问台下,又有谁还记得我们,还记得我们曾经做得那些你自以为傲的事情?” 方家老祖放眼望去,果然各个眼中迷惘的看着自己,只是再猜度自己的身份,已经全然无了三十年前,台下弟子看着自己时候,那份发自内心的崇拜与狂热。 而同样,当年的那些熟悉的面孔,早已经化成了一胚黄土,带走的也是曾经属于他们的传奇,方家老祖沉默了,他们能够保得住王家一次、两次、甚至他们在他们羽化登仙之前都能守护,可是若是有天他们不再这个世间了呢? 方家的堕落已经成为了不可避免的事实,甚至连整个祝由的堕落也是,想当年,曾经的祝由何等的不可一世,魏家十四子雄姿英发,他们方家三子更是不可一世,王家老祖老谋深算,早已经盖住了龙虎山不止一头,甚至引起了当时的老佛爷的注意,请他们祝由出山剿灭拳匪,当年的祝由已经达到了后世几乎不可超越的顶峰。 但是如今呢,方家后继乏人,魏家人才凋敝,王断门绝户,而邬家又是内斗不断,祝由一脉,凋敝至斯,甚至连祝由后人中都选不出一个少年英雄来继承宗主之位。 方家老祖长叹一声,道:“罢了,这凡尘俗世,原本就与我等无关,我们又何必庸人自扰之,王家小儿,便依你!” 方柳见方家老祖被王云光一番说辞说动,顿时大声道:“老祖,难道你当真不管我方氏一脉了么?” “方柳,你乃是方家当代的家主,理应担当起方家一脉的重任,方家到底是兴盛还是颓败,都只是你的责任,你自己无能,败落了方家,又如何能怨得了我?”方家老祖厉声道,“我方家无事不可对人言,做了,我方家认栽便是,若是我方家没做过,便是他人诬陷方家,到时候,魏老鬼,你诛心之论,我定然是要替方家讨个公道!” 魏老鬼淡淡地道:“随时恭候。” 王云光抚掌笑道:“如此最好,就请魏宗主,唐方兄弟,邬家八爷,还有方家老祖我们一同做个鉴证,若是我等诬陷了方柳,我愿与魏宗主同担此责!” “好!”方家老祖阴着脸道,“我就陪你走一趟!” 说完诸人便要起身,只有方柳呆呆地站在原地,面如死灰,迟迟不动。 台下不免有人高喝道:“方家主,若是你光明磊落,何必怕对峙呢?跟他们去一趟又有何难?” “就是,方家主,只有这样,你才能还自己一个清白,若是你不愿对峙的话,恐怕就是跳进了黄河也洗不清了。” 王云光用手一摆,清冷地道:“方家主,请!” 方柳依然不动。 底下不免开始有人骚动,窃窃私语,自然不少阴谋论四起。 忽然方柳长叹一声,道:“罢了,我认栽了,魏老鬼,算你赢了!” 魏老鬼淡淡地道:“事实尚未水落石出,方家主又何必如此说。” 方柳阴阴地道:“魏老鬼,其实你三十年前就等这个机会,好将我方家一举打入万劫不复之地吗?算你狠,我认了便是,不错,当年我妻子就是黄莲圣母林黑儿!” 终于,这句话终于从方柳的嘴里面说了出来,但是底下却没有哗然的,因为先头的种种迹象和方柳的强辩不肯开棺,都让诸人心中早有预感,只是方柳承认得如此干脆,却也稍稍出乎人的意料之外。 魏老鬼眼皮都没有抬一下道:“哦。” 方柳抬起血红的眼睛,怨毒地看着魏老鬼,然后目光落到了王云光的身上:“王云光,此事原本与你无半分干系,你为什么横插一手?” 王云光淡淡地道:“事关我祝由声誉,请恕小侄不能只身幸免,得罪之处,还请方家主见谅。” “好,你很好。”方柳阴阴的干笑道,“不愧是王家王禅相一手调教出来的,玩弄地一手好权谋,唐方,你若是跟着这小子一路走到黑,怕是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困兽犹斗,方柳虽败,但是也要死命地咬上对方一口,果然,王云光的眼角跳动了三下,平静如水地道:“我与唐方兄弟虽然有不少误会,但是已经不劳你操心了。” “唐方,你既将成为我祝由新的宗主,现有方家方柳勾结塔教,犯了我祝由的十禁中的‘勾结妖人’之罪,你如何处置?” 唐方一头雾水,道:“我怎么知道。” 王云光接道:“勾结妖人乃是我祝由十禁之一,按律当死。” 方云和方家老祖的脸色同时一变,方家老祖大声道:“王云光,你太过分了!” 王云光朗声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方家家主方柳身为方家之首,更应当明白祝由十禁的不可触犯,方柳既然已经当场承认他勾结塔教的事实,我祝由若是因此对他网开一面,日后谁还将我祝由禁令当一回事,那我祝由日后还用何去约束手下的弟子?” 方柳深吸一口气,道:“王云光,你当真是存心想逼死我不成?” 王云光朗声道:“祝由纲纪,不可因一人二废,方家主,我也是对事不对人。” “好一个刚正严明,刚直不阿的王云光!”方柳不怒反笑,“只是可惜你王家的底子也不干净。想当年……” “方柳,王家诸人已皆成一胚黄土,人死债消,不可诋毁故人。”魏老鬼沉声道,“当年之事,已经无从考证,旧事从提,不觉得太过无趣了吗?” 方柳顿了顿,惨笑一声道:“我妻子自嫁我之日起,便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你们又何曾肯放过他,现如今,连她死后的尸身都不肯放过,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装圣人,我明白,我都始终还是都斗不过你们,不是老夫技不如人,而是老夫的脸皮没有你们厚,心没有你们黑。” 魏老鬼道:“方柳,你是自行了断还是我亲自出手?” 方柳将怀里几尽昏死的方云放在地上,一整衣冠,走到了台前,看了一下台下或惊诧,或惋惜,或者不解的诸人,道:“我有一事托付诸位。” 方柳朗声道:“我妻自嫁我之日后,便是谨遵妇道,全无越轨之举,无论以前如何种种,但是人死帐消,我希望诸位日后能够不去骚扰我妻子的坟茔。” 方柳此言,显然已然是交代后事之词,但是不管坐过如何,但是作为一个男人,一个丈夫,宁死也不肯打开自己妻子的坟茔,也算是条汉子,不少人唏嘘不已,对方柳也是十分同情。 魏老鬼点头道:“此事我可以带祝由答应你。” 方柳转过身来,看着方家老祖,道:“老祖,徒孙无能,不能保全方家一脉威严,所以恳请方家老祖护我方家三年,若是三年之内,小儿能重振我方家,自然是最好的,若是不能,也算是我方家大限已定,就让他自身自灭吧。” 方家老祖点头道:“三年之内,方云定然无碍,你大可放心。” 方柳转头,看了一眼魏老鬼,似松了一口气般道:“你我明争暗斗了数十年,今日到底还是分出了胜负,你赢了,但是你赢得并不光彩。” 魏老鬼淡淡地道:“你我皆是祝由弟子,本当同心协力,共辅祝由,今日之事,我很遗憾,你走之后,我必然厚待方云,视为己出。” 方柳哑然失笑,摇了摇头道:“事到如今,你老鬼还是改不了满口的道德文章,难怪当年连魏老大都看错你,误将魏家家主之位传给你,可惜当年老十四早就看穿了你的假面目,着我早日提防你,可惜我没有听他之言,悔不当初啊。” (9)魏老鬼心中一动,要知道,他家的幼弟。自幼天资聪颖,早被魏家作为下一代家主,悉心培养,若非三十年前的那一场变故,恐怕魏家家主之位轮不到他,但是因此,他为人也是极为自负,从来不将诸人放在眼中,却因与方柳从小长大,感情极好,魏老鬼忙问道:“你知道我家十四的消息?” 方柳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道:“魏老鬼,原来你也有破绽,你家十四在哪,我自然是知道,但是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不过我看在你对我‘这么好’的份上,我可以告诉你一句话:魏家十四回来之日,便是你魏老四绝命之时!” 说完,方柳回头,看了一眼方云,眼中露出温柔的神色,喃喃地道:“云儿,爹能送你的,也只有这么多了,爹一辈子都没什么出息,算不上一个什么人物,只怕就算下去见了列祖列宗,也没有脸面,不过爹最值得骄傲的是,生出了你这么一个儿子,三年,你还有三年的时间,方家的未来便全部托付与你了,爹代方家,再三拜托了!” 说完,方柳猛地一口鲜血喷出,狰狞地笑着看着魏老鬼,一字一句地道:“我在下面等你!魏老鬼,用不了多长时间,你我便会重逢。” “噗!”在一口血,如箭般射出,方柳面白如纸,回头看了看自家老祖,断断续续地道:“老祖,云儿,云儿就拜托你了!” 方家老祖神色复杂,长叹一声,道:“你好生上路,方云自有我等照料。” “多谢。”方柳的眼神最后回到自己的儿子身上,嘴角含笑,自尽而亡。 自然一片唏嘘四起。方家一代家主,就因为一个女人,自绝祝由。 【308】前来拜访 方家老祖了冷哼一声,大袖席卷方柳的尸体,再用手挽起受伤的方云,几个起落,消失在山巅的尽头,众人到底松了一口气,这个方家老祖虽然盛气凌人,但是好在并非不分好歹,帮亲不帮理的不讲道理之人,而另外一个隐藏在暗处的方家的哪个从未现身的高人,更是引起了众人的兴趣,纷纷揣测他的身份,不少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弟子却心底暗自惋惜,至始至终没有见到方家老祖出售哦,甚为遗憾,而那些真正见过世面的老人则是暗中送了一口气,方家这几个老怪物当年做的那些蛮不讲理的事情,他们至今还记忆犹新,特别是三祖,当年在祝由中乖张跋扈是出了名的,看来几十年的清修,让他们的心性当真改变了不少。 赶尸大会,进行到这里,已经可以说大局已定,唐方的宗主之位,唯一反对的生意已经消失了,这届赶尸大会上,高手层出不穷,道法争奇斗艳,确实让祝由弟子眼界大开,但是方柳的死,有给赶尸大会上平添了一似悲剧色彩。 死人了,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祝由弟子已经少了开始的那份慷慨激昂,特别是方家子弟或者亲近方家的宗脉,更是忧心忡忡,生怕魏老鬼秋后算账,迁怒于自己。 若说这届赶尸大会的最大赢家,无疑是魏老鬼,先是捧上了自家的孙女婿唐方作为下届宗主,二是铲除了劲敌方家,可谓是一石二鸟,但是城府深重的他,此时绝对不会表现出内心的半死波动,几声不痛不痒的宣布,便是将唐方的地位确定了下来,下面心不在焉,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而唐方也是心中记挂着昏死的紫玲玎,根本没有把这个劳什子的猪油宗主放在心上,加上连番大战,心神俱疲,甚至连场面上的话,都懒得说几句,赶尸大会可以说是开得虎头蛇尾,草草收场。 部分弟子已经渐渐离开了檀溪,顾峰已经开始招呼本族弟子忙着善后的事情,唐方抱着昏死的紫玲玎,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了。 魏老鬼叫人接过了紫玲玎,淡淡地道:“紫小姐身负重伤,我叫人把他带到落洞中疗伤,那里面有我族最好的巫医,紫小姐的伤势半年之后定然无碍。” 唐方这心中最为头疼的便是此事,心中燃起一丝希望道:“能医好小紫的脸上的伤吗?” 魏老鬼淡淡的道:“应该没有问题。” 唐方忙着点头道:“若是这样,那是最好,你快派上最好的马车,叫几个机灵点的弟子,快将紫玲玎送到落洞中。” 魏老鬼微微一笑道,叫过顾峰吩咐了几句,顾峰叫人接过紫玲玎,唐方又忧心忡忡地吩咐了几句,顾峰便带着紫玲玎扬长而去。 魏老鬼微微招手,叫过唐方道:“跟我回魏家。” 魏老鬼带着唐方连夜赶回魏家老宅,此时被制住的魏柔已经穴道解开,见爷爷回来,有些讪讪,红着脸道:“爷爷,紫玲玎她……” 魏老鬼微微挥手,道:“无妨,此事我已经解决,现在紫玲玎已经被我派人送到落洞中去了。” “落洞!”魏柔大惊失色道,“你怎么可以……” 魏老鬼截断魏柔的话,道:“怎么,不行吗?紫小姐身负重伤,落洞中有我祝由中最好的巫医,此事我已经做主了,你以后休提此事。”说完,特意看了一眼唐方。 唐方虽然觉得魏柔的反应过于激烈,但是魏柔这小妮子向来胸大无脑,一惊一乍的,不足为奇,也便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魏柔,你准备一下,一月之后,你便与唐方成亲。” “什么!”两人同时大惊失色,唐方的眼珠子都快掉了地上,挠着头道:“老鬼,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像是在开玩笑吗?”魏老鬼淡淡地道,“你与魏柔的婚事,我在赶尸大会上已经当众宣布,告知天下了,若是此事早日不了解,人家还以为我魏家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可是,可是……”唐方有些急了,连连点着魏老鬼道,“老鬼,做人可不能这么无耻啊,开始的时候咱们怎么说的……你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啊……娘的,你忘记了,你说老子当祝由宗主乃是权宜之计,还说什么,老子只收钱不做事的啊,你现在怎么,怎么这般……你小子不地道啊!” “哼!”魏老鬼面色一寒,冷冷地道,“祝由一脉,乃是天下道门中大门大派,门下弟子成千上万,宗主之位更是位高权重,岂能儿戏,你既然已经是祝由宗主了,自当有宗主的做派,行事说话,都应附和自身身份,若是还如此吊儿郎当,成何体统!” “你!!!”唐方用手戟指魏老鬼,气的面色都有些发白了,“你老小子耍诈,你……” “什么!”魏老鬼淡淡地道,“这个祝由的宗主之位,并非老夫私相授与,而是你在擂台上,用命换来的,你不当这个祝由宗主,没人逼你,但是若是一旦坐上了,又岂能儿戏视之!” “你!”唐方气的有些一股气顺不上来,一屁股坐了下来,他已经感到了自己已经上了魏老鬼的贼船,上船容易下船难,自己算是被魏老鬼摆了一道。 魏柔一声冷哼,啐道:“利欲攻心的小人,无耻!” “你!”唐方霍的一下站了起来,魏柔面如寒霜,厉声道,“怎么我说错了?” “好好好。”唐方看了看魏柔,又看了魏老鬼,无名之火无处可发,干脆又做了下来。 魏柔吐了一口唾沫,又自行回房,看都懒得看唐方一眼。 魏老鬼又变成雕像,一动不动坐在那儿,气的唐方如同蚂蚁一样原地打转,偏生这股火无处可泄。 “我当真猪油蒙了心,才会上了你老小子的当,才会,才会做这个狗屁猪油宗主,娘的,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唐方在魏老鬼家中发了三天闷气,魏柔也懒得理睬唐方,两人相互看不顺眼,几乎要动起手来,好在唐方也算是个爷们,竭力忍耐,再加上魏柔忌惮魏老鬼,三天时间一晃而过,顾峰居然挟着重礼来访。 魏老鬼对于顾峰的到来似乎并无意外,顾峰奉上两份重礼,一份给魏老鬼,一份自然是留给了新任的宗主唐方的。 但是任谁都知道,唐方这个宗主,只是魏老鬼的一个傀儡,真正在祝由中掌握实权的眼前的这个老人,所以顾峰对唐方除了场面上的客气之外,其实并没有将他真正放在眼里,对魏老鬼则是毕恭毕敬,场面上的话说完,顾峰终于小心翼翼地将话题引到了自己此来的目的上。 “宗主,上次您在赶尸大会上说的那事……”顾峰一脸笑意,陪着小心,轻轻的问道。 魏老鬼精明似鬼,对顾峰的来意自然是心中早已明了,缓缓地从怀里拿出了一本古朴无华的书,淡淡地道:“此书乃是我魏家先祖一些祝由术修习的心得,你且拿去,你年纪也大了,自然是不会太多裨益,但是顾家老五你年纪尚小,上次赶尸大会,也算是表现尚可,若是修习了此书,自然会有些好处,下次若是在遇到那古云的僵尸,也多了几分胜算。” 顾峰顿时大喜,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魏老鬼的书,如获至宝,魏老鬼虽然说的谦虚,但是这可是魏家先人修习的秘典啊,虽然可能在魏家宗家中并不算是太过珍贵,但是对于他们这些旁支偏门来说,能够得到魏家宗主的亲传,这可是何等难得的福泽,足够羡煞其他旁门了。 顾峰爱不释手地将这本古书在手中慢慢摩挲了几下,这才放进怀中,缓缓地掏出一个锦盒,恭敬地道:“唐宗主和魏大小姐新婚在即,我顾家小门小派,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此物也算是我顾家的祖上留下的一点心意,还请唐宗主和魏大小姐笑纳。 唐方接了过来,轻轻地打开,顿时屋中霞光万丈,唐方倒吸了一口寒气,脱口而出道:“娘的,好大的夜明珠!” “俗气。”魏柔白了唐方一眼,在外人面前,魏柔虽然不刻意给唐方难堪,但是发自内心的厌恶,却丝毫不减。 “这,这……”唐方将夜明珠攥在手里面,皮笑肉不笑地道:“这么珍贵的东西,顾大老板是不是也太破费了,唐某无功不受禄,这样,这样不好吧……”话虽如此,唐方却无半分将夜明珠还给顾峰的意思,反而在手里面的赚的更紧,双目泛着亮光,面色更是比夜明珠还要亮堂。 “收下吧,”魏老鬼淡淡地道,“人家一番心意,唐方,你就收下吧。” “嘿嘿,这怎么好意思,”唐方嘻嘻一笑,将夜明珠放进盒子里,按着唐方的性格,只怕此的心只怕早就飞到了琉璃坊,早真正识货的人估价了,但是此事身份不同了,他是祝由宗主,样子还是要装装的。 顾峰笑道:“千金难买人喜欢,唐宗主能够看得入眼,也是我顾峰的福气。” 顾峰也说了几句场面话,这才带着自己的手下离开。 唐方等这几人一走,便忙不迭的开始点着顾峰的礼物,顾峰倒也算是下了血本,七七八八的加起来,各种东西都是上等货色,让唐方喜上眉梢,拍着魏老鬼的肩膀,道:“不错,不错,真不错,看来这个祝由宗主还是满有搞头的吗,走马上任第三天就得了这么多的孝敬,日后还得了,魏老鬼,老实说,你到底还藏了多少私货,拿出来看看吧,别这么小气,又没人抢你的。” 魏老鬼淡淡地道:“这些皆是身外之物,但是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你收下顾峰的这些孝敬吗?” “又便宜不占是乌龟王八蛋,你还用问!” “你只有收了顾峰的孝敬,顾峰她才会安心,才会觉得你把他当成自己人,日后也才会死命地跟你卖命,顾峰在湘西的影响力不可小看,若是有了他的支持,你宗主的位置会稳很多,这也是我为什么让他主持赶尸大会,把他拉过来,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哦,”唐方心不在焉地搭了一句,“这个人参不错,魏柔,你知道多少年的吗?” 魏柔冷冰冰地道:“吃了就毒死你。” 唐方老怀畅快,自然不为这点小诅咒烦心,得意洋洋地道:“老子是僵尸之身,不死不灭,用不着这玩意儿,但是这玩意儿要是卖了,那可是大大的一笔银子啊,老子要是当年,就是挣十辈子也挣不到这颗人参啊,发了,发了。” “还有这个翡翠,真漂亮,若是梦琊……”唐方眼神一暗,又瞧上了一颗玉扳指,带在手上,耀武扬威地走了几路,扬起手,学着某人挺直胸膛,左顾右盼地道:“白崇禧,你娘西比的……怎么像不像?” “德性?”魏柔淡淡地撇了一眼,懒得看唐方在这里发神经,正要径直回房。 “对了,”唐方忽然一拍脑门,道,“来而不往非礼也,顾峰这小子送了我这么多,我说什么也要回去送点东西给他啊,不然这小子肯定说我唐宗主抠门,不行,不行。” 魏柔鄙夷道:“你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送给他?” 唐方得意洋洋地道:“你这就不懂了吧,这送礼送礼,讲究的是礼轻情意重,刚才你爷爷送了他一本破书,他爷两不就感动的差点感谢你魏家的八辈祖宗了,你爷爷有书,老子没有吗?”说完唐方得意将阴符经在手里面晃荡晃荡,道,“张道陵出品,必属精品。” 魏老鬼顿时神色大变,道:“不可,此物不可随意送人。” 唐方道:“老子喜欢。要你管,”唐方旋风一般地出门,喃喃地道:“希望这父子还没有走远。” 林不依原本将此书送给唐方,是有无穷的深意,若是他知道唐方这么不重视此物,随意便将礼品送给一个祝由不知名的小门小派,不知道以他的定力,会不会也气的吐血三升。 【309】落洞真相 就在这个时候,顾家父子正在路上边走边谈,或许是因为没有了魏老鬼的压力,顾五变得健谈了很多,不屑地道:“爹,我真的不知道你干嘛对这个唐方这么好。那小子就是一个小人,你看当时他看那夜明珠的眼神,恨不得都一口吞下去,看着就恶心。” 顾峰道:“你这就不对了,你以为我真的是送给唐方的?我是送给魏家的,唐方是什么人,他可是魏家钦定的孙女婿,咱们这个做给魏家看了,魏老宗主日后买了我们这份人情,难道还不回对我们顾家另眼相看。” “就算是,也没必要送那么重的礼物啊,那个唐方,真的不值得,我看他就是魏老鬼的一颗棋子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忘了当日在赶尸大会上,他跟那个方云一战,何等惊天动地,这小子日后前程不可限量,你以为魏老鬼是随便挑选的孙女婿?告诉你,唐方能够能让魏老鬼青眼有加,定然是有他过人的本事。” “不错我承认唐方的道法是胜我十倍,但是人品,孩儿真的不可恭维,为了成为魏家的女婿,连自己都卖了,攀龙附凤的小人一个。” “呵呵,人各有志,你管这么多干嘛。” 顾五闷闷地道:“我只是为紫小姐感到不平,紫小姐拼了性命去救他,结果,他居然半点感恩都没有,居然为了成为魏家的女婿,为了当上祝由的宗主,居然任凭魏老宗主把紫小姐关到落洞里面,我也不知道紫小姐何等聪明的人物,却眼光如此差,看中了唐方这等小人。” “浪荡公子,向来都是怀春少女的最爱,”顾峰轻声笑道,“紫玲玎就算聪明,在感情上,也可能只是一个白痴而已,再说了,人家的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咱们跟瞎操心啥,” “可是,可是唐方也太……太***不是东西了,就算不喜欢紫小姐,但是也不能害她啊,紫小姐是为唐方暴露身份的,他就算在没良心,也不能让紫小姐被关进落洞里面啊。唐方真的是,古往今来,薄情寡义,莫过于他。” “这种话,你我私下说说就是了,在旁人可千万别说出来,要知道隔墙有耳,若是这话传到了唐方耳朵里面,你也知道唐方是个什么人,到时候若是他报复你我父子,不但我今日这番苦心白费不说,恐怕还会给我们顾家惹上无妄之灾。” “我以后不提了就是。”顾五依然有些愤愤不平,“只是,只是唐方,唐方这小子实在是……再说,魏大小姐与王云光从小青梅竹马,祝由里面谁不知道,哦,现在王家败落了,他唐方就可从中插一杠子,这算什么回事,还有王家的事情,也是因为他唐方而起,王云光也居然不怪他,真搞不懂这群人,到底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呵呵,小五,若是有一天,你能够不要对着什么看不惯的事情都发牢骚的话,就什么时候长大了,”顾峰笑呵呵地道,“这些都是别人的事情,关你什么事?你这是看兵书掉眼泪,替古人担心。” “反正我就是看不惯唐方这种小人,若是以后他出来当我祝由的宗主,还不知道祝由会被他整成什么样呢!” “好了,好了,少说两句。”顾峰笑道,忽然脸色一变,嘎然道:“唐方,唐宗主,你……你怎么来了……” 唐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两人的眼前,阴沉着脸,一步一步地向着两人逼近。 顾峰心中顿时一沉,马上换了一副笑脸,皮笑肉不笑地道:“唐方兄弟,哈,唐宗主,唐兄弟……你,你怎么来了……刚才,刚才,哈哈,老夫和犬子只是闹着玩的,唐宗主可不要往心里去啊。” 顾五冷哼一声,却不如老爹一般,想着如何去圆场。 唐方不说话,一步一步地走向两父子,顾峰领着儿子边退边笑道:“误会,一切都是误会,唐宗主,听我慢慢给你解释好不好?刚才小儿的意思,咳咳,并不是那个意思……”顾峰见者唐方的神色,脑门上的汗不由自主地滴了下来,有些自乱方寸。 唐方一步一步走向前,眼中露出杀机。 顾峰心中暗叫不妙,唐方的身手,他如何不知道,就凭他父子两人,根本就不可能打得赢唐方,只是,自己不过只是在身后议论了唐方几句,至于要杀人灭口吗? 顾峰心中有些后悔不迭,暗怪自己的儿子口无遮拦,但是此时也不知道后悔已经无用,只有如何将局面稳住,让唐方不至于在暴怒之下,痛下杀手。 唐方冷冷地道:“说,把你刚才说的再说一遍。” 顾五嘴角冷笑,轻蔑地道:“我说你是个无耻小人,怎么了……” “哎呀,你少说一句。唐宗主,小儿不是那意思……” 忽然唐方暴起,如同一道闪电般冲到顾五的身边,双手一把将顾五提了起来,厉声道:“说,把你刚才说的再说一遍!” “唐宗主,看在魏宗主的面上且慢动手!”顾峰急的满头大汗,连忙上前劝架,唐方一把将顾峰推到在地上,一字一句地道:“说,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顾五倒也硬气,知道事已至此,求饶已经无用,干脆将胸脯一挺,大声道:“老子说你无耻,怎么了,要杀我尽管动手,小爷眨一下眉头,就他妈是狗娘养的!” “不是这句!” 顾五顿时一愣,有些迷糊,唐方暴怒,难道不是因为自己揭了他的老底,让他下不来台? “说,说落洞的事情!”唐方冷冷地道,“把所有有关落洞事情,全部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落洞?”顾五又是一愣,冷冷地道,“难道你连落洞都不知道是什么?不可能吧,你可是高高在上的祝由宗主啊?!” “说,”唐方懒得跟他嗦,用手一紧,顿时顾五觉得有些呼吸困难,急的顾峰在一旁急声道:“唐宗主,你想知道什么,老夫定然知无不言,只求你放过小儿一命!” “哼!”唐方微微一松,顾五这才觉得心口的压力少了不少,唐方盯着顾峰,道:“落洞是到底是什么地方。” “落洞就是我苗疆祝由的一处密地,也就是洞神的府邸。” “洞神?”唐方一愣,道,“接着说。” “我祝由凡是到了年龄的长者,都会进洞,在里面参悟洞神留下的宝典,然后在落洞中白日飞升。” “就是在落洞中等死了。”唐方冷冷地道,“那为什么紫玲玎也会进落洞中?” “你当真不知道?”顾五和顾峰同时一愣,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唐方,唐方冷冷地道:“说!” “这个,”顾峰支支吾吾地道,“这个……这个,因为洞神,洞神也会定期娶妻,若是进入落洞中的女子,便是要嫁给洞神的,这个,这个在苗疆成为洞女,是一种很神圣的仪式。” “有什么后果!”唐方急急问道。 “嫁给了洞神了,自然是要终身和洞神厮守了,洞女一旦入洞之后,便……便会……不过一般的女子,嫁给洞神最多三年,三年之后,洞神就会带走她的魂魄,在……永久地和她厮守终身!” 唐方顿时浑身如遭雷击,大声道:“就是说把女子生生地关进洞里面,然后活活饿死?” “不是……一般也是提供食物的,不过,洞女思念洞神心切,会……” “娘的!”唐方气的浑身狂震,狂声道:“那紫玲玎进洞,是不是也,也会和其他的洞女一样,软禁在不见天日的地方,直到死去!” 顾峰开始有些确定唐方确实不知道落洞的意思,小声道:“理应如此不过宗主也不必太过担心,紫小姐吉人天相,自然会得到洞神的垂青,再说唐宗主已经和魏大小姐喜结连理,实在是不必为此人太过伤心!” “**你妈!”唐方一声爆喝,猛地一把将顾五扔到地上,一脚将顾峰踩在脚下,大声道:“你娘的,当日魏老鬼要你将紫玲玎送到落洞中去,你***就知道有去无回了对不对。” 顾峰只觉得心口一阵疼痛,大声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紫小姐若是不进洞的话,邬家的人就会怀疑宗主和她有私情,这样宗主绝对不可能当上祝由宗主,这其实是邬家做的交易,只有这样,才能打消邬家的疑虑。” “做他娘的鬼宗主!操,原来你们这些人一开始就在算计老子!”唐方双目通红,大声道:“说,你把紫玲玎带到哪里去了!” “已经送到落洞中了,古往今来,天下无人能从落洞中出来,所以唐方你还是少费心机了,事已至此,又何必动怒呢!” “魏老鬼!”唐方狂声大叫,道:“老子要剁碎了你!娘的,你***居然玩这么阴的手段!” 说完唐方一把将顾峰提起来,大声道:“说,落洞在哪。” 唐方何等力气,含忿出手,顾峰顿觉呼吸难受,断断续续地将落洞的地点告诉唐方之后,唐方一把将顾峰扔到了地上,向着魏家老宅的地方飞快地跑去。 看着唐方跌跌撞撞地背影,顿时顾峰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死,喃喃地道:“儿子,这次要出大事了。” “这唐方,难道真的不知道落洞?” 顾峰点头道:“看他的样子,不像有假,若是这事因为你我二人,而导致魏老鬼和唐方闹僵了,你我二人这回可真是……” “不过看上去,这唐方,好像也不是太坏,难道当真是我误会他了。” “现在还说这些干嘛,想着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吧!” “这些都是唐方和魏家的事情,管我们什么事情,爹,别想太多了,回去吧,就算魏家再天翻地覆,也跟我们无关,我们只要好好守着咱的一亩三分地,至于谁当宗主,也轮不到我们顾家。” “唉,事已至此,还能怎么样,只是希望唐方不要惹下难以收拾的场面啊,不然……” 说完顾峰长叹一声,带着儿子匆匆离开。 【310】人性本恶,天亦然 在一间伸手不见五指的洞中,方云终于从昏迷中缓缓地醒了过来,眼前一阵黑暗,隔了好久,方云才适应了这黑暗,在眼前,隐隐出现三个人影。 “你醒来了。”一个声音缓缓地响起。 方云挣扎起来,剧痛传遍全身,他挣扎道:“不肖子孙方云见过三位三祖。” “我方家这辈,只有你一个嫡传弟子了。”一名老祖叹了口气,道,“不过侥幸的是,你还算出色,小小年纪居然坐过了白骨观,成我方家千年未成之事,虽然光明琉璃之体未大成,但是也算是我方家的复兴的希望,方柳死的不冤。” “王云光,我一定要将你拆皮拆骨,已报我父亲之仇。”方云在半昏半迷之中,目睹了在赶尸大会上发生的一切,只是当时他太过虚弱,别说出手相助,恐怕连为父亲鸣不平的能力都有些欠奉,若是当时他还能保持自己喉舌的能力,他绝不会让方柳就此自尽。 “不,你父亲并不是被王云光逼死的,而是为你而死的。这点你还真不能怪王云光。” 方云浑身一震:“为什么。” “方柳是为了救你,而王云光也是,只有逼死方柳,才能放你一条生路。” 方云眼中痛苦,点头道:“我有些明白了。” “我不管你母亲是不是林黑儿,也不管你到底是方云,还是什么,你要知道,身上流的是我方家的血,就生是我方家的人,死是我方家的鬼,不管你做任何目的之前,都要将我方家的利益放在第一,否则我三人,能救你,要取你性命,亦易如反掌。” 方云浑身一阵,垂首道:“孩儿明白了。” 一人又道:“方柳这小子,少时便懦弱,但是好在算是忠厚之人,立为方家之主,虽然不求他能将我方家发扬光大,但是依着他小心谨慎的性格,守成却是绰绰有余,只是不知道这小子为何做做出这等不智之事。” “少年时,谁不成做出些年少轻狂之事,我倒觉得这小子这份真性情,有些可爱。” “呵呵,也是,方柳其实知道,当时我三人就在场,若是他不肯,谁能逼死他,不过这小子宁死也不要护着方云,也算是尽了一个为人之父的本份。” 方云心中惆怅,差点哭了出来。 一名老者柔声道:“你知道,其实魏老鬼的目标根本不是方柳,他认为的最大的威胁,也是他这次针对的最大的目标,其实是你!” 方云点头道:“孩儿知道。” “你父亲也看出来了,若是他不主动将此事揽下,魏老鬼定然还会借题发挥,最后肯定就算不将你逼死,也会废了你的道法,让你成为废人,而你父亲将所有的罪责全部揽下,其实就是为了保护你,只要他一死,魏老鬼若是再找你的麻烦,定然会惹怒祝由众门,魏老鬼是个爱惜羽毛之人,他断然不会做出这等不智的事情。” “所以,你父亲临死前,用命换来的三年时间,对你来说,才是最为关键的三年,若是你三年之后,还是如今这副没出息的模样,连区区一个僵尸都不能对付的话,我三人也就认命了,方家,也与我三人再无半分干系了。” 方云垂首道:“孩儿一定不会辜负三位祖师的信任,三年之内,一定将魏老鬼、唐方还有王云光全部打败,重振我方家声威。” “你以白骨观已经坐过,为何光明琉璃之体却并不完整,这是我们几人疑惑不解之事……当然,光明琉璃之体,又如何能够轻易获得,我三人在此闭关三十年,也不能窥其门道。” 方云眼中闪过一丝恨意道:“说起来,孩儿这光明琉璃之体不成,全部都是因为唐方这个小子,他夺走了我光明琉璃之体的大半,而只给我留了一个脑袋!” “哦,怎么说?” 方云将那日坐白骨观的往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老者听后点点头道:“如此说来莫若不是唐方,嗯,在旁协助的话,你坐不过白骨观了?” 方云茫然地摇了摇头道:“孩儿不知道。” “您乃是天生阴阳眼,对于坐过白骨观大有裨益,但是白骨观炽骨焚心之痛,又岂是你这个小子所能忍受的,若是没有唐方在旁照拂,估计你早已烈焰焚身而死。一饮一啄,具有前定,你与那具僵尸,估计今生乃是往世,都会纠缠不休了。” “孩儿只想跟着三位师伯坐观,从坐白骨观,获得真正的光明琉璃之体,到时候,恐怕唐方也不会是我的对手。” “你知道我三人为何在这等暗无天日的地方坐观吗?” 方云茫然道:“孩儿不知道。” “天命有定数,即便是我三人,大限早已到了,根本不可能逆天续命,之所以能够活着,都是因为我三人瞒天而修,悄悄的瞒过了天而已。” 方云摇了摇头。 老者接着道:“天命不可违,即便是在大无上的修士,在苍天之下,不过只是一个小得可怜的蚂蚁罢了,生老病死,这不过是苍天赋给人类的伦常罢了,任谁也不可能突破,若是想反抗,便是逆天,根本不可能。” “不过其实苍天也不用想的太复杂,也不可能万事万物都掌控,总会有疏忽的时候,你所需要的,便是利用这一瞬间的疏忽,突破自身,突破伦常。” 方云侧耳倾听,大气都不敢出,老者道:“就如同下雨一样,你不可能让雨忽然停下,但是你站在雨下,有什么办法能让自己不受雨淋湿?” 方云不假思索地道:“打伞!” 老者笑了笑道:“这就对了,天要下雨,我便打伞,这样,天地之间,边给我留了那么一点雨淋不到的地方,其他人淋湿了,而你依然滴水不沾,瞒修就是这个道理。” “给自己找一块雨淋不到的地方?”方云喃喃地道,仿佛有了一丝明悟,那个老者叹了口气,当日,在赶尸大会上,曾经他就说出了这八个字,但是王云光霎时间就有了明悟,但是方云,虽然也算是上乘之资,但是,在对“道”的领悟上,比王云光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老者道:“人性本恶,天亦然,逆天便如触动天之逆鳞,天不允许任何一个逆天的修士存在,只有当你悄悄地,顺着天性而为,在一把小伞之下,逆天而修,瞒过苍天的眼,有了抗击天劫的能力,才可真正做到逆天而行,倒时候,就算是天,也奈何不了你,白日飞升,缩地成寸,心随意转,无所不爽。” 方云点头道:“徒儿明白。” “你的阴阳眼,便如同天赐恩物一般,不仅可以让你窥测天地之威,寻找天地那一霎那间的疏忽,而且甚至可以为你撑起一把伞,让你逆天瞒修!” 方云眼神中涌起兴奋的神情。老者淡淡地道:“可惜,你却暴殄天物,不知道珍而重之,若是你能真正运用好你的天生阴阳眼,即便是赢勾也奈何不了你,又何况区区一个赢勾血脉之后!” “孩儿三年之内定然谨遵三位祖师的教导,不敢一日荒废,来日必为我方家中兴,尽一份心力。” “你能这样想,自然是最好不过了。”老者淡淡地道,“多余的话,我也不多说了,三年,你有三年的时间,这三年之内,我三人会尽心调教你,教会你‘逆天瞒修’的真谛。” “多谢!”方云长跪不起。 【311】反目成仇 唐方一路狂奔回到魏家老宅,一踹门,将门板踹得四分五裂,吓得正在做事的魏柔一跳,嗔道:“唐方,你会死啊,进门不看路的啊”抬眼看着唐方,只见唐方双目赤红,面目有些狰狞,魏柔下意识地警觉道:“你要干什么?” 唐方看着正坐在主位的魏老鬼,大声怒道:“魏老鬼,你到底什么意思。” “唐方你吃错药了吧,干什么!”魏柔拦在爷爷的身前,叱喝唐方。 “滚开!”唐方上前一把将魏柔推到,魏柔一个趔趄,头撞到桌子上,顿时火冒三丈,大怒道:“唐方,你作死啊!” 唐方不理魏柔,死盯这魏老鬼,厉声道:“你说,是不是你将紫玲玎关进落洞之中?!” 魏老鬼淡淡地喝了一口茶水,道:“不错。” “女子进入落洞之中,便成了洞女,终身不可踏出落洞半步,是不是?” “确有此事。” “你是要把紫玲玎生生软禁在落洞中,永世不见天日,对不对?” “不错,此事虽然非老夫本愿,但是老夫也不得已而为之。” “放你妈的狗屁!”唐方一拳狠狠砸在桌上,顿时整张桌子四分五裂,“紫玲玎跟你有何冤仇,你要这样对她?” “若非如此,邬家岂能相信,你又如何能够做得祝由之主。” “老子……”唐方气的差点杀人,强自按住自己的愤怒,道,“好好好,前事我不跟你计较,你去把紫玲玎放出来,马上!” “进入落洞之中,便是洞女,如何能够轻言放出,此事绝不可能!” “你!”唐方大声道,“你是祝由大当家的,整个祝由的人,都是听你的,你说要放出来,谁还敢说个不字,老鬼,今天你要是不把紫玲玎给我整个人完好无损的放出来,老子,老子这个祝由的宗主就不干了!” “落洞之中,有洞神镇守,休说就是紫玲玎,就算是老夫进入落洞,恐怕今生也绝无走出可能,事已至此,唐方又何必如此暴躁,好好想想,以后该如何好好做祝由的这个宗主吧。” “我做你妈逼!”唐方大声道,“魏老鬼,你今天要是不把紫玲玎给我放出来,老子就把你祖坟给扒了,你信不信。” “为一个女人,爆操如此,成何体统!”魏老鬼已经微怒,不由地在语气上加重了几分。 “老子只是后悔,没想到你魏老鬼是这种卑鄙无耻,连个小女孩子都容容不下的无耻之尤,这操蛋的祝由宗主,谁他娘的想当就当,老子不干!”说完,唐方气呼呼便要出门。 “你干什么去,”魏老鬼大声道,“唐方,别忘了你的身份!” 唐方转身,道:“你老小子不去愿意去救,老子自己去救!” “回来!” 唐方挽起袖子,厉声喝道:“怎么,想动手,老子奉陪。” 魏老鬼含讽道:“唐方,你当真以为自己战胜了一个区区未成的光明琉璃之体,便当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吗?” 唐方冷笑道:“老子几斤几两老子清楚得很,但是,小紫当日在赶尸大会上,拼死护我,若是我眼睁睁地看着她在落洞中受那不见天日的苦楚,我唐方还是人吗?” 魏老鬼道:“唐方,我知道重情重义,但是,紫玲玎这事你根本管不了,事已至此,你就认命了吧,你还有大好的前程,何必为了一个女人,自送前程呢?” 唐方道:“背信弃义,卖友求荣的事情,老子做不来,老子光明磊落,不想任何人在老子背后戳老子的脊梁骨!” 魏老鬼脸色一变,道:“落洞之事,可是顾峰告诉你的。”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当真以为可以永远瞒过我。” “紫小姐原本内伤未愈,在赶尸大会上,又中了蛙神的尸毒,毒气侵入体内,神仙难救,只有我落洞中最好的巫医才能医治她。老夫将她送入落洞中,并非全不为她着想。” 唐方冷冷地道:“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吗?” “唐方,落洞凶险,你绝不可去!” “大不了刀山火海,老子混这么大,什么没见过,什么时候又皱了一下眉头?” 魏老鬼叹息道:“落洞乃是由苗疆三大老司共同镇守,三位老司的道法都是出神入化,连我祝由中的高手,都要忌惮三分,你虽然是赢勾之后,但是若是遇到这三位老司依然没有任何胜算,搞不好被他们打入落洞,一生难见天日。” “那又如何?难道老子就见死不救了吗?” “事有可为有不可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乃是愚蠢,唐方,你福泽深厚,原本有着大好前程,若是一旦不察,恐后悔终身!” “魏老鬼!够了!”唐方大声道,“老子忍你很久了。” 唐方一指魏柔,大声道:“你以为你什么都是对的吗,你以为你当真是为祝由死而后已的那种大圣人吗?算了吧,你看看你的宝贝孙女,现在都被你逼成什么样了,她明明喜欢的是王云光,你却偏偏拆散两人,你有没有想过,魏柔的感受!” 魏柔浑身一震,第一次正眼看着唐方,她或许没有想到,除了自己的哥哥之外,第一个肯为自己鸣不平,为自己和魏老鬼对骂的人,居然是这个自己一直看不惯,恨之欲死的小人。 魏柔抬起头,冰冷的眼神里面似乎有了一丝感动。 “你口口声声仁义道德,可是,若是这份仁义道德,需要牺牲自己身边最宝贵的人的幸福,这种大义,老子宁可不要!” “什么舍生取义,委曲求全,都***都是放狗屁,一人若是连自己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还有什么资格去谈保护祝由,保护天下道门!” 魏老鬼的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似乎唐方这话触动了他的心思。 “所以,这个破祝由宗主,老子宁可不当,但是小紫,老子宁死也要救,若是你还有一丝良知的话,就不要阻我还有,老子跟你家魏柔的婚约,就此作废。” 唐方看了一眼魏柔,语气变得和缓很多道:“魏柔,去找王云光,我知道你心中喜欢的是那个臭小子,尽管王云光这小子不是人,但是我看得出,他对你还是真心的。别管那个臭老头,幸福在你自己的手里面,谁也左右不了你自己。” 魏柔看了魏老鬼一眼,心中开始有了一丝动摇。 说完,唐方大踏步走出,身后劲风袭来,唐方转身,沉声道:“怎么,当真要动手。” “落洞凶险,我绝不会让你去的。”魏老鬼道。 唐方狞声道:“那还说什么,那就动手吧。”说完嘴一张,杀生刃在手,摆开架势,气势汹汹地面对魏老鬼。 魏老鬼手中一变换,摄魂铃应声在手,沉声道:“唐方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只要你回头,祝由宗主还是你的,我也会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唐方手中的杀生刃幻出一个美妙的弧度,身体顿时向前,对着魏老鬼席卷而去,杀气顿时弥散开来,魏老鬼不慌不忙,手中的摄魂铃抵在胸前,万道霞光同时爆出。 “砰!”唐方这觉得从这摄魂铃中传来一种奇大无比的力量,将他硬生生地推离了三丈之远。而这种压迫感似乎来自于天地之间,根本无处可躲。 魏家的第一神器,果然非比寻常! 魏老鬼大袖一卷,手中一翻,铜钱剑在手,丈步踏剑,唐方只觉得眼前身影急急闪动,根本分不清魏老鬼的方位,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魏老鬼打出一道符咒,紧接着,唐方的脚下忽然如同地震了一般,轰然塌陷,唐方大叫一声,一个站身不稳,直接跌落下去,魏老鬼手上掐决,这个地缝便飞快的合拢,魏老鬼在掏出符咒,压在地上。厉声喝道:“唐方,你服不服。” “服你妈逼!”地下传来一阵躁动,显然唐方正在努力地想从这地中挣扎而出,魏老鬼面含讥讽,道:“这五行压鬼阵,就算是孙猴子,恐怕也不一定能够挣脱出来,唐方你当真以为你是赢勾血脉便当真天下无敌吗?” 唐方在地下大声叫骂,什么难听的粗言秽语都骂了出来,魏老鬼也不动怒,道:“唐方,我只是想要明白,你这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不要妄自尊大,你连老夫都打不过,又有什么本事去闯那凶险无比的落洞!” 唐方大声道:“魏老鬼,你少用这些阴谋诡计,有本事你把老子放出来,老子和你痛痛快快地打上一场。” 魏老鬼道:“唐方,落洞依你现在的本事根本不可能闯过,就算进去,你也不可能将洞女就救出来,紫玲玎成为洞女已经是既定事实,就算是你有本事将她救出来,你也将触怒洞神,苗疆的三大老司如何肯善罢甘休,你便是天涯海角,也免不了别三人追杀,到时候还有可能连累我们祝由,实为大不智之举,听我一句话,不要管紫玲玎,好好做你的祝由宗主,不是很好吗?” “魏老鬼,你不过想要老子做你的傀儡,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真的会好心将真正的祝由传给我?不过老子本来也懒得计较,就算是还了当年你出手救紫玲玎和张若昀的人情,现在你居然如此对小紫,老子安能再让你摆布?有本事放我出来,老子跟你痛痛快快大战三百回合!” “冥顽不灵,该罚!”魏老鬼做了一个手势,唐方只觉得自己完全被收缩在方寸之间,周围巨大的压力如潮水般涌来,似乎要将他整个人生生压碎。 “你妈逼!”剧痛传来,唐方破口大骂,而在地上的魏老鬼则是满面阴沉,又加了几分压力,大声到:“唐方,你服不服!” “服你妈,老子要是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扒了你魏家的祖坟!”唐方依然硬气,大声喝骂! “爷爷。”在旁跟出来的魏柔有些不忍,小心翼翼地道。 “怎么。你心疼了?” “不是,”魏柔道,“难道你真的希望唐方是一个薄情寡义,为了权利地位而不顾一切的人吗?” “成大事,必有牺牲,妇人之人,能成什么大事?” “妇人之仁?”魏柔泪如泉涌,惨声道,“难道成大事,就一定要将自己的孙子关在落洞里面,永世不见天日,要将自己的孙女嫁给一个她根本不爱的男人吗?” 魏老鬼的心中一颤,手决不由得一松,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只听见一声狂喝,一道身影冲天而起,手中幻出白光,厉声道:“魏老鬼,你他妈去死吧。” 杀神刃当头劈下! 魏老鬼身形急退,但是身上的衣诀还是因为杀生刃带出的芒尾削去了一大块,唐方得势如何肯饶人,杀生刃含忿连连劈出,刀气纵横,毫无保留的汹涌而出,魏老鬼且战且退,一时间,居然不敢硬撼其锋芒。 一招,两招,三招,四招,唐方招招逼命,根本不等魏老鬼有任何喘息,嗖,刀锋划过魏老鬼的头皮,魏老鬼顿时披头散发,身形倒卷而去。 “住手!”魏老鬼厉声道。 “你说打就打,你说停就停?天下间哪有这么好的事!”唐方大呼一声,正要再次扑杀而上,魏老鬼瞬间烧化一符咒,唐方的杀生刃如同遭遇了铜墙铁壁一半,停在魏老鬼的身前。 “不打了。”魏老鬼长叹一声,“你去就去,我不阻你了。” “果真?”唐方平定起伏不定的呼吸,慢慢地退了回来。 “你要去,便去,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落洞凶险,我祝由的诸位祖师均是在落洞中坐化,你若是侥幸通过了三大老司布下的天罗地网,进入落洞之中,也千万不要掉以轻心,因为落洞之中的凶险,根本是你无法想像的,里面,甚至会有三千年的老怪!” “三千年的老怪?”唐方一愣,不由得乍舌。 “生老病死,乃是天地法则,无人能躲过,但也不是人人都必死,或许天地间真的会有一种永生不死的道法存在,只是世人孤陋寡闻罢了。” “天地之大,无奇不有,”魏老鬼叹息,接着道,“总之唐方,一旦发现救不了紫玲玎,立即返回,我,我会在落洞外接应你,并且会为你善后,尽量将此事的影响控制在我的掌握之中。”魏老鬼叹息道,“这是我能给你最大的帮助了。” “你会这么好心?你不怕得罪苗疆的人?” “将紫小姐送入落洞之中,老夫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良心上也是日夜受着煎熬,唐方……”魏老鬼一挥手,将一物递给唐方,道,“若是当你遇到性命攸关的时候,将此物拿出,或者能够救你一命。” 唐方看都没看,放在怀里面,点头道:“多谢。” “一路小心。” “聒噪!”唐方也不停留,向着远方疾驰而去。 走了不远,忽然唐方觉得身后有人,连忙出声道:“是谁?” 魏柔走了出来。 “你来干嘛?”唐方皱着眉头,“不会也是学你爷爷一样,想要阻我吧?” 魏柔看着唐方,低头道:“唐方,谢谢你。” “嗯,”唐方一笑,道,“谢我什么,谢我当着全天下的人对你始乱终弃?” “说正经的。”魏柔嗔道,“以前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油嘴滑舌的小人,没想到,没想到你为了紫玲玎,居然可以不顾性命,只身去闯落洞,唐方,以前我若是误会你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呵呵,我倒觉得有的时候,偶尔看你魏大小姐发发脾气,也不错。”唐方洒然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不过老子当真没有王云光那份耐心,你这个老婆,老子还真的消受不起。” “接着。”魏柔伸手一丢,讲一个瓷瓶扔到了唐方的手里面,唐方一皱眉,问道:“什么东西?” “我自幼在苗疆长大,学了他们苗疆的蛊术,这个瓷瓶中有解蛊毒之药,或许对你有帮助。” “我僵尸之体,百毒不侵,要这玩意干嘛。” “蛊和毒不同,我知道你厉害,但是还是小心点的好,”魏柔笑道,“还有若是你到了苗疆,看到了若是特别干净的屋子,又是一个女人单住的话,千万不要进去,这人很有可能是蛊女。” “知道了。”唐方点了点头。 “唐方,”魏柔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开口道,“你若是进了落洞,可能会见到我哥哥,若是……若是有可能的话,能不能……” “把你哥哥也救出来?”唐方笑道,“上次你哥哥不是已经出来过吗?干嘛还要我救。” “他不会出来的。”魏柔惨然道,“我哥哥的心早就死了,依他的本事,落洞根本关不住他,他,他只是在落洞中赎罪而已,你只要告诉他,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跨不过的坎,大错既然已经铸成,就要勇敢的承担,而不是一味的逃避。” 唐方挠着头道:“你哥哥到底怎么了?” 魏柔叹了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 【312】智擒苗人 唐方笑道:“到底什么事情,你们魏家的龌龊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也不差这一件。” 魏柔居然出奇的没有出言反驳,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唐方,你不要对我爷爷有意见,居高位者,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若是这些年来,没有他苦心经营祝由,估计祝由早就四分五裂----不过现在也差不多了。” 唐方笑道:“你爷爷是你爷爷,你是你,其实你没有必要为他背负太多不属于自己东西,去找王小子吧,那小子才是真心对你的。” “嗯,”魏柔点了点头道,“总之,你见到我哥哥,将我的话带到,” 唐方笑道:“到底什么事情,你们魏家的龌龊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也不差这一件。” 魏柔居然出奇的没有出言反驳,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唐方,你不要对我爷爷有意见,居高位者,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若是这些年来,没有他苦心经营祝由,估计祝由早就四分五裂----不过现在也差不多了。” 唐方笑道:“你爷爷是你爷爷,你是你,其实你没有必要为他背负太多不属于自己东西,去找王小子吧,那小子才是真心对你的。” “嗯,”魏柔点了点头道,“总之,你见到我哥哥,将我的话带到,” 唐方点了点头道:“小事一桩,只是你们魏家的人都是些脑子有病的人,我的话起不起作用,就说不好了----看那小子也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总之,我话带到,但是他听不听就是他的了。” “谢谢。”魏柔难得温柔一次,说完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回头关切地问道,“你单独一个人去,当真没事吗?” 唐方嘿然一笑道:“我唐爷福大命大,百无禁忌,倒是你,此时四下无人,你要是再不走的话,我保不齐我淫心大动,在这里就把你就地正法,反正好歹也是夫妻一场,做那事算是水到渠成。” 魏柔听完,顿时面颊红烧,啐道:“唐方,你小子怎么就不能有个正行呢?”不过难得是,这次她居然没有对唐方刀剑相向。 唐方哈哈一笑,目送魏柔娇柔的背影而去,啐了一口,道:“娘的,怎么着也先该把这小娘们开了包再说,唐爷啊唐爷,就就是这点不好,万千女色身边过,你却片叶不沾身,罪过啊罪过!” 刚才唐方在魏家孙爷面前虽然说的荡气回肠,理直气壮,其实心中还是蛮嘀咕的,他不是莽撞的人,虽然紫玲玎非救不可,但是听着这魏老鬼的口气,这落洞中倒真是凶险重重,里面似乎还有什么七八百还没死的老妖怪,还有那些装神弄鬼的假祭祀,最他娘的讨厌了,连魏老鬼这个祝由宗主都十分忌惮。唐方认真地坐在地上想了想,想想出个锦囊妙计,但是三分钟后就有些头疼,骂了一句娘,长身而起,大踏步而去。 唐方一路疾驰,照着顾峰指点的地方星夜驰去,三日之后很快便到了苗疆的境地,果然不同汉人之地,山野掩映之间,似乎这里成了一处尚未被战火波及的世外桃源,不少苗疆少女走在路上,穿着苗疆特有的服饰,对着唐方挤眉弄眼地,搞的唐方心痒难耐,贼溜溜的眼珠子盯着姑娘身上死命的看,这些姑娘娇笑一声,也丝毫不像汉族女子一般羞涩,任凭唐方如狼似虎的目光上下似乎要看个通透,然后还对着唐方抛了一个媚眼,娇笑着跑开了。 唐方叹了口气,道:“果然是世外桃源,非他处可比,好地方,好地方。” 绕过几道蜿蜒的小路,前方一座苗寨便出现在唐方的视野之内,里面均是用毛竹搭建的吊脚楼,依山伴水,顺着蜿蜒的河水而建,长长的青石板路蜿蜒而上,延伸到山的尽头。 唐方进了苗寨,刻意找了一家卖酒的苗人的商铺,进去之后,将一块光洋拿在手里面,在手里面一吹,然后在耳边一听,发出一声‘叮’的清脆之声后,然后猛地一拍在地上,大声嚷道:“来点酒菜。” 这苗寨虽然偏僻,但是在这里居住的苗人也并非全然没有见过世面,这光洋肯定是认得的,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搁在那个地方都好使,那买酒的的苗人自然也是不会例外,看得出唐方的‘财大气粗’顿时眉开眼笑,道:“伢子是外乡人吧,怎么来我苗疆采办山货还是啥的,怎么看上去这般的眼生。” “新手,跟着师父来的,”唐方敷衍道,那个将一家苗家特酿米酒给唐方斟满,笑道,“我手头上还有几只新打的山鸡,你收不收?你这么大的钞,我一下子可找不开啊。” 以唐方的身价,现在自然不会太过心疼一个光洋,但是久走江湖的他,如何不明白财不露白的道理,点头道:“你召集寨中的人,把什么上好的山货都给我拿来,我挑挑,若是满意,凑齐了一个光洋的货,我就不用你找了。不过,酒钱你可要给我算少点啊。” 唐方越是这样小气,便越和他外乡来的游方商人的身份般配,那人不再犹豫,点了点头,兴高采烈地去吆喝周围的苗人搬弄货物,唐方拉住了一个伙计,笑着给他递过一碗米酒,笑道:“这里我是第一次来,很不熟悉,不知道这里是那位老司的地盘,我初来乍到的,怎么样要先去拜过了山头才好。” 那小伙子见唐方和颜悦色的,长的也不算什么坏人,很有这般的通情达理,很乐意地将手往上面一指道:“看到没,那山头最高的一处竹屋,便是端目老司的住址,不过端目老司行踪飘忽不定,很可能不在里面,这苗寨的事情,一般都是由他的弟子秦满帮着打点,你去找秦满就不会错了。” “哦”唐方笑了笑道,试探地道:“端目老司不在苗寨,是不是去了落洞?” 那人顿时有些警觉了,道:“小哥,这些你就不要多打听了,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做你的生意。” 唐方不甘心,道:“前些日子,可曾有人送女子过来,给洞神做媳妇?” “你说洞女吗?”那人点头道,“好像是,不过我也不清楚,小哥,说了这些事情你千万不要打听,我们苗人有苗人的规矩,你若是单单来做生意,我们欢迎,但是若是想捣乱的话,那还是趁早走的好,秦满可是端目老司的弟子,你要是惹怒了他,到时候吃不了兜着,我可不帮你。”说完那人不再与唐方搭讪,走到一边去忙活去了。 唐方微微有些失望,不过既然顾峰说过紫玲玎就在这个寨子的落洞里面,应该**不离十,不过这苗寨九曲十八弯,山路又十分崎岖,若是晚上没有一个熟路的人带路,可能还没有找到落洞,自己先迷失了方向。 但若是白天,自己大张旗鼓的在树林里面转悠的话,估计很快也会被苗人发现,到时候打草惊蛇,更为不妙。 如此,只有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捉住一个熟悉山地的苗人带路,而在这个苗寨中,最为何时的选择,无疑是刚刚那个伙计嘴里面的苗族老司的徒弟秦满无疑。 唐方走出去,看了一眼在山巅上的那处苗屋,果然有些奇特,在他的周围,根本没有苗人的房屋存在,更加衬托出这间屋子的地位,不过这样也更好,行事也更为方便。 唐方主意已定,便浑身上下稍微整了一下衣冠,顺着这盘旋而上的石板路,径直走向苗寨的最高处。 果然,在快进山顶的地方,一人猛地跳了出来,用苗语喝道:“什么人。不知道这是老司的住处吗?还不快快滚下山去。” 唐方抬眼一看,是个三大五粗的汉子,一身彪悍的筋肉,显然是此处的守卫,唐方陪笑道:“我是汉人,初来乍到,想过个山头拜访一下老司,也好为日后行个方便。” 原本这苗寨是不与人汉人通商的,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当汉人来到苗寨,做成了第一笔生意之后,苗人便开始尝到了甜头,并不排斥经商的汉人,甚至有些尊重,毕竟,这些人带来的都是他们急需的东西,而带走的,却是他们认为最不值钱的山货,苗人没有理由,把财神爷往外面推。 但是由于山路崎岖,且根本没有官道可行,汉人要进入苗寨,哪有唐方这般轻松容易,何况还要带着行李而来,路途艰苦,尽管这里面利润奇大,但是很多汉商并不愿意做这趟买卖,进来的汉商客不多,也更加凸显出他们的地位。 甚至连老司这般超然物外的人,都对汉商有着尊重,甚至还亲自接见过汉人。 新来的汉商,为了能够得到老司的支持,前来拜山,也是常有之事,所以这守门之人也并不奇怪,但是由于心中对汉人的排斥,对唐方依然没有好脸色,冷冷地用着干瘪的汉语道:“端目老司不在里面,你改日再来吧。” “没在里面?”唐方心中暗自送了一口气,笑道,“我哪有什么资格去见端目老司,我只求能见一见秦满先生,就可以了,想必这点小要求,大哥不会拒绝吧。”说完唐方笑嘻嘻地将手里的一块光洋递了过去,那人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便收了,脸色稍微好了点,道:“我给你去问问,不过见不见得到,就得看族长的意思了。” 唐方忙不迭地点头,那人便进了屋。 “这光洋真的是个好东西啊。”唐方心中暗自感慨,“连这些生在大山里面的蛮子都能搞定。可惜,早知道就不那么冲动了,怎么着也得把那顾峰孝敬的东西全部都顺出来,也好换几个小钱花花。”想到自己打肿脸充胖子,从魏家负气而出,唐方心中就有些滴血,“怎么就那么冲动呢,怎么就那么冲动呢?千年人参,上好的夜明珠,这都是好东西啊,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隔了一会,那人出来,道:“秦满族长肯见你了。你进去吧。” “多谢,多谢,”唐方学足了生意人的模样,拱了拱手,那人领着唐方进去。 屋子并不大,看得出这端目老司并非是一方土豪霸主,舍内的家具也十分简陋,几张粗糙的大木椅放在屋里面,一个三十来岁,体型彪悍的汉子站在屋里面,那人在他耳边窃窃私语一番之后,那人上下将唐方打量一番,挥了挥手,那人便告退了。 不用猜,这个人一定便是秦满了,唐方满脸堆笑,拱手道:“秦满族长好啊。” 秦满眼神中依然有些戒心,道:“你是来我们这里走商的商客吗?以前不都是张老板来的,怎么这次换你了?” 唐方胡诌道:“张老板身体不好,所以就换我了,秦满兄弟,你管他谁来走生意,只要大家都有钱赚,不就你笑我笑大家一起笑吗?哈哈。” 秦满点了点,道:“不过我苗疆的规矩,你需要明白,走商可以,但是若是心怀不轨,想做出什么坏事的话,前几日我才打残了几个汉人,希望你不要跟他们学。” “他们不守规矩,被打残了也是自找的,但是我不同,我可是正经的生意人,什么该知道,什么不该知道,我清楚得很,再说了,打开门做生意,讲的不就是诚信二字吗?” “你知道就是最好了。我也希望我们在日后能够合作愉快。” 唐方仰天打了一个哈哈,顺手从口袋里面摸出了一物,凑到秦满的身边,笑道:“初来乍到,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这块怀表,算是一个见面礼,希望你我二人合作愉快。” “这不好吧,”秦满皱了皱眉头,但是依然目光不停地往唐方这边瞟了过来,唐方深深知道这些苗人,若是给他金银珠宝,他兴许还不怎么感兴趣,但是你若是给他们这些西洋货,他们没见过的东西,他们定然十分喜欢,所以唐方来的路上,在一家店里面顺手便顺了这个东西,也算是派上了用场,唐方笑道:“都是些小玩意,值不了几个钱。” 秦满想了想,接过了唐方的孝敬,果然在语气上面就和缓了很多,将这怀表在手上反复把玩,爱不释手,唐方笑道:‘这玩意,是西洋货,是这么玩的。’说完唐方十分热情的上去,教秦满如何把弄这玩意,秦满也来了兴致,专心致志地看着唐方,忽然唐方一抬眼,眼中露出惧怕的神色,脱口道:“端目老司,你怎么来了!” “啊。”秦满收了唐方的孝敬,原本就有些心虚,顿时下意识地回头,唐方哪里肯放过这机会,搓掌为刀,狠命地向着秦满的脖子上面砍了下去。 秦满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直接昏死过去。 唐方呸了一声,道:“蛮子就是蛮子,这点小伎俩就把你骗过了,秦满,不是唐爷我诚心针对你,只是你撞到了唐爷的枪口上了,算你倒霉。” 唐方四下找了找,找到一个苗人用来挖笋的大麻袋,一股脑地将秦满塞了进去,困了一个严实,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守门的那个人见唐方背着这么重的货物,顿时嬉笑道:“怎么,这下收获这么多?” 唐方点头笑道:“可不是,秦满族长可是一个痛快人,等我把这玩意弄下山了,再上来找你喝酒。” 一回生二回熟,苗人原本就是直肠性子,自然不会去刻意地怀疑唐方,更不可能相信他们苗寨中的大英雄,能够跟山中野猪肉搏的秦满族长,会轻易地被一个汉人抓住,笑道:“好啊,我就在那边,等天黑了我去找你,给你尝尝我自家酿的米酒。” 唐方笑道:“我等会还蛮多事,若是能忙完,便去找你,实在不行,就改吧。” 唐方不再敢这人多说,生怕他瞧出破绽,背着秦满下山,待发现四周无人,飞也似的向着山中狂奔而去。 本周五的晚上七点,我会在广东参加3g门户举办的读者见面会,如果那天晚上赶到那里的朋友,可以免费获得我的湘西赶尸鬼事之迎喜神的签名版,这版不是我出版的那版本,因为出版,删除了很多,而这本书更加原汁原味一些,因为这是3g为了本次书香节特意定制的,所以只有到了本地的人,才会获得,在任何地方都买不到的,到时候,而且去的朋友,会有谷粒赠送。 当然,这是3g书城举办的首届年会,能够邀请我,我自然是感到很荣幸的,在广东的朋友,如果有时间,17号晚上可以去看看,但是外地的朋友就没有必要花大老远的时间去看我了,我又不是帅哥,没什么好看的。 至于具体情况,大家可以关注书城的首页,会有一个大专题出现,乘车路线什么的都有。 【313】 唐方猛地向秦满的人中处一掐,秦满幽幽的醒来,首先看见的是唐方一张冷峻到了极点的脸,在看看周围的环境,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大麻袋之中,仅仅只露出一个脑袋,大抵已经明白自身的处境了,冷冷地道:“汉人,这里是苗疆,而我是这里的族长,若是你放了我,我保证不再追究此事,并且任凭你离开,只要你今生不再踏足苗疆。” 唐方冷冷地道:“我废了这么大心思去捉拿你,难道就是等你说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威胁吗?” 秦满咬了咬牙,道:“说,你要多少赎金才肯放人。” 唐方摇了摇头,秦满笑了笑道:“看来的胃口还不小,你们这些汉人从来就是诡计多端,早知道我就不应该放你们这些汉人进入苗疆半步。” 唐方开门见山道:“告诉我,落洞怎么走。” 秦满将唐方上下打量一番,忽然仰天大笑,道:“你到底知不知道落洞是什么地方,就凭你去落洞,与送死无异,我劝你还是早点回到你们汉人的地方,看你年纪不大,何必为了钱财送了性命。” “你只需要回答知道,还是不知道。” 秦满看了看身上的麻袋,眼中戏弄之味更浓,道:“你真当以为这个破麻袋能够困住我?你知不知道,我乃是苗疆端目老司的弟子,此地苗人的族长。” “如果你不信的话,大可试一试。”唐方淡淡地道。 秦满再次将唐方打量了一番,这个男子,已经根本没有初次打交道的那种市侩油滑的气息,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随时可能爆炸而出的力量,双目中闪动着精芒,如同一头随时可能扑向猎物,将猎物撕碎的雄狮。 这等人物,光看气质,在苗寨之中,也只有如他这等终日在山林中捕杀大型野兽的男子才会有,沉着,冷静,等待时机,一击致命。 “你根本不是商人,你到底是谁。” “这个你不用管,总之,你只要带我找到落洞,我就可以放了你,否则。”唐方笑了笑,嘴角露出一丝冰凉的杀意,“我不介意在这山林中,多出一条无主的尸首。” “打过我再说大话吧。”秦满猛地站了起来,用力一撕,身上的麻袋便如同碎纸一般被他撕得粉碎,猛地向着唐方挥出一拳,秦满自幼便是得到了端目老司的真传,终日在山林中捕猎,练成了他如熊的力量,如鹰般的眼神,如豹般的敏捷,在苗疆之中,除了少数几个优秀的猎手,他根本没有将任何人放在眼中。 何况,眼前的只是一个在他眼中,一贯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汉人! 拳风刮面而至,唐方居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在拳头离着眼前只有半公分的时候,唐方手不知道如何已经挡在了秦满的前面,用手一扭,秦满一声闷哼,整只手臂已经脱臼。 秦满眼中露出惊怖的神色,这点疼痛,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而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怪物,他根本没有看清他出手,而他的膂力,更是让他从未见过! 难怪他根本不用绑住自己,因为,他有着庞大的信心,自己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一只手,是你自己不老实的代价,下一次,就是另外一只手了,若是还不老实,就挖掉你一只眼睛,我说得出做得到,杀人,对我来说只是生活中最普通的一件事,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心。”唐方看着秦满,冷冷地道。 “你到底是谁?”秦满面目有些狰狞,盯着唐方,咬牙道:“你去落洞到底干什么!” “你们上次可曾将一个女子送到落洞之中?” “不错,”秦满干脆地承认。 “是个汉人?” “嗯。” “她是我朋友,我这次来就是来救她的。”唐方毫不隐瞒自己此行的目的,道,“所以你必须要带我找到落洞。” “她已经进入落洞,便是洞女,你不可能将她就出来的,”秦满深吸一口气道,“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我也承认,你很强,但是你若是想单独进入落洞,还是死路一条……因为没有人。” “聒噪!”唐方耐心有限,猛地上前一把捏住秦满的断臂,稍稍用劲,秦满豆大的汗珠便顺着额头滴了下来,但是依然一声不吭,跟别说求饶。 “算条汉子。”唐方点头道,“此女对我有恩,所以即便冒着危险,我也要将她救了出来,秦满,我脾气不好,别逼我杀人!” 秦满看着唐方,他知道,唐方说的话,绝非恫吓之词,因为唐方的眼神,他只是认得的,这种眼神,他们只有在追捕猎物的时候才会有,那是将猎物时候,那份无情,淡定,和从容。 秦满咬了咬牙道:“走。” 唐方也不答话,跟着秦满的身后走了,秦满在路上早了些草药,将断臂稍稍处理了一下,山路并不好走,很多地方都是齐腰深的高草,好在秦满对此地极为熟悉,两人在山中盘旋了半日,不知不觉日落西头,唐方皱了皱眉头,忍不住地问道:“到底还有多远。” 秦满回话道:“这苗疆中,有十万大山,山山相连,连我从小在这里长大,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大,落洞本就是神秘之处,岂能谁人都能找到,你也算是有心机了,知道擒我,若是你当真随便抓个人,可能还真的不知道落洞的所在。” 唐方不耐烦地道:“到底还要多久。” 秦满想了想道:“估计怎么也要走七八天吧,不过我看你也算是身体不错,应该不会落下太多,我就算全部抄近路的话,也得五六天才能到。” 唐方上前一把抓住了秦满,道:“我带着你走,你只要指点方向便是。”说完,不等秦满同意,将秦满卡在腰下,加快速度,秦满只觉得耳旁生风,身后的景物如同飞速的在身边后退,如同腾云驾雾了一般。 天色终于完全暗了下来,秦满叫停,道:“不行了,太晚了,若是再赶路的话,恐怕连我也拿不住方向了,明天再说吧。” 唐方想了想,停了下来,秦满停了下来,老练地升起了一堆篝火,道:“这深山老林里面一到了晚上,便露气深重,若是不点火的话,老了会落下病根的。”唐方懒得管他,独自盘膝坐在原地,秦满问道:“你不是一般的汉人吧?” 唐方不答,秦满自问自答道:“我知道,在你们汉人之中,有很多人都知道一些法术,你应该也是其中之一,我认识一个姓魏的年轻人,他也和你一样,不过他说话更少,总是冷冰冰的一副死脸,好像也在落洞里面呆着,不知道干什么。” 唐方心中一动,问道:“可是魏求喜。” “嗯,你是祝由的人?”秦满问道。 唐方摇了摇头道,秦满续道:“祝由的宗主和我师父的关系不错,十年前就是他把魏求喜带到了我师父那里,是我师父亲自把他送到落洞里面去的。那小子刚来的时候,满身的戾气,好像看着谁都想捅上一刀子,这些年我去落洞的日子多了,也曾见过他几面,似乎好了不少,但是也还是一副死人脸,不惹人喜欢。” 忽然一声野兽的嘶吼传来,秦满心中一惊,脱口而出道:“糟了,有大虫,我这里又没有弓箭在手,这下糟了。” 果然风声响起,一只吊睛白额野虎慢慢地靠近两人,可能是惧怕秦满升起的火堆,迟迟不敢靠近,只是在旁不断地嘶吼,围着两人踱步,秦满的神色紧张,悄声道:“别动,只要靠着这堆火,这大虫就不敢靠近,只是我收拾的柴禾不多,万一撑不到天明的话,可就糟糕了!” 唐方心中一动,道:“你饿了没。” 秦满有些不好意思,唐方忽然长身而起,道:“我去给你弄点吃的,省的你没到落洞之前就活活的饿死了。” 秦满似乎猜到了唐方的意图,急声道:“你不会是想去弄死这条大虫吧?这山中野虎最是凶猛,即便我有刀弓在手,也不敢轻易下手,你就算本事再高,赤手空拳的,恐怕也不是它的对手,妄自松了性命!” 唐方哪里听秦满的说话,朝着大虫大踏步地走了上去,那大虫见唐方靠近,嘶吼更是凶猛,待唐方走到了一个可以攻击的距离,全身收缩,猛地一下向着唐方扑了过去,唐方嘴里一张,杀生刃在手,一矮身,躲过大虫的扑击,杀生刃应声插入了大虫的腹部,然后死命一拉,大虫落地。开肠破肚,秦满站了起来,赞道:“好身手,若是你在我们苗疆,也算是一等一的好手了。”说完熟练的开始收拾大虫,从怀里面掏出一把护身短刀,切割了一块虎肉,在火上炙烤起来,不用多久,香气四溢,秦满递过一块给唐方,唐方摇了摇头,秦满便独自大快朵颐起来。 秦满擦了擦嘴,道:“那个小姑娘是你的情人吧。” 唐方原本性格不是如此,只是为了省麻烦,才在秦满面前装出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架子既然端了出来,自然是不会轻易地收了回去,唐方脸色一变,冷冷地道:“少说几句不会死的。” 秦满嘿然一笑道:“在我们苗疆之中,曾经也有过男子,为了就她的女人,进过落洞,但是从来就没有见人真的成功过,但是我秦满也是蛮佩服你们这种痴情的男人,也是,若是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不能保护,还算什么男人。”说完面色有些惆怅,暗自叹了口气。 顿时,勾起了唐方的八卦心态,唐方的本性露了出来,问道:“怎么,你也有喜欢的女人?” “唉,别提了。”秦满神情黯然,道,“她在凤凰山上,不可能了……” “凤凰山,什么地方。” “这都不知道,天下鼎鼎有名的蛊女集中地啊,这上面可是集中了我们苗疆最出色的蛊女,她们蛊术最高,为人性格也是乖僻,但是很少与苗疆其他的蛊女为伍,他们自称凤凰女,就像老司一样,极其受到蛊女的尊敬,每年不少蛊女都要上山朝拜。” “我常常听人说,你们苗疆蛊女极为神秘,当真是吗?” “哪有,不过都是一群仗着有些鬼门道害人的吧不过凤凰女不同,她们绝不害人,但是也很少下山,即便是下山,也做了很多好事,所以我们苗疆对凤凰女也是极为尊敬,每年老司也曾派人送上一些衣食给她们,他们的蛊术自成一脉,绝非一些在苗疆的那些草鬼婆所能比的。” “草鬼婆。” “草鬼婆是你们汉人对我们苗疆蛊女的蔑称,其实我们也很是不喜她们,所以也就沿用了你们的称呼,若是一个寨子里面出现草鬼婆的话,是会被人活活打死的。” “若是如此的话,你们苗疆的女子还会有人去做草鬼婆吗?” “草鬼婆是一定要收徒弟,不然他们进了地狱的话,就无法转世投胎了,没有传人的草鬼婆婆死后会显身现形,赤身**,双膝跪地,整个脑袋都会垂在裤裆里,死相是会及其悲惨的。所以草鬼婆一般的都是收那些孤苦伶仃的孤女,从小就相依为命,但是如果这个草鬼婆的身份在村上早已暴露,没人敢靠近她,她就会把蛊术传给女儿或儿媳。” 唐方好奇地道:“那如果他们的女儿和儿媳不愿意当这个草鬼婆呢?” 秦满回道:“那草鬼婆就会在临死前把一件念过咒语的东西放在门头上作法器,只要有女人进门,不管是女儿或儿媳,砸着谁谁就着魔似地成为她的传人。” “总之,那些草鬼婆,草鬼婆一生要救活十人,害死十人,所以专门找些不懂事的小孩子下蛊,极为可恶!”秦满砸吧了一下嘴道,“兄弟,虽然这次你害了我,还断了老子一只手臂,但是你能够为一个女子不顾性命去闯落洞,我秦满很是佩服的,所以还是劝你一句,落洞凶险,及早回头,还能保住一命,你的那个婆娘,还是不要救了,不然真的是去找死的。” 唐方不答话,看着远方,月色透过密林洒在了他的身上,地上熊熊燃烧的篝火,映照这两人的脸庞,唐方淡淡地道:“如果你一个女人,曾经不顾性命,去救过你,你也会这样对她。” 【314】吸人脑髓的恶魔 秦满神色忽然变得复杂起来,忽然道:“虎肉虽然有些粗,但是烤焦一点,还是极好的下酒菜,可惜少了些自家酿的的米酒……” 秦满吃了一些之后,便独自睡下了,唐方在旁盘膝打坐,秦满似乎也已经认命了,根本没有打算逃走的意思,很快便呼呼大睡过去,天刚刚一亮,心中记挂着紫玲玎的唐方便飞快地把秦满叫醒,两人重新开始赶路,三日之后,终于按照秦满的指示,两人在一处山坳前面停了下来。 秦满摆手道:“兄弟,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我们族中有令,除非除了老司级别,任何人都不能踏足这里半步,我能把你送到这里,已经算是违背族规了,所以你可千万不要说是我带你来的,好了,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唐方皱了皱眉头道:‘前面就是落洞吗?’ 秦满点了点头道:“每隔上几年我们都会将洞女送到这里,然后由老司带进去,说真的,落洞到底什么样我也不清楚,不过既然传说中十分凶险,那肯定是有他的道理,你虽然身手不凡,还是那句话说多了,你别嫌烦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你跟我会寨子里面,咱们好好喝上一杯,我秦满交你这个朋友。” “不必了,”唐方看着前方,这山坳之中,常年阳光难以射进,所以显得一片灰蒙蒙的,看不真切,两旁虽然有木有草,但是大多枯败无依,在这山林环绕,重峦叠嶂的大山之中显得有些突兀,正是这种突兀,也给这山坳中平添了几分恐怖,想必一般猎手,就算是乱闯,也不会贸然轻易闯入这里。 秦满拱手道:“兄弟,我先走了。” “谢了,”唐方一扬手,秦满也不再拖拉,转身往后面走去,忽然觉得脖颈处一疼,双眼一黑,顿时昏死过去,唐方看着秦满,叹了口气道:“秦满,说真的,你也算是条汉子,我本不应该太过怀疑你,但是这些年我经历太多的背叛和谎言,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相信一个人,你三天后你应该就没事了,到时候我估计也将小紫救了出来。” 唐方想了想,背着秦满找到了一口干燥的荒洞,然后在外面用石头封上,确保野兽不会无意闯入洞中,做完这一切,唐方不再耽搁,向着秦满指点的山坳中大踏步闯入。 这山坳之中果然湿气深重,走得越深,前方便是越发黑暗,一片粉红色的雾气布满了整个山坳,在这里面,甚至连寻常的蛇虫鼠蚁都不再触摸,一片生气颓败之象。 唐方不用猜也能想到,这粉红色的雾气便是苗疆特有的瘴毒,若是寻常人吸入,便会破坏人的整个精神系统和循环系统,不能及时找到解瘴的草药的话,可能就要断送在这瘴林里面,即便侥幸逃出来,也可能大脑受损,终身痴呆。 好在唐方绝非凡人,自然不用刻意去躲避这些瘴毒,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唐方也是逼住呼吸,尽量少接触。唐方越来越深入,瘴气变得越来越厚,再走一会,这瘴气居然形成了一道其后无比的瘴气墙,抬眼望去,周围更是一片灰茫茫。唐方暗暗心惊,难怪这落洞如此凶险,光光这一道屏障,估计便会有不少人惨死在里面,只是不知道这老司到底有何等手法,居然丝毫不受这瘴毒的影响,任意穿梭其中呢? 风轻轻吹过这沉寂如水的山坳,稍稍将这看不到数米远的瘴气吹散了一些,唐方看着前方,心头突然一跳,前方瘴气深处,赫然闪过一道蓝色光芒,却一闪即散。 有光!应该那个所谓的落洞应该就在那里,唐方哪里敢在耽搁,顺着刚才光芒所指的地方,急驰而去,或许是因为已经进入了这山坳中的核心地带,那瘴气愈发浓厚,形成了宛如水波一半的巨大的瘴气漩涡,唐方开始觉得周围的拉扯之力剧增,而伴随而来的是狂风呼啸,从四面八方纷纷涌来,尽是剧毒瘴气,强悍如唐方这般的体魄,也由得脸色一白,有些吃不消。 蓝光再起,唐方不顾一起的冲进瘴毒的气旋之中,在相隔不到数米之外,一道紫色的影子印在了唐方的眼中,而那道蓝色的光芒,正是来源于那人手中握着的一根不知名的手杖。 手杖长约一臂,在顶端刻了一个牛头人面形状的怪物,不用说,这便是蚩尤的头像,唐方见到紫色背影,心中一喜,顿时脱口而出道:“小紫。” 但是那人似乎浑然未觉,根本没有后看,唐方在走进一点,顿时觉得有些奇怪,那人的身形根本不像是紫玲玎,但是为何也喜欢和紫玲玎一样穿上紫色的衣服? 唐方知道这落洞凶险,不敢贸然莽撞出来,悄无声息地躲在了那人的身后,那人似乎也根本没有察觉到外人的闯入,手中拿着那根手杖,向着前面走去,唐方连忙跟上。 越走,这瘴毒形成的旋窝便是越发激烈,仿佛形成了凛冽风声,嗦嗦不绝,瘴毒翻腾着云气,如暴怒风神怒吼。唐方越发感到压力的巨大,而前面之人,却根本仿佛没有任何异状,丝毫不受影响。 看那身段,似乎不像男人,难道是此处的洞女不成? 唐方心中疑惑,那人似乎觉察到了什么,转过头来,唐方吓了一跳,连忙藏住身形,好在这瘴毒林中,目力的作用所分有限,不是有意去分辨,根本不可能察觉到身后有人跟踪,那人皱了皱眉头,继续前进。 唐方一看此人相貌,霎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唐方自问,平生从未见过这么一张丑陋的脸庞,整张脸上沟壑密布,宛如一张被搓碎了的橘皮一般,皱皱巴巴,没有一丝一毫的的血色,干涸的皮肤,就如同枯井中的沙粒一般,两只眼睛一只突出了半个眼球,一只深凹在眼眶之内,浑浊宛如泥沙。 跟着那人,很快便到了一个死泽般的地方,那里瘴毒极为集中,很有可能便是这瘴毒的发源之地,那人停下脚步,呆呆地看着这片毫无生机的死泽发呆。 隔了一下,那人手中的手杖似乎亮了一下,在那死泽的湖面上轻轻地波动,很快这湖面便开始起了变化,一点点白光从湖面上闪过,波光粼粼,稍稍冲淡了这瘴毒带来的腥膻之气。 很快一个个白色的光球从湖面上飞起,缓缓地向着那个人飘了过去,唐方定睛一看,这白色的光球,就如同一层透明的包衣,而里面包裹的则是一个个还未成型的小孩! 这里怎么会有这中东西? 唐方也知道,在苗疆中,很多苗人都会以小孩来祭奠洞神,以乞求来年的风调雨顺,昨日和秦满聊天,秦满也曾说过,但是他们自然不会认为这是一种罪过,和洞女一般,能够献祭给洞神,是主人家莫大的荣幸,所以昨晚秦满说来,也是神采飞扬,无半分的内心不安。 但是这毕竟只是一个个未成年,不懂事的孩子啊! 这是别族的习俗,唐方自然是不好善加干涉,难道那些小孩子,献祭洞神之后,都被集中到了这个死泽之内? 而且看上去那些小孩子似乎胸口仍有起伏,没有死去,此人在这死泽中埋藏了这么多的小孩,到底所为何事! 唐方很快便会知道了,只见那人手中的手杖在小孩子的头上圈圈点点,似乎如同挑选货物一般,很快似乎便找到了目标,只见那人直接将手中的手杖插入了小孩子的脑心! 那小孩的双目骤然张开,似乎感觉到了疼痛,两只稚嫩的手臂在空中死命的拍打着,但是被那层光球所限制,所有的动作都显得那么的无助,哭啼之声瞬间便传遍了整个瘴林,那人拿着手杖,猛地一吸,那白花花的脑浆便顺着手杖吸入了他的嘴里! 唐方看得勃然大怒,此人居然如此心狠手辣,干吸小孩的脑浆!唐方正准备出手,可是想着紫玲玎的安危,强自满腔的怒意,静观其变。 很快那个小孩子的脑浆便被他全部吸尽,似乎意犹未尽的擦了擦嘴,再次挑选了一番,唐方似乎觉得吸干了一个小孩子的她,整个身形似乎都变得娇柔了不少,原本佝偻的身躯,似乎也站直了,而那头乱发,也渐渐有了一丝光泽。 那人再次挑选了一个小孩,如法炮制,再次将手杖插入了小孩的脑心,小孩神色扭曲痛苦,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脑浆顺着那人手中的那根手杖,吸入了那人的嘴里。 唐方怒火中烧,不断地告诫自己:冷静,冷静,不能因小失大,小不忍则乱大谋! 吸干脑浆的那人,身形又变得越发娇嫩起来,唐方虽然无法看到她的脸,但是那只拿着手杖的手,干枯的皮肤开始变得丰腴雪白,五根手指也慢慢地变得宛如春葱。 似乎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妪,正在向着一个二八年华的少女开始发生急促的转变。 此人到底是谁?难道是此处的洞女吗?若是洞女,洞女不都是命运凄凉,心地善良的苗疆少女吗?为何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若是不是,这山坳之中,瘴毒厉害,又岂能容人随随便便的进来。 那人再在这些幼童中挑选对象,当她吸干了第三个小孩的脑浆之后,似乎有些心满意足了,砸吧砸吧嘴,用手中的手杖一挥,那些白光顿时光芒炽热,包裹着小孩重新沉入了死泽之中。 那人缓缓地转头。 看了这人一眼,唐方顿时如遭雷击,整个人愣在当场,脑子里面一片空白。 或许他永远不都会将这个丧尽天良的女子和眼前这张脸联系起来。 此人居然是紫玲玎! 【315】生入死出 是的,这人真的是紫玲玎,如假包换的紫玲玎,只是,此事的紫玲玎,脸上的伤痕已经没有了,闪耀着健康的光泽,似乎比之当年唐方见到紫玲玎的第一眼时候,还要漂亮。 魏老鬼曾经说过,在这落洞之中,有治疗紫玲玎伤势的方法。 难道这个方法就是唐方现在看到的一幕吗? 唐方不敢置信自己的眼睛,紫玲玎性格乖戾,甚至有些偏激和恶毒,这些唐方都承认,但是说什么他也不会相信,紫玲玎会做出这等泯灭人性的事情! 若是如此,唐方还千里迢迢地来救她做什么,难不成叫她出去再害人,半夜再去吸食小孩的脑髓不成? 唐方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没有半分的怒意,只有无尽的失望和悲凉,甚至心口还有那么一丝说不出的疼痛。 不可能,绝不可能,这其中定然会有隐情,小紫绝不可能是这样的人,唐方喃喃地道,这时候,‘紫玲玎’已经朝着一处离开,唐方连忙跟了上去,他一定要把这其中的蹊跷弄个明白。 若是这人真的是紫玲玎。唐方会毫不犹豫地出手,将她杀死! 穿过重重的瘴毒,瘴毒的恶臭变得渐渐淡了起来,而雾气则突然变得浓厚起来,雾气,颜色并非如瘴毒一半粉红,已然是纯白模样。远远望去,只见雾气在林间轻轻飘荡,一丝一缕,层层叠叠。而清晰的空气,也变得让人隐隐有湿润的感觉。吸入身体,真有心胸开阔的味道。 唐方深深的吸了一口这早晨的空气,面无表情地向前望着,盯着眼前的这个‘紫玲玎’。 那人终于停了下来,横在他眼前的是一片巨大无比的木墙! 粗糙的树木纹理,坚硬而带着微微裂痕,从迷雾深处突然伸出,高达三丈的一道木墙,如虬龙一般强健有力横在巨木林中,深深扎入泥土。 谁人如此大的手笔,在此打造这么一片巨大无比的木墙,唐方正在疑惑,但是很快,唐方便开始确定,这段木墙,绝非人力打造的,而只是一颗巨树的一段树根! 果然,当他霍然抬头,那目光如穿越迷雾的光线,奔洒而去,直冲向上。出现在他面前的,竟然是完全超越想像的一棵巨树,那树干在这迷雾中竟然粗大得看不到边际,被粗糙的树皮包裹着的树干,如巨大的山丘巍峨耸立,直冲向天,没入了迷雾之中,就像钻进了云霄! 仿佛天下万事万物都如一只蝼蚁,在这棵巨树之前显得微不足道。 唐方喃喃地道:“这里,就是落洞之所在了吗?” ‘紫玲玎’站在木墙前面,用手中的手杖一指,一道蓝光闪过,轰隆隆的一声巨响,那木墙自然开出了一扇小门,‘紫玲玎’走了进去。 “糟糕!”唐方心中一沉,身形急速向前冲去,想跟着这女子一起进去,但是还是慢了半分,整个人咚的一下撞在了木墙之上。 “该死!”唐方用手死命的拍打着木墙,但是这木墙却无动于衷,再也没有打开的迹象。唐方气的猛地一拳打在了墙上。 忽然,似乎一种若有若无的声音传来,一节三转,曲调却莫名的悲伤,如泣如诉,如悲如凉,让听闻之人似乎野兽了他的有一种悲怆苍凉,那曲调忽然转高,但是节奏益发悲凉,在这丛林中似乎让天地万物都皆然悲戚,这个大树忽然一阵抖动,叶子纷纷而下。 唐方暗道:“传说这洞女,声音如丝竹般悦耳,但是却十分悲凉,终日啼哭不止,能将树叶都哭下来,果然如此,看来这定然在这里不错了。” 只是怎么才能进去了,唐方皱了皱眉头,刚才那个女子能进,定然这在此布下了结界,我若是贸然闯了进去,恐怕即便是进去了,也惊动东他们。唐方想了想道:“定然还有其他的办法。” 唐方一跃而起,顺着大树不断攀爬,很快小半个时辰过去,这迷雾居然还未消散,到身前的那棵巨树的树干之上,也渐渐有了变化。在地面的时候,自然就是这巨树的底部,也是粗大到无法想像,而在树身之上,除了粗糙的树皮,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很快巨树之上已经开始渐渐出现了分枝,层层叠叠的,分开在了目力遥不可及的地方,而在这树上,似乎也开始长满了无数的藤蔓,粗细不一,让唐方更好的有了着手之处,身形变换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这些藤蔓上,开满了不知名的花朵,唐方自然是喊不出名字,但是却极为好看,藤蔓缠绕这整个大树,将整个树干包裹进去,唐方哪里是趴在了一颗树上,仿佛便置身于一片花海之中,迎风飘来的,仿佛还有隐隐的香味。 终于,冲破了云雾的遮掩,唐方终于能够一窥这大树的全貌,唐方置身于一根树干之上,这棵树干之庞大,这里站着数十个人也不嫌拥挤。眼前的一片花海,唐方就如同在一座巍峨的高山上一般,地下早已经云遮雾绕,看不真切了。 唐方举目四望,终于被一片花朵开的格外灿烂的藤蔓地所吸引,向着那里狂奔而去,藤蔓将大树的树干缠绕地没有一丝一毫的的缝隙,唐方用手扯了扯,但是却丝毫不动,唐方索性掏出了杀生刃,将前面的这片藤蔓修剪了一番,终于露出了树干,上面似乎有写什么? 唐方心中大喜,连忙挥动杀生刃,将这方云数十丈的地方都清理赶紧,露出了一个‘生’字。 ‘生什么意思?’ 唐方连忙在挥动,终于,将这一片所有的藤蔓全部砍断,一片高达数十丈的树干上面分别用汉文和苗文写着一个个丈许宽大的字: “生入死出。” 唐方笑了,一擦额头上的汗水。 这四个字,是在警告来此的人,同样也意味着入口找到了。 今天出去参加3g的年会了。可能会更新,也可能不会,看情况吧。 【316】木化 唐方的常识告诉他,常识告诉唐方,通常写着‘擅入者死’之类的地方,就应该就是洞口了。 唐方在这树皮上轻轻地敲打,一阵清脆的声音穿了进来,唐方心中一笑,果然,没有错,这树是空心的。 树怕剥皮,但不怕空心,所以,在即便是里面中空么,也不会很死去,而这里面若是利用得好的话,的确可以作为巢穴,何况是这么大一颗参天大树,里面即便是住上上千人,也不足为奇。 唐方小心翼翼地将树皮剥下,很快里面便出现一个类似于蚂蚁洞口一般的东西,唐方怕惊动里面的人,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将树皮慢慢剥开,很快一个容一人身进入的小洞便出现了,唐方用手指里面擦了擦,然后再嘴里舔了舔,没有泥土的味道。 应该是很久没有人从这里进入了。 唐方想到,这里阴暗潮湿,若是有人经常进入的话,不可能不留下半丝的泥土,越是光洁,便是越是表示很久没人来过。 这洞女都是一代传一代,很多洞女都活不过三年,所以,可能是在某一代的洞女,为了图省事,便将这洞口开在了下面,而久而久之,可能在某一代的洞女横死,没有及时地将这个消息传给下一代的洞女,于是这个入口便永久的被人遗忘了。缠绕上了藤蔓,消失在历史之中。 唐方不由得精神大振,若是当真如自己所料一般,那这里面的洞女便不会知道这条通道的存在,自己有心算无心,从这条通道进入的话,根本没有人会发现自己。 只是,此时的唐方已经开始变得犹豫不决起来自己到底要不要进去…… 若是刚才那个人当真是紫玲玎的话,到时候,揭穿了她的身份的那一刻,自己该如何面对她? 杀,亦或者,将那片死泽毁去? 若是只有这种方法,才能救紫玲玎一命的话,自己又如何忍心看着紫玲玎就这么死去,毕竟,紫玲玎的伤,很多都是因为自己啊! 唐方长叹一声,怀着复杂的心情,小心翼翼地钻进了洞口,里面果然有木梯,只是年久失修,似乎很多年不曾有人经过,唐方害怕自己地脚步声吵闹到了洞中地人,更是缓步而行,每一步甚至连声音都不敢发出了,可以想象,当时唐方飞身上树地时候,都用了足足半小时,这时候,可以隐藏脚步,必然会将速度降低很多,这树梯原本就是依树而建,层层环绕而下,没有几下地功夫,唐方便有些昏头转向了,但是还是强忍着耐心,唐方是何等急躁之人,能够做到这样,真的可以算是破天荒地头一次。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似乎到了楼梯地尽头,一堵巨木堵住了唐方地去路,唐轻轻的将这个巨木掀开,唐方不由得惊呆了:下面三四米的地方,举目而望,是一个巨大无比地大厅,自然是由树心组成,在附近,依着树木地走势,开辟了无数的小房间,看山去宛如蜂巢一般,唐方看得暗自乍舌,若是这颗苍天大树木显示出了巧夺天地地造化,而这树洞之中的奇妙,则是展示处了此间主人地独具匠心,甚至在每隔着不远的地方,都有这阳光透了进来,每一个房间几乎都是天然形成,没有任何地斧凿痕迹,里面木桌、木椅皆是就地取材,俭朴但是透着大气,亦有一丝灵气,整个地方,都显得干净非常,一尘不染,显然每日都有人刻意打扫。 但是这一切,对于见过了大场面,经历了无数的诡异往事的唐方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他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条件反射,完全是因为,他看见了他不该看的东西。 金子。 无数的金子,几乎到处都是,就如同不值钱的石块一般,被随意丢弃在地上、树木的枝桠上、木凳上刺目的金光,让唐方几乎耀眼地睁不开眼睛,其中还有无数地苗银、翡翠,还有很多很多唐方叫不出名字,但是一看就知道很珍贵地东西,但是就这样,被此间地主人弃之如蔽履。 唐方不由得苦笑。 他大抵猜到了这些黄白之物地来历。 洞神是此间苗人最大地信仰,当然他们要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奉献给洞神,长年累月,千百年的积累,这里面的金银财宝之多,可想而知,可惜,此间的主人,却是一个半步都不能离开落洞的女子,看着这无数地金银珠宝,却不能换来自己最想吃地一个包子,这其中地苦楚,估计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 难怪这些洞女喜欢终日啼哭,原来如此! 唐方苦笑着想到:“若是换做自己,估计哭得会更厉害了.” 忽然,一阵脚步声响起,唐方顿时警觉,小心翼翼地将那块木板重新放入原地,此地距离地面有三四米地距离,一般人是不会将目光投向自己三四米地上方,而且,这里根本没有人会知道,这洞中还存在着这么一处入口。 唐方留了一道缝隙,方便自己偷窥,很快那个紫衣女便出现在大厅之中,唐方认得,这女子地衣物,绝对和紫玲玎的一模一样,甚至连面容也是如假包换地紫玲玎,只是这走路地神态,却少了紫玲玎地一番优雅,这也是唐方最为疑心的地方。 唐方不做声,静静的等待着这个女子地一举一动。 那人走到了木桌前面,将上面地一摊黄金扫开,在里面露出一个蓝色地小包裹,她顿时目光有些发亮,打开一看,里面装着湘西最常见的几个肉粽,那女子顿时垂涎三尺,连粽叶都懒得包开,拿在手中便开始大快朵颐起来,看着那个女子狼吞虎咽的吃相,唐方忽然放下心来。 唐方和紫玲玎初见之日,紫玲玎那份优雅到了极致的吃相,便给唐方留下了极其深刻的映像,唐方知道,真正的紫玲玎,无论何时,都会保留着她独特而优雅的吃相,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等狼吞虎咽的动作,即便是她饿到了只剩下最后一丝气力。 相貌可以相同,衣服可以相同,甚至连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模仿,但是这份与生俱来,加上后天的培养的高贵气质,却永远是别人模仿不来的。 这个紫衣女子,必然是假的紫玲玎无疑! 只是,这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为什么又和紫玲玎长的一模一样,紫玲玎进入落洞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女子吃完了木桌上的所有肉粽,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自己的手指,道:“端目这小娃儿,还算是有孝心,每天都是那些恶心的虫子为食,好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只是不知道这小子这次将洞女送来能够夹杂这些私货了,下次再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唉……” “还要再等三年啊。”那紫衣女长叹一声,道,“女娃,难道你好不打算认命吗?送到这里来的,都是苦命人,我来这里已经快一百五十年了,进来的人,哭哭啼啼喊着回去的有,疯疯癫癫的有,歇斯底里,想进一切办法想从我手里面逃走的人,也有,还有的干脆便一开始就认命了,任我摆布,但是很少有你这样,坚持了这么久,却还能够一声不吭,从头到尾一句话都不说的,你要知道,我们所谓洞女,不过是好听罢了,进来这里,便是等于判了死刑,永远不可能走出去的,早死早超生,乞求来世投个好人家,不要再被扔进落洞里面来了。” 那女子叹了口气,道:“其实死有什么不好,总好过在这里受着无穷无尽的孤独和寂寞,我要是你,也就认了,这都是命,怨不得人。” 一个声音冷冷地道:“既然死这么好,你干嘛不去死,却要孤孤单单地呆上一百五十年。” 这人一开口,顿时唐方浑身一震,他怎么听不出,这才是真正地紫玲玎的声音,只是,紫玲玎人呢? 唐方集中目力,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可是依然只看见树壁,没有看见紫玲玎。 “我不想死,因为我还有希望,有走出去的希望,但是你不同,你已经没有希望了,没希望还不去死,这叫傻,你懂吗?” 紫玲玎冷冷笑道:“你的希望便是不断地利用送进了的洞女,慢慢地占据他们地身体,然后停止自己木化地可能?” 唐方终于找到了声音地来源这声音地来源居然是在大厅里面的一段木头,唐方细看之下,这段木头地形状,相貌果然和紫玲玎地身段非常地相似,甚至脸孔轮廓完全是按照紫玲玎地模样雕刻而成,紫玲玎居然…… 紫玲玎居然变成了一块木头! 唐方地心头震撼宛如天塌地陷,这落洞之中,到底还有什么不为人知地秘密? 这地方到底怎么了…… 那女子看了一下地面,叹气道:“不错,你看这满地地木桌、木椅,每一张桌子,每一把凳子,都是曾经一个个洞女,洞女三年一选,一般的洞女根本撑不了三年,便会在无尽的寂寞之中,和这颗苍天大树同化,成为其中的一个部分,也算是真正彻底地把自己交给了洞神,但是我活下来了,千百年来只有我一个洞女,抵住了寂寞,抵住了木化,活了下来,小女孩,我知道,你不是一半地苗女,是个汉人,甚至还是汉人中很厉害地一个门派的弟子,但是,同样,只要进入过人间的女子,就不可能不怀念人间的诱惑,终日思乡,我之所以能够支撑下来,是因为,我根本没有去过人间,生无可恋。” “难道当真只有生无可恋的人,才能活的更长久?”紫玲玎喃喃地道,那个女子笑道:“你根本放不下,你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对不对?我在这里呆了很多年,送进了的洞女也见了很多,哪个眼中有情,我一看便知。” 紫玲玎冷哼一声道:“要你管。” 洞女呵呵一笑道:“有情之人,更加难耐寂寞,与其受着终日相思的苦楚,还不如早早托生,我虽然不懂那种情煎骨髓的痛楚,但是我见过,有情的洞女,木化的时间越短,在这里是个奇妙的现象,不信你可以一试。” 紫玲玎冷哼一声,不置可否。洞女继续道:“我承认,我虽然能够临摹你的长相,但是若是你自己不心甘情愿的将魂魄交给我,我只得你形,却难得你神,不过也是罩着一具无主的皮囊,依然很快也就会苍老而死毕竟我已经快一百七十岁了,但是我可以给你一个希望,就是如果我能够走出去,走过那片该死的瘴林,我答应你,把你带出去,交给你心爱的人手里面,这是我能够给你的承诺,但是我也知道,若是实现的话,不知道要何年何月,但是有一线的希望总是好的,总比你这样不明不白的就木化来的强。” 紫玲玎沉默了,隔了好久,忽然道:“你这套邪功,是谁教你的。” 洞女笑了笑道:“这个就与你无关了,你只需要回答你愿意还是不愿意你已经半身木化了,比我想象中的来得还要看,想必,你有一个很爱很爱的男人吧,放心,我会带你出去,将你交给他,并且告诉她,我手中的这段木头,就是曾经的你,只是不知道那个男人,会不会珍惜了。” 紫玲玎继续沉默,隔了好久才道:“若是我不受伤,这落洞阻止不了我。” 那洞女笑了笑道:“我知道你可能很厉害,但是你知道吗,只要进入落洞的女子,就是洞神的妻子,没有人能够走出去,甚至死着出去都没有可能。” 洞女继续道:“事已至此,你已经别无选择,而我,给你了一丝希望,你知道希望这个东西有多么珍贵吗?我为了这一丝希望,在这里苦苦挣扎了一百多年,而你,只要将你的灵魂交给我,同样可以获得一丝希望,这笔帐到底怎么算,你是聪明人,不需要我再解释。” 两人不再说话,气氛陷入了一个奇异的寂静,唐方静静地看着两人,调整呼吸,只要这个洞女,对紫玲玎做出任何举动,他都会随时出手,将这个吸小孩脑髓的可恶女子,一举格杀。 紫玲玎缓缓地道:“我想死个明白,有几个问题,可以问吗?” 洞女笑道:“可以,只要我知道的,我必然全部都告诉你。” 紫玲玎道:“第一个问题,你到底是谁?” “我说过,和你一样,都是苦命之人,被人抓入落洞之中的可怜的洞女,只是在这里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他教了我不断的与进来的洞女交换身躯,来延续性命,所以我只是活的比你们久一些罢了。” 紫玲玎继续道:“第二个问题,洞神是否真的存在?” 洞女想了想,点了点头:“不错,洞神是真的存在的,就在这里。”这下,连唐方都有些奇怪了,他一直以为,这洞神,只是此间的苗人造出来的一个精神图腾罢了,没有想到,在这个落洞中生活了百年的洞女,当真相信他的存在。 紫玲玎长吸了一口气,缓缓地道:“第三个问题……洞神,是不是来自于尸**?” 尸**三个字一出来,顿时,洞女的整张脸面都变了,紧张地摇着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总之,你不要提尸**三个字,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提了……”洞女的神情有些恍惚,甚至眼神中带着惊恐,似乎尸**三个字,对她来说,是不可触碰的禁忌。 紫玲玎道:“我果然猜的没错,你才是尸**的人?对不对?” “呀!!”那个洞女猛地捂住了耳朵,大声道:“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不认识什么尸**,也不知道尸**里面到底有什么,总之,你不要说了!!” 紫玲玎地语速加快,道:“传言,祝由四脉的人,一旦到了年龄,便会自动进入落洞,参修天道,传言,这些老前辈若是能够在此堪破天人之道的话,便可以白日飞升,进入尸**!所以……其实落洞是与尸**连接的一条通道,这条通道,可进不可出,所以当你从尸**逃出来,尸**的人便根本对你无可奈何,你以为自己能够通过这里,进入凡间,哪知道,这外面的一片瘴气林却打乱了你的如意算盘,你只有用这种从尸**学来的邪门妖术,勾结外面的人,用尸**的秘密来勾引他们,造出所谓的洞神传说,让苗疆老司源源不断地将未成年的少女和小孩送进落洞之中来,你在用这等邪术,打进入这里洞女的主意,恩威并施,骗取他们的身体,能够在人界延绵续命,我说的对不对?” “所以,你根本就不是洞女!你就是洞神!” 那个洞女缓缓地放开了手,然后紧紧地盯着紫玲玎,道:“你果然很聪明,比我以前遇到的所有地女孩子都要聪明。” “但是我依然已经走不出去了,我依然会死。” “我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你根本不需要那么清楚,但是你既然已经开始木化了,就已经阻止不了这个结果了,还是那个交易,你把你的魂魄给我,我带你出去。” 紫玲玎道:“若是你能带我生离此地,把我交给一个男人,但是请不要告诉他真相。” “很多洞女都曾经托我带她们出去,但是都希望将自己的身份明确告诉自己心爱的男人,倒是你,呵呵,有意思,说吧,你爱的人,到底是谁?” 紫玲玎似乎在思考,而在旁偷听地唐方则是莫名地一阵紧张,手中没来由的冒了一层冷汗。 紫玲玎终于吐出了两个字: 唐方 【317】血玉玲珑 唐方一个趔趄,差点摔了下来,幸好这两人都在专心致志地对话,并没有把注意力集中在其他的地方,紫玲玎谈冷空气道:“你把我交给她之后,就说这是我留给他的一件礼物,并不要告诉他那就是我,可以吗?” 洞女点了点头,道:“可以。但是我并不一定能够保证我能出去当然终有一天,我定然会出去的,若是其中在出洞的时候,有什么闪失的话,我概不负责。” 紫玲玎淡淡地道:“这个自然,没有想到你还是一个很讲信用的人。” 洞女笑道:“若连死人都骗,实在是有些过分。” 紫玲玎幽幽地道:“若是有天你能够出去,你会发现,有的时候,骗死人,比骗活人,有的时候,更加有用。” 洞女点头道:“事不宜迟,我不是一个喜欢多话的人,虽然三年来,我很想找人陪我说话,但是你的问的问题,实在是有些过分了,若是没有其他的问题,我就动手了。” 紫玲玎点了点头,道:“你动手吧。” 洞女笑了,而唐方则是一阵心惊肉跳,整个人瞬间提至巅峰状态,随时准备出手,但是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但是又不知道到底问题出在哪个地方。 紫玲玎从开始道现在的表现,似乎有些跟她一贯的精明不符合,她虽然在自己与蛙神动手的时候,猛地前来相救自己,但是自己清清楚楚地记得,在自己与蛙神面对面一战之前,自己明明一掌将紫玲玎率先推开,旁人或许看不出这细微地变化,但是他自己乃是当事人,如何能不知道。 紫玲玎就算受了蛙神攻击地余威,但是依着紫玲玎地本事,断然不会伤势比她在赶尸大会上表现出来的那么严重,因为自己明明在赶尸大会前夕,用生死二气完全疗治好了紫玲玎地内伤,可以说,对于紫玲玎的当时的身体状态,唐方是无比熟悉的,紫玲玎当时就算不能恢复巅峰状态,但是与平常也不会相差太远,紫玲玎的本事,与王云光等人只在伯仲之间,怎么可能一下子受这么重的伤势。 就算紫玲玎手上,依着顾家父子的本事,唐方相信,十个顾家父子都不是紫玲玎的对手,若是魏家老鬼亲自己将紫玲玎抓来,还情有可原,但是若是紫玲玎明知道进入落洞便必死的话,她会这么心甘情愿地被顾家父子抓进来? 唐方似乎有了一个大胆地设想,而这个设想的来源,就是刚才洞女和紫玲玎地一段没有来由地对话,紫玲玎地语气,哪里像个必死之人的临终之语,反而咄咄逼人,逼问这个洞女的身份。 尸**,这紫玲玎不是日思夜想也想进入尸**的吗?若是当真如此的话,那紫玲玎会不会是?? 一个想法在唐方的脑海中形成唐方苦笑一下,若是当真如此的话,这紫玲玎的胆子未免也太过天大了。 不过联想紫玲玎的一贯作风,她不正是这样的人吗? 那自己算什么,吹皱一池春水,当真是干卿何事! 不过这一切都是唐方在瞬间之间形成的大胆猜测,当真不能说明什么,还得自己慢慢的猜下去,看下去。 唐方打算再慢一分钟出手,唐方大抵认为,这洞女夺取紫玲玎的身体,看似奇妙无比,但是这些年,唐方耳濡目染,也知道了很多道法的与缘由,这道法,看似神奇,不过万变不离其宗,应该也是道家‘夺舍’中的一种,只要是夺舍,唐方敢确信,只要在对方夺舍最关键的时候出手,不仅仅可以打破这个夺舍之人的全盘计划,甚至令他身负重伤,而且可以保住被夺舍之人的性命。 唐方手中有些冒汗,这对于他来说未尝不是一次冒险,若是自己的一切估计,只要稍微有一个地方有一点点的偏差,那么紫玲玎的性命就要不保了。 洞女盯着在地上宛如紫玲玎面孔的雕像,缓缓地伸出了右手,紫玲玎似乎闭上‘眼睛’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那个洞女的手中缓缓地出现了一丝白气,白气中似乎包裹着一丝微微的淡黄,看上去十分柔和,那道柔和的光芒缓缓地向着紫玲玎的头颅的天顶之处,慢慢而下,紫玲玎一声不吭,唐方神色紧张,而洞女也是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柔和的光芒照定两人,将两人均包裹了起来,唐方顿时有些看不清两人的神情变换,不知道进度如何,强忍着出手的意思,慢慢地等,等待那千钧一发的时候。 在光芒的笼罩下,洞女神色安详,只见在紫玲玎的神色痛苦,忽然,洞女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一般,眉头微微一皱,心底一沉,怎么回事。 在接着,洞女越发觉得不对劲,原本自己的那道黄气,如同醍醐灌顶一般,飞速地进入紫玲玎的身体之中,似乎这种感觉,不是自己主动灌入,而是被紫玲玎吸收! 洞女开始收手,想强行将自己的手从紫玲玎的头上拿开,但是紫玲玎却仿佛绑定了他,任凭她怎么挣扎,她都无法将自己的手从紫玲玎的头上移开半步! 怎么回事,洞女开始恐惧了,大声道:“怎么可能,你到底是谁?” 那道黄气飞速地被紫玲玎吸收着,紫玲玎的身体渐渐发生了变化,身体飞速的解除木化的效果,而这个洞女的身体则是飞速的苍老,只是隔着那团黄雾,唐方看不清,也听不清,还在盘算着什么时候出手。 “我到底是谁?”紫玲玎飞速的问道。 “你,你不是??不是??”洞女的面容开始扭曲,露出了惊怖的神色,仿佛接触到了不可思议地东西,洞女开始失声大叫起来,语气中带着哀求道:“是,血玉玲珑!你是青仙子,请你放我我,求你放了我……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说,我到底是谁!”紫玲玎厉声道,“不然我让你魂飞魄散!” “三……二……一……”在树洞中藏着的唐方,由于黄雾的遮掩,无法听清楚两人的对话,但是这凄厉的叫声,却模模糊糊地传来,唐方再也不假思索,飞也似的从树洞里面飞了下来,穿进了黄雾之中,对着洞女一劈而下! 洞女厉声尖叫,借着唐方一劈之力,身体飞速倒卷飞了出去,脚下不肯停顿,落荒而逃。 【318】功败垂成 唐方长吁了一口气,拍着胸脯,有些后怕,道:“还好,还好,幸亏我出手及时,不然真的你就会死在了那老妖婆的手里了……”再回首一看紫玲玎,此时的木化状态已经解除,变成了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脸上的伤痕也淡了很多,不是细看,很难看清楚。 “嘿嘿,不错,不错,刚刚我看见你变成了木头,心中不知道有多担心了,还好,还好,那在夺舍之时,老子仗义出手,救你一命,不是我,你现在肯定死翘翘了,你不要谢我了。”说完唐方一挥手,做无比大气状。 紫玲玎盯着唐方,隔了好久,幽幽地道:“你是来专门寻我的?” “嘿嘿,”唐方挠了挠后脑勺,嬉笑道:“闲着无聊,过来玩玩,怎么不可以吗?” 紫玲玎微微一笑,道:“谢谢。” “客气,客气,小事一桩,不值得一提,不值一提,刚才那道黄雾,我看又看不清,听又听不见,还好我掐准了时间果断出手,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刚才那个老妖婆是不是要夺你的舍啊,真的娘的不是个东西……幸好我来得及时,不然……” 紫玲玎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自己苦心孤诣,好不容易骗过了所有人,营造出来的一个局,就在唐方举手投足之间,全部破去,若是自己在逼问片刻,这个老妖婆定然是受不了的,她是从尸**里面出来的,一定知道很多关于自己的秘密,只是唐方这贸然出手,好心帮了倒忙,自己一番心血算是全部白费了。 紫玲玎微微一笑道:“不错,若是刚才你不及时出手的话,我可能当真被这老妖婆害了。” 唐方一听更为得意了,拍着胸脯道:“我就说了吗!我唐大将军出手,什么事情摆不平,小紫,走吧,留在这里没有多大意思了,跟我回去,娘的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老子要不是为了救……多呆一刻都嫌烦。” 紫玲玎找了一把木椅坐了下来,用手轻轻地抚摸,喃喃地道:“曾几何时,这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只是没想到变成这副模样,洞女之苦,莫过于此。” 唐方也听了紫玲玎与那个洞女的对话,明白紫玲玎意思,叹了口气道:“人命天定,这些都已经过去了,我们不是救苦救难的大菩萨,自身都尚且难保,这些女子只能怨他们自己命苦,希望转世能投个好胎,不受今生的苦楚了。” 紫玲玎忽然道:“唐方,你身上有吃的吗?我有些饿了。” 唐方一拍脑门,笑道:“怎么没有,只是可能你紫大小姐吃不惯啊……” “给我。” 唐方虽然已经基本上到了辟谷的阶段,但是毕竟是粗人一个,不饿,不代表不贪吃,每到一个地方,唐方总是喜欢将当地的小吃拿上一点解解馋,身上正好还有些那日在苗疆客栈中未吃完的吃食,拿了出来递给了紫玲玎,笑道:“都是些粗粮,凑合凑合吧。” 紫玲玎已经多日滴水未进,她不比唐方,早已经饥肠辘辘了,接过了唐方手中的吃食,依然保持着特有的风度,露出了贝齿,轻轻的咬了一口,然后用另外一只手在颚下轻轻地接着掉下的碎屑,唇齿蠕动之中,别有一番风味。 唐方笑嘻嘻地道:“这才是真正的龙虎山的掌门女弟子紫玲玎吗。” 紫玲玎咽下一口,道:“怎么,还怕我是假的不成?” “没有,刚才那个老妖婆扮作你的样子,我还差点相信了,可惜这老妖婆在吃东西的时候露了馅,我就说了吗,样子就算再像,这气质,这神态,那老妖婆就是再学个十年八年的也学不会。” “油嘴滑舌,”紫玲玎白了唐方一眼,继续细嚼慢咽,唐方嘻嘻一笑,也不反驳。 紫玲玎细细地吃着东西,忽然唐方张嘴就道:“你小妮子是不是喜欢上我啦?” “咳咳咳,”紫玲玎顿时一口食物吞不下去,呛在喉间,急忙用手捶着胸口,唐方邪笑道:“别吓着了啊,喜欢就喜欢嘛,又没什么关系,我唐大将军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你喜欢我只能证明一件事情你眼光比你手上功夫厉害。” “谁会喜欢你这个没脑子的废物!”紫玲玎瞪了唐方一眼,唐方坐直了身子,道:“哎哟喂,过河拆桥的事情我见的多了,但是你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说,若是你不喜欢我,你干吗对那个老妖婆说,若是你变成了一根木头,就要那个老妖婆把你送给我,你解释啊,你解释啊,你好好给我解释啊。今天你要是解释不出来,哼哼,你他娘的就是喜欢我!” “唉!”紫玲玎叹了口气,道,“唐方,若是我真的变成了木头,你说我能把我自己交给谁?” 唐方想了想,摊手道:“你师傅?” 紫玲玎冷冷一笑道:“他只是把我当成了一个复仇的工具罢了,你真当他把我当成他的弟子,若是真的心疼我,当年……” “你义父,林不依,我看那小子挺疼你的……” “别在我面前提这个人。”紫玲玎顿时面若寒霜,厉声喝断了唐方的话,唐方吞了吞舌头,不敢搭腔,紫玲玎看了唐方一眼,道:“所以,唐方,除了你,我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朋友。” 倒真是,唐方细细想来,紫玲玎向来独来独往,从未见过其亲人,也没有见过她的朋友,而从认得紫玲玎的第一天开始,紫玲玎就是在复仇,追杀,然后再复仇,似乎从未停止过,甚至刚开始认识紫玲玎的时候,唐方从未见她笑过。 唐方忽然觉得,这个看似高不可攀,如皎月在空,受着无数道门弟子疯狂崇拜的天之娇女,其实也挺可怜的。 自己从小孤苦无依,四处飘泊,靠着坑蒙拐骗,好不容易混进了军营,虽然过了几年刀头舔血,但是倒也安稳的生活,但自己至少还有军中薛举这样相互信任的兄弟,至少像唐梦琊这样,心甘情愿与他同生共死的知己,还有唐忆这样,将自己视为唯一的‘亲人’。 可是紫玲玎呢? 自己曾经傻了吧唧的跟紫玲玎说过自己那些不堪入目的往事,可是紫玲玎呢,对于她自己的过去,一直都是讳莫如深,或者, 这个女子的过往,可能比自己更有故事,更为凄凉。 只是这些都被她绝傲的身份和倾城的容颜所遮掩了,大家看到的只是这个少女最光鲜亮丽的一面,却看不到这少女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悲凉。 百年之后,你我的坟头,可有祭坟之人? 唐方没来由地想起了,当日邬蠹死的时候,紫玲玎的这句话。 不过好像这小妮子面对自己,现在笑的越来越多了,唐方心中微微一宽,紫玲玎已经吃完了手上的食物,拍了拍手道:“走。” “去哪?” “追那个老妖婆,我还有些问题,要当面问她。” 【319】追杀 紫玲玎淡淡道:“我和那个洞女还有很多事情没有了结,我还得去找她问一些事情。” “哦,”唐方有些怏怏,依他的头脑,从紫玲玎地这句话里面,心中的那个猜测已经证实了七八分。 试想一下,若是紫玲玎当真是“毫无还手之力”而被人抓进落洞之中来,换做世界上任何一个人,第一件事便是想从落洞中逃出去,谁会还希望在这让自己差点死在这里的落洞中多呆那么一分一秒除非她是故意进来的。 唐方心中稍微有些不舒服,但是唐方一向都是生性洒脱,自然不会将这一点点不愉快地芥蒂放在心中,尽管紫玲玎让自己白担心了一场,但是此时紫玲玎能够活蹦乱跳的出现在自己地身边,他已经很开心了。 紫玲玎似乎察觉出了唐方些许地面部表情变化,轻声道:“当时情况紧急,又有魏老鬼在场,所以很多事情,我来不及解释,等这件事完毕之后,我会慢慢的对你解释。” 唐方呵呵一笑道:“没事,能够让堂堂龙虎山地掌门女弟子跟我解释,我唐某人当真不知道是不是祖坟上冒青烟了,你们都是聪明到了极点的人物,我唐方是个大老粗,脑子转的慢,有的时候倒是我自己跟不上你们的节奏,反过来误了你们的大事。” “这次你还是差点真的误了我的大事啊……”紫玲玎心中默默的道,对着唐方露出一个笑容,安慰道:“什么时候我们豪气干云的唐大将军也变得这么婆婆妈妈起来了,勾心斗角,精于计算之辈,又怎么能真正成就大事。” 唐方得到了些许安慰,顿时开起了染坊,一拍胸脯道:“那倒是,我唐大将军本就是掌控全局之辈,这等小事,怎么轮得到我来劳心劳力……” “好了,”紫玲玎白了唐方一眼,有些气结道:“走了,再不走,那个老妖婆当真就要跑得无影无踪了,落洞方圆上千里,耳房洞窟不计其数,当真还要费上一番功夫呢!” 说完紫玲玎从怀里面掏出一个罗盘,这罗盘甚为奇特,比之王云光等人用的皆为不同,上下一共九层,上面尽是术数星斗之状,十分繁复,唐方凑了过去,好奇地问道:“这玩意,能找到那个老妖婆吗?” 紫玲玎淡淡地道:“刚才她在与我拼斗之际,受了你的暗算,伤势定然不清,若是不能及时化解,恐怕很有可能遭到往日她吸入的那些洞女魂魄的反噬,天魂不能上天,地魂不能入地,人魂不能游荡,比之孤魂野鬼更为凄凉,所以她定然要找一处极阴之地,用外界的阴气弹压住体内的反噬,所以我只需找到此处最近的一处阴气郁结之地,她比在那里。” 唐方双目一亮,一拍脑门道:“我知道那个老妖婆在哪儿了。” “你知道?” 唐方细细地将自己在那个死泽处的见闻细细说了一遍,自然其中隐去了自己当时对紫玲玎的猜忌,紫玲玎点头道:“应该不会错,那老妖婆若是负伤,一定会去那里疗伤,你还记得那地方吗?带我去。” “所以说,有的时候,你的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不一定比老子这个充满智慧的脑子管用,”唐方得意之极,率先跳上刚才她初来的拿出地穴,伸手下来,接着紫玲玎道:“来吧,跟我走,闭着眼睛我也能找到那老妖婆的藏身之地。” 唐方顺着来路,与紫玲玎两人很快地离开了落洞,来到刚才进洞地地方,唐方一下子忽然愣住了,左右看了看,皱着眉道:“奇怪,太他妈地奇怪了……” “怎么了?”紫玲玎凑了过来,唐方挠了挠头,唐方原本来到这里,就是误打误撞,你若是要他在按照原路返回,估计比登天还难,但是刚才在紫玲玎地面前夸了海口,一时间有些进退两难,不知道怎么回答。 紫玲玎何等聪明,对唐方又是何等了解,顿时知道了,淡淡地道:“这就是你所谓地闭着眼睛也能找到?”说完,将手中地罗盘翻了出来,跳下那颗参天大树:“有的时候,有脑子地家伙,不一定比没脑子地家伙好用。” 罗盘在紫玲玎的手里面飞速的旋转,最后‘叮’的一声,停了下来,紫玲玎照着罗盘,领着一脸郁闷的唐方,在丛林中穿梭,很快便进入了那片瘴气林中,初开始,紫玲玎还能保持刚开始的高速,但是当瘴气越来越深的时候,紫玲玎的速度便明显地慢了下来,后来瘴气越发浓厚,紫玲玎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惨白,当指针的指示越来越靠近唐方当日所经过的那片瘴气林的中心地带的时候,紫玲玎终于受不了了,停下了脚步,用手捂住口鼻,连呼吸都停止了。 唐方因为是僵尸之体,他或许不会察觉到什么,不觉得这瘴气有何等厉害,但是世间,能有几人有唐方这么好的运气,拥有这等近乎于变态的体格,但是大家可以想想看,这峡谷中的瘴气,连那个洞女都忌惮,始终不能突破,走不出这落洞,而紫玲玎修为再高,也不过是凡胎肉身,靠着修为可以勉力摸进这里,若是一般人,恐怕早已横死当场,而且这瘴气,即便是你憋住气息,捂住口鼻,它也能从你的皮肤中渗入进来,除非你有专门针对这等瘴气的解毒之药,但是这解毒之药,一般都掌握在老司的手中,何等珍贵,岂能轻易示人。 紫玲玎喘息道:“唐方,我不行了,这里的瘴气实在太重了,若是我强行突进去的话,恐怕会中毒的,你是僵尸之体,这些瘴毒对你没有丝毫的滞碍,你去一趟,帮我把这个老妖婆给我擒来,我在落洞中等你。” 唐方拍着胸脯道:“我办事,你放心。” 紫玲玎幽幽地道:“就是正是因为是你,所以我才不放心。” 唐方嘿嘿一笑,道:“你等着吧,老子这次就让你知道,为什么老子能集千万宠爱于一生,靠的,不止是俺这张脸,你在落洞中稍等片刻,老子去去就来。” 说完唐方急不可待地向着死泽地方向冲去,紫玲玎吩咐道:“那老妖婆很有可能是从尸**里面走出来的,很有些门道,不过她此时身负重伤,定然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你遇到她之后,速战速决。” “不劳你吩咐,”唐方身形如电,飞速向前奔走,后面传来紫玲玎急切地声音:“记住,要活的,一定要活的,若是死了,就从她嘴里翘不出任何东西了!” “女人就是嗦!”唐方飞速向前,不耐烦的边走边回话。 希望一切都能顺利,不然……这次当真是白来一趟了,紫玲玎看着唐方瞬间消失地身影,依然有些不放心。 【320】王家不成器的先祖 夜幕漆黑,在这连人际罕至都算不上地黑暗森林之中,仿佛发出无声地咆哮,警告着所有地不速之客,在黑暗中,一道身影疾驰而过,正是唐方,在这终年不见阳光的森林之中,即便是正午十分,也很少能够看透三米以外地距离,再加上这层层叠叠,若影若现地浓雾,一般人根本无法看清眼前的树木,更诓论高速行走,唐方的目力在以一种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地速度,飞速提高着。 这也正是,为何在他跟踪那个洞女地时候,那个洞女丝毫没有发现唐方的原因,因为根本不可能看清,只是唐方一厢情愿地将这个归结在自己‘隐身’水平越来越高上。 唐方穿过了丛林,很快便来到了那片死泽,死泽周围一片寂静,甚至连丝毫波澜都不曾有,那个老妖婆的行踪更是无处可寻。 奇怪了,唐方暗自嘀咕了一声,“莫非紫玲玎那个死丫头也算错了,这老妖婆没有来这里?” 正在唐方犹疑之时,忽然那在死泽中一阵骚动,那个老妖婆的身影渐渐地浮出了水面,此时的她,比唐方刚刚见到她苍老地时候,更加颓废了,花白地头发,宛如一蓬高草,斜斜的生长在头顶上面,她喘息不定,脸色也是十分难看,警惕地打量了一下四面,确定自己是安全的,这才将身子整个从水面上完全冒了出来,拖着萎靡不振的身体,缓缓上岸,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有些后怕的拍了拍胸口,兀自道:“我怎么会遇到这么一个怪物幸好,幸好死在她手里,她不是已经……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莫非她有了重返尸**的想法?若是真是如此,也难为她了……你们自己神仙打架也就罢了,干嘛要殃及到我这等小虾米,我可是对于那段内幕一点都不知道的啊……我不过只想离开尸**,到凡世走一遭玩玩而已,哪知道那个天目老贼人,居然困了我一百多年,结果他熬不住,自己先死了,现在又留下一个端目那个小娃娃,老娘我现在生不能入凡世,死不能回**,成了这么一个不生不死的老妖怪,活生生困在这个地方,呜呼哀哉,这是和苦来着……这样倒霉也就罢了,结果还惹了这么一个煞星,若是法海知道老娘对她的心肝小宝贝起了心思,依着他的性子,还不会将我生吞活扒了不可……” 那个洞女自顾自地摇了摇头道:“当年死乞白赖的要进去,现在又要死要活的想回来,我这辈子都在做些什么啊?早知道还不如顺了天地法则,老老实实的轮回转世,算算看,现在也该有几百世了吧。” “倒是现在,生不能生,死不能死,人间至苦,莫过于此,若有一天,老娘当真能回到凡世,倒要好生跟我的那些徒子徒孙们好好念叨念叨,这长生不死,到底有什么好的。” “只是百世千代已经过去,我王家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嫡传之人在世,说不定,连祝由十三脉都已经消失殆尽了……物是人非,不知道是否还有人记得我王仙峤。” “王家?”唐方听得心头猛震,暗自道:“莫非此人乃是王家先祖不成?” 难道此人就是曾经进入落洞之中,然后修成了大道,进入尸**的王家前辈高人? 只是,她为何会从尸**里面偷跑出来,又为何会出现在落洞之中? “管他娘的那么多,老子先将这个老妖婆擒下来,只需要耍些手段,我不信她吐不出来半个字,若是当真这老妖婆是王家先祖的,看着王家先祖在老子手里面被老子弄得一点脾气都没有,到时候,王云光那小子的表情一定很好看。” 唐方一念至此,长身而起,对着这老妖婆飞快地冲了上去,嘴里一吐,杀生刃在手,五指戟张,向着那个老妖婆的后脑猛地探去! 风声四起,那个老妖婆哎呦一声,吓得一个趔趄,什么也顾不上,向着水中滚了进去,唐方的手上慢了半分,只扯住了那个老妖婆后脑的几根发丝,扑通一声,已经没了老妖婆的身形,看着那片死泽,唐方不由得眉头大皱。 唐方水性不差,但是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水里面都有些什么东西,若是让他人贸然下水追踪老妖婆,恐怕比杀了他还要难受,唐方在岸边气的直跳脚,大声喝道:“老妖婆,给我上来,不然老子捉到了你,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真主,小人知道错了,但是小人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小人答应真主,今日之后,必然返回尸**中思过百年,不敢在踏出尸**半步,求真主看在小人千年修道不易,放过小人。” “真祖?”唐方一愣,定然是自己身上的赢勾气息被她感染到了,唐方将计就计,板起脸,厉声喝道:“私逃尸**,该当何罪?” 老妖婆嚷道:“小人知罪,小人知罪,只是小人也有不得已的苦衷,真主轮回世间已有千年,尸**早已不是当年的尸**了,但是我王家始终是站在真主这一边的,世代以真主为尊,请看在我王家的面子上,放小人一马。” 果然是祝由王家的人,祝由四脉中,只有王家才是世代以赢勾为尊的,唐方大声喝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谁,便应该知道,天上地下,老子……嗯,本尊只要一念之间,举手可灭,你以为躲在这小小死泽之中,便可以逃过本尊的追魂夺魄的法术了吗?” 那老妖婆急声道:“尊主神通盖世,小人岂有不知,只要尊主放过小人一命,小人便立刻起来,任凭真主发落,只是小人千年修道……” “够了!本尊自有主张,若是你非要挑战本尊的耐心,本尊保证,将你打得魂飞魄散也不过举手之劳。” 湖面一阵骚动,显然王仙峤害怕了,但是依然硬着头皮到:“真主保证留我一命,我便出来……” “你出来再说。” “真主答应不杀我。” 唐方有些啼笑皆非,这王家之人,他见过不少,无论是王云光,还是当年见过的那块大石头,皆是极有气度之人,没想到,这个比他们大了不知道多少辈分的‘先祖’却和市井中的破皮无赖无二,说出去,恐怕王家先祖的脸面都要被这个丝毫没有骨气的王家先祖全部丢光了。 “好,我答应留你一命,不过,若是你在拖拉,本尊可能随时改变主意。”唐方从魏老鬼那里学着的上位者姿态,一板一眼地道。 “好!”王仙峤咬了咬牙,心里做了一番思想斗争之后,这才缓缓地从湖面上爬了出来,样子说不清的狼狈,见到了唐方,立马来了一个五体投地大礼,高声唱道:“奴才王仙峤给真主请安。” 唐方一扬手,顿时王仙峤吓得抱头鼠窜,嚷道:“真主答应过小人,不杀小人的。” 唐方更是哭笑不得,道:“本尊不杀你便是,不过,本尊问你什么,你便要答什么,若是又要一丝一毫的隐瞒,老子……嗯,本尊必然叫你不得好死。” “尊主有通天彻地之能,凡事只需心血来潮,意念一动便可,何必问小人呢?”王仙峤说完,眼角偷瞄唐方。 “咳咳,”唐方干咳两声,道:“老子当然知道,不过老子想考考你小子,你们王家,是否对老子真的忠心不二。” “真主请问。”王仙峤一副俯首帖耳状,恭敬地问道,但是眉宇间已经全然没有了刚才的那份深入骨髓的惧意。 赢勾以一滴血脉轮回转世,这在尸**中乃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赢勾的真身,王仙峤自然是惧怕到了极点,若是当真面对赢勾,她怕是连说一句话的勇气都没有。 至于赢勾的转世轮回嘛。 只要真正没有做到血脉融合,那就很难说了…… 不过凡事在没有摸清底细之前,还是采用最保险的方法比较好。 唐方看着俯首帖耳的王仙峤,忽然一时间还真的舍不得杀她了。 若是将这个王家先祖带到了王云光的眼前,让王云光看看,这个他们当成神仙供奉的先祖,在老子面前这副模样,估计比杀了王云光一百次还让他难受。 【321】反复无常 唐方一整思绪,道:“你可是僵尸之体?” 王仙峤恭敬地回答:“若是小人能够是僵尸之体的话,早已经是长生不死的了,何必在这里夺舍的方式,来强自延长自己的寿命。” 唐方不由得有些疑惑,问道:“那你怎么进入尸**的,尸**中不是以僵尸之体才能进入吗?” 王仙峤苦笑道:“小人是当年混进去的,可能真主年岁久远,已经忘了,当年真主的前世不是曾经……”说完,又试探着瞄了唐方一眼,唐方微微一沉吟,道:“我轮回转世过多,前世记忆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你细细道来,这尸**到底是什么地方。若有一句虚假,我叫你百世不得超生。” 王仙峤恭敬地道:“当年尸**十三鬼门大开之际,真主前世曾经带领我们祝由十三脉攻入过尸**,我便是当年如此混进去的,原本依着小人的道法,根本不可能用正当的手段进入,但是长生不死当年对于小人来说,却是极为诱惑,所以这才冒险一试,可是谁知道,小人本就不是一个耐得住性子的人,所以……趁着尸**中如今主事之人后卿老祖不防备之际,偷溜了出来……” “后卿?”唐方沉思道,应该就是当日在那个龙虎山的破地方遇到的那个神秘的女子,莫非如今尸**由他主事,那另外三个呢? 自己是赢勾之后,赢勾转世轮回,不在尸**,自己知道。蚩尤还有禹溪二人呢?他们又在哪里? “尸**中现在又多少人?如何能进入尸**?除了后卿之外,尸**中还有什么高手?” 王仙峤摇摇头道:“我只不过是混进尸**的一个小人物而已,尸**,即便是在内部,也是一个神秘莫测的地方,即便是尸**中的人,也是极为忌惮提及尸**中的一切,但是据我所知道,光我王家的先祖,在其中就有三四个高手,都是七步尘技大成之辈,而方家,也有三五个光明琉璃之体大成之人,邬家的天人合一金光术,倒是少见,而魏家,因为天生与我等三家不同,在凡间虽然能够呼风唤雨,但是在尸**中,并不是算厉害的,反而是我王家,才是尸**中执掌牛耳者,不然当年法海当年也不会选定我王家进入尸**了。” “哦?”唐方道,“方家居然有这么多光明琉璃之体在尸**中?” 王仙峤苦笑道:“光明琉璃之体,只不过是一种被凡人所神话的技能罢了,他的终极不也就是炼就不灭之体,只要是不灭之体,便是僵尸,方家明知道灵魂不可修,所以不过是想通过道法修僵尸罢了,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唐方苦笑,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那个为了光明琉璃之体而几乎疯狂的方家父子,若是王仙峤这句话传到他们的耳朵里面,不知道这两人作何感想。 尸**本就是比人世高上一级的存在,王仙峤如此说来,倒也正确,毕竟,世界上藏龙卧虎之辈实在是太多了,或者,高如赢勾等人,也不能呼风唤雨,为所欲为。 不然,赢勾为何受尽凄苦,受着百世轮回之苦? 唐方想明白。 唐方接着道:“你说,尸**怎么进去?” 王仙峤摇了摇头道:“尸**根本不是凡人之体所能进去的。” “你们不是攻入过尸**吗?既然你不是僵尸之体,为何也能进入尸**?” 王仙峤解释道:“尸**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打开,到时候,只要通过道念打通一条通道,便可进入,当年赶尸十三脉之所以能进入,正是遇到了尸**打开之际。” “尸**什么时候再开。” 王仙峤摇了摇头道:“山中无岁月,我连现在是哪朝哪代都忘了,我又怎么知道尸**再开的日子了。真主想进入尸**不成?” 唐方点了点头,王仙峤眼珠子一转道:“尸**本就是真主修真之地,难道连真主都进不去?” 唐方搪塞道:“因为我转世轮回太多,现在并非道法最高之际,所以有一些原因不便向你说明,你只需要告诉我,尸**如何进去,就可以了。你在尸**中呆了很久,肯定知道,你若是知道而不告诉我的话,我告诉你你,有必然将你……”唐方一时间说不出如何恫吓之词,嘿然道:“快说!” 王仙峤对着唐方招了招手,道:“真主且附耳过来。” 唐方将头凑了过去,道:“快说。” 王仙峤悄悄地道:“真主倒真是问对了人了,若是你问了别人,或者还真不知道,我告诉真主,这方法便是……”忽然一道凌厉的杀气扑面而至,王仙峤手中的那根手杖已经幻做一道光芒,向着唐方的头上猛地敲打而下,唐方虽然速度极快,但是根本没有想到这个唯唯诺诺,一副怕赢勾到了极点,口口声声自称奴才的王仙峤会忽然出手,一个躲闪不及,顿时头上重重地被敲上一击,顿时眼冒金星,头疼欲裂,身形飞速的向后,厉声道:“王仙峤,你居然拿敢偷袭我!” 王仙峤一击没有将唐方打死,自己也有些出乎意料,身子也飞速的向后倒卷,边退边喊道:“你当真以为你自己是赢勾不成。我刚才之所以委曲求全,是摸不清你的底细,你一个连尸**都不能进去的赢勾血脉之后,我又当真能服你吗?” 唐方顿时大怒:“王仙峤,你好卑鄙。” “哈哈,赢勾转世轮回百世,除了当年的法海之外,又有几个真正成了气候,你小子也不过就是一个绣花枕头,除了仗着继承了赢勾血脉,你当真以为我王仙峤会服你?赢勾转世轮回,皆不带前世的记忆,我今日把你杀了,你转世之后,必然不记得自己死于何人之手,手中能够捏上一世赢勾轮回的性命,是何等荣耀之事!” 唐方冷笑道:“好,今天我就要你心服口服!”说完猛地身子前冲,罡风四起 ,斗大的拳头,对着王仙峤猛地击去,王仙峤显然没有想到唐方的身法如此迅疾,微微有些错愕,道:“看来你这一世轮回,倒也不是全废物。”手中手杖一挥,在胸口舞得密不透风,唐方嘴一张,杀生刃在手,顿时王仙峤整张脸都变了,厉声喝道:“杀生刃,你居然拿着我王家的杀生刃!”唐方恨王仙峤太过卑鄙,根本不跟他答话,手中杀气弥漫,对着王仙峤直刺而去,王峤仙早已经做好了防备,无数招式如同杀生刃破开王仙峤布下的重重防幕,刺入其中,架在了王仙峤的脖子上。 【322】失手被擒 一力降十会,任凭王仙峤的招式再过繁复复杂,但是唐方这种逆天的存在面前,超强地体魄,根本就是可以做到完全的无视王峤仙地防守,加上凌厉的杀生刃,王仙峤在体魄和道器上面,输了唐方不止一个档次,再加上自身的原因此时的王仙峤伤势未好,加上现在的身体,根本不熟悉,被唐方一招制住,并非偶然。 唐方的杀生刃一紧,紧靠着王仙峤的皮肤,冷冷地道:“没有想到,你居然是这等反复无常的小人,居然想暗算老子,老子还留下你这等小人的性命有何用!” “你不可以杀我!”顿时王仙峤吓得魂飞天外,他实在是想不通,此代的赢勾之后,为何会如此厉害,更是得到了他王家世代珍藏,不到关键时刻绝不可轻易示人的杀生刃,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他和我王家到底是什么关系! 王仙峤一开始之所以对唐方唯唯诺诺,是因为他的天性使然,凡事小心为上,正是这种天性,导致了那场在无数高手含恨而死的大战之中,他幸运的活了下来,而且以最低微的身手,中了一个最大的头彩进入了尸**中,唐方是赢勾之后,这点已经证明了,但是赢勾之后,血脉轮回,他是知道的,其中天才有之,但是更多的是庸才,他先是料不定唐方到底血脉融合到了何等程度,所以示之以弱,将自己的姿态放低,一则若是唐方当真厉害,便可保全自己的性命,二则,可以麻痹唐方,若是认为唐方不是自己的对手,再出杀手,杀之! 若是能够得到赢勾转世轮回地体魄,这其中的好处,旁人不知道,他这个出自尸**,道听途说多少的,会不知道? 人为财死,他王仙峤做什么也要拼这一下。 更重要的是:通过和唐方的对话,很快,王仙峤便排除了唐方是法海的可能,再从他对尸**少到令他发指的了解,王仙峤于是断定,唐方不过是仗着自己是个赢勾血脉之后的纸老虎,根本没有当年如同法海一般的修为,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所以这才暗下偷袭,想将唐方杀死。 可是,王仙峤机关算尽,却没有想到,这个赢勾血脉的传承,虽然对自身和尸**的了解不深,但是却有着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厉害,只用了一招便将自己制服,好在,此人看上去,并未又法海一般的心狠手辣,是个君子,可以欺之以方。 王仙峤怪叫道:“真主,你不能杀我,我刚才并非是想背叛真主,实在是真主再传闻中实在是太过厉害了,小人从未真正与真主交手过,所以这才一时手痒,想向真主讨教几招……” “讨教几招?”唐方冷笑道,“若是刚才我稍微在大意一点,可当真要被你暗算到了。” 王仙峤大声道:‘真主神功盖世小人岂能暗算得到真主,小人是知晓真正身体无坚不摧,所以才放心大胆用全力与真主过招,事实证明,小人的猜测果然没错,真主神功盖世,小人能再真主手下过了一招,小人千年修道,果然那没有白费力气。’ “王仙峤,任你巧舌如簧,我又如何能够再相信你,今日,若是不将你杀了,日后不知道还有多少无辜之人死在你手里面!” 说完杀生刃又推进了数寸,王仙峤吓得魂飞魄散,狂叫道:“难道真主当真不想知道尸**如何进入吗?” 唐方道:“你这等巧言令色之辈,嘴里可曾有过半句实话,我若是再信你,便是蠢到了极点,尸**我找不到,可以慢慢找,但是若是今天不杀你,我难消心中这口恶气!” “真主,我乃是从尸**中出来的,你若是杀了我,今生恐怕再难进入尸**,天地之下,只有我一个人进入过尸**,又再出来过,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尸**,你杀了我,便是断了去尸**的去路,真主请再三思量,小人贱命一条,死不足惜,但是真主若是因为一时的冲动,晚了几十年进入尸**的话,我实在是替真主感到不值得。” 唐方微微一迟疑,这王仙峤虽然卑鄙无耻,但是这道理却是说的十分正确,自己若是一时冲动,当真杀了他,怕是不知道再要多久才能知道去往尸**的办法,在说了,紫玲玎再三交代,此人要活的,肯定还有很多话要问,若是杀了她,紫玲玎那里也不好交代。 王仙峤看唐方似乎有些动摇了,顿时大鼓如簧之舌,为自己开脱,歌功颂德之语层出不穷,弄得唐方好不烦闷,冷冷冷地道:“你若是再聒噪,我定然割了你的舌头。” 王仙峤顿时闭嘴,一个字都不敢说了。 唐方一把拧住王仙峤的后领子,如同捏着小鸡一般将王仙峤提起,王仙峤瘦骨嶙峋的身体,就这样被唐方提着,她此时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哪里还敢有半声的抗议。 自己这到底是倒了哪辈子的血霉了,原本好好的呆在尸**里面的神仙日子不享受,偏要傻乎乎地跑了出来,结果再这个鬼地方活活地被那个老鬼困了上百年,寸步不得出。 今天原本遇到了那个青仙子地后人,就已经够倒霉了,自己一向小心谨慎,为何在她地身上居然没有发现一丝一毫地破绽,否则借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打青仙子地主意啊。 好不容易逃了出来,结果又遇到这么一个近乎变态地赢勾后人,而且自己又再次失算,得罪了他。 这两人偏生看上去又关系极好,自己一天之内得罪了两个天下谁都不敢惹地煞星,当真是鸿运当头啊。 王仙峤心中苦涩难言,自己这次恐怕当真是难逃一死,这个赢勾之后还好点,能够在他手下,靠着自己地三寸不烂之舌,勉强保住一条性命,但是那个女子,心智绝对不是眼前地这个大老粗所能比拟的,自己赖以讨生活地下三滥招数,在她那里还能奏凯吗? 七上八下地王仙峤心中苦苦寻思着脱身之策,只求在见到那个心狠手辣地紫衣女子后,如何能够不死。 【323】误入花林深处 唐方脚下速度如飞,在这个漆黑地森林中,毫无滞涨地狂奔,看得王仙峤暗自乍舌,越来也看不懂此赢勾血脉这代地传承者地修为深浅,也是越来越为自己刚才不理智偷袭感到懊恼,很快,唐方便来到了落洞下方,冷冷道:“开门。” 唐方自然是不能对王仙峤抱有一丝一毫的信任,那条由自己发现的落洞出口,定然不会告诉她,王仙峤哭丧着脸孔,对着那颗大树念了一句咒语,顿时门户打开,唐方拧着王仙峤直接进去,在王仙峤的指点下,来到了刚才紫玲玎和王仙峤发生冲突的地方。 未见其人,但是首先一股呛鼻的血腥之气便扑面而来,唐方心中暗自叫道糟糕,莫非紫玲玎出现了危险? 拧着王仙峤,冲了进去,果然约定之地,不见紫玲玎,倒是留下了一片鲜红的血渍,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战斗,唐方一把将王仙峤的衣襟拧住,厉声道:“除了你之外,这落洞之中可有其他人?” 王仙峤看了看,脸色也是止不住的惊讶,但是暗自却松了一口气摇头道:“我在这里已经百年,除了天目那个老妖怪,和他的徒弟端目小妖怪,根本没有人可以进来,莫非是他进来了将紫玲玎擒走?” “不可能,紫玲玎道法高绝,就算端目再厉害,也不可能将紫玲玎擒走,快说,是不是这里面还有其他的高手。”唐方想起魏老鬼的交代,说这里面如何凶险,若是只有王仙峤这个半吊子的所谓老祖的话,魏老鬼根本不会如此郑重其事,这两人中,定然有一人在撒谎。 而王仙峤又是一个惯犯,他说谎地可能性最大,唐方手中加了劲道,顿时王仙峤疼得哇哇直叫,大声道:“落洞之中凶险,不知道多大,我又被瘴毒所困,百年来,所到之处皆在此处的周围,我也不知道啊,不过就算那个青仙子的后人功力在高绝,在落洞中根本没有发挥的余地,若是端目小妖怪要抓她的话,易如反掌。” “青仙子的后人?”唐方一愣,道,“你说紫玲玎?” “那小妖怪姓紫,”王仙峤兀自有些奇怪的看着唐方,愣道:“你不知道这个紫衣姑娘是青仙子的现世?” “说清楚!”唐方冷冷地道。 “哎哟喂,真主,你手上轻点,我一把年纪了,经不住你这么折腾啊。”王仙峤怪叫道,“青仙子乃是真主您前世的恋人,就是法海那一世,你难道忘记了……当年您前世攻打尸**,就是因为青仙子啊。” 唐方又是一愣,没有想到自己和紫玲玎地前世还有如此多的纠葛。 “我不问你这个,我就问你,怎么可以找到紫玲玎。” 王峤仙哭声道:“真主你道法通天,连你都不知道怎么去找,我又怎么知道,不过我可以肯定,这落洞之中,百年来,除了端目那两个徒子徒孙,别人根本没有进来过,而且这落洞中,是端目他们的地盘,在这么他们的那只眼睛可以发挥到极致,要不然那依着小人仅次于真主您的手段,又怎么会白白的受困在这两个晚辈后生的手里面,就算小人猜错了,这端目小妖怪对这落洞比我要熟悉百倍,只要找到那个小妖怪,他一定知道青仙子的下落。” “端目,端目。”唐方走上前去,用手一摸地下的血腥,喃喃地道:“必须要找他吗?” 嗖的站了起来,一把提起王仙峤,厉声道:“带我去找!” “真主,爷,大爷,您手上轻些啊,我真的快要死了!”王仙峤大喊大叫,唐方心中急躁,哪里顾得上王仙峤的感受,恫吓道:“再他娘的嗦,老子割了你舌头,快说,这端目在哪里。” “端目一般不在这里,但是也说不准,也许会在,也许不会在,我也不知道。” “带我去找他,找不到他,你也甭想活!” “往那走,往那走,”王仙峤的手胡乱一指,唐方也顾不得是真是假了,顺着王仙峤所指的方向,飞快地跑去。 王仙峤一路乱指,唐方一路狂奔,很快周围地瘴毒越来越深,王仙峤地呼吸也愈发地急促起来,一路上哇哇大叫,唐方穿过被树林遮掩的密不透风的黑色森林,眼前忽然开阔起来,一片奇特的花木园出现在他的眼前,这里的花木,和开始在那颗参天大树上看得一模一样,五彩缤纷,但是却似乎是那花木的放大版本一般,硕大无比,色彩也是越发鲜艳,散发这一种妖艳的味道,王峤仙喘气道:“此处便是端目那个小妖怪的住处了,你只要穿过这片花林,就可以找到他,这老小子喜欢在这里种花养草,这些花都是他和天目那个老妖怪养的,听说都是你们人间奇缺的珍稀药物,我原本想采了些带出去,一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现在采了也没用,二那老小子师徒都是小气鬼,你进去的时候,千万小心,若是踩断哪怕是它的一片叶子,这小妖怪爷会跟你拼命的。” 说完头看唐方,只见唐方嘴角泛着冷笑,显然没有把自己的嘱咐当回事,王仙峤喘息道:“真主,我实在是不行了,我只能跟你在这里了,那天目老妖怪怕有人打扰,所以在这里布置了瘴毒,我若是进去,只有死路一条,真主你是僵尸之体,百毒不侵,自然是不怕了。” 唐方看了看王仙峤,王仙峤果真满头大汗,面如白纸,像是生了一场重病,看来这一路上这老小子中毒不轻,若是不赶紧加以调理的话,说不定这条老命还真就撂倒这里了,唐方点头道:“也好,你在这里等我,等我救出了小紫之后,再问你话,你只要老老实实的在这里呆着,别给我耍花样,我保你一命。” 王仙峤恭谨地到:“谨遵真主神谕,奴才就在这候着,静候真主的和紫小姐归来的好消息。” 唐方不再搭理王仙峤,径直向着花林之中走去,王峤仙看着唐方的背影,佝偻的背慢慢的停止了,嘴角露出一丝阴冷的笑道:“你当我真的这么傻,等着你和那个青仙子的转世来杀我?小子,这片树林,是天目那老妖怪的立身之根本,你擅自闯进去,就算你是赢勾之后,我也不信你能够活着出来,别怪我,姑奶奶我已经事先提醒你了,是你自己不停全,硬要闯进去的,小子啊,小子,任你奸猾似鬼,到头来还是要喝你姑奶奶我的洗脚水。” 王仙峤离开唐方,老怀畅快,三下两下爬着附近一颗大树,占据了高点,等着看一场好戏。 【324】种人 王仙峤好整以暇,唐方乃是赢勾传人,而紫玲玎更是当年天下道门人人闻之色变,搅得天下道门四邻不安的青仙子的后人,这两人任意一个都不知自己可以得罪得起,现如今先将这个赢勾后人,打发给端目去处理,想必会是一场好戏,所谓鹬蚌相争,她王仙峤得利,若是趁着乱局自己能够找到那个被天目老妖怪藏了一百年的那具皮囊,自己走出这个鬼地方只是举手之劳,到时候天高海阔,天下间还有谁能够阻止得了她王仙峤,当年那些敢想而不敢做的事情,现在自己都有资本去做了。 毕竟这些年,在尸**中,她王仙峤也不是白混的,若是不是自己刚出来时太过目中无人,自以为老子天下无敌,肆意托大,也不会着了天目的道儿,被他夺走了皮囊,受了这一百多年的窝囊气,变得如现在这般寸步难行。 “端目啊端目,老子总算是给你找了些麻烦,希望你稍微争气点,把这个赢勾之后给我收拾了,不然老子机关算尽,浪费老子一番心血呢。”王仙峤喃喃自语,目不转睛地盯着渐渐走入花林中的唐方。 唐方进林,似乎一切都没有什么奇怪的,花林中密密层层,阻拦了唐方的去路,唐方本就不是一个慢条斯理的性子,自然是见山开路,手中唰唰唰几下,将这些硕大无比的花林全部扫乱,开辟出一条通道。 忽然,渐渐地,唐方发现稍稍有些不对劲了,那些花林被扫倒之后,露出一种浓稠鲜红的液体,似乎和人的血液一模一样,起先的时候,唐方当成理所当然,并没有注意,但是随着这些花木的渐次扑到,空气中的血腥味道越发浓厚,而唐方更是满手血腥。 这到底是什么花朵,唐方心中有些警觉,前面的花丛越发浓密了,甚至在风的吹拂之下,发出了嘤嘤的声音。 似乎是孩子的哭声。 唐方听出有些不对劲了,这个时候,在身边的那些原本含苞未放的花朵,开始又一朵慢慢地绽放了出来,花瓣缓缓地打开,唐方看着里面,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这其中居然吊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垂首低目,盘膝在这花盘的正中央。这是什么回事。 人怎么会长在花朵里面,这难道当真是人吗? 唐方有些好奇,用手缓缓的触动了过去,有血有肉,当真是人! 唐方肯定了。 花中种人? 这是什么奇特的邪门道术?若是王云光在此的话,可能会认得出吧,唐方苦笑。 饶是唐方这时候已经见多识广,不再大惊小怪,也不由得大感惊讶,回头一看,唐方这才发现,那些被自己随意打散的花朵,都不经意的打开了花瓣,而里面正是一个个西瓜大小的小孩子,有些小孩子已经四分五裂,身体手足分离,散落在一路走来的路上。 难道端目那小子,在这里种的不是花?而是人? 他将这么多孩子,种在这花中,有何妙用。 唐方首先想到了一个古老相传的故事人参果,相传当年西去取经的和尚,也曾遇到过在树上结下的小孩,只是那只是像小孩的一种果实。而自己所看到的,确实如假包换,真真正正的小孩。 小孩怎么可能从植物中长出来!除非有人故意偷取了别人的孩子,然后将小孩子困在这花朵之中。 唐方抬眼看去,层层叠叠的花朵,若是这其中每一朵花中均藏着一个小孩子的话,这里面藏着的小孩子不下万人! 也就是说,这天下又多少伤心的母亲,为此哭断了心肠 ! 唐方经历这么多事,总算总结出了一个道理名门正派,都是讲究自我修心,孤独向道,而只有那些邪门歪道,才会走偏门,做出很多匪夷所思的练道法门,比如说当年与王云光在小树林曾经见过的七煞锁魂阵,再比如遇到了李二,再比如王仙峤,都是在打小孩子的主意,因为小孩子天生天眼未闭,阴气很重,对于修炼邪门外道的人来说,是极好的材料。 当年塔教正是因为用小孩妇人练功,所以才激起众怒,祝由和太平一道联手,一举将整个邪教毁灭。 但是唐方也不会天真的以为,只要塔教灭了,就不会再有人做这些丧尽天良的事情,毕竟终南捷径,人人都想得到,一旦心中产生了无休止的贪欲,那么一个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都可以做出了。 唐方双目中冒着怒火,若这端目当真用小孩子练功的话,唐方是无论如何也容不下他的,上万条小孩子的性命啊,就这么败坏在端目和王仙峤的手里面。 若是不杀他们,天理难容。 唐方回头看了一眼那些残肢断臂,一声狂喝:“端目老妖,给我滚出来!” 无人应声,唐方冷冷地道:“我看你能够龟缩到何时!”唐方不敢再大意,小心翼翼地绕着这些花朵的边缘而行动,花朵在唐方的周围依次打开,越来越多的小孩出现在唐方的面前,全都毫无意外的垂首低坐,在这巨大的花盘中央。 只是没有一只眼睛是睁开的。 唐方继小心翼翼前进,生怕触到这些花朵,忽然,前方的一朵花张开之后,一个盘膝而坐的小孩的眼睛不知不觉地睁开了一线。 一道精芒,从这小孩子地眼中射出,就像天空中地闪电,带着实质伤害,击中唐方,唐方身体只觉得微微一疼,如同被重锤狠狠地击打了一下。 一个小孩子地眼睛睁开了,似乎带来了连锁地反映,那些盘膝在花盘之中地小孩子,纷纷开始睁眼,白花花地一片,出现在花林中,如同密密麻麻的织了一道电网,唐方每被这眼睛刺中一次,胸口便疼一下。 一道眼光或许没事,两道唐方爷不会放在心上,但是随着眼睛睁开的越来也多,唐方心中的压力便开始成几何数字般增长,眼光渐渐汇集集中在唐方的身上,唐方的身上的衣裳开始发热,发烫,就如同太阳光被凹凸镜集中到了一点一般,青烟缭绕,嘭一声,唐方身体似乎爆炸了一般,火焰冲天而起! “嗷!”唐方一声嗷叫,身子整个向空中掠起,带着一身的火焰,疼得唐方咬牙切齿,身体的温度在急速上升,衣衫很快变成一堆焦炭,身体的温度瞬间上升了好几千度,唐方咬牙,这种锥心的疼痛已经让他到了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下面一片亮亮闪闪,如同无数面镜子,照定唐方。 看到此时,在旁观战的王仙峤不由得站了起来,眉头一皱,惊奇地道:“这小子居然不死?这可并不比太上老君的八卦炉里面好受啊……当真不愧是僵尸真主的嫡传血脉,身体的强悍程度,大大超过我所料,不过……”王仙峤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这只是开始呢……” 轰轰轰,这些眼光似乎光芒爆炸,远远望去,就让无数道激光电射,在唐方的身体周围咆哮乱舞,唐方身体几乎不可能承受,一阵子的血气翻涌,险些岔气。 唐方大骇,一方面借着自己奇葩般的速度,在这电网中左右穿梭,寻找这些眼光射不到的盲点,一方面苦思脱身之策,他已经知道,此处,定然王仙峤引他进来的,目的自然是不言而喻。 轰,一声巨大的爆响,一道激光电射在唐方的最为柔软的腰部,唐方心怯气弱,一时间躲闪不开,被撞了个正着,一声惨呼,身体向后翻飞,已经无法再控制平衡,嗖嗖嗖,唐方的身体如同炒豆子一般发出无数的声响,那些电芒毫无滞涨地扑向唐方,钻进他的骨髓之中,这份疼痛,已经超越了唐方所能承受的极限,他开始感觉,自己开始似乎要四分五裂一般。 王仙峤桀桀怪笑道:“果然不出我的所料,赢勾之后,饶是你有僵尸不灭之体,在这天眼布下的火眼金睛阵中,恐怕也要飞灰湮灭,小子,你聪明一世,但是还是太嫩了,只求来世,不要在遇到老娘了。” 唐方只觉得耳边如同天雷炸响,头颅几乎要始碎裂,血气翻涌,难过之极。 “难道我真的要葬送在这里吗?”唐方心中大骇,自己出道以来,九死一生,但是没有死在王云光的手里,没有死在欧元风骨的手里,没有死在天心宗的手里,没有死在阴山之上,却要死在这莫名其妙,不知所云的地方吗? 唐方不甘心,他可以死,但是绝不能这样窝窝囊囊地无名的死去! 唐方仰天长啸,整个身体在半空之中摊开,任凭电芒如网状一般要将自己身体割裂开来。 皮开肉绽,焦臭难闻,唐方在经历着死前最后也是最难过的一番挣扎。 “放弃了?”王仙峤嘴角冷笑,“人若是在经历这等痛苦,估计唯一的希望也就是早点结束这一切吧。” 忽然,唐方一声大喊:“王仙峤,我今日若是不死,必然要将你碎尸万段!” 猛地,唐方的眉心处,一处淡淡地浅痕慢慢的阔大,而那些张开的双目,似乎在一瞬间有了感应,光芒开始黯淡无光,最后,所有的小孩子都开始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怎么回事?不可能!”王仙峤在树上看得大惑不解,催声道:“加把劲啊,加把劲,只要一分钟,他绝对再难熬过一分钟!一分钟,一分钟就好!” 但是,那些小孩子的眼睛已经慢慢地闭下了,再也没有半丝打开的意思…… 唐方的身体缓缓地落地,整个人焦黑一片,但是却并没有瘫倒在地上,他摇摇晃晃地站直身子,如同在万花之中一颗傲然挺拔的雪松1 唐方缓缓地回头,朝着王仙峤藏身的树上看了过来。 王仙峤看到了唐方那张异常狰狞的脸…… 当她看到唐方眉心的一物的时候,整个人霎时间一个站立不稳,从树上跌落下来…… 阴阳眼! 【325】烧尸森林 王仙峤喃喃地道:“不可能,不可能,赢勾之体,怎么可能会修出阴阳眼,就算是赢勾本人爷不可能啊,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路!” 所有的小孩的眼睛开始闭着,花朵又重新开始收缩,变成刚开始唐方进来的时候的模样,唐方跌跌撞撞地向着王仙峤的方向走来,王仙峤吓得魂飞魄散,连忙一个滚身从地上爬了起来,大叫一声,没命地向着一处地方仓狂逃命。 想走!忽然,一声历叫在王仙峤地脑前炸响,只见唐方一只大手已经向着王仙峤地天灵处砸了下来,王仙峤吓得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忙不迭的叩头道:“爷爷饶命,爷爷饶命……” 唐方的手在王仙峤的头上一停滞,干涩地道:“你此番又是害我之计?” 王仙峤忙不迭的道:“此处原本就是端目布下的火眼金睛大阵,我早已经提点了真主,不要贸然行事,是真主一意孤行,怨不得小人啊,真主若是将我杀了,我死不足惜,但是恐怕此事传了出去,会害真主背上滥杀无辜的罪名,请真主三思而后行啊。” 唐方阴森森地道:“我原本念你千年修行不易,所以这才留你一命,奈何你心肠歹毒,三番两次的伤我害我,我若是在留你在这世间,我自己都要觉得对不起我自己了!”说完唐方一把抓住王仙峤的衣襟,一掌当空排下,王仙峤双膝早已瘫软在地上,涕泪横流,避无可避,只得睁目等死。 忽然一道金光闪过,唐方的手微微一震,顿时间偏了半分,王仙峤得逃大难,忙从唐方的手中挣脱,急急大喊道:“端目老司救我一命,端目老司救我……” 唐方一愣,卡看着自己有些焦黑的手,厉声喝道:“端目,藏头露尾的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的给我滚出来!” 在花从之中,一朵娇艳的花朵缓缓地打开,里面坐着一个童子,低眉垂首,缓缓的开口道:“唐先生请手下留情,此人杀不得。” 唐方盯着那个童子,有些诧异地道:“你就是端目小儿?” 那个童子睁开眼睛,看着唐方,点了点头,道:“是也罢不是也罢,唐先生既然然已经将我当成端目,那我就是了,唐先生可否看在我你曾经还有些香火缘分之上,姑且饶恕了王仙峤,就当给老夫一个薄面。” 唐方冷哼一声道:“我什么时候跟你有过交情,再说,凭什么你一句话,我便要放了这个无耻地小人?” 那个童子笑了笑道:“赢勾血传承,当年确实跟我们湘西老司有过一段交情,只是唐先生这是世记不得也不足为奇,唐先生不知道为何会来到我这烧尸森林中来,恐怕不是机缘巧合吧。” 唐方暗自道:“传说中老司都一般由上了年纪的人担任,这个老小子怎么看不过七八岁的小孩,怎么可能是端目?是了,这老小子既然知道我姓唐,必然是知道我的来历,肯定是用了某种邪术,利用这些小孩子开口,自己却躲在一个别人找不到地暗处,让我捉他不到,肯定是这样!这老小子也忒鸡贼了。” 唐方一念之此,开口道:“端目,我也不管你跟我以前到底有什么交情,总之,你将紫玲玎交给我,我就将这贼人交给你,否则,若是你不交出紫玲玎,这小紫不但性命难保,我还要一把火将你这全部烧了,让你这成了正在烧着你的尸体的烧尸森林!” 那个童子微微一笑道:“紫小姐现在已经无碍,只是我不能擅自做主,将她交给你,唐方先生,这烧尸森林中我是可以做主,但是落洞中,却不是我能左右的,紫小姐既然已经是落洞之女,便是不可改变的事实,若是我坏了规矩,擅自将已经成了洞女的紫玲玎交给你们,到时候洞神动怒,降罪于我等,整个苗疆都会有大难,请唐先生看在苗疆百万生灵的份上,不要为难老夫。” 唐方用手按住王仙峤的天灵,冷冷地道:“难道你就不怕老子一手拍了她?” 端目笑道:“唐先生宅心仁厚,断然是做不出这等以怨报德之事来。” “以怨报德?”唐方嘲弄地道:“莫非这小子刚刚害我,还是对我有恩不成?” 端目苦笑道:“若不是这小子引你来此,我此处三代所布的火眼金睛阵势又岂能被你破去?你的阴阳眼又如何能够开启?王仙峤本意是想害你不错,但是没有想到,却给了你天大的一个造化,当然若非你是赢勾之体,坚不可摧,可能早已在这阵中死去,若非你身体中已经有了阴阳眼的血脉,恐怕也不会因此开眼,一饮一啄,具有前定,只是可惜我三代老司的心血……唉,怨不得人,只愿老夫我无福消受,徒为他人做嫁衣罢了。” “是啊,是啊,其实小人早已知道,此处对真主有大机缘打造化,才引着真主来此,真主真的错怪小人了……”王仙峤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忙不迭地道。 唐方一愣。阴阳眼!难道是和那个方云小子一模一样的阴阳眼? 那小子的那对眼睛的厉害,自己何曾不知道,一个定,可以定人定鬼定乾坤,断是厉害,难道自己也能拥有那个变态的本事? 虽然方云的阴阳眼定不住自己,但是世间又有几人能不被他定住?连紫玲玎都在他的手头吃过亏,有了这本事,自己日后杀人岂不是不费吹灰之力? 但此时,并非兴奋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救出紫玲玎,至于日后如何显摆,那是以后的事情,唐方按捺住心思,冷冷地道:“如此说来,老鬼你是不肯放紫玲玎出来了?” 端目一叹,道:“说实在的,老夫也很想与你结上一段善缘,若是力所能及之事,老夫绝不推辞,只是此事,唐方先生太过为难老夫了,” “你真不怕老子一怒之下,将这个地方全部烧毁?” “法不可破,若是唐先生一意孤行,老夫也无法阻止,此处精华,俱已被先生吸取,留之无用,看着心烦,唐先生若是真的动手就请便吧。” 唐方道:“你老小子捉了这么多的小孩,在此祭炼,老子还没有找你麻烦,想借我的手毁尸灭迹,没那么简单,我今天懒得跟你算这笔帐,你先把紫玲玎交出来,不然,我定然踏破此处,将你揪了出来,吊起来打!” 端目沉默了一会,道:“紫玲玎并非在我处。” 唐方一愣,道:“刚才不是你捉走了紫玲玎?” 端目苦笑道:“紫小姐道法高强,老夫就算全力施为,也并没有活捉她的本事。唐方先生太高看老夫了。” 唐方冷冷的一撇王仙峤,意思不言而喻:你小子又哄老子了。 王仙峤弱弱地道:“小人……小人也是……也是猜的,并没有说……肯定……是他捉去的……” 唐方没时间和这个卑鄙小人嗦,冷冷地道:“那……紫玲玎去哪儿了。” 端目道:“老夫怎么知道……” “少装……”唐方道,“这是你地地盘,有什么风吹草动会瞒过你地耳目?再说了,你老小子连我的名字都算的出,算不出紫玲玎被谁捉走了?” “唐方先生果然机敏过人,但巫卜之术,原本就是捉到命运经过的那一丝轨迹,若是不已燃烧命魂为代价,根本不可能真正言中,即便是老夫,也不敢说是百卜百灵,而且就算是老夫想为唐先生卜卦一出,但是此事还需要焚香沐浴,百无禁忌之后方可行动,实在是……” 唐方冷笑道:“少拿这些来糊弄老子,就说,你知道不知道紫玲玎在哪儿。” 端目沉吟道:“应该还在落洞之中,若是这落洞中还能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掠走紫玲玎的话,恐怕只有他了。” “他?”唐方急忙问道,“哪个他?” “魏求喜。”端目道。 “他魏老鬼地孙子,不太可能吧?他连魏老鬼都不是对手,最多和紫玲玎打个平手,他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弄走紫玲玎,恐怕不可能。” “你知道此人?” 唐方点了点头道:“我见过。” 端目长长地叹了口气,道:“连王仙峤、紫玲玎之辈都无法走出落洞,而他魏求喜却能来去自如,这难道不能证明他自身地实力了吗?” 唐方一想,顿时不再停留,飞也似的返回落洞,见唐方离开,王仙峤一屁股坐在地上,拍了拍胸脯,大有劫后余生地感觉,而就在他自身暗自庆幸地时候身后一张大手猛地将他瘦弱地身躯凌空提起,王仙峤在空中手舞足蹈,大声叫喊,唐方冷冷地道:“你以为你小子就这么容易逃过我地手心吗?”说完,到提着王仙峤飞也似地向着落洞中跑去。 看着两人端目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花朵重新闭合,这片硕大的花林重新陷入了宁静,良久之后,一个白须老者缓缓地从花林的深处走了出来,看着自己这片花林,眼中露出怜惜之色,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这片花林,喃喃自语到:“三十六代了,整整三十六代了,没想到赢勾血脉之中又出现了一个天纵奇才,居然又能够吸收这天睛火眼这难道是个巧合吗?” “当年地法海,便是利用了天生阴阳眼之人,再强行吸收了这天睛之力,在我苗疆老司地合力做法之下,才打开了幽冥鬼路,让这世间和尸**露出一丝缝隙,导致了当年那场滔天血海,为此,我苗疆千年不曾再祭炼天睛。没想到,正当我苗疆之人重启天睛之力,妄图再次逆天瞒修之时,你赢勾又来坐收渔利,这难道当真是我苗疆老司世代欠你赢勾的不成?” “只是希望这唐方能够宅心仁厚,不似法海那般野心滔天,再次酿成不可收拾的惨祸。” 老者用手缓缓地摸着这花枝,喃喃地道:“可是谁又知道了?天下之人,皆以能够炼成一具旱魃为荣,以为能够奴役一具不死不灭,扛过天雷地火之威地僵尸,便是无上珍品,可以纵横天下,殊不知,旱魃乃是神物,岂能是人力所能操控,逆天修旱魃,自己为能控制旱魃,却被旱魃反控制了心神,成为旱魃真正修仙的嫁衣,只是人世间多痴儿,谁能看穿这点,从这点看,王仙峤已经算不错了,可是世上又能有几人能像他一般洞彻世俗,超于物外……” 端目老司抬头看了一眼远方,续道:“希望王仙峤能够指点唐方这个痴儿,让他不至于沉迷苦海,及早回头是岸……若是当真如同当年一般……唉,老夫也无能为力了……” 【326】因为爱情,不会轻易悲伤 “你决定了?”忽然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在暗室中响起,四下黑漆漆的一片,猛地,一丝微弱的灯光在一个惨白的手上缓缓地亮起,照亮一张男性的脸,那个男子轻轻用手吹了一下,灯光渐渐地放大,照亮这间耳室,房间不大,堪堪数步地距离,一男一女相对而坐,男子一身玄衣胜铁,女子一袭紫衣,男子轻笑道:“若是你当真不打算去见他的话,恐怕这小子肯定会在外面忙疯了,估计此时正在满世界地寻你,只愿他不会进入那端目老小子的那片树林才好。” “王仙峤此人诡计多端,若是他不将唐方引进去的话,绝不是他的作风,不过唐方乃是赢勾之后,端目的那个花林伤不了他。” 男子轻笑道:“你对他这么有信心?” 女子想了想,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似乎很紧张你,甚至为你闯进了这无人能够生出的落洞之中,一生之中,能够遇到这么一个好男人,是你紫玲玎的福气。” “他原本就是这样的性格,为了任何一个他在乎的人,他都会拼了命的再说,你这无人生出四个字,似乎用的有些过了,这落洞中别人能不能生出我不知道,但那是你魏求喜似乎来去自如。” 魏求喜轻笑一声道:“我不同你们,我本就是行将就木之身,自然胆子会放得比其他的人要大一些。” “人间阎罗阎书勤的那个诅咒,快在你身上应验了吧。” 魏求喜苦笑道:“已经迟了三年了……阎王叫人三更死,绝不留人在五更,这句话,貌似在我魏求喜的身上不怎么管用了。” “不过,也快了,对不对?”紫玲玎盯着魏求喜,冷冷地道,“若是你不是走投无路,绝不会来求我这个龙虎山的弟子,你魏家人人性格高傲,如何能低声下气的去求世代为敌之人。” “不错,”魏求喜苦笑道,“无论如何我还是谢谢你,能够依约前来落洞,说真的,上次我听闻你到我魏家的消息之后,原本只是抱着试探的心,没想到你真的能够答应下来。” “我来此,非为你,而是为了我自己。” “也是为了赢勾之后?” 紫玲玎悠悠地叹了口气道:“只是我没有想到,唐方会来救我。” “没想到这代的赢勾之后,居然也是一个多情之人。为了一个女子,明知又去可能无回,居然还义无反顾而来,可敬可佩啊。” 紫玲玎冷冷地道:“只是滥情而已。他愿意去舍命的女子,十个手指头也数不过来。” “可是你还是喜欢这么一个滥情地小子。” 紫玲玎恨恨的道:“依我看,最该进入幽冥血池的人,就应该是他,好好的给我洗一洗见了漂亮女人就忘了自己姓什么叫什么的臭毛病,” “幽冥血池可以洗孽障,洗福泽,洗恩爱,洗命数,洗诅咒,人只要一下去,便可以洗去自己想洗的一切,只是我胆子小在落洞中这些年,一直犹豫不决,反而还不如你一个女子。” 紫玲玎看了魏求喜一眼,冷冷地道:“既然这么好,你怎么不下去,只要下去,便可洗去你这么多年的一直压在心头的诅咒,人间阎王对你构不成威胁,以你的能力,定然可以继承魏家,成为祝由一门的宗主。” “那不是给你们龙虎山平添了一个对手?你放心?” 紫玲玎冷哼一声道:“祝由早已经病入膏肓,又岂能是你一个人的能力所能扭转的,再说了,你魏求喜日后若是真能振兴祝由,是你的本事,龙虎山……”紫玲玎冷笑几声,道:“我把自己当龙虎山的人,可是龙虎山未必把我当他的人,即便龙虎山没有魏求喜,王云光,方云,邬他们,也是每一个好惹的,若是再多你一个,四大宗脉的二代弟子,各个英雄,斗来斗去,对龙虎山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你们不是最喜欢内斗吗?” “是啊……”魏求喜长叹一口气,道,“祝由之所以千百年来一直被你龙虎山打压,并非道法不够,门下弟子能力不行,实在是内斗甚重,十三脉斗到现在都只剩下四脉了,在斗下去,迟早祝由这块招牌也要垮了。” 魏求喜道:“说真的,你当真决定好了,打算去下幽冥血池,一洗你的前世命数?” 紫玲玎点了点头道:“不错。” 魏求喜摇了摇头道:“我真的搞不懂,你乃是青仙子转世,若是你当真下了幽冥血池了的话,就洗去了青仙子在你身体中的前世印迹,你便只是一个普普通通之人,没有了血玉玲珑,你或许连最普通的修道之人的根骨都没有,日后想在道法中再有寸进,恐怕比登天还难。” “我知道,我之所以能有今天的修为,与我这颗七巧玲珑心有关,只是我一直都不敢肯定,我乃是青仙子的现世,只当我当真天生一副好根骨,加上林不依确实调教有方,才有了今日的修为,但是当我进入了耆之地,确定我当真是青仙子现世之后,我才知道,原来当年林不依收我为徒弟的真正用心,方云和邬蠹都不是千方百计地想得到我身体中的血玉玲珑吗?我也好就此绝了他的心思。” 魏求喜叹声道:“现如今,天下修道之人,论根骨,无人能出王云光之右,方云因为天生阴阳眼,又有白骨观之奇遇,也不过与王云光在伯仲之间,但是若是王云光肯痛下杀手,两败俱伤,我看王云光的胜算更大,你一女流之辈,能够与王云光并驾齐驱,被誉为正道少年高手之首,若非血玉玲珑的帮助,绝无可能。” 紫玲玎嗤之以鼻道:“别人给的,我不稀罕。” “我看你并非是不稀罕,你是想借此洗去你与唐方之间的冤孽吧?” “你?”紫玲玎站了起来,道,“你胡说!” “紫小姐,从我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看到你眉目含春,正是相思之象,我魏求喜面相之术虽然不精,若是连这点都看不出来,那就白糟蹋了祖宗给我的一个‘魏’字,你喜欢唐方,但是又害怕喜欢上唐方,因为你也知道,当年那段冤孽,命数已定,前世债,今生偿,唐方乃是赢勾之后,你乃是青仙子之后,你定然知晓你与唐方,只能生死苦恋,不能修成正果,我说的对不对。” 紫玲玎默然了,魏求喜接着道:“只有进入幽冥血池,你才能洗去你身上青仙子的印迹,才能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对唐方放开一切的去爱,不然,即便是再爱唐方,这根刺不拔去,你永远不敢真正地去爱他。” 魏求喜叹了口气道:“可是紫仙子,这么做,你值得吗?” 紫玲玎继续沉默,不答话,魏求喜道:“当年我算定你来的可能只有五成,没想到您真的敢来,说实在的,我佩服你,你敢做我魏求喜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我为了命,都不敢跳进血池之中,你却为了爱,依然义无反顾,可是我还是那句话值得吗?” 紫玲玎霍然抬头,冷冷的道:“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婆婆妈妈,你不就是约我前来,不就是为了我的金函玉镜和太乙金镜,我已经带来了,你可以带我去幽冥血池了吗?” 【327】既来之,则安之 魏求喜站了起来,喃喃自语道:“你说现在唐方小子,在干嘛,会不会为了你,满世界的瞎转悠呢?这落洞之中危险重重,若是一个不小心,当真会迷方向,一辈子都出不去了。” “不要紧,”紫玲玎淡淡地道,“有那个洞女在他身边,他不会有事的。” 魏求喜似笑非笑地道:“王仙峤诡计多端,又是一个活了上千年的人物,说不定还真的会把唐方给卖了。” “我和她接触过,”紫玲玎漫不经心地道,“她虽然有些心机,但是性格浮躁,难成大事,再说,唐方也不是任人摆布角色,惹怒了他,那个女子没有什么好的下场。” 魏求喜叹道:“唐方这小子,我真的很想了解他,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因为一些原因,所以并没有对他深入的了解,以为他只是一个贪慕虚荣,想借魏老鬼上位的小人,没有想到他居然为了你不顾一起的杀进落洞里面来,紫仙子,说正经的,得夫婿如此,夫复何求,当然前提是,你们是真心相爱,而不是命运的束缚。” “一个为了一个女人不爱自己,杀了人家全家的人,也配提‘爱’字吗?”紫玲玎漫不经心道,“魏求喜,你的心呢?” 魏求喜那张因为不见日光,而显得稍稍有些惨白的脸,微微一愣,哑然笑道:“好好好,不提这个,不提这个……”魏求喜缓缓地走了走,回头道:“若是你真忍心让唐方那小子在上千间耳室里面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的话,我想我们应该可以启程了。” 紫玲玎点了点站了起来,淡淡地道:“那就走吧。” 魏求喜果然对这落洞中的形势极为了解,在他的带领下,两人在落洞中反复的穿插走动,魏求喜来到了一处暗穴之中,回头看了紫玲玎一眼,神色沉重,道:“紫仙子,想好了没有,这开弓就没有回头箭了,你我一旦进入了幽冥血池之中,不留下点什么,绝难全身而退。” 紫玲玎平静道:“既来之,则安之,魏求喜,你只求活命,我只求能够摆脱命运的束缚,希望你能够跟我精诚合作,否则……” 魏求喜笑道:“我们既然已经是拴在了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我魏求喜即便在不堪,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傻事,再说了,龙虎山的两道宝镜,只有你紫玲玎能驱动,我若是害你,就是害自己我说紫仙子,你能不能把我稍微往好的地方想,我魏求喜没你想的那么坏。” “魏求喜,你的底细,我早已经摸的一清二楚了,难道你还要我重复一次吗?你为什么进入这里,你自己很清楚,对于一个杀妻,杀父,杀母的恶人,你能放心吗?” 魏求喜淡然一笑,丝毫不将紫玲玎的话放在心上,看着眼前的那道木门,眼神凝重,缓缓地推开。 “紫仙子,请祭出法器!”再门开的一瞬间,魏求喜紧张地道。 入眼一片黑暗,魏求喜连忙憋住呼吸,于此同时,紫玲玎手中两道光芒骤然出现, 金函玉镜和太乙金镜飞快地升了起来,照定两人,魏求喜这才长长地嘘了口气,回首笑道:“这地方我三年前曾经不知天高地厚的闯过一次,若是没有王仙峤,我恐怕三年前就交代再这里了,龙虎山的护山道器果然不同凡响。” 紫玲玎不答话,借着两物发出的光芒,举目四望,光芒照的不过只照到附近数米的范围,在往深处,便是一团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除此之外,他们的脚下有着不到宽度不到半尺,一条延伸道不知道何处去的细长通道,通向未知的黑暗。 再看脚下,是无底地深渊。 紫玲玎不由地微微皱眉,对着魏求喜道:“此处便是幽冥血池地必经之路?” 魏求喜点了点头,紫玲玎道:“没有第二条路?” “也许有,”魏求喜道,“但是我至少没有找到,你若是肯在这里呆上二三十年,也许有新的发现,可是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紫玲玎探头看看下面:“底下是什么。” “地狱,”魏求喜认真地道,“这落洞原本就是连同尸**和人间地通道之一,是这世间少有地几处能突破太极弦的地方,只是风水不好,没有你们龙虎山地那个修仙之地招人喜欢。” 紫玲玎不答话,手向前一指道:“带路。” 魏求喜点了点头,道:“紫仙子,记住,无论遇到任何危险,都不可以灭了这两面镜子地光芒,此处怨气极深,直通九幽地狱,你的两面镜子乃是龙虎山地法器,照定之后,可以在万千鬼物面前隐形,你要知道,世间地孤魂野鬼,均是游离之物,即便是又怨气,要绝不深重,再加上人间地气息,实力相对来说,极弱,但是地狱中地鬼物,确实真真切切不能往生,怨气积攒数千年,甚至数万年,随便放出一个小鬼,你我二人都不是对手,但是幽冥血池之中,必须要以真身进入,若是观落阴之法,不但无用,反而魂魄难返,仙子切记,此金函玉镜和太乙金镜,乃是你我是否能活着回来地关键,千万不容有失,我死了不怕,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但是若是被地狱中地阴物拖入那深不见底地九幽之中,才是最为可怕之事,仙子切记,切记。” “嗦。” 魏求喜长叹一声道:“我知道我这是再赌命,但是我相信仙子的人品,若是此事事成之后,我无以为报,但可以答应仙子一事,不管多难,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以此为信物,只要见到此物,我魏求喜有求必应。”说完魏求喜从手中掏出一个小巧精致的铃铛,递给紫玲玎。紫玲玎微微一看,漫不经心地放进怀中,道:“这玩意,是冤死的那个王家女子送你的吧,好一双巧手,可惜了……” 魏求喜神色一暗,苦笑道:“仙子能否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紫玲玎淡淡地道:“我乐意,不想死的话,乖乖带路。” 【328】血蝙蝠,地狼 魏求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虽然两人都是道门中年轻一辈地绝顶高手,无论心智武功皆是上上人选,但是面对这未知的前程和随时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万劫不复地命运,两人都不敢丝毫掉以轻心,魏求喜宁心静气,保持灵台清明,整个人瞬间提升到了最佳状态,朝着那只有半尺宽,但是两边均是未知地无底深渊中缓缓的走了去,他每一步都十分小心,不敢有丝毫地行差踏错,紫玲玎也不再多言,跟在魏求喜地身后,亦步亦趋,保持着稳定节奏,始终离着魏求喜三四步距离,既不靠近,也不落后,甚至连步伐都和魏求喜地一模一样,每一个落点都再魏求喜地上一个节点之上,看得魏求喜心中暗自心折,紫玲玎果然心思缜密过人,如此地距离节奏,他魏求喜一旦又危险,紫玲玎可以在第一时间伸出援手,若是他魏求喜忽然发难,紫玲玎也完全有机会逃脱。 两面宝镜发出柔和地光芒,笼罩两人,魏求喜微微眯起眼睛,借着并不算明朗地灯光望向远处,魏求喜自幼修道,目力自然是极好地,即便是伸手不见五指地黑夜,他也可以看清十丈之外地东西,但是在这地方,这漆黑浓稠无比,即便是借着这宝镜光芒,也不过三丈距离,再远,便是迷蒙一片,更是增添了这其中的危险,两人此时均知道是拴在一条绳子上地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亡,,只要其中一人有闪失,都会带来毁灭性地打击。 两人稳步向前,身后地一切已经看不清了,只在黑暗中有着那么俩盏微光,如同再黑幕下地两只萤火虫发出地光芒,显得如此地微不足道。 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魏求喜猛地停了下来,紫玲玎轻声道:“怎么了。” “我们走了多远。” “三百七十五步,”紫玲玎不假思索的道,魏求喜点了点头,道,“应该是一百四十七点五米,我测量过这落洞,方圆整整三百米地距离换句话说,我们很快走到了最核心地位置了,你觉得有什么不妥了吗?” 紫玲玎茫然的摇了摇头,魏求喜不答话,从手里面猛地掏出一物,紫玲玎发现,居然是一只还活着地小兔子,魏求喜将兔子往空中一抛,顿时脱离了宝镜光芒地那只兔子,再空中便凭空蒸发了! 紫玲玎倒吸了一口凉气,魏求喜道:“看出来了吗?” 紫玲玎皱眉道:“兔子呢?” “烧完了就这一瞬间,烧得连渣滓都没有剩下,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要你带这两面镜子了吗?如果没有它的话,可能我们即便不跌入地狱之中,恐怕下场和这兔子一样,连渣滓都剩不下。” 听着魏求喜的话,紫玲玎暗自吃惊,就在这个时候,似乎一种若有若无的声音传来,两人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地警惕的眼神,魏求喜道:“开始变得安分起来了,周围的声音,明显是冲着我们来的,我们已经被发现了,不过应该离我们还很远,小心戒备为上。” 紫玲玎缓缓地从怀里面抽出了一把短刃,魏求喜也将一把木剑缓缓地擎在手里面,紫玲玎目光一扫,暗自心惊,问道:“雷积木?” 魏求喜点头道:“仙子好眼力,祖传的一点破烂玩意,比不得你们名门正宗的无上道器。” 紫玲玎淡淡地道:“祝由的存在,历史比我们龙虎山悠久得多,上古的道器,出现在你魏家唯一的继承人手里面,不足为奇,看得出,魏老鬼再你身上花了不少心血。” “仙子,听!”魏求喜神色一紧,一阵嗡嗡的声音越来越大,很快在无尽黑暗的深处,猛地多出了猩红一片,魏求喜忙掐决做法,急声道:“仙子请准备。” 嗡嗡的声音如同潮水般,越来越近,那片猩红的嗡动的声音越来越大,隐约中,已经能够看到一些红色的影子正在飞快接近。这飞来的生物不是一只、两只,而是一群。至少有上千只组成的一群。 离得近了,那飞行的生物终于能够看清楚了,那是一只只血红色的蝙蝠,每一只血蝙蝠的身长大约有一尺左右,但巨大的翅膀展开却超过了一米。一只、两只这样的血蝙蝠当然不算什么,可一下子出现上千只,就像是一片红色的云,飞快的朝着魏求喜和紫玲玎飞了过来。 魏求喜神色紧张,手掌中几乎要攥出汗来,他急急道:“仙子,生死一线,皆在你一念之间,快催动这道器,不然你我两人……” “少嗦!”紫玲玎面目寒冰,待这蝙蝠忽然飞进三丈的距离,手中道决一捏,顿时金函玉镜和太乙金镜上的光芒暴涨,那些血红色的蝙蝠飞的很快,一会儿的工夫就已经接近了。它们的眼睛也是血红色的,发现目标,口中发出嘎嘎叫声,露出尖锐的獠牙。上千只血蝙蝠共同拍打翅膀带来一阵腥风,顿时吹的两人的身体一震晃动。 无数的蝙蝠,如同没头苍蝇一般,向着两人迎头撞去,但是再靠近两人身体一尺的时候,纷纷跌落在地上,那两面宝镜就如同一道无坚不摧的屏障,在蝙蝠和两人之间筑起了一道防护,魏求喜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感激地看了一眼紫玲玎,紫玲玎神色如常,面容古井无波道:“我道念有限,这只能支撑半柱香地时间,时间一过,这些蝙蝠就会突破防护,你我还需快快离开才好。” 魏求喜点了点头,加快了脚下地步伐,那些血蝙蝠突破不了两人地防护,并不停留,扔下数百具尸首之后,呼啸着向着前方继续飞去,如同来去如风地红云。 两人继续向前走,但是那若有若无地声音并没有随着两人向着核心位置走去而消失,反而更加清晰可闻。 似乎是狼嚎,两人都知道,这血蝙蝠只是开胃小菜,可能还有让两人更加意想不到地危险再前面等着只是是什么呢? 两人心中都在打鼓。 周围的空气开始逐渐地升温,即便是两人两人再宝镜地防护下,也感到了炽热,而且每走几步,温度就会翻倍而上,两人有些口干舌燥,脚步不都开始变得有些虚浮,走在前面的魏求喜,忽然倒吸了一口凉气,喃喃的道:“原来是这个大家伙。” “什么?”紫玲玎顺着魏求喜的目光看去,前方黑暗中隐隐显出一个巨大地轮廓,似乎是一只暂时还看不清全貌地洪荒怪兽,显然,那呼啸之声,便是从它这里传来的。 “地狼!”紫玲玎已经从轮廓便判断出这物。 魏求喜有些惊讶,道:“你见过?” 紫玲玎点头道:“见过,你们祝由十三脉中不是有一家专门靠养地狼混饭吃的蔡家吗?我和他有过一面之缘。只是,这地狼,似乎有他的十倍之巨。” 魏求喜走了几步,镜光缓缓地照亮了前方,终于显出了这东西的庐山真面目,窄路的正前方,窄路下面。一个体型巨大的家伙正在坐着元龙高卧,果然是形状和蔡家养的那头地狼并无二至,只是体型扩大了数十倍,那家伙的身长大约在四米开外,两只巨大的爪子就扣在窄路上。挡住了两人的去路,这个大家伙,四个爪子,每一只爪子都有一米以上的直径。锋利的抓入石头之中。 “地狼,这才是真正的地狼,阴间的守门之犬,半生半死,怨气深重,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头地狼应该是蔡家的头地狼的祖宗了,传说中,蔡家的地狼,便是得于此地。” “蔡家也来过这里?他怎么能够全身而退?”紫玲玎皱眉道。 “这应该和当年我祝由攻打尸**的那一战有关,蔡家原本是祝由十三脉中最弱的一支,但是因为那场战役,因祸得福得到了两头地狼的幼子,居然还被他们再阳界养活了,凭着这两头地狼之威,蔡家曾经也是风云一时,但是这地狼原本就是地狱神物,岂能受人控制,蔡家成也此物,败也此物。” “不过这地狼看上似乎在长眠,若是我猜的不错,此物已经近大成之境,若是能够成功的话,便可以幻出人形,就此成精,你我不要惊动了它,小心一点,应该就无碍了。” 魏求喜说完,手中拿出一枚符咒,在手中点燃,然后整个吞了下去,手中捏决,身子缓缓地上升了半尺,扭头对着紫玲玎,压低了声音道:“我先从他头上绕过去,紫仙子请随后过来。” 说完小心翼翼地漂浮在半空中,从这正在酣眠的地狼头顶缓缓地飘过。 然后落定之后,对着紫玲玎找了招手,紫玲玎如法炮制,也将身子漂浮而起,绕过地狼的头顶,然后在落地。 魏求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用手轻轻地拍了拍胸脯,暗叫一声侥幸。 忽然,就在这个时候,地狼紧紧闭着的眼睛霍然睁开。 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声,划破了天地幽冥。 【329】百年等待 唐方到提干枯的王仙峤,冷冷地道:“快说,如何才能找到魏求喜。” 王仙峤面容苦涩道:“真主,小人真的不知道啊,真的不知道啊。” “说不说,”唐方面容一沉,用手将王仙峤提高了半尺。 王仙峤差点哭了起来,道:“真主我好歹也是从尸**里面出来的人,好歹也是活了上百千年年纪的人,给点面子行吗?” “啪!”唐方手一抖,倒提着王仙峤,将他猛地连人带身子整个摔在地上,王仙峤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疼得涕泪横流,唐方又将他提了起来,冷冷道:“还不说是吗?” “小人真的不知道……” “砰砰!” “啊啊!!”唐方手左右抖动,提着王仙峤的身子,在地上如同摔沙袋一般,左右连打,王仙峤整个人疼得都快昏死过去,连连告饶,唐方再次提起了他,冷冷地道:“说……” “小人真的……” “啊!”唐方再次提起,没等唐方用力,王仙峤整个人已经发出了如丧考妣的吼叫,连连道:“小人,小人服了……爷爷,您这是当真要要了我的命啊……”王仙峤倒栽着身子,整个人悬在半空,鼻涕都快流进了眼睛里面,上气不接下起地道:“爷爷,能不能……把我……放下来再说……话” 唐方作势再摔,王仙峤连连摆手,惨呼道:“我说还不行吗?” 王仙峤揉了揉胸口,道:“魏求喜确实在这落洞之中,但是落洞方圆数白里,我根本找他不到……” 唐方作势要摔,王仙峤哭号道:“爷爷,你等我说完,等我说完还不成吗!” 唐方冷哼一声,王仙峤这次学乖了,飞快地道:“但是我知道魏求喜来我这里的目的。” “魏求喜不是被罚进来了的?” “确实没错,但是其实这不是他进来的真正目的,只不过是一个托词罢了,掩人耳目,其实魏求喜进来这里,是为了落洞中的幽冥血海。” “嗯?什么意思。” 王仙峤压低了声音,道:“我也是在端目的那个傻弟子嘴里隐隐约约听出来的,这件事情,在苗疆甚至都是一个机密,爷爷你可不要随便说出去啊,不要像端目的那个弟子,嘴上没个把门的东西,老娘略施小计就把他肚子里的玩意儿全部套出来了……”说道这里,王仙峤面有得色,唐方则是面色烦操,道:“说重点!” “是是是……”王仙峤唯唯诺诺地道,“魏家因为好像外面受了些什么诅咒之类的玩意儿,所以除了魏老鬼之外,香火不济,好像全部死绝了……” “你认识魏老鬼?”唐方心中一动,不由自主的问道。 “有过数面之缘,”王仙峤道,“这老小子根骨差太多了,顶多算是一个中庸之资,比他哥哥弟弟差了不止一星半点,甚至连魏求喜都差了不少,魏家这一代,我看得上的,也就一个老十四,那小子前不久还来我这里玩过几趟……” “前不久?什么时候?”唐方问道。 王仙峤算了算,道:“按照你们的计算方法,大约十几二十年前吧,山中无岁月,我也不记得了。” 王仙峤乃是上千年的老怪物,他的‘前不久’对于凡人来说,就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唐方有些惆怅,他也曾听过老十四的大名,无一不被人推崇才智高绝,也有心一睹风采,可惜看来仙子是无缘了,不过这些都对他来说,不是重点,重点是紫玲玎。 “魏老鬼上次来,应该是送这魏求喜进来,我打听过,似乎是魏求喜在外面犯了案子,所以魏老鬼为了平息众怒,才将魏求喜终生囚禁于落洞中,当时我还觉得魏老鬼算是一个不徇私情的汉子,可是没想到这老小子根本就打的另外一把算盘,他送魏求喜进来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延续魏家的香火,脱离那个可怕的诅咒。” “嗯,怎说?” “幽冥血海,可以洗根骨,洗冤孽,洗前世,洗来生,自然也就能洗的了那个落在魏家后生身上的诅咒,魏家老鬼将魏求喜囚禁在这里,这才是真正的目的,不过我到希望他魏家死绝了才好,这样的话……哈哈,尸**里面就很热闹了……” 忽的,似乎王仙峤想起了一事,问道:“爷爷你是从外面进来的,不知道我的那些徒子徒孙们现在过的怎么样,是不是和魏家一样,死绝了?” “死绝了!”唐方道。 “嗯?”王仙峤微微一愣,问道,“怎么会这样。” “老子动手亲自灭的你的满门,怎么想给你的徒子徒孙报仇不成?”说完,猛地一提王仙峤,手上微微用力。 王仙峤短暂地一愣,立刻满门堆笑道:“死了就死了,反正跟我也没多大的关系,我王家在那次就应该灭门的,苟延残喘了这么多年,也算是够本了,能死在爷爷的手里面,是他们的福气,说不定来世还能得有些福报呢。” 唐方冷冷笑道:“你倒是当真看得开啊。” “看不开又能怎样。”王仙峤苦笑着道,“爷爷乃是赢勾之后,是无上的存在,难不成我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找爷爷报仇不成,以下犯上的事情,小人是万万不敢做的。” “你对我当真是忠心地很啊。”唐方嘲讽道,王仙峤根本没听出唐方地嘲讽之意,顿时又马屁大拍,唐方皱了皱眉头,打断这个马屁精,道:“说正经的。别扯蛋。” 王仙峤清了清嗓子,倒悬着身子道:“所以,若是魏求喜捉住了紫玲玎的话,我估计魏求喜定然是胁迫紫玲玎去了幽冥血海了,因为这幽冥血海中,危险重重,魏求喜曾经也尝试过几次,都是无功而返,还差点把命搭在这上面,但是若是能将紫玲玎擒住,两人进去的话,成功机会大大增加。” “怎么说。” “紫玲玎是不是有一对法宝,是一对镜子,很是厉害对不对。”王仙峤微微得意,“她刚刚进来的时候,我嗅到那两个玩意的气味了,没想到龙虎山居然还将那两个臭玩意当宝贝给传了下来,虽然那两面破镜子没什么厉害的,但是在这幽冥血海中,却是正好用得上。” 唐方想了想道:“如此说来,紫玲玎是被魏求喜抓到幽冥血海去了。” 王仙峤道:“爷爷,我只是推测,不敢妄下断语,要是又和那次在端目老头那里一样,你找不到紫玲玎,又得拿我撒气了,我事先说好,我可没说紫玲玎一定在幽冥血海里面,我只是猜测,猜测而已。到时候找不到紫玲玎,爷爷不许拿我撒气。” “聒噪!”唐方急声道,“快告诉我,幽冥血海在哪。” 王仙峤面露难色,道:“爷爷,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不知道,好说!”唐方一提王仙峤,对着地面便来了十七八个大摔,摔得王仙峤哭爹喊娘,连连告饶,唐方一提起来,道:“现在知道了么?” 王仙峤灰头土脸道:“好像,好像有点印象。” “只是有点印象吗?”唐方作势要再摔,王仙峤大声道:“爷爷,爷爷我想起来了。” 唐方道:“果真想起来了?” “爷爷,你这是要我去送死啊。”王仙峤叹声道:“魏求喜也算是个人物了,连他都过不了幽冥血海,我这一去不是只有死路一条吗?爷爷,你看着我这么大把年纪,活着也不容易,就放我一马吧。” “你不去,我保证你现在就死!”唐方嘴一张,杀生刃在手,把王仙峤倒转过来,用刀比着王仙峤喉间道:“走,带我去。” 王仙峤苦声道:“爷爷这个真的不行,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能带你去啊。” 唐方眉头一皱,王仙峤已经飞快地道:“幽冥血海的来历,爷爷可知道,传说盘古大神有感于天地间万物皆无,便身化洪荒,而肚济却化成了一片血海,那血海方圆几万里,里面血浪滚滚,鱼虾不兴、鸟虫不至,天地戾气全都聚在了此处,众人将此处唤做幽冥血海。幽冥血海,乃是超越十八层地狱一般的恐怖存在,妄说三届六道的畜生不敢轻易言及,即便是拥有大神通的得道高人也是闻言色变,一旦进入,便永远没有出头之日了。虽然落洞中的幽冥血海,和那处无法相比,但是也是当年尸**从真正的幽冥血海中偷出的一滴血而经过万年的衍化形成,凶险不弱于那真实的幽冥血海,爷爷,你说我一个小小的修道之人,如何能够进得去。爷爷这不是逼着我去送死吗?” 唐方道:“那紫玲玎和魏求喜为何能够进去?” “爷爷,不是说了,人家有宝贝,可是你我均是光杆司令一个,爷爷乃是应该之后,有僵尸不灭之体,进入幽冥血海自然是无碍了,可是孙子我……爷爷,你看在我千年修道不易,放我一马吧。” 唐方冷冷地道:“我知你说的是真是假?” 王仙峤指天发誓道:“若我有一句假话,就叫我万死不得超生,爷爷,你这种行了吧。” “少嗦,你若是不去,我此刻便结果了你!”唐方面容冷峻,已经没有一丝一毫作态之意,杀意已经渐渐弥散。 王仙峤盯着唐方看了很久,才缓缓地长叹一口气,道:“罢了,罢了,是我前世作孽,今生才遇到爷爷这个煞星,爷爷,我依你便是,但是爷爷,你若能将我的皮囊从端目小妖怪那里取得,我便跟你下去,我只有身躯完整,还能陪爷爷闯一闯,若是爷爷不答应,你就杀了我吧。”说完,王仙峤当真闭上了眼睛,一副引颈就屠戮模样,看上去不似做戏。 唐方手上的匕首微微一缓,道;“皮囊?” “唉,若是我不是从尸**里面出来的时候,太过大意,又怎么能着了天目老贼人的道儿,又怎么会被困在这鬼地方一百多年,爷爷,你若是真能替我取来皮囊,我王仙峤就真个服你了,从此,爷爷你便是我的在世恩人,爷爷只要一句话,上刀山下火海,我王仙峤绝不皱眉。” 唐方想了想道:“这个好办。” 王仙峤猛地一震,有些不可置信地道:“爷爷没说笑?”言语中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这一刻,她整整等了一百年。 【330】王仙峤的真身 “爷爷,”显然得到了唐方应承的王仙峤显得格外激动,为了迎得唐方的信任,开始变得主动很多,为唐方带路,嘴里絮絮叨叨地道:“爷爷,这个端目小儿,性格也是是块臭石头,欺软怕硬得很,爷爷,你若是去软语求他,他肯定不会答应,爷爷到时是该打就打,该抢就抢,跟他说多了,这小妖怪还以为爷爷怕了他,越发不可能交出来我的皮囊。” 唐方生硬道“我自有分寸,不用你来教我。” 王仙峤嘿嘿一笑,道:“我这也是为了爷爷好,这端目小妖怪,虽然现在道行不深,但是也是一个灵泛的角色,来日修为定然不在他的师父之下,爷爷若是到时候真的跟他撕破了脸皮,还要小心为上不过爷爷也不用太过担心,这端目仰仗的是地眼。是后天深深的炼制出来的,虽然也十分厉害,当年我就是被天目老妖怪地眼看穿,一个不察,为求自保,不得不褪了那身跟了我几百年的臭皮囊,到现在变得只能四处为家,寄居在死人的身体里面,而且还随时需要更换,不然就会臭不可闻,唉,唉。想我王仙峤,何等人物,居然要受这等屈辱,天目老妖怪,可惜你死早了,要不然我非得将你的皮囊生生的拔下来,给我做枕头……”王仙峤顿了顿,继续道:“不过爷爷不要紧,爷爷的阴阳眼,乃是天的生天养天眼,专门克他对了,爷爷这阴阳眼得之何处,我怎么不知道,这赢勾之后,还能开出天生阴阳眼来?” 唐方心中微微警惕,淡淡地道:“这个跟你有关吗?” 王仙峤嘿嘿一笑道:“爷爷,不想说,我自然是不会追问了,我只是好奇罢了,这阴阳眼中分天地人三种,天眼靠灵,人眼靠气,而这地眼则是靠怨,天眼最威,人眼最准,而地眼最毒,不过三眼都是难得,你看那个苗疆的老司们,修了多少代,才修出这么一个破光景出来,真的一代不如一代,想当年,他们祖宗……” “哦,”唐方第一次知道,这阴阳眼还分天地人三种,不禁问道:“这三种阴阳眼,那种厉害。” “难说,”王仙峤摆头道,“各有所长,各有所短,但是后天修为怎么也不会是天生带来的好啊,爷爷真的好福报,居然能天生阴阳眼,你看爷爷的阴阳眼一开,那端目小儿的万眼齐齐闭住,就知道爷爷本事比他高上不止一星半点了,爷爷,这次对付端木,定是手到擒来了……” “谁说我要动手?”唐方淡然道,王仙峤微微错愕,道:“端目小儿绝不是好对付的,要是能拼着三寸不烂之舌能够说服他,我早已经说服他了,哪里用爷爷亲自出手……” 唐方停下了脚步,看着前方,道:“到了。” 唐方走上前去,高声道:“端目小儿,爷爷又来了。” “赢勾血脉,你为何去而复返?”花丛中传来端目的声音,“为何不去寻你该寻的东西?” 在花丛之中,一朵花盘缓缓打开,里面端坐着一个童子,微微睁开了眼睛,看着唐方。 “老儿,我来找你自然是有事的,”唐方一指王仙峤,道,“你是不是借了她的一件东西,借了这么多年,也该还了。” 端目扭头缓缓地看了王仙峤一眼,道:“王仙峤,魏求喜不上你的当,你就盯上了赢勾之后?” 王仙峤瘦弱的身子向前一挺,道:“当年你师父用阴谋诡计打败了我,还夺走了我的身体,本来就是胜之不武,现在你小子的师父都走了三十多年了,你还扣着老子的东西干什么,识相的早点还给我,不然我家老祖一怒之下,将你这破林子一齐烧了,让你有泪无处哭,有冤无处申,又命无处逃,爷爷,爷爷,上去,宰了他,这老小子坏透了。” 唐方不为所动,站在原地。渊岳峙,隐隐有着一种大家风范,开口道:“先礼后兵,端目小儿,你以小孩子炼阴术,原本就是心术不正之人,我今天没有时间跟你计较这些,但是等我做了我该做的事情,自然是要想你讨个说法,你今日若是依我之言,将这小子的皮囊交给我,我便算你将功补过,不太过为难你了,否则,端目小儿,你害我差点丧命于此,这笔帐,我们是不是也一并算一算。” “落洞凶险,人所共知,你一意孤行,仗着赢勾之体,怨得了谁,不过你既然没死,也算是福大命大,我与你井水不犯河水,你无事寻衅。还差点伤我徒儿,这笔帐我又跟谁算。” 唐方嘿然笑道:“端目,爷爷这辈子,欠人家的债多了去了,但是一笔爷爷都不记得,但是人家欠我的,爷爷我是一笔也不落下的记着了,并且,也都讨了回来。” 端目一指唐方,冷冷地道:“你知道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历,若是让他夺回了皮囊,你知道这小子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吗?” 唐方冷冷地道:“我才懒得管这么些,我只知道,这小子在有皮囊的时候,也不是你师父的对手,不然怎么如今会混的这么惨,既然就算给了他皮囊,也只是那个档次,王仙峤这小子就算成仙,成鬼,成妖成魔,一样逃不脱我的手掌心。我怕他做鸟。” 王仙峤满脸的激动,差点趴在地上舔着唐方的鞋子,连连道:“爷爷所言极是,极是,我王仙峤就是一个蛋,爷爷想什么时候捏,就什么时候可以捏,小人的性命,全取决于爷爷的一念之间。” 端目不言,盯着唐方,道:“你当真有这么大的把握,要知道,他可是活了上千年的怪物,其智近妖,你可别被这小子的表面所骗了。” “这小子已经暗算了我两次,依着我往日的脾气,我早就将他碎尸万段了,但是爷爷我最近迷上了佛经,也想学学和尚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的玩意儿,想度一度这心术不正的玩意,怎么不行吗?” “爷爷,你简直就是我万家生佛啊,”王仙峤崇拜无比地道,“这世间谁还能如爷爷一样的菩萨心肠,以德报怨,爷爷,我真的,真的……要崇拜你到五体投地的地步……”说完,这个王仙峤居然还真的五体投地跪在了唐方的面前,高声大呼道:“爷爷就是高山仰止,真佛降世,我对爷爷的景仰,如红日初升,其道大光;如河出伏流,一泻汪洋……能跟在爷爷的坐下,每日凝听爷爷教诲,我王仙峤顿时觉得我这上千年的日子都是白活了,跟着爷爷一日,能抵上我王仙峤一千年,不一万年……” “够了!”唐方不耐烦的道,“把你拍马屁的功夫暂时给我收了起来吧。” 王仙峤顿时闭嘴,唐方对着端目高声嚷道:“端目小儿,爷说了这么多,有些烦了,你要是再不依我说的做,我便要动手了!” 端目思考良久,才缓缓地道:“赢勾之后,我师尊之所以夺她皮囊,完全是因为她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上,若是放入了凡世,世间的平衡将会被打破,所以才困住她在落洞之中,若是今日你强行夺了她的皮囊,我怕会因此招惹大难。” “你们这些人,就是修道把脑子修坏了,哪有那么多的大难,我跟你保证,这小子以后我会看着她的,断然不会让这小子为所欲为,为祸人间。” “你作何保证。” 唐方摊手道:“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但是我肯这么做,定然是有我的道理,你信不信我没有办法。” 端目又想了想,点头道:“赢勾血脉之后的话,我不可不信,既然有了你的保证,我便将此人的皮囊还给他便是,只是,希望你能够说到做到。” 王仙峤没想到这端目居然会答应这么爽快,顿时喜出望外,整个人顿时身子都轻了很多,在那处喜笑颜开,哪有半分已经活了上千年的模样。 端目用手一挥,顿时一朵花盘缓缓地打开,上面坐着一个垂首而立的童子,眉眼清秀,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眉宇间隐隐和王云光有些相像,顿时,王仙峤整个人从狂喜中平静了下来,看着这个童子,喃喃地道:“一百年了,一百年没有看见我自己了……终于……” “那个就是你的真身?”唐方有些诧异,因为王仙峤已经活了一千岁,在他的印象中,王仙峤应该是个白发白须,老得不能再老了,但是怎么也没想到,王仙峤居然还是个稚子。 王仙峤点头道:“不错,孙儿进入尸**的时候,正是十四岁,所以一辈子便再也没有长大过了……” “十四岁?”唐方微微乍舌,但是略一想,也并不觉得奇怪,或许,当年那场战,那些成人正是因为想的太多,知道太多,反而死无葬身之地了,而只有没啥心机的小孩子反而能够有些奇异的遭遇。 【331】七人众 王仙峤看着自己的真身,有些气粗了,端目微微一笑,道:“赢勾血脉之后,你当真决定了?” 唐方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老子做事难道还要你来教我?速度点,我们还有急事。” 王仙峤也催促道:“端目小儿,快点,快点。” 唐方走向前去,沉声道:“端目,将这王仙峤的皮囊交给我!” 端目微微一迟疑,点了点头道:“好。”说完,手中微微一指,那朵花盘便缓缓地向前移动,另外一个花朵也慢慢张开,花盘如同两只手一般,将这王仙峤的皮囊捧住,然后缓缓地递给了身前张开的那个花盘,那个花盘接下,然后花身移动,又小心翼翼地将皮囊传给了前面一个慢慢张开花盘的花朵,依次而下,很快,王仙峤的真身便落到了靠着唐方最近的那朵花盘的上。 王仙峤正要跃跃欲试,向前夺走自己的皮囊,唐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沉声道:“你很急吗?” 王仙峤怎么不急,自己苦等了一百年,今天好不容易得见自己的真身,恨不得马上夺走,然后本尊合体,恢复当年地‘威风’,但是心中忌惮唐方,生怕一不小心惹恼了唐方,导致前功尽弃,讪讪道道:“小人不急,小人可以等,可以等……嘿嘿。” 唐方用手轻轻地摩挲着王仙峤地皮囊,搞的王仙峤浑身上下都不是滋味,唐方感慨道:“倒也是个眉清目秀地人儿,怎么偏偏生了这么一副黑心肠,真不知道该不该给你,你说呢,王仙峤?”说完,斜着眼睛,瞟了一眼王仙峤。 王仙峤此时都急的快到跺足了,唐方这么不急不慢的,分明是在调戏自己,但是自己一百年都忍了,千万不能在大功告成地前一刻掉了链子,自己的强压住心中地怒火,陪笑道:“小人对老祖宗之心,明月可鉴,小人若是能够得到自己ide皮囊,那么老祖宗对我便是再造的恩主,小人日后便是肝脑涂地,也是药报答爷爷的,爷爷是不是可以……” 王仙峤将自己这一辈子所有能做到的谦卑的表情全部用了出来,心里狂喝道:“小祖宗啊,你倒是给我啊……给我啊。” 看着王仙峤有些抓耳挠腮,急不可耐,唐方不由得哑然失笑,道:“也罢,既然你这么想要,一具破皮囊而已,我给你便是,只是你要记得自己刚刚说的话,不然……” “小人知道,小人知道……”王仙峤连连首肯道,“若是背叛老祖,将我今生下十八层地狱,生不如死。” 唐方用手一抛,提着王仙峤的皮囊便扔了出去,王仙峤哪敢怠慢,迎着自己的皮囊便飞了过去,王仙峤手中捏咒,浑身泛起一阵血红刺眼的光芒,那她的那具皮囊也似乎有了感应,如同磁石一般向着王仙峤紧紧地贴去,两个原本就身材矮小的‘人’渐渐的融为一体,刺目的光芒,渐渐融合成了一个万道丝状,缓缓地形成一个类似于蝉茧般的物体,将“两人”层层的裹住,光芒渐渐地暗了下去,然后一个硕大无比的蝉茧落在了地上。 看着这一幕,端目的眼中隐隐露出一丝隐忧,想起了师尊临终前留给自己的最后一段关于王仙峤的断语。 王仙峤此人,天性聪颖,但是浮躁非常,善恶难辨,需要砥砺时日,方可磨去戾气,露其锋芒,还需弘毅之士,细心调教,来日方可继承我之衣钵,若无可托之人,切勿将此子真身放出,否则适得其反,后患无穷。 可托之人?可是你赢勾之后? 端目苦笑,如到了王仙峤这等层次的大神通之士,命运已非凡间巫卜所能断命,自己看不穿王仙峤的命数,所以只好试上一试,将王仙峤托付给唐方,希望唐方能够砥砺其行,锻成大器。 赢勾血脉之后,这世间除了你,恐怕在无人能够降伏王仙峤这等人物了,希望你就是吾师口中所言之人,我苗疆将来数十年的命数,也算是托付给你了,不知道老夫这次一赌,是否有错? 就在端目老司魂游天际之时,忽然,王仙峤包裹中的那个蝉茧里面发出了一声乖戾的叫声:“我王仙峤终于又回来了!” 语气欢畅之极,显然是王仙峤积压了数百年的怨恨一时间全部发泄了出来。 借着,阴阴地声音传来:“唐方小儿,你当真以为你是赢勾血脉之后,老子就怕你不成,老子刚才只是为了得到老子地皮囊才对你假意逢迎罢了,你当真以为你小子还真的可以控制我不成?老子本尊已成,岂会怕你一个连当年法海都不如地一无是处地小毛贼?” 喋喋怪声在王仙峤地那个蝉茧中透出,唐方神色如常,只是眼中多了一丝寒意,淡淡的道:“有了皮囊,怎么还这么聒噪!” 砰!一声脆响,那个蝉茧轰然碎裂,里面跳出一个粉妆玉琢地小男孩,和当时唐方看到了王仙峤地皮囊一模一样,不用猜,这才是王仙峤的本来面目。 王仙峤双手一叉腰,厉声道:“唐方小儿,见到你家祖宗,还不下跪,难道要我亲自出手,将你大卸八块不成?” 唐方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王仙峤,眼中露出一丝嘲讽道:“王仙峤,当真以为,你能跳出你爷爷的五指山不成?” “哈哈哈。”王仙峤仰天狂笑道:“我承认,我开始的确不如你,不过那只是老子虎落平阳了,所以才被你们这些小辈欺负着,唐方,端目,你二人若是肯跪在我面前,今生做我奴仆,我便饶你二人不死,否则,我王仙峤发起火来,连我自己都怕!” 唐方依然鄙夷地看着王仙峤,这次似乎都懒得跟他说话。 王仙峤眼光一冷,道:“唐方,端目,你二人可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也好,爷爷我一百年来,闷得可以了,也正好趁着这机会收拾你两人松松筋骨!” 说完,王仙峤不到一米二地身躯猛地向前冲去,双手前错,厉声叫道:“唐方小儿,将你地赢勾血脉送给你爷爷吧!” 忽然,王仙峤如同长虹贯日地身躯在半空中戛然而止,直接跌在了地上,整整人皮开始急促地收缩,王仙峤如同被念了紧箍咒地猴子一般,疼得在地上连连打滚,不可置信的大声嚷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会这样,端目老头子,你对老子的皮囊做了什么手脚。” 端目一声不吭,躲在花盘之上,眼光看着唐方。 王仙峤疼得整个人都变了型,如同垂死地虾子一般在地上抽搐着,唐方看着王仙峤,眼中嘲弄之色更浓。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的皮囊?哎呦喂,我的身体,端目老爷,端目爷爷,我错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放我一马好不好?我们两联手宰了唐方,分了他地赢勾血脉,你七我三还不行吗?哎呦喂,疼死我了……你八我二……哎呀,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你行行好,放了我一马吧。” 唐方缓缓地开口道:“我说过,你逃不过我的手掌心。” 王仙峤骤然抬头,看着唐方,道:“是你小子动的手脚……哎呀,我错了,爷爷我错了,我刚才是想过来跪在爷爷面前,感恩爷爷地再造之恩的……爷爷,你误会了……误会了……” 唐方叹了口气道:“王仙峤,你果然是一头养不熟的狼”。 “爷爷,我错了,孙子我不是狼,是狗,是爷爷地一条狗……爷爷你行行好,收了神通吧……在这么下去,我就要死了……” 唐方冷冷一哼,王仙峤顿时觉得浑身痛楚全消,这才狼狈到了极点地爬了起来,恭恭敬敬的站在原地,如同一个犯了错地孩子。 至少,从表面上看,这个孩子看上去确实不怎么惹人讨厌,只是没有人知道,这个孩子满肚子地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儿。 “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唐方道。 王仙峤低首垂眉道:“爷爷神通广大,小人不知道。” 唐方微微有些得意道:“我不过只在你的皮囊中加了一点东西而已。” “什么东西?” 唐方一字一句的道:“僵尸血!” “啊!”王仙峤倒抽了一口凉气,原来这唐方刚才趁着抚弄自己皮囊的时候,在神不知鬼不觉地情况下,放了一滴僵尸血在自己的皮囊之中,这赢勾血脉的珍贵,正是因为他继承者赢勾的僵尸血,难怪自己刚才皮囊不停自己的使唤,肆意紧锁,感情是唐方这滴僵尸血在作怪。 也难怪唐方自信满满,即便自己恢复了真身,他一样能够降服自己。 王仙峤恨得牙根痒痒的,唐方这人,实在是卑鄙了! 那自己日后岂不是日日夜夜时时刻刻都要被唐方摆弄,只要他心念一动,便自己生不如死? 若是这样,自己这副皮囊还要来干嘛。 到头来,还是要任凭此人摆布啊,王仙峤心中五味杂陈,已经丝毫没有恢复了真身的兴致, “所以,你日后若是还三心二意,叛我背我,我定要你疼够七四十九天,生不如死!” 王仙峤浑身一个激灵,心中不由得苦笑,难道这个煞星当真是老天安排下来,专门对付自己的不成?为何自己自从对上了他,便步步受制于他,必须任凭他摆布。 但是此时王仙峤表面上哪里敢露出半丝的不爽,一脸心悦诚服地道:“小人能够跟在老祖坐下,做一个端茶倒水的小童已经是小人前世修来的福分,小人今生愿意永远伺候老祖,哪会有半分背叛之心。”说来言辞恳切,让人不得不信,唐方都不由得佩服此人脸庞之厚,世间少有。 端目微笑道:“难怪唐方小友心有成竹,原来早有定计,倒是老夫多虑了。”看到王仙峤被唐方制服地服服帖帖的,端目越发相信自己的判断无误。 或许,王仙峤在跟在唐方,日后说不定还有一番造化呢,毕竟,赢勾之后乃是世间罕有的尊贵身份。 端目缓缓地道:“人间恶行分七种,分别为,暴食、贪婪、懒惰、骄傲、淫欲、愤怒、嫉妒,王仙峤,你今日之祸,便是因为一念之贪,才遭来的,若是你能戒除心中贪欲,便如同顽石点头,大器必成。” 王仙峤闷闷地道:“老子当年不就是看上你家的地眼吗,不然老子何至于困在这里,百年不见天日,端目,你少拿这事来寒碜我。” 端目忽然道:“若是有遭一日,唐方小友若是能集齐世间七人,分别代表着人间七种恶行,加以感化,使得七人修成正果,倒也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情。” 唐方心中一动,暗自道:“救苦救难的事情,老子做不来,那是菩萨做的,若是当真能够收了七个这样的人做手下,有好吃的,老子就饿着他,有好色的,老子就憋着他,像王仙峤这样的,老子就日夜谗着他,让他看得到摸不到,还有欧阳风骨,嘿,自从赶尸大会这小子偷走了老子的九幽神塔之后,便没有了这小子的消息,这小子生前生性高傲,老子收他为仆,不就是为了梦琊出一口恶气,尽其可能的羞辱他,这小子算是人间恶行中的‘傲’了,嗯,还有金亚东这小子,看上去听话,就是不爱动脑子,老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其实也就是太懒了,等老子出了这***落洞,找到欧阳风骨和亚东,七恶老子收了三个,以后再收四个的话,七人成众,带着这七个小弟出去,倒也是一种拉风到了极点的事情。” 唐方越想越好笑,用手摸了摸自己没有胡须的下巴,砸吧嘴道:“你小子这个提议蛮有意思的,值得老子好好想一想。” 端目微微一笑,不再做声。 就这样,因为唐方的一个念头,形成了日后恐怖到了极点的“七人众”,他们在赢勾老祖消失之后,游离在世间,孤苦无依,以七恶为引,凡事心中存有这七恶之念之人,均被他们捉来,作为能够游离在凡间的替身,而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找到那个消失已久,却依然确信还在人间的老祖赢勾! 当然这是后话,当下按住不表。 【332】破铜烂铁 唐方对着王仙峤招了招手,王仙峤顿时满脸堆笑,走了过去,道:“老祖招我有什么事情?” 唐方对着王仙峤微微一哼,道:“什么事情你不知道吗?你现在已经得到自己的真身,你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完成了,你答应我的呢?” 王仙峤知道,事已至此,自己已经完全被唐方控制了,只要唐方的心念一动,自己就可能生不如死,当下不敢怠慢了唐方,恭敬的道:“老祖,那我们是不是就启程?去找紫姑娘?” 唐方五指一抓,将比开始更加身材短小的王仙峤抓在手上,对着端目微微颔首,道:“小老儿,老子现在没时间陪你玩了,你自己好自为之,若是还一意孤行,残毒生灵的话,我定然饶不了你的,到时候再来收拾你!” 唐方抓住王仙峤,不再耽搁,脚下生风,飞速地向着落洞中走去,返回与紫玲玎相遇的那个大厅,道:“现在怎么走。” 王仙峤哪里再敢欺骗唐方,用手一指,道:“老祖往那……” 唐方微微点头,带着王仙峤飞驰而去,九曲十八弯的落洞中,若是一般人进入,恐怕一辈子也走不出去了,好在王仙峤熟门熟路,很快便来到了魏求喜两人经过的那个暗道,王仙峤从唐方的手里下来,试探着推了推那道暗门,喜道:“老祖,我果然猜的没错,这里动了,肯定是魏求喜他们进去过。” 唐方悬着的心这才稍稍地安定了下来,知道紫玲玎的下落,不管这里面如何危险,总比像个没头苍蝇乱撞好好得很多,唐方踏前一步,便要推开这道暗门,王仙峤上去按住了唐方的手,道:“老祖且慢。” “怎么?” “这里面便是进入幽冥血海的必经之路,里面凶狠非常,连魏求喜这样的人物在这里吃过苦头,差点死在里面,老祖虽然是赢勾之后,有僵尸不灭,不过不可不防。” 唐方冷哼一声道:“连紫玲玎和魏求喜都能进去,老子比他们难道差吗?” 王仙峤尴尬一笑道:“那倒是……不过紫玲玎有两把极其厉害的镜子,但是老祖……” “少嗦,”唐方心系紫玲玎一把拧着王仙峤闯了进去,王仙峤吓得哇哇大叫,但是身体根本不再自己的控制,唐方推开门,一股刺鼻的味道穿了出来,唐方捂住口鼻,骂了一句,道:“什么鬼地方。” 抬眼处,一片黑暗,根本看不清前面的路,要知道,此时,唐方的目力已经达到了人类难以企及的地步,一般只要在稍稍有夜色的晚上,唐方都可以视如白昼一半,但是在这里,唐方和所有人一样,如同目盲了一般。 唐方拿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吹了吹,但是却丝毫没有点燃的痕迹,急的唐方一把把这玩意扔了,王仙峤在旁微微有些幸灾乐祸地道:“老祖,我说了……这里面乃是幽冥血海,凡火又岂能点燃,老祖还是不要枉费精力了……” 唐方顺着声音来地方,一把抓住了王仙峤,嘿嘿然笑道:“老子晓得,你肯定有办法对不?” 王仙峤苦着脸道:“我有什么办法……” 唐方一把提起王仙峤,作势要摔,王仙峤连忙急声道:“老祖,有了,我忽然想到了,我似乎好像曾有一个玩意,但是不知道管用不管用……” “你小娃儿最不老实,快拿出来!” 王仙峤脸如丧考妣,极不情愿地掏出一件东西,顿时四面八方光芒四射,甚至比当时紫玲玎地双镜还要管用,唐方眯着眼睛,看着前面地这条幽冥小路,问道:“你这是什么玩意。” “哈哈,一个小玩意而已,当年从清风门里面偷来的……不足挂齿,想当年……” “嘿嘿,看来你小子藏私还不少啊。” 看着唐方有些古怪地眼神,顿时王仙峤有些警觉了,下意识地双手护住胸口,急急的道:“老祖,当年我确实……确实攒了不少的私货,但是都扔在尸**里面了,没有带出来,随身带的也就是这个玩意了……” 唐方哪里肯信这个大话精的话,微微一笑道:“你这个贪财如命的小人,恐怕自己命可以不要,这随身携带的法宝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弄丢的吧?” “真的啊,老祖,爷爷,祖宗,我可是对你的忠诚,青天可见,若是小人有半分藏私,就叫小人……” “好了,收了你这些牙疼咒吧。”唐方不屑的道,“走吧。” 王仙峤拿出的东西,看似是一个夜明珠般的玩意,但是比唐方见过的所有夜明珠都要大其实,唐方这辈子,见过的宝贝也就是当年在魏家祖宅收的那些孝敬,但是唐方没见过,不代表不识货,眼珠子一转,开始打这王仙峤这珠子的主意了。 王仙峤看唐方不坏好意的笑容,心中顿时凄凉一片…… 不过此时,不是心存贪念的时,举目四望,那枚不知名的宝珠,即便比紫玲玎的双镜发出来的光芒亮了不少,但是毕竟在这个无尽的黑暗中,这光芒也不过是米粒之光,成不了气候,,再往深处,便是一团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除此之外,唐方还发现,脚下有着不到宽度不到半尺,一条延伸道不知道何处去的细长通道,通向未知的黑暗。 再看脚下,是无底地深渊。 在王仙峤的操控下,两人沿着这条细长通道,踏上了和紫玲玎进来时相同的道路,走了一会,王仙峤的神色越发古怪,又走了一段路,终于,王仙峤有些忍不住了,开口道:“老祖,你难道没有觉得,觉得有些不对劲吗?” 唐方摇了摇头。 王仙峤有些如同看着怪物一般,在身后将唐方再看了一遍,摇了摇头,哑然道:“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了,难道这赢勾血脉,传到这一辈,居然能够厉害如斯?” 唐方似乎听到了王仙峤的切切自语,转头问道:“你在我身后嘀咕些什么,是不是皮又痒了?” 王仙峤自然是挤出一脸虚假到了极点的笑容,尽其歌功颂德和表白忠心之能事,唐方摆了摆手,道:“够了。” 忽然唐方心中一动,脱口而出,道:“来了!” 王仙峤一愣,道:“什么。” 话音刚落,王仙峤也是马上心念一动,感觉到了前方的异样,果然,在黑暗中,一阵风起之声很快响起,很快,声音越来越大,如同潮水涌动一般,在目力所及的最远处,一点腥红的斑点出现,很快,越来越大,如同红色潮水一般,向着两人涌动过来,王仙峤脱口而出道:“这是血蝙蝠,老祖,快逃命啊。” 说完,抱着头便往后飞跑,被唐方一把拧了过来,厉声道:“慌什么!不就是一群畜生吗?” 王仙峤慌声道:“老祖有所不知,这些畜生不是一般……”看着这血红的潮水很快便蜂拥而至,王仙峤甚至连解释的时间都来不及了,飞声道:“总之,惹不起,老祖现在跑路还来得及……” 唐方哼道:“你在聒噪,我就把你扔进蝙蝠堆里面。” 王仙峤果然收声,唐方站在甬道上,用及目力,死死的盯着前面涌过来的血蝙蝠,血蝙蝠越飞越近,满眼赤红充塞天地间,成千上万,根本无法数清,而且这些蝙蝠,似乎都已经受了惊吓,显得仓皇异常。 王仙峤已经吓得浑身瑟瑟发抖,面目发白,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昏死过去,血蝙蝠越来越近,瞬间便要飞到了两人身边,唐方微微一笑,居然将王仙峤当成盾牌,一把把王仙峤抵在了自己的前面。 王仙峤魂飞魄散,哇哇大叫,都快哭了出来, “老祖,你这是要我的老命啊!”王仙峤带着哭腔,一只血蝙蝠便要撞到了王仙峤的胸口。 忽然,王仙峤的胸口一道刺目的光芒一闪,那只蝙蝠便如同撞在一堵墙上一般,直接摔下了那无尽的深渊之中。 接着,那身后的蝙蝠便如同着了魔一般,相互撞击,一排排的血蝙蝠在高速中伤亡惨重,一片片地跌进了身下地血池,而那些侥幸没死地血蝙蝠,也根本无法靠近两人半尺地距离,跌跌撞撞的向前飞了去。 待所有的血蝙蝠全部飞过,唐方这才松了一口气,将王仙峤放了在地上,王仙峤整个哭丧着脸,想被邻居家小孩欺负过的孩子一般,委屈到了极点。 唐方心中松了口气,他这一赌,果然没有错,这老小子,果然身上还藏了不少好东西,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他是断然不会拿出来的。 唐方一指王仙峤胸前发出的光芒,笑道:“你不是说周身上下已经没有宝贝了,这又是什么呢?” 王仙峤咬了咬牙,万分不情愿地把胸口地宝贝掏了出来,唐方斜眼一看,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看成色似乎很不错,既然能够让这些血蝙蝠失去常性,相互攻击,想来也是一个不错的道器,王仙峤郝然道:“这原本只是一块凡玉,因为跟着当年全真的臭牛鼻子老道有了年岁,所以也有些灵性,刚才老祖……所以我才拿着试一试,没想到还有那么一点用,真的只是一块很普通,很普通的玉而已……”说道后面,王仙峤眼眶都红了。 “拿来。”唐方摊开手,王仙峤心疼得都想直接抱着玉从这里跳了下去,极不情愿的将玉递给了唐方,唐方借着王仙峤扔出来的珠子,左看右看,有些爱不释手,王仙峤就更是心疼地要命,但是自己小命捏在别人手里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王仙峤试探道:“老祖,这玉真的没有什么特别地,若是老祖喜欢……” “算了,一块破玉而已,没什么稀罕的。”唐方将玉递给王仙峤,王仙峤顿时感激涕零,连连道:“多谢老祖,多谢老祖。” 王仙峤为人善变非常,唐方根本不知道他说的那句是真的,但是,他肯定,这次王仙峤的‘多谢’,是真心的。 唐方眼珠一转,道:“王仙峤,你不是说没有任何宝贝了吗?” 王仙峤又吓了一跳,落地的心又悬了上来,大摇其头道:“这下真没了……” “果真?” 王仙峤真诚无比地道:“真没了。” “哎呀……”王仙峤顿时感觉浑身皮囊开始紧缩,一个不小心恐怕就要跌了下去,王仙峤如何不知道这下面是什么,连连喊道:“老祖,收了神通吧,小人还有,还有,还有,都给你还不行吗……” “还有什么,统统拿出来。” 王仙峤定了定神,心中极不情愿的从怀里掏了一样宝贝,是一个看上去根本没任何特别的古鼎,但是此时的唐方,已非当年吴下阿蒙,他知道,真正的道器,并非当真光芒璀璨,外形漂亮,越是不起眼的东西,可能越是厉害,唐方问道:“这个是什么。” 王仙峤哭声道:“这是当年六一真人用来晚上小便的夜壶,真的没有特别的。” 唐方似笑非笑地道:“用鼎装尿,这六一真人的爱好当真特别啊。” “所以,所以,这根本算不上什么东西,”王仙峤急不可耐地便要将东西收了起来,唐方一把抓住了他瘦弱的手臂,道:“这就没了。” 王仙峤摊手道:“真没了。” “再给你一次机会。” 王仙峤看了看唐方,咬了咬牙,又从怀里面掏出了一个香炉,道:“这是当年紫薇老道士神龛上的香炉,” “还有没有。” 王仙峤长叹一声,哀莫大于心死,又掏出一件,唐方再问,王仙峤在掏,再问,再掏……如同挤牙膏一般,从怀里面掏了七八件东西,依次依他的解释是当年阴山罗端洗脚的脚盆,天门薛断早上漱口的牙缸……连夜壶就又三四个,最后一个是当年魏家家主晚饭后,剔牙用过的牙签。 王仙峤哭声道:“老祖,这次真没了……” 王仙峤是尽其可能的羞辱自己身上带的玩意,但是对于这个满口谎话连篇的人,唐方连他一个解释都不信。 看着在这窄窄的甬道上横七竖八摆满的‘破烂’唐方嘿然笑道:“王仙峤,你当真是不负一个‘贪’字,偷东西还真是不挑啊,有没有女人用的裹脚布啊?” 王仙峤这次倒是爽快地点头道:“有的有的,”王仙峤从怀里果然掏出一块布匹,道:“这是最后一件了老祖干嘛这么看我真的是最后一件了。当年青仙子用过的裹脚布,这真的是青仙子用过的裹脚布啊!老祖。真没骗你。” 算了,唐方挥了挥手,斜眼看了这些王仙峤嘴里面被贬低地一无是处地破铜烂铁,道:“收了吧,我才懒得管你。” 王仙峤如蒙皇恩大赦,连忙将所有地东西全部兜了起来,比起他拿出来地速度快了十倍,腆着脸道:“老祖对我真好。” 唐方鸡皮疙瘩都要掉了一地,王仙峤这如同变戏法地怀里,到底还有多少破铜烂铁,估计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不过,唐方可以肯定的是,依着王仙峤的身份,这一千多年都不肯扔的东西,一定不会是‘破铜烂铁’。 不过这时候,唐方已经没有心思去琢磨这件事情,他缓缓张开手,手里面握住一只蝙蝠,唐方看着手里面蝙蝠道:“看到了没,这是剑上,紫玲玎他们肯定也遇到过这些血蝙蝠,这蝙蝠身上地血渍未干,他们应该就在前面不远处,走。” 【333】唐方是火,云光是水,求喜是刀 紫玲玎和魏求喜倒吸了一口凉气,马上回头看着这号称地狱地守门之犬的怪物,显然地狼已经发现了不速之客地到来,转过头来, “还愣着干嘛?快跑啊!”魏求喜一声低喝,紫玲玎立刻催动半空中地两面宝镜,两人此时也顾不得这路窄难行,稍有不慎就有掉下去地危险,加快脚程,企图在这地狼没有发威之前,率先逃出它的追杀。 地狼一双火红色的双眼看着两人逃命地去路,就在这窄窄地路上,微微地动了动身子。 紫玲玎和魏求喜是何等人物,在这等危险时候,自然是提起了十万分地精神,很快两人地身影便消没在黑暗之中,魏求喜微微一缓了脚程,吁了一口气,道:“好在那畜生没有追上来。不然我们两人今日都将讨不到好处。” 紫玲玎面色冷然,但是其实她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要知道,在这里,地狼乃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两人根本没有回旋地余地,很多道法都无法使出,再说,这地狼岂能是容易对付地?能在这等诡异之地生存,不知道吸收了多少阴魂的戾气,千百年累计下来,何等的厉害。 忽然那魏求喜地面容一紧,脱口而出道:“这畜生怎么跑到我们的前面?”紫玲玎借着镜光望去,果然在前方十米地距离,不知道什么,那头地狼身体正匍匐在那里,拦住两人唯一地去路。 那双火红地眼睛光芒并非十分刺目,但是眼中拥有地那种光彩,却比之他们所见到地所有凶猛异兽都要恐怖。 狭路相逢,两人根本避无可避。 紫玲玎缓缓地道:“地狼乃是异兽,可以在地中任意行走,他定然是钻入里面,拦在你我的前面,想来此兽定然是此处地守护者,你我乃是冒昧闯来,它肯定不会让你我如此轻易地进去了。” 说到这里,紫玲玎地目光中杀机越发浓烈,缓缓地将随身携带地宝剑横了出来,宝剑上血渍未干,显然是刚才与血蝙蝠缠斗时候,留下来的。 魏求喜苦笑道:“难道非要如此吗?” 紫玲玎寒声道:“你觉得,此物,此时还会放过你我吗?” 魏求喜道:“没有哪个门派比我们祝由更了解这个畜生了,当年蔡家不过十三脉中平平无奇地一脉,但是凭着两头地狼很快便超过了不少大门大派,甚至威胁到了当年我魏家地地位,这头地狼地级数,比我所听说的蔡家两头,有过之而无不及,你我若是硬撼的话,无异于螳臂当车,自取灭亡。” 紫玲玎冷冷地道:“难道你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不成?” 魏求喜想了想道:“试试吧,好歹这地狼一族与我祝由还有些香火之情……”说完恭恭敬敬地道:“晚辈祝由弟子魏家求喜见过前辈。” 那地狼似乎通人性,清啸一声,鄙夷地看了看两人,似乎看着两个不值得一提地蝼蚁一般。 “前辈,”魏求喜继续道,“我二人虽然是冒昧拜访,但是希望前辈看在祝由一脉与你还有些香火之情的份上,放我二人过去,此番恩情,魏求喜铭记五内。” 那地狼似乎听懂了一般,嘴里一声怪叫,惹得周围似乎气温都上升了不少,而两只眼睛也变得更加清澈明亮。 魏求喜心中微微一喜,还以为这地狼已经心动了,正待还要发言,忽然那地狼毫无征兆地张开血盆大口,一条火红色的光芒从它口中骤然喷出,带着强烈的腥气,飞快的朝两人蔓延而来。那道火焰,顺着地面向着两人飞快地蔓延,在这只有半尺宽的甬道之间,两人根本避无可避! 忽然,紫玲玎掐了一个法决,稍稍在前的太乙金镜发出清脆一响,一道光芒照着这道火焰,火头开始缓缓减弱,在两人身前熄灭了。 紫玲玎淡淡道:“祝由地名头,看来不是在哪里都管用的。” 魏求喜显然对刚才的突发状况稍稍准备不足,显得微微有些狼狈,但是很快便镇定了下来,朗声一笑,道:“我祝由的朵儿,自然不如龙虎山地朵儿响了,若是紫仙子现在报下名头,说不定这畜生就拱手让你我二人过去了。” 紫玲玎自然知道,这魏求喜不过是想扳回面子的场面话,不置可否,道:“此战难免,你主攻,我为你掠后。” 紫玲玎要控制两面宝镜,若是这两面宝镜出了问题,两人一样要死,当下也顾不上紫玲玎地提议公平不公平,点头道:“只有如此了,还请仙子多多注意你我二人头上护身之物。” 魏求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手上一番,拿出几枚符咒,迎风点燃,然后将烟灰糊弄着塞进了嘴里,这几枚符咒想必是魏家符咒中辟邪除秽之物,在这恐怖至极的幽冥血海之中,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魏求喜此做,一则是战前养成地习惯,二则是求个心里安慰。 做完这个动作,紫玲玎似乎感觉到魏求喜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一直以来,魏求喜为人处事都谨小慎微,在紫玲玎看来,虽然是心思缜密,但是缺少了一番男儿地血气阳刚,没有唐方那种赳赳而上,一往无前的男儿气概。 在世间,紫玲玎看得上眼地男子中,唐方是火,一往无前,烧灭前方所有阻挡他前进地一切,当然,也有肯呢个引火**,伤及自身,而王云光则是水,上善若水,尽管阴柔无比,似乎与谁都不争不抢,但是却内心无比骄傲强大,世间无物可伏,反而水滴石穿,最后战胜比自己强大无数倍的敌人。 而魏求喜是什么? 紫玲玎眼光一闪,看了看手中的宝剑。 不错,魏求喜是一把刀,一把从来不轻易出鞘刀,把自己隐藏在最暗处,平凡,低调,但是一旦出鞘,就会如流星一闪,让人猝不及防,光芒闪过,他又会重新入鞘,就向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可是就是那短短的一瞬间,他会爆发出,世间万物都无法遮掩的光芒。 魏家若有此子,倒也可以与王云光相媲美,成为一时瑜亮,可惜命不久矣。 紫玲玎心中微觉可惜,但内心深处,却有一种暗自地庆幸。 祝由一脉,千百年来,材绝惊艳之辈,屡见不鲜,甚至每一代都可能出现让龙虎山感到巨大威胁地潜在对手,但是结果,这些人总是昙花一现,甚至还不用龙虎山出手,便永远消失了,近如王云光,魏求喜,上代如魏家十四子,再远一点,有邬家邬妄等等等,总是在内斗中损耗严重,而无法全力修道,反而他龙虎山,虽然所收弟子,大多资质不及魏家,但是好在能一以贯之的心无旁骛修道,成就反而比祝由大很多。而给后世地福泽,也是难以想象的。 【334】雷击之力 魏求喜深吸一口气,手中朝天张开,五彩光芒在手心处出现,微微眯起双眼,右腿快速跨前半步,左腿弓起下蹲,轻声喝道:“仙子请专心护法!”说完紧贴着地面掠了出去。宝镜照定了魏求喜,让他不受外界干扰,魏求喜手中地那道红芒在这温和地光芒下,越发显得光彩夺目,而让紫玲玎感到有些惊诧的是,魏求喜手中的这道红芒,甚至连她自己也认不出是何法器! 要知道,祝由与太平一脉千年争斗,相互知根知底,只要祝由厉害的道器都会出现在龙虎山的档案之中,摄魂铃、杀生刃、祝由尺、百尺阑干,这些超一流的道器,紫玲玎如数家珍,但是对于魏求喜手中的这道红芒,却是丝毫不知道。 忽然,一个异想天开的念头在紫玲玎的脑海中蹦出,紫玲玎喃喃地道:“难道是那物?” 顿尔哑然失笑道:“这魏家自从魏老大之后,便无人能够用出那样厉害的招数,即便是魏老鬼恐怕也修不到那等级数,天罡五雷之力,早已经失传了很久,魏求喜有何等何能,小小年纪便可以代天行罚,掌控天地之中最威之雷之力,怕是我自己想太多了。” 此时,那地狼似乎已经感觉到了危险地迫近,顿时巨口一张,一段鲜红的火焰喷薄而出,魏求喜面如止水,不惊不喜,手中一挥,那手中产生地烈芒顿时幻成 一片红纹,就像是清道夫一般,将火红色光芒顶回,所过之处,火光顿时消失。并且这时候,魏求喜地身法并没有停止,以奇快无比的速度紧贴窄路向那地狼撞去。 紫玲玎全神贯注,不敢丝毫大意,魏求喜身影到处,便是柔光所照之处,那柄宝镜丝毫不离开魏求喜地头上三尺,这时候,两人面对强敌,已经不再相互猜忌,而是携手起来,硬撼强敌。 可是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地狼并没有与魏求喜硬碰,眼看着魏求喜就要到它面前了,那地狼上身一摆,竟然从这甬道上直接消失,当魏求喜地手中厉芒刚刚从它之前身体所在的地方掠过,它的头又重新从窄路地另一边冒出,巨口一张,又是一道带着血腥地火光,冲着魏求喜扑了过去。魏求喜不敢大意,且战且退,两人在这甬道狭窄地地方争雄,一时间相互你来我往,斗得难解难分。 这地狼显然灵智极高,知道魏求喜手中地那团烈芒有些诡异,每次当魏求喜近身之前,便顿时转入地下,然后从另外一方冒了出来,在魏求喜地身后发动攻击,魏求喜急于应付,显得有些狼狈。 魏求喜手中之物,居然连这地狼都忌惮三分,看来定然是十分厉害之物,若是日后我与之对敌,断然不可大意了。紫玲玎心中暗想,手中催动镜光,助魏求喜一臂之力。 “该死!”缠斗了一阵地魏求喜显然有些怒意,不屑的哼了一声,忽然手中一掏,五枚金光闪闪地五帝钱在他手中出现,手腕一抖,五帝钱向着地狼飞驰而去,地狼显然没想到魏求喜还有此一招,顿时仰天一阵爆喝,双目睁得如同两只巨大的灯笼,五帝钱的光幕已经霎时间笼罩在了地狼地头上,一股强大的生气已经从五帝前中喷涌而出,作为祝由一脉用途最广,也最为入门地五帝钱,此时已经发挥出让紫玲玎叹为观止地威力。 五帝钱乃是生气极重之物,对妖物有着天然地克制,但是因为年代久远,很多时候,五帝钱中并不能吸收最完备地生气,但是这魏求喜使出来的五帝钱,却让紫玲玎感到一种古朴而久远地生气,可见此五帝钱必为五帝钱中极为罕见的上品之物。 笼罩在地狼头上地五帝钱,立刻使得它感受到五帝钱上那种古朴的生气,瞬间带来情绪上地变化,地狼乃是阴物,最厌的便是人间地生气,此时的地狼已经不想在采取那龟缩似地边打边走地龟缩似打法,对于五帝钱,显然有着与生俱来地憎恶,它巨口一张,一声震耳欲聋地吼叫声响起,五帝钱顿时片片碎裂,化成无数地粉末飞散开来,于此同时,地狼地情绪显然发生了变化,不再想做猫捉老鼠般地游戏,它那巨大地身体也在一瞬间提速。猛地朝着魏求喜和紫玲玎冲了过来。 魏求喜手中光芒璀璨,沉声道:“紫仙子请后退!” 说完这句话。魏求喜的身体已经快速前冲。迎着那条地狼冲了上去。但他身子冲只走了三步。当第三步迈出地时候。双手光芒炽热到了极点。整个人身体半转,离开地面,一种一往无前地气势,举着单手。 浓郁的光芒从魏求喜的手中挥洒而出。魏求喜的身体宛如突然加速地陀螺一般飞快地旋转起来。已经逃出了战斗中心紫玲玎,透过黑暗,借着镜光和魏求喜本身发出地光芒,也只能隐约看出。魏求喜每次旋转。手中地手中地光芒便会毫无滞涨地向着地狼庞大到极点地身躯上打去,每次打完,魏求喜身上地杀意便会成几何数字般增强着。 在黑暗中,这个不断吞噬着无尽黑暗地旋窝正在不断的扩大…… 难道,这真的是天雷之力? 紫玲玎看得心惊胆跳,虽然说,此时,为了达到幽冥血海的魏求喜,已经没有退路,但是在这决死一战所发出地庞大力量,依然让紫玲玎感受到了魏家咒术的厉害,虽然,紫玲玎想也不需要想,这绝非不是当年魏家那失传了恐怖大绝招,但是这一术的用出,已经让紫玲玎叹为观止。 自问,若是狭路相逢,今日对上魏求喜的不是地狼,而是自己,自己能有几分胜算? 若是魏家那惊天动地的一术,又该是何等地光景! 魏家数千年来执掌祝由一脉之牛耳,其内博大精深,绝非偶然! 地狼的身体迅速接近,突然,它故技重施身体猛地一晃,便要再次钻入地面之下,显然,依着它的灵智,想到了破去两人之法,便是绕过魏求喜,直接攻击在身后地紫玲玎。 似乎它此时也已经感受到了魏求喜祭出来那玩意的可怕的气息,想要先攻击紫玲玎,再说。 紫玲玎同时感受到了地狼地想法,宝剑提在胸前双脚交错站立,脚尖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单手捏了一个道指,做好了迎接攻击的准备。 但是,令她大吃一惊的是,那条地狼并未能如愿潜入地面绕过魏求喜地攻击,魏求喜手中一股庞大地力量,就在这一瞬间,直接击入了地狼体内。 地狼一声嚎叫,发出痛彻心扉地声音,整个庞大地身躯居然被这股气流激发出来地威力,整个身子向后面倒飞而去。 魏求喜一击之力,居然庞大如斯!要知道,这地狼是何等凶物,身躯是何等庞大,体格是何等坚硬,紫玲玎深信,若是魏求喜不是借了雷霆之威,绝不可能做到这样厉害。 只是他手中连紫玲玎都不知道地道器,到底是什么! 紫玲玎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魏求喜。魏求喜缓缓地落在地面上,脚踏实地,用手擦了擦脸上地汗滴,身下并不停顿,高声喊道:“仙子,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紫玲玎似乎这才反应过来,两人飞速地向着甬道地深处狂奔而去。 就在这时候,魏求喜刚才周身流转而出地杀气居然在一瞬间全部收敛,以紫玲玎数十年苦修,居然也感受不到一丝一毫道念地波动,平淡如刚才一般,又是一个感受不到丝毫危险,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 【335】血玉玲珑 被魏求喜一掌之力,险些击出十米距离的地狼显然被激怒了,它并没有再试图绕过魏求喜去攻击紫玲玎,巨大的身体一甩,竟然调转过来,两只铜铃般地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魏求喜,身后猛地一道闪光暴起,一截长约三米的狗尾,直接朝着魏求喜身前抽至,目标不是魏求喜的身体,而是魏求喜身前一米处的窄路。它显然是打算用这种方法直接砸断这条去路,让两人根本无法进去,魏求喜在那截狗尾还没来得及落下,就在此被卷起,这一次更是将半空中之中,微微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横下一心,双手猛地一把握住这地狼之尾,狂喝一声,居然将地狼整个身体都抛了起来! 然后整个向着地下无边地深渊抛了下去。 魏求喜因为发力过猛,整个身躯摇摇欲坠,此时,若是紫玲玎心存歹意的话,只需要在魏求喜身后稍稍用力,魏求喜便会和这地狼一起,跌入这无底深渊之中,永世不得超生。 但是紫玲玎微微向前,用手轻轻抵住了魏求喜地腰间,将他的重心稳住,不至于跌落下去。 嗷呜!!在无底深渊之中传来了怒吼,地狼似乎在发泄着什么。 “多谢仙子。”魏求喜回头看了看紫玲玎,擦擦额头的汗水,说到底,祝由和龙虎山世代为敌,此时,若是紫玲玎落井下石,并不为过,但是紫玲玎心中坦荡,不愿趁人之危。 “走。”紫玲玎淡然道,解决了这可怕的怪物,两人似乎看到了胜利在望。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凄厉的叫喊传来,而且并非传自于这九幽地底之中。 魏求喜微微一皱眉,道:“仙子,这怪物肯定还会上来,你我不可再耽搁了。” “已经迟了。”紫玲玎目光微微一缩,顿住身形,站在甬道之中,顺着紫玲玎地目光,只见那地狼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重新站在了那甬道之前,身体在窄路上弓起,两个巨大无比地头颅,完全对准了两人所在的方向。 “两头了!”魏求喜倒吸了一口凉气,三头为极限之数,世间地狼均不可能达到,只有传说在地狱入口处把守的两头洪荒级别的地狼,才是三头之数,这地狼居然已经炼出两个头颅,已经可以和当年蔡家的那两头凶兽媲美,甚至犹有过之。 两只灯笼般地眼睛,直勾勾冒着血红地厉芒锁定了魏求喜,浑身地毛发一起竖起,看上去宛如千根厉芒,而身后地那跟巨大地尾巴,则是高高伸开,宛如一面桅杆竖立在那里。 这头地狼显然已经动了真怒,突然,那地狼浑身猛地一抖动,无数根利刺对着两人狂射而出,若是在平地,两人还有回旋地余地,但是在这甬道之上,除非两人有飞天遁地的本事,否则绝难逃脱此劫! 魏求喜地瞳孔飞速地收缩,紫玲玎已经开口道:“让我来!”紫玲玎在这一瞬间捏好印结,嘴里念念有词,忽然,一副诡异到了极点地画面在魏求喜的眼中出现,只见紫玲玎头上的那把金函玉镜光芒骤然变亮了许多,那面宝镜之中,一条巨大的青龙从金函玉镜中飞出,然后腾起,紧接着,无数道清光蓬勃而出,将这黑暗到了极点地地幽深处照的通亮,咆哮着,向着那地狼当头撞去! 青光一闪而没,那原本不可一世的地狼似乎在这一瞬间也感到了害怕,整个的身体突然停滞了,就这样,没有半分闪躲的看着这头裹挟着青色气息地青龙,从自己地身躯之中,毫无障碍的穿了过去! 然后一切都消失,在这原本也已经在寂静的黑暗中消失无踪,没有任何恢宏庞大的声音响起。 那头地狼,连同那条青龙,同时在一瞬之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血玉玲珑!血玉玲珑!”看着这一幕,魏求喜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石化了,他可能永不会想到,自己的有生之年,居然能够见到血玉玲珑,见到青仙子当年留下的一丝魂念。 原本,包括魏老鬼,包括邬蠹,包括方家父子,甚至包括自己,都理所当然的以为,紫玲玎乃是青仙子再世传人,这青仙子留下的血玉玲珑,便一定是在紫玲玎的身体里面,但是为何会出现在龙虎山的金函玉镜。莫非是有人已经将紫玲玎身体里面的血玉玲珑抽了出来,然后重新祭炼,藏在了紫玲玎随身不离的法宝之中。 若是当真有此人,此人功力当真是深不可测,心机更是无人能及,这人是谁呢? 魏求喜想到了唯一的可能紫玲玎的义父林不依。 紫玲玎浑身猛地一颤抖,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从这狭窄的甬道上面跌下去的危险,魏求喜连忙一把将紫玲玎抱了个正着,软玉温香,不由得让他即便在这等危机的情况下,心中也是一荡。 紫玲玎的整个娇躯绵软无力,似乎整个人随时都又昏厥的可能,想来,是刚才操控那条由血玉玲珑幻出的青龙,导致道念消耗太多。 魏求喜关切地道:“青仙子可还行?” 紫玲玎缓缓地从魏求喜地怀里端正了自己地身体,一开口,便是一抹鲜血喷了出来,紫玲玎微弱地道:“无妨,受了些内伤,调息片刻便可无碍。” 魏求喜点了点头,看着在空中有些摇摇欲坠的宝镜,忧心忡忡地道:“仙子可还能支撑?若是仙子实在是支撑不住,你我先回去,择日再来。” 即便是解决了地狼,若是紫玲玎因此失去控制两面宝镜的功力,两人也是白忙活一次,甚至有可能葬身在此。 紫玲玎艰难的掐了一个道决,稳住空中的两面镜子,道:“应该没有问题。” “那就好,毕功以此一役,也是我魏求喜的脾气,仙子我带你继续向前。” 说完,便要搀扶紫玲玎,但是紫玲玎在空中将魏求喜的手打落,淡淡的道:“说了没事,就没事。还有……”紫玲玎说到这里,看了看魏求喜。 魏求喜乖觉地道:“今日之事,魏求喜什么都没有看见,即便看到了什么,也是转眼就忘记了。” “那就好,希望你说到做到。”紫玲玎冷冷地道。 魏求喜耸了耸肩膀,领头向着前方地窄路走去。 【336】血池怪人 或者,这血玉玲珑,对于紫玲玎来说,是她最大的秘密,今日若非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这个绝招,她绝不可能拿出来示人,那条青龙,便是当年青仙子留下的龙衣所化,也是青仙子留给自己传承最珍贵的法器,但是,也不仅仅只是一件法器那么简单,只要拥有此物,便可以有着一种通天彻地的本事,难怪以方云何等拥有阴阳眼之人,对于血玉玲珑也是垂涎欲滴,至于到底有何妙用,恐怕连魏求喜也不甚了解。 唯一了解的人,只有对青仙子地身世了如指掌的人,也正是因为此人在紫玲玎幼年之时,曾经对她下了一道封印,封住了她体内那股磅礴深厚的力量,否则,以紫玲玎对于此人地恨意之深,只怕此人早已在紫玲玎地手下,死了千百个来回了。 两人此时已经精疲力尽,与这地狼一战,两人都已经消耗太多,再无再战之力。 只求刚才那地狼已经彻底在血玉玲珑地攻击之下灰飞烟灭,只求前方再无半物阻挡,能够安然达到那片血池。 路似乎越来也窄,很快便开始微微有些光亮,两旁似乎也开始有了些生机,开始出现斑驳的杂草,再走几步,便看见宛如血般的鲜花,越是深入,这鲜花开的朵数就越多,不久,这狭窄的道路上,便开满了这样血红的鲜花,在这镜光地照射下,显得格外妖艳多姿,紫玲玎看着这鲜花,脸色微微一暗,轻声道:“黄泉路,两生花,没想到这里居然看见了。” 魏求喜心情稍稍开慰,有了打趣的兴致,笑道:“仙子乃是人间至情至性之人,要不要采摘两朵,回去留个纪念。” “算了,我若是破了这景致,倒也是一个不懂得附庸风雅的俗人,世间情之一物,皆系于此花之上,我又何必做那些不懂得成人之美之事。” “那是,”魏求喜点了点头,两人显然心中还有牵挂,对这窄路上的鲜花并不甚感兴趣。略微聊了几句,便打住了这个话题,低着头,向着前方走去。 前面的光芒越来越甚,似乎隐隐听到了水声,魏求喜点头道:“差不多快到了。”两人加快了脚程,向着前方光亮处疾驰而去。 “到了。”魏求喜停下了脚步,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见一面如镜子一般硕大无比的瀑布倒卷在半空之中,根本看不到其上的尽头,下面是一片云雾,遮掩住了底下的池水,血红的雾气,血红的瀑布,构成一幅诡异到了极点的画面。 紫玲玎微启朱唇,似乎也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到了,喃喃地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幽冥血池吗?” “这只是一滴。”魏求喜正色纠正道,“这只是幽冥血池留在此处的一滴而已,真正的幽冥血池,比这个大了不知道多少,不过,这仅仅一滴,已经让人倍感震撼了。” 紫玲玎叹息道:“天地造化,可当真鬼斧神工,是你我往日孤陋寡闻了。” 魏求喜笑道:“此时已经不是纠结于此的时候,不管怎样,传说幽冥血池有万般好处,可以洗毛伐髓,希望我能够洗去身上带给我的诅咒,多活几年吧。” “你就那么怕死。” “魏求喜苦笑道:“死并不可怕,每个人都会,可怕的是你知道自己的死期,但是又知道,或许有机会不死的时候,那种折磨,才是蚀骨噬心。” 紫玲玎点了点头,道:“既如此,你为何还不下去。” 魏求喜定了定神,苦笑着摇了摇头:“可能是近乡情怯,原本我苦心孤诣地想来此处,洗去我身上的诅咒,但是当我真正来到此处的之时,居然有了一种莫名的犹豫,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紫玲玎道:“莫不是你怕这幽冥血池的传说有误,根本不可能达到你心中所想?”魏求喜点了点头,叹声道:“一个人活着,总是需要有些希望,若是连希望都没有了,活着,又有什么意思不想这么多了,仙子,我要下了,你请自便。” 说完,魏求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义无反顾地向着血池中走去,而在血池边上的紫玲玎,也是心情复杂,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忽然,一声阴冷地声音传来:“谁人敢擅自闯入此地?” 两人同时一惊,没想到此处居然还有人看守,魏求喜脸色一凝,朗声道:“晚辈乃是闻名前来,若是有叨扰地方,晚辈自当告罪,晚辈在此不会停留太久,对很快便会离开。” 那人桀桀怪笑道:“此处是何处,想必你也知道,难道任由你等来去自如吗?在我的心情没有变坏之前,速速离开,否则我不客气了。” 魏求喜耐着性子道:“此处血池,对我二人切关生死,所以晚辈不得已才前来,还请前辈网开一面,让我等在血池中稍待片刻。” “我叫你等速速离开,难道没有听见吗?”那人有些怒意,言语带着斥责之声。 紫玲玎忽然心中一动,暗道:此人的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魏求喜两人历经千难万险,才堪堪到了此地,怎能轻易放弃,只是此时,两人都已经因为与地狼地的一场缠斗,导致消耗过大,此人虽然身份不明,但是能够寄居在这血池之中,定然不可小觑的人物,两人此时若是跟他翻脸,恐怕并不会讨了好去。 魏求喜压住心中怒意,赔笑道:“我乃是祝由魏家之人,这位乃是龙虎山掌门高足,还请前辈网开一面,我保证,我二人绝不打扰前辈的清修。”没办法,魏求喜只有抬出自己和紫玲玎的门面,期望这血池的人物,能够知晓祝由和龙虎山的名头,不敢轻易得罪。 那人果然沉默了,隔了好久才阴阴笑道:“祝由乃是龙虎山的死敌,两门绝不可能携手,你当我不知道吗?再说,魏家的年轻后生都早已经死绝了,你就算冒名顶替,也要挑个好的,当真以为我远离尘世了,就不知道外界发生的一举一动吗?” 魏求喜道:“我魏家之事,一言难尽,前辈信也好不信也罢,但是这龙虎山的门头却不是谁人都能冒充的,想必依着前辈的眼光,定然已经看出我二人头上的这面镜子的来历。” 那人似乎经过魏求喜的提点,才注意到了两人头上的镜子,顿时有些惊讶道:“金函玉镜和太乙金镜,居然是你?” 紫玲玎上前半步,道:“龙虎山晚辈紫玲玎见过前辈。” 那人的神情似乎有些激动,清咳一声,稳定心神,才缓缓地道:“你来此做什么?” 紫玲玎道:“想借前辈血池一用。” 那人道:“这血池之用,想必你也清楚,你要用来做什么。” 紫玲玎神色微微一暗,道:“个中缘由,牵扯到晚辈的私事,所以不便对前辈一一告知,还请前辈高抬贵手,让我二人借用血池。” 那人忽然道:“可是因为情?” 紫玲玎心中微微一颤,没想到这老妖怪的心思如此犀利,自己的心思居然一点都没有瞒过他,也不否认,微微点了点头。 那怪人忽然一阵桀桀怪笑,道:“可曾是因为一个男人!” 紫玲玎点点头,不再说话,那人接着道:“要知道,这血池凶险,你若是下池之后,可能只有七成的把握能够上来,而且上来之后,可能发生的事情,你我都不知晓,也有可能洗去你一身根骨,让人成为今生都无法修道的普通人,你知道么?” 紫玲玎点点头,道:“晚辈知道。” 那人似乎有了怒意,道:“既然知道,为何还这等不知道自爱!” 紫玲玎不答话,那人接着厉声喝道:“世间男子千千万,为何偏偏你会被一个庸俗的男人,迷得神魂颠倒,不惜要借血池去洗,难道世间其他的男子都已经死绝了不成?” 紫玲玎忽然抬头,目光炯炯地看着血池中,朗声道:“这是晚辈的私事,好像与前辈无关吧。” “好一个私事,好一个无关。”那人怪笑之声更浓,道:“紫玲玎,为了一个畜生,你居然做出这等傻事,真的让我很失望啊。” 紫玲玎忽然道:“前辈莫非认识晚辈?” 那人似乎自知失态,冷冷一哼道:“不认识,我只是看不惯你有眼无珠罢了。” 紫玲玎冷冷地道:“有眼无眼,都是晚辈自己的选择,前辈管的未免也太宽了。” 紫玲玎与此人总是觉得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任她搜肠刮肚,自己认识的人中,也没有一个可以跟他对上号来。 可能是自己想太多了,这些怪人行事,原本就是天马行空,无可揣测。 那人隔了一小会,忽然道:“来的可只有你二人?” 魏求喜道:“不错。” “紫玲玎,你那个姘头没有来吗?” “前辈,我尊你年长,所以才叫你一声前辈,也请前辈自重,当有长者贤德,切莫血口喷人。”紫玲玎是何等骄傲的人物,此番为了赢得这老乖的首肯,这才低三下四地与他周旋,但是这老者的话,已经激起她的怒意。 那人阴**:“紫玲玎,难道你就这么维护你的那个小姘头不成?” “前辈请自重。”紫玲玎面如寒霜,手中的长剑已经微微举起,魏求喜目光一扫,示意紫玲玎不要轻举妄动。 忽然,原本平静的血池一阵波浪翻涌,里面缓缓地出现了一个血红之物,缓缓地冒出了水面,正是那开口说话之人,只见他周身血红,五官模糊,似乎被剥去了人皮,血肉模糊,只能隐隐看出是一张人脸,那人开口道:“紫玲玎,你若是下去的话,上来之时,便是我这副模样,你自己掂量掂量,是不是还要下去!” 紫玲玎看着这张狰狞恐怖的脸,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女子,哪个不爱自己的容貌,特别是紫玲玎这等如同级数的美女,紫玲玎恨邬蠹入骨,天涯海角也要追杀他,就是恨他将自己的容貌毁了,现在好不容易在精心调养之下,自己的脸上的伤痕已经淡了很多,不细看绝难发现疤痕,失而复得的容貌,更是让紫玲玎倍感珍惜,现在若是让她不仅仅是毁容,更要变得和血池中的这人一样,人不人鬼不鬼的,她如何能够接受。 那人见紫玲玎面色犹疑,微微有了一丝得意,转头看着旁边的魏求喜,道:“你小子呢?” 魏求喜同样内心陷入挣扎之中,脸色痛苦,隔了好久才下了决定,喃喃地道:“好死不如赖活着,若是命都没了,留着这张脸还做什么,前辈,我愿意下去。” 那人仰天大笑,道:“能活着,确实不错。说起来,我也很怀念我活着地时候,若不是他……”那人血红地眼眶之中,只有两个空荡荡的眼珠子在转动着,但是提到那个‘他’的时候,目光中怨毒之色丝毫不减,看来此人定有一个让他恨之入骨地仇敌。 魏求喜劝道:“仙子,若是当真如这位前辈所说,你还是不要轻易下去了,你和唐方之间地恩怨纠葛,已经传世百代了,又何必在今世全部洗尽呢?” “再说了,你之所以进入血池,就是想洗掉你身上有关青仙子的印迹,洗掉你与唐方,注定只能苦恋,而不能修成正果地宿命,若是……”魏求喜顿了顿,劝道,“若是你当真变成前辈这副模样,你觉得,你还有挽回唐方地余地吗?结果都是一样,唉……仙子你若是真心爱唐方,有何必在意能否真的修成正果呢?苦恋既苦,仙子如何不挥剑斩青丝,断了与唐方相见地念头,专心修道,依着仙子的根骨和聪慧,来日必有大成之日啊。” 紫玲玎沉默不言,那个怪人已经桀桀怪笑道:“这小子倒是说的在理,紫玲玎,你可以要好好想想,唐方小儿反复无常,你又何必为了这个小子断送自己这副上好的皮囊,依着你的长相,世间多少男人都愿意做你的入幕之宾,你难道还会缺男人不成?” 紫玲玎顿时大怒,手中长剑直接指向那个怪人,厉声道:“给我闭上你的狗嘴!” “哈哈哈,紫玲玎,你怒了,你终于怒了,当年我百般追求你,你不答应,甚至连我一面都不肯见,今日却为了一个臭男人,千辛万苦潜入幽冥血池,想洗掉与他之间的百世恩怨纠缠,你当真以为你做得到吗?紫玲玎,给我留下来,陪我,我虽然容貌已毁,但是手段还在,我保证,在这血池之中,我定然会让你欲仙欲死的,哈哈哈……” 一番污言秽语,反而让盛怒下的紫玲玎保持了往日地平静,她直直的盯着眼前地这个人,缓缓地开口道:“我记得你是谁了,你是欧阳风骨。” 那人冷冷道:“你终于记得我了。” 【337】阴魂不散 紫玲玎盯着此时已经不成人形的欧阳风骨,心中不免稍微有些凄凉,想当年,她,欧阳风骨、徐牧迟等人,都是正道数一数二的青年高手,虽然欧元风骨为人太过骄傲,十分不招人待见,但是再怎么说,也是阴山这一脉中极有可能继承大统的弟子,现在沦落于斯,实在是令人感慨。 欧元风骨苦苦追求紫玲玎若干年,或许在别人眼中,只有欧元风骨这等青年才俊,才能够和紫玲玎门当户对,两人地结合已经是前辈中默许的一件事情,否则,欧元风骨也不会屡次出现在龙虎山上,但是紫玲玎对欧元风骨始终无感,所以导致了这场原本门当户对的婚事一拖再拖,但是紫玲玎知道,自己是龙虎山的掌门大弟子,自己地婚姻已经不完全由自己做主,早已经成了龙虎山与阴山之间的利益牺牲品,若无意外,自己终究还是会与欧元风骨成亲,成为当代道门的“一段才子佳人”的佳话。 直到唐方的出现,一切才有了改变。 当时,紫玲玎在当年葬梦琊地小山上放走了唐方的时候,便知道依着唐方地性格,定然会找欧元风骨复仇,但是没想到唐方的复仇来的这么干脆,手段这么激烈,当他看着欧元风骨成为了唐方坐下地一个僵尸的时候,虽然知道,这一切都是欧阳风骨咎由自取,但是,士可杀不可辱,唐方明明已杀死了他,却还要将欧元风骨变成僵尸肆意凌辱,未免有些过分了。 当年那风华正茂,目中无人的欧元风骨,居然变成了如今这副连脸面都已经毁去地模样,紫玲玎心中多少有些同情,深吸一口气道:“你为何在这里?” 欧阳风骨那张血色迷糊的脸微微一抽搐,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我若是不在此处,又如何能够摆脱得了唐方对我的控制。” 紫玲玎点头道:“想必你早已知道此处的为妙,你是唐方创造出来的,自然是由他掌控命数,进入血池之中,可以洗刷唐方留在你身体中的印迹,从此你便可以不再听命唐方,欧阳风骨,亏你也想的出来。” “唐方。”欧元风骨听到这个名字,那双血红的眼睛中透出一股比秋意还要寒冷的目光,淡淡地道:“我好想他啊……” “你既然已经进入血池之中,洗尽了命数,下一步是不是就是该找唐方复仇。” “复仇?”欧阳风骨地嘴角微微抽搐,露出两颗锋利地獠牙,道:“你觉得呢?” 紫玲玎叹了口气道:“冤冤相报何时了,欧阳风骨,你已经死了,何必再纠缠前世的恩怨,找个适当的时候,返回阴山,找你师傅超度了吧。” “死了,是的,不错,我是死了,”欧元风骨的眼中怨恨更浓,狠狠地道:“可是又是谁人让我复活,又是谁人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又是谁将我变成了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紫玲玎,唐方是你的姘头,你自然是帮他说话,但是你说,随便换另外一个人,你觉得,此仇不报,我能安心瞑目地闭上眼睛吗?” 紫玲玎默然了,的确,唐方这件事情确实做得有些太过分了,人死债消,这是道门中最简单不过的道理,唐方既然已经擒了欧阳风骨,并且亲手了断了他,也算是为唐梦琊报仇了,再将欧元风骨炼成僵尸,确实有些过分。 紫玲玎缓缓地道:“不过,就算是现在进入血池,洗去了唐方对你命数的控制,但是也不过是一个伏尸境界的僵尸而已,唐方乃是僵尸祖赢勾的血脉传承,你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欧阳风骨桀桀怪笑道:“我知道。” “既然如此,为何不放弃?” 欧阳风骨忽然道:“我忽然很感激唐方。” 紫玲玎被欧元风骨这没来由的话忽然弄糊涂了,欧阳风骨接着道:“我感激他在将我炼成僵尸的时候,保留了全部的灵智,虽然我知道那小子没安什么好心,不过是想保留我的记忆,好让我知道,我是如何被他羞辱的,不过我还是谢谢他,如果我和那个蠢猪金亚东一样蠢的话,可能我这辈子也没有复仇的机会了。” 这个时候,一直沉默的魏求喜忽然开口道:“不错,武力永远是解决问题最下乘的作法。” 欧元风骨道:“唐方此人,虽然是僵尸祖赢勾转世,但是世间并非没有任何治他的方法,紫小姐想必你也知道,当年有一世赢勾转世,无论心智武功,皆不是如今唐方所能比得上的,甚至已经近了全盛时期赢勾地水平,成为新一代的僵尸之祖,但是此人的下场,你想必比我更清楚。” 紫玲玎没想到欧元风骨对此事也知道,微微感到有些诧异,欧元风骨盯着紫玲玎道:“不错,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当年法海之所以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其实是因为有青仙子之助,但是也是最后青仙子彻底毁灭了他成就无上之身的念头,至今仍被封印在一处无名之山上,再无出头之日。” 紫玲玎盯着欧元风骨,淡淡地道:“说下去。” 欧元风骨用猩红地舌头舔了舔嘴唇,续道:“紫玲玎,你就是当年的青仙子转世,我说得对不对?” 紫玲玎没有说话,便表示默认了,欧元风骨续道:“你现在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我一个阴山的弟子,居然会知道你们龙虎山和祝由之间的诸多辛密。” 紫玲玎点头。 欧阳风骨笑了笑,道:“也是我命不该绝,上天垂怜,当日我在赶尸大会上,侥幸逃脱后,其实很是害怕,因为我始终受制于唐方,若是我被唐方找到了,这小子的手段一定会让我生不如死,就在这个时候,我遇到了我生命中的一个贵人,他不仅告诉我了很多关于你和唐方之间地秘密,更是指点了我来到此处,但是同时作为叫唤,我同时也答应了他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欧元风骨淡淡地道:“镇守此处,永世不让你进池。” 紫玲玎目光一紧,问道:“谁。” “还能有谁,这世间谁最关心你,你又最恨谁呢?” 紫玲玎双目中杀机隐现,一字一句地道:“又是这个阴魂不散地家伙!” 【338】当年的辛密 欧阳风骨仰天长笑:“没想到紫小姐如此憎恨于他,可是对我来说,他可是对我有着无比恩情的大恩人啊,若没有他,我如何能够轻易进入这幽冥血池之中,又如何能够轻而易举地洗去唐方在我身上的印迹,有了反击他的机会。” “此人面若君子,实是小人,你与他为伍,实在是狼狈为奸,助纣为虐,说实在的,欧阳风骨,在你生前我确实很不喜欢你,但是也万万没有想到,你居然是这种是非不分,甘愿与这等小人为伍的大汉奸,大恶贼。你就不怕和那个小人一起,留下千古骂名,任后人唾弃吗?” 欧阳风骨淡淡地道:“私仇尚且未报,何谈民族大义,再说了,紫玲玎,紫仙子,你如此憎恨林不依,仅仅是因为此人出卖了你们龙虎山吗?” 紫玲玎面色一凝道:“此人十恶不赦,无论于公于私,我都必将他除之后快,只是可恨……” “哈哈哈哈,”欧阳风骨仰天长笑,道,“没想到天下间人人敬为人中天仙的紫玲玎,也是这等口是心非之人,此间只有你我他三人,难道还要我点穿你吗?” 欧阳风骨续道:“不错,我承认我欧阳风骨不是好人,就算是小人,但我也自认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小人,不像你和唐方,口是心非,紫玲玎,你敢说进入血池的真正目的吗?” 紫玲玎神色一暗,魏求喜也同时神色一变,当然这一细微的变化自然是逃不过目光如炬的欧阳风骨的眼睛,他冷哼一声,道:“看来,这位魏家的朋友,也被你这张画皮给骗了,魏朋友,紫仙子是不是告诉你,他进入血池的目的,是为了唐方?” 魏求喜不做声,算是默认了,欧阳风骨冷笑一声,道:“果然不出我所料,紫玲玎,你以情做挡箭牌,其实就是想遮掩住你心中的野心,对不对?” 紫玲玎长剑出手,面色变得有些铁青,厉声道:“欧阳风骨,你若是再胡言乱语,我便割了你的舌头!” 欧阳风骨丝毫不以为意,轻声讪道:“被人戳破了假面具,是不是就这样气急败坏的样子呢?紫玲玎,若非是林不依据实相告,恐怕我都要被你的这副皮囊给骗了,现在回想起来,我当年对你一往情深,当真是瞎了这双眼睛!” 紫玲玎不待欧阳风骨说完,长剑挥出一个完美的弧线,厉声道:“既然自认瞎了眼睛,还留着这双眼睛做什么”正要一个箭步冲上去将欧阳风骨斩杀,哪知道身边的魏求喜一把握住了紫玲玎的手腕,沉声道:“说下去。” 紫玲玎脸色一连变了三变,她知道,自己和魏求喜一路走来,好不容易形成的联盟此时已经冰消瓦解。 紫玲玎冷哼一声,此时,经过在甬道上的连番大战,她已经消耗太多,欧阳风骨当年便是与他同级数的高手,此时她更是摸不清他的底细,加上一个更加摸不清底细的魏求喜,此时她已经自付没有同时对付这两大高手的能力,紫玲玎面色阴沉,道:“好,我倒要看看你的狗嘴里面还能说出些什么!” 欧阳风骨淡淡地道:“天下六道,一、天道,二,阿修罗道,三、人道,四、畜生道,五、饿鬼道,六、地狱道。所谓六道生死,展转相通,凡是天地万物,均受于六道之中,辗转轮回,无一可以幸免,而天下见唯一不在六道之中的,便只有一物,便是僵尸。” “僵尸积天地怨气而生,不老不死,飘离在六界之外,自成体系,原本与这人世无关,更加不可能出现在人间,对不对?” 紫玲玎一脸不屑,而魏求喜则是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道:“可是人间尚有僵尸横行,且有了将死尸炼成僵尸之法,这又如何解释。” 欧阳风骨笑了笑道:“确实是个悖论,但是又真实存在,而这点,应该就应该从僵尸之祖身上找到答案。” “僵尸四大真主,赢勾、禹溪、后卿,再加上一个四大真主之首的蚩尤,世间公认的只有这四位,但是除了蚩尤之外,其他三位,其实算是二代。只有蚩尤才是真正的僵尸祖。” “这牵扯当年的一段辛密,蚩尤当年因应劫而生,从六道之中提出三道,以自己一滴僵尸血,分别炼出了赢勾、后卿还有禹溪,给了他们在僵尸中最尊崇的地位,甚至与自己相提并论,成为世间公认的四大真主。赢勾取与人道,后卿出自畜生道,而禹溪大魔则是去余恶鬼道。千百年来四大僵尸真主原本和睦相处,礼让有加,可是直到出于人道的赢勾有了思乡之念。用大无上的法力在人界开通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地方,便是传言中的尸**。” “从此人道和僵尸道便裂开了一道缝隙,让芸芸众生可以借此接触到僵尸道。因为僵尸不死不灭,而人类寿命有限,,尸**变成了人类修真之士趋之若鹜的地方。” 欧阳风骨润了润嘴唇,讪笑道:“这就是**。**总是让人迷失本性,成为恐怖的魔鬼,就像你现在一样,紫玲玎!” “因为天地六道轮回第一次被打破,导致了人伦大乱,天地法则也因此改变,为此,蚩尤大怒,与赢勾展开对决,赢勾因此身负重伤,不得不托生人间,以血脉轮回苟延残喘,伺机反击蚩尤,而蚩尤也因此两败俱伤。无力再弥补这赢勾犯下的弥天大祸,封闭不了这唯一通向人世的缝隙。只得退而求其次,将当年赢勾下界作难时候演变成的僵尸全部困在尸**中,并将幸存的十三人,守住尸**。不让凡间利欲熏心之人随意出入。便也就是如今祝由十三脉的来历。” 欧阳风骨道:“为了让你们祝由一脉誓死效忠,蚩尤便与你们祝由定下契约,只要你们四脉之中能够参透各自最精深的道法,便可以进入尸**之中,成为不死不灭的僵尸,为了这个承诺,千百年来,你们祝由一脉兢兢业业,丝毫不敢逾规,这一切似乎都在蚩尤的掌控之中,但是唯一的变数,便又出现在赢勾的身上。” 【339】赢勾之密 “或者是蚩尤太低估了赢勾,也或者是太低估了人道的智慧和野心,蚩尤太过骄傲,骄傲的近乎天真,在他眼中,只有自己才是真神,而其他都是蝼蚁,反手可灭,所以才在他一手创造出来的赢勾身上吃了大亏,或者是命数,在赢勾转世千百年之后,居然得了一个逆天到了极点的皮囊,此人的智慧几乎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凭着一身赢勾血脉,居然炼成了呼风唤雨,移山平海的道法,也不知道此人用了什么方法,居然能够进入尸**之中,偷取了蚩尤的心脏!” 魏求喜倒吸了一口凉气,道:“此人莫非就是莫非就是法海?” “不错,正是此人,”欧阳风骨道,“当年此人得到了蚩尤心脏之后,也不知道唆使了什么妖法,居然将祝由十三脉骗得团团转,在他的诱骗之下,祝由一脉居然反了!” “在他的带领下,祝由一脉居然奇迹般的攻入了尸**,当然,下场可想而知,因此一战,祝由损失惨重,差点亡族灭种,好在尸**中无人可用,只得放了你们祝由一脉一次,让你们继续为奴,拱卫尸**的安宁,当然,十三脉至此,大半在此一战中消亡,时过境迁,如今只有四脉尚存,因此你们四脉将此归咎于法海的头上,与之不共戴天。” “但是,在此战之中,却成全了一个人,那就是法海,他几乎达到了他所有想达到的目的,并且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从尸**中弄出了一批千年僵尸,为他所用,凭着这支僵尸大军,法海几乎横扫天下所有道门,并且还利用这僵尸大军,在人间肆虐,以活人炼尸,筹划鲸吞整个尸**,灭掉尸**中无上存在蚩尤。” “但是法海自以为奸谋得逞,却不知道此时祝由幸存的高手们正在密谋复仇,这就是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过,在这里,我倒是很欣赏你们祝由一脉的勇气,要知道,当时的情况下,法海权势熏天,创立了金山寺,道门无人敢略其锋芒,只有你祝由一脉,在这等艰难处境下,依然不屈不挠,居然与龙虎山之人再次联合,剑走偏锋,用了几乎不可能成功地方法,阻止了法海的阴谋。” “什么方法。”魏求喜皱眉问道。 “紫小姐乃是龙虎山出来的高足,自然是明白龙虎山地来历了。” 紫玲玎自然不会说话,欧元风骨徐徐道:“当年,天师创立道门,选择龙虎山,自然是有他地理由,龙虎山自号龙虎山,自然是有龙有虎,当年天师闯道之时,看重了龙虎山上浓郁的灵气,可以为修仙成道之所在,奈何此山中有一恶龙与恶虎拦路,不让仙师上山,仙师以大无上地法力,收服此二物,成为龙虎山地护山神兽,保佑龙虎山千百年来不受外敌所灭,我说的可对?” 紫玲玎冷冷的道:“是又如何,这又关你什么事?” “这就是关键之所在,其实世间哪有龙,当年天师降伏地并非是一条真龙,其实,是条蛇,一条青蛇。” 两人同时心中一动,不由自主的联系在青仙子地身上。 欧阳风骨点头道:“不错,就是一条青蛇,一条被你们尊为青仙子地青蛇!” “这条青蛇,被天师降伏之后,渐渐有了灵智,有了修为,时常换做常人下凡,渐渐地便在人世间有了些威望,别下界之人尊为青仙子,后来天师羽化先去之后,带走了一虎,却将青蛇留下,世代守护你们龙虎山,青蛇脱离了仙师控制之后,虽然心地淳朴,但是时时也曾作出一些让你们龙虎山十分头疼的事情,搅得你们龙虎山历代仙师不知道如何处理,但是这都是小事,因为这青蛇毕竟只是畜生,虽然能够可以幻做人生下界,但是毕竟只是幻影,没有真正地人地身体,在修道人地眼中,顶多只能算是‘妖’。” “我说的对吗?”欧元风骨抬起头,看了紫玲玎一眼,一字一句地道:“畜生,永远只是畜生。” “我杀了你!”紫玲玎忽然气急败坏,一个翻身,不等魏求喜阻拦,长剑直接刺向欧元风骨,欧阳风骨一闪不闪,任凭长剑灌胸而入,血红的眼睛盯着紫玲玎,道:“畜生就是畜生,难道我说错了吗?人畜结合,天伦难容,难道我又说错了?” “紫玲玎,你进入血池地秘密,难道还要我赘言吗?你就是一个畜生,一个畜生而已!” 说完,欧元风骨仰天长笑,紫玲玎气的浑身发抖,欧阳风骨继续道:“这就是当年为什么法海会死的真正原因,杀死法海的,不是青仙子,也不是祝由,更不是你们龙虎山那群抽牛鼻子,而是天道,人畜结合,天理难容,天要他死,他不得不死!紫玲玎,难道如今你又想重蹈覆辙不成?” 紫玲玎抽出长剑,压住自己不断喘息地胸口,一双恶毒的眼睛盯着欧阳风骨,一字一句的道:“这些,都是林不依告诉你的?” 欧阳风骨笑了笑,胸口的剑伤居然开始奇迹般地愈合:“难道是我自己凭空想象出来的?不过紫玲玎,你真的很可悲,你甚至连畜生都算不上,你只是青仙子留在世间地一个蛇蜕罢了,什么青仙子地转世轮回之躯,你和唐方比,你差远了,唐方好歹还有赢勾的血脉,而你,说穿了,就是青仙子的一层褪去不要地蛇皮,若是没有了血玉玲珑,你必然原形毕露,到时候,我倒要看看,这号称道门第一美女的真面目不说起来,法海对你还是对青仙子恩宠有加,否则,怎么会给你一副这么完美无缺的皮囊,可惜你自己连自己这唯一能够稍微值得骄傲地东西都不爱惜,可悲,可悲。”说完欧阳风骨叹了口气,道:“我就说人世间怎么会有如同你这般完美无缺地女子,原来,只是一张画皮罢了,可怜我欧阳风骨还被你欺瞒数年,为你这张画皮神魂颠倒,差点深陷泥潭,不能自拔。” “去死!”气急败坏的紫玲玎又是一剑刺入欧元风骨地胸膛,欧阳风骨依然不闪不避,用五指将紫玲玎地剑身牢牢握住,一点一点的将长剑从自己的胸膛里面拔了出来,然后用力一捏,紫玲玎的长剑寸寸碎裂,盯着紫玲玎地脸蛋,欧元风骨邪魅的笑了,渗人的笑声在这血池地上空响起,让人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欧阳风骨摇了摇头,道:“紫玲玎,你伤不了我,刚才与地狼一战,你元气大伤,甚至露出了本尊,如今的你,伤不了我,若是你听话,从这血池之中走出,我尚可饶你不死。否则,欧阳风骨绝对不会像以前一样怜香惜玉了。” 说完,欧阳风骨一声长啸,身子如同陀螺一般在血池之中飞旋而动,双手抓住紫玲玎,一个巧劲,紫玲玎宛如断线地风筝一般,直接被甩出了血池,在半空中,紫玲玎连续几个空翻,这才将欧阳风骨的力道给卸了下来,落在地上,依然止不住的向后面退了三步,这才稳住身形,显然对欧阳风骨超乎自己想象的实力感到惊诧。 而同时,魏求喜的目光中也是精芒一闪,心中急促的电转。想着下一步的应对之策。 此子的实力,确实已经比之当年高了很多,想必在林不依的手里面,此子定然是得到了造化。 欧阳风骨盯着紫玲玎,道:“我说了此乃禁地,有我在,你绝不可能踏入血池半步。” 魏求喜眼珠连转几转,朗声一笑道:“欧阳兄弟,你与紫玲玎之间的恩怨,与我无关,希望欧阳兄弟卖我一个面子,让我进入血池,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可好? 欧阳风骨淡淡地道:“刚才说道哪儿了?” 虽然此时欧阳风骨的话,无一不是这道门中地辛密,但是对于急于进入血池的魏求喜来说,恐怕这时候没有心思听欧阳风骨在这里说些老掉牙的段子,嘴角一笑,道:“欧阳兄弟,日后你我相聚之日还有很多时候,今日便到此为止,日后你我青梅煮酒,在秉烛夜谈如何?” 欧阳风骨斜斜地瞟了魏求喜一眼,道:“你这么急?” 魏求喜道:“你与紫玲玎的恩怨我不想管,但是欧阳兄弟,在下与你无冤无仇,欧阳兄弟若是能卖兄弟个面子,兄弟必然感激不尽。”欧阳风骨淡淡的道:“你魏家与唐方沆瀣一气,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你爷爷魏老鬼甚至与已经将你妹妹嫁给了唐方,甚至要将唐方扶为你祝由地宗主,你说,我与你魏家能无半分恩怨吗?” 魏求喜淡淡的道:“我虽然是魏家的人,但是早已经与魏老鬼恩断义绝,你要找唐方和魏老鬼复仇,我双手赞同,但是欧阳风骨,你莫要将你与唐方和魏老鬼之间的恩怨,算在我的头上。” 欧阳风骨盯着魏求喜道:“若是我偏偏要呢?” 魏求喜不动声色,从怀里面掏出了铜钱剑,在手里面反复擦拭,淡淡地道:“欧阳兄弟以为,凭着你一人之力,能够阻止我二人入池吗?” 欧阳风骨道:“若是在平日,我确实没有把握,但是现在你两人经过了地狼地阻挠,都已经是强弩之末,我虽然不能将你们两人在这里抹杀,但是要知道,进入血池之中,必须心无旁骛,稍微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影响心神,导致走火入魔,魏兄弟你觉得,我有能力充当这一点风,一根草吗。” 魏求喜目光冰冷,缓缓地从怀里掏出一叠符咒,迎风点燃,然后吃了下去,霎时整个人变了,如同一把已经出鞘的匕首,整个人锋芒毕露,冷冷地道:“没见过死人还这么多话!” 忽然,魏求喜整个人凌空掠起,毫无征兆的向着欧阳风骨冲了过去,手中的铜钱剑芒芒尾凌厉,向着欧阳风骨直接刺了过去,欧阳风骨依然不闪不避,任凭铜钱剑灌胸而入,笑道:“紫玲玎蠢,你比紫玲玎还蠢,明明知道我乃是不死不灭之身,居然还做这等无用之功,你当真以为我是那种刚刚新死不久,认你摆布的那些尸体吗?” 魏求喜嘴角微微一笑,道:“果真?” 欧阳风骨整张脸瞬间变了。 【340】是蛟非龙 魏求喜双目微闭,右掌摊开,缓缓地道:“心为身.意为令.气至掌.气如法.行为璧.璧似墙.墙挡敌.如是法.如是令.灵至此.佑吾身.法身律令。” 欧阳风骨的整张脸顿时变得有些狰狞恐怖,厉声道:“姓魏的你居然要封印我?” 魏求喜不答话,只见魏求喜的右掌中一道青色的气雾开始慢慢的腾起,然后越转越密,开始在魏求喜的手掌之上旋转腾挪,照的原本血红一片的幽冥血池仿佛穿上了一丝青色的丝绸,魏求喜左手握住了刺入欧阳风骨右边心脏的长剑,右手忽然猛地照着欧阳风骨地天灵处迎空而下! 同时魏求喜大声喝道:“地灵罩!” 啵啵啵,一连串青色的气焰,带着庞大地灵气,从魏求喜地掌心汩汩地流出,向着欧阳风骨地头颅上空盘旋,将原本血红一片地欧阳风骨,照的浑身惨绿,欧阳风骨这知道大事不好,五指捏爪,猛地将魏求喜手中地铜钱剑一把捏碎,魏求喜嘴角浮出一丝轻蔑地冷笑,道:“魏家真传法器,若是让你这等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僵尸随意捏碎,我魏家还如何在道门中立足!”说完,张嘴一吐,一个金光闪闪的法决吐在铜钱剑之上,铜钱剑上光芒大炽,发出宛如龙吟一般的声响,而此时,周围地底地清光如同巨浪一般,从这地面疯狂的涌出,全部积攒在魏求喜地手里面,魏求喜大喝道:“锁!” 青气狂涌,如同一条条出笼地蛟龙,在欧阳风骨的四周盘旋飞舞,欧阳风骨被禁锢在一个不到三尺范围地小框之中,根本无处可躲。 魏求喜这招“地灵罩”,乃是利用地灵气换出地灵壁用以困顿欧阳风骨,地灵属土,乃是天地间至硬之物,若是寻常鬼怪被困在里面,那是断了阴阳五行,永世不得超生。 而此时,魏求喜插入欧阳风骨胸中的剑,更是如同附骨之蛆,任凭欧阳风骨如何拉扯,都在欧阳风骨的胸膛处不动分毫,庞大的青气在地面飞转,带出阵阵的呼啸,将紫玲玎刮得面目生疼,但是她依然一瞬不瞬地盯着场面上发生的一切。 魏求喜一声清喝:“欧阳风骨,且看你头上!” 欧阳风骨不由自主地抬起头,只见头上一块巨大的青色幔布渐渐成型,一张带电光闪烁的青色面罩当头罩下! “收!”魏求喜一声爆喝,四面八方的青气急促流转,形成一个牢笼,死死的将欧阳风骨定在里面,任凭欧阳风骨如何挣扎,根本打不破这由绿色气罩形成的牢笼,魏求喜似乎还不放心,手中一闪,五帝钱祭出,照在欧阳风骨的头上,绿光大炽,将欧阳风骨锁得更死。任凭欧阳风骨如何挣扎,这地灵罩就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绽。 做完这一切,魏求喜这才擦了擦头上的汗水,道:“紫仙子,是你先请还是我先?” “祝由道法,果然厉害,居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欧阳风骨这等人物拿下,看来刚开始我还低估了你不少啊。” 魏求喜傲然笑道:“正所谓一物降一物,若是欧阳风骨未死,我恐怕还非他阴山道术之敌,但是此时的欧阳风骨已经成为僵尸,而我魏家的道术,有些对凡人未必管用,但是对于僵尸,我魏家还是有些心得,赶尸我魏家才是正宗。” 紫玲玎点了点头,道:“你的道法,对这欧阳风骨管用吗?” 魏求喜道:“此地灵罩,无坚不摧,乃是天下最为牢靠的封印僵尸之术,休说欧阳风骨不过是伏尸境界,就算是不化骨,恐怕也难以从这地灵术中逃脱。” 紫玲玎看了在地灵罩中不断挣扎的欧元风骨,芳心稍稍安定,点头道:“但愿如此。” 魏求喜看了一下四周,自言自语道:“这附近应该在没有任何人来叨扰我们了吧?”但是此事兹事体大,丝毫不容马虎,魏求喜还不放心,在用罗盘在四周巡视了一周确定果真无人之后,这才返回血池边,道:“紫仙子请先选。” 这血池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进入血池之中,必然要不穿衣服,否则这血池之水充塞五脏六腑之后,产生的热气便会非常庞大,若是有一物遮蔽,都可能导致血管爆裂,两人虽然都是道门弟子,心中对男女之念,自然是把持得住,但是为了避免的尴尬,彼此分开,才是不见面,还是好些。 紫玲玎不答话,手持宝镜,在血池中间祭出,光芒射出,宛如在血池之间布了一层薄纱,紫玲玎径直走向东南角,魏求喜摇头一笑,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两人同时浸入血池之中,血水莫过了头顶,根本看不见两人所在。 欧阳风骨依然在死命地捶着地灵罩,企图从里面脱困而出。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在东南角,泛红的波光之中,隐隐有了一丝青光,欧阳风骨停了下来,盯着这道清光,嘴角轻蔑一笑,冷笑道:“紫玲玎,我说了,你只是畜生而已,畜生成人,何其之难,你以为你在这血池之中,当真能够洗脱你身上封印的吗?你以为你当真可以瞒天过海吗?人畜结合,天理不容,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等,再等等……小爷再等……” 而在西北角,一个不经意的地方,湖水表面平静,但是欧阳风骨也瞧得出这水波下面的暗涌,知道,两人洗毛伐髓都已经到了关键时刻,欧阳风骨轻声道:“魏求喜,看来我刚才那番话已经打动你了?依你蠢到极点的智商,难道也察觉到了紫玲玎的真正目的?你故意在地灵罩留了一丝空隙……放我一马,难道……难道你也是这么想的吗……好,好人你当,坏人就留给我吧……既如此……我就不为难你……” 说完,欧阳风骨嘴角露出一个残忍的笑意,安静地等…… 时间继续流动,渐渐的,紫玲玎所待的东南角方向,青芒更甚,渐渐地,紫玲玎原本放在空中**地镜子猛地一动,发出万道毫光,在镜子之中,一段青色地光芒在不停地游走,似乎随时都想冲出来,而紫玲玎地那处血池,青光泛的愈发明亮,隐隐已经压过了血池的血红之色,欧阳风骨喃喃地道:“快出来了,快出来呢?再等等……现在还没有到下手的时候……” 忽然一声龙吟般的响声,金函玉镜中一道冲天的清光从直射而出,里面一条青龙飞驰而出,在半空中盘旋呼啸,龙吟之声震耳欲聋,欧元风骨盯着这条龙,激动的道:“果然,果然是蛟,不是龙,不是龙,即便是青仙子也为成龙,只是蛟而已……只是蛟而已……紫玲玎,你已经按捺不住了。即便只是一只蛟,你也要收了,当年林不依将你身体分离,将青仙子的印迹封印在这金函玉镜之中,你便将此人恨之入骨,自以为只要杀了林不依就可以揭开封印,和你身体里面的七巧玲珑心结合,成为当世的青仙子,但是,当你发现,依你的道法,杀林不依根本就是不可完成的事情,于是你剑走偏锋,苦心积虑的讨好唐方,然后跟着唐方混进祝由,然后又故意在祝由大会上被魏老鬼所擒,被发落在落洞中来,这一切,好周密的计划,好深沉的城府,连魏老鬼这般的人物都被你骗了,被你玩弄于鼓掌之上,你差点成功了,可惜就差了那么一点,你的一切所作所为,都在一双眼皮底下,因为你是他一手带大的,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你这张画皮之下藏着的野心!” “若不然,他又如何愿意动用自己的道念,封印你!” “进入血池,洗去林不依在你身上的封印,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 “紫玲玎,你就是一头养不熟的狼,既然养不熟,我就替主人彻底将你毁去吧!” 【341】欧阳真实的目的 此时,在紫玲玎的那处,掀起了数丈高的波浪,波浪拍打在岸边,将岸边的岩石全部染得血红,那条青蛟在波浪上空不停地翻腾扭转,发出阵阵雷鸣般的吼叫,似乎有些急不可耐起来,金函玉镜猛地光芒闪烁,如同一道接天之桥,用一道精光将水面和半空联系在一起,那条青蛟一声嗷叫,盘旋在那精光之上,向着水面俯冲而下。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声怪叫响起,那个地灵罩轰然塌陷,欧阳风骨的身形如同一道电芒冲了过去,以快到了极点地速度向着一拳,向着那青蛟轰去。 那青蛟根本毫无防备,顿时被一拳打了一个正着,发出一声嘶吼,庞大的身躯在空中盘旋数圈之后,然后灯笼般的眼睛盯住了欧阳风骨。 于此同时,湖面下传来一声撕心裂肺地低吟。听声音便知道,湖中之人定然是疼到了极点。 欧阳风骨哈哈大笑道:“紫玲玎,区区一个地灵罩,你当真以为能够困在老子吗?老子今日便要将你同这孽畜一起打的魂飞魄散,算是我向唐方先讨回的一点利息!” 言罢,对着青蛟再是一拳轰出,青蛟虽然身躯庞大,但是此时因为是某种原因,再无当日与地狼一战的威风,根本在无法避开欧阳风骨的拳头,惨呼响遍了这个血池。 欧阳风骨按住了那头青蛟的身体,翻坐上去,对着这青蛟的头颅便是一顿如雨般的暴打,青蛟根本无力反抗,发出声声嘶吼,而湖下面则是波涛急涌,湖水显得愈发血红。 欧阳风骨狂笑道:“紫玲玎,你疼了吗?你此时正在洗毛伐髓,根本受不得外界的半分干扰,很痛是吧?此时的你根本没有半分道念可言,所以根本无法驱动你的本尊,此时你连一个三岁的小孩童都打不过,你的生死便在老子一念之间,快说求我!” 湖面下的紫玲玎一声不吭,欧阳风骨残忍一笑道:“不说也罢,我看你能够支撑到何时!” 说完,血手猛地向着那条青蛟的背后插去,在出手时候,青蛟背后已经血红一片,欧阳风骨狂笑道:“龙有怒麟,触之必怒,紫玲玎,你的愤怒呢,你当年那不可一世的姿态呢,看,我在扒你的麟呢,你为何不怒,你出来啊,有本事你出来!” 欧阳风骨一抚额,笑道:“忘了,你根本算不上是龙,你不过是条恶蛟而已,是邪物,至邪之物,哈哈,我这是在替天行道!”说完,猛地将这那条青蛟的逆鳞处插去,又拔下几块逆鳞,这青蛟在欧阳风骨的身下长声低吟,但是被欧阳风骨死死锁住了咽喉,根本无法逃脱,欧阳风骨狂笑道:“紫玲玎,你出来,看我如何把你扒皮抽筋,这不是你的本尊吗?你千辛万苦将一张破蛇皮炼成如今这副模样,你难道甘心看着我就这么毁了吗?你出来啊,你倒是出来啊!” 湖面依然波涛汹涌,紫玲玎依然沉入湖中,不敢出现。 “血池中洗毛伐髓,紫玲玎,你当真以为林不依会轻易让你洗去你身上的封印吗?你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当年林先生就是怕你误入歧途,才将你的本尊封印,谁知道你死性不改,还居然敢踏足血池,记住,你这一切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说完又是对着身下的青蛟一阵拳打脚踢。 “欧阳风骨!”在池中终于传来了紫玲玎怨毒的声音,“我与你到底何怨何仇,你居然如此对我。” “我得不到的,唐方也休想得到!”欧阳风骨狂呼道,“我杀了唐方的一个姘头,我就敢杀第二个,我要让唐方的女人,一个一个全部死在我手里,然后我再让他生不如死,这就是我的目的!” 终于,湖面上泛起了惊天的巨浪,一个浑身血红的紫玲玎,从湖面上缓缓地出现,只见她浑身溃烂,特别是在后颈处,不停地有着鲜血流出。 即便是瞎子都能看到,此时地紫玲玎,已经随时都有倒下的危险。 欧阳风骨骑在青蛟身上,转过身来,道:“这就对了。” “欧阳风骨,你好狠!”紫玲玎双目赤红,盯着欧阳风骨,“你守在这里,如此对我,究竟是什么目的!” “很快你就会知道了。”欧阳风骨嘴角露出一丝残忍地笑意,忽然手一张,一尊宝塔在他手中出现,欧阳风骨骑在青蛟上面,宝塔迎风而涨,猛地压在青蛟地头颅上面,青蛟不堪重负,发出凄凉地叫喊,欧阳风骨女狞笑道:“你说,若是有了青仙子的血脉祭塔,该是一番什么光景!” “原来如此,原来你从一开始都在打我的主意。” “不错,林不依那个老鬼对你当真是好,你三番两次刺杀他,他不但不见怪,反而还处处出手维护你,当他得知你来此,便猜到你的目的,也只是命我前来把守此处,三番两次交代,不可伤你性命,如此妇人之仁,如何成就大事!我今日便要将你除了,以绝后患,想必林先生不但不会怪罪我,还会谢谢我帮他除了一个大隐患!” “你逆了林不依地命令,就不怕林不依报复你吗?” 欧阳风骨得意道:“龙虎山的人,都是道貌岸然地伪君子,林不依也不例外,其实他将你封印无非就是怕你有一日道法超过他,等我用你的本尊在幽冥血池中祭炼了幽冥宝塔,便可利用此宝塔控制了青仙子,控制了青仙子,就等于可以控制法海,到时候,天下谁人是我敌手。林不依也拿我没有办法了,唐方小贼,便是我向他连本带利讨回公道的时候。” “林不依看来果然跟你说了很多啊!”紫玲玎嘴角一甜,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但是就凭你,想控制无上僵尸法海,我看你是痴人说梦。” “当年法海封印前,成许下一血咒,这就是你和唐方为何千百世纠缠不清的原因,只要我能控制这血咒,便可利用此控制法海,我如何不能君临天下,如何不能进入尸**,甚至成为僵尸至尊!” “紫玲玎,如此说来,我还要多谢你。” “多行不义必自毙,欧阳风骨,今天我紫玲玎一时大意,被你暗算,我无话可说,但是我会在地狱等你,我杀不了你,唐方一定能够杀了你,因为你是他造出来的!” 说完紫玲玎猛地将长剑拔出,对着欧阳风骨刺去,但是此时的紫玲玎早已在血池中,因为欧阳风骨地骤然干扰,导致五脏六腑全部碎裂,经脉全部断掉,只拼着一口真气在苟延残喘,这一剑刺出去根本没有半分地力量,被欧阳风骨轻易地用两个指头夹住,欧阳风骨轻蔑一笑道:“事到如今,你觉得这一次,唐方还会来救你吗!” 【342】僵尸有泪 此时的紫玲玎因为进入血池之前已经衣裤全无,此时浑身上下没有片丝遮掩,但是此时性命关攸之际,紫玲玎也顾不得许多了,倒是欧阳风骨将目光留在了紫玲玎的雪白的身体上面,故意用猥亵的目光上下打量紫玲玎,奸笑道:“紫玲玎,果然是天下道门的第一美女,想当年我的眼光也不差吗?是不是我是天下间第一个看到你一丝不挂的男子?若非我此时已经是僵尸之身,早已经没有七情六欲,不然我非得将你压在我身下,大肆猥亵一番才好。” 说完,欧阳风骨仰天长笑道:唐方,你看到没,你看到么,你心爱的女子现在正一丝不挂的站在我面前!” 紫玲玎顿时羞愤难当,再次扑了过去,但是此时的她如何是准备许久的欧阳风骨的对手,欧阳风骨轻松地将紫玲玎的长剑击落,冷笑道:“紫玲玎,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就死去的,我欧阳风骨虽然对你不感兴趣,但是我相信天下的男人对你这身体还是很有兴趣的,等我收了你本尊,你这副皮囊我还会有用处,不羞辱你三五年,让你成为人尽可夫的烂货,我如何肯让你便宜的死去,紫玲玎……我高高在上的道门第一美女!”说完,欧阳风骨那血淋淋地手掌在紫玲玎的脸上一摸,故意在鼻尖一闻,道:“虽然这脸已经没有当年的模样,但是一个铜板一次,我相信还是不少山野村夫会趋之若鹜的,紫玲玎,你不要怪我,只怪你为什么是唐方的姘头!” 紫玲玎一掌闪了过去,但欧阳风骨已经绕到了紫玲玎身后,用手狠狠地揪住紫玲玎的长发,把紫玲玎地头扬了起来,此时紫玲玎在僵尸之身的欧阳风骨的手里面,根本没有半分挣扎的机会,紫玲玎银牙咬碎,鲜血从嘴角渗出,狠狠地道:“欧阳风骨,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何必如此折磨我” “好个杀人不过头点地,这句话你怎么不对唐方去说。”欧阳风骨将紫玲玎地头搬了过来,让她的眼睛和自己对视,狠狠地道:“你看看我,你仔细看看,我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地模样,是谁造成的,你唐方,是你那个爱的死去活来的姘头!” “呸!”紫玲玎一口血痰吐在欧阳风骨的脸上。 欧阳风骨不怒反笑,甚至连脸上地唾液也不擦拭,阴声笑道:“好,我今天就要你亲眼看看,我是如何将你地本尊炼成我这九幽神塔的护塔神尊,你给我睁大眼睛好好看着!” 说完,欧阳风骨将九幽神塔祭出,九幽神塔顿时化作万道霞光,在空中渐渐变大,欧阳风骨地脸上露出了乖戾的神情,用手一指,九幽宝塔应声而下,死死地将那条青蛟压在了塔下,青蛟发出了一丝微弱的哀鸣,身子开始慢慢地收缩,而塔身却是越变越大,将青蛟整个收了进去。 轰! “不要!”紫玲玎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但是此时的她连动一个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什么,”欧阳风骨将这些日子在唐方处忍受的一切全部发泄在了紫玲玎身上,他尖声笑道:“不要什么?紫玲玎,你这是在求我吗?你求我,也许我会考虑放过你。” “不要炼……”紫玲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有气无力地道:“算我求你了……” 说完,一滴清泪滴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唐方,你听听,你听听,你的女人在求我!”欧阳风骨将紫玲玎的头发猛地揪起,然后用手掐住紫玲玎的下颚,强迫紫玲玎和自己的四目相对,此时的欧阳风骨,早已丧失了常性,整张脸扭曲的狰狞恐怖,道:“可是,没有用,求我也没有用!” 说一指,九幽神塔中火焰四起,青蛟在塔中开始剧烈的翻滚。 “不要!”紫玲玎发出撕心裂肺地吼声。 “唐方,你当日让我所受地痛楚,我要在你的女人身上,一点一点连本带利的找回来。”忽然欧阳风骨将紫玲玎整个人高高举起,用手猛地在紫玲玎地胸口一掏,一颗冒着热气的心脏被欧阳风骨抓在了手里面,紫玲玎一声惨呼,差点昏死过去。 看着手里面这颗还在跳动的心脏,欧阳风骨眼中射出了贪婪的神色,喃喃地道:“七巧玲珑心,这就是七巧玲珑心,有了此物,我何愁天下不在我手中!” 说完,张开了嘴,整个要吞了下去。 忽然! 一声惊天动地地吼声响起,紧接着,两道身影飞驰而来,只见唐方一张愤怒到了极点的脸出现在欧阳风骨的眼里。 “孽畜,你敢!” 欧阳风骨根本没想到,这个时候,唐方居然会忽然出现,停下了动作,乖戾笑道:“唐方!” “欧阳风骨!” 紫玲玎胸口依然在喘息不定,迷蒙的目光中隐约看到了唐方身影,用尽全部的力量,挤出了一句话:“你来了……” 唐方看着此时的紫玲玎,心痛到了极点,轻轻地道:“可惜来迟了……” 说完,双目如刀一般锁定了欧阳风骨,一字一句的道:“欧阳风骨。” “哈哈,好朋友,没想到我变成了这副鬼样子,你居然还认得出来,不错,很好,只是此时你的女人,你是不是认得呢!” 说完,将手中血淋淋的紫玲玎扔给了唐方,阴笑道:“你的女人,你自己照顾吧。” 唐方伸手,将紫玲玎搂在怀里,而此时,欧阳风骨的身影已经快如闪电地站在了自己地面前,对着唐方好不犹豫的一拳轰出! 唐方同样毫不思索,右拳迎了上去。 轰! 一声巨响,气流乱窜,将在旁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王仙峤吓得一大跳,忙不迭地向着洞外飞跑。唐方将紫玲玎一抛,头也不回地道:“照顾好她,若是她死了,你也不用活了!” “哎呀,这人心都没了,还怎么活,老祖你这不是玩我啊,”王仙峤万般无奈地将空中的紫玲玎一把搂住,嘴里喋喋不休地道:“人要是没有心了,还怎么活,好,就算没心了,我王仙峤尚且还有一法子,但是这女子经脉全部断了,大罗金仙也没有办法,好,我王仙峤也可以想办法……问题是,这女子地三魂七魄都没有了啊……这个,老祖,老祖……不带这么玩我的啊……” 王仙峤抬头,就在他说话间,唐方与欧阳风骨已经在血池上空对了数百招,两人身法都是快如闪电,一瞬间,在血池上空全部都是两人的残影,根本分不出谁是谁,王仙峤擦了擦眼睛,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这才是高手啊。” “哎呀!”王仙峤顿时感觉手上劲道加重了,急的跳脚道:“你这婆娘不要死啊,你死了我也得陪葬,把眼睛睁开,快睁开啊,哎呀妈呀,求你了,祖宗,女祖宗……” 王仙峤忙不迭的在怀里面摸出还带着汗味的药丸,扔进了紫玲玎的嘴里面,喃喃地道:“还好,还好,当年在蓝三那里弄来的这药丸还没吃,应该这女娃可以支撑一时,只是不知道这么多年,那老妖怪的这玩意有没有过期啊……” “呸呸呸!晦气,各路神仙,如来,观音,保佑这玩意管用啊,不然这小祖宗发起狠来,我也得跟着陪葬,天灵灵,地灵灵……” “轰!”一声巨响,欧阳风骨的身影急促后退,撞碎了一块巨大的石块,顿时石屑纷飞,吓了在旁的王仙峤一大跳,忙又后退数尺,生怕殃及池鱼。 欧阳风骨顿了顿身形,血红的眼睛盯着唐方道:“唐方,你看看这是什么。” 说完,欧阳风骨将手里的心脏高高举起,道:“看到没,这就是你心爱的女人的心脏,你很爱她吗?我看她心脏都没有了,你怎么救的活她!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去死的滋味很不好受吧?” 唐方双目赤红,狠声道:“欧阳风骨,就算紫玲玎死了,我也要你陪葬。” “陪葬?”欧阳风骨仰天长笑道,“我已经”被你葬过一次了,我现在和你一样,是不死不灭的僵尸之体,你如何灭得了我!” “那就给我永世不超生!!”说完,唐方嘴一吐,杀生刃在手,对着欧阳风劈头而下,欧阳风骨何曾不不知道此物的凶猛,哪敢硬碰,身影急退,手中一招,那九幽神塔在手中,欧阳风骨狞声笑道:“唐方小儿,当年你以此物压我,可想到也有被此物压制的时候!” 九幽神塔迎风暴涨,如同一座小山一般向着唐方当头压下,唐方双手一举,将宝塔擎在手上,道:“此乃是我之物,当日被你这不屑畜生偷走,今日居然想用我的法器来压我!”双手用力一举,欧阳风骨笑道:“唐方,此物在你手中,简直是暴殄天物,我就让你看看这九幽神塔真正的威力!”说完,单手一指,那九幽神塔如同瞬间重了千百斤般,死死压住唐方,唐方将杀生刃含在嘴里,双手用尽全力,但是脚下依然不堪重负,开始缓缓地塌陷进去。欧阳风骨呵呵一笑,道:“唐方,看我今日如何收了你,有了你这赢勾血脉,再加上紫玲玎的本命青蛟,一起炼化,我欧阳风骨今日便是得到了天大的造化。” “就凭你?”唐方喝了一声,道:“别忘了,你是我炼出来的,你的生死掌控在我的手里!” 唐方一用力,将神塔顶起,用力一抛,就在这一瞬之间,唐方脱离九幽神塔压制,电射在了欧阳风骨的身边,即便是欧阳风骨的眼力,也看不清唐方身法,唐方的杀生刃已经贯体而入,唰! 唐方无坚不摧地杀生刃顺着欧阳风骨的身体毫无滞涨地切开,直接将欧阳风骨劈成了两半! 欧阳风骨的半张脸还在笑,嘲笑的意味更浓。 “唐方,”欧阳风骨道,“我已经进入幽冥血池,早已经不在你的控制之下,你即便将我粉身碎骨,依然杀不了我,谢谢你啊,给了我不死不灭之身!” “废话真多!”唐方手中一横,欧阳风骨劈成四块,手足散落一地,仅存地四分之一张脸依然挂着不屑地笑容。 “唐方,看你的身后……” “老祖,当心,那玩意邪门的很!” 话音刚落,只见那九幽神塔飞驰而来,一道金光将唐方罩住,塔下熊熊烈火顿时如出现,将唐方整个人灼烧,唐方惨叫一声,只觉得浑身温度开始急促升高,皮肤如同爆裂了一般难受。 此时,已经成了四块的欧元风骨的尸体开始渐渐聚拢,又变成了那血淋淋的僵尸:“火!永远是僵尸的天敌,即便是你拥有赢勾血脉也不行!唐方,当日你以火对我,可曾想到会受到同样的苦楚!”欧阳风骨迎风一指,火势更旺,唐方的浑身衣服顿时烧化,露出一身肌肉,那副在火中焚烧的刺青,张牙舞爪,显得格外醒目。 “唐方,你服不服!”欧阳风骨高盛呼喊道。 “服你奶奶。”唐方咬紧牙关,大声叫道。 “好。”欧阳风骨点了点头,火势顿时更猛,即便是在旁观战地王仙峤也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烈焰,在那里急的直跺脚道:“祖宗,这可是九幽神火,取自于地狱最深处,就算是阎王老子被点燃也要老猫烧须,吃个大亏,我的祖宗啊,你倒是服个软,让那个祖宗放你一马,大家有话好好说……” 欧阳风骨这才似乎才注意到旁边还站着这么一个不起眼的矮子,看了王仙峤一眼道:“眼里不错你是谁?” “我……”王仙峤愣了愣,眼珠子一转,愁眉苦脸地道:“我路过,你们忙,你们忙……”说完讪讪的抱着紫玲玎正要离开。 “放下她。”欧阳风骨一边操控九幽神火,一边冷声道。 王仙峤浑身打了一个激灵,眉头深深地皱起,隔了好久,才似乎做了一个天大的决定,从怀里极不情愿地扔出了一件东西,道:“罢了,罢了!祖宗啊,不是你死了我也得死,我才舍不得这玩意,这可是一次性的好东西,我原本留着是保命用的……没想到今日……算我倒霉……” 那玩意儿看似不起眼,似乎只是一见花子穿的烂衣服,但是当他落下来,刚巧不巧的的落在了唐方的身上,一道温润的光芒将唐方整个裹住,唐方大喝一声,居然冲出了九幽神塔拢出的神光,直接冲杀向欧阳风骨,一拳之接打在欧阳风骨胸口,欧阳风骨即便是僵尸之身,也是吃不了唐方势在必得一拳,身子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唐方哪肯停留,又是一拳! “轰!” “轰轰!” “轰轰轰!”唐方一连串拳打脚踢,将欧阳风骨几乎打的变了型,依然不依不饶,这次唐方学乖了,根本不给欧阳风骨丝毫喘息地机会,单手插进了欧阳风骨的胸膛中,将欧阳风骨地心脏整个掏了出来,然后又一拧,将欧阳风骨地脑袋提在手上。 欧阳风骨喉间一声嘟囔,整个人这才倒了下去。 “掏了你的心,卸了你的头,我看你还能活!”唐方将欧阳风骨的头颅往地下一扔,又狠狠地踩上几脚,道:“我造得出你,便灭得了你!” 不再看欧阳风骨,连忙急急地冲向紫玲玎处,此时紫玲玎地胸口已经被欧阳风骨掏出一个大洞,鲜血汩汩流出,面色惨白,若非是王仙峤那一枚不知名的药丸再给她强自续命,加上紫玲玎到底不是凡人之躯,恐怕早就已经命丧黄泉了。 王仙峤如同完成了天大的事情,如同捧着烫手地山芋般将紫玲玎递给唐方,长吁一口气道:“老祖你是亲眼看到了的,这小妮子在我手上这会,可还没死啊。” “闭嘴。” 王仙峤连忙捂住自己地嘴巴。 “小紫,小紫,你醒醒。”唐方抱着紫玲玎,轻轻地道,似乎此时声音稍微大一点,都会让紫玲玎魂归地府。 紫玲玎悠悠的张开了眼睛,看着唐方,眼角划过一行清泪,用尽力气道:“你终于来了。” “我来迟了。”唐方哑声道。 “不迟,来的正好。”紫玲玎勉强笑了笑,道:“我知道,我时间已经不多了,你不要说话,听我说,我要把我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你听着。” 紫玲玎深吸一口气,微弱地道:“唐方,在我的心里,藏着很多秘密,我快死了,所以我再不说的话,以后就没有时间了,我不是骗你,只是我以为我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地告诉你,唐方,我真的从来没有骗过你……你信吗?” 唐方点了点头。 “第一,唐方,我喜欢你,我是真心喜欢你。” “嗯。”唐方面容悲戚,点头道:“我听着,你说。” “第二,我不是人,我是一块石头,确切的说我是一块被封印在石头里面地怪物,二十年有人捡到了我,然后把我打开,找来了七巧玲珑心封在我体内,让我有了七情六欲,并且请畜道的祖师白娘子给我造了一张人皮,于是我便是人了……” “我听着呢,你继续说。” “他表面上对我很好,其实,在他的眼中,我只是他的武器,一个人形的武器,你懂吗?他一直培养我,让我任他做义父,然后又教我道法,让我拜入龙虎山下,成为现在所谓的掌门弟子,这都是他的计划,他唯一地目的,就是炼器,把我炼成一柄天下举世无双的利器。” “林不依?” “但是我不甘心就这样,我不是任人摆布的道器,我也是人,所以我恨他,我要杀他,我只有进入血池之中,才能将他封印了的本尊融合,解除他对我地封印,我想成为真正的人……” 尽管这一连串紫玲玎如同奇峰突起的话语让唐方心中震撼,但是此时他依然没有反问,只是在点头,安静的听紫玲玎说下去,因为他知道,这是紫玲玎剩下的只有最后一点时间。 “哈哈,我知道了,你是那张蛇皮,我知道了,你就是当年青仙子的那张蛇皮……”忽然在旁的王仙峤手舞足蹈起来,“我说,怎么我感觉不到你的三魂七魄,原来你只是一张蛇皮罢了……啊哈哈,我记起来了,青仙子的血玉玲珑在你手里!” “闭嘴。”唐方怒目而叱,王仙峤吓得用手再次封住了自己的嘴巴。 “不错,青仙子的血玉玲珑的确在我这里,唐方,看到那塔里面的青龙了么,那就是我的本尊,也就是青仙子留在世间的宝物,血玉玲珑。” “当年青仙子自知大限以至,但是又担心自己归墟之后,世间便无人再可以克制住法海,于是便褪下一层蛇蜕,并将自己的内丹留在了蛇蜕之中,只要内丹能够和蛇蜕结合,便可以重生,当年的蛇蜕便是后来被林不依造出来的我,而这内丹,便是血玉玲珑。” 说到这里,紫玲玎的气息更粗了,显然知道支撑不久了,于是加快了速度:“我沉睡了不知道多少年,被林不依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挖了出来,并造成了人,但是林不依迟迟没有找到真正控制我的方法,所以便把内丹和我分离,设下禁制,封在我的那面镜子中,直到他找到控制我的方法为止,我知道,林不依乃是天纵奇才,只要给他时间,他一定能找到方法,所以我等不了,我不想成为一个没有灵智,任人摆布的道器……唐方,所以我明知道此处危险,也没有办法,我只有铤而走险,别无他途了,唐方,你理解吗?” 唐方点了点,紫玲玎惨笑一声道:“可是我到底还是失败了,不,我也算是成功了,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认那个恶魔肆意摆弄的,唐方,我要死了,你能……你能……亲我一下么?就像……就像……当年你亲唐梦琊一样……” 唐方低下头,亲亲地吻在紫玲玎的嘴唇上,紫玲玎的嘴唇好冷,就像寒冰一样冷,就像她身体一样冷。 唐方怀抱紫玲玎,感受着一丝一点的热能渐渐地从紫玲玎的怀里流逝。 紫玲玎脸上充满了满足的微笑,喃喃地道:“此一吻,足够……这趟成人,能够认识你,唐方,我满足了,我没有来生……所以,不能跟你再见了……” “唐方……把我搂紧一点,我有点冷了……”唐方用力将紫玲玎搂在怀里,紫玲玎神智迷糊,此时已经不知道嘴里在絮絮叨叨什么,但是,无论说什么,唐方总是能清晰的听到。从紫玲玎嘴里吐出在清晰不过地两个字: “唐方。” 在搂紧一点,我刚刚被火烧过,应该会暖和一点,这样,你就不会冷了吧…… 我喜欢过的女人。 张若昀…… 死了,以一种刚烈到了极点的方式,剖腹取子,眼睁睁的在自己眼前,死了…… 唐梦琊…… 原本她可以不死,但是为了自己,当那冷冰冰的刀刺过来的时候,是她挡在了自己身前,在自己的怀里面,含笑而逝。 此时,梦琊的坟头,应该绿草荫荫,那些小白花,也应该开了吧。 现在又轮到了紫玲玎…… 甚至,唐方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不喜欢她,若是喜欢,为何当初没有表白……若是不爱,为何心头如此这般疼痛…… 现在,这个女子也躺在自己怀里,眼看着死神一丝一点的接近,自己却好无能为力。 难道这就是我唐方的宿命,难道我当真是命犯天煞孤星,凡事我喜欢的女人,都会以这种悲凉的姿态离开…… 亦或者,这就是赢勾血脉的代价! 我唐方,不争,不抢,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为何老天总是这样玩我! 唐方心情激愤,差点好狂喊出来,但是他不敢,生怕吵了怀中人。 一只手,颤巍巍地摸在了唐方的脸庞,紫玲玎微微睁开眼睛,微弱的道:“唐方,以后你会去看我吗?” 你死之后,可以祭坟之人? 唐方想起了紫玲玎时常挂在嘴边的这句话,死命的点了点头。 “那就好……”紫玲玎没有温度的手,缓缓地划过唐方的脸颊,然后跌在地上。 “啊!”唐方心中如同万匹野兽嘶吼,但是嘴里却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一滴泪。 从唐方的眼中划过。然后…… 被这生离死别感染了的王仙峤已经许久没有张开他那张聒噪地嘴,但是此时,当他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整张脸都变形了…… 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僵尸泪!” 僵尸居然有泪。王仙峤如同看到怪物了一般,死死盯着唐方,“不可能,不可能!老祖是赢勾之后,是不死不灭的僵尸,怎么可能有泪!怎么可能。” 一滴泪,凝在了半空之中,散出了晶莹到了极点的光芒。 然后紫玲玎整个人便凭空消失了。 “小紫,小紫。”唐方被着忽如起来的一幕吓到了,慌乱地喊道:“小紫,你到哪儿去了,你不要吓我,不要吓我……” 那滴晶莹剔透的泪水凝在半空之中,仿佛失重了一般,迟迟不曾落下…… 唐方如同无头的苍蝇一般,手忙脚乱起来,四处张望,紫玲玎不见了,她去哪儿了……难道当真连尸首都要凭空消失吗? 王仙峤过来,耸了耸肩膀,道:“老祖,紫姑娘……”说完,往凝在半空中的那滴僵尸泪指了指,“在那里。” 果然,那滴僵尸泪里面,隐隐透出一个女子的轮廓,一袭紫衣,安然长眠。 “僵尸泪啊……”王仙峤长叹一声,道,“今生能见僵尸流泪,死也瞑目了……” 半空中,一句若有若无的话缓缓传来: 今生我成不了你的妻子,那么,就让我成为你的一滴眼泪。 从今以后,你的泪,只为我而流…… …… 王仙峤走了过去,用一个锦盒珍而重之地将这滴僵尸泪收了起来。拍了拍失魂落魄的唐方,道:“海枯石烂,尚且换不来僵尸有泪,紫玲玎的命,保住了……” 【343】劫子 唐方颓丧地站了起来,猛地定了定神,一把揪住王仙峤的衣领,沉声道:“你说什么?” 王仙峤被吓了一跳,生怕自己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惹得这煞星翻脸,连忙摆手道:“老祖宗,我……我没有……没有说什么啊……” “你刚才明明说了!你说小紫的命保住了,对不对。” “唉,我也就一说,僵尸泪难得,确实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但是……唉……我也就说说,老祖你千万别当真啊……” “你说小紫能活,”唐方红着眼睛,沙哑着嗓子道,“那么她就必须活下去,救不活小紫,你也不用活了。” “就知道威胁我,”王仙峤差点想抽自己结果大耳刮子:“让你乱说!让你嘴欠!!” 表面上露出一脸的为难,道:“老祖,小紫不是不能活,只是,只是,你看看,是吧,我,嗯,我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小人物,对吧,我肯定是就不活她的,对吧,若是我当真有起死回生的手段,嗯啦,我也不用,不用混的像现在这么惨了,对吧,老祖,你看……” “给我想办法,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你只要能救了小紫,我便还你自由。” 王仙峤的喉咙呜咽了一下,道:“老祖,刚才你与紫仙子的对话,我也听明白了不少,这这紫玲玎的路数,我也摸得七七八八了,其实这牵扯到当年的一桩公案,其中非常复杂,当然也是一段,嗯咯,一段,那个就不说了,反正今天这场景我看到是蛮纠结的,不过当年,听说更纠结,更悲伤,当真是闻着落泪,见者伤……” “啪”唐方猛地一个大嘴巴抽了过去,道,“屁能少放点不?” “去找林不依,只有林不依才能救这女娃儿,”王仙峤吸收教训,飞快地道。 “去找他?”唐方冷冷地笑了笑,“小紫就是宁死也不肯被这种人控制,若是我再去找他,岂不是违背了小紫的初衷,小紫就算是回来了,也会骂死我的。” 王仙峤神秘地道:“我刚才也听明白了,我估计这林不依很有可能是劫子。” “茄子?” “什么乱七八糟的,是劫子,劫难的劫,奉天应劫的大人物。”王仙峤用红舌一舔嘴唇,兴奋地道,“若是这小子当真是那玩意,我可就是赚大发了。”说完眯起了眼睛,不知道想些什么。 唐方冷嘲热讽地道:“林不依是什么人物,岂是你可以打主意的,我劝你那些花花心思全部给我收了,记住,不要去招惹此人当然,是在我没有完全战胜此人之前。” 王仙峤的眼中闪动异样的光:“难道老祖对劫子也感兴趣?” “小紫的死,林不依脱不了干系,若不是不是林不依,以小紫的谨慎,又岂能被欧阳风骨那个小子暗算咦那个畜生呢?” 唐方刚才心里面牵挂着紫玲玎,所以,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欧阳风骨已经偷偷摸摸地逃走了,唐方也没有察觉。 唐方咬牙切齿的道:“又被这个小子给跑了。” “跑就跑了呗,有什么大不了的,老祖乃是僵尸之祖,对付一个区区伏尸境界的僵尸那是手到擒来,下次看到他的时候,不用老祖动手,我亲自把他打个满脸桃花开!” “老祖,你看!”说完,王仙峤一指,道,“这小子看来是被老祖打怕了,不然连走的时候,连他吃饭的家伙都忘记带走了。” 果然,那盏九幽宝塔,静静地呆在角落,闪着昏暗的光芒,显然欧阳风骨不是无意那下,而是实在是没有勇气,惊动唐方。所以逃命的时候,连九幽宝塔也不敢带走。 唐方走了过去,将宝塔拾起,端在掌心处细细端详,刚才唐方已经吃过了这宝塔的亏,若非是王仙峤的帮忙,恐怕唐方还真被欧阳风骨给镇住了,唐方自出道以来,对上的道门法器不在少数,方家的祝由尺、天心宗的千斤拖山榨、刚刚经历的那个不知名的火眼金睛阵都给唐方带来了不少的麻烦,但是若是真正让唐方这无坚不摧的身体吃瘪的,这个道器还属首次,唐方自然不敢小看了这玩意,拿在手中看了很久,才道:“好久不见,我的好朋友。” “老祖,你看,这里面有东西!”王仙峤凑了过去,道,“好像是条龙,哦,不对,是蛟,这是蛟,还没有化龙的蛟我知道是什么了,定然是紫玲玎本尊被那个臭小子给抽了出来,然后封在里面了,老祖,这次你又赚大发了,不如我们将这玩意儿炼了,分而食之,定然是功力暴涨啊。” 唐方阴森森地道:“你是自己张嘴还是我动手。” 王仙峤尴尬一笑,道:“呵呵,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不理这个小子,唐方细细的将这蛟龙放在眼皮底下细细观看,不知道为何,一种似曾相识地感觉油然而生。 这条蛟龙……好熟悉啊。 唐方心中默默的道。 “啊。老祖。”王仙峤似乎也觉察到了什么,看着唐方被火焚烧后,一丝不挂地胸脯,讶然道:“老祖,这玩意儿,和你胸口的那纹身好生相似啊?” “是吗?”唐方淡淡的道,“我怎么不觉得呢?” “明明就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老祖,这纹身是谁给你纹的啊……定然是……” “闭嘴。”紫玲玎的死加上欧阳风骨的逃走,此时的唐方自然心情好不到哪去,沮丧地道:“走吧。” “老祖这是要去哪。” 唐方茫然的摇了摇头,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王仙峤激动地道:“老祖莫非是要出去?” “不然怎么着,给我好好保管那滴僵尸泪,万一有任何闪失,看我不剁碎了你。” “老祖放心。就算小人死了千次万次,也断然不会让紫小姐出任何问题的。” 唐方回头看了看王仙峤手中盛放僵尸之泪的盒子,叹了口气,转头离开。 王仙峤乖觉地紧跟其后,两人离开这是非之地。 幽冥血池中陷入往日的宁静,这种宁静,甚至有些让人害怕,昭示着它与世隔绝的超然存在。 忽然,湖水猛地一动,紧接着,掀起了滔天巨浪,一个身影飞速地从湖面上掠了出来,看着满地打斗的痕迹,眉头紧锁,长长叹了口气道:“我难道做错了吗” “嗷呜”一声如同狼嚎一般凄厉的哀号,来自某一不知名的深处。 王云光面色惨白,双手飞快地掐算,带出阵阵地残影,一脸不可置信地表情,喃喃地道:“不可能,不可能,不是时候未到吗?为何这么快居然要破土而出!” 王云光脚下不停留,向着山巅之处狂奔而去。 山上在数丈以内,均无半丝杂草,更妄论鸟兽之际,血红的泥土,如同浸满了鲜血,不断地深陷而下,在正中,一截斜斜露出的棺木,似乎开始隐隐而动,而在旁边,以它为中心,另外还布着八具棺材,也是只是露出一个小角,这九具棺木看似是随便放置,但是明眼人才会知道,这九具棺木,其实都是对应在此地的死脉之上,成为八星攻月之势,阻止了主棺的所有一切阳气的流动,看似平凡无奇,其实确实十分险毒,若是棺木之中有尚未转世的孤魂野鬼,一旦阻碍了生气的流向,感觉不到生气,这棺木之鬼,便如同眼盲一般,任你有天大的本事,也是被困在棺木之中,根本不可能离开这棺木之外半步! 但是如此施阵之人,也是违背了违背天地阴阳秩序的,肯定会折寿,所以若是不是天大的怨恨,让这棺木之中的人,当真做到用囚棺木之中,永世不得超生的话,绝对不可能布下这灭绝人性,伤天害理的阴毒阵法。 王云光牙尖一咬,看着这一幕,不由地一阵心惊肉跳,不由分说,掏出辰砂,洒向半空之中,辰砂落地,那些虚浮的泥土开始渐渐地安静了下来,王云光咬破食指,在镇尸纹上以此涂抹一阵,镇尸纹光芒瞬间大炽,棺盖晃动的声响这才渐渐停了下来。 王云光这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又在棺盖上一连贴上了好几道符咒,这才似乎放心了下来。 “难道,难道连我祝由的八棺锁尸都快要控制不住他了吗?时辰是不是太快了。” 王云光默然不做声,良久之后,嘴角带着一丝冷笑,道:“法海,你就快忍不住了?” 咚咚咚咚,忽然棺木似乎有了感应一般,又是一阵急促地跳动,王云光顿时脸色又是一变,一枚尺长的镇灵钉直接刺入了棺木之中。 棺木中传来一阵闷响,很快在棺木之中再次安静了下来。 王云光双目环视四周,忧心忡忡道:“镇,是镇不住了,这千年老僵法力身后,一旦被他突破了桎梏,我怕是……” “天劫如此,人力如何?我王家命数天定如此,难逃一劫,只是我王家已经凄惨悲凉至此,难道连最后一点血脉也要保存不下吗?” “难道天当真要亡我王家不成?” 王云光眼角湿润,默默地盘膝坐了下来,静静地守住此处,在这里,他已经寸步不离地足足守了三月…… “嗷呜……”似乎传来若有若无地声音,如泣如诉,打破了这宁静的夜晚。 “小青……” “小青……” 【344】出山 太阳终于升起,虽然进入落洞的时间不过数日,但是在数日之内,唐方却是经历了太多太多…… 紫玲玎生离死别,成为了唐方心中一个不能抹去的疼。 从唐梦琊离开,唐方便开始再想,是不是自己乃是不死不灭的僵尸之身,所以不能有人间爱恋,一旦有,女方便要以种种绝命的姿态离开自己。 所以,尽管紫玲玎无数次的暗示自己,唐方都佯装不知道,在那天赶尸大会上,紫玲玎的忽然出现,为自己抵挡了一击的时候,唐方何尝不知道,紫玲玎的心思,但是他不敢接受,生怕紫玲玎和自己前面的两个姑娘的命运一样。 但是紫玲玎最后还是悲剧了,对于这个结果,唐方心中只能苦笑。 命运如白云苍狗,造化弄人,只有强大到自己这种地步,或许才能更深刻地感觉到命运的强大和无情。 唐方用手在额头上搭了一个凉棚,数日不见日光的他,居然有些不习惯了。 但是比他更加不习惯的在旁边的那个王仙峤,若非是唐方此时心情不好,王仙峤不敢过于放肆,否则,此时他倒着翻跟头的心都有。多少年了 老子王大先祖终于又重临人间了! 世间的凡夫俗子们,在爷爷的脚下颤抖吧,膜拜吧。 爷爷来了! 王仙峤望向山下,虽然此时依然是在人迹罕至的山林之中,但是王仙峤也感到了格外的兴奋,无论是一只蚂蚁,还是一只蟑螂,似乎都能给他带来无穷的兴趣,跟在唐方的身后,吊儿郎当地背着手,看着天空飞翔的大雁,脚下流动的河水,似乎此时他都快要轻快的飞起来。 “王家孩儿们,爷爷终于出来了,终于出来了,你们可还安好,是否还记得爷爷呢?” 唐方扭头道:“我已经说了,你们王家已经被我灭了,要是想报仇的话,尽管冲我来。” “嘿嘿,爷爷这是哪里话,”王仙峤谄媚道,“爷爷乃是僵尸真主,我王家历代都是供爷爷差遣的奴隶,爷爷要我王家生,我王家便生,要我王家死我王家便死……” 说完,依然眼中带着笑意,轻轻自语道:“王家孩儿们,爷爷来看你们了。” “说了,你们王家的人都死绝了!”唐方此时心情和王仙峤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忍不住烦操大声吼道。 “说不定,或许没有死绝呢?”王仙峤不以为意,跟在唐方身后,小声地哼着只有自己才能听清的歌谣,唐方此时心情大坏,王仙峤自然是表现过于活泼刺激这个活祖宗。 再高兴,也只能心中窃喜,被唐方看到了,他依然需要摆出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最好还能挤出几滴眼泪,干嚎几声:紫仙子,你死的好惨啊。这才是能够打满分的表情。 终于,看到了袅袅炊烟,昭示着在前方不远处,便是苗寨了,越发接近生气的地方,王仙峤便越发显得活泼主动,甚至脚程都加快了,把唐方落在身后,翻过山岭,王仙峤兴奋地道:“老祖,你看,前面有人,我们终于重回人间了。” “卑微的人类,你们听好了!我金身不灭,让众神膜拜,万物俯首的大罗神仙,王仙峤终于回来了。”王仙峤站在山巅处,双手叉腰,指点江山,意得志满。 “哎呦。”一声惨叫,唐方毫不留情地抓着王仙峤地后颈,直接把他甩出了七八丈远,爬起来的时候已经一脸的泥,苦声道:“老祖……” “我他妈有针的话,非得缝上你那张破嘴不可。” 下山,入寨,唐方又走进了初次进入苗寨时候的那件客栈,客栈的小二似乎对唐方还有些印象,笑嘻嘻地迎了上来,道:“怎么,收到了不少干货吧。” “走开,”王仙峤气势如虹地将二两银子扔在了桌子上,挺着胸脯道,“卑微的人类,我老祖也是你们随意可以搭讪的么,快去弄上好酒好菜,让你爷爷大快朵颐一番,钱老爷有的是。” 苗人原本便是剽悍到了极点的性格,一言不合,很有可能大打出手,这王仙峤身材相貌不过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却如此盛气凌人,顿时那个客栈的伙计便不爽了,冷冷地道:“小屁孩子,有钱了不起吗?爷还懒得伺候呢!”说完拂袖便走。 虽然此时法币已经成了官方规定地货币,但是在这种山野荒村之地,人们对银子这等硬货币还是十分喜爱,依然作为主要交易的手段流通,只是王仙峤丢出来的银子,不知道是哪个年代的,整个脏兮兮,绿惨惨的,看上去比一块石头都显得不值钱,这种银锭本就稀罕,岂是这一日还挣不到三个铜板的山野村夫所能认得,低低看了一眼,等他看清了王仙峤扔出的东西,鄙夷地道:“你娃儿耍着大爷玩是么?没钱还来冲胖子,不是看到你还是毛小孩,老子早就一脚把你踢出去了。” 王仙峤不干了,跳脚站到板凳上叉腰道:“小孩?你知道爷爷活了多少年吗,说出来吓你一跳,就算你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也是老子不知道矮了多少辈分的孙儿,老子就是当年……”叭! 王仙峤话没说完,唐方猛地一把将他身下地椅子踹飞,王仙峤顿时一个大马趴摔到地上,引的周围的人群一阵哄笑。 唐方飞快地掏出些零钞道:“给我来点茶水,我们喝完就走。” “老祖,”王仙峤站了起来,愁眉苦脸的道:“我好歹也算是这些龟儿子们长了不知道多少辈的前辈,能不能稍微给点面子……” 唐方冷笑道:“再***多嘴,老子把你的牙齿一颗一颗拔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门外呼啦啦的一阵响声,一群三大五粗的汉子冲了出来,将两人团团围住,领头的一人排众而出,道:“你小子终于肯现身了,老子等你等得好苦啊。” 唐方斜眼看了一下来者,正是当日自己擒下秦满的时候,看门的那个汉子。 唐方隐约记得,当日这汉子还邀请过自己去他家尝尝他家亲手酿制的米酒。 【345】惹祸 那汉子一招手,一群人将唐方两人团团围住,唐方嘿嘿一笑道:“哎呦,真巧,真巧,这不是,这不是那位,那位,啥兄弟吗,这么巧,好好好,大家在一起喝一杯怎么样。” 领头的汉子冷声一笑道:“少给我装傻充愣,把我们族长交出来!” 唐方一愣道:“那个族长,我见过吗?” 领头人冷笑道:“还装蒜,亏我当时还把你当成好人,以为你是我们苗人的朋友,所以才放你进去见秦满族长,没想到你小子狼子野心,居然把秦满族长给绑走了!快把秦满族长交出来,否则我让你好看。” 唐方一挠头,笑道:“你们族长又不是三岁小孩,当我想绑架就能绑架的啊,哦,你们族长不见了,你们不去找,反而问我一个外人要人,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么?” “就是,就是,”王仙峤也在一旁帮腔道,“快点去找吧,说不定这小子已经被哪个笑你那哥们弄得精尽人亡了,你们去迟了,可只能收尸了哦。” “你!”那人戟指王仙峤,道,“你居然敢侮辱我们伟大的族长,你……你小子。” “秦满那小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厥撅屁股,我就知道他是要拉屎还是撒尿,还伟大的族长,不就是小破孩一个么!” 这番话,如果是轮到一个七老八十的长辈来说,还可以说他是倚老卖老,可是如今王仙峤的身形不过小孩一个,居然也是这般老气横秋,这群苗疆汉子,向来将秦满视为人生中图腾的人,如何受得了,顿时一群人如同炸开锅了一般,纷纷对着王仙峤叱喝起来,王仙峤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根本没有将这群三大五粗的汉子放在眼里。 那人微微一按,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没想到一个区区在秦满家门口看门的人,居然都能有这么大的权威,倒是让唐方颇感意外,对那个秦满在苗疆的身份地位不由得重新开始评估了。 唐方微微错愕道:“怎么,你们的族长没有回去吗?” “这就得问你了,你到底是什么人,潜入我们苗疆到底是何企图,今天你要是不说清楚,我弄死你!” “哎呦喂,现在的世道当真变了,什么小角色都敢出来吆五喝六了,”王仙峤冷嘲热讽道,“连天目老儿看到我也要忌惮三分,你们算什么东西都给我散了,别影响你老祖我吃饭的心情,我说,怎么我要的东西还没上啊,是不是要老子发火拆了你的店?” 说完王仙峤猛地把手往桌上一拍,气势如虹,吼道:“还不给老子散了!” 那些人哪里将王仙峤放在眼里,倒是唐方有些五大三粗的,看上去不是好惹的主,但是他们这里也各个都是一等一的猎手,常年在山中的茹毛饮血,也造成了他们剽悍的性格,领头的冷冷笑道:“汉人,说出我们族长在哪,等我们找到了族长,或许我给你们两一个体面,不然,我们定然会把你两人撕成碎片。” “我好怕啊。”王仙峤阴阳怪气的道:“吓唬谁呢,天目老妖怪都不敢拿我怎样,你们算什么,一堆屎么,再不走,我就发飙了。” “天目老司的名讳岂容你这个毛头小子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领头的汉子勃然大怒,老司在苗疆中本就是神一般的,何况是已经故去的天目老司更是在苗人中享有如同太阳一般的地位,起初这些人只是当王仙峤是是哥小屁孩,所以隐忍不发,哪知道王仙峤一发起来更是口无遮拦,顿时所有人都脸色变了,领头的走了上去,冷冷地道:“有人养没人教的东西,今天爷爷好好教教苗疆的规矩”说完猛地一巴掌拍了过去。 唐方纹丝不动,他知道,两人中间必然有一人会受伤。当然,这肯定不会是王仙峤。 啪。一声大响,那个大汉顿时一声惨叫,整个人向着后面退了好几步,用手捂住自己打向王仙峤的那只手,倒在地上开始痛苦地大喊起来。 只见那个大汉,在地上,那个大汉的汗水淋漓而下,凄惨的叫声,顿时惊动了在场的所有人,那只捂住的手开始发生飞快的变化,开始便绿,然后颜色越来越深,很快便变得如同焦炭一般漆黑一片,那汉子捂住手,整张脸铁青,负伤的手紧紧握成拳头,不肯松开,唐方开始有些脸色变了,这些人一来便盛气凌人,唐方心中也是有些不高兴的,原本是想借王仙峤的手惩戒一番,但是王仙峤是什么角色,心狠手辣的手段他不是没有领教过,难道…… 唐方一念起,飞快地跑了过去,一把抓住那个大汉漆黑一片的手,但是任凭他怎么掰,都无法将这大汉的手掰开,唐方回头厉声道:“你做了什么好事!快给我停下!” 王仙峤一副若无其事地表情道:“老祖,他辱你在先,我不过是替老祖小惩大诫,让这些不开眼的小子,知道老祖你是不好惹的。” “凡是有个度,到底用了什么玩意,给我收了!” 王仙峤若无其事地道:“我不过就是用了一些当年从凤凰山里面偷来的一些小玩意而已,对付高手没什么用,但是弄死这等不开眼的小蟊贼,一弄一个准。” 凤凰山!顿时三字一出,所有人都如同见了鬼一般,吓得四散跑开,整个酒店里面,就剩下王仙峤和唐方,还有一个在地上垂死挣扎的大汉。 “死!”唐方眼中厉芒闪烁,道,“你居然要杀他?” 王仙峤愕然道:“他欺辱了老祖,难道罪不当死吗?我让他这么痛痛快快的死去,还是这些年老子修身养性的结果,不然……嘿嘿!” 唐方忽然暴起,一把抓住王仙峤,将他横在自己膝盖上,褪下王仙峤的裤子,啪啪啪,就是几个巴掌,摔得王仙峤那张粉嫩粉嫩的小屁股,高高肿起,于此同时,也是疼得王仙峤哇哇大叫,和那个大汉,一唱一和,响在这客栈里面。 “说,解药在哪里。” “老祖啊,这蛊又不是毒,你又不是不知道,蛊哪有有解,除非下蛊的人自己死了……呀呀呀,”王仙峤忽然觉得自己似乎说错了什么,忙声纠正道:“这蛊也不是我养的,我是偷的,就算是你杀了我,这人也必死无疑了,老祖,我可都是为了你好,你不能错怪了我啊……” “妈的!”唐方一把将王仙峤甩了老远,走到大汉身边,沉声道:“兄弟,我那个龟孙子下手太重了,是我的错,你忍忍,这条手,算我唐方欠你的。” 那大汉似乎知道唐方要做什么,眼中露出凄凉的神色,稍稍犹豫,咬着乌黑的嘴唇恨恨道:“我苗寨不会放过你们的……” 但是还是悠悠扬扬地将手伸了出来,唐方搓掌为刀,猛地照着那人的手臂一斩而下。 “啊!”那人一生惨叫,疼得昏死过去。 【346】那药来! 唐方抓住那人的手臂,转头脸色阴沉地对着王仙峤道:“你做的好事!” 王仙峤嘴角一扯,脸上露出郁闷的神色暗自道:“不就是杀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么,老祖乃是僵尸真主至尊,如何还会怜悯这些蝼蚁的性命,定然是老祖这些日子入世久了,所以才会变得心慈手软起来,想当年那个法海----同样是僵尸赢勾真主的血脉传承,那小子杀起人来,可真是一个狠啊……”想到这里,王仙峤都不由地打了一个哆嗦,脸上变出一个比花儿还灿烂的笑容,道:“老祖,小人知错了,日后小人必然万分小心,就算这些个卑微的人类,将他们的脚踢在老祖的屁股上,我也不插手了。” “你!”唐方长叹一声,道:“真不知道将你从那里带出来,是好是坏,你这孽畜,若是失了管教,天下当真大乱了,唉!”唐方心中有些后怕,他将王仙峤带出来,一方面有虚荣的心理在作祟,就想让王云光看着他们王氏一门的祖宗在自己面前卑颜屈膝的模样,满足自己那点在王云光面前微弱的自尊,二则则是看中了王仙峤那浑身的法器,自己乃是僵尸之体,对自己的身子觊觎有加的人很多,若是有了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子,自己日后会省却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但是…… 没想到这小子当真是死性不改,一下手就是差点要了一个人的性命! 那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浑身鲜血已经浸满了衣襟,倒也是苗疆的硬汉,死命强自压住心中的愤懑,低低地道:“好小子,今日算你狠,跟凤凰山上的臭娘们有交情,我们苗疆每年按时交上供奉,为何你们还要对我们族长下手,难不成当真是以为我们怕了凤凰山么?今日若是你们不将我族长交出来,我们……我们……”那人本想再说项几句场面上的硬话,但是奈何伤口的剧痛实在让他一口气提不上来,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上。 “得了吧,路都走不稳了,还在那瞎嚷嚷。当心一个跟头摔死你!”王仙峤在旁依然忍不住冷嘲热讽,果真是死性不改。 “你给我少说两句。”唐方皱了皱眉头,正色道:“秦满当真是没回来?” “你做的好事,你难道不清楚?”那人强忍剧痛道。 唐方道:“实话跟你们说了,那日我确实是为了擒住秦满,是想让他带着我走进落洞,但是在落洞之口,我便放了他,今天我们才从落洞中出来。” “呵呵,荒唐,落洞生入死出,你们居然能够走出来,这个借口也太假了吧,说,你们凤凰山到底对我们苗疆有什么企图,哼哼,你不说也就算了,这件事我会禀明老司,让他做主,到时候我们老司亲上你们凤凰山要人,到时候我看吃不了兜着走的是谁!” “快去,快去,凤凰山的那群骚娘们我老早就想全部见识见识,以前这群娘们的床上功夫都是一等一的好,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希望他们努把力,别跟祝由那帮没谱的龟孙子一样,老祖宗传下来的好东西都丢得差不多了。” “小子。”那人怒斥王仙峤,冷冷地道:“我虽然不知道你们在凤凰山是何等地位,但是,凤凰山上下来的男人,地位也高不到哪去,不过只是她们手中的玩物罢了……” “你小子妈的骂谁呢?”哪知道王仙峤忽然暴起,道;“你才是凤凰山上那群骚娘们的面首,你们全家都是!” 那人壮着胆子对王仙峤说了一句嘲讽,知道这小子年纪虽小,但是心狠手辣,若是不是唐方刚才施救,自己一条命就完了,心中对王仙峤是又恨又怕,当下不敢耽搁,狠狠地丢下一句话:“你们给我等着。” 说完踉踉跄跄地离开,忽然眼前一花,只见唐方已经挡在自己身前,顿时他面有惧意,色厉内荏地道:“要了老子一条手臂,你们还嫌不够么,当真要赶尽杀绝不成?” 唐方沉声道:“秦满小子真的没有回来?” “还能怎样?”那人道,“你们做的事情,自己不知道,这样演着玩有意思吗?” 唐方点头道:“好,我说过,这条手臂算我欠你的,我帮你找到秦满,此事两清。王仙峤,拿药来。” 王仙峤面容错愕地道:“什么药。” 嗖,身影一闪,唐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王仙峤的身边,双手掐住王仙峤的脖子,将他整个人高高举起,冷冷地道:“我耐心有限,有些话别让我说第二遍。” 王仙峤顿时觉得呼吸困难,双手在空中胡乱飞舞,咿呀咿呀地道:“我懂了,老祖,我有,我有,给你不成么?这样很痛的勒!”说完千般不愿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仍在地上,道:“这是老子藏了好多年的好东西,便宜你小子了。” 唐方放下王仙峤,将瓶子递给那人,轻声道:“用点这玩意,或许有好处。” “什么东西?” 王仙峤闷闷地插嘴道:“这乃是天下奇毒,见血封喉,而且要疼足七七四十九天,每天疼痛都会加倍,到时候疼得连你妈都不认识你,怎么怕了?不都说苗疆的汉子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英雄,连这点小玩意都受不了么?” 汉子脸色一变,道:“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这是什么意思。” 唐方懒得跟他嗦,一把抓住那人,那人顿时觉得唐方的双臂宛如两道钳子,自己根本一点力气都用不上,要知道,此人在苗疆一代,也算是一个出了名的猎人,和山里面数百斤的大虫也是面对面的交过手,可是在唐方的手里,自己宛如婴儿遇到了壮汉,根本连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任凭唐方将那瓶子里面的白色粉末一股脑地倒在了伤口上。 奇迹居然出现了,那人断臂处顿时鲜血顿止,而且疼痛也消失了不少,面上也渐渐恢复了血色,唐方回首一看,这次,王仙峤算是老实了,没敢耍花招。 得到了唐方赞许的眼光,王仙峤顿时如同狗嗅到了骨头一般,腆着脸上去,无比谄媚地道:“老祖,这次你感觉到了小人对你磅礴无比的尊敬与爱戴之情了吧?” 唐方浑身一哆嗦,鸡皮疙瘩掉了下来。 【347】凤凰山的面首 那人动了动伤臂,因为唐方主动示好,所以心中戒心少了一分,看着唐方,犹疑地道:“你们当真没有抓我家族长?” 唐方冷冷地道:“若是我们当真是坏人,你现在还有命吗?” 那人一想也是,点头道:“你应该不是,但是这小子,应该是坏到了骨头里面的那种坏人。”说完一指王仙峤。 王仙峤面有得色,仿佛那人在称赞自己是现世生佛一般。 “说说,你们到底和谁结过梁子,这样方便我们去找秦满。” 那人微微沉思一下道:“秦满族长为人十分谦和,在这一代的名声和声望都是很好,应该不会跟别人结下梁子,若是有的话……应该不会,这件事情,老司已经出面过,应该已经解决了,再说,秦满族长也对老司保证过了的。” “什么事,是不是和凤凰山有关?”唐方记得,自己曾经和秦满聊天时候,谈起过凤凰山,秦满欲言又止,似乎心中藏有一段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知道?”那人微微错愕,长叹一口气道,“这件事说起来,也算是家丑,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但是秦满族长血气方刚,当年又正直……咳咳,那个年纪,被凤凰山的姑娘迷了心智,也不算什么。” “嘿嘿,明明是自己心志不坚,见到漂亮女孩儿就把持不住,还好意思说。堂堂一个族长,居然心甘情愿地去给凤凰山的小丫头骚娘们做面首,这样的人,还有什么资格继承老司之位,说起来我也是看着秦满这小子长大的,没想到这小子在那个端目面前唯唯诺诺的像个龟儿子一样,出了那地方,居然胆子还比天大了,居然和凤凰山的骚娘们搅合在一起,可悲,可叹啊,要是天目老妖知道的话,估计非得从地下气的活过来,然后再气死一次不可。” “你!”那人顿时大怒,但是又无言可对,摇头道,“唉,这都是……都是。不过秦满组长已经答应和那凤凰山的女人一刀两断了的,不可能再去找他的。” “你是低估了凤凰山上的魅惑妖术还是把你们族长的心性看得太高了?按我说,这狗就是改不了吃屎的臭毛病,这小子一定是偷偷摸摸地奔上凤凰山,和那些个骚娘们翻云覆雨去了,肯定是,若是不是,我王大神仙把头输给你们苗疆!” “你。”那人极想发作,但是又不敢发作,显然是被王仙峤的手段吓破了胆子,其实在苗寨之中,自从秦满和凤凰山的妖女苟合之后,便有了很多不满的声音,甚至想撤去了他的族长之位,但是因为秦满是端目老司的嫡传弟子,再加上在苗人中的声望极高,特别是这些年轻的弟子,对于秦满更是有着一种朴素而狂热的崇拜,所以才在端目老司的镇压之下,堪堪稳住了身份地位,但是这次秦满的离奇失踪,更是让这种原本已经快要消失的流言蜚语又甚嚣尘上,所以这些和秦满亲近之人,才如同没头苍蝇一般,到处找寻秦满的踪迹,一口咬定是唐方掠走了族长,好暂时堵下悠悠之口。 但是,即使连秦满身边最亲近的他,也有些摇摆不定,因为当年秦满做得事情实在是太过分了,连他们这些人私下讨论的时候,也认为秦满偷去凤凰山,会那个妖女的可能性极大。 唐方皱了皱眉头道:“说实话,你觉得秦满是不是去了凤凰山?” 那人微微一顿,摇了摇头,但是又想了想,轻轻地点了点头,问道:“你们是从凤凰山下来的,难道还不知道么?” “凤凰山?笑话!!”王仙峤冷哼一声,道,“凤凰山容得下我王大神仙这尊真佛么?你当那些妖女的魅惑伎俩在本大爷身上能起作用吗?我王大神仙向来守身如玉,也不怕告诉你们,老子活了几千年,到现在还保存着珍贵的童贞!膜拜我吧,卑微的人类!” “知道你是个千年处男,行了吧?真好意思说!”唐方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话,接着道:“不管是不是,我们先上凤凰山,若是当真那小子在凤凰山上,我替你们要回来就是了,若是不是的话,我们回来之后,再从长计议。” “凤凰山?”那人面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神情,“你们当真不是凤凰山上下来的?” 唐方摇了摇头道:“不是。” “那就更去不得了。”那人长叹一声,道,“男子入山,十有**会被这些人捉去做面首,吸干精血之后,便会化作一具干尸,成为他们的炼蛊之物,千百年来,无人能够从山上活着走出一个男人……” “哈哈哈,”王仙峤差点眼泪都笑了出来,道,“千百年前,没人从山上活着走出来一个男人?那老子算什么,女人么?当年老子大摇大摆地入山,又大摇大摆地走出来,没见那些娘们对我怎么样,还恭恭敬敬地送我一盒蛊虫,凤凰山,也就吓吓你们这些没有眼力价的小人物,在我眼里面,凤凰山比我家后门的厕所还好进,老子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就算我在他们大殿上拉泡屎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还得恭恭敬敬地给我王大神仙递草纸!” 王仙峤在唐方面前唯唯诺诺,是因为被唐方暗算,掐住了命脉,说起来,这小子到底有没有这本事,唐方也拿捏不准,王仙峤再不济,也算是在那场惊天大变下唯一活下来的人物,本事吗,唐方暂时没有看出来,应该马马虎虎,但是浑身的宝贝,唐方是长了见识的,不过,这小子说话向来自我吹捧,漫天胡吹,所以他的话只能信一半,但是也不能完全不信。 那人将王仙峤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疑惑的问道:“你到底是谁?” “问得好!”王仙峤跳上了桌子上,他等这个问题已经等得头发都白了,气宇轩昂地道:“老子就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活神仙,祝由赶尸王家供奉的先祖,掌握三千六百大道,活了一千二百三十五年,享人间香火,定天地乾坤,天上地下,为我独尊的万世生佛王家仙峤老祖是也!” 砰!唐方再一次将王仙峤脚下的桌子踢飞,王仙峤一个趔趄摔在地上,站起来的时候,再无半分仙风道骨模样,摸着摔疼了的屁股,怏怏地道:“老祖,求你件事,能不能在这些晚辈后生面前,稍微给我一点面子……” “好了,你找齐十个不怕死的人,跟我上凤凰山,我在这里等你们,若是五分钟之内没有人来,我们便自行去找。” 那人犹疑一番,似乎下了决定,咬牙道:“也只能如此了,若是你们骗我,老司饶不了你们。” 说完便回身去找自己的族人。 【348】唐方的名气 那人转身离开后,果然,仅仅隔了不到五分钟,十个彪形大汉便被这小子招来了,一字排开,各个都是肌肉结实,三大五粗的汉子,显然都是苗疆中一等一地猎手,站在客栈门外,双眼依然警惕地看着唐方两人,显然刚才的过节还没有过去。 其中一个人开口道:“蛰,你说你要我们见人就是这两个人?” 蛰点头道:“族长被抓,我们已经找了这么久了,依然没有丝毫音讯,只要有一点希望我们都不能放过,若是要让他们那些人捉住了小辫子,就算我们把族长找了回来,恐怕这苗寨中也要变了天了。” “有什么关系,我们还真怕那小子反了天不成,我们可是有老司在上头的,就算天塌了下来自然是有老司给我们顶着。” “只是这事若是被老司知道了,恐怕又要惹他老人家生气了。”蛰摇了摇头,道:“所以我们要在老司知道此事之前找到族长,现在,也许我们真的应该在他们两人身上碰碰运气。” “就算我们要去凤凰山,难道非要求着汉人吗?” “就是,”另外一人冷冷开口道:“汉人不可信,这两人不是江湖上的骗子,就是凤凰山的面首,我们跟着他们去凤凰山,是不是太过冒险,蛰,你是不是疯了?” “可是,你们有上凤凰山要人的胆量吗?” 蛰一言,顿时所有人都沉默了,若是有,他们何至于在这里向无头苍蝇一样,早就杀上凤凰山了。 一人道:“这两人刚才差点要了你的命,你还信他们?蛰,我看就是这两个小子把秦满掳走的,不如我们一起上……” 话没有说完,王仙峤微微抬了抬手,那些人顿时神情戒备,连连退了好几步。生怕王仙峤再用出刚才那让他们心有余悸的蛊毒。 唐方站了起来道:“刚才是你们逼人太甚,没有弄清楚状况就下手要人,我刚才那个不成器的侄儿确实下手太重,是我们的错,所以我才答应你们帮你们找回秦满,若是你们不信我,大可离开。” “侄儿?”王仙峤整张脸都绿了,自己比唐方大了不晓得多少辈,就是十个指头掐在一起算,唐方给自己做侄儿的资格都没有,但是转念一想,唐方是什么身份,自己能够成为赢勾老祖的侄儿,那也是面上沾光的一件事啊。想到这里,王仙峤笑吟吟地看着唐方,越看越可爱。 “汉人,有一个好东西吗?蛰,别中了这小子计!” “这小子连名号都不敢说,肯定是心中有鬼,我看他们八成就是凤凰山上的面首,不然怎么会用蛊!” “不可信,蛰,就算我们急着要找少主,也不用跟着这两个人混吧,特别是那个小孩,一脸的奸相,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蛰单手微微一按,对着唐方道:“说的不错,若是你们当真帮我们找回族长,还请问两人的尊姓大名。” 唐方淡淡地道:“唐方。” 唐方!虽然没有王仙峤报出自己姓名时候加上的那一堆的头衔,但是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一人惊呼道:“你就是祝由新上任的那个魏家的女婿唐方?” “祝由的唐方?魏老鬼的孙女婿?赶尸大会上夺魁的那个人?” 唐方没想到自己的名头如今会这么响亮,微微诧异,点头道:“不错。” “既然是祝由的人,又是魏家的人,魏老鬼与我们老司是有些交情的,若是真的,确实可信,但是你若是唐方,为何会在我们苗疆,不在祝由处执掌大局?” 其中的曲折,唐方自然是懒得跟这些人解释,只是淡淡地道:“我有些事情,刚好要进落洞,现在事情解决了,就出来了。” “他进了落洞?” “他进了落洞居然没有死?” 众人更是惊诧,如同怪物一般看着唐方,依然不少人对于唐方的身份存疑,半信半疑地看着唐方,唐方懒得解释,手中捏了一个翻天印决,顿时金光大盛,照亮整个客栈,唐方淡淡地道:“若是你们真的听过我唐某人的事迹,想必应该认得此物。” 果然人群中已经有人眼尖认了出来,惊呼道:“是这玩意,就是这玩意,当日在赶尸大会上,唐方就用过这块金砖,他真的是唐方!” 祝由赶尸大会,乃是湘西一片的盛世,加上本次大会,离奇之事多出,精彩大战连番上演,早已经街知巷闻了,所以连远在偏远的苗疆,也有不少人听过唐方的名头,好事者更是对赶尸大会上各家各派的法器如数家珍。 翻天印一出,唐方的身份便是如假包换了,唐方抬了抬眼,冷冷地道:“现在你们可以放心了吗?” 如此,所有不合理的理由都可以迎刃而解了,为什么唐方会进入落洞而活着出来,为什么唐方身边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孩都会这么厉害,举手之间差点要了蛰的性命。 因为他是唐方,这就足够了。 苗疆向来强者为尊,唐方的名头一打出来,所有人看他们两人的眼神都变了,领头的蛰居然眼神中有了一丝尊敬,似乎能够折上一条手臂在这个如彗星般崛起于道门的少年高手中都是一件无上光荣的事情。这条折了的手臂,不再是他的一个耻辱,而是一种骄傲。 日后被人问起,他可以昂首道:“这条手臂,是折在祝由宗主唐方的手里!” “唐方宗主,”蛰清咳了一声,“我们何时可以启程。” “走。”唐方不再耽搁,大踏步走出了客栈。 余下人,也跟在唐方的身后,众星捧月一般跟着他,这份尊崇,不是与生俱来的,是唐方一点一滴,靠着自己的打拼,战胜一个一个对手赢下来的,没人会生下来就受的别人尊敬的,除非你有着让别人高山仰止的实力。 隔了好久,那个不知道早已经躲在哪里去了的店小二才慌慌张张的爬了出来,当他打开自己的钱柜的时候,整张脸都绿了,钱柜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一分钱都没有剩下,清洁溜溜的让他欲哭无泪。 【349】凤凰女 夜光如水,照着王仙峤的身子,王仙峤将手中的一个光洋向上抛了抛,然后又接回到手里,用力一吹,放在耳边无比享受的听着这光洋发出来的清脆之声,懒懒散散地半身仰卧在草丛之上,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淫秽小曲(这苗人中有不少听得懂汉语的,也听懂了王仙峤曲中那些低级下流的歌词,但是也不纳闷,这小子身份太神秘了,绝对是不能用正常眼光去估算这小子的心智)只是这王仙峤的哼得实在是太难听,让这些人都眉头大皱,敢怒不敢言。 忽然王仙峤一个翻身,站了起来,“快来了么?” 蛰点头道:“应该是的,凤凰女每当这个时间段都会下山,这个阶段必然从这里经过,老人们都这么说了,只是我们当真要得罪凤凰山的人么,要是族长真的不是他们掠走了,我们岂不是捅了天大的篓子。” “德性,”王仙峤无比鄙夷的看了蛰一眼,道,“天大的篓子,有爷给你兜着,你怕什么,到时候爷给你捉几个凤凰女让你玩玩,让你体会一下什么是欲仙欲死。” 凤凰女人人一身媚骨这是在苗疆众所周知的秘密多少血气方刚的少年(包括他们的族长秦满)都拜倒在凤凰女的石榴裙下,不是没有道理的,想到这里,蛰不由得心猿意马,思绪乱飞,喉间嘟哝一下情不自禁地道:“这,当真多谢,多谢……”换来的是王仙峤无比鄙夷的眼神。 “这就是卑微的人类的应有的德行吧。”王仙峤无比感慨地道。 只见不远处树林中缓缓走来一群人,前面的是个女子,女子看上去年纪不大,大约二十出头的样子,穿着苗疆的服饰,衣服领口,袖口裤脚都有彩绣,绣的是云朵弯月。头上绑着一根鲜红的玉带,上面镶嵌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美玉,手里拿着一只绣着凤凰的铃铛,铃铛一摇,发出一串若微风拂过风铃的声音,十分好听。 女子夜光下身材窈窕,长长的黑发被夜风吹起四散飘舞,她身后跟着一串长长的队伍,头上带着黑色的斗笠,长长的黑纱遮住了面貌,中间一行人带着一斗笠,用轻纱遮住。全身穿着白衣白裤,仿佛死人穿的寿衣,用一根麻绳一串穿了过去,走路的样子也十分特别,手脚僵直,亦步亦趋地跟在女子身后。 那女子手中纸钱一撒,手中铃铛一摇,道:“凤凰山下凤凰城,凤凰城里凤凰神,凤凰神化凤凰木,凤凰木藏凤凰心。” 来了,所有人都屏息凝神,静静地等待着这越来越近的一群人。 “王仙峤,等会你上。”唐方将手一按,示意所有人全部安静下来,对着王仙峤轻声道。 “为什么是我?我可是高尚无比的王大神仙,这种卑微的事情,不应该是这群卑微的人类干的吗?”王仙峤抗议道,唐方瞪了他一眼,王仙峤没有办法,心中自然是腹诽不断:唐方那小子一定是看上了爷这张天真烂漫的脸。一定是。 自从随了唐方,王仙峤的拍须遛马技能不仅直线上升,更是自我安慰的修为也是一日千里地在精进。 那女子越走越近,所有的男子都似乎憋不住呼吸起来,开始急促地喘息,双眼甚至开始闪烁着兽性般的光芒,眼前的这个女子,在唐方看来,虽然不是美若天仙,但是一举手,一投足,都是散发着让男子难以阻挡的媚态,似乎永远在勾着男人身体中最深处的**,让他们的视线不能从自己的身体上离开半分。 唐方暗自叫糟,自己或许真的没想到这群男子的定力会如此不堪,现在没有和凤凰女正眼对上,便露出了这副德行,若是凤凰女再稍加勾引,这群人反戈相向,不是没有可能。 凤凰女的媚术,果然厉害,若非老子枯坐百年,换做以前的话,恐怕也要被这小丫头迷得神魂颠倒了。唐方暗自庆幸,一挥手道:“王仙峤,你还等爷爷八抬大轿抬你过去么!” “这不是还差那么远么……” “去!” 唐方知道,不能让这群人离凤凰女太近,否则依着凤凰女的缜密心思,一定能听出此处埋伏,打草惊蛇了,定然会让自己全部计划统统泡汤。 王仙峤一个夸张地姿势如中箭了兔子一般,从树林中飞快地跑了出来,没头没脑地向着凤凰女的方向撞了去,“一个不小心”和当面走来的凤凰女撞了一个满怀。 “小弟弟,当心点,怎么回事。”凤凰女将王仙峤扶正,微笑道。 “鬼,鬼,有鬼!”王仙峤搬出自己炉火纯青的演技,慌慌张张地道:“后面,八个眼睛,四只手,五个耳朵的鬼……有鬼……”说完顺势往那凤凰女的胸脯上扑了上去,哭声道,“姐姐,快走,后面有鬼!我好怕。” 凤凰女见王仙峤不过是个半大的小子,自然是没有起疑心相信任何人见到王仙峤这张老实真诚的脸,都不会起疑心凤凰女轻声道:“小弟弟,你住哪里的?怎么半夜一个人走出来了啊,你父母不担心吗?快听姐姐的话,你肯定是看错了,这里哪里有鬼啊,就算有,嘻嘻,姐姐也不怕。” “姐姐,你说真的么?”王仙峤扬起那张纯真的脸,看着凤凰女道,“姐姐,你真厉害……”王仙峤赖在凤凰女的怀里面,双手不停地乱动,痒的凤凰女咯吱之笑,“好了,小弟弟,别闹了,这么晚了,快点回家吧,不然你父母就要不高兴了。” “前面有鬼,我怕,姐姐……”王仙峤哆哆嗦嗦地靠在凤凰女的怀里,死命揩油,凤凰女微微一笑,道,“姐姐还有事,真的不能陪你玩,这样吧,姐姐带你走出这林子,你找到回家的路,就自己回去好不好?” 王仙峤点了点头,怯怯地道:“可是前面真的有鬼啊。” “傻孩子,”凤凰女摸了摸王仙峤的脸蛋,或许王仙峤粉妆玉琢的模样儿确实讨喜,道,“姐姐不怕,跟着姐姐走就是了。” “可是……”王仙峤还要说话,凤凰女道,“怎么你不听姐姐的话。” 王仙峤真诚地摇了摇头道:“不是,你是女人,当然不怕,我老祖说,女鬼是不杀女人的,女鬼是专门偷男人的心。” “呵呵,你到知道得真多。”凤凰女好不容易把王仙峤从自己的怀里扯了出来,牵着王仙峤的手,道,“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那些女鬼,专门偷男人的心,等偷到手了之后,就把他们炼成僵尸,然后用来杀人。” 凤凰女脸色一变,冷冷地道:“那些不是女鬼,是女神仙,你爷爷说错了。” “我爷爷说的没错。”王仙峤摇着拨浪鼓般的脑袋道,“我爷爷还说了,这些女鬼,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长的和姐姐一样漂亮,每到这个时间就会下山虏劫山下路过的男子,男子一旦被他看重,就会被她们迷惑……我爷爷还说了,要是我长大后,千万不可以相信任何陌生女人。” “你爷爷老糊涂了,”凤凰女声音越来越冷,王仙峤依然真诚地道,“我爷爷还说了,他们为祸深重,要是我长大了,见到一个就杀一个,决不留情!” “住口!”凤凰女顿时大怒,挥手要扇王仙峤的耳光,忽然觉得浑身不能动弹,王仙峤依然一脸天真烂漫的看着自己,疑惑的道:“姐姐,你怎么了,咦。怎么不能动了?” 凤凰女又急又怒,低声叱道:“你到底是谁,用了什么妖法,快解开……” “噗!”忽然凤凰女眼前一黑,一个巨大的麻布袋从天而降,将自己套在里面,耳边传来王仙峤懒懒散散的声音:“妈的,为你这小骚娘们,浪费了老子一张千金难买的定身符咒,真不值得。” 【350】生啖蛊毒 凤凰女终于觉得眼前一亮,已经处身在一间破庙之中,抬眼看见的正是刚才的那个小孩,凤凰女下意识地挣扎,但身体仿佛不听使唤了一般,根本不能动弹,王仙峤懒洋洋地道:“骚娘们,别闹,祝由定身符咒,就算是半神之体都能定住,你一个小小的不成气候的蛊女,还是不要乱动,惹恼了老子,立刻找上十七八个大汉,将你强奸了。” 这句话顿时掐住了凤凰女的要害,其实,凤凰女表面上妖艳浪荡,人尽可夫,其实,在凤凰山的所有凤凰女,都是处子之身,失去贞洁的凤凰女,会受到凤凰山无比严酷的惩罚当然,这个秘密,只有凤凰女自己才知道,在外人眼中,以他们一贯**荡妇的形象,自然不可能相信凤凰山上还有处子了。 果然,凤凰女不敢挣扎,望着王仙峤,冷冷地道:“你到底是谁?” “这句话问的好!”王仙峤打了一个响指,忽然一下站了起来,朗诵道:“爷爷就是……” 啪! 不知道身后哪里来的一脚无影腿,将王仙峤踢了数尺远,唐方的身形闪过,站在凤凰女的身边,开门见山地道:“合作的话,对你我都好,否则我会有一千种手段让你生不如死。” 凤凰女嘴角嘲弄一笑道:“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你得罪了哪一方的势力吗?” 唐方点了点头道:“很多人喜欢用这句话做开场白,其实只是想搬出自己身后的实力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怯弱,别吓我,你吓不倒我。” 凤凰女的眼睛忽然直了,因为他看到了一幕让她觉得完全不可思议地画面。 在那一头,跌跌撞撞站了起来的王仙峤,居然走到了自己带过来的一群尸体身边,用手猛地一拍尸体的心脏处,只见在那具尸体嘴里猛地吐出了一个血红的小虫,王仙峤用手捏住这个小虫,居然张口吃了下去! 王仙峤砸吧砸吧嘴道:“这应该是你们用来炼‘两心知’的蛊虫吧,味道不错,只是这些尸体,并非童男之身以前我记得你们炼两心知都是找的十七八岁的童子之身,现在怎么也开始敷衍了事,连破了身的人都要” “味道差了很多啊。”王仙峤将那小虫吐了出来,呸了两下,老气横秋地道:“堕落了,堕落了。”双手负后,摇了摇头。 这小孩子居然敢生啖蛊虫,这,这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凤凰女开始明白,这两人定然是道门中叫得出名号的人物,在道门中稍微有些头脸的人物,如何不知道自己的凤凰女的身份,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两人就是冲着自己来的而且根本没有把凤凰山放在眼里! 凤凰女气势顿时弱了,眼神中不再是盛气凌人的倔强,隐隐闪出一丝惧意,唐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淡淡地道:“说出你的名字。” “若只。”凤凰女低声道。 “很好,若只姑娘,”唐方点头道,“秦满是不是在凤凰山上?” 若只终于明白了这两人的来意,抬起头道:“你们是端目的人?” 唐方摊手道:“答非所问,对不起。”说完往后一退,王仙峤已经咧着嘴笑嘻嘻地站了过来,道,“弱智姑娘你果然名副其实啊。”手上一抖,一个偌大蜘蛛如同变戏法一般出现在王仙峤的手里,那凤凰女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她是识货之人,如何不认识这只蜘蛛,这蜘蛛明明就是蛊虫中很少见的丧心蛊,只要被这蛊虫咬伤一口,不管神仙凡人,都会变得丧心病狂,这种蛊毒,在凤凰山上都很少见,以她的眼力,见过的也只有背上有七个点的,而王仙峤拿出的这只丧心蛊,背后居然有九个点。 若只开始浑身发抖,忙不迭地道:“秦满确实在山上,确实在山上,但是……” 唐方一挥手,止住若只后面的话,证明了秦满在山上,事情就变得好办得多了,唐方接着问:“秦满为什么上山,是不是你们虏上去的。” “秦满是自己上山去找姐姐的,这件事情,连我们凤凰山上都没有几个人知道。秦满和姐姐是……”说到这里,那个凤凰女悠然一叹,欲言又止。 “你姐姐是谁?”唐方盯着凤凰女,问道。 “檀香。”凤凰女仰头看着唐方,低低地声音,似乎带着一丝哀求,她似乎已经明白,眼前的人,无论心智道法,都不是她这种初出茅庐的小小凤凰女所能抗衡的,道:“这位先生,你可不可以放过姐姐和秦满,他们真的都已经很累了,姐姐为他已经吃尽了苦头了……” “哎呀!”王仙峤忽然失声大叫起来,用手支着额头,一副痛苦的表情,道:“这下没搞头了,看来是秦满那小子自甘堕落,与凤凰山上的妖女沆瀣一气,端目小妖怪要绝后了。” “我姐姐不是妖女。”忽然凤凰女大声道,“她不是那样的。他是一个好人。” “凤凰山上,还有‘好人’这个词么?”王仙峤笑道,“拿到真是世道变了,若是有的话,我王大神仙倒是真的想见一见了。” “反正我姐姐是好人,你们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出卖我姐姐的,姐姐是真心喜欢秦满的,秦满也是真心喜欢姐姐的,你们要是要是对他们不利,我……我……”凤凰女一下子想不出任何可以恫吓到这两人的话,气势一软,被王仙峤抢过了话头,笑道:“小妮子,继续啊,怎么,你的狐媚功夫使不出来了?用啊,爷爷到要见识一下,你们凤凰山隔了这么多年,有没有点出息!” 其实凤凰女在布袋中的时候,心中就开始盘算,是不是要对这些人用上凤凰山的狐媚伎俩,但是当他面对王仙峤和唐方的时候,整个人顿时便变成手足无措,直觉告诉她,这两人不好惹,若是妄用手段心机,恐怕会遭到两人毁灭性打击。 这时候,唐方开始左右有些为难,若是秦满当真是自己甘愿和那个所谓的凤凰女在一起的话,自己这么冒冒失失地上去,是不是要坏了两人的好事,若是不去救的话,自己答应过蛰,这个承若,是蛰用一条手臂换来的。 唐方与秦满有过一面之缘,这个汉子真诚,可交,是个真性情的汉子,当日和自己谈凤凰女的时候,唐方便察觉出他有些不对劲,唐方皱了皱眉头,道:“你在这里看着她,我出去一会。” 说完走出了破庙,唐方前脚刚走,王仙峤顿时露出了一副色迷迷的神情,双手捏爪,(真心不明白,这副表情出现在这个只有十几岁的孩子的脸上,是何等的不协调)笑嘻嘻地道:“小妹妹,哥哥陪你玩找大咪咪的游戏啊。” “不要碰我!”破庙中传来凤凰女惨绝人寰的叫声。 “王仙峤,你不怕死尽管动手试一试。”唐方在屋外扬声道。 【351】道法自然 唐方出门,蛰等人便迎了上来,因为唐方忌惮凤凰女的魅惑伎俩,怕这些凡夫俗子,不经意间被凤凰女迷惑了心智,所以特意不准这些人进去。 “怎么样,那小女子是不是凤凰女,我们族长有没有在凤凰山上?”蛰心中记挂着自己的主人,一见唐方出来,便急忙问道。 唐方微微皱了皱眉头,问道:“蛰,你到底知不知道你们族长和凤凰女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蛰想了想,低声道:“我不是很清楚……” “当真?” 蛰再想一会,道:“也不是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当年那件事情,嗯,闹得挺厉害的,不是端目老司出面还无法镇压下来……嗯,其实,我们也只是知道一些皮毛而已……嗯,不过……咳咳……总之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没有必要见到谁都挂在嘴上。” “是不是你们秦满喜欢上了凤凰山的一个姑娘,并非是中了凤凰女的魅惑之术?” 蛰想了想,道:“若是当真是中了魅惑之计还好办,我怕,我怕族长只怕是真心喜欢上了凤凰山的那个姑娘,这才是天大的事情啊!”秦满摇了摇头,长叹一声,“族长的性格我们不是不知道,倔强得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原本以为……以为有端目老司弹压,族长会渐渐的忘记那个女人,谁知道,到底族长还是走上了这条不归路。可惜啊……” “两情相悦,不是很好么?”唐方疑惑的道,“你们苗人不是一向性格开放,讲究自由恋爱的么?” “这也得看是谁啊?”蛰苦笑道,“若是苗疆其他女子,族长随便看上一个,哪怕是别人的老婆,依着族长的势力,外人也不敢多说半个字,可是凤凰女……” 唐方和秦满曾经聊过,蛊女在苗人中又称草鬼婆,光听名字,便知道名声好不到哪去,凤凰女虽然一支比较独特的蛊女,但是归根结底,还也只是草鬼婆而已,苗人不肯与草鬼婆通婚,想必与他们自己的风俗有关,自己不好多问。 唐方道:“若是秦满自愿与凤凰女结合,你们还要去救他么?” 蛰想都不想道:“秦满族长不可能留在凤凰山的,他是我们花苗一族的族长,我花苗一族若是少了他,肯定会内乱不断,到时候青苗和白苗肯定会想着吞并我们,秦满族长一事关系到我花苗生死存亡,所以,无论如何,就算是抢,我们也要从凤凰山手里抢过族长,而且必须在这几天办到,这些日子,秦满族长失踪的消息,应该传到了其他苗族的耳朵里面,他们可能趁着这个时候打过来,没有族长主持大局,我花苗可能一脉很可能就要断了。” 唐方不觉得头大,没想到秦满一事,还牵扯到其中这么多政治纠葛,可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哭笑道:“你们不是还有端目老司么?由他坐镇,你们还没有主心骨么?” 蛰苦笑道:“唐方兄弟,你可能有所不知,老司之间都是有约定的,不管是我们端目老司还是白苗的彭白老司,或者是青苗的孟青老司,都是不插手苗寨中的任何争斗。这是老司之间的规矩,千年来不曾有人破过。” “哦。”唐方点了头,对苗人之间大抵的政治构架有了一个初步的映像,皱眉道:“若是秦满不肯跟我下山,我怎么办,我又不可能把他帮下山吧。” “若是当真族长不肯下山,我们也知道陪他一起死在凤凰山了,”蛰神情萧索,“只是希望,秦满大人能够以大局为重,不要为儿女私情牵绊,不然我花苗当真就要亡了。” 说完蛰忽然跪了下来,道:“唐方兄弟,先前是我等无礼,以为你绑走了秦满族长,还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替我等将族长要回来,我花苗一族勇敢大恩。” 对于蛰忽如其来的唐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说到底,蛰的一只手还是王仙峤的错,他先对自己道歉,反而显得自己这一边太过盛气凌人了,道:“好吧,我尽量,若是秦满小子当真不肯下山的话,我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说完唐方似乎触动了伤心之事,唏嘘道:“秦满小子,虽然做得有些过分,到底还算是个敢爱敢恨的汉子,可是我却……” 最后一句话似乎低的连蛰都听不到:“连我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说起来,真正该死的应该是我啊。”说完用手抚摸了一下手中的一个锦盒,悲从心来。 紫玲玎,我的紫仙子,以现在栖身在我唐某人的一滴相思泪中,是否还有还魂的可能? 我在等你。 还有梦琊,你说过,你会陪我九十年,你忘了吗? 你如今到底是生是死,若是生,又在何方?为何不肯见我一面? 还有若昀。 九死九生,你当真还能还魂成人么? 只是那时候,你依然是你,而我,已经不再是你认识的那个唐方了…… 蛰识趣,不再打扰唐方,唐方问身边一人随身带着酒的人,讨了一壶,孤独一人坐在一口枯井之上,神情萧索地看着远方,抬头望天,已酒浇愁,身影显得那般孤寂。 一夜长大,若是往日唐方还是一个戏谑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的话,现在的唐方,经历了这么多事,心底早已经不再是那个藏不住任何事情的兵痞,性格猥琐,言语粗鲁,特别是落洞中的生离死别,让他千疮百孔的心再一次地重创,如今的他,早已经让经历洗刷掉了他身上原有的那种油滑的市井气息,加上在道术上的修心,举手投足之间,已经隐隐有了一种开山立宗的大家风范。 当然,作为局中人的唐方,是感觉不到自己的变化的,但是这股气息,却深深的感染到了他身边的每一个人,这也是蛰等人,单凭唐方一块翻天印,便死心塌地相信他的身份一样。 人,可以学,可以装,甚至可以易容,可以变脸,但是深沉内敛的那种大家风范,却是无论如何学,如何装都学不来,装不像的。 这就是道术中最高境界,道法自然。 【352】明人不做暗事 第二天一早,王仙峤便哇哇直跳地从屋里面出来了,一见唐方就冲了过去,连忙表功道:“我尊敬的老祖大人,一切大功告成,那小妮子对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所有的一切我都从这小丫头的嘴里面撬出了,甚至那小娘们什么时候来月事我都知道!啊哈,我就说我王大神仙出马,那是马到成功,功成名就……” “好了,收起你的马屁。”唐方心情沮丧,哪有时间听这傻瓜瞎扯,径直走了进去,只见那若只脸上潮红,但是尚好衣物都在,显然是王仙峤忌惮自己,不敢对这小丫头做出太过下作的事情,看见唐方,双目怨毒,狠狠的道:“我凤凰山定然不会放过你们这两个贼人的。” 这个时候说狠话,显然是为了满足自己心中那已经被王仙峤摧残殆尽的自尊,唐方也不理会她,问道:“凤凰山怎么走。” 王仙峤已经冲了进来,生怕若只抢了自己的功劳,舔着脸道:“启禀老祖,这凤凰山常年大门紧闭,如山的路口根本不可能通过,就算通过,也定然是会引起凤凰女的警觉,不过入山并非难事,还有一条小路,凤凰女一般都是从这条小路下山的,这个秘密,普天之下只有我王仙峤才知道。” 唐方微微一迟疑,道:“不走小路,直接走大门。” 王仙峤微微一错愕,道:“老祖,走大门不是不可以,但是那些小骚娘们确实很难缠,我们可能要费上一番功夫。” 唐方淡淡地道:“明人不做暗事,你见过你家爷爷走过屑小之辈走的小路么?” 王仙峤反应果然快,不假思索一竖大拇指,赞道:“好一个明人不做暗事,爷,我就是欣赏您这一点,佩服,爷们!” “放了她。”唐方微微一挥手。 “放了她?”王仙峤又是一愣,道:“爷,这个放不得,若是放了,肯定会通风报信,到时候我们会有麻烦。” 唐方斜眼看了王仙峤一眼,不屑地道:“怎么,一个活了千年的老怪,一晚上没事欺负一个小姑娘,你觉得很光彩么?反正如今我们已经确认秦满在凤凰山上,直接上门要人就可以了,这小姑娘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王仙峤微微赧然,轻声道:“我和这位小姑娘之间只是聊了一些关于蛊道上的心得而已,没有别的……” 唐方自然不信,王仙峤本就是不是什么好人,加上在落洞中熬了那么些年,出来不做一些让他发泄的事情,肯定是不行的,这小子只要不做的太过分,唐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他去了。 一张一弛,才是御人之道,这点,唐方也是跟着魏老鬼偷学过来的。 王仙峤无奈,只得将若只身上的定身符给揭开,若只得到自由,如同一只中箭的兔子一般飞快地蹦了起来,忙不迭地向着门外跑去,门口时候,还不忘回头狠狠地瞪了一下两人,道:“你们给我等着。” 王仙峤回瞪一眼,若只顿时又中了一箭,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弱智的孩子啊,果然是名副其实。”王仙峤笑吟吟地将手放在鼻子上面闻了闻,似乎手上尚有余香未散。 唐方领着王仙峤等人,向着凤凰山走去,在凤凰山脚下的集镇上面,王仙峤为了讨好唐方,还忽发奇想地找了工匠做了一张烫金的拜山名帖,上面奢华的印上了祝由宗主唐方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只是这可惜被关了几百年的可怜孩子早就不知道世道变迁,如今早已不流行这玩意,上流人物,拿出来的应该都是一张张手掌大小的名片。 落伍了……连一贯走在时尚最低端的苗人都在默默地鄙视王仙峤。 一行人不紧不慢,走到了凤凰山脚下,凤凰山不大,只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山头,上面也是绿树一片,看不到什么特别之处,当然,山不在高,有仙则灵,这凤凰山的出名或者恐怖之处,正是因为这山上住着一群奇特的女子。 一条杂草丛生的小路蜿蜒上山,需要仔细看,才看得出这是条上山之路,唐方知道这些苗人心中害怕,所以善解人意地将他们留在山下,让他们等消息,蛰等人自然是感激涕零,反复恳求唐方,一定要救出秦满,否则他们花苗将如何如何惨不忍睹之类的话。 唐方领着王仙峤上山,山上人迹罕至,因为根本没有人敢在这山上狩猎,两人走了不久,便在这条小路不远处,看着一张高耸如云的大门,但是年久失修,门环已经破败不堪,显然很多年不曾开启过,唐方抬了抬头,示意王仙峤上去叫门。算是礼节性拜山。 王仙峤走上两步,清了清嗓子,高声道:“唐方同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活神仙,祝由赶尸王家供奉的先祖,掌握三千六百大道,活了一千二百三十五年,享人间香火,定天地乾坤,天上地下,为我独尊的万世生佛王家仙峤老祖,前来拜山,山上的小娘们,听到没?” “到底还是把我的名字放在前面。”唐方心中稍稍安慰,恶心的看了一眼自封了一大串名头的王仙峤一眼。 “七十年来,除了每年苗疆三大老司前来供奉之外,今日凤凰山大门尚首次开启,唐方你乃是祝由新任宗主,上任之初,便懂得前来我凤凰山拜山,倒也是懂得礼数之人,我凤凰山为你开启七十年从未开启的大门,倒也是值得!”一人苍老的声音缓缓地响起,话锋忽然一变,道,“但是我凤凰山数百年来与你祝由河水不犯,老妪自问,与你魏家魏老先生也并无过节,你为何伤我弟子,难不成当真你们祝由的爪牙,要伸到我凤凰山上来了不成?” 轰隆隆,轰隆隆,许多年不曾开启的大门,响着吱呀老迈的声音,打开了一线天。 一群女人,随着大门的打开,一一出现在两人的眼中。 【353】阴蛇蛊 山上一条蜿蜒小道直接通向山顶,在山顶的尽头,隐隐看到一棵参天大树,枝繁叶茂,比方家祖家的那颗千年老槐似乎还有威武,只是唐方见识少,一时间认不出那树的名目。 身边的王仙峤悄悄走了过来,提点道:“老大,在凤凰山上,依着你恶毒本事,横着走,直着走都无所谓,甚至绑了几个小娘们睡了我也可以给你顶下来,只是无论如何不要动那棵树,那是他们凤凰山的命根子,几千年都传了下来,谁要是动了他们的那根命根子,这群小娘们会变得很恐怖,当然老大是不怕了只是日后整日被这群骚娘们跟着,确实有些不好玩。” 唐方点了点头,细细看了这群在大门之后次第排开的女子,女子皆是一身苗装,年龄大多在二十多岁左右,稍微年长的,看上去也是三十上下,没有一个老者,一群莺莺燕燕,花红柳绿,确实看上去让人赏心悦目。 当然唐方自然不会傻到通过容貌去判断这群凤凰女的年纪,在道门中驻颜术并不稀罕,何况这群专门以美色魅惑男子的蛊女,想必他们驻颜之道更有特别之处,其中说不定有几个可以够上自己祖辈的年纪。 那个刚刚被唐方放出来的若只姑娘,怯怯地躲在人群中,不时用目光偷瞄两人,既有几分胆怯,但是更多的怨怒。 刚见若只的时候,唐方虽然谈不上惊艳,但是也着实被这小妮子的美色动了几分心思,可是这时间,这若只姑娘藏于众多凤凰女之中,却显得一点都不突出,就如同秋海棠藏在百花之中,虽然依然能够撩人心思,但是已经显得普通平凡不少。 领头的是一个红衣蛊女,头上带着精光闪闪的苗族服饰,在阳光下微微一动,便散出万般光芒,身形只要稍微一动,便是环佩叮当之声,半老徐娘的魅惑净显,只是苍老的声音,让她如花似玉的容貌一下子形象大跌,看来这凤凰女虽然能够驻颜,但是却不能改变声带,一出声依然很容易暴露了年龄,唐方心中暗暗道。 而王仙峤早已经眯着眼睛,笑嘻嘻地看着眼前这群凤凰女,猥琐的眼神很容易让人想到财大气粗地金主在勾栏院中随意挑选中意的青楼女子时候的场景。 唐方拍了拍王仙峤,王仙峤似乎这才从这花海香风中清醒过来,清了清嗓门道:“你就是本代的凤凰山上当家的?报上名来。” 领头的蛊女脸色一变,显然在竭力压制心中的怨怒,唐方乃是祝由宗主,得罪了他便是得罪了整个祝由,这是凤凰山不想看到的,先礼后兵,微微一俯身道:“凤凰女卓静,见过唐宗主。” “哼,”王仙峤冷哼一声道,“你认识我家唐爷,难道就没有听过我王仙峤的名字么?” 那人微微一思索,暗道:王仙峤,听名字应该是王家之后,只是王家已经死绝,就留了一个王云光,按年岁算,这小娃儿应该不是,但是若只说明过,这两人中,这小孩儿十分了得,甚至连我凤凰山上的两心知都敢生吃,只是为何在王门中没有听到过有这么一个天资傲人的后辈小生,当下摇头道:“这位小朋友,或许是老妪孤陋寡闻……”当下转过身来,对王仙峤算是一笔带过,冷冷对着唐方道:“唐宗主,你先虏我的人在先,我看在魏家的面子上,不跟你计较,但是此番上山,却不知道宗主是何意思,难道想重演阴山一脉的故事不成?” 唐方不由得苦笑,想不到自己如今名头这么响,连当年独闯阴山的故事连这苗疆小派都知道了,不过这也证明,凤凰山的人,并非不问世事,反而对道门中一举一动都盯得很紧,只是缺少一个机会罢了。 王仙峤见对方根本没有将自己重视,立刻不干了,大声道:“檀单在不在,出来说话。” 众位凤凰女一惊,一人应道:“檀单老祖早已经数百年前就已经羽化仙去了,你这毛头小子不知道轻重,居然敢直呼老祖之名。” 王仙峤想了想道:“也对,这山中一日,世间千年,想必那小妮子已经连骨灰都不剩下了,想当年我在你们凤凰山上与你们老祖把酒话月,共聊欢乐心思的日子想必你们也没有人知道了,孤寥至此,夫复何言。” 对这小娃儿的疯言疯语,这些凤凰女自然是不相信的,盯着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唐方,淡淡地道:“唐方宗主前来我山,难道就不能表明来意么?” 唐方开口了,道:“要个人。” 众凤凰女面面相觑,不少人将目光投向了在一旁有些忐忑不安的若只身上,领头的凤凰女卓静冷冷地道:“凤凰山中女子的命早已经交代在这凤凰山上了,唐宗主多费心机了,若是没事,唐方宗主请回吧,我们毕竟是女子,不宜留男子在山中留宿。” 其中一个年纪比较小女子忍住道:“你不是都有了魏家的魏大小姐和龙虎山的大美女紫玲玎了,怎么还看上了我妹妹,看来你们男人都一个德行,都不是什么都好东西。” 唐方顿时有些啼笑皆非,显然自己与紫玲玎的风流韵事已经传到了凤凰山上来了,山中的凤凰女还以为自己是个浪荡公子,看上了他们凤凰山的姑娘,这才来要人的,连忙开门见山地道:“我找的人,便是花苗的族长,秦满,别告诉我,他不在你们这里。” 众位凤凰女神色一松,露出如释重负的模样,但是其中也有几个女子的目光在唐方的脸上转个不停,有些失望,名声永远是男人对女人最大的吸引力,唐方这些日子在湘西一代声望无两,是年轻一代翘楚,任任何女人都忍不住对这个声名鹊起的男人产生兴趣,再说唐方长的也不差,魁梧的身材和浑身充满爆发力的身体,自然会这些勾引无数凡夫俗子的浪荡女子产生兴趣。 卓静微微一皱眉,道:“我山中并无收留此人,可能是唐宗主信息有错,唐宗主还是去别处寻吗,凤凰山便不留人了,关门。” “且慢!”唐方知道这些凤凰女绝不可能轻易交人,身形一晃,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唐方已经站在大门门内,横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女子,淡淡地道:“我既然来了,便没有空手而归的道理。诸位既然听过唐某人的名号,便知道唐某人行事的风格,虽然唐某人不习惯欺负女人,不过凡事都会有例外。” “好快的速度。”中凤凰女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唐方渊停岳峙的身形,心中不免犹豫,唐方本身就已经让他们极其头疼,但是更为让他们忌惮的是唐方身后的那个撑腰的人,祝由在湘西一代算得上道门中绝对的翘楚,虽然凤凰山与他井水不犯河水,但是也从未在历史上任何时段结成过同盟,原因就是祝由之人最看不惯这些女人用男人的尸体炼蛊,一旦凤凰山闹得过分了,祝由的人都会来警告,让她们不敢过于放肆。 不惧,但是凤凰山也不想惹下这天大的麻烦。 卓静道:“唐宗主,此人既然是花苗族长,你就应该去找端目老司要,为什么会上我凤凰山,真是笑话,唐宗主,这里不欢迎你,请回!” 唐方一指若只,淡淡地道:“这个女子已经告诉我了,难道非要逼我搜山不成?” 卓静脸色一变,冷冷地道:“若只,可有此事。” “当时他们用下作的手段捉我……还对我严刑逼供,我不得已才顺着他们的话头说了下去。所以……” “够了!”卓静冷冷地道,“堂堂一个祝由宗主,居然使用这些下作手段,就不怕传出去惹人笑话,唐方,玩笑要懂得适合而止。”显然卓静已经有了怒意,将唐方后面尊称的‘宗主’也省略了。 唐方微微一笑,若只若是当真承认了,那就当真是‘弱智’了,淡淡地道:“看来唐某人还是亲自上山去看一看才能放心。”说完身形连动,几乎肉眼难见的速度,穿过众多女子的阻拦,毫无征兆地向着山里面急掠而去。 “大胆!”卓静没想到唐方这等不讲道理,手中移动,一道褐色的光芒向着唐方电射而去,唐方回身一看,冷笑一声,嘴里一道白气喷出,那物便应声倒地,化作一团血水。 后面紧紧跟上来的王仙峤立刻拍掌叹道:“一口仙气,便让这苗女引以为傲的阴蛇蛊飞灰湮灭,老祖果然是老祖,要知道我以前在这玩意儿上面可是吃了不少的苦头,此物乃是取自于苗疆特有的阴蛇,此蛇昼伏夜出,攻击性极强,且一般成群结队,极难捕捉,这阴蛇蛊便是取自与交配时候母蛇体内的幼虫(作者:其实就是受精卵),因为这阴蛇交配时,大多数在悬崖峭壁,人力极难攀登,交配的时候,阴蛇的攻击性极强,且均是数万条蛇在一起,人类根本难以靠近,更妄论取阴蛇体内幼虫炼蛊毒,此物炼成之后,但是看似一团轻雾,但是一旦进入人的身体之后,便会排卵,飞快地长成无数条小蛇,在你的身体中乱穿,让你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极为歹毒,唉。” 卓静见唐方举手便灭去了自己的阴蛇蛊,再加上那个神秘莫测的小孩子,一口便喝破了自己蛊毒的名号,更是一惊,要知道,蛊女虽然可怕,但是其实只是阴人之技,中了之后,极为可怕,但是只要你在苗疆稍微注意一点,不喝她递给的食物,很多时候便中不了蛊,蛊女便就是使出十万分本领,也奈你不了,向这种攻击性极强的蛊毒,也只有在凤凰山上的凤凰女才拥有,但是其制作过程正如王仙峤所述,其中惊险非常,没用一次都是极为心疼的, 这也正是为什么蛊女名声可憎,人见人怕,但是也只是残害一些毫无见识的山野村夫,对上真正的道门高人,根本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这就是为什么凤凰山对祝由如此忌惮的缘故。 但是,凤凰山能够矗立千年而不倒,自然还有其他的手段。 【354】无尾、银环、守宫、千眼、血娘子 唐方的身形并不停滞,接着是王仙峤,在后面是一群娇喝着追赶上来的凤凰女,王仙峤边跑边对着后面做着鬼脸,看得诸人又气又恨,卓静看唐方的身形越追越远,忍不住高声喝道:“唐方,你再不止步,休怪我无情了。” 唐方哪里肯听,冷哼一声,反而脚下愈来愈快,将这群蛊女落下越来越远。,卓静顿住身形,心中一横,手中拿出一个绿色的盒子,盒中无数绿色小卵虫一般的东西,看上去绿惨惨地一片,大声道:“出去。” 只见那些小虫卵发出噼啪噼啪的声音,如同一阵爆竹的响起,紧接着,那些小虫卵破壳而出,变成一个个小飞虫,越积越多,嗡嗡的风声响起,速度极快,从那个小盒子中源源不断地飞出,居然能够后发先至地赶在了王仙峤的前面,王仙峤回头一看,只见遮天蔽日地一片灰色的云彩向着自己头上罩了过来,王仙峤似乎吓得灰飞魄散,夸张地大叫了一声,道:“老祖,这些飞遁蛊很是厉害,要是沾上一滴这玩意,这辈子就完了,快来救我一救。” 唐方根本懒得理他,王仙峤叹了口气,暗骂了一声,手里面极不情愿的张开了嘴,‘咕噜咕噜’,王仙峤的舌尖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指甲大小的绿色青蛙,瞪着两只绿豆大小的眼睛,盯着在空中的那群飞遁蛊,舌尖一卷,居然这由飞遁蛊组合而成的云彩,被他生生撕裂成了两半,绿蛙再舌尖再一弹一卷,又是一片卷入了舌头里面,三两下之间,这片飞遁蛊便被均成了这绿蛙的口腹之物。 但见此物,几个年纪大的蛊女顿时大惊失色,卓静更是失声道:“这不是当年我凤凰山的无尾绿蟾么?怎么会在这小子手里面?” 另外一个年纪大的也是皱眉道:“当年传言,便是一个祝由的小子从我凤凰山上盗去了此物,难道传到了他的手里面?” “那是我凤凰山的东西,小娃子,给我留下来!”诸位蛊女纷纷大呼小叫,顾不得越走越远的唐方,纷纷向着王仙峤扑了过去,虎视眈眈地看着王仙峤。 王仙峤心中咯噔一下,暗叫一声:这下没搞头了,被这群骚娘们盯上了! 蛊毒中分为几大类,其中以昆虫类的蛊毒最为易炼,比如这飞遁蛊,包括阴蛇蛊,不过是蛇卵,也可以分为昆虫类中,虽然取之不易,但是炼之却相对比较简单,再次就是成型之物,比如蛇、蝎、青蛙等等,天生歹毒,很难听人使唤,加上体积比较庞大,炼起来就要费上一番功夫了,再就是一些毫无灵智之物,比如石头,竹片,仓谷之类,这些毫无灵智的物体,必须要有天时,才能形成蛊,但是因为物体随处可见,想要寻找,只要肯下功夫,也并非不得。而蛊虫之中最为难练的,便是‘五毒’,这五毒指的便是无尾、银环、守宫、千眼、血娘子,这首先这五物在未被炼制蛊毒之前,便是五毒之首,皆是修炼了数百年的灵物,妄说捕捉,就是见上一面也是莫大的机缘,成型之后,便是任你道法通天,都不可能将这五物捕捉,所以要炼只能从小而行,但是若是这五毒沾染上了人的生气,便会削去了身体中带着的戾气,家养之后,少了天生天养的灵气,炼成了也和普通的蛇蝎蛊毒并无二至,所以为了培养其天性,养蛊之人,通常会将这些五物装载在一个瓦罐之中,其中放置无数的剧毒之物,让这五毒在从小便处半生半死之间,让他们互相缠斗,互相吞噬,最后若是这五毒在这残酷的环境中能够活下来,长大后,才能成为威力极大的至尊蛊毒。 但是遗憾的是,这种存活的几率实在是太小了,很多珍惜的五毒便是在这炼制过程中被其他的毒虫吃掉。 当然在这五毒之上,还有一种传说中的蛊毒天蚕,只是传说,并无真人炼制过。 为了保持这五毒和养蛊之人的血肉联系,这蛊毒从小便要养蛊之人精血喂养,定下生死契约,同生共死的关系,一旦蛊毒死亡,养蛊之人也会不久之后横死,所以,这五毒又是这养蛊之人的本命之蛊,养蛊之人平生最多只能豢养一只,与自己生死相依,而这些五毒,在未成型之时,都会养蛊之人放在一个蛊坛之中,小心翼翼地藏在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因为一旦被人发现了自己的蛊坛,只要打开蛊坛,便可轻而易举地毁去养蛊之人尚未成型的本命之蛊,而养蛊之人也会身遭横死。 虽然修炼本命蛊毒危险十分,但是蛊女们却趋之若鹜,因为只有养了一条本命蛊虫,你才会从草鬼婆成为真正的蛊女,有资格参与蛊女之间的祭天拜月活动,得到凤凰山的认可,而有本命蛊毒的蛊女,身份地位自然是在一般的草鬼婆中高了不少。 没有本命蛊的蛊女,只是一些蛊女,才是真正的草鬼婆,而真正用蛊害人的,也大多数是这些人,也正是因为这些人,导致了蛊女的声名狼藉。 当然,这本命之蛊,不可能人人都能以五毒祭炼,有的蛊女便退而求其次,寻找质量尚可的蛇虫鼠蚁炼成本命蛊,然后将本命蛊藏于隐密处,因为蛊坛关系到蛊女性命,不能轻易示人,蛊女之间也很忌讳去问对方蛊坛。因为掌握了蛊女的蛊坛,便是掌握了她的性命,予取予求,便只在你的一瞬之间。 当然,真正厉害的的蛊女,并不需要蛊坛,因为他们本身就是万毒之身,能够将蛊毒养在自己身体里面,断了最大的后患。 只是这样的蛊女,即便是凤凰山上也屈指可数。 但是王仙峤却做到了,他不仅仅养了一条蛊中至尊的绿蟾,而且以自身为蛊坛,养在了体内。 这是何等恐怖之事! 【355】大鸟有一只 所有的蛊女都目光凛冽的看着王仙峤,将王仙峤围的水泄不通,卓静冷冷地道:“交出来!”手一伸,意思不言而喻。 王仙峤眼珠子一转,面上露出狡黠的神色,装傻充愣地道:“什么东西?你爷爷不知道。” “还有什么,将无尾交出来。”卓静的呼吸有些急促,要知道,这五尊蛊王乃是何等珍贵之物,他凤凰山千年炼蛊,到了现在也不过得了无尾、银环、守宫、千眼四只,至于那五尊之首的血娘子,即便是凤凰山上能人辈出的年代,集齐了凤凰山上最为精锐的凤凰女,也是多次无功而返,甚至不少凤凰女因为炼制这血娘子断去了性命,但是五尊虽然不全,但是四尊已经让他们足以自傲了。 直到很久以前,无尾被一个无名屑小之徒在众目睽睽之下盗走,凤凰山镇山四尊只剩下三只,气的当年凤凰女中首领檀丹长病不起,自觉对不起凤凰山列祖列宗,不久之后在一个夜静的晚上,打开自己的蛊坛,自绝在凤凰山上。 至此,凤凰山只有镇山三宝,又到前十几年,另外一个高人降临凤凰山,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换走了另外一只千眼,凤凰山上五尊,只剩下银环和守宫,凤凰山也是实力大跌,不得已这些年仗着时局混乱,疯狂出来魅惑男子炼制那只炼了几百年还尚未成型的血娘子。 如今,但见凤凰山失踪了几乎上千年的无尾绿蟾重现世间,卓静她们怎么能沉得住气。 但是,这个小孩子,能够成为这只无尾的拥有者,绝非偶然,在他的身后肯定有着一个恐怖的人物在为他撑腰,卓静首先能够想到的便是那个十几年前强行上山换走千眼的人,当年的在场的很多凤凰女,还只是一个在凤凰山上不显山不露水的弟子,但是每每想起那个男子的卓绝风姿,正直少女怀春年纪的她们,都不由地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心中不由地一荡。 即便是号称阅遍了天下男子的凤凰女,也不得不否认,当年你那个风华正茂的少年,有着让所有男子都比不上的魅力。 卓静盯着王仙峤,道:“小娃儿,不要在我面前耍诈,你若是交出我凤凰山的镇山至宝的话,我便可以饶了你,否则我保证你今天即便是有祝由的人罩着你,我也让你下不了山!” “我好怕!”王仙峤故作惊咋地道,“当年你们那个整个凤凰山的人疯了一样的追杀我,不也是让我猫戏耗子一样,玩了大半年,就凭你们这些虾兵蟹将,真的不够看的。” “交出来!”卓静心中担心已经不见踪迹的唐方在山中闹出什么大的阵仗,一时也没有耐心跟这小子再纠缠下去,厉声道:“不然我割了你的舌头!” 王仙峤居然叹了口气,似乎十分好说话地道:“好吧,不就是一个癞蛤蟆么,你要,我给你们便是。” 说完开始松衣服,蛊女都一时间没有想到这个古灵精怪地小孩子为何一时间变得这么好说话,来不及细想,卓静伸出手,期待地道:“小朋友,给我。” “好!干嘛这么急!”忽然王仙峤露出一个猥琐到了极点的笑容,猛地一把将裤子脱了下来,露出自己的阴物,哈哈大笑道:“癞蛤蟆没有,大鸟倒是有一只!” “啊,”顿时惊呼之声大起,特别是那些尚未成年的少女,更是面红耳赤,把面目别到了一边,即便是卓静等人,也不由得愣了一愣,这小子,这小子何止是不要脸,简直就是不要脸! 就在众位蛊女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王仙峤已经像一条游鱼一般从众位蛊女的身边钻了出去,飞快地向前狂奔而去,边走边狂笑道:“你们这些骚娘们,想要爷爷的宝贝,爷爷把最宝贝的东西给你们,你们又不要了,真的是搞不懂了……老大,等等我,等等我啊!” 卓静惊怒交加,猛地一跺足,厉声道:“追,给我杀了这个小子!” 忽然,一声巨响,王仙峤顿下了身影,盯着远方,喃喃地道:“这小子惹下大麻烦了。” 所有的蛊女顿时都面目刷的一下,变得惨白,卓静的声音甚至开始发抖,强自压制着自己内心的愤怒,道:“千百年来,无人敢碰我凤凰山上一草一木,这两个小子,三番两次的羞辱我凤凰山,难道当真是欺我凤凰山无人么?” “轰”又是一声巨响,只见天空之中光满大盛,那颗山顶之上的凤凰树已经开始轰然抖动,无数木叶萧萧而下,山顶之上传来了唐方的声音:“凤凰山的人给我听好了,今天不将秦满给我交出来,我便毁了你们凤凰山!” 卓静厉声喝道:“唐方,你莫欺人太甚!” 唐方哈哈大笑道:“你们凤凰山惯用魅惑伎俩,伤害无辜的男子,我今日就算是将你凤凰山一并灭了,也算是为民除害,我说过,不要挑战我耐心!交出秦满!” 说完唐方双手掐决,操控着翻天印,再次向山顶上那颗参天神树猛地砸了过去,神树似乎有灵,凄然一声,传出宛如人类的惨叫,唐方站在树桠之上,盛气凌人地看着从山下不断赶上来的众多凤凰女。 “唐方!”卓静走到树下,不知道愤怒,还是因为忽然的急速奔跑,让她的语速变得有些颤抖,道:“这凤凰树下藏有凤凰心,是我凤凰山千年来至尊神物,你今日坏了它,便是与我凤凰山结下了不死不休的死仇,我凤凰山只要还有一人在,便天涯海角必追杀于你!” 唐方嗤笑道:“这天下,想要我唐方命的人多得很,现在我唐某人不一样活蹦乱跳地活在你们面前,威胁对唐某人并不管用。” 王仙峤在山下轻轻地劝道:“老大,这玩意儿还是不要惹,这凤凰树长了千年,已经有了灵威,你若是毁了它,恐怕会惹来天劫,而且传说这下面还压着一个怪物,放出来了,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卓静气急败坏,咬牙道:“好,唐方,今天算你狠,我凤凰山今日让你搜,你若是能搜出你要的人,我凤凰山上下两百二十三名凤凰女,任你祝由处置!” 卓静撂下了狠话,反而唐方一愣,心中不由得狐疑:难道秦满当真不在山上?若是这样,岂不是自己的不是了? 说完,狠狠地瞪了王仙峤一眼,王仙峤斩钉截铁地道:“不可能的,老大,这秦满一定在山上,小人虽然没有什么本事,,那小女娃有没有说谎,绝对瞒不过小人!” “出来!”卓静冷冷一哼,脸色阴晴不定地若只有些瑟瑟发抖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卓静冷冷地道:“告诉他们,这秦满有没有在山上,以蛊神的名义保证,若是有一句虚言,我便将你扔下万蛊池中!” 听到万蛊池子的名号,顿时若只吓得面容惨白,跪在地上,连连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从开始矢口否认,变成现在的“不知道”,其中的含义已经不言而喻,唐方也是轻轻地松了一口气,卓静左顾右盼一番,皱眉道:“怎么不见檀香?” 一人排众而出,道:“檀香姐姐已经在半月之前下山了,至今未归。” 卓静嘴角含着冷笑道:“没关系,来人,把檀香的蛊坛给我找来,”说完看了一眼在地上伏跪不起的若只,加了一句:“还有她的。” 若只瞬间宛如五雷轰顶,娇躯一颤抖,整个人瘫软在地上,所有凤凰女面上都露出恻隐之色,但是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半句话。 【356】万蛊池 很快,一个年纪长者变怀抱着两个颜色古朴的坛子走了过来,坛子很普通,在苗疆一代随处可见,只是上面布满了尘土,显然刚刚从土中取了出来,凤凰女的蛊坛虽然不轻易示人,但是在凤凰山上,为了让凤凰山保持对凤凰女的绝对控制,在上层依然有着几个人掌握着凤凰女蛊坛的位置,以防止可能发生的叛变,类似于一般江湖门派中的执法者。 看见自己的蛊坛,若只浑身发抖,显然害怕到了极点,卓静冷冷地看了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她,面容阴森,走上前去,揭开了其中的一个蛊坛,骤然,一条拇指粗细的蛇从蛊坛中飞快地扬起了头,卓静手法熟练的掐住了那条蛇的七寸之处,顿时,若只便如同被人掐住了喉间一般,整个人变得呼吸不顺畅起来了。 “说,檀香在哪里?” “我……”若只呼吸困难,强自咬紧牙关,道,“我……我不知道。” “这凤凰山上,就只有你和她的关系最好,你会不知道?笑话?”卓静手上稍稍用力,那条小蛇蛇口微张,红信吐在半空之中,发出嘶嘶的哀声,若只的整个人抖动更加厉害,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滴落下来。 “说不说。”卓静的生硬地道,言语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的感情。 “我……我真的不知道……”若只还在强自撑着,脸上恐惧表情尽显,还在维护着自己的姐妹。 “也罢,看来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你还要帮那个丫头瞒着的话,我必将你丢入万蛊池中,受万蛊啃噬而亡。” 若只整个人几乎瘫痪在地上,听到万蛊池的时候,浑身更是如糠筛一般抖动,惧怕到了极点,咬紧牙关,倔强得仰起头,看着自己的本命蛊蛇,最后下定了决心,摇了摇头。 “很好,很好,等此事已了,我定然将你打入万蛊池!”卓静厉声道。 “啊!”若只发出一声绝望的哀鸣,整个人再也撑不住,昏倒在地上。 唐方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盘算这卓静和若只两人是否在唱着双簧欺骗自己。 “哎呀,大家一人退一步嘛,何必搞的这么生离死别呢?万蛊池又不是什么好去处,没什么好玩的。”王仙峤忽然开口,道。“若只小朋友,你又何必这么倔强,你把人家当姐妹,可是人家未必把你当姐妹,说不定这个时候,我的好侄儿正在你和你家的姐姐行云布雨,欲生欲死呢?说嘛,说出来大家都好。” “住口,这是我凤凰山的家事,何时轮到你说话,呵呵,你不说话我还差点忘了,你的这笔帐,我们呆会再算!”卓静显然心情大坏,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出现了这样的事情,而且是在有唐方这样的外人在场的情况下,凤凰山的面子确实有些挂不住。 王仙峤吞了吞舌头,摊开双手,表示一切与我无关,我只是凑热闹的闲人一个而已。 卓静打开另外一个蛊坛,从里面双手小心翼翼地夹出了一个蝎子,用一种奇怪的腔调在那个蝎子的嘴里轻声说了一些话语,然后将这个蝎子再放入蛊坛中。 王仙峤瞧在眼里,以他对凤凰山的熟悉,自然知道,蛊女和自己的本命蛊虫乃是心意相通的,卓静刚刚显然是利用檀香的本命蛊虫在与檀香取得联系。 卓静强自压下心神,对着唐方道:“此事,我定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唐方淡淡地道:“那我就拭目以待。” 众人分开两派,唐方依然站在树上,手中擎着金砖,似乎凤凰山的人只要稍有异动,便会毫不留情地将手中的金砖砸向这颗大树,而凤凰女们则是与唐方保持着进可攻退可守的距离,所有人的目光紧紧锁定唐方,随时准备出手,只有王仙峤一个人在树下百无聊赖,索性躺在地上,翘起二郎腿,唱起一些俗不可耐的调子。 双方都不动,静静地等着。 一个小时之后,后山出现一个人的身影,越走越近,身材窈窕,自然是凤凰山的女子,那人急忙赶到凤凰山顶,横扫了一下眼前的一切,唐方、王仙峤、还有昏死在地上的若只,加上面容阴沉的卓静,还有那些平日相好的姐妹们使得小心点的眼色,似乎隐隐明白了些什么,走过去,低着头,轻轻地道:“阿婆,你找我?” “哎呀!”躺在地上的王仙峤一个翻身站了起来,大呼小叫道:“好个俊俏的娘们,啧啧啧,比当年的那个檀单都丝毫不差,这眉眼之间的骚媚劲儿,啧啧,不知道世间又有多少男子会丧命在你手里面。” 唐方也不经抬头看了这个女子一眼,顿时也是眼前一亮,也幸亏是唐方最近修心有成,加上见过唐梦琊】紫玲玎这等级数的美女,对一般女子大有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感觉,但是见到这个檀香,心弦也是一阵波动。 那女子一袭白衣,并没有着苗家服饰,便更显得在在这群蛊女中的特别,如同在百花从中的一朵怒放的白牡丹,高贵而诱惑,长长的黑发从后脑垂了下来,一直垂到臀处,山风吹来,发丝不由地随风飘舞,在两耳处隐隐看着两条活动的物体穿过,似蛇非蛇,更添了一丝野性。 王仙峤咽了一口口水,揉了揉眼睛,虽然眼前的所有蛊女皆是美艳非常,但是他的目光再也不能从檀香的身上移开半分, “艳若桃李,妖娆夺目,”王仙峤感慨地道,“难怪秦满小侄儿对你用情至深,换做神仙恐怕也会憋不住啊,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秦满小儿,当真是便宜你了……” 卓静对王仙峤轻佻的语言充耳不闻,用冰冷的声音道:“说,你这些日子去哪儿了。” “我去山下采药……” “胡说!”卓静一指唐方所在的那颗大树,大声道,“檀香,你当着蛊神的面再说一遍?” 檀香显然心中有愧,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卓静,自然也不敢再说半句惹卓静不高兴的话。 卓静冷冷地道:“你是不是又去找秦满那个小子了?” 檀香娇躯一颤,头埋得更深了,卓静双眼如刀,盯着檀香看了很久,才道:“此事说来也是我处置不当,你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心智不坚可以原谅,是我考虑不周……”说完卓静话音一转,提高声调道,“可是当年你在蛊神前怎么保证的,我已经饶过你一次,你当真仗着你是血娘子受体,我凤凰山便任你肆意妄为不成?” “檀香不敢?”檀香轻声道。 卓静叹了口气,走了过去,用手轻抚檀香发丝,柔声道:“檀香,你能够感应到血娘子,已经是我凤凰山百年来的第一人,你前途光明,我等老了,可能再过几年,凤凰山还得靠你来执掌大局,你何必为了一个男子,断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听话,交出秦满,我便当此事没有发生过。” 檀香双肩颤抖,低着头,用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檀香确实不知道。” “胡扯!”卓静软硬皆施,依然无效,不由得火冒三丈,“檀香,人家花苗的人都上门要人了,你还嫌我凤凰山丢人丢得不够么?” 檀香低着头,身子怯弱地在风中颤抖,看得王仙峤柔情大动,忍不住插口道:“檀香,你们老大问你什么,你就说嘛,一个男人而已,何必呢?世间比我侄儿好的男人多了去了,比如说我王大先人也是……” 卓静狠狠地瞪了王仙峤一眼,王仙峤识趣收住了后面的话头。 “凤凰山的女子,决不可对男人动情,这是我凤凰山千百年来跌扑不破的规矩,檀香,我看在蛊神的份上,已经绕过你一次,你当真以为我凤凰山没有你,就没人能够唤醒血娘子么?血娘子今年炼不成,还有明年,我凤凰山为了它都等上了几百年了,也不急于一时,但是檀香你要知道,我凤凰山的规矩,破了一次,便是死罪,而你已经一犯再犯了,说,秦满在哪里!” 檀香低头不言,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来人,把若只扔进万蛊池!” 【357】牡丹花下死 “啊”,顿时檀香吓得花容惨淡,急忙道:“阿婆,不要……” 卓静道:“那你还不将那个秦满给我交出来。” “秦满……”檀香用贝齿咬住自己的下唇,终于开口了,“秦满……秦满确实来找过我……但是……但是已经在三日下山了。” “此话当真!”卓静道。 “不敢欺瞒阿婆,”檀香轻声道。 卓静点了点头,对着唐方道:“唐方,你刚才也听到了,难道还要我重复一遍吗?” 顿时唐方不由得大感失望,难道秦满当真已经下山了,若是如此,自己岂不是白跑一趟了? 自己自从上山以来,凤凰山忌惮自己的身份,所以一直隐忍,说起来自己先是无理闯山,然后再是以凤凰树为要挟,逼着凤凰女交出秦满,大有盛气凌人之势,若非自己断了蛰一臂,心中急迫,依着唐方的性格,也不是如此嚣张跋扈,凤凰山一再退让,难不成自己当真要把凤凰山翻个遍不成?再说,即便是自己将凤凰山翻了底朝天,若是凤凰女有心隐藏秦满,自己也是断然找不出来。 一时间大感头疼,不知道如何是好。 对付都把事情做到了这个份上,于情于理,若是再一味威逼,倒是显得自己胡搅蛮缠不识好歹了。 唐方从树下跳了下来,自己该做的都做了,也算对得起蛰了,先下山与蛰汇合,若是秦满当真已经回到了苗寨中,此事与自己便再无瓜葛,若是秦满不再,在做打算。 一念自此,唐方点了点头,道:“既如此,算是我唐突了,冒犯之处,还请海涵。” “不送。” 唐方对着王仙峤微微颔首,王仙峤嘴角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颇有深意地看了檀香一眼,伸了个懒腰,笑嘻嘻地道:“小娘子,我相信我们很快就会又见面了。” 说完跟着唐方的身后,在凤凰女怒目而视的目光中走下山去。 卓静看着唐方下山的背影,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看了檀香一眼,道:“行了。人走了。” 檀香微微一笑,道:“阿婆好生厉害,寥寥数句就将这两个傻瓜打发了。” “只是暂时的,相信只要他们不是蠢到了极点,很快就会反应过来,不过到时候秦满对我们已经没有用了,檀香你要加油啊,我凤凰山的这一代倒真是都指望在你身上了,血娘子,你给我用心点。” 檀香笑道:“檀香知道了。” “无尾啊,无尾,那个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给我好好的查清楚,为什么我们无尾会在他的身上,等此事了了,我们便要全力将无尾夺回来,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过……应该快了……我凤凰山失去了的东西,一定要找回来!” “檀香知道,到时候檀香会亲自部署此事的。” “这次多亏了若只提前报信,我们才有了准备,布下了这个局,将这两人骗了下去,唐方有魏老鬼撑腰,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可得罪了。”卓静不禁有些唏嘘,道,“不过若是我们血娘子炼成了,便是祝由我奈何不了我们了。” 唐方两人走了下山,唐方头也不回地道:“你怎么看。” “老祖怎么看我就怎么看……”王仙峤笑嘻嘻地道,“老祖慧眼通天,说的定然是真理。” 唐方冷冷地道:“你不是拍着胸脯说这秦满定然在凤凰山上的,现在呢?” “现在我更加确定秦满定然在山上。” 唐方冷静地道:“说来听听。” 王仙峤好整以暇地道:“凤凰山这些年来本事没有进展,但是撒谎骗人的本事却是精进了不少,刚才若是我发现了一个破绽,当真就被这些小娘们骗了呢。” “说下去”。 “哈哈,依着老大的智慧,想必比小人我看得更为通透,凤凰山的这拙劣之技必然是没有逃过老大的法眼,不过,这些凤凰女果真是爬了老大,不然也不会苦心孤诣地想出这么一出,用苦肉计骗过老大。” “不过,刚才虽然这群小娘们满嘴的胡话,但是有一句倒是真的这卓静的确十分看重檀香那个小娘们老大注意到了没,檀香小娘们的耳上穿得两只小蛇,若是我们没有猜错,这小蛇便是凤凰山求之不得血娘子!” 王仙峤愈发得意地道:“这血娘子世代传承,每一代都会有一个凤凰女成为他的替身,用自己的精血豢养血娘子,以保证这血娘子能够活下去,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代便是那个檀香小娘们,若是檀香小娘们能够用自己的精血做到与血娘子心意相通的话,血娘子便会被唤醒,否则不出五年,檀香便会被血娘子吸干精血,被另外一个凤凰女代替,而檀香就会变成一具干尸这小娘们长的花容月貌,可惜了不过我刚才见血娘子隐隐有了苏醒的迹象,这是我所知道的最接近能够唤醒血娘子的蛊女,难怪那个卓静会这么看重檀香。” “那又如何。” “这就是关键所在。”王仙峤润了嘴唇道,“血娘子需要的精血极多,若是只是一个女子的话,没有一天便会被吸干了,所以这些血娘子的所有者,只有不断的吸收男子的精血来补充,凤凰山为什么不断的下山虏获男子,其实很大一部分便是为了供养血娘子的所有者,再加上血娘子天生性淫,因而会影响到所有者的心性,别看那个檀香表面上清纯无比,其实内心却是一个骚到骨子里的**荡妇,老祖觉得,一个**荡妇会对男人产生真情吗?” 唐方微微一想,点了点头。 “所以,”王仙峤自鸣得意地道,“所以,这点就成了卓静唯一疏忽的地方,我们只要证明了檀香不可能爱上秦满,那么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推翻,这凤凰山的刚才定然是在演戏无疑。想必卓静或许根本不知道我对凤凰山这么了解,可能天上地下能够看穿这一点的,也只有我王大仙人和老祖两人而已。” “那我们该怎么做。” 王仙峤笑道“如果一个小偷指明了要到主人家偷一件东西,主人家将这件东西藏到自认为小偷如何找都找不到的地方,当确信小偷走了之后,主人家的第一反应会是什么?” 唐方道:“看看那件东西是否还在。” 王仙峤打了一个响指,道:“老大果然聪明,想必这一切都在老大的计算之中,先是敲山震虎,光明正大地上山要人,然后再杀个回马枪,可笑凤凰山的小娘们聪明反被聪明误,到底还是着了老大的道儿。” 夕阳西落,夜色逐渐降临。湘西日夜温差极大,入夜后很快便得阴冷森寒起来。狂风卷过,林涛阵阵,山涧水声轰隆作响,雾气迅速弥漫。月亮缓缓升起,凤凰山对岸的树木如在云端,影影绰绰瞧不分明,只有那颗巨大的神木,宛如从半空中插下的一把刀,举头望不到尽头。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种阴寒妖魅的无形之气正无声无息地渗透飘荡。 王仙峤缩了缩脖子,道:“老大,看,这些小娘们在那里!” 唐方借着无比精纯的目力,抬头看去,果然所有的凤凰女都集合在凤凰树下,面容神色皆是平静如水,其中可以清楚地认出卓静和若只,但是却不见檀香。 “他们在干吗?” “蛊女拜月,每当有月色的晚上,蛊女都会有拜月的习俗。” “为何不见檀香。” 王仙峤脸上露出了一丝淫色,笑道:“但是这血娘子不同,每当月圆之夜,便会发作,檀香若是此时不与自己的面首行云布雨,吸收男人的元精的话,根本无法活下去。” “做记号了吗?”唐方轻声问道。 王仙峤微微一笑道:“这自然是不必老祖担心的。”说完王仙峤如同变戏法一般从怀里面掏出一个罗盘,道,“有了这玩意,只要那个小妮子在世间,便是逃不出爷爷的五指山。” 唐方微微点头,这王仙峤不愧是活了上千年的老妖精,做事滴水不漏,若是不是因为当时得到皮囊的时候一时大意,被自己算计了,他如何能够对自己这般俯首帖耳,只是这王仙峤并非真心效忠自己,不然身边若是当真能够有此人作为助力,自己当真是会如虎添翼。 王仙峤将罗盘一转,罗盘的指针疯狂的转动,最后落在了一处停了下来在杂草斑驳的断壁之处,若是不是有罗盘指引,很少有人会发现,在这杂草的后面,隐藏着一个隐秘的山洞。 王仙峤笑了,道:“原来这小妮子躲在这里面。” “你来过?” 王仙峤居然出乎意料老脸一红,搪塞道:“都是些成年旧事了,不值一提。” 说完率先走了进去。 一条伸手不见五指的地道,弯弯曲曲不知道通往何方,很快道路便出现了岔口,王仙峤似乎极为熟悉地形,一边回忆,一边带着唐方在洞中穿梭,里面很黑,看上去浑然天成,每个石洞旁边都有无数的小洞,密密麻麻,曲曲盘旋,盘根错节,若不是王仙峤以前来过,换做唐方,若是稍有不慎,便如同陷入了无穷无尽的迷宫一般,永远不能出来了。” 终于,王仙峤在一处尽头停了下来,回头笑道:“好戏就好开始了。”说完,不知道在哪里按住了一个机关,缓缓地出现了一个半人高的小门。 眼前骤然豁然开朗,洞中彩光流离变幻,数百只桃红色的飞萤交织飞舞,异香扑鼻,一切宛如梦境。 “谁”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唐方若是记得不错的话,应该是秦满。 这小子果然在这里。 唐方正要回答,这时候脚步声响起,似乎有三人之多,远而近,唐方和王仙峤寻了一处暂时隐藏起来,凝神倾听。 秦满又道:“檀香,是你么?你终于来见我了?”话语中居然带着一丝欣喜。 唐方心中一叹,看来这秦满已经泥足深陷,被这檀香彻底迷住了。 檀香的声音响起:“是我。” “你终于来了,”秦满似乎松了一口气,道,“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檀香幽幽一叹,道:“你真的不该来,你难道还不知道我的身份么?” “血娘子。”秦满语气一沉,有些自嘲地道,“若是在一年前,我说我会爱上凤凰山上的血娘子,恐怕连我自己也不相信。” “世间男子皆是无耻之辈,哪有男子真心会对男子会对女子真正用心的,秦满,你这不是情,是痴,是傻,你是花苗的首领,日后很有可能继承老司的位置,为何要如此作践自己?” 秦满苦笑道:“檀香,我们可以不说讨论这些问题,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难道你不高兴么?” “可是明天你就会死了,秦满,你这又是何苦呢?” 秦满期待地道:“你爱上我了?” 檀香娇躯微微一颤,声音有些颤抖道:“唤醒血娘子,是我活着的唯一目的。” 秦满笑了笑道:“当年在苗寨的时候,其实我就知道你是凤凰女,但是还是中了你毒,我曾经也再犹豫要不要上山找你,但是直到我认识了一个人之后,我才下定了决心。” “谁?” “唐方,一个重情重义的男子,他为了自己的心爱的女子,可以不顾一切地闯入落洞之中,他能为自己心爱的女子献出性命,为什么我不可以呢?” 唐方骤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若是秦满当真受了自己的影响而上山的话,自己可真是作孽深重了。 “可是我不同,我只是一个凤凰女,不值得你爱。” “又有什么不同,”秦满笑了笑,道,“当日我还骗唐方说,你们凤凰山的人都是受人尊敬的奇女子,不过,其实我也没有骗他,我知道其实你们凤凰山的女子,并非表面上那样,其实你们你们下山的时候常常也会帮人,当年我遇到你的时候,你不正是在给我族人治病吗?” 檀香笑了笑道:“那些都不过是我们为了勾引男人的手段而已,你知道这几年,有多少男子死在我的手里面么?” “至少你记住我的名字。”秦满柔声道,走了过去,牵起了檀香的手,喃喃地道:“檀香,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开心点。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檀香香肩微微耸动,秦满凑了过去,轻轻地吻了一下檀香的香唇,檀香耳边那条血娘子似乎有了感应一般,瞬间一抖动,檀香浑身一颤抖,整个身躯慢慢开始发烫。 秦满喉间咕哝一下,低首看了一眼檀香,喃喃地道:“直到今日,我才知道,什么叫红颜祸水,原来世间真的有女子会让男人心甘情愿地去死……若是只要今日一过,你便可以唤醒凤凰山几百年来无人可以唤醒的血娘子,从此摆脱那灼骨刺心的疼痛,那么,我便死了也能含笑九泉了……” 檀香微微闭上了眼睛,眼角似乎有些湿润,就在这时候,浑身猛地一颤,似乎疼到了极点,秦满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柔声道:“怎么又要发作了?” 檀香点了点头,耳上的两只血娘子也同时微微地摆动起来。 秦满笑道:“过了今天就永远不会了。” 说完轻轻牵起檀香的手,向着洞中的一处石床上走去。 王仙峤用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低低地道:“又是这张床啊!”话语中充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不知道何时,檀香已经已襟半解,素胸如雪,即便是隔着这么远,唐方和王仙峤都可以看见他浑圆雪丘急速起伏,秦满吐气如牛,用手用力地将檀香搂在怀里,两人肌肤相亲,几乎没有半分间隙,十指交缠在檀香的黑发之中,用力的摩挲着。 王仙峤好整以暇,兴致盎然地看着眼前这场即将开始的盘肠大战,而唐方也是心底龌龊地没有上去阻止。 室内流萤飞舞,清寒幽香在室内缭绕周转,软玉温香,春色满怀,最原始的欲火轰然蔓延,秦满双目骤然一合,将檀香紧紧地搂在了怀里,檀香也是晕红,花唇微启,发出一声低低的颤抖呻吟,毫不客气的将一双雪白的大腿死死勾夹住秦满的腰腹,如八爪鱼般将他紧紧缠住。 此时,饶是神仙下凡,恐怕也难阻止秦满内心的**,滚烫到了极致的**在焚烧他所有的理智,他双目迷蒙,口干舌燥,喃喃地道:“今日,就算死了,也是值得了……” 檀香似乎**催动,整个人变得狂野非常,主动地将自己柔软的舌尖伸入了秦满的舌颚之中,如同一点火苗瞬间将秦满浑身整个点燃,毫不客气地粗鲁地撕下了檀香身上的衣服,一把抓住了檀香胸前那盈盈一握的新剥鸡头,在自己的手中肆意爱怜抚摸玩弄,秦满只觉得眼花缭乱,天旋地转,琼津暗渡,唇齿留香。丰满温软的乳丘在他胸膛的挤压下颤动,滑腻的肌肤冰凉而又滚烫,这一切如此真实又如此虚幻。忽然,檀香猛地她咬破他的嘴唇,吸吮秦满从唇下流溢的鲜血,颤声叹息,他体内的火山终于崩爆,喉中蓦地发出一声狂暴的喘息。 一把撕下了檀香的下身蔽体的渎裤,便要挺身而入。 理智,生死,责任,在这一刻统统被秦满抛开,此时的他,心中只是充满了最原始的**,如同一头正直发情的野兽,肆意地索取着与生俱来最原始的需求…… 檀香的耳边两条血娘子瞬间如同激活了一般,吐出嘶嘶的红杏,就在两人耳鬓厮磨的时候,缓缓地向着秦满的耳边钻了进去…… 【358】计中计中计 秦满忽然眼神猛地变得清澈,嘴角露出一个不为人知的诡异笑容…… “咤!”就在这个时候,屋中屋中传来唐方的一声爆喝,紧接着一声哀鸣来自于王仙峤的嘴里:“不要啊……该死!” 顿时,秦满虎躯一震,目光似乎清醒了不少,低声骂了一句,而那两条血娘子也是骤然一缩,重新回来了檀香的耳上。 唐方的身躯缓缓地站了起来,沉声道:“秦满,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男人。” 王仙峤满脸的沮丧,显然对唐方在这个时间破坏了他的雅兴而敢怒不敢言。 秦满神色清醒了不少,回身看了一眼唐方,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惊讶道:“是你?” “跟我走,”唐方有些鄙夷地看了秦满一眼,这样的男人,在他眼中简直就是垃圾,若是不是答应了蛰,他根本懒得再看他一眼,这个为了一个女人这么一个糟践自己的男人,实在是不值得自己出手。 王仙峤笑吟吟地走了过来道:“我说这满世界的人都在找你小子,你居然躲在这个温柔乡里,啧啧,真是艳福不浅啊。” 檀香站了起来,浑身一丝不挂的身体让王仙峤大饱眼福,啧啧称赞:“凤凰山的女人,虽然功夫一代不如一代,但是这娘们倒是一代比一代标致,不错,很好,很好。” “跟我走。”唐方生硬地道,“我答应了蛰,带你回去。” “我不走!”秦满脸色决绝,冷冷地道。 “胡闹,”唐方不由地火冒三丈,蛰等人为此人,不惜低三下四的相求自己,可是这个男子,却为了一个女人,背叛了自己的整个族人。 唐方冷冷地道:“秦满,我和你一样,都是粗人,没有念过几年书,但是我知道,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当知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为了一个女子,你就自甘堕落么?我最后问你一次,若是你不肯跟我走,我绝不强留,但是,我从心底里看不起你!” 秦满同样神色冰冷,道:“我的生死有关你们何事?你们能不能少管闲事?” “好!”唐方斩钉截铁地道,“今日之事,我已经依约而来,算是完成了我对你们花苗的承诺,你身为花苗一族的族长,堕落如斯,你花苗被其他族灭了,也是活该!” 说完不再理会此人,带着王仙峤转身离开。 “秦满。”待唐方与王仙峤离开之后,檀香幽幽的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这下,应该再也没有人可以打扰我们了?”秦满嘴角微微一笑,猛地一把抱住了檀香,直接将她扔上了石床,急不可待地扑了上去。 “老大,你说这小子怎么这么不是个东西,我们千里迢迢地赶来救他,这倒好,倒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这事情我非得好好的找端目小妖怪说道说道,看看这小子到底是中了哪门子的邪了。” “花苗的族长都是继承的么?”唐方忽然道。 王仙峤摇了摇头道:“不,花苗一族的族长,一般都是由老司在族里面甄选而出。秦满这小子年轻时候倒也聪明伶俐,没想到长大后既然会堕落成这样,看来我跟端目两人都看走了眼了。” 唐方骤然停下了脚步,道:“你认识秦满?” “怎么,这小子小时候还在我头上撒过尿呢,虽然我不喜欢端目,但是这小子我其实还是蛮喜欢的,毕竟在落洞中的这么多年,也就只有这个小字对我稍微好点了。” “可是他似乎并没有认出你……” 王仙峤猛地一震,脱口而出道:“对,这小子刚才就根本没有认出我,要知道老子从落洞中出来,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这小子反应平常,似乎根本没有……” 王仙峤一句话说到这里,顿时两人心中一下明白,刚才的那小子根本就不是秦满! “上当了!”唐方猛地回身,正要再次回去,忽然王仙峤拉住了他,沉思道,“老大,这里面似乎盘根错节,比我们想象得要复杂很多。” “怎么说?” “老大,你想想看,这世间难道真的有像秦满这样愚蠢的人,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也要和一个女人做那种事?” “今天你不是看到了吗?”唐方皱眉道,“也许真的有。” “好,现在我们设定一下,如果这个秦满是假的,也就是说,刚才这对狗男女是在做戏给我们看的你见过做戏做得这么逼真的么?” “凤凰山开始的那段戏,不也是做得差点骗了我们吗?” “这不同,因为刚才不管是若只还是檀香,其实都知道只是在演戏,演戏就是假的,假的就是假的,若只不会被杀,檀香也知道,所以她们可以从容地骗我们,但是这场戏不同这场戏下来的结果就是只有一个字必死无疑而且檀香和那个秦满的对话,我们也是听到了的,秦满是知道后果的,若是演戏的话,你觉得在生死这么大的压力之下,那个秦满当真不会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吗?我不信。” 唐方微微皱眉,道:“你怀疑……” “我怀疑这个秦满是假的,而且刚才她在演戏,但是做戏的对象并不是你我,而是檀香!” “也就是说……这其中还有不为人知的隐情。” 王仙峤皱眉道:“与血娘子交媾之后,只要是男子,便会必死无疑,此人也似乎知道这一点,这么以来,只是此人的目的,我当真不得而知……难道……难道世间当真有嫌自己命长的人么?”王仙峤微微思考了一下,“搞不懂。” “而且刚才你我突然而至,他似乎大感意外,他认识你,但是不认识我,同时此人能够混入凤凰山,甚至骗了凤凰山所有人,显然对凤凰山的一切都了如指掌,老祖你认识这么一个人么?” “认识我,又不认识你?”唐方心中细细想了想,将自己认识的人逐个数了一遍,但是硬是没有想到这么一个人。 “不管怎样,这趟是戏中有戏,计中有计,凤凰山这趟有好戏看了。”王仙峤阴阴笑道,“老大,回去不。” 唐方虽然不想多事,也不像王仙峤一般有着偷窥的恶习,但是到底秦满在凤凰山上,自己答应过蛰,要将秦满弄出来,若是刚才那人不是秦满的话,自己便必须再去一次了。 忽然,一声清喝传来,“你们这两人,当凤凰山是你们家了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王仙峤痛苦地一拍脑袋,叫道:“娘的,来的可真是时候。” 火把猛地亮起,脚步声很快传来,领头的卓静冷冷地看着两人:“唐方,你三番两次的羞辱我凤凰山,当真是以为我凤凰山怕了你们祝由不成?” 一群人拥挤在狭窄的甬道之中,相隔不过数米,相互对峙,唐方冷冷地道:“交出秦满。” “刚才不是跟你说的很清楚了吗?秦满已经下山,你就算将我凤凰山翻了遍了,也不会找到他的!” “嘿嘿,是真的么,那在暗室中和檀香翻云覆雨的又是谁?”王仙峤调笑道。 “你们……你们怎么知道这暗室的通道的?”卓静脸色变了三变,要知道这甬道中盘根错节,就算是一般的凤凰女,也不可能轻易知道暗室的所在,何况是这两个外人。 “你以为你们那些拙劣的伎俩就能骗我我天上地下无一不知道的大神仙王仙峤么?做梦!”王仙峤嘿然一笑道,“说起你这凤凰山,天下恐怕比我还熟悉的没几个人,娃儿,你们太嫩了!” 卓静盯着王仙峤,道:“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我是你王大祖宗!”王仙峤嘿然一笑,猛地从怀抱中掏出一个物件,顿时整个甬道中烟雾弥漫,呛得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睛,王仙峤一拉唐方,飞快地道:“老大跟我走。” 不知道王仙峤用了什么伎俩,在甬道的墙壁上居然破开了一道小门,两人不假思索地钻了进去,待烟雾散去,卓静诸人面前哪里还有这两人的身影。 “这人到底是谁?为何对我凤凰山的地形如此熟悉?不可能,不可能。”卓静低头沉思,喃喃地道,“难道真的是他,真的是他……他不是已经死了么?不可能……可是除了此人,还有谁对我凤凰山如此了解?” 若只走了上来,道:“阿婆,还去追吗?” 卓静摇了摇头道:“若是真是此人,我们中间,恐怕没有一个人能在凤凰山上捉住他……罢了,去看看檀香,只要他们那里不出乱子,就由着两人去了……说到底,当前没有任何一件事,能够与血娘子相提并论啊。” “今日乃是你姐姐的大成之日,只要过了今晚,我们凤凰山的镇山至宝又将多了一个,到时候再去找那个小子,要回我们的无尾,呵呵……”卓静眼中充满了憧憬。 “姐姐那边应该没事吧?” “不可能有事,只要是男人,就会被血娘子勾起**,再说,这秦满对你姐姐乃是一往情深,不惜牺牲自己一条命来成全你姐姐,这样的男人倒是世间少有啊。” 若只神色一暗,道:“秦满当真必死么?” “你心疼了?” 若只心中猛地一跳,道:“若只不敢。” “记住我们蛊女,无论如何是不能动情的,你不比檀香,她是因为必须要激活血娘子,才不得已与男人发生关系,而你们不同,给我记住了,我凤凰山上除了檀香以外,只能有处子,谁要是对男人动情了,将自己的处子之声献出,便是玷污了我凤凰山的名头,蛊神一怒,家法伺候!” 说有的凤凰女噤若寒蝉,一头。 “时候差不多了,我去看看檀香。希望这一次天随人愿。”卓静暗声一叹,向着甬道中走去…… 【357】他人嫁衣 暗室中,一对男女正在**相见,如两条蛇一般纠缠在一起,欲火不受控制窜升至新高点。 一股热气从檀香的檀口中透进进秦满的嘴里,挑起了他的最原始的**,而她对那对纤手,在不经意间,上下爱抚秦满的脊梁,每一个位置,都是最能激发男人最原始的**,显示着她对男人无可比拟的魅力。 “檀香。”在檀香的催情手法下,秦满早已经迷失了本性,檀香媚眼如丝,露出如云秀发,竟移到了秦满的两腿间处,媚笑道:“快给我,我要吃了你了。” 秦满在檀香柔若无骨的柔荑下,一丝丝的热流磅礴地涌向小腹,开始有了男人最原始的反应,当然这一切都瞒不过经验老到的檀香。 檀香微微用手上下抚弄着秦满的那处,无时不刻不再挑逗着秦满的最刺激的地方, 确实是一代尤物,绝世妖姬,秦满心中暗叹,只是可惜…… 秦满眼中闪过一丝杀机,猛地翻身扑在檀香的身上,肆无忌惮地对着她加以爱抚和催情,只要这妖女动情了,他才能掌控整个局势的主动。 檀香在秦满的怀里有计划地扭动着,不停地喘息,媚眼如丝,不断的用自己的小腹,摩擦着秦满最经不起挑逗的地方。 檀香浑身柔若无骨,偏生又是丰满之极,教人难以释手,更使人动魄心颤是她的风情,似是娇娇怯怯,又似是来者不拒。 秦满面上早已红光满脸,口舌干燥,只是心中一声冷哼,因为他早已发现,在檀香那早已眯成一线的媚眼中,神色清明,半丝欲火都没有。 “蛊女有欲无情么?”秦满心中冷笑,我就不信你这般无动于衷,秦满提枪上马,一股巨大的冲力向着檀香的体内撞了过去,檀香整张樱桃小嘴顿时啐了起来,秦满毫不客气地吻了上去,口舌交缠,整个人身体在檀香的身上不停地蠕动着。 两条血娘子似乎被激活了一般,开始微微颤抖,缓缓地爬向了秦满。 秦满心中微微一颤,暗道:来了。 说完,根本不理会檀香是否愿意,整个将她抱了,双脚架在肩上,向着更深的地方猛刺而入。 “啊!”檀香一声媚叫,不一会她全身抖颤起来,浑体发软,清明的美眸充满了**,甚至都忘了对秦满使出催情手法,只知不住用力将我搂紧。 满室的荧光更加璀璨,一层粉红色的薄雾在没有一人发现的情况下,笼罩了整间暗室,满室充满了一种奇异的香气,只是此事早已沉迷在男女**中的两人,早已没有察觉的心思。 秦满贪婪的在檀香的怀中揉捏着,两只血娘子开始渐渐充血,扭动地更加厉害,檀香嘴里呢喃,欲焰高涨,眼中再也不是刚才那般清明。 “我特制的催情蛊,还对付不了你这个小蹄子?”秦满微微得意,耸动地更加厉害,檀香高耸的酥胸不住起伏着,小嘴张合下,只懂喘息着,额角竟渗出了晶莹的汗珠。 “给我!”檀香猛地一声叫喊,双手如同八爪鱼一般死死地抓住了秦满的后背,指甲透过肌肤,既然留下了道道血痕。 “急什么?”秦满贪婪一笑,猛地一把将檀香翻了过来,双膝跪倒在牙床上,用比刚才更加激烈的动作,不停地耸动着。 “给我,给我、”檀香媚眼如丝,此时也顾不得羞耻,大声叫道,“求求你了……” 脚步声开始慢慢远去,秦满的嘴角泛起一丝残忍的笑意,他知道,卓静走了…… 虽然来了两个不速之客搅局,但是所有的一切,都还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檀香猛地一个翻身,居然将秦满压在了身下,整个人插坐在秦满的身上,抚摸着秦满的身体,嘴里咿呀呢喃,不知道说些什么。 秦满抱住了檀香的头,檀香整个人毫无障碍地压在了秦满身上,耳边的两条血娘子就在这个时候,钻进了秦满的耳朵里面。 秦满浑身如同爆炸了一般,顿时一泄如注…… 檀香毫不客气地将秦满的精华一滴不剩地吸入了自己的身体之中,脸上顿时露出了满足的神色,瘫软在床上,连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秦满轻轻地抚摸着檀香的秀发,嘴角露出邪邪地笑容,道:“琵琶鬼的滋味好受么?” 檀香面容猛地一变,顿时觉得不妥,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耳根,两条血娘子早已经不见踪影。 就在此时,檀香**的身体猛地开始发红,一道道地红斑从身上隐隐出现,檀香整个人如同虾一般弓了起来,面色变得惨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般,道:“你,你不是秦满?” “我如是他,此时精尽人亡的便是我了。” “你,你到底是谁,”檀香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道,“不可能,不可能,血娘子能够催动任何一个男人的**,刚才,刚才你不可能作假…… “不错,”秦满微微笑道,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恐怖,“血娘子确实可以催动任何一个男人最原始的**,但是前提是他必须是个男人。” 说完,秦满居然站了起来,好不遮掩的将自己胯下依然提拔的**露在了檀香的眼前,猛地一抽,居然将这玩意连根拔起,里面露出了一个几乎只有蚕豆大小的物体。 秦满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道:“可惜我身有隐疾。不能算是男人。” “你……”檀香猛地脱口而出,道,“居然是你……” “不错,”秦满深深的吸了口气,“你们凤凰山欠我的,也该还了……” “你不是已经死了么?不是被紫玲玎杀了么?为何……” 终于,秦满扯下了面具,露出一张瘦的触目惊心的脸,俯下身子,用猩红的舌头在檀香**尚未消除而涨的通红的脸上恶心的一舔,低声在檀香的耳边微微一笑道:“当年你们凤凰山想将我炼成血童子的时候,可曾想过有今日?” 檀香绝望了,秦满将檀香那张秀目缓缓一遮,淡淡地道:“安心去吧,无论如何,你都是我邬蠹今生第一个女人。 轰!檀香身上猛地一声爆响,整个人化成了无数的粉红色的小虫,洒满了整张牙床。 邬蠹面无表情,用手缓缓地往耳朵里一掏,两条血娘子缓缓地钻了出来,邬蠹爱怜地将它们捧在手里,摸了摸它们,柔声道:“好朋友,今后我们便相依为命了,好不好?” 两条血娘子低声鸣叫,邬蠹露出一个天真的眼神,笑道:“真乖。” 说完凑了下去,轻轻地吻了一下。如同看着自己最亲密的爱人。 “我们去找唐方,好不好?”邬蠹柔声道,“我们去找他玩,还有一个小姑娘,叫紫玲玎,你一定会喜欢他们的。” 说完邬蠹自顾自地笑了起来,用手一挥,遍地的蛊毒纷纷进入他的身体里面。回身看了一眼已经化作一堆白骨的檀香,悠悠一叹,道:“辛辛苦苦这么多年,最后还是成全了我,何苦来着?唉……” 【358】血婴蛊 ”这里,他们应该追不上了。”王仙峤停下了脚步,得意地道,“这破地方,我估计这些骚娘们都找不到,老大我们可以放心了。” 唐方诡异地看了王仙峤一眼,道:“你为何对这里这么熟悉。” “应该的,应该的,说起来,我和凤凰山还有一段不怎么愉快的经历,总之,你放心好了,我对老祖那是一百个忠心,一百个诚意,老祖我们现在何去何从,还去找秦满么?” 唐方苦笑道:“此时去找秦满,无异于大海捞针,只要凤凰山的人打死不说,我们根本无从下手。” “我看还是不用找了,既然已经证明那个秦满是假的,真的秦满还可能出现么?估计早已经别人毁尸灭迹了。” 其实唐方心中早已想到了,只是一直憋着没有说出来,长叹一声道:“这次我当真是愧对蛰他们。” “关老大什么事,这是秦满小子自己的命不好,再加上三脚猫的功夫,被人杀了也不冤枉,老大我看我们也不用在这里瞎转悠了,下山得了,花苗他们是生是死关你什么事。” 唐方沉默了,隔了半晌,道:“还是再找找看吧。也许还有奇迹呢。” 忽然,一声宛如婴儿啼叫的声音传来,唐方猛地一惊,低声道,“小子,你听到什么动静了么?” 王仙峤神色有些不自然,道:“老祖,你怕是听错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早点走吧。” 唐方停下脚步,沉声道:“王仙峤,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我哪敢欺瞒老祖啊。”王仙峤顿了顿足道,“好好好,我说,我说还不成么?” 王仙峤道:“这里应该是凤凰女炼血童子的地方,我们误打误撞,来到这里了。” “血童子,什么东西?”唐方微微一皱眉,道,“什么东西?” “就是血婴蛊反正这东西很邪,我们最好不要碰,老祖走吧,没什么好看的了。” “什么是血婴蛊?”唐方好奇地道。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用人炼蛊而已,但是很邪,一般凤凰女都会将这种东西藏在最隐秘的地方,总之不是什么好玩意,老大,你少问几句就是了。” “以人为蛊?”唐方隐隐想到了什么,问道,“说来听听。” 王仙峤道:“首先,要有一个一出生便夭折的婴儿,这种婴儿大多数先天不足,有着这种那种缺陷,当然,有的时候凤凰女弄不到这么多的婴儿,也会采取一些下作的手段,总之,反正她们能弄到就是了,然后她们会找成年男子的精血吸干……这种事情自然是是由檀香这种蛊女去做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凤凰女这么喜欢下山魅惑男人的缘故,别看凤凰女各个妖艳浪荡,其实除了檀香一人之外,其他的人都是处子,他们勾引男人之后,便会使他们陷入一种昏迷的状态,剩下的活儿就是檀香来做了……男子吸干精血之后,他们便会用一种奇特的手法去炼男子的尸体其实也算不上是尸体,因为这个时候男人通常会保留一丝神智,他们在用毒物将男人炼成‘活蛊’,这种活蛊就是血婴的食物,如果他们养的死婴能够发出第一声啼哭,便是第一道工序完成了,这个时候,这婴儿会慢慢的长出牙齿,活活地将这些成年男子吃掉,然后蛊女再喂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将这个婴孩养大,于是人便是蛊,蛊便是人,人蛊合一,天下无敌,哈哈。” “如此说来……”唐方骤然打断了王仙峤的话,皱眉问道,“这婴儿长大后,会怎么样。” “用来害人呗,”王仙峤耸了耸肩膀,道:“蛊女炼这玩意儿,就像炼自己儿子一样,认真的不得了,不过这玩意儿长大后确实很邪,不仅浑身蛊毒,而且很难被杀死本来就是死人,怎么会死呢?” “杀不死?”唐方浑身猛地一震,似乎想起了什么,“你说这种蛊人死不了?” “也不是啦,反正很难杀,只有像我王仙峤这种专业人士才知道他们的命门所在,老祖不是我吹牛,就算是你的赢勾之身,再加上那个翻天印,也不定弄得死他们。” 唐方吐了一口气,缓缓地道:“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我应该知道那个假秦满是谁了。” “谁?”王仙峤疑问道。 “认识我,不认识你,会用蛊,我认识的人,除了他之外还会有谁,”唐方喃喃地道,“只是此人我以为他已经死了,现在一切都可以说得通了。难怪我一直疑惑祝由之中,怎么会出现一个不会祝由术,反而专修蛊毒的高手。” “老祖你打什么哑谜,那人到底是谁?”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我应该知道秦满的所在了,走带我去找血婴蛊。” “嗷!”王仙峤惨叫一声,道,“老祖,那玩意儿太恶心了,还是不要去了吧?” 唐方沉声道:“你去不去?” 王仙峤拗不过唐方,举手投降道:“好,不过老祖,我可先要告诉你,那玩意真的很恶心,很恶心,到时候别吐在我身上了。” 说完王仙峤带着唐方向着婴儿传来的声音的地方走去。 甬道幽暗深涩,但是唐方此时候的目的,这点黑暗根本不再话下,王仙峤似乎目力也不错,两人一路上不用点灯,照着甬道深处走去,很快便闻到了水声,前方慢慢的亮了起来,待转过一个弯之后,眼前终于出现了微弱的光。 一条阴河出现在眼前,不知道延伸到何处,在河中似乎漂浮着几个木盆,盆上点着一根白蜡,光源便是来源于此,每一个木盆之中都熟睡着一个婴儿,面黄肌瘦,躺在木盆中沉沉睡去。 唐方定睛一看,在木盆中,居然填满了泡满了鲜红的血液,一些花花绿绿地蜈蚣蝎子和蛇,不时在血液中翻滚,小孩似乎并不害怕,熟睡在木盆中。一条蜈蚣爬上了小孩的身上,刚一沾上婴儿的身,就朝着婴儿嘴里爬去,一会就不见了。 一切显得诡异非常。 在河岸边来回走动着蛊女,面色惨白,似乎日久不见阳光,王仙峤悄声道:“这些蛊女并非是真正的凤凰女,而是凤凰女在山下收集的一些女婴,不参与拜月,亦不参与蛊术修行,他们的目的就是照顾这些婴儿,直到死。” 唐方点了点头,忽然一个蛊女开口道:“姐姐,那边的那个好像饿了。” 果然在木盆中,一个婴儿骤然睁开了眼睛,一个蛊女用杆子将这个木盆扒了过来,将这婴儿抱在怀里,笑道:“小东西,就你一个人吃的最多。” 说完从怀里拿出了一把小刀,用手割开了自己的拇指,放在婴儿的头顶,婴儿猛地一吸,一道血线从那蛊女的指尖流了出来,直接滴入了小孩的嘴里,只见得那婴儿的脸上竟是渐渐的有了血色。 “还不饱啊。”蛊女娇笑一声,十个手指头都割开给婴儿吸过之后,婴儿的全身都开始泛红。似乎意犹未尽,蛊女又想了想,准备用刀割开自己的手腕。一个蛊女走了过来,道:“姐姐,你再这样会死的,还是用男人喂吧。” 说完,用手一招,一个蛊女转身进入一个暗室中,推出了一个男人,这男人如同僵尸一般,浑身干枯,显然是被人吸了精血,但是灵智似乎还在,眼神中隐隐有着一丝恐惧。 一个蛊女捏住了他的嘴,从那木盆中抓住了一把虫子,强行给他喂了进去。 几个蛊女七手八脚地将这个男子的衣裳褪去,一个蛊女拿出小刀,猛地对着男人的肚脐眼下刺了进去。 没有血,但是匕首却刺开了一个小洞,蛊女开始念咒,那盆中的虫子便如同疯了一般,争相恐后地向着男人的肚脐眼出爬去,不一会,所有木盆中的毒物,全部爬进了男人的身体。 等虫爬完了之后,蛊女用一张符沾了盆子里的血水,贴在了肚脐的那个洞上。 王仙峤背过身躯,恶心地似乎想吐,气喘吁吁地道:“老大说了不要来,你偏来,这些东西真的好恶心的。” “看不出你小子还有洁癖啊。”虽然这一幕在唐方眼中也是触目惊心,但是历经了这么多事的他,早已经习以为常,胃中虽然有些翻滚,便不至于王仙峤这般失态。 说话间,那个男子似乎浑身开始扭曲,显然那些蛊毒在他的身上开始发作了,男人张开了嘴,一股股的腥臭难闻的液体从嘴里喷了出来,那个蛊女忙将婴儿接了过去,婴儿立刻张开了嘴,贪婪地吮吸着男人吐出来的东西。 王仙峤又是胃中一阵翻滚,若不是怕人发现,早已经大吐特吐了…… 隔了好久,那个男人身子开始如同融化了一般,变得越来越小,吐出来的汁液也越来越少,最后变成一滩肉泥,那个小男孩才似乎心满意足地砸吧砸吧嘴,其中一个蛊女似乎发现了什么,惊讶的道:“姐姐,快来看啊,快来看,这小子开始长牙了。” 几个蛊女凑了过来,都是满脸的高兴,道:“是真的啊,这一批小子里面就这小子最争气了,希望能够出一个,我们已经好几年没有炼成一个,再这么下去,上面的奶奶们怕又是要动怒了。” “乖。”那个蛊女满脸笑容地将小男孩抱起,放进了那个布满了血水和蛇虫鼠蚁的木盆中,然后将木盆放入阴河里面。男童又沉沉睡去…… 【359】同一种调调 王仙峤仿佛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道,”总算是结束了,老祖,吓死我了。” 唐方不屑地看了王仙峤一眼,道:“你不是号称活了几千年么,怎么连这点小东西都怕?” 王仙峤苦笑道:“这是童年的阴影,老祖你是不会明白的咦,老祖,你果真确定这秦满就在这里么?” 唐方摇了摇头道:“不一定,我也是猜的,不过若是是你,在凤凰山上你要藏一个男人,会把他藏在哪里?” 王仙峤皱眉道:“藏他个鸟,直接一刀跺了,在加上一些毒物毁尸灭迹,不是最好么?” 唐方点了点头,道:“不会,邬蠹此人向来不喜欢这样,他性格阴沉,说不定会留下秦满一命。” “留他一命,为什么。” 唐方叹了口气:“让他生不如死。” 王仙峤吞了吞舌头,道:“这地方我熟,跟我来。” 说完王仙峤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符咒,道:“老祖这个可是个好东西,可以有半柱香的隐身时间,我当年可是下了大力气才偷来了两张,估计现在的道门中已经没有人会炼了,老祖这趟我可是为您鞍前马后,立了不少功劳,你可不要忘了啊。” 唐方将这枚符咒在手中看了看,虽然唐方不懂祝由符咒,但是看颜色也知道,是个高端货,深以为然地道:“不错,果然是爬墙蹲脚,偷`窥人家小姑娘洗澡的必备之物。” 王仙峤顿时热泪盈眶,握住唐方的手,深情地道:“原来老祖也是同道中人啊,老子当年挖空心思地弄过来此物,为的就是这调调啊。” 唐方将王仙峤的手一拍,厌恶地道:“把你恶心的手给我拿开。” 王仙峤嘿嘿笑着,仿佛得到了唐方莫大的称赞,喜滋滋地将符咒给唐方贴好,道:“老祖,走吧。”说完带头一摇三摆的向着前面走去,果然所有的蛊女都根本看不见两人,王仙峤愈发得意,神采飞扬。 “哎呀,姐姐,你干吗捏我屁`股。”忽然一个蛊女猛地一震,回头有些埋怨地看了身后的另外一个蛊女。 那蛊女一脸的无辜,疑惑地道:“没有啊,你怕是又疑神疑鬼了吧。” 可惜在场的所有人都看不到王仙峤那张坏笑到极点的脸。 在王仙峤的带领下,两人避开了蛊女,向着一处暗室中走去,刚进暗室,唐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入眼处是很大的斗室,斗室高约十数米,在上面用红线吊着无数的干尸,成千上万,一眼望去,居然没有个尽头,吊在石顶上面,看上去甚为恐怖,只是这其中的大部分尸体都已经风干,顺着不知道从何处吹过来的风在微微摆动,微微响起了一阵阵的铁锁晃动的声音,唐方细细一看,只见在每个尸体的琵琶骨处,都沟了一个铁钩,上面贴着一个符咒,唐方并不识得。 王仙峤道:“这地洞中地势潮湿,若是有人死在里面,很有可能产生尸变,为了产生意外,这些蛊女用勾魂铁钩将这些尸体锁住,强行将这些尸体的灵魂困在身体里面,让这些人无法转世,造孽深重。”王仙峤叹了口气道,“好久没来,似乎又多了不少,想必这些凤凰女又害了不少人。” 王仙峤对着唐方道:“你快找找看,这上面可有秦满的尸首,时间快点,若是这符咒过了时效,被人发现了,到时候就不好办了。” 唐方双目一扫,这些尸体虽然干涸变形,但是大抵的相貌还是可以依稀认出,再说,若是秦满死了,便是新鲜的尸体,更容易在这些干尸中认出来,唐方细细看了其中一些新死不久的尸体,却没有一具是秦满,微微摇了摇头,道:“没有。” 王仙峤道:“这就奇怪了,一个都没有么?这么说来,这秦满便是还没死。跟我来。” 说完向着石室的深处走去,在石脚处,横七竖八地堆着很多面黄肌瘦的人,就如柴禾一般,堆积在那里,有小山一般高,半死不活地在那里呻吟,看见唐方,每个人的眼中都充满了惊讶和希翼,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嘴唇微微翕动,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够说的出话来。 王仙峤道:“这都是檀香用过的药渣,精血全无,早已经半死不活,等着外面的那些蛊女拿去炼血婴蛊,你找找看,其中有没有秦满,不过看情况,秦满似乎并没有被檀香动过,所以在这里的机遇很小。” 唐方不死心地在人山中翻了翻,果然和王仙峤说的一样,并没有发现秦满,当下皱眉道:“人呢?” 王仙峤道:“老大,找不到就算了,对于花苗我们该做的事情都做了,符咒已经失效了,若是此时候有人闯进来,我们就有麻烦了。”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在人山中,隐隐有了一丝微弱的声音,唐方耳根一动,飞快地走了过去,将这层层叠叠地数十具尸体扒开,果然在里面一个双手反剪,神智昏迷地人在呼救,只是声音如蚂呐,不是细听下,根本无法听到。 一别数月,唐方看着眼前的人,却怎么也无法和当时在落洞前面丰姿英发的秦满联系到一起。 此时的秦满,浑身是伤痕,奄奄一息,眼中透着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惧,看见唐方,如同在汪洋大海中看到了一根浮木,重新燃起了一丝生机,目光中透露出乞求的神色,只是再也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若是唐方再晚来半日,恐怕秦满在这人山中便要永远不知不觉地死去了。 唐方微微皱了皱眉,缓缓地将秦满服了起来,摊手对王仙峤道:“拿来。” 王仙峤难得大方一次,居然毫不犹豫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药丸,递到秦满的嘴里,唐方扶住秦满,手贴秦满后背,源源不断地生气透过手掌传到了秦满的体内,秦满的脸上才露出了一丝血色,用舌尖润了润干涸的嘴唇,喃喃地道:“那小子,那小子简直就不是人。” 秦满挣扎地坐了起来,道:“唐方兄弟……王老祖……你,你怎么也来了?”看着王仙峤,自然是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王仙峤叹了口气道:“你小子居然没死,也算是命大了。” 秦满的眼神中充满了怨毒,道:“那,那小子简直就不是人,他根本就是故意的,故意留我一命……” 唐方当然知道秦满所指的自然是那个变态的邬蠹,若是换做别人,肯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早将秦满一刀宰了,毁尸灭迹才是最好,但是邬蠹不同,每一个人对他来说都是一个‘玩具’,只有他玩够了,才会让这人用最悲惨的方式死去,就像秦满这样,在这尸山中静静地受着内心的煎熬,然后眼睁睁地等待自己死亡。 不过也正是这样,秦满才侥幸有命活到现在,等到了唐方的救援。 唐方将秦满背在了肩膀上,果断的道:“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出去再说。”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蛊女走了进来,看见了在唐方等人,下意识地要开口呼叫,就在这一瞬间,这个蛊女只觉得眼前一花,后颈一疼,再也没有任何知觉。 唐方将这小妮子顺手一抛,抛入了尸山之上,虽然这些蛊女都作孽深重,但是归根结底,她们也是十分可怜的人,唐方并不想伤害她,只是将她击昏,等他苏醒过来,再去叫人的时候,唐方等人早已经远走高飞了。 门外虽然也有几个蛊女,但是根本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外人杀入,唐方身手如电,在这些蛊女还没有发现自己之前,一击一个,三四个蛊女便应声到底,唐方背着秦满,沿着来路,扬长而去。 等走了不久,确信没有人跟上来,唐方身上的秦满这才喘息道:“唐方,就在此处就行了,我实在受不了了。” 秦满身负重伤,在唐方背上颠簸自然是难受至极,唐方将秦满放在地上,皱眉道:“你怎么上了凤凰山的?” 【360】白骨桥 秦满脸色一变,道:“那人不是人,他是个魔鬼……” 显然秦满在邬蠹的手里吃够了苦头,不然一个三大五粗的汉子何至于被整到如此奄奄一息地地步,想必邬蠹已经从秦满的嘴里撬出了他所有想知道的一切信息,才会有备无患地偷入凤凰山,骗到了凤凰山所有人。 秦满脸色痛苦,解释道:“也是我自作自受,怨不得人,当日我与唐兄一别之后,看见唐方兄弟敢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深入落洞,我却……于是我便想效仿唐方兄弟,从凤凰山中救下檀香……只是……” 唐方想了想,当日邬蠹和檀香对话的时候,确实提过这一个茬儿,想必也被邬蠹套去了,以此假意套取檀香的信任。 “结果呢?”王仙峤冷笑道,“结果就落到了现在这个田地,秦满,你当真是对得起你师傅啊。” 秦满长长地叹了口气道:“老祖,我知道错了,你就不要在说我了,不过若是我不是不小心被那个人捉住了的话,恐怕檀香现在也被我救了出来了。” 王仙峤冷冷地道:“救出来?秦满,你当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你知道那个小狐狸精是谁么?你居然不知道天高地厚地想去救他?” “我知道。”秦满痛苦地道,“但是我们确实是真心相爱的,当年她在苗寨的时候……” “算了吧?”王仙峤抬了抬手道,“有眼无珠的东西,血娘子也是你得罪得起吗?要不是那个假秦满误打误撞,扮作你的模样去与血娘子翻云覆雨,恐怕你现在早就是一具干尸了。” “血娘子?”秦满抬头看了一眼王仙峤干涩地道,“檀香不是,不是就是一般的蛊女么?怎么会是血娘子?” 王仙峤道:“连对方的身份都没有弄清楚,就敢爱的死去活来,秦满,你当真是一个痴情种子啊,不过你现在也不用爱了,那个女娃儿已经死了。” “死了,怎么回事?”秦满抬头,满面错愕,唐方虽然知道,邬蠹和檀香“一战”,邬蠹无心算有心,胜算大些,但是王仙峤却如何敢如此斩钉截铁地说檀香必死呢? 王仙峤道:“我在檀香身上下过追踪蛊,现在蛊虫死了,也就是说明檀香已经死了,可惜了檀香那对血娘子,估计也落到了那个小子手里,那小子当真也算是个人物,连血娘子都无法催动他**,秦满,你得好好跟人家学学啊。” 秦满满脸失落,喃喃地道:“檀香,檀香……死了……檀香……死了!”说完猛地一垂地,大声道:“我定然要取了那小子性命!” 说到这里,秦满触动伤口,顿时大咳不止。 王仙峤鄙夷地道:“算了,你小子省省心吧,自己能活着就不错了,还去报仇?回家好好跟你师父学学,练个十年八年的在出来丢人,现在……不是我看不起你,你真的不配!” 秦满垂下头,面色羞愧,悔恨不已,隔了好久才抬起头来,道:“唐方兄弟,说起来,我这条命还是你检回来的,兄弟我多谢了只是你们怎么回来这里?” “我们还不是上辈子欠你的,将这凤凰山都快翻遍了,才找到你这半死不活的东西!” “是师父让你们来的?”秦满喃喃地道,“这次肯定惹他老人家生气了,我真的没用!” “不是那个老鬼。”王仙峤道。 “那是谁?” 唐方道:“是蛰。是他求我来的。” “蛰,蛰他们也来了?”秦满面上有愧色,如同做了亏心事的小孩一般,不敢正眼看唐方一眼。 “你小子也好意思,要是是我直接买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为了一个女人堕落到这等地步,你还有什么脸面在做这个花苗之主,我看你不如将这花苗之主让给别人得了,我看不如就让那蛰小子做了算了,至少人家不会像你这样,见色忘义,一点点都不顾及自己的身份。”王仙峤余怒未消,对着秦满就是一阵劈头盖脸的叱责。 秦满惨笑道:“我就算是活着,也是废人一个了,那个畜生,已经将我手筋脚筋全部挑断,还废了我的气海天门二处,我就算侥幸活着,日后也是一个不能再用刀的废人,我……我……” “手筋脚筋断了,我可以给你接,气海破了,我一样可以帮你治好,只是若是你的心死了,那就是大罗天仙下凡也没有用了,秦满,唉……”王仙峤恨恨地道,“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你要是我的儿子,我早就一巴掌抽死你了!算了,你生死关我什么事,像你这样的蠢材,死一个少一个,没用的废物。” 王仙峤的脾气,唐方也是略知一二,看得出这小子对秦满还是稍稍有些关心的,毕竟秦满是王仙峤看着长大的,人孰无情,王仙峤在这次营救秦满的过程中,费力颇多,看来也并非全然是因为买唐方的面子。 “老祖,你就少说几句,秦满知道错了,”秦满低声道,“今日之后,我便返回落洞中,今生不再出来。” “说得轻巧,你当花苗的族长是小孩子过家家么,谁想做了就做,谁他娘的不想干了就不干,算了,朽木不可雕也,关我王大仙人鸟事。” “走吧,”唐方轻轻的拍着秦满的肩膀,以示鼓励,不过经历此事,恐怕对于秦满的内心来说是一个不能承受地打击,估计这个汉子很难在恢复日后的自信,若是如此,当真如王仙峤所说,这辈子秦满就算是废了,安慰道:“邬蠹此人心机狠毒,连我和紫玲玎都被他骗了,你栽在他的手里面,不算冤枉。” 秦满感激地看了唐方一眼,道:“多谢兄弟对了,这次你进入落洞,可有救出你妻子。” 唐方神色一暗,秦满立刻明白,反过来安慰唐方道:“落洞中诡异莫测,进入落洞的洞女都不可能出来的,你能够活着出来,已经是不小的奇迹了,命数天定,唐兄请节哀顺变。” “多谢。”唐方黯然道。 忽然秦满心中一动道:“唐方兄弟从落洞中出来,可保留了那位姑娘的魂萝么?” “魂萝?魂萝是什么?” “所谓魂箩便是生者生前所穿的衣服,当招魂者一旦招魂遇到麻烦,便会借助死者生前熟悉的衣物引魂,这件衣服又叫做“腹衣服”这件“衣服”因为在生前被死者所穿着,所以染上了人的肌肤香泽,有着“**”和“气息”的双重联系;若是以此物招魂,魂魄也许会被它所吸引,依着熟悉的味道或形状而归附回来,在道门中,招魂一脉若是掌握死人生前的魂萝,加以利用,可以达到控制死者灵魂的地步,当然各门各派都有他的不同用法,我知道的不是很多,但是想必贡师会了解得多。”王仙峤抢着解释道。 唐方摇了摇头,当日唐方失魂落魄,哪里顾得上收拾紫玲玎落在血池旁边的衣物,自然是没有了,这个时候,王仙峤已经从怀里面掏出了一件肚兜,凑到鼻子前闻了闻,道:“老祖这东西你一定很熟悉吧?” “这个变态!”唐方想都不用想,王仙峤手里面这件东西,必然是紫玲玎的王仙峤这种变态,怎么会少了收藏女人内衣的嗜好? “那就好。”秦满点了点头,道,“只要有了这玩意儿,便是有了一线希望。” “什么?”唐方心中骤然燃起了一线希望,莫非这秦满当真能够救活紫玲玎? 秦满道:“我知道的不多,但是若是那位姑娘的魂萝还在,只要而魂魄还在黄泉路上,没有转世的话,我到有可以将她救回来的可能?” “真的?”唐方顿时惊讶道。 “人死后,魂魄便会被被勾魂者勾去,但是因为那位姑娘是死在落洞中,落洞中情况特殊,就算是勾魂使者也无法在那里将魂魄勾去,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唐方兄弟可以再次进入落洞,以那位姑娘的魂萝为引,找到魂魄。” 唐方神色一暗,喃喃地道:“必须要有三魂七魄才能还魂么?” 秦满自然是猜不到唐方的心思,点头道:“只要找到了那位姑娘的三魂七魄,便可以搭一座白骨桥,可以让那位姑娘还魂。” “白骨桥?” “不错。”秦满点头道,“人死之后,黄泉路,奈河桥,都是必经之路,但是在奈河上,并非只有一座奈何桥,还有两座,一座是天桥,专渡十世善人,只要过了这座天桥,便不会转世轮回,可以直接成仙,而另外一座就是地桥,转给十世恶人过,直接通往十八层地狱,另外,便是一座白骨桥,过此桥之人,既不转世,也不成仙,而是通过此桥便可返回人间。不过此桥并不存在,而必须是方士自己去搭建。” “不过此桥必须用一万根人骨搭建,这是难点,若是唐方兄弟想搭建此桥,生渡那位姑娘,我可以帮忙,以报唐方兄弟今日之恩。” “算了,此法太过伤天害理,小紫命数天定,而且……”唐方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秦满皱眉道,“唐兄是觉得此法太过阴毒,所以不屑为为之么?唐兄乃是至情至善之人,为了救自己的这辈子最爱之人,又管他后果如何呢?若是我的话……檀香……只是我现在已经是废人一个,无力搭建白骨桥,救她一命了。” “还惦记那个小妮子,不知道悔改么?秦满?”王仙峤冷笑道。 “若是真能救小紫,宁负天下人又何妨,如今世风日下,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我唐方也非什么圣人君子,只是可惜,小紫不是人……即便搭建了白骨桥,小紫也活不过来……”唐方神色黯然,秦满一愣,道:“什么,那姑娘不是人……” “你小子就别瞎操心了,我们自会找到办法救那位姑娘,你还是好好想想,这事如何跟端目那个小妖怪交代吧。” “走了,此地不宜久留,秦满兄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们还是先下山,我怕你的那些兄弟们等急了。”唐方拍拍秦满的肩膀,将秦满背在身上,在王仙峤的带领下,向着幽深晦暗的甬道走去…… “娘的,”终于出来了,王仙峤抬头看了看天上,不觉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分,他们在里面已经待了十几个时辰了。 忽然,在山顶上的凤凰神木一阵摇动,似乎隐隐还传来喊杀之声,王仙峤微微皱眉道:“怎么有人杀上凤凰山了?” 一声爆喝隔着山丘传来,清晰入耳地传到了三人的耳中:“凤凰山的妖女们,快将我们族长交出来!” 紧接着便是凤凰女的娇喝之声,此起彼伏地惨叫声随之响起。 秦满浑身一震,脱口道:“刚才是蛰的声音!” 唐方也听出来了,定然是蛰等人,见唐方迟迟没有音讯,终于按捺不住,冒死杀上山来了。 【361】背了一个黑锅 看着地上正在哀号不断的苗人,卓静余怒未消,道:“现在当我凤凰山是什么地方,是不是谁都可以上山一闹!” 蛰面色惨然,但是依然摇摇晃晃地想站起来,吼道:“妖女,将我家族长交出来。” “都半死不活了,还要人,难道你们端目没有告诉过你们,凤凰山不是你们得罪得起的?” “我们每年给你们交上供奉,一分都不少你们,为何你们还要捉我们族长,秦满乃是端目老司的弟子,你不将他交出来,端目老司定然不会放过你们的。” “有本事冲我凤凰山来,难不成我们还当真怕了不成?”卓静冷冷地道,“来人,将这几个不知道死活的畜生给我扔进万蛊池中!” 蛰等人面色顿时变得绝望,几个胆子小点的人,已经开始不住的哀嚎,在苗疆生长的他们,自然也是对凤凰山那恐怖到极点的万蛊池是略有耳闻的。 忽然这个时候,一个蛊女神色慌张地走了过来,悄悄地在卓静的耳边耳语一番之后,然后悄悄的退下,眼中写满了惊慌。 “砰!”卓静的手杖狠狠地往地上一顿,顿时数尺宽的青石板轰然碎裂,所有的蛊女吓得噤若寒蝉,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卓静发这么大的脾气。 “调虎离山?”卓静努力地想让心情平复下来,冷冷地道,“好,很好,唐方,所有人都给我听着,马上给我收拾包袱,给我下山,不管天涯海角,给我抓到此人,我要亲手剥了这小子的皮!” 一个年纪和卓静尚仿,看上去在蛊女中应该属于很有地位的人走了出来,皱眉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卓静长长的吸了一口气,道:“血娘子没了……” “啊!”所有的人均面面相觑,脱口而出道,“怎么会这样!” “那,那檀香姐姐是不是也……”若只面色张皇,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 “都给我愣着干什么!快去啊!”卓静因为血娘子的事情,早已经丧失了应有的耐心,对着手下的蛊女大声吼叫道。 “唐方!算你狠!!”卓静双目怨毒,这凤凰山上唯一的不速之客就只有唐方和他带着那个娃儿,除了他们,谁还有能力在那迷宫中任去自幼,还有谁有能力将檀香做掉,就走秦满! 只是这一刻,他们上山,救秦满是假,夺取血娘子才是真的!卓静的心中悔恨,只是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明白得太迟了。 血娘子被外人偷走了!所有的蛊女都知道兹事体大,不等卓静发作,都如同逃命般,赶回自己的住处收拾,凤凰女全部下山,只为追杀一人,这在凤凰山这几百年都不曾发生过,上次发生这种事情,还是为了一个盗走凤凰山无尾的家伙,不过这事情在这些蛊女的心中,因为时间太过久远,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看着这发生的一切,虽然蛰不知道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隐隐从卓静口中提到的唐方,也大抵猜到了一些,眼中露出了希翼的色彩,喃喃地道:“是唐方么?他成功了……成功了……” “你们很开心吗?”卓静心情大坏,看着闯上山的这几个不速之客,所有的愤怒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出口,“就唐方是祝由之主,就算是得罪了整个祝由,我们也会要那小子为自己的无知和贪婪付出代价,而你们,私闯凤凰山,便是死罪!” 说完,卓静微微抬起袖口,一道乌光从袖口飞出,向着蛰飞驰而出! 就在这个时候,白光一闪,和那道乌光对了个正着,一个回旋,白光瞬间归去,再看地上,一条已经断成两截的乌蛇,还在垂死挣扎。 卓静回头看了一眼,唐方已经手握杀生刃,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不远处,身后背着秦满,在后面,王仙峤正在气喘吁吁地赶上来。 “唐方!”卓静如见仇雠,如刀的目光锁定唐方,道,“交出血娘子!” 唐方微微一皱眉,看来自己这个黑锅定然是背定了,卓静已经认定自己盗走了血娘子了。 “啊,唐方,是你……还有族长……你们来了……”大难不死的蛰艰难的开口,面容悲戚,这个三大五粗的汉子刚才在生死一线之际,也没有服软,但是此时居然开始泣不成声,对着秦满道,“族长,我们花苗,花苗……” “花苗怎么……”一个不详的念头涌上了秦满的心头,急声问道,“蛰,花苗怎么了,快,快告诉我……” “花苗完了……完了……”蛰泣声道,“我们,我们对不起你……” “啊!”秦满如同被一块大石击中心口,低声道:“怎么会这样,都是我的错……”心如刀绞,悔恨的低下来头。 “唐方!”卓静大声道,“交出血娘子,否则我跟你没完!” “我没有拿那玩意,信不信由你!”唐方沉声道,“你们自己有眼无珠,连真货假货都分不清,还来找我要,真是好笑。” “一派胡言,这山中只有你两人,难不成还有其他盗走血娘子不成,唐方你还要狡辩么!” “反正不是我,”唐方淡淡地道,“有本事你留下我,不然少给我嗦,现在我要带这几人下山。” “好,算你狂,”卓静不怒反笑,将手杖往地上猛地一跺,“看来我凤凰山当真是成了客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偷就偷!” “来人,给我将这两人围住,不管用什么方法,也要将逼这两人交出血娘子!” 呼啦啦,所有闻到了风声的蛊女纷纷赶了过来,将两人围的水泄不通。 王仙峤冷冷环顾了一下四周,道:“现在凤凰山的人,不仅功力退了不少,连脑子也退化了么?不问是非,不问黑白,便要拿人,这算哪门子的道理!” 唐方道:“多说无益,你觉得他们会相信我们么?” 王仙峤耸了耸肩膀,道:“也对,对蠢人唯一的办法,便是打服了,只有把他们打趴下,可能他们才会听你说话。” 【362】反手而灭 “呜……”忽然卓静撮唇为啸,在山顶处,那凤凰神木如同被狂风吹动了一般,发出正正的啸声,王仙峤顿时变得面色沉重,喃喃地道:“这女娃儿看来是想动真格了,否则怎么会将那压箱底的宝物都放出来。” “呜……” …… 忽然在凤凰神木中发出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异啸,声音森然恐怖无比,让在场所有人脊梁冒凉气,王仙峤的担心地看了唐方一眼,轻声道:“老祖,我们还是先走吧……那些玩意儿不太好惹的……当年我老人家在那些玩意儿上面都吃了不少的苦头。” 唐方问道:“什么东西?” “蛊尸,这是凤凰山看家的本事之一,不好惹……” 唐方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但手中的杀生刃却精光四射,怒发飞扬,是啊,自从紫玲玎死后,自己已经很久知道噬血的滋味了,今日心情不错,就让这些小娘们知道,老子独闯阴山,夺魁赶尸大会,凭的不是他娘的运气! 刷刷刷! 在那颗高大的凤凰神木的附近的地面下,地面开始变得松动,紧接着,一道道的身影开始出现,一具具劈头散发,口吐长舌,浑身上下血迹斑斑的死尸开始出现,顿时,整个凤凰山上死气涌动,虽然此时,夕阳依然将最后一道光芒投在凤凰山上,但是不知道为何,这些尸体的出现,顿时让整个凤凰山变得阴冷无比,透着阴森森的死气,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难过之极。 卓静冷冷地道:“唐方,我本不想与你为敌,但是你太过欺人太甚,这是你们自找的!” 说完嘴中的啸声发出音调骤然转向高亢,那些死尸如同听到了号令一般,身形齐动,破空之声不绝于耳,如闪电一般,眨眼间分散了开来,将唐方包围在中央。 唐方微微眯着眼睛,数了一下,整整三十多具尸体,想必这些为了炼制这些蛊尸,凤凰山下了很大的心血,葬送了不少无辜者的性命。 真不知道,这些面如鲜花,心如蛇蝎的女子,双手到底蘸了多少无辜的人的血,而这凤凰山下,又埋葬了多少冤死的灵魂。 唐方双目骤然发出宛如实质般的光芒,紧紧地盯着眼前的这些蛊尸,不知道为何,所有蛊女心中都涌起了一种莫可名状的感觉:眼前的这个男子,散发出的王霸之气,完全掩盖了所有蛊尸的气势,似乎只要这男子愿意,举手之间,这凤凰山上的一切都可以举手而灭。 王仙峤也是微微眯起眼睛,像是第一次认识唐方一样,若是他没有记错,这是唐方第一次展示出自己的巅峰状态,主动求战,他也很想知道,这个继承了赢勾血脉的男子,真实的实力到底是几斤几两,真实水平达到了一个什么层次。 一念至此,抱起了重伤的秦满,悄悄地退出了战局,找了一处安全的地方,脸色沉重地关注眼前避无可避的一战。 “蛊尸,想必为了炼这些邪物,你们凤凰山伤了数不尽的无辜男子性命,今日我唐方就替天行道,将这些邪物灭个干净!”唐方战意高昂,冷目如电,真有一股睥睨天下的盖世强者姿态。 卓静冷笑道:“唐方就算你是赢勾之后,祝由之主,但是这凤凰山上岂容你仓狂,今日便要你看看我凤凰山真实实力!” “真实实力?”唐方讪道,“就凭你们?笑话!” 说完,唐方手中杀生刃抡起一道刺目的光芒,向着当头的一具蛊尸冲了过去。 “呜!”所有的蛊尸一起仰天长啸,死气充塞天地,在卓静的指挥下,一起向着唐方涌动而去,澎湃而来的死气让在场的蛊女难受至极,甚至都躲得远远的,生怕被波及。 但是这对于有着不死不灭的赢勾血脉的唐方,根本没有半分的影响,口一张,所有涌动的死气被他长鲸吸水一般,吸的一滴不剩,顿时卓静不由得大惊失色,脱口道:“不可能?” “我家老大的本事多得很,等会你就会慢慢发现。”王仙峤在旁卖力加油。 吸了这无尽死气的唐方,不但没有受到任何波及,反而如同吃了大补神品一般精神焕发,整个人的气息提升到了极致,双目射出两道精纯到了极点的气息,盯住最近的一具蛊尸,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这具蛊尸与唐方双目相触,居然浑身爆裂! 一堆蛊虫如雨般散了下来! 怎么可能!卓静的美丽的脸庞变得有些扭曲了,任她的形象力再过丰富,恐怕也想不到这世间居然有这种恐怖的存在。 不用一招一式,只是一个简单到了极点的目光,居然毁了一具蛊尸。 这蛊尸可是他们凤凰山下了多少心血,赔了多少人的性命才堪堪炼出的一具,就这样,被唐方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毁了一具。 不可能!! 有的蛊女甚至揉了揉眼睛,和卓静一样,眼前的一切对他们产生了巨大的冲击,甚至她们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阴阳眼啊”王仙峤心中不由得翻起了滔天巨浪,无比艳羡地看着唐方,这小子到底还有多大的机缘,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恐怖技能? “这就是你唐爷的实力!”一招得手,唐方森寒的声音传到了每个蛊女的耳中,双手如电,脚下飞快,以常人难以看清的速度,在场上一连劈下了七道闪电。 一道道凌厉到了极点的锋芒激射而出,又是七具蛊尸被唐方击飞,散落在地上,化作无数的蛊毒。 要知道,这些蛊尸,每一具都是凤凰山历代的凤凰女孤心孤诣造出来的,每一具都有着无坚不摧的强悍体魄,如今唐方居然如同砍瓜切菜,一连便灭了八具,这对凤凰山创派以来,都曾未有见过这等恐怖的对手。 卓静的目光变得愈发阴冷,在阴冷中开始出现一丝惧意。事到如今,她终于明白了,自己惹了一个多么恐怖的敌人。 “砰砰砰!”又是一连串的响声,数道让人睁不开眼睛的锋芒化出,杀生刃所到之处,蛊尸纷纷化作一堆堆的蛊毒,瞬间,数十具蛊尸便在唐方举手投足之间灭去了大半。 “这,这不可能!”卓静又恨又急,整个人变得急躁起来,嘴里的啸声越发尖厉,刺耳的鬼啸在凤凰山上此起彼伏,剩下的蛊尸开始奋不顾身地向着唐方发动攻击。 “凤凰山作恶多端,今日我灭了你们作恶的资本,也算是替天行道了!”唐方一声大喝,手中不停,急速的身法提到了极致,整个人和杀生刃似乎融合在一起,化作一道白色的闪电,飞速的在场内飞奔,带着无尽的杀气,连连劈出,每一劈之下,必然有一个蛊尸应声倒地,化作一团蛊毒,所有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只在一瞬间,在场的所有蛊尸已经消失殆尽,而地上剩下的只有一团团恶心的蛊毒。 唐方双手持刀,静静地站在哪里,宛如一座高不可攀的崇山,让万物俯首,天地嘶鸣。 场上静的落针可闻。 显然所有人都没有从刚才发生的这一幕中走出了,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难道这蛊女费劲百年延绵而下的蛊尸,就在这眼前的男子举手投足之间,全部灭了? 祝由宗主,僵尸真主唐方的实力,难道当真达到了这等匪夷所思的地步。 要知道这蛊尸,即便是祝由的那些高手,都是忌惮三分,不敢轻易锊其锋芒,是凤凰山借以开宗立派,守住山门的资本啊。 难道非要动那东西,才能困住眼前的这个男人吗? 卓静的心在滴血,先是血娘子,然后是蛊尸,全部毁在了自己的手里,自己如何向凤凰山的列祖列宗交代? 天人交战了很久,卓静终于用理智说服了自己,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凤凰山不如你,唐方,你去吧,我凤凰山认栽了。” 拿得起,放得下,卓静在此刻显示了一派宗门之主,应有的气度,但是说完此话的卓静,整个人宛如虚脱了一般,双目泪水盈盈,显示出一个女子柔弱的一面。 山上所有的凤凰女都是面容凄凉,有些年纪小的凤凰女甚至开始嘤嘤抽泣。 “嗯哼?”唐方轻轻地用手抚摸着手中心爱的杀生刃,宛如不世魔王,似乎刚才这一幕,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试身手,这些蛊尸,甚至连做他的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王仙峤也是看得目瞪口呆,努力平复心情,开始计算刚才唐方真实的实力。 对于这些蛊尸,没有比他自己更清楚的,自己年轻的时候,曾经在这上面吃过的苦头,到现在都记忆犹新,他们的实力绝对恐怖,绝不是刚才这样显得不堪一击,王仙峤虽然表面对唐方俯首帖耳,但是内心并没有将这用阴谋手段强行胁迫自己的小子放在眼里。 可是通过刚才一战,王仙峤开始对唐方刮目相看,重新评估唐方的实力,要知道,就算是现在的他,历经了这么多的事情,和唐方同样炼成了不死不灭之身的他,也不敢说能够像唐方这般轻描淡写地将这些蛊尸毁去。 要知道,这些蛊尸,曾经的对手都只是有血有肉的人,只要是人,这些蛊尸只要一放出死气,功力弱的,可能就要横死当场,就算是道术精纯,也会大受影响,实力大大减退。 他曾经和三四具蛊尸缠斗过,曾经对这些蛊尸放出的死气就深恶痛绝,其中的惊险,只有亲自试过,才会知道这些蛊尸的恐怖所在。 但是眼前的这个人,竟然能够吸附尸体的死气,这令常人来看,简直难以置信,不可想象! 这也只能算是凤凰山倒霉,谁让她们触到了眉头,惹了一个赢勾血脉的传承者,这蛊尸放出的死气居然在对敌时起不到半丝作用,反而成了唐方的大补之品,反而助涨了他的气焰。 再就是唐方的武器,杀生刃! 王家的镇山之宝杀生刃,无坚不摧的实力,他王仙峤岂有不知,当年正是凭着这把道器,他王仙峤才一次次地躲过了凤凰山的追杀,活到现在。 只是眼前的这把熟悉而陌生的道器,却让他产生了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第一次,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曾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这把道器,刚才杀生刃在唐方手中,发挥出的实力,比在自己手中,整整高了十个档次! 这就是所谓的绝配吧。凤凰山今天的运气,当真是背到了极点。 王仙峤眯起了眼睛,想着当年自己炼制这玩意时候的故事…… 给读者的话: 1号,希望自己每天坚持。大家一起加油! 【363】邬蠹现身 蛊女们一齐噤声,神色慌张地看着眼前这个高山仰止的男子,变得有些手足无措,唐方连地上的尸首看都不看一眼,同样不说话,整个凤凰山似乎沉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 “啪!啪啪!啪啪啪!!”王仙峤率先鼓掌,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嘴角挂着邪恶的笑容,道:“凤凰山的小娘么们,现在知道我们的厉害么?三十多具蛊尸啊,千年炼尸毁于一旦,我都替你们可惜。” 听到这句话,卓静都急的掉出眼泪,沙哑的声音道:“你们,你们不会有好结果的。” “怎么还想报仇不成?”王仙峤嬉笑道,“爷爷随时接下。” “真不知道我凤凰山触了什么霉头,居然惹了这么一个怪物,”卓静心中苦涩难言,举起颤抖的手,指着王仙峤道,“你们……你们,你们……”整个身子颤抖,到最后居然说不出话来。 先是得到了檀香横死,血娘子被人夺走的消息,然后再是唐方大发神威,将凤凰山数千年的老底一锅端了,卓静长叹一口气,心中顿时生了绝生的念头。 颤抖的举起了自己的手,然后看了一眼在周围为自己马首是瞻的诸位蛊女,作为凤凰山当代的掌门,事到如此,似乎只有一死才能向蛊神谢罪了。 诸位蛊女似乎看出了卓静的心思,各个变得花容惨淡,纷纷抢出,将檀香抱的死死地,泣声道:“阿婆,不要……” 檀香残笑道:“事已至此,凤凰山在我手中毁于一旦,我还有什么面目活在这个世间,”说完怨毒的盯了唐方一眼,狠狠的道:“唐方,只要你今日杀不尽我凤凰山,总有一日我凤凰山会找你复仇的!” 唐方微微皱眉,但是没有说话。 “凤凰山就拜托诸位了。”檀香也不禁泪水长流,显示出她女性怯弱的一面,唐方忽然抢了上去,将檀香的手一把握住,檀香娇躯乱颤,哑声道:“事到如今,难道你还不够么?非要将我凤凰山羞辱到你满意为止么?” 唐方淡淡地道:“檀香不是我杀的,血娘子也不是我夺走的。” 这句话虽然唐方一开始就说过,但是此时,配合着他强横无比的实力,让凤凰山的人不得不相信了几分。 “当真?” 唐方道:“我们上山,为的便是秦满,但是这秦满并不是在密室中那个。你若是能够安静点,我或许可以提供一些线索给你。” 卓静放下手,事到如今,尽管还是和先前一样,所有的一切都是唐方的一面之词,但是此时的一面之词,却让她不得不信。 依着唐方的实力,根本没有必要跟她解释这么多。他现在能够耐下心来跟自己解释,已经显示出他的诚意,而说出的可信度,也大大的增加。 唐方道:“我问你们,你们可曾有过什么仇人?” 卓静想了想,摇了摇头,王仙峤已经开口讽刺道:“可能是杀人太多,所以一时记不起来了吧?” “你们的蛊术,可有传过男人?” 卓静摇了摇投头道:“我凤凰山蛊术传男不传女,千年来历代如此。” 唐方缓缓地道:“我认识一个蛊术十分厉害的人。” “啊!”卓静脸色一变,似乎想起了什么,喃喃地道:“是他,是他么?他真的来了?” 唐方扬眉道:“想起来了?” 卓静点了点头,喃喃地道:“难道真的是他,他不是已经……也对,血婴蛊岂是那么容易死的,他真的上山了?” “不错,夺走血娘子,杀死檀香的正是此人,邬家的邬蠹!我不知道你跟他到底有什么恩怨,谁是谁非我也不想过问,但是我唐某人做事,向来光明磊落,是我做的,我承认,但是若是别人想要我替他背黑锅,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说完唐方身形如电,向着凤凰神木飞速而去,手中祭出翻天印决,一道金光闪过,翻天印化作一道金光,轰然砸向凤凰神木。 一声阴阴的声音在树上传来,“唐方,你那鼻子倒是真灵,老子藏的这么好也没有瞒过你!” 灰色的身形从树上飞速的闪了出来,落地后便是一阵急促的咳嗽,双手插在袖口中,佝偻着身躯的邬蠹已经站在场内,身形瘦弱地让人担心,是不是只要来一阵山风,便可将他刮走。 惊叫之声此起彼伏,显然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凤凰山上还有其他男人的存在。 唐方盯着邬蠹,冷冷地道:“果然是你,紫玲玎居然没有杀死你。” “就凭你那姘头三脚猫的功夫,也想弄死你邬家爷爷。”邬蠹的声音依然怪声怪气,像一个肺痨之人半死不活般道,“唐方,怎么不见你的小娘们,是不是那小娘们进了落洞当真死了?若是这样当真是可惜了,我还想好好的和她亲热一番呢。” 提到紫玲玎,唐方的眼中骤然闪过了一丝杀机,淡淡地道:“这个不劳你费心。” 王仙峤心下暗惊,要知道邬蠹躲在凤凰神木上,连自己都没有发觉,为何唐方会知道?难道这小子当真炼成了天眼通? 其实唐方也不知道凤凰神木上是否有人,但是依着他的对邬蠹的了解,邬蠹此人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看着别人痛不欲生,如今他夺走了凤凰山的镇山至宝,想必很有兴趣去静静欣赏这群女子悲痛欲绝的模样儿,而这凤凰山上能够藏人的地方,只有凤凰神木之上。 所以唐方才大胆一试,没想到当真就把邬蠹给诈出来了。 所有的凤凰女瞬间围了上来,将邬蠹围的水泄不通,卓静盯着邬蠹,冷冷地道:“居然真的是你。” 邬蠹嘿然道:“卓静,难得你还记得我。” 卓静一字一句地道:“是不是你杀了檀香,抢去了血娘子?” 邬蠹居然毫不客气地点了点头道:“不错,”转过头对着唐方拱手道,“兄弟,多谢你替我背了这么一个大黑锅,多日不见,功力见长,当真是可喜可贺啊。” 卓静脸上闪过一丝悔恨,道:“我好恨啊……” 【364】分庭抗礼 卓静脸上悔恨交加,道:“当年若不是我一时糊涂,答应那个老鬼,如何能造出你这个畜生。” “说起来,凤凰山还算是我的恩人,”邬蠹阴声笑道,“不过我这个人向来喜欢恩将仇报,”说完抬眼看了唐方一眼,道,“一出手便将凤凰山三十多具蛊尸一举而灭,唐方,你现在让我手很痒呢?” 唐方冷目扬眉,道:“我也很想知道,这几个月,你这个肺痨是不是还是那么没用?” “试试?”邬蠹惨白的没有一点血色的脸庞抬了起来,用猩红的舌尖舔了一下嘴唇,喋喋怪笑道,“说起来,你我兄弟二人倒是有些日子没有亲近了。” 说完,邬蠹一脚踏出,邬蠹看似弱不禁风的身躯,此时似乎有了雷霆万钧之力,脚踏禹步,迅疾而而凌厉,直接向着唐方扑杀而来,唐方心下暗自凌然,想必这邬蠹大难不死,又有奇遇,不然依着以前邬蠹的性子,绝不是这样声势凌厉,说战便战之人。 唐方转身,以同样迅疾的速度,闪身离开,嘴一张,杀生刃在手,一个俯冲,向着邬蠹劈了下来。 邬蠹不急不缓,双手合十,居然硬生生地将杀生刃别在了手心处。 唐方心下暗自吃惊,自他出道至今,杀生刃百试不爽,万军辟易,邬蠹的实力他也是知根知底,想不到邬蠹此番如同脱胎换骨一般,居然能够和自己的杀生刃分庭抗礼! 这小子到底蜕变了些什么?! 邬蠹嘴角阴笑,道:“很吃惊对不对,不过让你更吃惊还在后面,唐方,你当真这世间凭着你具不属于的强横体魄便可以横行无忌么?” 说完,邬蠹身后急速后退,与唐方拉开了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猛地一道符咒打出,在身前一连筑起了三道防护,邬蠹的整张脸变得阴沉不定,低首垂眉,变得有些神情恍惚,全身的毛孔在一瞬间全部闭塞,再也感觉不到身体内的一丝一毫的生气流动。 看到这里,王仙峤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原本戏谑人间的脸变得慎重无比。 莲生慧根,圣住助灵。 邬蠹嘴里低低的念出了这几个字。 天人合一金光**! 同时,唐方和王仙峤两人一齐惊呼出来,这法术,不是邬家年轻一辈第一高手邬的压箱子绝技么?当年在赶尸大会上,邬曾经便是用这法术震撼了整个祝由,虽然以一线之差,在方云的光明琉璃之体上面吃了鳖,但是依然给唐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唐方骤然响起当日与紫玲玎刺杀邬蠹的时候,这小子不就是在打着邬的主意么? 这玩意真的落在了邬蠹的手里了。 唐方心下暗凛,刀光闪现,整个人将所有的注意力提到了一个巅峰状态,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和当年邬的手法如出一辙,在邬的手心里两团凝聚不散的白气出现,换做两道白莲,邬蠹手握白莲,一瞬间这个人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道:“唐方,想不到老子大难不死,还有后福吧?” 唐方喝道:“当年方云尚且是我的手下败将,你又如何斗得过我?” 邬蠹轻蔑道:“这天人金光合一落在了邬那智商和猪一样的家伙手中,简直就是暴殄天物,今日我便让你知道这祝由第一神术的厉害!”说完,手中的宝莲忽然放大数尺,如云遮天一般向着唐方重重地砸了下来! “砰!” 似乎这一瞬间地动山摇,邬蠹看起来身材佝偻的身材,却在这一刻爆发了强横无比的实力,唐方知道厉害,不想硬接,急速地向旁边一躲,那朵白莲毫无花俏地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一道巨大的裂缝,蔓延而开,地表开始发出宛如地震一般的震抖。 “你走不了的,唐方,我们好好的玩上一玩吧,拿出你的真本事!”邬蠹边说变动,脚下变得飞快,另外一只白莲也是发出隆隆的声音,拍了下来。 “轰!”那只白莲带着雷霆万钧之力,拍在地上,似乎周遭的一切气流变得急剧起来,猛烈的罡风刮向四面八方,在旁观战的蛊女何曾见过这等高手的决斗,一些年幼的蛊女被这飓风扫中,险些被刮走。 “唐方,你的姘头是不是在落洞中死了,那可真可惜啊,我邬蠹原想亲手结果她的,紫玲玎未免也太不争气了!”邬蠹嘴里喋喋不休的,唐方喝道:“邬蠹,你废话太多了!”就在间不容发的瞬间,唐方手中杀生刃席卷着无尽的杀气,近身向着邬蠹杀去,邬蠹嘴角一笑,大袖飞舞,无尽的黑气向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去,整个天空在一瞬间被这黑雾笼罩,黄昏的黑夜居然再也见不到一丝一毫的光亮。 “我邬蠹就是属于黑暗中的魔鬼,唐方你我在黑暗一战如何?” 犹如白昼黑夜的反差来的太过激烈,即便以唐方的目力,也似乎在一瞬间没有适应过来,眼前短暂一黑,这感觉虽然只在短的不到零点零一秒,带唐方的目力适应过来的时候,早有准备的邬蠹早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身前,并指如刀,向下挥斩! 在邬蠹的手中,居然在一瞬间洒出了数丈高的火苗,单手如同一把火焰神刀,炽热无比的温度让所有在场的人都感到难受。 这小子居然炼成了这种蛊毒! 有见识的蛊女和王仙峤同时一震,这可是火精啊!这小子居然连火精都可以炼成蛊毒?! 火焰高涨,王仙峤都忍不住开口道:“老祖,切不可沾上一点!” 邬蠹的脸色露出得色,唐方是不死不灭的身体,凡人刀剑符咒根本对他没有半分作用,这些日子他苦心孤诣,终于在一处绝灭多年的火山口寻到了这种千年火精,并用他出神入化的炼蛊之术,强行将这蛊毒炼成一把火焰刀,这一招,就是专门为了唐方所准备的! 僵尸惧火! 黑色的天地之间,只有这团火焰闪闪发亮,如同在无尽黑暗中闪烁的一丝温柔,让人本能地忍不住地去亲近,唐方得到提点,身形急速倒卷,在这一瞬间,与邬蠹的火焰刀擦肩而过。 但是散落在火焰刀旁的发丝依然沾染了半丝火苗。 轰!唐方的整个头皮如同炸开了一般,唐方不假思索,手中杀生刃向着头上一割,发丝散落在地,瞬间在地上燃烧起来了,眨眼间,地上熊熊火焰燃了起来,如同火龙一般向着四周蔓延,一个比较倒霉的蛊女站的太近,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一颗火星被唐方打散,向着她急速地飞了过来。 轰! 那个蛊女居然浑身在一瞬间化为灰烬。 所有蛊女面色惨白,惊呼着向着四面八方逃遁,这等神仙打架,好奇心只会让她们死的更惨。 场面上瞬间只留下了王仙峤和卓静等人还在观战,还有花苗几人有心逃却无力站起的族人。 唐方扫了一眼,飞快地道:“王仙峤,保护好花苗的人。” 火势变得愈发凶猛,王仙峤懒洋洋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盒子,打开无数小虫跳了出来,看见火苗一阵欢呼雀跃,扑在地上开始大快朵颐起来,居然将这火精当成食物,滋滋滋地享受了起来。 火焰渐渐消退。 “轮到我了!”唐方眨眼而至,手中杀生刃直刺邬蠹心脏。 邬蠹眼露寒光,猛地一张嘴,一个木人从他舌尖卷出,幻做数丈高的金光幻身,浑身金光闪烁,烁烁奇华。巨大的身躯挡在了邬蠹的身前,硬生生地挡住了唐方势在必得的一招,与此同时,邬蠹厉声道:”借我元神,赠你修为,你我同体,金光普世!” 金光大炽,在这没有一丝光亮的场内格外醒目,”喝!”邬蠹一声清啸,手中掐决,那金光幻身,如臂指使,向着唐方就是一拳而下!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发出,唐方的头顶忽然出现一块金光四射的金印,硬生生地抵住了这金光幻身的一击, ”好!”邬蠹声大喝,手中连连变幻手决,猛地一张嘴,一口金色的血液喷在了金光幻身之上,猛地身形疾驰,整个人与金甲神瞬间融为一体。 “唐方你该上路了!”邬蠹森森地道,金光手掌瞬间暴涨,变得硕大无比,如同铺天盖地一般向着唐方一印而下! 饶是历经了无数惊涛骇浪的唐方,这个时候也能感觉到从这金光幻身上传来的巨大无比的能量,天空中瞬间隆隆作响,邬蠹幻做的金光幻身,吐气如雷,浩荡如海,以不可一世的姿态,向着唐方冲击而去。 似乎即便是僵尸之身,在这一击之下,也会发作齑粉! 轰!金光幻身幻出的巨大掌印铺天盖地而下,重重地向着唐方拍了下去,唐方一咬牙,这时的邬蠹实在是太强了,当年他与方云一战,胜在了一个不可预测的变数,而当时的邬的实力,确实已经不再方云之下, 而这时候的邬蠹的金光幻身比当日的邬使用地更加巧妙,更加难以抵挡! 这是唐方出道以来,除了面对方云之外,最为艰难的一战! 大手发出震撼人心的可怕波动,如同一座不可抵挡的山岳一般,落了下来。 唐方运足十分力道,将翻天印的能力运到了极致,操控着翻天印迎上了邬蠹这势在必得的一掌! “轰!”那个巨大的掌印与翻天印对了个正着,瞬间四分五裂,而唐方在气息波动下,浑身的衣衫四分五裂,在他所站定的地方,居然硬生生地劈开了一个数尺深的掌印摸样的巨坑! 而唐方的翻天印在似乎出现了一丝裂痕! 轰!忽然天地在一瞬间变得清朗起来,邬蠹大袖一抖,造出的黑暗天地烟消云散,所有的人因为这急促的光暗的变化,眼前同时一错,待眼目清明后,场面上,哪里再有邬蠹的身影。 “痛快,痛快!唐方,你是我邬蠹金光之身大成的第一个对手,今日我承认取不了你的性命,但是来日再见之日,便是你我生死对决之时!唐方好好修炼,莫让我失望” 邬蠹的声音遥遥传来,人已经远去。 唐方站在原地,一种沮丧感觉涌了上来,或者自己出道以来,一切都进展地格外的顺利,让他不由得产生了一种老子天下第一的错觉,但是人外有人,世间道门高手无数,又岂是他凭着区区赢勾血脉便可以横行无忌的。 与邬蠹一战,虽然不说败了,但是唐方自知,若是两人生死相斗,各凭本领,唐方并没有必胜的把握。 王仙峤走了过来,轻拍了唐方的肩膀,道:“天地合一金光幻身**是我祝由奇术,老祖能与此术分庭抗礼,已经难得,此子不错,前途无量。” 【365】下山 血色残阳下,枯藤绕青石,林鸟归巢,落叶飘零,经历过连番大战的凤凰山顶,此刻显得一片凄静。 唐方看了一眼王仙峤,默默不言,有些懊恼的将砸落在一旁的翻天印拾了起来,转身扶起秦满,秦满挣扎地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向自己的族人,此时的蛰,已经处于一种半昏半迷的状态,嘴里不断呓语,秦满心中有愧,走了过去,轻轻推了他一把,蛰微微有些感应,干涩地叫了一声:“族长。”便再无下文。 秦满望向唐方,眼中乞求之意净显。 王仙峤用手微微在蛰的身上一抚,淡淡地道:“没事,不过是中了一些不入流的蛊毒,带我王大仙人用妙法解之。” 说完王仙峤不知道用了一个什么手法,蛰等人均是一声闷哼,王仙峤再在蛰的人中掐了一下,蛰这才有了感应,缓缓地睁开眼睛,盯着眼前诸人。 “族长……”蛰入眼便看见了秦满,满面悔恨,三大五粗的汉子,居然眼眶红了起来。 秦满急声道:“刚才,你说我们花苗怎么了。你快说?” 蛰一叹,眼泪止不住的掉了下来,微微泣声道:“我花苗,花苗快完了。” “啊!”秦满只觉得天旋地转了一般,整个人差一点就当头栽了下去,当蛰第一次告诉自己的时候,他还幻想着是自己听错了,但是此时当证明自己没有听错的时候,秦满有些承受不住,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族长,族长!”蛰忙不迭地抱着秦满的肩膀晃动,秦满有了感应,悠悠转醒,咬牙切齿道:“都是我的错啊。” 蛰低头不语,秦满急声问道:“蛰,族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昨晚我接到消息,白苗的人已经在断的带领下,杀进寨子里了,因为族长你不在,所以……” “那现在还好么?”秦满急促的问道,生怕自己的族人遭受不测。 “我们得到消息之后,便与寨子里失去了联系,不过……” 所有人都知道失去联系意味着什么,所以蛰等人这才不顾自己生命的危险,闯入凤凰山上,来要回秦满,不是他们忽然之间变得勇敢了,而是实在是没有办法。 或许秦满回去,有人主持大局,还能够保全花苗一族,否则…… 诸位花苗族人,想起自己留在寨中的母女妻儿,都神色黯然,低头落泪。 秦满挣扎着站了起来,急声道:“还等什么,花苗的汉子们,都给我起来,我们回山……” 说话间,身子一个不稳,又虚弱地瘫软了下来。 唐方叹了口气,说实在的,苗人内斗,于己无关,他不想管,也不该管,但是此时看着秦满焦躁的神情,加上心中依然觉得亏欠蛰,想;了想,道:“我跟你们去一趟吧。” “啊”蛰顿时惊呼起来,刚才唐方与凤凰山一战,自己在半昏半醒的状态下勉力记下了,唐方强横无比的实力,让他在心里已经将唐方当神仙一般的人物供了起来,若是当真能有唐方的一臂之力,那花苗何愁此战不胜。 秦满看着唐方,低声问道:“你当真愿意助我么?” 唐方淡淡地道:“我是外人,于情于理都不应该插手你们苗人中的事务,但既然让我赶上了,也算是天意,我只是不愿意看到你们同族相残,血流成河罢了。” 蛰冷冷地道:“白苗的人都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畜生,只要我花苗尚有一人活着,定然要杀进他们寨中,取断小儿的狗命!”说完双目中射出怨毒之色,显然早已经白苗之人恨之入骨。 唐方心中微微一叹,苗疆三族,积怨已久,几百年都是刀刃相见,结下的冤仇,绝非一朝一夕能够消除的,自己此番前去,并不不单单在危难中扶助花苗一把,心中更多的是希望这两族能够化干戈为玉帛,了去了这场灾难。 冤冤相报,到底不是自己所希望看到的,自己能做的,或者能平一时之干戈,但是平得了国人内斗的劣根么? 唐方心中暗叹,如今天下倾覆,国将不国,奈何即便是偏安一隅,依然不懂得彼此想辅,相安无事,难怪倭人入侵,如此迅猛。 夕阳斜下,如同一道血色笼罩在唐方的肩头,唐方看到的是如火般的江山,但是却看不到这江山风雨飘摇的未来。 花苗此此刻危在旦夕,唐方等人救人如救火,也不想再与凤凰山的女子纠缠,毕竟就算唐方把凤凰山一举而灭,也不是什么光彩之事,反而落了一个欺负女子的名头。 看见唐方等人即将离开,许久不曾开口的卓静忽然道:“等等。” 唐方冷冷回话:“怎么,还有事么?” 卓静脸色复杂,似乎绝难启口,隔了好久才缓缓地道:“我凤凰山冤枉你了……” “小事,不过你们还要自我检点,若是还做出天怒人怨的事情,下次上山,我唐方便不再如这般好说话。” 卓静道:“我凤凰山虽然害人无数,但是也绝非灭绝人性的女魔,在苗疆,哪个敢说没有得过我凤凰山的好处?而且我们所杀之男人,大多数都是负心绝义之人,并非滥杀无辜。” “那你们在地下炼得那些小孩怎么解释?” “那都是一些早已经出生后就夭折的小孩……” 唐方懒得在这上面跟他争辩,冷冷地道:“好自为之,总之人在做,天在看,凤凰山惹得天怒人怨,迟早自有天收。”说完看都不看凤凰山的女子一眼,转身便要下山。 “等等。”卓静似乎打定了主意,叫住了唐方。 唐方心中不快,微微皱眉,站在原地,卓静似微微有些讨好地上去,道:“秦满,这是我凤凰山的上等药物,可以助你伤势复原。” 秦满自然是不会接了,看着卓静道:“檀香……檀香真的死了吗?” 卓静心中一痛,缓缓地点了点头。 秦满一声苦笑,心头苦涩难言。 “接着吧,凤凰山的玩意还是有些门道的,你身负重伤,逞一时之痛快,日后当心后悔莫及。”王仙峤在旁斜眼看着秦满,开口道。 其实,凤凰山的凤凰女也绝非十恶不赦之辈,在苗疆中,害了男子不少性命自然是不用说,但是,她们只要下山,对苗疆妇孺却是极好的,不少苗疆之人,确实如卓静所言,得了凤凰山不少的好处,而且,正是因为有凤凰山的约束,所以在苗寨中的其他蛊女,才不敢乱来,下蛊也都收敛很多。 当然,这一切并不能抵消凤凰山所犯下的罪孽。 “唐宗主,”卓静看着唐方,犹疑地道,“能否……能否助我凤凰山一次?” 唐方心中已然已经有些了解卓静接下来的话,刚才唐方与邬蠹一战,卓静看再眼中,惊在心头,或许,和唐方一样,她也想不到,如今的邬蠹居然有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加之凤凰山与此人前宿孽债累累,此人只要存在世间一日,他凤凰山便无法高枕无忧。 “你向我要去做了邬蠹?” 卓静微微点头,唐方与邬蠹虽然不胜不败,但是场面上似乎还是占据一定的上风,当然她也看得出,刚才一战,两人均只是相互试探,并未尽全力,邬蠹如今实力恐怖如斯,现在能够做掉邬蠹这个怪物的,估计也只有眼前赢勾血脉之后,祝由宗主唐方了。 唐方淡淡地道:“邬蠹此人,与我一个朋友有着深仇,我日后自然会找他麻烦,但是你凤凰山,与我何干?” 卓静道:“我知道,我凤凰山唐宗主此前有过不快,请唐宗主出手助我凤凰山,无异于痴人说梦,但是只要唐宗主能够将此人人头提上凤凰山,唐宗主只要看上我凤凰山任意一女子,凤凰山上下无一敢不从”说到这里,卓静咬了咬嘴唇,脸上闪过一丝羞涩:“甚至包括我……” “哈哈哈,极好,极好!”王仙峤欢乐地拍手道,“凤凰山什么时候变成了勾栏妓院了,干起来买肉的勾当,好极好极!” 卓静眼中怒意一闪而过,此时她哪里敢发作,低声下气地对着唐方道:“唐宗主,这是我凤凰山能开出的最高条件了,还请唐方宗主考虑一二。” 唐方心中一动,目光将在场的所有凤凰女横扫一眼,果然肥环燕瘦,无一不是天姿国色,只是此时各个均是垂头丧气,如丧考妣。 “此事我会考虑。”唐方冷冷地道,带着王仙峤等人径直下山。 卓静看着唐方远去的背影,眼中忧郁重重,血色残阳下,她娇俏的身影显得越发孤独。 曾几何时,他凤凰山变得如此狼狈不堪,人人欺凌,眼看着血娘子就要大成,谁知道邬蠹横插一手,断了他凤凰山数代心血,五毒至尊,如今他凤凰山仅存一物,而邬蠹的出现,又使得他凤凰山如芒在背,不得不防。 【366】谢谢 山下,邬蠹悠悠的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在一间茅屋之中,旁边一张憨厚的脸已经凑了过来,呵呵笑道:“你醒了?”邬蠹下意识地往怀里一掏,紧张的道:“干什么,你是谁?”邬蠹稍稍一动,混身便如同散了架一般,疼得就算是邬蠹这等心智坚韧之人也受不了。 “狗+日的唐方。”邬蠹心下暗自咒骂了一句,警惕地打量身边的这个汉子,这个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带着山中特有的淳朴笑容,似乎并没发现自己已经处在一个万分惊险的地步,挠了挠头,脸上露出真诚地笑容,道:“他娘,这人醒了。” “啊,醒了?”外面一声惊喜的声音传来,一个和那汉子年纪相仿的女子走了进来,皮肤粗糙,留下了岁月的无情的痕迹,但是隐隐看出这女子年轻时候也似有几分姿色,穿着朴素而干净的衣裳,手上留着厚厚的老茧,看着邬蠹,双手有些羞涩地不知所错地放在哪里,而身后则是一个半大的小子,躲在娘后面对着邬蠹眨着眼睛。 邬蠹警惕的打量了一下四周,这处甚至连一个‘家’都算不上的土房中,凌乱的散落着一些破烂的器皿,而自己身后的床上散发着恶心的霉味,一床脏兮兮的棉被铺在自己的身上,看得出,这是这户人家中最为值钱的东西了。 邬蠹隐隐记得,自己和唐方一战之后,看似不胜不败,但是内心极为清楚,自己修炼天人合一金光**时日尚浅,根本无法做到如邬一般如臂指使,加上自己原本身体体质极差,根本不能动用道念,强自催动自己尚未熟练的金光**,早已经将自己体内的能量透支,逃下凤凰山之后,他一路狂奔,早已经精疲力尽,一头昏倒在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再醒来的时候,便是此时了。 中年汉子看着邬蠹,不由得唏嘘道:“看你也是年纪轻轻的,怎么瘦成这样,唉,这狗+日的世道,真的不如死了算了。”说完,不由得长吁短叹起来. 那个中年女子走了过来,从桌上拿着一只脏兮兮的碗,对着邬蠹有些不好意思道:“这是我们家中就只有这些了……等会我们……我们可能就要去逃难了,再呆在这里,孩子已经受不了了。”说完一叹,快哭了出来。邬蠹看着碗中几乎只是一碗清水米粥上面飘着的黑乎乎的东西,知道是山中的野菜,这等粗鄙食物,让他闻着就觉得难以下咽,但是在旁的小孩子口里面已经哈喇子掉了一地。 邬蠹怕食物中有毒,依着他的性格如何肯咽下去,看了这户人家一眼,确定这户人家只是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普通人后,心中的戒备才稍稍松下,冷冷地道:“拿走。” 汉子并不动怒,呵呵一笑,道:“看你斯文秀气的模样,应该也是大户人家的出来的,你们这些人,比我们更难,家中一落败,便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凑合着吃吧,这世道能活下去就不错了,树皮,草根什么的,都是宝物啊。”邬蠹不答话,暗自调息,但是依然浑身毫无半分劲道,甚至连蛊毒都不能使用,所以暂时绝了杀人灭口的念头。这个时候,门外一声高喊道:“张三哥,准备好了吗,大家都等你了。” 张三应了一声,对着邬蠹道:“小哥,你跟我们走吧,留在这里只有等死了。”邬蠹冷冷地道:“滚开,别碰我。”“呵呵,性子还挺倔,”张三丝毫不以为意,一把将邬蠹瘦到不到六十斤的身子扛在肩上,对着他妻子道:“阿花,你将这收拾一下,别让大伙等急了。”张三的妻子阿花将床上的棉被一滚,然后背在身后,牵着自己的儿子,叹息道:“还有什么好收拾的,走吧。”说完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家’,眼中隐隐有些泪水。 邬蠹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想着自己堂堂赶尸祝由邬家出来的高手,现如今居然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乡野村夫肆意摆+弄,而自己居然连一丝一毫的还手之力都没有。门外站着一个年长的汉子,看了张三背着的邬蠹一眼,有些不悦地道:“张三你怎么把这小子也带上了,看着他面黄肌瘦的模样是不是有肺痨啊?” “呵呵,人活着都不容易,能帮就帮一把,难道我真的要看着这小子活活饿死?我张三做不出来。” “好吧,好吧,走吧。”年长的汉子摇着头走来,村头已经集聚了三十人,都是手中拿着破碗,拄着拐杖,身后背着一床棉被,携老扶幼,举家出动,一行人心情沉重,相互搀扶,恋恋不舍地看了这个世代居住的古老村落,看向前方,眼中充满了复杂的希望。 若是不是逼到绝路了,谁愿意举家逃荒? 跟在滚滚的人流中,张三背着邬蠹,一家三口日行夜宿,没有几天,带出来的口粮便消耗干净,前几日,邬蠹依然警惕,不喝一口张家的水,不吃一口张家的饭,但是到底身子不是铁打的,很快,整个人便处于虚脱的边缘,而金光**带来的反噬之力依然没有丝毫消减,看上去半死不活,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但是尽管这样,张三还是不厌其烦地劝着邬蠹,甚至强行扣克自己和妻子的口粮,让给邬蠹,邬蠹终于忍不住,开始吃东西了。 看着邬蠹肯吃饭了,张三高兴的裂开了嘴。“这算我欠你的。”邬蠹吃完了冷冷地道。“甭说这些,活下去别什么都好,前面应该就快到大城市了,到了那里我要是能找份工就好了,到时候你也去,你应该识字吧,比我们强,到时候说不定我们一家三口还要你照顾呢!”张三笑嘻嘻的道,对未来绝望中充满了希望。 邬蠹暗自提气,虽然这几日,身子好了不少,但是这蛊毒依然无法从身体中逼出来,更加遑论金光幻身,此时的他,恐怕连一个三岁小孩都能轻易结果了他的性命,不过还好,跟在这逃荒的大队伍中,也算是大隐之法,唐方紫玲玎之辈,就算是有一千万个本事,也想不到他邬家少爷会藏在这里面吧。想到这里,邬蠹微微有些得意,只希望身体快快康复起来,好早些离开这乌烟瘴气,臭气熏天的地方。 忽然人群中一阵骚动,不少人拿出了碗筷,张三一个玩得较好的朋友嚷道:“张三,快走,前面似乎有军爷,说不定能够赏我们一点吃的!” “真的。”张三一喜,忙道,“阿花,你在这里照顾狗剩和这位兄弟,我去前面看看。”说完兴冲冲地拿起了破碗,涌进了人流之中。 隔了不久,“轰!”忽然一声枪响传来,邬蠹心中猛地一惊,暗道一声:糟糕!果然紧接着便是张皇失措的喊叫声,人群开始骚乱起来,砰砰砰砰砰砰,一连串的枪声响起,人们开始惊慌失措地四散逃命,而张三的媳妇则是吓得一脸无助,死死地抱住自己的儿子,浑身瑟瑟发抖地蜷缩在地上。 此起彼伏的枪炮声,喊叫声,哭闹声,嘶吼声,混杂在一起,整个逃荒大队顿时变得一盘散沙,邬蠹心猛地一沉,大抵想到了,估计这群山野村夫,根本还不明白这世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跑到了日本鬼子的军营中去乞讨,这不是去送死吗?砰!果然一声枪响,靠着邬蠹最近的一个小孩子茫然不错地看了看四周,甚至连哭闹都来不及,一头栽了下去,鲜血汩汩地流了出来,不远处,站着一个面目狰狞的日本鬼子,枪口还隐隐冒着青烟。 似乎发现了什么,一小撮日本兵向着邬蠹的方向跑来,邬蠹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幸好这群日本人并没有在意这个面黄肌瘦的青年,反而对在旁哭闹不止的张三媳妇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邬蠹自然是明白这群人接下来要干什么,忙开口大声道:“快跑啊。快跑!”可是那村妇早已经被吓傻了,跪在原地,除了哭泣和发抖,什么都不敢做。 邬蠹心中焦急万分,想勉力放出蛊毒,奈何只要一动,依然浑身如同针扎了般,根本不受控制。那群日本鬼子嘴里带着淫笑,提着尚未穿好的裤头,向着阿花走来,嘴里用日语不断的高声呼喝着什么,邬蠹双拳紧握,若是自己这时候还能有一丝一毫的反抗力量,这群日本鬼子将以他们自己都难以想象的痛苦死去! 奈何与唐方一战后,金光幻身强大到连他自己都想不到的方式反噬己身,让这个能够与赢勾血脉分庭抗礼的年轻高手,变成了一个连一只蚂蚁都捏不死的废人。那群日本鬼子如饿狼扑食一般扑了上来,压在阿花的身上,阿花大声叫喊着,手死死的拽住自己的儿子,邬蠹大声道:“狗剩,快跑,快跑!” 可惜那个孩子和自己的母亲一样,被眼前的一幕完全吓傻了,站在那里只知道哇哇大哭。结果不出邬蠹所料,一颗子弹穿过了这个可怜孩子的脑袋,血花四溅,脑浆溅满了邬蠹一脸。 邬蠹闭上了眼睛,眼前这惨绝人寰的一切,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冲击着他,这对夫妻,在往日的邬蠹眼中,只不过是最为下贱的蝼蚁,他们身份低贱,品味粗俗,可是就是这对夫妻,让邬蠹一直不想面对的一个事实是:他的命,是这对夫妻捡回来的。 邬蠹不想欠世间任何人的情分,但是这份情,他邬蠹欠定了, 而且今生甚至连偿还的机会都没有。 阿花看着自己儿子惨死在自己眼前,居然没有半分悲伤,居然呵呵的笑了起来。邬蠹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知道,她已经疯了。 一个,两个,三个……无数的快枪手们在这可怜的妇人身上耸动着,然后意犹未尽地提上了腰带,最后一个鬼子整好衣服之后,反手一刀,如同屠杀畜生一般把刀刺进了阿花心口。阿花痛苦地脸扭曲了,在这一刻,似乎眼神稍稍有些清澈,回光返照般看着在旁的邬蠹,嘴角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快跑。 张三淳朴的脸,阿花死前痛苦的脸,还有这些日本鬼子兽性大发的脸在邬蠹的脑海中交替出现,邬蠹缓缓地闭上眼睛,或许长这么大,他第一次知道什么是怒。可是,自己什么都无能为力。“咦,还有一个?”一个日本鬼子似乎发现了在旁一动不动地邬蠹,抬起来枪,对准了邬蠹。 邬蠹心中忽然一种荒谬的感觉涌了上来,死,他不怕,因为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是这一次,让他内心的某一个地方隐隐作疼。邬蠹挣扎着动了动身子。 轰!忽然一声大响,那个枪口对准邬蠹的人轰的一声爆炸,黑色的粉末散落一地。邬蠹摇摇晃晃,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对着这些日本鬼子露出了一个笑容。他习惯性地用鲜红的舌头舔了舔自己干枯的嘴唇,双眼阴恻恻的,用着怪声怪气地腔调道:“好玩么?” 怎么回事? 这些日本鬼子甚至没有反应过来,邬蠹已经艰难的举起了手臂,黑色的粉末如同乌云般席卷了过来,这些粉末只要一黏到他们的身上,顿时便皮开肉绽,这一次轮到这些日本鬼子开始鬼哭狼嚎,邬蠹静静地站在那里,身子晃动地更加厉害,眼神冷得如同九幽地狱中的恶魔。一个个日本鬼子瞬间化作了一堆堆的白骨,那些黑色的粉末在天空中飞旋散落,发出哄哄的低鸣,将这些日本鬼子一个个的蚕食干净。 邬蠹浑身大汗淋漓,这次用蛊,他头一次感到这么艰难。还好,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到底还是逼出了体内的蛊毒。待所有人日本人全部死绝之后,邬蠹的嘴角习惯性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摇摇晃晃地走到了已经死透了的阿花身边,艰难地拾起了地上的已经撕碎的衣衫,盖在了她的身上,然后缓缓地将她尚未瞑目的眼睛合上。 嘴唇抽动,沉默了很久,终于说出了他这辈子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说出来的两个字:谢谢。 【367】承诺 时近黄昏,黛青色的群山在远方迤逦蔓延,夕阳洒在路旁的树枝上,摇下了万点金光,让这苗疆原本崎岖难行的道路上多了一丝诗情画意,但是在这山道上策马疾驰的数人均没有欣赏这份美景的心情,疾驰着胯下的骏马,向着远处疾驰而去。 山路陡峭,大型的机车根本难以进入,所以秦满动用了自己花苗的招牌,在前方的集镇处租了几匹快马,向着花苗寨中日夜疾驰,好在在这偏远之处,马帮随处可见,古老的畜力依然是这里的主要交通工具,所以马匹并不难寻,秦满等人自然是一等一的马上高手,唐方也是混过军营的人,马术虽然不精,但是在他矫健的身手下,也很快跟上了秦满等人的进度,就是可怜了王仙峤,虽然五短身材根本还不够马缰,上马后大喊大叫,被唐方一阵斥责后就安静下来了,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虽然动作难看至极,但是好在跟得上几人的进度,没有被落下太远。 秦满擦了擦额头上汗水,焦灼的看了看远方即将落下的夕阳,忧心忡忡得到:“希望还能赶得上。” 蛰猛地单手一拉马缰,来了一个漂亮的人马合一,马一声嘶鸣,人立而停。蛰飞快的下马,用手捂住嘴唇,发出一种奇特的尖啸,一连叫了几声,依然没有人回应,蛰显得愈发脸色难看,有些灰心,难看的挤出一个笑容,道:“寨主,这个时候没人守在那里也是正常,我看我们还是直接进去吧……” 秦满神色一暗,道:“只有如此了。”说完便要策马进入山林中。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声呼啸,从山林中传来,似乎在和蛰做着呼应一般,众苗人登时都是脸上一喜,蛰更是立马回应,两人经过了一番呼啸对话之后,隔了不久,山林中的呼啸停了下来,丛林中走出一个战战兢兢的小孩子。看了蛰一眼,顿时脸色一红,道:“三叔。” 蛰脸色一变,急忙问道:“怎么是你,你爹呢?” 小孩子登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揉着通红的眼睛,看着这些日子这小子一定没有睡好,道:“我爹他……他死了。” 秦满顿时满脸悲戚,喃喃地道:“杜波,杜波死了……”脸上歉疚之情更甚。 蛰道:“你爹死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爹说了,我们杜家就是帮花苗守住寨子的,他死了,我要留下,我死了,我儿子要留下,只要我们杜家还有一个人在,就不能没人。” 秦满下马,摸了摸小孩子的头道:“好孩子,告诉叔叔,寨子里面发生了什么。” 小孩子看了秦满,又看了看蛰,道:“秦叔,蛰叔,就是半个月前,我也不知道,反正我爹忽然就被坏人杀死了,然后好多人都进来寨子里面,后来我就一直守在这里面,后来蓝叔来找我,要我一起去鹰嘴峡,我没去,我要在这里守着,我爹说了,我杜家不管是谁,一辈子都只能守在这里。所以我不能走。” 秦满点了点头,道:“不愧是我花苗的汉子,好!” 蛰皱眉道:“族长,可能他们都躲进鹰嘴峡了,若是这样的话,就好得多,鹰嘴峡地势险要,我花苗还能抵挡一下。” “走吧,”秦满神色焦灼,道:“我们立刻赶去鹰嘴峡。” 说完翻身上马,对着小孩子道:“上来,跟我走。” 小孩子摇了摇头,神色坚毅地道:“不行,我爹说了,要我守着这儿,秦叔,你们快去,我怕我娘他们……”说完忍不住哭了出来。 秦满拍了拍小孩子的脸蛋,断声道:“只要我秦满还在,白苗欠我们的,我就会讨回来。” 说完急急拍马,一声吆喝,一马当先而去,小孩子似乎犹豫了一下,忽然喊道:“秦叔,慢点。” 秦满回头道:“怎么有事么?” 小孩子扬起脸,看着在马上的秦满,犹疑道:“秦叔,我们花苗不会被白苗打败吧?” “不会!”秦满斩钉截铁地道,“只要有我秦满在。” 小孩子点头点头,无比崇拜地道:“我信,我爹说了,秦叔是我们寨子里面最厉害的人,有秦叔在,我们花苗一定能赢,秦叔,我长大了也要向你一样。” 秦满点头,小孩子这才开心了不少,向着树林深处跑了去,秦满等人不再耽搁,向着鹰嘴峡出发,在半路上,秦满陡然看见前面浓烟弥漫,神色一滞,呆了半晌,越发催马向前。 一条罕有人烟的小路,在山中蜿蜒,隔着重重的树林看去,很多地方都是烽烟四起,甚至伴着烧焦的臭味传到诸人的鼻中,花苗的人脸色越来越沉重,秦满握住马缰的手都在微微发抖,但是一路上没有一个人说话,甚至连一贯屁话甚多的王仙峤,也闭上了嘴,跟在队伍最后面。 山路越来愈窄,到后面连马都根本无法上山,秦满索性将下马,将马放了,几人沿着山路急速而行,显然这是一条只有花苗的人才知道的后路,走了好久,秦满示意了一下,蛰顿时发出犹如狼嚎般的叫喊,在山中回荡,来了!我们都要……”说着几乎都要掉下泪来。 “我知道了,花苗的男儿头可断,血可流,但是没有哭的男人!” 几人浑身一震,均是脸色收敛,习惯性地道:“是。” 唐方冷眼旁观,看得出,秦满这个烂人,让他有些意外,因为一直以来,秦满都没有表现出与众不同之处,当上族长的原因估计是看在了老司的面子,但是看着这几人发自内心的秦满的崇拜,这小子,居然在花苗中的地位不低。 秦满点头,果决地道:“先进去再说。” 几人看了看唐方和王仙峤两个陌生人,欲言又止,还是带着秦满几人进去。 从后山一条羊肠小道上走了进去,唐方稍稍懂些行兵布阵的知识,略略一看,这地方,莫说人迹罕至,很难发现,就算是被人发现,也是易守难攻,根本打不进来,看上去这里无论水源还是战略物资都是常年备着的,显然不是匆忙行事,可能是常年三苗之间的战争,让花苗族人都有了天生的忧患意识,将此地作为一个转圜之地,显然,现在在战事如此紧张的情况下,终于派上了用场。 【368】出手相助 穿过这个陡峭高俊的山崖,眼前霍然一亮,山谷开阔,四周的火把点燃,将整个山谷照的通透,山谷的空地上面,有数百人散散坐着,在身边零零散散地放着各种兵器,有的在包裹着自己还是渗血的伤口,有的拿出了自己随身的树叶,吹起了苗疆特有的曲调,将整个气氛渲染得有些悲愤,有的则是怒气冲冲,依然嘴里咧咧地骂个不停。 当不知道谁回首的时候,发现了走在诸人正前方的秦满,登时整个人都愣住了,脱口道:“族长,你终于回来了……”言语中有些哽咽,诸人同时停下了手上动作,回首看着秦满…… “族长,族长回来了……”顿时间谷中爆发出一阵山呼海啸的欢呼,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跑了上去,迎接秦满。 秦满看着四周一下、面色沉重,似在找寻着什么,隔了好久,秦满开口道:“巴哥杜、彻负、保虎他们人呢?” 人群中默然不做声,面色凄然,秦满又问道:“吃图、满肚他们呢?” 依然没有人回答,秦满哑声道:“难道我花苗就只剩下你们了?” 一人走了出来,点了点头道:“这次白苗的人太毒了,他们烧了我们的寨子,杀了我们兄弟,连我们的小孩都不放过,我们好多的女人都……” 秦满的额间青筋暴起,狠狠地用手锤了一下大腿,厉声喝道:“断,我跟你势不两立!我花苗的汉子,都给我听好了,所有的男人,都给我拿起你们手上的刀,给我冲出去,抢回我们的寨子,抢回我们的女人!” “好!”所有花苗的人,彪悍的情绪在秦满的归来后,得到了释放,纷纷应和,顺手拿起手中的刀,有的甚至脱掉了上衣,便要冲杀出去,这个时候,一个年长的汉子一把拉住了秦满,带着哭腔道:“族长,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秦满回首,看着此人道:“多桑,难道你要阻我不成?你还是不是我花苗的汉子。” 多桑满脸悲痛,道:“我们三千多花苗,如今剩下的汉子不到三百人了,秦满,给我们花苗留下一点骨血吧,若是我们在这么冲出去,我花苗便是真的全完了啊!” 秦满怔了怔,王仙峤也淡淡地开口道:“这娃儿脑子就是不好使,你现在出去与人硬碰硬,不是鸡蛋碰石头是什么!而且现在是晚上,乱战一开,你花苗一个都别想逃走,到时候门户一开,白苗冲进来,你花苗便当真要断了根!” 秦满稍稍想了想,长叹一口道:“先进去再说,多桑,你带我去看看我花苗的族人,我要在最短时间内掌握所有的情报。” 多桑点了点头,带着秦满和蛰等人进去,唐方想了想,正要进去,王仙峤扯了扯他的衣袖,摇了摇头。唐方停住了,便坐顺势坐了下来。 “这都是花苗的内务,你我是外人,多有不便,老祖,说真的,这花苗也算是活到头了,你当真要帮这些卑贱的苗人么?” 唐方正要答话,忽然嗖嗖嗖地几声响,几个苗人已经满脸怒容的冲了上来,将王仙峤团团围住,领头的一人大声呵斥道:“你要是有种的话,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王仙峤鄙夷地望了围上来的诸人,阴阳怪气地道:“怎么人多了就可以欺负你家王家祖宗不成。” 这个时候,人群中一个眼尖的人忽然大声道:“我知道这小子是谁了,他就是当日在客栈中弄伤了蛰的那个小子,大哥,千万不能轻易放过他!” “啊,原来就是你小子!”那人大声喝道,刀光一闪,便对着王仙峤砍去,只见眼前一花,自己的刀宛如被铁钳钳住了一般,落在半空中进退不得,定睛一看,不知道唐方什么时候已经绕在了自己身前,伸出两根手指,夹住自己的苗刀,虽然只有两根手指,但是自己的苗刀仿佛在唐方手上生根了一般,丝毫不能动。 唐方贸然出手,当然不是为了救王仙峤,他知道王仙峤是什么东西,一下手,这小子大约小命就要到阎王那里报道了。 果然,王仙峤伸出的手微微缩了回去,冷哼一声道:“算你小子命大。” 这人满脸涨的通红,要知道,在花苗中,他也是有名的大力士,居然被唐方双指夹住刀便动弹不得,顿时颜面大跌,色厉内荏地道:“你们到底是谁,怎么跟着秦满族长一起进来了?” 唐方微微一松,那人因为用力过猛,居然向后一个趔趄,跌倒在地上,十分狼狈,唐方好整以暇地道:“蛰的那条手臂,我们已经替他还上了。” 王仙峤搭腔道:“可不是,若不是我们出手,你们当真秦满那个愣头青在凤凰山下还有命下来么?” 凤凰山,顿时所有的苗人面面相觑,难道这秦满当真是被此人从凤凰山救下来的么?若是如此,这人当真还是花苗天大的恩人。 唐方淡淡地道:“留着力气明早对付白苗,现在窝里横算什么本事。” 那人站起来嚷道:“你当真是来帮我们的么、若是真心帮我们打白苗,我杜索把头给你都可以,但是若是白苗的奸细,我就是死在这里,也要把你杀了。” 唐方耸了耸肩膀,不置可否,这苗人心性倒也当真坦率,不像汉人般一贯笑里藏刀。王仙峤走了过来,悄悄的在身下伸出大拇指,嬉皮笑脸地道:“老祖刚才那招空手入白刃,果然已经到了化境,厉害,厉害。” 唐方哑然失笑,这小子倒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拍马屁的机会,虽然知道这小子惯来言不由衷,但是听到耳朵里,还是当真是舒坦。 秦满看着在临时搭建起来的帐篷中一张张垂头丧气的脸,心中一疼,用手抚摸走过来的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沉声道:“我们到底死了多少人。” 多桑涩然道:“当您失踪之后,没过几天,白苗的人便打了进来,夺了我们的寨子,我们抵挡不急,幸好是巴哥杜、彻负、保虎他们舍命相救,我们才能够有命逃进这里来,但是寨子被烧了,而且还有很多的人没来得急转移,所以……”多桑眼中泪花涌现,道:“我花苗现在连着老弱妇孺不过一千多人,其余的都……” “怎么会这样!”秦满又悲又怒,道,“白苗一向跟我们不和,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白苗一贯实力不如我们,就算我不在,白苗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攻进寨子中来,多桑,你们怎么搞的!” 多桑叹了口气道:“秦满,你当真是不能怪我,这次,白苗的人和疯了一样,根本不像以前一样,根本就是要一口气将我们置于死地……” “就算是这样,我花苗的男儿难道就怕死不成!”秦满佯怒道,“就算这样,我们也不可能败的这么惨,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事情。” “白苗,白苗用了巫术!”多桑痛苦地道。 “巫术?!”秦满一惊,骇然道,“莫非他请动了老司助阵不成?若是这样,白苗便坏了我苗族的规矩,祖上有训,若是只要其中一苗交战动用老司,其余两族便可联合一并灭之,你们难道没有通知青苗的人?没有通知我师父?” 多桑摇了摇头道:“白苗的老司并没有参战,而且他们动的也不是我苗人巫术,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用了什么魔法,只知道我们花苗的人只要一上场,便仿佛中了邪一般,开始互相残杀,所以我们才……” 秦满倒吸了一口凉气,道:“既有此事?!难道白苗请了什么道门的高人助阵不成?” “很有可能?”多桑点头道,“秦满族长,你回来就好了,请你立刻联系端目老司,您是他的徒弟,他断然不会看到我们花苗当真就这样断了根,时候来不及了,只要天一亮,他们便会冲进谷来。” 秦满犹豫了一下道:“此事稍后再议,我这次也请动了两位高人,有他们在,我花苗有救。” “就是刚才跟着你们进来的那两个人?他们其中一个看上去还能行,但是另外一个不过是小孩子而已,有什么本事。” “小孩子!”秦满呵呵一笑,道,“汉人有一句话,叫做人不可貌相,你要记住了,你当真以为那小孩子只是一个小孩子?” “那是谁?” 秦满往落洞的方向指了指,道:“他可是从那里面出来的。” “他!”多桑失声道,“难道他就是那个人?” 秦满点了点头,道:“不错,另外一个人来头也不小,叫唐方。是祝由这新一代的宗主。” “啊。”多桑顿时喜上眉梢,道:“若是真有这么两大高手助阵,我花苗何愁不能反败为胜!” “唉!”秦满却没有多桑那么乐观,道,“只是不知道这两人愿不愿真心帮我花苗,还有,到底肯出多少力气了。” 天色开始蒙蒙亮,所有花苗的能战之人,全部集中在谷中的旷野处,而老弱妇孺则躲在谷深处,为等会就要血战的花苗儿郎祈祷,唐方和王仙峤有些不合群地坐在一处,虽然从蛰等人口中得到这两人来历的花苗众人有心讨好两人,但是见两人拒人千里之姿态,也就不敢轻易靠近,秦满忙着准备即将到来的血战,也就没有时间跟两人交谈,等交代完了所有的一切,秦满这才红着眼睛走到了唐方的身边,沉声道:“等下,还请唐方兄弟你助我花苗躲过此劫。” 唐方道:“看情况再说,我自有主张。” “拜托了。”秦满学着汉人姿势,一揖到地,长久不起,唐方眼皮都不眨,这一拜,唐方唐方受得起。 【369】战端开启 天边的一丝阳光终于跳出云层,将一束光芒打进了山谷之中,花苗中已经有人提刀站了起来,秦满忽然大声道:“花苗的儿郎们,你们是孬种么?” “不是!”所以的花苗汉子热血沸腾,齐声喝道。 “不是的话,就给我出谷,拧下断粲的人头回来,我花苗妇孺的血,必要白苗之人偿还,听我的,拿起你手中的刀子,抢回我们的女人,夺回我们的寨子!” 众苗人轰然应诺,唐方微微皱眉,看来花苗白苗两族,积怨深深,恐怕自己有心化解,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秦满回来,极大的激发了花苗的斗志,似乎不再是交战初期一般士气低落,再加上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唐方和王仙峤的真实名号,似乎有了极大的信心,斗志和信心都提到顶点,在秦满的带领下,数百人一起出谷。 唐方和王仙峤默默地跟在诸人身后,来到谷口。 这谷成“凹”形,两面都是断壁,立壁千仞,人力根本不可以攀援,确实是一处易守难攻之处,也难怪这花苗经历惨白之后,能够在谷口死死守住,与白苗诸人周旋数日,终于等到了秦满的回归。 谷外早已等候了数千苗人,应该就是花苗的死敌白苗族人,三三两两的坐在谷口,似乎根本没将秦满等花苗之人放在眼中,领头之人,光着上身,即便是在这等寒冷的早晨似乎也没有半分凉意,这人身材和唐方相仿,头大圆脸,上胡须浓密,而在额下只有一小撮硬须,长长的耳垂上带着一只耳环,头上除了头顶处一小处束发之外,其余的全部剃光,宽大的裤子用一小撮草绳在脚踝处扎紧,腰间背着一个牛皮制成的箭袋,一身黝黑的肌肉看上去似乎比唐方更有爆发力,懒洋洋地看了秦满一眼,拍手笑道:“哈哈,怎么,我们苗寨中最钟情的汉子,居然也出来了,秦满,你不是跟了你的小婆娘私奔了,怎么又夹着尾巴逃了回来,是想看看你们花苗的婆娘是怎么一个个变成我断粲的老婆的么?”说完招了招手,一个汉子压上了一个苗女上前,断粲好不掩饰地在这个婆娘的胸脯一摸,呵呵笑道:“秦满,看到没这就是你们花苗的婆娘,现在已经成了我白苗的人,生下的汉子,也是我白苗的战士!” 那个花苗的苗女,看上去神情憔悴,有气无力,显然这几日在白苗的手里被折腾地够呛,断粲此举,顿时激怒了所有的花苗之人,人人出声喝骂,恨不得上去将眼前这些白苗之人活活吞了。 秦满深吸一口气,压住心中的怒火,厉声喝道:“断粲,你欺我秦满不再,攻我苗寨,今日我便要血债血偿,讨回我花苗的血债。” 断粲冷笑一声,指着白苗谷口之人,大声道:“白苗的人,都被我杀得差不多了,就凭你们几个,想守住这里?秦满,你大限已至,今日便跪下来,在我断粲面前磕上几个响头,我可能还考虑给你一个痛快!” “废话少说,断粲,你要是汉子,就用你手中的刀说话,何必为难女人!”秦满知道断粲这是激将法,强压住怒火,回声道。 断粲仰天长笑道:“好!秦满,今日看我白苗如何将你花苗彻底灭了。”说完,手一挥,手下的诸人一起呐喊,苗人特有的乐器芦笙之声呜呜作响,更为大战增添了几分威势。 秦满虽然悍勇,但是也非头大无脑之人,知道双方实力对比,白苗已经元气大伤,能不能守住这谷口还尚且两说,若是当真舍弃了这天然的屏障,出谷和白苗拼杀,可能不出半盏茶的功夫,这花苗可能就会全军覆没。 秦满手中的苗刀一举,大喝道:“所有花苗的汉子跟我听着,守住谷口,谁进谷一步,便杀了谁!” 断粲嘿然一笑,道:“我看你秦满能撑住几时!”说完手中长弓宛如满月,一支长箭如同流星赶月一般射出,让在后观战的唐方都不由得脱口而出道:“好箭法!” 唐方虽然脱离行伍日久,但是体内逞勇好斗的性子并没有完全收敛,看着这场即将到来的大战,他虽然不是局中人,但是也不由得有些热血沸腾,不由地用手摸了摸在怀中好久不曾用过的王八盒子。 秦满深吸一口气,在断粲长箭即将在眼前的时候,手中苗刀一挥,化出一道凌厉的白光,卡擦一声,这根长箭便被他从中而断,花苗中的第一高手,果然不是吹出来的。 断粲与秦满交手多次,也知道秦满的身手,知道此箭只为壮声势,并未有想过这一箭就能结果秦满,手中长弓一振,大声道:“白苗的汉子,给我冲进谷去!” 所有的白苗之人手中握着苗刀向着谷口狂冲而去,唐方冷眼旁观,这些苗族之人,虽然根本不懂得行军打仗的方式,甚至连方阵都不列,若是遇到了正规军,不消片刻便会全部被消灭,但是胜在这些人各个悍勇,比之他们那群吃着皇粮,穿着黄皮的军队,不知道要好了多少,若是当真让自己当年的部队遇上了这些人,恐怕还不消交战,那些平日里除了欺男霸女便一无是处的兵痞油子,就算用的武器再先进,装备再精良,怕也在瞬间变成变成一盘散沙,丢盔弃甲而去,就看谁跑的比较快了。 秦满手中挥舞着巨大的苗刀,大声道:“花苗的兄弟们,给我死死守住这谷口,那些白苗的兔崽子要是一个人敢进来,便给我死死按住打3,除了我花苗的汉子,谁也不能进入谷口半步。” 众人齐声应允,顿时喊杀之声大起,震耳欲聋,号鼓声,厮杀声响成一片,朝阳的阳光,瞬间谷口染得一片血红,两支素以悍勇闻名苗疆的两族,瞬间短刀相接,没有人后退半步,苗刀相交,顿时一阵鲜血淋漓而下,两边的战士都是如同困在囚笼中的野兽,所有的动作没有一丝一毫的花俏可言,每一刀下去,便是砍去敌人的头颅或者胳膊,然后第二刀,便是被对方一刀撂倒,一群敌方战士猛扑而至,将他剁成肉泥。 秦满站在阵中,手中苗刀微微扬起,双目一眨不眨地看着对方的族长断粲,高声大喝道:“断粲小儿,你对手可是我,何必算上这些小罗罗来送死。” 断粲微微一笑,站在队伍后面回声道:“秦满,你死期已到,迟早而已,又何必污了我的手!” 【370】谷口血战 就在这个时候,几个冲入花苗阵中的白苗之人,逮住了秦满,顿时双目放光,大声道:“这就是秦满那个小子,杀了他,花苗便算是亡了!”说完,几个邀功的白苗族人强行向前,向着秦满扑杀而去,秦满高举苗刀,自己不日前在邬蠹的手上吃了大亏,几乎命悬一线,但是也不知道这王仙峤用了什么神仙法术,居然不仅仅将他从阎王的身边拉了回来,而且让他自己感觉到比未受伤之前更要强大不少。 “嗷呜!”被白苗族人轻慢恶毒秦满顿时爆发出一声怒火,这些日子压抑在心中的积郁瞬间如同山洪一般爆发,他高高举起了双手,苗刀在眼光下发出刺目的白光,在一瞬间,秦满的精气神终于提到了极致,手中苗刀一挥,告诉在场的所有人,那个花苗第一高手又回来了! 他要杀人了! 秦满一个高高跃起,将自己暴露在所有白苗的击杀范围之内,已经靠近秦满的白苗族人眼中发出了贪婪的光芒,高高举起手中寒光四射的苗刀,等着秦满落下之后给他一个肠穿肚烂,秦满面目狰狞,手中苗刀一挥,居然整个人落在了几个白苗那唯一的空隙之中,而瞬间一个白苗人,整个人身子成了两段,内脏,鲜血流落了一地,秦满并未停顿,手中刀光闪现,向着前方毫无花俏地直劈而去,每一刀,便一个花苗的人倒地不起,根本在他手中没有半合之敌,堆堆肉酱,血浆,如同下雨一般喷在了秦满的数丈之内。 秦满高举苗刀,鲜血在瞬间已经将他染得通红一片,双目通红,如同来着地狱的恶魔,高声叫道:“白苗的孬种们,记住,我就是秦满,苗疆第一高手秦满!” 秦满的悍勇顿时激起了花苗的斗志,所有人都高声嗷呜而叫,杀红的双眼渗透着血丝,虽然人数处于劣势,但是在气势上已经完全将战事逆转了过来。 “白苗的汉子,杀!杀了这小子。”雷霆般的怒火在白苗的阵后响起,瞬间数百名白苗已经向着旋风一般冲了过来,瞬间布满了谷口的每一个角落,看似凌乱,但是各自形成诡计,向着花苗的防线冲杀进去。 秦满的苗刀在阳光下发出冷冷寒光,似乎每一次劈刀,都能感觉到那苗刀与空气摩擦所产生的滋滋的细长震音,虽然这谷口没有栅栏、没有铁刺,没有削尖的竹桩,甚至连最古老的巨石遮掩都不存在,但是这三百花苗之人,却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在这细长的防线上筑起了一道人肉长城,形成一把尖刀,不断撕扯着白苗的阵势,而秦满则是这把尖刀上的最锋利的刀刃,只要他苗刀所到之处,便是一片腥风血雨,必然会会扔下几具死不瞑目的白苗族人。 战事如同旋风,毫无花巧的以硬碰硬,比的就是双方的意志和勇气,虽然身经百战的唐方,也从不曾看见这等惨烈而且原始的战斗,没有空中掩护,没有地面的枪战,也没有侧翼的掩护,拼的就是手中这把毫无人性的刀,不是你砍死我,便是我砍死你。 肉搏战,永远是战争中最惨烈最没有侥幸可言的战斗,唐方从军数年,以前每次历经这等战斗,脑海中除了想到逃走便是装死,今日看着这被汉人斥为野蛮之人的苗人之战,也是不由得一阵脸红心跳,看得大气都不敢出。 “这秦满倒真是汉子,以往我倒是轻看他了!”唐方悠悠地道,“这汉子若是从军,那还不是唐大帅手下最稀罕的宝贝,可惜却将满身的本事留在这等毫无意义的斗争之中,实在是不智。” 王仙峤讪道:“这小子吃了几贴老子比春药还猛的大力丸,要是不上去撂翻几个贼子,岂不是辜负了王老神仙的一番美意,多了老子的名声爷爷,你打算什么时候出手。” 唐方想了想道:“在看看,如今白苗的阵脚并未乱,而花苗的攻势也是凌厉之时,等他们再缠斗一番,两军都到了士气低落交缠不止的时候,我再出手,可以收到意想不到的奇效。” 王仙峤大拇指一竖,赞道:“爷爷到底还是晚生了几千年。” 唐方一愣道:“为了。” 王仙峤发自肺腑地道:“若是爷爷生早几千年,那哪有白起他们什么事?” 唐方顿时无言语对,双目盯着战局,沉声道:“好像那个断粲要出手了。” 果然,断粲终于悠悠晃晃地站了起来,嘴里吐了一口浓痰,手中接过了一把硕大无比的狼牙棒,厉声喝道:“秦满,爷爷就来结果你!” 秦满手中苗刀连挥,遥阵高呼道:“小子,爷爷等你都等得不耐烦了!” 断粲一声怒火,手中狼牙棒高举,如同一头发情的猩猩,咆哮着向着阵中冲杀而去,手中狼牙棒一挥:“兄弟们上,给我杀了这些***!” 身躯如同黑炭的断粲,身形倒也并不笨拙,如同一条黑线贴着地面飞射而来,左手一扬,两只手指已经插入了靠在身边的花苗族人的眼中,然后用力上翻,居然将这个的半个头颅整个掀开了!漫天飞舞的脑浆飞了出来,落在了断粲的脸上,断粲伸出舌尖舔了舔,怪叫一声:“好味道!”手中狼牙棒不停,如同一个巨木一般横飞而去。 顿时三五个人皮开肉绽,一连飞出去了好几丈远,心肝脾肺肾散落一地,这几人中不仅仅有花苗之人,甚至还有两人是白苗之人! 断粲大大大笑,向着山谷冲了过去,他知道,只要将这山谷捅出一个窟窿,自己白苗的人便会如同潮水一般涌进去,而花苗灭族便必然是一定的了! 花苗之人那会容他得逞,顿时数十把苗刀呼啸而至,断粲身形一矮,硬生生地扛住了这数十把苗刀,狞笑道:“给我去死吧。”居然长身而起,手中巨大的狼牙棒如同滚木一般向天推去,数十人居然都抵不住断粲一推之路,脚下虚浮,断粲顺势狼牙棒横扫一片,数十人全部击飞,落地之时,已经骨断经折,到底不起,被冲上来的敌人一阵乱砍,手脚头颅四散一地。 【371】降头之术 忽然一人冲了出来,手中苗刀向着断粲恶狠狠地砍下,断粲狼牙棒一沉,心中微微惊讶,抬眼看去,蛰已经一脸悲愤地站在了自己眼中,手中苗刀连连砍下,虽然蛰如今只有单手,但是体力却比一般的族人强太多,丝毫不影响他的发挥,一战之下,已经有十几个白苗之人躺在他的刀下。 “好,总算来个像样的了!”断粲狂喝,手中狼牙棒向着旋风一般向着蛰狂攻而去,一连三连击,蛰扛过三次之后,单手虎口已经冒血,整个人摇摇欲坠,断粲狼牙棒再次当头砸下,蛰已经力竭,根本再无力抵挡,只得闭目等死,忽然一声金鸣交铁之声响起,秦满身形一晃,率先挡在了断粲的前面,高声道:“你的对手是我!” “痛快!”断粲高声大叫,如同黑塔的肌肤早已经被鲜血和汗水浸透,闪着凌凌的黑光,一刀一棒顿时缠斗在一起,两人你来我往数十下,都是毫无花俏地劈刺,比的便是膂力和速度,这两人,若是放在正规军中,无一不是以一当百的兵神,正是当年让唐方叹为观止的军中肉搏高手,而现如今,这两人的身法在唐方的眼中,却慢的如同乌龟再爬,唐方自付只要自己出手,只要一招,便可双手插入敌人的胸膛。 想到这里,唐方不由得暗自觉得好笑,自己乃是赢勾之躯,连邬蠹的天人合一金光**和方云的红灯照都尚不能战胜自己,何况这些光凭膂力的普通凡人,只是此时,自己再见这等让人热血沸腾的血战,心中在没有年少轻狂的那种盲目的崇拜。 眼中有的只是怜悯,对苍生的怜悯,就如同,看着两队蝼蚁为了争夺一块方糖而产生的两族之间的灭族之战,唐方幽幽地叹了口气,道:“何苦来由?” 战场上霎时间风云突变,和秦满缠斗了数十招的断粲,渐渐狼牙棒变得有些凌乱,而秦满手中的刀势更是凶猛,一刀一刀直逼断粲的寸心之处,断粲开始渐渐有些穷于应付。 秦满一声大喝,举刀直下,刀棒摩擦下,产生一声极其难听的声响,再次将断粲逼退两步,断粲心中焦躁,眼前刀光急闪,到齐翻滚,秦满毫不客气地欺身而进,手中苗刀席卷着惊涛骇浪般的攻势而来。 “当当当当!”之声不绝于耳,转眼的功夫,秦满的刀已经连劈七刀,每一刀都如同激电,刺耳的刀风刮过战场,即便隔着数尺的敌我都同时感到耳根一阵生疼,秦满将整个人的气势提到了极点,趁势而为,将断粲击得一阵东倒西歪。 “断粲,拿命来!”秦满高叫道,手中刀法发挥到了凌厉极致,如影随形般抢上,让心中早已经叫苦不迭地断粲有些难以招架。 断粲与秦满的实力,相斗数十年,其实双方的胜负都在一线之间,如今不过三年不见,秦满的膂力和速度似乎比之前有着本质的飞跃,这是断粲始料不及的,但是此时生死一线,根本让他来不及细想,只得硬着头破将狼牙棒横头向上,接着秦满这声势和气度几尽完美的一刀。 轰! 断粲的狼牙棒应声而断,断粲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再也不顾身份,向着后面猛地席卷滚去,身边的几个白苗之人连忙抢身而去,护住断粲,用身体挡住了秦满势在必得的一刀。 血肉横飞,几个白苗的人被秦满一刀两断,秦满心中暗自叫了一声可惜,刚才正是斩杀断粲的千古良机,错过此机会,恐怕再想杀他,恐怕难上加难。 果然,断粲身边的白苗之人顿时团团围了上来,将断粲围的水泄不通,秦满虽然未能在阵前斩杀对方大将,但是刚刚王对王的巅峰之战,已经将花苗的气势提升到了极点,虽然不过三百之众,但是借着天然地地势,将白苗的攻击队伍死死地抵在谷口,甚至在攻势上还隐隐占了上风。 断粲心中的滋味,恐怕只有他自己才能明了,撕声大吼道:“仙子,此时不助我,更待何时!” 正在浴血鏖战的多桑心中猛地一沉,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了上来:难道又来了? 一声爆喝之下,一阵奇寒透骨的风从谷外刮了进来,席卷着绿色的光点冲向了所有的花苗之人,无数的光点钻进了花苗族人的身体中,顿时,不少人脸上泛出一种惨绿的光芒,皮肤下更是有着一些蝌蚪般的文字出现,浑身如同堕入了严寒无比的冬季,秦满也是浑身一冷,随后便猛地觉得一股热浪从小腹直冲脑门,整个人只觉得一阵气血翻腾。 轰!忽然在阵中忽然几个花苗之人的身体整个爆炸,整个身体炸成了粉末,就剩下一个头颅牵扯出身体中的肠肚,在空中遥遥的站定,这些人双目泛着绿光,浑身腥臭一片,空荡荡地头颅在这血腥的战场上变得格外的恶心。 所有的花苗之人顿时大惊失色,多桑甚至站在原地忘记了厮杀,嘴里喃喃地道:“这是鬼,这都是鬼啊!花苗被诅咒了,被诅咒了……” 怎么回事,战场上形势骤然逆转,让秦满顿觉地气急败坏,大声喝道:“断粲,你用了什么鬼术!岂不知我两苗交战,决不可用邪门歪道之术么?” 断粲呵呵大笑,狞声道:“我管你的!我知道胜者王败者贼,你花苗一族这些年一直死死的压在我白苗的头上,今日便是我白苗了断你花苗最后一处血脉之际,兄弟们给我杀!” 那些奇异地人头悬在半空中,吊在身下的肠肚看上去极为恶心,忽然向着身边的花苗之人冲了过去,狠狠地一口咬在了花苗族人的脖子下,那人顿时一声惨喝,在脖颈处留下一道绿色地宛如月牙一般的咬痕。 唐方也是一时间不知所措,惊声道:“这是什么情况。” 王仙峤神色有些沉重,隔了好久才缓缓地道:“这是降头之术啊,此术只有贡师才会用,贡师大多在南洋一代活动,很少进入中原,而且行迹飘忽,生性乖戾,很难合作,,没想到白苗居然请来了贡师助阵,只是不知道时过境迁,如今的贡师到底到了何等层次,是否还有金眼贡师现世!” “贡师!”唐方第一反映便是想起了蓝眼的唐梦琊,急声道,“如何解除?” “中术之久,不能解,只能灭,若是不讲这些人头全部铲除,恐怕这所有人都会被下了降种,只消贡师做法,便随时发作,变成这不人不鬼的东西为祸人间!” 唐方心中焦躁,道:“王仙峤,快想办法。” 【372】梦琊,是你么? 唐方点了点头,“此物不死不灭,唯有雷决能灭,容我做法,老祖请在旁为我护法。” 唐方点头,王仙峤也收了眼中戏谑之情,手中一掏,一块惊堂木大小的雷劈木迎空飘起,王仙峤左手捏雷决,右手捏招雷印决,大声喝道:“雷霆号令,赦招众灵,上通无极,下彻幽冥,先天月字,九州赦令,血食之兵,大轰霹灵,招如汝来临,若违帝命,如逆上清!”须臾之间,忽然鼻端出现了一道黄豆般的白气,笼罩全身,舌尖一咬,一口真阳血喷在了那雷劈木之上,顿时那雷劈木染得绯红,红光弥漫,凭空出现一个硕大的雷字! 招雷决! 忽然在远方传来一声娇喝,似乎有些惊奇,唐方隐隐听着有些耳熟,但是又一时间想不起在何处遇过此人。 果然,天空如同平地惊雷,雷劈木中忽然闪出一道闪电当空劈下,对着一个头颅炸裂,顿时那颗头颅化作齑粉,王仙峤口中连连念咒,一连数道闪电劈下,将所有悬空的头颅全部劈成粉末,王仙峤这才喘了口气,将雷劈木收了回来。 这招雷决一气呵成,让唐方都不禁暗暗叹服,这小子会的东西可真多。 王仙峤喘了口气道:“我这招不过是雕虫小技,对付这些玩意还有用,当真遇上了雷决高手,我恐怕只能徒增笑尔。” 唐方不由得大感奇怪,难得这王仙峤居然还有如此谦虚之时,不由得道:“你小子还有这么谦虚的时候。” 王仙峤唏嘘道:“天地万物,皆有定理,五行唯之根本,然神之利器,谓之勒,雷过之处,万物损毁,实乃道法中最精深也最为难掌握的道法,用之顺法,便天地万物,反手而灭,逆之,便反噬自身,灰飞烟灭,实在是让人又爱又恨之术啊,我王家一脉,修雷之人,罕有成功者,但是祝由有一脉,却将雷决化作了本身之道,引天地之威,灭世间万物,实乃是逆天之道,我辈不及万一。” 唐方忽然猛地想起一事,当日在方家老宅,魏家老者所引之术,让万千鬼魂灰飞烟灭的道法,不就是雷决么?莫非王仙峤所指的祝由便是魏家么? 唐方问道:“可是魏家。” “不错啊。”王仙峤有些惆怅道,“魏家雷决,炉火纯青,即便天威难测,依然被他们的本事,如何能执掌我祝由之牛耳,正是因为这天轰地裂的大招压阵啊。” 王仙峤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道:“时间一去这么久,不知道如今的魏家,是否还有掌控雷决,学会天罡五雷掌之人存在?” 王仙峤一身,亦正亦邪,偏生恋物成痴,只要他看上眼的东西,便是如同吸毒了一般,便是无论如何也要弄到手中,但是他自己知道,自己最为眼馋的便是魏家那镇门至宝,天罡五雷掌,为了这玩意,王仙峤差点几次横死,但是依然不能窥得一豹,一怒之下,自创出四不像的招雷决出来,也算是弥补了内心的一个遗憾。 一声娇喝迎空而来:“来者何方高人,居然破了我的术?报上名来。” 王仙峤盈盈笑道:“小贡儿,我乃是王家大祖宗,能败在我招雷决下,也算是你足以自傲平生的本钱,来来来,显出的真身,让爷爷看看你的眼睛,可有入爷爷法眼的本钱!” 一阵风吹过,在白苗阵中,一个黑衣长袍的站了出来,袍子里面空荡荡,身材娇小,现实出他并非赳赳男子,在风中舞动的黑袍中隐隐透出他绝妙凹凸有致的曲线,脸上遮了一个玉质的面具,看不见双目的颜色。 王仙峤微微有些失望,因为贡师难得,所以任何一道门中人对贡师都抱着极大兴趣,希望以一睹贡师真面目,连王仙峤这等层次之人也不能免俗,唐方看着此人,心中竟然有着一个极其荒唐的念头。 贡师…… 是你么? 真的是你么? 唐方心中莫名苦涩,若是此人真是自己所料的,那么她为何今日会出现在这里,甚至助纣为虐,惹下这滔天的血债。 唐方心中复杂,一方面希望能再见之人出现,另一方面,则是生怕眼前的这个女人,是自己所想之人。 王仙峤则是一脸笑意,看着眼前的此人,隔了好久,才道:“原来是个雏儿!” 那女子受到了侮辱,身子似气的微微发抖,厉声道:“你是何人,快报上名来,我手中不杀无名之鬼。” “哈哈哈,猖狂小儿,你爷爷的爷爷都得叫我做老祖宗,你算什么东西,脱掉你的面具,让爷爷看看你的真面目,若是金眼,爷爷保证与你大战三百回合,让你欲仙欲死,否则你没有资格值得爷爷动手!” “你!”那女子显然生性高傲,何曾受过这等**裸的侮辱,不怒反笑,道:“好,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让你这些化外刁民死个明白!” 说完那女子从黑袍中露出一支晶莹剔透的柔荑,手中拿出一根是箫非箫之物,放在唇边,顿时惹得王仙峤笑骂不止,大声道:“小骚娘们,你箫技如何,还是等天黑之后再慢慢地为你王大祖宗吹来欣赏,如此光天化日之下,王祖宗确实有些不好意思!” 王仙峤话语露骨,顿时引来了花苗诸人的一阵哄堂大笑,可惜这女子面罩玉质面具,不知道表情如何,但是从她瑟瑟发抖的身躯,不难看出,此女已经怒道了极点, 一阵清脆悠扬的箫声悠然传来,王仙峤顿时脸色一变,低声道:“不好,老祖,这小婆娘有些门道,不单单只是贡师这么简单!” 说话间,只听见山壑之中云霞渐起,弥漫席卷,霎时间变成狂风扑面而来,云雾遮掩之中,传来咆哮之声,唐方定睛一看云雾之中,顿时大惊,同时大声喝道:“都给我退下!” 说完身法如电,向着云雾之中狂奔而去。 箫声陡然一便,急促阴诡,云雾之中腥气弥漫,尚来不及退去的多桑,还没有来得及搞清楚什么状况,忽然眼前一黑,一个数丈高的庞然大物手掌一拍而下,将自己拍成了肉泥! “嗷呜!!”震天的吼声从云雾之中传来,所有人,无论是白苗还是花苗之人,纷纷丢下兵器,夺路而逃,云雾渐渐散开,一个高约数丈的巨兽出现在诸人的眼前。 唐方心中大凛,没想到这女子不仅仅是贡师一道的高手,没想还有这本事,难怪在她的帮助下,白苗之人可以势如破竹,攻下花苗,灭其苗寨,若是这次不是自己答应出手相助,恐怕这花苗当真是要遭到了灭顶之灾。 同时一阵头痛,看着眼前这庞然大物,唐方也不由得一阵头皮发麻,实在想不通,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居然还有这等本领,对付这等异兽。唐方也没有把握。 那个女子忽然箫声顿止,看着在谷口第一次现身的唐方,冷冷地道:“是你?” 唐方心中咯噔一下,果然是旧识! 只是这个女子,到底是谁? 唐方抬头,看着后面的那个女子,忽然道:“是你么?梦琊?” 话音刚落,忽然那女子的箫声变得高亢尖厉,带着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诡异魔魅之力,弥散而来,就是唐方这等心智,经历了百年修心的锤炼,也是一阵心惊肉跳,似乎一个不留神,便会灵台失守,狂躁不安。 而在场的那些花苗和白苗之人更是东奔西走,根本忘了此战的目的,只求能够在这箫声之下保住性命。 箫声急转,一个回旋,急促诡异,似乎带着某种魔力一般,催促着在云雾中那庞然之物,向着谷中冲去,唐方一夫当关,定住心神,嘴里一张,杀生刃在手,如同一尊神坻一般挡在那处,迎着越来愈近的巨兽。 秦满、蛰的心都几乎提到了嗓子眼,面对着庞然巨兽,就算是悍勇如同秦满,此时也失去了抵挡了勇气,他们现在唯一能够祈祷的便是唐方能够大发神威,挡住这异兽,不然,花苗倾覆,便在今日! “嗷呜!”巨兽双目通红,张开血盆大口,向着唐方急冲而至! 【373】凶兽 “轰!”气浪炸射喷涌,只听一声如雷怪吼,唐方掌心一麻,仿佛被巨力猛推,竟身不由己地倒飞而出,重重地撞在崖壁上,饶是如他这般铁打精钢一般的身子,在着巨大的冲击之下,也是觉得骨骼欲散,脏腑如翻,不由得心中大骇:什么怪物,竟如此了得! 唐方凝神望去,只见这只巨大的巨兽俯身低首,作势欲扑,龇着獠牙,喉中像吼,一双赤目红睛,如火球灼灼地瞪视。下颌上那撮淡金色的细绒毛轻轻摆动,口涎滴答,瞧来凶暴已极。 那玉面女子手握玉箫,箫声凄寒诡厉,从战后传来,那巨兽一声咆哮,向着四面八方横冲直撞,巨大的尾巴横扫而下,一块块巨大的石块被它凌空扫起,砸向四面八方可怜的苗人,滚过他们的身体,去势不减,一直飞快地压过去,直接撞在山崖之上。 箫声陡然一变,急促阴诡,那个巨兽缓缓地挪动身躯,轰然向着唐方疾冲而去。 霎那间,天地风云色变,凶禽尖啼,惊飞辟易。 山谷中瞬间,一片鸦雀无声,如死寂一般,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在场的一人一兽。 凶兽在箫声的催动下,仰天嘶吼,吐气开声,刹那间风云变色,脚下大地是沙飞石走,几乎不能立人。风云之中,黑气腾腾,与那凶兽融为一体,瞬间那凶兽的身躯再次膨胀了三倍,数十道突出的黑气从它嘴里喷出,如触手一般凌空飞舞,搅乱天地阴阳变化。 那黑气只要触及草木,草木枯焦,触及尸首,尸首化作一摊白骨,就算在不开眼的小子,也知道其中利害,“当心!”此时在现场观战的秦满等人,都将心不由地提在了嗓子眼,情不自禁地叫喊了出来。 而在场的唐方,更是能够感同身受,那黑气弥漫而出,让他不由得一阵血气翻腾,但是此时的唐方,早已经身经百战,临危不乱,哈哈大笑,凶悍的血性瞬间被这凶兽激起,手中杀生刃一扬,身躯微微曲成七十五度,然后猛地发力,对着这凶兽狂奔而去! 吼声不绝,怪啸连连,显然唐方的挑衅已经完全激怒了它,与那怪异的黑气融为一体,宛如地狱出来的恶灵,带着风云呼啸,卷起猎猎狂风,一人一兽瞬间眨眼的时间便相接。 轰!” 一声震天之声响起,如无声处的一个惊雷,敲在在场所有人的心上,一人一兽直接撞到在一起,顿时间激起无数飞沙走石,凶兽的四蹄着地,想不到在它一向鄙夷的人类之中,居然会有与自己势均力敌地一战之人,凶性大发,四蹄不住地在地面上摩挲,奋力地一点一点向前,将唐方抵入山崖的死角。 受到黑气的影响,唐方胸中气血翻腾,难受至极,用尽了全身全部的力量,死死抵住凶兽向前,忽然单手猛地一抽,杀生刃,恶狠狠地向着凶兽的额间刺了进去,而双脚死死钉在地面之上,丝毫不后退半步! “嗷呜!”凶兽发出一声哀号,身子猛地向前一冲,黑气将唐方全部席卷,唐方顿时觉得一阵头昏目眩,再也力不能胜,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抛向后面,被杀生刃刺入头颅的凶兽终于激怒了,身子一个俯冲,硕大的头颅猛地一甩,对着在半空中的唐方狠狠地砸去! “砰!”唐方再次受到重创,身子以比刚才更加迅疾的速度抛开,凶兽不依不饶,再次发动进攻,双蹄猛地抬起,整个人身子如同山岳一般高高人立,然后用比大象腿还粗上数倍的蹄子,直接踩下,想将唐方直接踏死在脚下。 花苗的人已经有些不忍不睹了,背过脸去,似乎已经看到唐方必死无疑的下场,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忽然那巨兽的甚至一个停滞,抬起脚的脚迟迟落不下去,而脚面上则是一阵金光闪烁,破开了所有的黑气,原来唐方已经祭出宝塔,而塔尖正好抵住了这举手惊天动地一踏! 在这千钧之力下,九幽神塔居然并没有半分倒塌的迹象,女子似乎心神也微微受到了影响,箫声骤然一停。 唐方暗自擦了一把冷汗,一个翻身,从凶兽脚下逃出,同时嘴里大喝道:“涨!” 瞬间,九幽神塔光芒大盛,飞涨而起,凶兽三脚着地,顿时失去平衡,轰的一声,如同一座小山一般向着旁边倒去,顿时激起了无数的尘烟。 唐方那容得错过这千钧一发的好时间,想都不想,飞身而起,冲到了巨兽的头颅边,抓住还依然钉在那巨兽天灵处的杀生刃猛地一击! 杀生刃没顶而入,只剩下一个刀柄。唐方再次抽了出来,那巨兽发出惊天动地的哀号,腥臭的鲜血如泉水一般喷涌而出,直冲上天。 呲!唐方抽出杀生刃,再次全力刺下! 那女子玉面下身神情显然发生了变化,手中急促地催动箫声,箫声瞬间变得平缓梳离,巨兽眼中闪过一丝惧意,挣扎着站了起来,鲜血遮住了头脸,嗷嚎一声,向着阵后逃去。 一战逞凶,唐方哈哈大笑道:“孽畜,岂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爷爷是什么人!” 说完,祭起九幽神塔,悬在半空,底座发出万道毫光,照定了那巨兽,这巨兽凶悍之色全无,居然在毫光下身子瑟瑟发抖起来,玉面女子手中箫声更加急促,显然是在召唤巨兽归来,但是凶兽挣扎着想冲出毫光笼罩,回归主人处,但是这九幽神塔便如同化作了一个巨大的牢笼,任凭凶兽在其中左突右冲,就是不得而出。 唐方用手一点凶兽,傲然道:“今日我便替天行道,收了这孽障!” 精光愈盛,那巨兽哀号之声越发急促,似乎发现了什么恐怖的存在,回眸看着自己的主人,眼神中哀求之意尽显,哪有刚出来之时,那份凶悍与神气,女子尽管还在催动箫声,召唤巨兽,但是此时巨兽已经身不由己,无法得出,而身子也开始慢慢变小。 嗖。忽然一声清脆响声,凶兽整个被这毫光笼罩,直接吸入了九幽神塔之中。 嗷,进入九幽神塔中的凶兽,愈发感到危险的气息,整个身子如糠筛一般瑟瑟发抖,居然身不由己地四肢跪了下来,匍匐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一道清光在九幽神塔之中出现,形成一条无角青龙,但见此物,那凶兽愈发感到害怕,嘴里不停嘶鸣,似乎在乞求什么,清光一闪,青龙张开大嘴,一口将这凶兽吞了下去! 箫声至此,戛然而止。 在黑袍下,玉面女子的娇躯抖动地更加厉害,显然是气到极点,嘴里娇喝道:“唐方,你居然敢伤我神兽!” 唐方哈哈大笑,道:“米粒之珠,也敢放光,今天我就要揭下你的面具,看看你到底是谁?” 说完唐方身化长虹,向着玉面女子飞驰而去,五指探爪,向着玉面女子的面具一抓而下。 轰,玉面女子手下一抖,顿时周身黑雾弥漫,唐方担心其中有诈,身形急忙后退,手中抓住了玉面女子的面具,但是黑雾散去,哪里还有那女子的身影。 唐方手握玉质面具,站在原地不由得微微有些发呆,喉间一阵涩然,这女子,到底是谁? 难道真的是她? “杀!”似乎此时两族的苗人似乎才从梦中醒了过来,想起了此行的目的,秦满大喝一声,手中苗刀一挥,带头向着白苗族人砍杀而去。 唐方此时大败对方高手玉面女子,瞬间将花苗一族的气势提升到了顶点,花苗人人振奋,各个争先,尽管在人数上依然处于劣势,但是场面上却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泄了气势的白苗族人,此时哪里还有心思作战,战线开始从谷口处慢慢后撤,而每一处,都留下了白苗族人的尸首。 “族长,今日若是再不撤退,我们便真的要败了!”白苗族人护住受伤的断粲,急声道。 “退!”断粲双目通红,刚才与秦满一战,早已经吓得魂飞魄散,原本以为凭着有高人助阵,可以般原本失去的劣势扳回,但是哪知道对方居然有了两个如此深不可测的高手横插一手,特别是那精壮汉子,连那无与伦比的凶兽都被他灭了,今日一战,若是再强撑,只要那两个高手中的其中一人出手,白苗便会陷入万劫不复的绝境。 “回去,退!给我退!”断粲咬牙大声道,几个白苗的近卫,拥簇着断粲,向谷外后撤,更是助长了花苗士气,花苗趁势掩杀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不少白苗族人的尸首。 花苗族人还待乘胜追击,忽然唐方高声道:“穷寇莫追!” 唐方一战,在花苗族人中竖起了不可磨灭的印象,顿时不少族人如同听到了圣旨一般,当真停了下来,秦满也不假思索地道:“所有人停下,听唐方的,穷寇莫追!” 捡回一条命的白苗族人,哪里还敢再战,头都不回的向着谷外跑去。 看着白苗族人仓皇失措的败退,山谷中响起了如浪潮般的欢呼:我们赢了。 所有人擦了擦脸上的血雾,露出了灿烂笑容,今日若非王仙峤和唐方鼎力相助,所有人心知肚明:他们难逃一死。 朝阳照在秦满的脸上,绝处逢生,此时他,从未有过如此快乐。 【374】定计 炽烈阳光,耀眼夺目,秦满暗自松了一口气,花苗一族,算是经历了一场腥风血雨的洗礼之后,保住了,但是此时的他,看着在欢呼雀跃的人群,瞬间情绪有些低落。 花苗虽然保住了,但是那些死去的花苗族人却是永远不能在复生了,赢了又如何,败了又何如?只是一场轮回的结束,而这场旷日持久的战端,依然不会停止,下次再战,或许三日后哦,或许一年后,元气大伤的花苗,还能再由再战之力么? 只要唐方离开,他花苗依然免不了全盘尽没。 冤冤相报何时了,秦满深深叹了口气,看着背影有些萧索地唐方,此人深不可测,向他这样的人才,又怎么会长期盘踞在苗疆,充当他花苗的守护神,花苗想逃过此劫,靠的只能是自己。 可是……秦满涩然回首,今日一战,花苗虽然胜了,但是依然耗损了七八十个精壮汉子,而且还有不少人身负重伤,没有常年休养,绝难复原,如今的花苗,已经濒临绝境,就算再想崛起,恐怕二十年内绝无可能。 秦满抬头看了唐方一眼,若是能与此人交好,依着唐方的名头和今日一战之威,就算不能时刻出手,但或许凭着此人福泽,尚且能换来花苗二十年的休养生息,只是唐方对于自己和花苗来说,都是仁至义尽,自己又有什么本钱去央求人家呢? 花苗复兴之路,且长且险,所有的千金重担均压在了他族长的肩头,秦满有些力不能胜,但是此事,很大的原因是因自己而起,是自己必须承担的责任。 秦满走了过去,拍了拍唐方的肩头,真诚地道:“多谢。” 唐方魂游天外,敷衍地道:“嗯?” 他的心中依然想念着那个让他日日夜夜魂牵梦绕的女子,唐梦琊。 未曾一日敢忘呵! “唐方,”秦满看着失魂落魄的唐方,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只得无声地拍了拍唐方的肩膀,叹了口气,道,“进去再说。” 花苗的人族人已经开始有序地清扫战场,唐方花苗核心份子来到谷内,盘膝坐在地下,此时心情大好的花苗族人们捧出了珍藏在谷内的苗疆米酒,王仙峤凑了过去,喝了一口连连竖起拇指,道:“好,好东西。” 王仙峤虽然由于性格的缘故,不受人待见,但是不能否认的是,若是没有他的出手相助,可能这其中便没有人能够破得了那神秘女子的降头之术,所以,在场的所有人都对王仙峤感恩戴德,就算王仙峤说得出话,在难听,他们也有用笑脸迎着,如祖宗一般伺候着。 秦满显然全无心思,隔了好久,开口道:“唐方兄弟,你可知道那女子的身份,似乎她对你十分熟悉。” “啊!”唐方应了一声,茫然地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但是希望不是旧识。” 秦满等人如何能猜透唐方的心思,王仙峤搭腔道:“那女子确实有些鬼门道,似贡师而非贡师,不过能调教出这等厉害的弟子的人,确实很有一手,我很想跟她师父过过招。” “师父?”诸人面面相觑,单单这个女子就已经恐怖如斯,若是惹出了那个女子,岂不是更加恐怖的存在,那,即便是有唐方和王仙峤相助,花苗依然会大祸临头。 王仙峤耸了耸肩膀道:“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也许那小娘子的师父早已半截入土,化作一堆白骨也说不定,嘿!你们不用这样忧心忡忡的样子吗?高兴点会死么?” 秦满下定了决心,开口试探道:“唐方,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么?” 唐方心中依然想着刚才那神秘女子的身份,根本没有心思,茫然摇头。 “若是兄弟无事,就在这鹰嘴峡盘桓几日,也让我花苗尽地主之谊,好好宽待兄弟和老祖,也算是报答唐方今日出手相助之恩。” “你们是想让我们像菩萨一样供在这里,吓唬白苗那群没种的人吧?”王仙峤阴阳怪气地道。 “老祖。咳咳!”秦满被猜透了心思,老脸一红,道,“这个……白苗今日虽然败退,但是断粲未死,白苗元气也并未大伤,而我花苗能战的汉子不过两百人,若是两位一走,断粲卷土重来,我们白苗确实……” “没种。”王仙峤无比鄙夷地道。 秦满涩然一笑,道:“也不怕老祖和唐方兄弟笑话,若是白苗杀来,我秦满自当奋不顾死,就算战死沙场,也没有什么,只是我秦满死不足惜,而我花苗上下,还有不少老弱妇孺,他们是我花苗最后的一点血脉,若是连他们也没了,我花苗就当真是断了种了。” 说道动情处,秦满这个刚刚在战场上果敢狠绝的汉子也不禁眼眶一红,所有花苗的人顿时都变得忧心忡忡,再也没有半分得胜归来的喜悦。 “所以……”忽然秦满站了起来,跪倒在唐方的脚边,道:“请唐方兄弟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助我花苗族人躲过这千年大劫,日后我花苗愿意为兄弟立上长生排位,世代供奉,世代效忠。” 所有的花苗汉子也一并站了起来,跟在秦满后面,跪倒在唐方的脚边,齐声道:“请唐宗主救我花苗一族。” “何必如此,何必如此……”唐方被这些人搞的有些哭笑不得,连忙一把要把秦满扶起来,秦满斩钉截铁地道,“唐先生今日若是不答应,我便长跪不起。” “唉!”唐方叹口气,道,“我俗事太多,恐怕无法常年在此,我救得了你一时,救不了你们一世啊,你先起来,此事未必没有解决的办法,我们坐下来好好想想,也许能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秦满只得起身,道:“断粲这人我是知道的,生性睚眦必报,今日在谷口吃了这么大亏,定然不会放过我们,他不亡我花苗之心肯定不会死,只要唐方兄弟离开鹰嘴谷之日,便是他卷土重来之日。” 蛰也开口道:“往日我们花苗与白苗之间大小战役不下百场,我白苗都是胜多负少,占据上风,断粲这次倾巢而出,我看定然是受了那妖女的蛊惑,不然,就算秦满不在,断粲也不敢这么大胆子。” 唐方心中一动道:“断粲在白苗中地位如何。” “断粲此人虽然悍勇,但是为人刚愎自用,白苗族中多人已经不服气了,但是奈何他乃是白苗第一勇士,苗人尚武,所以虽然有人不服,但是也奈何不了他。” 唐方想了想道:“若是断粲死了呢?” 秦满眼中一亮道:“不错,若是断粲一死,白苗便会瞬间陷入混乱,没有三五年的时间平定不下来,唐宗主难道是想……” 唐方淡淡地道:“我今晚便去会会他。” 花苗诸人顿时茅塞顿开,笑道:“果然好计谋,只要唐宗主出手,断粲的人头还不是手到擒来,断粲一死,白苗便会四分五裂,而我花苗便可以得到一口喘息的机会。” 唐方点了点头,望着远方,不知道此时,那个玉面女子是否还在白苗族中,若在,唐方这次一定要揭开她面具,看看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王仙峤,你也跟我去。” “啊!”王仙峤顿时苦脸道,“对付一个小小的断粲,还要您老人家和我老人家亲自出手,未免也太看得起他了吧,再说这小子早已被秦满小子打的满地找牙,依着他没个脑子的性子,说不定这个时候想着想着气不过,就一命呜呼了。” “少嗦。”唐方不容王仙峤分辨道,“好好休息一下,天一黑就跟老子起来干活。” 【375】卑鄙无耻 “操!”断粲郁闷地将手中的一个酒坛狠狠地摔在地上,顿时酒水洒落在身边的篝火中,溅点火花,吓得蹲在他旁边早已经大气都不敢出的苗女惊慌失措。 “啪!”断粲反手一掌打在那人的脸上,顿时那女子俏脸肿的老高,委委屈屈地蹲在地上,却半句话都不敢说,嘴角微微抽搐,想哭却又不敢大声地哭出来。 断粲横眼看了这女子一眼,道:“委屈?” 女子低着头,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不停地耸肩抽泣,断粲一把把那女子拉了过来,用手掐住女子的俏脸,恶狠狠地道:“老子今天都不觉得委屈,你他娘的委屈个屁!” 女子惊恐地看着断粲,生怕眼前的这个男子一时动怒,将自己的脖子扭断,她知道,这个男人,什么都做得出。 断粲盯着女子,道:“花苗的女人?秦满的女人?” 女子不敢做声,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断粲一把揪住女子的长发,今日一战,实在是让他心情大坏,特别是自己在秦满手下吃瘪,更是让他恼羞成怒,他盯着眼前的女子,狠狠地道:“你知道不知道,今天你们花苗杀了我白苗足足两百条汉子,两百条汉子!” 女子悲容满面,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断粲猛地一把揪住她都头发,把她的头向着地下猛地砸去,厉声道:“秦满,我他娘的跟你势不两立!”说完,猛地一扯那女子的衣裳,露出女子雪白的肌肤,在月色和火光下,更显细滑娇嫩,断粲喉间咕隆一下,双目欲火腾升,一般将女子抓了过来,道:“今日你花苗欠我的,就由你这小**来还!” 大手再猛地一拉,将女子的衣服全部撕碎,雪白的肌肤露在外面,女子浑身瑟瑟发抖,却不敢反抗眼前的恶魔,任凭断粲大手在身上不停的掐,泪水横流,似求助般的看了一眼在旁边的白苗族人,但是白苗族人,哪个不知道断粲专横跋扈的个性,岂会为了这个花苗的女人,得罪了断粲。 不过,坦白说,眼前的女子,确实长的不错。 断粲一把将女子掀翻在地,便要在这席天幕地下,强行办了这个女子,就在他欲火达到顶峰,就要脱掉裤子露出身下之物的时候,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冷冷地道:“打不赢别人,就拿女子撒气,算什么东西?” “是你?”断粲猛地一把将身边的女子推开,沉声道:“你还有脸回来?” 女子如蒙皇恩大赦,踉踉跄跄地跑开,一个站立不稳,倒在地上,身边一人将她扶了起来,柔声道:“快走,永远不要回来。”说完叹口气,从怀中取了些纸钞,塞在女子的手里,女子站起来,看着眼前这张带着玉质面具的连,却毫无半分感激,一把将手中的纸钞扔开,头也不回地向着远方狂奔而去。 玉面女子心中暗自一声嗟叹,回过头来,盯着眼前神色狰狞的断粲。 “胜败不过兵家常事,一场败仗便变成这样,算什么英雄好汉。” “本来今天花苗的人必死无疑的!”断粲吼道,心有不甘地道,“若不是中途杀进了那两小子,秦满今天肯定死在我的棒下!” 说完恶狠狠地一把踢散脚边的篝火,吼道:“秦满,我与你小子势不两立。” “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小子会出现,多日不见,这小子的精进,确实让我感到恐怖,赢勾血脉之后,果然不是等闲之辈。”玉面女子幽幽的道。 断粲红着眼睛看着玉面女子,道:“当时你怎么跟我说的,不是说只要有你出手,花苗的人不过是地上的蝼蚁,任你宰割,可是结果呢?结果我今天白白死了两百哥弟兄!” “结果你也看到了。”玉面女子的声音古井无波,道:“若是没有我,你们能这样轻而易举地攻下花苗的寨子么?我记得在此之前,一直都是花苗的人压着你们在打。” “哼!”断粲冷哼一声,“还说这些有什么用?你的术已经被一个七八岁的小孩给破了,而你的神兽也被别人活活给收了,现在你还有什么字资本跟我们讨价还价。” “你想反悔了?” “不是!”断粲大声道,“当日我们的协议,是你帮我们灭了花苗,现在花苗有了那两个高手帮忙,你灭得了么?” “不过一个区区赢勾血脉之后,有何惧之有,再说,你以为唐方会吃饱了没事做,整天守着花苗么?花苗如今名存实亡,不过只有几百条能战的汉子,你难道还不满足么?” “不将花苗连根拔起,我断粲绝不会甘心,还有秦满,我一定要用狼牙棒敲碎他的头!” 玉面女子轻轻地摇了摇头,冷声道:“这可能就是你们支那人的个性。” 断粲忽然站了起来,道:“帮我,帮我灭了花苗,杀了秦满,我白苗肯定全族效忠天皇。帮帮我。” 断粲毫无避讳地声音传到了在场不少白苗族人的耳中,不少人都是神色一暗,有些不齿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族长,敢怒不敢言。 “断粲,皇军大兵西进,需要你们这些人帮助,你能识时务,皇军自然也不会亏待你,”玉面女子顿了顿,道,“日后荣华富贵,你享之不尽,美酒少女,更是应有尽有,但是断粲你同时也要知道自己的身份,投靠了我们,便是皇军的人,我以后会是你的上司,尊卑有别,你要清楚。” 断粲用舌尖舔了舔下唇,道:“我知道了,以后我定然鞍前马后的伺候你,保证让你……”说完断粲猛地一跃而起,一拳向着那玉面女子胸口击去,玉面女子猝不及防,猛地中招,整个人被击退三尺,摇摇晃晃,断粲何等力气,全力一击之下,玉面女子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击即中,嘴角一甜吐出一口鲜血,厉声尖叫道:“断粲,你干什么?” 断粲阴森森地道:“你以为我断粲真的会效忠皇军么,我不过是想利用你灭了花苗而已,如今花苗大势已去,你的术被别人破了,神兽也没有了,我留你何用,不过你倒想揭开你的面具,看看你东瀛的女人是不是怎真的像传说中的那么浪荡!” 说完断粲手一挥,数十个早已经有了准备的白苗族人一拥而上,将玉面女子团团围住,断粲接过族人递过来的狼牙棒,阴声笑道:“小娘们,今晚便给老子伺寝吧!” 玉面女子深吸一口气,缓缓地从身上抽出一把太刀,一字一句地道:“支那人果然卑鄙无耻,断粲是你逼我的!” 【376】断粲身死 断粲阴阴笑道:“小娘们,你不就是仗着那只畜生牛么,现在那个畜生已经被别人收了,而且你根本没有在我的族人身上下降,除了这两样,你还有什么本事当然我知道你敢孤身一人来找我,肯定身上还是有些本事的,但是你现在身负重伤,根本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玉面女子或许是因为受了的断粲的暗算,整个人身子不禁有些微微颤抖,玉质面具罩在脸上,依然看不清她是喜是怒,冷冷地道:“断粲,你会后悔的!” “我就不信我十几白苗高手,弄不下你一个小娘们,大伙们,给我上,捉到了她”说到这里,断粲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捉到了她,人人都有份!” “长这么大,我还没有尝过东洋鸡的味道。” “是啊,还请族长说话算话,不要一个人独吞了这个便宜!”顿时人群中一阵哄笑,各个脸上露出了淫邪之色,上下猥亵着打量着玉面女子那黑色大袍子下凹凸有质的身材。 “人人有份,只要你们给我活捉了这个小娘们,我定然不会亏待了你们!”断粲手一挥,大声道:“我现在就摘下你这小婆娘的面具,看看你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说完断粲龙行虎步,飞快地向着玉面女子冲去,玉面女子手中的太刀一挥,但是或许是力怯的缘故,速度和威力都比平常降低很多,断粲是何等身手,看都不看,用手轻轻在玉面女子的虎口一打,玉面女子身子猛地一震,哐当一声,太刀掉在了地上,断粲变掌为爪五指向着玉面女子的玉质面具抓去。 “啊!”忽然断粲一声大叫,整个人速度后退,如同被蜈蚣蛰了一口,用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另外一只手,惨叫道:“娘的,这娘们有诈,面具上有毒。” 玉面女子暗自松了一口气,断粲的手顿时如同猪蹄一般开始变得酱紫难看,一条酱紫色的线在手臂上沿着血管飞速地向着心脏的位置急促流去,断粲吓得面容失色,厉声道:“快拿解药来。” 女子将掉在地上的太刀拾起,冷冷地道:“我说过,你会后悔的!” “杀,给我杀了她,”断粲大声吼道,“杀了她,她身上必然会有解药!” 说完,白苗的战士们顿时纷纷呼喝,向着玉面女子招呼上去。 玉面女子咬牙道:“来得好。”激起了性子,手中的太刀进击,声势顿时暴涨,两名与她对敌的白苗的族人瞬间凌空抛飞,在地上只留下两具死状恐怖的尸体! 刀上也有毒! 白苗的人大声喊道,见着这玉面女子挥刀凌厉的模样,不禁心中有些害怕,断粲大声道:“白苗的汉子,什么时候,你们开始变得连一个女子都不如了,蔡敦、巴达尔,你们两人上,低盘庚、上永,从侧面协助,这娘们已经被我伤的不轻了,只要不碰到她的刀,必然无碍。” 玉面女子手中太刀微微抖动,顿时一人又惨声倒地,在他的剑下丢了性命,但是好景不长,在断粲的不顾伤亡的命令下,白苗的汉子们开始舍生忘死的攻击,再加上断粲有意识地将战圈缩小,将这玉面女子威逼在一个几尽没有空间的狭小范围内,尽管在她的剑下,有不少人丧生,但是她自己由于受了重伤,同样险象环生。 “东巴!上!”忽然断粲大声道,一名良两米多高的汉子从人群中骤然跃了出来,手中握着一根手臂粗细的铁棍,照着玉面女子劈头砸下,玉面女子冷哼一声,手中太刀幻出重重的光影,硬生生把围攻的人群给逼退了三尺,抬起太刀向上反击。 “锵” 尽管这玉面女子手中的太刀乃是钢精打造,但是在这毫无花俏,连躲避的时间都没有的一棍之下,那把太刀顿时力不能胜,断成了两截,玉面女子被这东巴巨大的力道震飞过去,喷出一口鲜血。 “这小娘们不行了!上!”断粲焦急地招呼这招呼着同伴上前,身上的剧痛已经让他无法忍受,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将这玉面女子拿下,逼她交出解药! 围攻她人顿时合拢过来,眼看着玉面女子便似乎无路可逃只能束手就擒,哪知道他居然娇躯一挺,手中的断刀化出一个奇异的弧度,护住上身,抵住了数把苗刀的攻击,然后身形踉踉跄跄地后退。 但是另外数人顿时补位过来,汹涌的刀光眨眼便至,玉面女子已经开始绝望,自己一念之差,居然被这断粲暗算,要在这无名之地阴沟翻船。 她不服,若是往日,这断粲如何能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事到如此,保命要紧,看来只有这样了,玉面女子心下一横,打定了主意,借着用断刀逼退敌人赢取的眨眼的时间,那玉面女子猛地将短刀反转,对准自己的胸口。 “她要自尽!”断粲眼尖,不顾的手上的疼痛,大声道:“先不要让他死,砍断她的手脚,逼她说出解药!” 一滴心头血滴在了她的太刀之上,顿时这女子身后腾起了漆黑如墨的浓烟,玉面女子浑身抖动更厉害,那件黑色的大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忽然,一股无比强大的杀气劈面而至,女子微微一振,手中的断刀缓了缓。不到绝境,她实在是不想动那个术。 师父,师父来了? 玉面女子心中一阵狂喜,漫天的杀气怒潮般地向着白苗的族人卷去,气势如虹,唐方已经以鬼魅般的速度加入了战圈,杀生刃一抖,顿时几个根本来不及反应的白苗族人便倒地不起,痛苦的呻吟起来。 唐方再飞起一脚,踢开一个抢攻而来的敌人,看着满地面容诡异的死尸,微微一皱眉,深入敌阵之中,此时的白苗族人,一时间根本无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乱成一团,毫无章法地向着唐方追杀上来。 唐方双腿连飞,蓬蓬两声,放到了两个,以这些人难以看清的身法,冲到了那玉面女子的身边,一把抱住她的柳腰,根本不等其他人追上来,已经扬长而去。 这一切快得让人措手不及,断粲猛地一拳击到在地上,狠狠地骂了一句娘,任他怎么想也想不到,白日里这两人还在做着生死缠斗,夜晚,唐方居然会舍命来救玉面女子。 “噗!”断粲身形猛晃动,急怒攻心,一口黑色的血喷了出来, 白苗族人连忙上前将断粲扶住,断粲看着自己的手臂,那条线已经沿着臂膀,进入身体,半边身体麻木,没有一丝一毫的感觉。 “怎么会这样。”断粲低估了这玉面女子面具上的毒性,惶恐地叫道:“快,快去请老司过来,救我一命。” 几人连忙飞奔而去,断粲一瞬间似乎惨老了许多岁,这个赳赳八尺大汉,此时变得如同行将就木的老者一般,躺在自己族人的身上,似乎每一次呼吸对于他来说都是奢望,而自己半边身体也如同被泡肿了一般,吹着气球般地胀大。 瞳孔开始涣散,只要是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是死前的征兆,断粲气若游丝,喃喃地道:“老司来了吗?来了吗?那小娘们害我……报仇……给我报仇。” 很快,去请老司的苗人回来了,断粲挣扎地坐起来,道:“老司,老司来了么?彭白老司来了吗?” 那人低头站在哪里,生怕激怒了断粲,一声不吭,断粲心中顿时一沉,但是依然不死心,道:“彭白老司来了对不对,快,快请他来,只有他能够救我了。” 那人依然不答话,断粲道:“快说,彭白老司在哪……”一时间急怒攻心,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所有人都似乎明白了什么,站在那里,看都不敢看断粲一眼。 断粲喃喃地道:“彭白老司一定会来救我,我是白苗的族长,他不可能见死不救,他一定会来,一定会来……” 那人用机会只能自己才听到的声音道:“我去过来……彭白老司不肯过来……” “为什么……”断粲原本已经难看到了极点的脸扭曲了,“我是白苗族长,他不可能不来救我……” “彭白老司说,你……你不听他的忠告,擅自向白苗用兵,而且……而且还投靠了日本人……他说……他说你已经不再是白苗一族的人了。” “我不是白苗的人?”断粲呵呵惨笑道,“是我为他彭白把白苗打下来的,现在彭白开始过河拆桥,想逼死我了?” “族长,切莫动怒,也许……也许还有办法……”断粲的死忠在旁低声劝道,只是这话说出来,似乎连他自己都不信。 “好,彭白,算你狠……”断粲呵呵大笑,“我断粲烂命一条,死不足惜,想我这辈子做了一辈子的傀儡,到头来你却被你一脚踢开,你狠……” “只可惜,我不能亲手手刃秦满……还有那个死婆娘……”说完,断粲猛地吐出一口黑血,身子浮肿的更加厉害,一把推开扶助自己的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道:“不行,就算死,我也要找彭白问个明白,他凭什么这么对我!” 断粲跌跌撞撞地走了三步,猛地一头栽下,黑紫色的血淌满了一地。双目圆瞪,死不瞑目。 【377】以彼之道 玉面女子只觉得耳旁生风,身边的这个男子将自己搂在怀里,急速奔跑,她的鼻尖传来这个男子身上雄性的气味,但是此时的她,虽然逃脱了一劫,但是却并没有半分放下心来,反而有一种刚入虎穴,又入狼口的感觉,她不敢想象,当这个男子摘下自己面具的一刹那,会发生什么事情,心如电转,不断地寻思脱身之策。 显然,这个男子并不是来救自己,或许他只是因为某种目的,不想让自己死在断粲的手上,刚才,原本自己打算拼着逆风的危险,放出式神,救自己一命,但是自己若是一旦面对这个男子,即便是放出自己的本命式神,未必也能逃出生天。 龙子不就是死在此人的手上,还有自己的师兄,也是被此人豢养的那条疯狗活活咬死的,自己与此人之仇不共戴天,现在落到了他的手里,真不知道会有何下场。 玉面女子心中一叹,与其落在这个人手上,还不如拼着和断粲一战,至少自己还有一分胜算。 耳旁风生骤停,眼前是一片密林,唐方回首道:“王仙峤,身后可还有人跟上?” 王仙峤笑道:“老祖身法如电,那些龟孙子哪里跟得上,这次断粲小子算是认栽了,我看那小子中毒不清,就算是他们白苗的老司,恐怕也不会轻易救了那小子,不过若是老子出手,那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可是问题是老子愿意么?” 唐方心中想着另外的事情,搪塞道:“不管怎样,你去外面守着,别让人进来。” “为什么?”王仙峤讶然道,“老祖,我说了白庙的人根本不可能跟上你,你可是赢勾之后啊,那速度,僵尸都跟不上,那些卑贱的人类能跟上么?老祖我看你是太……” “我说的话现在不管用了吗?”唐方不耐烦地道。 “是。”王仙峤举手道,“老祖仙福永享寿与天齐,小人这就告退,行了吧?”说完怏怏地走出密林,临走时还十分不甘心地瞪了这女子一眼,嘀咕道,“肯定长的奇丑无比,不然怎么不敢见人。” 这段话,让这玉面女子听的暗暗心惊,要知道,他小孩子乃是与自己交过手的,当然,以她的眼力,绝对不相信这小孩真的就是一个‘小孩’,支那道门中奇人无数,自然不能以貌取人,单单凭着这小子在眨眼之间,用招雷决把自己奈以为傲的降头术轻而易举地破去,就足够让她觉得此人深不可测了。 但是就是怎么一个深不可测的人,为何对唐方唯唯诺诺,一口一个老祖的叫着,生怕怠慢了半分,这,唐方,当年一别之后,不知道又精进了多少,要知道,师父一直还在打着他的赢勾之身的主意,依着唐方如今发展的势头,只怕到头来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不过世间上,无人能敌过师父,这点他深信不疑。即便是这撞了狗屎运,得到了赢勾血脉的人,也不可能。 唐方支开王仙峤自然是别有用意,到现在他还不敢确定眼前的女子,是不是他心中的那个人,所以,他也不能确定一旦确定结果之后,自己的反应,若是一时失态,就恐怕要被这小子看了笑话。 唐方深吸了一口气,用手缓缓地触向玉面女子,指尖甚至有些发抖。 “别碰,有毒!”玉面女子都忍不住要抽自己的嘴巴,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一时大脑失控,说出这句话,唐方若是中毒了,不就是自己逃脱升天的最佳时机吗? 自己到底怎么了? 玉面女子闻着唐方咫尺的呼吸声,猛然间觉得自己开始有些心跳加快,耳根甚至有些发热。 唐方根本不理,用手一揭开玉面女子的面具,顿时间,出现在玉面女子眼前的是一张失望至极中偏生带着一丝欣喜的脸。 “是你?”唐方怅然若失,偏生又暗自窃喜,神情复杂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若是他还有印象的话,自己和这个女子应该算是有过一面之缘,甚至还有些不能不解的恩怨。 此女正是当日在耆之地,遇见过的那个女子,当时,自己曾经与他的师兄斗过一场,他师兄还死在了蔡老头豢养的那头地狼嘴里。 “我早知道是你,其实我早就应该想到……”唐方的神情一敛,冷冷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你们日本人还想做什么,难道都将魔爪伸到了苗寨之中?连这么一点地方你们都不放过?” 安倍沙罗吸了一口气,自己的面具被揭开了,反而心中放下了一块石头,冷冷回道:“上峰有令,不敢不从,唐方若是不是你横插一手,今日我便成功了。” “成功?”唐方讪笑道,“所谓的成功就是被自己养的狗反咬一口,差点被咬死?” 安倍沙罗悄悄地看了一眼唐方扔在地上的面具,要知道这面具上下了她悉心调制的剧毒,只要沾上,人畜必死无疑,这唐方居然毫无反应,难道赢勾之身,就可以百毒不侵么? 唐方用手轻轻地捏了一下安倍沙罗的俏脸,道:“你说,你在你们自己的地方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来我们这里,看你也算是一美女,为何就不能安安静静地找个人嫁了,非要跑到我们这里,来欺负我们中国人?” “把你的手放开!”忽然安倍沙罗尖叫道,她在师门中地位尊崇,即便是大师兄也要对他毕恭毕敬,和曾被人如此猥亵过,蓦觉不妥,待要往前逸走,腰间一麻,往后软倒。 安倍沙罗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女人的直觉告诉他,唐方要做什么了。 唐方此时心情大坏,特别是当他看到眼前的这个女子是安倍沙罗的时候,更是心中充满了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滋味,一种压抑在心头的情绪如山洪一般爆发,眼前的这个人,是个日本女人,日本人在中国做了什么,他唐方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知道,就算自己如何去对付她,也抵偿不了日本人在中国犯下的累累血债。 唐方毫不客气地紧箍着她的蛮腰,手掌在她小肮摩挲看,前身紧贴着她的丰臀,充满了淫亵侵犯的意味。 安倍沙罗在这一路上,想象过千万种可能,甚至做好了死在这个男人手里的准备,但是她唯一没想到的是,这个男人居然会做出这等举动! 唐方的喉间轻轻一响,低声道:“你来我中国的时候,就知道对我族人做什么,也应该想到,一旦落入我们中国人的手里,我们会对你做什么,我们中国人向来讲究礼尚往来,对我们有恩的人,我们会记得,但是与我们有仇的人,我们同样会一点点的还给你们。” 说完,唐方将脸凑到了他的耳旁,轻声道:“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后悔了吗?” 安倍沙罗用贝齿轻咬着自己的下唇,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的确,作为一个为天皇效忠的女人,她随时有牺牲一切的觉悟,但是当这一天真的要来临的时候,她才会感到真正的恐惧。 【378】**挑逗 如今的唐方,不知道是因为修炼道法的缘故,心中的欲火在不知不觉中降了很多,特别是在唐梦琊死后,他更是变得庆幸寡欲了很多,早已经没有当年动不动就要逛窑子的冲动,但是在此时,一方面因为唐梦琊牵扯到了心中的某处回忆,更是因为痛恨眼前的女子,所以干脆放开手脚,大干一场,毕竟,如今他才是二十多岁的男子,面对眼前的这个可以予取予求,毫无反手之力的女子,不可能没有反应,而当这种反应一旦来临,就会如同决堤之水,如何收也收不回来。 唐方嘴一张,杀生刃出现在手中,用刀在安倍沙罗的眼前晃来晃去,然后耀武扬威地把玩着,安倍沙罗只觉得寒气逼人,似乎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倒竖起来,骇然道:“别碰我!” 唐方似又变回了当年的那个破皮无赖,笑嘻嘻地用匕首在安倍沙罗的额前慢慢靠近,安倍沙罗一点一点的向着后面后退,直到整个身子退到了一颗树旁,身后没有半分空间,这才停了下来。 唐方的匕首紧紧地跟上来,用匕首在她的脸蛋下肆意摩挲着,安倍沙罗又羞又怒,偏生此时奈何不了此人半分,唐方的匕首猛地一下抵在了安倍沙罗的喉间,刺骨的寒意森森地涌进了安倍沙罗的身体里,安倍沙罗不由得轻声“呀”了一声,没有选择的昂起了俏脸,盯着眼前这个男子,用颤抖地声音道:“你想干什么?” “嗖!”唐方手似乎有意无意地抖动一下,安倍沙罗黑色大袍服被划破了一个大口子,半边雪白而丰满的胸肌露了出来,连深深的乳沟都一览无余出现在唐方的眼中。 唐方的喉间微微耸动,双目一闪不闪地盯着安倍沙罗的乳沟处,邪邪一笑道:“是真丝的么?” 指的自然是安倍沙罗最贴身的胸罩,相信这辈子,唐方是惟一一个见过此物的。 安倍沙罗整个身躯瑟瑟发抖,但是受着杀生刃的巨大威胁,根本不敢乱动,正要开口唾骂,唐方的匕首微微上扬,又抵住了她的咽喉,却没有伤到她半分皮肤。 “这玩意虽然没毒,但是被弄伤了,相信很不好看,如果你不介意以后永远带着面具的话。”安倍沙罗心中一沉,唐方是什么人物,他如何不知道,传说中心狠手辣之极,一夜之间,王家上下七十一口人,就是他杀的,还有在阴山上,那累累的死尸也是他的杰作,杀人如麻的他,绝对不在乎在一个女人最看重的脸上留下一些不美好的回忆的。 安倍沙罗颤声道:“你这么做,我师父不会放过你的。” 唐方依然紧紧盯着安倍沙罗,身躯似乎还狭促般的靠近了三分,顿时安倍沙罗感觉到唐方男性的特征已经毫无遮掩地暴露在自己的身下,顿时更加羞愧难当,唐方淡淡地道:“你师父会不会放过我,我不知道,但是我想你应该知道,我现在一定不会放过你。” 安倍沙罗鼓足勇气,唾骂道:“畜生!” “畜生?”唐方哈哈大笑,转眼间面色一敛,变得阴沉难定,道:“畜生,你也配骂我是畜生,你们日本人在我族人身上犯下的淫行可及我万一?我是畜生,那么你们又算什么?” 安倍沙罗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唐方恢复神色,似色鬼一般贪婪的看着安倍沙罗的乳沟,露出洁白好看的牙齿,道:“若你你不听话,我相信外面的那个人一定有足够的手段让你变得服服帖帖,当然,如果他还治不了你,不要紧,我们可以慢慢的找,一定会找到一个让你听话的男人,你说对不对?” 安倍沙罗几乎绝望,唐方,一个人还不够,居然还要和外人一起……而且还要…… 安倍沙罗气的差点哭出来,道:“你,你以为我会任凭你摆布吗?” “难道不是么?”唐方凑到了安倍沙罗的耳边,温热地气息扑在安倍沙罗的耳朵里,让她觉得一种奇特的滋味,十分难受,偏生又一种莫名的受用,唐方似老友般在她绯红的耳珠边轻声道:“若是我废掉了你,然后再挑断你的手筋和脚筋,你还有反抗的机会么?啧啧,倒也是天生尤物,相信很多男人会对你感兴趣,让我们算算,你说把你卖进去,会值多少钱呢?” “不要……”安倍沙罗轻声尖叫道,奈何唐方的匕首抵在自己的喉间,根本让她无处可躲,那娇羞而又怯弱的姿态,让所有的男人都不禁**升腾,难以把持。 唐方在靠近半分,欢乐地吹响了口哨,啧啧道:“所以,你最好听话,否则,你会知道你的下场。” 说完把脸凑到她耳旁,轻啮着她圆润嫩滑的耳珠,安倍沙罗的内心如同千万头小鹿乱撞,在唐方的轻轻啃噬下,只觉得浑身酥麻难忍,偏生内心又惊恐痛苦到了极点,两者折磨下,让她仍不住的地想叫出来,一边垂泪,一边喘着道:“唐方,你不可以这么对我,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唐方又靠近了几分,两人之间再无任何滞碍,甚至安倍沙罗能感觉到唐方身上那纹理清晰的八块腹肌在自己光滑无暇地小腹下不停地起伏,而下面那东西更是坚硬如铁,抵着自己,偏生身后靠着树,让她连半分躲闪的余地都没有。 “唰!”唐方匕首再次下移,将安倍沙罗那胸前的带子挑断,顿时两个微微颤抖地雪白酥胸毫无阻碍地暴露在空气之中,安倍沙罗又惊又怒,条件反射般的用手捂住。 唐方匕首一挑,再次抵住她的咽喉,冷冷地道:“放开。” 安倍沙罗羞愤交加,哭声道:“求你放开我,你这个魔鬼。” 唐方微微一笑,手中稍稍用劲,匕首冰冷的边缘整个贴上了安倍沙罗娇红如血的脸颊,叹声道:“若是花上一道,恐怕就不值钱了……”声音骤然变冷,以不可质疑地语气道:“放开手。” 安倍沙罗泪水长流整个人身子在剧烈抖动着,用手捂住胸口的手指尖都有些微微发白,唐方猛地一把将她的双手抓起,高举在头顶,单手按住双手,身体又靠近几分,两人之间再无半分缝隙,肢体交缠地味道,让安倍沙罗既害怕,又隐隐有些兴奋。 安倍沙罗闭上了眼睛,悲戚地道:“你还是杀了我吧……” 唐方呵呵一笑,道:“刀就在这里,你只要用力一点,便可以结束所有的一切,何必要我动手。” 安倍沙罗神智陡然似乎清醒,雪白的脖颈微微向前倾上去,杀生刃顿时在她的脖子上留下一丝浅浅的血痕,安倍沙罗吓得赶紧缩了回去,螓首摆动哭道:“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唐方,你不要这样,不要……” 唐方凝视着安倍沙罗被泪水化花的妆容,不得不说,这娇媚的小女子,确实有着一张精致的脸,可能比唐梦琊也不遑多让,只是自己以前从未注意这女子的长相罢了,唐方嘿嘿一笑,道:“这是你的选择。”说完收回匕首,猛地刺下! “不要!”安倍沙罗吓得魂不附体,一声响,匕首在离她耳边只有半寸的地方,钉在了树上,安倍沙罗心中隐隐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还没来得及庆幸,唐方的一张禄山之爪已经好不客气地覆在自己酥胸上面。 “啊!”安倍沙罗如触电一般浑身颤抖,唐方单手抓住她的双手,抵在树上,另外一只手好不客气在她身上肆意抚弄,挑动着她的**,安倍沙罗的躯仍在他手底下扭动抖颤着,张开小嘴不住急喘。 一股强烈的男性气息吸入安倍沙罗的鼻尖,唐方已经毫不客气地凑了下去,紧紧地吸住了安倍沙罗的嘴唇,安倍沙罗紧闭双唇,死死守着最后一道防线,唐方轻轻地啃噬着她的红唇,强烈的挑逗意味,让安倍沙罗有些神智迷糊,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唐方的手继续下滑,拂过她没有半分赘肉的小腹,便要长驱直入,杀入她最为**的地方。 “不要!”安倍沙罗情不自禁地开口低呼道,就趁着这个当口,唐方毫不客气地将舌头抵住安倍沙罗的牙关,强行扣关,安倍沙罗贝齿紧闭,咸咸的泪水滑入口中,但是偏偏唐方的单手如同铁箍一般,紧紧圈住了她的双手,让她丝毫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强烈的刺激让安倍沙罗浑身紧张,整个人身子崩得绑紧,唐方那只罪恶的手抚摸过的地方,如同一道道地热流穿过身体,刺激着她的浑身感官,强忍着对方无处不到的拔弄和让她神飘魂荡的挑引,安倍沙罗勉力振起意志哀求道:“放开……” 话没说完,唐方的舌头已经毫不客气地窜入了她的口中,柔软的舌尖一挑,啐起安倍沙罗的香舌,无耻地嬉弄着,安倍沙罗咛嘤一声,偏生唐方紧紧贴着自己,连她偏过半寸地机会都不给。 “啊!”安倍沙罗再次感到一种强烈的刺激从下体传来,唐方的那只手已经开始探到自己的已经微微变得温润的地方,安倍沙罗用尽全力挣扎着,身躯如同蛇一般扭动,含含糊糊地挣扎道:“放开……我……我……哦……不……不要……” “撕”一声布帛撕裂的声音,唐方连同那件早就被他撕得四分五裂的黑色长袍和安倍沙罗身上的亵衣一同撕裂,安倍沙罗大半个酮体便暴露在唐方的眼皮底下,羊脂一般地肌肤挑逗着唐方的**。 “求求你……求求你……”安倍沙罗泪水泉涌,此时那个在安倍**师座下第一女弟子,在皇军中有着无比崇高威信的安倍沙罗,就如同受惊的小兔一般在唐方的身下苦苦哀求,再也没有半分傲气和尊严。 唐方嘴角邪魅一笑,下腿猛地一抬,抵住安倍沙罗的大腿,强行将她的一条**挑起,然后整个人贴的更紧,安倍沙罗明显感觉到唐方那庞然伟物散发出的高温,就在离着自己身体不到数寸的地方。 芳径未曾缘客扫,蓬门初始为君开。 只道此时,安倍沙罗才猛地察觉到,自己已经完全落到了眼前的这个男人的魔爪中,甚至他的一举一动都完全可以左右自己的情绪,唐方的眼中闪着诱人的光芒,舌尖吞吐之间,顿时香津扑鼻,而唐方那双肆无忌惮的手在她的**上活动着,手到之处,一阵阵地引发着安倍沙罗的春情,不知道为什么,安倍沙罗从绝望中似乎振起了一丝兴奋的惶恐,内心的深处似乎开始隐隐期盼这个男子再进一步。 唐方看着安倍沙罗的酡红的脸,心中已经了然,自己的阴符经中的催情手段已经开始起到了作用。 唐方所习的阴符经中,不仅仅包含了博大精深的道法,更有不少注解中涉及到道家阴阳双修之术,当年唐方只是把他作为一种与唐梦琊**的手段施为,每次用处,唐梦琊必然欲生欲死,用力迎逢,成为两人床第间不可缺少的恩爱手段,只是唐方没有想到,自己这一次居然会用到这个女人的身上。 时机已经成熟,此时就算唐方放开安倍沙罗,安倍沙罗也不会反抗,已经挑起的**已经开始渐渐侵蚀她的理智,让她变成一个人尽可夫的**荡妇。 唐方猛地她最后一件蔽体的亵衣脱了下来,尽露出她羊脂白玉般的美丽**,安倍沙罗开始试探着颤抖地抖动她颤巍巍的舌尖,唐方张开大嘴,一把将她的舌尖吸入自己嘴里,两人唇齿交接,传来了安倍沙罗低声的呻吟,浑身滚烫如火,激烈地逢迎着唐方的所有举动。 唐方死死压住安倍沙罗的娇躯,挤压在一棵大树处,放开了安倍沙罗的双手,安倍沙罗居然毫无征兆的一把紧紧楼主了唐方,唐方双手肆意抚弄,上下齐手,此时安倍沙罗被逗得春情勃发,不可遏止,不住喘息扭动逢迎,明知对方是魔鬼也忍不住热烈反应着。 唐方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光芒,猛地抽出了插在树上的杀生刃,脱离了安倍沙罗的唇腔。 嗖!一阵寒光闪过,安倍沙罗已经凌乱不堪的长发被唐方的匕首划过,贴面而过的寒风让安倍沙罗整个人如同被冷水当头浇下,灵台恢复了一丝清明。 睁眼一看,唐方面容冰冷,双眸中清澈如水,哪有半分**。 呸! 唐方一口唾沫吐在安倍沙罗的脸上,如同看着一摊腐烂不堪的肉一般,转身扬长而去。 安倍沙罗顿时羞愧欲死,浑身如同虚脱一般跪倒在地上,顾不得浑身一丝不挂,掩面嘤嘤的哭了起来。 “唐方……你这个魔鬼……你这个魔鬼……” 树林中传来安倍沙罗如泣如诉地哭声,但是唐方再没回头看她半眼。 【379】贡师往事 不知道为何,做完这一切的唐方,从树林中走出了,丝毫没有刚才的快感,反而心中似乎背负了一个沉重的包袱,他没有回首,不是不想,而是不愿,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刚才所做的一切,倒是是对还是错,但是,既然做了,就不会错。 王仙峤笑嘻嘻地迎了上来来,伸出十指,微微捏动,做了一个只要是男人都会明白的姿势,而眼中的笑意更是除了淫荡之外,再没有第二字形容:“怎么样,手感不错吧。” 唐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当然,他知道,自己对安倍沙罗所做的一切,逃不开王仙峤的眼睛,王仙峤这龌蹉的人,怎么会错过这等好事。唐方冷冷地道:“此事,你以后***敢再提一次,我割了你的舌头。” “做都做了,还不许人说,只许州官放火,就不许我这小老百姓点灯啊。”王仙峤笑嘻嘻地勾过唐方的腰估计这小子原本是想勾唐方的肩膀,只是实在是力不从心,所以退而求其次了“想不到老祖还喜欢这个调调,想当年我王仙峤窃玉偷香,那是一等一的好手,道门中不知道多少深闺的女修在盼着老王我的宠幸,早知道老祖喜欢这个调调,我早就应该……” “嗯?” 王仙峤从怀里面神神秘秘地掏出了一个瓷瓶,递给了唐方,贼笑到:“老祖,说实在的,这玩意儿可是我压箱底的宝贝,但是老祖不同,老祖可是我的再生父母,说什么好东西都要跟您分享啊,以后有了这玩意儿,保证老祖手到擒来马到成功。何必再花上那么多的冤枉功夫。” 唐方不用看,从王仙峤的表情中就可以判断出这老小子必然拿不出什么好东西,定睛看了这玩意一眼,道:“有用。” 见唐方似乎感兴趣,王仙峤更是来了精神,一润喉咙,笑嘻嘻道:“当然,我王大仙人出品,必然是精品,这玩意要是卖到鬼市上面,估计不止十两真金,你找我赔你!老祖,你看到我老王的一片忠心了么?” 唐方挤眼看了王仙峤一眼,王仙峤识趣凑过去,一脸谄笑,忽然唐方一把夺过王仙峤手中的瓶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开了王仙峤的下巴,咕哝咕哝地全部给王仙峤灌了下去,吓得王仙峤面容惨白,一个劲地用手扣着喉咙,大声嘶吼道:“老祖,不带这么玩的啊……” 唐方心情极坏,王仙峤马屁没拍到,反而惹了一声骚,倒在地上,如丧考妣地大声呼喊,唐方看都懒得看一眼,大步离开。 隔了好久,一脸潮红地王仙峤赶了上来,这回,吃了哑巴亏的他老实不少,闷闷地跟在唐方身后,但是隔了不久,这小子就憋不住了,开口道:“老祖,你这招也太阴了点,这东西一滴就可以让女人欲仙欲死,你一下都给我灌了,要不是我功力深厚的话,这次可能真的被你玩死了。” “让你乱说话。”唐方没好气的道。 “老祖,不过实在是弄不懂,你怎么把那小骚娘们放了,先奸后杀不应该是我们这一脉的风格么?” “谁跟你一脉的,”唐方回首,瞪了王仙峤一眼。王仙峤吞了吞舌头,道:“老祖,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小娘们最爱的就是劳什子贞洁,被你这一闹,不是哭着闹着要杀你,就是哭着闹着要嫁给你,你以后麻烦大了。” “怕她个鸟,有本事冲我来,不就是会点不入流的道法么?” 王仙峤叹了口气道:“老祖,这小妮子确实不怎么样,稀松平常地很,但是拿出来的东西,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好玩意,而且他似乎认识贡师。你这次惹了她,要是把这小丫头身后的贡师惹了出来,恐怕并不是什么好事。” “那有怎么样?” 王仙峤道:“天下五邪,除了虚无飘渺的判师之外,就属这贡师最头疼,排名犹在我祝由鬼师之上,这贡师下贡,神鬼莫测,一旦入贡,那真的是神仙也难脱,当然,您老人家是赢勾之体,自然是不怕的,但是惹上了,也是麻烦之极啊。” 唐方停下脚步,回头道:“连你也怕了?” 王仙峤讪讪地道:“不是怕,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老祖,以以后也不想整天盯着自己的身边,是不是有贡师出现吧,那玩意最诡异,而且下贡的手法,根本无人知道就是我王大仙人,到现在也不知道到底他们如何下贡,贡与虫师不同,虫师下蛊,无论如何,都是有形有色,只要不接触,不食用,不招惹,一旦无碍,但是贡师却可以从您的五行八字入手,下贡甚至可以千年之外,而且可以以贡传贡,防不甚防。” “你遇到过贡师吗?” 王仙峤想了想,心有余悸地道:“没,贡师很少在中原走动,但是我那一代,曾经中原出现过一个金眼贡师,一夜之间,杀人盈野,当年道门震动,那些所谓名门正派的人曾经派人下山调查,但是根本没有结果,我们祝由也曾经凑了这个一个热闹,也没有任何线索,但是当年却发生了一件很诡异的事情” 唐方接着道:“说。” “当年全真一脉的一个老祖,半夜之间,头手分离,一个头颅在全真教上空飞了整整三天才下来,但是却无人知道,是谁下的毒手,要知道,那个全真的老头,当年在全真教中可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全真教戒备森严,根本不可能有人可以在没有完全被人发现的情况下进入,那老者已达辟谷境界,根本不用食用人间香火所以此人之死,一直在道门中是个没有解开的迷,当然,当年很多人认为这是那个金眼贡师在对我中原道门示威,此事以后,各大道门均成了缩头乌龟,而追杀贡师之事,也是不了了之了。” “哦。”唐方应了一声,没再评价。 王仙峤道:“老祖,我们这是要去哪。” “回山,看看秦满他们,若是无事我们此事便是了结。” “嗯,一切但凭老祖。”王仙峤跟着唐方,两人乘着月色,向着花苗驻扎地急驰而去。 【380】自荐枕席 天蒙蒙亮的时候,唐方等人便已经到了花苗的鹰嘴峡,峡口守谷之人,自然不会不认得两人连忙冲了上去,眼中露出了崇敬的神色道:“我这就去通知族长,让他来接您,你可是我花苗的大恩人啊。” 唐方连连摆手,那些虚伪地客套,他倒是当真是受不了,带着王仙峤自行进入谷中,在谷中空旷处,一团篝火熊熊燃烧,所有的在谷中的人全部围在那处,虽然不少人神色憔悴,但依然遮掩不住脸上露出的喜色,昨日一战,他们花苗算是赢得干净漂亮,总算将压在花苗所有人心头上的那块巨大的石块暂时搬开当然,他们都知道,此战虽胜,但是花苗已经实力大跌,再也不是三苗之首了。 好死不如赖活着,所有人哪里还顾得上以后,劫后余生地感觉,让他们浑然忘记了日后的艰难,只有几个花苗核心之人依然忧心忡忡,不时向着谷口眺望,显然在等待着唐方的消息。 见唐方进来,秦满“嗖”的一声站了起来,急步赶上去,焦急地道:“唐宗主,怎么样?” 唐方不答话,走进人群之中,自然有人乖觉地为他让座,唐方喝了一口酒润润喉咙,在所有人期盼的眼光下,道:“断粲已经死了。” “呜哇!”顿时所有人都开始欢呼起来,对于这个大魔头,花苗所有人都恨不得寝其皮,喝其血,但闻此人身死,自然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欢喜。 但是起那么依然不放心,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蒙面人呢?” 唐方清咳了一声,王仙峤已经笑嘻嘻地凑了过去,不知道好歹地正要开口说话,唐方把脚一扫,顿时将他扫了一个大马趴,王仙峤揉了揉屁股,郁闷的站了起来,唐方支吾地道:“已经解决了,以后她不会再来找你们的麻烦了……” 秦满看着唐方的神色怪异,知道其中必有隐情,但是别人都这么说了,自己也不好再问下去,哈哈一笑道:“这就好,那就好,只要断粲死了,那个蒙面人不再出来找我们的麻烦,我们也就放心了,此事还多亏了唐方兄弟,不然我们当真不知道……唉,大恩不言谢,请唐方兄弟受我花苗所有人一拜!” 说完,不等唐方拒绝,所有花苗的人统统在唐方面前跪了下来,唐方一时间被羞得老脸通红,只知道搓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倒是王仙峤笑吟吟地大马金刀坐在那里,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一般。 不过,唐方受命为难之间,以自己一己之力,挽救了花苗一族的性命,这一拜,他受之无愧! 秦满站了起来,满面春风对着所有人地道:“虽然我花苗能够逃脱此大劫,但是事实上,我花苗的汉子折损十分严重,我们还需要从长计议,日后如何在三苗中自保,蛰,武火,你们几个跟我来,其他的原地休息,给我恢复体力,给我生出几个花苗的汉子!花苗的未来就看你们努力不努力了!” 所有人哈哈大笑,一哄而散,秦满点头对着唐方道:“唐宗主若是有闲的话,不妨也来坐坐,我们都十分想听听唐宗主有何高见呢!” 唐方知道,秦满是竭力地招揽自己,但是自己根本对花苗的家事不感兴趣,摆摆手道:“我累了,找个地方给我睡会,娘的……” 说完一伸懒腰,打了个哈欠,秦满一使眼色,一个机灵的小子立刻上前,陪笑道:“唐爷、王爷,这边请。” “叫祖宗!”王仙峤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秦满将王仙峤和唐方各自带到驻地,招待唐方的地方,只是一个简陋地帐篷,但是即便是这等简陋的帐篷,在此时物资匮乏的鹰嘴峡中也是最好的待遇了,帐篷中点着一盆篝火,在旁边的一张简陋的桌上,还放着唐方曾经喜好的吃食,看得出秦满是下了心思的,另外,也可以看得出秦满竭力想巴结唐方的念头,只是唐方此时心早已不在此,正寻思着找一个借口,找个适合的时间,跟秦满辞别。 终于,历经了这么多事,唐方终于可以摆脱掉那个聒噪的王仙峤,好好的想一想自己的私事。 下一步,自己该去哪里呢? 祝由? 虽然自己是个挂名的祝由宗主,但是他何曾不知道,自己不过是任魏老鬼摆布的在棋盘上的一粒棋子,再说,自己当日决意来落洞救紫玲玎的时候,便是和魏老鬼撕破了脸皮,这会可能这老小子正在寻思着什么阴谋诡计来整自己。 但是张若昀又还在祝由后山之上,这老鬼可是当真把自己看透了,知道自己对张若昀的感情,把张若昀当作了对付自己的一张王牌,只要自己当真在大事上跟他闹翻,这老小子便会毫不犹豫地在张若昀身上下功夫,让自己投鼠忌器。 不过,唐方知道,自己对魏老鬼定然十分重要,不然这老小子也不会挖空心思地讨好自己,只是这老鬼的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唐方始终看不透。 还有,唐忆还在军统手中,自己不管怎样,夺得了这个祝由宗主,也算是军统那边有个交代了,他们应该不会再扣着唐忆不放了吧,回去后抽个时间把唐忆接过来,然后寄养在一个老实可信的人家里,这小姑娘命运悲惨,但是偏生懂事,很让唐方喜欢。 唐方摸了摸怀中的那个锦盒,又是心中一阵疼,紫玲玎离开自己的情节还历历在目,这小妮子,怎么就这么傻。 不管怎么样,紫玲玎是龙虎山的人,自己有义务去龙虎山一趟,告诉龙虎山紫玲玎的近况,龙虎山到底是执掌中原道门牛耳千年,其中藏龙卧虎,道法更是博大精深,说不定其中还真能有人将紫玲玎复活。 紫玲玎到底还是龙虎山的人,那群臭牛鼻子就算再薄情寡义,也不会见死不救吧? 然后呢? 唐方心中一片茫然,自顾自地笑了笑,天下之大,何处又是他唐大将军的收容之地。 唐方此时还真觉得自己有些成了六道之外的僵尸,孤苦无依,无家可归。 唐方苦笑一声,翻过身躯,正要入睡,忽然唐方心中一动,冷冷地道:“谁?” “啊?”外面一声轻轻地叫声响起,紧接着,一个捧着酒壶的苗族女子掀开帐篷走了进来,低着头,轻声道:“爷,秋寒雾中,秦爷叫我进来给您添点酒,暖和身子再睡。” “嗯。”唐方侧过身子,道,“放在那儿吧。” 那女子将酒壶放在桌上,但是却讪讪地站在那里,不肯离去,唐方翻过身子,摆了摆手,道:“还有事么?” “嗯。”那女子低声应道,不知道为何,双颊霞烧,低着头,不敢抬起来看唐方一眼。 唐方心中顿时明白,他是什么人?这女子摆明受了秦满的吩咐,前来自荐枕席,只是秦满这小子,当自己是什么人了? 唐方心中冷笑,懒洋洋地道:“抬起头来。” 那女子怯怯地将脸庞抬了起来,但是目光依然不敢与唐方相触,唐方眯着眼睛,接着微光细细端详了这女子一眼,这女子穿着质朴但柔软的白袍,有种难以形容的苗疆自然之美,和这环境很合衬,当真不差,是个白里透红,娇俏可人的苗族定级美女,看来这秦满到底还是花了一番心思,现在能够留在鹰嘴峡里的,这般姿色的女子应该不多了吧? 那女子不经意间与唐方目光相触,顿时吓了一挑,又将头深深地埋了下去。 唐方道:“叫什么名字。” 女子惶惑地抬头看着唐方,但是一瞬间,又将头低了下去用微弱到了极点的声音道:“花。” “嗯,”唐方微微颔首道,有些细细地看着她,这女子,看上去怯弱不堪,但是,年轻俏丽的脸庞上充满了苗疆特有的女子热情,那是一种野性的美丽,她特别丰润鲜红的两片嘴唇,可使任何男人感激到那挑战性。 唐方心中不由得一动,沉住性子道:“你先回去,告诉秦满,我累了,谢谢他的好意了。” “嗯。”花应了一声,但是两只脚却如同在地上扎根了一般,根本没有丝毫厉害的意思。 唐方此时正在为对安倍沙罗身上所做的事情搅得心烦意乱,此时哪有心思再碰其他的女子,加重了语气,道:“我说的你没有听到么?” “呀。”花娇躯一震,显然害怕得罪了唐方,低头道,“唐爷,花是受了族长的命前来的,若是……若是我拿不出……拿不出……喜帕……就算族长放过我,婆婆也是要怪罪我的……唐爷你是我我花苗一族的大恩人,能够伺候唐爷,是花的荣幸。”说到这里,花的声音越说越低,头几乎埋到自己怀里。 唐方一个翻身,有些不耐烦地道:“你怕秦满怪罪,就不怕老子发火吗?老子说了,老子累了,听不懂人话吗?” 花全身抖颤,泫然若泣,不能置信地望着唐方道:“唐爷难道要将花赶走?” 唐方想不到她的反应如此激烈,手忙脚乱地道:“我只是想多点休息……你也看到……昨日那一战,消耗了多少老子多少功力,哈,对不对?” 女人的眼泪永远是最厉害的武器,唐方不由得心中暗叹,老子修个毛的道心,炼个毛的道法,还僵尸之体,连一个毛头丫头都对付不了。真的是弱到了极点。 花回复了表面的平静,俯低俏脸哀怨地道:“只要是唐爷的旨意,花一定遵从。”垂着头往帐门退去,回首依然不经意地回首看了唐方一眼。 似有一丝诀别。 【381】花蔠 唐方浑身一震,脱口道:“花。” 唐方哪里不知道苗族的规矩,苗寨中,女人只是男人的附属品,她们存在的最大代价便是为苗寨生出更多的汉子,这在民风日益开化的中国,是很多女子难以想象的。 但是在苗寨,一个被男人抛弃的女人,其地位可想而知。花是受了苗寨族长之命前来伺寝,若是自己将她赶走了的话,日后她除了一死,恐怕再也没有别的办法在苗寨中立足了。 果然,花立刻转身,惊喜地抬头道:“唐爷!” 花虽然是受命前来,但是唐方昨日一战,已经在所有人花苗族人中传开,花苗上下,无一不将唐方当成天上有地下无的英雄好汉,佩服地五体投地,花苗女子一向最敬佩就是英雄,若是能够成为唐方的女人……若是还能为这英雄生下一个汉子…… 那花在花苗中的地位便会一跃千丈,成为所有苗寨女子所羡慕的对象。 看着花期盼的眼神,唐方气的要扇自己一嘴巴,心中叹了口气,硬着心肠地道:“你先在那里坐会。” 花见唐方不是让她伺寝,脸容一黯,忍着眼睛内打滚的泪花,低头道“谢谢唐爷。” 唐方不敢与她幽怨到了极点的眼神相触,心中叹了一口气,自己乃是命犯天煞的硬命之人,凡是跟自己有瓜葛的女子,定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前车之鉴,唐方不想再害这女子,硬着心肠转过脸去。 帐篷里面静的可怕,但是气氛越来越尴尬,隔了一小会,终于花忍不住,伸着雪白的脖子偷看了唐方一眼,道:“唐爷就没有别的吩咐了么。” 唐方不答话,假装睡熟。 花心中无比失望,不敢再说话,静静地跪在那里,隔了好久,传来她的轻泣。 唐方始终背过脸去,不想看着梨花带雨的女子一眼。 他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但是唐方却觉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这么久,才躺下几分钟,便觉得浑身不舒服,猛地一拍床板,整个人蹦了起来,大声道:“秦满,你这是玩什么东西,非得弄死老子你才开心吗?” 花被唐方吓了一大跳,看着唐方满脸的郁闷,哭得更厉害了,抽泣道:“都是……都是花不好,唐爷你莫要动怒,是,是花的错,花不该叨扰,花这就告退……” 说完忙不迭地往帐外走去。 “回来……”唐方颓然地摆了摆手道:“不管你的事,也不管秦满那个小兔崽子的事情,是老子自己的原因,老子……自己的……原因……” “娘的!”唐方爆喝一声,道,“王仙峤你给我死进来!” 王仙峤瞬间便至,笑吟吟地道:“唐爷艳福不浅,羡煞旁人啊。” “你老小子给秦满出的馊主意?”唐方冷冷地看了王仙峤一眼,王仙峤哪里敢跟唐方目光相触,连连摆手道:“小人哪里敢,哪里敢。不过老祖你老人家憋了那么久,也该发泄发泄,不然积郁成疾,对修行有碍啊。” 说完,王仙峤眼珠子不老实滴溜溜地在那花身上打转,啧啧地道:“秦满这小子倒真舍得,连自己亲妹妹都送出来了。啧啧。” 唐方心中一震,问道:“你是秦满的妹妹。” 花点了点头,依然不敢作声。 王仙峤一脸猥琐地道:“唐爷,人家一片诚意,您要是辜负了多不给人家面子啊,小人这就告退,祝你金枪不倒,您尽兴,尽兴……”说完缓缓地退了后去,唐方猛地飞起一脚,直接踢在了王仙峤的脸上,王仙峤两颗门牙掉在地上,苦着脸道:“爷,我又错了吗?我又哪里错了啊……” 唐方冷冷地道:“你这是存心消遣我是吧,活腻了是吧,老子这就结果你了。” “把秦满那小子给我叫进来。” 花浑身一震,脸上露出惧意,若是秦满进来,定然不会认为是唐方不好此道,而只会怪罪自己姿色不够,到时候,即便自己是他的亲妹妹,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依然难逃一死。 王仙峤也皱眉道:“唐爷,这恐怕不好吧……这事可大可小,对您来说没什么,但是这小女子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您不会见死不救吧。再说,此时传扬出去,恐怕您唐爷不举之名便是坐实了……” 忽然王仙峤有些古怪地看了看唐方,看得唐方浑身发毛,道:“干什么。” 王仙峤退后两步,迟疑地道:“那个蒙面女子你不要,现在送上门这么一个大美女爷您也不要……唐爷,你不是……不是好男风吧?” “啊”帐篷中传来王仙峤杀爹喊娘的惨叫。 唐方叹息一声,才摆摆手道:“拿出来。”王仙峤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道:“什么?” “不要再惹我了。”唐方冷冷地道。王仙峤想了想,从怀里面掏出一个瓶子,道:“这是上好的辰砂,合上半碗水,应该就可以以假乱真了。” “你可以滚了。” 王仙峤连滚带爬地滚了出去,后面传来唐方冰冷的声音,“王仙峤,我若是再发现你出现在五丈之内,我必然剁碎了你!” 唐方尴尬地看着在旁边不知所措地花,叹了口气,道:“拿出来吧。” 花满脸绯红,迟迟疑疑地从怀里面掏出了一块雪白的帕子,递给了唐方,唐方叹声道:“弄点水把这玩意化了吧。” 花不敢违逆了唐方的意思,只得照做,唐方看着自己“得意之作”,点头道:“这次应该没有问题了。” 花一脸哀怨,看着这白色手帕上的一点鲜红,道:“难道花的蒲柳之姿,就怎么不入唐爷的法眼吗?” 唐方看着花那双泫然欲泣地脸,手足无措地道:“不是,不是,是……” 一时间唐方也找不到任何借口,他何尝不知道,女人最在乎的便是自己容貌,自己这样对花,对她来说无疑是一次信心上的一次毁灭性的 打击,但是自己实在是不忍心将这个花季尚在的女子拖入苦海,弄得她跟紫玲玎、唐梦琊、张若昀一般…… 忽然唐方脑中灵光一闪,拍头道:“对了,嗯,是因为,因为,我修炼道法,嗯咯,道法,不能和女子交合,嗯,对,一旦交合,便……嗯,便功力尽失,嗯,不仅如此,还会爆体而亡,对,就这样……花,所以,所以……嗯,所以,就这样了。” 花抬头看了唐方一眼,用蚁呐一般的声音,问道:“仅仅是因为不能交合吗?” “嗯,对,不能,一交合便会暴体而亡,所以……所以……” 花忽然霞飞双颊,用低的不能再低的声音道:“花可以用口的……” “妈呀!”唐方双膝一软,跌到在床上。 【382】判师 到了黄昏时分,唐方这才和花一起走了出来,得到了充分休息的唐方一脸精神焕发,在花的伺候下,洗净了脸面,看上去愈发英武不凡,惹得不少少女指指点点,却不敢直视,秦满迎了上来,看了自己的亲妹妹一眼,花羞怯地低着头,向着妇人堆中走去,不用猜也能想到,一定是有长者要检验一番。 秦满等花走后,皱眉道:“白苗那边有消息了。” “嗯?”唐方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断粲确实死了。”秦满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如释重负,“而且似乎是中毒而死,这次白苗的老司彭白并没有出面救他,白苗中不少断粲的旧部敢怒不敢言,现在白苗群龙无首,估计要乱上很一阵子了。” “这不就是你希望看到的?”唐方撇了秦满一眼,道,“既如此,我们也就不再久留了,天一黑我就上路。” 秦满的笑容一僵,道:“就走?” “怎么不行吗?” “不是……”秦满搓手道,“只是,只是……小妹……” “咳咳,”唐方就怕这小子提这遭糟心的事情,干咳了一声,微微有些不快地道,“你小子不会以为这样就可以把我留在你们这里了吧?秦满,女人不是礼物,更不是交易品,以前觉得你小子虽然没什么用,但是好歹算个有情意之人,没想到,唉……算了,懒得教训你,王仙峤,你***收拾妥当了没有,走了……” “再等等……”在一个帐篷中传来王仙峤含糊的声音,唐方苦笑摇了摇头。确实,依着王仙峤现在的模样,唐方当真很难和那些成人才懂得事情联系到一起,但是王仙峤身份特殊,秦满也是知道的,所以投其所好之事,秦满自然不会放过。 只是现在眼前的秦满,还是那个为爱追求,九死不悔,为了心爱的女人,追到凤凰山上的那个男子吧。 或许历经此事,秦满开始变得真正有了担当,有了一族之长的觉悟,只是这种变化,难道真的就是好的么? 秦满见缝插针地道:“唐爷,如今三苗除了青苗之外,白苗和我花苗都经此一战,损失严重,且现在日本人早已经盯上了我们,屡次派人要我们投靠他们,但是我花苗虽然是荒野蛮夷,但是也懂得什么叫做尊严,所以每每都拒绝了他们,这次白苗的人,其实就是听信了日本人的唆使,才会攻打我们花苗,我怕日本人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到时候若是他们攻入我们鹰嘴峡的话,我怕我们花苗依然难逃灭族的厄运啊。” 秦满忧心忡忡,但是所言却并无夸大之处,唐方淡淡地道:“我救得了你们一时,却救不了你们一世,想躲过此劫,还需要你秦满自己看着办,再说了,你们已经躲在了此处,对日本人来说已经失去了利用的价值,他们不会在会在你们的身上花心思了。” “话虽如此,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秦满仰天长叹,道,“难道不成花苗当真要亡于我秦满的手上么?” 唐方对花苗原本就是出于仗义,恩义之开始,便源于对蛰的一条手臂,而这恩义,在救出了秦满的时候,就已经结清了,这次肯出面就就是不忍看着这花苗族灭绝,现如今,唐方退了白苗,更是因此死了一个断粲,唐方自认为已经做的更多了,不可能送佛送到西,他自身还有很多事未曾了结,不可能一辈子困死在花苗之中。 救你是情分,不救是本份,唐方并不觉得有什么对不起花苗的。 秦满看着唐方不动于色的表情,有些憋不住了,道:“难道唐爷当真是对我花苗一族见死不救吗?” “你要求太多了。”唐方隐隐有些怒意,道,“只要你们安守本份,在鹰嘴峡中休养生息,没人能灭得了你们。” “可是唐爷。”忽然秦满大声道,“唐爷你可认识此物?” 说完秦满猛地一把将袖子揭开,只见秦满的左臂上一个硕大的黑色淤青,唐方微微一愣,道:“这是什么?” “阎王要人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秦满颓丧地道,“唐爷听过这一句话吗?” “判师?” 秦满一头的大汗,绝望地道:“原本我也觉得,再麻烦唐爷是有些过分,但是事到如今,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我们全族人,都被判师盯上了,我们的性命全在别人一念之间,不仅仅是我,连我花苗中所有人,包括还在襁褓之中的孩子,都是这样被判师盯上了,我们的命已经不再我们的掌控之中了。唐爷……” 秦满此时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内心苦楚,道:“我秦满一人死不足惜,但是我花苗所有人若是全死了,我无法面对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而且花她已经是唐爷的人,唐爷就不为她考虑一二么?” 唐方的脸色一变,急声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今早,今早我们才发现,但是我们见唐爷……所以不想打扰了唐爷的雅兴……所以,”说到最后,秦满再次跪了下来,悲戚地道:“请唐爷看在我花苗三岁稚子,看在九十老妪的份上,看在……看在花的份上,再次出手搭救我花苗一次,此恩我秦满来世必然结草衔环,相报糖业大恩大德。” “胡闹!”唐方厉声道,“如此重要之事为什么不及早的通知我?” “你们是怎么惹上了判师!” 判师,唐方如何不知道他的厉害,当年人间阎罗阎书勤便是判师,在祝由魏家历代以命下咒,让魏家绝子绝孙,才有了如今魏家人才凋敝之势,连魏家魏老鬼都不敢轻易惹的人物,居然被花苗的人惹到了! 只是,判师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为何花苗之人会与他结上了梁子。 唐方自问,凭自己现在的本事,恐怕也不敢与这等道门中五邪之中最为诡异歹毒的判师为敌。 “这恐怕就是因果报应,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王仙峤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叹气道,“我就说过,不杀了那个小娘们,必然会有后患的。” 【383】入我之门 唐方一愣,想也不想道:“和那个日本女人有关?” 王仙峤白了唐方一眼,道:“不然,你当秦满这小子有那么大的面子,能够和判师打交道?” 秦满在旁道:“唐爷,到底怎么回事,你能不能告诉我们,那个女人到底怎么样了?难道是这女子回来报仇了吗?” 想起那女子的降头之术,秦满至今还心有余悸,道:“我就算敢惹一百个断粲,也不想惹这么一个女人,唐爷,你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将这个祸害除了呢?”秦满抓耳挠腮,一时间不知所措。 “我做事要你管吗?”唐方淡淡地道,“这事,花苗的人都知道吗?” 秦满道:“暂时不知道,今早我发现身上这个黑印的时候,只当是一般的疾病,所以问了一下王大先祖,他老人家一看就……” “当时我都吓到了,”王仙峤接过话头道,“按理说这判师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但是这胎印乃是判师的标志,只此一家别无分店,所以我当时也很纳闷,想来想去,只能连上那骚娘们这条线了。” “贡师……判师……”唐方深吸了一口气,道,“想不到这小小的苗疆居然能引出这么多深不可测的老江湖,此事暂时不要在花苗之中传播,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秦满点头道:“这点我晓得……” “迟了!”忽然王仙峤望向天空,没来由地道。 三人一齐望天。 天边的落日已经渐渐消失在谷口,只留下一抹绯红的夕阳将半边染得血红,隐隐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一种不详的警兆在唐方心中生起,唐方淡淡地道:“清场,将所有人退到谷中深处,没有我的命令不要出来。” 秦满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连忙点头,传令下去,所有花苗族人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从三人的表情也知道,必然是有大事发生,不敢多问,纷纷退到了深谷之中的洞穴里面,偌大的鹰嘴峡,只留下了秦满三人。 安抚完了族人的蛰等人出来之后,便一脸焦急地看着唐方等人,忙声问道:“唐爷,王爷,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唐方不做声,静静地看着天空渐渐消失的那抹红霞,如同一尊万古上佛一般,而王仙峤也是收敛了脸上的往日的戏谑,很少有的认真。 来头可是江湖五邪之中,最难惹的,最无解的判师,任凭王仙峤数千年的道行,恐怕也是暗自在心中捏了一把汗。 之所以无畏,是因为无知,但是王仙峤不可能不知道判师的恐怖。 残阳如血,引起一阵阵风吹草动,只要在场的人都能感到宛如实质的压迫感,就如同猛虎出现前那一阵阵心惊肉跳的恐怖。 王仙峤低沉地道:“判师作怪,通常是在日夜交接之时,这一刻,天地倒转,日月交替,人之生气极易走失,可以让他的判命之术发挥得淋漓尽致。” 唐方皱眉道:“有解么?” 王仙峤道:“判师判人性命,如同阴司勾魂,以命填命,你见过在阴司的阎王簿上勾了名号的人,能够逃脱吗?” 唐方道:“人命天定,判师何德何能,可以代天取命。” “判师原本就是命格五弊三缺之人,阴间不收,阳间不留之‘人’,所行便是阳人代行阴司之事,白日为人,定人间定数,夜间为鬼,判阴间命运,穿梭阴阳二界,天地无人可治。” 唐方皱眉道:“难道世间上真有这等不受阴阳束缚的存在,那岂不是逆天之‘人’,上天真的允许这样的人存在?” “当你真正作恶十世,恶贯满盈,杀气冲天到连阴司都不敢留的时候,便有了判命的资格。” 唐方冷笑道:“想不到阴司也是欺善怕恶,欺软怕硬的狗玩意。” 王仙峤脸色一变,道:“老祖,休议阴司是非,此乃大忌。” 就在说话间,忽然那片残云猛地一变,似乎流动起来,在天空慢慢地聚拢,形成一张模糊不清的人脸形状,两只空洞的眼睛盯着站在谷中的几人,此时的王仙峤不自禁间便汗水淋漓,盯着那张由残云形成的人脸,脸上的表情变得越来越惊怖。 那张‘人脸’俯视下界,嘴角似乎还形成了一丝不屑的笑容,盯着王仙峤,王仙峤仿佛觉得一种强大到了极点的压迫力从天而降,汗水淋漓的脸变得越来越不安,这是他自从出落洞之后,第一次露出真心的恐惧。 嘎砸,嘎砸,嘎砸。。。 忽然一阵宛如机械牵动的声音响起,从谷口缓缓地走进了一个白衣白裤地人,渐渐地走进了,诸人这才发现,这眼前的根本不是人,而是一个玩偶,一个木刻的玩偶。 整张脸就是一片木,脸面光滑,无耳无眼无嘴,穿着宛如一身洁白的丧服,每一步,都发出木屑摩擦的吱吱声,僵硬到了极点。 王仙峤的脸越发阴晴不定,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忽然,那张木雕的无脸木偶开始慢慢的变化,仿佛就像出现了一把利刀一般,开始慢慢地在那木偶的脸上雕刻,一点一点,鼻眼开始出现,眉眼渐渐地有些相似这在场的某一个人。 王仙峤的身子开始瑟瑟发抖整张脸变得扭曲莫名,忽然间,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压力彻底压垮了心防,大叫一声,扑到在地上,几乎带着哭腔道:“奴人王仙峤参见判师大人,大人住手,大人且慢……” 天空中那张人脸露出了不屑之笑,如同雷鸣般的声音从天空中传来,“失魂落魄之人,总算认识我了……” “奴人不知是判师大人降临,有失远迎,还请判师大人恕罪。”王仙峤的身子开始瑟瑟发抖,“请大人高抬贵手,不要夺了小人的命数。” 那张慢慢形成的人脸慢慢地停下了变化,诸人这才发现,这张人脸的模样虽然未成型,但是已经隐隐和王仙峤有了几分神似。 王仙峤这才猛地松了一口气,不自觉间已经汗水湿透了整个后背。 连这深不可测的王大仙人都吓得屁滚尿流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蛰等人心中不由得疑心大起,其中一人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猛地大声道:“哪里来的人混账,藏头露尾的,算什么英雄好汉!” “大胆!”忽然猛地一声大喝,从半空中的那片人脸血云中响起,如同平地惊雷,让所有人耳膜震荡,可是王仙峤早已经吓得爬倒在地下,半句声音都不敢吭。 忽然,那张木质人脸开始渐渐发生变化,仿佛一把无形的刀,刻着那张无脸脸孔,一刀一刀,滋滋的声音,在谷中响起,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那个不敬之人,就如同被点了穴道一般,僵直的僵立在那里,如同一具僵立的僵尸…… 然后就在谷口的穿堂风中,脸上的肉一块块的掉落下来。 而那人似乎根本感觉不到痛苦一般,站在那里,双眼空洞地看着前方。 所有人都被这眼前的一切惊呆了一般,秦满正要上前去拉那人,王仙峤忽然鼓足了勇气一般,低沉地提醒道:“别碰他。” 站在谷口的那木偶的脸面渐渐地开始出现,每刻下一刀,那人脸上的肉便掉下了一块,一刀刀,深入骨髓,整张脸很快便露出了森森的白骨,那人依然似乎没有半分的疼痛,目光空洞地直挺挺的站着…… 肉,一片片地掉落下来,很快,那人半张脸变成了半边骷髅,而那谷口的木人,也半张脸渐渐出现。 眉眼正是此人。 所有人都不敢上前妄动半步,甚至大气都不敢出,如同泥塑木雕一般,愣在了哪里,强大的压迫感,让他们无所适从,就如同一只蝼蚁,仰望苍天,震撼着苍天的宽广和自己的卑微。 甚至连一战之力的勇气都没有。 无形的刀锋森森刻在那泥塑的木偶上面。 眉眼…… 口鼻…… 双耳…… 而那个站在原地的倒霉的花苗汉子,就这样,一点一点地,风干成了一个骷髅…… 脸上连一片肉的都没有留下! 那个木偶终于刻成,栩栩如生,就算是在精通刀法的木雕高手恐怕也无法刻出这等活灵活现地木偶,特别是那嘴角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似乎在嘲弄在场的人,也似乎在警告着在场的所有人。 你的命,在我手…… 轰! 一阵清风吹过,那个花苗之人,整个骨架灰飞烟灭,剩下地只有一堆衣服掉落在地上。 而那张木偶却忽然如同活了一般,和那个一模一样的脸面,甚至给人一种错觉,刚才那人,就是此时的木偶。 森森地声音从那木偶的口中出现:汝之命,控我手…… 第一次,唐方感觉到这判师的诡异与强大,甚至感觉到,此人可以掌控天地一切的力量,世间万物,六道轮回中,无物可抗。 难怪连祝由中实力最为强横的魏家,也对判师噤若寒蝉,甚至连报仇的心思都不敢有。 这还是人吗?! 那只木偶的‘眼睛’忽然在眼眶中一动,微微张嘴,低沉沙哑的声音传来:赢勾……我们又见面了…… 又见面了…… 唐方心如电转,难道自己曾经与此人见过,还是此人与自己的前世有过瓜葛…… 唐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收起心中恐惧,朗声道:“你是谁。” “旱魁为虐,如如焚,果然是乱世出妖孽,辗转千年,你到底还是又出现了……”那木偶发出刺耳的声音,“来来来,过来,让我好好地看看你……” “嗯。”唐方忽然间变得双目迷茫,身子几乎不听使唤了一般,一步一步地走靠近那个木偶。 “不要!”秦满再也顾不上危险,大声叫道,但是唐方置若罔闻,仿佛被牵引了一般,不自禁地向着那木偶越走越近。 走到了那木偶的身边,那木偶机械地从白袍中伸出了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唐方的头顶,低沉地道:“仙人拂尔顶,助尔得长生,赢勾,你若入吾之门,我可赠你千年怨念。祝你修成千年魔体……” 唐方依然无动于衷,仿佛灵智已经消失了一般,那木偶嘴角露出一丝浅笑,道:“很好,很好,你辗转千年而不得之怨念,尽控我手,当年你求之不得之物,今日唾手可夺,只要你入我之门,拜我之魂……” “我是判……判阴阳命数,判天地机变,判风雷阴雨,可入我门,便可缝补你当年破碎的魔心,再战蚩尤,我亦可以助你……” 唐方依然面无表情,任凭那木偶抚摸,木偶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赏:“你乃是天地之势,六道之中,当年蚩尤以一滴僵尸血,造赢勾、禹溪、后卿,你因取自人道污秽,三大真主之中,只有你有轮回之力,乃是天地间人势,应劫而出,所以人间大劫,你的实力便越甚,可你因为人间**勾扯,所以不能入魔,连三大真主中的禹溪都已经成魔,而你还在人世徘徊,孤独无依存,缺的不就是人间怨念么?如今怨念唾手可得,只需你入我之门,任我差遣千年,便可,千年对你来说,不算久吧?” 唐方依然不答话,那木偶嘴角牵扯一道阴翳的笑容,抚摸唐方的顶,淡淡地道:“跪下,你便可以拥有这一切,当年你求之不得之物,便可瞬间拥有,这个诱惑你没有理由拒绝。” 忽然,唐方的嘴角同样一笑,淡淡地道:“可惜我不喜欢做别人的狗。” 说完嘴一张,杀生刃在手,猛地一刀向着那木偶劈去,厉声喝道:“装神弄鬼的玩意,给我死!” 木偶脸上笑容凝固,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是道念,是道念!”那木偶猛地如同触到了某种不可置信的能量,喃喃地道:“僵尸修道,僵尸修道,不可能……魔道殊途,不可能……” “可是这明明就是道念啊……” 杀生刃力劈而下,那个木偶瞬间飞灰湮灭,天空中的人脸同时也消散,只留下一道宛如惊雷般的声音:不可能……赢勾……你居然……居然破了那道禁制……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赢勾,千年你居然想出这等方法…… 原来如此,小子,你终究不过是别人的嫁衣…… 但是赢勾,蚩尤不会放过你的……不会的……你是他造出来的,你终究是他的狗……不和我合作,你只有死路一条…… 等死吧…… 蚩尤会来找你的…… 他肯定已经发现了…… 你不过是他手中的一件好玩的玩具而已…… 玩具而已…… 话音越来越低,但是尾音依然在空谷中不断的回响…… 去分享 【384】离开花苗 待那声音消失,所有人这才猛地似乎从梦境中醒来一般,不由得抹了脸上的一把汗水,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感觉自己身上的压力骤然一轻。 只有王仙峤似乎还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似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秦满好心地走了过去,想将他拉起来,王仙峤低沉地吼了一声;“走开……” 秦满不敢得罪他,只得默默地退开。 唐方的脸此时比阴翳地天空更加阴翳,这判师走的时候,他每一个字都听的很清楚,他走到了王仙峤的身边,沉声道:“站起来。” 王仙峤有些后怕地站了起来,众人这才发现,这平日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居然整张脸都吓青了,失魂落魄。 “那人是谁,你认识?”唐方的声音不怒而威,双目紧紧盯着王仙峤,静静地等他回答。 王仙峤心有余悸,甚至还不敢将自己的头抬起,紧紧闭着双唇,默然不语。 唐方微微动怒,道:“王仙峤,你到底还有什么瞒着我,快说!” 王仙峤终于抬头,看着唐方,声音居然有些沙哑,道:“老祖,走吧,回到落洞中,然后在那里永远不要出来,不然……你逃不过他的手心。” 唐方道:“你说此人到底是谁,难道连你千年的修为,都忌惮此人之极么?” “千年修为?”王仙峤摇了摇头道,“千年修为对于此‘人’来说,不过是反手可灭,老祖,不是小人夸大,若是一般的判师来了,老子也不怕,老子也就是千年僵尸之体,判师如何能够断我命数,但是此人此人乃是判师之祖,乃是天不敢收,地不敢灭的人物啊……只是,这等人物,千年之前就早已是超脱了地仙存在,如何还会留在这个世界里面……如此存在,本应该不存在于此啊……” 唐方瘪瘪嘴道:“别说的那么玄乎,此人到底是谁,你认识他么?” 王仙峤长叹一口气,道:“何止认识,我能变成今日这模样,都是拜此人所赐啊……” 唐方皱眉道:“难道此人比那灭了魏家的判师还厉害吗?” “魏家灭了?”王仙峤微微有些诧异,道:“不过也不奇怪,魏家虽然有几手绝活,但是遇到了判师,到底还是死路一条。” “魏家没灭,只是被一个以生命的代价下了咒语的判师,魏家家主还在,而且很不好意思地告诉你,本人还是魏家的女婿虽然只是名义上的。” 王仙峤道:“那肯定不是此人出手的,若此人出手,魏家焉能还有活口,不过魏家敢得罪判师,倒也是有些骨气,这代的魏家家主是谁,有空我倒想会会,听听当年魏家与判师的这段往事。” 唐方道:“此人到底是谁,王仙峤你快告诉我。” 王仙峤看着唐方,可怜巴巴地道:“老祖,并非小人不敢对你隐瞒,实在是……我好不容易从落洞中走出,大爷,你能让我多活几天吗?” 唐方盯着王仙峤,看了半晌,王仙峤眼中的惧意不似有假,联想刚刚他对判师的俯首帖耳,又相信了几分,道:“好,我不逼你、不过若是以后我能强大到与这判师一斗之力之时,你能告诉我么?” 王仙峤看着唐方,眼中居然露出了真诚的感激,点头道:“多谢老祖。” 唐方回首,看着那具倒霉的花苗已经化成的骷髅,唏嘘道:“祸从口出,秦满,挑个好地方,给他葬了吧。” 秦满看着自家兄弟,眼眶不禁泛红,他知道,自己兄弟死的冤枉,若是死在白苗手里,他们还可以报仇,但是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刚才那个人手里,恐怕花苗一族,连报仇的心思都不敢起了。 唐方对王仙峤道:“走了,这里没有什么我们什么事情了。” 秦满道:“难道唐爷就这么走了。” “放心,那个判师是冲着老祖来的,若是他刚才要开杀戒,你们这谷里面的人都不够看的,秦满小儿,作为一族之长,凡是求人不如求己。”王仙峤道。 “可是……” “唉,算我欠你的,”王仙峤闷闷地道,显然因为刚才的事情,心情大坏,“此物能助你逃过三次大劫,只是你以后花苗之人须得安守本分,不要在做逞勇斗狠之事了。” 秦满小心翼翼地接过了王仙峤手中的一件器物,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驼铃,但是他知道,这王仙峤的来头,那可是连他师父都忌惮三分的人物,他能够拿出的东西,自然是珍贵无比,秦满无比珍重的藏好,点头道:“多谢老祖。” 对着唐方又道:“大恩不言谢,我花苗能保存血脉,都是拜唐爷所赐,唐爷一路珍重,不管唐爷何时想回我花苗都是花苗最珍贵的朋友。” 唐方点头道:“来日珍重。”说完,想了想,道:“替我好生照顾你妹子。” 秦满点头道:“此事不用唐爷操心,小人自然知道只是唐爷,若是以后小妹侥幸有了身孕的话” 唐方摆手接过了秦满的话头道:“此事日后再议。” 秦满点头,不再言语,唐方看了王仙峤一眼,道:“怎么,被吓得腿都软了么?还有力气走路没,有的话,给大爷腿脚利索点。” 两人说完出谷,两人心思都大坏,唐方再思索刚才那判师留下的半截话,想问王仙峤,但是王仙峤守口如瓶,好像真的透露了半个字就当真会脑袋搬家一般,唐方知道,这道门中大神通者太多了,自己不过井底之蛙,连窥其门径的资格都没有,有的时候,当真是觉得自己就像抱着一个金元宝,走在闹市中的三尺稚子,似乎谁人都想算计自己,只是忌惮在闹市中同样有着这念头其他成年人,所以才迟迟不出手。 走了不久,天色便全暗了下来,唐方凭着直觉很快便找到了一处乱葬岗,自己这些日子太过忙碌,早已忘了好好修炼,趁着机会,倒是要好好地补一补才是。 唐方早到这坟头最上方,盘膝坐了下来,很快便进入了入定之中,王仙峤也找了一处,盘膝打坐,两人便在这罕无人迹,偏生又恐怖莫名的地方开始修习。 不久,唐方长长的吐出一口白气,在黑夜中依然清晰可见,白雾如同一道蘑菇云一般,在唐方鼻间出现,然后散开,照定了唐方举头三尺之处,遥望之下,倒也真有些仙风道骨,唐方嘿的一声,所有白雾便全部一吸而灭,不留半丝痕迹,唐方顿觉浑身舒爽,一种久违的神清气爽涌上全身,唐方觉得,现在自己可以一拳打死一头牛。 不知不觉间,天色大亮。 忽然,唐方心念一动,大声道:“何人在旁,鬼鬼祟祟地,给我滚出来!” 在旁的一处低矮地坟头,一阵地声音响起,唐方冷哼一声,身形如电,五指探爪,向着那处凌空抓去,一声惊慌失措地叫声响起,唐方待看清楚这人,不由得下了一跳,连忙将往一偏,但是强烈的风声,已经将这女子吓得惊慌失措不已。 王仙峤走了过去,看清这人,哈的一声,笑了,道:“小娘子,你怎么也跟上来了。” 来人居然是花,这小女子身上的衣衫已经很多处被勾破了,一只鞋子也不知道那在哪里了,脚踝处处处伤痕,看得触目惊心,不由得让人心生怜爱。 唐方叹了一口气,道:“你怎么来了?是不是秦满小子让你跟来的。” “我哥哥没有让我来,是花,花自己……跟上来的……”花始终低着头,不敢正眼看唐方,俏脸已经涨的通红。 “你这是何苦呢?”唐方叹息道,“我们都是亡命江湖的人物,随时都可能丢了脑袋,想必你也知道,今天我就惹了一个大仇家,你跟着我,只有吃苦的份,快回去吧。” 花抬头道:“花……花已经是爷的人了,爷不管要不要我……花都要跟着爷……若是爷不要花……花除了死,没有别的办法。” “你这是何苦呢?”唐方心中有些不忍,他知道,苗女不比汉女,若是爱上了一个汉子,便是一生一世的事情,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但是若是被人负心了,那报复心之重,也是令人不敢领教的。 “我已经娶妻了,”唐方道。 花摇头道:“我不管……花知道,在你们汉人中男人三妻四妾平常的很,花只愿跟着唐爷……不敢奢望其他。唐爷若是不要我……”说完,花猛地从怀里掏出匕首,抵住自己的喉咙,泣声道:“花只有一死了。” “哇哦……”王仙峤高兴地拍手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么?好玩,好玩!” “住嘴!”唐方回首对着王仙峤吼道,然后在对花柔声道:“可是……可是我还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处理,你跟着我,诸多不便,我还得照顾你,多不好,听话,先回去。” 花摇了摇头道:“花不走,花知道唐爷是要做大事的事情,花知道自己是唐爷的累赘,花只希望唐爷把我安置在一处,三年五年回来一次就可以,花等得起,但是苗疆我既然已经出来了,就不会再回去了。” 花抬头看着唐方,眼神中充满期望。 “好好好!!”王仙峤火上添叶,道,“唐爷如此真心的女子,负了她可是会天打雷劈的,唐爷还是答应了她吧,不然你让着姑娘往哪去啊,花,过来,唐爷不疼你,你王爷疼你。” “你少说几句会死么?”唐方恨不得将王仙峤拖过来暴打一顿,这贼人贼眉鼠眼的样子,真的太贱了。 唐方皱了皱眉,道:“你当真愿意跟我。” 花似乎看到了一点希望,抬起头看着唐方,有些期待地道:“唐爷……唐爷……当真愿意收留花么?” “看你这模样……我也不忍心让你再这么回去啊。”唐方看着花浑身的伤痕,有些不忍道,“不过我真的不能一直带着你,我还有一个侄女,若是你有心的话,就替我先照顾她,以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花脸上露出了喜容,满口答应道:“是,花一定做到。” 唐方正愁唐忆无处可去,始终留在那个张若龙的身边,成了一枚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成为军统威胁自己的工具,而自己又偏生无法找到一个信得过的人,来照顾她,寄养在旁人的家里,毕竟不好,若是花能够代为照顾的话,便是最好不过的。 花则是想,若是能够和唐忆处在一起,只要好生照顾好她,和她处好关系,说不定能够替自己在唐方面前美言几句,名正言顺进入唐家也并非不可能之事,再说了,唐爷的侄女在自己这里,唐方说什么一年也会回来见自己的侄女几面,这不就是给自己创造了无穷的机会么。 这个结果,甚至出乎了自己的意料之外。 唐方道:“那就好。”看了看花,又对着王仙峤大声吼道:“王仙峤,把你的鞋子拖了。” “为什么?”王仙峤一脸不情愿地道。 “叫你脱了,你就脱了,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唐方将王仙峤的鞋放在了花脚下,看都不去看一脸抗议的王仙峤,柔声道:“试试。” 花感激地看了唐方一眼,道:“多谢唐爷,”抬头对着王仙峤甜甜一笑,道:“也谢谢王爷。” 王仙峤有气无力地举举手,算是回应。 王仙峤本就是童子之身,而花的脚也不大,居然不大不小刚刚合适,唐方点头道:“不错,天亮了,赶路吧。” “嗯。”花乖觉地道。 日头渐渐的上升,唐方带着王仙峤和花,三人向着城里面走去,唐方接回唐忆之后,再找个干净的地方,将两人安顿后,再图后事。 去分享 【385】进入省城 因为花的缘故,三人便走得很慢了,晃晃悠悠地来到了附近的一处小镇上面,唐方索性租了一辆车,直奔省城,因为王仙峤出来之后,一般都是在穷乡僻壤中转悠,何曾见过现代世界,看见这个屁股冒烟的玩意儿,居然吓得腿软,任凭唐方怎么催促,就是不敢进去,还口口声声地说这个乃是怪物,当真一本正经地要降妖除魔一番,唐方不耐烦,一屁股将他踢了进去之后,这小子才老实了下来,花虽然不像王仙峤那样怪叫连连,但是也是第一次坐车,吓得在车后面紧张不行,一张小脸吓得煞白,看得那司机不由得气结。 当王仙峤适应之后,便开始不老实了,特别是车越走越靠近省城,路上变得越来越繁华,高楼大厦林立,王仙峤开始吓得不轻,但是很快适应之后,又是怪叫连连,大呼老夫白驹过隙,千年之后,沧海桑田,世间居然已经不是老夫当年熟悉的世间,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在哪里,吓得司机方向盘一个不稳,差点直接往非正常人类研究中心开去。 长沙,湖南省会,门禁森严,到处都可见抗日救国的大字报,来来往往的军人各个都是神情肃穆,紧张到极点,街上不少穿着中山装的少年,高举抗日救亡的旗号,奔走呼号,街上门庭冷落,不少商贩大门紧闭,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灯红酒绿,车水马龙。 当然,生意最好的依然是那些风月场所,连连战败的消息传来,让不少国人心灰气丧,大有末日来临的感觉,寄情风月之间,得过且过,醉生梦死,所以即便是在白日,红馆的生意也是十分红火,妓女作为最古老的一门职业,似乎根本没有治世乱世之分,而且似乎越是乱世,生意越好,而妓女们则自认为,不管是**还是日军,只要是有男人,他们就不会缺生意。 长沙乃是当年唐方的顶头上司唐大帅的地盘,虽然如今的唐大帅,早已经不知道死在哪里去了,但是对于唐方来说,余威仍在,在他的地盘上明目张胆的行走,唐方依然感觉有些害怕,但是想想自己如今的身份和地位,那可是连军统都要礼让三分的人物,何惧一个区区草头将军,心中才稍稍安定,坦然了不少,只是依然不敢嚣张跋扈。 照着当年薛举给的地址,他们三人很快便摸到了长沙坡子街的一处民房之中,王仙峤下车之后,望了望这民房的屋顶,眉头微微皱了皱,但是没有说话,花前去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老妈子,看见唐方三人,微微错愕,唐方笑道:“我是来找张爷的,不知道张爷在屋里么?” “你是?” “我是张爷的朋友,你只要通报一声,说是一个姓唐的人前来拜访,他就会明白了。” 那个老妈子点头后,转身回去通报,王仙峤冷冷地道:“老祖,阴气好重这里面有些古怪呐。” 唐方飒然一笑道:“没有古怪就是真的古怪了,军统是什么地方,在他们手里面冤死的人,不知道多少,这宅子下面不知道埋了多少不知名的尸骨,总之我们此趟目的,就是为了接回我小侄女,其他的闲事不管,但是若是张若龙敢跟我耍什么花招,到时候你知道怎么做了?” 王仙峤点头,这个时候,大门洞开,薛举已经笑脸盈盈地走了出来,迎上唐方,一个熊抱后在唐方胸口拍了一拳,笑道:“小子不错啊,祝由宗主,魏家女婿,你小子这次做的真的干净!” 唐方敷衍地道:“都是兄弟你们照顾,江湖道上给面,我不过适逢其时罢了”说完昂起头往里面探了探,道:“张爷呢?” 薛举的眼睛在花身上滴溜溜地转了几转,花虽然不是倾国倾城的美女,但是却特有一番苗寨苗女独有的韵味,特别是那白如琼脂的皮肤,绝非汉族女子所有,加上身上那苗女羞怯和大胆的气质和谐统一,更是让男人有了一种爱怜的冲动,薛举叹道:“这位应该不是魏家大小姐,没想到你小子倒是走了狗屎运,干起了三妻四妾的勾当,你就不怕你家那个母夜叉” 花开始只是以为唐方说的已有妻室只是敷衍之语,没想到当真在这人身上得到了证实,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莫名的悲凉,不过转念一想,如同唐方这等奇男子,世间哪个女子不爱若珍宝,自己不过是蛮荒苗人的一个弱女子,能够跟着他,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难道还这点呢奢望唐方能够用汉人的礼仪,八抬大轿将自己娶回去做大房不成? 薛举又将目光投向了王仙峤,稍稍有些疑惑,道:“不对劲啊,你小子怎么就……这么大事,做兄弟的都不知道,你小子是不是不把我当兄弟了?” 唐方尴尬一咳嗽,正要解释,王仙峤已经冷冷地道:“老子是你祖宗。” 薛举生性洒脱,呵呵一笑不以为意,只当是小孩子开的无伤大雅的玩笑,看着王仙峤粉妆玉琢的模样,心中不由得喜欢,上去摸了摸王仙峤的头道:“小朋友,小小年纪脾气怎么这么冲,以后当心讨不到老婆啊。” 男人头,女人腰,岂能是随便能摸的,何况还是他王大仙人的这颗好大头颅,王仙峤正要发作,唐方狠狠的一瞪,王仙峤只得将这口怨气吞下,气的一脸铁青,偏生不敢出手伤人。 薛举哪里知道,自己刚刚这动作,足够让自己死上十次,若是当他知道王仙峤的真实身份,恐怕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靠近这个怪物十丈之内,死里逃生的薛举哈哈一笑,对着唐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紧贴着唐方,带着唐方进屋。 趁着周围没人注意的时候,薛举悄声在唐方的耳边道:“兄弟,不是做兄弟的没有提醒你,你救过老子两次,所以老子冒死也要告诉你,这里面来了一个大人物,我知道你此行的目的,但是兄弟你还是放弃吧,那大人物脾气十分古怪,好自为之。” 唐方心中一动,难道是重庆的那个军统的头头?正要发问,薛举早已经退后三尺,神情古怪,示意唐方不要再问。 到了大厅前面,远远地听到外面动向的张若龙已经迎了上来,见到唐方满脸堆笑,一副伪君子的模样,隔着老远就跟唐方打招呼:“唐将军,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啊,此番西行,我已得知唐将军是收获颇多,我早已为唐将军向上峰请示,陪都那边对唐将军也是甚为满意,已经下了嘉奖令,正要好好的犒劳犒劳将军呢。” 唐方早已经被这些官场上虚假的客套烦透了,开门见山地道:“张将军,你应当知道我此行的目的,你让我替你办的事,我已经办好了,那我的人呢?” “哈哈,”张若龙仰天打了一个哈哈,道,“唐将军果然是重情重义之人,我小妹眼光果然独到,没有看错人,来来来,将军一路辛苦,容在下为你接风洗尘,我们边吃边谈。” 果然,这群军统的人说胡不算话当然唐方也从没有把军统的人当成正人君子过,这个结果,他已经料到,所以一时间也没有动怒,淡淡地道:“将军好客,唐某心领了,只是唐某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不便就留,将军把唐忆交给我就行了。” 说完双目四望,问道:“唐忆呢。” 张若龙神情微微有些古怪,这个时候,一个鸠衣喇嘛从屋里走了出来,生硬地道:“小徒正在闭关,不变见客。” 王仙峤双目死死地盯着他,这个鸠衣喇嘛,面容有些奇特,身材瘦弱,干枯地如同一只猴子,皮肤黝黑,看上去不像中原人世,倒像是南洋那边的人物,一双眼睛似闭似开,看不清里面的瞳仁。 王仙峤冷冷地道:“白衣黑衣?” 那鸠衣喇嘛微微诧异,上下将王仙峤打量一番,面色变得十分慎重,道:“中原多奇士,果然不假,你还是本尊来到中原之后,一眼看透本尊身份的第一人,应非无名之辈。” 张若龙也是惊讶到了极点,道:“这位先生乃是我从南洋请来的得道高人,这位先生看来也是十分精通道术,不知道先生高姓大名。” 张若龙知道,在道门中,绝不能以貌取人,这王仙峤能够得到鸠衣喇嘛的高度评价,自然不可以等闲视之,所以对王仙峤以“先生”相称,以显尊重。 只是这时候,在旁的薛举有些神色不自然起来。 王仙峤油油的道:“我是你祖宗。” “哈哈哈,这位小先生可真幽默,大家都别在这站着,里面请,我们里面慢慢谈!”张若龙乃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岂会为王仙峤一句不敬之语动怒,轻描淡写化解之后,便邀请三人进屋。 唐方知道,一时间,就算是把这院子拆了,恐怕也不一定能抢回唐忆,但是军统势力庞大,不到万不得已,唐方不想得罪,想了想,姑且看看这张若龙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之后,到时候,该武斗还是文斗,再做定夺。去分享 【386】金眼贡师 进门之后,唐方四下打量了一番,这张若龙虽然是在战时,但是依然对生活起居极为讲究,这屋中地铺成,无一不是上等的紫檀木此房应该是大户人家留下的,只是被张若龙临时‘军用’罢了 唐方瘪瘪嘴道:“唐忆那个小丫头呢,怎么还不出来见我。 ” 张若龙笑了笑道:“唐忆这小妮子运气可好了,现在已经是我们这位南洋**师的首席女弟子了,这可是她天大的福分。” 那个鸠衣喇嘛一声冷哼,但是双目依然警惕地看着王仙峤,王仙峤故意不搭理他,双目望天,做悠哉悠哉状。 鸠衣喇嘛双眼依然似闭非闭,回头对着唐方道:“你就是我来中原后时常听起过地那个人唐方?” 唐方淡淡的道:“贱名不足挂齿。” “赢勾之后,僵尸不灭之体?”忽然这喇嘛双目猛地睁开,一道精光电射而出,看得唐方一阵目眩神迷,脱口呼道:“金眼贡师!” 这个貌不惊人的进门之后,唐方四下打量了一番,这张若龙虽然是在战时,但是依然对生活起居极为讲究,这屋中地铺成,无一不是上等的紫檀木此房应该是大户人家留下的,只是被张若龙临时‘军用’罢了 唐方瘪瘪嘴道:“唐忆那个小丫头呢,怎么还不出来见我。” 张若龙笑了笑道:“唐忆这小妮子运气可好了,现在已经是我们这位南洋**师的首席女弟子了,这可是她天大的福分。” 那个鸠衣喇嘛一声冷哼,但是双目依然警惕地看着王仙峤,王仙峤故意不搭理他,双目望天,做悠哉悠哉状。 鸠衣喇嘛双眼依然似闭非闭,回头对着唐方道:“你就是我来中原后时常听起过地那个人唐方?” 唐方淡淡的道:“贱名不足挂齿。” “赢勾之后,僵尸不灭之体?”忽然这喇嘛双目猛地睁开,一道精光电射而出,看得唐方一阵目眩神迷。 这个貌不惊人的喇嘛,居然是传说中江湖五邪中的金眼贡师! 因为当年塔教为祸,江湖五邪中,包括判师这等超绝的人物,都被黄莲圣母林黑儿所迷惑,成了器坐下地走过,但是在正邪两大实力的联合出击下,在祝由当时地宗主魏家老大地号召下,祝由和龙虎山难得的联合在一起,共扛塔教之祸,在经历了残酷的斗争之后,龙虎山和祝由联军险胜,而塔教则是一败涂地,人间阎罗阎书勤被魏老四斗死,而林黑儿也是不由所踪,正道开始了长达数十年的追剿塔教余孽的斗争,在中原混不去的塔教众人,不得不开始南下南洋,其中就不乏贡师,只是没想到三十年后,中原再历磨难,群魔又开始蠢蠢欲动,进入中原了。 这也正是因为塔教的缘故,导致在今后的几十年中,不少中原邪门在南洋开枝散叶,开宗立派,成就了日后南洋十三邪术之名。 王仙峤冷冷地哼了一声,似乎早已经知道此人的来历,只是淡淡道:“天地人三童子,你修的是哪童子。” 那个人用着流利的中文道:“贫僧不才,只修了一个碌葛。” 王仙峤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张若龙见缝插针地道“三位都是我党国之幸,能有三位相助我党国,何愁这日寇不灭,来来来,薛举,准备酒席。我们把酒论盏,我相信尊者和两位一定会一见如故。” 唐方道:“我家侄女那是笨拙之人,做不得这位尊者的徒儿,还请尊者网开一面,让我将我侄女带回去。” 鸠衣喇嘛冷哼一声道:“你当我收徒乃是胡乱收徒不成,唐忆小女娃乃是我见过最适合我门的弟子,我既然已经收了她为徒,自然会好好的照顾她,跟着我,想必定然会前途无量的。” “如此说来,这位尊者是嫌弃我不能管教好自己地侄女么,当然尊者乃是大神通之士,定然有过人之处,不过我唐方也学过一些不入流的东西,不知道能不能入尊者地法眼。” 鸠衣喇嘛哈哈一笑道:“早就听说你在中原这一年来声名大噪,不过中原人太过喜欢夸大其词,不知道你这号称中原道门第一高手的称呼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信,大可以试一试,”唐方的声音越来越冷,已经隐隐有要出手地一丝。 空气瞬间变得紧张起来,鸠衣喇嘛阴深深地道:“如此正好。” “两位,两位。”张若龙连忙出手阻拦道。“两位都是我座上之宾客,若是一来便刀剑相加,岂不是太不给我面子了,依我之见,两位还是点到为止,不要伤了和气。” “刀剑无眼,岂能做的恰到好处?”唐方冷冷地道,他当真有些想摸摸这鸠衣喇嘛地底细,虽然对方号称是金眼贡师,但是自己就算不胜,也绝不会败下阵来。 王仙峤猛地向前,到:“杀鸡怎么能用宰牛刀,老祖我这仗替你接了下来。” 唐方微微颔首,张若龙一愣,没想到唐方还真的答应让这不起眼的小孩出手,更惊奇地是,这金眼贡师的表情中更是没有一丝一毫地被侮辱地感觉,反而似乎他对这小孩子地忌惮,尤甚唐方。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路数,什么来路,要知道,只要是道门中地高人,在他军统处都是有备案的,这些年来日本人中的阴阳师开始大举向中原进发,为了保障正面战场,防止日本人这支奇兵地偷袭,军统这些年来挖空心思,一方面训练了一批特异人士专门用来对付日本人这股势力,另一方面则是大肆在中原收罗奇人异士,为己所用,但是奈何中原中大门大派根本拒绝与自己合作,所以军统才不得不另辟蹊径,从南洋请来高人,眼前的这个金眼贡师便是他们挖空心思从南洋请来的。 当然对于中原道门的不合作,军统上层早已经大发雷霆,后来张若龙献上一计为军统上层采纳,一张针对龙虎山和祝由两个千年大派地无形之网已经渐渐织成,而唐方则是军统在这场博弈中一枚极为重要的棋子。 去分享 【387】养鬼(上) 空气中的杀机越发浓厚,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甚至连张若龙也是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安,这两人都是他十分重视的座上上宾,看着他们内斗,最不爽的自然是他张若龙,但是他虽然也是道门出身,但是这两人一个是金眼贡师,另外一个是新上任的祝由宗主,在道门中红透半边天的人物,两边都不能得罪,自己总不能用枪低着两人的头,逼着两人停手当然就算是自己用枪,恐怕这两人都不会放在眼里面。 张若龙隐隐对自己的手下使了一个眼色,那人知机,不动神色地退出了大厅。 金眼贡师上下打量着王仙峤,用如同鹰爪一般的手从怀里面掏出了一个小棺材,看上去脏兮兮的,但是依稀可以辨认出是金属之物做成,唐方心中暗凛,要知道金棺锁魂,若是这人真的是贡师的话,那这金棺之中,所藏之物,必然是戾气极重。 王仙峤斜眼看了一下,淡淡地道:“贡师有黑白之分,白贡做善,黑贡为恶,当然,法术无正邪,如同”水可驿舟,亦可覆舟!但是养鬼之道,原本就是就是以命搏命之法,你们黑衣以大乘正法,行害人之实,就不怕日后下了地狱,被鬼差下了油锅么?” 金眼贡师淡淡地道:“生后之事,谁人料得到,若是作恶,能做的十全大恶,连地狱也不敢怎样,五邪之首不就是十恶俱全,连地狱鬼差都不敢得罪的存在么?这位先生为我考虑太多了,不过生死轮回本就是天道,若是一些‘人’连死都做不到,才是最为可悲。” 王仙峤眼神中寒芒闪过,不置可否,但是这话传到了听者有意的张若龙的耳朵里面,心中不由得一阵心惊肉跳,想起了在道门中传闻已久,但是却是各门各派决口不敢提的禁忌。 “很好。”王仙峤冷哼一声,后退了三尺,伸了个拦腰道:“闲杂的蠢货都退下吧,老祖我好久没有松松筋骨了,就拿这个破落的贡师试试手气,看看这道门这几十年来到底有没有进步。” “两位……”张若龙还要做最后的劝和,唐方已经率先一步拦在了他的面前,道:“若龙兄,此事你少管,出了什么事情,我唐方负责。” “也罢。”张若龙也是道门中人,知道劝无可劝,还不如安心下来,看这一出好戏,也好试探试探这两人的真实本事,再待价而沽。 两人遥遥相对,唐方等人后退三尺,为王仙峤站台,双手插在口袋中,看似不经意,但是似乎又是随时可能出手相助,给了这贡师偌大的心理压力,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声清脆的叫声传来,“唐叔叔。” 唐方回头一看,唐忆已经向小燕子一样从门外飞奔了过来,一下子扑到了唐方的怀里面,娇声道:“叔叔,你终于肯来看我了。” 张若龙心中暗自送了一口气,这唐忆来的倒真是时候,至少,这场战看上去是打不下去了,如人精一般他,岂能错过这个插科打诨的机会,练满含笑道:“哈哈,这下好了,这下好了,恭喜唐方兄弟你们亲人相逢,快来人,摆宴,摆宴。” 王仙峤看了张若龙一眼,又看了那金眼贡师一眼,道:“算你识相。” 金眼贡师一拂袖,将拿出了的金棺放进了怀里面,唐忆与唐方相遇,顿时在唐方的身边撒娇开了,唐方也是十分高兴,两人一大一小地打成了一片,唐忆叽叽喳喳地不停地向着唐方嘘寒问暖,看得旁边的花,眼角含笑,似乎也感受了一丝亲情。 “过来。”那个金眼贡师向着唐忆招招手,唐忆这才似乎才发现了他,笑着道:“啊赞,我给你介绍,这就是我常常给你提起的,我的叔叔,大神仙唐方。” “我知道。” 唐忆拍手道:“叔叔,这就是我的啊赞,也是一个神仙哦。” “啊赞,”唐方一愣,唐忆不屑地道,“就是师父了啊,啊赞要我这么叫他的咦,这个小孩子和那个天仙一样的姐姐是谁,叔叔,是你新娶的媳妇么?” 花面色一红,有些忸怩不知所措,唐忆天真地道:“叔叔,你眼光真好,我就说,也就是这姐姐这样天仙的模样才配得上你这样的大英雄,大神仙,要是别人,我还不干呢?”说着,过去热情的拉住了花的手,道:“姐姐,你可是真的好福气,我要是早生几年,肯定不会把我叔叔让给你的!” 一句话,将在场的人都逗乐了,童言无忌,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见缝插针地张若龙仰天打了一个哈哈,道:“小屁孩子知道什么,来来来,我们先喝酒,什么事,边吃边谈。” 这个时候,酒菜已经上好,张若龙热情的招呼着众人上桌,那个金眼贡师冷哼一声,十分不给面子的拂袖而去,张若龙苦笑一声,不过这两方人马一来就是针锋相对,确实不宜在一张桌上吃饭,不然不知道还会惹出什么事端,也就由他去了。 酒菜上桌,唐忆给自己盛了满满一碗,然后再将表面的一层细细地倒在了地上,唐方看到这个细节,心中有些不是滋味,难道这唐忆数月不见,居然也染上了大小姐的脾气,忘了粒粒皆辛苦的道理,但是因为是刚刚和唐忆再见,也不忍心苛责,只是试探地道:“唐忆,粮食乃是农民伯伯辛辛苦苦种出来,你吃得了多少,便吃多少,浪费是不好的。” 说完这话,唐方自己都觉得有些古怪,自己什么时候成了这种唠唠叨叨地家庭妇女了,但是或者,当每一个当年浪荡少年,成家立业之后,都会变得和现在一样,对着自己的儿女苦口婆心地说这些连自己都不信的教条当然,唐方是打心眼将这唐忆当成自己的儿女看待了。 唐忆睁大了眼睛,道:“叔,我知道啊,但是这是啊赞叫我这么做的,所以我只好照做。” “刷!”王仙峤的脸色刷的一下青了,放下了碗筷,冷冷地道:“那破落贡师教你这么做的?” “啊赞是我师父,别这么说人家!他对我可好了。”唐忆抗声道。 “那个谁,我们一家人有话要说,你先走吧。”王仙峤毫不客气地对着张若龙道,张若龙举在半空正准备敬酒的手一时间进退不得,但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他,早就是养成了一张变色龙的脸,笑道:“这……” 唐方知道这王仙峤虽然做事乱七八糟,但是也绝不是那种完全不靠谱的人,他支开张若龙,肯定是有事情,但是军统势大,也不能这么不给张若龙面子,含笑道:“若龙兄,你看……” “哈哈。几位久别重逢,必然还有很多话说,我在这里倒叨扰你们的雅兴了,哈哈,也好,你们慢吃慢用,等会我在来看唐方兄弟。”说完看了王仙峤一眼,补充道:“还有这位先生。” 张若龙一走,王仙峤霍然起立,一把将唐忆系在脖子上的一个项链扯了下来,看了眼,道:“果然不出所料,交出来!” 唐忆茫然不知所措,道:“什么。你这哥哥怎么这么凶,叔,他是谁啊。” 王仙峤走了过去,冷冷地道:“你死到临头,还不知道,快交出来!” 唐忆脸色变了变,王仙峤冷冷地道:“没想到那个破落贡师居然这么看得起你,这么小的年纪居然教你养鬼之术。” “养鬼术!”唐方脸色一变,冷冷地道:“唐忆,可有此事!” “没?”王仙峤冷笑道:“只有养了鬼的贡师,才会吃饭只吃一半,为的就是将另外的米饭供养自己所养的鬼仔,还有这物”王仙峤在手里玩了玩那唐忆的项链,道:“别告诉我这是你在集市上化三钱银子买的!” “唐忆,这到底什么回事!快说。” 见唐方动怒,顿时唐忆的整张脸都变了,眼中的眼泪开始打转,站在原地,如同一个犯错的孩子,吃吃地道:“啊赞交代过我,这事情,谁都不能说不能说。” “不说,你小命就快没了,你若是拜的是一个白衣贡师也就罢了,养的小鬼也能是积福积德之事,偏生你拜了一个黑衣,养了一个恶鬼,要知道凭你的能力,根本不可能驾驭得住这等恶鬼,你要是不说,就等着被恶鬼反噬,似无葬身吧。” 唐方知道此事兹事体大,板着脸,道:“唐忆,养鬼乃是害人害己之事,你年纪小,我可以不怪你,但是现在你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给我好好的说一遍,不然” “呜哇”唐忆一下子猛地哭了出来,道:“我还不是觉得叔你老是把扔下来,总觉得自己没用,跟着你只会成为你的负担,叔叔是做大事的人,唐忆也想帮叔叔……唐忆不想一辈子做一个没用的人。” “唉。”花到底是女孩子,唐忆一哭便有些不忍心,过来打圆场道,“唐忆,你有什么就说什么,相信你叔叔不会怪你的。”去分享 【388】鬼童如镜 ”我也不知道,只是啊赞对我十分好,给了这个项链,然后还给我了一个小棺材,让我每天戴在身边,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跟我说,叔,啊赞虽然长的不好看,但是他确实是好人,对我都是很好,教了我很多法术……” “好人?”王仙峤冷笑道,“黑衣贡的人会是好人,也就你年纪轻轻,相信贡师,要知道,当年我们那年代,只要是黑衣贡的人出来,那都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祭鬼炼魂之事,原本就是道门大忌,而这黑衣贡则是更为或甚重,一般习惯以饲养鬼童,小孩子多可爱,多天真,多无邪啊,原本夭折了,便是多么悲痛的事情,死了还不能往生投胎,还要被这些黑衣贡的人活活糟蹋折磨,可怜可怜。 ”王仙峤叹了口气,面脸上布满愁容,悲天悯人如大慈大悲观音菩萨一般。 “这小师傅平时看上去举止无端,一惊一乍的,没想到也是一个心肠极好的人,看来以后我要对他好生相待了。”心地善良的花心中不由得想了想,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王仙峤。 “哎呀”花忽然觉得自己的臀部似乎被人摸了一把,心中暗自叫了一声,这附近有能力不动神色摸着自己的,只有王仙峤,但是此时的王仙峤已经沉浸在对黑衣贡的无限谴责之中,断然是不会做出这等下流之事的。 “这项链是什么东西,有什么来头。”唐方问道,王仙峤肯定知道。 “这玩意儿,在贡门是有来历的,”王仙峤摸着手中的项链,淡淡地道,“这是鬼仔铜。”说完王仙峤小心翼翼地将这项链上的一层锡纸般的物件剥离,果然出现一个如同孩童盘膝而坐的吊坠,王仙峤润了润喉咙续道:“这玩意儿的功效,便相当于一个传声筒,是贡师和鬼童之间心灵相通之物,一般到了一定级别的贡师,都会佩戴此物,这玩意的好处就是请鬼的时候,不用焚香供奉,如臂指使,当然若是到了那金眼的境界,这玩意儿也就毫无作用了,金眼境界的贡师,可以直接与鬼童对话。” “把那玩意交出来。”王仙峤对着唐忆道。 唐忆稍稍有些犹豫,唐方瞪了她一眼,唐忆不敢嗦,忙从怀里面掏出一个小物件,长约十五公分,是一小棺材,用木质雕刻,显得十分精致,也十分好看,完全不让人感到恐怖。 “这玩意倒是好东西。”摸着这棺木,王仙峤叹了口气,道:“上等阴阳木,在中原都极为罕见,这玩意应该是你那个狗屁师父的师门传下来的宝贝,想不到传给了你,看得出那破落贡师倒是极为看重你这个傻子徒弟啊。” “也对,一个破落户,一个傻子,倒也是天造地设一对,世间难出第二对。”王仙峤习惯性讽刺道。 “打开看看。”花好奇的凑了过去,道。 “你要是不想这小女娃死,你就打开。”王仙峤白了无知的花一眼,没好气地道,“这鬼仔邪门无比,我根本不知道她修的是哪种,贸然打开,万一是邪到了极点的玩意儿,这小女娃立马被反噬,死无葬身之地。” 唐忆也点头道:“我啊赞也说了,无论如何不能打开这东西。说这东西比我的姓名还重要,不能给任何人知道我有这东西。” “废话,养鬼乃是大忌,你顶着这口棺材,走到街上,保准不出半日,那些崂山,龙虎山的伪君子臭牛鼻就会过来找你麻烦,不过我说的是我的那个年代,现在世风日下,谁知道变得怎样了。” “修到那个地步了。”王仙峤道,这话自然是对唐忆说的。 唐忆天真的睁大眼睛,道:“什么意思。” “唐忆,老实交代,在我们面前不可以撒谎。”唐方板着脸孔教训道。 “算了,这小子年纪小,可能那个破落户当真没有悉心教她,毕竟他才来不久,养鬼之道高深莫测,估计一时半会也上不了那么多课,一个糊涂师父教一个糊涂弟子,哪来的那么多规矩,这小女儿不知道,可能是真的。” “哦”唐忆忽然想到一事,道,“这几天我做梦,总是梦到一个小孩找我玩,我还问啊赞了的,阿赞还表扬我,说我有进步。” “还好,还没盟誓,问题不大。”王仙峤微微松了一口气,道,“你小子女娃倒是命大,若是我们再晚来几日,你当真就万劫不复了,这辈子当真就要做一个人见人恶的黑衣贡了,到时候你叔叔和你祖宗我的脸都要被你丢光了。” “你才比我大几岁,居然沾我的便宜。” “唐忆,道门中奇门能人很多,王仙峤乃是道门高人,你尊重他一下。”唐方在旁轻轻地道。 “老祖……”王仙峤顿时整个人变得哆嗦起来,如同中风了一般,几乎要泪流满面,这可是唐方第一次‘表扬’自己啊。 “啊……”唐忆没想到这王仙峤居然是连‘叔叔都这么看重’的‘道门高人’,顿时细细打量起来,但是由于王仙峤一上来便对自己指手画脚,唐忆性格有些刚烈,对王仙峤是丝毫的好感都欠奉,嘟着嘴唇将信将疑地道:“有那么厉害么?” “啊哈!”王仙峤顿时来了精神,一把跳到了桌上,拍着胸脯道,“你王大祖宗当年,那是何等威风八面,天逆老祖你认识不,那个邪门中的高人,那在老祖手上都是服服帖帖……” “够了。”唐方说出那句话,便后悔的要死,对着已然开始开染坊的王仙峤道,“我家唐忆能救么,能把鬼童取出来么?或者,让鬼童去转世。” 王仙峤想了想道:“这个不容易,不是不可能,是没有必要。要知道鬼童这玩意儿,并非一无是处,能造恶,亦能造福,鬼童就是一面镜子,若是养鬼之人心善,鬼童便是善物,若是养鬼之人心邪,鬼童也就是邪物,你比如黑衣贡,养鬼大多数都是害人,而所养之鬼,日后也会集孽深重,极难超生,但是白衣贡,养鬼确实积德行善之举,不仅对自己,对鬼童都是好事当然你小女娃儿也亏得是遇到你王大祖宗,只要我稍加点拨,你所养之鬼,可能还能给你带来福泽呢,你要是跟着那破落户,就等着高人来收拾你们吧。” “你也会养鬼术,靠谱不?”唐方皱了皱眉头,虽然这王仙峤涉猎甚广,但是到底是祝由出生,与贡师丝毫不搭界,唐忆可是他的心头宝贝,养鬼之术,兹事体大,跟着这个满嘴跑火车的王仙峤,万一这小子牛皮吹破了,害了唐忆一生,他唐方就后悔莫及了。 “其实养鬼,关键是恒心和毅力,再就是耐心,其实很简单,前路你那破落师父都帮你铺好了,我只要稍加点拨,让你拨乱反正就可以了,我千年道行,还治不了区区一个小鬼?小女娃,不是看到你是老祖的侄女份上,你死活管我屁事!” 唐忆低着头,心中犹豫不决,隔了好久才鼓足勇气道:“叔,啊赞对我极好的,我不想……他肯定不会害我……” “胡闹!”唐方有些动了真怒。 “老祖,消气,消气。小女娃儿没见过世面,谁给她一颗糖,她自然就认为对方是好人,不过好人还是坏人,还得这女娃自己判断,强扭的瓜不会甜,今天我就让你去看看,你心中那个‘对你极好’的破落师父的真面目。小鬼,到时候你眼睛要睁大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你有什么办法。” 王仙峤掐指一算,老神在在,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王仙峤双手反复掐算,双目微闭,口中念念有词,隔了好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神秘兮兮地道:“刚才老夫掐指一算,若是老夫所料无误的话,今日……” “怎么样……”三人急不可待地道。 “今日乃是十五月圆之日!”王仙峤斩钉截铁地道。 “废话!”三人一起没好气地骂道。 去分享 【389】白衣贡和黑衣贡养鬼区别 一顿饭吃得别扭无比,原本是亲人相逢,感人肺腑地场面半点上演的心情都欠奉,因为唐忆养鬼的插去,众人兴致阑珊,稍稍吃了些便放下了碗筷,这个时候,那张若龙便如同鬼一般摸了进来,含笑道:“诸位,这顿饭是下官没有陪好,诸位若是还有雅兴,下官便陪诸位去长沙省城中逛逛,若是累了的话,我着人为诸位沐浴更衣,早些休息,有事我们明日再从长计议。 ”陪吃陪玩陪睡,这张若龙东道主倒是当得甚为贴心,当然,也是因为今日唐方的地位非同往日,如今唐方已经是祝由之主,而祝由一脉在湘西乃是道门中一家独大,不少人物都是湘西地头上跺脚都抖三抖的人物,军统想将势力钻进湘西道门中,这唐方无疑是最好的工具,所以,张若龙自然是殷勤伺候,生怕得罪了唐大少爷。 对于千年不曾步入尘世的王仙峤来说,无疑每一个都是新的,加上他的心性,自然是坐不住的,但是今日却破天荒地道:“今日我等长途跋涉,太累了,再议再议,啊哈,我还是早点休息吧咦,怎么没有见到你们这里的半个丫鬟啊。” 张若龙人老成精,自然早已经看出来这童子的外貌并非王仙峤的真实年龄,笑着道:“有的,有的,我们军统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女人,这位先生,请随我来。” 王仙峤伸了一个懒腰,走到唐忆面前,拍了唐忆的脑袋一把,道:“给老祖我长点心吧。”说完眨眨眼,然后一摇三摆地走了,张若龙派人带着王仙峤下去休息,然后又亲自将唐方和花带到后院的一处精舍中。 两人一处,再加上张若龙没有安排仆人伺候,这态度自然是不言而喻,花俏脸微红,但是却没有拒绝,默默地走了进去,唐方跟在身后,一脸的无奈,这黑锅看来自己算是背定了。 张若龙和唐方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场面话之后,张若龙拱手道:“那就不打扰两位的雅兴了,下官告辞,明日还请兄弟早起,我们还有正事要谈,上峰可是极为看好兄弟的,兄弟升官发财之路,便是指日可待之事,到时候可别忘了照拂兄弟一二。” 说完张若龙在哈哈大笑中离开了,屋里面只剩下唐方和花两人,顿时气氛便不自禁的尴尬起来,花站在原地,扭捏作态,低着头,不知道如何是好,隔了好久,这才轻声道:“花伺候唐爷沐浴更衣。” 唐方眉头大皱,道:“算了,大男人洗那么勤干嘛,算了。” “那花伺候唐爷洗脚脚总不能不洗吧。”花大胆地抬起头,对着唐方皱了一个鬼脸,笑道,“唐爷那双脚要是再不洗洗,夏天就算是不点熏香,相信也不怕蚊子来吧,” 唐方挠了挠头,还真不记得自己上次洗脚的日子,讪讪地笑了笑,道:“还是还是算了吧……这个,这个……” “这可不行,”花笑了笑,自作主张地四处张望,张若龙当真是心细如发之人,所有一切都是安排妥妥当当的,新睡衣,新浴巾,还有在角落里面,冒着热气的一壶没烧多久的水壶上冒着白气,花打水过来,唐方居然有些脸红,坐在床上,花好不客气地将唐方那双不知道穿了多少年的军靴脱下,然后将唐方的脚放在刚刚好的温水中,用手轻轻地揉搓,唐方当年梦寐以求地生活终于出现,但是却似乎没有半分感到享受,反而有些手足无措,这可能就是命贱吧,再好的福气,也是享受不来的。 花细细揉搓,忽然抬头道:“花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唐方好不容易找到话头,缓解这尴尬的气氛,连忙问道:“什么事。” “唐爷唐爷……”花小心翼翼地道:“唐爷是官府中人么?” “嗯,怎么说。” “没,我听你们说话,好像那位张爷似乎是官府中的人物,而且好像,唐爷和那位张爷的关系似乎很好……” “那有怎么样……”唐方漫不经心地道,“论起来,我和他还算有些亲……” “那……”花的脸色变得愈来愈沉重,轻声试探道,“唐爷果真也是官府的大官吗?” “我哪里有那么好的命,”唐方道,“我跟他们其实也算不上朋友张若龙人不错,但是就是心机太深,再就是笑里藏刀,从面相上看,属于那种只可患难不可富贵之人,不可深交的人。”唐大相师十分有把握地道。 “哦”花似乎微微松了半口气,但是依然不放心,道:“那,那是不是唐爷今日受了他的恩惠,日后也便要跟他办事了……” 唐方笑了笑道:“说实在的,若是他们只要不让我干伤天害理的事情,能帮就帮,毕竟军统对我还算是不错的,再说军统势大,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得罪他们,不过若是他们当我唐方是猪头阿三之类的人物,似乎一点点小恩小惠就可以将我唐某人随意摆布,那他们就想错了,我唐方虽然怕麻烦,但是要是真的麻烦惹上我了,我也不是好惹的。” “哦,”花脸上的紧张这才缓和了一点,唐方这才发现花似乎有些古怪,低下头来,轻轻地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 “没事,没事……”花强装笑颜,道,“我就是随便问问,水冷了,我再给爷加点。” “算了。”唐方抬起脚,在空中甩了甩,便和衣滚到了床上,这才后知后觉的想到,花乃是出生苗疆,苗疆和政府之间有些冲突,他也是略有耳闻的,当然“略有冲突”四字,是唐方按照当年当兵的思维来说的,和政府做对,后果可想而知,花可能有亲人死于政府之人的手里也说不定,对政府中人的人,花当然半点好感的欠奉,所以她这才小心翼翼地刺探唐方的身份,若是唐方当真是‘狗官’,想必对她的刺激必然不小,如何取舍,恐怕又是一番挣扎了,不过,虽然现在虽然证实唐方不是政府的人,但是和政府的人走的这么近,她心里想必也是不舒服的。 唐方躺下之后,便假装和衣睡着,花心中暗自嗟叹一声,也就和衣睡在唐方的身边,整个身子蜷缩成一团,似乎生怕碰到了唐方,唐方心中明镜一般,但是又能如何,他所欠的情债已经够多了,旧的没有还清,新的又来,有时间倒真是得去去龙虎山等狗屁地方,好好的抓住一个牛鼻子道士,给自己散散桃花,但是转念一想,问题应该不是出在自己的命数上,而是在自己这张英俊无比的脸上,一念至此,顿觉苦恼非常,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呼呼大睡。 半夜十分,月色清朗,照定了整个公馆,唐方双目一睁,猛地一个翻身从床上蹦了起来,门外脚步声响起,唐方开门,王仙峤已经牵着嘟着嘴的唐忆一个劲地对着自己傻笑。 唐方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发现,便赶紧关门,微有些紧张地道:“没有惊动其他人吧?” 王仙峤得意地道:“你觉得这破屋子里面有人能够跟得上我王大祖宗的身手么?放心,三个婆娘都被我弄得精疲力尽,睡的比猪还死……”说完探头探脑地向着唐方的床上瞅了瞅,满面坏笑地道:“老祖也不赖么。” “少说废话!”唐方回头看了早已经熟睡地花一眼,这些日子,他们一路上跋山涉水,花早已经疲惫不堪了,就让她好好的休息一下。不要惊动她了。 王仙峤压低了声音道:“贡师每月的初一,十五晚上十二时都要滴血一次供养一次鬼童,今晚正是月圆十五之夜,我们等会就会有好戏看了,唐忆,到时候你要睁大眼睛,看看你的破落师父的真面目,不过过程可能有些血腥,你不会不适应吧。” 唐忆拍着胸脯道:“不怕。” 唐忆虽然年纪小小,但是身世也是出自一个不出名的赶尸世家,对于阴物自然不会太过惧怕,唐忆曾经在青塔中的表现唐方是亲眼见过的。 王仙峤润了润嘴唇道:“养鬼之道,之所以害人不浅,其实是因为去鬼童的方式,在白衣贡中,大多数是取自于枉死冤死的小鬼,这种小鬼因为不能往生,所以自身的戾气十分深重,所以,白衣贡其实用的方法是磨,用香火供养,磨去小鬼身上的戾气,让他慢慢感化,而当白衣贡感觉时日不多的时候,就会将这小鬼放去,度他去往生,这样其实是积德之举,但是这养出的来的鬼童灵力十分低微,也就是帮着扫扫地,做做家务,如搬运鬼耳报鬼、荫菜鬼、露水鬼、棺木精等等林林种种,都是属于白衣贡的鬼童,这些鬼童,用之无用,弃之可惜,起不了多大作用,但是若是这白衣贡法力够高,再加上些运气的话,这鬼童忽然变异了,并且能够躲过天劫的话,便可以净化成柳灵郎,到时候就发财了,这柳灵郎可是一个好东西,不仅仅拥有了自己的真身,而且可以有先觉先知之能,当白衣贡面临不可抗拒的大劫的时候,柳灵郎甚至能够帮着他躲过一劫不过柳灵郎这玩意太稀罕,我认识的白衣贡里面没有哪个能养出来,不过白衣贡大多数是心地善良的人,他们养鬼的目的不是真正为了私心,而是普渡众生,我王仙峤平身最看不得就是龙虎山那群虚伪的牛鼻子,但是对着白衣贡,也不得不佩服,他们当真是算得上这世间少有的的人物。不过世代险恶,无利不起早,这世间谁又愿意去做这吃力不讨好的白衣贡,所以我算定现今应该没有白衣贡了。” “而黑衣贡则是绝对相反的,他们养鬼的目的就是为了害人,增加自己的降头术的威力,他们所用的鬼童不是后天的,而是先天胎死腹中的婴尸,然后把整个婴尸用药水浸泡七七四十九天,每天都要为其举办法事和念咒,四十九天后就会干缩成有如手掌一样大小,然后再交给开始供养,每晚子时必须滴血供养,当中不能间断,否则要重头开始,当滴血满四十九天后,便已经小成了。” “养鬼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因为鬼童大多数斗狠小气,供养起来必须非常小心,否则后果是会很严重的,就算供养者本身有儿女,也先放他在首位,所以一般的贡师都是鳏夫,无儿无女孑然一身,而且小鬼天生爱洁,供养他的地方必须十分干净,不能有一丝污秽,不然那小子也会发火,鬼童惹怒了,贡师就会大费周章,可能一切都要重新开始。” “可是如何区别白衣贡和黑衣贡呢,他们又不会写在脸上?你又怎么知道我啊赞是黑衣贡,不是白衣贡,我敢说啊赞一定是大慈大悲的白衣贡,你冤枉他了。” “我王仙峤看人岂会有错?”王仙峤道,“等下你去看就知道了,白衣贡养鬼用的是九根信香,仙气缭绕,为的就是磨平鬼童的戾气,而黑衣贡则是用的灯,这灯可是大有讲究,灯油被称为舌鬼油,用的是尸油和在佛前供奉的灯油混合,再加上一种不知名的鸟类舌头,混合炼成的。” “什么鸟类都不知道么?你不是很厉害的么?”唐忆反击道。 王仙峤摊手道:“那玩意儿就和中药铺子里面的药引一样,都是绝密,就是自己的徒弟都不肯轻易传授,我又哪里知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那玩意很好玩,你若是能找到这种鸟类,然后把他的舌头在自己的舌头上涂抹一下,保证你变得机灵起来,口灿莲花,去做生意,那是最好不过了的。你要是真能够得到那破落法师的真传,得到了那种鸟舌头,记得给我留点,我这里什么都有,就是缺了这么一个好玩的东西。” 唐忆瘪了瘪嘴,不再做声,唐方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开口道:“快到点了,不要再说了,先去看看那黑衣贡在搞什么名堂。” 三人不再嗦,在王仙峤的带领下,向着那黑衣贡的住处摸了去。去分享 【390】养鬼 王仙峤果然早就将这屋中地势摸了一个通透,唐方不由得暗自佩服,换做自己,绝难做到如此心细如发,也亏得是自己先下手为强,将此人困住了,让他为自己所用,不然若是和他成为敌人,唐方恐怕就要被他纠缠得头大如斗,此人绝对可以成为自己的噩梦。 但是,以王仙峤的心性,居然对自己打不还手骂不还手,不能说不是一个奇迹,而这些日子相处以来,王仙峤绝口不提解咒之事,难道他就心甘情愿地为自己所驱策?还是此人还有更大的阴谋? 经历了这么久的朝夕相处,唐方是从心眼里将这个心思捉摸不定的人当成了朋友,这世界上,唐方自问,能够让他真心交的朋友不多。 三人很快便摸到了一处偏僻的精舍,可能是因为那个金眼贡师特意交代过,所以这里显得十分清净,连半个人影都没有,也是大大方便三人的行动。 屋子中还是老式的墙纸糊成的窗户,王仙峤轻车熟路地沾了点口水,在纸窗上破开一个小孔,三人凑了过去,果然屋中早就设好了一个道场,神龛上挂在巨幅的真灵位业图,旁边各有一只大红蜡烛燃烧,将整个屋子照的血红。 在神龛的前面,摆放着一盏幽暗的油灯,发出一种刺鼻的气味。王仙峤悄声道:“这下你看到么?” 唐忆微微一怔,但是还是闭口不言,王仙峤叹息道:“你可是不到黄泉不死心,也好,咱们慢慢看,这一晚的时间长得很。” 声音响起,那个金眼贡师很快便出现在了三人的眼中,似乎那人发现了什么,微闭的眼睛微微开合,向着外面警惕地看了看,王仙峤吓了一跳,连忙从怀里面掏出了三张符咒,均是金色以上,对着唐方等人道:“含在嘴里不要吞服了。” 三人连忙含下符咒,这唐方不由地心道:祝由符咒中,金色符咒是何等难得,这王仙峤倒好,在他这里,金色的阎王纸便如同摊贩上的破烂玩意一样,根本不当回事,当真是显得财大气粗得很啊。 “现在可以说话了。”王仙峤笑道,“我这玩意乃是极品,别说我们在屋外面,就算我现在在他面前脱光了衣服,哼着十八摸,那破落贡师也不会发现我的。当年爷们就是靠着这玩意儿纵横四海,屡试不爽。” “在厉害也是一个偷儿。”唐方不屑道。 王仙峤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那是,想当年,黑白两道,六大道门,祝由十三脉,哪个听到我王爷的名号不抖上三抖的。” 果然那个金眼贡师只是略微感觉到不对劲之后,很快便放松了警惕,但是依然不放心在屋里面例行公事地搜了一遍,确定附近没有人气之后,这才松了口气,回到了贡台上,反手从贡台下摸出了一口棺材,反手一抖,居然将棺材立起,然后用手一拍,里面一个死尸变成出现了在三人的眼前。 只见棺木中沉睡着一个女子的干尸,身形早已干枯,只是剩下衣服皮囊,只是在那女子的腹部,凸起一块,看上去似乎怀孕了一般。 那个女子穿着一件红色的棉袄,看上去如同被血染过一般。 王仙峤解释道:“这个便是红衣裹魂,在民间大家都知道,人死的时候不能穿红衣的,因为死后灵魂不会超度,会变成厉鬼,这个红衣裹魂便是起到将死婴的三魂七魄禁锢到他的身体中,让他不得超生这个破落贡师要干什么?” 王仙峤脸上露出了不解的神色,暗自嘀咕道:“奇怪了,这破落贡师,应该是有自己的本命鬼童,不可能如一般刚入门的贡师一般,从最开始的炼魂开始,莫非……” 王仙峤摇了摇道:“你们懂么?” 唐方和唐忆一齐大摇其头,王仙峤悲哀地道:“这世界上最悲哀的事情就是和两个蠢货对话,这样只会无极限拉低自己的智商,是我错了。” 唐方瞪了王仙峤一眼,这小子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居然敢拿自己开涮了,王仙峤连忙指着屋里面道:“看看看,快看,好戏开场了!” 果然,那贡师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颜色古朴的小刀往那个妇女的腹部猛地一刀刺下去,如同刀切豆腐一般,没有溅出一丝一点的血,那人探出如同鹰爪一般的手,往那个妇人的怀里一探,果然一个只有三五个拳头大小的婴孩便握在了他的手里。 唐忆看得嘴唇渐渐发紫,这一切,和当时王仙峤屋中所讲的黑衣贡养鬼的方式一模一样,莫非自己的啊赞真的是…… 他怎么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 王仙峤嘴角微微露出笑容,他人老成精,如何不明白这唐忆心中的想法,淡淡地道:“小朋友,好好看,看看你心爱的师父到底是什么货色。” 那个金眼贡师双手一拂,那神龛上的灯火顿时暴涨三尺,那油灯中散发的味道越发难闻,那人将死婴高高举起,掏出一个红色的绳子将那婴孩的头顶和双脚捆住,王仙峤解释道::“这个叫做锁魂圈,乃是用童男下阴之……”说到这里,发现有少儿不宜的话题,忙干咳两声道:“咳咳,与童女咳咳,编织而成、细如鼠尾,会起到锁魂圈魄的作用,他将这玩意用在这婴孩的身上,便是让他上不能沾天,下不能入地,被困死在自己的手里,三魂不上天,七魄不下地,有些过分了。” 说话间,只见那金眼贡师猛地在那个婴孩的背上猛地一拍,那婴孩猛地张开了双眼,哇的一声叫了出来,那个金眼贡师手快眼疾,猛地在婴孩喉间刺入了一物,那个婴孩啼哭立止。 一道白气从婴孩的嘴里吐了出来,那个金眼贡师猛地一吸,全部吸入口鼻之中,王仙峤道:“这个那小娃儿死后的最后一口先天真气,纯阳之极,对修行大有裨益,很多贡师都是靠着这口气来修习道法,阴损之极,小娃儿,若是你成了他的徒弟,每天吸上一口,也是神清气爽之极的。”说完拍了拍浑身掉落一地鸡皮疙瘩的唐忆。 “看到那插入死婴喉间的那个鸡骨了没,这是锁喉骨,乃是取自雄鸡的喉间,这物阳气很重,用来震鬼是最好不过的。” 唐方想了想,似乎曾经王云光也用过这玩意镇住僵尸,道门中很多道法都是殊途同归,不难理解。 “这破落贡师要开始采灵了。”王仙峤笑道,骨肉安那金眼贡师将这死婴凑到了那盏油灯前,将下巴放在油灯上不停的炙烤,一滴滴的尸油滴在了油灯里面,每滴下一滴,灯光便一阵明灭,死婴身上一阵红光,一阵白光,一阵清光,不停的变换,唐忆看得目不转睛,大气都不敢出。 “差不多了,该炼魂了。”王仙峤闭着眼睛,熟门熟路地道,“这是对婴孩的灵魂做一次彻底的改造,让它自徒劳的挣扎后,最终会因痛苦和恐惧而无奈屈服,从而认炼魂之人为主人,这种方法对魂来说,是一种非常难熬痛苦的过程。但是一旦成功,便永世不会改变,直到炼魂的人魂飞魄散。” 那人从怀中拿出两个事物,分别用透明瓶装着,里面用一种黄黄的液体浸泡着,打开瓶子,金眼贡师从里面取出一根长长的针刺,猛地对着这个婴孩的头顶猛地刺了下去! 婴孩原本黯淡的双目忽然又重新精光四射,一道青烟从天灵慢慢透出,青烟散过,只见那个婴孩的大小开始发生变化,变得越来越小,最后缩成了拳头大小。那人从怀中掏出一个锡箔纸张,然后飞快地叠出了一个小孩子的模样,定睛一看,居然眉眼和王仙峤有几分相似。 王仙峤看到这里,不由得大摇其头,指指点点地道:“唐忆,看到没,人无伤虎心,虎却有害人心,我原本放过他一马,可是你这个破落师父却在我背后搞我的鬼。想用这么简单的道法就困死我王仙峤?呵呵,这金眼贡师看来是没把我王大祖宗放在眼里啊。” 说完,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道:“好,跟我玩阴的,给我下降头,你小子嫩了八百年!不过也好,今天我王大神仙就好好的陪你玩玩。” 说完王仙峤伸了一个懒腰,道:“前戏看完了,洗洗睡吧,等会还有压轴大戏,看本尊如何收拾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破落贡师!” 说完,便不理两人,径直走了回去。 唐方知道,王仙峤睚眦必报的心性,刚才那嘴角的一抹冷笑,表示他王大仙人当真动了杀机。 这个金眼贡师,虽说厉害,但是奈何遇到了这个千年老妖怪,若是有人开盘口的话,唐方一定会押上全部家当买王仙峤赢。不过金眼贡师也是一个恐怖的存在,这两人暗斗之下,虽然不见半丝鲜血,其内的危险恐怕只有两人自己才知道。 去分享 【390】唐忆拜师 唐忆回到屋中,却如何能睡得着,脑海中总是浮现刚才那个金眼贡师的邪术,想起那个妇人被破开肚皮,小孩子被骨针穿顶,她便不由得浑身发寒,若是自己啊赞真的如那个小孩子口中的大坏蛋,大恶人,自己岂不是……难怪这一段时间,唐叔叔从没有给自己一个好脸色,感情他已经…… 唐叔叔不会不要我了吧…… 唐忆小小年纪,第一次体会到了如大人一般复杂的情绪,她原本只有拜师学艺,然后学好本领,和唐叔叔一起“闯荡江湖”这所有少女都会有的梦想,可是没想到自己居然认了怎么一个大坏蛋做师父,唐叔叔是神仙,嫉恶如仇,自己这次算是爷爷常说的“误入歧途”了吧,要是这样…… 唐忆心中又急又恨,生怕因为此事唐方恼了自己,再加上,现在唐方身边多了一个跟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小孩子,唐方会不会“移情别恋”,不再把自己当回事。 躺在床上的唐忆,心中不由得想起了自己还未懂事的时候,爷爷常在自己的耳边念叨的那句话:孩子,你要记住,我们在这祝由中虽然不算大门大派,跟王、魏、方、邬四家没有办法相比,但是你也要记住,我们做的行尸走脚的勾当,也是积善积福之事,为的就是让死人入土为安,若是你们这些人,日后将赶尸之术用于邪门歪道,我死不瞑目! 唐忆辗转反侧,不知不觉间站了起来,蹲在墙角,呜呜的哭了起来。 可是啊赞,唐忆不由想起和这个金眼贡师相见的那段日子。当日,她和往常一样,在这大宅中安静的等候着唐方,没事的时候,便喜欢将棍棒之类的玩意拿在手中,练着自创的唐氏枪法,惹得雇来的大婶一阵一阵的笑。 忽然那日一个不速之客走了过来,看了唐忆很久,才淡淡的道:“你想修道么?” 唐忆擦了擦脸上的汗,看着眼前这个眯着眼睛,穿着一身百结鸠衣的喇嘛,眼神中露出了一丝警惕,但是还是很有礼貌地道:“这位爷爷你好,我叫唐忆,我虽然很想修道,但是我已经有叔叔了,我叔叔是个大英雄,大神仙,他会教我的,不过我还是谢谢爷爷。” “你叔叔可是唐方?” “你认识我叔叔么?”唐忆哇的一声叫了起来道,“你是我叔叔的朋友么,你能见到我叔叔么,你要是见到我叔叔了,能不能问问她,他什么时候来接我,我在这里等得好无聊的……” 对于唐忆的话,那个鸠衣喇嘛充耳不闻,只是淡淡地道:“唐方,听说很厉害,最近又做了祝由的宗主,在中原算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若是有空,我当真要好好的会一会他,看看你们湘西祝由一脉中,隔了三十年了,是不是吧还如同我师父说的一般,还有超绝的人物存在,不过……”说到这里,那人叹息了一口,“湘西祝由魏家,自从中了人间阎王阎书勤的绝命诅咒之后,式微至此,居然还要外人来撑着门面。” “什么,”唐忆以为自己听错了,忙大声尖叫道,“我叔叔成了祝由的宗主了?!”唐忆好歹也是出身祝由之人,祝由宗主对他们来说,就如同一个高不可攀的存在一般,只可仰望,他记得小时候,自己的爷爷曾经和自己谈起过,他曾与当年的祝由宗主有过一面之缘,便佩服的五体投地,若不是祝由中有规矩,他爷爷恐怕要将那个魏家的人供起来每天三炷香的拜上不可。 后来听说那个祝由宗主失踪之后,爷爷还很郁闷了几年,从此很少再做走脚之事,仗着自己的祝由巫术,在乡间做起了赤脚医生。把走脚的事情统统交给了爹爹。 现在没想到,当年那个让爷爷崇拜到了极点的人物,现在居然换成了唐方,怎么不让唐忆欢呼雀跃,高兴不已,那个鸠衣喇嘛细细地看着唐忆,隔了好久才道:“你若是跟我修道,我保你十年内,成为中原道门中顶尖的人物。” “十年!”唐忆猛地心动,可是又犹豫了一下,她年纪不大,但是也是明白天下没有白掉馅饼的好事,问道,“为什么你要我做你徒弟,我可没有钱给你啊。” 那个鸠衣喇嘛叹口气,道:“我贡师一脉,现在人丁凋敝,我又不想将中原贡术传给南洋屑小,他们天资太差,若是传给他们,简直就是糟蹋了这门道法,此次我前来中原,一则有些私事要办,但是更重要的是,我要选择一名天资聪颖之辈,来继承我的衣钵,在我死后,按照我贡门规矩,赎我之罪,免我魂飞魄散。” “贡?”唐忆微微一愣,道,“贡是什么?” 鸠衣喇嘛眼睛微微一张,一道精芒猛地射出,傲然道:“天下五邪,判、贡、虫、尸、畜,我贡门排第二,尚在你们祝由赶尸一脉的前面,天下间除了判师,就是我们贡师最为厉害,只是二十多年前,我为了避开平生大劫,不得已远渡重洋,快三十年了,可能天下间早已经忘记我们贡师的存在了……”说到这里,那个喇嘛不禁面色唏嘘,有些感伤。 唐忆虽然不懂,但是依然歪着头,很认真的听着,似乎这老伯伯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歪头问道:“你们有什么本事。” “鬼师可以千里行尸,而我贡师则是可以万里之外,取人首级,你说谁厉害?” 说着,那个喇嘛便从怀里掏出一个项链,递给唐忆,道:“你若是想入我门,先将此物戴在脖子上,以后跟我学道,十年之后,我保你成为道门中最顶级的人物,机缘只有一次,你若错过,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唐忆盯着那个喇嘛,迟疑地道:“我以后真的可以修炼得很厉害吗?可以像唐方叔叔一样厉害么?若是我修成了之后,是不是就可以和唐方叔叔一起行走江湖了?” 喇嘛微微一笑,道:“五年之内你若是能进入蓝眼境界,十年之后,进入金眼,便可以与那祝由后起之秀并驾齐驱,若是还能大彻大悟,便是贡门中少有的人物,虽然我贡门已经很久没有出过超绝的人物,不过你根骨清奇,很是难得,我贡师靠的就是一双眼睛吃饭,我不会看错的。” 唐忆想了想,珍而重之地接过了那条项链,心中默默地道:“唐方叔叔,十年之后,我一定要成为和你一样的人物,不再让你为我担心……” 去分享 【391】识阴眼 “砰!”一声响,唐忆破门而入,大声道:“啊赞!” 只见一道金光猛地从房中射了出来,同时传来那金眼贡师的一声大喝:“是谁?” 唐忆只觉得这道目光如同闪电,照定自己,自己猛地向后退了三步,一声惨叫,如同遭到了雷击一般,金眼贡师连忙单手掐决,目光猛地一收,原来这道金光居然是来来自于此人的双目之中! “居然是你!”金眼贡师厉声道,“我不是早就交代过你,晚上不要来我的房间,你怎么敢如此大胆妄为,若不是我手下留情,今日你定然是要魂飞魄散!” 被那道目光扫中的唐忆,此时只觉得呼吸困难,浑身乏力,似乎随时都可能昏死过去,但是还是颤抖地道:“师父……你是不是……是不是要害我家叔叔!” “你!”金眼贡师收了双目凌厉的光芒,双目又重新垂下,屋中袅袅的檀香味道极为奇怪,他刚才做法开了自己的“识阴眼”正是做法前兆,哪知道被这不识轻重的徒弟给撞破了,若不是自己刚才识阴眼未开到极致,否则这唐忆只要被扫上一眼,便可能魂归地府。 贡师为何以眼睛区分级别的高低,便正是因为这个“识阴眼”的缘故,所有的贡师从入贡的第一天起便开始修炼“识阴眼”,眼睛的颜色也会随着功力的高低,发生变化,分别为黑、黄、蓝、紫、金五色,金眼便是贡师“识阴眼”的最高成就。 这识阴眼,乃是贡师养鬼必须修行的道法,因为在现存的世界中,除了阴阳眼之外,很多时候,很难见到另外一个世界的“东西”除非他们愿意显露真身给你看,而贡师,因为常年养鬼,所以对“东西”特别敏感,这识阴眼开启之后,便是能让贡师有了媲美阴阳眼的功力,看见世界上那些不存在这个世界的鬼物,若是到了金眼的境界,贡师甚至可以用这识阴眼将鬼魂困顿,甚至用以驱策,贡师养鬼的时候,鬼童一般性格高傲,且难以驱策,贡师靠的便是这对眼睛,让小鬼们服服帖帖,为它所驱策。 金眼贡师收了神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从怀里面掏出一颗药丸丢了过去,淡淡的道:“服下它。” 唐忆过去捡了起来,不假思索地一口吞下,金眼贡师微微有些诧异,但是神色顿时缓和了很多,冷哼一声道:“你还记得我这个师父!” 唐忆吞下之后,只觉得通体舒泰,在旁拱手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点我爷爷很早以前便教给唐忆了,唐忆不敢忘记。” “哼!”金眼贡师冷哼一声,淡淡地道,“那你为何明知故犯,深夜闯入我房中,难道不知道我贡门的规矩了么?” “唐忆知道。”唐忆垂首道,“但是,我……”唐忆抬起头,楚楚可怜地道:“我……我知道……我知道我叔叔的朋友,白天得罪了您,但是恳请您看在我叔叔的面子上,放过他一马……” 金眼贡师淡淡地道“我何时要说过要害他?” 唐忆有些迟疑,用手指了指,那金眼贡师在神龛上供着的信香,金眼贡师顿时整张脸立即拉了下来,厉声道:“他还对你说了什么?” 唐忆抬头,小心翼翼地道:“啊赞,是不是……是不是……你真的是黑衣贡?我叔叔说,黑衣贡的人,每一个是好人?啊赞……你,你不是坏人对不对……”唐忆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有自己才能听到,头低的不能再低。 “哼!一派胡言,我贡门博大精深,黑衣白衣只是形式不同,修道路线不同,外人管中窥豹,只见一斑,肆意揣测,简直就是……就是……你是不是跟那个小孩子玩的很好?” “不是,那个小孩子好像和我叔叔很好,叔叔什么都听他的。” “哼!小孩?你当真以为他只是一个小孩么?若是我所料不错的话,这个小子心机深沉,不是好人。” “可是,可是他是我叔叔的朋友,你可以……可以看到叔叔的面子上,放他一马么?” “迟了!”金眼贡师淡淡地道,“我已经下降了。” “啊!”唐忆失声大叫道。唐忆颤声道:“我叔叔他们与你无冤无仇,为何你这么狠心呢,居然要真的在他们身上下降,难道真的是王仙峤说的……你们黑衣贡师,没有一个是好的……难道,难道……” “因为你!”金眼贡师淡淡地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你……” “啊!”唐忆摇头道,“不行,我要回去告诉他们,你……” 唐忆只觉得肩膀猛地一疼,整个人毫无征兆地昏死了过去,金眼贡师将唐忆抱住,看着唐忆,淡淡地道:“你是我在中原之后,寻了很久才寻到的人才,只有你才能继承我的衣钵,成为比我还要厉害的贡师,炼成狂降之术,为我所用,我怎么会让唐方坏了我的好事!” 说完,金眼贡师猛地回头,身上的鸠衣猛地一抚,那在神龛上燃烧的信香顿时燃烧的极为猛烈,整个屋中气味愈发怪异,金眼贡师盯着神龛,缓缓地掏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死婴,正是刚才他从那妇人肚中炼的那个死婴,淡淡地道:“对付你,何须要动狂头贡术,区区一个阴阳童子降就能取尔性命,唐方,你虽然乃是祝由高人,但是对付我这无孔不入的贡术,恐怕也是无解的吧,唐忆是我寻了好久才找到的继承人,我要把他带回南洋,继承我黑衣贡门的衣钵,这中途谁要是给我捣乱,我不管是祝由高手,还是赢勾后人,都就只有死路一条!” “今天就让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子的性命,来给你做个提点,唐方你若是识趣的话,便放手,不然,那个小孩的今天,就是你唐方的明天!” 说完手中一挥,那个拳头大小的死婴,破窗而出,向着空中飞去,金眼贡师双目猛睁,金光灿烂,照满整个屋子。去分享 【392】鬼仔收风 “噌!”王仙峤猛地一撺而起,飞快地跑到了房间的镜子前,睁大眼睛盯着镜子,只见自己右眼的黑瞳之中,出现一道白色的丝线,微微泛着妖异的蓝光,王仙峤冷哼一声,道:“开始给老祖我下降了么?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说完飞也似的从窗外跳了出去,眺目四望,双手连连掐算,紧接着,向着一处山头电射而去。 黑夜的光芒照在整个山丘上,王仙峤深深的吸了口气,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暗自得意地道:“任你奸似鬼,倒头还还不是要喝你王家爷爷的洗脚水,今天就看我王家祖宗怎么用仙法破了你这小小的贡师的妖法!” 回头望去,一望无垠的野地里面,奔袭着几头无主的野狗,目光凶恶的盯着王仙峤,但是却始终不肯靠近,周围低矮的坟头,已经分不清年岁了,坍塌了不少墓碑,王仙峤走在坟山上,环目四顾,双手一掐算,喃喃地道:“应该不远了,这里肯定有我要找的东西。”说完猫腰一拱,矮小的身躯消失在纵横交错的坟头之中,隔了不久从不远处窜了出来,双手作揖,借着月光,盯着那墓碑上的生卒年岁看了很久,双手掐算了一番,低语道:“这人生辰八字不差,最妙的是属相为龙,大相如龙虎牛马不易被下降,这具尸身当真是极好,正所谓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不过人死为大,说什么,爷爷也得先拜你一拜,今日爷爷要借你之力降妖伏魔,叨扰了你的清修清净,勿怪勿怪,明日我必带上三牲六畜,犒劳与你,今日,就先借你一用!” 说完,单手捏咒,轻轻地在坟头一拍,只听见呼啦一声响,那坟头猛地从中裂开,里面露出一个不知道一个棺木,棺木看上去并未下葬很久,只是些许有些腐烂,但是腥臭的气息顿时扑鼻而来,王仙峤暗自骂了一声晦气,从怀里面掏出一粒红色药丸嚼碎了咽了下去,顿时清香扑鼻,在祝由中,不少时间要与这等腐尸打交道,所以这种能够避尸臭的药丸,王仙峤自然是随身携带许多,王仙峤阴冷地道:“旁人或许不知道你贡师一门的来历,但是瞒得住老夫么?你们贡师不过是当年被茅山清理出门户的黑降一脉,千年之后,居然还成了精了,在我王爷爷太岁面前动土,今日我便用我祝由无上鬼术破你这学歹不学好的黑贡术!!” 说完,猛地用手往坟地里面一掏,居然瘦弱的身躯将那整个棺材举在了手里面,双手连番,从怀里面掏出了一个三尺粗细的镇灵钉,照着这棺木的下方便猛地刺了进去! 王仙峤口中大喊道:“你有降,我有尾,降我不成,我便反降于你!”说完,双手高举棺木,脚踏禹步,整个人在坟山上披头散发,状若风魔,在这深夜晚风中,尤为恐怖,王仙峤猛地按住镇灵钉,脑海中猛地一幕幕画面出现,王仙峤只觉得头疼欲裂,但是依然不停止,大声喝道:“他心通,通你前世种种!” 画面一幕幕的闪过,宛如放电影一般,王仙峤呵呵大笑,道:“此人死于非命,寿命短促,乃是天也,身上不留隔夜钱财,是为贫也,更难得无父无母无妻无子,天生孤独,无人送终,到当真是难得的天孤贫之身,由此人作相,即便是金眼贡师又奈我何!” 忽然王仙峤猛地大嘴一张,一道白气喷出,单手连连掐决,大喝一声道:“!” 所有白气猛地向着那棺木中集聚凝结,王仙峤将棺木摔在地上,一连在棺木的上方打了数道符咒,这才猛地一喝:“起!” 轰隆隆,一声巨响,那棺木瞬间四分五裂,白气疯了似的从这死尸的七窍之中狂灌而入,王仙峤啪啪啪几声,如同变戏法一般,从怀中掏出数个瓶子,依次细点道:“鸳鸯血、五灵血、黑狗血、月经血、鸡血、鸡冠血!六血齐备,无耻贡儿,若不是遇到了我王大神仙,将这些玩意都随身带着,今日还真的要着了你的道儿了!”王仙峤甚至来不及自鸣得意,掐决念咒,六个瓶子以此飞向那死尸的上空,王仙峤单手一捏,六个瓶子同时碎裂,六种不同的血液同时洒在了那死尸的身上。 “还有最后一种!”王仙峤伸出舌头,用大拇指的指甲在自己的舌尖上猛地一划,沾染些许自己舌尖血,一点死尸的眉心,七血齐备,猛然间,那一具死尸从棺木中一掠而起! 顿时,尚围在周遭,伺机而动的野狗,纷纷四散逃命,哀号之声延绵不绝。 王仙峤不等那死尸丝毫移动,一张金色的符咒从手中打出,厉声喝道:”今日借你为相,助我破贡!来日我必三生五畜贡你,助你轮回转世,你可愿意借我一用,为我驱策?!” 那个死尸生硬地点了点头,王仙峤掏手入怀,一个金色的铃铛顿时握在手中,王仙峤脸色一暗,轻轻地抚摸着,暗自呢喃道:“好久不见,我的朋友!” “叮叮当当”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王仙峤大声喝道:“今日我祝由王仙峤请尸做法,山神莫阻,土地莫拦,若是阻拦,我见佛灭佛,见鬼消鬼!”说话间,王仙峤声色俱厉,仿佛万山感应,发出低低的吼声,王仙峤单手掐剑诀,一指那死尸的喉间,那封印在死尸额头的金色符咒顿时金光大作,死尸睁眼,一道白色的裂痕出现,而在王仙峤的眼中,黑瞳如墨,再也不见刚才那道白色的丝线。 王仙峤暗自松了一口气,那给自己下降头之人,乃是贡门中修到了极致的金眼贡师,被他下贡成功,岂能够等闲视之,却是王仙峤说来轻松,但是其实心中也暗自打鼓,此时自己用祝由术成功驱动了一具死尸,并且用他心通之术,与死尸心意相同,这才勉强将对方下降之术转移对象,让这死尸成了自己的“相”,不然难逃此劫。 王仙峤嘴角露出一丝阴冷笑容,抬头望向远方,露出往日标志性的嘲讽,淡淡道:“来了,居然是阴阳童子降!” 说完,缓缓地掏出一枚符咒,往自己身上一贴,整个人在如墨的夜色中,身躯缓缓地消失…… 注:中降术的人,在自己的眼睛瞳仁处会出现一丝至上而下的白线,大家可以对照镜子看看,若是你的眼中有类似的白线,很有可能便是被人下了降头,建议你马上求救如王仙峤一般的高人,否则就等着等死。 当然,出现这种白线的朋友,也不用着急因为你也很可能是白内障……建议马上住院治疗。。。 新年新气象,首先祝大家新年快乐,新一年我会认真把这本书写完,争取每日都更新,当然若是特殊情况不更新,我也会提前说明,对所有关注我的书朋友说声对不起,去年一年让你们久等了。。。 去分享 【393】起尸做相 阴风刷刷地吹拂而来,这坟头上的气温仿佛瞬间下降了数十度,即便是在寒冬也不会有如此的阴寒,周遭的草木在一瞬间开始枯萎,打上了一层冰霜,而四周的野狗也牙关打颤,嘶吼着,眼中的惧色愈发浓厚。 那具被王仙峤炼做的‘相’,则是在寒风中嗷呜大叫,张开的嘴唇里面,一对森森獠牙缓缓的吐出,双目赤红中带着一丝白线,早已经腐烂不堪只剩下些许残布的衣衫被寒风瞬间以吹枯拉朽之势全部刮成了粉末,他双手握拳,站在坟头上面,直勾勾地看着远方。 在金眼贡师的屋中,在角落里面,唐忆昏迷不觉,奇异的香味袅袅透过窗外,金眼贡师端坐蒲团之上,一双眼紧紧盯着在眼前摆放的一个盛满清水的大碗,双目中不再锋芒毕露,而是深沉如水,变成了一种深不见底的黑色,若是有人在旁的话,一定会发现这双看似不起眼的双目中透着一个奇异的现象。 双目黑如锅底,居然没有倒映出任何东西! 众所周知,双目之所以能看见东西,完全是因为眼睛有着类似镜子一般的功效,能够倒映出你所见到人或物,而这种深不见底,无物倒映的双目,只有贡师中功力达到了一定程度,在下降时候,运出“烛阴术”,将识阴眼运到极致后产生的变异照阴眼! 金眼贡师双目一瞬不瞬地盯着在前面的这个瓷碗,瓷碗中水波平静,缓缓地出现了王仙峤所在的山头,王仙峤站立在一个坟头之上,手足无措地看着前方。 金眼贡师嘴角微微一笑,拿起旁边的小刀,割开自己的手腕,七滴鲜血缓缓地淌入瓷碗之中。 而在山的那头,风起云涌,气温越发低了下来,狂风席卷着一个物体,带着孩童的啼哭,飞也似的照着山头上的那个站立的僵尸席卷而至,一个婴孩的身躯在狂风中渐渐放大,露出血盆大口,一口向着那僵尸咬了过来! 僵尸一声狂喝,不闪不避,双脚根本不用弯曲,同时跳起根本不等那个婴孩靠近,张开大口,同时吐出森森獠牙,两个怪物便在在空中如此一咬! 轰!狂风席卷,黑风中顿时血雾飞腾,根本看不清任何,在屋中的金眼贡师双眼一闪不闪地看着那个碗口,碗中,只见王仙峤瞬间被那血婴咬中,整个人开始膨胀,再然后,一声蓬响,化作一团血雾。 金眼贡师微微吐出了一口气,双目微微闭合,淡淡地道:“不过如此,中我降头之术,无人可以活命。你也不能例外。” 双手微微一抚,碗口瞬间变得清澈见底,金眼贡师不动神色,盘膝静坐,等待天明。 胜负已分。不用多言。 就在金眼贡师以为一切都已有定数的时候,忽然,那个瓷碗开始剧烈的晃动,金眼贡师微微惊异,重新张开双目,之间那清水瞬间变得浑浊不堪,金眼贡师越发惊异,失声道:“怎么回事。” 瓷碗的响动越发急促,滴溜溜地开始原地打转,金眼贡师脸上的惊异之色愈发浓烈,但是他从出道以来,下降从未失手,所以根本相信王仙峤可以劫后偷生,但是瓷碗剧烈的晃动,越发让他感到惊异,双目中金光重新开启,盯着那个晃动剧烈的瓷碗,连眼皮都不敢眨一下。 滴滴滴,瓷碗在一阵剧烈晃动之后,忽然猛地一炸,瓷片纷飞,满地洒满了水渍。 “啊!” 金眼贡师只觉得双目一阵刺痛,不由自主地用手捂住了眼睛,再放手,只见在满地水渍中呈现出了另外一副光景! 依然是那坟头上面,只是此时王仙峤早已经不再那儿,取而代之地却是一只不明僵尸,伸出镰刀般的十指,仰天长啸,而在他的手中,却死死攥住一个人身皮囊,正是刚才自己放出的阴阳童子降! “破了!” “不可能!!” 金眼贡师的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那人居然破了自己的阴阳童子降! 金眼贡师双手连连挥动,屋中的烛光一阵一阵明灭,却愈发黯淡,“咚!”一声,宛如一只巨锤击中了自己的胸口,金眼贡师只觉得嘴角一甜,一口鲜血猛地喷出,这才不得不接受自己降头被破的事实。 “中原道门,倒真是藏龙卧虎,是我小瞧你了,不过,阴阳童子降你能破不足为奇,这不过是我黑衣贡门中最为肤浅的降头术而已,不过是生降而已,看我死降术!五毒降术!” 说完,金眼贡师“烛阴术”再开,双目重新变得深沉如水,大袖一挥,将身上的那件鸠衣猛地一扯,露出一身漆黑如墨的黑衣,黑衣宽大无比,两只大袖直接拖到了地上,金眼贡师大袖再挥,八根蜡烛冲袖中掉出,十指一拨,八根蜡烛依着八处方位次第插住,再挥,一个古朴的杯子立在了座下。 金眼贡师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王仙峤的人形剪纸,掏出壁虎血将剪纸涂的一片猩红,打开了那个古朴的杯子,取出自己所需的灵液。 这灵液,乃是贡师下五毒降头的必备之物,乃是将活蛆在尸液中喂养三日后,在加上蜘蛛、蜈蚣、蝎子五毒共同捣碎所形成的汁液,金眼贡师将那人形剪纸放在这杯中全部浸染之后,缓缓掏出,插在了正中,然后依次再在八根蜡烛中灌满了这种灵液,瞬间八根蜡烛同时燃烧,金眼贡师大声喝道:“飞!” 只见那人形剪纸立刻应声而起,向着窗外飞去,金眼贡师双目圆瞪,全力运功冥想,那人形剪纸协裹着黑风,飞一般的飞到了那个坟头上面,发现‘王仙峤’之后,金眼贡师一声大喝:“中!” 那人形简直瞬间开始燃烧,化作一团毒烟,直接打入了‘王仙峤’的小腹之中。 轰轰轰,那火焰燃烧地愈发猛烈,蜡烛以飞快的速度燃烧着,很快便燃烧殆尽,‘王仙峤’在坟头上惨叫着,待蜡烛烧尽的一瞬间,顿时皮开肉绽,肚破肠流,无数的蛇虫鼠蚁从他的肚子之中钻了出来,场面血腥恐怖之极。 金眼贡师这才深深地松了一口气,但是前车之鉴,让他依然不敢掉以轻心,双目冰冷地扫视着一切,忽然心中一动,似乎发现了什么一般,冷哼一声:“借尸还魂,老夫差点着了你的道儿!原来你在在这!!” 贴上隐身符咒的王仙峤,忽然间觉得身后似乎有一双眼睛盯得他浑身直冒冷汗,心中猛地一沉,道:“被发现了,贡师的眼睛果然厉害,连隐身符咒都瞒不过他!” 此时隐身符咒不能在起任何作用,王仙峤索性显出真身,阴沉地道:“算你小子有些本事!” 金眼贡师遥空应答道:“我说过,江湖五邪,我贡师始终压住你鬼师一头,祝由鬼师,你起尸做相之术,瞒不过我的!” “既然如此,”王仙峤冷冷地道,“就让老夫灭了你这个不成器的贡师吧?” 金眼贡师双手掐决,那满地的蛇虫鼠蚁开始重新聚集,化作一团黑烟,在空中缓缓地重新组成王仙峤的纸人模样,在金眼贡师全力冥想之下,人形剪纸协裹着黑风,照着王仙峤的真身,轰然打去! 去分享 【394】蛊与降 王仙峤双目泛着寒光,眼中出现从来未曾出现过的寒光,看着那团黑烟,张嘴一吸,毫不避讳地将这团黑烟全部吸入口腹之中,金眼贡师微微一错愕。 没想到王仙峤居然不闪不避,敢应接自己的降术。 贡门降术,千奇百怪,各种降术层出不穷,但是大抵不离生死二降的范畴,生降,则是下降贡师手下留情,可能留你一命,但是大抵也要大病一场,患有终身不能治愈的残疾,比如刚才阴阳童子降、血降、药降、灵降等等,都是属于生降的范畴,虽然是生降,但是不能说便不歹毒,比如灵降,贡师可以用自己的意志力,令受害人产生幻觉,或迷失意识,做出匪夷所思的怪事来。甚至能在瞬间控制住一个人的意志,做出他原本不想做的事情。一下降,对方必然逃生无门,只能任降头师予取予求,直至降头师解降,或有高人出手破降,才能逃出生天,脱离对方的掌控。而如五毒降、绝降、冰降等等,便是属于死降,中之必死,如绝降中的阴阳降头草,以粗细两根制成阴阳干草,待贡师下降之后,阴阳两草还会发生不可思议的蠕动,直到两草靠结在一起为止。降头草落降后,会在人体内悄悄滋长,直到某个数量之后,便会以惊人的速度衍生。这个时候,中降者会莫名其妙发起高烧,接着就会发狂而死!死时阴阳草会透体而出,死者的尸体有如稻草人般。这类降头的可怕之处,在于这类降头是目前降头界最为难解的“绝降”,中降者只有等死一途。 生死二降,并非根据功力高低来决定的,有的死降并不需要多高深的法术,有的生降也十分难掌握,有的反噬甚至比死降更为强烈,但是,总体来说,死降术都是略微高上一头,因为死降中,有着除了金眼贡师以外,任何贡师都无法掌握的绝高降术狂头降! 金眼贡师深不见底的黝黑瞳仁泛着阴冷的寒光,千里之外两个高手遥控对决,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但是金眼贡师相信,最后自己将掌控最后的胜利。 因为,没有人能够抵过五毒降的控制之外,只要中降,便绝无可解之术,就算是大罗金仙也不能例外! 王仙峤嘴角微微一笑,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大限已至,那团黑烟被他一口全部吞没,王仙峤不慌不忙,居然坐在了坟头之上,双目一闭,盘膝打坐。 金眼贡师同时也是一闭目,两人同时进入到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之中,内窥之术同时开启,两人同时看到,在一个内空间之中,一群数不清的蛇虫鼠蚁在横行,吞噬着空间中的万物。 “五毒降头术,无解!”金眼贡师盘膝而坐,在周围围绕着八只白蜡,放着幽兰的光芒,照的整个房子通透,恶心的气味弥散在空间之中,闻之欲呕。 金眼贡师单手掐咒,厉声喝道:“中!” 在内空间中,顿时所有的蛇虫鼠蚁,如同疯了一般,在空间中四散飞舞,努力的想突破这个黑暗,到达外界。 王仙峤的额角微微冒汗,但是神色笃定,根本没有丝毫痛苦的神色,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般,这也正是金眼贡师大惑不解的地方……难道此人当真还有什么通天彻地的后招,能够破了这中之必死的五毒降头术么? 就在金眼贡师的一念之间,忽然,在内空间中光芒大炽,一声如同佛音梵唱一般的声响传来,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声,撕裂了这无边无际黑暗。 光芒之中,一点绿色从光芒中迸发出来,然后染遍了整个内空间,只见一只巨大无比的绿色蟾蜍无端出现在内空间中,左顾右盼,一副君临天下的姿态。 开启了识阴眼的金眼贡师瞳孔一阵收缩,不由得大声喝道:“这是什么东西!” 王仙峤阴冷的声音传来:“无知小儿,上天神物,又岂能是你这等龌龊小人所能知晓的!” 王仙峤放出的这物件,正是当年仅仅在凤凰山上出现过一次的至尊五毒之中的无尾绿蟾! 蛊与降,看似就是想通相似之道,害人的手法在外人的眼中,很多功法看上去都十分相似,但是其内在原理却是大相近庭,蛊,更趋重对外物的驱动,靠着以外物炼成蛊虫害人,所以,虫师都很爱惜自己的本物蛊毒,蛊毒在,人在,蛊毒灭,人死。 而降则是更注重对内在的修炼,只要本身功法在,下降之物并不重要,一花一物,皆可下降,比之蛊毒似乎更高上一线。 简单来说,虫师使用的是物理攻击,而贡师则是精神攻击,所以,在五邪排位中,贡师要比虫师排在前面。是仅次于判师的存在。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所有的贡师,便能全部克制虫师。 更何况,这王仙峤放出来的,乃是现如今几乎仅仅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无上蛊毒之一的无尾绿蟾! 这可是凤凰山上的镇山至宝,当年被王仙峤取巧盗走后,便再无音讯的无尾绿蟾啊。 果然,那无尾绿蟾一出现,顿时所有的蛇虫鼠蚁均感觉到了危险的来临,在黑暗中四下逃窜。“哇”!无尾绿蟾的嘴里发出一声雷鸣般的吼叫,身躯变得硕大无比,双目发出惨绿的光芒,如同天神降临,俯视着脚下的所有毒物,一声吼叫,震得所有毒物瑟瑟发抖,无尾绿蟾的舌尖一卷,卷起一堆蛇虫鼠蚁。 “咻!”无尾绿蟾一个翻身,再次吐出舌头,巨大的舌头席卷着在奔走逃命的那些毒物,毫不客气的再次吞了下去。 反复几次,干净利落,所有的内空间中的蛇虫鼠蚁,被这巨大的无尾绿蟾一吞二进,无尾绿蟾眨巴眨巴嘴巴,似乎意犹未尽,极不情愿地慢慢的变小,然后消失在黑暗之中。 王仙峤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站了起来。去分享 【395】狂头贡术 “咻”一声。 “咻咻”声音一声盖过一声,金眼贡师的八根蜡烛依次而灭,金眼贡师受到降头术的反噬,猛地在吐出一口鲜血,整张脸变得惨白,他惊讶王仙峤的实力,但是更让他感到恐怖的是:自己居然看不透王仙峤在内空间中放出来的那个怪物到底是什么! 要知道,金眼贡师在贡师中乃是最高层次的存在,他虽然退出了中原道门数十年,但是当年在塔教之时,他就已经是塔教中小有名气的贡师了,当年塔教与中原各大道门混战,双方自然都是知根知底,对对方的箭头人物的法器道术无一不了如指掌,若是这少年是当年祝由赶尸一脉的高人的话,没有理由在当年那场战中不显山露水,要知道当年那场大战,可是高人辈出,双方都是出动了所有的精英,甚至包括了林黑儿、魏家宗主等超绝的高手都出手了,此人到底是谁? 若是这少年是这几十年来祝由赶尸所倾心培养出来的少年高手的话,更加没有理由籍籍无名,祝由中,年轻一代的高手中,就只有王云光、邬家兄弟,还有方家那个异军突起的少年,而这个人到底是谁? 他自信即便是王云光等人也绝非自己的对手,但是此人在举手投足之间,居然破去了自己孤心孤诣的死降术,怎么不让他感到后背发寒。 要知道,为了炼就这个五毒降术,自己下了多大一番功夫,如今被王仙峤一举破去自己数十年的苦功,怎么不让他恼羞成怒,此战,再无半分晚会的余地,结果只有一种,你死,或者我亡! 金眼贡师深深的吐出一口气,双目不住开阖,遇到了王仙峤这等高手,反而让他冷静下来了,盘膝坐在蒲团之上,不动如钟,但是内心中却在风起云涌。 隔了好久,双目终于猛地全部睁开,下定决心,射出一道厉芒,缓缓地道:“你既然求死,我只能成全你了。这是你逼我的。” 双眼再闭,口中默念咒语,良久之后,双目中居然瞳孔全部消失,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眼眶,看上去甚为骇人,金眼贡师将头上的束发头箍去了,将花白的头发垂到腰间,只见他神情甚重,似乎要做一场**事一般。 果然,金眼贡师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拧开之后,一口全部饮尽,然后不动神色,坐在原地,很快,金眼贡师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皮肤时而发白,时而发黑,时而变绿,时而成蓝,几番之后,恢复原貌,金眼贡师冷冷地道:“老夫自三岁入贡门,七岁炼成蓝眼,十五岁开始修炼腹肚神童,三十岁识阴眼大成,四十岁开始方真正入贡,方敢自称贡师,七十五年来,老夫从未动用过此术,你这无名稚子能死在老夫此术之下,算是你这辈子的福分。” 终于,思量再三,金眼贡师终于要动用他那个绝世贡术! 狂头降术。 贡师以降术闻名于世,但是却从来不称自己是降师,而是贡师,因为降术的最高层次就是贡术! 贡术只有金眼贡师才能掌握,比起千奇百怪的降术来说,贡术就只有一种狂头降术! 贡!上工下贝,工则便是己头,而贝则是自己身体,工贝分离,变为贡术,能够做到头身分离而不死,便是贡术! 贡术作为神秘莫测的首席降头术,不仅仅恐怖诡异,修习之法也是惊险非常,能练成者,贡师中十无一二,敢修习贡术的贡师,基本都是金眼以上的境界,因为只有到达了金眼,才是烛阴术大成的象征,拥有照阴眼的能力,这样才能驱动阴界鬼物为自己护法,因为当贡师修习贡术的时候,头身分离后,便是失去了一切能力稍微一个变数都能让他们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若是此时没有靠得住的弟子为自己护法,即便是一个三尺童子也可以轻易取自己的性命,但是修习这等邪术的贡师,大多数黑衣贡师,人人心机深沉,狡诈多疑,又岂能轻易将自己的性命交给旁人,在他们看来,人性皆恶,死了的鬼物远比活着的人可信。 在修习贡术之前,贡师们先会用拘鬼术,拘魂如瓶中,这瓶子贡师便会随身携带,不肯轻易示人,因为这是他们立命的根本,就和蛊女的本命蛊毒一样,若是有不开眼的人倒霉,打开了这贡师瓶子,便会被这鬼魂缠身,痛苦万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修习这狂头降术,一共七步,每一个阶段都需要七七四十九天,步步惊心,不能稍有差错,修习狂头术前,贡师都会消失一段时间,找到一个隐密处,确定不会有人骚扰,在每夜子时开始修炼,七个阶段一步比一步惊险,但是若是每修成一步,贡师的道法都会成几何上身。 在修习狂头术的阶段,除了每日服用贡师特质的降药之外,还必须每日吸血。每天他们都会头身分离,开始的时候,贡师不仅只有头颅飞出,而且会连带着自己的肠肚之物,头颅飞出之后,见猫吸猫血,见狗吸狗血,见人吸人血,若是一日不曾吸血,轻则前功尽弃,从头再来,严重的是功力尽失,从此不可再施降。 这就会形成一个悖论,因为此时修习贡术的贡师,当头颅飞出去的时候,攻击力是几乎为零的,即便是一只野猫也可以轻易咬坏贡师的脑袋,这个时候,就得靠贡师养出的鬼物为自己护法,但是世事无常,遇到一些阳气很重之人,鬼物不敢靠近,无法护法,贡师很有可能便会被此人消灭,更有甚者,遇到正道之人,知道这是贡师在修习贡术,便会千里紧追不舍,很轻易的杀掉贡师。 而且,这飞出去的头颅在天亮之前必须回到自己身体上来,否则便当真要头身分离,死于非命了。 由此可见,这狂头术的凶险!靠的不仅仅是贡师本人的能力,更多还得靠着贡师们自己的命数和运气。 所以贡师们权衡利弊,即便是金眼贡师,当真敢去冒死修炼贡术的,百无一二! 但是富贵险中求,凡是能够躲过这三灾五难,炼成这贡术的人,便是贡师中恐怖的存在,只要中了贡师的狂头降术,不管道法多高,几乎无解! 所以修炼贡术大成的贡师,在道门中的地位,几乎可以和判师相当! 所以说:贡术一出,几乎就已经判定了王仙峤的死刑! 这金眼贡师远离中原,一方面便是为了逃避祝由和太平道的追杀,另一方面便是为了便是因为南洋乃是未开化之地,十分利于他修炼贡术,三十年来,他远走他乡,终于让他修成了这逆天的神术,正是因为有了此术,他才敢再次来到中原,大显身手。 金眼贡师服下降药,整个人的状态提升到了巅峰状态,大袖挥舞,顿时一个瓷瓶悬浮空中,金眼贡师口中念念有词,瓶盖打开,顿时黑气冲天而起,凄厉的叫声响遍了整个屋子的上空,显然,所有人似乎都事先得到了张若龙的通知,都躲在自己的房中不敢出来,哪怕是好奇的从窗外向外望一眼的人都没有。只有那些先天有灵的猫狗,发出一阵阵哀泣的叫喊,配合着越来越恐怖的场景,黑气弥漫上天,在黑气中隐隐出现十数个人身,这正是这金眼贡师为修习贡术而炼制的‘十八冥丁’。 贡师一声大喝,头顶上发出毫光,分别为黄、红、白、青、黑五色,彩光流转,很是好看,隔了不久,五色光芒收敛,变成一道刺目的乌光,贡师口中咒语大作,猛地,居然整个头冲天而起,飞出了窗外! 那黑气中的叫喊声更加凄厉,见到这金眼贡师的头颅飞出,立刻涌了上去,将金眼贡师的头颅裹在黑气之中,这团黑气便以极快的速度向着王仙峤所在的坟头上飞去。 “无知小儿,今日便是你死气大限!”黑气中,金眼贡师的头颅发出桀桀怪叫,如同枭鸟啼夜。甚为恐怖! 坐在坟头,如同老僧入定的王仙峤浑身猛地一震,整张脸变得扭曲莫名,跌声道:“狂头术!” “这贼鸟人好厉害,居然修的如此高深的贡术!!” 王仙峤不敢大意,整个人腾身而起,大气都不敢出,望着远方,静静地等着贡师的绝世一击! 王仙峤已经隐隐有些后悔,不该去惹这个贡师了,此人的本事之高强,已经超过了自己的判断,而这一战战至如此,已经超过世俗之人的所有想象! 黑气盘旋在上空,所到之处,万兽低吼,草木枯焦,而远在数里之外的孤魂野鬼,似乎也有了感应一般,如同发狂一般,啼哭不止,整个长沙城瞬间陷入了一种群魔乱舞的境地。 去分享 【396】你死期到了 坟头上乌云密布,带着贡师桀桀怪笑而来,黑云中,贡师的头颅时隐时现,看着在坟头上的王仙峤,金眼贡师就像看着一个濒临死亡的人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 “噗!”贡师的嘴一张,一道黑气如一道利剑一般向着王仙峤打去,王仙峤牙尖一咬,嗤的一声,飞快的向着一方滚去,金眼贡师一阵哈哈大笑,得意道:“你以为你能逃到了哪儿去,被我贡术困住,上天入地,皆是死期!” 说完再张嘴,那黑气如同一道黑霞,激射而去,如同卷起千层的气浪,汹涌的向着王仙峤涌动而去,王仙峤不敢大意,就在一瞬间,从怀里面掏出了一个紫色的扳指,顿时霞光大作,冲破了这千层黑气,整个手掌一片经营,紫气弥漫。 王仙峤一声清喝,再仰首,手指轻轻挥动,这扳指顿时化成瑞彩千般,如同一道道锋利的紫色气刀,向着贡师刺了过去。 “噗噗噗。” 进入黑气中的紫色霞光顿时全部萎靡,被黑气吞噬,那金眼贡师微微错愕,脱口道:“此物怎么到你手中。” “哼!”王仙峤此时早已经没有心思再戏谑,生死攸关,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好东西。”贡师轻叹道,“若是我猜的不错,这应该是失踪很久的异宝乾坤青光戒,没想到居然落在了你小子手里面,这等宝物,你这小子根本不配!交出来。” “爷爷手里面好东西多得是,等会你就知道,”王仙峤口中喝道,手里面根本不停止,道道霞光冲天而起,将这个黑色的天幕照应煞是好看。 嗤。一道彩霞终于撕破了贡师放出来的幕布,一声惨叫,忽然一个鬼物从半空中掉落下来,化作一团血水,贡师的脸色连变,厉声喝道:“你居然敢伤我的冥丁!” 先是被王仙峤破去了五毒降头术,再伤了一冥丁,此时的贡师心中在滴血,不杀了王仙峤,难消此时他心头之恨。 不过若是王仙峤死了,这乾坤清光戒便是自己的,权衡之下,自己还是有得赚。 金眼贡师清啸一声,在黑气中,一个狼头人身的怪物走了出来,缓缓地向着王仙峤逼近,地面微微一阵颤抖,周围的黑雾翻滚更加激烈,王仙峤手中连动,乾坤青光戒化出刺目的霞光,一大片紫色的刀刃向着那妖物逼过去,砰!一声脆响,那妖物被霞光击中,似乎受伤,向着黑雾中遁逃而去。 “果然是乾坤青光戒!”笃定了自己心中想法金眼贡师,眼中黑如深潭,吐气如牛,卷起了无数的黑气,向着王仙峤逼近,王仙峤手中乾坤青光戒的光芒渐渐的被这黑气压制,光芒越来越淡。 “哈哈哈!”金眼贡师猖狂大笑,不断的吐出黑气,遮天蔽日的黑气将王仙峤包裹的密不透风,那乾坤青光戒的光芒愈发黯淡,就如同在黑暗中的一丝不起眼的光芒,而且不断的消失。 “蹭!”一声脆响,终于不堪重负的乾坤青光戒光芒全部消失,王仙峤手猛的一颤,彻底陷入了黑气的包裹之中。 “看我夺你七魂六魄!”贡师一声大叫,整个头颅与王仙峤的脸面对了一个正着,王仙峤虽然早已经闭住了呼吸,但是这黑气仿佛无孔不入一般,从他的全身上下的毛孔中侵入他的体内,雾气缭绕,寒光刺骨,王仙峤牙关打颤,只觉得自己的骨头仿佛都快要融化了,瞳孔开始慢慢的缩小,所有的一切都变得迷糊起来,只有在黑气中,那贡师披头散发,猖狂的笑容。 贡术要义,便是用这带着**的黑气侵入敌人的体内,让他产生幻觉,然后再逼出他的七魂六魄,一举吞噬! 王仙峤只觉得头大如斗,神智越来越模糊,若是当真被这贡师控制了心神,自己便是他刀俎上的肥肉,予取予求只能让对方取舍了,王仙峤牙关紧咬,如同不堪重负,整个人如同在狂风巨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可能倾覆的危险。 贡师脸上的笑容越发得意,这贡术的威力让他产生了巨大的自信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够逃脱这等追魂夺魄之术。 事实也证明,没有人能死里逃生。金眼贡师身体发出滋滋的声响,冒起阵阵阴寒的黑雾,便要渐渐的融入到王仙峤已经是强弩之末的体内。 “砰!” 结结实实,贡师的头颅与印在了王仙峤的身上,开始渐渐的在王仙峤的身体中消失。 王仙峤面色惨白,似乎已经任命,放弃了抵抗。 贡师的头颅完全消失,黑气也是喷涌着从王仙峤的七窍中喷涌而入。 在王仙峤的泥丸处,传来了贡师得意的笑声:“等我提出你的三魂七魄之后,便将你炼成我的十八冥丁之一,已报今日之仇!哈哈哈……” 忽然贡师的笑声戛然而止,继而传来了他乐极生悲的声音,“你……你居然没有……” 如同遭遇到一个恐怖到了极点的事情,贡师的声音颤抖了:“你居然没有……没有三魂七魄……” 王仙峤整张脸顿时变了,所有的痛苦在一瞬间全部消失,嘴里发出没有一丝一毫感情的声音:“你终于发现了……” “可是已经迟了!” “该轮到我了!” 黑气比刚才更加瞬即的速度从王仙峤的身体中涌出,在半空中渐渐形成了金眼贡师的容貌,金眼贡师甚至来不及搞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便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向着来路慌不择路地飞去。 “想走!” 王仙峤冷哼一声,大手探出,一把抓住了金眼贡师飘在空中的发丝。 狂头贡术,便是夺人魂魄,只要是人,被狂头贡术困住之后,必然会三魂碎裂,七魄离体,横死当场,甚至连轮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但是,眼前的对手,如果没有三魂七魄,你让这贡师如何下手! 狂头贡术如果没有的话,那么便是三尺稚子也能够轻易取贡师的性命。 贡师的脸色扭曲到了极点,整个头颅在王仙峤的手里面死命的挣扎,但是被王仙峤死死按住,根本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贡师的脸上露出了绝望的神色,自己初次使出狂头贡术,原本以为根本没有人可以抵挡。 但是偏偏遇到了这个王仙峤……没有三魂七魄的怪物! 王仙峤的脸色清冷如水,手如同铁钳一般死死抓住金眼贡师的头颅,不言不语,默默地等着。 金眼贡师自知必死,甚至连求饶都没有,金眼贡师的身份,让他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骄傲。 “你死期到了。”王仙峤淡淡地道。 一声鸡啼,远方一道刺目的霞光冲破了黑暗。 第一道阳光出现在地平线上。 “我好恨!”金眼贡师双目怨毒地盯着王仙峤,浑身黑气渐渐消散,整个头颅在王仙峤的手中开始融化,最后化成了一摊血水。去分享 【397】大收获 太阳光芒四射,冲破了清晨的寒气,王仙峤瘦弱的身影在坟头上傲然挺立,虽然渺小,但是却有着不被世俗所左右的孤傲,身后脚步声缓缓地响起,唐方走了出来,看了一眼在地上还留下的金眼贡师的白发,淡淡的道:“你做掉他了。 ” “我王仙峤若是连金眼贡师都灭不了,还有什么资格自称是从尸**里面出来的人。”王仙峤淡淡的道,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从坟头上跳了下来,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对着唐方笑道:“老祖,累了一个晚上,我好累了回去休息会吧。” “你到底是什么人?”唐方不理王仙峤的话,双目盯着王仙峤,沉声道。 “老祖,我是谁你还不知道吗?我不就是您手下的一条狗么?你要我往东,我绝不会向西。”王仙峤腆着老脸,又恢复了平日的玩世不恭的模样儿。 “你没有魂魄,这是什么回事。”唐方淡淡地道,“你不是人。对不对,你是僵尸。” “哈哈,今天是好天气啊,咦,阳光怎么这么刺眼,”王仙峤仰天打了一个哈哈,对着唐方道,“老祖刚刚我都快死在那老小子手里面了,你都不出来帮我一把,你真的不爱我。” “你需要帮忙么?”唐方淡淡地道,“当日在鹰嘴峡的时候,那个判师就说你没有三魂七魄,今日这金眼贡师也是因为寻不到你的三魂七魄才饮恨当场,成了你手里的亡魂,你到底是什么,在尸**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尸**里面是不是只有僵尸?” 王仙峤挤了挤眼,笑道:“老祖你管这些干嘛,您也不是赢勾血脉之后么?总之这世界上,没有人和僵尸之分,只有善与恶,老祖你就是慈悲心肠,日后自然是集齐了三千造化,成为大神大圣,而我王仙峤么,这辈子干的坏事连我自己都数不清,日后自然是要下地狱的,”说到这里,王仙峤说伸了一个懒腰,再打一个哈欠,道,“老祖,你是要继续在这里盘问我呢,还是回去救你的宝贝侄女呢?” 唐方脸色稍稍一变,道:“唐忆怎么了。” “若是我算的没错,唐忆那个小丫头应该在这个死鬼的房子里面,若是你我去晚了,估计这小丫头就要大祸临头了。 唐方脸色猛地一沉,不再理会王仙峤,快步向着城中走去,王仙峤在后嚷道:“老祖,等等我啊,等等我啊。”跟着唐方身后屁颠屁颠地跟上去。 “砰!”一声轻响,一根烧到尾上的信香终于受不住重力,掉落在神龛案上,在原本一尘不染的神案上积了一层烟灰。 在屋中的角落里面,被打晕的唐忆依然在沉沉入睡,宛然不知道刚才所发生的恐怖的一切。 而在屋中的正中,落了一件黑色的衣裳,黑色的衣裳淌满了鲜血,那个原本已经无头的金眼贡师,此时已经化成了一团血水。 在衣服的周围,七零八落地散落了一堆黑色的瓶子,在微微颤抖着。 “咚咚咚。”似乎在瓶中有什么东西一样,不断的在冲击着瓶盖,试图从里面蹦出来。 终于,一个瓶盖露出了一个缝隙,一团黑烟从里面缓慢的涌了出来,在半空之中慢慢的形成了一个人脸模样。 那张人脸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似乎发现了什么一般,猛地一声怪叫,双目泛着血丝,向着唐忆猛地冲了过去。 鲜红的舌头露出了三尺之长,两只血红的眼睛看着唐忆,似乎露出了十分兴奋的面容,砸着嘴,向着唐忆猛地涌去。 “蹭!”一声轻响,忽然唐忆脖子上的那个吊坠发出一道刺目光芒,一个三尺稚童从里面飞快的幻了出来,用双手拦在了唐忆的身边。 那个鬼脸露出了一副不屑的神情,嘴里吱吱吱地叫个不停,似乎在警告在唐忆身前的那个童子。 那个童子的脸上似乎露出了惧意,但是依然不肯离开唐忆的身前。 那个鬼脸有些烦躁了,猛地一用力,向前冲去,将那个童子冲倒在地上,那个童子似乎吃痛,但是依然倔强着站了起来,挡在了那唐忆的身前。 “哇哦!”那个鬼脸发出一声历叫,嘴里吱吱吱地嚷不停,似乎在警告着那个童子,童子眼睛里面露出了害怕的神情,似乎在犹豫,但是最后还是不肯离开, 那个鬼脸等得烦躁了,猛地一冲,张大嘴,露出血盆大口,便要将这鬼童一口吞下去。 “畜生敢尔!” 忽然窗外传来了一声大喝,紧接着,一道刺目的光芒在房中响起,王仙峤的声音随之传来,在屋中凭空出现一个偌大‘雷’字。 惊雷咒! 一道闪电凭空出现,瞬间将那个鬼脸击成了齑粉。甚至连吼叫都来不及发出。 那个童子整张脸吓得惨白,用手死死地抓住了唐忆的胳膊,依然不肯离开。 唐方和王仙峤先后而至,王仙峤双眼盯着那个小鬼,双目不怒自威,淡淡地道:“你本是黑衣贡师养出的鬼童,若是按着我的脾气,早就将你打的灰飞烟灭,但是刚刚见你护主心切,善意未泯,姑且饶你一命,日后为善为恶,便要看你的造化了。” 说完用手一挥,那个鬼童化作一阵青烟,叮的一声,便消失在那个吊坠里面。 唐方皱眉道:“刚才那物是什么。” 王仙峤冷哼道:“那个金眼贡师被我灭了,他养的这些小鬼没了约束,自然是要出来作恶了,若是我们刚才在晚来半步,唐忆这小丫头便要成了这些鬼物的口腹之物了。” 唐方抢先,将唐忆一把抱住,确定唐忆无事,这才松了一口气,王仙峤义正词严地道:“老祖,你和这个小朋友先去会,这里面秽气太重了,我得好好替这破落贡师擦下屁股,将他留下的鬼物灭了,若是留下丝毫不干净的东西,估计这长沙城中就会有难了。” 唐方想了想,王仙峤确实说的在理,再说这等灭鬼降妖的本事自己也不会,自己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点头道:“你记住一定要收拾干净了。别留下后患。” 王仙峤拍着胸脯道:“老祖难道你连你最亲爱的我都不相信吗?等我一炷香的时间,我一定收拾地妥妥妥帖的。” 等唐方抱着唐忆出去之后,王仙峤忽然变了一副脸孔,双眼在屋中如耗子一般不住地扫着,双目泛着精光,兴奋地道:“好多好东西啊!都是老子的了。” 说完,也不顾屋中的污秽,盘膝坐在了那黑衣贡师留下的血水里面,一个劲地在这黑衣种摩挲,每掏出一物,便要爱不释手地抚摸一遍,双眼中贪婪的目光便越发深重。 “好东西,”王仙峤边把东西王怀里揣着,便叹声道,“没想到这破落贡师还留下了这么多宝贝,这次真的便宜了我王爷了。” “嘿嘿,你这个蠢货,还想收了老子的乾坤青光戒,那宝贝也是你这个傻货能够驾驭的么?到头来呢?还不是死在了老子的手里,你留下来的宝贝还不是进了老子的口袋。” 王仙峤边收嘴里边嘟哝,忽然似乎被什么物件吸引了一般,盯着从这金眼贡师衣服里面的一本老旧发黄的书怔怔不语,随手翻了几页,叹声道:“好东西啊,这可是这傻货留给我最好的宝贝,所有贡师的精华都在这里面了……好东西,好东西……” “可惜老子没有三魂七魄,修不了贡术,不然……” “算了,便宜那个唐忆小女娃了……小女娃,你是前世修来了什么福分,遇到了我王大善人,啧啧……” 说完将这本旧书纳入怀中拍了拍屁股站了起来,不屑地看了看地上的那摊血水,嘲笑道:“就凭你,也想灭了老子,当年判师谢苏灵那么厉害,都拿老子没办法,就凭你,再修个五千年吧,傻货!” 哼着歌儿,一溜烟离开了这金眼贡师的房子。 去分享 【398】祝由高人 王仙峤刚走到中厅,忽然身后一人道:“仙师请留步,请留步!” 王仙峤回首一看,只见带着一脸贱笑地张若龙已经快步走出来,远远的对着王仙峤招呼道:“仙师好厉害,好厉害。 ” “怎么,”王仙峤警惕地道,“我杀了你的座上客,你要找我寻仇来了么?” “哪里哪里,”张若龙摆手道,“那贡师有眼不识泰山,胆敢挑战仙师仙法,死有余辜,先生为民除害,我还没代表长沙的百姓感谢先生呢。” 说完,张若龙凑了过去,鞠了一躬,道:“仙师识破了那贡师的阴谋,救我长沙百姓于水火,张某人代表长沙百姓感谢先生。” “哼,脸变得真快。”王仙峤对于张若龙的奉承丝毫不假辞色,冷哼一声道:“有屁快放。” 金眼判师是何等人物,王仙峤能够在他手下全身而退,已经是张若龙所能料到的极限了,若非亲眼所见,打死他也不相信,一个金眼贡师会被王仙峤这等无名之辈弄死不过,张若龙也是有道门背景的人,道门中夺舍重生的传闻他不是没有听过,心中已经猜测,这王仙峤定然是祝由中辈分极高的高人,因为某种原因所以夺舍在这副皮囊之中。 不过祝由中这近百年的高人,他张若龙不是不知道,祝由和其他门派不同,修为超绝人物,到了一定的时间,就必须进入落洞中‘参悟天道’,作为军统出生的他这百年来,对于祝由所有的高人自然是如数家珍,一时间实在是难以找到和眼前的王仙峤性格脾胃相似的人物,不过脑中已经隐隐有了一个人选,却不知道是不是。 张若龙试探地道:“仙师可是祝由魏家出生?” “瞎了你的狗眼么?”王仙峤哼道,“本大爷做不更名坐不改姓,说了姓王,自然是王家出生。” “王家?”张若龙怅然若失,自己想了整晚,这百年来,除了魏家出来的那个人物,无论道法还是脾气,和这眼前的王仙峤十分想似之外,实在是没有第二人了,王仙峤现在一口否认,让他一时间再难找出其他人来。 当然,高人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王仙峤矢口否认不奇怪,但是魏家和王家这百年来,势如水火,若是这王仙峤当真是魏家人物,说什么也不会假托到王家之下。 说到底,不管这些道门中高人如何功参造化,对门第出生,都是很重视的。 张若龙苦声道:“那仙师可否给我一个提示,让若龙能够猜度一二。” “过来。”王仙峤翘着小拇道,张若龙居然真的不顾身份凑了过去,王仙峤身子矮小,为了让自己更靠近王仙峤,张若龙只得半弓着身子,王仙峤得意地在张若龙的头上轻轻抚摸,张若龙也不以为意,苦笑道:“仙师现在可以如实相告了吧?” 王仙峤神秘地道:“我啊,其实真名姓张。” 张?祝由四脉哪里有姓张的,莫非是其他宗脉出来的修野狐禅的高人,但是若是其他脉出了这么一个超绝人物,怎么会默默无闻。 张若龙摇头苦笑道:“张先生说笑了。” “没,”王仙峤正色道,“我若是不姓张的话,怎么生的出你这个姓张的儿子。” “仙师……玩笑开的有点大了……” 说完王仙峤不理一脸无奈的张若龙,大笑而去,不过心中不由得暗暗佩服这便宜儿子的涵养,试问世间有几人能够受得了这等屈辱,这张儿子可真是个人物啊,不过若是小子敢打自己的坏主意,王仙峤有一千种办法弄死他。 老子活了一千年,玩你还不跟玩孙子一样。王仙峤初出人世,便赢了这么一场干净利落的大战,还得了不少求之不得的好东西,心情大好,自然不想让这个不知所谓的玩意儿坏了好心情。 看着王仙峤志得意满的神情,张若龙的笑容猛地一敛,这贡师乃是自己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南洋请过来的,还没有为自己所用,便被这王仙峤像玩儿似的给灭了,心中的苦涩,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但是,死了一个金眼贡师,若是能够将王仙峤为自己所用,这买卖,自己还是有得赚,只是这个王仙峤脾气实在是太过古怪,再说修为到了他那种层次,绝非一般黄白之物可以打动他的,想他为军统效力,实在是难上加难。 不过这王仙峤并非没有软肋,虽然他不懂为何这样的高人,能像条狗一样跟在唐方身后,一口一个老祖这肯定跟唐方的赢勾血脉之后有关系不过,只要唐方能被自己所用,那这老妖怪不一样还不是得听他‘老祖’的,死一个赚两个,不亏。 不过,这唐方,从进入军统的第一天,他就看出来,唐方是在敷衍自己,如何能让唐方死心塌地为自己为军统效力,实在是一个让自己十分头疼的问题,不过,若是实在不行的话,唐方和这个老怪物,就算不能为自己所用,也不能他们被别人利用了。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走出那损己不利人的一步。 一念至此,张若龙向着唐方的房间走去。 唐方抱着唐忆进屋,这个时候,早已经起床的花已经洗漱完毕,看见唐方进屋,并没有因为唐方半夜不辞而别脸上有丝毫不喜,脸上依然挂着温婉的笑容,道:“唐爷,您回来了。” 唐方将唐忆抱到床上,花凑了过去,有些紧张地道:“唐忆怎么了。” “没什么,可能昨晚太累了,睡着了。” 花的聪明之处便在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对于唐方的敷衍丝毫不以为意道:“唐爷,要不要我弄些洗澡水给您?” 唐方摆了摆手道:“算了,等一会王仙峤就会来,让他看到了有的嘲笑我了……” “嗯。” 花不做声,退到一边,两人似乎瞬间将气氛又搞僵了,都不知道说什么是好,这个时候,门外的脚步声打破了屋中的尴尬,张若龙的笑声传来:“有美相伴,唐爷昨晚一定睡的很好,不知道若龙方便进来么?”去分享 【398】招安王仙峤 唐方自然不愿意得罪此人,点头道:“张爷起来得好早!” 张若龙进门,看着在床上唐忆,关切地道:“小姑娘怎了。 ” 唐方淡淡地道:“没事,只是暂时昏了过去,等会就好了,张爷有事么?” 张若龙笑道:“说起来我是来向唐方兄弟你亲自告罪来了,唐兄弟将侄女交给我,下官是百般呵护,丝毫不敢有怠慢,谁知道到底还是眼拙了,让小姑娘认贼为师,差点……唉,唐忆年纪小,不懂事,没想到我这么打一把年纪了,一双招子也瞎了。”说完坐了下来,唏嘘不已。 “昨晚的事,你都知道了。”唐方表情淡定,轻声问道。 张若龙笑道:“昨晚唐爷和王爷弄出那么大动静,估计整个宅子里面的人都知道了,不过我早已吩咐手下,此事绝不会传出去的。” “嗯。这样最好。” “唐兄弟……”张若龙欲言又止,似乎有话要说。 唐方道:“张爷有话但说无妨,这里都是自己人。” “那我就说了。”张若龙笑了笑道,“昨晚,王爷和那个贡师一战的确是惊天动地,早已经超过了张若龙平生所见任何一场级别的激战,张某不才,虽然修道不成,所以不得已迫于生计,成了公门中人,但是我我道法修炼,也是不敢一日废止,也曾见过很多道门高人,但是唐方兄弟的本事我就不消说了,赢勾血脉之后,又是祝由新主,日后自然是前程远大,但是那个王家高手,我想了很久,恕我眼拙,实在是想不出王家除了王云光之外,还有这样的高手王家不是被兄弟你……” “祝由中藏龙卧虎,你又岂能全部知道,说实在的,此人来历神秘,连我也太清楚。”唐方此时已经明白,张若龙此来,定然是来他这里打听王仙峤的来历,他一番连打带消,一笔带过,不过说的确实也是实话,王仙峤的神秘来历,除了知道他是来自于尸**中,有千年的道行之外,唐方也是一无所知了。 张若龙笑道:“兄弟说笑了,我看王先生对先生极为尊敬,一口一个老祖的,唐方先生定然是与他十分熟稔吧。” “我是赢勾之后,而王家拜的就是赢勾老祖,可能是因为有了这么一段香火姻缘,所以王仙峤才对我礼让三分,不过他脾气古怪,对我并非千依百顺,我也拿他没办法。” “世外高人,脾气古怪点,自然是可以理解的。”张若龙凑了过去,轻声道,“你我都是军统的弟兄,我就不瞒兄弟了,军统对此人十分感兴趣,若是兄弟能将此人收为我军统所用,那你我都是奇功一件,上峰对兄弟也会青眼有加的。” 唐方早已经知道了这张若龙来此,定然是为了此事,但是自己本来对军统的态度就是敷衍塞责,再加上花在场,若是自己满口答应,定然会伤了这个姑娘的心,只得点头道:“此事我还得征求他的意见,你知道的,王仙峤不同我等俗人,若是想让他为军统效力,恐怕还需要从长计议。” 张若龙展颜笑道:“这个自然……还希望兄弟能够为此事尽力一二。” 说完,张若龙站起来,道:“今天天气不错,若是两位没事的话,我诚心邀请二位去城中走走,就当是散散心,花小姐应该没来过长沙城吧,我长沙城别的没什么,但是跛子街的臭豆腐可是天下闻名的。” 不等两人拒绝,张若龙接着道:“我在中厅等两位。”说完便往门外走去。走到半路上,似乎想起一事般,忽然问道:“唐方,你可曾有舍妹的消息?” 唐方神色一暗,此时张若昀被魏家老鬼收养,在魏家后山为魏家守山,若是自己告诉他,毕竟两人是亲兄妹,张若龙就算在不是人,对自己的亲妹妹的感情肯定是真心的,若是将张若昀的消息告诉他了,他会不会亲上祝由,讨回自己的“妹子”?魏老鬼喜怒无常,后果难测,自己和魏老鬼已经有约在先,张若龙鲁莽行事,恐怕会坏了自己和魏老鬼的计划,只得道:“我会尽力的。” “唐方兄弟乃是重情重义之人,我自然相信兄弟对我妹子的感情。”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在旁的花一眼,不再说话,踏门而出。 张若龙走后,花忍不住道:“此人看上去阴森森的,不像是什么好人,唐爷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唐方道:“唐忆现在身体还没有复原,等唐忆好全了,我们再走不迟,此人乃是军统的要人,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得罪。” 花不是不识大体之人,虽然不喜欢和官方的人打交道,但是为了唐方,也只有接受了。但是要她陪着笑脸去应付这些在她们苗人的‘坏人’她还是不想,搪塞道:“唐爷,唐忆还需要有人照顾,我就留下来照顾他把,你去和张爷他们玩儿去吧,唐爷说的对,胳膊拗不过大腿,他们是军方的人,我们好好生相待才对。” “也好。”唐方点头道,在花的帮助下,唐方穿了张若龙送来的新衣服,整个人焕然一新,尽管一晚上没睡觉,但是看上去依然精神矍铄,这就是可能常年修道带来的意外之处,此时的唐方不仅仅在心境上比以前平和了很多,整个人的气质也似乎在慢慢产生着一种变化,已经渐渐有些超凡脱俗的意味在里面了。 若是唐方从军时候的伙伴的朋友看见了,恐怕此时都会大吃一惊,绝对不会将这时候的唐方和当年的那个老兵痞子联系在一起。 唐方出门后便去找王仙峤,但是此时王仙峤已经差人来告,朕因为纵欲过度,暂时起不了床,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唐方接过王仙峤歪歪扭扭的‘圣旨’不由得哭笑不得,不过心中也暗自赞叹那金眼贡师的厉害,能把从尸**里面出来的,有了千年道行的王仙峤逼的不得不在家中调息静养,确实也算是个人物,只是他挑战的对象实在是太过不凑巧,使出的贡术必须对有三魂七魄的人才奏效,而王仙峤这小子恰好就不吃这一套。若是换成王云光、邬蠹,甚至魏老鬼等人,恐怕还真的要被这贡师逼的吃不了兜着走了。 但是想起,就算是王仙峤这样的人物,当时在鹰嘴峡的时候,也被那个不知名的判师,吓得像一条哈巴狗一样跪在地上,逼的连还手之力都没有,由此可见,这判师是个何等强大的存在! 江湖五邪,判、贡、尸、虫、畜,果然没有一个好惹的, 而当年的塔教,集结了判师、贡师、畜师等一大批的超绝人物,依然被祝由和太平一道逼的无路可走,又由此可见,当年的祝由一脉是何等的厉害威武。 只是现在……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那一战,祝由精英陨落,实力一瞬间跌落谷底,现在的祝由或者还在一个绵长的恢复期,青黄不接之下,依然还有王云光、方云、魏求喜等有希望成为一方大能的高手存在,千年底蕴,果然非同小可。 若是以前,祝由兴衰荣辱,与他唐方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但是现在,无论如何,唐方也算是祝由的宗主了,不管是不是临时拉过来凑数的,但是自己好歹也要意思意思,在日后的族谱中也可以写上某年某月某日,祝由多少代宗主唐方深明大义,功成身退,传位于某某某,自此,祝由中兴。 揣着一脑的不明所以,唐方来到了中厅,此时的张若龙早已经等候多时了,见唐方一人前来,张若龙随口问了问花和王仙峤,唐方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敷衍过去,张若龙也就不再刨根问底了。 此时在场的,除了张若龙和薛举两个熟人,其他的都是第一次见面,但是看身材各个英武,站的如同标枪一样挺拔,不用猜,定然是军统中的人物,所有人或许是因为不想打扰地方,全部都是一身便服,轻车从简。 去分享 【399】军统的威名 长沙城作为千年古城,自然是有着和祝由一样深沉的底蕴,尽管此时中日在中原地区激战正酣,在湖南其他地方,也零零星星的出现日军的身影,但是大规模的集团日军尚未真正南下,所以长沙城得以保持着表面上的平静,再加上长沙人天性乐观,所以街上尚能够保持秩序,门店也都还开张,加上城外有**驻守,禁止逃荒人群进城,所以长沙城还能保持表面上的宁静与繁华。 一行人在长沙通薛举的带领下,在城中无聊闲逛,很快便烦了,但是碍于首长的面子,不敢表露在脸上,只是使着眼色,招呼因为唐方的关系,在军统中大红大紫的薛举出头。 薛举拗不过众人,只得硬着头皮笑道:“张爷、唐爷(因为是出门在外,所以张若龙早已经交代,不可互相称呼军衔,),你看,绕了几个小时了,兄弟们都已经渴了,是不是该找个好玩的地方歇歇脚,喝口水再说。” 众人顿时心知肚明,这些当兵的,时时要将脑袋憋在裤裆里面,为的不就是裤裆里面的那根花儿活着,好玩的地方,自然是离不开那烟花柳巷之地,张若龙笑骂道:“好玩的地方,这长沙城里面哪里才叫做好玩的地方。” 张若龙没有反对,众人顿时来了精神,薛举已经急不可待地凑了过去,道:“好玩的地方,长沙这地界,可多了,不过若是真的论好玩,醉花楼可是数一数二的,里面镇场子的惠兰小姐一开口,就可以迷死一大片的男人。” 顿时,薛举的一番话引来了众人的一番调笑男人永远是这样,只要聊到了女人,立刻什么尊卑全部抛之脑后,一人笑嘻嘻地道:“薛爷这么熟悉,莫非是亲自品评过了不成?” “是上面的那张口,还是下面的那张啊?” “哈哈哈”众人一起狂笑,张若龙也不禁莞尔,道:“你们这些小兔崽子,回去在收拾你们,”转头对着唐方道:“唐方兄弟,你看……” 众人一起将目光投向了唐方,虽然现在的唐方,有些清心寡欲,对男女之事已经不满在意了,但是在薛举眼中,唐方的几个女人他是见过的,紫玲玎自当不必说了,容貌和长相都是绝世的,而唐梦琊也是古灵精怪,容貌不下玉紫玲玎,就是前几天带进屋中的那个苗女,也是清丽脱俗,水嫩得让任何男人都想抱住咬一口,薛举生怕现在的唐方吃叼了,看不上一般的胭脂俗粉,忙插言道:“唐方,我跟你说,那惠兰可是我长沙城中的头牌,当年可是连唐大帅都想睡的女人,不是一般的妓女可比,可惜这婊子爱俏,跟了一个大军阀的儿子,哪知道那龟儿子的爹不争气,前几年争地盘的时候,被阎老西一枪给蹦了,这才不得已从操就业,也算是造福苍生,说实话,我们不是跟了张爷,恐怕这娘们相见上一眼都难上加难呢。” 唐大帅睡过的女人啊!听着薛举这么一说,唐方不由得来了兴致,想起了当年和薛举等几个损友睡完娘们没钱给,在窑子里面砸场子的往事,笑道:“那就去看看……” “看看,看看,看一眼,”薛举等人顿时起哄,拥着唐方和张若龙等人向着地段走去。 果然这江山不幸婊子幸,在百业萧条的战乱非常时间,反而这烟花柳巷的生意越发红火,这醉花楼倒也配得上这长沙城第一红馆的名号,大白天的便是灯火辉煌,人来客往,看门的就是几个彪形大汉,一见张若龙等人,贼眼一转就已经客气的上来弯腰作揖,张若龙从怀里面掏出一个物件,顿时这几个人都吓傻了一般你望着我,我望着你,隔了一小会,一个胆子大点的汉子这才干咳了一声道:“不知道是军爷来了,里面请,里面请。” 张若龙淡淡地道:“把最好的包房空出来。” 那人有些为难,道:“这,这,军爷,这里面有人了。” “赶走。”张若龙轻描淡写地道,身后的一人已经不耐烦大声吼道:“没听到我们张爷说话么?还不让惠兰出来。” 那人愣了半晌,苦着脸走了,这唐方不由得暗自乍舌,军统的势力果然不是盖的,要知道能够进这等地方的,包最大包间的人,那个不是长沙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张若龙不闻不问,表明了就是说,这长沙城里面,老子天王第一了。 走进醉花楼,果然是灯火通明,来往都是身穿名牌的达官贵人,偶尔飘过一两个端茶倒水的女子,也是长的标志之极,眉眼处丝毫没有一般妓院的轻佻,几人同时看得眼花缭乱,不停地吐着口水。 在这个特殊时代,能够开得起这么大的妓院的,不但是要在黑白两道都吃得开,更重要的是一定要有军方的背景,这长沙城以前一直都是唐大帅的地盘,唐大帅在这里苦心经营的好几年,加上长袖善舞,在各方军系都吃得开,更难得是深得老蒋的宠爱,将之视为嫡系,哪知道抗战一起,这老小子便吓得尿了裤子,特别是南京一丢,这老小子更加像是丢了魂儿一般,老蒋每每催促,这老小子带着军队,五天赶了十里地,迟迟不进入华中战区,气的李宗仁破口大骂,奈何这老小子是老蒋的人,偏生李宗仁奈何不了他,进入华中战区象征性放了几枪之后,就躲在李宗仁的屁股后面打死不肯出来了,李宗仁只得由他去了,但是这长沙乃是百战之地,日军南下,必经此地,老蒋如何肯放心将这这等军事要害之处交给这没种之人,让他去华中,不过是想将这长沙地头蛇调走,然后再派自己手下得力战将,清一色的美式装备的心腹部队接管此处,随时准备和已经突破华中战区,不日南下的日军周旋。 长沙兵家必争之地,一旦失守便会危机陪都重庆,事关整个抗日大局,老蒋不容有失。 不过,唐大帅离开了长沙,而如今新来的将官正整军待发,空出了这么一个大空档,长沙城暂时有当地政府接手,没了这唐大帅这地头老虎,张若龙等军统的人物,才敢如此横行霸道,气焰嚣张。 果然,这醉花楼的老板是有见识的人物,知道军统的厉害,几人果然大摇大摆地进入了这醉花楼最大的包间,一群慌慌张张的人,还在忙着收拾残局,看着张若龙等人,虽然这些没见识的人不知道几人来历,但是能够让龙少等人被几句话就吓得屁滚尿流的人物,自然是不同凡响。 几人坐在真皮沙发上面,磕着瓜子,心不在焉,吃了几粒开心果后,薛举已经开始等得不耐烦嚷起来:“惠兰呢,怎么还不出来,难道还要我们亲自去请不成么?” 去分享 【400】军统和中统 这个时候,从门外飞快地闪出来了一个胖子,一进来,一张脸笑的‘花枝乱颤’,满脸的肥肉似乎随时都可能从脸上掉了下来,连连摆手道:“几位爷,几位军爷,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 薛举轻轻地凑到了张若龙的耳边,道:“这就是这醉花楼的老板了,叫什么不知道,只知道长沙地面上人都叫他龙三爷,在长沙这地头上,是个黑白通吃的主儿。” 张若龙轻轻地磕着瓜子漫不经心地道:“龙三爷是吧?我们几个兄弟来这里什么目的,想必你心里也是跟明镜似的,我们要找的人呢?难道还让我去八抬大轿把他请出来不成。” 张若龙阴阳怪气的声音,惹得这龙三不住的擦汗,要知道若是一般的纨绔子弟,甚至是地方上的达官贵人,他龙三都不会这样卑颜屈膝,但是眼前来的可是军统的人,军统是什么地方,越是到了他这等层次,就越知道厉害,就是惹了地狱罗刹,也不能惹这群爷啊。” 龙三磕磕巴巴的笑道:“哪里的话,哪里的话,军爷能够光临我这里,是给我龙三的面子,来人啊,把全楼的姑娘们都叫过来,让几位军爷挑,一直让极为军爷满意为止。”说完凑过去陪笑道:“军爷,我们这醉花楼的姑娘,一个个水灵灵的,保管让军爷满意……” “啪!”张若龙拿起一把瓜子直接甩到了龙三的脸上,冷冷地道:“龙三,你是真糊涂,还是给我装糊涂,我们来这里要找谁你难道不知道么?快把惠兰给我叫出来。” “这……”龙三面上有些为难,站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难道这长沙地面上,还有连我们都摆不平的人么?”张若龙站起来,拍了手上的瓜子壳,淡淡地道:“龙老板看来是遇到难处了,我们就不再为难龙老板了,兄弟几个,走了。”说完,便要离开醉花楼。 这下,龙三的整张脸都绿了,他在上面也是有人的,时常也曾听说过这军统的脾气,这些人,和他们的顶头上司戴老板都是惹了一样的脾气,若是他们对你呼呼喝喝,甚至打骂都不要紧,怕的就是对你‘太客气’。 一旦军统的人对你‘客气’起来,那就是当真要‘动’你了,尽管这龙三也算是黑白两道上面有头有脸的人物,但是他知道,依着军统的势力,将他从长沙地面上连根拔起,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若是单单只有军统的人在也就好办了,惠兰不管在谁那里,只要好生赔罪,也可以小事化了,把人要过来,偏偏今天惠兰在那几个同样得罪不起的煞星手里面,这两帮人马,无论得罪了谁,他龙三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龙三整张脸拉的老长,心中暗自叫苦,天底下最不能得罪的两号人马,今天相似约好了一般出现在自己的店里,今天不知道是触了什么眉头了。 龙三环顾了这群大爷,领头的张若龙面容无怒无喜,不知道心中在想什么,这种人是极难惹的,而另外几个则是嘴角含着嘲讽,一副落井下石的模样,等着看龙三怎么收场,只有一个大汉,似乎并不关心场面上的一切,坐在角落里面,饶有兴致的磕着瓜子,而此人,从一进门龙三就注意到了,这人虽然看上去貌不惊人,但是这里面所有人甚至包括领头人,对他都礼让有加,龙三混惯江湖,眼睛自然毒的向一条蛇一般,瞬间就已经看出来这群人真正说的起话的人,眼珠一转,对着唐方道:“这位爷面生得很,应该是第一次来吧,所以有所不知了,其实我们醉花楼的头牌之所以挂着的是惠兰,其实只是一个噱头,还不是看中了他曾经是段少的小妾,如今的惠兰早已经人老色衰了,我们醉花楼比他强的姑娘有很多,几位爷是大人物,配的上大爷的自然要是没有开苞的小姑娘,正巧了,我这里昨天从外面来了一批新货,其中还有几个日本妞、西洋妞,都是处子。我找来给几位爷瞧瞧。” 唐方呵呵一笑,道:“龙三爷的嘴皮子好生厉害,不愧是长沙城的九千岁。” 唐方乃是唐大帅的手下,在长沙一代厮混惯了,如何不知道这龙三爷的名号,当年这龙三爷可是威风得很,和唐大帅都号称是拜了把子的人物。唐大帅当年号称长沙王,这有好事者就把龙三顶为长沙城中的九千岁,这龙三乃是混混出生,斗大字不认识一筐,如何知道这九千岁的隐喻,欣然接受了,成为了长沙城中的一个大笑话,唐方自然是有过耳闻的。 不过当年的唐方,不过是最下层的一介军人,如何能够和长沙城最顶尖的人物打交道,如龙三爷的名号,也只是闻名,如何能见面,现如今,看着当年不可一世,让他高山仰止的人物居然在自己面前阿谀奉承,心中难免一阵大爽。 见唐方没有拒绝,龙三悬着的心顿时落了一半,忙添油加醋地道:“那么就把他们叫来,陪几位喝酒聊天,如何,这顿,我龙三包圆了,就当是和几位爷交个朋友,可好?” 唐方微微一笑,对他来说,这醉花楼不管能出如何国色天香的女子,都与己无关,修道越深,人欲便越淡,早已经没有当年见到窑姐就猴急想上的心态,这个时候,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我们军统要人,什么时候要不到了!” 说话的正是张若龙,听到这句话,龙三刚刚缓和的面容忽的一下又开始紧张起来,开始擦着额头的汗水,低声道:“几位爷,几位爷,听我说……” “他的是谁?让龙老板这么难做?”张若龙轻轻地道。 “唉!”龙三顿了顿足,下定决心,在张若龙的耳边轻声耳语了一番,张若龙的脸色居然骤然一变,但是很快便淡定下来,道:“原来是他们,既然是朋友来了,我们好歹也过去打个招呼。” 说完,便领头走出了包间。 身后的几人微微诧异,连忙跟上,龙三的脸拉得更长了,脸上肥肉乱颤,汗水湿透了身后的衣衫,但是没有办法,只得也陪着笑脸跟上。 几人快步走了过来,薛举在张若龙的耳边轻声问道:“张爷,来的人是谁。” 张若龙轻描淡写地道:“是cc的人。” “啊!”众人顿时均是脸上一紧,纷纷将手按在了腰间,随时准备掏枪。 所谓cc便是代指的在党国中权势滔天的陈氏兄弟,只要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这两人大名,而在他们手中控制的另外一只特务机构中统,便是能够和军统分庭抗礼的另外一股势力。 一山难容二虎,军统和中统自成立的第一天起便开始暗斗不断,这些年来,双方都是斗得你死我活,甚至不顾大局,由台面下的斗争扩展到台面上来,相互暗杀不断,让蒋介石也十分头疼,所以这两方人马,只要一相见,便如同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张若龙淡淡地道:“给我把招子放亮点,到时候见机行事,我的面子可以不要,但是跌了上峰的面子,你们几个就自己拧着脑袋找上峰去领罪吧。” 几人轰然应诺,纷纷目露凶光,咬牙切齿。 张若龙回头点头道:“唐方兄弟,虽然你也是我们军统的人,但是到底还没有正是授衔,这事与你无关,到时候你只要作壁上观就可。” 唐方乐于如此,点了点头,当真把双手抱在胸前,跟在队伍最后面,和如丧考妣的龙三站在一起。 这等神仙打架,遭殃的始终是小民,再说现在唯一能够镇得住这两方人马的唐大帅已经‘挥师北伐’,少了这么一个天大靠山的龙三只能自怨自艾,只是心中默默乞求城门失火,不要殃及他这条在长沙城里面混吃等死的小鲫鱼。 唐方明白龙三心中的苦楚,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见到这群把手按在腰间的大汉,左右的人不用猜,也知道这些人是干什么吃的,纷纷让开道路,头也不回地离开醉花楼,原本热闹非常的醉花楼霎时宾客走了三分之二,只留下一些还在包房中享乐之人,不知道外面要发生什么事情。 在龙三的带领下,几人来到了一间装修丝毫不亚于刚才张若龙等人带过的雅间,张若龙冷哼一声,走上前去敲门道:“不知道是军统的哪位兄弟在此寻欢作乐,兄弟张若龙恰好路过,便进来打个招呼了。” 里面调笑的声音瞬间变得安静下来,很快便传来一阵的声音,隔了不久,一声长笑传了出来,道:“原来是张道士来了。有腿的话就自己滚进来吧。” 果然,军统和中统之争,已经到了势如水火的地步,一个照面,连最常用的场面上的客套都免了,直接进入了拔枪相向的火热境界。去分享 【401】畜道高人 “唰唰唰!”所有军统的人脸色一起变了,纷纷从腰间掏出短枪,张若龙示意了一个手势,这些人才愤愤不平地将枪重新收了回去。 以为张若龙曾经有过在龙虎山修道经历,所以在军中,张若龙有个张道士的诨号,当然,张若龙的手下自然是不敢提的,所以唐方也是时至今日在知道。 张若龙的替你感到这个诨号,果然是脸色嗖的一下就变了,冷冷地道:“当前国难当头,党国早有严令,凡是政府官员,一律不准出入烟花柳巷之地,你们明知故犯,该当何罪!” 里面的人好整以暇地道:“我们是来这里犯了规矩但是敢问你张道士来这里干嘛?” 张若龙早已想好了说辞,道:“我自然是听到了有人举报,所以特来看看,是谁敢把蒋委员长的话当成耳旁风,当前国难当头,我军统就是要将所有抗日不力之人统统逮捕,这是我们军统职责所在!” 里面的人不屑道:“少拿着鸡毛当令箭,除非你你们戴老大亲自来,我还会给他三分颜色,张道士,有种的你就进来,不然就给我滚。” 张若龙冷笑一声,推门而进,唰唰唰,只听见一阵掏枪的声音,数十只雪亮的枪管纷纷亮了出来,两队人马泾渭分明,只要一语不合便是血流成河的场面。 龙三豆大的汗水直接掉了下来,两边的人物,都是号称党国中最心狠手辣的存在,自己一边都得罪不起,在这醉花楼中,逞勇斗狠之事也是时常出现,但是只要在长沙地界上,就算是天塌下来,他龙三也能接着,单单是军统和中统之争,连唐方这等在军界对底层的小人物都知道,他龙三爷岂能不知道,打架,火拼,就算死上了十几个上百个,他龙三也能兜住,但是这也得看死的是谁,这军统中统两方,随便死了一个,相信另外一方都不会善罢甘休,定然会查个“水落石出”,而这其中,他龙三爷很有可能就成为这‘水落石出’下的垫脚石了。 龙三无法,只得将目光投向这其中唯一看上去面善的唐方脸上,哀求道:“爷,您看能不能先罢手一二,以和为贵,我龙三家小业小,经不住几位爷的折腾啊!” 唐方此时还站在门边,只是微微将目光在屋中一扫,屋中七八个人,均是一声黑色的中山装,手中握着铮亮的手枪,虎口处磨起了深深的老茧,一看就是这用枪高手,即便是到了一触即发的阶段,人人也是气定神闲,丝毫不乱,在软皮沙发上,坐着一个领头人物,年岁不大,和唐方差不到哪儿去,但是面如鹰鸠,嘴唇很薄,看上去便是是个天性凉薄杀人不眨眼的主儿,在他的旁边坐着另外一个奇怪的人儿,说他奇怪,是因为这人看上去长相极为猥琐,穿着一身类似汉奸的黑色汗衫,顶着一顶不知道多少年月不曾洗过的瓜皮小帽,手里面居然还抱着一个黑色的宛如狸猫一般的怪物,那猫儿一身漆黑的皮毛,油光发亮,在他怀里呼呼大睡。 此人看上去五十上下,一双眼睛小的几乎只能看到一道缝隙,两撇奇怪的八字胡子让他和这规格极高的雅间显得格格不入,不过在这等剑拔弩张的时候,他居然没有将眼皮子抬一下,不得不说,能在这等情况下,还保持这等淡定的人,一定不是好惹的。 张若龙冷哼一声,道:“我倒是谁在这里胡闹,原来是你肖峰,肖三爷,怎么。夫人的裙带还不能满足你,跑到长沙地界来风流快活了。” 说出这句话,顿时中统系的人勃然大怒,要知道,cc系之所以能有今日,完全是因为凭着陈家兄弟和宋氏的裙带关系,这也是军统系极为不耻他们的地方,张若龙这么说,明显就是在暗讽他们中统是靠着裙带关系爬上来了,也是中统最为忌讳的地方。 肖三微微摆了摆手,斜眼看了一眼张若龙所带的人,最后在唐方的身上将目光停了好一会,这才开腔:“姓张的,大家都是为党国效力的,玩笑可以开,但是过了,就要伤了兄弟情分了,今天我有贵客临门,不想和你计较,若是你有暇,来日重庆,兄弟必然跟你好好亲热。” 论实力,其实军统中统双方只在毫厘之间,但是所谓打狗看主人,陈家兄弟为人温和,而且主政党国要务,对中统自然就是分了一部分心神,但是戴笠不同,军统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倾注了他全部心血,而这个全中国最大的特务头子,乃是天底下天子第一号恶人,性格更是护短之极,动了他军统的人,别说是cc,就算是天下最大的那个,也恐怕保不住他们,所以,在军统和中统之争上面,中统即便是实力占优,也要礼让三分,不是怕军统这些喽,而是真正忌惮军统那最大的靠山王。 张若龙呵呵一笑,道:“原来肖三爷有贵客,倒是我们叨扰了你们雅兴,这样吧,旁边有间最大的包间,我已经着人收拾妥当了,就请肖兄弟移驾吧,咦,龙老板,那不就是你醉花楼闻名天下的惠兰吗?真是闻名如见面啊,就留下来吧,好好的陪我兄弟喝几杯。肖三爷意下如何?” 顿时,所有中统的人脸色全部变了,要知道,男人,杀人不过头点地,但是抢地盘,抢女人,却是比杀头还要紧的大事,张若龙一来便如此气势汹汹,肖三若再忍让,便恐怕无法跟手下的弟兄交代,日后也不好跟中统其他人交代。 肖三脸上一脸变了三变,阴声道:“张道士,饭可以乱吃,但是话不能乱说,过了,就是你死我活的场面了,想必戴将军也不想看到党国中兄弟手足相残吧?” “哦。对哦”张若龙沉思一会,忽然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对着身边的弟兄们说,“这件事情,你们会传出去么?” 周围的弟兄纷纷嬉笑道:“一切自然是张爷您说了算。” 张若龙又对着龙三道:“你会说么?” 龙三不停地用手巾擦汗,摇了摇头。 张若龙笑道:“你看,这屋中能够说话的人,都不会说出去,肖三爷还有什么担心的呢?”目光回到了肖三几人的脸上,仿佛看着几头已经死透了,再也不会说话的尸体。 到底是军人出生,何曾受过这等屈辱,中统的一人终于忍不住了,狂喝一声道:“老子毙了你们,照样没人传出去!”说完猛地扣动了扳机。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那人只觉得眼前一花,虎口一麻,整只右手顿时抬不起来,而手中的枪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一个陌生的汉子手中,那人轻抚着这把枪,淡淡地道:“枪是好枪,人却未必,糟蹋了。” 所有人几乎都没有看清刚刚这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那个一直坐在沙发上,抱着怀中那个黑色狸猫般怪物的老头子,嘴角微微一抽动,眼中的厉芒一闪而过。 肖三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还快的身法! 难怪这张若龙敢如此嚣张,有着这么一个高手在旁边压阵,他确实有有恃无恐的资格,不过,若是真的动起手来,我中统未必也怕了你。 张若龙看着正在摆弄夺过来的枪的唐方,笑道:“原来唐兄弟也喜欢玩枪,等会我把兄弟新弄到的几把好枪送给兄弟可好?” “不必了,”唐方将手中的枪抛给了张若龙,淡淡地道:“枪这玩意,是女人才玩的东西,我就算了。” 所有人的面容顿时都是一僵,在场的那个不是枪不离手的人物,唐方这一句话,倒是将所有人都得罪了,不过刚刚唐方的身手摆在那里,确实,枪的确已经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了,张若龙面容微微一尴尬,干咳一声道:“那是,那是……唐兄弟的身手,确实已经用不上这玩意了。” 其实,唐方刚才之所以会抚枪玩弄,完全是因为触景伤情,响起了一个人,那个永远不知道怀中藏着多少枪的女人唐梦琊。 只是唐梦琊送他的那把枪,至今还藏在怀里,如今却是物是人非,唐梦琊‘香魂渺渺’不能回来。 就在这时候,忽然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那个奇怪老者站了起来,用手轻轻拍着抱着那只黑色狸猫般怪物,道:“好快的身法。这位兄弟看上去年少气盛地很,不知道是哪位高人,能够培养出像兄弟这般的少年豪杰。” 唐方盯着此人,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是一种奇异的气机牵引,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这老者身上传来的一种淫邪到了极点的奇异道念,这种道念,或者只有有了一定修为的修道之人之间,才能感应,所以唐方也很肯定的知道,这人,一定也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某种奇异气息。 那人同样目光一闪不闪地盯着唐方,道:“你姓唐?” 唐方面无表情,应了一声:“嗯。” “唐方?” “不错。” 顿时在场所有的中统之人,脸色齐齐一变,这些日子,唐方的声名鹊起,早已经红透了半边天,作为专门从事情报工作的他们,怎么不可能知道此人的名号,此次他们来长沙,很大的目的就是为了收买唐方,没想到到底还是被军统的畜生抢先了半步! “很好。”老者微微点头。 “你也不错。”唐方生硬地道。 老者忽然道:“遇到了苏三娘子,记得替我打个招呼,十几年没见了,不知道她还记得我这个老不死的师兄不?”说完,老者然后继续坐下,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唐方心中猛地一动,盯着那老者手中的黑色狸猫般的怪物,暗自道:“畜道的人?” 说来也巧,唐方自从出了落洞,先是判师,然后再是贡师,现在畜道的人也出来凑热闹了,江湖上传言最为神秘的江湖五邪,在短短几天之内都被他唐方遇到了。 只是,唐方曾经在苏三娘子口中,曾经听过,畜道奉的是五仙,分别是:狐仙(狐狸),黄仙(黄鼠狼),白仙(刺猬),柳仙(蛇),灰仙(老鼠),俗称‘狐黄白柳灰’每一脉信奉一家,不知道这个老头子,是那一脉的高人。 去分享 【402】五道轮回 依着在道门和军统中摸爬滚打若干年的经验,张若龙的这双招子早就已经炼得炉火纯青,从一进门开始,便着重开始注重这个其貌不扬的老者,这肖三开始便提了他有贵客招待,想必这个老者必然就是这肖三口中的‘贵客’了,只是道门中分支旁多,一时间,张若龙也没有想到这老者是何方高手,倒是这老者一句苏三娘子提醒了他,心中一动,待唐方和老者对话完毕之后,张若龙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先生可是当年人称段观音的段老爷子?” 老者的眸星猛地一亮,唏嘘道:“想到快三十年了,这世间还有人记得我老不死的名号,有趣,有趣!” 果然是这个人! 张若龙心中猛的一沉,没想到中统居然如此神通广大,请出了这畜道之中的这尊大佛! 五邪之中,除了判师乃是最为神秘的之外,畜道也是一样,虽然畜道排名五邪之末,但是并不代表畜道的人就是最好欺负,反而畜道乃是五邪之中最为厚重的一脉,他们的门派历史几乎可以追溯到上古时期,而且曾经在某一个时期,因为畜道之中的一个大人物的崛起,导致了畜道当年横扫天下,成为道门中最大的一个门派,但是其兴也勃,其亡也忽,畜道的兴盛仅仅只持续了不到二十年,那个畜道之祖便被同时期更为厉害的一个人物降伏,从此,畜道便一蹶不振,游离于正邪之外,行踪飘忽,很少再在道门中出现。 到了明末之后,这畜道一脉开始更为堕落,一些下作弟子,利用畜道的粗浅道法,绑了一些孤苦可怜的小孩子,毒哑之后,在用畜道的手法,将这些小孩子变成猴子,当街耍戏骗钱,因此,畜道从那之后便变得声名狼藉,正道之中人人不齿。 但是,很幸运的是,虽然畜道弟子堕落,好在畜道的精髓还是得到了传承,每隔几十年,畜道五门之中就会出现一个才觉惊艳之辈,让整个道门中人刮目相看,但是由于畜道整体的堕落已经是不争之事实,谁也无力回天,这些人物也大多数专注于畜道道法的专研,很少理会门中之事。 畜道,论道法不如祝由,论狠毒不及贡师,论奇诡不如虫师,但是,畜道之中,却有着一门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的道法,五道轮回,传说修习了此术,便可以借命瞒天,成就长生不死的体魄。 稍微有常识的人都知道,这修道之人,最大的敌人不是对手,而是时间,若是给人足够长的时间,什么道法炼不成,什么境界达不到? 所以这五道轮回之术,曾经很久以前在道门中便引发了一阵哄抢,因为这是目前已经知道的,除了白日飞升,进入尸**之外的第三种长生不死之术。 但是事实证明,除了那个号称畜道中旷古绝今的高手,传言活了七百岁之外,其他畜道之人,均不过百岁寿命,五道轮回之术虽然精妙非常,但是到底只是存在于理论上,稍微聪明点的人都不会将时间浪费在这上面,因为,毕竟当年张道陵、阴长生等人都成白日飞升,位列仙班。走这条路,或者才是比较实在。 五邪之中,判师飘渺,数量极少,而且大多数是没有师承的隔代相传,数百年来,修成判师的人,不超过五个,靠的完全是机缘,而贡师也是择徒极度严苛,数量极少,鬼师则是门户森严,血脉相传,虫师一分为二,一则是偏安云南大理一代,极少出现中原,二则占据湘西凤凰,裹足不入中原,只有畜道,数量庞大,遍布中原各地,就算是在随便在街上逮个花子,可能也自称是畜道之人,庞大的数量,自然造成了畜道的稂莠不齐,既有无耻下作的街边卖艺之人,也有高深莫测来无影去无踪的高人,既有心狠手辣,满手血腥之人,也有大慈大悲,被成为万家生佛的人物,畜道五脉,极为松散,可以说除了共同供奉的祖师爷之外,估计再无任何相似之处。 但是若是这几十年来,畜道之中响当当的人物,眼前的这个段观音绝对算是一个,当年塔教为祸中原,义和拳中十八魁便是其中翘楚,为黄连圣母一统中原道门的野心,做了不少丧尽天良之事,后来十八魁之首的人间阎罗阎书勤战死之后,十八魁便陆陆续续的被中原道门高人追杀,其中邪门高手王玉振、金眼贡师高元祥,畜道黄脉老祖李老兆等人悉数战败身亡,偏偏在十八魁之中,原本不显山不露水的段观音却不知所踪,不少复仇的道门弟子,穷尽天下都不曾觅得此人踪迹,都以为此人落难南洋,没想到三十年后,此人居然出现在了长沙城之中! 十八魁,这可是当年号称天下无敌的十八个道门高手,死在十八魁手中的人物哪一个不是响当当,跺跺脚中原便要抖三抖的人物,能入选十八魁,成为黄连圣母林黑儿座下得力干将,足以证明这段观音的过人之处,戴笠为了对付日寇阴阳师,曾经穷尽天下,将隐居深山的人物找出来为军统所用,甚至不惜远渡重洋,请来了消失已久的金眼贡师,怎么会错过当年叱咤风云的塔教十八魁之人! 只是任凭军统借着强大无比的情报系统,上穷碧落下皇泉都无法觅得段观音的下落,没想到段观音居然被中统收编,这不能不是一个让张若龙感到震惊而沮丧的消息。 有了这尊大佛压阵,只怕以后中统在军统面前,会更加趾高气昂。 原本肖三不想点破段观音的身份,但是此时既然被张若龙认出了,他也不想隐瞒,嘴角微微一笑,露出得意的笑容,道:“不错,段前辈乃是我中统尊贵无比的客人,上峰对段前辈乃是极为看重,不日之后我们启程到了重庆,上峰会亲自接见段先生,张道士,我知道你们军统的手段,可惜这次,你们迟了半步。” “有么?”张若龙淡淡地道,脑中飞快盘算如何中途截胡,将段观音拿下,只要能将这尊大佛请到军统,他张若龙绝对是奇功一件,只要能拿下段观音,就算是杀了肖三等人,也没什么,只是管用么? 如段观音这等人物,绝对不会为金银财宝所惑,他能够为中统效力,一定是中统许给了他不能拒绝的好处,自己若是做了肖三,只怕不但不会带走段观音,反而会惹怒于他。 当年的十八魁啊,若是此人当众发飙,恐怕自己就算是有唐方帮忙,也只有作为炮灰等死的份儿。 心中不由得有些后怕,幸好刚才唐方即使出手,阻止了双方的一场火拼,不然,恐怕现在躺在地下的,就是他张若龙了。 张若龙微微一笑,依着他谋定后动的性格,绝不会做出任何没有把握的事情,对着段观音微微一拱手,恭敬地道:“今天不知道段先生这里,张若龙莽撞了,打扰段先生的雅致,实在是抱歉,今日就此别过,我相信我们再见面,一定会很开心。告辞!” 说完对着手下人一使眼色,领头走出了包间。 诸人待退出了包间之后,这才将枪收了回去,其中一人微微有些不满,牢骚道:“张爷,今天难道就让这肖三在这里风流快活不成吗……” 话说道一半,遇到了张若龙犀利如电的眼神,顿时整个人吓得汗水淋漓,噤若寒蝉,不敢再说话。 张若龙目视前方,若有所思地道:“十八魁啊……中统好大的手笔啊……” “张富、钱发。”你们在这里候着,给我盯死肖三,只要他一有风吹草动,立马告诉我,如有差池,军法处置。” “庞东,谭多,你们给我联络在长沙的弟兄,给我查清楚这肖三半年所有的事情,就算是他去过哪个茅坑拉屎,和哪个婆娘睡过都要一五一十的告诉我,总之,不要怕麻烦,不要怕花钱,不要怕死人,有事,上峰给你兜着!” “薛举,给我找一辆车,我要马上赶回去,有事向上峰汇报。” 张若龙对手下发了一连串的指令,得到命令的人,再也没有心思在醉花楼停留片刻,飞也似的赶去办差了,这个时候,张若龙才记起了唐方,一拍额头,赧然道:“不好意思,出来一些小状况,搅了唐方兄弟你的雅兴,兄弟我实在是……唉,人在官场,生不由己,杂事太多了……” 唐方点头道:“自然是公事为重,有事你先忙着,我反正闲人一个,不急着回去,一个人逛逛也好。” “有唐忆和那苗族小姑娘在手里面,张若龙自然不怕唐方中途开溜,点头道:“也好,要不要我叫上几个兄弟,护住兄弟周全。” “你觉得有用么?” “也是。”张若龙哑然失笑,因为段观音的忽然出现,搅乱了他所有的布置,也再也没心情和唐方应酬,转身告罪之后出门,薛举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神通广大的弄来了一辆汽车,张若龙钻了进去,飞快地赶了回去。 去分享 【403】请君来此一叙 离开了张若龙,不用再和这些军统的人虚与委蛇,唐方顿时觉得浑身一松,唐方原本就是湖南人,从军的时候,只有有暇,就没有少跟着薛举这帮子损友在长沙城厮混,走在长沙城的街道上,虽然这长沙古城依然如昔,但是自己却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自己曾经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在军中攒够了银子,然后在长沙城中买下一栋房子,娶个媳妇安生立命,黄花闺女不黄花闺女不在乎,反正以他的身份,好人家的姑娘也看不上他这样在军中厮混的油子,可是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一系列让他措手不及的变化,完全改变了他的初衷,依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即便是在长沙城买上最大的房子,军统的人也会满足他,但是他心已经不在此了。 青石板回想着古老而沉重的声音,不断在街上走来走去的军人昭示着如今并不太平的年岁,唐方悠悠荡荡,在街上买了像唐忆这年岁的小孩子喜欢的玩意,又想了想,在一间首饰店门口停了下来,随手挑了一对适合花蔠的纳入怀中,忽然一声微弱的声音传来,唐方整个人浑身一震,连忙付了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首饰店的老板何曾见过这等阔绰的主顾,根本没有和自己讨价还价,但是心中又微微有些懊恼,若是不是刚才那一声不吉利的猫叫,或者自己还能骗到这个冤大头更多的票子。 唐方循着刚才猫声传来的方向,飞速地找去,可是刚才那声猫叫之后,便再也没有第二声了,难道是自己幻听了,这年头,长沙城中野猫遍地,有猫叫,那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唐方兴趣阑珊,刚才的那声猫叫,像极了张若昀声音,所以才让他急忙奔出,可是张若昀不是在魏家后山看守祖坟么?怎么可能在长沙城中出现,唐方自己都觉得好笑,再也没有闲逛的兴致,转身准备打道回府。 “喵……”忽然又是一声。唐方心中再次一震,判断出方位,也不顾街上行人惊讶的目光,一个翻身,跳上了街边的一栋民房之上。 “在那里!”果然前方一个熟悉的黑影,一只短尾黑猫出现在墙头,那熟悉的毛发,不是张若昀是谁! 唐方试探地对着那黑猫道:“若昀,是你么?” 那黑猫回头似乎望了唐方一眼,飞快地跳下了墙头,唐方想也不想,运足身法,向前狂奔而去。 那只黑猫在长沙城的巷弄中带着唐方兜兜转转,唐方也就跟着她身后,也不知道这黑猫要将自己带到哪儿去。 终于,那黑猫在一处破败的,不满蛛网的房前停了下来,唐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被这黑猫带到了长沙城的边缘地带,这一代,原本就是乞丐和地痞流氓的地盘,一般的市民根本不愿意来些地方,所以这一代极为荒凉,很多时候都是地痞流氓用来解决地盘纷争的地方,有不少人惨死在此,所以隔着老远,唐方就可以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道。 “她把我带到这里来干嘛?”唐方心道,“一定是害怕有人跟踪,所以单单只叫了我一个人……只是若昀在不是在魏家吗?怎么回来这里?” 唐方满肚的狐疑,那只黑猫回头,似乎示意唐方跟上,然后一个翻身,跳进了已经坍塌一半的大门中。 唐方想也不想,跟在她身后进去。 屋中早已经快要坍塌了,布满了蛛网灰尘,而那只黑猫去不见了踪影,唐方正待呼喊张若昀的名字,忽然脚步声响起,唐方回头冷冷地道:“是哪位高人引我来此,我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不敢见人!” “呵呵”一个似笑非笑的声音响起,一个人从暗处走了出来,正是刚刚和唐方有过一面之缘的段观音。 是他把我引过来的?唐方心中暗自猜度,自己和这段观音毫无交集,他将我引来此处,所为何事? “原来是段老先生,”唐方道,“段老先生不再醉花楼中风流快活,却引我来这里,不知道所为何事?” 一道黑影闪过,段观音伸手一接,那个在醉花楼中一直陪在段观音身边的那个黑色狸猫般的怪物跳进了段观音的怀里,段观音笑吟吟地道:“干得好,不错。” 原来是这个畜生幻做了张若昀的模样,引自己来这里,段观音撇开诸人,独自引自己来此,依他的身份,绝不是‘认个朋友’那么简单。 只是自己出醉花楼之前,不是张若龙已经派人死死盯上了这中统的人么?这一转眼的功夫,段观音怎么会出现在在这里。 不过想来也并不奇怪,段观音是何等人物,乃是当年威震天下的十八魁中的人物,几个虾兵蟹将能够难得到他? 段观音看着唐方,淡淡地道:“我听苏三提过的事情,所以不得已用这种手段引你来此,得罪勿怪。得罪勿怪...” 唐方对段观音,谈不上好恶,反而因为苏三娘子的关系,对畜道之人并没有抵触的心思,见这老者对自己态度还算客气,面色也微微缓和一点道:“我和段先生应该谈不上交情,但是前辈的这个玩笑的确开的有点大了,我敬你是畜道高人,就不跟你计较了,告辞。” 段观音盯着唐方看了看,道:“看来果然不出老夫所料,赢勾血脉之后,果然都是情种。” 唐方一瞬间又好气又好笑,莫非这段观音引自己此来,就是为了看看自己对张若昀是否真心?此时唐方哪有心情再和段观音聊天打屁,拱拱手道:“告辞。” 段观音忽然道:“你知道当年法海为什么会败么?” 唐方脚步微微一迟疑,虽然只是一个细小的动作,但是人老成精的段观音已经知道,他一句话已经留下了唐方,嘴角微微一笑,道:“赢勾血脉之后,说起来,我畜道还跟你们有些香火情分,你若是想知道当年赢勾血脉的一些辛密,便坐下来,我们好好谈谈,若是不想听,是留是走悉听尊便。老夫绝不出手阻拦。” 果然唐方转过身来,嘿然一笑道:“听故事什么的,我最感兴趣了。” 【404】畜道无上真师 段观音用手摸了摸怀中的狸猫怪物,眼中露出追思的神色,缓缓地道:“当年还是太古时期,盘古开天,女娲造人,方有了今日的人界,尔后天师姜尚登坛封神,方有了今日三界六道的伦常,三界六道各有法则,牢不可破,但是也有不再三界六道之外的怪物,僵尸。” “僵尸乃是积天地怨气而生,不老不死不灭,与天地同寿,不再六界之内,因此也就不受天地法则的管束,第一代僵尸在人界假托蚩尤之名,霍乱人间,是以引起了天界众仙之震怒,与之一战,蚩尤势单力孤,便分别从人道、畜生道、恶鬼道,各自提取戾气,炼成了三个僵尸,就是世间所谓的赢勾、后卿还有禹溪,为了得到三人信任,共抗天界,蚩尤甚至不惜倾囊相授,并与三人的地位与自己平起平坐,称为僵尸四大真主。” 这段辛密,曾经欧阳风骨对紫玲玎提过,但是唐方却是第一次听说,因为自己乃是赢勾血脉之后,此事关系重大,所以耐下性子,静静等待着段观音的后话。 “这一战,整整战了十万年,其中的险恶,我辈自然不能得知,但是我们知道的事,蚩尤败了,而且败的很惨,僵尸四大真主被仙界的之人囚禁在六界之外,一战之后,三界六道得以重新安宁。” 段观音说到这里,嘴角微微一抽,道:“原本故事说到这里,就应该结束了,仙界胜利,僵尸被禁,皆大欢喜,不是么?但是命运总是出人意料,正待蚩尤在暗自恢复元气,准备再战的时候,可是谁人又知道祸起萧墙,他等来的不是复仇的时候,而是赢勾的叛变。” “赢勾背叛?”唐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段观音续道:“蚩尤虽为僵尸,不死不灭,但是其心志用愚蠢来形容也在不为过,六道之中,人道虽然为尊,但是若是我是他,无论如何也不会从人道中炼出一具僵尸。” “为何?” “因为人类是世界上最狡猾,最凶残的动物。”段观音目光炯炯地看着唐方,道,“人性本恶,赢勾不可能一辈子永远甘愿受别人的驱策,即便那个人给了他生命,给了他无上的法力。赢勾即便修真千万年,始终无法突破人性的弱点----**!” “于是他们窝里反了?”唐方理所当然道。 “不错,在得知赢勾背叛的消息后,蚩尤大怒,纠结了另外两人,要将赢勾铲除,赢勾本就是蚩尤造出来的,若是蚩尤全盛时期,杀死赢勾不过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奈何经历了一场大战的蚩尤此时早已元神具损,居然让赢勾活生生逃脱,并且不知道赢勾用了一种什么方法,居然从这不可能的禁地中,开通了一条与人界沟通的缓冲地带,活生生地让他逃到了人间。” “那是不是就是尸**!”唐方猛地道。 “不错,那就是后世无数修真的人物,趋之若鹜的地方----尸**!只是这地方实在是虚无缥缈得很,当年赢勾能在蚩尤都不曾发觉的情况下造出此地,可以想象得出此地的神秘莫测。” “当然一场大战之后的赢勾,也身负重伤,根本在无法立足于人世,在加上为了躲避赢勾的追杀,赢勾又想出了一个绝妙的方法。” “藏与人类之中,用人类的血脉的身躯作为掩护,也就是----轮回!” “赢勾轮回!”唐方若有所思地道。 “赢勾以这种方法,不仅仅避开了蚩尤的追杀,更是在轮回之中,不断的吸收着女娲赋予人类的傲于万物的智慧,在轮回中,不断的变得更为强大,终于待时机成熟之后,造出了一个绝世强者!” “法海?!” “不错,就是当年水漫金山的大无上修真士法海!” “可是让赢勾始料不及的是,自己辛辛苦苦轮回的过程中,因为无数代的吸收了人间的烟火,身体居然渐渐产生了变异,不再是纯粹的僵尸之体,而让他感到更为恐怖的事,在他的身体中不知不觉的形成了另外一个真正的‘人’!” “此时的法海,以天纵奇才的手段,在无数机缘巧合之下,居然控制了赢勾的血脉,将赢勾的‘真我’死死压住在体内,成为了一个完完全全的‘人’,而赢勾千年等待,居然成为了可笑的为他人做嫁衣,法海继承了赢勾强大无比的体魄,但是又有了超越了赢勾本尊的无穷智慧和野心,当时机成熟的时候,他居然策动了一次异想天开的谋反,杀入尸**,打开了那条进入蚩尤之地的要害,居然想将蚩尤的僵尸血脉也占为己有,成为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人物。” “法海居然想吃掉蚩尤?”唐方吞了吞舌头,道,“好大的手笔。” “法海大真人的无上法力,尤其是我辈所能妄自揣度的,不过事实证明,这场完全没有可能的战役,居然被他差点成功了。” “差点成功了?” “是啊?”段观音续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法海不仅仅几乎统一了中原各大道门为他所用,甚至不知道用了方法,将原本赢勾留在人间的看门狗祝由一脉也策反了,法海居然真的杀进了尸**……若是真的让他成功了,可能人类,甚至包括三界六道的历史,都将改写,但是,有的时候,越是强大到不可思议的人物,就越会败在一些微不足道的细节上面。” “法海怎么败了,是因为蚩尤的法力太高强,连他都无法对付了吗? 段观音摇了摇头道:“此时蚩尤,历经了和仙界、赢勾的两次大战,早已经处于昏迷状态,不可能是已经完全融合了赢勾血脉的法海的对手,若不是其他的两个僵尸真主的拼命相救,蚩尤恐怕已经灰飞烟灭,其实法海没有败在蚩尤的手上,他败在了一个不可预知的细节上。” “什么细节?” “一个女人……” “啊!”唐方似乎听到了一个世界上最为好笑的笑话,那个连赢勾和蚩尤都无法对付的人物,居然会败在了一个女人身上! ”很奇怪是么?”段观音笑了笑道,“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看似偶然,其实都是天命使然,归根结底,其实问题还是出在了赢勾的身上,正是因为赢勾出自人道,所以,才会天生带有其他五界不曾有的东西。” “什么东西?” “七情六欲!”段观音道,“只有人类才有的**!” “其实法海通天智慧,早就知道自己的这个弱点,所以才不惜出家为僧,在金山寺中苦修百年,以为能够斩断七情六欲,但是人力到底不能逆天,法海最后还是败了。” 唐方一瞬间联想起很多事情,问道:“那个女人是谁?可是青仙子?” “不错,正是我畜道大无上真师----青仙子!” 【405】世间所有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啊!”饶是历经百年枯坐,又经历了数次生死一线的唐方,依他如今心性也不由的失声叫了出来,因为青仙子和紫玲玎的关系实在是太过错综复杂,当年紫玲玎‘濒临死境’的时候,曾经一股脑给他吐露了很多辛密,直到现在唐方还尚且还有很多疑点没有搞清楚。 唐方脑海中心如电转,紫玲玎曾经说过,当年林不依为了将她炼化成人,曾经请过一个畜道的高手帮忙,难道…… 唐方深吸一口气,眼中露出希翼的目光,缓缓地道:“畜道可曾有个一个叫做白娘子的高人?你认识么” 段观音眼中露出了追思的神色,淡淡地道:“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唐方急切地道:“这么说来,你认识了,你可知道,此人曾经炼化过当年青仙子留在人间之物?” 段观音笑了笑,道:“先师已在十年前驾鹤西去,留下了我和苏三娘两个不成器的徒弟,要不然,如今畜道如何会如此凋敝,能够真正精通造畜之人寥寥无几……” “白娘子死了?!”唐方心中猛地一震,当日他听到白娘子名字的时候,就暗自记了下来,这畜道的高人,能够将还只是一块顽石的紫玲玎炼化成人,如今紫玲玎三魂七魄尚被自己的一滴僵尸泪妥善保存,若是此人有神通,如何不能再复活紫玲玎一次?只是这次从段观音口中听到了白娘子死了的消息,让他又少了一条线索,不由得暗自喟叹紫玲玎时命不济。 不过,虽然白娘子已经死了,但是眼前的段观音乃是畜道高人,又是当年白娘子的嫡系传人,说不定此人也能有大神通,救活紫玲玎。 唐方缓缓地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锦盒,缓缓地打开,顿时一滴晶莹剔透,宛如珍珠的僵尸泪出现在了段观音的眼中,段观音浑身如遭雷击,似乎感应到了这僵尸泪中的气息,惊呼道:“这是我畜道先祖的气息,此物如何能够在你手中!” 唐方目光紧紧地盯着段观音,道:“你可有办法,如当年白娘子一般,为她再造魂魄,重新立人?” 段观音看着这滴僵尸泪,想了想,缓缓地摇了摇头,道:“仙师之力,功参造化,是我不能及她万一,造畜之法,也非我主修之功,说实话,我爱莫能助。” 唐方的心顿时一下子又凉了下来,喃喃地道:“难道连你们畜道也没有办法么?” “办法也不是没有,不过……” “什么,你快说……”唐方急不可待的道,“只要你说出来,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 段观音低吟半晌,看着唐方,一字一句地道:“我问你一句,若你真心回答,我便告诉你。” 唐方此时那还会和段观音讨价还价,拍着胸脯道:“前辈尽管开口询问,只要我唐方知道的,必然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段观音指着锦盒,道:“此人……你是否爱上了她?” “没有。”唐方不假思索地道,“此人曾经对我有大恩,现如今变成这副模样,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欠她一个天大的人情,所以,我不想一辈子都欠她的。” “你撒谎!”段观音断声道,“若是如此,就当老夫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恕不远送。” 唐方站立原地,忽然之间,觉得心中的某个地位,猛地疼了一下,沉吟了良久,才轻声道:“好吧,就算是吧。你可以告诉我答案了么?” “什么‘就算是’!”段观音不假辞色地道,“我要你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唐方似乎想了很久,这才涩声道:“喜欢有能怎样?我是僵尸之身,不祥之人,凡是跟我有瓜葛的女人,都不会有好下场,我已经害了小紫一次,不想再害她一次。不过,若是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或者,我愿意娶她为妻子。” 听到这个答案,段观音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道:“这就是我今天想知道的答案。” 唐方顿时有些啼笑皆非,难道这段观音废了这么大的力道,将自己引到这里,就是要听这些最为**的儿女风情之事么?难道这老不死的恶心老头还有窥阴癖这种高端嗜好。 不过唐方很快否定了自己脑中这个龌蹉的念头,提出自己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告诉我,若是让小紫复活,你有什么办法。” “小紫就是当年我先师应了林不依的约,造出来的那个小女孩么?世道轮回,到底还是逃不过宿命,赢勾血脉,你终于和青仙子的后世再次重逢了,只是老夫猜不透天机,你这次与她久别重逢,不知道是喜是悲……” 两人均顾左右而言其他,关心各自的问题,唐方心中关切紫玲玎,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急声道:“你的问题我已经回答了,你快回答我的问题!” “你可以去找你的好姐姐----苏三娘子。”段观音终于给出了答案。 “她是我们畜道这一脉中,柳脉最正宗的传人,也是最接近继承师尊‘白娘子’名号的人,不过她只能说是接近,但是真正能达到‘白娘子’的高度,或许是一瞬的顿悟,也或许是五年,十年,百年,甚至更长……” “苏三娘子”唐方心中听了这个答案,不由得苦上心头,当年张若昀因为苏三娘子的造畜手法,让自己足足登了九十年,而如今又是紫玲玎,同样是一个漫长没有尽头的等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历史,难道又要再一次重复上演么?” 唐方蓦然抬头,一双眼眸已经充血,变得绯红,沉声道:“我乃是僵尸不死之身,莫说五年,十年,就算是百年我也能等,可是他娘的,我这辈子已经等得太久了,我不想,也不愿再等了!” 段观音用手摸了摸怀里面的狸猫怪物,点头道:“不错,等待是一个太过熬心的过程,世间多少天纵奇才,就是因为受不了时间的煎熬和清修的苦楚,最后却一事无成,若是你还有良策,可以自行寻找,但是老夫只能言尽于此了。” 唐方苦笑道:“这世间有十万年不死的僵尸真主蚩尤,有百世轮回才积攒十大罪恶的判师,有不生不死不知生死的王家老祖王仙峤,有玩弄魂魄于鼓掌,千里之外取人首级的贡师,能有点石成人,重塑七魄的白娘子,我就不信,这世间没有一人,能够复活我家小紫!” “世间道法万千,无穷无尽,就算是我,修了一甲子的道,其实也不过是井底望月之蛙,也许世间真有此人存在,不过,这等高人,又如何能够轻易现世呢,唐方,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若是执意寻找,若是没有大机缘,我怕你就算踏破铁鞋,也无从下手啊。” “上穷碧落下黄泉,我唐方在所不惜。”唐方斩钉截铁地道。 段观音叹息道:“看来,王家的人,在你身上,当真花了大心思,动了大手脚。这个局,布了一千年,看来真到了官子的阶段了,老夫能够恰逢此时,当真希望能够看看,这解局之日,到底是谁输谁赢!” 唐方问道:“你是说王家与法海之斗吗?” “不仅仅是这两人。”段观音摇了摇头,“这盘棋,早已经下乱了,局中早已没有执棋之人和棋子,祝由、赢勾、甚至包括尸**中的三大真主,甚至还可以扯上我们畜道和太平一脉,千头万绪,剪不断理还乱,我等这种身份之人,不过是神仙打架,小人遭殃,不过唐方,你是一粒极为关键的棋子,就看握在谁的手中了。” 唐方反问道:“为何我不能成为执棋之人,而让他们成为我的棋子。” 段观音盯着他,看了很久,仿佛要重新审视唐方一遍,良久之后,才缓缓吐出一个字:“难!” 唐方道:“为什么?” 段观音振声道:“你有当年法海横空出世,横扫天下的气魄吗,你有赢勾百世轮回,世俗洞彻的智慧么?你有王家数千年苦心孤诣,在生与死之间煎熬的痛苦吗?你什么都没有,你不过是恰逢其时继承了赢勾的血脉,若不是一连串让你猝不及防的‘巧遇’你恐怕这辈子也只是一个兵痞油子,碌碌而终,而赢勾血脉依然在人间转世,等待时机,法海依然在等待破开封印,再次横扫天下的那一天,而王家,也依旧在为了如何遏制法海现世,一代代遵守着他们祖上的誓言。” “若是如此,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唐方苦涩一笑,道:“若是我不是赢勾血脉,王家小儿就不会找上我,我依然只是一个没钱没地位的下人,就不敢对张家小姐产生不敬之心,更不会遇到小紫,若是如此,我也许会战死沙场,也许年纪大了,退伍之后领赏一笔赏金,过上安安稳稳的小日子,不会有人追杀我,也有人因我而死,而我也不会欠人任何债……” “上天的智慧,不会让一个人白白活在世间一世,每个人的存在都有他存在的意义,我不想在这里跟你讨论这些虚无飘渺的东西,但是你必须知道,人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宿命的久别重逢。当你真的能弄懂这一点,就是参悟天机的时候。” 说到这里,段观音似乎动情,轻轻地拍了拍唐方的肩膀,道:“我今天所说的话,你或许不懂,但是我希望有一天你能够有时间参悟,你是这个世间上最为接近法海的人,法海与我畜道不共戴天,所以今日我前来,虽然不能点化你,但是我能做的就只有那么多,最后送你一句,希望能够帮到你:无论如何,你要记住,你不是赢勾,你是唐方,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唐方。” 唐方浑身猛地一震,这句话如同醍醐灌顶,让他灵台霎时一清明,颤抖的说道:“你是说……我体内的……” 段观音点头道:“邪恶的种子已经埋下,只要土壤足够肥沃,它就一定能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而给他提供营养的土地就会渐渐贫瘠,最后化成一缕黄沙,唐方,看来你已经发现了自己体内的这个秘密,也就不用我多费唇舌了,我希望这不是你最后的宿命,否则我会很失望。。。” 唐方点了点头,真诚地道:“多谢前辈。” “和聪明人讲话,就是舒服,”段观音哈哈一笑,但是笑容出现在他这张丑陋的脸上,实在是不让人恭维,“唐方,希望你有一天能够如法海一般破茧重生,成为真正的自己,不过你比法海幸运,你还有王家人在一旁协助,千年之谋,就为再造赢勾,祝由先祖的隐忍和智慧,实在是让我佩服地五体投地。放心,你和青仙子的后世自然还会有重逢之日,这是你们的宿命。” 谈话至此,唐方已经被段观音的机锋彻底折服,在他的印象中,塔教十八魁的形象一直以来都是杀人盈野,心狠手辣的残酷之徒,实在想不通为何如段观音这类的高人,也会加入塔教,甘心情愿地为黄莲圣母效死。 唐方不由得开口道:“前辈还打算去和肖三那些中统的人混在一起吗?” 段观音眼中露出了鄙夷的神色,淡淡地道:“那些垃圾,值得我去花精力么?不过我只是欠了他们中某个人一些人情债,当年我被祝由和太平门人追杀的时候,中统中一个人物的前辈,曾经救我一命,所以他们后辈开口相求,我没有拒绝的理由,办完此事之后,我自然还会来找你,不过希望到时候,你还有命在。” 唐方点了点头,道:“前辈一切珍重。” 段观音苦涩一笑道:“胜者为王败者贼,当年祝由太平灭我塔教,我本就应该死了,现在苟延残喘了三十年,也活够本了,若不是还有心愿为了,我何曾想再出现在这世间,我不过一个行将就木的老朽,有什么值得好珍重的,不过倒是你,我查过那个张若龙的底细,当年他本事太平道的一个弟子,却因为偷学了偷龙转凤之术,才被逐出了师门,此人面善心慈,表里不一,做事心狠手辣,六亲不认,你还需要多加小心……”说到这里,段观音看了唐方一眼,欲言又止,笑了笑,道:“再说下去,就是我在乱嚼舌根子了,死了都要下扒舌地狱。走了,见到你姐姐苏三,替我问候一声。” 段观音不再停留,转眼消失在这破屋之外,留下了唐方一人,独自咀嚼着段观音的话中含义。 段观音不是无的放矢之人,他这段话,必然和刚才一样,有着极大的信息量,特别其中的两个关键词,引起了唐方的深思。 偷龙转凤。 六亲不认。 唐方思绪不禁又回到了那日那一幕惨不忍睹的画面,张若昀在所有乡亲父老的见证下,为了表明清白,剖腹取子,自尽在自己的面前,由于那段记忆实在是太过残酷,所以唐方选择性遗忘,很少在去细细深究,如今想起来,依然很多疑点直到现在都没有弄明白,比如,张若昀怀中的那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难道…… 唐方抓住了自己的头发,陷入了痛苦的思绪之中…… 一个大胆的念头跳了出来,唐方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 “此事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张若龙,若真是你,唐爷一定让用最为凄惨的死法去死!”唐方嘴角露出一丝狞笑,眼中杀意浓厚。 唐方走了出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无数行人在雨中匆匆忙忙地赶路,路边的商贩也早已没有挣钱的心思,飞速的收拾着摊位,找个干净的地方赶紧避雨,唐方不闪不避,任凭雨水打湿浑身衣衫,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 天色越来越黑,天空中乌云密布,雨水冲刷而下,唐方仰头,望着上空这片永远看不到边际的天空。 “人世间所有的相逢,都是久别重逢么?”唐方轻轻抚摸着怀中的僵尸泪,脸庞上已经分不清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低声呻吟道,“小紫,我们何日再见面。” 【406】呼风唤雨 不知道走了多久,唐方仿佛真的累了,不由自主的坐在了地上,尽管是在这大街之上,唐方眼中似乎也看不到任何一个人,整个人空空荡荡,仿佛漂浮在半空之中,他盘膝而坐,双手上翻,眼观鼻,鼻观心,根本没有理会世人的眼光。 而来来往往的人群,也只是急着赶路,根本没有注意到唐方,偶尔的惊鸿一瞥,也只当是一个精神时常之人,并没有多加留意,只是若是细心之人,或许会发现,虽然这街上大雨倾盆,但是雨滴尚未落在唐方的身上,便被某种气罩一般的物体给弹开,唐方处于雨中,但是实际上此时未能有半滴雨水能够沾到他的衣服。 唐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全身高度集中精神,几乎将所有的心神全部集中在一个圆点智商,排除所有的私心杂念,保持着灵台上那一丝清明,很快便进入心如止水的境界,周遭的一切,唐方都无法感知,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 “先天原界之门!” 唐方再次用阴符经中的手法开启了先天原界之门,一口生气,带着唐方最原始的意识,缓缓地进入了他的身体之中,在他浑身慢慢地移动,唐方的周身,似乎发出一种几乎肉眼难以发现的毫光,他面色平和,宛如结跏跌坐的佛子一般,小心翼翼的在那道体内的毫光指引之下,慢慢地再次向体内的那个神秘深处慢慢推进。 在这种玄妙的境界中,忽然,一道熟悉的蓝光又重新出现,唐方精神为之一振,小心翼翼地向着这一处‘明点’缓缓地推进。 忽然,那一道明点和上次一样,毫无征兆地放大,唐方只觉得头昏目眩,但是早已有准备他,并没有和上次一样,陷入昏迷之中,整个人如同中风了一般,在地上开始瑟瑟发抖,面色惨白,瞳孔放大,嘴唇乌黑。 “快,快来看……”不知道是谁率先发现了异样的唐方,高声喊道,“快来人啊,死人了,死人了……” “快来,快来!”很快一群人便围拢了过来,纷纷窃窃窃私语,这三大五粗的汉子怎么会忽然在这街上犯病,但是怕闹下祸根,都不敢前来搭救,终于一个在旁做生意的人,怕自己门口死人了晦气,不得不招呼身边的人过来搭手,将唐方抬走。 “啊!”这人刚刚一接触唐方,就觉得仿佛被针扎了一下,疼得大声叫了起来,很快,几个挨过唐方的人,也七嘴八舌的痛苦地喊叫起来,众人面面相觑,忽然不知道谁大声喊道:“你看,你看……” 顺着那人惊恐的吼叫声,众人这才发现,唐方的头发早已披散下来,脸庞变得狰狞恐怖,而在嘴角处,两颗森森獠牙正在渐渐的伸了出来…… “妖怪!” “僵尸……” “鬼啊……” 在旁围观的人,顿时间都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顾得上唐方的死活,纷纷做鸟兽散去。 而此时,开启了先天原界之门的唐方,整颗心脏就如同被重鼓猛击,每击一下,便要将心脏撕裂一分,唐方四肢匍匐在地上,双手十指缓缓地长出数寸长短的指甲,将这千百年来被人类磨平的青石地板抓出深深的痕迹。 “你到底是谁?你可是赢勾!”唐方的心中开始猛喊。 “我的儿,你终于还记得回来看看本尊。”一个桀桀的怪声音在唐方的身体中传来,“我本不欲这么快便与你想见,但是你违背本尊的意愿,偷习道念,若是我不及早将你降伏,来日只怕你又是一个和那个畜生一样无法无天之人!” “你……你是……赢勾真身……”唐方的心中呐喊着,猛地一跪,一声轰天巨响,将身下的一块千年青石板磕得粉碎,石屑纷飞而起,吓得旁边的店铺纷纷关门,不敢出来偷窥。 “我赢勾千年轮回,吸收人间香火,本就是为了对付蚩尤,但是没想到既然出了一个法海这等不肖之人,为此我将本尊一分为二,分别以血脉和记忆加以轮回,就是为了控制后世的力量,让他们不能融合,成为第二个法海!没想到王家孽子,居然找到了你和我记之传承,并且欲再次合二为一,造出第二个赢勾!天理难容,我赢勾乃是天上地下,举世无双的僵尸真主,岂能容你等下界蝼蚁摆弄!” 说到这里,忽然间唐方的冥冥意识之中,居然出现了一个轮廓,轮廓慢慢的慢慢的变得清晰起来,出现一张宋朝妇人的脸面,脸面格格一笑,瞬间消失,化成了一个五大三粗将军,对着唐方微微一笑,接着又消失,变成了手中拿着屠刀的屠夫模样,同样一笑,又消失,又变成读书郎、元朝教书先生,明朝妓院名妓、清朝抗清义士……一幅幅人脸宛如走马观花一般在唐方的脑海中慢慢的闪过,最后定格在一张小孩的脸上。 那小孩脸色惨白,嘴角却始终紧紧闭住,一脸的倔强,他看着唐方,忽然开口道:“你想起我来了吗?” 唐方浑身如坠冰窟,整个人刷的一下,瘫软在雨水中,此人正是当日与王云光所救的白童子! 白童子摇摇头道:“是我低估了祝由那些蝼蚁的道术,他们居然真的算准了本尊今世血脉轮回和记忆轮回的真身,并且将我前生记忆强行关灌注在你体内,我原本不想这么快与你相见,因为你的这副身子实在是太不堪一击了,我纵然匆忙将你我融合为一,恐怕也难以达到我心中最理想的那副身躯,我赢勾千年隐忍,为的就是等到一副完美无缺的**,但是现在也只有将就了……谁让你修出了道念,擅自打开先天原界之门,发现了这个你不应该发现的秘密!” 忽然白童子双目圆瞪,大吼道:“王家孽畜,快将盗走本尊的一部分记忆还回来!” 唐方此时只觉得浑身仿佛被什么物体牵引了一般,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嘴,一道白光闪出,杀生刃猛地冲向半空之中,那些雨水仿佛都有灵了一般,居然纷纷忙不迭地避开这杀生刃的光泽。 这是唐方第一次看见杀生刃如此光芒四射的场景,仿佛就如同夜空九天高悬的皓月,或万里晴空的毒日一般,让人不敢窥伺,唐方浑身似乎千百道绳索捆绑,浑身上下几乎没有可以动一根指头的力气,而那杀生刃却一点一点的带着寒光向着唐方的咽喉处逼了过来。 唐方的瞳孔放大,眼中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他知道这杀生刃的威力,若是被这杀生刃直接抹去了脖子,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命在! 一寸一寸,这杀生刃缓缓地靠近,而唐方体内的那个声音又再一次传来:“当年法海误我,让王家小儿盗去我了一部分记忆,炼成此物,没想到今日还有归还之时,你我三物合为一体之后,便均再无半分神智,便重新又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赢勾天尊!” 那杀生刃的光芒靠的越来越近,唐方几乎都能感受到刺骨的寒风划过脖间,只是奈何此时他纵然有千般本事,却完全不能动上半分,只能闭目等死! 难道我唐方今日便必死于此吗? 唐方的心在呐喊,那颗心脏在勃勃跳动,将雄浑的生机不断的传向唐方的全身。 忽然,那个白童子猛地一惊,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迟疑道:“不对,还有……” 噌!就在这杀生刃在唐方的脖子间微微划开的瞬间,一只手伸了过来,两只手生生的夹住了杀生刃,那人手中捏了一个道指,加了几分力道,那杀生刃刀刃不停地嗡鸣,他急声道:“虚元一窍在玄关,正在人身天地间!” 此人一语,虽然对于凡夫俗子,根本来说起不到任何作用,但是唐方此时已经是将阴符经熟读百遍,顿时如同黄钟大吕,醍醐灌顶,放下心中所有一切,甚至无视在自己喉前不到一寸的杀生刃,整个人顿时进入天地冥想新的阶段, 无物无我无生无死。 很快唐方的祖窍穴中一到柔软的光芒顿时炸开,照亮了唐方原本乌黑一片的内天地,那人接着道:“阴潜阳内,阳伏阴中,阴阳相磨,天地为荡!” 唐方垂手闭眼,忽然口中猛地一口白气吐出,那气息在空中凝而不散,仿佛成为了一朵盛开的白莲,而周围的风汩汩刮来,仿佛以此为中心,不断地向着唐方的这团白气聚集,各种气息在不停的翻滚交合,不停的吞噬着对方,终于,这五道气息变成了黑、白、青、红、金五色,五色在半空之中交缠,甚是好看。 那人再喝道:“震而为雷!” 轰隆,唐方双唇猛地一吸,五道气息如同压盖而来的乌云隆隆之下,一声巨响,将地上巨大的青石板砸下了一个巨大的坑洼! 那人再次喝道:“击而为电!” 唐方双唇再次呼吸,那五道气息瞬间聚拢,一道力劈华山般的闪电带着可以刺下任何一人的光芒急促而下,一栋民房轰然倒塌,雷电过去,居然碎成齑粉! “鼓而为风!” 唐方嘴唇啐起,五道气息如同轰然扩大,变成一股无人可敌的龙卷风,将这四周的民房全部连根拔起! “结而为雹!” 唐方依言,顺势一吸,那五道气息便瞬间凝固,天地之间无端端六月飘雪,周遭的气温瞬间跌至零度一下,一头来不及逃走的家犬瞬间被冻成冰棍! “蒸而为云!” 唐方哼哈一声,瞬间云破天开,骤雨立止,周遭的一切云蒸霞蔚,如同到了神仙府邸,煞是好看。 “啊呀!!!” 一位骑在墙上偷窥了很久的小朋友,顿时吓得屁滚尿流,直接从墙头翻了下来,大惊失色道:“呼风唤雨之术!!这不是当年龙虎山失传已久的绝招吗?怎么我家这位祖宗也会??这,这可是当年龙虎山祖师爷的看门法宝啊,当年只有张道陵那个等级的高人才会学会的吗?爷爷,你怎么也会,你到底是唱的哪出啊?我跟不上爷爷您的节奏啊!” 唐方做完这一切,只觉得神清气爽,丝毫没有刚才那种难以言喻的痛苦,此时的唐方,浑身的衣衫早就已经破烂不堪,但是站在这长沙城的街头,赤。裸。裸的身躯上面,纹着一身彪悍的纹身,看得闻风而来的市民们目瞪口呆,不知道是谁领头,所有人都跪倒在唐方的脚下,齐声喝道:“下界草民参见上界大仙!!” “草民参见神仙!!” “我等参见上界大仙,愿上界大仙指点我等神功,让我等在有生之年能够参悟天道,白日飞升!” 黑压压的一片,跪倒在唐方脚下,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虔诚,似乎此时的唐方,和传说中的铁拐李,吕洞宾一样,都是下界的神仙。长长的一条马路,跪满了几乎所有前来参拜的人群,所有人都低着头,眼中露出恐惧而期盼的目光。 “哼!” 一声冷哼从唐方的心中传来,“是太平一脉的阴符经!” “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倒真是低估了你,居然能在我即将吞噬你的片刻,瞬间开悟,开启了玄牝门,进入先天原界之门的第二重境界,保持住了自己的一丝灵台清明,我就算吞噬了你,恐怕也会留有后患,我原本以为你产生道念不过是巧合,没想到你居然也修了太平一脉的阴符经,有趣,有趣。” “也……”唐方微微皱眉。 “没人跟你提过么?当年法海就是因为偷学了太平一脉的阴符经,所以才能摆脱我的控制,修出真正的‘真我’,想不到太平一脉居然又想故技重施,效仿当年的故事,只是不知道这次,太平一脉又派出的是哪个国色天香的小娘子呢?” ”赢勾!”唐方忽然沉声道,“当年法海能够摆脱你的控制,我也能,我是唐方,不是赢勾血脉之后,更不是任你摆布的工具,我是有血有肉之人,不是僵尸!” “是么?”那个声音阴恻恻地在唐方的体内响起,”那我就拭目以待好了。” “唐方,我们这场游戏,没有完,还没有完……” 那声音原来越小,终于消失在唐方的体内。 唐方张开了眼睛,却不知道何时,天色尽没,圆月高悬,而周围却是一片打斗过后才会留下的残垣断壁,自己刚刚隐隐记得,似乎用了自己体内的生死二气流转,然后吸收了天地之间的五色之气,分别化作了雷、电、风、雹、云,肆虐这一代,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亲手造成的。 可是,自己还记得,刚才,似乎有一个白衣人就在此处出现,是他出手替自己挡住了那杀生刃的割喉,又是他点醒自己,让自己的先天原界之门能够陡然开悟,躲过了赢勾记忆的吞噬。 也是他,将这手以气化作风雷的道术交给自己的,可是转眼之间,却没有看到此人的踪迹了。 而杀生刃还在躺在地上,只是光明不在。 唐方心情复杂,走过去,拾起了这把与自己生死与共多次的兵刃,感慨一叹,收了起来。 转身便要离开。 “上仙请留步……” 忽然一群人大声喊道,唐方这才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身边跪下了无数的平民百姓,一脸虔诚地望着自己,似乎期待着什么。 唐方不由得哑然失笑,定然是自己刚才不禁意地露了一手,被他们当成世外高人了。 话说世外高人下凡,见者有份,怎么着也得留点什么才像那么一回事吧。 唐方一摸怀中,除了张若龙给自己的一些散钞之类,还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可是若是被人知道一个陆地神仙,给凡人发些黄白之物,岂不是会被‘同行’笑掉大牙? 这个时候,一人清了清嗓子,大声道:“大家不要挤,不要慌,我是上仙太乙真人的守门大弟子小木吒,大家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吧?” “太乙真人的徒弟不是哪吒吗?怎么又是木咤了,再说……太乙真人是个白胡子老头……” “咦咦咦,你这个不知道好歹的家伙,还要不要上仙的好处的,要的话赶紧闭嘴。” 唐方莞尔一笑,听声音就知道是王仙峤来了,这等擦屁股的事情,他干起来最为欢实了,让他尽情去忽悠吧。 唐方摇了摇头,不理王仙峤,径直走出了人群。 “不要挤,不要挤,五两银子一粒,人人有份,人人有份----哦,现在不流行银子了,那一块光洋一粒,有钱的把钱拿在手上,没钱的就散了,别挡着后面的人了…… 【407】七寸之土 王仙峤用手手中沉甸甸的包裹在空中抛了抛,面有得色的从里面掏出一枚雪亮的光洋在唐方的面前晃了晃,道:“好东西啊,老祖,这些人倒真把你当成神仙了,要不要我们在这里摆个地摊,保证是日进斗金。” 唐方道:“你卖的都是写什么东西。” “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当心,没有毒,对我们或许没有什么用,但是对这些人,吃了说不定还能够强身健体,反正一块光洋,算是他们赚了。” 唐方道:“你怎么出现在这里,你不应该在家里睡觉的么?怎么,昨晚的伤,好利索了,就开始坑蒙拐骗了?” 王仙峤脸色忧郁,道:“我这不是关心老祖吗?你看,天色都这么晚了,老祖还不回去,我心里担心极了,就出来找您了,刚好看到这里仙气浓郁,我想必有大神仙在此,跑过来一看,果然是老祖在这里,老祖,您老人家当真是深不可测啊,连道门中最精深的‘呼风唤雨’之术都学透了,我真不知道这世间上,还有什么事情是老祖办不到的。” 说到这里,王仙峤似乎及其不经意地道:“我刚才见到,老祖身边似乎有一人,不知道这小子是哪方的神仙,看上去挺帅的。” “嗯?”唐方顿了顿,暗自想到,难道是他?淡淡地道:“没有什么,一个普通朋友罢了。天色已晚,再不回去,花姑娘和唐忆他们有的担心了。” 王仙峤顿住了步伐,摇头道:“老祖,我怕我们今晚是回不去了。” “嗯?”唐方疑惑地道,“怎么回事?” “那个你心肝宝贝唐忆小女孩,您走了之后,就一直在发烧,后来你的姘头吓得不轻----” “说话嘴放干净点!”唐方怒喝道。 “是是是,”王仙峤吞了吞舌头,道,“后来花小姐差人找到我,我过去一看,乖乖,不得了了,这小妮子要受到牵连了。” “怎么回事,你说清楚点,唐忆到底怎么了!”唐方听说唐忆似乎有难,心中着慌,连忙问道。 “老祖,你想啊,我王大神仙大施神威,灭了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金眼贡师,而那些鬼童都是金眼贡师炼制出来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现如今金眼贡师死了,这些个鬼童自然也是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要跟着造反,唐忆作为宿主,没有半分的贡术,根本压制不住身体里面的鬼童,自然是……” 唐方顿住了脚步,眉毛深深地拧在了一起,喃喃道:“怎么会这样,贡师不是都已经灭了,唐忆怎么还……”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谁让她有您这么一个大慈大悲的好叔叔,又遇到了像我这般神通广大的另外一个好叔叔,这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王仙峤拍着胸脯道。 “不是当日,那个唐忆被贡师带着的另外一些鬼物缠身的时候,那个鬼童还出来帮忙了的吗?怎么会反噬唐忆呢?” “是啊,正是如此,当日我才放了这鬼童一命,一则是看在这鬼童本性不坏,二则这唐忆已经与她定了契约,两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如是灭了这个鬼童,唐忆虽然可以留了一命,到底身子骨弱,怕是即便能够痊愈,也会留下一些病根,等年纪一大,恐怕就会显露出来,影响了元寿。只是鬼童到底是受到了那金眼贡师污秽的污染,日后乖戾气质会渐渐迷失本性,我只是没想到这一刻来得如此之快,唐忆如是被这鬼童操控了,本性迷失,便会变成一个心狠手辣的怪物,我原本想细细调理,现在只能下重药,除重根了。” “怎么办。” “其实也什么,我说过,鬼童如镜,善恶取决于养鬼之人,我只需先用七寸之土除去这鬼童身上的污秽,鬼童便会慢慢宁静下来,在唐忆的感染下,心存善念,成为唐忆的本命之物,日后若是能修炼有成,唐忆在帮其转世投胎,对唐忆来说也是积了一段无上的善果,无论是对本人还是后世,都会有无穷殷泽。” “既然如此,为何你还不下手救她!” 王仙峤苦笑道:“老祖稍安勿躁,我说过,我虽然有良方,但是却缺良药,若是无此药引,我也是无处下手啊。” “你说七寸之土?” “正是!”王仙峤道,“这七寸之土,便是坟场、蚁穴、蟹洞、良田、码头、旺地、寺庙、山洞、情缘七处,这七处之土,各有妙用,而且每七处只能取一寸,共需要七处,才得七寸。” 王仙峤叹了口气道:“而且时间紧迫,所以我才不得不断了自己的修习,出来寻找老祖商量此事,若是天明之后,我们不能取到七寸,恐怕这唐忆小女娃就神仙难救了。” “七寸,一晚找七处,确实有些麻烦。” “老祖好像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呢?我是说七寸之土,每七处才得一寸,七七四十九,我们一晚上得跑七七四十九个地方,任务大着呢!” “那还等什么!”唐方不假思索,飞速地向着前方狂驰而去。 王仙峤手中的罗盘指针,一定,两人在山顶停了下来,王仙峤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道:“娘的,找了这么久,最后终于找到了这,长沙城中的乱葬岗当真是不多啊,看来死的人还不够啊。” “少啰嗦,给我取土!”唐方极为反感的就是王仙峤身体中的冷血,微微有些不悦道。 王仙峤一边取土,一边嘟囔道:“这坟岗之中,死灵经过最多,所以最具能量,是七寸之土中的能量之土,也是我做法的根基所在,我们连跑了七个坟岗,这才搜了这么些,唐忆啊,你可以要记得你王大祖宗的好处,来日要听爷爷的话啊……” 王仙峤和唐方取了最后一处坟岗中的土,也不停留,飞也似得寻找下一个地方。 一晚之间,长沙城只见两人飞驰如电的身影,几乎整个长沙城中都被两人跑遍,好在两人都有超凡脱俗的身法,若是换做常人,如何一夜之间,连跑七七四十九处地方,就算能,估计也要累死在地上。 当早晨六点多的时候,两人终于完成了取土大业,唐方也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看着前方即将喷薄而出的红日,断声道:“回城!” 七寸之土,除了坟土之外,其他六处也是各具能量,各有妙法。 蟹土,泥土中充满了螃蟹成长中的脱壳,乃是绝处逢生之地,有着绝处逢生之寓。 蚁土,蚁丘往往越建越高,有着步步高升之寓。 良田土,肥沃,物产丰富,有着五谷丰登的寓意。 码头土,经商之人来来往往,拥有经商聚财的能量。 旺地土:人潮汹涌,是寸土寸金的商业聚集地,拥有招财揽客的能量。 寺庙土,僧人每日诵经,感悟天道,乃是具有正气仙佛之能量。 山洞之土,神仙,精灵,山神,土地居住的地方,有用神奇之能量。 情缘土,各种培育情缘之树的树根之土,有好人缘之寓。 七寸之土每七处取上一寸,加以妙法加持,自然能够产生极大的威力,乃是用于对鬼童净身涤尘的必须之物。 两人急不可待地跑到了唐忆的住处,此时还童还在手忙脚乱的照顾着大病的唐忆,唐方将手探到了唐忆的脑门处,果然滚烫非常,花蔠见两人回来,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坐了下来,眼睛不自禁的红了,轻轻地道:“爷,您们总算是回来了,若是再不回来的话,我……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跟你们交代了,”说到这里,不由得轻轻的啜泣了起来。 “不用慌,不用忙,有老夫在此,百无禁忌!小乖乖,让老子看看你病的重不重啊。”说完,王仙峤不安分的大手,就向着唐忆滚烫的脸颊贴了过去。 “还好,来得及时,一切还在老夫的掌控之中,花蔠 你速速准备祭坛,老夫要做法!” 【408】救唐忆 花蔠不再耽搁,连忙按照王仙峤的指点,从厨房中拿来了三牲六畜,将祭台搭好,甚至连唐方也忍不住过来搭手,因为时间实在是太过于紧迫了,很快,在两人的合力之下,一个简易的祭台已经搭好,在旁盘膝打坐良久的王仙峤老神在在地站了起来,点了点头道:“虽然差强人意,但是世间紧迫,也只能这样了,唐方给我护法!” “你!”听到王仙峤大呼自己的名号,唐方冷哼一声,王仙峤连忙一脸谄媚地道:“凡是道士做法,最重要的是气势,我这不是培养培养我的王霸之气么,这样小鬼才会忌惮我,老祖休怪,休怪!” 唐方冷声道:“若是治疗不好唐忆,你提头来见我!” 王仙峤将唐忆抱了过来,唐忆此时早已经神志迷糊,嘴里却不停地念叨着唐方的名字,脸色绯红,体温更是高的怕人,当真是人见人怜,王仙峤叹了口道:“不跟着个好师傅,到底是要吃亏的,希望小女娃你这次福大命大,能够逢凶化吉,也不枉本祖在你身上下的大心血了。” 王仙峤轻轻地将唐忆放在了祭台上,想了想,又从自己怀中掏出了一个油腻腻的包袱,笑着对两人解释道:“好久没有弄这些玩意了,俗话说佛要精装,人要衣装,老夫还得换个装束,不然就显得老夫不敬天地了。” 说完,将手中的包袱抖开,从里面掏出了一副脏兮兮的道袍往身上一套,道袍宽大整个将王仙峤的身子遮住,看上去王仙峤到有些沐猴而冠,十分滑稽,唐方往窗外望了望,只见第一缕阳光马上就要喷薄而出,心中焦躁,大声喝道:“你小子少给我装神弄鬼,给我快点。” 王仙峤打扮完毕,又用一根麻绳在腰间系好了,这副装扮,唐方也是见过,正是祝由王家的正经装扮,只有赶尸做法的时候才会穿,王仙峤从怀里面掏出了一把桃木剑,嘴里喃喃道:“老夫要做法了,诸位神仙神灵,土地公公,山神老爷,都给我让让,不然老夫认得你们,老夫手中的剑可不认识你们。” 唐方不由得啼笑皆非,这老小子当真是不按牌理出牌啊。 王仙峤将祭台上的信香点亮,顿时屋中充满了清新好闻的味道,花蔠睁大了眼睛,看着王仙峤的一举一动,确实感到十分的新鲜,王仙峤手中搓掌为刀,在祭台上猛地一拍,单掌捏了道指,面北朝南,默念咒语:“老祖传牌令,金刚两面排,千里拘魂证,速归本性来!” “啪!”王仙峤铜钱桃木剑猛地在桌上一拍,神色木然,倒真有些道骨仙风的模样,唐忆果然干咳了两声,很快周围都安静了一下,大家都知道,做法乃是极静之事,受不得丝毫的干扰,在旁护法的两人,同时大气都不敢出。 隔了不久,在唐忆的脖子上悬挂项链开始渐渐发光,似乎有些谨慎,光芒一点一点的放出来,如同一个小孩子在门外偷窥一般,看有没有危险,一小会之后,那道光芒忽然变亮,叮的一声,一团雾气猛地散开,就在这个时候,王仙峤眼疾手快,不由分说,将袋子的七寸之土猛地向半空中撒开,大声喝道:“妖灵现身!” 七寸之土落在了那团雾气之上,那团雾气似乎在努力挣扎,但是却被这七寸之土沾染,无论如何也回不到珠子中去了,那团被沾染的雾气,被七寸之土渐渐地勾勒出一个小男孩出来,正是昨日曾经救过唐忆一次的那个小鬼童,只是此时,这个小鬼头面色狰狞,青面獠牙,全无刚开始的时候的天真可爱,对着王仙峤不断的嘶吼。 王仙峤道:“我原意本放你一条生路,你却执迷不悟,还企图反噬其主,实在是不能容忍,我今日便要将你打的魂飞魄散!” 说完手掌高举,默念引雷咒,一道闪电从王仙峤的掌心中出现,猛地半空中的小鬼童打去,那小鬼童顿时吃痛,脸色痛苦,对着王仙峤不断的嘶吼。 王仙峤不由分手,又是一连几道闪电劈了下来,边劈边喊道:“你服不服!” 那鬼童到底只是一个孩子,如何能做到心智坚韧,顿时神色萎靡,不敢抬头看王仙峤,更是不敢与王仙峤分辨。 王仙峤厉声道:“报上生辰八字!” 那小鬼童不敢反抗,将自己的生辰八字报于王仙峤,王仙峤掐指一算,顿时喜道:“难得还是一个四柱全阴之象,难怪引你为鬼童,也罢,待我将你身上的戾气除去,你日后便好生伺候你家主人若是还有三心二意之举,我直接将你打得灰飞烟灭,魂飞魄散!” 小鬼童连连点头,王仙峤手中一变,桃木剑在半空中飞舞,脚踏七星禹步,那七寸之土,依附在鬼童的身上,发出七道不同的光芒,鬼童渐渐面色也变得祥和起来,盘膝做了下来,七道光芒轮流在这鬼童的身上流转,看上去也是一道璀璨莹莹之象,王仙峤一连三遍静心咒之后,鬼童脸上的戾气也越来越淡,恢复了小孩子应有的天真懵懂,王仙峤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如此最好,你只要悉心修炼,好生伺候你家主人,你家主人乃是心地淳厚之人,来日你有成之后,定然会助你轮回转世,你乃是天生孤贫之人,死后又被那金眼贡师强行拘了魂魄,在阴司早已消了名号,若是你一意孤行,今生恐怕永远是一个见不得阳光的孤魂野鬼,现在我给你一段因果,只要你自己好生了却,来日必有修成正经果子的时候,那时候,在与你在阴间定了名号,助你轮回转世,来世还有不小的福报,你听明白了没有?” 小鬼童连连点头,丝毫不敢违逆了王仙峤的意愿,王仙峤点头道:“既如此,你先去吧,来日好生对你家主人。” 小鬼童跪下来对着王仙峤拜了三拜,又回首对着在祭台上的主人一连三拜,这才小心翼翼地回到了那项链之中。 王仙峤叹了口气,道:“完了,老夫这辈子,什么都不怕,最怕的就是做善事,没想到今日和这小鬼童结了一道善缘,不知道死后会不会下地狱啊。” “你会不会死我不知道,但是你死后必然会下地狱的。”唐方见大局已定,这才开口道,“都搞定了,没留什么后患吧?” “老祖我办事你放心。”王仙峤咧开嘴笑道,“我堂堂王家老祖,这点小道法对我来说不就是牛刀杀鸡,我已经用七寸之土涤净了那鬼童心中的戾气,你也看到了,那小鬼头现在又是一个聪明活泼,人见人爱的小朋友了,只是老夫作恶半生,今天算是做了一件好事,于心有愧,于心有愧啊!”说完,叹口气,摇了摇头。 唐方走了过去,摸了摸唐忆额头,果然高烧退下了大半,余下的只需要用心调理,便可无事,唐方又毫不客气地从王仙峤那里讨来一些强身健体之类的温和药物给唐忆服下,唐忆这才悠悠地转醒。 “叔,这是什么地方?”唐忆望了望周围,茫然无措地道。 “好地方。”王仙峤抢话道,“小妮子,不知道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认了这么一个好叔叔,下半辈子好吃好喝,绫罗绸缎什么的,不愁了!” “我不要那些东西,我只要能跟在叔叔的身边。” “好好好,给我调养好身子,我们一起走。” 唐忆喜道:“叔叔这次不再丢下唐忆我一个人了么?” “不会了。”唐方柔声道。 唐方原本独来独往一人惯了,多了一个多嘴多舌的王仙峤已经够烦了,但是此人神通广大,是唐方必备的药罐子兼武器库,当然最大的作用是给王云光那小子难堪,谁知道,又多了一个怎么也赶不走的娇滴滴的花蔠,现在又拉扯着一个唐方,唐方本来是一个人晃悠,现在变成了组团晃悠,想想,不由得觉得头大。 若是小紫,梦琊,还有若昀都能来的话,唐方干脆也不用混江湖了,买块地直接落地生根,开枝散叶算了。 左拥右抱,儿孙满堂,不就是唐大将军最大的梦想么? 就在这个时候,王仙峤似乎记得了一事,对着唐忆道:“小妮子识字么?” “怎么不认识,唐诗三百首我都会!” “那就好,”王仙峤从怀里掏出一本书,郑重其事地道:“此书中记载了本祖宗一生的修习所得,是我呕心沥血之作,你需要习得一鳞半爪,就足以笑傲道门,成为天下无敌的高手,老夫今日恩准了,三两银子,我就卖!” “切!”唐忆不屑一顾地道,“你能有什么好东西,还不知道是从哪儿偷来的。” 王仙峤被唐忆歪打正着,讪讪笑道:“好吧,看在老祖的面上,跳楼大甩卖,二两银子!” “不要!”唐忆将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 “算了,白送。”王仙峤心痛地道,“老祖你要记得我好啊,我这可是都是为了您啊。” “唐忆收下吧,好歹是别人一番心意。”唐方劝道。 唐方开口,唐忆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接了过去,看都没看一眼就扔到一边。 要是那个死的连渣都不剩的金眼贡师知道他最为珍爱的东西,被别人当成比街边的三流言情小说还不重视的话,不知道会不会从地狱里面跳出来再气死一次? 天色终于大亮。 【409】明月沟渠 四人在房中只等了片刻,便有人送来早饭,除了大病初愈的唐忆之外,几人都很少用餐,唐方和王仙峤自然是不用说,早已经练成了辟谷的境界,而花蔠则是因为原本吃得就不多,稍微意思一下之后,下人便将食物撤了下去,唐方忽然道:“张若龙在哪。” 仆人道:“张将军正在和几位将军在大厅议事,从张将军回来之后,就没有出来过。” 唐方哦了一声,又问道:“还有多久才完?”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张将军只是交代,唐先生今日若是无事,可以在长沙城中继续游玩,钱财可以在帐房处直接支取。” “我找张若龙,你给我通报。” “这……”那人显然有些为难,唐方摆摆手,道:“算了我自己去。”说完,便向着大厅走去。 大厅之中,挤满了人,有的军装革履,有的便服便衣,或站或立,均是表情严肃,所有人都眼眶微微红肿,显然都通夜未眠,大厅中的灯光明亮刺眼,让里面的人分不清白昼黑夜,门外站了一群挺直如标枪的战士把守着,长枪上膛,似乎只要稍微有人敢轻举妄动,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将来人击毙在枪下,远远看见唐方,便开声喝止道:“来者何人,此乃是军区重地,速速离开。” 唐方并没有停下脚步,反而越走越快,道:“我乃是你们张爷的朋友,唐方,有事见你们张爷,速速给我通报。” “张将军等人正在里面议事,没有时间见你,等张将军议事完毕,我自然会通知你。”那军人显然知道唐方的来头,语气稍稍缓和了不少,但是却自己职责所在,丝毫没有退让的余地。 “我要见张若龙,立刻,马上。”唐方淡淡地道。 “唐方,你也是当过兵的人,知道军中的规矩,别逼我们难做。”那人见唐方越走越近,丝毫不给自己面子,离开有些急了,手微微地握在扛在后肩的长枪。 “哼!”唐方冷哼一声,步子不停,依然越来越近。 “嗖”数十人整齐划一地将长枪拿起,瞄准唐方,厉声喝道:“唐方,你若是再向前半步,休怪兄弟们不客气了!” 唐方嗖的加快身法,诸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唐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欺身进来,单手堵在那人的抢眼处,淡淡地道:“你若是知道我是谁,就当明白,这些东西吓不倒我的,” 那人脸色顿然一变,只见唐方慢慢地握住枪口,居然整个人枪身在他用力之下,慢慢的玩去变形,向上翘了起来! 这个……诸人看得面面相觑,他们何曾见过这等恐怖之人,被唐方握住枪管之人,脸色更是吓得惨白,但是军人的常年训练,让他依然下意识地执行命令。 “砰!”一声响起,那人扣动扳机,顿时子弹在弯曲的枪管中一声闷响,枪管产生巨大的摩擦让枪身急剧升温,那人烫得急忙将枪一把扔在地上。 “日本货,果然质量太差!”唐方冷冷地丢下了一句话,在众目睽睽之下,推开了大门。 “谁!”里屋的人显然听到了门外的异动,纷纷扭头向门外望来,只见唐方身影出现在门外,身后一群人用枪指着唐方,但是这次,再也没有一人开枪。 唰唰唰,里面的一群人纷纷掏出手枪,对准唐方。 “误会,误会!”张若龙显然也没有想到唐方此时会进来,顿时一脸苦笑道,“唐方兄弟,怎么是你进来了,进来之前也不跟我打个招呼,我们这……” “我打了招呼,可是没人肯放我进来,我只好自己进来了。” “唐方,你,”张若龙一边招呼着自己一方人放下枪,一边苦笑着道,“我们正在议事,所以实在是没有时间……怠慢之处,请慢慢体谅,唐方兄弟你暂且回房,等会为兄亲自上门告罪如何?” “我有几句话问你,问完我就走。”唐方站在原地,丝毫不理会张若龙的尴尬,但是旁边的人却没有张若龙这般好的脾气,一人已经忍不住道:“我倒是谁呢?原来是你,祝由宗主唐方,不过你既然是我们军统的人,就应该知道我们军统的规矩,上级在议事的时候,是你应该进来打断的么?” 另外一个更是丝毫不假情面情面地道:“张若龙,你怎么管你的手下的,若是哪天上峰在此,他也这般放肆的话,岂不是惹得上峰大怒,到时候如何收场,这事不能这么过去,你必须好好管理一下你的手下。” 更有一人阴阳怪气地道:“山野匹夫,果然不懂得规矩!” “你说谁山野匹夫。”唐方紧紧盯着他,慢条斯理地道。 “我说……”那人话音未落,唐方已经如鬼魅般出现在他的眼前,单手掐住他的喉咙,将他高高的举起,顿时间那人觉得呼吸困难,双脚离地,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唐方掐死。 这里的人,都是张若龙紧急招过来的议事的,在军中的地位不少人都比张若龙要高上半截,各个都是军统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他张若龙都不敢轻易得罪,见唐方与这些人闹僵了,顿时有些急了,连忙道:“唐方,你先下去,等会我再去找你!”语气中已经微微有了些不满,但是依然还算是客气。 “是么?”唐方手一松,那人顿时仰面跌倒在地上,面色惨白,爬起来掏出枪抵在唐方的脑门处,声色俱厉喝道:“小子你知道老子是谁么?” “开枪,你要是不开枪你就是孙子。”唐方淡淡地道。 那人面色狰狞,狠狠地道:“你不要跟我赌,老子手里面死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杀你一个不算多。” “开枪,不开枪你他妈的就是孙子。” “好了,好了,都不要闹了,都是自己人,传出去让人笑话!”张若龙大声道,“自家兄弟有必要这么闹这么僵吗?许都你把枪放下,唐方,你先出去!” 那人也知道,杀了张若龙的人,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用枪抵着唐方的脑袋,无非是面子上挂不下,冷哼一声,缓缓地放下枪,冷哼道:“算给你姓张的一个面子,姓唐的,下次最好不要栽在我手里!” 张若龙沉声道:“唐方你先下去,等会我再找你。” “我来,就问你一句话。”唐方丝毫不将这群军统中有头有脸的人看在眼里双眼紧紧的盯着张若龙,一字一句地道:“张若昀,到底是怎么死的!” “嗯?”张若龙显然没想到唐方大清早的跑过来,就是问自己这件事情,道:“我妹妹怎么死的,你应该最清楚,你那日不是在他身边吗?这事,我们等会再说。” “我知道,我想问的是……”唐方盯着张若龙,沉声道:“张若昀肚子里面的孩子……” “是不是你的!” 张若龙立在那里,足足呆了半晌,随后一阵哈哈大笑,道:“荒唐!我若昀的哥哥,岂能做出这等人兽不如的事情。” 唐方是何等人物,张若龙这区区一句‘荒唐’又岂能打破他心中的疑虑,,面色丝毫不为所动,道:“当日我在若昀的床头,曾经发现过一个东西,姓王的小子曾经说过,那玩意叫做勾魂钩,只有精通道术的人,才会明白他的作用,张家的人,都是平民百姓,根本无人懂得道术,更加不会有人有意加害若昀,当然,凡是都有例外,”唐方抬头,目光炯炯地盯着张若龙,道:“在张家中,会道术的只有一个人,就是你,张若龙!” 张若龙微微一怔,淡淡地道:“唐方,你这个玩笑开的有些大了,若昀可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妹,我和她自幼一起长大,我疼她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害他呢,唐方,我明白你对我妹妹的感情,也明白你急于为她报仇的心态,但是凡事过犹不及,若是你i一味的偏执,就会有解不开的死结,到时候,只会做出亲者痛,仇者快之事,我相信这不是若昀所想看到的,若云的事,我们稍后再议,你在后院等我,我开完会之后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唐方不理张若龙,自顾自道:“若昀是个听话的孩子,从小家教甚严,张家大院又戒备森严,一般的登徒浪子莫说亲近若昀,就算是走进张家大院不被人发现也是很难的,若昀肚子的孩子只可能是张家大院中混蛋东西才做得出来,但是若昀直到死,都不肯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只有一个原因,此事不仅仅关系到他张若昀的脸面,更是关系到整个张家的脸面!” 唐方续道:“此人原本想杀人灭口,用勾魂钩慢慢消磨她的生气,让她在被人发现肚中怀了孩子之前死了,这样,就没人会发现这桩丑事,而此人也可以保全名声,继续做他的官儿,我说的对么,张大将军?” 张若龙饶是脾气再好,此时在众多同僚的面前,被唐方一番数落,未免也有些怒意,冷冷地道:“唐方,你想象力太丰富了,你是我军统的人,便应该遵守军统的规矩,上级在议事的时候,岂能让你随意进出?你退下!” 在旁的一群将领何曾见过这等飞扬跋扈的人,一人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冷冷地道:“唐方,你虽然是我们军统中极为看重的道门高人,但是你也必须自重身份,得罪了军统,你应该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唐方何曾理会这些人,环顾四周,冷冷地道:“你们哪个自己觉得有本事的人,就上来。” “放肆!”一名军官再也忍不住了,猛地上前,便是一拳,唐方身形微微一矮,以闪电般的速度避开此人势在必得的一拳,砰的一声,铁拳直接垂在了此人的右肾之处,要知道,唐方乃是在军中摸爬滚打多年的人物,阴人的功夫绝对是炉火纯青,这右肾之处,乃是男人命门所在,一旦中招,带来的剧烈疼痛感绝对的其他地方的十倍之巨,也是唐方手下留情,不然依着现在唐方的膂力,这一拳要是当真打实了,此人怕是十天半月下不了床。 饶是如此,被击中的人,也是疼得整个人如同虾米一般弓了起来,脸上豆大的汗珠掉落下来,好在也是军统中千挑万选出来的人才,只是哼了一声,退了三步,硬生生地站稳脚跟,不至于当场出怪露丑。 唐方一出手,顿时激怒了在场所有人,刷刷刷刷,所有人掏出手枪,指着唐方,显然形势的发展,已经不再张若龙的掌控之中了。 厅中的火药味顿时浓烈起来,战事一触即发。 唐方何曾将这些人放在眼中,双目之中,只有张若龙一人,唐方从慢慢的掏手入怀,缓缓道:“张若龙,若是凭我一面之词,恐怕你是不会承认的,但是幸好当年若昀死之前给我留下了一物,有此物在手,我看你如何抵赖!” 顿时,张若龙的整张脸骤然一变,脱口道:“什么东西?” 仅仅是一个面部表情细节的变化,落在了唐方眼中,就已经足够了,张若龙心虚了! 瞬间唐方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的向前一冲,单手掐住了张若龙的咽喉,厉声喝道:“果然是你!” 说着将张若龙高高举起,厉声道:“张若昀死前根本没有留下任何东西给我,但是若是不是你做的,你会心虚吗?” 张若龙只觉得唐方的手如同两把铁钳,夹得他喘息不过来,在空中断断续续地道:“误会,误会,唐方你当真是误会我了!” “误会?”唐方冷声道,“若不是你,还会有谁?张若昀肚子里面的孩子会凭空冒出来吗?只是,张若龙,若昀当真是瞎了眼,宁肯自己死了,也不肯将你供出来,若昀有你这样的哥哥,当真是她生命中最为可悲的事情,今天,就是你为你自己所做的苟且之事偿命的时候!” 说完手中一紧,忽然,只听见砰砰砰砰砰砰,数十声枪响,数十把枪同时开枪,一枚枚子弹砸在唐方的身上,冒出缕缕青烟,唐方吃痛,一声嚎叫,将张若龙扔在了地上,飞也似的遁了出去,大声吼道:“张若龙,此事我们没完!” 砰砰砰,外面再传来一阵枪响,紧接着便是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等众人赶出去的时候,早已经不见唐方的身影,只留下一群在地上哀号的守卫。 “没用的东西!”张若龙气急败坏地骂道。 “张若龙,这就是手下的人?” “幸好这事没在戴老大的面前发生,否则,张道士我看你如何收场!” 诸位军官均是一脸铁青,唐方如此藐视他们,又在诸人面前生生逃走,这些人都是刀口舔血的阴狠人物,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诸位,”张若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愤怒到了极点的心情,道,“此事我自然会给兄弟们一个交代!” 唐方穿着一身被枪子打的稀烂的衣服飞也似得闯进了门中,虽然经过在王家祖宅中的身体重组,此时唐方早已经刀枪不入的强悍体魄,但是子弹带来的强大冲击力还是让他感到身体疼痛无比,走到床边,不由分手一把将唐忆抱起来,对着王仙峤和花蔠大声道:“走!” “怎么回事”看着唐方浑身弹孔,花蔠顿时吓得六神无主,一时呆在那里惊慌失措,不知道如何是好。 王仙峤却是在旁幸灾乐祸拍手道:“嗷,翻脸了,翻脸了……” 唐方此时知道不是解释的时候,一把牵过花蔠的手,沉声道:“此处不宜久留,等会再跟你你们解释。” 说完不等花蔠反应过来,一把拉着她冲了出来。 咚咚咚咚,脚步声瞬间响起,一排全副武装的士兵已经出现在门外,唰唰唰,黑色的枪管直接瞄准唐方和花蔠,花蔠吓得花容失色,死死拽住唐方的肩膀。 很快,张若龙便出现在诸人的中间,看了唐方一眼,面色居然还能够带着些许笑容:“唐方,误会,误会,你真的是误会为兄了,若昀的死我也很痛心,我发誓,我比任何人都想找出凶手,但是你不能因为自己无端的猜测,就把什么屎盆子都往我身上扣吧,听我说一句,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今天我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唐方森森地道:“张若龙,收起你那张虚伪的脸,我现在只觉得恶心。” 张若龙道:“唐方,凭良心说,你来我府上这么多天,我待你可曾丝毫怠慢?” 唐方想了想,道:“你待我确实不错。但是你害死了若昀。” “大丈夫自在四方,建功立业之后哦何愁没有如花美眷,唐方你乃是上峰极为看重的少年高手,只要你肯为我军统卖命,天下女人你想要哪个我军统就可以给你哪个,何必为了一个女人,丧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唐方,为兄劝你三思。” “一个女人?”唐方冷笑道,“张若龙,那可是你妹妹啊,你亲手设计害死了你亲妹妹,难道你良心上就没有一点点不安吗?” 张若龙叹了口气,道:“好吧,我承认,若昀的死,我是脱不了干系,但是此事之中另有隐情,绝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想想,我张若龙是何等人物,会缺女人么?我再禽兽不如,也不会打我妹妹的主意啊。” 唐方握着花蔠的手,示意她不用害怕,扬声道:“张若龙我问你一句话,若昀肚子里面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 张若龙想了想,终于生涩地道:“是,但是此事……” 唐方哪有给他解释的机会,截口道:“你既然承认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张若龙,那可是你的亲妹妹啊,你连自己的亲生妹妹都加害,你当真是禽兽不如!” “哎呦,有好戏看了吗?”不知道什么时候,王仙峤探出脑袋,手里面拿着一个苹果笑嘻嘻地道:“两兄弟玩过家家呢?”说完啃了一口苹果,笑吟吟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张若龙满脸的阴翳,唐方乃是祝由宗主,更是军统湘西计划中一枚极为重要的棋子,为了唐方,甚至折了一位金眼贡师,即便是事到如今,他还是不想跟唐方闹翻,竭力争取:“唐方我待你不薄,已经为你在上峰面前谋了一份极好的差事,跟着我,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男人一生,不就是图个出人头地吗?现在机会放在你眼前,希望你能好生想想,和军统为敌,没人会有好下场,就算你是赢勾之后,祝由宗主,军统要除去你,依然简单得很。” 唐方丝毫不为张若龙的威逼利诱所动,站在那里,如同一根标枪般笔直,冷声道:“张若龙,就算是你能除去我,我也保证,让你付出你想象不到的代价,首先,我唐方从来没有承认过我是你们军统的人,其次我唐方要来便来,要走便走,绝不是你张若龙够资格指手画脚的,今天我就当着你的面走,你若是敢动手,我保证在场的没有一个人看得到明天的太阳!” 说完,一手牵着花蔠,一手抱着唐忆,转身看都没看张若龙一眼,扬长而去。 “嘿嘿,孙子,有空再找你逛窑子啊。”王仙峤走进张若龙,毫不忌讳地拍了拍张若龙的肩膀,跟在唐方后面,啃着苹果,满嘴嘟囔着追了上去。 张若龙面色阴晴不定,手微微上扬,所有人枪口对准唐方,子弹上膛,只等张若龙扬起的手落下来。 但是直到唐方走出大门,张若龙扬起的手依然没有放下来…… “唉!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张若龙仰天长叹一声,看着唐方越走越远的身影,呆立在原地久久不做声。 “老大,就这么放他走了?” 一人极为不忿,放下了手中的枪,埋怨道:“端起碗吃肉,放下碗骂娘,这唐方算个什么东西!” “就是,老大就是太惜才了,这种人就是养不熟的狗,你说我们老大对他,好吃好喝供着,这倒好,随便找个借口就撂下摊子跑路了,什么玩意!” 张若龙的心腹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均为张若龙鸣不平。 “老大,不如……”一人走了上前,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你和阴山的欧阳风骨比,哪个厉害”张若龙横了他一眼,道,“连阴山这等大门大派都被这小子闹得底朝天,然后扬长而去,就凭你们几杆破枪就能弄死他吗?” “那怎么办,要是这小子当真走了,岂不是让军统其他人看笑话了?”那人闷闷地道。 “唐方啊唐方,荣华富贵,高官厚禄都不能打动你,你到底要什么呢?”张若龙仰天长叹,喃喃地道。 “每个人都有价,只看他值不值这个价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旁边走出了一个人,缓缓地道。 看见此人,顿时所有人都停下了聒噪,张若龙更是神色一变,恭敬地道:“李先生?您怎么来了。” “唐方乃是赢勾血脉之后,自然是心性高傲,寻常的凡间富贵,又怎么会让他心甘情愿地为你效死呢?若龙啊,从一开始,你就错了。” “还请李先生点拨一二?”张若龙神情恭谨。 此人不过二十余岁上下,长的清秀无比,甚至比一般女子都长的娇媚动人,但是一双眼睛却铮亮无比,闪动着让人胆战心惊的寒意,来人缓缓地道:“唐方此人,重情重义,你只要找准了要害,不怕他不从你。” “你是说。” “要想唐方为你效命,你必须从她身边的女人下手啊。”那人呵呵一笑,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至于如何取舍,张先生乃是聪明人,自然不要我教你了。” 张若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410】五鬼搬运术 唐方走出了大宅的门口,心中紧张的情绪才稍稍放了下来,刚才说实在的,自己也是在赌博,虽然自己不怕张若龙,但是奈何唐忆和花蔠却并非和自己一样刀枪不入,若是张若龙刚才开枪,花蔠可能难逃一劫,但是就是这样,这个女子却始终站在自己这一边,没有显示出丝毫的怯意,更是让唐方心中怜爱之情大增,轻声问道:“花蔠,你没事吧?” 花蔠轻轻地点了点头,小声道:“唐爷,刚刚怎么了。你怎么会忽然和张爷他们?” 唐方长叹一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关系到我和他之间的一些私人恩怨。” 花蔠乖觉地点了点头,道:“唐爷不说,花蔠便不问了。” 王仙峤凑了上来,笑嘻嘻地道:“还能怎么样,肯定是为了一个女人,我们老祖乃是性情中人,这世间除了女人,谁又能让他发这么大的火气?” 唐方瞪了王仙峤一眼,却没有否认,道:“我们暂时找个地方歇息,明天花蔠我们便送你会家好么,跟着我们,毕竟不方便。” 花蔠浑身猛地一震,道:“唐爷是不要我了吗?” 唐方叹口气道:“刚才你也看到了,我们和军统的人已经闹翻了,张若龙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我,你跟着我,始终不安全,还是去找你哥哥秦满,以后我有空会回去找你的。” 花蔠抬眼,轻声道:“花蔠不怕。” “你怕不怕是一回事,但是问题是,跟着我,你始终要提心吊胆的,再说我们俩个人毕竟精力有限,唐忆和你都需要我们照顾,稍不留心,便很有可能……军统的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角色。” 花蔠泪眼迷蒙,喃喃地道:“唐爷,难道你真的忍心扔下花蔠吗?花蔠已经是你的人了,若是再回去的话,我只有一死了……” 唐方默认,他知道花蔠的脾气,属于内刚外柔,若是她决定的事情,便是九匹马也难得拉回来的,只有暂时停住这个话题,日后在从长计议。 因为唐忆重伤初愈,不适宜长途颠簸,唐方心疼唐忆,只得在长沙城中暂且租了一间民房安顿下来,等唐忆伤势痊愈之后,再赶赴苗疆,将花蔠的事情了解之后,唐方才能放开手脚,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长沙城中人口稠密,加之人员复杂,就算是军统有通天的本事,恐怕也不会在短时间内发现自己,只要三人稍家注意,应该不会有事,为了花蔠和唐忆,唐方和王仙峤还是不得不小心万分,除了吩咐唐忆和花蔠两人不准出门之外,唐方连唐忆和花蔠的饭食也是着人亲自去买,就算这样,唐方还是不放心,每顿饭前,都让王仙峤进行验毒,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才会让两人吃。而唐方和王仙峤则是早已达到了辟谷境界的高人,只需要一些清水便可,四人都几乎大门不出,悉心照料唐忆,这段时间几乎是唐方自出道之后,最为清闲的一段日子,终日无所事事,便和王仙峤两人讨论道法理论,王仙峤果然也算是奇人一个,和魏老鬼所谓的祝由正统不同,王仙峤居然也是学识渊博,不仅仅是祝由道术,甚至对全真、龙虎、阴山等门的道术都涉猎驳杂,对所有道法理论的解释,几乎都是剑走偏锋,其中很多还夹杂了自己对祝由术的理解,让唐方也不禁眼界大开,对阴符经的认识也是再上重楼。 只是自己在无把握,重开内窥之术,打开先天原界之门,与身体中那个‘怪物’交流。 王仙峤原本是坐不住的人,从第一天便开始嚷嚷着出门,但是被唐方死死困住,不敢得罪唐方,只得忍了。 唐忆虽然伤势还未痊愈,但是在王仙峤的连哄带骗之下,居然也开始留心王仙峤留给自己的那本怪书,虽知道这小妮子天生便似乎有着连唐方都自叹不如的智商,所有东西一点即透,就算是遇到瓶颈处,王仙峤也能恰如其分的给出自己的见解,让这小妮子顿时茅舍顿开,很快便全身心的沉溺在养鬼道术之中, 不知不觉间,半月已过,一日,唐方惊奇地发现,唐忆的眼睛,瞳孔之中居然隐隐泛出了幽兰之色! 唐忆不过十岁小孩,半月之内,居然已经窥到蓝眼贡师境界的门庭,这番修行的进度,让见多识广的王仙峤都大为惊异,对唐忆大加赞赏。 只有花蔠一人始终闷闷不乐,虽然在唐方面前强带欢颜,但是任谁都知道,花蔠舍不得离开唐方,于是,关于遣返花蔠回苗疆一事,唐方也不由得大为头疼,双方都心照不宣,不曾提出。 夜色深沉,王仙峤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那盏串着蓝色火苗的孤灯,神情紧张,在旁边的唐方也是大气都不敢出,唐忆双目微微开阖,坐在床上,双手捏印,口中喃喃低语,王仙峤双目眨都不眨,嘴里轻轻地道:“快快快!” 忽然,唐忆捏了一个法决,蓝光之中,隐隐出现了五个五寸大小的鬼物,对着唐忆拱手作揖,王仙峤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唐忆也是睁开眼睛,单手一点。 那五个鬼物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一个小鬼从手中变出一把金沙,洒在了桌上! 唐忆脸上得意的神色更浓,再一指那五个小鬼,五个小鬼得令,缓缓地消失在半空之中! 蓝色火苗光影一暗,将桌上的那把金沙照的更加璀璨夺目! “好!”王仙峤忍不住拍手道,“厉害!” 唐忆深深的吐了一口气,一下子从床上跳了出来,拍手道:“怎么样,我厉害吧!” “五鬼搬运术!”王仙峤嬉笑道,“没想到你昨天才学,今天就能做得这么好,要是再这么练下去,恐怕这国库中的金子都会被你搬光!” “你这破师父,好的不教,尽教导一些下五流的东西。”唐方虽然开口责备,但是脸上却没有丝毫不悦,显然也再为唐忆感到骄傲,“以后别跟着这破烂师父学了,再学下去,你也快成了一个不入流的小偷儿了。” 王仙峤忙不迭地将桌上的金沙收了起来,满脸不在乎地道:“老祖,你这就有所不知道了,‘五鬼搬运术乃是道门正统之术,若是学得精了,不仅仅可以空手套白狼,无本万利,今生吃穿不愁之外,还能够将别人的福报搬运到自己身上,当真是所谓心想事成,对于修道有着莫大的好处,唐忆,你可知道当年你们贡师之中,有个高人么?他五鬼搬运之术可谓是炉火纯青,可以将八万四千魔军藏在一根藕丝里头。藕丝多细?八万四千魔军可以藏在一根藕丝里头,神通大极了吧。你要是能够学到他一半的本事,保证天上地下,无人能够抵挡你一招半式。” “切!你心里想着什么我还不知道,还不是想唐忆学会了之后,和你同流合污,将天下那些奇珍异宝,珍奇道术统统给你偷来,唐忆,此术可学,但是千万不能用于邪道上面,不然你就要和王仙峤一样,遭了报应,一辈子长不高了。” “嘿嘿!”王仙峤被唐方点透了心思,却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笑道,“反正那些正统道门的人,都是一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好东西越多,越是害人,唐忆你这是替天行道,别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偷有什么不好,咱们只管偷东西,不管偷心,有的人,满口的道德文章,还不是一年四季祸害别人,把别人花姑娘的心全部偷来就不还了。” 唐方佯装生气,死死地瞪了王仙峤一眼,淡淡地道:“有的人是不是皮痒了,要松松啊?” 王仙峤吞了吞舌头,笑道:“小忆儿,我们再试试,嗯嗯,这次咱来点大的,弄个金灿灿的大元宝怎样?” “切!”唐忆对着王仙峤做了一个鬼脸,从床上跳了下来,打了一个哈欠,道:“本姑娘累了,小王子,快伺候本姑娘洗脸。” “好嘞,”王仙峤得令,忙不迭地忙活起来,回头笑道,“功不可废,若是懈怠,很有可能前功尽弃的,咱们等会接着来怎样?” “去死吧!”唐方笑骂道,站了起来,道,“花蔠呢?” “估计还没有起来吧?”王仙峤摆手道,“不用管她,这小妮子整日一张苦瓜脸,像是死了亲爹一样,还是我们小忆儿好,小忆儿,以后我就跟你混了,鞍前马后,你想要什么,只管点头,我全包了,你呀,只要好好的把这五鬼搬运术学好就可以了。” “今天就到这里吧,天快亮了,我们在这里也住了半月了,唐忆伤势也好的差不多,是该时候离开了。”唐方道。 “唐忆,你去看看你花姐姐,看她起床了没有,要是起来了,我们收拾一下,就回苗疆吧。” “真的要把花姐姐送回去?”唐忆微微有些不忍道,“我都看出来了,花姐姐喜欢你,她不想离开你的。” “唉,那又怎么样?”唐方道,“我们得罪了军统,她跟着我们始终不是那么一回事,随时都可能有危险,再说了,我过些日子还得去龙虎山一趟,带着她始终不方便。” “妾心如水,奈何郎心如铁啊。”王仙峤摇头晃脑的叹气道,迎来的却是唐方一个爆栗。 过了不久,出门的唐忆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急声道:“不好了,花姐姐不见了!” “什么!”唐方霍然站了起来,从唐忆的手中接过了花蔠留下的字条,略略一扫,大意就是花蔠不愿拖累唐方,但是却又无脸回苗疆,所以便决定不辞而别,若是有缘,日后再见之类的。唐方揉碎了字条,急声道:“这小妮子怎么这么笨,现在外面多危险,若是被军统的人发现,就会出大事情了,唉!” 唐方破门而出,径直走到了花蔠的房间,一探手道:“还好,床还是热的,应该没有走远,王仙峤,我们分头去追。” 说完,唐方急匆匆地带着唐忆出门,瞅准一个方向,飞快地去追花蔠了。 【411】飞来横祸 长沙的清晨确实有些冷,寒风吹得花蔠不自禁地缩了缩脖子,回头忘了一眼,喃喃的道:“唐爷,对不起了,我苗疆的女子若是跟定了男人,便是一辈子的事情,唐爷不肯收我,我只能浪荡江湖,苗疆,我是没脸回去了。唐爷保重,若是日后,花蔠还有缘能够伺候唐爷,花蔠一定回来。。。” 街上人迹罕至,除了早期做工的穷人,打着哈欠,低头缩腰走过之外,便只有几盏零星的灯光,整个长沙城笼罩在一层朦胧的细雨中。 花蔠一人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目的地,她自幼在苗疆长大,眼前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陌生之极,没有目的的漂泊,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无根的浮萍,随波逐流,却不知道前路何方。 “命运是我的,我自己去选择,唐爷,我选择跟你,至今没有后悔,虽然你不要我了,但是你在我心里就是……真的存在。”花蔠闭着眼,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慢地向前走去。 “别了……我的唐爷……” “再见……我的亲人……” “这么早,小姑娘一人独自行走,就不怕遇到坏人吗?”忽然一个人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拦住了花蔠的去路,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点头对着花蔠示意。 花蔠根本没有心思搭理这些登徒浪子,看都不看一眼,便要绕过去。哪知道那人居然横插一步,拦住了她的去路。 花蔠哼了一声,道:“请让开。” 那人不言不语,嬉笑着看着花蔠,道:“小娘子不像是本地人啊,不知道有没有兴趣陪我喝上几杯?” 花蔠冷冷道:“这位朋友,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我还有事,请您让开。” “这么急着,不是去见哪个心上人吧?”那人一脸的淫邪,笑道,“小姑娘看看我怎样,不如我俩好上呗?” 花蔠知道,定然是遇到了地痞流氓,若是再跟这种人纠缠下去,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转身便沿着原路返回,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几个人,拦住了她的去路,都是一脸的淫笑地看着自己。 花蔠不自觉地用手抱住了前胸,故作镇静地道:“你们要干什么?” “陪姑娘玩玩呗?”一人摸着下巴,笑嘻嘻地走来,用手摸了花蔠的俏脸一下,啧啧道:“细皮嫩肉的,我最喜欢了。” “滚!”花蔠大怒,一把打开那人的手夺路而逃,谁知道那人一把抱住了她,狂笑道:“小娘子被我们逮住了,不陪哥几个好好玩玩,就走吗?” “上了床,你就知道本爷的本事,保证你再也别想走了。”众人齐声大笑,惊动了附近的路人,但是没有人赶出来为花蔠出头,都是吓得连忙快步走开,生怕惹祸上身。 几人更加猖狂了,毫不忌讳地在花蔠的身上揩油,花蔠又气又急,但是奈何这几人都是大汉,自己一个柔弱女子根本无法从他们的手里面挣脱。哀求地看着周围的人,急的眼泪都快掉了出来。 领头的人冷冷地道:“带走!”一人猛的在花蔠的脖间一砍,花蔠立刻昏死了过去。 等花蔠醒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处在了一个不知道哪里的破庙这种,刚才那几个恶棍均一脸丑陋地看着自己,如同看着一头待宰的羔羊一般。 一个公子模样的人,再在门口,望着窗外,其中一人恭敬的道:“李公子,人带到了。” 李姓公子点了点头,淡淡地道:“交给你们了。” “李爷,你可是说。”几人顿时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神色,一双眼睛在花蔠的脸上滴溜溜的转个不停。 其中一人似乎稍微有些不放心,凑了过去轻轻地道:“李爷,这女娃毕竟是唐方的人,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唐方不就是一头畜生吗?当日我师妹在她身上受的委屈,我现在在他的女人身上收回点利息,有什么不合适的?” “那也是,”那人点了点头道,“可是若是张爷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呢?” “有什么不高兴,张若龙不过是戴笠手里面的一条狗而已,再说了。别忘了我们来中国的目的,军统的人和唐方干起来,不正是我们所希望的吗?不然我干嘛把张若龙身边的那几个蠢货带来,这场戏我们就是要做给唐方看,一石二鸟,中国人不是最喜欢窝里斗了吗?我这次就让他们斗个够!” “李爷果然高明,”那人一竖大拇指,道,“李爷要不要啖了这女娃的头汤,这女娃看上去可是个雏儿啊,被他们几个糟蹋了,太可惜了。” “算了,我对女人不感兴趣,那人推门离开,轻声道:“唐方快到了吗?” “我们沿途都留下来暗记,唐方肯定会来,估摸着大概十五分钟就会赶到了,十五分钟,对这几个蠢货来说,时间应该足够了。” “走吧。”;李姓公子道,“我暂时还不想和唐方照面。”说完不动神色地离开了这破庙。 屋中只剩下花蔠和几个垂涎三尺的大汉,几人色迷迷地看着花蔠,吼间耸动,似乎恨不得一口将这小妮子吞了下去。 “你们要干什么?”花蔠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前胸,惊恐无比地看着眼前的这几个人,几人似乎很享受花蔠害怕的模样,其中一人淫声笑道:“小姑娘,我们要干什么你还不清楚吗?哦,不清楚,不要紧,很快你就会知道了。”说完,猛地上前,猛地一撕,将花蔠的衣服撕下了一大块,露出了一块晶莹如雪的肌肤,这几人顿时看得眼睛都直了,七手八脚地扑了上去。 “不要!”花蔠发出撕心裂肺地吼声,双手不停地在身边扇着,几人按住花蔠的手脚,飞快地剥落着花蔠的衣衫。 顿时一个雪白的身体便出现在这几个人面前,几人看得眼睛都直了,一人忙不迭地便要扑上去,一人连忙推开她,气喘吁吁地道:“我先来。” “凭什么!”被推开的人立刻火冒三丈,大声吼道,“人是我背回来的,自然是我先上。” “人是我逮住的,肯定是我!” “是我,是我,你们几个人都给我让开!”另外一个人也吼道。 几人顿时吵做一团,花蔠的心顿时绝望到了极点,心中不禁开始后悔,可是这个时候,后悔又有什么用,自己马上就要被这几个恶棍蹂躏,根本避无可避。 “唐爷,你在哪里?快来救我啊!”花蔠的心中在狂喊,两行泪水汩汩的划过脸颊。 就在几人在争吵的时候,依然已经强行扒开了花蔠的大腿,举着身下的已经涨的不成样子的东西,便要刺了进去。 “不要!”花蔠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这人,挣扎着爬起来,想逃开。 “啪啪!”一人猛地删花蔠几个耳光,打的花蔠眼冒金星,那人吐了一口唾沫,冷冷地道:“落到了老子的手里面,还想跑吗?” 花蔠心中绝望了,看着眼前这几张憎恶到了极点的脸,恨只恨自己一意孤行,这才落在了这几个畜生的手里面。 “死也不能让这些畜生糟蹋!”花蔠心中打定决心,绝望的情绪涌了上来,悲戚地看了门外一眼,默默地道:“唐爷,今生你我再无再见之日,来世,花蔠再来伺候你!” 花蔠紧紧地闭上了眼睛,猛地咬了下去! “糟了,这小婊子咬舌自尽了!”不知道谁先发现,猛地一把捏住了花蔠的脸颊,但是已经迟了,那人从花蔠的嘴里掏出了一截断舌,鲜血汩汩地从花蔠的嘴里流了出来。 “操!晦气!”煮熟的鸭子飞了,顿时几人心思全无,骂骂咧咧地开始提起裤子。 “没想到这小妮子这么硬气,居然……妈的,让你争,现在谁他妈的都轮不上了吧!” “走开!”一人闷闷地道,“趁着还暖和,老子先放一炮!” 【412】天下只容我杀人,何容人杀我! 唐方一路跟着花蔠留下的气味,心急如焚地追赶,越走越发发现荒凉,不禁心中暗暗地觉得有些不妙,终于,在一间破庙前面,花蔠地气味越来越浓,应该是这里,唐方终于松了口气,总算赶上了。 可是,心中越发感觉到气氛异样,大门斜斜的掉落在一旁,里面隐传一群男人的争吵之声。 “糟糕!”唐方顿觉事情不妙,飞快地闯了进去。 入目的情景顿时让他睚眦俱裂。 只见花蔠被几个人搂在地上,上衣脱至腰间,整个人似乎昏迷不醒,任凭这群禽兽蹂躏 而另外几个人则是笑嘻嘻地围在一起,脸面猥琐地看着这令人发指地暴行。 那人嘴里哼哼叽叽地不停,不断的耸动着自己的身体,顿时发现有人闯了进来,给人猛地跳了起来,纷纷拔出短枪,对准唐方。 “找死!”唐方一声爆喝,身子如同闪电,飞快地冲了过来,一脚斜踢在正在花蔠地身子上风流快活地人的脑门之处,顿时那人脑浆迸裂,甚至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此了帐,做了花下之鬼。 刷刷刷,唐方等这群人立足未稳,一连闪电般地几脚,顿时又是给人骨断筋折,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当!”一人惊慌失措地胡乱开了一枪,唐方冲到他身边重重的当胸一拳轰了出去,劈手躲过了对方手中的手枪。 那人顿时虎口爆裂,唐方在一脚,正中他下阴之处,惨叫一声,跪倒在地上。 一群人大惊失色,纷纷夺路而逃,唐方那会这般便宜了这群下流之辈,手中抬起,毫不客气地砰砰砰的几枪,全部正中脑袋,鲜血顿时将地面染得血红。 唐方红着眼睛,一把将受辱的花蔠抱起,这才发现,这时候花蔠早已经咬舌自尽,身体的温度正在慢慢的消失…… “畜生!”唐方心中暴怒之极,双目气的差点喷出火来,死死的盯着在场唯一一个还有半条性命的歹徒,咬牙切齿地道:“我认得你,你是张若龙的人。” 那人在地上捂住下身,没命的打滚,他何尝不知道唐方地手段,只是没想到自己几人将花蔠抓到了这等人迹罕至地地方,唐方居然还能够跟上来,顾不得下身的疼痛,在地上哀嚎道:“唐爷饶命,唐爷饶命,我们是军统的人,唐爷不能杀我!” “杀你,怕脏了我的手!”唐方咬牙道,“是张若龙派你们来的?!” “是是是……”那人忙不迭地点头道,“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冤有头债有主,唐爷要报仇的话,尽管去找张若龙,跟小的们无关……唐爷饶命,饶命啊……” 唐方抱着怀中已经香消玉殒地花蔠,心中宛如刀割一般,喃喃地道:“花蔠,我说过,我唐方乃是命犯天煞之人,哪个女人跟着我都不会有好下场的,你就是不听,现在……” 唐方此时几乎泣不成声,死死的将花蔠揽入怀中,神色悲戚,花蔠虽然与自己非亲非故,自己也从未习惯过他,可是最难消受美人恩,花蔠为了自己背井离乡,将整个人交给了自己,可是自己带给她的却是这等悲惨到了极点的下场! 又是一个与自己有过瓜葛的女子离开,此时的唐方不由得心如死灰,抱着花蔠的身体,怔怔的如同掉了魂魄一般一动不动。 那人挣扎的站了起来,发现唐方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这边,忍住下身剧烈的疼痛,想逃出去。 刚到门口,只听见‘砰’的一声,一粒子弹从自己的后脑穿过,带着脑浆,射入了墙上。 唐方抱住花蔠的身体,呆呆的跪在原地,似乎痴了一般。 隔了好久,王仙峤带着唐忆赶到,闻着满屋子的血腥气味,王仙峤皱了皱眉头,而唐忆则是一声悲鸣,整人扑了上去,大哭不止。 此时的花蔠身体已经冰凉,唐方依然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双手深深地掐在头发里面,唐忆接过了花蔠的身体,扑在上面,大声嚎哭。 王仙峤也叹了口气,走到唐方面前,低声道:“老祖,命该如此,节哀顺变。” 唐方忽然仰起头,道:“你能救她吗?” 王仙峤摇了摇头。 唐方霍然起立,厉声道:“你不是一直自称神仙么,不是号称活了一千多年吗?现在要你救一个人就这么难吗?” 王仙峤叹了口气,道:“不是不能,是无能为力。” “你……”唐方一把揪住王仙峤的衣襟,大声吼道:“你一定有办法,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老祖,人死入土为安,花蔠姑娘命该如此,我就算是有本事强行救活她,恐怕并不是什么好事,反而会害了她,老祖你明白吗?花蔠姑娘只是一个平凡的人,命数上天早已经注定了,命中有此一劫,若是我强行逆天改命,反而会坏了此人的福报,就算今生不还,来世,甚至来来世,她都必须背负着今生所造下的孽债,后患无穷啊。” 王仙峤说到这里,连自己都觉得说不下去了,深深地叹息着,看了面目依然狰狞的花蔠一眼,用手缓缓的将花蔠还没有闭上的眼睛抹下,道:“我能做到的,就是为这女子找一处风水宝地,让她入土为安,老祖,花蔠不比你我,她只是一个凡人,身处六道轮回之中,命数早已经天定了,若是你我改了她的运程,实在是福祸难料,恐怕连轮回转世都会出现问题,人死如灯灭,老祖乃是赢勾转世,难道连这点世间的生离死别都看不开吗?” 唐方不再说话,颓然倒地,整个人在没有半分力气。 王仙峤又走过去拍了拍唐忆,道:“好徒弟,别哭了,你花蔠姐姐今生身遭如此惨祸,上天定然会垂怜她,来世必然会给她一个大富大贵的命格,你应该为她感到高兴。” 唐方忽然站了起来,双目通红,沉声道:“我要杀人。” 说完不等王仙峤等人反映,唐方飞快地抓起地上的尸体,横七竖八都堆在了一起,猛地喷出了一口白气,这几个已经死透的尸体霍然张开了眼睛,唐方咬破指尖,一滴鲜血滴在了这几人的额上。 霍! 几人双目顿时赤红,如同僵尸一般从地上一跃而起,破碎的脑袋中还可以看见森森的脑髓,王仙峤双目闪过一丝惊讶之色,喃喃得道:“造僵尸?” 看到眼前惊异的一幕,唐忆也似乎被吓呆了,止住啼哭,双目瞪得老大,长大的嘴巴迟迟合不拢来。 “老祖,你要做什么!” 唐方阴森森地道:“冤有头债有主,花蔠的仇,自然也需要有人填上!” 王仙峤皱了皱眉头,道:“老祖可以要我帮忙?” 唐方抬了抬手道:“这是我自己的事,与你们无关,王仙峤,你好好照顾唐忆,帮花蔠找个好地方葬了,三日之后,若是我还有命在,城外等我,若是我没来,带着唐忆远走高飞,不要让她落在了军统的手里。” 王仙峤道:“老祖你可是要……军统中可是藏龙卧虎,当年那个金眼贡师就厉害非常,连老子在他身上都差点吃瘪了,张若龙手中不知道还有多少付这样的好牌,老祖一人前去的话,恐怕并非良策。” “所以我才不要你瞎搅合,”唐方冷冷地道,“王仙峤,你我虽然非亲非故,但是这段时间,你既然跟了我,就是我唐方的朋友,你过来。” 王仙峤走了过去,唐方咬破指尖,伸出手,淡淡地道:“得了这滴僵尸血,你的禁咒就算是解了,你我二人从此以后便再无瓜葛,希望你自己好自为之。” 忽然王仙峤猛地跪了下来,摇了摇头道:“老祖,我早已不需要了。” 唐方眼中闪过一次惊诧之色,旋儿哈哈大笑起来,道:“好你个王仙峤,不愧是活了千年的老妖怪,连老子的赢勾血咒都困不住你,有意思有意思。你走吧。” 王仙峤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抬头沉声道:“老祖,三日后我在城外等你,若是你来,我依然是你的跟班,若是你不来,我保证,长沙城三日之后不会再有一个活口,所有人都得为您陪葬。” 唐方苦笑道:“冤有头债有主,你又何必迁怒于长沙城那些无辜的百姓呢?” 王仙峤一字一句地道:“所以,老祖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唐方挤出一丝凄苦的笑容,道:“这算是威胁吗?跟了我这么久,你果然还是一头没有驯化的畜生。” 王仙峤也笑了,道:“我王仙峤从出生那天起就是这样,我可负天下人,但是绝不负你。” 说完一把抱住花蔠的尸体,一手牵着唐忆,回头看了唐方一眼,道:“老祖凡事量力而行,你乃是赢勾血脉,是有大造化的人,天下之大,等你去做的事还有很多,所以,你不能归墟。” “我死不了,”唐方站了起来,一瞬间浑身涌出无穷的战意,冷冷地道:“天下只容我杀人,何容人杀我!” 【413】五成把握 张若龙这几日心情烦躁到了极点,先是被自己物色了很久的畜道高人被中统的人抢先一步拿下了,再就是自己那点事情被唐方识破,搞的两人撕破了脸皮,唐方一怒之下,离开了自己,为了这事,张若龙没有少受到上峰的训斥,而原本一片大好的仕途也因为这事,受到影响,渐渐在军统里面失势,若是自己再没有力挽狂澜的手段,怕是要渐渐地沦为军统中的边缘人物,从此一蹶不振。 每到这时候,张若龙总喜欢泡在醉花阴的酒楼里面,这里面的一个叫子澄的姑娘,是自己的禁脔,每每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张若龙才会忘了世间的一切杂事,专心致志的享受美人深恩,两人奸情正烈,若不是战事紧张,张若龙怕是早就想着如何帮着这窑姐儿赎身,娶回去做一房小妾。 张若龙调亮了屋里面的灯光,合衣起身,回头看了一眼露出一大截酥胸,如同小猫一样蜷在床上的子澄,终于显露出了这个军中铁血汉子的柔情一面,深深地俯下身吻了她一下。 “嗯。”睡梦中的子澄似乎有了感应,迷迷糊糊地露出玉臂一把圈住了张若龙,呢喃地道:“要走了?” “嗯,你在睡会,我还有些军务要处理。” “天还没亮呢?”子澄嗔道,“每次都这样,下次我我再也不给你留门了。让你一个人冷死在外面。” 张若龙哑然失笑,从怀里掏出一叠钞票塞在了子澄喷薄欲出的酥胸处,柔声道:“没办法,这几天要处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钱够花吗?不够尽管开口。” 看得出,张若龙对这个女子似乎动了几分真心,子澄跳下床,随手拾起一床毯子遮住凹凸有致的身材,道:“再等五分钟好么,我给你弄点吃的来,吃饱了才有力气做事……昨晚你那么累……” 张若龙呵呵一笑,点头道:“好,在等五分钟,我看看我的小宝贝,厨艺是不是和床上的本事一样厉害。” 子澄没好气地瞥了张若龙一眼,笑骂道:“死鬼,你还好意思提。等着!” 张若龙呵呵一笑,从旁边操起一本书,坐在椅子上慢慢地读起来,玉手调羹汤,怕是每个男人都难以拒绝的美事。 时间慢慢地过去了,可是子澄却一去不返,张若龙看了看怀表,有些坐不住了,忍不住叫了几声,可是却没有听到回声。 “怎么搞的,”张若龙微微有些觉得不妥,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的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张若龙皱起了眉头,冷冷的道:“是谁。” “张爷,是我,”门外的声音响起。 “我没跟你说过吗?不要在这里找我!”毕竟在一个青楼女子这,张若龙的身份多少还是需要有些顾忌的,所以他十分忌讳手下人来这里找自己,手下人也很识趣,从来没有人来过这里。 “张超,慌慌张张地,成何体统!”张若龙轻声斥道。 张超在门外应道:“张爷,出大事了。” “什么事,进来说!” “张爷,”张超推门而入,见四周无人,这才凑到了张若龙的耳边,轻声道:“好像李淮等人找到了和唐方在一起的那个丫头。” “哦,”张若龙顿时精神一振,这几日,他都在长沙城中寻找唐方等人的行踪,但是这几人都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张若龙正恼着此事,还以为这几人已经不在长沙了,“这是好事,唐方呢,找到了没有?” “本来确实是好事,”那人满脸愁容地道,“可是好像这几人……这几人没有管住自己下面的家伙,把那个丫头给办了!” “啊!”张若龙猛地一惊,站了起来,厉声道,“好大的胆子!” “这事好像李爷也搅和进去了,总之,唐方这次肯定跟张爷您彻底掰了,张爷还是早点回去,不然要是唐方来了,张爷一个人怕是不好对付!” “奶奶的,这李鑫的葫芦里面到底卖的什么药,这不是给老子难堪吗?”张若龙面色铁青,吩咐道,“赶紧给我备车,我去找李鑫!” 张若龙急冲冲地赶往住宅处,推门便道:“李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个少年此时怀中正抱着一个女人,叫有人来,也丝毫不觉得尴尬,拍了拍怀中的女子,懒洋洋地道:“张爷来了,怎么也不先通报一声。” “你!”张若龙余怒未消,道,“你做的好事。” “张将军知晓了,那我也就不隐瞒了,不错是我指使他们干的,怎么张爷这事要来兴师问罪的吗? 李鑫伸出一双修长的手,不停的弹弄着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指甲,漫不经心地道:“若是张爷是来兴师问罪的,大可将小弟带到你们军统的寻讯室,兄弟也想见识见识你们军统的本事。” “你!哎!”这李鑫乃是上峰极为看重的人物,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这几年在军统中提拔得出奇的快,现在几乎成了戴笠心腹之人,这次来长沙,便是顶着特派专员的帽子,摆明了是协助自己,其实是戴笠派来监视自己的,即便是张若龙心中一肚子的火气,也不得不考虑到这人的身份地位,强行压住,苦笑道:“李兄弟,你这次可真是害惨了兄弟了。” “不就是弄了唐方地一个姘头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李鑫依然一副睡意朦胧的样子,在身边的女人脸上啃了几口,嬉笑道:“张兄弟,这女子可能在兄弟这里再住几天,说起来,兄弟我还真有些乐不思蜀了呢!” “那个丫头是唐方的女人,你弄死了他,唐方必然大怒,唐方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小子发起狠来,怕是你我都招架不住!” “兄弟不是也弄过他的女人吗,现在不一样大摇大摆地活的上好?”李鑫嘿然一笑道。 “你!”张若龙怎不知道李鑫话中所指何事,饶是如他这等隐忍的功夫,也不禁动怒,李鑫跳了床来,拍了拍张若龙的肩膀哈哈道:“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张若龙强自压抑住心中的怒火,沉声道:“李先生,这事是你闹出来的,说什么也得给我和兄弟们一个交代。” “不就是一个唐方吗?看把你吓成什么样子了,弄死他就是了。”李鑫轻描淡写地道,“此人早已与我军统离心离德,留着反而是个祸害,张兄弟惜才,唐方又是您的妹夫,你自然是下不了手了,这等恶事,我李鑫帮你做了就是。” “你是说……”张若龙沉吟道,“这事有把握吗?要知道唐方身边还有高人相助,那个小孩子,到目前我都没有摸透此人的底细,但是此人可是能杀死金眼贡师。” “这人乃是祝由王家的高手,算起来也算是现在王家的老祖了,王家的传家宝杀生刃便是这人的手笔,乃是当年王家最大的叛徒,想必你也知道当年祝由和法海的恩怨吧,算起来这小子也活了上千年了。算个人物。” “啊……”张若龙倒吸了一口凉气,脱口道,“此人不是早已经死了吗,怎么还活着。” “这小子命大,和判师之祖做了一笔交易,所以才能苟延残喘到现在,论真本事倒也稀松平常的很,只是这小子善偷,手里面有些好东西,所以确实会有些头疼,不过只要找准了他的七寸,杀他易如反掌。” 李鑫笑了笑道:“他之所以能做了金眼贡师,完全是因为当年他的三魂七魄被判师改了的,那金眼贡师何曾会想到这小子会有这等本事,若是真的凭实力,王仙峤未必是那个金眼贡师的对手,你放心此人交给我就是了。” “那唐方呢?他可是有魏家的人撑腰,就算是我们灭了他,怕是魏家的那个老鬼不会善不甘休。” “祝由一脉,早已经式微,若我不是忌惮祝由那人是不是还活着,魏家早已经被我连根拔起了,这样也好,通过唐方,引出魏老鬼,若是还能够引出那个人物,就再好不过了,一网打尽,省得我在劳心劳力。” 张若龙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李鑫,疑惑地道:“不是小弟看不起你,只是祝由魏家到底是延绵了上千年的大脉,根深蒂固的很,祝由道术博大精深,你有那么大的本事吗?” 李鑫摊手道:“我没有。” “那……” “放心,虽然我没有,但是唐方有啊,只要我们捉住了唐方,他乃是赢勾血脉之后,有了他的血脉,你觉得我有几分把握?” “原来。” “呵呵,赢勾血脉,天下人谁人不想得到,不然当年唐方刚刚出道的时候,也不会再道门中引起那么大的风波了,天心宗,阴山一脉,哪个不趋之若鹜,只是唐方先是从道门中的围捕下活了下来,还灭了天心宗的几个大人物,后来又独上阴山,几乎将阴山闹的天翻地覆,这样一番敲山震虎之下,那些人才不得不重新掂量自己的实力,断了得到赢勾血脉的心思,不过兄弟对此人可是一直念念不忘啊!” “可是就算是如此,你又何必杀了唐方的女人?” “人之心,如深潭,深浅总难测,但是一旦知道了深浅,办起事来就好办了很多,张兄弟和唐方相处这么久,唐方的性格是怎样,你难道不知道吗?我若是不杀了他的女人,他会乖乖的自投罗网,任我摆布吗?” “嗯。”张若龙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道,“唐方一向重情重义,特别是对女人,那是有仇必报的,看来兄弟当真是要把我当成勾出唐方地鱼饵了。” “那个女人一死,唐方必然会报仇,长沙城很快便会有一场腥风血雨了,兄弟便在这长沙城布下天罗地网,只等他一人!” “李先生你有几分把握?” 李鑫缓缓的摊开手,在张若龙面前摆了摆。 “五成?”张若龙皱眉道,“李先生只有五成把握。” 李鑫微微一笑道:“五成还不够吗?” 张若龙权衡了一下利弊,叹口气道:“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 ” “张将军这几日最好不要走出兄弟的视线之外,不然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莫怪兄弟没有提前相告了。” 【414】敲山震虎 深秋的长沙透露着一丝让人感瑟瑟的凉意,张马夫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睡眼迷蒙的眼睛,天色刚刚放亮,他便赶着马车进城收集垃圾,这门生意他已经做了不下几十年了,却不知道还能做多久。 一阵晨风吹了过来,张马夫顿时清醒了不少,却隐隐之间闻见了一股腥臭的血腥气味,这年头,灾荒加上战乱,横死的尸体无数,他早就见怪不怪了,也没有在意,催促了一声,赶着跟了自己很多年的老马入城。 太阳缓缓地出现在东方,洒下了一片红霞,破开天地之间云遮雾笼,露出了在长沙城老旧的城墙,城墙上,不少刚刚过来接班的士兵们在上面走来走去,现在是非常十分,对于进城的每一个人,都要严格询问。谨防细作进城。 算了算时间,离城门开启还有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张马夫跳下车了,从马背后面抽出了一根老旱烟,吧嗒吧嗒地抽开了,长时间的惯例,让他已经习惯每次在城门开启之前,抽上这么一口。 张马夫正在吞云吐雾之间,忽然一滴水滴滴在了头上,张马夫茫然地用手抹了一把,顿时觉得似乎有些蹊跷,摊开手掌,顿时大声叫了起来,只见整只手掌猩红一片,刚刚滴下的分明是一滴鲜血! 张马夫仰头向城门口望去,入眼处更是让他吓的惊魂失魄,不由得跌声大叫一声:“妈呀!” 只见在城门的上头,吊着一具已经死透了的尸体,浑身**,雪白雪白的身体里面不断渗透出鲜血。 张马夫何曾见过这等诡异到了极点的事情,顿时大声尖叫道:“不好了,不好了,杀人了,杀人了!” 张马夫一叫顿时惊动了在城门上守城的士兵,一人大声叫道:“吼什么吼,当心老子毙了你!” 另外一人认出了在楼下尖叫的张马夫,嬉笑道:“张瞎子,你叫什么叫,是不是你媳妇昨晚被别人弄了?” 张马夫用手战战兢兢地指着城门的上方,吓的浑身哆嗦,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几人觉得张马夫行色有些异常,顺着张马夫手指的方向,顿时齐齐色变。 城门轰然开启,一人仰头看着城墙上,寻思良久,张马夫在旁早已经吓的面无人色,那人沉吟道:“是你最先发现的?” 张马夫连连点头,那人又问道:“可曾看见其他人。” 张马夫摇头。 “这就奇怪了,到底是谁有这等本事,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尸体钉在这么高的城门上?”那人怔怔地看着城门,那具女尸居然是被一根木棍直接刺穿了喉咙,钉在城墙上,身上的血渍现在已经干了,在阳光下闪着一种耀眼的黑紫色,长发扑面,遮住了半张脸孔。 “这女子到底得罪了谁,居然被人扒光衣服钉在城门上?”那人眯着眼睛,作为长沙城中的守备队长,城中出了这等大事,他必须要在顿时间内破案,否则难以向上头交代。 忽然身边的一人看了许久,脸色有些犹疑,凑到了他耳边说了一段话,顿时这人整张脸都变了,轻声问道:“你确定?” “醉花阴我经常去的,应该不会认错。” “那么说来,这娘们是张大帅的女人了?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对张大帅的女人下手,而且有谁知道,他是如何爬上这半高的城墙,然后将女人钉上去的,你们这些守城的人都是吃屎的吗?” 长官发怒,顿时手下人都噤若寒蝉,不敢出声,忽然一人眼尖,指着城门的另外一处,大声道:“老大,你看。” 那人用手在额上搭了一个凉棚,这才发现,原来在这女子的尸体旁边,还钉着另外一根三寸长短的木棍,在木棍的上方还蘸着鲜血写着一行很难看清楚的小字:张若龙死于此! “好大的口气!”那人冷笑了一声,“看来是所谓江湖的侠客找我们张大帅寻仇来了。不过张大帅乃是军统的人,又懂得呼风唤雨之术,岂是你们这些所谓的江湖中人能对付的,哼!” “这事要不要人通知张大帅,”旁边人轻声问道。 “废话。来个人去告知张大帅一声,让他提早防备,不要让这些小人得逞了。” “另外,找几个身手好的,把那个婆娘给我弄下来,别弄花了身子,他是张大帅的女人,给我注意点,不然张大帅发怒了,当心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薛举闻讯赶来,看着放在一张临时弄来的担架上的女尸,身上的鲜血已经被有心讨好军统的地方官弄干净了,还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张毯子给盖了,薛举掀开了毯子,脸色露出了不忍的神色,接着盖上,问道:“这是你们发现的。” 那个军官谄媚地道:“不错,正是下官,不知道有没有认错人?” “应该错不了。”薛举抬了抬手,道,“找几个人给葬了吧,张帅那里就不需要再过目了,免得他老人家伤心,还有这事除了你们,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下官这点事还是懂的,”那人笑道,“这事关系到张帅的名声,我等自然要小心处理,除了我的几个心腹,绝对没有人其他人知道。只是这贼儿的胆子也太大了,居然将张帅的女人暴尸城门上,当真是心狠手辣,还请将军提醒一下张帅,莫着了这些贼儿的道儿!” “这事我自然会处理,你处理下现场,别留下了什么痕迹,也不要在百姓中引起恐慌,若是流出些张帅不愿意听到的流言蜚语,我唯你是问。” “下官知道。”那人笑嘻嘻的从怀里面掏出一叠钞票,悄无声息地塞进了薛举的手里面,笑道:“这事,还请将军多多费心,替我在张帅面前美言几句。” “嗯,我知道了。”薛举收下了钞票,此时的他早已经心乱如麻,不用猜,能够干出这等疯狂之事的人,必然是唐方无疑 ,唐方叛出军统,已经让他的日子十分难过了,一边是在军中患难与共多年的兄弟,一边是能给他荣华富贵的上司,薛举这几日茶饭不思,要知道,他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全赖自己与唐方相熟,成为唐方与军统之间的传声筒,而现在不仅仅自己身份尴尬,恐怕还很有可能因为唐方受到牵连,这些日子,他一直在祈祷唐方能够想通,重归军统,但是现在这血淋淋的事实,已经告诉他,唐方彻底与军统反目成仇。 唐方女人的事情,他也是稍有耳闻,不过没想到 ,唐方的反应会这么激烈,会用这种极端的手段向着军统,向着张若龙宣战!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兄弟啊,你这又是何苦呢?”薛举看着墙上那触目惊心的一行字,心中暗自叫苦,但是却无能为力,只能暗暗盘算如何不牵扯进张若龙和唐方之间的恩怨中,为自己留下一条后路。 【415】严阵以待 日上三竿,长沙城中又开始渐渐地热闹起来,城门上那些不想让人看到的字迹已经被人铲除,血渍也被人用清水洗净,进城和出城的人川流不息,没有一个人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城门处多了若干陌生的面孔,而对进出之人的盘查也比往日严格了很多,不少陌生的脸孔出现在城门处,可是没等进城便有专用的汽车等候,这些人钻入汽车之后,便一溜烟的不见了。 这些人或僧,或道,或孺,有老有少,但是均是眼神凌厉,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畏惧感。 长沙城一如往昔的热闹或平静,只有极少数的一部分人能够感受到大战将来的压抑气氛,在张家大宅中,李鑫负手仰天,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不觉已是一日。 一日忽骤而过,太阳渐渐西沉,张若龙坐在大厅之中,双手死死的攥住手中的椅背,面色铁青,身边人立着数十个全副武装的好手,虽然他知道,尽管这样,张若龙还是觉得自己仿佛被人扒光了衣服一般,没有半分的安全感。 子澄的事情,已经传到了自己的耳朵里,而那‘张若龙死于此’几个字宛如诛心之语,深深敲打在张若龙的心脏深处。 唐方与自己已经结下了不死不休的仇怨,而今日,很有可能,唐方便会向自己讨还那比血债。 山雨欲来风满楼,在张家大宅中的人,每个人都全身戒备,虽然对手只是一个或者两个人,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一个是曾经凭着一己之力,从阴山上硬生生地将欧阳风骨活捉,在祝由赶尸大会上力挫强敌,最后夺魁的少年高手,赢勾血脉唐方。 而另一个,深浅不知,但是绝对有超过金眼贡师的实力。 单凭这两人,已经让长沙城中所有军统的高手惊恐不安,虽然在李鑫的指挥下,不断的从外地火速增援军统近年来网络的道门高手,可是谁心中都知道,唐方,以一己之力,挑战中国近代最为庞大的特务组织,绝非是以卵击石! “难道我会是第二个欧阳风骨?”张若龙面色阴沉,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继续屏息等待。 李鑫依然负手望天,仿佛眼前这由他挑起的一切事端,都于己无关。 一道璀璨的流星划过夜空,天空骤然一亮。众人这才猛然觉到,不知不觉,已经长夜过半。 李鑫心中猛地一动,暗自道:“来了。” 张若龙霍然起立, 只听见轰的一声,张家大院长数十米,高数米的南墙,整面墙轰然倒塌! 顿时灰尘甚嚣尘上,叭叭叭叭叭叭,连串的枪声响起,所有的枪手们在一瞬间对着外面激烈的开枪,恨不得在一瞬间放光枪管里面所有的子弹。 枪声持续了数分钟才渐渐停了下来,枪手们一边换着弹匣,一边好奇的伸着脑袋向门外望去。 “嗷呜”仿佛一声来自于地狱般的吼叫声,一行人从尘烟未止的南墙倒塌处缓缓的步入院内。 不等这群人进来,枪手们第二轮的枪声又响起对着这群人玩命的扫射,可是这群人却不闪不避,任凭子弹深深地打入自己身体之中,甚至连眼皮子都没有在眨一下。 这些人何尝见过这诡异的景象,一瞬间几乎全部惊呆了,甚至忘了扣动自己的扳机。 顶着枪林弹雨,这群人却丝毫没有后退半步,一步一个脚印,向着在院内一字排开的枪手们靠近,握着自己手中的枪,这些人却丝毫没有安全感,这些人到底是什么,居然连枪都不怕! 嗷呜!其中一人忽然仰天长啸,不经意间露出了口中的森森獠牙。 “是僵尸!”枪手们瞬间吓的魂飞魄散,一人甚至吓的屎尿齐出,扔下枪,向后面没命的逃去。 砰!身后一声枪响,身后一名军官凶神恶煞地吼道:“后退着,杀无赦!” 眼前的僵尸越走越近,枪手们却全无后路可退,闭着眼睛,死命按住扳机,一串串的子弹打入僵尸体内,泛出绿绿青烟,奈何这些早已经没有了疼痛感的僵尸们似乎丝毫没有感受,一步一步,向着枪手们越走越近。 “刷!”一个僵尸猛地一把抓住了一个比较靠前的枪手,张开嘴,猛地向着他的脖子处咬了下去,那人一声惨叫,还没有等僵尸獠牙咬下去,自己先吓的昏死了过去。 枪手们步步后退,在前面这群强大的僵尸面前,他们甚至忘了后退便是死的命令,尽管身后的军官一连击毙了几个后退的枪手,但是丝毫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一名僵尸猛地抓住了一个枪手,双手插入他的胸膛处,然后猛地向两边掰开! 刷!一阵血雾,这个人居然被僵尸整人撕成两半,见到这一幕,就算是胆子再大的枪手也吓傻了,扔下枪,向着后面抱头逃命,这个时候,再也没有军官开枪阻止,因为这些军官同样吓的面色发青,颤抖的手只能象征性地向着僵尸开上几枪,当僵尸越走越近的时候,他们再也顾不得军令如山,和所有枪手一样,四散逃命。 大院之中,只有一人,尽管枪声雷做,僵尸凶猛,但是他始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仰望着黑色的天际,似乎周遭的一切于己无关找到一个僵尸逼近道自己身边。他的嘴角才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意,缓缓的后退半步。 那僵尸闻到了生气,顿时凶性大作,张嘴深处森森的獠牙,对着李鑫一口咬去。 李鑫轻蔑地看了这僵尸一眼,双手缓缓掐诀念咒,忽然间周身一团黑气笼罩,将自己和那具僵尸一起裹在了其中,僵尸遭逢大变,灵智未开的它一瞬间微微有错愕,似乎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惧,身形急速的向后退去,可是就在这一瞬间,似乎一双无形的大手将这僵尸牢牢地抓住了,然后猛地向着团黑雾中拖去。 僵尸身不由己,如同被掐住了七寸的蛇一般,根本无从反抗,身子仿佛坠入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潭之中,越陷越深,再也爬不起来。 浓黑如墨的雾气散去,显出了李鑫好整以暇地身形,开口淡淡地道:“唐方,你既然来了,又何必藏头露尾。何必造了这些没头脑的僵尸出来送死。” 躲在暗处的唐方不由得心中凛然,他超强的直觉已经感受到这个人身体仿佛带着一种强大到了极致的恐怖波动,如同汪洋一般浩瀚莫测,而周遭的一切,都宛如浮萍一般,无根的在这片汪洋大海中漂浮无定,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这汪洋所吞噬。唐方觉得此人的气息如此似成相识,又如此陌生,但是他体内所拥有的浩瀚无比的气息,更是似乎与中原传统的道念迥异。 这人是谁,张若龙居然能够请到这么厉害的人物助拳,看来自己这番当真要小心以对了。 唐方不动神色依然躲在暗处,继续掂量此人实力,在场的僵尸毫无惧意地向着李鑫扑杀而去,李鑫嘴角冷然一笑,身后黑气啥时间弥漫散开,将周遭数尺的地方照的透黑,没有一丝一毫的光亮,唐方运足了目力,死死盯住这团黑雾。 黑雾笼罩,人眼根本不能看清其中任何,但是唐方却不同,在黑雾中,他隐隐约约看见了一些东西,只见李鑫的身后,一个三丈高的怪物渐渐地成型。 唐方心中猛地一沉,暗自叫道:式神! 李鑫身后的怪物一把捏住了扑杀过来的僵尸,然后猛地往嘴里一送,居然整个人吞了下去! 如法炮制,那些送上门来的僵尸,此时却如同一盘盘送上门的美味,任凭李鑫身后的式神大快朵颐。 原来如此!唐方站了起来。 【416】十二式神 唐方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道:“今日乃是我和张若龙的私人恩怨,与旁人无关,若是有人阻拦,别怪我唐方不客气。” 李鑫哈哈大笑道:“唐方你好大的口气,难道你当真以为我军统上下都怕了你不成?” 唐方知道多说无意,冷冷地道:“那就试试。” 唐方缓缓的从后面现出真身,只见他双手附后,浑身闪着让人不敢正视的杀气,即便是相隔数丈的李鑫,也感觉到了唐方那强大到了极致的杀念。 刺骨的寒意从门外刮来,在院中的李鑫如临大敌,随时等着唐方毁天灭地的一招。 唐方眼中露出嘲讽的神色,双手猛的晃动,一道刺目的光芒出现在唐方的手掌上面,唐方不知道何时,手中多了一座流光溢彩的宝塔。 九幽神塔。 此塔一出,顿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了强大无匹的压迫之感, 唐方气度沉凝,将宝塔往半空中一抛,瞬间这宝塔便在空中放大了数百倍,宛如一道山岳一般,向着李鑫当头砸来。 李鑫面容冷峻,不敢丝毫怠慢,手中猛地翻出了一罗盘,这罗盘由方盘和上方可以转动的圆盘组成,圆盘中央为北极星,周围有十二月神。方盘代表地,上面刻有二十八星宿。罗盘在手,李鑫周身黑气更是浓厚,照定了整个院落,瞬间天地无光,而在半空中闪耀的宝塔越发显得如山岳一般巍峨。 李鑫手中的罗盘在急促的转动,发出滋滋滋的声音,李鑫一声爆喝,大声道:“扬于王庭 孚号有万 不利即戎 利有攸往!”就在这瞬间,在李鑫后面的那个式神宛如一团黑雾一般,消失殆尽,所有的雾气重新凝结,取而代之的却是一条腾升而起的黑蛇,朝着在半空中的那九幽神塔飞腾而去。 铮! 那腾蛇猛然变大,翱翔天空,向着九幽神塔急促的撞去,气势骇人。 唐方打出的九幽神塔宛如十丈高塔一般,悬在半空中,任凭这腾蛇如何撞击,均不动分毫,唐方嘴角微微一笑。手掌猛地向下一翻! 轰! 九幽神塔再次暴涨,发出几乎刺瞎旁人双目的光芒,对着这腾蛇猛地坐了下来! 砰!一声巨响,这腾蛇的身躯几乎被这九幽神塔撞的四分五裂,哀嚎一声,李鑫手中的罗盘催动,黑气弥漫上天,这腾蛇猛地一吸,将这黑气吸入鼻子中,再次振奋精神,向着唐方地九幽神塔撞去。 轰!这腾蛇展现出了他及其强横的一面,巨大的响动声响彻天际,光芒四射而出,看的让人心悸,腾蛇不屈不挠,终于这九幽神塔的光芒骤然一俺。 李鑫见己方处于上风,不免暗自有些得意,这罗盘,乃是阴阳一脉的至宝,即便是粗通道术之人,也可以召唤出阴阳师梦寐以求的十二上古式神,这原本乃是师尊至宝,自己立下了无数功劳才央求自己借给自己一用,正是因为身上怀有这等异宝,李鑫才敢出手一较高下! 唐方手中一挥,冷冷地道:“你就这点本事了吗?”手掌往下一按,顿时一声厉叫从这九幽神塔中传了出来,青光瞬间大作,一条青色的大蛟龙从青塔中钻了出来! 李鑫但见此物,顿时神色一沉,脸上有些不可置信,尖声道:“此物如何会在你身上!” 对于通灵术,原本唐方是一窍不通的,而且在林不依授予自己的那本阴符经中,也大多数是道法总纲,并无具体的技法,所以如今的唐方,除了几个法宝之外,还真没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道法,但是总从那日青蛟被困在塔中之后,戾气慢慢消磨,在王仙峤的怂恿下,唐方尝试着将此物放出,没想到此物居然和自己心意相通,不用多加训练便可以如臂指使,当然,唐方自然是知道,之所以能够如此,这与小紫有着莫大的关系。 青蛟见到腾蛇,顿时双目泛出惨绿的光芒不由分说,便是张开了森森巨口,宛如在半空中裂开一个暗红的巨洞,獠牙森森,长舌席卷数丈,喉中发出仿佛雷鸣般的低吼。 巨口张开,唾沫横飞,当头对着这腾蛇一口咬下! 这腾蛇乃是上古神物,被大神通之士擒服强行炼成式神,但是凶悍之气却并未稍有削减,毫不留情,迎着青蛟便是当空撞去! 轰!一声巨响,震耳欲聋,只见在黑雾笼罩的上空,带出巨大的波动,将整个张家大宅震得摇摇欲坠,大有坍塌之势。 “镇!”唐方双手举天,一身大喝,那九幽神塔如山岳一般当头压下,威势无双,撼人心魄。 “上!”李鑫也是同时大喝,腾蛇甩脱了青蛟,迎头再次撞向了神塔,就在电光火石的瞬间,青蛟尾部猛地一扫,宛如一根巨大的铁棍一般,向着腾蛇滚去! 腾蛇吃痛,这一次撞击,已经让它消耗了太多的真元,若是再来一次,恐怕这式神便被灭了。 李鑫脸色一白,他如何不知道这式神若是逆风,对自己产生的反噬会有多么巨大,而且是这等上古十二式神中的腾蛇! 李鑫咬牙,手中罗盘飞转,这腾蛇一声嗷叫,化作一团黑气,消失无踪! 唐方怎么可能错过这前千载难逢的良机,望天一指,一块金砖在几乎没有任何人发现的情况下出现在唐方的手中,向着李鑫当头砸下! 翻天印! 唐方一出手便是接连逆天神器,李鑫大有招架的形式。 形式逆转。李鑫知道这翻天印的厉害,若是被砸中,怕是性命难保,一咬牙,手中罗盘飞转,大声吼道:“地缚灵!” 忽然,原本李鑫周身漆黑一片,瞬间亮起了五芒星阵,在五芒星阵中,一道道的金光出现,金光中充斥着无数阴灵般的鬼物,向着翻天印飞去! 啪啪啪啪!一连串宛如爆竹般的声音响起,所有的那些阴灵在翻天印强大的灵压之下,全部化作了齑粉,但是这些阴灵却为李鑫争取了一线之机,李鑫如何肯乖乖地站在原地让唐方胖揍。身形连连后退,找到了一个安全地方。 就在这个时候,李鑫的眼前一花,唐方不知道什么时候,以闪电般的速度出现在了自己眼前,手中杀生刃出现,照着李鑫当头劈下! 好快的速度,李鑫心中猛地一惊,但是,他笑了。 没错,他笑了! 手中罗盘急速的传动,身后居然出现了一只雪白的狐狸! 十二式神中的太阴! 唐方一刀劈下,居然劈空了!李鑫居然奇迹般的消失了! 怎么回事! 在十二式神中,最为厉害的便是太常和太阴了,太常是日精所幻,外形为一只金乌,常用火术,而太阴月精,外形为一只白色的狐狸,和其他的式神不同,她可以在短时间内造出空门扭曲,甚至暂停时间! 而刚刚出现在李鑫身后的式神,便是白狐太阴! 所以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李鑫召唤出了太阴,利用这短到了极点的时间,逃脱了唐方地必杀一击! 顿时,黑雾弥散开来,李鑫长笑道:“我以已经将此人引到了阵中,接下来的,就看巨子的手段了。” 一身阴沉沉的声音从角落中出现:“李先生,进入我墨家阵中的人,还没有一人能够活着出去!” 【417】四兽塞门 “一切拜托巨子了!” 角落中,一个麻布葛衣的中年男人,赤着双足走了出来,盯着唐方道:“唐方,你得罪了军统,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唐方斜眼看了那人一眼,问道:“你又是谁?” “哈哈哈!”那人仰天大笑,道,“唐方,我原本以为你是个汉子,没想到却如此鼠目寸光,连我的名号都没听过?为墨门延绵三千年,我便是当代巨子!” “笑话,你算老几,我干嘛要认识你!”唐方嗤笑道:“莫非你也打算为张若龙出头么?” “唐方你反骨成性,今日我不将你正法,如何能够严明我军统的规矩!” 唐方点头道:“原来也是军统养的畜生!”唐方猛地一个前扑,手中杀生刃直刺此人,但是刚刚前进了数步,仿佛遭遇到了一抖无形的气墙一般,整个人被弹了回来! “糟糕!中了此人的埋伏了!”唐方心中暗自一沉,双目斜斜扫去,借着昏暗的夜光,唐方仔细打量了四周,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困在一个煞阵中。 原来此人早已在这方家大宅中布下了阵法,借着方家大院方形构造,此人分别在四个顶角布下结界,组成一个困顿之阵,左上角放一盆绿色植物,看样子是芦荟,左下角放着一小盒火柴,右上角放一盆潮湿的泥土;右下角放一小杯雨水。分别代表着“木”“火”“土”“水”。由于刚才李鑫有意放出黑雾,将四周遮掩,加上天色太暗,所以唐方根本没有发现这四个事物的存在,更加别说注意到这四物的联系, 而在唐方地脚下,正是这阵法的阵中,放着一个金属的盒子,里面隐隐透出香灰的气味,再仔细看看,原来这墨家之人用头发丝细小的朱砂从四角往中间画线,使四角的每个物品与中间的金属盒子相连,形成了一个“x”,四物用朱砂四角相连,画出一个方形。边角四物分别贴上了符咒,上书“苦”、“塞”、“圳”、“填”四字。 此时的唐风正好在这阵中的阵眼处。 这群人果然早有预谋,一早要困住唐方。 李鑫先与唐方一场恶战,虽然算得上是平分秋色,不胜不败,但是李鑫知道,自己这太阴之力有限,实在难以i造成第二次时空之门,让自己逃脱,若是再战下去,必死无疑,拍了拍惊魂未定的胸口,强自笑道:“唐方,没想到吧,你还是着了老子的道儿了,巨子,此人必须活捉,不然对我们就没有用了!” 陈默阴阴一笑道:“我墨家自创派祖师爷发明此阵之后,三千年来,还没有人从此阵中逃脱过!先生,此人交给我就是了!” 墨家一脉,乃是延绵了三千年的大脉,有着严密的组织,其领袖也就是巨子(钜子),巨子由上代指定,代代相传,在团体中享有至高无上的权威。 墨家不同于其他阴阳门派,对道术知晓甚少,但是却尤为擅长机关阵法,特别是厌胜之术,为墨家精髓,千年以来大浪淘沙,墨家已经不复当年威风,渐渐式微,但是底蕴尚在,上古流传的一些精妙阵法,威力极大。 此阵,乃是‘画地为牢’之阵法,相传传于文王姬昌之手,后来经过了墨家巨子的改良,更增了威力。用五行互为牵引,以“木”“火”“土”“水”四物代表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四兽形成青之闩,红之闩,白之闩,黑之闩,四闩相互咬合,形成一个异常巨大结界,谓之曰“四兽塞门”。若想破去,除非有凌驾于龙尾之灵、虎咬之力、龟铠之防、凤翼之轻的能力,看上去一个简单的煞局,其中却包含了无数的玄奥,所以饶是以唐方的身手,也被困在其中,不得而出。 陈默喋喋怪笑道:“唐方,你还不束手就擒吗?” 唐方冷哼一声,手中一招,想将半空中的九幽神塔招回来,可是这九幽神塔却如同被定在半空了一般,根本不听唐方的使唤,陈默看清了唐方意图,更加得意道:“唐方,别小瞧了我这阵法,困在我阵中,就如同打开了另外一个介子,看似相隔数米,其实有十万八千里之远,你就别白费力气,速速自废武功,我便饶你不死,不然我便将你困在阵中十万八千年,看你如何出来!” 唐方冷眼旁边,这阵法似乎十分玄奥,但是对他来说,无论简单还是复杂的阵法,都是一模一样,他根本看不出其中的玄奥,所以更无从谈起破阵,对他来说,对于这种阵法,破的方法只有一个。 以硬对硬! 唐方大喝一声,手中杀生刃换做一道厉芒,直劈而下,那透明的结界似乎猛地一颤动,但是根本没有任何破损的迹象,反而唐方因为用力过猛,倒退三步,胸口不停喘息。 唐方再上,依然被弹了回来,阵势也同样没破损的痕迹,陈默冷哼一声道:“无知之徒,不给你点颜色看看,看来你是还不会老实!”说完双手掐诀,木之角猛地一道青色的气体升腾而起,换做一条张牙舞爪的青龙,呼啸着对着唐方猛地一吼,唐方站在原地,手中高举杀生刃,厉声喝道:“畜生,找死!” 刀劈而下,杀生刃上电闪雷鸣之声不绝于耳,青龙居然闪躲开来,盘旋在半空中迟迟不敢下来,陈默显然没有想到唐方悍勇如此,冷哼一声,道:“唐方,算你还有些本事,在看我白虎之力!” 阵角处白气浓郁,幻成一道白虎的模样,对着唐方张开血盆大口,呼啸着带着风卷残云般的威势,两兽相互辉映,一白一青,在半空中煞是好看,但是阵中的唐方却在暗暗地叫苦,这两神兽出现之后,这阵中的灵压顿时暴涨,空间越来越压缩,如同万顷之力一般,压得他喘不过气来,陈默眼中闪过一丝厉芒,不由分手,双手掐诀,又召唤出玄武朱雀,四神兽,青白黑红四色彩相互辉映,将夜空染得璀璨无比,四神兽在空中不断的嗷叫,八只眼睛死死盯着唐方,似乎随时准备一扑而下,将唐方一击即中。 【418】破阵,杀你,均是易如反掌之事 唐方站在阵眼处,一时间根本想不到破阵之法,所以索性不想了,双手猛地在身上一撕,露出赤膊精壮的上身,一条张牙舞爪的蛟龙纹身出现在身上,唐方整个人看上去悍勇无比。 “姓陈的,今天老子就要你见识见识,老子他妈的是如何破去你这个劳什子的破阵!”唐方一声大喊,身形如电般冲起,手中一扔,杀生刃出手,直接射向了空中。 凌厉的杀气顿时弥漫在空气中,整个人张家大院的气氛都为之一凝,陈默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唐方,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这小子行事如此违背常理,剑走偏锋,实在是让陈默难以揣摩。 唐方的身形如同一道闪电,人刀合一,玄武嗷呜一声,自告奋勇的接下了唐方的兵刃,厚厚的龟壳与杀生刃一触碰,作为这四神兽之中,防御能力最强的神兽,玄武居然也是浑身一阵,龟壳龟裂开来。 “不可能!”陈默见到这一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唐方地这柄道器的威力果然不同凡响,而就在这时,另一件让他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唐方居然一个翻身骑在了青龙之上,双拳如同雨点一般暴捶而下,拳拳见肉,那青龙居然吃痛,在半空中翱翔飞腾,企图将唐方从身体上甩了下来,但是唐方一手抱住这青龙的七寸,另一只手拳如雨下,根本不让着青龙从自己的手中逃脱。 “妈的!不过是一条泥鳅罢了,居然敢在老子面前发横!看老子不拔了你的皮!”唐方嘴里嚷道。 四大神兽,一兽被唐方地杀生刃所伤,另外一兽又被唐方骑在身下,不得逃脱,顿时间陈默看的心疼不已,原本是想给唐方一点厉害看的,哪知道偷鸡不成蚀把米,被他一下子伤了镇守此阵的两大瑞兽。 陈默大手一挥,顿时一阵清脆的凤鸣,那朱雀双翅狂舞,周遭的温度顿时急促蹿升,一团巨大的火焰,对着唐方射了过来,唐方大叫一声,来得好,张开大嘴,一团黑气顿时将这火苗裹住,唐方再一吞吐,那团被黑气包裹的烈焰居然向着朱雀飞驰过去。。。 朱雀一声哀鸣,鲜亮的羽毛掉了不少,宛如落毛的公鸡。 又伤了一个,陈默心中巨疼,再也不敢跟唐方纠缠了,手一挥,四兽消失,唐方跌倒在地上,拍了拍屁股,爬了起来,长笑道:“陈小儿,你就这点本事了吗?” 陈默冷冷地道:“鄙人本事确实不多,但是能困住你,就是鄙人的本事,你纵然有通天的本事又有什么用,在这阵中,你永世不得而出!” 唐方嘴角微微上扬:“是么?” 忽然提高了声音,大声道:“那你就给老子看好了,看老子怎么砸了你这这些破铜烂铁!” 刚刚唐方再吐出死气的时候,一瞬间福临心至,想到了一个绝佳的破阵之法,只是是否有效,还得自己亲自试上一试! 这阵法乃是依托五行之力,天地万物均在五行之中,以五种形态轮回,芦荟属木,位东方。火柴属火,位南方。湿土属土,位西方。金属盒子属金,位中央。雨水属水,位北方,然而甲、乙属木,位东方。丙、丁属火,位南方。戊、己属土,位中央。庚、辛属金,位西方。壬、癸属水,位北方。这正是五行相生、先天八卦格局,也算是四平八稳,毫无破绽, 但是只要在五行轮回之中,便是此消彼长,相克相成的,只要从一点下手,打破了他自身存在的内循环,便破了他的太极,而这一点,便是最为难寻的太极眼。 天地万物,皆有内循环,自成一个天地,大道宇宙星云,小到须弥芥子,均是如此,阴消阳涨,生死循环,才能够自我稳定,达到和谐。 阴极则阳衰,阳盛则阴消,若是阴阳不能调和,便会毁了自我的内循环,若是人,便会生病,若是草木,便会焦枯,若是命运,便生变数,此乃是天地之理,屡试不爽。 若是要破阵,便要破了这阵中自成一派的阴阳循环,或阳极,或阴极,若是如此,这阵便不攻自破了。 若是旁人,即便知晓这其中的道理,恐怕也难以破阵,但是奈何阵中所困之人是唐方,他常年采纳天地生死之气,早已经将生死二气息运用的炉火纯青,要破去这阵中的阴阳协调,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一念至此,唐方哼的一声,一道黑如浓墨的气息从口鼻之中出现,顿时天地间似乎充斥了鬼哭狼嚎的声音,尽管阵外的陈默不知道唐方要干什么,但是似乎感受到这死气中透出的巨大幽冥之力,神色一变,静观其变。 黑气越发浓厚,宛如有了灵性一般,向四角的镇物钻了进去,这四物发出了一阵阵沉闷的声响,激烈的开始摇晃,这种情况,陈默以前根本没有见过,心中暗暗觉得有些不妙。 唐方在哈的一声,一道白气如同白云出岫,从唐方地鼻口中喷出,然后直接射入了中间的盒中,脚下不停,金属盒子连续变了四个颜色,发出一种金鸣交铁的声音,在万籁俱静的夜晚格外响亮。 “不好!”陈默心中暗暗觉得不妙,正待迟疑的时候,只见轰的一声,那个金属盒子居然从中而裂! 然后紧接着,四处的镇阵之物,也同时在一瞬间化为粉末! 这阵,被唐方破了! 陈默不愧是老狐狸,根本来不及想透其中的关节,身子急促的向外面飞奔而去,没有这阵势困在唐方,唐方要杀自己,易如反掌! 刷!陈默只觉得腹中一凉,低头看下,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已经插进了自己的小腹处,而眼前是唐方那张不悲不喜的脸。 “破阵,杀你,对我来说,不过都是易如反掌之事。” 唐方抽出匕首,淡淡地道。 “下一个送死的是谁?”唐方站在原地,昂然道。 【419】分金道 整个残破的大院中,观战的李鑫一脸的阴翳,唐方在举手投足之间破去了墨门的“四兽塞门”大阵饶实让他吃惊不小,虽然如今墨家已经衰败,但是刚刚出手的,可是他下了大力气聘请来的墨家巨子,而这阵法即便是他也认为必能困住唐方,奈何还是让唐方逃脱,实在是让他有些气馁,神色一变,冷冷地道:“分金道的老爷子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阴暗处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唐方,我敬你也算是条汉子,但是奈何不识时务,真是可叹可惜啊! “一大把年纪了,还任凭一个小辈摆布,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呼来喝去!” 一个人从暗处现出身形,只见此人方面大耳,相貌堂堂,颇具富豪之气。双手十颗大小相若的紫色宝玉,闪闪生辉。身上穿着考究的丝绸,哪像修道之人,倒像是身材肥大大贾,像座肉山般出现在唐方的眼前。 那人走到唐方面前,细细打量了一番唐方,道:“你也算是个人物,我分金道原有怜才之意,若是今日将你毁于一旦,实在是有为我分金道道义,这样吧,你束手就擒,可饶你不死。” “分金道”唐方微微错愕,这个门派倒是第一次听说过。 世间万物,以能量为基础运转,五行阴阳师则是通晓此类能量的术人,古人之精妙,岂是今人所能臆测。但阴阳家的后人,却在华夏大陆繁衍生息,一直到现今。古代五行阴阳学派依照五行分为五派,而五行则统称为“五德”,在汉初的清洗中,五派逐渐瓦解,最终合并为三派,分别为分金道、阴阳道和银魂道。 分金道,创始人物相传为壤,姓氏不详,后在战国末年由吕不韦一系发扬光大。顾名思义,此类阴阳师以分金为宗旨,迷信符咒力量,藐视权威,并以金钱为最终奋斗目标,是为最残忍一系,秦初分金道在焚书之后销声匿迹。 阴阳道,相传创始人为管仲,原本为五行阴阳家中最大一派,后因汉初罢黜百家,其后人逐渐淡出历史舞台,后经盛唐东渡扶桑,为扶桑阴阳道之正宗创始者,安倍仲麻吕的后人继承了阴阳道并发扬光大,在东瀛曾权倾一时。相传此派擅长操控式神(守子),亦熟知幻术。 银魂道,相传创始人为齐国人邹衍,为五行阴阳家中集大成者,贯通五行之力、通晓阴阳之术,在汉初消失在中原,有传言说此派隐居山林不问世事,亦有人说此派已经绝迹。银魂道得名原因不详,但熟知万物之理,对鬼怪、神力等亦有独到的见解。 分金道因为被当时的朝廷所不容,所以很少公开露面,但是这一脉人物都是聪明绝顶,深知大隐于市的道理,于是分金道门人以商贾身份作为掩饰,暗自发展自己的势力,企图中兴分金一脉,但是后来日久,分金道的中兴之日虽然遥遥无期,但是分金道中不少门人反而成了富甲一方的大富,再后来,分金道门人也渐渐忘了自己原本的使命,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修道之人,还是商人,两种身份已经结合,密不可分。 无论哪门哪派,修道均讲究克勤可俭,遁世苦修,而分金道则是不同,这一脉的人吃穿讲究,用度奢华,实在是道门中的异类,所以这分金道的门人身着奢华,并不奇怪。 那人看着唐方,面带微笑道:“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厉害,连墨家巨子的困顿大阵都能破去,并且在举手投足之间,取了墨家巨子的性命,实在是厉害非常,你我若是再战下去,一时半分也分不出胜负来,不如先休息片刻,等唐方兄弟的复原之后,你我再战,免得道门中说我以大欺小,用车轮战对付唐方你。” 唐方冷冷地道:“不用,我现在就是最佳状态。有什么本事,你尽管使出来,不过不是我没有提醒你,识趣的早点滚开,不然刚刚的那个陈默就是你的下场!” “唐方先生好大的口气。”那人不急不慢,仿佛根本不想与唐方战斗一般,笑道,“即便是生死相搏,你我也可以交个朋友的嘛!你我必有一战,又何必急于一时。”说完,这个分金道人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酒壶,笑道:“怎么不如你我喝上一口,这酒可是我藏了好几十年的女儿红,今日算是和你交个朋友。” 说完,那人将酒壶倒了出来自己带头喝了一口,微笑道:“怕我在酒里下毒吗?” 说完将酒壶递给唐方,示意道:“唐先生,你今天算是交你这个忘年之交,若是你还算是道门中的英雄人物的话,就喝下这口酒。” 唐方面色迟疑地接过了那人的酒壶,用鼻子闻了闻,果然是清香扑鼻,唐方现如今已经是赢勾之身,一般的道门毒物并不可能对他产生作用,若是对唐方用毒的话,恐怕这些人也很清楚,除了留下不屑小人的名号之外,别无用处,但是若是此人不是心怀鬼胎的话,难不成当真是要在和唐方生死厮杀之前,交唐方这个朋友? 唐方迟疑的将酒壶接了过来,那人抬了抬手,手中的十颗大戒指,在夜晚闪闪发亮,将那张满脸横肉的脸照的红光满面,那人微笑看着唐方,不急不慢地示意唐方尝尝这壶美酒。 唐方将酒壶凑到了嘴唇处,斜眼看了一眼那人,冷冷地道:“你赌老子不敢喝?!” 那人淡淡地道:“唐爷乃是赢勾之后,百毒不侵,自然是不怕世间任何一种毒药了,不过唐爷的胆子……呵呵。” “你赌老子不敢喝吗!”唐方盯着那人,“老子就喝给你看!” 说完便将酒壶倒转,正要一饮而尽。那人眼中露出了喜色,一闪而没。 “老子喝了,就是傻逼了!” “哐当,”唐方猛地将酒壶摔在地上,顿时整个大院中酒香四溢,十分好闻。 老者脸色一变,冷冷地道:“唐爷不喝也就罢了,为何糟蹋了我的这壶好酒!” 【420】噬金虫 酒水瞬间撒泼了一地,顿时整个屋子中酒香四溢,唐方微微一愣,没想到这厮居然在酒水中当真没有下毒,若是如此的话,岂不是自己冤枉了此人? 唐方眯着眼睛,定睛一看,这时候才发现这酒水中似乎有些不明生物在酒水中慢慢的蠕动,这些生物微小得只有头发丝那么细,若不是唐方的眼神犀利,换做平常的人,根本没有发现的可能,这些微小的生物在酒水中拼命的蠕动着,仿佛大难临头的感觉,当这些酒水渗入到了地面之后,这些生物就宛如脱水的鱼儿一般,霎时间脱水死去。 这些虫子,唐方虽然叫不出名字,但是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这分金道人使用的蛊毒一道的下作东西,若是自己当真被这分金道人激怒,不假思索地喝下这壶酒,恐怕现在的这些虫儿便在了自己的腹中,中了蛊毒的人,惨状如何,唐方不是不知道。 唐方微微一声冷笑,讥讽道:“这可真是一壶好酒啊,连这酒中的作料都与众不同,看来兄弟当真是把我唐某人当作兄弟看待的啊。” 听唐方这么一说,那分金道人顿时神色一变,没想到唐方的眼神会如此犀利,连这么细小的生物都能看见。阴森森地道:“唐老板不喝兄弟的酒,还给兄弟就是了,为何要白白糟蹋了一壶好酒!” 唐方淡淡地道:“这酒是好是坏,自然是轮不到我来评断,但是不用猜我也知道,你利用这壶酒中的蛊毒,害死的人定然不在少数。说,这酒中的毒物,到底是什么!” 被唐方点穿了,分金道人不但不恼怒反而笑了起来,拍手道:“没想到唐老板居然如此眼神如炬,不错,我是在这酒中加了一些我分金一脉特有的东西,只是没想到唐老板胆子还是小,不敢试上一试。” “我他妈的又不是傻,干嘛要试?” “唐老板可曾敢和兄弟赌上一局?” “说来听听。” “唐方兄弟猜的没错,这酒中确实有我分金一脉下的噬金虫,若是唐方兄弟敢喝我一口酒而不死的话,我自决在你面前。若是唐方兄弟你不幸生死的话,也只怪不得兄弟我了。” “我干嘛要跟你赌,再说了就算我真的喝了,你又如何肯兑现你的诺言……” “我可以以我分金一脉的名义下咒……” “算了……”唐方摆了摆手道,“你们这些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一句牙疼咒根本就不管用,闲话少说,你要战,我就陪你,若是婆婆妈妈,还是闪到一边去,他妈的少管我跟张若龙的闲事!” 分金道人冷冷地道:“唐方兄弟看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话未落音,忽然只见分金道人手中一抖,一个硕大无比的葫芦出现在自己的手里面,厉声喝道:“唐方,看我的这壶酒,可对得上你的胃口?!” 唐方的目光一凝,只见顿时这分金道人体表顿时一层金色气体涌现而出,将大半身躯都淹没进了其中,接着单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顿时各种低鸣和振动之声同时在爆发而出,金色气息在这分金道人的周身不住的一阵翻滚下,那分金道人的面庞仿佛镀上了一层真金,黄澄澄的十分打眼,蓦然从葫芦中飞出数以百计的各种灵虫。 这些灵虫都是大约拇指大小,浑身金色,金灿灿的宛如一片麦浪,但是细看这些,这些灵虫都狰狞可怖,气息凶横。 “这就是我分金一脉看家的本领,要知道,这噬金虫难养得很,都一个个是无底的洞,老夫大半辈子才养了这些,已经散尽了毕生的家财,不过好在这些玩意儿还算是对得起老夫,没有让那个老夫失望。”说道这里,这个老者不无得意地笑了起来,看着唐方。 这分金道人虽然狡诈,但是这番话却是没有半分欺瞒,这噬金虫确实十分难养,必须在上等的女儿红中才能存活,而且一瓶上等的女儿红也只能支撑两天,两天过后,这女儿红便会失去了酒味,而在噬金虫便会死去。 这噬金虫之所以名为噬金虫,自然是削铁如泥,只要被这噬金虫沾上,无论是何物质,都会在很短的时间内被噬金虫吞噬,所以这噬金虫只能用木器盛住,而且一旦放出,后患无穷。 噬金虫虽然难以养活,但是一旦有了此物,便是一本万利的买卖,这分金道人历代相传着一粒噬金虫的母虫,只有有了这母虫,才算得上,真正的分金道门人。 至于这噬金虫的作用,很大程度上是不能为外人知道的,这分金一脉,之所以能够如此财大气粗,挥金如土,一方面和他们自身有着绝强的经商头脑有关,但是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分金一脉的高手,绝大部分都是梁上君子,而噬金虫则是他们用来撬门溜锁的利器。 试问,有了这个能够吞噬世间一切金属物质的神奇宝贝,分金一脉,能不暴富吗? 分金道人手中十颗宝石熠熠生辉,笑道:“唐老板,我本就是一个生意人,打打杀杀不是我的风格,我们做还是做生意吧,我有言在先,我的这宝贝噬金虫,乃是天下间至坚至硬之物,就算你是赢勾之后,僵尸之体,我也保证,能够将你吃的连渣滓都不剩下,我看你还是不要试了,我懒得伤筋动骨,你就束手就擒算了,事后我补偿你五百两真金白银,你看这可好。” 饶是唐方,也不由得被这分金道人搅扰得十分烦躁,冷冷地道:“聒噪!”说完,带头出手,一拳径直轰向那分金道人,分金道人吓得连连后退,不敢硬接,脸色一变,冷冷地道:“如此说来,你我的这门生意算是黄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跟你做交易了。” “呵呵,也罢,买卖不成仁义在,唐方你被我噬金虫吃了之后,我也会为你修上一栋极其壮观的衣冠冢,每年三牲六畜不会少你!”这分金道人说完,身形猛变,手上捏出一个繁复而古怪的印法,嘴里面念念有词,顿时轰鸣声大作! 不断的黄光从那葫芦口狂涌而出,遮天蔽日,宛如一道浮动的金色沙丘一般占据了半边的天空,这些金色的噬金虫,每一只都是晶莹异常,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黄色的气体缭绕在它们的身上。 数量庞大的的噬金虫,化作了一团丈许的黄色沙雾悬浮高空中,闪着柔和的金光,煽动翅膀,看上去虽然一副人畜无害的美好样子,但是只有真正见过噬金虫的人,才知道这玩意过不留痕的恐怖! 【421】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那道人猛地一声大喊,顿时所有噬金虫纷纷扇动翅膀,宛如一片急促闪动的金云一般,向着唐方劈头盖脸而来,“嗡……嗡……!!”声不绝于耳,刺耳之极! 唐方不知道这玩意的深浅,脸色一变,身形如电,闪开了一边。 回头看往这噬金虫路过的地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刚刚落下的数十把枪,就在这眨眼的一瞬间,居然全部消失不见了! 甚至,原本倒在地上的那些尸首,被这噬金虫滚过,瞬间浑身便如同滚上了一成金色的粘液,甚至在一滴血都没有留下来的瞬间,就已经被这噬金虫吞噬一空了! 这噬金虫的噬金能力,果然是非同凡响! 这分金道人的脸上得意之情更浓了,道:“唐方,要知道我这噬金虫乃是上天流传下来的好东西,原本被是被封印的,是我分金一脉的老祖,用大无上的功法破开这天地封印,才成为了我分金一脉的看家至宝,你休要小瞧这些小东西,它可是和你们僵尸一样,有着不死不灭之形态,而且有着极强的毁灭心态,一旦吞噬起来,比僵尸作恶还可怕,我虽然现在暂且还能用道法压制住,但是很快,一旦它们逃开了我道法的束缚,我也不能控制它们了!到时候,不仅仅是你,恐怕连整个长沙城的人都要跟着你遭殃了!” 唐方脸色一变,大声道:“胡闹!” “我分金一脉原本就是以挣钱为本,只要能挣钱的事情,我分金一脉都会去做,至于人命无非草芥而已,干我何事!”说完手中一挥,那铺天盖地的噬金虫,向着唐方飞来,唐方不由得大惊失色,抖动身法,不断的场中遁逃,而那大片的噬金虫,所到之处,却是一副腥风血雨,甚至连泥土都不放过,大量的噬金虫转瞬间即至,如附骨之蛆一般死死贴着唐方,唐方身后的泥土都被这噬金虫吞噬了大半,若不是唐方的速度奇快无比,只怕此时也被这噬金虫全部吞噬了。 唐方虽然是赢勾之后,僵尸之体,但是这噬金虫的来历也是诡异非常,唐方不确定这噬金虫能否吞噬自己,他不敢一试,因为一旦这噬金虫能够从自己的身上找到缺口,那么带给自己的打击就会是毁灭性的! 唐方心中暗暗焦躁,若是一直在这里兜圈子的话,不但不能将张若龙杀了,怕是自己迟早也会被这噬金虫给沾上,必须想出一个破去这噬金虫之法! 但是对于这分金一脉道法一窍不通的唐方,根本无法将这噬金虫的破去,权益之计,便是不断的围着这屋中兜着圈子,唐方甚至都不敢跑出屋外,一旦将这这些噬金虫引了出去,便是祸福难料,怕是长沙城当真要如这分金道人所言,遭遇一场大劫了! 噗! 就在唐方稍微分神的一瞬间,一粒噬金虫粘住了自己的皮肤,想要努力的钻进去,唐方只觉得一阵钻心的疼痛从那地方传来,用手猛地一甩,将这细小的噬金虫甩了出去,虽然自己的皮肤没有被这噬金虫咬破,但是已经有了一道深深的凹槽,若是这万千噬金虫同时来袭,唐方必然会在这噬金虫的吞噬下尸骨无存! 见到这一幕,顿时那分金道人神色大震:祖上传下来的这宝贝,果然是宝贝,连赢勾血脉都能破去,不愧是天下间至坚之物! 而唐方则是懊恼非常,不过刚才那一咬的疼痛,反而刺激了他,唐方居然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起来! 顿时间,无数的噬金虫如同疯了似的扑了上来,将唐方的全身上下团团围住,唐方霎时间浑身如同笼罩了一层金色的液体一般,金光闪耀,煞是好看。 这下,不仅仅是分金道人,即便李鑫,此时也不懂唐方为何如此。 难不成这唐方已经自暴自弃,甘愿被这噬金虫吞噬而死吗? 若是如此,绝对不适合此人的风格, 唐方的葫芦里面到底卖着什么药。 分金道人的脸色阴晴不定,但是还是不断的遥控着在半空的葫芦,里面的气息弥漫而出,噬金虫更是兴奋不已,不断的涌向唐方,开始企图吞噬唐方的身体。 万物通灵,何况是这灵中之灵的噬金虫,它们何曾不知道,唐方是何等人物,若是能够吞噬了唐方,对它们自身的修为提升,会产生庞大的助力,因此,他们不断发出啾啾的鸣叫之身,企图钻入唐方的身体之中。 看到这一幕,李鑫似乎才猛地想起来自己此行的目的,大声喝止道:“前辈,此人的身躯对我有莫大的作用,还请前辈手下留下,留下此人的全尸!” 分金道人苦笑道:“我所养的噬金虫,一旦发疯,就算是我自己也不能轻易控制,李先生,我怕这唐方的身体,你是要不到了的!” “这。”这下李鑫不由得大急,“若是得不到赢勾的身体,自己苦心孤诣布下的这个局,不都全部弃之东流了吗?反而会灭了唐方,得罪了整个祝由,给自己留下莫大的隐患。” 李鑫急的额头上的汗水都快掉了下来,这分金道人乃是自己高新聘请来的世外高人,得罪不得,不然自己刚刚也见识过了这噬金虫的威力,一旦惹怒了此人,反戈一击,怕是自己也难以招架,只得大声急道:“前辈请想想办法,不然我真的没法向上面交代了啊!” 分金道人点了点头道:“我尽力而为。”说完葫芦一挥,里面顿时酒香四溢,似乎在招呼着噬金虫回去,但是那些噬金虫不知道为何变得兴奋异常,根本不听使唤,涌向唐方,如同一团黏在唐方身体上的金液,不断突破唐方的体防。 分金道人只得摇了摇头道:“没办法,我已经尽力,这些虫儿估计是嗅到了唐方身体的赢勾之气,所以才这般兴奋,我怕是赢勾全尸难保了!” 李鑫气的搓手跺足,道:“那该如何是好!” 唐方周身被这噬金虫全部贴满,反而不慌不忙,眼神中透出一种宝相庄严的味道,整个人似乎被点穴了一般,站在原地,陷入了莫名的沉寂之中。 就在外人不明就里的情况下,唐方已经打开了先天原界之门,进入了那种玄之又玄的内空间之中。 一个明点在黑暗中闪着耀目的光芒,唐方小心翼翼地接近身体中那个‘怪物’! 忽然一声冷叱传来道:“你就是这般对待我的身体的吗!” 唐方微微一笑道:“若是我被这噬金虫吞噬了,你也就失去了宿主,赢勾血脉的轮回便有我此处了解了。你我现在算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至于怎么办,你自己看着办。” 那个声音一声冷哼道:“你居然敢威胁我。” “算不上威胁,只是善意的提醒罢了,不过我还要提醒你,这些噬金虫一旦攻破了我的体防,很快就会将我吞噬,到时候……” “哼!小子,你学聪明了。” “不敢,在你这么强大的威胁之下,我若是还不学着聪明点,迟早要被你吞噬掉。” “那是你的宿命,你躲不了的。” “但是我可以和你同归于尽,就像现在……” “哼!” “时间不多了。” “什么噬金虫,不过是一些上古的尸鳖而已,我要灭它们易如反掌,不过我不便出手,还是你来。” “乐于效劳。” 【422】没有退路 唐方猛地浑身一震,骤然苏醒了过来,双目睁开,宛如一道利刃直接刺入了那分金道人的心底,分金道人心中猛地颤抖,这道神光,根本不似人的目光,仿佛来自九幽地狱,这份阴寒,然世间所有人都为止心惊胆颤。 而且,此时的唐方,仿佛整个人的变了,那睥睨万世的神态,仿佛自己在他的眼中,不过只是反手而灭的蝼蚁一般。 怎么会这样,要知道噬金虫威力极大,凡是被噬金虫咬中的人,都会经历皮开肉绽的非人折磨之后,才会死去,而此时的唐方,在万千噬金虫之中,不但没有半分痛苦的神色,反而甘之如饴,任凭这噬金虫啃噬着自己。 就在这分金道人迟疑不绝的时候,忽然唐方的嘴缓缓开启,宛如春雷乍蹦一般,吐出了一个字:疾! 刷! 瞬间唐方的身形猛地一下消失了,如同发浮动的光,如同掠动的影,幻灭间便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了分金道人的眼前举拳就打。 唐方的整个拳头闪着金色的光,所有噬金虫都在辛苦的啃噬这唐方的肌肤,企图打破唐方强横到了极点的提防,分金道人显然没有想到,在受到噬金虫啃噬的前提下,这唐方还能迸发出这等非人的能量,眼中一道惊异的光芒闪过,但是好在这分金道人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者,在一瞬间宛如福临心至一般,将悬在半空的葫芦猛地一抖动,大批大批的噬金虫出现,在他面前形成一道防护。 但是却迟了,唐方大手一探,已经将这葫芦吞了下去。 原来这唐方靠近自己并非取自己的性命,而是醉卧之意不在酒,而在自己的这个葫芦上! 这个唐方到底在干什么! 唐方的下一个动作,更是让这分金道人感到不可思议! 唐方居然张大嘴,将这噬金虫的葫芦整个吞了下去! 这小子要干什么! 要知道这葫芦中装的乃是噬金虫母,乃是分金道人看家的本钱,一旦此物有失,分金道人便如同被砍去了爪牙的老虎,再也不能威武起来。 分金道人脸色大变,可是此时已经难以阻止唐方的动作。 一口吞下葫芦的唐方,居然不再理会周边的事物,坐在地上开始打坐起来! 只见唐方的脸色,如同变换的七彩一般,整个人的身体开始成赤橙黄绿七种变化,而原本正在吞噬肌肤的噬金虫也不知道为何,停了下来,宛如找不到方向了一般,在唐方的身上不停地游走,发出嗡嗡的声响。 这种情况,自分金道人出道以来,根本就是闻所未闻之事,牙尖一咬,拼命的召唤噬金虫回来,可是这些噬金虫如同没头的苍蝇一般,开始不停地鸣叫,根本不听这分金道人的召唤。 分金道人的心霎时间沉到了谷底,一种不祥的预感出现, 而接下来出现的一幕,让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唐方周身的七彩开始慢慢地凝实,成为一种灿烂如朝霞般的金色,头顶上的一道金光更是绚烂无比,渐渐的形成了如同一个葫芦的形状! 难道自己的葫芦,被唐方控制了不成? 这不可能,要知道这噬金虫的来历,乃是上古时候就有的,除了分金一道,没有人能够驱动此物。 一股强大到了极点的的气息从唐方的身体中传来,饶是这分金道人也禁不住这气息的干扰,身体连连后退,用足道念抵挡,但是还是忍不住吐出了一口鲜血。 古朴而霸道,仿佛有摧毁世间一切的能力,分金道人隐隐觉得,自己似乎遭遇到一个不存在这个世界的强大存在。 难道是…… 分金道人想都不敢想,此时的他,甚至连逃命的心思都没有了。 一声雷鸣来自于唐方的口中,尔等孽畜,何德何能,居然想逆天不成! 分金道人浑身瑟瑟发抖,只觉得强大到了极点的灵压似乎从天空直压而下,让他霎时间如坠冰窟,又霎时间烈焰如焚。 这股气息…… 分金道人的七窍居然开始渗血,而整个白嫩如女子的肌肤也变得如同死灰一般。 轰! 一声巨响, 那个葫芦瞬间在唐方的头顶处爆开。一道金光直接冲入上空,在唐方的头顶,一个三尺大小浑身裹着金光的刺目怪物出现。 八对金翅闪着耀目的金光,即便是分金道人,也是第一次看见,这噬金虫母的真实相貌。 噬金虫母显出真身,瞬间那些在唐方身体上的噬金虫如同找到了归宿一般,飞快的涌向了那虫母处,嘴里发出欢快的呜呜之声。 噬金虫母颤动翅膀,对这这些噬金虫发出讯号,所有的噬金虫如同接触到了指令一般,排山倒海地开始向着分金道人涌去。 分金道人脸面开始扭曲,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多大的错误。 自己的噬金虫,逼着唐方将体内的那个强大存在唤醒了! 噬金虫乃是上古之物,对于他们来说,绝对是强大到了极点的怪胎,可是对于同为上古存在,甚至是上古时期最厉害的几个圣人般的存在之一来说,噬金虫不过是弱到不能再弱的可怜虫儿而已。 一定是那赢勾的气息将这些噬金虫吸引住,让他们产生了背叛。 可惜,即便是知道了这一切,已经迟了。 分金道人霎时间被这噬金虫布满了全身,浑身的肌肤如同掉进了浓酸中的铁石一般,慢慢的开始消融。 死于自己所养的噬金虫之下,千古以来,分金道中,还只有自己一人。 只可恨自己被金钱所迷,加入了军统,挑战唐方,这才惹怒了这等不可能战胜的存在。 可是此时的分金道人,连后悔的资格都没有了,因为他的脑浆,已经全部被这噬金虫在一瞬间吞噬完毕。 噬金虫散去,如同一道青烟,分金道人就这么消失在院内,连一根头发都没有留下。 站在暗处观看这一切的李鑫,显然被这忽然而来的变化气的七窍生烟,这一切陡然的变化,又恨又怕,自己的两枚棋子,就这么在一瞬间全部被唐方破去了, 难道此人当真不能战胜吗? 若是不能灭了此人,师妹的仇恨,如何能报! 想到唐方对师妹的羞辱,李鑫咬了咬牙,冷冷地道:“对于此人,再无任何江湖道义可讲,大家并肩子上吧!无论死活!” 呼啦啦,忽然屋后一大群人猛地出现,这群人,已经是李鑫这些年在军统中苦心经营,所有的资本了。 唐方,即便是不能得到你的血脉,我也要将你打入万劫不复的境界! 李鑫的眼中怨毒之意更浓,唐方的强大,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己的想象,但是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423】坐观 呜呜呜….. 在唐方头顶的那个噬金虫母开始发出尖厉的叫声,虎视眈眈地看着前来围攻的人群,在这噬金虫的强大威胁下,不少人开始脸上露出了惧意,生怕一不小心,步了分金道人后尘。 刚才分金道人的惨状还历历在目,如同一幕幕阴影,在诸人的脑海中盘旋不散。 唐方盯着在场的所有人,冷冷地道:“此事与你等无关,给我散开,若是不怕死的,尽管前来,我必送他西归!” 上!李鑫牙尖一咬,厉声喝道。 可是所有人眼里都是露出了迟疑的神色,面对这等强大的存在,谁都不敢贸然向前。 唐方一步步地走向后院。 诸人脚步迟疑,忽然一人咬牙道:“李先生待我不薄,难道我等在他关键时刻不能以死相报吗!” 说完猛地一拍腰间,一个紫铜棺木出现在手里面,那人放下的瞬间,紫铜棺木瞬间迎风变大,成了一个三尺来长的棺木,棺盖缓缓打开,只见里面一对童男童女走了出来。 “坐观术!” 有人已经呼出此人的道术,只是想不到坐观之人也能被李鑫笼络,成为门下走狗。 坐观道,又称为坐棺。坐观一脉的本领便是守墓,其精通各类反盗墓的手法,当然收费也是其贵无比,在他们一行之中,除非大富大贵之人之墓,才会请得动这种高人为止坐观布墓,而这类人布下的墓葬,一个特征便是,在主人的墓穴之旁,还有一对童男童女为之守墓。 坐观之人,首先找到和主人同月同日同时出生,并且与死者五行属性相生的一对童男童女,这对童年童女的双手手掌和双脚脚掌各开一个洞,在他们活着的时候注入水,让这两人中毒而死后,在墓主的棺木两侧各放一个小棺,把这童男 童女呈坐状放入棺中,守在主人的棺木两方, 而在童男的身后,会坐观之人写下的 坐守天棺,四字, 而在童女的身后则是写下 宁毋永世,四字, 这对童男童女便是这处墓穴的守护之人,若是无人盗墓便无事,若是有人进来,这对童男童女便会发作,守护棺木,并且残忍的杀死这些不开眼的盗墓贼,以保证主人的墓穴不受外人侵扰。 所以,一旦有经验的土夫子,进入坐观之人布下的墓局之后,不但不敢立刻离开,反而需要好好的祭奠一番,将这童男童女哄的开心之后,若是这对童男童女大发善心,尚可有一线生机,不然这土夫子便要连生生世世地困在这墓穴之中,成为这对童男童女的玩物。 坐观一脉的精髓便在这童男童女的制取之上,制取之道繁复莫名不说,稍有闪失,均是要命的骇人之事。 唐方看着向前的坐观道一脉门人,警告道:“当真不退?” 那人咬牙道:“我坐观一脉最重信誉,既然已经淌了这趟浑水,我就算是死,也要硬着头皮走下去!” 唐方眼神凌厉,冷冷道:“既然如此,就只好先拿你开刀了!” 唐方搓唇为号,发出一阵尖厉的啸声,顿时那头顶的噬金虫母如同有了感应一般,闪动翅膀,啾啾鸣叫,瞬间,刚刚吞噬了旧主的噬金虫同时开始兴奋,煽动翅膀回应,停在半空中,越发捺捺不住,跃跃欲试。 坐观脉门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大声嚷道:“你若是用噬金虫的话,便是小人,痞子,无赖,有本事,你和我硬对硬的对打一番。” 唐方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冷冷的环视了周围诸人后道:“在场三十二人,只有你一人敢出来向我挑战,算是条汉子,我今日便成全你,不用噬金虫!” 在场诸人脸色一暗,不少人面带羞愧之色。 唐方之强,诸人不是没有耳闻,但是当年唐方再强,也曾败在欧阳风骨的手中,眼睁睁的看着唐梦琊身死而无能为力,祝由大会上,更是卯足了全力,在最后一刻才逆转获胜,众人掂量实力,唐方不过也就是第二代道门新人中比较厉害的角色罢了,诸人都是成名多年的高手,如今却联手擒唐,已经让他们脸面大跌,若不是看在李鑫的面子上,这些人如何肯来! 就算是来了的人,不过也就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一则敷衍李鑫,另外也可以见识下这千古异体的唐方,到底是何方神圣,根本没想过当真和唐方性命相搏过。 可是今日一战,唐方的实力实在是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先是逼的李鑫好不狼狈,又在举手投足之间,破去了墨门弟子的四兽塞门大阵,而后这才惹出了这其中连很多人惹得惹不起的大人物,分金道人。 分金道人的噬金虫,天下闻名,这些人岂有不知的道理,就在唐方即将被这噬金虫吞噬的瞬间,忽然间局势发生了让诸人难以想象的逆转,唐方居然在没有任何症状以前,收服了噬金虫,并指挥噬金虫反噬旧主。 闻名不如见面,诸人的心中,俱是颤栗无比,在没有了解到唐方的可怕之前,诸人觉得,这么多高手围攻唐方,简直就是荒唐,现在见识到唐方出手后,诸人这才如梦初醒,原来自己愿意加入这绞杀唐方的战局中,才是平生所做的最为荒唐之事! 诸人各怀心思,心念不断。 就在这个时候,唐方缓缓地吐出了杀生刃,冷冷地扫视着再场诸人,绝世神兵上泛出阴冷到了极点的森寒之光,锋利的道人清冷阴寒,光华闪烁不定,不断吞吐不定的刀芒,摄人心魄,搅得人心惊胆颤。 唐方大喝一声:“杀!”顿时这杀生刃的光芒,撕裂了空气的凝重,带着唐方身体中浩荡的死气,狠狠地对着那人杀了过去! 那人见唐方果真信守承诺,没用用让他胆战心惊的噬金虫,心中一块巨石稍微放下,同时大喝一声,意念传到那童男童女的身体里 “封!” 随着这人的一声令下,那童男童女双目陡然睁开,如同鬼魅一般,以不下于唐方的速度,瞬间站立在了那人的身前,唐方的杀生刃在即将刺入眼前这童男之前,身形微微一停滞,显然不想用杀生刃破坏这童男的身体,就在这一瞬间,那人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原本处于弱势的自己,终于在战场上第一次赢回了主动。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对童男童女的作用,这对男女,乃是这他坐观一脉的镇派至宝,经过了数十代的宗主改良处理后,这对童男童女的身体的强硬已经超过了人所能想象的强大,几乎达到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境界(当然,那几乎属于bug的噬金虫不包括在内),他眼神残忍,向着这对童男童女下达指令。 顿时就在唐方微微凝神的瞬间,那童男忽然张开了嘴,一道鲜红的舌头如蛇信般卷出,瞬间便伸出数丈,向着唐方卷来,唐方微微一惊,身体倒卷后退,堪堪避开。 “嗖嗖嗖!”童女忽然也张嘴,数十道漆黑如墨的利剑从她的口中喷出,向着唐方一阵阵地全部射来,经历了噬金虫的故事,唐方变得更为小心谨慎,这世间没有绝对的金刚不坏,在没有弄清楚这童男童女的实力之前,唐方不想以身犯险。 唐方的身躯越来愈快,如同一道光一样,在这场中不断变换着自己的位置,堪堪躲避这对童男童女的攻击,而在场所有人都是紧张无比,心中纠结,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快如闪电的追击战,思量自己要不要,何时要出手。 看着唐方狼狈不堪的模样,坐观一脉的门人眼神甚为得意,要知道能够在这么多道门高手前面出风头,这是他这辈子多么梦寐以求的事情,一个个指令传出,那对童男童女的追击之力越发速度,招招逼人,让唐方陷入苦缠中。 “唐方,你虽然侥幸逃过了墨门和分金门的追杀,但是注定要死在我坐观一脉的手里面,今日我便将你擒下,献给李先生,然后请高人将你炼成真正的僵尸!” “过了!”唐方清冷的声音从嘴里传来,身形陡然一变,加快了速度,向着这坐观门人猛地冲了过来,那人眼中一紧张,厉声喝道:“快拦住他。” 童男的舌头宛如幽冥般,悄无声息,但是又奇快无比地跟上唐方的步伐,向着唐方席卷过去,唐方顺手一刀杀生刃向着那男童的舌头砍去。 噔! 居然响起了一阵金鸣交铁之声,在这杀生刃锋利的刀锋这下,这童男的舌头居然不仅丝毫无损,反而顺势缠住了唐方的手腕。 天下之大,果然是无奇不有。唐方心中微微一叹,伸手猛地一扯,被缠住的手腕居然没有半分动弹,那男童舌头顺势又涨了几米,向着唐方的身体飞速的缠了过来。 唐方心中猛的一沉,若是被这童男的舌头缠住,怕是要大费一番功夫了,在场不少人虎视眈眈,若是自己稍有差池,难免其中落井下石之人又用什么鬼门秘术来困住自己。 舌尖继续缠绕,而于此同时,那童女嘴里面的毒针也喷出,向着唐方周身扑来。 唐方不由得瞳孔放大,若是此时,叫噬金虫来帮忙,必然所有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但是自己刚刚以夸下海口,若是出尔反尔,不是让在场的人看笑话吗? 【424】除生我者与我生者,余者皆可杀 一念至此,唐方心中一横,咬紧牙关,单手猛地一扯,哪知道这男童如同双腿如同扎在地上生了跟一般,不懂分毫,女童嘴里的毒针贴面而至,唐方心下大骇,另外一只手用杀生刃在身前布下一片光幕,只听见蹭蹭蹭蹭数声,那些毒针被唐方用杀生刃以奇快无比的速度打落,堪堪避开了这女童的绝命一击,饶是如此,此时的唐方也已经狼狈不堪,汗流浃背。 这军统的之中果然是藏龙卧虎,自己孤身前来,又夸下海口,实在是太为托大了。 唐方心中隐隐有些后悔,但是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见到唐方有些不支,那坐观门人更是得意,桀桀怪笑道:“好你个唐方,居然能够避开我的毒针,下面这一招,我看你如何破!” 说完,那坐观门人连连掐决,意念传出,从那女童的嘴里吐出一道烈火,呼啸着向着唐方飞了过来,那烈火一靠近唐方,便整个炸开了,顿时唐方身上熊熊烈火吞噬全身,火苗直窜青天。 见此一幕,坐观门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更是红光阵阵,喜道:“僵尸害怕火,这火乃是我坐观脉千年积攒下来的神火,其质地不比三味真火差多少,就算是唐方是赢勾血脉,我也有把握将此人烧成灰烬。” 说完讨好的看了一眼在旁默然不语的李鑫,道:“李先生,这仗我坐观脉出力最多,先生可要记得我常春的好处。” 李鑫心中虽然暗叫可惜,但是他也知道,这唐方的实力,已经超出了在场所有人的想象,若要生擒,谈何容易,现如今能够灭了此人,不论生死,也就算是成功了,至于以后,只能再从长计议了。 李鑫点头道:“常老板辛苦了,为我军统效命的人,我们一向不会亏待的。” 说完,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在火焰中的唐方,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火焰如同浇上了火油一般,冒着浓烟,举火向天,根本看不清唐方的身影,虽然常春这般说,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唐方的体格,这火焰到底能不能彻底灭了他,只能等待了。 就在所有人看不见的火焰中,唐方只觉得烈焰袭人,整个人皮肤都似乎炸裂开来一般,十分难受,奈何这霎那间,那男童的舌头已经将自己捆了一个死结,身躯根本动弹不得,难道自己当真会阴沟中翻船,被这名不见经传的坐观门人困死吗? 一声叹息,似乎传自唐方的内心深处。 “我到你还有些用处,没想到也是一个一味逞强的莽汉,算我看错你了。比法海,你差太远了。” “你什么意思?” 连一个小小的坐观门人都对付不了,你如何跟我斗?” 唐方冷哼一声,停止了和身体中的那个怪物对话,整个人顿时进入天地冥想新的阶段, 无物无我无生无死。 很快唐方的祖窍穴中一到柔软的光芒顿时炸开,照亮了唐方原本乌黑一片的内天地,那人接着道:“阴潜阳内,阳伏阴中,阴阳相磨,天地为荡!” 唐方垂手闭眼,在火中如同佛子一般,脸上闪着一种异样的光芒,似乎这可以吞噬天地一切的毒火,在他身上,已经没有任何作用,忽然唐方口中猛地一口白气吐出,那气息在空中凝而不散,仿佛成为了一朵盛开的白莲,而周围的风汩汩刮来,仿佛以此为中心,不断地向着唐方的这团白气聚集,各种气息在不停的翻滚交合,不停的吞噬着对方,终于,这五道气息变成了黑、白、青、红、金五色,五色在半空之中交缠,甚是好看。 众人看得脸色同时一变,同时大喝道:“怎么回事!” 忽然只听见火中一人大喝道:“震而为雷!” 忽然那五道气息从火焰中窜腾而出,在空中形成一道紫色的闪电,猛地劈下来,正好劈在了那男童的舌上,男童猛地一声闷哼,整个人向着后面倒卷而去。 “怎么回事!”诸人似乎被这忽如其来的变化搅得措手不及,就在众人惊叹之间,唐方的身躯如同大鹏飞天,从这火焰中猛地飞了出来,手中再无任何滞碍,大手一挥,翻天印决已经默念而出。 手中手决连变,翻天印迎空光芒十丈,搅得人眼目生疼,就在常春脸色急变,正待遁逃之际,翻天印已经毫不留情当空砸下。 “啊!”一声惨叫! 常春已经被这翻天印砸成了肉酱! 刚才那个术是什么! 唐方到底用了什么术? 所有人又怕又惊,而此时唐方已经站立在战场的中央,虽然须发已经焦枯,但是气质却并无半分减弱,站立当场,宛如天神下凡。 浓郁的死气萦绕在周身,双目电射四周,一字一句地道:“如再有人,此人便是榜样!” 所有人呆立当场,却一人再出半声,李鑫更是气的差点吐血,为什么,为什么唐方总能在最后关键一刻,用所有人想不到的手段逆转,难道赢勾血脉,当真是不死不灭吗! 我不信! 李鑫气的睚眦欲裂,但是偏生拿着唐方没有半点办法,高声叫道:“在场诸位,凡是有人能杀唐方者,赏金百两。” 百两黄金,那可是一笔富可敌国的财富啊,所有人都不由得吞了吞舌头,但是没有勇气出手。 终于,一人按捺不住了,双手正要捏决,忽然一道闪电般的光芒已经笼罩了他,翻天印当空砸下,这人甚至来不及惨叫,已经化作一团血水! 如同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唐方淡淡地道:“再来。” 这声音如同一道魔咒,让所有人都不由得浑身一哆嗦,此时的唐方,哪里还是人类,简直就是从地狱中走出的恶魔,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唐方的眸子冷了下来,单手将杀生刃平举,指向了李鑫,淡淡地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拦我杀人?” “无冤无仇?”李鑫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恨意,忽然笑道,“与我无冤无仇?你当真不记得了吗?” 唐方想了想,道:“原来你是……” 可能是怕唐方当着众人的面喝破自己的身份,李鑫忽然截口道:“不错,她就是我师妹。” 唐方叹了口气,道:“你居然能混进军统之中,倒也是个人物,难道军统之中就没有人能够识破你的身份吗?” “这与你有何关系?”李鑫恨恨地道,“你若杀我,我师父必然找你报仇,唐方,你纵然是赢勾之后,也定然躲不过我师父惊天一击!” “呵呵,你师兄被我所杀,你师妹被我所辱,早已经与你们日本阴阳派结下了不死不休的血仇,你师父若是有本事,就来找我唐方,我必杀无误!” “日本阴阳派?” “日本人!” 人群中发出了一阵不可思议地叫喊声,声音此起彼伏,都不可置信地看着李鑫,窃窃道:“难道李鑫是汉奸?” “他是日本人?” “不错!”唐方大声道,“刚才他与我一斗,用的便是日本阴阳术的式神,可笑你们这些所谓的道门高人,被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心甘情愿地做了日寇走狗!” “李鑫,唐方说的是真的吗?” “唐方阴险狡诈,为的就是挑拨我们的关系,难道你们这都看出来吗?我身世清白,在军统档案中一查便知,怎么可能是日本人!” “也对!”有人点头道,“若是日本人混进了军统,军统中不可能没有人知道,军统可是我国最为严密的特务组织,凡是进入之人,都是身世清白的人,怎么可能被日本人混进来。” “可笑!”唐方冷冷地道,“好吧,我今天就让这小子的狐狸尾巴彻底的暴露出来!” 唐方不由分说,身形如电,向着李鑫杀去,杀生刃如同长河落日,卷过一道诡异的弧线,直劈李鑫要害,李鑫一声大吼,连连掐决,身形急退:“凡是给我出手杀了此人,我军统必然以国礼相待,赏金五百两。” 赏金再次加大,但是此时,所有观战之人的脸色却变得无动于衷,只是双目紧盯唐方和李鑫之战。 李鑫正待在放出黑烟,笼罩自己,但是唐方岂能如他所愿,张口一吸,那黑烟尽收口鼻之中,李鑫如同一个被人看光身子的大家闺秀一般,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但是这次却当真不敢再将式神放出。 一旦放出式神,便是承认了自己日本阴阳道弟子的身份,那么这些年,在军统苦心经营的一切,就要毁于一旦了! 李鑫牙关紧咬,且战且退,但是唐方如何饶他! “轰!”唐方一拳轰出。这一拳,包含了唐方全身的精气神,是他自出道以来道念升华的体现,以为往无,狂暴到了极点的气息未纳入惊涛拍岸,乱石穿空,有着碎金裂石的威力。 一往无前,无可阻挡! 李鑫再无半分可以躲闪的机会,手中罗盘飞转,终于,身后一个巨大的阴影出现,见到此物,果真有人忍不住的叫了出来:“是安倍那个老怪物的式神!” “这人果然是日本阴阳道的汉奸!” 借着安倍的十二式神中太阴的力量,李鑫终于逃过一劫,但是由于他功力不够,勉力运起十二式神的威力,已经让他此时油尽灯枯,再无半分战力,如同俎上鱼肉,任人宰割。 李鑫惨笑一声,道:“你赢了,唐方。” 唐方平静而立,负手身后,却再无半分出手的意思。只是淡淡地道:“你走吧。” 李鑫一愣,想不到唐方居然肯放过自己,有些不信道:“你到底玩什么?” “你师妹的那笔账,我算还了,从此我与你师妹两不相欠,再见你阴阳一脉的时候,我绝不会在放过你了。” “你!”李鑫嘴角鲜血汩汩流出,但是却没有擦拭的意思,嘴角苦笑道:“唐方,你果然是个有趣的男人。” 说完再也不看一眼,仓皇逃窜。 “不能让他走!”人群中猛地高声喝道。 “不错,不能让这个汉奸走了。” “杀了他!” “杀了他!!”喊杀之人此起彼伏。 唐方轻轻道:“我的话,你们都没听见吗?” 一瞬间所有声音停下来,场上鸦雀无声。 唐方说完,不再看场上任何人一眼,径直走向后院,一脚踢开大门。 噌噌噌噌,数十把黑黝黝的枪口对准了唐方,数十个面容惊慌的军人,手握长枪,守护着最后的一关。 张若龙坐在太师椅上,面如死灰,看着进来的唐方,喃喃地道:“你到底还是来了。” 唐方不说话,径直走到桌前,抓起一大壶茶水,咕隆咕隆地喝了下去。擦擦嘴上的水渍,点头道:“不错,要债的人来了。” 张若龙似乎在一瞬间苍老了好几十岁,再无半分叱咤风云的张大将军的样子,垂头丧气地道:“看来连我军统中最精锐的人都不能阻止你了,你们又留在这里干嘛,多增加几具尸体吗?” “大帅,我们跟你,”一人带着哭腔道,“我们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谁要是杀你,除非先杀了我们。” 张若龙笑道:“这辈子能有你们这几个兄弟,我也算是值得了,你们去戴将军那里吧,在那里我已经给你们谋下了一份好差事,你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为我不值得。” “你为什么要设计杀了若昀。” 张若龙苦涩道:“算是我鬼迷心窍吧,我为了炼一个术,原本以为只要此术成功,便可进入尸**,得到长生不老的秘密,可是后来一招错,导致功败垂成,连陪我练术的人,也被你的好兄弟王云光给杀了。若昀的死,我罪有应得。” “你杀了我,也算是了我这些年的心愿,其实这些年我也被若昀折磨得够呛,每天都做噩梦,梦到她来报仇,你杀了我,也算是让我解脱了。” 说完张若龙站了起来道:“你说得没错,世间,除了禽兽,还有谁会谋害自己的亲妹子。” 张若龙的脸色越发阴寒,似乎连说话都有些吃力,道:“唐方,你虽杀我,但是我心中未怨你,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我也算是朋友一场,多余的话我不说你也知道,但是临别赠你八字;匹夫无罪,怀璧自罪。” 唐方面无表情,点头生硬地道:“谢谢。” “你是有大能力的人,就应当有大担当,我张若龙无德无能,做不了什么事情,但是我希望你,凡是大局为重,现在天下纷乱,国器倒悬,若是我的死,能唤醒你,为这个民族做点事情,我也值得了。” 说完,张若龙开始大口大口喘息,道:“安倍**师不日便进入中原,世间走狗,皆是唯利是图之辈,若是让安倍**师进入中原,那我中原道门必然会遭到灭顶之灾,中原道门中,只有你有能力去阻止他。” 唐方道:“我已经与日本阴阳道结下死仇,即便我不去找他麻烦,他们也会找到我的,安倍我不想惹,但是若是他真惹上我,我也会让他知道,他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 “咳咳咳。”张若龙开始不停的喘息,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嘴里冒了出来,唐方斜眼看了一下,道:“你服毒了?” “作为一个军人,这是我最后的尊严。”张若龙凄然道,“钱色权利,皆留不住你,我军统已经对你无能为力了,但是你杀了我,便是与军统为敌,军统的实力遍布天下,你日后还要小心。” “谢谢。” “我终见不了你与安倍那场旷世奇战了,但是我在九泉之下,会保佑你的,若是你真有了通天的本事,请把若昀复活,带我对她说一句“:哥哥对不起她。” “若昀乃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一定会将她复活的,这点不用你担心,若是没事,你可以安心的去了。” “是啊……我是可以去了……可以死了……”张若龙喃喃自语,瞳孔开始渐渐放大,气息越来越微弱,终于头一偏,僵死在太师椅上。 唐方一把扛起张若龙的尸体,头也不回的离开。 屋内哭声震天。 “天下人,除我生者,生我者,不可杀,余者皆无不可!” 一行沾血的猩红大字,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 ”” “我以卑微之躯参道,奈何天下之人皆要与我为敌,至今日起,天下人,除生我者与我生者之外,余者皆可杀!” 落款一个硕大的唐字! 残阳如血,长沙城头,这片血红的大字,似乎与天色连接到了一起,分外的凄艳。 起风了,大风刮过空旷的城头,发出呜呜之声,唐方大不不停,双目闪出阴寒而坚定的光芒,向着前方走去。 至今日起,因为三女的香消玉损,唐方终于幡然醒悟。 这个年代,这个乱世,没有情理,没有人性,没有恩义。 这是一个谁够狠,谁才能活下去的年代! 他唐方就要做这个乱世中最狠的那个! 谁不服,他就打,就杀。 这才是他的身份,赢勾之后,不死不灭的赢勾血脉,世间至尊的赢勾血脉传承! 【425】小人大义 唐方背着张若龙的尸体,走到了和王仙峤会面的地点,王仙峤看着唐方归来,重重的心事暂时放落在地,看着唐方背着张若龙的尸体,不由得有些皱眉,问道:“老祖,此人不是……为何你还背着他回来。莫非是想让我让他永世不得超生么?我王仙峤虽然本事没有很大,但是这点小手段还是有的,不过……” “找个风水好的地方,将此人埋了,”唐方截断了王仙峤的废话,顺手将尸体扔给了他道:“此人虽是小人,但有大义,杀他是必须,但是人死账销,我怎么能做出那等下作的事情你?” “原来……”王仙峤嘿嘿笑道,“看来老祖还是没有忘了这个便宜的大舅子的好处啊,老祖要不要我找个龙脉,将此人葬了进去,也好让他后人发发家,弄个皇帝当当?” “不用了。”唐方有些苦笑道,“只要找个一般风水好点的地方就好,能够泽阴后世,安心入土就行了,若非此人临走前的一片不知真假的善言,我怕已经履行我的诺言,将此人钉在长沙城墙之上了。” 唐方有些唏嘘,忽然记得一事,道:“花姑娘的事情你处理好了吗?” “老祖交代的事情,我岂有怠慢的道理,我办事你放心,那小妮子这辈子吃了不少苦,死的又……我岂能怠慢她,对了,要不要我弄个贞洁牌坊给她立上,然后找人修个什么娘娘庙之类的玩意,也好让这些凡夫俗子知道这小妮子生前贞烈之事。” 唐方有些哭笑不得道:“你只要把我交代你的事情给办好就成了,别的就不麻烦你王大神仙了。” 王仙峤满口答应,道:“那小妮子葬处,还有一处好穴,就便宜这个张小子了,我找的那地方,在天成相,在地成形,所谓天有北斗七星成相,地有七星奇穴成形乃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传说七星穴,又有燕子伴梁,真是画龙点睛,天衣无缝,这两处穴,凡人如得安葬,三日内,必将七星遮日,非雨即雷,三日后,天必晴朗舒爽,阳光灿烂,你说厉害不厉害。” 唐方对于风水之学,乃是一窍不通,也就由着王仙峤胡诌,不过王仙峤所说,即便是夸夸其谈,但是依他的眼光,就算选不到那所谓的七星穴,选的阴宅,定然也不会差到哪去,点头道:“由着你去吧。” 王仙峤带着唐方来到了他所找的地方,果然有不少人在这里忙着修墓,此地人迹罕至,山高水远,也不知道王仙峤用了什么手段将这群人忽悠到这里来的,不过现在乃是一文钱难死英雄汉的年代,有钱能使鬼推磨,唐方也就不足为奇了,在墓旁,唐忆正指挥着这群人帮忙下葬,眼睛绯红,显然不久前又哭了。 见唐方过来,唐忆抬起头,肿着桃子一般的眼睛,道:“叔。” 唐方点了点头,看着这棺木乃是上等金丝楠木,(王仙峤居然能弄到这种棺木!)点了点头,用手摸了摸棺木,有些潮土,皱眉道:“合适么。” “放心,我已经做法了解了后患,放心用就是了。”王仙峤嬉笑道,“这世间只要我王仙峤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弄不到的。” 唐方不由得摆了摆头,对着这几人正在忙活的汉子,礼貌地道:“大家辛苦了,这点钱就当是给大家伙买酒喝的。” 领头的人忙不迭地摆手,正色道:“我们帮王神仙干活,乃是行善积福的大事,怎么好意思收钱,大人你这是要折我等的寿啊。” 唐方瞪了王仙峤一眼,王仙峤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笑了笑,得意之情溢于言表,摆手无辜道:“我可是什么都没做……” 这个时候,一人指着旁边的一块青石板,道:“大人,王神仙说了,这墓碑上的字,可要等你来了才能刻,你看……是不是……” 唐方走到了那空碑前,思绪了良久,用手在碑上刻上:义妹花蔠之墓 兄,唐方敬立 写完这几个字,心中不免有些苦涩,花蔠为了自己,孤身一人出了苗族,跟着自己天南海北的流浪,无怨无悔,最后也因为自己,被张若龙的手下抓住,为了避免被恶人玷污,选择了自杀。 而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有一天,唐方能够给自己的一个名分。 虽然他生前从来不问。 但是即便是死了,她需要的,唐方也不能给,也给不了。 唐方的一颗心,先是被张若昀撕碎了,唐梦琊过来,用死有捣碎了一次,然后是紫玲玎,在伤口上再洒了一把盐。 唐方的整颗心,早已经四分五裂,给不了别人。 所以,即便是花蔠死了,为自己死了,唐方也只能在墓碑上刻上:义妹二字。 虽然于心有愧,但是无能为力。 唐方长叹一口气。 那些汉子,见唐方居然能够空手在这坚硬的石板上刻上字迹,纷纷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可能是王仙峤先给了他们一些‘教训’,所以他们心中有准备,并没有太过异常的表现。 唐忆眼眶不禁又红了,走到唐方身边,拉着唐方的手,轻轻地道:“叔……”说完,已经泣不成声。 “葬了吧。”唐方缓缓地道。 王仙峤走了过来,仔细端详了一番后,摇头晃脑地道:“老祖,我王仙峤知道您老人家功参造化,天上地下无所不能,比我王仙峤强上十万八千里,但是这字……实在是……” “好了好了,看什么看,都干活了,干完了活才有仙丹,不然老人家只有一个屁给你们蹦了吃,快快快!”王仙峤招呼开了,“那个那个谁,去这个最近的镇上,买上一口棺材,不要太好了,薄皮点的就行,反正就那样了,快去快回,不然老人家发火了……” “还那个谁谁谁,你怎么搞的,不懂得人死为大吗?当心点,当心点,弄疼了我家姑娘怎办,好好好……” 夕阳如血,照在唐方的身上,一时间,看着那金丝楠木,心中不由得有些惆怅,天地之间,他感到孤独的寒意。 唐忆握紧了唐方的手,仰着头,忽然道:“叔,不要紧,以后我们相依为命,好不好。” 唐方蹲下,摸着唐忆的头,嘴角微微笑了。 【426】安倍**师 张若龙便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唐方的手中,让不少还在张家大院没有离开的军统网罗的道人们纷纷唏嘘不已,他们虽然都是身怀绝技之人,但是到底不能做到真正出世,为人间**牵扯,这才心甘情愿地被军统收买,成了李鑫对付唐方的一枚棋子。 “唉,没想到这唐方居然这般厉害,我等二十多人在这,居然还被他得手了,张若龙被他杀了,李鑫那贼人又是汉奸,这下我们该如何是好。” “你们桃山不是一向号称捉鬼擒魔无往不利的吗,怎么今天也怂了,面对唐方你一个屁都不敢放。” “哼,你横什么横,刚才你不是也没有出手吗?终南一脉的首席大弟子,辛敖子。” “呵呵,我终南一脉到底是小派,比不得你们桃山,罗峰山,紫金门的高手,你们不出头,却要我出头,是何道理。” “哼,若不是那小子控制了噬金虫,我倒是要好好的跟他斗上一斗的。” “好了,好了,不要争了,这次我们算是栽大发了,”一名面善的老者出来打着圆场,唏嘘道,“没想到,唐方的身手这么了得,连墨门、坐观、分金的高手全部折在了他的手里,假以时日,怕是连阴山的玄紫辰,龙虎山的掌教都不是他的对手了,若是此人一旦有了狼子野心,怕是中原道门将有浩劫啊。” “你听说了吗?刚刚外面的人貌似都在议论,唐方临走时在长沙城门前留下了一行血字。” “哦,什么?” “天下之人,除了生我者,与我生者之外,余者皆可杀!”那人顿了顿,道,“看来这唐方杀心已起,我们又是和他有过节的人,怕是……” “我看未必,唐方虽然心狠手毒,但是却绝非是非不分之人,刚才若是他驱动噬金虫,怕是在场的人都得死在他的手里面,他放我们一马,只单单杀了张若龙一人,看来此人心中还是尚有善念的。” 一名老者叹了口气道:“但愿如此。” “此人我是惹不起了,日后只要他唐方出现的地方,我自然是要退避三舍,告辞了,诸位,兄弟我先走一步了。” “告辞,”一人苦笑道,“我们还能去哪?” “是啊,”一人有些感概,“我们都是军统的客卿,虽然不算是正规军统的编制,但是也算是直接听命李鑫了,李鑫的身份已经暴露,若是他继续在军统中,怕是后患无穷啊,难道我们要跟着这个汉奸为虎作伥吗?”‘’ “不行,我一定要到戴先生那里揭穿他!”一人嚷道。 “不管怎样,军统怕是回不去了,我们这么多人都拦不出一个唐方,戴先生怕是不会有多余银子供着我们了。” “李老又何必自责了,唐方是何等人物,他是赢勾之后,僵尸真主,我们就算是败在了他手上,又能如何,再说天下之大,凭着我们兄弟们几个的本事,还怕没有饭吃么?” 一人苦笑道:“看来我有的回去干寻龙点穴的老买卖了。” “你还好点,我这下看来又得回去守着我的义庄咯。” “我和我的几个兄弟,布布道场,唱唱往生咒,倒也过的自在,省的在这军统中受他娘的窝囊气!” “兄弟们我齐凯先走一步了,日后山水有相逢,后会有期。”一人抱了拳,便要离开张家大宅。 “我也走了,都散了吧。” “走了,走了……”众人各自收拾,三三两两的结伴准备离开。 “你们谁都走不了了。”忽然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众人抬头,却是去而复返的李鑫。 诸人一齐惊讶,齐声喝道:“怎么是你,你这个汉奸。” “汉奸,呵呵”李鑫笑了笑,因为受伤,导致脸色略显苍白,但是更增了一份诡异,“我三岁入中原,拜入塔教高人门下,不过这一切都是假的,我乃是如假包换的大日本帝国之人,而你们,丑陋的支那人……” “你!”一人脸色惊慌,大声道,“唐方好心饶你一命,你却去而复返,为什么。” “为什么,就因为你们知道了一个不该知道的秘密。” 诸人心中顿时一沉,立刻明白,李鑫去而复返,为的就是杀人灭口,保住他在军统中细作的身份。 “你以为你是谁,唐方吗?就算是唐方出手,也没有把握将我们在场所有人一起杀死,你又有什么本事。” “大家好跟这个狗日的啰嗦什么,并肩子上,把他杀了!”人群中有人高喊道。 一人跟着李鑫的身后缓缓地走了进来,进门看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皱眉道:“师兄,就是这些人吗?” 李鑫点头道:“不错,这些人必须死。二十多个所谓的高手,连一个唐方的杀不死,留着也是废物!” 那人一听唐方的名字,眉头微微一皱,神情有些复杂。 “我到你有什么本事呢,不过是请了个帮手而已,不过这娇滴滴的女人能起什么作用。” “不用猜,这个女子肯定也是日本走狗,大家伙不用客气,将这两人一起杀了,也算是我们为中原道门做了一件好事!” “呸!怎么可以就这么便宜了这个姑娘,大家留给我楼三,看我如果生擒这小娘子!” 在诸人的聒噪声中,那女子显得分外的平静,冷冷地道:“很快,你们就会知道了。” “上!”一人抽出了长剑,招呼着诸人,一起杀了上去,顿时间将两人围的水泄不通。 就在此时,忽然屋外红光大作,一个高约数丈的怪物出现在那红光中,登时所有人大惊失色,惊呼道:“那是什么!” “式神!是阴阳道的式神!” 那物出现,宛如带着一股不可抵挡的杀气一般犹如实质地刺进了在场所有人的心中,忽然一个如同梵唱般的声音响起:“斗!” 那红光中的怪物发出一阵吼叫,顿时,天空中弥漫出一种让人窒息的气息,仿佛带着毁灭世间万物的力量,暴虐而来。 “是安倍!”忽然一人撕心裂肺地吼道,“这人一定是安倍。安倍亲来了!” 在这股强大的气息面前,所有人都感到死神的降临,如同渺小如尘的蝼蚁一般仰望着这巨大如山河般的怪物! 噗。忽然一人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人未至,但是这股强大的杀气,已经将他活活地逼出了内伤! 噗噗噗!几人登时同时吐血,歇斯底里的狂吼道:“快跑,跑啊!” 那巨大的红光在空中慢慢的凝实,化作一只血红的大爪,并且还在不断的放大,霎时间便将整个天空遮蔽,伴随着电闪雷鸣之声,彻底将这张家大宅笼罩在了身下。 “轰!”那张巨大无朋的手掌上带着血色的闪电,发出滋滋之声,纵横交错,从那巨爪间降落,直接劈中了在场的一个倒霉之人。 轰!那人居然连反映的余地都没有,就被这道闪电劈成了一道青烟! 闪电不断闪动,如同死神的镰刀一般,肆意在张家大院中收割着这群人的性命,不少人企图从这张家大院中逃脱,但是硬生生地被李鑫和那女子逼了回来。 众人如困笼中,不少人开始发狂大吼,死神的阴霾笼罩在这张家大院,所有人似乎都已经看到了自己死亡的模样! 轰,缓缓地那大手这天而下,落在了张家大院中,将整个张家大院压在了掌底! 再起之时,张家大院已经化作了一片灰烬! 再无一生人存在! 所有在场的人,都已经粉身碎骨,甚至连尸首都再也找不到了。 那红光耀眼的怪物这才慢慢的收敛神光,慢慢地降落下来,然后慢慢的消失无踪。 在这红光的前面,这才隐隐现出一个人的模样。 只见此人坐在轮椅之上,仿佛行动不便,整个人干枯瘦小,手中拿着一根奇怪的木棍,头上一道斗笠遮住了相貌,身上穿着干净朴素的素服。 此人用手缓缓圈拳,放在嘴边,不停的咳嗽。 李鑫忙走了过去,恭恭敬敬地道:“师尊”(日语) “哼!”那人冷哼一声,用日语回道,“你还记得我这个师父。” “一日师恩百年难忘,小徒不敢丝毫忘记。” “我等日本一脉,配合大日本天皇的计划,潜入中原,谁知道一入中原便连连受损,你两名师兄都惨死在了唐方的手里,你到底怎么办事的!” 扑通,李鑫一下子跪了下来,道:“是我无能,还请师父责罚。” “我日本阴阳一脉的规矩,你自己也懂,但是念在你对天皇还有些用,就暂且记下你的狗命。” 安倍沙罗在旁不停地拍着安倍**师的后背,微微责备道:“你怎么一来就动用式神,你现在的身体自己不知道吗,万一引发了逆风,看你如何是好。”虽然安倍沙罗也是神情恭敬,但是却全无李鑫般的噤若寒蝉,甚至还敢数落安倍**师的不是。 “呵呵,你小娃儿。”安倍**师丝毫不以为意,笑道,“看来也是惯坏了,既然敢私自背着我跑到中原来,怎么这下知道厉害了吧。” “哼!都是一些不开眼的小蟊贼,一点都不好玩。” “唐方呢,你在他手下没有少吃瘪吧。” “爹。”安倍沙罗微微嗔道,“我说过谁都不准在我面前提他,你还提。” “好了,好了。” 安倍**师回头对着李鑫道:“这次我帮你解决了后患,但是不是每次我都可以这么巧的出现,若是这次不是我恰好来了,我看你如何收场!” 李鑫埋头,眼中闪过了一丝恨意,咬牙切齿地道:“都是唐方那个畜生,不是他,我怎么可能暴露身份。” “好了,你三番两次煽动中原道门众人围捕唐方,都没有成功,反而让他名声越来越大,看来除了我这把老骨头还稍微有点用之外,你们,没有一个靠得住的,我大日本阴阳一脉,乃是大日本的国教,若是交给你们手上,当真是千年威名,毁于一旦了。” “师尊打算怎么办。” “不能在姑息养奸了,”安倍**师微微皱起眉头,道:“最近中原道门中热闹地很啊,听说判师之祖也出现了。” “不错,好像有所耳闻,似乎跟唐方打过一个照面之后,便消失无踪了,我已经派人寻找此人的踪迹了。” “如此说来,中原道门中,将会有大事发生……只是希望这些人,不要坏了我大日本帝国的好事才好啊。” “师父功参造化,中原之中,哪会有您的对手啊。” “中原之中藏龙卧虎,单单是祝由一脉中,就隐藏着好几个大人物,千年积淀,岂是你这等小儿可能明白的。” “师尊过虑了,师父乃是我阴阳一脉中千年不出的高手,中原道门早已经式微了,没有几个有真本事的。” “当年我我也是你这么想的。” 安倍**师有些唏嘘道:“三十年前,我打败本国所有阴阳师,成为了天皇坐下御赐的国师,享有大日本第一阴阳师的美誉,自认为天下无敌,也曾来过中原一趟。” “当年中原道门纷乱,各自为战,塔教与祝由和太平一脉正打的不可开交,我原本想浑水摸鱼,将中原道门搅得鸡犬不宁,谁知道居然遇到了一个让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大人物。” “谁?”显然安倍**师很少在弟子面前提及往事,所以不管是李鑫还是安倍沙罗都听的格外认真。 “一个整整小了我两轮的人。” “谁,若是比师尊小那么多的话,怕是现在也不正在壮年其间,我为何在中原道门中没有听过此人的名号。” “若是你听到过此人的名号,怕是早已经晋身中原道门最核心的层面了,此人是祝由的高手,行事十分乖戾,与魏家素来不和,但是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只是依着他的排行,叫他魏十三。” “魏十三。”李鑫倒吸了一口凉气,急声问道,“可是魏家当年的那个怪物吗?” “正是那个人,此人天资,超我许多,如不是支那人都有窝里斗的习惯,魏十三与魏家老大为了争夺宗主之位闹得不可开交,最后一走了之,至今生死下落不明的话,我怕是今生也不敢踏足中原。” “师尊和此人斗过吗?” “斗过,不胜不败,但是我知道我已经输了。”安倍**师惨然道,“当年他年不过三十,而我已经年过古稀,而且当年似乎他对魏家的一套功法的参演还没有到炉火纯青的地步,若是给他三五十年的功夫,他必然会融会贯通,若是他如今尚在人间的话,我怕不再是他的对手了。” “师尊放心,此人早已经传说和魏老大内斗而亡,现如今天下已经没有谁人能抗师父了,师父此番踏足中原,必能旗开得胜,扬我大日本低帝国的威名,不负天皇重托!” 安倍**师唏嘘道:“但愿如此,不过中原中不是没有高手,只不过支那人都自视甚高,一旦修道到了他们那种层次,根本就不屑凡尘俗世,王朝更替,在他们眼中不过如日月轮回一般稀松平常,只要这些人不插手,我们大计应该不会有何问题。” “不过凡是不可掉以轻心,唐方等人今年势头极为迅猛,这些年轻道门高手,需要一一铲除,不可留下后患!” 李鑫点头道:“徒儿知道。”李鑫恭敬地道。 安倍**师斜眼看了李鑫一眼,淡淡地道“那还不去做事。” “是!”李鑫恭敬的一躬身,转身疾驰而去。 安倍**师一掌之力,毁灭了整个张家大院,尽管是夜晚,但是不少人已经亲眼目睹了安倍**师的厉害,所有都在家跪地乞求,只当是天神显灵,虽然官方倾力辟谣,但是也不能消除这番惊魂一夜所发生的所有事,直到很多年后,长沙城中依然不少老人对此事念念不忘,成为茶余饭后必谈之资,只是没有一个人知道,张家大院离奇毁灭的真正原因。 --- 造畜在这里已经突破了一百万字了,算是一个不小的成绩了,整整写了一年。谢谢在一年中陪伴我的书友,谢谢。 长沙城之战之后,很快就会进入一个新的故事环节之中,至于之后唐方的发展,到底如何,大家请拭目以待,对了新年过去了,大家都过的好吗?呵呵。一直忘了给大家拜个晚年。 【427】欧阳再现 三跪九叩之后,唐方蹲在墓碑前面寻思了良久,看着早已经化作一胚黄土的花蔠,心中不免凄然,站了起来,将手中的酒水一饮而尽,道:“走吧。” “老祖,这下我们该去哪儿了啊。”王仙峤问道。 “去龙虎山,李鑫乃是日本人的走狗,在军统中潜伏这么久,肯定有目的,我必须将此事通知龙虎山的人。” “这事直接捅给军统的人就是了,干嘛非得让龙虎山的人出面。” “我杀了张若龙,已经和军统的人结仇了,他们岂能相信我,龙虎山好歹也算是当今的第一名门正派,由他们出面解决此事,比我出面要好。”说到这里,唐方顿了顿道,“再说了我和龙虎山还有些私人的事情要解决。” “是不是关系到那个小娘皮的?”王仙峤戏谑道,“老祖,你可真是情根深种啊,对那个小娘皮倒是念念不忘的紧啊……” “你在废话,我就割了你的舌头。”唐方恫吓道。 “走了。”唐方回头看了一眼这山中的孤坟,在旁一座没有刻上姓名的低矮坟头也已经修好,不用说,就是张若龙之墓,一代枭雄,却埋没在这等荒山野岭的地方,让人不由得唏嘘感慨。 三人乘着月色下山,山中一片宁静,除了唐方等人刚刚烧过的纸钱在风中四散飘舞之外,仿佛根本没有人来过。 这等荒山野岭,何人会来。 但是,就在唐方等人刚下山之际,忽然一道黑影如同电光一般飞速的射向坟头,到了坟头之后,低头认真地看了一眼这墓碑上的刻字,冷笑一声,道:“义妹?” 这人声音十分难听,如同刀片划过瓷片一般,让人毛骨悚然,而在月光下,那张狰狞到了极点的脸面更是让人不寒而栗,若是此时有人见到此人面目,怕是要吓得当场昏死过去。 “唐方,你倒是当真处处留情啊?不过命犯天煞,哪个女人跟了你,都只有死路一条,想必这个女人的死,也让你痛不欲生吧。” “唐梦琊死在了老子手里,紫玲玎也是老子弄死的,而你这个女人,我又怎么会轻易放过!”那人桀桀怪笑,“我已经进入了幽冥血海,洗脱了你给我的咒印,现在便是你也不能控制我了,我欧阳风骨,今生与你之仇,就算是死,也不能善罢甘休!” 说完,欧阳风骨轻轻地用手抚摸着这墓碑,环顾四周,喃喃道:“唐方你倒是会挑地方,这处当真是一处风水绝佳好去处,只是,你女人配的上这么好的阴宅吗!” 说完欧阳风骨伸手猛地一抓,将那墓碑当空抓了起来,轰的一拳打出,顿时那数百斤的青石墓碑霎时间被他一拳打成了粉碎,欧阳风骨看着这满地碎石,阴阴地道:“说起来,唐方我倒是要当真感谢你,若非是你将我死而复生,送我一滴赢勾血,我又如何能够有现如今的这般身手,再加上幽冥血池的淬炼,虽说不如你般不死不灭,但是也与你只在一线之间,我看你如何能制我!” 欧阳风骨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花蔠的坟墓,喃喃道:“我原想将你最爱的唐梦琊的尸首取出,炼成僵尸供我驱策,奈何那墓中早已经空空如也,想必尸首被你藏了起来,不过现在退而求其次,将此女的尸首炼制僵尸,此女虽然不是你最爱之人,但是也与你关系匪浅,当你见到她已成我座下之奴的时候,想必会大吃一惊吧。” 一念至此,欧阳风骨桀桀怪笑起来,声音如同夜枭一般飘荡在夜空中,猛地一拳轰出,只听见一声如同天塌地陷一般的声音,花蔠的坟墓整个被他打的泥土飞溅,露出了在里面那具千年难寻的楠木棺材。 欧阳风骨轻声笑道:“居然还是这等好棺木,看来这女子在你心中的份量不轻啊,越是这样,我便是越让你心痛。若不如此,如何能报你杀我之仇!” 欧阳风骨走上前去,正要掀开棺盖,忽然只听见一声异响传来,在花蔠的坟墓边的一块石头发出一阵刺目的光芒,霎时间,七颗原本毫不起眼的石头同时泛出毫光,欧阳风骨心中一沉,暗自道:“糟了,这小子原来在这布下阵法。” 一块石头猛地飞了过来,欧阳风骨不闪不避,一拳轰去,那石头与欧阳风骨拳风相接,居然被他打碎,另外六颗石头也同时飞起砸向欧阳风骨,欧阳风骨双手连动,将这些石头全部砸碎。 欧阳风骨拍了拍手,冷笑道:“这小小的七星阵,对付得了一般不开眼的土父子,如何能和我阴山一脉的高手相提并论,唐方,你防的了一般的盗墓贼,如何防得了我欧阳风骨!” 说完,欧阳风骨用手大力一掀开,花蔠的尸首便出现在他的眼前。 此时花蔠死后不过数日,尸体上并没开始变化,依旧美艳如初,欧阳风骨端详了半晌,冷哼一声道:“没想到这女子还这等漂亮,可惜唐方你永远睡不了她了。若是还活着,老子或许有些兴趣,不过一具死尸,只能倒了老子的胃口。” 欧阳风骨一把抓住了花蔠的头发,猛地将花蔠的尸体提了起来,正待做法,忽然花蔠的胸口一阵光亮,发出金光,欧阳风骨顿时大惊失色,依他的见识,如何不认得此物,脱口而出:“噬金虫!” 这女子的尸首上,居然被唐方放了一只噬金虫! 噬金虫飞快地飞在了欧阳风骨的胳膊上,欧阳风骨不及思索,转手一挥,将整个胳膊扯了下来,那噬金虫转瞬之间便将欧阳风骨的整个胳膊全部吞噬干净,欧阳风骨哪敢停留,单手一卷,圈过花蔠的尸首,头也不回地跑了。 等到确定那噬金虫没有跟上来,欧阳风骨这才松了一口气,喃喃道:“唐方,你好毒啊,居然在这尸首上种了噬金虫,若我不是当年与分金道的人有过一面之交,知道这噬金虫的厉害,壮士断腕,今日岂不是要折在了你手上!” 欧阳风骨在月光下细细地端详着花蔠,嘴角阴邪的一笑,满意道:“看来这女子是自尽而死,自尽之人,身体中怨气最重,用此女炼做僵尸,可以起到事倍功半的效果,当真是好极!” 说完欧阳风骨单手放在那女子的额头,喃喃道:“今日之后,你便是我之奴,今生只听命我一人,你可知道?”一滴僵尸血缓缓地从欧阳风骨的手中滑落,照定了那女子,鲜血瞬间将花蔠的身躯染红,欧阳风骨淡淡看着这一切,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忽的,花蔠的眼睛猛地张开,一双血红的眸子盯着欧阳风骨。 欧阳风骨露出满意的笑容,道:“报上你名字。” 花蔠生硬地道:“花蔠”。 欧阳风骨淡淡得道:“前世之事,已经与你无关,从今日起,你便是我坐下的鬼奴,无名无姓,你可知道?” 花蔠点了点头,面容僵硬。 欧阳风骨伸出手,手上依然残留着僵尸血,淡淡地道:“舔干净。” 花蔠凑了过去,将欧阳风骨的手指衔在嘴里,舔净了欧阳风骨手指上残留的僵尸血。 欧阳风骨不由得哈哈大笑:“唐方,看到没,这就是你的女人,你的女人现在已经成了我坐下鬼奴,等我找到了唐梦琊之后,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更大的惊喜!”声音在夜空中飘荡,如哭似笑,如泣如诉。 【428】不速之客 王仙峤心中一动,忽然大声道:“糟了!” 唐方忙问道:“什么事?” “没什么,我王大神仙在那里布下了七星绝阵,一般的凡夫俗子如何能破,大约是我多心了,老祖,看路,看路,当心脚下石头。” “阴阳怪气。”唐方闷闷地骂了一句,正待说话,忽然一个声音响起:“唐宗主在长沙城好生威风啊!” “谁!”唐方不由得心中大骇,要知道他的心念园纯,可以感应到周围数丈的生物,此人居然能够悄无声息地跟上自己和王仙峤而不被两人发现,可见一定是不可多得的高手。 “唐宗主做了我祝由门人的宗主之后,就一走了之,留下我家柔儿这些日子独守空房,是何道理?”黑暗处,一名老者缓缓地走了出来,正是魏家前任宗主,魏老鬼。 “原来是你小子。”唐方不由得气结,“半夜三更的像吊死鬼一样跟着别人后面,不怕吓死人啊?” “你乃是僵尸之躯,怕是一般的小鬼见了你被吓得半死才对。”魏老鬼呵呵走了过来,似乎丝毫不提当年与唐方之间的些许不快,笑吟吟道:“落洞好玩吗?” “还成,风景不错,建议你没事去纳纳凉,对治疗风湿骨病,腰腿酸痛什么,疗效还可以。”唐方大言不惭道。 “落洞中凶险莫名,也亏着你能活着出来----这两位是……”魏老鬼将目光停在了唐忆和王仙峤的身上。 “你姓魏?”王仙峤顿时来了兴致,胸脯一挺大声道,“我的名号,说出来怕吓得你回家找妈!听好了,本神仙就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五百年前花果山十三太保之首,人称一尘不染真君子,诚实可靠小郎君……” 砰!唐方一脚将王仙峤踢飞,淡淡道:“这个是我侄女,唐忆,那个小子得了失心疯,我正打算带着他诊病。名字什么的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魏老鬼的目光在王仙峤的身上转了三转,意味深长地道:“这位道友,神光内敛,道念悠长,道行不浅啊,只是魏某人眼拙一时间想不起先生的大名,还请恕罪。” “死罪可免活罪不饶,将你魏家压箱底的那套功法送给我,我两就算是两清了。”王仙峤大言不惭道。 魏老鬼眼中一道厉芒闪过,淡淡地道:“很多人似乎都惦记我家的那套三脚猫的功夫,不过这些人似乎过得都不怎么好。” 唐方怕王仙峤一时嘴快将自己的身份给抖了出来,忙道:“你老小子没事不会找我,快说,又让我上那条贼船?” “什么叫做没事,你与柔儿已经有了婚约,你中途逃婚,连祝由的宗主加冕的大典而已不参加,我魏家这次这张老脸,算是让你丢尽了。” “哦,你不说我还真忘了,原来我那个母夜叉还有婚约的。”唐方挠了挠头,露出一笑道,“我看还是算了吧,这小娘们我看不住,说不定哪天就背着我爬上了王云光那贼小子的床上,这种好事,你还是便宜王云光那小子吧。” “当日赶尸大会我当着那么多人宣布此事,岂能朝令夕改。” “天下之大,随便哪个都可以啊,你干嘛非得找我,咦,你看,刚刚过去的那只野狗我看就很有祝由宗主之象嘛,不如我传位给他如何?” “胡闹!”饶是魏老鬼的城府再好,也不由得有些动怒道,“我祝由一脉延绵上千年,宗主一位又是祝由重位,岂能儿戏,今日若不是你在长沙城中现身,我跟着你追了上来,不然还不知道你小子又要跑哪去了!跟我回祝由!” 唐方道:“若是我不回去呢?” 魏老鬼脸色一沉,淡淡地道:“不回去也没关系,你不是说我魏家宗主之位阿猫阿狗都可以坐吗?你看我魏家祖坟后山上守坟的那只黑猫如何,不如我回去跟他聊聊?” 唐方脸色一变,冷冷道:“魏老鬼,你莫要欺人太甚。” “阿呀呀,哎呀,大家不要急,不要吵,淡定,淡定!咱们大家都是祝由的人,祝由的人应该怎样,老祖宗教导我们,祝由的人,就应该相亲相爱一家人嘛,吵来吵去多不好,伤了和气,不就是一个祝由的宗主之位,争来争去的有什么意思?”王仙峤出来打圆场,做了一个自以为迷倒众生的姿势,向着魏老鬼抛了一个媚眼,道:“魏家小儿,祝由宗主由我来坐,你看如何?” 魏老鬼登时鸡皮疙瘩掉落一地,和唐方同时吼道:“滚!” 魏老鬼平静一下心情,问道:“唐方,你到底怎么想的。” “祝由之位我可以坐,但是老婆不能娶,那婆娘简直就是一个母夜叉,娶回去我没好日子过。” “唐方,你当真是个只想吃肉不想挨打的主,当时我们做的交易已经明明白白说好了,你以赘婿的身份入我魏家,然后在帮我在赶尸大会上夺了头彩,现如今你却反悔,是何道理。” “我乐意我高兴,怎么你想过两招?” “你以为天下之间,当真没有人能制的住你了吗?”魏老鬼冷冷道,“年轻人有抱负是好的,但是切莫眼高于顶,不将我们这些老骨头放在眼里。” “老祖,这个人好大的口气,不然我出手教训教训他?”王仙峤问道。 “免了,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你少给我瞎掺和。”唐方道。 魏老鬼道:“当日在长沙城中,曾经有一个金眼贡师出没,后来被人所杀,可是你做的?” “正是老子,一个金眼贡师而已,我杀他,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杀你嘛,最多两只蚂蚁。”王仙峤洋洋得意道。 “很好。”魏老鬼看着唐方,冷冷道,“唐方,你到底跟我回不回去。” “结婚的时候,有就有肉吗?” 魏老鬼一愣道:“有。” “摆多少桌?” 魏老鬼登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一百桌怎么样?” “太少了,三百桌。” “依你!” “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 “随时。” “嗯。”唐方咧开嘴一笑,道:“那就上路吧。” 魏老鬼没想到唐方这么好打发,甚至连王仙峤也有些弄不明白了,唐方已经笑着解释了:“有就有肉有钱拿,干嘛不去?” 王仙峤反映过来,一拍脑袋,呵呵一笑道:“对啊,干嘛不去,傻逼才不去!” 王仙峤嘿嘿笑道:“好久没吃就喝肉了,这次我一定要吃个够,上好的百年成酿,还得是出自于苗家那些娇滴滴的少女之手的,还有大块的肉,我这次一定要吃个够,把以前没吃的一次性补回来!”王仙峤斗志高昂,已经开始憧憬了。 唐方则是心中暗自一叹,这次他之所以答应这么爽快,还不是因为黑猫张若昀被这老小子扣下了,若是自己当真不顺了这老小子的心意,一怒之下,将张若昀就地正法了,自己岂不是哭都没地方哭去,就算是把魏家全部杀绝了,又能如何? 被别人抓住了要害,便如鲠在喉,什么事情都必须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看来龙虎山之行只能暂缓,看看能不能找个空,救出张若昀。 但是这老小子夸了海口,能将张若昀复活,虽然不知道真假,但是没有希望,总比有一丝希望来得好。看来这世间,唯一能够让左右他的人,便是魏老鬼。 此人果然老奸巨猾,一出手便抓住了唐方的要害。让唐方即便是通天本事,也是如孙猴儿一般,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 【429】老猫烧须 夜光忽明忽暗,照的四人的脸面都不看不真切,魏老鬼微微一笑,伸手过去对着唐忆道:“小小年纪,居然也有了森森鬼气,你是贡门之人吧,不知道现如今已经是几层境界。” 唐忆甜甜笑道:“你信魏?可是祝由宗主魏家的那个爷爷。” “魏家有很多老头子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一个。” “魏家宗主啊,我爷爷最崇拜的那个。” “哦,”魏老鬼微微一笑,道,“你也是我祝由的旁支吗?” “不错啊,我们也是祝由的人,不过我爷爷在祝由的地位不高,所以可能您不认识,不过我爷爷可是把您当成偶像。”说到这里,唐忆走了过去,甜甜道,“要是我爷爷知道,我居然能认识你的话,只怕要高兴的要死,可惜……”说到这里,唐忆感怀身世,神色一暗。 “你爷爷叫什么。” “我爷爷叫赵樽。你肯定不认识了。” “你是他的孙女?”魏老鬼多看了她几眼,道,“难怪眉眼之间几分相似。既然是我祝由中人,以后就留在我祝由吧,贡门之术太过阴毒,不学也罢。” “怎么可能,这小女娃儿可是我的关门弟子,你别跟我抢,”王仙峤吓了一跳,“贡门怎么了,五邪中可是排在你鬼师前面的,唐忆别听他的,跟我好好学,保你成为天上掉下第一高手。” “五鬼搬运这等不入流的法术,还是不要深入的好。”魏老鬼淡淡地道,“贡门早已经没落,门中弟子不屑,成了塔教妖孽,我祝由一脉才是大道。” “你算个鸟,老子当年纵横天下的时候,有你小子说话的份吗?在我面前咋咋呼呼说祝由如何如何,老子是谁你知道吗,没让你磕头,就算是给你面子了,”王仙峤挺起胸膛,大声呼喝道,“魏家宗门又如何,我王家……” “啪!”唐方一拳过去,截断了王仙峤的话,冷冷道,“你失心疯又犯了。” 魏老鬼听到王家一词的时候,微微有些错愕,但是依着他的城府,自然不会轻易表露,淡淡地道:“大家不上路,难不成准备在这里摸几把麻将?” 魏老鬼判断了方向,向着湘西的大步而去,忽然似乎记起了一事,道:“紫小姐如何?” 唐方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不提也罢。” 魏老鬼奸猾似鬼,自然不会再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道:“紫小姐身世坎坷,与你又有着前世不断的恩怨纠葛,不过她乃是应你而生,自然也会由你而去,切莫太过悲切,凡是看开点的好。” “是啊,是啊,你家的那个刁妇又少了一个情敌,你自然是高兴的紧。”王仙峤不阴不阳地道,“老祖您乃是赢勾之后,身份尊崇,当真要和魏家的这等尸**的仆人成亲吗?” “什么赢勾之后,”唐方苦笑道,“我现在是浑身上下穷得叮当响的光脚大汉,魏家才是真正的财大气粗,入赘魏家不丢人,不丢人。” “魏家?哼!”王仙峤冷哼一声,忽然似乎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焦味传来,四人停下来,唐忆嗅了嗅,疑问道:“叔,你闻到什么了没?” 唐方点了点头,道:“莫非何处起火了?” “啊!”魏老鬼猛地大声叫了起来,只见一点火星落在了他的头发丝上,顿时如同浇了滚油一般轰的一下烧了起来,魏老鬼一时间也没了风度,急的上串下跳,连连跳脚,不停地灭火。 王仙峤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拍手道:“这乃是我当年从神火教盗出来的一丝神火,水火不侵,你小子有的受的。” 不用猜,能做出这等恶趣味的事情来的,一定是王仙峤。 魏老鬼从怀里掏出了符咒,在身上一帖,火焰骤然一暗,魏老鬼连连念咒,一枚符咒再出,在空中骤然放大,化作一团雨水落在他身上,魏老鬼五指戟张,一道闪电飞快的从掌心出现,直接打在了王仙峤的身上。 “轰!”王仙峤整个须发全部根根竖起,被闪电劈过的脸庞宛如焦炭一般漆黑,此时魏老鬼发丝上的火焰已经扑灭了,虽然看上去有些狼狈,但是他依然保持着一代宗师的气度,淡淡地道:“这等玩笑,还是少开些好,老人家年纪大了,心脏不好,经不住你几次玩的。” 王仙峤整个人呆如木鸡,站在原地久久不肯开口,隔了好久才吐出一道黑烟,低低地道:“天罡五雷掌!” “小惩大诫,若是再胡闹,定饶不了你!” “不就是玩玩吗,用得着动真格吗,你这人真没情趣。”王仙峤郁闷道,说话间,打了一个饱嗝,吐出一口黑烟。 四人除了唐忆之外,都是几乎辟谷之人,自然是不用住客打尖,一路向西,唐忆虽然没那个本事,但是生性乖巧,不吵不闹,渴了就饮一口山泉水,饿了就吃几个唐方随身为她准备的干粮,困了就趴在王仙峤的背上休息,魏老鬼不惯坐车,一路步行,不过三日,就到了湘西。 魏家依然是那件看上去不怎样的草庐,只是比唐方初见的时候,屋外多了几只公鸡,想必是魏老鬼闲着无聊养来打发时间的,此时已经是入夜十分,屋中没有点灯,只有一盏微亮的煤油灯闪着昏暗的光芒,昭示着屋中有人。 门没有上锁,魏老鬼轻车熟路地走了进去,里面魏柔刚好洗簌完毕,见魏老鬼回来,顿时一喜,可是当她看到魏老鬼身后的人的时候,脸色顿时一暗,冷冷道:“你怎么也来了。” “自然是想你念你时时刻刻挂念你,这才不知不觉地走了回来。”唐方虽然近年来修习阴符经,体内兵痞油滑之气早已经散去了大半,但是面对魏柔,不知道为何,那骨子里面的痞子性子又不由得显露出来,对这个妮子,唐方谈不上好感,但是也并无恶感,只是这女子乃是王云光的亲密恋人,现在却阴差阳错地成了自己的名义夫妻,说什么心中总不是味道,或者只有带着这种痞子般的面具,才会让她更为讨厌自己,而自己才会更心安理得一些。 【430】疑窦重重 果然,魏柔丝毫不假辞色,呸了一声,便不理会唐方,王仙峤已经走了过去,恭恭敬敬地叫道:“阿姨好。” 王仙峤模样俊俏,不是认识他的人,绝对不知道他内心的阴暗和龌龊,只要他端着样子,看上去绝对是那种讨喜的好孩子,魏柔果然上当,轻轻地摸着王仙峤自然而然递过来的手,道:“你是谁,怎么也来我家了,别跟着那个痞子混,跟他学不到好的。” 王仙峤顺藤摸瓜地一把倒在了魏柔的怀里,道:“我本来是林源镇上张屠夫的儿子,没想我父母被坏人杀了,我没有办法,只好投靠了唐大哥,给他端茶倒水,洗衣做饭,还要端洗脚水,呜呜我命真真苦啊。” 魏柔不由得瞪了唐方一眼,却没有发现王仙峤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在了自己那胸前的一团软肉处,唐方正要呼喊,但是被魏柔这么一瞪,索性由着王仙峤去了,王仙峤见唐方没有阻止,胆子更是大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道:“阿姨你要疼我爱我保护我,”另外一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摸到了魏柔的屁股上。 魏柔这才发现有些不妥,用手抓住王仙峤不断揩油的手,安慰道:“好了好了,要是那个痞子敢欺负你,我就打死他……”说完又瞪了唐方一眼,可是王仙峤的手如泥鳅一般挣开了魏柔的束缚,居然打着胆子伸手进入了魏柔的内衣里面。 魏老鬼再也看不下去了,干咳一声,微微扬了扬手,王仙峤心中恼怒前几日魏老鬼那一掌,示威一般居然整只手在魏柔的新剥鸡头上狠狠一抓! “啪!”一个耳光让王仙峤眼冒金星,分不清南北,魏柔蹭的一下站了起来,面如寒霜,厉声道:“小小年纪,居然不学好,定然是跟了那个痞子才学的这么没正经,若是再放肆的话,我打你信不信。” 王仙峤终于露出了本性,将手在鼻子上一闻,笑道:“反正都是我老祖的人了,和我玩玩又如何,我们老祖大方的很的……” “你!”魏柔气的浑身哆嗦,正要拔剑相向,唐方何尝不知道魏柔的脾气,若是这事闹大了,魏柔把这草庐掀翻的可能都有,当下正要出面打圆场,忽然只见平地一声雷,一道闪光划过,王仙峤浑身被劈得乌黑一片。 “呃。”王仙峤打了一个饱嗝,苦笑道,“玩玩而已,何必呢,何苦呢?” 魏老鬼淡淡地道:“若在我魏家放肆,下一掌,就不是‘玩玩而已’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呸!”魏柔吐了一口唾沫,转身回房了。 “老祖,这就是明媒正娶的媳妇吗?”王仙峤摇了摇头,道,“有你受的了。想想还是花姑娘的好,温柔,大方,得体,贤惠。” “日子不早了,赶路辛苦了,大家歇息吧。” 魏老鬼不再说话,转身回房。 因为魏家不似王家,没有气势恢弘的大宅,单间草庐中,并没有多余的床位,魏老鬼占了一个,魏柔占了一个,唐忆也占了一个,唐方只得和王仙峤在地上苦哈哈地打着地铺,王仙峤说了半夜的魏老鬼的坏话,最后才道:“我看魏家当真是堕落了,就这草屋,能值几个钱,老祖我看我们还是连夜卷起包袱走人吧,省的在这里受他们的窝囊气!” 唐方道:“魏家乃是祝由宗家,家财自有万贯,你急什么,要是你想走,卷起包袱滚蛋就是了。” 王仙峤涎着脸道:“我生是你老祖的人,死也是你老祖的死人,老祖我怎么可能忍心抛弃你不管呢?好吧,我再忍上几天,看看魏家到底有多少好东西,实在不行,再走不迟。” 王仙峤翻过身子,轻声道:“那魏老鬼貌似很厉害。” “魏家宗主,自然不同凡响。” “不对,不对。”王仙峤大摇其头道:“他掌法不对。” “你说什么?”唐方轻声问道。 王仙峤压低了声音,道:“他刚才其实用的天罡五雷掌,只有其形,并无其神,虽然厉害,但是若是真的魏家天罡五雷掌的话,我怕是我早就被打成渣滓了,天罡五雷掌,当年我见过魏家的先祖用过,招式虽然有些像,但是真的不对劲。” “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关你什么事。” “不对,有问题。很有问题。”王仙峤凑了过来一把抱住唐方,唐方恶心地弹开他,道:“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 “呵呵,”王仙峤道,“魏老鬼若是魏家宗主,天罡五雷掌是一定要学会的,因为只有魏家宗主才能学的,这可是魏家看家底的本钱。” “可能是他天资不够,学不来吧。” “我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他第一掌我没有感觉出来,但是第二掌,我发现其中一个秘密。” “什么。” “天罡五雷掌,乃是借天界堂堂之威,一掌而下,天下无人能躲,就算是半仙之人也不例外,所谓至刚至烈,但是这老鬼的掌中,居然隐隐含有一股阴寒的气息。” “嗯,可能是改良了吧,你在那尸**里面住了那么久,沧海桑田,魏家的掌法也变了,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关键是这阴寒之气太过诡异,我王仙峤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这双招子,却是雪亮的,天下间没我王仙峤不知道的东西,我若是猜的没错----当然我不可能猜错的,这阴寒之气,乃是源自于西域黑教的内经。” “西域黑教。”唐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名字,道,“很厉害吗?” “西域黑教乃是西域小乘佛教的一支诡异分支,这一教中人,很少踏足中原,所以中原道门中不知道的人很多,当然不包括我王大神仙,话说当年我曾经去过他教中一次……” “又是去偷东西的吧?” “什么都瞒不过老祖这双洞彻世间万物的眼睛啊,”王仙峤笑道,“不过我王仙峤这辈子偷东西无算,但是偷人确实第一次。” “偷人?”唐方大讶,“和尚你都不放过?” “哪有,我是去偷他们黑教的佛子,传说这黑教佛子乃是神仙转世,反正吃了之后就可以长生不老,我当年也想尝尝他的味道,所以……” “所以吃瘪了,被人家抓起来脱光衣服吊起来打?” “老祖你能不能不要打岔,我马上就要说道重点了。衣服没有脱光啦……” “也就是只剩下一条内裤被人吊起来打!” “老祖,你听我的重点好不好。”王仙峤润了润喉咙道,“当年我曾经与他们黑教的高手一战,那一战当真是惊天动地,我一招……” “后来还是被人吊起来打了。对不对?” “你不听我不说了。”王仙峤赌气道。 “不说拉倒,不就是被人吊起来打吗?有什么好说的。”唐方翻身睡觉。 “老祖宗……”王仙峤哀求道,“你听听嘛,我马上就要说重点了。” 王仙峤润了润喉咙,续道:“那个黑教高手当年一掌中,有的阴柔之气,和这个魏老鬼刚刚放的这天罡五雷掌一模一样,我肯定看没错。” “看来你被人吊起来打的蛮爽的嘛,隔了一千年还记得这么清楚。” “老祖,我的意思是说。”王仙峤正色道,“这魏老鬼一定和黑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嗯?那有怎么样,现在天下大同,互通有无有什么奇怪的,现在开放了,大家有钱一起赚,有好东西一起分享不是很正常吗?” “老祖你是不知道这黑教的来头,这黑教可是……可是在西域声名狼藉,人人不齿的。” “哦,连你这样声名狼藉的人都再骂人家声名狼藉,看来这黑教的名声确实有些好听。”唐方点头道。 “所以我祝由一脉,是不允许和黑教发生任何关系的,这魏老鬼掌中带着黑教的内劲,你说奇怪不奇怪?” “现在思想开放了,好东西共享一下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看你是被这老鬼两掌打的真的得了失心疯了。” “不会,我祝由教义非常严格,宗主更是一脉的灵魂所在,不可能知法犯法的,这老鬼肯定有问题。可能是为了黑教的那起死回生之术!” “起死回生?”唐方心中猛然一震,道,“黑教中有起死回生的术?” “有,黑教秘典!” “难道这魏老鬼是因为学了黑教的这秘典,才会有了把握将张若昀救活?”唐方心中暗暗想到。 “总之,这老鬼,十分有问题。”王仙峤总结陈词。 “睡觉!” 【431】试探 月亮刚刚漫过东墙,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去,天色还是灰蒙蒙的一片,魏家老者就已经醒来了,在厅中叫醒唐方道:“你什么时候开始懈怠了?” 唐方这些日子除了在张家大院那几天,尚且睡了几个安稳觉,其余的时间哪一次不是在穷山恶水的地方度过的,这几天又是忙着赶路,没有好生休息好,虽然现在的唐方,只需要打坐半晌,便可精力全部复原,但是精力虽然复原,骨头里面懒筋却没有断掉,唐方不像魏家老者和紫玲玎,自幼便有清晨打坐的习惯,此时自然是希望日上三竿之后再起来,魏家老者这么一闹,反而让他有些烦闷,闷闷地道:“你爱干嘛干嘛去,别烦着老子了。” 魏家老者淡淡地道:“道者,恒也,若是五半分毅力,就算是天纵奇才,也是浪费了,清晨乃是天地灵气最为浓郁的时候,我等修道之人,若是错过这等好时辰,怕是终生难有成就。” “清晨乃是天地灵气最为浓郁的时候,”唐方心中猛地一震,此话当年紫玲玎曾经也说过,不由得想起和紫玲玎清晨共同吐纳的日子,心中感慨,霎时间睡意全无,翻身起来,叹息道:“走吧,知道拗不过你这个老乌龟。” 魏家老者带着唐方走到了魏家后山的坟地中,却并没有走到中心地带,在一棵大树下做了下来,这里唐方是最为熟悉不过了,当年在赶尸大会前夕,他曾经和魏家老者在此坐而论道,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了玄之又玄的内乾坤的奥妙,而那颗大树上,魏老鬼刻着的那个“悟”字尚在,但是再来此处,唐方却不禁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觉。 魏老鬼淡淡地道:“开始吧。” 说完,魏老鬼打坐在地,独自修炼起来,唐方也不在说话,和当日一样,和魏老鬼对面而坐,一呼一吸之间,两道白气宛如白龙在他身边萦绕,唐方心中无物,陷入了玄奥的境界。 当唐方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顿觉得神清气爽,整个人似乎洗了一个热水澡一般,精神一振,魏老鬼也睁开双眼,长叹一口气,道:“不过数月未见,你既然精进于此,大出我意料自外,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已经打开了先天原界之门,并且开始察觉到体内的变化了。” 唐方点头道:“不错,我已经感觉到它的存在,并且和他斗过几次,这小子时刻想着吞掉我,而我也时刻想着将他灭了,我们两人看来是有一番恶斗了。” “一体二生,造物者果然太过神奇了,”魏老鬼叹口气道,“僵尸修道,果然是逆天之举,这林不依虽然是胆大包天,但是却开启了我修道之人的另外一个天地。” “嗯?” “人之所以不能长生不死,却是因为受困于天地轮回之中,灵魂不可修。就算肉身再过强悍,又能如何,就算是我,始终也只能停滞到第二层的境界,时刻不能突破,达到神修的境界,到时你,轻轻松松的就打开了先天原界之门,若是我辈之人,打开先天原界之门谈何容易,就如习武之人,打通任督二脉,可望不可及,老夫年岁已高,看来今生只能困于中层境界,不能窥到真正大数的堂奥。” “少发牢骚了,这人啊命由天定,你小子今生注定就这么点道行了,认了吧,以后拯救世界和平,宣扬封建迷信的任务还是交给我吧。”唐方笑道,这些日子,因为要在王仙峤面前树立‘老祖’的形象,唐方是一忍再忍,故作老成,憋的都快内伤了,现在终于得到了显示他自己真性情的时刻,自然是不会放过了。 看王云光耍宝,逗魏柔生气,看魏老鬼吃瘪,是唐方平生喜闻乐见的三大趣事,对于这道貌岸然的祝由真正的掌控之人,他是随时都不忘讽刺一番的。 “不对,命数虽然天定,但是并非没有能够逆天之人,他能做得到,为何我不能,难道我当真资质比他差吗?”魏老鬼喃喃地道,眼神中充满了落寞。 “一大早的别发脾气啊,老年人,就要学会淡定,一把年纪了还看不穿人间世故,真的鄙视你,人么,一命二运三风水,你命格不好,运气也没有那么好,自然是打不开先天原界之门,那门,打开之后,不是我跟你吹牛,那功力蹭蹭蹭地就往上走,你看我现在,为什么这么厉害,就是因为打开了先天原界之门,那地方,玄之又玄,总之,跟你这等没有开门之人,真的没法交流。” 魏老鬼微微一笑,道“少贫嘴了,你乃是赢勾之后,僵尸之身,不死不灭,我怎么可能跟你比,再说了,你身上的那本阴符经,又是龙虎山中最为隐秘的宝物,能有今日的修为,乃是时势使然,不过纵容你及万千宠爱于一身,也要勤奋才是。” “少啰嗦,一大早不是听你讲这些没用的东西,你的天罡五雷掌用的不错啊,哪里学的,能教我吗?”唐方试探地问道。 “天罡五雷掌乃是我魏家的家传之秘,只传给我派的宗主,你既然已经是魏家的人了,又是此代祝由宗主,我若是传你,也是理所当然之事,只是这天罡五雷掌,并不适合你用,你学了不但没有好处,反而会祸及自身。” “藏私就藏私嘛,干嘛拿这些光面堂皇的理由,老子还不惜的学呢,我说,你的这掌法,有没有改良过,比如加入什么和尚喇嘛之类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掌法乃是我魏家千年延绵而下的,岂能是随意修改的,”魏家老者心中暗自警惕道,“莫非你见过其他人用这套掌法过?” “没。这种稀松平常的掌法,就算见过,也不记得了,不如你将这套掌法传给你魏柔吧。她是你的孙女,你魏家男人不争气,再不传给他,怕是要失传咯。” “这掌法至阳至刚,怎么能传给女人!”魏老鬼道,“我魏家原本还有一人,只是……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至刚至阳?我昨日怎么感到有些阴寒啊?” 魏老者更是警惕,冷冷道:“天气入秋,我草庐中四面漏风,自然会比寻常人家冷些,时候不早了,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别这样啊。我们讨教几招呗,你用昨天那掌法打我试试?看看我抵得住不。” “胡闹!”魏老鬼大袖一挥,有些微怒,“天罡五雷掌乃是我魏家绝学,岂能用来儿戏!”说完不理唐方,大步回府。 “我看你能瞒多久。”唐方心中暗自想到,“若是你老小子已经学会了起死回生之术,而不给我治好若昀的话,我定然扒了你的皮!” 【432】肺腑之言 唐方和魏老鬼回到了魏家老宅,此时魏柔正忙着给院中的几只小鸡喂食,而王云光则在唐忆的房中,教着连自己都不懂得贡们高深道术,所以倒也没有任何冲突,保持着表面上的和谐。 魏柔见到唐方,依然是没有好气,冷冷地哼了一声,眼神中透露着厌恶,唐方心中不忿,顿时似乎示威似的高声道:“魏当家的,我和你家孙女的婚事,拖了怎么久也该办了吧。” 魏老鬼如何猜不透唐方的心思,不过对于这种类似于小辈间的恩怨,只要无伤大雅,他都一般很少去管,不过唐方所言之事,倒也是正理,点头道:“此事确实拖了很久,若是再不办的话,恐怕让祝由其他的人笑话了,我看,改日我将魏家那几个老头子找来,大伙一合计,看到底该怎么办,这件事不仅是我魏家一门之大事,也关系到我祝由的未来,所以马虎不得。柔儿,你这几日若是无事,便好生学学,明天把山下你三婶找来,你跟她好生学学,切莫跌了我魏家的脸面。” 唐方在旁应和道:“不错,不错,此事确实是头等大事,魏柔你要好好学习,不然不然,嗯,到时候,出了岔子,嗯,就……” “唐方你给我闭嘴!”魏柔气的浑身发抖,厉声道,“我嫁猪嫁狗都不会嫁给你!” “老爷子,这话你也听见了,这事情怎么处理,我就交给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唐方示威一般看了魏柔一眼,哼着歌儿走了进去,留下魏老鬼一张铁青的脸,跟魏柔面对面双目相交。 魏柔心中胆怯,怯怯地道:“爷爷。” “哼!”魏老鬼冷哼一声,最后又长叹一口气,道,“跟我进来。” 魏柔隔了很久才从魏老鬼的房里出来,两只眼睛红红的,看上去一定是刚刚哭过,唐方正和唐忆等人无聊的玩着魏老鬼留在桌上的那副象棋,看样子两人的棋艺都不怎么高,用在吵架悔棋的时间远远多于思考的时间,王仙峤站在一旁,一张脸笑的像一朵被人踩碎了的桃花。 见魏柔出来,唐方呵呵一笑道:“怎么样,我的小娘子,你的思想工作做通了吗?” 唐忆吞了吞舌头,有些不可置信地道:“叔,你当真要娶她吗?” 唐方笑道:”不然怎么样。“ 唐忆认真地道:“好是好,这个姐姐长的像仙女一般漂亮,就是……”说到这里,唐忆吞了吞舌头,不再说下去,倒是王仙峤接道:“怕什么呢,不就是想说她凶了点吗,和母夜叉一样。没关系,她还会吃了你不成。” 唐方忙拦着王仙峤,生怕魏柔的火爆脾气又接着上来了,哪知魏柔长长的叹了口气,居然没有动怒神色平静地道:“唐方,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我?唐方指着自己的鼻子,有有些不可置信。这小妮子没事找自己干嘛,莫非要把自己约出去,然后来个谋杀亲夫,最后再和奸夫王云光一起浪迹天涯不成? “出来,我有话说。” “说好不打人。“ ”唉,“魏柔心中一阵伤感,以出奇的平静道,”不打人。你出来。“ 唐方丢下了手中的棋子,快步跟上魏柔的步伐,魏柔待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这才停下脚步,回身道:”好了,就在这里。“ 唐方有些惴惴不安,苦笑道:“这里可不是杀人灭迹的好地方啊。” “谁说要杀你了。”魏柔微微一嗔,“我是有事找你。” “先说好了,幕天席地的调调我不喜欢,你要是有这个爱好的话,请先给我三分钟时间适应下。” ”什么意思?“魏柔不解,稍稍隔了半分钟,想明白之后,顿时俏脸绯红,大声道,”你想哪去了!“ 唐方笑吟吟的看着魏柔受窘的模样,说实在的,魏柔长的确实算是唐方少见的美女,如同一颗鲜嫩可口的大白菜一般,让谁人都惹不住去咬一口,但是当你靠近的时候,你才会发现,这颗大白菜,根本就是一个火红的辣椒,火热,激烈。 唐方遇到的美女中,魏柔虽然没有紫玲玎般的高傲冷艳,但是这种与生俱来的泼辣气质,却又让别人想靠近而有不敢靠近,不过这等女子,在旁远观还可以,若是当真娶回家做老婆,就有的受了,唐方当年还怜悯过王云光,但是没想到这’好差事‘居然落到了自己的脑袋上。 最怕的是,魏柔把他的刁蛮任性发在自己身上,然后把他的温柔抚媚扔给王云光,那自己头上这顶绿油油的帽子上怕是有的被人写上‘傻逼’两个字,一念至此,唐方不由得苦笑。 魏柔见唐方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居然有些脸红,啐道:”色鬼,你再看,我就把你的眼睛挖了下来。” 唐方嘿嘿一笑,道:“你武功不如我,又是你把我带到这等人迹罕至的地方,怕是我现在要是把你衣服脱光了吊起来都没有人知道,你说我要不要这么做呢,纠结啊。” “唉,”魏柔居然惆怅地叹息了一口气,道:“唐方我知道,你不是这等下流之人,不然紫姐姐也不会那么喜欢你了,说实在的,当日你不顾紫姐姐的安危,我还以为你是贪恋荣华富贵的小人,后来你为了紫姐姐,甚至和我爷爷闹翻,还去了那几乎九死一生的落洞,从那时起,我对你真的很是佩服,女人,这辈子,若是当真能嫁给你这种有情有义的人物,也算是这辈子没有白活。” “少给我玩煽情的,”唐方摆了摆手道,“有话就说,要打架我奉陪,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 “紫姐姐怎么样了。”魏柔忽然问道。 唐方顿时神色一暗,勾起伤心往事,涩然道:“还好。” “你这次是一个人来的,是不是紫姐姐……紫姐姐已经……”魏柔轻声问道。 唐方沉声道:”我不会让小紫有任何不测的。我能救她。“ 魏柔虽然猜不出唐方和紫玲玎在落洞中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但是从唐方的神色中看得出,必然这段落洞之旅,必然给了唐方一个沉痛的打击,若是自己再问下去,只怕只会在唐方的伤口上撒盐。 魏柔道:”紫姐姐是真心喜欢你的。“ ”嗯。我知道。“唐方轻声回道。 ”你根本没有打算娶我,对吗?“ 唐方点头苦笑道:“没办法,这就是政治交易,我没有办法左右。” “人不是一定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才会快乐吗?唐方,你若是娶我,会开心吗?” 我开心不开心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你爷爷能够救活一个人,我这辈子反正就是烂命一条,谁要想要,我白送给他。“ ”什么意思,唐方你把话说明白点。“魏柔微微皱起眉头。 ”难道你当真不知道“唐方苦笑道,“我和你的爷爷早有过交易,我娶你,然后以魏家赘婿的身份出现在赶尸大会上,然后你爷爷顺理成章的将祝由宗主的位置传给我,而他则负责帮我就一个人……” 魏柔显然没有听过魏老鬼说过此事,第一次听到魏老鬼和唐方之间的交易,未免有些惊讶,皱眉道:“难道真的有此事。” “你以为我想娶你啊,你长的那么丑!”唐方没好气地道。 【433】私下交易 魏柔出奇的没有生气,反而喃喃道:“我也奇怪,若是没有小紫那件事情发生,我一定以为你是看中了魏家宗主之位,是贪慕虚荣之人,但是你为了小紫,甘愿冒生命之险,进入落洞……看来这其中当真是有隐情了。唐方我以前错怪你了。” “有什么,反正你早晚都是唐某人的人了,以后我们夫妻恩爱,举案齐眉就好了。”唐方呵呵一笑,又不正经地道。 “你为了谁,才答应我和我爷爷的交易的,肯定也是一个女人。” 唐方苦笑道:“你有猜中了,恭喜。” 魏柔微微有些讽刺道:“唐方看不出来,你到当真是一个情种啊。” 唐方腆着老脸道:“过奖过奖,我对魏大小姐你也会是一往情深的。” “算了,你还是省省吧,你那一套,在我这里没有用的。”魏柔冷冷道。 “也许呢,说不定哪天魏大小姐会喜欢上我呢?”唐方嘿嘿笑道。 “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事。”魏柔冷冷地道。 “也对,”唐方想到了王云光的苦难,愁眉苦脸地道:“那倒是,相信被你喜欢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唉,唐方你说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我们干嘛非得结婚呢。” 唐方摊手道:“你以为我想?” “不如……” 唐方举手道:“我朋友的小命可是捏在你爷爷的手上的,你别给我整那些,我可没有精力陪你大小姐玩。” “唉,爷爷虽然在平时对我极好,但是凡是遇到他已经决定的事,就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我哥哥当年就是……对了,你在落洞中可曾见过我哥哥。” “嗯,魏求喜吗?”当年魏求喜出现过一次,唐方算是和他有过一面之缘,但是在落洞中的时候,魏求喜虽然和紫玲玎在一起,但是和唐方并无直接照面,所以唐方并没有看到过他。 “没有。”唐方坦然道。 “哥哥不在落洞,那会是在哪儿呢?”魏柔皱了皱眉头道,“哥哥和爷爷的脾气都一样,倔的要死,真不知道哪天他们会真的动起手来,唉……” “你们魏家的人都快死绝了,若是在窝里斗几次,我怕都快没人继承香火了,真不知道你爷爷怎么想的。” “唉,我也不知道……”魏柔叹息一口气,道。“我魏家这几十年来,多灾多难,爷爷为了振兴我们魏家,已经付出了太多了,我虽然是一个弱女子,但是到底是魏家的人,别说是你,就算是嫁猪嫁狗,只要爷爷一句话,我也要嫁的。” “那王云光怎么办?”唐方终于忍不住道。 “能怎办,云光只能说是与我此生有缘无份了,我对不起他。” “唉,其实王云光那小子什么都好,就是喜欢端着架子,总是以为天下间只有他一个人能够拯救苍生,活的多累啊。” “你把人家上下一家七十多口全部杀了,你有什么资格再来说云光的坏话。” “” “失误。失误。”唐方吞了吞舌头道,“发生这种事情,谁都不想啊,你也应该知道,这件事完全不干我的是事情,这是他们王家的人自愿的,上次赶尸大会的上,王云光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这件事情还真的不赖我。” 对于赶尸大会上发生的一切,魏柔就算是没有亲眼目睹,但是经过口口相传,特别是王家灭门这等大事,她自然也是略有耳闻了,这才将唐方与王家的心结暂时解开,能够坦然面对唐方。 “唉,云光一生命苦,背负的宿命实在是太多了,他一个人撑的太苦了。” “这小子虽然诡计多端,但是对你,我看得出,倒是用了心思的。” “又能怎样呢,”魏柔凄然道,“他身上的担子,乃是他王家千年来的苦心经营,王家现在有只有他一人在世,若是法海出关,第一个找的人肯定是他,云光……”说道这里,魏柔眼眶一红,忍不住要哭了出来。 “也不算,王家……”唐方挠了挠头道:“王家现在至少应该还有2个人,一个傻货,一块石头,估计都没有什么用,看来王云光想渡过这场大劫,还得靠自己。” “你不能帮帮他吗?”魏柔哀求道,“你和法海都是赢勾血脉的继承人,世间除了你,没有人可能是法海的对手”。 “算了吧,你知道法海多厉害吗?当年天下多少高手,都不是他手下一合之将,千百年来,赢勾血脉也就出了这么一个大人物,我算是赢勾血脉中最没有出息的一个,我怎么能够和他比。” “当年赶尸大会上,你可是答应过王云光的,你说过,当王家有男的时候,你会出手对付法海的。” “当时人多,随便说说而已。”唐方打了一个哈哈。 “云光可是当真了的。” “他小子当真关我什么事,”唐方摆摆手道,“法海是那么好对付的吗?告诉你,当年赢勾都没有把握将他镇住,龙虎山的那个什么狗屁圣地,都被那小子举手投足之间就给破了,还有你祝由,总之这小子不仅仅是功力厉害,更是心狠手辣,脑子一个抵得上我唐方十个,我那是什么跟他斗。” “你也是赢勾血脉,难道就不怕他觉醒之后,找你的麻烦?” “大家好歹都是穿一条裤子的,不至于吧?” 魏柔冷哼一声道:“一山不容二虎,这个道理你不明白。” “到时候再说,反正天塌下来了,王小子还得给我顶着,他要是顶不住,你爷爷接着上,还有邬家的,方家的,龙虎山的,阴山的,总之等你们全部死绝了,估计我再死,也就心安理得了。” “唐方,其实你心中早就想好了怎么对付法海了,对不对。若是当真法海出世,你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 唐方苦笑道:“您太抬举我了。” “唐方,若是你真的能帮云光渡过这场大劫。”魏柔脸猛地红了,道,“我不仅仅可以嫁给你,而且……” “而且我心甘情愿的把我的处子之身给你……” “啊,玩笑开大了啊,大姐……”唐方吓得失声大叫起来。 【434】见面三分礼 魏柔见唐方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登时怒道:”难道委屈你不成?” 唐方苦着脸道:“魏大小姐,你也太抬举你自己了,也也不看你这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这辈子,除了我这个被人威胁着不得不娶了你的人和王云光那种受虐狂之外,你还当你自己嫁得出去吗?” “你!”魏柔顿时再也按捺不住火爆脾气,登时便要与唐方拔剑相向,唐方哪肯等魏柔发火,一声告辞,早已经拔腿跑的比猴儿都快了。 魏柔心中暗自一叹,不由得有些忧愁,唐方的性格,她直到现在依然弄不明白,有的时候,心狠手毒,如同修罗般无情,连同三岁幼童都不肯放过,有的时候又重情重义,为了紫玲玎甘愿冒着生死奇险独闯落洞,有的时候趋炎附势,胆小怕事,为了成为祝由宗主,不惜入赘魏家,但是当她与唐方越发接触,就越发弄不懂这个平日吊儿郎当,但是每临大事总是能做出非常人举动的男人。 几日,魏家与唐方一伙,泾渭分明,各自心照不宣,除了王仙峤时不时提出伙食、待遇等问题之外,其余的时候,双方都是相安无事,唐方不惹魏柔,魏柔对唐方也是丝毫不加辞色,两人根本不像是一对即将结婚的恋人。 唐方和魏老鬼一大清早便习惯性地出门吐纳,等快回到魏家老宅的时候,忽然只听见风声四动,魏老鬼心中一动,暗自掐决,道:“不好!”说完,两人加速向着家中奔去。 还没入门,便听见屋中呼喝之声响起,两人劈门而入,只见王仙峤一脸铁青,手中祭出乾坤青光戒,清光在空中流转间,煞是好看,但是也透出浓浓的杀气,魏柔和唐忆则是一脸的愁眉苦脸,见魏老鬼回来,魏柔终于松了一口气,急声道:“爷爷。” 而另外一面,则是四五个老者,面上也是神色不善,死死盯着王仙峤,似乎随时可能出手。 “魏家的贼子贼孙们,你们小子谁要是敢走前一步,你爷爷定然让你们知道爷爷的厉害。”王仙峤神情戒备,面容不善,似乎随时都有可能造成血流成河的场景。 “你这小子,若是我等出手,也算是以大欺小,但是你这等没规矩,我也只好替你家大人先教训你一番。”魏家的一名身材矮胖的老者气的吹胡子瞪眼,恨不得一把将旁边那个足足小了自己一圈的王仙峤活活地捏死。 “胡闹!”魏老者见状,大声喝道。阻止了王仙峤与这群魏家老者一触即发的战斗。 “哼!你倒回来的正好,若是不是给你魏老鬼面子,我定然要这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魏家孽子毙于掌下!” “老四你听听,你听听,这是多气人的话!简直就是无法无天,目中无人,我实在是忍不住这口气,今天我不出手教训这小子,我魏家的招牌今天就要算是砸在我手中了。” “魏家千年延绵大派,不会砸在任何一人手中的。”魏老鬼横扫一眼,不用猜也知道,定然是王仙峤与这群老者一言不合,差点动起手来了。 “你也算是活了一甲子以上的人,怎么和这等乳臭未干的小子一般见识。”魏老鬼为淡淡地道,“我叫你们来,本是商议要事,不是叫你们冲勇斗狠来的。” 老者依然余怒未消,道:“你是不知道这小子说的话有多损人,老八一般都是脾气最好的,你问他,你问他。” 唐方莞尔一笑,王仙峤的那张破嘴,他何尝不知道,定然是自抬身份,让这些魏家的老者尊他祖宗之类的胡言乱语,这群魏家的老不死们一向自视甚高,自然是受不了的,当下出来打圆场,笑道:“诸位师伯师叔,这小子乃是在下的一个朋友,脑子有些不好使,所以若是说了什么让大家不开心的话,诸位就当是一个屁放了就是,别往心里去。我待我家小侄儿替诸位赔礼道歉了。” “哼!唐方,你以为你当真是祝由的宗主,就可以在祝由中横行霸道吗?告诉你,祝由宗主,我魏家说你是你就是,说你不是,你就不是!” 听到这话,唐方不由得心头暗火,冷冷地道:“那是自然,有诸位师伯在这里坐镇,我自然是不敢放肆了,不过好在我年纪不大,祝由术上造诣又浅,等诸位师伯们百年之后,我在祝由术上面若是遇到了什么不解的难题,也只好问问我的那些师兄师弟了。” 诸位脸色骤然一变,要知道,他们之所以反对将祝由宗主之位传给唐方,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唐方是外人的身份。 要知道魏家千年来,祝由宗主之位都是魏姓之人继承,不仅仅是因为传承的问题,更是因为祝由宗主之位,掌握着魏家至高无上的道法,更是对魏家的其他子弟有着照顾的义务,所谓血浓于水,一个外人,你叫他如何会真心实意地去照顾其他的魏姓子孙,说不定,为了一己私利,甚至大屠魏姓之人,将魏家占为己有的可能,也不是没有。 但是奈何魏家老者心意已决,再加上因为诅咒的缘故,在年轻的魏家子孙之中,确实没有成才之人,此时魏家连血脉的传承都出现了很大的问题,所以只能勉强同意唐方入赘魏家,以魏家赘婿的身份继承祝由宗主之位。 当然,有魏柔看着,相信唐方不会做出什么太过对不起魏家的事情。 但是此时唐方此话一出,顿时击中了这几个老者心中的隐忧。 “你!”一名老者大声喝道,“唐方,若是你以此欺我,我今日便废了你!” “废了我,我祝由宗主之位并非私定,而是在赶尸大会上,凭着我自己的本事赢回来的,你有什么资格废了我,莫非这祝由,这魏家一向是你做主的吗?” 魏老鬼轻声一咳嗽,微微有些不悦,道:“老八,怎么说话的。” 魏老八冷哼一声道:“不过就是胜了一个方云而已,有什么值得骄傲的,现在的年轻人,果然是越来越浮躁,井底之蛙,自以为天下无敌了!” “是不是天下无敌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即便不让我家老祖出手,我收视你跟玩儿似的。”王仙峤冷冷地道。 “哼!” “这里不方便,魏王八是吧,有本事出去过两招!” “你气煞我也,老四你今天不要拦我,我一定要教训教训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 “闹够了没有!”魏老鬼冷哼一声,道,“虽然唐方是祝由宗主,但是魏家家主还是我,魏家还是我说了算,你们有没有把我放在家里!要不要我这把老骨头也陪你们走上几招!” 魏老鬼发怒了,诸人登时吓得噤若寒蝉,不敢作声,魏老鬼淡淡地道:“魏柔,你带着王仙峤和唐忆先进去,我们有话要说。” 【435】魏家叛逆 “哼!”王仙峤很不客气的对着魏家的诸位老者做了一个鄙视的手势,挑衅的看着魏家诸老,气的这些人浑身发抖,魏老鬼微微扬了扬手,做出一个天罡五雷掌起势,王仙峤这才吞了吞舌头,跟着魏柔进了里屋。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唐方,你小子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么没有教养的小孩,若是我家的……我早就把他吊起来打了!” 唐方虽然不喜欢王仙峤的刻薄,但是更讨厌魏家这些老者的倚老卖老,再说,王仙峤跟他这么久,他唐方自然要护短了,冷冷道“我这侄儿,本事虽然不怎么大,但是好歹个把金眼贡师还是不看在眼里的,你若是想跟他过过招可以,但是他到底只是孩子,手上没个轻重,伤了诸位就不好了。” “金眼贡师!”这魏老八心中猛地一沉,这次中原来了一个金眼贡师,他岂有不知之理,后来这金眼贡师稀里糊涂地死在了一个在道门中毫无名气的人手里,更是惹起了道门中的一段热议,纷纷猜度这人的身份,没想到居然是眼前这个不开眼的小孩。 “哼,怎么可能,金眼贡师乃是贡师中超绝的人物,传说又已经修成了几乎没人能抵挡的狂头贡术,这个小孩子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怎么可能会杀了金眼贡师,唐方,我猜大概你是代劳的吧?不过就算是你,我猜也不是金眼贡师的对手,真是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唐方嘴边不屑的一笑,懒得跟他争论,懒懒地道:“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了。”诸位老者都是察言观色的老手,唐方这话语中丝毫没有透出对那小孩子的担心之情,反而乐见这魏老八和那小孩子的单打独斗,似乎对这小孩子有着极强的信心,要知道,这场面上的每一个人,都是魏家硕果仅存的精英,每个人的祝由术都是炉火纯青,那小孩子,当真有那么厉害? 诸人不由得都开始猜度那小子的真实身份。 “王仙峤确实在长沙城杀了一个金眼贡师,”魏老鬼点头道,佐证了唐方的话。 登时,在场的人都发出一阵不可置信的惊呼,魏老鬼淡淡地道:“所以,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以貌取人,乃是世间最下等之人的做法,你等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为何还是和当年一样逞勇斗狠,当年的那次教训难道还不够吗?” 诸人一听,登时全部低下了头,其中一人抬头道:“那事怪不得我们,都是那小子不好,是他要判出我祝由,干我的何事。” “好了!现在早已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魏老鬼长叹一声道:“三十年前,我魏家被人间阎罗阎书勤下了绝命诅咒,导致三十年来我魏家人才凋敝,无以为继,不得已让唐方入赘我魏家,继承我魏家香火,你们这些年来不思进取,反而一味的窝里斗,你们可知道魏家早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了,就算是方家、邬家两帮人马不灭了我魏家,我魏家迟早也要灭在你们这群不成器的子孙手里!” 诸人神色又是一暗,其中一人不服道:“我魏家之所以有今日之祸,全是因为当年我魏家为了道门大义,参加灭塔之战的结果,若是当年老大懂得保全自身羽翼,不参加进去,我们魏家何至于沦落到今日。” “是非曲直,已没有争论的必要了,”魏老鬼道,“这些年,我叫你们寻找他,你们都有结果了吗?” 诸人沉默不言,没有人开口,魏老鬼冷冷道:“看来这些年你你们的日子都活到狗身上去了,他乃是塔教人间阎罗阎书勤的传人,只有找到他,才能解了我魏家这被阎书勤断下的灭顶之咒,若是我们有生之年,不能找到他,我魏家就有亡族灭种的危险。” 一人道:“当年他已经身负重伤,肯定死于非命了,天下之大,你让我们如何去找一个死人!” 魏老鬼悠悠地道:“判师之主已经出现了。” “啊!”诸人听闻这个消息,顿时面面相觑,道,“果真么?不可能,判师之祖不早已经白日飞升,不再人界了吗?为何……” “此事唐方亲眼所见,如何有假!” 诸位老者的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喃喃地道:“难道……难道判师之祖也要跟我们魏家算当年的那笔债,为人间阎王阎书勤出头不成?” 魏老鬼摇头道:“那倒是不会,不过,此人既然现世,天下判师也定然跟着出来,这将是我们唯一能够找到他的机会!” 魏老鬼转头对着唐方道:“唐方,你可还记得我们之间的交易。” “嗯?什么交易,我心怀天下,哪里记得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当年我说过,请你去杀一个人,你可还记得?” “嗯?” “我说过,我救活若昀姑娘,而你必须为我去杀一个人----人间阎罗阎书勤的传人!” 唐方想了想道:“好像有这么一回事,不过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做人为信而立,岂能言而无信。”魏老鬼沉声道。 唐方苦笑道:“你自己都说了,判师之祖现世了,你还要我去杀他的徒子徒孙,这不是把屎盆子往我的身上扣吗?判师之祖咧!当年我是年幼无知,才会被你诓骗,判师呢?那可是多厉害的人物!阎王不敢收,小鬼不敢留,你却叫我去杀他,我算老几,能杀得了吗,你就不要拉着我去送死了。我胆子很小,还想多活几年。 魏老鬼叹息道:“我知道,此事绝不容易,但是却并非无可能,一则你乃是赢勾之身,判师判不了你的命格,二则,我有在旁协助,你杀他并非难事。” “为何。” 魏老鬼长叹一口气道:“因为此人姓魏,乃是我魏家之人。” “啊!”唐方听到了不由得大跌眼镜,脱口而出道:“你魏家的人,居然出了一个判师!” 魏老鬼脸色羞愧,叹息道:“说起来,家丑不可外扬,但是你唐方已经是我魏家的女婿了,此事我们也就不应该再向你隐瞒,不错,我魏家家门不幸,出了此败类。” 一人忍不住道:“其实此事也全不能怪老十三,当年若不是宗主对他咄咄相逼,嫉妒他的天才的话,他也绝不会判出我魏家,投靠了塔教。” “老五,我知道你乃是和他一母同胞的兄弟,但是在这等大是大非上,你必须弄清楚,老十三乃是自甘堕落,我魏家已经给了他极大的宽容了,奈何他鬼迷心窍,不肯回头,才被宗主逐出魏家的。” “唉。冤孽,冤孽啊。”几名老者神色凄然,显然勾起了当年的往事,心中感慨,摇头叹气道。 【436】大婚前夕 老者们一起追忆往事,顿时气氛陷入了沉寂之中,隔了好久,魏老鬼这才叹息道:“无论如何,我魏家在祝由中乃是执掌牛耳者,老十三既已经背叛祝由,便是我祝由公敌,凡是我祝由弟子,人人得而诛之,但是此人乃是判师的传人,绝不好惹,我等都是凡人,三魂六魄,皆在判师判命的掌控之中,即便是找到此人,恐怕也不是这人的对手,唐方,只有你,乃是赢勾之后,判师判不了你的命,所以,只要老十三出现,你便立刻出手,斩杀此人。” 唐方耸了耸肩膀道:“若是杀不了他呢?” “没有这个可能!”魏老鬼截口道:“此事只能成功,不许失败,否则我魏家大难临头,无处可躲,我等会在旁协助与你,你只需依我等之言,依计行事。” 唐方还要再言,魏老鬼已经道:“此事就这样了,判师之祖既然已经现世,老十三不久之后必然也会出现,到时候唐方你我合力,此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现在……”魏老鬼环顾了在场的诸位,道,“我们应该谈一谈唐方和魏柔的婚事了。” 魏家一名老者道:“魏家恒古以来,便无入赘一说,现如今唐方既然入赘魏家,可谓是我魏家一件大事,此事必然要办的漂漂亮亮,不能堕了我魏家的名号。” “老七所言极是,不过现如今天下混乱,民不聊生,我等若是大肆铺张之能事的话,必然会招来闲话,我看还是稍微低调一些的好。” “再怎么低调?别忘了,唐方不仅仅是我魏家的女婿也是我祝由新任的宗主,这场婚礼,不仅仅是唐方和柔儿的大喜之日,也是我魏家必须向天下人宣布,这祝由宗主之位,还把持在我魏家的手里。” 魏老鬼沉吟半晌,开口道:“此事,凡是按照规矩去做就是,一切祝由年老的人来打理,不需要铺张,但是也不能堕了我魏家的名头,这其中的分寸,我自信他们能够把握地好,我已经看定黄历,三日之后,便是黄道吉日,就选在那天吧。” “这么快?”唐方吞了吞舌头,道,“干嘛这么快?” 魏老鬼横了他一眼道:“已经很慢了。” 三日的时光转瞬即逝,在魏家诸位老者的合计下,婚礼前期的布置正有条不乱的进行着,自从魏家招婿的消息传出去之后,不仅仅是祝由,其他与祝由中结好的各大门派也开始忙活着开来了,魏家的原本人迹罕至的小山谷中霎时间开始变得热闹起来,依着湘西的风俗,结婚原本是要至少要四五天的时间,先后经历插花日,正日,然后在正日之后,新娘还需回门,在娘家大摆宴席,但是由于唐方的入赘,再加上魏老鬼的意思,所有的一切繁文缛节都要在一天之内办完,所以并无太过折腾。 唐方自然是没有意见了,这场婚事原本就是你不情我不愿之举,能早点办完,才是最好的。 清晨破晓的寒雾,笼罩在魏老鬼这栋小的不能再小的房子上,但是在前边的草坡上,已经有人搭了硕大的几个棚子,里面的帮工们从天没亮的时候就开始忙活,搅得整个地方都热气腾腾,每个人都汗流浃背,到处可见鲜红的灯笼高高挂起,而早已将自己视为“魏家之人”的顾峰,更是一脸的喜庆,忙上忙下,丝毫不记得,曾经与唐方之间产生过的一点不快。 祝由魏家招婿,这可是祝由中一件大事,再加上魏家赘婿又是赶尸大会上崭露头角,一鸣惊人,最后一举夺得祝由宗主之位的唐方,虽然婚事匆忙,但是还在当年魏老鬼就已经给各门各派说过此事,各门各派早就准备好了贺礼,不至于被忽如起来的消息搅得手忙脚乱。 天蒙蒙亮,但是在这通往魏家的小路上,已经稀稀拉拉的出现了连夜赶路过来的祝由外门的弟子,对于他们来说,魏家的身份的地位,便如同九天皓月一般高不可攀,此番前来,贺喜倒是其次,更多的抱着一种朝圣的心态,能够亲眼目睹一下祝由的先后俩任宗主,已经让他们倍感荣幸了。 清晨薄雾弥漫姹紫嫣红的朝霞将阳光洒落在魏家的所在的这座小山上。碧空中晨星寥落几只小鸟悠然划过贴着蓝紫色的海面自在飞翔。尚未入冬的清晨卷着寒风透出微微透骨寒意。小路上人群不断,人人脸上带着喜庆之色,而在魏家的遥遥相对的另外一个山头上, 一个清丽绝俗的白衣女子翩然而立恍然不觉。秀飞扬衣裳起伏不息妙目痴痴地凝视着前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男子出现在她的身边,微微皱眉道:“会里的规矩你不不应该不知道,你现在已经是会中重点保护的对象,不应该出现在在这里。” 白衣女子微微叹息道:“我到底还是放不下……” “可是在他的眼中,你已经是死人了,早已经变成了一具腐烂的尸体,你和他分开不过一年的时间,如今的他就已经娶了别人做老婆,看得出来,此人对你也不过如此,你何必对他还念念不忘呢?” 白衣女子摇了摇头道:“唐方,不是这样的人。” “怎么不是?”白西装之人讪道,“他所娶得的女人叫魏柔,而这女子和王家王云光的关系,天下皆知,唐方先杀王家上下七十一口,再娶王云光心爱女子,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亏这王云光还忍得下去。” 白衣女子默不作声,任凭这清晨的眼光将自己的身影拉的老长,站在这山头上,俯视着山下的人群,这一刻,她感到了无比的孤独。 这一瞬间她突然想起那夜,唐方躺在自己的怀里,看着如画的江山,自己亲亲的在他的唇下吻了下去,轻轻的说出了:若你孤独,我愿陪你九十年。 他想起了唐方炽热的眼神,想起了他狂乱的吻,想起了所有的一切一切,直到那日,那一切在一霎那之间天旋地转,他和她的世界开始崩塌,他亲手将她葬在了那里……那个曾经她陪他数星星的山头。 一念至此,刹那之间她耳根**辣如烈火焚烧心乱如麻莫名地一阵害怕。 自己这究竟怎了?自从那日之后,唐梦琊这三个字便早已经伴着唐方亲手搭建的坟墓,深埋在其中了,现在的她早已经不再是那个唐方生离死别的恋人,而仅仅是门萨协会潜入中原的探子,她和他之间,早已经没有了任何瓜葛了。 可是为什么,自己这几个月来一直常常脑海中浮现出奇怪的念头,为何耳边总会没来由地响起他的笑声响起他说过的话语?为何想到他时总会无缘无故地微笑就连听到别人说起他的名字心中也莫名地充满了温馨和甜蜜?为何这些日子以来有意无意地总要打探他的消息?为何当得知他要成亲的消息的时候,心痛如针扎义无反顾的开车过来,来到这个他看不到的山头上,默默看着她? 砰!一声巨响出现,一束烟花入到利剑一般窜入云空,底下传来人群的阵阵欢呼。 皮特低低地道:“梦琊回去吧……” 【437】失手被擒 唐梦琊低低不语,不知不觉眼眶已经湿润,摇了摇头道:“我再看会,好不好。”语气中微微有些哀求的味道。 皮特摇头道:“中国有句古话,我不知道是不是这么说的,什么多情什么自古什么的,梦琊你现在大概就是这个状态了,真不知道那个唐方有什么好的,值得你如此恋恋不忘,在门萨中多少优秀的男人,你从来不屑去看上一眼,我真的替你感到不值啊。” 唐梦琊勉强笑了笑道:“中国人不也常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这辈子除了唐方之外,我是不会再嫁了,等了去了中国的事情,我就会回梵蒂冈,反正我在唐方的心里已经死了,就让我安安静静地在他心里做个死人吧。” 皮特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忽然身后似乎响起脚步踏碎落叶的声音,唐梦琊低声喝道:“谁!” 身后一个桀桀怪声响起道:“我道为何找不到你这个小妮子的尸体,原来你根本就没有死!” 唐梦琊皮特猛地回头,当看到眼前这个‘人’的时候,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眼前的这个人,哪里还难算得上‘人’,整个人鲜红的皮肉就**裸的露在外面,五官早已经变形,只留下两个血红的眼睛在眼眶中空荡荡的转着,就算是在这青天白日之下,估计也会活活吓死不少人。 唐梦琊好在也算是胆大之人,当下按下心中的恐惧,厉声道:“你什么谁?” 那人嘴角抽动,露出一个恐怖到极点的笑容,声音更是让人毛骨悚然道:“想不到不过一年的时间,唐小姐居然就认不出我来了。” “你是谁!”唐梦琊努力在记忆中收索着这么一个怪人,但是却丝毫没有映像,皮特已经声音微微颤抖道:“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人?鬼。”那人似乎认真的想了想,道,“恐怕连我自己也弄不清现在的我,到底算是人,还是鬼了,不过唐小姐,我能有今日,归根结底,还是拜你所赐啊。” 这人居然叫破了唐梦琊的名字,显然是认识自己的,唐梦琊努力地想着,冷冷地道:“这位朋友无冤无仇,也谈不上交情,你为何偷听我们说话。” “呵呵呵,”那怪人如夜枭般怪笑起来,道,“我们之间无冤无仇?不错,你既然没死,那我也就确实‘无仇’了,不过唐小姐,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就要成亲了,这种滋味,很不好受吧。” 唐梦琊冷冷道:“这又与你何干。” “唐方当年爱你爱的死去活来,甚至还为你独自跑上我阴山,为你报仇,可是不过这么短短的时间,他就心中另有所属,为了权势做了魏家的女婿,看来卑鄙无耻这四个字,用在他的身上最为合适不过了,唐小姐,唐方既然已经不要你了,不如你从了我,我欧阳风骨绝不不会亏待你的。” “你是欧阳风骨!”唐梦琊心中大骇,脱口而出道,“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唐方当年为了唐梦琊独闯阴山的事情,天下皆知,唐梦琊自然也是知道的,不过当日欧阳风骨被唐方杀死了,为何现在又在人间现世…… “是啊,这就得好好的问问你的姘头了,”欧阳风骨的语气中带着怨毒,“当年他杀了我还不甘心,居然还要羞辱我,将我炼成僵尸,让我永生永世地听命与他,不过我欧阳岂能是任他随意摆布之人,我现在不仅仅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而且我还让他知道,什么叫做斩草不除根的道理。” “僵尸!”顿时皮特的双眼开始放光,将欧阳风骨上下仔细打量,这可是他来到中原之后,见到的真正的僵尸啊。若是能将欧阳风骨生擒,在欧洲定然会引起一阵不小的轰动。 唐梦琊聪明绝顶,当欧阳风骨自报家门的时候,她已经知道了此人的来意,冷冷地道:“你是要将我擒住,用以威胁唐方吗?” 欧阳风骨拍手道:“唐小姐果然聪明,不过你只猜对了一半,”说到这里,欧阳风骨的眼神渐渐冷却,一字一句地道:“我要将所有与唐方有关的女人一个个的杀死,然后将他们炼成僵尸!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唐方当年如何对我,我必然加倍的还给他!” 唐梦琊盯着欧阳风骨的眼睛,叹息道:“冤冤相报何时了,欧阳风骨,其实我也恨他,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欧阳风骨顿时大感兴趣,道:“唐小姐姑且说来听听。” “唐方当年对我说这辈子他只爱我一个女人,可是我‘尸骨未寒’,他就背着我和别的女人成亲,你说这等忘恩负义的男人,我能不恨他么?” 欧阳风骨点头道:“不错。” 唐梦琊柔声道:“唐方乃是寡情薄义的人,你就算杀了我,再将我炼成僵尸,估计他也不会有半分心痛的,再说了,唐方乃是僵尸真祖,赢勾后裔,你就算是有了僵尸之身,也只能算是他的徒子徒孙之辈,你打不过他,我说的对么?” 欧阳风骨冷哼一声,但是却没有反驳。 唐梦琊走上前,轻轻地道:“我毕竟曾经是唐方的女人,这个世界上除了我,没有人更了解他,我知道他的唯一的命门所在……” 欧阳风骨大感兴趣,点头道:“说来听听。” 唐梦琊又凑近去几分,轻声道:“唐方的命门就是……” 忽然欧阳风骨一抬头,顿时双目如同电芒一样刺入唐梦琊的眼中,唐梦琊只觉得双目在那一瞬间如同被针扎了一般,巨疼无比i,眼前一黑,差点昏死过去。 欧阳风骨冷冷道:“唐小姐,你觉得你那点小伎俩能在我面前卖弄吗?” “你弄疼我了!”唐梦琊娇喝道,手中飞快地从怀里拔出银抢,对着欧阳风骨就是一顿乱射,欧阳风骨冷哼一声,不闪不避,那些子弹打在他的身上,便如同橡皮子弹一样,一粒粒的掉了下来。 皮特看得目瞪口呆,他曾几何时,见过这等刀枪不入的怪物。 唐梦琊见状不妙,大声喝道:“皮特,快走!” “想走!”欧阳风骨身子一动,如同一道闪电,霎时间便抄断了唐梦琊的退路,双手搓刀,猛地一刀看在了唐梦琊的身上。 唐梦琊顿时昏死过去,欧阳风骨眼神一扫,扫在了在旁已经吓得手足无措的皮特,然后一步一步的走向他。 此时的皮特,早已经吓得面无人色,哪有半分英国贵族应该有的气质,看着欧阳风骨步步紧逼,舌尖打颤,结结巴巴地道:“我知道,我知道该怎么做……” 说完,心下一咬,对着旁边的一块石头自己撞了过去,可是不仅没有撞昏,反而鲜血汩汩流出,比开始更加清醒了。 皮特急的差点魂不附体,看着欧阳风骨步步紧逼,一时间没了章法,只得学着中原人士的方法,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双手高举,高声喝道:“好汉饶……” ‘命’字尚未出口,欧阳风骨已经一拳打在他的天灵之上,将他拍昏过去,冷冷道:“杀了你,脏了我欧阳风骨的手,给我好好呆几天,别给我添麻烦!” 说完,欧阳风骨扛起了唐梦琊的身体,冷冷道:“唐方,结婚是吗?等会就有好戏看了……” 【438】神秘判师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朵礼花当头炸开,欧阳风骨看了看头顶上绚烂的烟花,嘴角露出一个狰狞恐怖的笑容,脚下不停留,向着山下飞驰而去。 “谁!”忽然欧阳风骨感到身后有一股劲风袭来,欧阳风骨一个转身,身下疾走,堪堪避开了来人的一掌偷袭。 欧阳风骨不由得大骇,自己步步小心,但是还是有人居然在自己没有发现的情况下差点偷袭到了自己,要知道,当年欧阳风骨就是阴山门人中第一高手,再加上唐方的一滴僵尸血,将他从死亡中强行唤醒,成为了唐方的僵尸,在经过了血池的洗经伐髓之后,欧阳风骨不仅仅摆脱了唐方的僵尸血的控制,在灵觉上也有了颠覆性的提升,他自信在这道门中,除了极少数的高绝之人,没有人能靠近自己三尺之内而不被发现的。 那人冷哼一声,身形一退,站定当场,道:“没想到阴山弟子中,居然出了你这种不屑弟子,做出强抢民女之事。” 欧阳风骨心中不由得大惊,除非此人一直跟踪自己,并且当下听到了自己和唐梦琊的谈话,否则不可能认出自己的身份,当然,自己刚才在逃过那人一掌的时候,下意识的使出了阴山的招数,不过自从欧阳风骨变成僵尸之后,受身体所限,并不能运用当年阴山修得的道念,所以在身法上,阴山的痕迹已经很淡了,只有形似,再无神似。 欧阳风骨看了此人一眼,此人乃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一袭布衣,神情高傲,腰间缠着一根麻绳,这种装束,像极了祝由中的弟子,但是在祝由中,老一辈的前辈已经寥寥无几,此人欧阳风骨看上去极为面生,应该不是祝由中的高手。 欧阳风骨身有要事,不想在与这老者纠缠,当下冷冷道:“前辈看来是误会了,晚辈与这女子乃有血海深仇,绝非前辈想得那样,强抢民女之事,我欧阳断然做不出来的。” “哼,阴山一脉,早已没落,做的都是背后捅刀子的勾当,想必玄紫辰也教不出什么像样的徒弟,看你的真身,也不像良善之人,你来这里干什么!” “前辈,晚辈做什么事情,好像没必要跟您汇报吧。”欧阳风骨在不清敌友之前,强自按捺住心中的戾气,此人能够在神鬼不知的时候接近自己,想必不是好惹的人,没有必要在这里节外生枝。误了晚上自己的计划。” “哼!莫非你也是来凑热闹?”那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欧阳风骨,冷冷地道:“你居然没有生气,到底是什么?” “晚辈自幼修习一种龟息**,可以延年益寿,此法乃是我阴山之术,也没有必要想你细细说明吧?” “哼!阴山自玄紫辰之下,便没有一个好东西!连修的道术都是歪门邪道,修出这么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那人冷哼一声。 欧阳风骨道:“莫非前辈与阴山乃是旧识?” “哼,三十年前,玄紫辰在灭塔一战中,龟缩人后,我要是跟他攀上交情,倒是我自己自降身份了。” 欧阳风骨心中微微一震,此人居然是历经了塔教之战的高人,可是会是谁呢? 欧阳风骨细细试探道:“敢问前辈高姓大名,今日来此,可是为祝由新任宗主祝贺捧场的?” “祝贺捧场?”那人呵呵一笑,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道,“祝由魏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自然是要亲自到贺的,不然,那群卑鄙小人怕是会忘了我了。” 他既然称呼祝由为一群卑鄙小人,看来定然是祝由之敌,莫非今日前来也是来搅场子的?欧阳风骨心中暗自道,当下微微笑道:“不瞒前辈,晚辈和当下的祝由宗主唐方之间也是有一些仇怨,这女子便是唐方的心爱之人,今日我便是要将此女带到唐方处,在天下道门英雄面前,揭开此人的真面目。” “祝由宗主何时改姓唐了?”那人微微一皱眉,冷冷道,“果然是一群没有出息的东西,魏家传到这些畜生手中,当真是要灭族了!” “莫非前辈也是魏家高手。”欧阳风骨心如电转,已经隐隐猜出了眼前之人的身份。 “魏家?哼!什么东西,老夫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改了!如今的魏家,都是一群不成器小人当道,我和他们势不两立!” “前辈莫非就是当年的……”欧阳风骨正要喝破这人的身份,那人已经冷冷地道:“知道太多了,并不是一件好事!” 欧阳风骨点头道:“是晚辈失言了,既然前辈也是来寻魏家报仇的,我也不瞒前辈,私自将宗主之位传给外人,已经违背了祖训,而且所传之人唐方又是一个极度阴险狡诈之人,祝由宗主之位传到此人手中,定然不是好事,前辈若是魏家前辈,便应该出来伸张正义,为祝由主持公道!” “我还需要你来教我怎么做?”那人冷哼一声道,“此事我自有分寸。” “前辈,今日乃是唐方大婚,祝由各门各派均到场祝贺,守卫必然松懈,若是今日你我联手,必然会将唐方的画皮揭开,到时候,魏家宗主之位岂不是您老人家的?” 那人微微沉吟,似乎有些兴趣了,道:“说来听听。” “上钩了。”欧阳风骨心中窃笑,若是能有此人臂助,自己的计划岂不是更有成功的把握? 欧阳风骨凑了过去,冷声道:“前辈,你只需要……”忽然,欧阳风骨微微感到不适,转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副与自己一模一样的木雕出现在自己的身后? 欧阳风骨不由得大骇,他见多识广,如何没听闻过这物象征什么! “判师!判师!!”欧阳风骨吓得头皮发麻,天下间最恐怖的的门派居然被自己撞上了! 而且这人已经对着自己下判了! 欧阳风骨大声道:“前辈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欧阳风骨血红的双眼充满了恐惧,吓得连连后退,那人冷哼一声道:“我祝由宗人就算是再不屑,尤岂能你们这些屑小所能打主意的?” “晚辈之错,晚辈之错,还请判师大人网开一面!” 欧阳风骨吓得浑身哆嗦,猛地跪了下来一个劲的叩头,那人冷冷道:“迟了,判命一下,阴阳立判,下地狱去吧!”说完手中连动,那具身后的木偶雕塑开始慢慢的向着欧阳风骨的方向移动,一旦这木偶附体,便会吸走人的三魂六魄,到时候,就算是大罗真仙也难救了。 欧阳风骨浑身颤抖,到地上连连叩首求饶,那人哪里肯听,指挥着那木偶步步紧逼。 忽然,木偶咔嚓一下停了下来,而于此同时,欧阳风骨整个人忽然暴起,双手猛地向着那老者袭来! 欧阳风骨乃是僵尸之身,身法已经到了突破人类极限的地步,只要是人,欧阳风骨自信,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绝难躲开自己势在必得的一掌。 只要抓破了此人心脏,就算是判师,也必死无疑,欧阳风骨狞笑,双手猛地抓了下去。 能杀死一个判师,古往今来,怕是只有他欧阳风骨一人! 成了!欧阳风骨双手刺入此人心脏,正待要将此人心脏抓出,忽然那人猛地一声大吼,整个人轰然变大,发出道道毫光,居然成了一个欧阳风骨见所未见的怪物! 轰!一抓之下,那个怪物居然猛地炸开,变成了一堆血水! 怎么会这样!欧阳风骨来不及反应,身后已经一个声音响起:“没想到,你居然进过幽冥血池。难怪我判术对你无效!” 欧阳风骨回头,只见那个老者如同鬼魅般的出现在自己的身后,一击不中,欧阳风骨哪里肯耽搁,身形如电,向着一处山头猛地狂奔而去,那老者也似乎没有追杀过来的意思,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欧阳风骨自己眼前逃脱。 “能屈能伸,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想出绝地反击的计策,这小子也算是阴险狡诈的角色,比那废物玄紫辰要强,今日老夫就暂且放你一马,日后若是在遇到你了,就没这么便宜的好事了。” 【439】强认义女 那个老者走了过去,看着被欧阳风骨扔下的唐梦琊,冷冷地道:“别装了。” 唐梦琊依然昏迷不醒,那人冷冷地道:“你若是再装,我就不客气了。” 唐梦琊这才从地上悠悠地做起,赧然一笑,道:“多谢前辈出手相救。” 原来唐梦琊刚才虽然被欧阳风骨一张劈昏,但是他自幼的催眠之术,对自身的精神力量要求十分严苛,就算是在深度昏迷之中,也能很快的转醒过来,而这点,欧阳风骨自然是不知道的,唐梦琊之所以刚才一直假装昏迷,其实是因为一直没有找到脱身之术。 “就算是没有老夫出手,你也能逃脱对不?”看着唐梦琊那双湛蓝的眼睛,老者唏嘘道:“长的真像。” 唐梦琊嘿然一笑道:“看来梦琊这张脸倒是救了我一命,想必梦琊定然是与前辈某位极为重要的人有几分相像。” 那老者冷冷地道:“当年若非你长的像她,能够轻而易举地从我所布的七煞锁魂阵中逃脱吗?区区一个番天印就可以难倒老夫吗?老夫当年一则看那王家小儿还算个人物,若是以后能给魏家那些老鬼制造一些麻烦更好,二则因为见唐方小儿还算是个人物,赢勾血脉虽为融合,但是已经隐隐有了赢勾那天下僵尸之祖的霸气,而这两者都不是主要原因,你们能够活着走出老夫的阵中,还得多亏了你这张和她长的有些像的脸。” “七杀锁魂阵!”唐梦琊猛地想起来,惊叫道,“你就是当年在树林中的那个怪人。” “呵呵,想起来了。”那人冷笑道,“那王家小儿还以为祝由的名头有多响亮,能够吓得了老夫,老夫当年正是恼他不知天高地厚这才略加薄惩,好让他知道,天下之大,能人辈出,他小小一个祝由算得了什么!” “前辈不也是祝由中的高人吗?何必妄自菲薄?”唐梦琊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人道术精深,性格又阴沉难测,她必须小心翼翼,才能够从这人手中逃脱。 “哼!祝由中,都是一群阴险小人,我岂能和祝由这群阴险小人为伍!” “前辈乃是英雄豪杰,自然是不会和他为伍了,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小女子先告退了。”唐梦琊一边说,一边试探着遁走。 “想走了吗?”那人冷冷道。 唐梦琊心中一惊,但是脸上依然笑道,“莫非前辈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你喜欢唐方?” 唐梦琊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这种儿女情长之事,干他什么事情。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一些小事,都过去了,不劳前辈操心了,前辈还有要事,我就不打扰前辈了,多谢前辈的救命之恩,以后再见,梦琊再好好的谢谢你。”唐梦琊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心中可是恨不得一辈子不再见到这个怪物了。 “喜欢一个人就要把他弄到手。这样吧,你认我为义父,我帮你出头,看看魏老四敢不敢抢我干女儿的男人。” 唐梦琊不由得心中苦笑,“这个老怪物当真是有意思,先前像收唐方为徒弟,唐方不理会,现在又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来了。”想到在小树林中所见到的一幕,唐梦琊就不由得心中发寒,被他收了做义女,不是得天天帮他满世界的去找孕妇的尸体? 但是此人的性格喜怒难测,若是把他得罪了自己定然是讨不到好处了,只得苦声道:“梦琊拜见义父。” “好女儿!”那老者显然十分开心,想了想,探手入怀道:“这小玩意儿你先留着,就当是义父给你的见面礼了,有这玩意,天下道门之人,保证没有一个人敢欺负你了。” 唐梦琊将这玩意拿到手里面,不由得气结,这老者当真做得出,真把自己当成小女孩了,居然送了一个小木偶给自己,而且雕工极差,和村里面的长辈骗小儿的玩具一模一样,亏这老者也是一个成名多年的人物,居然也拿得出手! 唐梦琊心中虽然这么想,但是却不敢违逆了老者,道:“前……义父,女儿还有些事情,就此告别了,以后有时间的话,再来找义父。” “不去魏家找你的小情郎了吗?”老者道。 “这……”唐梦琊不由得语塞,要知道自己在唐方的心中已经是死人一个了,而自己也是不想再与唐方有任何瓜葛,若是在唐方的大婚之夜,前去闹场的话,别人怎么看唐方,怎么看自己? 唐梦琊面有难色,支支吾吾地道:“这样……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男人,为父给你抢回来,顺便再杀几个祝由的魏家弟子,不是很好吗?” 唐梦琊摇头道:“我不想见他?” “为什么?因为这小子移情别恋不成?” “不是……”唐梦琊撒娇道,“总之,总之您不懂了啦,我和唐方早就已经分手了,现在我也有我喜欢的人了,义父你就饶了我吧?” “分手?为什么分手?”老者一愣,“你不是挺喜欢那小子的吗?” “总之,哎呀义父,您少掺和我的事情好么?总之我现在一点都不喜欢唐方,看见他就恶心,头昏,甚至还会短命的,义父你这么疼惜我,肯定不想你亲爱的义女短命吧?” “说的也是。感情确实不能勉强的。”那个老者微微一叹,道,“你还喜欢唐方吗?” “不喜欢。”唐梦琊连连摇头。 “不对,你很喜欢。” “不喜欢啊,说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了。”唐梦琊嗔道,“义父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到底喜不喜欢他。” “你喜欢,你的眼睛骗不了我,当年她看我的眼神就这样,表面上说不喜欢我,其实心里还是喜欢我,可惜这个道理我迟了十年才明白。” “你!”唐梦琊气的说不出话来。 “我说你喜欢,你就必须喜欢,就算不喜欢也得喜欢,”老者呵呵一笑,道,“我的女儿,就必须嫁给世间上最优秀的男人,唐方虽然现在还不行,但是他乃是赢勾血脉之后,僵尸之祖,假以时日在我的调教下,必然能成大器,魏老四算什么东西,他的徒子徒孙又算什么东西,怎么配得上我的女婿。” “走!”老者不由分手,一把拉住唐梦琊的手,风驰电掣一般向着山下走去,唐梦琊只觉得耳边生风,甚至连呼吸都困难,又如何能说出拒绝的话,唐梦琊急的眼泪都掉出来了,心中默默地道:“难道真的要见他吗?” 不是不想见,而是不能见。 【440】邬家的紧逼 朝霞入血,温暖的阳光洒下了淡淡地金光,魏家的祖宅前面,流水席一字排开,到处都是热闹的人群,各个脸上洋溢着笑容,毕竟这祝由宗家嫁女,乃是祝由中一件难得的喜事,加上唐方当日在赶尸大会上技压群雄,连挫高手,早已经成为二代弟子中顶礼膜拜的对象,能参与他的婚事,不少好事的祝由弟子都大感荣幸,相互之间不断的攀谈,当然话题自然是离不开今日的主角,唐方和魏家的大小姐,魏柔了。 轰!礼花上天,炸开了点点星光,不少小孩子穿着喜庆的新装,在流水席边不停的跑动,每每有礼花炸响,便尖叫着捂住耳朵,惹来旁边大人们既无奈又好笑的摇头。 祝由的其他分支,已经来的七七八八了,只有剩下的三大宗族未见踪影,要知道,祝由四大宗不和的消息早已经是人尽皆知了,王家一脉已经徒有虚名,虽然王云光在第二大弟子中,朵儿很响亮,但是毕竟王家只剩下这么一根独苗了,而且王家灭族之事,正是今日的主角唐方做出了,虽然王云光在赶尸大会上有过解释,但是解释得实在是太过于蹩脚,很多人都嗤之以鼻,认为是王云光怕了魏家,怕了唐方,这才编撰出来的一个理由,为的就是和今日祝由中名声震天的唐方化干戈为玉帛,让唐方不至于找他报仇。 而方家,更是在赶尸大会上损失惨重,方柳身败名裂不说,方家少主方云也被方家的三个老家伙带走了,而方家的其余的人,因为家主与塔教扯了关系,被祝由中其他门派所不齿,纷纷夹起尾巴做人,再加上与魏家已经势同水火,今日能不能来人,实在是很难说。 邬家与魏家的关系在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最为和谐,但是只要稍微聪明点人都知道,邬家这些年实力最为深厚,如今王家灭族,方家身败名裂,而魏家又后继无人,是邬家崛起的最佳时候,邬家野心早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这次会不会给魏家的面子,会不会承认唐方的地位,这还需要看邬家当家的人的脸色。 其实,这些混惯了江湖的人,哪有不知道,魏家嫁女实在其次,最重要的是通过这段婚姻,正是将他们的过门女婿唐方台上祝由的台面,正是完成祝由最重要的权力交接,所以在这欢闹的人群中,其实暗波涌动,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出现人来搅场子。 正是因为这中不可预知性,吊足了所有在场的人胃口,纷纷翘首以盼,窃窃私语,卖弄着小道消息,反而这桌面上虽然朴素,但是不缺乏特色的菜肴就显得无趣地多了。 忽然一阵礼炮齐鸣,烟花四溅,诸人知道,这定然是又来了大人物了…… 果然,一行人缓缓地上山,对着诸人挥手致意,面带微笑,立刻有眼尖的人认出了来人:是邬家的老人,邬无霜。 邬家家主很少在外面走动,邬家的一切大小事物,很多都是由他在打理,所以认识此人的颇多,不少人已经离席站起来跟他打招呼,邬无霜微微点头,然后向着里屋走去。 礼花声刚停,已经有人大步而出长笑道:“不知道贵客降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邬无霜看到来人,微微脸色一变,接着换上了一副笑脸,道:“原来是魏五哥,五哥亲自来接,实在是折煞小弟了。”邬无霜按年岁来排其实在魏家老五之上,两人在各自宗门中的身份地位相当,何来折杀一说,显然是邬无霜对魏老鬼为亲自来接自己微微有些不满,故此一说。 魏老五哪里听不出来这话中的意思,自然也是不会点破了,走过去亲热的拉着邬无霜的手,呵呵笑道:“邬老哥,我们已经多年不见了,今日一定要好好的喝上几杯,你要是敢装怂,我定然不放你会邬家,呵呵……” “老五你的酒量全祝由都知道,有人喝的过你的,站出来,我奖他一百块大洋……”邬无霜打着哈哈,下面自然是一片嬉笑之声,纷纷摇手,都知道这是邬家的客套话,哪能当真。 邬无霜忽然向着四面八方打探了一下,惊异道:“咦,今天怎么没看到主角呢?新娘子不出来可以说的过去,怎么唐方也看不见,老五,你魏家不会是把我们的新宗主当宝贝给藏了起来吧,若是这样的话,待会你可要发酒三杯哦。” 魏老五微微一笑道:“唐方还有点小事情,等会一马就到,我定然要让他给你敬上三杯。” “宗主敬我的酒,你老五又想让我折寿了,这可不好,来来来,差点忘了,邬家的子弟们,把我邬家的贺礼送上来啊。” 身后数十个邬家子弟一起大喊,几个翻身,如同鹞子一般在空中辗转腾挪,引来了一阵阵叫好之声,然后忽然十几个人如同叠罗汉一般叠上了数丈高,顶头的一人,在手中一掏,一副烫金对联立刻抖了出来,上联:白首齐眉鸳鸯比翼。下联:青阳启瑞桃李同心,字是好字,但这十几个邬家弟子的身手却更是让人叹为观止,邬无霜呵呵点头,从手中摸出一对璀璨的夜明珠,笑道:“出来的匆忙,没准备什么好东西,这副对联是我家主亲手所写,礼轻情重,莫要嫌弃啊。” “怎么会。”见到这十几个龙精虎猛的邬家弟子,魏老五心中微微有些不悦,这哪里是贺喜,分明是讽刺他魏家后继无人,弟子不如他邬家的威风,脸色一沉淡淡地道:“猴戏耍的不错。” 邬无霜脸色微微一变,呵呵笑道:“都是些不成器的小子,在老五你的眼里确实跟耍猴卖艺的差不多,早听闻你老五膝下有两个儿子,都是一时豪杰,不如叫他们出来,跟邬家的弟子过过招,也算是为在场的诸位兄弟们添点热闹,为唐宗主的大喜之日助助兴。”邬无霜将唐字故意说的很大声,唯恐在场的人听不见。 魏老五不由的心中暗骂,这邬无霜果然不是好东西,这不是让他魏家出怪露丑吗?众所周知,这魏家的宗门,在灭塔之战中由于诅咒的原因,早已经断了香火,虽然他们几个也曾在旁门中找了一些魏姓子弟过继过来,但是,这一代魏家的子弟,就像是感染了瘟疫一般,没一个争气的,资质平庸的让人发指,就是连他们这些老家伙都看不下去,不然为何会便宜的将这宗主之位传给一个不相干的外人? 他魏老五虽然也收养了一对儿孙,但是他自知自己的一对儿子的本事,走走脚赶赶尸还可以,当真和这邬家的二代精英较量,只有自取其辱的份。 魏老五淡淡地道:“别急,宗主尚有事未归,让他陪你们邬家的高手过过招也是可以的。” 邬无霜眼中闪过一丝得色,道:“今日乃是唐宗主大喜之日,岂能由唐宗主亲自出手,再说了唐宗主在赶尸大会上力挫群雄,我邬家的这些破烂货又如何能入唐宗主的法眼,我看还是请令公子出来比划比划,点到为止,不伤和气,就当是给诸位祝由的英雄下酒助兴了。大家说可好?” 自然一些好事者大声起哄,将魏老五搞的尴尬不已,邬无霜眼珠一转,步步紧逼道:“也罢,就算令公子不屑和我们这些旁门的子弟过招,你们魏家随便派出几个少年高手都可以,老五,你不会想当着我祝由英雄们的面,承认你们魏家后继无人了吧?” “哼!”魏老五心中气的将邬无霜杀了的心都有了,在看着邬家二代弟子们趾高气扬的姿势,心中更是不是滋味,若是不是自持身份,怕是早已经要下场教训这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了。心中不由得暗道:若是我魏家尚有一子在世,岂容你邬家这般嚣张! 魏老五冷冷道:“今日乃是我魏家大喜之日,不宜动刀动枪,我看还是免了吧,等有空暇的时候,我老五亲自上你们邬家的门领教一番,你看如何?” “我邬家的孩儿们,魏家的五爷如此看不起你们,甚至连让你们见识下宗家的祝由顶尖道术的机会都不给,你们可心服?” “我们不服?还请魏家公子出来,让我等一见!” 诸位邬家弟子一起高喊,十分有气势,魏老五气的浑身直哆嗦,偏生拿着这邬无霜无法。 “不就都是一群云光手下的败将,有什么本事,我来!”忽然一声娇喝从屋中传来,只见一片红云飞了出来,魏大小姐已经柳眉倒竖,手中提着三尺宝剑,一身鲜红的衣裳更是将她衬托地泼辣非常。 显然是魏柔在屋中听到了邬家弟子的叫嚣声音,依着她的脾气如何按捺得住,婚可以不结,但是这口气,不能咽下! 身后跟着的喜娘如丧考妣,手中拿着喜帕,哀声道:“我的亲娘啊,魏大小姐,您的喜帕……” 魏柔粉脸寒煞,紧紧地盯着邬家的弟子,冷冷道:“你们这群邬家的无耻小贼,当年的教训就忘记了吗?” 魏柔自然是指的是当年赶尸大会的时候,王云光力挫邬家众弟子后,邬家弟子不忿,暗中偷袭王云光,魏柔为了报仇,打上邬家老宅为王云光报仇的往事。 邬家弟子顿时全部脸色一寒,那一战,他们视为奇耻大辱,这些年来埋头苦练,就是为了一雪当年魏柔和王云光带给他们耻辱。 邬无霜顿时脸色一变,魏柔乃是女流之辈,若是当真和她过招,无论结果如何,他们邬家都要落个欺负妇孺的话柄,实为不智,当下道:“这打打杀杀的,乃是男人的事情,柔儿你瞎掺和什么,再说了,今日乃是你大婚之日,不再屋里好好坐着,见了血腥,兆头不好啊。” 魏柔冷冷道:“不是你们欺负我们魏家后继无人吗?今日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我魏家的厉害!”说完剑锋一挑,厉声道:“哪个不怕死的先上。” “胡闹!”忽然身后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柔儿回去!” 魏柔回头,不知道什么时候,魏老鬼已经到了她的身边,双手按住她的肩膀,让她拿剑的那只手顷刻间就变得动弹不得,魏柔回头委屈地道:“爷爷……” 魏老鬼走上前,淡淡地道:“邬无霜,你是来闹事的还是来贺喜的。” 见到了魏老鬼,邬无霜嚣张的气焰顿时矮了三分,嘿然一笑道:“当然是贺喜来着,只是……” “要打,赶尸大会上,有你邬家弟子出头的时候,今日是我孙女大喜的日子,我不希望发生任何的不愉快。” “是是是,您老说对的,是无霜放肆……”邬无霜眼珠子飞快的转动,道,“原本我是看大家在此无聊,所以才想我邬家的这群耍猴的出来给大家逗乐逗乐,没想到把您老也惹了出来,无霜知错了,无霜知错了……” 说完邬无霜已经说走边退,摇头道:“原来魏家的年轻一辈,当真是……难怪魏家要改姓唐了,我祝由也要改姓唐了……” 一句话,顿时激起了不少祝由老人的共鸣,只是奈何魏老鬼坐镇,没有人敢发作。 魏老鬼的须发无风自动,显然也再强自按捺着心中的愤怒,魏家的这个短命诅咒,就如同一根刺永远插在他的心上,无时不刻不为他带来锥心的痛。 若是魏家二代弟子中只要还能存活一个半个,或者在旁门魏家弟子中能出个出类拔萃的人物,他魏老鬼也心甘情愿地将魏家家族之位传给他,何必要假借他人之手,让千年绵延的祝由宗更名改姓! 台下的诸位祝由门人也是一阵唏嘘,或感叹,或惋惜,或和魏老鬼一般无言以对,但是在所有人的心中一个问题都萦绕而上:难道执掌祝由牛耳数千年,号称祝由第一大宗的魏家----果真要落寞了吗? 不然,为何连一个江湖中最常见的笔试,也没有人敢出来迎战呢? 就在诸人唏嘘不已的时候,忽然一个冷冷地声音响起:“谁说我魏家宗家的子弟都死绝了?” 诸人纷纷回头,只见一个葛炮少年缓缓地向着人群中心走来,只是此人低着头,任谁一下子也没有认出此人的身份。 可是,站在最远端的魏柔,看到此人的身段,浑身一震,凤目中泪如泉涌,哐当一下,扔下了宝剑,然后不顾一切地向着此人冲了过去 “哥哥……” 【441】魏家的反击 顿时,在人群中产生了一阵骚动,看着魏柔奇怪的举动,所有人对于这葛袍少年的身份均产生了巨大的好奇心。人群中纷纷怯怯私语,相互间打探着这葛袍少年的来头。 “这人谁是,难道也是魏家的人不成?”一个低级弟子眉头紧锁,向着身边的长者问道。 他的长辈却是脸色大惊,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来人,喃喃自语道:“莫非是他?莫非是他?” “是谁啊?谁啊?” “不可能,不可能,若是是他的话,早就应该已经死了,怎么可能……”长者不理会门下弟子,兀自喃喃自语道,“莫非这少年有着通天的本事,还是当真是……” 但见此人,魏老鬼的整张脸顿时变得阴沉莫名,低低地道:“你怎么来了?” “舍妹大婚,我自然要到场亲自道贺,与你何干?”葛袍少年用手轻轻的抚摸着魏柔的的发髻,轻声笑道:“都是新娘子了,还一个劲的哭,成了什么样子?” “我……我还以为你不来了……”魏柔一下子哭,一下子笑的,在这少年的身边,哪有半分刚才那母夜叉般的神态。 “傻妹子,你结婚,这么大的日子,我怎么可能不来,虽然唐方那小子我不是很喜欢,但是你嫁给他,没有辱没你。” “哥哥,我们进屋说话,”魏柔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喜道,“能见到你,我今天真开心。” “等会!”葛袍少年横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淡淡地道,“刚才是谁说我魏家宗家的弟子都死绝了。” 对于这葛袍少年的来头,不少邬家的弟子都是清楚的,一人已经按捺不住,大声道:“魏求喜,你居然还敢来!” 魏求喜轻蔑的看了一眼那个邬家弟子,淡淡地道:“邬蠱那小子呢?” “我师兄正在闭关,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所以,你们邬家来的就是你们这几个没用的东西吗?” “你!若是我师兄在此,那容你这等放肆,当年的一箭之仇,你就忘了吗?” “我没忘,我记性好的很,不过现在……”魏求喜忽然双目中厉芒暴涨,厉声喝道:“一起上吧?” “魏求喜,你好大的胆子!”邬无霜大声喝道,“当年你违背族规,误伤同门,依照族规原本是要将你宰了的,当年念你年幼无知,所以放你一条生路,让你在落洞之中静思己过,没有族长的批准,不准擅离落洞半步,你今日违背族规,便是死罪,来人啦,给我将此人拿下!” “慢!”忽然魏老鬼一声厉喝。 邬无霜道:“难道你邬家想护短不成?” 魏老鬼冷笑道:“我若是护短,岂能将我亲孙儿打入落洞之中,当年之错,虽然是这不肖子之过,但是扪心自问,你们邬家就没有一丝一毫的过错吗?数十个男子围攻一个弱女子,此事若不是我碍着祝由的脸面,没有宣扬出去,不然传到其他门派的耳朵里面,岂不是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这段辛密,很少有人知道,魏老鬼稍微点出一点,顿时在人群中引起了轩然大波,纷纷猜测这事情的前因后果。 魏求喜当年虽然年幼,但是在祝由中也是少年高手,声望极隆,加上魏家的诅咒,所以魏家之人倾力栽培于他,原本由他继承魏家宗主之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可是谁人想到,却被打入落洞中静思己过,甚至被魏老鬼几乎当众逐出了祝由。 不过,魏求喜当年到底所犯何事,几大宗门都是讳莫如深,闭口不谈,这也就成了好事者嘴里的谈资,各种版本层出不穷。 有的说,是因为魏求喜权欲熏心,迫不及待地想结果祝由宗主之位,所以打算谋害魏老鬼,有的说他判出祝由,勾结龙虎山的妖道,有的说他天生淫棍,勾引二嫂,偷看隔壁寡妇洗澡,等等等等,但是没有一个版本可以自圆其说,所以,诸人对当年这段辛密,极为感兴趣,所有人都停下了筷子,等待着即将上场的这场好戏。 邬无霜脸色变了变,道:“这段公案,当年已经了结,魏求喜被打入落洞这是不争的事实,没有宗主的允许,不可以踏出落洞半步,不然便是我祝由之敌,魏老四,难道你不承认此事吗?” 魏老鬼冷哼一声,正要辩驳,就在此时忽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来,“谁说没有宗主的允许?” 唐方一身大红袍子,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身边跟着一脸笑吟吟地等着看好戏的王仙峤,唐方笑了笑道:“我已经让他出来了,怎么我说的话不算话吗?” 众人这才猛地想到,眼前这个人,才是祝由的最高权威代表----祝由宗主! 邬无霜顿时无言以对,但是强自辩驳道:“你……你……” “我,我我我什么,”唐方双目猛地一瞪,“我说他可以出来了就可以出来了,只要他愿意,哪里都可以去,我是宗主,祝由的事情我说了算,那个谁,莫非你想抗命不成?” 王仙峤笑嘻嘻地伸过来大拇指,赞道:“老祖,霸气!” 魏求喜看了唐方一眼,却没有半分的感激之情,回头过来一一将邬家的子弟扫视了一便,冷冷地道:“都是一群酒囊饭袋,一起上吧。” “你!”邬无霜顿时勃然大怒,但是魏求喜的实力,他是最为清楚不过了,在二代弟子中,当年就仅次于王云光和邬蠱,就算当年邬蠱胜其一筹,但是也是伯仲之间,多了几分运气,这几年过去了,他在落洞中潜心修行,怕是更上层楼,己方弟子怕是无人是其对手。 若是邬蠱在此,岂容他张狂。邬无霜暗自心恨,只是赶尸大会之后,这小子便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再露过面,不过邬蠱的脾气他最为清楚,怕是因为败在了方云的手里面,独自修行,期待一雪前耻。 邬无霜只得强自将这口气咽下,换上另外一副脸面,皮笑肉不笑地道:“刚才我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大家都是祝由的人,何必伤了和气。” 魏求喜淡淡地道:“你开玩笑,可是我却当真了。” “这……”邬无霜看了眼魏老鬼,期待他来为自己解围,但是魏老鬼却恨他刚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咄咄逼人,有心挫挫他的锐气,低眉垂眼,没有半分说话的意思。 “这老鬼……”邬无霜暗自骂了一句,恨得牙根痒痒,他知道,魏求喜就算再强,若是邬家子弟一起上的话,他必败无疑,但是问题是,当着这么多祝由弟子的面,他邬家岂能做出人多欺负人少的事情? 若是一个一个上的话,怕是没有一人是他对手,邬无霜只怪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没料到斜刺里面杀出了魏求喜,一下子将整个场面扳了过去。 现在轮到他邬家难堪了。 邬无霜看了看唐方,有些求救般的道:“今日乃是宗主大喜之日,我看我们还是不要舞刀弄枪的好,唐宗主您看是不是……” “没事……”唐方呵呵一笑道,“大家都是江湖中人,就应该用江湖的办法贺喜嘛,要弄出点红来才好,显得喜庆!”唐方其实早就看不惯邬家盛气凌人的样子,今天他大婚,本想和和气气的过来,这邬家的人偏要跟他过不去,依着唐方的脾气,岂能帮他! “这……”邬无霜暗自道,看来躲是躲不过,只有硬着头皮上了,打定主意后,邬无霜回头望了一下诸位弟子,大声道:“哪个小字想跟魏家大少爷过上几招的,给我出来,魏求喜乃是魏家少年中的一人物,得到他的指点,你们终生受益,输了也没关系,当年你们师兄邬蠱在赶尸大会上,都只是险胜他,你们这些人,十个都不是邬蠱一人的对手,只当是陪魏少爷开开心,练练手罢了。” 邬无霜这话,先是把魏求喜败在邬蠱手下的事情给抖出来,然后再把自己的弟子贬低得一无是处,便是在为战败了留条后路,你魏求喜乃是魏家少年第一高手,而我邬家来的不过都是些不入流的弟子,魏家即便是胜了,也胜之不武。 魏求喜冷哼一声道:“邬蠱这小子就算今天来了,我一样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此话一出,顿时在人群中掀起了轩然大波,邬蠱的名号,何其响亮,金光**更是接近大成,当年不是一时不察,也不会败在了方云的手里,当年那场战,不少人都是亲眼目睹的,邬蠱虽败,但是其表现出来的强横实力,已经折服了在场的所有人,魏求喜就算再厉害,怕是也不是邬蠱的对手,何况,还是邬蠱的手下败将。 结果,谁知道,邬无霜都把话说到了这份上,邬家的弟子,居然一个个大眼瞪小眼,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一个人敢出来迎战! “一群窝囊废!”邬无霜怒其不争,狠狠地骂了一句,声音不大,但是当场不少耳目聪颖的人都听到了,其实他们哪里知道,邬家弟子是彻底被魏求喜打怕了,当年赶尸大会后,邬家弟子偷袭王云光,惹怒了魏柔,单人匹马的杀向了邬家,而当被邬家弟子围攻之后,为她出头的就是他的哥哥魏求喜! 若是单单是单单是一场比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这魏求喜下手太过阴毒,招招都是夺命之术,邬家弟子连死带伤的二十余人,彻底地被魏求喜‘血洗’一番,不然,魏老鬼也不会惹来雷霆大怒,将魏求喜关入落洞之中了。 那一战,在邬家弟子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而魏求喜的形象,在他们眼中简直就是一个噬血的修罗,毫无人性可言,跟他比斗,便是要抱着以死相搏的心态。 估计这里面没有一个弟子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所以都龟缩不出,神情异样地看着邬无霜。 魏求喜淡淡地道:“邬无霜,你若是不服,大可亲自出手。” “你!”邬无霜气的面色发白,这魏求喜实在是欺人太甚! “邬烔!你上!”邬无霜只得点将,冷冷地道;“你出手领教一下魏大少爷的高招,不要堕了我邬家的威名!” “笑话,一群无胆鼠贼,有何威名可言。” “你!”邬无霜气的浑身发抖,邬烔被点将,不敢违逆长辈的意思,只得硬着头皮上,在场都是长辈,自然不会让他白白死在魏求喜的手下,心下稍安,一拱手道:“魏少,就让师弟来领教你的高招!” 魏求喜斜眼看了邬烔一眼,道:“腿脚这就好利索了?又敢出来蹦达了?” 邬烔当年便是主使围攻王云光的罪魁祸首之一,在邬家弟子中修为也是极高的,不然邬无霜也不会叫他出来迎战了。 邬烔道:“魏少当年的一剑之恩,师弟自然是没齿难忘了。” “不对。”魏求喜摇了摇头,道,“伤是好的差不多了,但是脑子却似乎还没有好全活。” “你!”邬烔就算是泥人,也被魏求喜气的火冒三丈,加上原本就有宿仇,更是仇人相见,从怀里掏出一根三尺长的白色木棍,左右一伸,变成一米多长,上面用白色的裹尸布绑了,拿在手里,舞出一圈华丽的棍花,摆开了门户,与魏求喜隐隐对峙。 魏求喜缓缓掏手入怀,亮出了兵器,却是一把十分奇怪的短剑,用数十枚铜钱铸成,周边棱角磨得锋利,闪着雪亮的光芒,这剑,邬烔何曾不认识,当年在这剑下就差点断了一条胳膊。 邬无霜面色沉重,在一旁护法,若是魏求喜一旦亮出杀招,他便会不顾一切抢出,救下自己门下弟子。 魏求喜对着身边的魏柔柔声道:“柔儿,你暂且站在一边,看哥哥给你变个戏法。” 魏柔点了点头,狠狠地瞪了邬无霜一眼,走到了一边,唐方下意识地凑了过去,皱眉道:“你那个病秧子哥哥,是那个小子对手吗?” 魏求喜因为在落洞日久,皮肤显得有些惨白,所以唐方还有些不放心。 “哼!”魏柔冷哼一声道,“在整个祝由,除了云光,二代弟子中没有一个是我哥哥对手。” 唐方乍舌道:“这么厉害?” 魏柔傲然道:“那是当然,我哥哥当年一个人就差点灭了邬家二十多个人,你说厉害不厉害。” 唐方笑道:“你觉得我怎么样?是不是你哥哥对手。” 魏柔鄙夷地看了唐方一眼,道:“你最多能挡我哥哥五招。” “不是吧。”唐方伸冤道,“我好歹也是混了个祝由宗主的位置玩玩的,你当我银抢小霸王的外号是自己封的吗?” 王仙峤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唐方腋下钻了出来,一脸诡异笑道:“老祖你这外号,别人是封不了的,只有魏大小姐才能封。” “没事给我死到一边去。”魏柔极度厌恶王仙峤这个破小孩,似乎哪怕是和王仙峤说话,都会被感染上不治之症。 王仙峤啃了一口苹果,呵呵笑道:“看戏,看戏,我也想知道我的这些徒子徒孙们,到底有没有把老祖宗交给他们吃饭的家伙全部丢光。” 诸人不再说话,全部将目光投向在场的两人,所有人都屏息凝神,一瞬不瞬的看着场上的一举一动。 “魏求喜,今日就让你好好领教领教我邬家的厉害。”邬烔大喝一声,先发制人,手中的赶尸棍卷起层层气浪,如同排山倒海般的向着魏求喜席卷而去,魏求喜冷哼一声,手中一变,身形如电,就在众人还没有看清场面上的变化的时候,魏求喜已经从这邬烔看似密不透风的棍影中穿身而过! “啪,”一声脆响,魏求喜居然扬起了巴掌,重重地拍在了邬烔的脸上! 顿时,邬烔被魏求喜一个巴掌居然被抽飞出去,重重砸在一乱石堆中。 所有人都惊呆了,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可是在邬烔的脸上出现的一个清晰的血色掌印,清晰的告诉他们,他们没有看错! 邬烔挣扎着爬了起来,声音颤抖,道:“你……” 被这么多人看在眼中,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魏求喜冷冷道:“小惩大诫,魏家就算是在沦落不堪,也不是你们可以羞辱的!” 邬烔在邬家弟子中也是极为有身份的一个,平生也是自视甚高,除了师兄邬蠱之外,很少有人让他诚服,现在被人家一巴掌拍在了脸上,这种**裸的羞辱,比之当年败在魏求喜的剑下更让他受不了,整个人几乎疯了一般,大声喊道:“你找死!” 捡起丢在一边的赶尸棍,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 “住手!”邬无霜伸手猛地在他的肩膀上一压,止住了冲杀的步伐,冷冷道:“给我退下,还嫌不够丢人的吗!” “可是!”邬烔羞愧欲死,这番大辱,必将成为他平生挥之不去的阴影,可是此时的魏求喜,却不知当年不知道厉害了了多少倍,原本俩个人不算太大的差距,已经被远远拉开。 在场的所有人,特别是邬家的弟子,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邬烔的实力,他们是知道的,虽然不算是邬家的顶尖高手,但是也不是那种任人侮辱的菜鸟,可是魏求喜仅仅只用了一招,便让他颜面扫地,这等功力,就算是邬家的第一高手邬蠱,恐怕也是很那做到! 短短几年不见,这魏求喜的修为当真是一日千里,达到了他们想都不敢想的高度! 魏老鬼眼中目光凌厉,其实刚才魏求喜出手,心中最紧张的是他,可是现在,心中的那块大石头,他算是彻底的放下了。 难道他真的已经悟通了……明白了我的良苦用心?魏老鬼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澜,若是当真如此,魏家中兴便有望了…… 当然,他表面上依然冷静如斯,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变化。 魏柔也是美目圆睁,充满吃惊的神色,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唐方则是膛目结舌,隔了好久才吐出一句话:“厉害!” 王仙峤也是连连点头,道:“老夫下凡这么多天,也就这小子稍微有点意思,有趣,有趣。” 见到自己的哥哥如此厉害,魏柔也是喜上眉梢,甚至都不顾与王仙峤的恩怨,主动走过去了一些,对着唐方扬眉道:“怎么样,我哥哥厉害吧,你是他对手不。” 唐方连连摆手,苦笑道:“这下三招都抵不住了。” 【442】求喜归来 邬无霜盯着魏求喜,冷冷道:“想不到之过去不到数年的时间,你居然修为精进如此之快,倒真是出乎了老夫的所料,不过,魏求喜,你乃是待罪之身,就算是唐宗主大赦,依然抵消不了你当年所犯的孽债,魏老四,这是你魏家的人,当年也是你亲手见他打入落洞,今日你打算如何了解此事。” 唐方在旁忍不住道:“我说话你没听见吗?我说我已经赦免了他当年之罪,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宗主!” “好生飞扬跋扈的后生!”邬无霜阴声道,“就算是当年魏宗主,凡是族中大事,也需要我们四家共同商议,才可定夺,你就算是祝由宗主,祝由中所有的事情若是全部由你一个人说了算的话,日后你眼中岂能将我们这些老骨头放在眼里!” 唐方大声道:“邬无霜,今日乃是我大婚之日,你是诚心来找岔子的吗?惹得老子不爽了,老子一耳刮子将你扇出去!” “反了反了,诸位可曾都听到了!”邬无霜气的面色煞白,大声道,“我邬无霜在祝由六十余年,就算是魏宗主也要尊我一声先生,你唐方不过二十岁的小子就算是宗主,这祝由的事情,也轮不到你一个人说了算!” 唐方大踏步上前,撩起拳头,道:“怎么,你要动手还是怎么了,有本事你划下道来,我要是打不过你,祝由宗主由你来当!” “住口!”魏老鬼再也忍不住,大声喝道,“祝由宗主,岂是儿戏,其能够说换就换,唐方,退下!” 唐方怒道:“这老鬼三番两次在我场子里面搅合,分明就没把我唐方放在眼里,我今天不给他一点颜色看看,日后我还怎么当这狗屁宗主。” 唐方大怒,一方面是真心恼怒这倚老卖老的邬无霜,另一方,也是借此立威,给在场的祝由弟子,特别是那些祝由的那些老人看看,这祝由日后到底谁说了算! 魏老鬼心中暗叹,唐方的无论心智武功,都与日俱增,已经从当年初次认识的那个毛头小子变成了如今隐隐有了大家风范的一门宗主,日后若是任其发展下去,祝由在他手里面,说不定真能发扬光大,但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虽然唐方是自己一手捧起来的,但是依着唐方一贯心狠手辣的作风,若是真的想在祝由有一番作为,免不了会做出兔死狗烹的事情。 现在的唐方,早已经不是那个任自己摆布的傀儡,此人天生反骨,绝难屈居他人之下,从他连连判出王家和军统便可以看出,来日说不定也会判出祝由,如今的唐方,已经变成了一把连他自己都不可预知的双刃剑,伤敌伤己,福祸难料。 魏老鬼将目光投向魏柔,若是唐方对魏柔是真心相待的话,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唐方乃是重情重义之人,有魏柔牵绊,定然真心诚意地为祝由效死,但是两人貌合神离,根本尿不到一个壶里,这才是魏老鬼最为头疼的事情。 邬无霜奸猾似鬼,瞬间便从这其中嗅出了许多的蛛丝马迹,眼珠一转,嘿然道:“唐宗主武功盖世,在场的祝由弟子在赶尸大会上都是亲眼目睹的,老夫如今早已经气血两衰,自然不是唐宗主的对手了,唐宗主难道想落下一个欺负糟老头的印象吗?今日我邬家贺礼已到,就此告辞……”说完回身看了魏求喜一眼,狠狠道:“这件事我回去之后一定会禀明家主,魏宗主,请你给我邬家一个合理的解释。” 魏老鬼淡淡地道:“此事,我自然会给你们邬家一个交代,另外,如今的祝由宗主乃是唐方,下次不要叫错了。” “走!”邬无霜大袖一挥,带着邬家众人扬长而去,邬无霜此番前来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实在是有些窝囊,不过邬家势大,在场的祝由弟子,心中纵有嘲讽之意,也绝不敢表现出来,免得邬家日后报复,邬家从上到下,气量之小,祝由只要稍有点见识的弟子,都是知道的。 终于场面上又恢复了正常,负责主持这番大礼的司仪连忙出来,插科打诨地将场暖了回来,诸人这才各自回坐,气氛开始重新热闹,恢复一派喜气洋洋的表面,但是祝由弟子显然对这场大婚意兴阑珊,所有的话头都集中在忽然现身的魏求喜的身上。 而魏家的几个核心人物,包括唐方,又重新回到了屋中,诸人虽然不知道里面发生什么,但是也可以浮想一二。 魏老鬼刚一进屋,便将大门紧闭,面色变得十分难看,大声道:“放肆!谁让你出来的?” 魏求喜冷冷道:“我要来便来,要走便走,与你何干!” “放肆,当年将你打入落洞,便是让你潜心思过,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踏出半步,你当我的话是玩笑吗?” “你!”在旁的魏老九怒道,“你当年肆意妄为大闹邬家,不是你爷爷赔进了小心,才留了你一命,不然你现在早就是邬家家主邬无咎的掌下之鬼,当年那场教训你忘了吗?” 魏求喜嘴角泛着冷笑道:“明明是你们为了保住魏家家主之位,怕王云光日后大成之后对夺了你魏家家主之位,这才和邬家合谋想铲除王云光,我说的错了吗?不过你们没想到,王云光命大,从邬家所布下的天罗地网中逃了出来,导致你们美梦破空。” “啊!”在旁的魏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看着魏老鬼,轻轻问道:“爷爷,这是真的吗?” 魏老鬼冷哼一声,并没有回答。 “不会的,不会的……”魏柔忍着在眼眶中不断打转的眼泪,摇头道:“爷爷,这不是真的,你不会害云光的对不……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唉……”魏求喜轻声叹了口气,道,“柔儿,江湖险恶,你从小就是直性子,又怎么知道这看似平静的祝由中,里面隐藏了多少龌蹉,有些人,为了权利,什么事情都可能做出来的。” 魏柔再也忍不住,哇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大声道:“爷爷我恨你!” 说完便要夺门而出,魏老鬼身形一闪,止住了魏柔的去路,长叹一声道:“当年王家势大,我魏家后继无人,若是任凭王云光发展下去,我魏家族长之位,迟早会落到他的手里面,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很多事当年爷爷身为祝由宗主,魏家之主,身不由己啊。”长叹一口气,老态净显。 魏老八也站了起来,叹口气,柔声道:“柔儿,你是女子,很多事情你爷爷没有跟你说,就是不想你也掉进猪油这个大染缸里面,总之你要相信,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魏家,我魏家现在到了千年来从未遇到的危机,若是还墨守成规,迟早会被其他的宗派吞没,刚才你也亲眼看到了,那邬家人,气焰何等嚣张,若是我魏家不是恰逢此大劫,他邬家的尾巴敢翘得那么高吗?” “可是……”魏老八生性和蔼,从小看着魏柔长大,对魏柔甚为宠爱,魏柔当下哇的一下倒在了魏老八的怀里,泪如泉涌道:“可是,可是也不能害云光啊……” “还有哥哥,哥哥是为了救我,才杀了邬家的人的,他纵然有错,也不能将他关在落洞中一辈子啊,爷爷的心真的好狠啊!” “若我不将他关在落洞中,他又岂能活到今天!”魏老鬼冷冷地道,“你自己问他,可曾明白了我的良苦用心!” “是真的吗?”魏柔擦干了眼泪,抬头看着魏求喜,道,“哥哥,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魏求喜冷哼一声,却不回答。 魏老鬼看着魏求喜道:“幽冥血池你进去了么?” “去过又如何。”魏求喜一语一出,所有魏家的老者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面放红光,唏嘘道:“到底进去了,我魏家有救了。” “我进去,乃是凭着我自己的本事,干你们何事,再说,我早已经被你们魏家逐出了祝由,早已经不是你们魏家的人了!” “若不是我借这你当年所犯的事情,将你打入落洞中,你又如何能进去,你当落洞是你家开的吗?谁都可以进去?” “这么说来,我应该谢谢你了?”魏求喜显然对魏老鬼怨念极深,每一句话都极不留情。 “放肆!”魏老鬼冷哼一声,道:“魏求喜,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爷爷!” “你当年把我逐出祝由的时候,难道把我当成你的孙子了?” “好了,一人少说一句,”老八出来打圆场,道,“求喜能回来,这是一喜,他进入血池,伐毛洗髓,能够洗去判师对于我魏家的诅咒,这又是一喜,三则今日乃是我宝贝侄孙女魏柔的大喜之日,三喜临门,大家不应该高兴么,吵来吵去,让是被外人听了去,又当我魏家发生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了。” “哼!”一老一少同时冷哼,显然两人心中芥蒂都未消除。 【443】龙虎来访 “哼!”一老一少同时冷哼,显然两人心中芥蒂都未消除。 “好了,好了,和气才能发财,大家好。”王仙峤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啃着苹果笑嘻嘻道。 “你……”看到不知道从哪来跑出来的王仙峤,顿时魏求喜的瞳孔收缩,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如同吞了一只苍蝇一般,道:“你……你怎么会在这……” “哈哈,很意外吧?很意外吧……小子好久不见,哟,不仅长高了,脾气也大了很多吗嘛……” “你……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出来……”魏求喜几乎开始舌头打结,道,“你不是应该……” “哈哈……憋的闷得慌,出来玩玩嘛……”王仙峤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说话,道,“幽冥血池里面好玩吗?有没有抓几只鱼孝敬给王大祖宗啊。” “我,”魏求喜见到王仙峤,整个人都似乎丢了魂魄,结结巴巴道,“我……” 魏柔奇怪魏求喜的慌张,疑问道:“哥哥,你认识这个人?” “嗯……”魏求喜不知道王仙峤心中的打算,不知道该不该点破他的身份,只得说,“有过一面之缘,见过,见过。” “不仅见过,你哥哥和我还是老朋友呢?现在你又成了我老祖的婆娘,咱们是亲上加亲了,不过这辈分就……” “好了,时间不早了,该拜堂了,先把正事办了吧,”魏求喜斜眼看了王仙峤一眼,虽然魏求喜没有点破,但是他也大抵猜到了王仙峤的身份。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猛地外面传来了打杀之声,诸人面色一变,已经外面有人气急败坏大声叫道:“不好了,魏宗主,龙虎山来人啦!” 龙虎山!这个时候,顿时所有魏家的人心中同时一沉,这个当口,他们来做什么! “今天是个好日子啊,什么人都可以来我魏家闹上一闹了。”魏老鬼纵然是脾气再好,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到了别人上门挑衅,也不禁动怒了。 说完,带头走了出来,只见顾峰已经把住了门口,见到了魏老鬼等人,神色一缓,道:“魏老宗主,唐宗主。” 只见不少祝由弟子将外面围的水泄不通,手中各自挥舞着兵器,对着一群道袍面色不善,而这群人也是神色倨傲,显然没有将这些祝由的弟子看在眼里,见到魏老鬼出来,领头的人这才抬起头,冷冷地道:“谁是唐方。” “好家伙,是来找我麻烦的。”唐方上前去,大声道,“我就是唐方,找我什么事?” “你就是那个负心人,还我师妹来。”忽然那人忽然暴起,猛地抽出宝剑,向着唐方猛地劈杀过来。 唐方身形一闪,因为是龙虎山的人,又是紫玲玎的师兄,唐方并没有出手,可是身边的魏求喜却憋不住了,上前接下了那人一剑,两人同时后退,各自骇然:好厉害。 行家一出手,便知到有没有,双方已经知道,对方已经是自己平生所见的最厉害的对手之一。 魏求喜冷哼一声道:“今日是我舍妹大喜的日子,若是有人在今天给我找不自在,就别怪我魏求喜剑下无情。” “好一个大喜的日子。”来人仰天长笑,神情悲愤,道,“果然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唐方,你现在好威风啊!” 唐方心中一疼,大抵知道了来人的来意,有些愧疚道:“小紫的事情,我会给你个交代的。” “算了,”来人手一摆,道,“小紫看上你,是他瞎了眼,你攀上了祝由这根高枝,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你只管做你的祝由宗主,魏家的女婿,跟我们无关,我今天就是问你,小紫,被你藏到哪里去了?” 要知道,在赶尸大会上,紫玲玎飞身救唐方的一幕,早已经成了祝由弟子中口传的经典,其中不乏人羡慕唐方的艳福齐天,但是也有如同顾五一样,对唐方朝三暮四,移情别恋颇为不齿。 所有人都看着唐方,看他如何回答。 唐方唐方心中一疼,叹口气道:“讨债的总算是来了,就算是你们不来我也会去找你们,这件事情,我是要给你们一个交代的,也好,省的我少跑一路。” 唐方将怀里面的那滴僵尸泪拿了出来,道:“小紫就在里面……” “哈哈哈,”来人长笑三声,道,“唐方,你当我罗天盛是三岁小孩吗?就拿这个来糊弄我?快把小紫交出来,不然我今天要踏平你们祝由!” “有本事你大可一试。”魏求喜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道,“你们不请自来,我念在今天是我妹子大喜之日,就不跟你们计较,龙虎山的贼道人们,我祝由不欢迎你们,给我滚下山去!” 罗天盛冷冷盯了魏求喜一眼,道:“你是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魏求喜眼中杀意浓厚,冷冷道:“我是什么东西,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说完魏求喜将手中的铜钱剑在手中轻抚,眼中杀机凌厉,随时准备出手,而罗天盛也是全身戒备,等着魏求喜出手。 “慢!”唐方伸手拦住了魏求喜,道,“今天是我和他们龙虎山的私人恩怨,让我自己来了结好么?” 魏求喜冷哼一声,道:“看在柔儿的份上,给你个面子,若是你解决不了,我再来。” 唐方小心的捧着那颗僵尸泪,愧疚道:“小紫确实不是瞎了眼,我配不上小紫,若是不是我,她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田地,是我对不起他……” “来过来。”罗天盛伸手。 唐方小心翼翼地将那颗僵尸泪交给了罗天盛,正待要说话,罗天盛仰天长笑道:“唐方,你是来搞笑的么,你当我罗天盛是什么人,这等拙劣的伎俩就想蒙混过关吗?”说完猛地将僵尸泪往地上一摔,厉声道:“说,小紫是不是被你们抓起来关在落洞中了!” “你!”唐方心疼的将那滴僵尸泪捡了起来,忽然间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眼神中闪着熊熊的怒火,不怒反笑道:“好,你很好。” 龙有逆鳞,触之必怒。 罗天盛已经触到了唐方的逆鳞了! 【444】七杀大阵 唐方嘴里吐出一口浊气,双手结印,吼道:“翻天灵印结吾掌心,吾乃天皇手执灵印,打天天开打地地裂,打人人长生,打鬼鬼消灭,吾奉太上老君火急如律令!” 刷,金光四射,唐方地翻天印飞到半空之中,金光四射,引来了周围的一群人的呼喝之声,唐方当年一战成名,这祝由众人如何不认识唐方地看家法器呢。 唐方出手便是这等凶悍之法宝,众人皆知,唐方动了真怒。 罗天盛看着天空中的翻天印,冷冷道::“笑话,你居然用此法宝来镇我,你可知道此物的来历。” 唐方并不答话,用手一指,翻天印光芒更甚,翻天印在唐方手中使用日久,早已经变得心有灵犀,如臂指使。 “摆阵!”罗天盛不由分说,手中长剑祭出,仗剑披发,瞬间七个龙虎山的弟子在他身边团团围住, 罗天盛手中的长剑挥舞,七名弟子排众而出,七人分别占据了七处脉眼,与上天七星北斗遥遥呼应,七人双手结印,脚踏北斗玄枢罡,左手一翻,以五龙指捧出一只青花碗於胸前.右手捏剑诀凭空水面虚画符咒符一道;七人振声道:“一指天门动.二指地府开.弟子练神功.请得祖师来。” 祝由众人看得头大如斗,纷纷在猜测这龙虎山诡异的阵法是何物,但是却没有一人能够猜出这阵法,当然,在场并非全无认识此阵之人,比如,魏老鬼就是眉头紧锁,缓缓地道:“这是七星七杀之阵。” 魏柔看得有些担心,喃喃道:“唐方没事吧。” 魏求喜横了自己的妹妹一眼,道:“怎么你担心了?” 魏柔啐道:“我只是不想看着唐方在在我家门口跌了我们魏家的脸面而已。” 魏求喜道:“龙虎山的人,最为讲究步伐,他们所步,便是由龙虎山前辈千锤百炼的北斗斗玄枢罡,这禹步,讲究讲究的是三步九迹,脚踏步罡的得道之人,能假十尺大小的土地,按斗宿之象、九宫八卦之图铺设罡单,步之,便可以神飞九天,送达章奏,禁制鬼神,破地召雷。端是厉害,龙虎山仗以此步罡横行天下,就算是这几个从不成器的弟子,只要配合得当,同样可以威力无穷。” “这么厉害,”魏柔吞了吞舌头,道:“那唐方岂不是……” “笑话,不就是一个小小的七星七杀之阵么,我老祖破起来易如反掌。”王仙峤不屑地道,“小小龙蛇山也敢张狂,看来那张道陵端是死的早了。” 罗天盛喝道:“聚灵成气,天罗地网!困住这孽畜,拿回龙虎山!” 唐方顿时双目冒火,要知道唐方对“孽畜”二字乃是极为敏感,冷冷道:“我本是念你等乃是小紫同门,不想伤害你们,谁知道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手一直,那翻天印如同道金色的虹一般,向着罗天盛当头砸去! 罗天盛大喝一声:“来得好!”手中长剑向天一指,七个人不断的变化,那翻天印在罗天盛的头顶的那一刻,居然线路产生了诡异的变化,直接飞向不远处,砸在了一块巨石之上,瞬间那数丈的巨石,被这这翻天印砸中,灰飞漫天,瞬间碎裂! 众人不由得一同惊呼,这翻天印,砸在这等巨石上,尚且能砸成齑粉,若是砸在自己的头上呢? 只是众人不知道,为何这翻天印会产生如此诡异的变化,饶是唐方也是微微一愣,要知道,这在以前可是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情况。 “这龙虎山十大阵,果然名不虚传啊。”魏老鬼仰天叹道,“端视一个区区的七星七杀之阵,便可产生如此诡异的变化,我祝由中,就算是能人辈出,在龙虎山阵中,恐怕也是要束手束手,难怪千年来,这龙虎山能一直压住我祝由一头。” “爷爷,刚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唐方的翻天印居然没有砸中。” “这就是龙虎山禹步的玄奥了,三步九迹,早已经超脱了凡人的目力所为,若是没有阴阳眼之类的玄奥眼力,根本看不穿这这阵势的玄奥所在,就算是有通天本事,被这阵法所困,也是如同隔雾看山,根本看不穿这真正的阵眼之所在。” “那唐方岂不是……”魏柔不由得开始为唐方担心,果然,不知道这龙虎山众人用了什么身法,明明脚下只动了三步,唐方便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被困在这阵法的中心。 “你们是要玩真的吗?”唐方冷冷道,“那好,我就跟你动手玩玩!”说完唐方嘴一张,杀生刃在手,以众人根本看不见的速度,向着罗天盛猛地冲杀过去,杀生刃已经刺过了罗天盛的手臂,若非唐方手下留情,这一刀,恐怕就是送到了他的心脏了! “好快的速度!”观战的所有人几乎在瞬间屏住了呼吸,就连魏求喜的眼中也闪过了惊讶之色,可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唐方一刀刺出,就如同刺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潭,根本无从着力,而就在此时,一道剑幕猛地向着唐方划过来,数十把长剑叮叮咣咣地刺向唐方。 唐方身形一转,杀生刃回首,在身边布下一阵防幕,可是明明和这些长剑交接了,却没有任何声响发出,身边只看到人影重重,七个人相互交换,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了。 唐方的速度,天下无双,难道天下间还有比唐方的速度更快的人吗? “怎么回事?”魏柔越看越奇怪,根本找不到问题所在,问道:“这阵法到底是怎么回事?唐方明明已经刺中了那个小子了。” “刺中的只是一个‘前身’而已,罗天盛的速度如何是唐方的对手,只是唐方身在阵中,当局者迷而已。”魏老鬼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战场,对于祝由和龙虎山来说,双方历代交锋,几乎是知根知底,但是就算是祝由一方,纵有超凡脱俗的人存在,却依然没有人能悟通龙虎山大阵的精妙所在。 【445】神机鬼藏 “八卦甲子,神机鬼藏,龙虎山的一切道法,皆源自这八个字,奇门遁甲之术,果然是神机鬼藏,天机莫测。以此法遁如阵中,结合天地阴阳之术,就算是在无能之人,也瞬间成为高手,龙虎山千年之威,果然不是虚有其名。”魏老鬼感慨道。 “小子,你是被龙虎山的人吓破了胆子了吧,什么奇门遁甲,其实说穿了就是障眼法,只要看的通透了,什么都迎刃而解,关键是要找到这阵眼所在,一损俱损,好破得很啊。”王仙峤在旁插嘴道。 “嗯?”魏老鬼不屑道,“说来容易,可是知易行难,这奇门遁甲包括天、地、人、神在内的一切精髓,构成一个融时空为一体的诡异空间,在其中,时空都可以扭转,你如何破?” “障眼法始终只是障眼法,能破的方法很多,可是你又不是我徒弟,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王仙峤白了白眼睛,神情俱佳地对着旁边一直担心着唐方的唐忆款款道来:“徒弟,你既然已经拜我为师了……” “我什么时候拜你为师了……” “咳咳,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敢顶撞你王大仙人吗?”王仙峤翻了一个白眼,不等唐忆在辩驳,飞快地道,“今天我就给你讲解讲解,连祝由当世的‘第一高手’都不能看透的这诡异大阵,你听好了,我只说一遍。” 唐忆心中记挂着唐方,听说这王仙峤貌似能破阵,停止了和王仙峤的斗嘴,点头道:“你细细说来,快快快。” “怎么会有这么没有虚心请教的徒弟,就你这个态度能继承我的衣钵吗?” “你说不说。” “奇门遁甲说起来繁杂,所有的神妙之处均藏在八卦和甲子之中,若是一般人,就算是穷其一生的经历,恐怕也不能悟通这奇门遁甲中上腕万种变化----比如我们眼前这位----但是我们既然不能悟通,为什么我们要去悟呢?” 虽然这王仙峤语带讥讽,但是一句话,如同醍醐灌顶一般,点醒了魏老鬼,魏老鬼喃喃地道:“确实,既然无法悟通,为什么要去悟呢,一旦我们开始去想着破阵,就会被阵中的人牵着鼻子走,迷失在阵中,处于被动,而这阵法的变化,不下上万种,种种都是繁复,在这么短的瞬间,根本无法完全掌控,看来我一直走了一条错误的路……” “所以,什么天干地支,九宫八卦,我们统统不要去学,一学,就落了窠臼了,就会被这奇门遁甲所惑,迷失了方向,让布阵之人予取予夺,而根本无力反击了。” 魏老鬼喃喃道:“九宫在奇门遁甲中代表地,大地,为奇门遁甲之基,是不动的,奇门遁甲分为天、地、人、神四盘,四盘之中唯有地盘是不动,为坐山。所以,在破阵的时候,只有不动应万变,找到这地盘的隐藏,因为所有的玄机都在变,而地盘作为根基,是永恒的……” 就在王仙峤与唐忆对话的当口,那阵势忽然再变,罗天盛大声道:“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五居中宫”。 几位弟子脚踏禹步,将阵势越收越紧,几乎将唐方困在其中,连辗转腾挪的地方都十分的小。 罗天盛嘴角泛出得意的微笑,要知道,在旁人看来,只是唐方被困在阵中,但是他却知道,这唐方此时定然是感到了无穷无尽的压力,这七星七杀之阵,全称乃是“天昏地暗七杀大阵”,七个人包围的圈子,运足了奇门遁甲中搬山之力,圈子越缩得小,这奇门遁甲中的搬山之力变越大,就如同一个密闭的空间,把所有的压力都慢慢的紧缩,慢慢的增加,空间每缩小一步,所产生的压力都是与之倍增,就算是不见血,这无穷的压力,也足够将阵中的人慢慢压缩变形,而若是此人不能在极短的时间之中破阵,就变成了一只网中之鱼,慢慢的被挤压致死。 就算是有着金刚不坏之身的大罗真仙,落入阵中,不能破去的话,也会跌落其中,被着无形的压力,慢慢压死。 罗天盛暗道:“唐方,就算你今日有飞天遁地之能,怕是也要束手就擒,被我擒获,等活捉了你之后,带回龙虎山发落,不怕不知道我师妹的消息。” 唐方在阵中,感到了无形的压力,愈发紧锁,整个人如同背着一座大山一般,所有的动作身手都变得迟缓了很多,咬牙望去,只见到前方数不清的人影,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唐方一声低喝,手中的杀生刃随空劈去,但是撕裂的人幕,就如同抽刀断水一般,很快合拢,而身体感到的压力,又成倍的增加了。 “怎么办,怎么办!”就算是依着唐忆的眼力,也看出来唐方处于绝对的劣势,拉着王仙峤的手一个劲地摇,急急道,“你倒是出手啊,出手啊,关键时刻没一点用。” “慢着,我老祖有的是本事,只是这些小子功力太弱了,根本用不着我们老祖那些飞天遁地的本事而已,等着瞧好了……” “还等,还等你老祖就要死了!”魏柔也心中担心唐方,不由得出言道。 “哟,我老祖的婆娘开始关心我们老祖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王仙峤调侃道,魏柔虽然恼王仙峤,但是看着王仙峤一副心有成竹的模样,心中微微安定,但仍然忍不住道:“爷爷,你出手救救唐方吧。” “这些不过是龙虎山的二代弟子,我若是出手,岂不是自降身份。”魏老鬼道,“这些人阵法虽然精妙,但是功力太差,唐方只要在支撑一会,应该能够想办法破去的。” “我看是你也没有本事破阵吧。”王仙峤讥讽道。 “老夫的本事,轮不到你来品头论足。”魏老鬼淡然道。 忽然王仙峤声调变高,道:“看你王家老祖一句话破阵!” 王仙峤再将声音升了八个调,尖声道:“老祖,难道你忘了在烧尸森林的时候,你是如何破了那个贼端目的狗屁阵法的吗?你只要照着做,这阵不攻自破!” 此时在阵中的唐方,血气翻涌,整个头颅被压力压得如同要炸开了一般,闻道王仙峤的话,冷冷道:“老子晓得,用得着你多嘴?” 唐方双目猛地一闭,忽然一道浅痕在他的眉心处缓缓地扩大,似乎有了感应一般,整个天空都似乎为之一亮! “阴阳眼!!!”魏老鬼不由得跌声呼道,“这小子如何开启了阴阳眼?不可能,世间不是只有方云那个小子才会吗?而且他根本不是天生阴阳眼,怎么会开启阴阳眼……这是怎么回事??” 魏老鬼心中波涛翻涌,唐方又多此一技能,日后再想控制他,恐怕比登天还难? 这小子身上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可是阴阳眼怎么来的?魏老鬼对唐方了如指掌,他根本没得到阴阳眼的可能? “难道是……”魏老鬼心中猛地一震,暗道,“只有那一种可能了……方云……” “方云给了唐方阴阳眼?” 可是方云和唐方乃是仇雠,当年在赶尸大会上争斗得你死我活,方云怎么可能把自己最珍视的东西交给唐方这个仇家呢? 难道是在方家大院中,方云成就光明琉璃之体的时候…… 难怪方云能成功,定然是他与唐方体内的那个怪物做了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唐方,你的福缘当真是无人能比啊…… 魏老鬼心中哑然失笑,摇了摇头,心中不知道是苦是涩。 【446】只手破敌 唐方睁眼,仿佛整个世界都不同了。 似乎整个世界仿佛变了一般,与以前完全不同,如果以前的世界一个黑白素描的话,现在在唐方的眼中,仿佛就是浓墨重彩的油墨画,色彩和层次都以千倍一般增长,远远的望去,仿佛所有的树木树叶都有了生命一般在微风中轻轻的拂动,呈现出动人的色彩。 这种感觉,除非身临其境,否则是无法体会的。 而那龙虎山弟子在唐方的的眼中,速度似乎也在一瞬间慢了下来,如同在放慢电影一般,每个人都变得迟缓无比,根本没有刚才那种眼花缭乱的感觉。 唐方忽然一喝,手中杀生刃泛起了森森的寒光,向着一处空档劈了下去。 在那个空档中,根本没有人的存在,诸人正在奇怪唐方为何发出这么一招,这一招,根本就是废招,对这阵法根本没有半分威胁。 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难道唐方因为这阵中的压力,已经产生了幻觉,自我放弃了吗? 只有少数几人,眼睛忽然亮了,魏求喜更是忍不住叹道:“原来如此。”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就在唐方的杀生刃劈下的空档,罗天盛的身影居然不由自主地撞了上去,仿佛就有一块磁石吸引一般,让他身不由己。 而在此时,剩下的七人的宝剑已经毫无花俏地向着唐方刺了过来,唐方居然头都不回,反手一卷,数十把宝剑就仿佛被唐方变了戏法一般,全部落入了他的手里! 阵势顿止,六个弟子同时一声闷哼,身形急退,再也结不了阵势,零散地散在场上。 而唐方的杀生刃却已经横在了罗天盛的咽喉,只要唐方稍稍用力,依着杀生刃锋利,这罗天盛必然难逃一死。 罗天盛顿时脸色煞白,他怎么也想不明,唐方为何在瞬间反败为胜,破去了龙虎山傲以纵横天下的奇阵! 魏求喜点头道:“只有阴阳眼才能看破这阵法中的玄妙,找到阵眼所在,我等若是如阵,定然是被幻象所惑,当局者迷了。” 王仙峤得意地道:“我说过,我老祖有七十二般变化,三十六项绝技,你们看到的不过是我老祖的一丝皮毛而已,这龙虎山的破阵,对我老祖算得了什么!”脸色绯红,仿佛破阵的是自己一样。 魏柔和唐忆同时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而其余在场的人更是看得目眩神迷,虽然都没有看清楚唐方是怎破阵的,但是结局已经很清楚了,唐方赢了! 这可是祝由对龙虎山莫大的胜利,不管在场的人,是否对唐方感冒,唐方说到底是代表了祝由,对手又是祝由的死敌龙虎山,所以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想看到唐方输的,顿时人群中响起了一阵轰天掌声,纷纷喝彩。 罗天盛看着自己脖子上那把闪着冷光的杀生刃,惨声道:“你还不动手吗?” 唐方猛地将杀生刃收了回来,淡淡地道:“你们走吧!” “宗主,这些人闯了我们祝由,又打扰您大婚,岂能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们,我看把他们抓起起来,以儆效尤,看谁以后还敢小看我们祝由!” “对,杀了他们,龙虎山乃是我们世仇,我们今生和他们势不两立。” 人群中义愤填膺,人人义正严词,大有不把这几人剥皮拆骨誓不罢休之态。 唐方摇了摇头,不理这些人的吵闹,对着罗天盛道:“无论如何,你乃是小紫的师兄,你如此记挂小紫,我代替他谢谢你了。” “唐方,你好虚伪,你们技不如人,我认了,你又何必假惺惺地做好人,告诉你,就算我罗天盛今天不是你对手,但是我龙虎山的人不会善罢甘休,我龙虎山上高手如云,你当真你能全部杀尽吗?” “杀光了你们又如何,那些贼道人,早在一千年前就该灭门了,老祖我们做了这几个小喽喽,然后杀上龙虎山,让龙虎山的那些臭牛鼻子们天天给你倒夜壶!”王仙峤嚷道。 “你……”罗天盛大怒,对着王仙峤呲牙咧嘴,但是忌惮唐方,不敢轻举妄动。 唐方的眼中露出了痛苦的神色,道:“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奈何你们不肯听,小紫真的在这里面!” “唐方事到如今,你还装什么!” “我现在有必要装吗?你命在我手,我需要耐着性子和一个手下败将解释吗?”唐方冷冷道,“这事情我会给你们龙虎山一个交代,等我把祝由的事情一了,我必然亲自到龙虎山,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 罗天盛虽然鲁莽,但是绝非蠢人,唐方的解释合情合理,让他不禁信了几分,冷冷道:“小紫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细细到来。” 唐方长叹一声,将在落洞中发生的事情,细细的说了一遍,但是关于紫玲玎进入落洞真实目的,和王仙峤的身份,自然是略过不谈,只道紫玲玎遭到落洞中欧阳风骨暗算,自己发现的时候已经迟了,无力回天,只好先将紫玲玎的‘魂魄’放入僵尸泪中,以待日后遇到大能之人,加以打救。 唐方说的言辞恳切,其中有没有明显地漏洞,在场的人,都是第一次听到这段辛密,不由得唏嘘不已,开始对唐方的印象重新改观,魏柔也是泪水涟涟,几乎哭了出来…… 罗天盛听完之后,微微一迟疑,道:“你说的有几分是真的。” “我有必要骗你吗?”唐方沉声道,“你信就算,不信也罢,我没有必要大伤脑筋来编一些故事来糊弄你们,而且我可以明确告诉你,紫玲玎并没有‘死’,我一定会有办法将她‘治好’。” 罗天盛点了点头,左右看了看自己的师兄弟们,见他们都是沉默不语,看来是被唐方说得有几分心动。 “这事,我会一五一十地向掌教汇报,不过他是否相信,我就不能保证了。唐方,若是你说的真的,我 希望你能把小紫就活……” 罗天盛顿了顿道:“然后……再也不要见她了。” 唐方面色纠结,长叹道:“小紫待我恩重如山,我今生就算是百死,也不能报她恩义之万一,治好小紫之后,我自然知道怎么做的。” “但愿你说话算话!”罗天盛冷哼一声,对着魏老鬼拱手道:“多有打扰,告辞。” “想走吗,宗主不能便宜了这小子!”人群中顿时发出抗议之声,唐方摆了摆手道:“我祝由岂能人多欺负人少的下流宗派,今日这几人敢孤身犯险,已经看得出并非胆小如鼠之辈,要打我们日后要堂堂正正地跟龙虎山打,今日就暂时放了他们!” 见唐方发言,人群中抗议之声渐渐小了下来,罗天盛捡起被唐方打到一边的长剑,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走了几步,忽然罗天盛回头,人群中顿时又吵杂起来。“怎么,还不滚,等着你们龙虎山的人给你收尸吗?” “滚吧,宗主大发慈悲放了你们,你们还不给我滚!” 罗天盛不理诸人,回头对着唐方道:“新婚快乐。” “谢谢。” 顾峰心中苦笑:“今日倒是不平静啊,惹事的一波接着一波,只望不要再来人捣乱了,不然这婚礼当真是办不下去了……” 顾峰勉强换了一张笑脸,又出来招呼诸位,礼乐声起,不少弟子出来收拾残局,勉强将婚礼办了下去。 【447】洞房之夜 事到如今,包括在场的两位新人在内,谁还有心思把婚礼办下去,不少人已经开始猜测有没有人再出来捣乱,但是事与愿违,一切都按照预定的程序进行着,所有的人都不禁感到有些意兴阑珊,但是今天能够见到魏求喜和唐方两大祝由年轻高手出手,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按照古礼,魏柔和唐方办完了一切之后,此时天色已经渐渐的暗了下来,魏柔自然是在喜婆的陪伴下,进了新房,而唐方则留在外面招呼宾客。 今天到底算是祝由大喜的日子,虽然开始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但是并不能太过影响魏家诸人的心情,魏求喜因为身份不便,便不再出现在喜宴上,唐方喝了几杯下肚之后,不禁老毛病又犯了,和祝由几人开始吆五喝六地摆开了阵势,魏老鬼虽然颇有些不满,但是毕竟大喜之日,不能太过扫兴,也就由着唐方去了,唐方在祝由中根基浅薄,没有几个熟人,借此机会多认识一些祝由的年轻弟子也是好事, 魏老鬼和魏家诸人喝了几杯之后,便回到了房里,眼不见为净,唐方几人没有约束,便愈发肆无忌惮起来,一行人脱光了上衣,跳上桌子,王仙峤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了一副骰子,在桌上乱七八糟的钱币堆满了,唐方为人倒也耿直,赢就是赢,输就是输,赌品极好,也仗着身份做些耍赖的勾当,大大地增加了祝由诸人的好感。 一时间湘西乡间俚语尽出,几杯酒下肚之后的祝由弟子也开始渐渐放开手脚,赌注越下越大,在旁的顾峰不由得摇头苦笑,祝由的宗主,那一辈不是不苟言笑,一言九鼎的人物,何曾出现过唐方这等没有正行的宗主,实在是…… 不过唐方的实力摆在那里,在场的人,自问没有挑战唐方地位的本事,而唐方这等平易近人,倒是让诸位弟子感到一丝新鲜,对唐方称赞交口不绝。 夜过中天,赴宴之人都已经渐渐散去,只留下一些年轻弟子还在和唐方大赌特赌,顾峰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在旁轻轻地道:“宗主,夜色已经深了,你看是不是……魏大小姐还等着您呢?” “啊……哦。再来,再来……”唐方充耳不闻,对着旁人大声道,“下注,下注,快快快,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啊……” 顾峰又咳嗽了一声,对周围的人使了使眼神,这些祝由中的不肖子孙,就算是赌瘾再大,也不敢违逆了在祝由中声望很隆的顾家的意思,支支吾吾地道:“宗主,今天,今天就算了吧,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好你个小子,赢了老子的钱就想走啊……”唐方笑骂道,“要么把钱给我吐出来,要么跟老子下注,不然老子扒了你的皮!” “宗主……”诸人苦笑道,“天色不晚了,我等若是再赖在这里,魏大小姐发起脾气来,我们担当不起,您不是不知道魏小姐脾气……” “这就打算走……” “钱……”诸人把钱往唐方面前推了推,道,“我等岂敢真的收您的钱,这些钱就当小的们给宗主大婚的一点意思……” “算了……”唐方摆了摆手,道,“老子又岂是输了赖账的人,赌场赖账,以后会烂屁股的,老子不干这种没人品的事情……” 诸人一阵哄笑,道:“宗主,您快进洞房里面,宗主你这是情场得意,赌场失意,能娶到魏大小姐这样的大美人,输点钱又怎么了……” 诸人三三两两地跟着唐方道别,唐方心中苦涩,其实他一直拉着这些人不走,就是不想进洞房。 这洞房,可怎么洞啊…… 唐方心中苦笑,但是这事情,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只得硬着头皮站了起来,道:“散了,都散了吧,娘的,老子进去洞房了……” “老祖您似乎很不想进去啊……”一直在旁斟茶倒水,欢实地很的王仙峤笑嘻嘻道,“不如我帮你洞了吧。” 唐方斜眼拍着王仙峤的肩膀道:“你果然是忠心耿耿啊……” “为老祖,我王仙峤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王仙峤诚惶诚恐地道。 “去死吧!”唐方一个爆栗打在王仙峤的头上,道,“天下间有这么好的事么!”唐方拿起旁边的一杯残酒一饮而尽,双眼通红,道:“老子进去了。” “祝老祖雄风大震,一振夫纲!”王仙峤唱道。 “娘的,不就是一个娘们吗,看老子怎么办她!” “对办她!”和唐方混熟的弟子一起起哄,迎来的却是顾峰冰冷冷的眼神。不由得一阵哆嗦。 唐方进屋,魏家的几位老者显然都没睡,魏求喜也在,几人面色都极为不善,显然刚刚又是大吵一架,唐方摇了摇头道,走过去拍了拍魏求喜的肩膀,也不说话,摇摇晃晃地向着魏柔的闺房走去。 魏柔的闺房,可是魏家禁地,唐方在这屋中厮混很久了,但是这魏柔的房间,却是一次都不敢进,进屋之后,不禁左右打量了一番,魏柔的闺房倒也是继承了魏家勤俭的风格,除了一张茶几和一张床之外,并没有女儿家常见的玩意,在墙上挂着一把宝剑,象征着这间屋子的女主人尚武的风格。 进屋之后,唐方刚刚的赳赳气势一下子就泄了下来,站在那里变得手足无措起来,装模作样地又抓起了茶几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斜眼偷瞄了一下魏柔,只见魏柔浑身喜服,蒙着喜帕,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看不清是喜是怒。 “咳!”唐方咳嗽一声,但是魏柔没有一点反应,坐在那里依然一动不动。 “咳咳咳!”唐方又连咳嗽几声,魏柔依然没有反应。 唐方不禁有些尴尬,在屋里面左右扫了扫,看见墙上的宝剑,如获至宝,一把抓在手里面拔了出来,这剑不过是街边比较寻常的武人用剑而已,装饰的功能大于实用,但是唐方却看得爱不释手,在手里面左右比划,叹道:“好剑,好剑!” 魏柔依然没有反应,唐方又将长剑在手里划了一个剑花,升高了语调,道:“果然好剑,好剑……”唐方原本还想搜肠刮肚地想出几句古诗应景,但是奈何肚中墨水太少,又咳嗽一声,道:“嗯,好剑,真好!” 魏柔依然老僧坐定,一声不吭。 唐方又左右打量,实在是找不出可以拿出手比划的东西,屋中的气氛更加尴尬,唐方连声咳嗽,道:“好剑,一定很贵吧?是不是魏家的传家宝啊?” 魏柔依然不答话。 “嗯嗯,嗯!咳咳……灯光好像太亮了点……”唐方用手扒了扒灯芯,将灯光调暗,又自言自语道,“暗了点。”又自顾自地把灯芯挑亮。 就这样,唐方在那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又不知道如何和魏柔搭腔,只得反复调戏手中的那根无辜灯芯。 最后,忽然唐方猛地把长剑往桌上一耍,大声道:“魏柔你什么意思!” 魏柔依然不答话。唐方不禁有些火气,大声道:“好,我知道,你心里记挂着王家小子,没关系,反正我也不喜欢你,老子跟你结婚,也不是本意,实在是被你家那个老鬼给逼的,你给我甩什么脸子!” “好好好,老子不碰你,这还不行,今天你睡床上,我睡地下,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老子这是给你爷爷面子,今日之后,我们各睡各的,你当老子稀罕你!” 魏柔依然不答话,唐方原本就喝了不少酒,火气更大,道:“你要是喜欢王家小子,明天一早就去找他,老子绝不拦你,老子就当头上带了一顶帽子,扛风!” 魏柔还是不答话,唐方微微感到有些不妥,走到魏柔面前,道:“老子要掀了啊。” 魏柔没有任何表示,唐方用手猛地将魏柔的喜帕掀开,但见眼前之人,顿时唐方全身的酒意全部烟消云散,整个人如同痴呆了一般,半天说不出话来。 “是你……梦琊……是你?!” 【448】魏家仇雠 唐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这一瞬间,他都以为自己喝多了所以产生了幻觉,努力揉了揉眼睛,但是眼前的的确确,真真切切是唐梦琊,是自己朝思暮想,无时不刻不挂念着的唐梦琊。 当日,唐方将唐梦琊亲手葬入小山之上,便断了心念,专心致志地等着张若昀的复活,若是张若昀尚只是自己少不更事的时候,对爱情的一份憧憬的话,唐梦琊则是自己付出了全部力量去爱的一个女子,唐梦琊在自己的心中地位,比之张若昀似乎来的更重一些,尽管唐方自己都不肯承认。 唐梦琊一死,唐方的心便如枯槁,再无半分男女心念,即便是面你着紫玲玎这般的绝色美女,唐方也自问没有半分绮念,紫玲玎三番两次的暗示,唐方又不是愚不可及的人,如何不明白这女孩儿的心思,只是因为心中依然记挂着唐梦琊,所以对于紫玲玎只能够残忍的拒绝。 当然,在紫玲玎死在自己怀中的那刹那,唐方也是产生过感情,但是这份感情,更多的是悲悯,是歉疚,是无能为力的自责,但不是爱,不刻骨,亦不铭心。 只有眼前的女子,才是自己付出了少年所有心思去认真喜欢的女孩子,他占据了唐方所以的喜怒哀乐,让唐方一夜之间,看透了世间的情爱,从此放下凡尘俗世,专心向道。 曾经紫玲玎暗示过唐方,唐梦琊并没有死,唐方也曾心动,但是更多的是以为紫玲玎是在安慰自己,自己明明亲手葬了唐梦琊,难道世界上真有起死回生的道术不成? 唐方看着唐梦琊,一瞬间变得张口结舌起来,一贯大大咧咧地他,在这一刻开始变得木讷起来,迟迟开不了口。 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可是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梦琊……真的……是你……”唐方的心中波涛汹涌,而唐梦琊没有开口,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瞬间,唐方如同醍醐灌顶,如同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飞身而起,对着魏家草堂的屋顶激射而去,厉声喝道:“何人在此!” “轰!”一声巨响,魏家草堂的整个顶棚轰然倒塌,一声长笑传来:“果然不愧是赢勾之后,居然能够探到老夫的行踪,魏家的那些蠢材果然还是不争气,连老夫亲到,都不懂得规矩,来迎接我!” 刷刷刷刷! 只在一瞬间,数十条人影齐动,在月光下如电射过,瞬间集结在外面的草皮之中,魏家数位长老,加上魏求喜,齐齐现身,将中间一人围住,全身戒备,随时准备动手。 唐方手中挟着唐梦琊,瞬间赶到。 而在此时,魏家的草堂这才轰然倒塌,尘土飞扬。 魏求喜盯着中间之人,依着他的沉稳,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冷冷地道:“你果然还是来了!” “哈哈哈哈,”来人仰天长笑,道,“魏老四,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丝毫没有长进,连老夫亲到,你都没有察觉,还是一个后生小辈才喝破了老夫的身份,老夫真为你感到羞耻!” 魏家老者们的脸色变得有些挂不住了,魏老八冷哼一声道:“孽畜!没想到你居然还敢来!” 魏求喜皱着眉头,冷冷道:“你是谁?” 魏老鬼看了魏求喜一眼,道:“你可是魏家子孙。” “哼!”魏求喜冷哼一声,并不回答。 魏老鬼点了点头道:“看不出你小子居然有些门道,能够逃过我恩师对你们的诅咒,想必你进过落洞,受过了洗毛伐髓的苦楚,小小年纪,心志坚忍,魏家有你,算是还有些盼头。比那个修道不成,整天就知道搞阴谋诡计的人强多了。” 此人居然能够瞒过在场所有人,潜入到魏家之中,并且能够用掉包计换掉魏柔,显然功力必然在魏求喜之上,魏求喜不敢轻易出手,手中握着铜钱剑,道:“你到底是谁。” 那人眯着眼睛,想了想道:“我是谁,说真的我的都快忘记了,若是论辈分,你应该叫我一声十三叔。” 魏老鬼喝道:“魏家没有你这等叛贼,你早已被逐出祝由了。” 魏十三呵呵一笑道:“好像是的,你不说我还真忘了,不过,魏小子,祝由这地方太脏,你在这里没多大出息的,不如跟了我,日后说不定还能有白日飞升的机会。” 魏求喜朗声道:“我祖生于此,我父生于此,我生于此,我祝由脏不脏,轮不到外人来说,我祝由弟子虽然不才,但是自家门楣,还是自家守的好。” 魏老四冷哼一声道:“难道你还记得你信魏。” 魏求喜道:“魏柔呢?交出来?” 唐方也不忍不住插话道:“你在梦琊身上做了手脚。”唐方心中最怕的就是此事,若是这老家伙不守道门规矩,强行将唐梦琊起棺,然后变成一个不生不死的怪物,那唐方就会肝肠寸断的。 唐方当年本有机会保留唐梦琊一命,那就是用自己的僵尸血将唐梦琊变成僵尸,但是他没有那么做,原因就是,希望唐梦琊能够如正常人一般的轮回转世,变成不生不死的怪物,并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自己的无知,唐方曾经错过一次,每次看到张若昀变成的那只黑猫,唐方都会自责不已,同样的错误,唐方不想犯第二次。 魏十三桀桀怪笑道:“大家急什么,这个游戏才刚刚开始,难道你们就这么没有耐心吗?” 魏求喜手中铜钱剑光芒闪烁,一直以来,魏柔都是被他视为最亲近的人,若是有人敢动她一根毫毛,就算是对手是天王老子也要斗上一斗,魏求喜冷冷地道:“交出魏柔,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小娃儿,和我动手,你还嫩了点。” 这个时候,不知道王仙峤又是如鬼魅般的出现,啃了一口手里的苹果,笑呵呵地看着在场的所有人,道:“我就知道,好戏才刚刚开场,咦,小妖怪,居然是你!” 魏十三看着这陌生的小孩,先是愣上一愣,嘴角居然露出了笑容,道:“老妖怪,居然是你!” “呵呵,好极,好极,人生何处不相逢啊,能够再见到老夫,恐怕又让你感到三生有幸了吧。”王仙峤啃了一口苹果,一脸诡异的笑容,唐方一愣,问道:“你们认识。” “有过一面之缘,那小娃儿贼精贼精的,我老人家都差点上了他的当了。”王仙峤不以为意,看上去和魏十三十分熟络。 魏十三嘴角牵出了一抹难得的笑容,道:“说起来,我正打算回去见你一面,没想到你这老妖怪居然能够突破禁制,自己走了出来,也省的我一个大麻烦。” “我老人家洪福齐天,自然是轮不到你这小妖怪出手救我了,” “我一贯恩怨分明,不喜欢欠人人情债的,当年我欠了你的,我自然是要还的。”魏十三道。 “那就好,在这里把衣服脱光了给我跳一支舞吧,好久没有人给我跳脱衣舞了。”王仙峤笑呵呵地道。 “……” “唐方!”忽然魏老鬼一声大喝,显然是按捺不住了,你可曾记得当年我们之间的约定!” 魏老鬼一指魏十三,道:“此人就是当日我提起过的,判师传人,你帮我杀了他,我帮你复活张若昀!” 唐方冷眼看了魏十三一眼,道:“此人就是判师传人?不是你们魏家的人么?你们魏家的丑事,到真的不少啊。” “家丑自然不可外扬,”魏老鬼道,“此人助纣为虐,狼心狗肺,判出祝由,转投判师门下,早已经是我祝由中人人可诛之人,你杀了他,正是清理门户,一振祝由威风的大好时机,快动手!” 唐方点点头道:“我答应你的事情,我自然会做到,我唐方不是言而无信的人,但是也不是任人摆布的傀儡,我杀之人,无一不是穷凶极恶之辈,此人到底如何,我必须明白,可杀不可杀!” “笑话,就凭你也想杀老夫?”魏十三仰天长笑道,“这天下间除了一人,还有谁能取我性命!” “啊……老祖宗……”王仙峤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颤声道:“你怎么来了……” 魏十三脸色一变,回头一看,却发现身后并无任何人,就在此时,身边掌风响起,魏老鬼已经电射而来,一掌而下,魏十三瞬间连变几个身法,堪堪避过了魏老鬼一招,魏老鬼暗叫一声可惜,收了身法,退了回来。 “呵呵,我只是开个玩笑,想到你还是这么没出息……”王仙峤一脸人畜无害,笑嘻嘻道。 魏十三不由得气结,狠狠地瞪了王仙峤一眼,转身对着魏老鬼,冷冷道:“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没有出息,这偷袭的毛病始终改不了。” 魏老鬼脸色煞白,冰冷道:“对你这种小人,还有什么道义可言。我祝由弟子听着,杀了此人,不论生死。” 魏老八道:“老十三,当年你判出祝由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今生如回祝由,必是我等之死敌,若是当年不是你,老大如何会死!这笔债,隔了这么多年,也该算一算了!” 魏十三仰天笑道:“笑话,老大明明是被人暗算的,你们却不分青红皂白,算在老子的头上,老大怎么死的,你们问问老四,他应该最清楚!” 魏老鬼冷冷道:“当年的那场公案,早已经有了定论,你又何必狡辩,明明是你利欲攻心,想谋取祝由宗主的位子,才暗算老大的。” “如此说来,你倒是对祝由忠心耿耿了,那我问你,当年老大为何不将天罡五雷掌传授给给你!” “老夫资质愚钝,自知若是勉力修为必然被此功反噬,所以才和老大商量,暂不修炼此功,没想到你居然下此毒手,和塔教余孽勾结暗算老大,这件事,大伙都看着的,岂是我支语片言能够定下的。” “因为当时跟着你的,都是像这些人一样的蠢!”魏十三一指在场的诸人,道,“祝由正是有了你们这群蠢猪,才会每日始终被正一的人压着,你们才是祝由千古罪人!” 诸人齐齐色变,道:“魏十三,此事我等都是亲眼目睹,你再狡辩又有何用,今日你既然来了,就留下一命,抵了当年的公案。” “唐方,你还不出手,更待何时!”魏老鬼嘶声道,“难不成当真要我‘请’你吗?” “你到底把梦琊怎么样了!”唐方根本不关心魏家的这些成年旧事,在他的眼中,唐梦琊才是最重要的。 “放心,不过是封了气血,等时辰一过,自然就好了。”魏十三道,“你们这些无胆匪类,知道我乃是判师传人,所以不敢对我出手,选了一个赢勾血脉来对付我,倒真是用心良苦,唐方,这是我们魏家的事情,与你无关,你最好不要插手,免得惹火烧身!” 唐方喃喃地道:“如此说来,梦琊没事,梦琊没事。” “小情种子,放心我保你的小情人没事,不过你另外一个新娘子有没有事情,我就不敢保证了。” “你把我妹妹怎么样了!”闻言魏求喜神色大变,厉声道,“交出我妹妹。” “我不是你们魏家杀之后快的人吗?你说那小妮子在我手上,我会怎么对她呢?” “操!”魏求喜双目几乎冒火,很罕见的说出了一句粗话,再也等不下去了,手中的铜钱剑幻出一道光幕,狠狠地向着魏十三刺去。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魏十三冷哼一声,身形退了几步,就在这瞬间,猛地一个俯冲,如同一道闪电,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冲进了魏求喜几乎毫无破绽的招式之中,魏求喜原本凌厉无比的一剑,在魏十三眼中,就如同小儿的胡乱招式一般可笑。 魏求喜变掌为爪,向着魏求喜的胸口抓去,魏求喜脸色连变,铜钱剑瞬间回身,护住要害,魏十三的一爪毫无花俏地抓在了魏求喜的铜钱剑上。 轰,魏求喜脸色瞬间惨白,当机立断地扔下了铜钱剑,身形急退。 一招,仅仅就只有一招,魏求喜便惨败在了魏十三的爪下,这是魏求喜自出道至今,从未有过的事情。 即便是眼前是自己的长辈,是祝由中百年难得一见的枭雄。 魏十三点了点头道:“不错,我在你这般大小的时候,也不不一定能够毫发未损地避过这一招,你有我当年五分本事了。” 魏求喜在祝由年轻一辈中,也是超绝的存在,恐怕除了邬蠱、方云和王云光之外,罕有敌手,而魏十三的评价仅仅是只有‘他当年的五分’,可见当年魏十三的天分,是何等的骇人听闻。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百年难出的奇才,不应该是魏家的宝贝吗?为何他会判出祝由? 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呢? 魏老鬼大声道:“对于这等畜生,大家还讲什么道义,祝由魏家子弟听命,大家一齐杀了他,为老大报仇!” 魏十三仰天长啸:“魏老四,你终于憋不住了,来来来,我就看看这些年,你到底修出了什么乌龟王八功!第三层境界,你突破了没!” 瞬间魏家场外杀气弥漫,所有人都拿出看家法器,杀气凌人地看着魏十三。 “好戏开场了,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王仙峤笑嘻嘻地后退,为这些人腾开施展本事的地方。 【449】白雪黄芽 魏老四怒双目圆瞪,须发倒竖,大喝了一声:“布阵!” 魏家的九名老者一起噤声,所有人魏十三,形成一个圆形的包围圈,魏十三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站在原地,不动如山。魏家九老纷纷中指伸直,食指尖掐在中指第一节横纹背部,拇指尖里侧掐在中指第一节横纹,拇指尖与食指尖相对,无名指和小指屈于掌心。 双目微微闭合,手捏灵官决,口中默念神咒,瞬间所有的老者均是须发倒竖,指尖闪着滋滋之声,唐方仿佛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天地间磅礴的能量之力被这九老缓缓的吸收进入体内,每一吸之间,均是成倍的增长。 “天罡五雷神决!”王仙峤也似乎看得有些认真,嘴里喃喃地道:“魏家以此决纵横天下,九人成阵,虽然威力比不了一击而没的天罡五雷掌,但是虚化而下,便可用凡人体魄承载天地雷电之威,九人合力……”王仙峤深吸一口气道:“小妖怪,你对付得了吗?” 魏十三依然不动如山岳,冷笑一声。 轰!九名老者同时爆喝,手捏灵官诀,斜指左前方,掌手斜向前,;;;另外一只手虚空勾勒“雷图”,指尖缠绕雷电,向着魏十三猛地冲了过去。 九决齐下,声音如同穿金裂石,响彻苍穹,天地不由得为止一颤,甚至连唐方都有错觉,这一击之下,天地万物似乎都可以在顷刻间化为灰烬。 无尽的道念在空中宛如实质,九老之威,魏家祝由终极功法,在这一瞬间以一种无比霸道的姿态使出,为的就是以雷霆之威,将这魏家叛逆毙于掌下! 魏十三一声大喝,双手连连划动,一张金色的幕布在他的面前瞬间形成,只见他双目骤然睁开左眼为日,右眼为月,日月相交于眉心成一圆象。此眉心之圆象,便是天罡! 天罡! 天有天罡星,主宰生死,掌握阴阳,造化生命,知其者生,昧其者亡。 人有天罡穴,在身为机目,斩关开窍,与道合真。 王仙峤深吸一口气,道:“以雷对雷!也是,雷乃天之号令,其权最大,三界九地一切皆属雷可总摄,若是想破雷,便只有雷!” 轰,在瞬间,九决毫无花俏的齐齐砸在了魏十三的身上,魏十三浑身金光灿烂,浑身流露这一种妖艳的紫色,而眸星更是如同深渊一样可怕。 天地之间风起云涌,滋滋之声如同狂风一般灌入众人的耳中,魏十三浑身紫色的电芒如同一个黑洞一般肆意妄为的吞噬着九老袭来的雷电,九老一震,脸色大变,魏老四大喝一声:“退!” 风云雷电中,魏十三左眼为日,右眼为月,日月交合于眉心,皎洁圆明,金光灿烂,如同天神降世,在这眉心出,一道紫色的闪电,宛如实质一般出现在他的眼前。 “白雪黄芽”之象! 王仙峤神色开始变得有些沉重,喃喃地道:“不过一别数年,这小妖怪居然有了此等异像,显然已经突破了外天罡,达到内天罡的地步,显然已经到了第三步的境界,厉害!” “轮到我了。”魏十三一声大喊,手中随手一抓,那到紫色的闪电便在手中,向着在场的九老一并扫去。 那道紫色的闪电,带着吞噬一切的威力,丝丝缕缕,宛如一片天幕,绞杀一切,魏老四此时已经来不及细想,厉声喝道:“诸位弟子听命,走**、太阴、太常三位,定位为地私门。” 瞬间,在地上一道雷电形成的金色大门,宛如冲天而降一般,横在了中间,高约数十丈,抬眼望不到尽头,魏十三冷哼一声,握住手中那道紫色的闪电,身化长虹,向着那道金色大门,轰然打去。 “雷城有十二门!”王仙峤飞快地道,“这就是雷城十二门中的地私门,以雷造门,便是世间最为坚固的防守,而天罡则是天下最具威势的攻击,这番有看头!” “轰!”话音未落,只听见一阵巨响,魏十三手中的紫电已经敲在了那道巨门之上,巨门一阵抖动,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声。魏十三嘴角冷笑,丝丝缕缕的光电照的天地宛如白昼,那手中割裂一切的雷电,似乎要开天辟地! 巨门呜呜之声不绝,隐隐有了裂痕。魏家九老不由得同时倒吸了一口气,手中符咒不断,不断的给这道雷门加持。魏十三大喝道:“天罡之气,主宰生死。但此罡星有先天后天之分,知此者生,昧此者死。我早在五年前便领悟了内天罡,日行十二经络,融通一身血脉,以人罡合天罡,你等这群蠢猪,还在外天罡之外盘旋,借的乃是天地之威!而我,早已本身成雷,你等如何和我斗!” 魏老鬼大声道:“雷决乃是我魏家妙手,你早已判出祝由,今日我便要收回你这一身的雷霆之威!”说话间,魏家九老闭气凝神,步踏罡斗,那道地私门陡然间金光璀璨,宛如万雷奔腾,瞬间又大了许多。 在这金门之中,一双闪着雷电的双手,缓缓地伸了出来,向着魏十三猛地抓了下去! “三辰门!”王仙峤惊呼道,“这可是雷城十二门中的天三门!” “天三门,地四户,这乃是十二门中最为精妙,威力最大的七门,这九老为了窝里斗,居然化身为雷霆,激怒天威,降下这天三门中的三辰门,小妖怪纵然有内天罡之威,恐怕也有大难 !” 那双大手从雷门中探出,一瞬间将这魏十三捏在了手里面! 似乎空间被镇压,时间被凝固,魏十三避无可避! “十三,你若是降,我等念在旧情,可以留你一全尸,不然雷威而下,定然叫你灰飞烟灭!”魏老鬼嘶声吼道。双手却不停地变化手决,双手缓缓合拢,就是大罗神仙,也禁不住这雷威的一捏! 魏十三终于脸上变了颜色,在这等生死惨绝的争斗中,任何人都不能丝毫的行差踏错,不然就会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唐方看得不由得目眩神迷,这才真正的高手间的战斗,和自己以往所有的战斗比起来,这场惊天动地的战,才配称之为战,以往的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世间之大,道术精妙,他连想都不曾想到! 轰!双手骤然合拢,一道金光闪过,带着汹涌来的虚空之力,仿佛可以毁灭世间一切的气机,魏十三根本来不及呼救,就已经烟消云散了! 一代枭雄,在这天雷之威下,终于化作了齑粉,甚至连感慨的时间都没有,诸人根本来不及反映,就在这一瞬间,那手中一道夺目的光芒冲天而起,齐齐集结在半空之中,魏十三宛如天神,踏月而来,月光如水,星光如镜,紫色的闪电细细缠绕在他的身体上,再无一丝一毫的金光! “轮到我了!”魏十三缓缓地道,言语中无悲无喜,仿佛看在眼中的只是九个死尸! “怎么可能!连雷城之门都伤不了他,这小子当真是要逆天了吗!”王仙峤看得目瞪口呆,这一切的变化,甚至连这个千年老妖怪,阅尽世间万法的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是判啊!!!”魏老鬼长叹一声,道,“判师之名,我等判不了,但是天雷却依然可以让你灰飞烟灭,魏十三,你以为你投了判师门下,就天下无敌了吗?当年我魏家杀得了阎书勤,今日也杀得了你!” “可惜的是!魏家再无天罡五雷掌传世!”魏十三一声厉喝,浑身缠绕的紫电冲出万丈光芒,那股从体内发出强大的气机让人忍不住颤栗,整个人站在半空之中,俯视着世间的一切生灵! 整个人无比的圣洁与强大。 这才是高手中的高手啊! 唐方不由得叹息道,若是自己出手,怕是不知道死了几次了。 【450】十雷不及一霆! 魏十三冷冷道:“魏老鬼,你们的底牌不会只有这么一点吧,亮出你们的真本事,看我魏十三杀不杀得了你!” 魏十三双手捏决,一道紫光大印在身后缓缓成型,挟裹着无上天威,向着那雷城之门砸去。 霆! 是霆! 王仙峤神色巨变,大声道:“这是霆威!” 雷霆之中,雷为阳,霆为阴,雷协裹天地无上至威,如九阳悬世,而霆则内敛为阴,集聚的是天地至阴至威! 雷好炼,霆难修,天之雷,俯首皆是,就连王仙峤也能吸取一二,化为雷掌,但是霆威却是难修,十雷不及一霆! 紫光劈空而下,如同如水的星光,从魏十三的指端不断流出,没有闪烁惊人的精光,但是就是这绵绵细雨般的霆,却连所有人都感觉到他内敛中隐含的巨大威力,就如同平静入镜的海水中,深藏着的汹涌的极漩。 轰!紫光打在了雷城之门上,如龙似鹏,神勇无比,骇人心神。 伴随着魏十三的一声厉喝:“破!” 如同虚空碎裂,那庞然如山的天雷之门居然被这如水的紫光砸的片片而落。 与此同时,九名魏家长者身形急退,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一直飘了数十米才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九名老者一起闷哼,鲜血染红了衣袍。 “魏老四,这就是你们魏家的真正实力吗?太让我失望了!”魏十三脚步入飞眨眼便电射到魏老鬼的身前,指尖一抖,那紫色的雷霆便要穿过魏老鬼的胸膛! 魏老鬼临危不乱,手中一掐决,只见眼前一片刺目的光芒,那道紫色雷霆瞬间光芒黯淡,魏十三身形也在那一刹那急退,两方人马再次相隔数十步,稳住身形。 “终于忍不住了,要把吃饭的家伙拿出来了!”魏十三嘿然道,“老祖宗的法器,就是你们用来如此糟蹋的吗!” 魏老鬼手握摄魂铃,冷冷道:“今日,我便要用祖宗神器,清理门户!” 一个古朴无华的铃铛出现在魏老鬼的手里。 魏家至宝,摄魂铃! 魏老鬼一扫颓态,深吸一口气,手中轻摇摄魂铃,叮叮咚咚,声响不绝,传出宛如音韵一般十分好听的声音。 “堵住耳朵!”王仙峤一声怪叫,双手死死的捂住了耳朵,身形急掠,向后退去,唐方依法,抱住唐梦琊,两人一连退了数百步,这才站定,继续观战。 一道道的光束,从摄魂铃中摇下,向着魏十三如刀一般射去,魏十三单手划霆,紫光起处,将那一道道的光束全部击落,而就在远方的唐方,即便是捂住耳朵,也感觉到血脉翻腾,难以想象,在阵中的魏十三此时是何等感觉。 魏家神器,单此一技,便有着无上天威,不愧是祝由中法器排行第一的传世至宝! 铃声如刀,一道道光束如同利刃一般,袭向魏十三,魏十三手中紫光闪躲,左右辗转腾挪,不停地劈开着这一道道追魂之声。 “魏老四,是你逼我的,今日我就要让你看看,我这十几年潜心修炼的真正道法!” 说完,魏十三猛地一声厉喝,身形急速后退,和魏家诸人拉开不下百丈距离,张嘴一吐,一团黑气带着腥臭喷薄而出,天地似乎一瞬间开始颤抖,远方传来孤魂野鬼凄厉的吼叫。 黑气越散越开,漆黑如墨,根本看不起里面藏着什么,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凄厉的叫声,从黑气中传来。 黑气散开,在魏十三的前面七个怪物依次排开,每个怪物都如同小山一般大小,嘴角滴流这腥臭的涎液,双目闪着灯笼一般大小的光芒,虎视眈眈地看着诸人。 魑!魅!魍!魉!魈!魃!魋!! 七杀锁魂阵!! 魏老鬼纵然再过老成持重,见到这些怪物,也不由得厉声尖叫,失去了往日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气度。 “你……你居然……居然修成此阵!!畜生!” “当年若是我师能修成此阵,你魏家岂能伤我师半分!”魏十三仰天怪笑,道,“今日,我便是要为我师父讨还当年你们魏家欠下他的血债!” “判师为虐,犹胜阎罗!”魏老鬼厉声喝道,“今日我魏家便要为苍生除害,灭了你这等怪物!” “你灭得了我么?”魏十三仰天长啸,“当年你以计暗算于我,让我死于非命,若非我师以大无上判术救我,我今日早已经化作一胚黄土,魏白慈,今天我便要你血债血偿!” “魏白慈?”唐方暗道,“原来这老鬼是有名字的。” 魏十三黑发飘舞,驾驭这手下七煞徐徐而来,隐隐让人产生幻觉,这来的不是人,而是从地狱中走来的夺命阎罗。 判师!魏十三终于以判师的身份出手了!! 魏老鬼一声叹息,手中摄魂铃轻摇,神情复杂,无数金色如电的音芒从摄魂铃中幻出,直刺魏十三,魏十三轻轻摇头,摆了摆手指,道:“无用了……”那七煞闻见铃声,齐声嘶吼,张嘴云吞,露出深不见底的血盆大口,将这一道道射过来的音芒全部吞噬干净。 “摄魂铃乃是灭世神器,你功力浅薄,岂能知道他的真正妙用,今日就留下给我吧!”魏十三踏足在一煞之上,缓缓地走来,这七煞每动一步,便是地动山摇。魏家余子见状,无不面色扭曲,心惊胆颤地看着即将到来的复仇者。 “你们!太弱!”魏十三轻摇手指,道,“今日乃是我与这魏白慈的私人恩怨,与你等无关,念在我们都姓魏的份上,今天我不找你们麻烦,给我滚!” 魏家老者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是去是留。 咚咚咚咚!魏老鬼的摄魂铃摇动,发出一道道音芒,但是此时对于魏十三来说根本产生不了任何效果,因为在音芒达到之前,他身前的那些骇人怪物,已经全部将威胁清理干净,七头庞然大物,就这样向着魏老鬼徐徐逼来,魏老鬼此时,就如同一只蝼蚁在这些怪物的面前。 汗滴一点一点地从魏老鬼的额前滴下,魏老鬼大声道:“十三,难道今日我们非要生死相逼不可吗?” “不错,我苦心经营,忍辱偷生,便为今日!今天你非生死不可!”、 “好!”魏老鬼的双目中几乎渗出血泪,哑声道:“这是你逼我的!!” 【451】尸鬼门开 说完,魏老鬼将摄魂铃往上空一抛,用手在牙尖一抹,大拇指一蓬血雾冲天而起,洒在了那摄魂铃上,看上去血迹斑斑,触目惊心。 王仙峤道:“所谓十指连心,人的右手拇指乃是全身阳眼之所在,是聚阳的根本,而那大拇指中蕴藏的真血,也是平生阳力至巅峰,这老儿涌出这招,看来是要动了真本事了。” 说话间,之间魏老鬼不由分说,一连数十张符咒打出,每一张都是灿烂若金,王仙峤又叹道:“金色符咒,乃是极其珍贵之物,这老儿一连打出十多张,连眼皮都不眨一下,魏家果然财大气粗。这番大战,不知道谁生谁死,不过无论哪一方输了,我老人家都得佩服一番,念一下金刚经给他们超度一番,不枉这两人来此人世一遭。” 那金色符咒,贴服在那摄魂铃上,顿时摄魂铃光芒巨炽,如同一团火焰在半空中急促燃烧,而铃声发出的诡异之声,更是让人心血沸腾。 王仙峤忽然似乎想到了什么,厉喝道:“不好,老祖,跟我走。”说完拖着唐方的手,如同飞也似的向着一处山头跑去,而那些魏家的老者,但见魏老鬼用处这一招,也是疯了一般的向着远方急急遁去。 魏老鬼的双目如开似闭,双手在空中捏出一个奇怪的印决,狂风席卷而来,在这一瞬间,那魏老鬼的脸面似乎也变得苍老了许多,花白的头发在空中肆意飘舞,时空在这一瞬间似乎都凝固了,只有在空中不断聚集的乌云,金色的闪电在云层中翻滚,乌云压低,似乎近的触手可及,而磅礴而来的雷电之声更是震耳欲聋,如同魏家长者这些前辈高手,在这瞬间似乎也这云雷之声喝去了心神,差点跪了下来。 只有魏老鬼,不动如山,静静地站在战场上。 唐方皱眉道:“这老鬼要干吗?” 王仙峤喃喃道:“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堆积而来的云层中一道闪电,划破了夜空,直接照在魏老鬼的身上电射下来,魏老鬼呼喝一声,手中手决连连变换,那摄魂铃瞬间变得如云盖一般,挡在了魏老鬼的头上。 闪电直接电击在那摄魂铃上,摄魂铃发出一阵躁动的大响,在空中如筛子一般激烈的抖动着,唐方哑声道:“莫非这老鬼想引天雷不成?” “这不是天雷,是劫!是天劫!!”王仙峤喘息道:“但凡人间有人想逆天改命之时,便会降下天劫,让人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逆天改命,他要干嘛!” “开门!!!”王仙峤脸面都有些扭曲,眼前的场面给他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因为他终于知道,魏老鬼要干吗了。 莫非如此,岂能引发天怒,若非如此,岂能降下天劫! 摄魂铃的真正秘密,除了魏家的家主,世间只有恐怕只有他一人才知道。 摄魂铃不是普通的道器,他是一把钥匙,一把打开尸**的钥匙!! 现在,魏老鬼开门了,便是要打开尸**之门,引尸**僵尸现世! 天地法则,牢不可破,若有人要越过雷池一步,便必死无疑,就算摄魂铃能够帮魏老鬼挡去这惊世骇俗的天劫,但是天劫毕竟是天劫,威力之大,已经超乎人类所能想象的地步,魏老鬼发出此招,便是有了同归于尽的打算,此番就算侥幸活命,估计魏老鬼今生算是废了,莫说无缘突破第三层,还能不能够站起来,都是未知之数。 站在那七煞之上的魏十三已经步步紧逼,很快便来到魏老鬼的身前,那七煞之一的怪物,缓缓地举起了巨灵大掌,向着魏老鬼拍下! “魏白慈,今日便是你偿命之时!”魏十三压抑已久的凶性终于爆发,双目闪着骇人的寒光,七煞的手已经重重地拍了下去,唐方再也忍不住,身形正要冲杀过去,抢救魏老鬼。 毕竟,魏老鬼对他不管是恩是怨,他是世界上唯一能够让张若昀复活的人,所以他不能死。 王仙峤一把将唐方拦腰抱下,大声道:“老祖你不能去……” “不要拦我!”唐方一把推开王仙峤,而战场上的却是瞬息万变,就在这半分的功夫,不知道为何,那七煞举起的巨灵掌,居然如同探到一团火焰了一般,猛地收了回来,魏十三也是一愣,搞不清楚什么状况。 唰唰唰! 一道门,两道门,三道门!四道门……十二道金色的大门依次在魏老鬼的面前摆开,精光巨灿,每一扇门耸入云霄,原本庞然大物般的七煞,在这是二道门面前瞬间变得渺小起来。 王仙峤气喘吁吁道:“我说了,这老鬼还轮不到我们出手!” 唐方停下脚步,回到山头,警惕地看着战场上发生的一切。 “这老鬼,估计是玩疯了,这等逆天的招数用处的话,世间估计会永无宁日,雷公电母啊,你劈死他得了!” 十二道金色大门,如同有着无形的力量,居然将魏十三幻出来的七煞逼的节节后退,魏十三眉头深锁,即便他是在魏家长大,即便他是魏家曾经一人之下的高手,可是,也根本没有见过这等奇怪的招数。 十二道雷门在战场上布置出一副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巨大观景,震撼着在场所有人的。 “嘎砸,嘎砸,嘎砸!!”一阵细小的声音渐渐传来,传入了诸人的耳朵里面,魏家的长老们面目惊怖,似乎也猜测到了一二…… 魏老鬼整个人如同陷入了昏迷的状态,双手高举,嘴里念着一连串在场上所有人都听不懂的生涩咒语,天空中乌云急转,催城欲毁,整个大地一派末日来临的景象。 忽然,静止…… 天地宛如忘却了时间,凝固了下来,但是逼人欲狂的压迫感,并没有降低,反而成倍的积攒着,在这观战之人,魏家老者中功力弱的,已经开始浑身颤抖,勉强靠着旁人输过来内劲勉力支撑,而唐方也是口干舌燥,心中一团虚火,似乎要炸开一般。 大地猛地颤抖了一下。 咚! 细碎的声音敲打在所有人心上,如同心口中了一箭,疼痛难忍。 一名魏家老者终于支撑不住,昏死了过去。 “老五,我们走吧,在这么支撑下去,我们可能都得死!” “走,能去哪!老八,你没看见老四正在做生死斗么,如果我们临阵脱逃的话,魏家的招牌不全砸了。” “不错……”老九也是浑身颤抖,“我们现在跟老四是一条绳子上面的蚂蚱,老四败了,你觉得老十三会放过我吗?”说完,一团鲜血喷了出来。 嘎砸,嘎砸,声音越发地响,如同刀片划过瓷器,尖厉地让人快要发疯,而那十二道金色的雷门,如同亘古便矗立在那,威严耸立,俯视人间一切。 “老四,这就是你最后的反击吗?”魏十三一声尖叫,双手掐决,大声道,“那么我就破了你这十二道雷门,然后取尔狗命。”魏十三说完,双手在不停地掐决,七个怪兽一起仰天巨吼,双手参天,十四只举掌猛地向着雷门拍下! 十四只乌云般的大手透出让天地变色的巨大威力,如山压落! “啪!” 金色的雷门发出巨响,开始剧烈的抖动,但是依然没有破损的迹象。 “再来!!”魏十三呼声厉喝,再次招呼巨灵怪兽齐齐拍下! 砰砰砰!一声比一声厉害,一次比一次剧烈,第一扇金色的大门,终于不堪重负,露出了一丝破绽,魏十三嘴角含笑,喝道:“魏白慈,尔技穷矣!” 忽然,魏十三似乎感觉到天地中一丝异样的气息,他皱了皱眉头,停下了继续拍打,似乎思索着什么。 嘎嘎,嘎嘎,那细碎的声音,如同一丝细泉,归入了大海之中,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如同惊涛拍岸,滚滚而来。 魏十三脸色变了,居然在巨兽之上变得有些不知所错,似乎想起了什么…… 难道…… 一只枯骨,透过金色大门,缓缓地伸了出来…… 那只枯骨,绝非一般死灵之手,上面透着一层甄亮的光芒,让天地万物在一瞬间都黯然失色。 “是……尸……鬼……村!!”魏十三见者此物,如同凡人见鬼,整张脸变得狰狞恐怖,甚至一时间居然说不出话来! 【452】云光助阵 那只死灵之手,缓缓探出,那七煞顿时如同被点穴了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死灵之手轻轻抚摸过其中一煞的头顶,原本凶神恶煞的鬼物,却如同家养的宠物一般,变得温顺莫名。 那死灵之手,缓缓一弹,那怪物就凭空灰飞烟灭了! “魏,魏白慈……你居然,你居然……”魏十三瞬间变得语无伦次,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这一幕,反复念道着就是这三个字: 你居然…… “我别无选择!”魏老鬼在雷门之中,依然保持着结印的姿态,甚至嘴都不曾张开,那别无选择四个字,却如雷贯耳,让在场所有人听的清清楚楚。 魏十三面如死灰,不怒反笑,点头道:“好好好,既然如此,我也认了,就让整个祝由陪你一起去见鬼吧!”说完,双手开始迅猛结印,在身后隐隐出现了魏白慈的脸面。 “判术!”唐方见过此术,一口变喝破,“魏十三要用判术了。” “没用了,魏老鬼如今和死人差不多了,即便是判了他的命又如何,魏十三还是躲不过的……此门一开,遗祸无穷啊。”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声不属于战场上任何人的声音响起:“两位前辈暂且住手,晚辈有话要说!” 就在此时,一道巨大身影飞驰而上,带走到近处,居然是一条硕大无比的怪蛇,而在蛇头上立着一个风华绝代的少年。 一身青蓝色的道袍在飓风中猎猎作响,独立蛇头的少年,面色沉稳,隐隐一番大家之象。 唐方见到此人,心中顿时五味杂陈,摇头叹息道:“抢老婆的汉子终于来了!” 来人正是许久不见的王云光! “两位!”王云光急扫战场,顿时整张脸也变得沉重无比,不由分说,一拍蛇头,那巨蛇一声长啸,嘴里吐出一颗晶莹如玉的珠子,那颗珠子在半空之中急促放大,变成一块如山一般的磨盘,向着那探出雷门的怪手猛地砸去。 轰!山河震动,大地嘶鸣!那巨手被这磨盘一砸之下,居然一震颤抖,极不情愿地收入了雷门之中。 “这是人器啊!!”王仙峤看得目瞪口呆,连连摇头,唏嘘不已道:“以人为器,便尅超越这世间无穷无尽的道器,没想到后辈之中,居然还有这等人物,甘愿为器。” 磨盘在空中急促转动,瞬间变成如车轮般大小,发出柔和的光芒,将场面的劲烈冲淡了不少。 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从唐方的心中闪过,此物,此蛇,他都是见过的。 这石头,不就是当年在王家后山遇到的那个老不死的王家老祖吗? 魏老鬼见那怪手收了回去,顿时变得有些气急败坏,大声道:“王云光,你居然来坏我好事!” “鬼门一开,后患无穷,请前辈三思后行!”王云光在蛇头上朗声道。 魏老鬼嘶声道:“此非我愿,但是我别无选择。是这个逆贼逼我的!” “前辈一贯为人大智沉稳,乃是我祝由诸位弟子的楷模,为何一时做出这等不智之事!” “此子若不降伏,祝由便有灭顶之灾,你问他,他会放过我等吗?”魏老鬼戟指魏十三,厉声道。 魏十三道:“不错,祝由之人,无论老幼,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当年你们祝由欠我门的,太多!” “魏柔还在他手上!”魏老八忍不住道,“王家小儿,魏柔在他手上!” 王云光神色一变,道:“待我与前辈通力合作,擒下此撩,救回柔儿,再叙旧情!”王云光不愧是祝由少年第一高手,修身修心,皆是不出世的奇才,即便是在这等惨烈战下,依然能临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看得在场的诸人一齐心折。 “这小儿居然是我王家后代,有趣有趣。”王云光举手拍掌,呵呵笑道,“孺子可教,可教!” 不知道为何,唐方心中隐隐一种嫉妒之感涌了上来,就算自己道法天下第一又如何,王云光那种伪君子的气魄,怕是自己一辈子都学不来的,难怪眼高于顶的魏柔,心中只记挂此人,确实,风姿卓越,让哪个少女不会暗自心仪呢? 烂乌龟始终就是烂乌龟,就算是修成了千年王八成了精,一辈子也要在烂泥中打滚,而王云光就是半空中翱翔的苍鹰,一辈子让他只有仰视的份儿。 王云光双手一指,那巨大的磨盘瞬间在空中再次放大,如流星赶月一般向着其中的一煞猛地砸去,那一煞一击而中,仿佛吃痛,一声惨呼响彻天地。 “好好,世道当真是变了,连你这等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敢在老夫面前放肆,看来老夫当年饶你一命,是老夫的错了?”魏十三气的七窍生烟,手中捏决,厉声道,“王家小儿,今日我不惹你,你休要干涉我!” “魏柔无辜,还请前辈网开一面。”王云光朗声道。 “老夫不放,你能奈何老夫不成?魏家的人,必须都得死!!”魏十三厉声呼道,“王云光你就不怕老夫判了你!” “前辈神功盖世,更是应当造福苍生,何必纠结私人恩怨,我劝前辈就此收手,否则玉石俱焚,实乃不智!” “说来轻巧,你有过血海深仇吗?若是你有,你放得下吗?” 王云光神色中闪过一丝伤痛,大声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前辈请以苍生为重!” “废话,老夫今天就先判了你!”说完魏十三双手捏决,在身后隐隐出现了王云光的模样! “这老小子要对王云光下判了!”唐方不由分说,身形如电,翻天印高举于天,对着魏十三猛地砸了下来,魏十三不敢硬接,身形一闪,躲过翻天印的攻击,厉声道:“赢勾之后,莫非你也要和老夫动手吗?” “老子高兴!”唐方嘴角哼了一声,身形如电,向着战场冲了过来。 “多谢唐兄出手相救!”王云光对着唐方一拱手,身下的巨蛇尾部急扫,带着无数飞沙走石,硬生生地抽在了魏十三的坐下七煞身上。 那巨煞身形一阵摇动,发出雷鸣般的吼叫声,如山的身躯一阵颤抖。 于此同时,王云光已经祭起那巨大的磨盘,对着魏十三砸了过去。 翻天印同时而到,两道绝世神器同时砸下。 “嗷呜!”魏十三一个翻身,跳到了另外一头巨煞身上,但是原本坐下的那巨煞就没有那么轻易能够躲开,两道神器同时砸中,那巨煞浑身一震,再也支撑不住,仰天倒地,血流成河。 七煞中二煞已毁! 【453】两败俱伤 “魏十三,我乃是进入过幽冥血池的人,有本事你判了我的命!”一声厉喝传来,魏求喜的身形也急促而下,加入了战团,三大少年高手各站一方,将魏十三团团围住。 王云光那道不知名的人器,唐方的翻天印,魏求喜的铜钱剑,三道神器印在空中,各逞其威,发出灿烂如华的光彩,而在身后,魏老鬼托着一道巨大的摄魂铃,一步一步地向着魏十三走来…… “以多欺少就是你祝由一脉的一贯作风吗?”魏十三扫过战场四人冷冷道。 “哈哈,我们以多欺少,你以大欺小,我们打平了!”唐方大声道。 “前辈,我等不欲与你一战,但是……”王云光看了一眼魏老鬼,点头示意,“正如魏宗主所言,我们别无选择!” 魏十三桀桀怪笑,道:“好好好,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我今天就一并收拾了你们,免得日后麻烦!” 魏十三手臂一伸,那坐下巨兽也缓缓摊开巨掌,每根手指都有数米长,指甲乌黑,上面缠绕着紫电的光芒,噼啪作响,顿时天空中仿佛出现窒人呼吸的气息,那巨手还在不停地放大,如同一团如盖的乌云,向着其中最弱的魏求喜一抓而下! “当心!”三人同时惊呼。魏求喜大声道:“我败过一次,这次焉能再败!”说完,高举铜钱剑,张嘴一吐,一团血红如潮水般的浪潮从他口中源源不断的喷出,擎这那铜钱剑向着那巨掌射去。 在魏求喜的身前,仿佛形成了一道湍流,河流如血,席卷而上,稳稳地托住了那即将拍下来的巨掌。 “幽冥血水!”魏十三认得此物,不由得有些诧异,你居然能够炼成此道! 血水翻滚着巨浪,带着激荡磅礴之力,看得魏老鬼连连点头,看来自己当年的决定是对的! 此子归来,实力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吴下阿蒙,已经达到,甚至超过了自己当年的预测! “好,接下来,交给我老子!”唐方一声狂喝,飞升而上,杀生刃卷出,向着那巨灵之掌猛地砍下。 血光点点,唐方一刀将这手臂砍飞,身形也不停顿,一个翻身,一拳对着那魏十三坐下巨煞猛地砸去。 砰! 唐方以一往无前的力量,整个人将全身的力道积攒在拳头一点,依他无坚不摧的体魄,这一拳之威何等强大,那巨兽浑身一颤抖,几乎将上面的魏十三摇了下来,魏十三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坐下的这七煞,乃是他苦心孤诣之作,威力如何,他自然知根知底,没想到唐方这一拳居然让这巨煞产生如此大的反应,这小子成长之快,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干得好!”王云光清啸一声,道,“轮到我了。”手一指,根本无需要掐决念咒,那在半空停滞半晌的白石对着魏十三的放下凌空砸下,魏十三举手一托,身下的那巨兽也同时抬手,堪堪抵住那砸下的白石。 “动手!”王云光断声道,那身下的巨蛇一个扭身,以用和身躯不成正比的速度快速游向了魏十三,蛇身一卷,正将那巨煞猛地缠住,旁边的一头巨煞已经整个身躯撞了过来,一蛇一煞瞬间撞了一个满怀! 巨响传来,无数的巨石居然被这两个怪物巨大的压力压得粉碎,扬起的尘烟高达数十丈,而旁边早已经历经大战后草木枯焦,为婚礼搭建的凉亭已经毁坏殆尽,可见此战只惨烈! 咚咚咚咚,唐方的身形已经顺着那巨煞的身体,爬到了巨煞头顶,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老妖怪,你的对手是我!”以此同时,杀生刃带着阵阵阴寒之气,对着魏十三迎头砍下,魏十三没想到唐方的身形会如此如鬼如魅,大吃一惊,身形一变向着虚空下猛地跳了下去。 可是脑海中萦绕的确实唐方的那抹诡异的微笑。 耳边风起,怎么回事?魏十三猛地回头往地上一看,不知道何时,地上出现了一尊宝塔,正在以奇快的速度增长着,魏十三整个人将身子扔在半空之中,就算有通天本事,也不不能在瞬间改变了飞行的诡计,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这宝塔塔尖越长越高。 “啊!”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传来,那塔尖已经死死顶住了魏十三幽门,魏十三一拍塔尖,整个人这才借力掉落在地上,一连滚了圈,才摸着屁股站了起来。 “哈哈哈哈!”唐方狂声大笑,道,“这一招是我自创的!” 魏十三纵横江湖,何曾受过如此羞辱,与身体的疼痛比起来,那**裸的羞辱感才是让他不能接受的,不由得勃然大怒道:“唐方,我要杀了你。” “来啊,来啊,老子等着你!”唐方一声虎吼,从巨煞的肩头跳了下来,翻天印也随之砸来。 轰,翻天印砸在地上,顿时出现一个巨坑,唐方借着魏十三立足未稳之际,一连劈下十数刀,虽然招法凌乱,但是胜在速度奇快,加上杀生刃本就是不出世的神器,让魏十三这等人物也不禁有些忌惮,不敢硬接,左突右绌,有些狼狈。 忽然唐方身形一顿,整个人向着身后急掠,魏十三正奇怪,举头望天,只见王云光操着那快莫名神器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降在头顶,向着自己扑天砸下! 轰,又是一个巨坑,魏十三不愧是成名多年的人物,在这等险恶的环境下,居然能够避开近在咫尺的偷袭,王云光不由得暗自叫了一声可惜,魏老鬼已经沉声道:“我来!” 噹! 魏老鬼猛地一拍头上的摄魂铃,一道光幕如刀,向着魏十三射了过去,在四人的夹击下,特别是唐方如同鬼魅般的身法纠缠不休,魏十三休说使出判术,就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连连闪躲,然后伺机反攻。 “嗷!”传自于其中一煞,原来与剩下五煞缠斗的王云光带来的一条大蛇,已经亮开森森獠牙,对着那巨煞猛地咬下,巨煞吃痛,腥臭的血水散漫一地。 两煞阵亡,一煞断臂,一煞负伤,魏十三心头滴血,自己隐蔽山林,修出的七煞,若是全部被毁的话,自己怕是再难修出七煞锁魂阵了,心中不由得暗自有些后悔,自己太过托大,但是心中更恨唐方和王云光,若非唐方当时喝破自己的身份,让自己没有从容的时间布下七煞锁魂阵,何来这等艰苦的缠斗,另一方面又恨王云光多管闲事,偏要横插一手。 那王云光带来的道器和蛇实在太过厉害,自己若是在和这群人缠斗下去,也杀不了魏老鬼,报不了仇,在这么下去,这场仗便变得毫无意义了,魏十三虽然心中记恨魏老鬼,但是并非是一个没有脑子的粗人,当机立断,身形急退,向着一处山头狂掠而去。 “不好,那;老小子要走了!”唐方急声道,正要追去,魏十三已经扬声道:“想要魏柔,三日之后,在我处来,不然三日之后,此女必死!” “娘的,打不赢就要跑,天下没这么好的事情!” “唐兄,穷寇莫追!” “为什么!”唐方回头道。 “因为……因为我们也快要到极限了……”王云光身下大蛇身形一晃,差点将王云光从头上扔落下来,显然这一战,这大蛇独自面对魏十三的七煞,消耗太多,已经再无再战之力。 “噗!”魏老鬼终于憋不住,双膝一软跪了下来,一口鲜血狂飙而出。 【454】岁月会变,人心也会 “此僚若是不死,后患无穷啊!”在魏家诸老中功力稍高的老八,怀中抱着早已经昏死过去的唐忆,和其他的几个魏家老者赶了下来,依着唐忆和唐梦琊的功力,如何能够抵挡得住刚才那场大战的波及,若不是几位老者在困境之中,还分出一部分功力保护两人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唐方虽然知道这魏家老者如此对两人,其中不乏对自己示好之意,但是对于此举,唐方心中依然心存感激,微微点头道:“多谢诸位叔叔伯伯了。”接过了唐忆和唐梦琊,手中的生死二气源源不绝地输入了两人体内,终于,体魄稍强的唐梦琊率先醒了过来。 抬眼,便是那张自己梦中梦到过无数次,但是却不敢想再见面的人。 唐梦琊幽幽叹了口气,别过脸去,不敢与唐方的目光对视,但是耳边依然传来了唐方细碎柔软的声音:“梦琊……” 一声“梦琊”,却如同隔了千山万水,隔了千转百世…… 唐梦琊娇躯微微一颤抖,雪白如编贝的细齿咬住自己的下嘴唇,强忍着夺眶而出的泪水,从唐方的手里面挣脱,款款地站了起来。 唐方一双温柔的手,死死的拽住了唐梦琊,唐梦琊用力挣扎,但是始终挣脱不了唐方的手。 “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了。”唐方沉声道,唐梦琊忍不住回头,看见的是唐方那双坚定而充满了期盼的眼神,顿时心碎千万,哑声道:“你,你这又是何苦呢。” 唐方摇了摇头,道:“回来……回来……好么……” 夜色深深。 寒蝉凄切。 唐方紧紧的握着自己心爱的人那之手,却感到从她手上传来的刺骨的冰凉,她还是依然还是那个他,倾城绝国,美艳不可方物,似乎岁月在她的脸上永远不忍留下半丝痕迹。 双手紧紧握着,四目相对,两人在一瞬间都似乎静止下来,静静的凝望着彼此,忽然间,一幕一幕,一丝一丝的曾经,在两人的脑海中慢慢地翻腾而起,涌上心头。 曾经,握着的那双手,是何等的温暖,而曾经爱过的人,近在天边,远在天涯。 唐方在等着唐梦琊的回答…… 但是她没有回答,甚至一个字都没有说,紧紧的咬住下唇,脸庞不知道是刚才重伤未愈还是为何,显得异常的苍白,在月色下,她的身影,凄美而独立,嘴角微微有些苦涩。 心底莫名的,有一种淡淡的哀伤。 “回来……”唐梦琊看着唐方炽热的眼眸,那里面没有一丝杂质,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身影。 于是她再也不敢看,索性举首望天。 风吹动她的发丝,秀发拂过他柔美的脸庞。 脸上不知道何时多了一丝温润,下了雨……一定是的。 唐方蹲了下来,半跪在唐梦琊的身前,用脸庞轻轻的抚摸这唐梦琊的玉手,她没有松开,任凭唐方赠与的温柔,这一刻,她梦中曾经期待太久,只是当真发生了,却有一种毫不真实的感觉。 “我……我……好想你……”唐方不顾众人的眼神,死死的将唐梦琊的手握住,他害怕一分开,唐梦琊就会如同青烟一般消失,甚至害怕,这一切都不是真的,而只是自己的一个梦…… “想我……”唐梦琊的心中泛起一丝苦涩,当你与魏大小姐大喜的时候,你可曾想我,当年和紫玲玎死生相随的时候,你又可曾想我…… 唐梦琊知道唐方的人品,也知道,唐方对自己的真心,但是他始终只是一个女人,一个小心眼的女人。 或许没有我……你已经是祝由的宗主,又或者是龙虎山的入门弟子了……我本多余,又何曾让你记挂。 前尘往事,终究是变了,我唐梦琊在你心中早已经是一个死人,你当她彻底的死了吧…… 唐梦琊低头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岁月澄清了他皮相上的浮躁与天真,却赠与了他一份沉稳与沧桑,转眼数年,他变了很多。 岁月会变,人心也会。 她缓缓的开口,声音似乎有些飘忽:“有些事,过去了……就回不来了。” 唐方浑身猛地一震,没有开口,而握住唐梦琊的手,却越来越紧。 回不来了…… 这四个字,宛如一粒粒的沙子,细细的磨着唐方的心,渗出一滴滴别人看不见的心血。 唐方深深吸气,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缓缓地站了起来,他依然那么高大挺拔,唐梦琊原本在女子中极高的身段,在他面前却如小鸟依人一般,她开始明白,眼前的这个男子,已经渐渐成长,成长成了一座巍峨耸立的山。 许久,唐方开口,脸上挂着微笑:“对不起,可能是我认错人了……” 唐梦琊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说话,但是却最后什么也没说,缓缓地将手从唐方的掌心滑落,而她的容颜,似乎也有些模糊了。但是脸上依然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那就好……那就好……”声音反复低咛,似乎说给自己,又似乎说给身边的人儿听。 天空的乌云渐渐散去,露出一弯月牙,月下唐方如山,梦琊如水,洒下朦胧的星辉,笼着原本的一对死生相恋的璧人。 唐梦琊转身,缓缓地离开。 唐方没有回头。 她也没有回头…… 唐忆这个时候也早已经醒来,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不禁有些奇怪,忍不住问道:“叔叔,她是……” 王仙峤捂住了唐忆的嘴,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她不要再说话。 “她和我一个朋友长的很像……只是长的很像而已……”唐方低低地道,但是所有人都看得出,唐方脸上的哪一份落寞。 唐方,啊唐方,你是个不祥之人,凡是跟着你的女人,都会死,难道你还想让她再死一次吗…… “走吧……”唐方摸了摸唐忆的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不禁意间回头望了望远方,伊人的身影已经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无尽的夜色之中…… 【456】从长计议 此时的魏家祖宅已经不能在待下去了,但是魏柔被魏十三抓住,生死未卜,魏家诸人心急如焚,特别是魏求喜,恨不得在立刻前去救出魏柔,但是王云光说的没错,此时经历了一场大战,双方都是樯橹之末,谁都不敢轻言能够取胜,魏十三奸猾似鬼,若是鲁莽行事,一定会掉入此人瓮中,反而得不偿失,在魏老鬼的引路下,诸人在山下的一栋民房之中暂且住下,好从长计议。 或者是因为靠近祝由的缘故,所以这户人家并没有对王云光带来的那条奇大无比的白蛇感到太过害怕,魏老鬼给了他一笔不菲的报酬之后,这户人家便出门投奔自己亲戚一段时间,屋里面便只留下魏家诸位,还有王云光、唐方几人。 一灯如豆,诸人团团围在厅前的圆桌旁,人人神情谨慎,魏老鬼长叹一口气,在油灯下的那张脸显得格外的苍白,可见与魏十三之战,他依然元气未复。 魏老鬼道:柔儿落入这逆贼之手,也是她命中该有有此一劫,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话音未定,魏求喜已经冷冷道:“魏老四,你什么意思,难道你任由柔儿自生自灭吗?她到底还算不算你的亲孙女?” 魏老鬼道:“我心中何尝好受,但是我们凡是必须要以大局为重,我现在身负重伤,根本无力与他再战,而你们,都不是他的对手,就算是去了,又能如何,魏十三既然铁了心要灭了我们祝由,你们若是仓促形势,必然是着了他的道儿,让他能够从容各个击破。” 王云光点头道:“魏宗主所言极是,那位前辈的实力,我们刚才都是见过了的,若非刚才我们数人联手,方勉强处于上峰,若是我们分开的话……” 魏求喜冷冷道:“王云光,当年柔儿为了你,可是一人独闯龙潭过的,你现在这么说话,算什么意思,你怕死大可走开,柔儿我是非救不可的。” 王云光脸色闪过一丝愧色,道:“我没有说不去,只是希望大家能够从长计议,不要贸然行事,适得其反罢了。” “还能怎么办,就算是拼的玉石俱焚,我也要将柔儿救出来,唐方你怎么看,魏柔说什么也是你明媒正娶的老婆,你会这么没良心吧。” “嗯。”唐方显然心中依然记挂着唐梦琊,显得有些失魂落魄,根本没心思听进去任何东西,听到魏求喜提到了自己的名字,这才勉强点头道:“你们说了算就好,若是需要我帮忙的,招呼一声就可以了。 魏求喜看了唐方很久,点头道:“唐方,有你这句,就够了,算条汉子。” “唉!”唐方心思惆怅,长叹一声,任谁都能从他脸上的萧索中读出他内心的苦楚,多情自古空余恨,每想到唐梦琊离别的时候,那清丽凄然的背影,唐方就心如刀割。 “唐方,你断然不能去!”魏老鬼的白发披肩,衣衫破烂,显然在大站之后,根本来不及梳理,但是却丝毫不影响他上位者的威严,“刚才那逆贼之所以处于下风,完全是因为太过托大,没想到有云光贤侄前来相助,这次,他肯定布下大阵,以逸待劳,唐方,纵然你是赢勾血脉之后,若是前去,怕也是九死一生,你乃是我们祝由的宗主,祝由未来的中兴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你的身上,上位者不轻动,这乃是古训!” 魏求喜刚刚燃起的希望顿时被魏老鬼的一番话浇灭,顿时喝道:“难道让柔儿就这么死在他的手里?” “魏柔是我魏家的人,自然随时都有为魏家大局牺牲一切的觉悟,还有----王云光你怎么在此!” 王云光神色一暗,道:“我知道我做错了,但是……” “一子错,满盘皆输,王云光,别忘了你们王家的使命!”魏老鬼断声道,“王云光,你多年苦心布下这个大局,若是被儿女私情牵绊,你如何对得起你王家的列祖列宗!” 王云光叹声道:“云光之错,但是……” “没有你王家祖传大阵镇压法海随时都可能觉醒,你还不回去吗?魏柔的事情,我魏家自然会处理,你只要管好你自己的事情。” 王云光嘶声道:“你们处理的手法,就是任凭柔儿自生自灭?” 魏老鬼冷冷道:“大局为重!” 王云光还想再说话,但是最后喉间嘟哝一声,生生地咽了下去,对着唐方道:“我们能出去说话吗?” 唐方神情有些尴尬,但是点头道:“好。” 月光散着微微的华辉,落在两人的肩头,王云光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忘了恭喜你了。” 唐方摆了摆手道:“你知道,我这个新郎官完全是赶鸭子上架,好了,曾经的杀亲之仇,现在的夺妻之恨,有的时候我真的很佩服你,你居然还能这么从容的面对我。” 王云光仰天看了一眼天上的月光,喃喃道:“你知道为什么晚上天空中最亮的总是月亮吗?” 唐方耸了耸肩膀,没有说话。 王云光解释道:“因为月亮只有一个,所以他是寂寞的,所以他只有拼命的用光自己所有的力气,去温暖其他人,才能让别人感觉到他的存在。” “于是,你就自比月亮,王云光,你果然还是当年一样,桀骜,自负,不过我承认,你有让人佩服的本事,至少我遇见的人里面,没有见过比你城府更深的了,有的时候,我真的很难想象,这么多年,这么多的晚上,你一个人是怎么度过的?难道你想起那些惨死在我手里面的亲人,想起魏柔嫁给我了,你的心就一点都不疼吗?你当真是铁石心肠吗?” “会痛,而且很痛,”王云光吐了一口气,徐徐地道。 “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向我复仇?” “复仇……”王云光笑了笑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再说了,这一切的一切,都我王家的选择,与你无关。” 唐方死死盯着王云光,道:“但是,无论如何,你王家上下七十一都是我杀的,我唐方是你王家天字第一号的大仇人,这事实,男人活在一世,若是连这样的血海深仇都不报的话,称得上是男人吗?” “男人,”王云光嘴角微微有些苦涩,低声道,“我王家早就已经不人不鬼了,能够苟延残喘至今就已经很不错了,别人怎么看,就随他们去吧,我王家心中的抱负,又何必让世界上每一个人都了解。” 说到这里,王云光顿了顿道:“自从那天之后,似乎我们很久都没有这么聊过天了。” “魏柔的事,你会出手吗?”唐方忽然道。 王云光摇了摇头道:“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会来此吗?” 见唐方不答话,王云光又兀自道:“其实我来,是跟她告别的,因为我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 “为何。” 王云光深深的吸了口气,道:“我王家大阵,已经出现破坏的迹象,若是我所料不错的话,三月之后,法海极有可能现世!” 【457】王仙峤的真实身份 唐方心中暗自一惊,道:“那又如何?” 王云光苦涩地道:“我王家与法海乃是世仇,他如以现世,首先倒霉的就是我王家,唐方你还记得当年我在赶尸大会上,央求你的事情吗?” 唐方点了点头道:“我欠你王家的,我会去还的。” 王云光悠悠地道:“当年若不是我,你不可能走上今天的这条路,说起来,应该是我王云光欠你的。” 唐方摆手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们都不是小孩了,应该知道,有些事,是命中注定的。” 王云光忽然道:“你和唐姑娘……” 提起唐梦琊,唐方的心口便如同针扎一般的疼痛,苦笑着摇头道:“还能怎样,你刚才都是看到了的。” “或许唐姑娘有不可以说的苦衷吧。” “她以诈死骗我,就是为了躲我,逃我,我又何必一腔情愿用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再说我唐方本就是一个不祥的人,她离开我,是最聪明的决定。” “情之一字,毁人误己,不提也罢,不提也罢……”王云光也是深有感触,两人同时触动心思,闭口不言,气氛显得尴尬而沉重。 “我走了,”王云光道。 说完,王云光也不在说什么,便向着远处缓缓走去,唐方在身后忽然猛地道:“魏柔我会帮你救出来的!”唐方的语调中,帮你二字显得格外清晰,王云光浑身猛地一震,在皎洁的月色下,他如同一尊出尘的仙人,飘逸而空灵。回头恭恭敬敬地对着唐方一拱手,由衷地道:“多谢。” 两个恩怨交缠的天纵奇才,就以这种简短而意味深长的对话,结束了对话,但是两人心中各自心思,都是如同波浪翻滚,久久不能平静,一如现在的道门,宁静之下,暗涌滚滚。 山头的另外一处,王仙峤手舞足蹈地站在一条巨型白蛇的头上,神情亢奋,显然对这白蛇十分感兴趣,不断指挥着这白蛇摆弄着无数姿势,忽然白蛇的身子一停,王仙峤顿时有些不高兴了,拍着白蛇的脑袋,嘴里不断地骂人。 “玩够了吗?”白蛇忽然开口道。 “哟嘿,居然还会说话,有趣有趣。”王仙峤拍手笑道。 “你到底还是出来了。”那白蛇续道,“当年你因赢勾后人进入尸**,现如今又因赢勾后人出村,也算是因果轮回,果然报应不爽。” 王仙峤神色一凝,冷冷道:“你到底是谁?” 那白蛇续道:“天下间,唯一知道你身份的人应该就是我了,我是王家现今老祖,名号已经忘了,现在不过是一尊不会动的石头罢了。” “原来你就是你人器,也罢,既然你知道我老人家的身份,为何还不下跪,我可是你真正的老祖!” “那人叹口气道:“若是你当真是王家老祖,我跪你也是应该,但是你当真是我王家之人吗?” 王仙峤闻言色变,厉声叱道:“大胆,你居然敢怀疑老夫的身份,不怕老夫治你一个不尊长辈之罪吗?” “既如此,你的魂魄呢?”那大蛇开言道。 “你……”王仙峤顿时从这大蛇的头上跳了下来,神色铁青,厉声道:“我王仙峤乃是祝由王家当年家主王长松的长子,你休要污蔑我的身份。” “当你进入尸**的那一刻,你就不再是我王家的人了,甚至连人都称不上了,不是人,不是鬼,不是僵尸,你不过是法海当年在尸**留下的一段孽果罢了,我说的可有错?” “你……谁告诉你的?”王仙峤冷声道,“此处无人,就不怕我灭了你?” “我不过一块石头,你如何灭我,再说了,就算是你灭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能摆脱你的命运吗?” 王仙峤忽然低头不言,隔了好久,抬起头来,居然泪流满面,扑通一下跪倒在王家老祖的面前,道:“大神,大仙,祖宗,我认你做祖宗还不成吗?你能有什么办法,让我夺回被判师之祖藏起来的魂魄吗?我只想安安静静的做个人而已,这一千年来,我他妈的都快闷死了,长生不死真的一点都不好玩。” “你因法海而生,也会因法海而灭,这是一段因果,解铃还需系铃人,你若是想在世为人,这结点还在唐方的手里,你是聪明人,当年也被视为我王家前无来者的天才,甚至连云光的天资都比不上你,可惜你当年急于求成,因而被法海所利用,走上了邪路,你现在能够改邪归正,跟着唐方,积善积德,定然会有后报的。” “我他妈还能怎么办!唐方是赢勾之后,是世间判师之祖唯一判不了的人,我跟着他,才能有夺回我魂魄的一线希望,难不成要我跟着法海那个老妖怪不成?那畜生就知道拿我当枪使,我上了一次当,不会上他第二次当了!” “人若积善,天必厚报,人若行恶,天理不容,王仙峤,是善是恶,全在你的一念之间,日后你的路,你自己应该知道怎么走,你能用自己的智慧走出尸**,证明你是一个聪明的人,聪明的人,就应该做聪明的事。帮助唐方,灭了法海!” “啊!”王仙峤倒吸了一口凉气,道,“灭了法海,不干不干,这老妖怪的厉害,你年纪小不知道,我当年可是领教过了的,别说是唐方,就算是十个唐方,也不是他的对手,再说了,判师之祖和法海的关系你应该知道,这两个家伙如果联手,世间上没一个人是他的对手,唐方只是一个残破的继承,根本不完全,法海只要一个小指头就可捏死他,这等傻事我不干!” “不是有你吗?”王家老祖道,“有了你,唐方就不再是一个残破的存在,当年你爹,也就是我王家先祖王长松在那一战中,留下你这枚妻棋子,不就是为了对付日后法海现世吗?” 王仙峤咂摸着其中的味道,点头道:“说起来也好像是那么一回事,不过我功力低微,不是法海他们的对手啊,如果要是我学会了天罡五雷掌,说不定就能够和法海一拼了,你是祝由的高手中的高手,能够让魏家的人将这玩意儿教给我吗,学了这个,我保证,嗯,保证为咱们王家抛头颅洒狗血,在所不辞!” “你落于今日地步,全因一念之贪,难道你还没有长记性吗?” “我随口说说罢了,正如你说,我和你们王家早就没有关系了,你们和法海斗起来干我鸟事,大不了我往尸**里面一躲,我就不信法海还敢再闯一次,你这是拖人下水的阴招,我不上当。” “杀生刃在唐方的手上,你就不怕唐方与法海斗起来,法海一怒之下,毁去了此物?” 王仙峤神色再变,冷冷道:“你居然连这个都知道。” “我王家为了对付法海,这一千来,日夜筹谋,不敢懈怠一分一毫,当年在尸**中发生的一切,我王家自然是世代相传,一个细节都不敢遗漏。” 王仙峤想了想道:“这事我会考虑,但是别期望我傻到被你们当成枪使。” 【458】投鼠忌器 “你们看!”忽然魏求喜似乎发现了什么,顺手一指,只见在一棵树上,一个秀发遮住了脸面的女子,被生生捆绑在一颗树干上面,身形窈窕,看似似乎一个女子,魏求喜一喜道,“是柔儿。” 几人快步向前,来到了那颗树下,虽然那女子看不清脸面,但是身形和魏柔极像,诸人虽然知道此事有蹊跷,魏十三已经言明魏柔在此,若是不下些险恶手段,如何能够让这几人从容救走魏柔,但是事已至此,诸人也来不及细想,魏求喜祭出铜钱剑试探了一番,没有问题,大着胆子便走向前去,祭出飞剑,一把将捆绑在魏柔身上的绳索砍断。 扑通!那女子猛地掉在了地上,阴风吹开脸面上的发丝,果然是魏柔无疑,魏求喜心中一喜,正要上去抱住魏柔,唐方猛地一拉,道:“当心,这其中必然有蹊跷!” 魏求喜也不敢托大,几人小心翼翼地接近魏柔,忽然魏柔猛地抬起头来,身躯僵硬地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散!”魏老八大喝一声,几人身形急退,围住魏柔,成掎角之势,随时准备出手。 魏柔缓缓地抬头,站在那里,身躯一动不动,头颅慢慢地转动,每转动一下,身上的骨骼都发出了嘎嘎之声,缓缓地抬起了手,双手直挺挺地撑开,形成如同僵尸般的标准姿态。 “魏十三,你到底在柔儿身下下了什么鬼东西!”顿时魏求喜怒不可遏,大声骂道。 既然能进入此地,魏十三必然以逸待劳,知道几人前来,隐藏身形这种事情,便显得没有什么必要,几人各自祭出武器,准备大战。 就在这个时候,猛然间,似乎湖水中一阵骚动,所有的女鬼都抬起了头,缓缓地从湖水中爬了出来,每个人都是黑发批面,身形和魏柔一模一样,无声无息地爬上岸边,一步一步地机械般地向着几人靠近。 女尸越来越多,而且全部是白衣白裤,身段发色一模一样,没有半分差别,瞬间在几人的面前出现了无数个‘魏柔’。 就在这个时候,魏十三如同夜枭般的声音不知道从哪来传来:“没想到你们几个还真有胆子前来,到有些出乎老夫的意料之外,你们不是要找我的好侄孙女魏柔吗,我交给你们便是,不过这其中只有一个,真的假的,就看你们自己能不能辨别了,不过,看准了再出手啊,不然后悔了,就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了。” “啊!”几人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魏十三将真的魏柔和这些女尸混杂在一起,五人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在很短的时间内找出来,这样必然导致他们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动手,因为,每一个女尸都有可能是魏柔! 而这些女尸的身上,蓝光闪闪,显然已经被魏十三炼成了毒尸,只要稍微沾上一点,后果不堪设想,这----根本就是一场极其不公平的战斗,而且魏十三还隐在暗处,完全可以趁着几人不备,偷袭出手! 好毒的手段,好狠的心肠。 “小妖怪,你听着。”王仙峤往前一步,挺直了腰板,道:“看在我的面子上,你那小丫头还给我算了,咱俩再去喝酒聊天,这件事就当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听到了王仙峤的声音,魏十三微微沉默一阵,道:“老妖怪,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这事,乃是我魏家的私事,与你无关,你又何必搅合进来,我和魏家仇深似海,不能不报,对不起。” “哎呦喂,小妖怪翅膀硬了,连老子的话都敢不听了,”王仙峤顿时有些怒意,提高了声音道,“你能够活到今天,忘了是谁帮你了吗?听我的,放了魏柔,不然我生吃了你!” 魏十三想了很久,才道:“恕难从命,今日若是冒犯了您老人家,日后我自然向你负荆请罪,但是今天还请老祖帮个忙,不要搀和进来。” “老祖,你看,我尽力了,这小子翅膀硬了,不卖我的帐了,”王仙峤一脸无辜地看着唐方。 说话间,不断的有女尸浮出水面,一眼望去,全都是森森的人影,不下千人,每个人都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向着几人攻来,深沉的心理压力,让几人脸色都沉重了不少。 “怎么破!”唐方沉声问道。 “现如今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魏求喜大声道,就在此时,那靠着魏求喜身边最近的那具女尸,忽地手上伸出了无锋利地指甲,向着魏求喜一扫而光,魏求喜不敢反击,身形急退,避开这女尸一击,以他如今的功力,对付这等级数的女尸,并不用大费周章,但是问题是,这女尸,有千分之一的机会是自己的亲妹妹! 上岸的女尸,如同缓缓流动的潮水一般向着几人走来,树林中大树遮天,遮挡了阳光,腐臭的气息渗入口鼻,闻之欲呕,几人不敢硬解,且战且退,不断思寻着破敌之策,但是这些女尸,也不知道魏十三用了什么办法,竟然懂得包围,不少女尸开始从后面包抄过来,将几人围在中间,不让他们轻易离开。 一个包围圈渐渐的形成,密密麻麻地女尸,距离他们已经不到三尺的距离,并且在不断的压迫前进。 “噗!”忽然一道乌光闪过,一个女尸猛地射出了口中的舌头,向着魏老八的额头射来,如同一把利剑,若是射中了,魏老八难逃脑浆崩裂的危险,但是魏老八能有今时今日在祝由的地位,又岂能任人宰割的弱者,手中一横,以极快的速度祭出一道符咒,挡在身前,那舌尖一沾符咒,顿时火起,火苗窜烧极快,向着那女尸的身体倒卷而去,魏求喜忽然大声道:“不要伤她!” 魏老八叹了口气,揭开印结,火苗顿止,救了女尸一命。 “操,杀也不能杀,打又不能打,这如何是好。”王仙峤显然对魏十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没给自己面子十分恼火,不由得牢骚满腹,“再不动手,我们就要成为这些妖物的手里美味大餐了,你们不动手我来,说不定,小妖怪早就已经将魏柔炼成了僵尸,你们就算是救了也是白搭了!还不如杀个痛快。” “老十三,你也是魏家之后,就不能念着一点香火之情,放过魏柔一马吗?”魏老八扬声道,“魏柔毕竟只是一个孩子,上一代的恩怨,又何必降罪在这个孩子的身上。” “老八,当年我们兄弟之中,就属你最蠢,最老实,你难道看不出来么,老四根本就已经没打算要他的宝贝孙女了,他若是还心中记得他的孙女一分,又何不亲来相救,让你们几个来送死!” “与你一战,老四已经身负重伤,如何能来。”老九插言道。 “和这种人有什么好讲的,其实他早就杀了魏柔,并且炼成僵尸,玩这种伎俩无非就是让我们投鼠忌器。”王仙峤冷冷道。 “那倒未必,”魏老八道“老十三虽然性格古怪,但是绝非言而无信之人,他说了让我们来救,就定然不会杀魏柔的。这点我还是相信的。” 忽然这群女尸停止了攻击,魏十三的声音再次响起:“好,老十三,算你子还有些记性,冲着你这句话,我今天不杀你,你走吧。” 女尸缓缓让出一条道路,显然是给魏老八留出的通道。 “不行。”魏老八缓缓地摇了摇头道,“我今天既然来了,带不回魏柔,我这张老脸也没脸去见魏家的列祖列宗了,老十三,算我求你,放过魏柔好吗,有什么仇,你冲着我和老九来就是,我们两条老命,能换柔儿一命吗?” “不识抬举!”魏十三冷冷道,“老八,你果然还是跟当年一样的蠢,这样,就别怪我不恋旧情了!”说完手上一挥,那些女鬼顿时急速,向着几人攻来。 【459】中计 忽然,魏求喜大声道:“若是柔儿没死,必有生气,而这些女尸中,早已经死了多年了,秽气阴森,只要能够找到有生气的女尸,便必然是柔儿无疑!” 唐方顿时哈哈大笑道:“好极,看来你的脑子还没有蠢到死吗?只要是说的不错,这老妖怪所布下的这鬼玩意,老子举手可破了。” 魏求喜大声道:“你有什么办法!” “看你爷爷的本事!”说完唐方猛地朝天吸了一口,然后猛地一吐,只见一道漆黑如墨的气体从唐方的嘴里喷了出来,唐方用手一扯,宛如一条墨龙一般,在唐方的手中张牙舞爪,唐方用手一放,道:“快去,给我将魏柔找出来。” 那墨龙在飞舞盘旋,见到了地下的女尸,顿时双目放光,显然大为兴奋,一声龙吟,巨头一点,那些女尸如同遭到了雷击一般,身不由己地将头扬起,一道道黑气从这些女尸的鼻息中飞速的奔出,朝着半空中的黑龙急速的聚拢。 魏求喜等人也是双目一瞬不瞬,看着那些女尸身体中的变化。 魏求喜忽然道:“唐方,你这是什么道法。” “无他,你既然说这些女鬼阴气深重,我只要将这些女鬼的阴气逼出体外,就可以知道,其中谁是魏柔了!” “此计甚妙。”魏求喜脸色一喜,但是接着又道:“只是,这样的话,会不会伤了柔儿的魂魄?” “不要紧,魏柔在这鬼地方,受了污秽的影响,体内必然也积聚了不少的死气,我用此法将她体内的死气排出在外,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魏求喜这才放下心来,只见黑气纵横,千万条黑气从这些女尸的身体中汹涌而出,唐方幻出来的黑龙,如饕餮一般,放肆吸收着女尸的阴气,看上去神色都有些萎靡,根本已经顾不上向几人发起进攻。 几人的目光中这些女尸中不断的扫射,企图从其中找出异样,密林中大树遮荫,一般的人估计目光所及不过十米,但是这几人都是祝由中的高手,自然是不备这些所干扰。 唐方的目力在这一瞬间也是发挥到了极致,双目如电,飞速地在这其中的女尸身上扫过,忽然,一具女尸引起了她的注意,在她口中不断吐出的黑气中,居然夹杂着一丝白气。 白气,那就是生气! 这女子定然是魏柔无疑! 唐方心中一喜,此时黑龙再无作用,便吸入腹中,顿时觉得神清气爽,看来从这些女鬼身上吸收的死气,比唐方在阴地之中数时日还来的多,唐方身躯飞快的掠起,如同长虹贯日,向着那女尸的处飞驰而去,正要一把将这女尸抓在手中。 “哼,唐方,想不到你的那双招子,倒是很灵的吗!”魏十三的声音传来,“但是,若是这么轻易就让你们找到了她,岂不是显得我太过没用了!” 魏十三猛地一声清啸,忽然唐方半空中的身躯猛地晃荡,一个不小心栽了下来,脸色煞白,大声道:“老匹夫,你居然……” 魏十三呵呵大笑道:“是你自己傻!我这些女尸淬炼多年,体内早已经聚集了世间万中毒物,又岂能是普通的女尸,你进入过我大阵之中,就应该明白这道理,谁知道你居然还敢妄吸死气,当真是胆大包天!” “你!”唐方只觉得心口巨疼,他乃是僵尸之体,本应该百毒不侵,所以他这才敢毫无顾忌地吸收这女尸身体中的死气,但是此时为何会中毒? 魏十三顿时大声笑道:“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你会中毒,因为,这毒,乃是我从尸**中带出来的,当年,法海就是用着毒物控制了尸**中的僵尸,为他所用!这毒,就是用来专门对付你们的,原本我是想将此物用在法海的身上,今日是便宜你了!” 唐方不由得后悔,看来自己这一路走来,都太过托大,仗着自己是赢勾之后,无所顾忌,没想到今天阴沟里面翻船,着了这魏十三的道儿! 女尸看见了负伤的唐方,顿时飞也似地向着唐方攻击过来,似乎想在一瞬间将他撕成碎片,魏求喜大声道:“我去救他。” “我去!”魏老九没等魏求喜动作,自己率先一步冲起,点过数名女尸的肩头,堪堪落在了唐方的身边,身子一晃,手中一连几道符咒打出,在唐方和自己的面前围成了一个圆圈。 魏老九念咒,那些符咒无风自动,轰的一声,烈焰暴涨,在两人和女尸之间形成了一道火圈,阻隔了那些女鬼的攻击。 唐方面如死灰,整个人如同筛子一般在魏老九的怀里抖动,甚至连意识都渐渐的模糊起来,显然被这魏十三的阴招所害,中毒不轻。 王仙峤气的在那里直跺脚,大声嚷嚷道:“小妖怪,你什么意思,居然敢伤我老祖,我……我跟你没完……” 魏十三道:“老妖怪,我念你当年在落洞中,多有帮我之处,所以这才对你尊敬有加,我一生活着,就只为为魏家复仇,请你不要阻拦,否则别怪我不念当年的恩情!” “你小子,你要报仇也好,要杀光魏家的全家都好,都和我无关,可是问题是,我们老祖得罪了你么?杀你全家了还是睡你婆娘了,你为何暗算于他!” 魏十三淡淡得道:“匹夫无罪,怀璧自罪,谁让他是唐方!是赢勾之后!” 王仙峤忽然猛地大声道:“我明白了,你小子复仇是假,夺我老祖的赢勾血脉是真!你小子从一开始就是在算计唐方,要把他引来此地,因为你知道,我老子乃是真性情之人,魏柔,他不会不救!” 魏十三冷冷道:“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不过老妖怪,你乃是修行千年之人,跟了这么一个无能无为之人,不觉得憋屈吗?只要你我联手,就算是法海,也说不定能够拼上一拼的。到时候,天下道门,不都是你我兄弟说了算。” “哼!当真是无知者无畏啊,天下之大,又岂是你这等鼠目寸光之人能够知晓的,就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就妄图去与法海力拼,呸!你也配吗!” 魏十三冷冷道:”多说无益,既然道不同不相为谋,就请你离开,不要阻拦我!” 【460】辟邪 王仙峤气的脸都快要涨成猪肝色了,想不到这个魏十三是个这等不念旧情的畜生,当年在落洞中,他对自己毕恭毕敬,还诓骗自己一定回来救自己出去的,今天看来,这话也是假的,这小子,完全就是把高不可攀众神仰视的王大仙人当成傻瓜一样玩弄在鼓掌之间,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王仙峤手中幻出一枚戒指,正要上前讨个说法,哪知道旁边的魏老八一把拉住自己,淡淡地道:“我魏家事情,魏家自己了,你在旁观战就可以了。” “你们了得了吗?”王仙峤气呼呼,双手插在腰间,大声道,“要是我老祖少了一根毫毛,我跟你们魏家没完。” 魏老八不说话,目光炯炯地看着魏老九,朗声道:“老九出手!” 魏老九神色沉凝,手中一连打出了数道符咒,顿时围绕在唐方身边的火势高涨,将女鬼逼退数尺,魏老九扬声而起,几个起落,踩住女鬼的肩膀,掠到了魏柔的身边,双手探爪,一把抓住了魏柔的手,便要将魏柔从众女鬼的身边揪出来。 “成了!”魏老九触到魏柔的肩膀的一刹那,顿时感觉到魏柔的体内一股微微的暖气传来,定然是魏柔无疑了,正待魏老九想将魏柔揪出来的一刹那,闷哼传来:“就凭你,也想破我大阵不成!” 轰隆隆,忽然间天地风起云涌,如夜枭般的叫声传来,众人心中都是一沉,顿觉不妙,果然,不远处,一道女尸飞也似的向着魏老九飞空袭而来。 怎么会飞,这女尸怎么会飞!魏老九心中来不及细想,知道这女尸身中有剧毒,连唐方这等体魄之人都被这女鬼暗算,何况自己这尚未修成的凡体肉胎,魏老九心中一叹,只得放下已经抓在手中的魏柔身体,心中一叹,手中复符咒飞也似的打出,那女鬼被这符咒贴中,在魏老九的身边不到数寸的距离轰然火起,化成一团灰烬。 魏老九临危捡回一命,不由得心有余悸,但是根本没想到,这源源不断的女尸如同纷纷飞来,魏老九不敢再此地停留,只得身躯倒卷,进入火圈之中,暂时躲避,而魏柔则被地上跟上来的女尸团团围住,淹没其中,想在中间再次辨认,恐怕要下一番大功夫。 女尸依然源源不断的扔过来,但是好在火圈护卫,并不能进,就在这时候,一步一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只见一个高约数丈的怪物,手中不断的在女尸的中间探索,每抓住一个,便如同掷沙包一般,掷了过来,那些女尸面无表情,根本没有半分惧意。 “七煞之一!”魏老九不由得心中大骇,这七煞锁魂阵的厉害,他如何不明白,当日在魏家一战,王云光数人合力,尚且不能将此七煞全部诛灭,面对此等庞然大物,莫说迎战,便是面对面的见着,都不由得心惊胆颤。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的小潭中,旋窝也是一阵急速旋转,从里面缓缓地冒出了另外一个怪物,浑身乌黑,头大如豆,厉声尖叫,顿时诸人都是感到一阵心惊胆颤。 “当心,不要被这些妖物的叫喊声迷惑!”魏老八在旁提点,道,“这七煞乃是集聚了千万女尸的怨气而生,除非七煞齐灭,不然难以消除,屏息凝神,不让他震破了你的魂魄。” 魏老鬼与魏十三一战,当时魏老九尚在站外,虽然看得惊心动魄,但是真当身临其境,才知道这七煞之厉害,不消出手,光光这喊叫声,已经让他心中一阵酸疼,一连打出数道符咒,迎风点燃,将灰烬全部吞入腹中,一丝不剩,这才稍微缓过神来,看着两头不断靠近的怪物。 “吼!”那水潭中的巨兽猛地大声喊叫,搅动无边的黑浪,黑浪中裹着数之不清的女尸,向着魏老九席卷而来,魏老九站定脚步,屏息凝神,手中画圈,一张赤金符咒出现在手中,散落一片昏黄的光芒,将自己和唐方裹在其中。 在这昏黄的光幕中,隐隐透着一个‘封’字。 那些黑水触到这片光幕,便哧哧的掉落下来,但是此时魏老九的身边那团被他幻出来的火圈,火焰渐渐的熄灭。 魏老就道行有限,连续使出两道金色符咒,已经让他力不能支,大汗淋漓,魏老八大喝一声,道:“我先把唐方就救出来!” 说完,腾身而起,向着火圈中飞速而去,耳边一声清冷的声音响起:“做梦!” 一个身形更快,后发先至,出现在火圈之中,一把提住唐方的身躯,脚步连点,向着深潭猛地跳了下去。 王仙峤和魏老八等人同时神色大变,唐方被捉,兹事体大,魏老鬼交代过,唐方的性命,重于魏柔,即便魏柔救不回来,唐方必须全身而退。 “去救宗主!”魏老九猛地大声道。 魏老八急声道:“可是你!” “放心,我撑得住,魏柔交给我,把唐方救回来,不然我们没脸回祝由!”魏老九大汗淋漓,身边的火焰越来越小,渐渐熄灭,在旁的女尸开始蠢蠢欲动,随时准备扑来。 “好!”魏老八咬咬牙道,“好自为之,活着回去!” 说完与王仙峤等人一对眼,毫不犹豫地向着潭中跳了下去。 那潭中的怪物,似乎得到了什么指令,闷哼一声,沉入潭中。 魏老九看着在树林中的那个怪物,大声道:“今天,就让你知道你九爷爷的厉害!” 那怪物怔怔地看着魏老九,似乎被魏老九的的挑衅所激怒,大吼一声,整张脸开始融化…… 是的,整张脸慢慢的开始融化,然后渐渐的变成了一个不到三寸的小怪物,魏老九正在疑惑之间,那小怪物猛地向前踏出一步,顿时身高放大十倍,再走一步,又是十倍,再走,又是十倍! 最后变成一个比刚才大上了数倍的怪物,站立林中。 这怪物,人身龙面,额上两只黑色的犄角闪闪发亮,而浑身也被一种漆黑如墨的鳞片所覆盖,闪烁着清冷的黑光,显得强大有力。 魏老九但见此物,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骇然道:“辟邪!” 云路万里,百邪不侵;西域来此,建旗羽林----辟邪! 这正是魑魅魍魉中的十大极品之一……辟邪! 【461】同归于尽 七煞锁魂阵,便是以万千妇人的怨气,结合山中山魈鬼物,炼成魑魅魍魉魈魃魋,但是,魑魅魍魉魈魃魋,原本就是无灵之物,而妇人的怨气,最多只能增加起各种物力,却并不能给于他灵气。 就如同人战虎,虎虽有爪牙,但是却没有灵智,空有一身力气,最终也会死在杀虎之人的手中,人虽弱,但有灵,能借势,能借物,所以虎难相扛,但是若是这魑魅魍魉魈魃魋七物有了灵智,那就不同了,不但有了各自不同的面目,更是有了自家的名号。 如此物,辟邪。 当然,怪若有灵,除了吸收天地灵气之外,便只有靠仙人点化,得到那传说中的灵犀。让其心有灵犀一点通,这灵犀难得,天时地利,缺一不可,魏十三居然能够此此物变异,强大十倍,可见这多年来,他在为此阵所下的苦心,可以见他报仇之心之强烈。 魑魅魍魉魈魃魋若是能进阶到这等境界,若是再进一步,便可成精,再进一步,便可成魔,若是再有天大造化,便可白日飞升,脱去兽神,位列仙班,到时候法力滔天,无人可阻! 当然,这其中艰难,可想而知,人有天灵,尚且修仙难得,何况山石鬼物,传说中,除了四海龙王父母和平夫妻受过仙人点化,白日飞升之外,便只有上洞八仙中的由老鼠得道的张果老了,余者,闻所未闻。 当然,就是张果老得道,也是轮回了十万八千世,无数的机缘巧合,中了无尽的善果,其中艰难,一言难尽。 就是这怪物辟邪,离着白日飞升的距离,尚且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是就是如此,也是一个恐怖的存在,足可秒杀世间不少的修道强者! 魏老九猛地吐了一口唾沫,双目泛起血丝,冷冷道:“魏十三,你自幼天纵奇才,我自愧不如,但是,我老九也不是好惹的,你能够修出此物,我便能毁去!” 说完口中一张,一把铜钱剑在手,这把剑,他已经整整二十多年没有用过了。 看着手中的铜钱剑,魏老九眼中闪过一丝温暖,喃喃地道:“好朋友,今天就再助我最后一程吧。” 说完,魏老九长身而起,手中铜钱剑化作一团厉芒,向着那辟邪劈头斩去! 砰!大巧不工,这铜钱剑毫无花俏的劈在了辟邪的头上。 一阵火花四溅,发出宛如“滋滋”的声响,那怪物的头顶冒出了阵阵阴寒的黑雾,流出腥臭的稠汁,仿佛人类的鲜血的一般。 “巨兽辟邪,不过如此!”魏老九一招得手,顿时精神一振,正要再劈,忽然间那阴寒的黑雾,宛如丝线一般绕在了他手中的铜钱剑上,宛如一股拉扯的力气,仿佛要将魏老九连人带剑一起拉入体内。 魏老九不由得大骇,而此时那辟邪怪兽的头颅缓缓扬起,如同两个铜铃般的巨眼死死盯着魏老九,张口一喷,反复一道黑色的闪电从口中喷出,魏老九只觉得炽热铺面,仿佛整个人就融化一般的恶心感觉,张嘴一喷,一道符咒打出,光芒点点,仿佛一道清冷的光,将魏老九罩住,魏老九这才猛地抽出自己的佟健铜钱剑,急退几步。 要知道,这魏老九所用的符咒,皆是上品,价值连城,没到性命关攸的时候,绝不轻动,要知道,这等符咒,何其珍贵,就算是他是魏家的长老,身上也不过三枚,符咒用完,靠的便只有自己的真本事了。 魏老九一咬牙,心中有了决断,回头看了一眼那深潭,默默地道;“老八,无论如何,救出唐方和魏柔,我先走一步了……” “孽畜,我看你还猖狂得到几时!”魏老九死死盯住比辟邪,苍白的头发,无风自动,大声道:“我魏家以雷震世,我魏九虽然不才,学不尽天罡五雷掌,但是,对付你这等畜生,足以!” 说完,魏老九站立半空,手捏都天大雷火印,脚踏七星,连行七步,紫薇剑指霍然刺天,口中念念有词: “天雷煌煌,霹雳纵横。神威一发,斩灭邪精。” 霎时之间,天际乌云顿时翻涌不止,雷声隆隆,,黑云边缘不断有电光闪动,如神兽般翻天嘶吼,一道金光忽然破天而下罩住魏老九,魏老九单手捏决,闪动着滋滋电芒,仿佛要将身边所有的一切全部销毁殆尽。 “畜生,受死吧!”魏老九仰天大吼,单手宛如一把利刃一般直接冲向那辟邪而去。 整个人如同一轮明月,皎洁而明亮,带着无穷尽的肃杀之气,风云色变,天地震动。 “砰” 辟邪的身体,宛如薄纸一般,被这魏老九撕裂,一阵光波从一人一兽的身体中扩散开来,方圆数十米的女尸在瞬间全部灰飞烟灭。 “嘟哝!”辟邪的喉间一动,浑身的黑色鳞片块块掉落,那道闪电在他的身体中不断的游走,就如同一道巨大的光波,照亮这周遭的一切,发出滋滋的声音。 魏老九嘴角泛出一丝苦涩的微笑,道:“柔儿,即便我救不了你,也不会让你落在魏十三这畜生的手里,你和我一起去吧……” “啊!”辟邪一声惨叫,双拳猛地向着魏老九的脑袋砸去,魏老九的脑袋顿时脑浆崩裂,化作一团烂泥。 、身躯缓缓地从辟邪的身体上掉了下来。 “啪啪啪啪!”激烈的闪电在辟邪的身体中不断游走,终于,辟邪支撑不住,整个身体仰天而下,化作一团灰烬。 山林中,似乎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过了好久,那些幸存的女尸似乎这才反应了过来,兴奋地向着魏老九的无头尸体奔去…… 魏老鬼临时租住的宅子中,灯火通明,所有人都彻夜未眠,守护者在桌前点燃的两盏孤灯。 魏老鬼双膝盘膝坐在一张椅子上,双目低垂,在打坐疗伤。 一盏灯火忽然一阵明灭,诸人的心顿时提在了嗓子眼,一瞬不瞬地盯着…… 隔了不久,那盏灯似乎受不了夜风的侵扰,终于灭了…… 屋中死一般的沉寂,魏老鬼睁开眼睛,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面色凄然,轻轻地道:“老九去了……” 【462】我以我血祭赢勾 魏老八等人跃入水中,顿时那些女鬼也纷纷下水,潭水深不见底,阴寒刺骨,王仙峤不慌不忙,祭出了一盏青灯,顿时柔和的光芒,照耀在给人的周围将水隔开,魏老八乃是识货之人,顿时一讶,脱口道:“这难道是……” “算你小子识货,老夫怀里面的宝贝多得是,这个只是最次的而已。” 魏老八知道此人来历神秘,古怪精灵,加上此时救唐方要紧,也顾不上这蘸青灯的来历,水中一片漆黑,因为这青灯的照耀,并不像开始那样寒冷,而那些沉入水底跟上来的女鬼对王仙峤祭出的这宝贝似乎也十分忌惮,远远在远方,不敢扑杀过来。 青灯光芒照着不到数尺的地方,前面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任何,魏十三更是不知踪迹,无从寻起,几人在水中摸索了一阵,王仙峤率先找到了一个及人高的洞穴,洞穴斜斜向上,仿佛通向一个另外一个地方,几人不再犹豫,便要进去。 忽然一股阴寒之气透骨而来一声怪叫,席卷天地,透着强大无比的战意,几人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两只巨大的眼睛绿油油地出现在了几人的面前,水波狂涌而起,肃杀之气让人几乎窒息。 一根巨大横木向着几人飞快的砸来,几人大骇,因为在水中,身形比在岸上慢了很多,那巨大横木将几人横腰打过,几人都来不及闪避,被这巨木击中,七零八落地散落在水中的各地。 失去了青灯照耀的几人,顿时引起了水中的女尸骚动,女尸们纷纷扑了过来,要将几人生吞活剥。好在几人都是道法高强之人,纷纷祭出宝气,霎时间水中光芒四射,女鬼避之不及。 众人这才看清,眼前的这怪物,居然是一个似龙飞龙的怪物,人身,身后拖着一根巨大的蛇尾,手中握着一杆闪着寒光的三尖叉。 那怪物把住了洞口,双目闪光盯着几人。一动,湖中女尸如着魔一般,纷纷避开。 魏老八倒吸了一口凉气,道:“夜叉!” 老鱼跳浪,瘦蛟婆娑;巡行不已,尽职尽责----夜叉! 魏老八大声道:“我将此物引开,你们入洞。” 王仙峤怪叫道:“此物乃是七煞的升级版,已经顽石点头,威力极大,你这三脚猫的功夫对付得了吗?” “哼,魏家道术,博大精深,你这等笑三寸丁又如何知道!” “老子好心帮你,你到是……”王仙峤气的不打一处,正要辩驳,忽然魏老八大声道:“救唐方。交给你了!” “放心,老祖我自然要救,不过这玩意儿你真的没问题吗?” 魏求喜冷冷道:“八爷,这玩意我来对付,你们进去救唐方。” “不行,你是我们魏家唯一的嫡传,再说这东西也不是你现在能够对抗的,还是我这把老骨头来对付的好。”魏老八摇了摇头道。 说完魏老八没有迟疑,身形一晃,如闪电般冲出去,带动水身,猛地一把探手抓住身边的一个女尸,向着那怪物扔了过去,那怪物发出一声低吼,震动八方,蓦然横扫,身边的水波急速旋转,在一声剧烈的轰鸣声中,那女尸与夜叉碰触,顿时四分五裂,魏老鬼借着那夜叉分神之际,手中掐决,猛地向着那夜叉的身躯一拍。 这一拍之下,顿时引的周遭气旋卷动,那夜叉的发出尖锐的吼叫,向后倒退。 魏老八身形倒卷,向着另外一处疾驰而去,夜叉双目紧紧锁定了魏老八,似乎被这魏老八激怒,手中挥舞着三尖叉,向着魏老八追去。 “此时不进,更待何时!”魏老八大声喝道。 王仙峤不再迟疑,往洞里奔去,而魏求喜回头看了魏老八一眼,犹豫了一下,也跟着王仙峤钻了进去。 魏老八在水中停滞半分,那夜叉在水中的速度是何等的快,霎时间便照着魏老八铺面而来,魏老八牙尖一咬,在那夜叉临近的刹那间,猛地一拳挥去,一人一怪对了一个正着,夜叉根本来不及闪躲,直接被这魏老八一拳轰在身体上。 顿时,那夜叉的身体化作四分五裂,化作一片雾气向后飘散之时,竟再次凝聚成形,比之刚才更加凶神恶煞。 魏老八满面杀机,冷哼一声,左手一翻,立刻祭出一道符咒,顿时身体外幽光闪动,符咒化作一团金光,照着那夜叉便去。 夜叉被着符咒击中,立刻传出咆哮,声音中发出一阵凄厉,但是更多的是愤怒,手中的三尖叉毫不客气地对着魏老八横扫而去。 魏老八面如死灰,这道符咒,乃是当年魏老大传给自己的保命三符咒之一,以前两道符咒曾经在极度危险的情况下救过自己两次性命,今日最后一道,此时已经好不留情的使出来了,但是这夜叉凶猛,虽然受伤,但依然有着不可匹敌的战力。 若是在岸上,魏老八就算不能胜,也可以拼着自己多年的修为,拼死逃命,但是在这水中,水压极大的限制了他的身法,而这夜叉乃是水怪,占尽地利,再加上这无穷无尽的女尸在旁辅佐,自己要逃命,怕是比之登天还难。 “难道我该命绝于此吗?”魏老八喃喃地道,躲过了夜叉连续不断的攻击之后,魏老八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但是他毕竟是魏家的宗族之人,千年祝由的骄傲,不容他在此时显示出丝毫的卑颜。 魏老八的面色忽然沉凝下来,无喜无悲,双目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夜叉,那夜叉乃是半灵之物,看着这魏老八如同深潭一般的眼睛,心中隐隐一颤,手中原本追击的三尖叉也满了半分。 魏老八嘴里喃喃地道:“我以我血祭赢勾,唐方,日后魏家和整个祝由的命运,就全部交付给你了……” 说完双目缓缓的闭上,而此时,破水之声已经响起,那夜叉的兵器,毫无花俏地打在了魏老八的身上。 “噗!”魏老八鲜血狂涌而出,而在这鲜血之中,隐隐不起眼的小珠子出现了…… 见到了这个小珠子,那夜叉顿时如同见到了鬼魅一般,甩下了魏老八向着一方远远游去,可是那时候已经迟了,那小珠子在水中瞬间发出万道金光,所到之处,所有的一切,包括夜叉,和女尸全部灰飞烟灭。 当然,也包括了魏老八。 这颗珠子,乃是魏老八毕生精血所凝成,没了此珠,魏老八自然也就没了性命,这夜叉虽然厉害,但是魏老八乃是祝由高手,以死搏,以命换命,这夜叉也难逃厄运。 湖中静止了下来,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463】龙女 魏求喜和王仙峤两人进入了甬道,开始的时候,还有齐腰深的水,但是渐渐,水变得越来越浅,只有脚底淤泥,透着**气息,让两人不由得暗自大皱眉头,但是救人要紧,两人也不顾脚下湿滑,向着前面急速走去。 走了不久,豁然开朗,变成了一个十分巨大的天然岩洞,那水道也变成了岩洞里的一条河水,这水道两边的浅滩上,全是绿幽幽的腐尸,尸体上蒙着一层灰蒙蒙的尸蜡,看上去不知道死了多久,**恶心的臭味让两人几乎作呕。 “这是什么鬼地方?”王仙峤不由得开始抱怨,“也亏这小妖怪能找到这样的好去处。” 魏求喜不答话,只顾一个劲的往前走,忽然王仙峤拉住了魏求喜,一指前方道:“你看!” 借着幽暗的光芒,只见前面一个女子跪在众多的尸体之中,若是不细看,还以为只是死尸一具。 “这玩意乃是龙女,又是一个不好对付的角色。”王仙峤叹息道,“这小妖怪放了这么多怪物在路上,真的是闲的无聊。” 魏求喜上前一步,冷冷道:“轮到我了。” “这玩意不好对付啊。”王仙峤斜眼看了他一眼,道。 “要你管。”魏求喜冷冷地道,“你只管将唐方救出,其他的事情,交给我魏家就可以了。” “好!”王仙峤竖了一个大拇指,道,“祝你玩的开心。”说完大踏步地向前走去,那龙女很快便感受到了生人的气息,缓缓地抬起头来,王仙峤用手一指,那龙女瞬间又将抬起的头低了下去,王仙峤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回头看了魏求喜一眼,道:“别看我,我能过,不一定你能过。” 魏求喜跟在王仙峤的身后,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这个时候,那龙女低下的头,再一次扬起,双目泛着清光,死死盯着魏求喜。 王仙峤喝道:“不要看这东西的眼睛,这玩意幻术极为厉害。” 魏求喜原本觉得有些头重脚轻,但是被王仙峤一喝,瞬间又清醒了不少,龙女看着魏求喜,甜甜的一笑。魏求喜得到提点,忙垂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这种层次的幻术对我是没用的,但是你若是想突破过来的话,就必须降伏龙女,龙女与其他的鬼煞不同,其他的鬼煞均是山石怪物,但是这龙女却是活生生的人,只是修道的路走歪了罢了,你若是能够降伏她,说不定也算是一段奇缘,老夫没时间跟你们耗了,先走一步。”王仙峤留下了这句话,转身向着那深不见底的洞中走去。 在这洞中便只留下了龙女和魏求喜两人。 龙女缓缓地抬起头,转着如水一般的眼眸看着魏求喜,魏求喜得到了王仙峤的提点,此时哪里还敢抬起头了。 “噗哧,”龙女猛地一下笑了。 这妖女居然会笑,魏求喜心中猛地一沉,要知道,这妖物修道,第一层次便是努力向着人形靠拢,只有修出了人形,才能够脱去兽胎,有成仙的资格,但是这妖物,光是脱去人形这一步,便是需要千年的累积,稍有差池,便会前功尽弃,而若是能模拟人类的感情,那更是需要万年累积,世间传说的那些少有的妖物,哪一个不是有千年的道行。 “你干嘛不看我,是怕我吗?”龙女居然开口说话。 魏求喜心中更是心惊不已,王仙峤提点过,这龙女并非妖物,而是活生生的人,活生生的人,就说既不是鬼,也不是僵尸。 魏求喜木无表情道:“你是人是鬼,还是妖怪。” “咯咯咯,”那龙女笑了,道,“刚才那个讨厌的小判师不是说了吗,我是人,怎么你不信。” “判师!!”魏求喜心中顿时波涛汹涌,王仙峤居然是判师!! 是和魏十三一路的,难怪这两人从一开始就打‘打情骂俏’,原来王仙峤是魏十三安插在唐方身边的一颗棋子,正是王仙峤将自己引进人来,自己等人全部已经掉入了这王仙峤和魏十三的圈套中了! 难怪这小子从开始就没有出手,上当了! 这个时候,龙女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魏求喜的身边,身形如鬼魅,一把捉住了魏求喜的手,魏求喜因为稍微分神了片刻,手被龙女抓了一个结实,仿佛一股寒流从魏求喜的脊梁骨出冒了上来,魏求喜如坠冰窟,但是偏生又无法将自己的手从龙女的手里分开半分。 魏求喜的心暗道要遭,自己稍微分神,就着了这龙女的道儿! 龙女将魏求喜的手抵在了自己的胸脯口,娇声道:“你摸摸,我这里是不是热的。” 果然入手处,体热传来,甚至还可以感受到龙女不停跳动的心脏,魏求喜知道,这妖物无论如何厉害,就算可以模拟出人的相貌,表情,甚至神智,但是这体温却始终无法改变,更是无法模拟出这人类心跳的节奏,这龙女,如是鬼,则不可能有体温,如是僵尸,则不会有心跳。 这龙女当真是活着的人。只是,若是人,为何会成为七煞之一呢? 大千世界,果然是无奇不有。 但是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已经容不得魏求喜思绪纷乱,因为这龙女已经将头凑了过来,刚巧不巧的吻到了魏求喜的唇上。 龙女的身子整个倒在了魏求喜的怀里,身子如火般滚烫。 龙女勾魂夺魄的眼睛,在不断流转,透出无尽的媚态,此时任何一个男人,见到如此大胆而直接的女子,心中唯一的想法,大约都是想将这个女子弄到床上,大肆鞭挞一次。 虽然这里没有床,只有无尽的死尸,但是丝毫不影响魏求喜不断狂升的欲火。 这妖女的幻术,果然厉害。 魏求喜心中默念祝由法决,努力保持住心态平和,虽然他的心境和王云光之间有着云泥之别,但是多年来在落洞中的孤寂与苦修,已经让他心如止水。 魏求喜凝神专志,猛地一把将怀里的龙女推开,龙女却身子死死缠住了魏求喜,嘴里呢喃道:“不要松开我,好么,魏郎。” 声音如胶似漆,让魏求喜不由得暗叫厉害,但是魏求喜尤其是随便便能被女色所迷,收摄心神,紧捏方寸,淡淡地道:妖女自重。” 龙女望着魏求喜,一连迷人的笑意和挑逗的表情,笑道:如果我不呢?” 魏求喜硬着心肠,道:“那我唯有杀你。” 龙女嫣然失笑,道:“杀了我,你又如何能够体会人间至乐的滋味。” 看着龙女的表情,魏求喜心中又是一阵火热,浑身如火中烧,差点直接将这龙女扑到在地,当然,此时魏求喜根本没到一般男子色迷心窍的地步,澄心息欲,强吸一口气,凛然道:“既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完,魏求喜猛地用足力气,将龙女从自己的身上推开,掏手入怀,但是龙女猛地又扑了过来,双手圈住魏求喜的腰间,喘息道:“魏郎,告诉我,你是不是还爱我。” 魏求喜心中的欲火不受控制的狂升,这龙女每次吐吸,每次说话,都如同魔障一般,挑战着他的底线,更是在不知不觉间,不知道采用了什么挑情手法,将魏求喜整个人迷得神魂颠倒。 毕竟是血气方刚,魏求喜不由得要大声呻吟,举手投降了。 一股热气由她的檀口透进魏求喜的腰间里,终于激起魏求喜最原始的**,而她那对纤手,不经意地上下爱抚摩擦着魏求喜的脊骨,玉指按下处,传人一束束的热流,进入体内后,四处乱窜,不片刻我感到欲火焚身的难过。 终于,魏求喜有了任何男人最应有的反应。 这当然瞒不过龙女。她在魏求喜怀内有计画地扭动着,不住喘息,媚眼如丝,摩擦着魏求喜最禁不起挑逗刺激的地方。 这确是绝世尤物,一代妖姬。 更厉害了,口中咿唔作声,使我魄荡魂摇。 她的身体柔若无骨,偏又丰满之极,充满着生命感和弹跳力,教人难以释手,更使人动魄心颤是她的风情,似是娇娇怯怯,又似是来者不拒。 就在魏求喜逐渐要失去最后的自制力时,忽地发觉她那咪成了一线的媚眼内,神色清明,半丝欲火也没有。 顿时,魏求喜骤如醍壶灌顶,可是心中体内就要爆炸的欲火,却使他再无自控的能力,心中一叹,明知这是送死,但是在这妖女奇强无比的色诱之下,也只有举手投降。 忽然,魏求喜的眼尖,看见这龙女尽管半坐在这自己身边,但是一双玉足,却浸在水中,正有节奏地轻轻踢着。 顿时,魏求喜灵光一闪,莫非这妖女的媚术,关键便在这水中,她双足浸在冰水内的寒意,就是为了保持清明! 魏求喜顿时心中大喜,乘着一个不注意,便将这龙女整个人抱起。龙女根本没想到这魏求喜会有此一招,根本来不及呼叫。 魏求喜见龙女惊魂失魄的表情,心中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心中不由信心大增。 整个人不等龙女抗议,整人猛地压在了龙女身上。 你若是能够降伏她,说不定也算是一段奇缘,魏求喜如何不解王仙峤临走时留下的这段话,但是这妖女先诱惑自己,自己又何必怜惜她的一身修为! 魏求喜疯狂的解开她的衣裳,探手进内狂暴贪婪地探索揉捏,终于,不一会她全身抖颤起来,浑体发软,清明的美眸充满了**,一对手忘记了向我施展手法,只知不住用力将我搂紧。 魏求喜心中松了一口气,放胆地痛吻她的红唇,享受那**蚀骨的滋味。 那龙女顿时霞烧双颊,婉转娇吟,秀目内喷着欲焰,就像个最淫荡的妓女,那情景诱人之处,实非任何妙笔能形容其万一。 嘴里喃喃地道:“魏郎,魏郎……” 若是刚开始这魏郎二字是龙女为了诱惑自己说出来的,那现在便是发自内心了,她口中的魏郎是谁呢? 难道是…… 魏求喜心中不由得大定,凑到龙女的耳边,轻声道:“是我,我就是魏白恙。” 魏白恙乃是魏十三的名号,虽然很少有人知道,但是魏求喜乃是魏家嫡传,如何不知道。 顿时,这龙女的眼神更加迷离,喃喃地道:“真的是你吗?真的是你。” 果然,这女子就是魏十三的姘头! 龙女高耸的酥胸不住起伏着,小嘴张合下,只懂喘息着,呻吟着道:“魏郎!求求你,再也不要离开我,再也不要!” 魏求喜知道,自己终于利用这龙女的**,破去了她的媚术,让她沦为自己的手下败将,嘴角不由得泛起了一丝胜利的微笑,毫不客气的反守为攻,用手在这龙女没有酮体上不停摩挲。 天!这样的身体,简直就是上天给于男人的最美的恩赐。 四周像忽然亮了起来,又若是幽暗无比。 天! 魏求喜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以最粗暴狂野的方式,予以最激烈的侵犯。 龙女全身剧震,眼中奇异的神采被欲焰掩盖,娇喘低吟。八爪鱼般缠着魏求喜,檀口封着他的嘴,丁香舌送,一对纤手展开反攻,施出她对付男人的独门手法。 魏求喜只觉得灵魂出鞘,身体普飘飘荡荡的,全身发软,想推开她亦办不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和她结成了一体,再也分不开来,也绝不想分开来。 龙女在我怀里剧烈地扭动着,两人都完全沉醉在这毫无滞碍的交合之中,甚至连心神都开始模糊,只有欲仙欲死的快感充斥全身。 无穷无尽的**在不停的攀升着,两人疯狂的扭动自己的身躯,嘴里发出混着快感和痛苦的呻吟。 终于,魏求喜再也受不了控制,身体中某个地方如闸开泄,所有生命的精华,一滴不剩地全部进入了龙女的体内。 两人同时尖声大叫,排山倒海的精神爽快在心中翻腾狂舞。澎湃荡漾。 魏求喜汗水湿透全身,身体瘫软下来,扑在龙女的身上,龙女也是香汗淋漓,但手还是死死抓住了魏求喜,不肯丝毫分开,嘴里低低地呻吟着:“魏郎,魏郎……” 【464】一面之别 魏求喜站了起来,深深的吸了口气,似乎这满洞的腐臭也变得没那么刺鼻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充盈的感觉布满了全身,而龙女也缓缓地站了起来,双眼死死地盯着魏求喜。 一阵沉默,龙女淡淡地道:“恭喜你,你夺取了我这二十年苦心孤诣炼成的道痕。” 魏求喜尴尬一笑,正要道歉,龙女一挥手,道:“算了,胜者为王败者贼,若是你今天破不去我的媚术,估计也是这些死尸中的一员了。” 魏求喜心中稍安,道:“以男人精魄修炼道痕,迟早会功亏一篑。” 龙女抬头看着魏求喜,隔了好久,才道:“真像。” “像谁?” “和他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龙女苦笑道,“如非你长的如此像他年轻时候的模样,我如何能够轻易被你……” 龙女苦笑,摇头道:“我只恨我,明明知道他心中只有仇恨,还一门心思的跟着他,到头来却成为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是你让我今天下定决心,离开他,离开这个鬼地方。” “难道刚才。” 龙女冷冷道:“若非我自愿,你以为你真能让我神智迷失,夺取我的道痕吗?” 魏求喜苦笑道:“或许我们换个角度来看,这未尝不是一种缘分……” “你们是来报仇的吗?” 魏求喜一愣,正要回答,龙女已经幽然一叹,道:“他和你们的恩怨,我多多少少了解一点,当年我也是自愿为他修这鬼道法,我以为我一门心思的帮他,他多少会感恩,谁知道,到底在他眼中,我根本无足轻重,只是他复仇的工具之一……” 魏求喜心中不由感慨,这龙女只言片语之间,也就透出了她和魏十三之间恩怨交错,说到底,这龙女不过是一个被魏十三负心的苦命女子,心中不由得有些歉疚道:“姑娘,凡是强求不得,你能够想通,离开魏十三,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是啊,离开是好事,可是离开了,我又能到哪儿去呢?”龙女喃喃道,“我已经整整二十年没有走出这个洞子了……” “你的亲人呢?”魏求喜不由问道。 “亲人,凤凰女能有亲人吗?”龙女凄然一笑,道。 “凤凰女,前辈莫非是来自凤凰山?”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凤凰山现在和我已经没有半分关系了,当年我为他判出凤凰山,凤凰山早已容不下我了。”龙女面容凄然,道,“我和你今日之后,便再无瓜葛,你赢了,但是你依然不是他的对手。我劝你及早收手,找个地方躲起来,最好不被他发现。” “有用吗?魏十三既然扬言要灭我魏家,就算是躲到了天涯海角又如何?” “也对,这个局他布了这么多年,又岂能轻易放过你。”龙女道,“不过你若是想逃过此劫,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求一个人。” “谁?” “判师之祖,”龙女道,“魏十三是判师,阴司早已不能判他性命,你们又如何能够杀他,你们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判师,找到他寄存到判师处的魂魄,然后将他的魂魄灭了,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你是他的女人,你会好心救我吗?再说,判师之祖是何等难寻,我如何能够知道他的行踪?” “也是,”龙女点了点头,同意魏求喜的观点,“判师之祖,乃是神一般的存在,你们这些贩夫走卒,又如何能够知道他老人家的行踪,不过你们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魏求喜急不可耐地问道。 “刚才走过去的那个人,你知道是谁吗?” “嗯?他不是也是判师吗?你刚才说的。” 、“不错,我从他身上嗅到了判师的味道,判师没有魂魄,所以我的媚术对他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所以刚才我才会对他十分忌惮,不过我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他没有对我出手,你要知道,若是他想灭我,简直就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那人这么利害?”魏求喜不由得吞了吞舌头,虽然在落洞中,他与王仙峤有过一些交情,不过王仙峤此人玩世不恭,根本无法探到他的底细。 龙女摇头道:“可能是一物降一物吧,修我们这种道法的,最忌判师,他们捏得准我们的命门所在,不过我若是猜得不错的话,这人,应该就是引魏十三入判之人。” “嗯?” “具体情况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当年他被魏家的人逼入落洞之中,本来已经必死,但是却安然无恙的出来了,并且成为了判师,世间判师难得,如何能够同时出现两个。” “魏十三不是人间阎罗阎书勤的弟子吗?”魏求喜反问道。 “人间阎罗阎书勤?”龙女摇摇头道,“我没有听过此人,你说是就是吧,他很少跟我说他的事情,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但是在我知道……” 龙女顿了顿,道:“判师----一个就够了……” 魏求喜一愣道:“什么意思?” 龙女不再回答,转口道,“我走了,无论如何,谢谢你帮我放下一切。”龙女回头看了魏求喜一眼道,“你心智坚韧,居然能够抵挡我的媚术,并寻到反击的办法,在年轻人中,已经很是难得了,但是你心肠歹毒,不懂得见好就收,来日很可能走上他走过的老路,今日你得了我二十年的道痕,相信在年轻一辈中,很少有人是你的对手了,希望你能够心怀慈念,因果报应,屡试不爽,莫要误入歧途。” “多谢。” 龙女转身看了一眼这满地的荫尸,心中涌过一丝感伤,道:“这些人皆因我而死,从今日起,我便为他们超度,弥补我这些年的过失,我们已无再见之日,这件事,你必须忘了。” 说完龙女转身便走,魏求喜声音在后面传来:“我能知道的名字吗?” “知道又能怎样,反正我们不可能再见面。”龙女轻轻一笑,稍有犹豫,但是还是淡淡道,“我叫季冰云。” “季冰云……”魏求喜淡淡念道,正要在说话,可是这龙女却如鬼魅一般消失在洞中。魏求喜心中不由得怅然若失,心中记得刚才与她温柔时候的**滋味,苦笑摇头,不再停留,向着洞中走去。 【465】天才的夭折 唐方缓缓地醒了过来,却发现自己入眼处一片黑暗,就算是连唐方这等目力,在这黑暗中依然如盲了一般,唐方只觉得头大如斗,本能的地想站起来,但是却发现,自己浑身已经无法动弹半分。 “妈的”,虎落平阳的感觉涌上全身,唐方下意识的骂了一句,用尽浑身仅有的力气大声道:“魏家小贼,你若是有本事,便和爷爷出来大战三百回合,躲在暗处算什么东西!” 声音在不停的回响,唐方暗自道,应该是在某个不知名的山谷或者是山洞中,根据回响的时间,唐方断定此处必然奇大无比,魏十三并没有回答,唐方心中虽然焦躁,但是凭着这些年在生死边缘摸爬滚打的经验,他知道,此时想要逃出升天,只能靠自己,唐方强自镇定下来,忽然笑道:“小老儿,我好歹也算是你们祝由的宗主,你把我捉到这里,大鱼大肉没有也就罢了,怎么着也得弄伤一两个姑娘让大爷爽爽,不然岂能是待客之道?” 魏十三的声音冷冷响起:“你比起当年来,可真是成熟了不少,明知大难临头,还能强装镇定,不过,很快你便会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我和你远无仇,近无冤,你趁着老子新婚之夜抢走了老子的婆娘,这笔帐老子不计在你头上了,这样把你把我婆娘还给我,然后在恭恭敬敬的送我们出去,我们这笔帐就算两清了,日后我保证,只要你不找我麻烦,我也不找你麻烦。” “哼!”魏十三冷冷道,“天底下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吗?我苦心算计,才将你引入此地,又岂能轻易放你离开!” 唐方双手一摊,苦笑道,“那你还要怎么样,难不成还想收我做徒弟吗?好好好,你先出来,我们再细细详谈,其实我对前辈早已经心向往之,能做你的徒弟,嘿嘿,我也很开心的。” 唐方暗自运足身体中的最后一点力气,只等魏十三出现,便以雷霆手段击杀,奈何这手却如同拖了千金重物一般,根本抬不起来,唐方心中暗自骂娘,但是也无可奈何,为今之计,只有用缓兵之计,拖住魏十三,等着王仙峤等人来救自己。 忽然,一道光猛地出现,即便是唐方的眼睛,也似乎受不了这霎时的刺激,眼睑一闭,在证言时候,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一个巨大无比的山洞之中,在眼前,一个高数十丈巨像巍峨耸立,足足有七八个人那么高,散发着无尽的威压,几乎让唐方有些呼吸不畅,感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寒意。 这巨像,非人非魔,一张英俊绝伦的脸庞,看上去即便是世界上最英俊的男子都黯然失色,在他的身上穿着一个古朴的巨型战甲,在战甲的身后,一对黑色的双翼巨大无比,他手中拿着一把唐方叫不出名字的兵器,似枪非枪,似矛非矛,浑身上下散发着凌厉的杀气。 唐方似乎见过此物,但是一时间却又似乎想不起来,怔怔的看了一会,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一句话:没事弄这么大一块石头进来,不嫌累得慌吗? 魏十三的声音响起:“若是我没有算错的话,你应该是第一个进入这里的人----不,也许你不能算人。” “费这么大周章,就是给我看这么一个鬼东西?”唐方吞了吞舌头。调笑道。 魏十三冷冷道:“你可知道此地是何处,此物为何物?” 唐方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你仔细看看四周。”魏十三冷冷道。 唐方四周仔细看看,这才猛地发现,在周围围了无数的红色的巨石,看似凌乱,但是唐方熟读阴符经,所以认得,这些杂乱无章的石头,其实是按照道门的手法,摆出的一个奇形大阵,而自己若是猜得不错的话,应该便是这阵眼所在。 这些石头,显然不是天然就是红色的,而是后天经人精血浸泡,才会发出这等晦暗的红色,这里,似乎是一个祭坛。 唐方心中已经暗自觉得不妥,难不成这老小子要把自己当成畜生,供了这劳什子的破像? 若是唐方没有遭到魏十三的算计,心中自然是不会丝毫慌张,依他的性格,就算天塌下来也会当成被子盖上,但是此时受制于人,唐方便如同没有金箍棒的猴子,纵然有千般本事,也是使用不出来的,现在唯一能用的兵器便是口中这三寸不烂之舌,能拖延一会,便有一丝求生的机会。 果然,魏十三缓缓开口道:“这里是当年判师之祖修真之地。” 果然来了!唐方心中冷笑,似乎所有人在面对将死之人的时候,都会把这人当成自己唯一的知己,将自己这些年的心酸苦楚和盘托出,以彰显他如何如何不容易,看来这魏十三也不能免俗,他一定要将这些年的心酸吐露干净之后,才会弄死唐方,而唐方则只能因利势导,将时间拖得越久愈好。 唐方七情上脸,将这巨大无比的神像细细端详,啧啧称奇道:“原来如此,难怪我老早就感觉到一股铺面而来的神圣之气,能够在风景雅致的地方成仙得道,看得出这判师之祖也算是也是个风雅之人,我倒是对这判师之祖产生了强大的好奇心,前辈能够给我仔细说说当年他的故事吗?越详细越好,能够在判师之祖得道之地死了,我唐方也不枉此生了。” 唐方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心中早已将王仙峤的祖宗十八代操了一个遍----当然如果他有的话。 判师之祖,原本乃是我祝由之人……魏十三缓缓地道,判师之祖,原本姓方。 啊,唐方心中一个炸雷响起,这魏十三果然开口便惊人,心中也隐隐对在眼前的这尊雕像有了印象…… 当年与方云一战,方云曾经从祝由尺中放出方家世代尊崇的大魔禹溪的一抹虚影,但是仅仅只是大魔禹溪留在祝由尺中的那一抹虚影,也让唐方终生难忘。 眼前的这雕像,轮廓与当日方云放出的禹溪大魔的轮廓极为相似,难道眼前的这尊雕像,居然会是禹溪大魔不成!? 唐方心如电转,魏十三已经冷冷道:“判者,判天地阴阳,判世间轮回,不坠轮回,不在六道,天生孤独,游离天地,而心中只有一个字,那就是叛!” “只有叛天叛地叛阴阳法则的人,才能真正掌控轮回,成为命运的主宰,让天地颤栗,让人间俯首。在判师的心中,无情无义,无欲无念,我们只为叛而生!人世间,只有我们判师一脉,才敢真正自称逆天!” “哈,好厉害,好厉害。”唐方拍手叫好,道,“难怪你敢叛出魏家,原来只有叛徒才配做判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魏十三冷冷道:“我等叛天,是因为天不仁,我等叛族,是族不义,既然天不仁,既然族不义我等为何要为天地效命,为宗族效死,天不仁,我便捅破这天,族不义,我便灭了他族!” 魏十三的声音隐隐有些激动,显然对当年魏家之事还不能释怀,唐方知道,若是能让他勾起回忆,恐怕这槽可能三天三夜也吐不完,忙故作关心问道:“我还有一事不解,当年你为何叛出魏家?” “是魏白慈那个贱人逼我的!”魏十三情绪有些失控,大声道,“当年魏家十三子,唯我天分聪颖,能够继承天罡五雷掌的衣钵真传,但是奈何庶出,魏十三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从我一出生,便处处刁难于我,奈何他资质愚钝,根本不及我千分之一,于是便恶语中伤,说我天性狂妄,目中无人,若是祝由交到我手中,必然会毁于一旦,因此老大听信谗言,不肯将魏家真正绝学传我。” “童年的阴影果然很深啊,魏老四虽然道貌岸然,但是这点到看得很准,若是你继承祝由宗主大位,整个祝由还真的是大难临头了。”唐方心中暗自想到,但是表情上却是一副深恶痛绝的模样,骂道:“这魏老鬼果然是个伪君子,真小人,说什么把孙女嫁给我,无非就是想将我牢牢困住,成为他的傀儡。” “不错。”魏十三对于唐方的话深以为然,道,“这老小子就是这么一个伪君子,可惜世间的人皆眼盲,宁肯相信他满口的道德仁义,也不肯相信我!” “后来你怎么判出魏家的……” “那老小子自己没用,老大苦心栽培他,希望他成为祝由之宗主,但是却不及我这旁门修得快,在我二十岁那年,便具备了修习天罡五雷掌的能力,而那伪君子,苦练四十余年,始终还只是一个废物,祝由向来强者为尊,老大不得已便定下了赶尸大会上比武夺魁的规矩。” “啊!”唐方道,“若是当年比武夺魁的话,魏老四定然不是你对手,这祝由宗主原本应该是你来当才对啊。” “本来就是!”魏十三截口道,“可是这魏老鬼如何能够让这种事情发生,当年正直塔教为祸中原,魏老鬼为了拖延赶尸大会,便怂恿我祝由参战,魏老大一时不察,便中了他的诡计,居然和龙虎山那群无胆匪类联合,展开所谓的‘灭塔之战!’”说到这里,魏十三有些怒不可遏,道,“龙虎山一脉乃是我祝由千年的敌人,手上不知道蘸了我魏家先祖多少鲜血,魏老四居然于他们言和,弃祖宗血仇于不顾,他死之后,如何面对地下的魏家先祖!” 魏十三接着道:“当年他灭塔为假,其实真正目的是想借助塔教的势力将我铲除,当年他诓我,让我去暗杀塔教的大人物,我当年年少气盛,也没有多考虑,便一口答应了。后来我才知道,这小子心肠之毒,原来他叫我所杀之人,正是人间阎王阎书勤!” 唐方道:“于是你发现魏老鬼的阴谋,所以一气之下,叛出了魏家,投了人间阎王阎书勤的门下?” “没有!”魏十三截口道,“人间阎王虽然厉害,我承认当年我不是他的对手,但是从他手中保住一条性命却不是不可能!” “啊!”唐方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人间阎王阎书勤可是判师啊,一张口便能判人生死,魏十三居然能够从他的手中全身而退,可见当年魏十三是何等厉害,也难怪强如魏老鬼的人物,也对他处处忌惮,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后快。 “那后来呢,虽然你没有杀了人间阎王,但是也算是立功一件,为何还要判出祝由?” “这正是那小人的阴狠之处,他见我没死,便一口咬定,我定然是与人间阎王互通款曲,所以他才饶我不死,认定我叛出了祝由,并集结祝由所有的高手,围攻我,当时我年少气盛,受不了这口窝囊气,便一气之下,承认了是人间阎王的弟子!” “魏老四纠结了魏老九,魏老八那群垃圾围攻我,但是就算他们人多,又怎么样,十几个人都不是我一个人对手,若不是后来惹出了老大,他们那群废物都不够我一个人杀的!” 魏老四的实力,唐方是知道的,十几个人祝由高手居然都不是他的对手,可见当年魏十三的功力到了何等匪夷所思的地步,而且听魏十三的口气,这魏家因为忌惮他的性格,并没有将真正的精髓相授,魏十三能修成这等厉害全凭着自己的天资。 若是如此,当年魏十三的天资会到了何等骇人听闻的地步,恐怕现在祝由中所谓的少年天才如王云光之辈,与他想比较都是云泥之别! 魏十三续道:“后来魏老大出手,用天罡五雷掌毁去我一身修为,并将我判入落洞之中,魏老四又暗算魏老大,借着军功,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祝由宗主,而我,却在暗无天日的落洞中,受着无尽的煎熬,凭什么,他魏老四的资质比猪还差,却成了祝由宗主,而我却背负着叛徒之名,被废了修为。” “也许当年……”唐方犹豫一下,道,“当年只是一个误会,因为毕竟你在判师的手下全身而退,不免让人产生怀疑,你若是能够当年把事情说清楚也许就没事了。” 魏十三冷哼一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而且,这根本就是魏老四为我设下的一个圈套,我不可能是判师的弟子,这点他心中有数!” “为什么?” 魏十三惨声道:“因为判师根本不收弟子!” “不对!”唐方皱眉道,“你根本就是判师,你在撒谎!” 魏十三道:“我是判师没错,但是我不是人间阎王阎书勤的弟子,我这一身判术,另有奇遇。” “是谁?” “是我教给这个没有心肝,忘恩负义的畜生,人渣,垃圾,不要脸的东西的!”忽然暗处一个声音传来,听到这个声音,唐方欣喜若狂,若不是不能动,他恨不得冲上去亲他一口。 王仙峤到了。 【466】野心 王仙峤瞬间便进来,但是声音却戛然而止,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这尊巨无霸一般的雕像,喃喃地道:”难道真的被你找到了,想不到真的被你找到了……那只是一个传说罢了,你居然真的信了……还真的找到了这地方……” 魏十三看着王仙峤的身影,仿佛对他的出现根本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淡淡地道:“你果然来了,我就知道,依着你的本事,外面的那些东西根本奈何不了你的。” 王仙峤不理会魏十三,甚至都忘了此来的目的,站在原地,呆若木鸡,道:“这玩意原来真的存在……魏小妖怪,也亏你能够找到这东西,难道你想当第二个法海不成?” “法海……”魏十三嘴角轻笑,露出一抹不屑,淡淡地道:“法海又算什么东西,若是我与他同生一个时代,论天资,我自问不在他之下,他不过是占了点赢勾血脉的便宜,然后勾引了那龙虎山的小丫头片子,靠着女人上位,我何屑为止。” “我当年就看出你野心不小,但是怜你天资,不忍毁去,如今想来,确实多又不是,当年在落洞的时候,我就应该亲手将你毁去,更不应该将判术传授给你,如今遗祸千年,老夫悔之晚矣……” “老妖怪,别睁着眼睛说瞎话,你是什么德性,我会不知道?”魏十三讪道,“当年你若非摸出我身上这根命骨,又焉能手下留情饶我一名?若是不是这玩意救了我,我怕是和那些可怜的洞女一般,成了你延续轮回的工具了,怕是现在只是一根腐烂不堪的栏目头罢了。” 王仙峤嘿然一笑,道:“不错,你魏十三不是真小人,我王仙峤也不是伪君子,不错,我承认,当年我之所以将判术传给你,确实存了私心,希望你有朝一日,能够依着判术,把那个该死的天目给判了,让老夫能够走出落洞,但是这二十几年来,你曾几何时想过去落洞和我叙旧,何曾想过在落洞中还有你他妈的一个救命恩人在!” “原本我是打算灭了魏家,了去今生这桩血债,就回落洞找你的,现在你自己出来了,就轮不到我出手了,你在落洞中呆了那么多年,早出几年,晚出几年,又有什么关系。” 王仙峤颔首,道:“如我所料不错,你灭了魏家,第二个便是方家了吧。” “嗯,”魏十三好不否认,点头道:“祝由尺在这家手中,祝由尺中藏有我判祖大密,落到那些人手中,原本就是暴殄天物,祝由尺只有在我手中,才能重现当年的威威风。” “灭了方家,然后就是邬王二家,再然后就是龙虎山,正一所有道门,甚至,你连法海都不会放过,若是当真让你修成了那玩意,估计你连尸**都敢闯,干出和当年法海同样的故事,不过当年法海败了,你觉得你能成功吗?” “法海之败,根本就是出在一个女人身上,法海自以为入了佛门,便可以六根清净,简直就是自欺欺人,我和法海不同,我没有羁绊,只要挡在我前面的人,无一不可杀!” “甚至对你一片痴情,以人身入妖身的女子,甚至为你判出凤凰山,在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为你痴守二十余年的女子!”一个声音冷冷的响起,从黑暗处,魏求喜缓缓地走来。 但见魏求喜,魏十三微微有些惊诧,道:“想不到你居然能够活着来此。” “我自然是死不了,但是有些人就说不定了。” “人各有命,强求不得。”魏十三冷冷道。 魏求喜微怒道:“魏十三,你果然是冷血无情的紧,难道你就丝毫不关心龙女的死活吗?” “她不过是我手中的一件道器而已……”魏十三顿了顿,摇头道,“不对,她甚至不能算是一把合格的道器,不然你也不会来此了。” 魏求喜盯着魏十三看了半晌,一字一句道:“魏十三,天不收你,当真是瞎了眼。” “哈哈哈哈”魏十三仰天长笑道,“天算个什么东西,天敢收我判师吗?” “天不收你,我来收!”魏求喜怒火中烧,手中一挥,铜钱剑在手,身法如电,向着魏十三猛地冲了过去,魏十三摇头道:“太弱!” 魏十三乃是和魏求喜交过手之人,魏求喜的实力,早已经被他摸得通透,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三指轻弹,便毫无花俏穿过了魏求喜的剑法之中,正要点中魏求喜的铜钱剑身,就在这个时候,魏求喜的身形瞬息一变,速度快了不少,那铜钱剑上的光束更是暴涨,如同水银泻地,无孔不入,只取魏十三的面门。 魏十三眼中闪过一丝讶色,三日不见,这魏求喜的功力突飞猛进,早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难道前日,此子是故意隐藏实力不成? 魏求喜一声大喝,铜钱剑光芒巨甚,瞬间扫过,魏十三微微一惊,身形后退,避开了魏求喜必杀之招。 “能将老夫击退半步,传言出去,也足以让你笑傲半生了,”魏十三眼中光芒凌厉,看着魏求喜,魏求喜只觉得这魏十三眼中的目光如同寒风卷雪,寒冰刺骨,若不是他凭空涨了多年的功力,怕是敢单单这魏十三的气势,就已经让他不战而降了。 “可是你终究是逃不了的!”魏十三大喝,双手搓刀,瞬间,在手掌中传来噼噼啪啪的闪电之生,紫色电芒如刀,一往无前地对着魏求喜猛刺过去,那紫电盛烈无比,似乎无人能敌,魏求喜嘴一张,猛地一喷,一道血泉喷出,裹住紫电,粘稠的血水,粘在那紫电之上,遮掩了紫电的寒幕,同时也让魏十三裹步不前,不能冲杀而至。 “幽冥血水,看来落洞中你没有白呆,在幽冥血泉中洗毛罚髓,另有一番际遇,只是……判师叫人三更死,绝不留人在五更!” 说完魏十三须发倒竖,电芒如同道道毒舌,缠绕周身,而掌中的那道紫电刀芒,更是瞬间暴涨,压过了魏求喜的血泉水,两人僵持不下,但是看脸色,魏求喜似乎依然没有任何取胜的希望。 “破!”魏十三大喝一声,那到紫电如同利刃破帛,撕开了魏求喜粘稠血泉,直喷魏求喜的面门,就在这个当口,忽然只见清光一闪,噹的一声,魏十三步伐顿止,魏求喜则是神色狼狈,被王仙峤一把推到在地。 再看地下,只见王仙峤的乾坤金光戒滴溜溜地在地上打转,王仙峤上前攥住了戒指,叹了一口气道:“都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说到底,一笔写不出两个魏字,你们两个一上来就打打杀杀的,成何体统。” “哼!”魏求喜尽管再败魏十三之下,但是眼中却没有半分惧意,死死盯住魏十三,道:“总有一天,你会败在我的剑下。” “小伙子,年纪轻轻的,何必呢?想报仇又何必急于一时,你年轻,有的是时间,等这老家伙老得快断气,头也动不了,手也动不了的时候,你上去补一剑不就什么仇都报了?小伙子,报仇就是一个比谁活的更久的游戏,当年老人家多少仇人,结果呢,都被老夫熬死了,这才是大英雄所为。” 【467】赢勾血 王仙峤笑道:“我看你们现在,不如喝杯酒,交个朋友,和气才能生财,对不对?” “住口!”两人同时怒喝。 王仙峤耸了耸肩膀,道:好心当成驴肝肺,懒得管你们,老夫累了,先走一步。”说完径直走向唐方,勉强试了试唐方的体重,招手魏求喜道:“过来搭把手,别老站着。” 魏十三冷冷道:“就打算走了?” “你成龙也罢,成佛也罢,与老夫无关,老夫也懒得管你,天下事那么多,老夫怎么件件事情都管得过来,不过苍天有眼,你自己好自为之。老夫走了,就不用你留我吃饭了……”王仙峤说完看了看四周,若无其事地道,“想必这穷乡僻壤的地方,也没有什么好饭食。当然死人肉什么,你魏小妖怪最爱了。” “你可以走,他留下。”魏十三一指唐方,冷冷道。 “哟,真的翻了天了,”王仙峤手舞足蹈,“老夫这点面子都没有了吗?” “王仙峤,你走可以,但是唐方,必须留下。”魏十三重复道。 “反了反了,”王仙峤顿时暴跳如雷,大声道,“魏小妖怪,别忘了当年你经脉断了,躺在那里像头死尸的时候,是哪个救了你一命,又是谁一泡屎一泡尿的喂你,不然你觉得今天能活着在老夫面前耀武扬威吗?” 魏十三点头道:“你对我有恩,我记得,但是一码归一码,唐方必须留下,你可以走,甚至连这小子我也懒得计较了,任你带走……”魏十三顿了顿,道,“甚至连魏家的小丫头,我也可以交给你,但是唐方,万万不能!” 王仙峤一挥手道:“唐方在你手里,焉能有命,他一死,魏家小娘们就成寡妇了,寡妇门前是非多,保不齐哪天就干上了偷汉子的勾当,我老祖就是在地里也睡不安稳,不行,万万不行!” “王仙峤,你怎么说话的!”魏求喜见王仙峤在背后编排魏柔,顿时火起,大声斥责。 魏十三缓缓地道:“你可曾记得记得当年你跟我提起过的那个传说……” “我他妈就是嘴巴看不住,欠抽!”王仙峤笑道,“当年你万念俱灰,老夫怕你自寻短见,所以编排些故事给你听,你还真信?”、 魏十三缓缓道:“我当真了……” “小子,认真害死人啊。”王仙峤颇有感触道,“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何必追求那些虚无缥缈东西。我说的话,你就行行好,当个屁给放了吧。” “若是天下间没有判师,若是我不是亲眼看见当年判师收走了我的灵魂,若不是我入了判师一脉,若不是我早到了这玩意……”魏十三一指那雕像,顿了顿道,“我确实不信,但是现在……我信了。” 王仙峤看着魏十三,冷冷道:“你想学当年方家之人,唤醒禹溪大魔?” 魏十三摇了摇头。 “那还好。”王仙峤长吁了一口气,道:“判祖乃是疯子,跟他学不了好,多学学老祖我,当你明白了老夫的修为之道,你就会领悟到生命的真谛了。” “不仅仅是禹溪,赢勾、后卿、甚至蚩尤,我都想要。”魏十三冷冷地道。 王仙峤盯着魏十三看了半响,隔了好久憋出一句话,道:“疯了。” “为什么。当年女娲造人,便是将人道视为万物的灵长,这六道本就应该是我人道统治,凭什么在六道之中,最尊崇的身份不是我人道之祖,凭什么蚩尤不过六道之外的邪魔,便可对我六道予取予求,我不服。” “疯了,真的疯了……”王仙峤摇头道,“对你一个疯子,我无话可说,也懒得说,唐方我是一定要带走的,若是你阻拦,我们只好开打,我承认,现在的你,道法上我不是对手了,但是,老夫活到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靠道术混饭吃过,你不信可以试试。” “我给你看一件东西。” 魏十三不由分说,走到了那祭坛之前,手中一晃,顿时整个古洞霎时间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黑暗中,只听见魏十三喃喃的低喊,黑暗中,虽然看不清王仙峤的表情,但是此时候的他,没有插科打诨,显然也开始认真的看着魏十三的把戏。 忽然,黑暗中一个明点出现在魏十三的手中,在黯淡的火光下,魏十三的脸上出现了前所未有的认真,那幽光在黑暗中轻轻闪烁,明灭不定,仿佛来自地狱中的鬼火一般。 魏十三的口中低吟,发出古老而生涩的语调,仿佛在召唤着某种奇特的生物,此时所有的人都似乎忘了恩怨,静静地看着魏十三的动作。 忽然,魏十三脚踏禹步,走到了阵法中的一个阵眼处,那道在他手中的幽光霎时间也缓缓的绽放出炽热的光芒,从他手中起,将四周慢慢照亮。 借着这团幽光,诸人这才发现,在这阵中,早已经变了模样,在古朴的阵中,到处掉落这腐朽的白骨,有人类的,也有猛兽的,巨大的洞壁,坚硬的岩石,在幽光照耀之下,却显现出了无数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裂痕,就像是被人生生撕裂开来一般,触目惊心。 风,从莫名的地方疯狂的灌入,但是无论狂风呼啸,在阴风中,魏十三手中的那团火苗,却丝毫不为所动,火心向上,发出幽兰而诡异的光。 “吼!……”忽然一声咆哮,如同平地一声雷,在这洞中响起,唐方三人同时一惊,甚至心中都有了一种莫名的恐惧,仿佛感受到了什么恐惧一般,那柔和,但是却有带着刺目光芒的鬼火,就如同一根锋利的针尖,插入三人的心,那种莫名揪心,让三人难受之极。 光芒越来越亮,终于,将那整个巨大的雕像照亮,在灯光下,那雕像的双目泛着蓝光,仿佛开始活了一般。 魏十三嘴里念念有词,诡异的语调时高时低,忽急忽慢,而他的一身衣服,也再阴风中猎猎作响。 吼,吼,吼!如同千军万马般,声音传来,在剧烈的风中,夹杂着阴森的冷笑,在这个古洞之中开始回响。 魏十三双手小心翼翼的捧着火苗,眼中泛出虔诚的光芒,低语呢喃,猛地将手中的火苗向着半空中一抛,那团火苗仿佛离弦之箭,猛地向着那巨大的石像飞去,火光瞬间燃烧遍了那石像,噼啪噼啪的声音,在石像的周围作响,而那石像,几乎像是有魔力一般,将在场所有的人的精神魂魄尽数都吸引过去,他们竟完全忘了身外之事,似乎看呆了一般,任凭头顶风声乍起,浑然未觉。 噼啪,噼啪。 烈火烧过石像的头顶,石屑纷纷掉落,一个骷髅般的头盖骨出现,接着,是眼眶,没有鼻子的鼻梁,和在口中森森白牙。 火光烧过石像的头,一个晶莹的骷髅头缓缓显出了真身。 忽然,一声如同恶魔般的厉吼传来,正是来自于这骷髅的嘴里! 那奔腾的声音像是禁锢的灵魂,发出凝聚了千万年怨恨的呼喊,在这个古洞之久久回响。如泣如诉。 “够了!”忽然,王仙峤猛地一声厉喝。 顿时阴风顿止,那骷髅瞬间又开始石化,尽管没有眼眸,但是几人都似乎都能感觉到,那骷髅眼中露出的不甘。 然后……一切都静止了。 鬼火也渐渐熄灭,洞中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只听见几人不断急促的喘息。 “我……明白了……”王仙峤一字一句地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唐方……因为赢勾血……” 【468】交换 “赢勾血脉乃天下至宝,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们王家,若不是你们王家这些年来精于算计,终于找到了今世轮回的赢勾血血脉,凭我的命断之术,怕是很难找到赢勾血脉所传承之人。王云光不愧是人中龙凤,当年即便是窥到了我的来历,却依然能够面临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光凭这点,他的天资便足以笑傲这一代祝由之辈,你王家能出现这么一个人物,倒是应了景致。” “王家之人,自然了得,这点不用你说。”王仙峤一改往日戏谑的表情,道,“魏家小儿,今日的人,你若是让我带走便罢,若是不行,你我恩义,一刀两断,日后相见,便不怪老夫我不念当日的恩情了。” 魏十三叹了口气道:“我自幼生性孤高,因为甚少有朋友,在落洞中,你不是我恩人,更是我魏十三心中唯一认定的朋友,只要你点头,凭你的见识和头脑,再加上我的本事,你我联手,必然天下无敌,说不定能够开出一番亘古不曾有的事业。” “以人力逆天改命,我王大祖宗没有蠢到你那种地方,想拉我下水,跟你一起死,王大祖宗虽然活了这么多年,自然是更加珍惜这条小命了。” “难道真的没有商量余地,非要你死我活吗?” “有,把唐方交给我。” “刚才你也看到了,我没有骗你,只要有赢勾血脉,我便可以将禹溪复活,为我驱策,想必你也算出,法海不日便会重降人间,你觉得,若是法海知道当年当他圆满的道心出现一丝破绽而导致功败垂成的你还活在世间的话,会轻易放过你吗,放过你们王家吗?依你的本事,斗得过法海吗,但是有我就不同了,我可以祝你一臂之力,借助禹溪之力,我们甚至不必在封印法海,绝了后患,岂不是一举两得?” “放你妈的狗屁,我王仙峤什么时候说过怕法海了?” “呵呵,”魏十三轻蔑的一笑,道,“你出落洞之后,便一直黏在唐方的身边,因为你清楚,唐方是这个世间唯一可能制服法海的人,从一开始你就在为自己的打着算盘,别以为我不清楚。” 王仙峤冷笑道:“我之所以跟着唐方,是因为是他救我出了落洞,我王大祖宗乃是有恩必报的人,不像某些人,恩将仇报,不知道好歹。” 魏十三摇头道:“算了,我苦口婆心说了这么久,为的就是让你顽石点头,既然你不合作,那我们只有一战了。” “来就来,谁怕谁。”王仙峤一卷袖口,便要出手。 魏十三道:“王仙峤,你当真以为你战得胜我吗?” “你小子是我教出来的孙子,爷爷打孙子,自然手到擒来,魏小妖怪,不会是怕了王大仙人吧,怕了就直说,放我们离开,我保证没有一个人将今天的事说出去的。”王仙峤虽然大言不惭,但是其实他心中明白得很,现在的魏十三,深不可测,而自己的道法,受到若干限制,即便是修炼了一千年,其实长进不大,对着这样的人,心中难免惴惴,不到万不得已,实在不想与他正面对敌,所以话说起来不免露怯。 但是唐方对于他,不仅有恩,更是有情,唐方若是落在魏十三手中,后果不堪设想,即便硬着头皮,他也必须接下来。 魏十三微微一笑道:“确实,你我若是一战,怕是不到最后根本无法知道谁更厉害一些,若是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对上你手上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所以我不会跟你打的。” 王仙峤一听这话,顿时喜上眉梢,道:“如此好极。” “不过,唐方也不会跟你走。”魏十三淡淡地道,“因为你带不走他。” 魏十三轻轻拍手黑暗中隐隐出现脚步声,几人以为魏十三另有助拳高手,心中不由得一紧,待来人走近,看清了相貌,魏求喜第一个高声道:“柔儿!” 刚才在树林中,魏柔曾经出现过,但是因为魏十三的道法,所以并不知道谁真谁假,看着眼前的魏柔,双目紧闭,依然一副六听闭塞,显然没有从魏十三的掌控中逃离。 “你对她动了什么手脚……”魏求喜走了上去,一摸魏柔的鼻息,虽然感觉微弱,但是并非全无,心中少少安定,魏柔还没有死。 “不过一些不入流的道术罢了,”魏十三道,“一人换一人,魏柔这小丫头我可以交给你们,但是唐方,必须留下,这个交易很公平。” 说完看着唐方,冷冷道,“这道法虽然简单,但是一时半刻就算是王仙峤你也绝难解开,过了时辰,这小丫头恐怕就要魂飞魄散了,唐方你考虑考虑。” “一命换一命。”唐方盯着魏十三,道,“这一切从一开始你就计划好了的。” “不错,”魏十三冷冷道,“当年我想留你,你不肯,所以我只好用些非常手段了,唐方这是你的女人,你自己看着办。” 唐方陷入了沉默。 说实在的,唐方对于魏柔,几乎没任何的好感,和她结婚,也是因为把柄落在了魏老鬼的手里而不得已为之,但是无论如何,两人已经有了夫妻之名,依着唐方的性格,绝难轻易舍弃魏柔逃命。但是自己中了魏十三的圈套,功力一时间无法恢复,落在了魏十三的手中,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任人宰割。 但是除此之外,又有什么办法呢,魏十三阴狠狡诈,他看得出王仙峤的脸色,他并无全胜的把握,即便加上了魏求喜,怕是也不一定是魏十三的对手,与其玉石俱焚,两败俱伤,还不如…… 唐方长长叹口,道:“一命换一命,以我唐方的这条贱命,换了魏大小姐的贵命,我稳赚不赔,魏老鬼,我这百八十斤交给你便是。” “老祖,休要中了这小妖怪的圈套,落在他手中,他会吸干你的血的!”王仙峤见唐方答应,心中不免焦急,大声劝阻道。 “那有怎么样……”唐方颓然摆手道,“把魏柔带走。我唐方命硬的很,死不了的。” “但是……”魏求喜也一时间拿不定主意,但是毕竟现在这是唯一能救自己亲妹妹的办法,欲言又止,长叹一声,对着魏十三恶毒地道:“魏十三,这笔血债,我魏求喜来日必然会加倍奉还!” “现在不是逞口舌之利的时候,”魏十三冷冷道,“从这里出洞,尚需半柱香的时间,若是半柱香之内,魏柔尚不能见到阳光,怕今生永远只能活在阴影之下,成为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话说在前面,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魏求喜脸色一变,唐方已经毫不犹豫地道:“带魏柔离开,快!” “唐方,大恩不言谢,今日算我魏求喜,魏家欠你,来日必然奉还。” “只希望魏老鬼不要忘记曾经答应我的事情……”唐方长叹一声,落在魏十三的手中,怕是凶多吉少,这话语气中,不免有些交代后事的味道。 就算是死到了临头,唐方依然记着复活张若昀之事…… 魏求喜点头道,“张若昀之事,我记下了,若是那老鬼不肯帮,我魏求喜也一定帮你找到将这女子复活的办法,这算我魏求喜对你的承诺!” “多谢!”唐方点头道。 “多谢!”魏求喜看着唐方,眼中多了一丝感激,患难见真情,唐方今日之举,已经让他佩服至极,对唐方的印象,也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 “王仙峤,你也给我滚!”唐方对着王仙峤低声吼道。 “但是……”王仙峤和魏求喜不同,魏柔的生死,不关他的事,他关心的只有唐方。 “我说的话,你当成耳旁风了吗?”唐方低声道,“我说过,我命硬,天都不收,魏十三也别想轻易结果我,回去,等我,我答应你,我一定活着见你。” “老祖……”王仙峤不由得眼眶一红,脚下依然不肯挪动半分。 “快滚,救魏柔那个小娘皮,要是她少了一根毫毛,老子活剥了你!”唐方佯怒道。 王仙峤盯着魏十三,冷冷道:“姓魏的,这笔帐我王大祖宗记下了,若是我家老祖有半分闪失,你最好乞求上天,别让我再遇到你,不然,我会用你永远想不到办法让你痛苦。” 魏十三嘴角轻蔑一笑道:“是么,那我就更要好好的照顾你家老祖了。” “还不滚,留在这里等死吗?”唐方怕魏柔误了时辰,急急催促道。 “老祖保重。”王仙峤念念不舍地看了唐方一眼,又死死瞪了魏十三一眼,这才和抱着魏柔的魏求喜,急急离开山洞。 这偌大的洞中,有只剩下了唐方和魏十三。 魏十三微微一笑,道:“现在应该没有人打扰我们俩了吧。” “是。”唐方点了点头,若无其事地耸了耸肩膀,“少了王仙峤那个家伙,确实安静了许多。” 【469】痛楚 魏十三微微一笑道:“看不出你还真的是条汉子,若是不是你自己大意了,要捉住你,当真要费上老夫一番周章了。” 唐方一瞪魏十三道:“我现在依然可以活剥了你。” 魏十三不以为意,对着唐方道:“刚才的一幕,你自己也是看到了的,你可知道我为何捉你来此……”魏十三不待唐方回答,已经笑道,“很快就会知道答案了。” 雌伏了这么久,魏十三即便是经历过大悲大喜之人,心中不免也有些激动,王仙峤当年不过是一时嘴漏,说出了这个秘密,但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有着别人难以理解的野心的魏十三早已经记下了,并且付出了十数年的代价。 而现在,他药方已经到手了,而缺的,只是唐方这道药引。 当年方家的高人,以肉身入道,早已经摆脱了祝由一脉的控制,成为了传说一般的人物,只是,因为当年方家之人证道的手段并不光彩,所以,祝由中并不刻意提及,早已经在千年之中,隐没无痕了,就算是方家的长生排位中,也不曾有此人的出现,只有王仙峤这等活了千年的老怪物,又以窥阴为乐的人,才在机缘巧合中,发现了这段辛密,为了获取如同判师一般的力量,王仙峤不惜出卖自己的灵魂,但是,王仙峤毕竟不是判师,没有十世恶人的因果,到头来到底入不得判师之门,却被判师之祖利用,成了当年在尸**一战中,一颗事关成败的棋子。 不过,福祸相依,也正是因为判师之祖,王仙峤才躲过了法海的追杀,活到了现在。 当年的王仙峤,虽然也是祝由中少年一代中极为杰出的人物,但是论根骨,与法海这等不出世的人物比起来,不过是萤火与皓月之光,但是即便实力悬殊,即便是当年的法海如日中天,道门中人人忌惮,但是王仙峤却有着和他的本事不太相称的胆子,可能也是当世唯一一个敢把偷的主意打到法海的头上的主。 当然,王仙峤也不是好惹的主,依他的眼光,世间上所有的道气对他来说都已经没有了任何吸引力,他敢冒着杀生之祸,偷取的法海的东西,自然也是世间最为珍贵之物。 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王仙峤居然把这个不可能变成了可能,他偷到手了! 当然,这其中奇巧,一言难尽,王仙峤也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自己的灵魂,在加上永世不敢出尸**的恐惧。 当然,依着王仙峤的性格,他如何能够忍受得了尸**的苦楚,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法海的恐惧也越来越淡,终于,被他找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逃出了尸**。 或者是乐极生悲,逃出了尸**的王仙峤居然阴沟里面翻船,被天目用计困在了落洞中不得而出,也正是在落洞中,他遇到了魏十三,当这个废人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开始不过只是将他当成了和一般洞女一样,用以续命的炉鼎,但是他很快发现了,这个人的与众不同! 此人居然有是十世恶人转世! 只有十世恶人,才有了让天地惧怕的本事,只有十世恶人,才能够继承判师的衣钵,成为新一代的判师! 算出了这个命格的王仙峤,当时欣喜若狂,他看到了从落洞中掏出的希望,于是将判师的本事倾囊相授,这判师的产生,原本就是应劫而出,若是没有十世恶人的积攒,就算是天资在高,也无法习得判师的任何一个本事,但是若是十世恶人,便可稍加提点,甚至无师自通! 原本万念俱灰的魏十三,在落洞中,被王仙峤赋予了新的生命,也从此增加了数十倍的野心,祝由之祖,早已不被他放在眼中了,他所要的,是和当年法海一般,凭着自己无上道法,重塑天地法则! 成了神一般的人! 而现在,他从未如此接近心中潜伏的野心。 魏十三看了唐方一眼,蓦地一抬手,只见一道宛如实质的真气,从他的手中如同利剑一般射向了唐方的经脉,顿时,冰冷刺骨的感觉侵袭全身,唐方的全身,仿佛如同冰封了一般,不要说抬手反击,就算是动一个手指头也不能。 唐方倒也硬气,居然一声不吭,反而笑了起来,道:“小子,你就这点本事,难道是给本大爷挠痒吗?” 魏十三的眼中冰冷,没有任何感情,仿佛地狱中的鬼魅,忽然双手如同骤雨闪电一般一连点中了唐方的十多出要害,每一指均注入一道冰寒彻骨、直钻心肺令他生出五脏六腑骤被撕裂感觉,偏又大叫不出声来,就像在噩梦中,明知猛兽毒蛇噬体,却没法动弹。 唐方感觉这魏十三心中的歹毒,他根本不可能给唐方一个痛快,他不仅要他失去所有的抵抗力,然后在慢慢的折磨他,却不会让他轻易死去。 唐方想破口大骂,但是却奈何根本运足不了力气,魏十三如此残忍的手段用在自己的身上,就算是自己能够逃出生天,下半辈子估计不但道法全失,能不能不变成一个不能动弹的废物,还不得而知。 可是自己先是大意中了魏十三的道法,现在又被魏十三用诡异手法封住了全身的血脉,逃出生天,怕是痴人说梦。 难道唐方今天就要死在这里吗?唐方心中又急又怒,可是刚才又是自己打肿脸充胖子,一命换一命。 一个个念头电光石火般闪过唐方的脑海,在锥心刺骨的极度痛苦中,他往后仰跌。 魏十三轻声一笑,道:“不用怕,这只是开始,很快等痛苦过去后,你的感知也会慢慢消失,到时候便会神智迷糊,到那个时候,你身体中的那个怪物,就不会在作壁上观了。” “好好享受人生最后一段旅程吧,若是来日我能够得偿所愿,定然十倍还给你,你若是有来世,我保你锦衣玉食,一生无忧!” 说完,缓缓地将唐方放在地上,平躺起来。 就在是个时候,唐方隐隐觉得自己的身体在移动,魏十三好像将自己移到了祭坛的中间,唐方仰面朝天,隐隐看见在祭坛中,那道高大雄伟的巨幅雕像。 此时候唐方体内的变化,只能用地狱酷刑来形容,即便是唐方这等硬汉,也忍受不了,如同前玩吧细刀在自己的血脉中流走,切割这着他的经脉和五脏六腑,若是不能开口大叫,唐方恐怕早就叫破了喉咙,这个痛苦让他浑身发抖,如同坠入冰窟。 而更让他感到恐怖的事,所有的如同魏十三所料一般,自己的感官也渐渐地失去了作用,眼不能见,口不能言,耳不能闻,甚至神智也开始渐渐迷糊,就如同投入了一个一无所有的虚无境界,一切都不知道所发生了何事,伴随他的只有一波加上一波更为汹涌激烈的疼痛。 若是能够有选择,唐方此时只求速死,了却这惨绝人寰的痛楚。 就在这悲惨深渊的更深处,仿佛有一股暖意,沿着自己的身体最深处,缓缓的向着唐方的神智深处袭来,此时的唐方,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就如同即将冻死的人,仿佛看到了一堆灰烬,即便不能取暖,但是总算是能够给于生命一丁点温暖。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关注着唐方的魏十三的神色开始凝重,从手里缓缓地掏出了一把小刀,向着唐方的手腕割了下去, 【470】形势陡转 唐方手上的鲜血开始一点一点的滴了下来,粘连在魏十三的那把小刀上面,魏十三微微一笑道:“不用害怕,很快就会过去了,只要你能够配合我,我保管你不会痛苦很久的。” 巨大的疼痛让唐方不由得咬牙切齿,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有气无力的从口中缓缓地咬出了几个字:你若是今日不杀我,我来日定然会让你生不如死。 魏十三自然不会把此时唐方的威胁放在眼里,也不回嘴,深深的叹了口气,道:“为何死到临头了,你还是这样嘴硬,不过也好,不算辱没了赢勾的名号。” 粘稠的血液沿着唐方的手臂缓缓地滴落下来,魏十三手中忽然变出了一只巨大毛笔,笔尖湛蓝,蘸着唐方不断从腕间滴入的鲜血,那支毛笔仿佛一块海棉,将唐方手中的鲜血一滴不剩地全部吸入其中,鲜血在魏十三的笔尖凝结,但是却并没有丝毫的干涸,透着诡异的血色,魏十三拿着毛病,开始在唐方的周围,画着一些奇诡的图案。 魏十三的神色更加凝重,如同朝圣一般,小心翼翼地圈画着,所有的图案,奇怪非常,似鸟飞鸟,似兽非兽,但是所有的工笔均错落有致,在唐方的面前,绵绵不绝,形成一番相互连接在一起的图案。 唐方的手臂中,血液越来越多,而空气中的血腥味道也越发浓烈了,在这间诡异的地穴中,只有唐方不断的喘息,再无其他任何一丝一毫的一响。 魏十三在专心致志的涂抹着,很快,许多圈圈圆圆连接在一起,从一边连接这另一边,围绕着唐方和那巨型的雕塑,形成了一个诡异的星阵,而唐方的血液,细看之下,却并没有凝固,反而形成了一道纵横交错的河流,那些血液如同在血脉中一般,毫无滞涨游动,从一处流向另外一处,从尽头又折返回来,形成了一个生生不息地诡异图案。 魏十三大笔一挥,将所有的血脉引导向那巨大的石像,魏十三的手腕轻轻颤抖着,看着这唐方身体的鲜血开始疯狂的向着石像涌去,眼神中充满了激动,握笔的手,居然开始有些微微颤抖。 唐方原本粗重的喘息已经变得嘶哑,他可以明显地感觉到身体中那种精血的流逝带来的巨大的恐惧,但是他却没有丝毫的反击之力,甚至神智也变得也来越迷糊,仿佛十年未曾睡过的人一般,再也抬不起千斤重的眼皮。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声清啸,来自于唐方的体内,宛如一个炸雷,将唐方已经几乎没有任何思维的灵台猛地一震。 唐方猛地一阵心悸的感觉,疼痛感觉传遍了全身,让他的神智在疼痛中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你就这么放弃了吗?” 那个声音清冷的传来,声响不大,却如雷贯耳,唐方呻吟般的应道:“我……” “我等候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看中了你这么一个可造之才,若是你放弃,我前功尽弃无妨,你今生恐怕在这阵法中也定然魂飞魄散,再无转世轮回的机会。” 唐方挣扎地道:“这……此人……到底……是在干吗?” “以我之血脉,激怒禹溪,让他的留在人间的心血得以苏醒……哼,就算是一个泥塑木雕,在人道也足以掀起惊涛骇浪,以人道证魔道,这路子,千百年来,倒是少有人走,此人的心智,在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中,也算是千载难寻……难得!” “你必须出手救我……”唐方挣扎地道,“若是你不救我,我死了,你也讨不了好!” 那个声音沉默了,叹息一声道:“我何尝不想救你……” “若是此人将我的血脉引出,我此后便再无法以血脉轮回……以赢勾血做引,混以禹溪留在人间的心血,怕是又得造出一个连我也拿捏不准的怪物……但是……”那声音长叹一声道,“你自己无用,受制于人,我又有何办法……” “但是……但无论如何,你得想办法……你才是真正的赢勾真身,难道连一个区区人类都害怕吗?” “我只不过是一个残缺的记忆……如何算得上是赢勾真身……就算是血脉和记忆融合,怕是也难以达到当年赢勾的高度……这老鬼想必是有备而来,用尸**的道法封住你我,我也无能为力了……” 唐方哑声道:“难道我就要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吗?” 声音陷入了沉默,忽然道:“只好赌上一把了……是福是祸,就看你的造化了……” 唐方再想和体内的声音交谈,但是任凭他如何呼喊,那声音在没有应答,而唐方的身体也逐渐地僵硬,神智又开始迷糊,鲜血不断的从身体中涌出,体温也变得越来越冷了。 魏老鬼深深呼吸,向着前面看去,那赢勾血在他的指引下,如同万道蚯蚓一般,缓缓地爬上了那巨石雕像的身体,一个已经完全连接在一起的鲜血法阵,遍布地面的血色通道,将无数鲜血禁锢其中。而那些献润之血,仿佛受着无形之力影响一般,在平整的地面上,却几乎同时开始向着同一个方向纷纷流去,中间并无一丝脱离如血脉一般的笔痕。 魏十三目不转睛,原本因为紧张而发出的粗重的喘息声也突然沉静下来,石室之中,陡然平静! 忽然,在身前那座雕像蜿蜒的鲜血,似乎也受了什么刺激一般,奔流的速度突然加快。 石室中的场面气氛慢慢变得诡异起来,伴随着越来越快的红色河流,渐渐发出隐约的呼啸之声,围绕在那石像的身上,魏十三干涸的嘴唇忽然发出了一个神秘的咒语,低沉的声音开始在这石洞中回荡起来,一串串古怪的语调,伴随着魏十三怪异的印决,他捏引在前,缓缓摆动。 的呼啸声音越来越响,仿佛无数的阴灵在齐声呐喊,鬼哭狼嚎之声霍然而作,从四面八方袭涌而来,如同无形的力量,将那石像上的血脉生生的吸住,然后渐渐的浸入在石像之中。 就在这个时候,那石像发出了惊悚的声音,石屑纷纷掉落,露出了半个骷髅模样的头像,和刚才王仙峤等人看到的头像一模一样, 魏十三目不转睛地死死盯着石像,脸上或许是因为法力消耗过度,显得微微有些苍白,但是却遮掩不住那嘴角的笑意,看着在旁宛如死尸一般的唐方,他缓缓而动,用手中的毛笔,在石像已经露出的空洞眼眶中,宛如点睛一般,就要凑了上去。 阴风四作,仿佛在迎接着一个恐怖魔鬼诞生一般,似乎脚下的地面都发出瑟瑟的颤抖,魏十三手中毛笔正中那石像的眼眶! 铮! 一声巨响,那石像的眼睛猛然而亮,发出一道寒光,将整个石洞照的宛如白昼! 魏十三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所压制,浑身都忍不住颤抖,毫不迟疑地跪倒在那石像的前面, 瞬间,鬼气大盛,石像浑身剧烈颤抖,鬼魅妖气从四面八方涌来,不断地钻入石像的身体中,而唐方的身体中的血流动的速度也瞬间加快,不断的向着石像涌去,整个石像早已经被染得通红一片。 快了,快了,成败就在此一举,魏十三的眼中露出了喜色,此时的他,都禁不住要手舞足蹈起来,这个传说,终于在他的手里,即将变成了现实! 只要片刻! 一个片刻的时间就好了阿! 魏十三忍住住在心头这般吼叫!身体忍不住的发抖,面有兴奋之色。高声喝道:“判师传人,恭迎魔王降……” 忽然,魏十三脸色大变,嘴里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发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场景! 所有的鲜血如同疯了一般,倒卷归来,从石像的身体上面不断的回退,如同退朝,全部涌向了唐方的胸口! 然后在唐方的身体中不断的回旋,流动,最后居然凝结成了一条龙! 而这条龙,正是唐方身体的那道纹身!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这忽然而来的变化,让魏十三都不由得目瞪口呆,他根本不知道,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唐方的胸口,一物似乎也再蠢蠢欲动,似乎受到了感应一般,宛如即将孵出的雄鹰,在急不可待地等待着破壳而出! 忽然,唐方胸口的那道纹身,被鲜血浸染之后,居然发出了一阵龙吟之声,然后居然脱离了唐方的身体,飞翔上天! 于此同时,唐方的身上所带的一件法宝也开始受到感应,与之同时飞驰而出! 九幽神塔!! 那九幽神塔在空中发出耀眼光芒,然后,忽然一下,四分五裂! 同时一阵响彻云霄的声音传来,从九幽神塔中,一道电光飞驰而出,向着那道盘旋在空中的蛟龙撞了过去! 两物同时发出欢欣之声,仿佛两个久别重逢的故人,在机缘巧合下,异乡重逢。 两物很快合二为一,变成了一条几乎盘踞了这石洞的巨大青龙! 魏十三似乎还没有搞清楚状况,脸色已经发青,这到底是为什么!! 咚。咚咚。 另外一个奇异的声响,同样来自于唐方的身上…… 那道巨龙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地一个俯冲,巨尾一摆,将唐方整个人撩上半空,而同时,唐方的身体里面,一个锦盒掉了出来,那青龙发出一阵轻快的龙吟,毫不犹豫地将这锦盒吞了下去! 唐方的身体重重地砸来地上,已经离了这祭坛好几丈的距离。 吞下了锦盒的青龙,浑身的光芒愈发璀璨,身体开始剧烈的摆动,仿佛痛苦莫名,却又如凤凰浴火一般,在痛苦之后,绽放出新的生命! 青龙浑身笼罩着连魏十三都不敢目视光芒,光芒照亮整个石洞,青龙在石洞中痛苦的挣扎,所到之处,将魏十三所布下的奇怪大阵搅得乱七八糟,那巨石之象,也被它龙尾一扫,碎裂一地! 魏十三怒火中烧,大悲大喜的转换来的如此之快,更是让他不能理解的是,这一切,到底是如何发生的! 明明!自己离成功就只有半步之遥! 为何却毁于一旦! 这条奇异的青龙到底是何物!为何阻止了自己原本已经成功的计划! 但是,他甚至不敢出手,因为,他从这请青龙身上,感受到了磅礴巨大的威力,似乎自己只要动手,这青龙一怒,就可不费吹灰之力的将自己抹去! 这到底怎么了!! 巨大的光芒,开始变得柔和,但是迷迷糊糊,依然让人看不真切。但是却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这青龙的身体正在逐渐变化着…… 光芒最后缩成了一人高的宽度,越来越淡,最后终于渐渐地散去…… 在着光芒之中,一人缓缓地走了出来。 黑发紫衣,倾国倾城。 紫玲玎! 【471】青龙化身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魏十三嘴唇开始颤抖,双目露出憎恨的目光,眼前忽然其来的变化,让他有些匪夷所思,但是同时也是不可接受,自己苦心孤诣了这么久的计划,被这一个不可预知的变化搅乱,怎么让他咽得下这个口气。 “是你!”魏十三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紫衣姑娘,虽然未曾谋面,但是从装扮来看,他已经大抵猜出了此女的身份。 唐方乃是魏十三从一开始便关注的重要人物,加之这些年,唐方在道门中风起云涌,其人轶事,只要稍加打听,便可以知道,加上魏十三谨小慎微的性格,他怎么会为不知道和唐方走的如此亲密的女人的身份! “紫玲玎!”魏十三喝破了紫玲玎的身份。 紫玲玎神色迷茫,显然还没有搞清楚为什么自己会忽然出现在这里,也没有弄清楚眼前的这个老者的身份,她眸星急转,在这石洞中四处打量,便很快发现了唐方。 “唐方!”紫玲玎脸色一变,飞快地跑到唐方的身边,揽入怀中,关切地抚摸着唐方的黑发,唐方早已经昏迷不醒,气息虚弱,呼吸若有若无,任谁都知道,唐方此时,已经快到油尽灯枯的地步。 “是你伤了他!”紫玲玎冷冷地盯着眼前的魏十三,眼神中露出浓浓的杀意。 此时魏十三的心态可想而知,紫玲玎横插一脚,搅乱了自己的所有计划,甚至连自己多年苦苦寻来的这尊石像也被紫玲玎破坏,再将此阵修复,怕是不是一时半日之功,但是魏十三乃是经历生死大难的人物,在这样的情况下,自然不会乱了方寸,目光好不客气地和紫玲玎相互对视,冷冷道:“小妮子,你坏了老夫大计,你可知道。” “是!你!伤了!唐方!”紫玲玎不回话,一字一句,落字如钉。 “他不仅要伤,还必须死!”魏十三道。 紫玲玎不答话,左手掐决,缓缓地,宛如一道月亮,太乙金镜已经从她怀中升起,宛如一道明月,闪耀中天。 “林不依的手段。”魏十三看着在半空中的太乙金镜,道,“太平一脉,太多魑魅魍魉之计,林不依此人更甚,多以下作幻术骗人,算不得正紧武功。” 没想到这老者居然一开口便喝破了自己的身份,紫玲玎心下暗自凝神,不过,连唐方都在此人手中无力反击,此人的道法,怕是极高,紫玲玎不敢大意,手中的七星剑幻出,剑尖遥指魏十三的眉间要害。 “小妮子,我没有时间跟你耗,你可以走,在我还没有准备好之前,我不想林不依和龙虎山找我的麻烦,留下唐方,我不为难你。” “若是我不干呢。” 魏十三深吸一口气,道:“那就休怪老夫辣手摧花了!” 魏十三话音刚落,只见紫玲玎身形如电,手中的剑光凌厉,向着魏十三的猛地刺去,魏十三双手合十,不偏不倚地夹住了紫玲玎刺来的一剑,然后食指轻弹,只听见铮的一声脆响,紫玲玎剑身被摊开,魏十三变掌为爪,猛地向着紫玲玎胸怀出杀去。 就如同一道幻影,魏十三的手居然毫无障碍地穿了过去,魏十三眉头微微一皱,就在电光火石的瞬间。杀气瞬间袭来,那悬在半空中的太乙金镜中,紫衣一闪,紫玲玎用着比刚才快上十倍的速度,向着魏十三天灵处直泄而下! 天月有情道! 用障眼隐身术诱敌,本尊藏入太乙金镜之中,幻做天空之月,杀人无声无息,这是紫玲玎自创的暗杀化境之术! 当年,就算是方家家主方柳,也曾在此技上吃瘪,何况此时的紫玲玎,经过这些年月的淬炼,早已经将此计修的炉火纯青,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强如魏十三,也不禁有些难以招架! 魏十三心下暗惊,但是如他这等强者,又岂是方柳之辈所能匹敌,临危不乱,一声爆喝,居然整个头发倒竖而起,上面飞快的闪动着紫色的电芒,紫玲玎手中匕首尚未靠近魏十三的本体,便被这须发上闪动的电芒化作齑粉! 紫玲玎顿时脸色大变,虽然她出道以来,所遇到的强者无数,但是眼前此人的功力,几乎已经超过了自己的想象,单是这短短瞬间的照面,紫玲玎便知道,此人的功力,实在胜过自己太多,甚至连自己一直引为毕生超越的林不依,恐怕也不会恐怖到如斯地步! 此人,到底是谁! 紫玲玎一击不成,身子在空中一个漂亮的回旋,如同一只紫色的蝴蝶,翩然落地,魏十三也不乘胜追击,负手淡淡道:“小妮子,我知道你对唐方用情颇深,但是情之一道原本就是害人之物,你若是能舍弃唐方,以你的资质,很有可能得证大道,何必拘泥人间世故,看不透这镜花水月呢?” “唐方乃是赢勾之身,你对他必有所图,若是让你得到唐方的身体,天下必然将掀起一番腥风血雨,我岂能让把你如愿!” “好个心思缜密,伶牙俐齿的小姑娘,不过识时务者为俊杰,今日你不与老夫纠缠,老夫就当欠你一个人情如何?” “做不到!” 魏十三怒道:“好个不识抬举的小女娃,老夫一生不杀女子,难不成要我破戒吗?” “你我之战,鹿死谁手,还说不定!”紫玲玎断声道,猛地樱唇张启一颗晶莹剔透的圆珠冲吐而出,凝空急旋,将她妖娆的容颜映照得流光溢彩美艳绝伦! “龙珠!”魏十三闪过惊骇而又贪婪的神色失声低呼。 紫玲玎周身清光大盛! 忽然,魏十三大声叫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原来你就是畜道的青仙子留下的业障!想不到老夫今日居然辛苦为他人做了嫁衣,是你将老夫的赢勾血夺走,化蛇成龙了!” “老夫今日若是不除去,难消我心头之恨,还我赢勾血!” 魏十三再也不与紫玲玎讨价还价,猛地身形剧变,紫色的电光缠绕周身。 “嗷----呜!”忽听一声震耳怒啸,青光闪耀! 紫玲玎忽然飞向半空,化作一条青龙,碧青色的龙头怒目而视,獠牙狰狞,霎时间将整个地洞变作幽幽惨碧。 青龙张口狂啸怒目,红光闪耀雷霆万钧地向着魏十三俯冲而下。 “孽畜敢尔!”魏十三惊怒非常,手中电芒闪动,对着那青龙毫不客气地刺了过去! 轰,一声巨响,那龙尾巨摆,这洞中的一切都如同如纸糊草捏土崩瓦解,霎时间炸散成万千碎段冲天乱舞! 烟尘四起,石屑簌簌摔落, 魏十三的身影如同断线风筝一般向着后面倒卷飞去,与此同时,紫色的电芒在青龙的周身不断的爆响,青龙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喝,龙尾一卷,圈住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唐方,就这样向着那万丈石壁撞去,蹭蹭蹭,只听见那石屑纷飞的声音,青龙居然撞开了不知道多深的地层,直冲而上,向着远方飞快地遁去! 魏十三脸色惨白,身躯微微一僵,双目闪过羞怒愤恨之色,森然道:“唐方,我看你能逃到哪里!”说完,脚下不停顿,顺着刚才青龙撞开的那数百尺深的石洞,飞跃而出,追逐而去。 【472】人间别久不成悲 夜光照耀在野山之上,大地显得沉寂一片,只有飞鸟时不时地从林木就间警觉而起,直冲上天,忽然,所以地野兽似乎被什么恐怖地事情惊到了一般,猛地大声尖叫,飞快地向着远方狂奔而去,一传十,十传百,瞬间山林中所有野兽汇成滚滚洪流。 天空中一道利光闪过,一条青龙带着雷电像着山林中直冲而下,巨大的身躯压坏了无数的草木,但是即便这样,青龙的龙尾依然死死卷住一人,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青龙着地,身躯开始慢慢缩小,最后变形成一个紫衣女子,蜷缩在地上。 “噗!”紫玲玎忽然说身躯猛地一震,一口鲜血染红了胸口,绕是如此她还是忍不住地回头,确定魏十三没有追过来,这才松了一口气,回首看着自己怀里早已经昏迷不醒的唐方,紫玲玎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唐方的脸颊,不自觉间泪水迷蒙了双眼。 “没想到我们居然还有再见之日,没想到,我居然还能够再次回到这个世界里面”。 紫玲玎用手轻轻地推了推身边地唐方,但是唐方却如同死了一般根本没有任何地反应。紫玲玎不由地神色凄然,警惕地向身后看了看,确定四下无人,这才盘膝在地,嘴里轻轻的吐出要一粒珠子。顿时,光芒大盛,照得密林通透,波光流转,照定仿佛一道月光洒在他的身上,紫玲玎努力催动珠子,光芒愈发璀璨,唐方呻吟了一声又陷入昏迷之中。 见唐方有点反应,紫玲玎顿时精神大震,将珠子上的光芒催动更甚,唐方的脸上渐渐的走了血色,而紫玲玎则是香汗淋漓,面色惨白。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响起脚步踏动竹叶的轻微声音,虽然很轻,但是如何能瞒过紫静玎这样的高手,紫玲玎脸色一变,暗自道:“来得好快啊。” 紫玲玎不再犹豫,身影化作青龙,猛地腾空而去。 看着天空中的一玲玎,为十三轻轻的道:“紫女娃儿,你虽然因祸得福,化蛇成龙。但是又如何,刚才你硬接了老夫十霆之力,已经受伤,你又不顾已经的安危,强行吐出自己的元丹为唐方疗伤,倒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好孩子,倒是,现在唐方被老夫废了,你又伤上加伤,我看你俩人,如何能够逃脱老夫的手掌心。” 不知过了多久,唐方迷迷蒙蒙地醒转,浑身冰冷僵硬,毫无知觉,喉中却犹如烈火燃烧一般。耳边狂风呼啸,鬼哭狼嚎之声悠长飘荡。心中一凛:“我已经死了吗?这是在幽冥鬼界吗?” 转念一想,自己乃是僵尸之身,怕是地狱阎王不留,小鬼不收,可是,自己现在,又会再哪?魏十三不是把自己吸干净,自己怎么会在这,莫非是王仙峤那个杀千刀的良心发现,还是魏十三乐极生悲,忽然一命归西了? 冥冥之中,仿佛一双手,曾经死死地牵住自己,那么温暖。 唐方费力睁眼,眼前漆黑一片。过了片刻,才隐隐看见上方暗影交错,似乎是尖崖利石。远远地,几点幽蓝的火光淡淡地跳跃,在虚无缥缈中静静燃烧;寒风吹来,自己似乎在悠悠飘荡,落叶卷舞,贴伏于他的脸颊,又倏然飘飞而去。 他睁眼看了片刻,便觉晕眩难忍,又闭上双眼。自己浑身依然毫无半分力气,如同废了功力一般,难道我以后都无法动弹,和一个死人一样没有区别了吗?一你念至此,唐方心中蓦地一阵把悲凉。 浑身剧痛,只要一动,仿佛所有骨骼、肢体都已寸寸断裂,又如万千火焰在体内炙烤焚烧,疼不可抑。唐方低声痛吟,心中把魏十三的祖宗操了个遍。 山风吹来,脊背生凉。唐方侧头往下望去,借着月光,唐方待看清身下,猛吃一惊,背后来来冷汗淋漓,原来自己身下万丈深渊,自己丧所在的地方是峭壁山岩上,微微突出的一小块岩石,只要自己稍微不注意,必然掉落下去,粉身碎骨。 自己怎么在这,难道这又是那个老匹夫的把戏? 山风凛冽,鸟叫嗷嗷,残月斜照在悬崖峭壁之上,四下一片寂然。 “唐方……”忽然似乎有人在轻声呼喊着唐方的声音,唐方好怕是这山野中山魈野鬼之类的,虽然平日不怕,但是此时的唐方,功力尽失,凡是小心为上。 但是心中最为担心的,自然还是魏十三的下落,自己只记得当时自己被魏十三所制住,后来便失去了知觉,刚才那若有若无的声音,让他心中又不由得一阵狐疑,难道是自己听错了吗?又或者是魏十三的另外的毒计,想到自己现在手无缚鸡之力之力,不免心中微微有些寒意。 忽然,风声忽忽而来,唐方差点被这忽如起来的罡风吹下山崖,只见天空中清光闪耀,一道如山如龙的清影,在天空中久久盘旋,然后朝着唐方飞奔过来,来势太快,狂风鼓舞。 待声势落定,只见一个紫衣飞舞,青丝飞扬的女子出现在唐方的身边。 那容貌,那眼神,那一动一颦之间流动着的特有的风姿,让唐方整个人愣住了当场。 这女子,便是化作了灰烬,唐方也能认得出。 于是两个人就这般站着不动,彼此凝望着。 紫玲玎还站在那里,沉默如许,山风吹来,她紫衣轻轻飘动。 多少岁月,人间情愁,忽忽都在这深深一眼之中, 紫玲玎踏出脚步,走在月光之上,唐方卧倒在地上,紫玲玎低头看着唐方,泪水在也忍不住,涟涟而下,唐方嘴角动了动,眼中闪烁,忽地移开目光,、终于轻轻说道:“你,好象瘦了……” 紫玲玎的身子轻轻一怔,微微有些苍白的脸上,涌现出淡淡地红云,如晶莹剔透的红玉,有着数不尽,道不清的羞涩。 “瘦点就瘦点吧,总比死了强。”紫玲玎淡淡地道,轻轻的笑了,如同深夜中最娇艳的百合,这个龙虎山上,最为娇贵的女子,为唐方付出了一切,甚至包括自己的生命,当日在落洞中,紫玲玎被欧阳风骨暗算,以为那时,就是她这辈子最后一次见他。 人间别久不成悲。 何况是先人永隔。 能见到他,能再次见到她,就算算这一切都是梦幻泡影,就算是没有明天,就算后面还有那绝世高手穷追不舍,但是此时,两人能够四目相对,心中的温暖,足够点燃一切希望。 一袭紫衣的紫玲玎,身姿依然疯子绰约,如同月光中谷最耀眼的存在,就算是唐方,也不由得看得痴了,静静摒住了呼吸。 两人一卧一站,静静地眺望着前方那片黑暗,山风吹过,两个人的衣衫同时飘动,身影在清亮的月光之中格外醒目,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而无垠而黑暗的苍穹中,除了点滴星光,静静闪动,还有一双邪恶的眼睛,在静静的窥伺,静静地等待着时机…… 【473】缓兵之计 夜色微微有些寒冷,唐方和紫玲玎就这么四目相对,因为任何人都知道,谁再说话,就会打破此时宁静的夜晚,打破他们多年生死与共所形成的默契,过了好久,唐方这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来了。” 来了,紫玲玎点了点头,两人同时感应到魏十三的戾气,虽然唐方此时依然不能不能动弹,但是他五感并没有消失,甚至连以前独有的感应,同样犀利的存在。 山下的风声骤起,如同野鬼夜哭,很快便传来魏十三的声音:“小女娃,果然不愧是林不依那只老狐狸的徒弟,知道老夫尚无飞天遁地之术,无法爬上这万仞陡崖,但是,你就打算抱着你的小情郎在这里过一辈子吗?不要忘了,我在他身上下的毒并没有解除,长此以往,误了时日,怕是你的小情郎的身躯会片片而落,化作飞灰,而你,恐怕就算是得了赢勾血脉,化蛇成龙,但是恐怕也无法做到真正风餐露宿,当真完全不食人间烟火,在上面也呆不了一年半载,听老夫一句话,你难得天大的造化,应该珍惜,何必为了一个人,阻了你证道之路?” “哈哈哈。”唐方的声音响起,道,“老匹夫,难道你现在沦落到只能一充口舌之欲里了吗?有本事上来捉我,告诉你,老子乃是不死不灭之身,你那区区的小毒奈何不何,早已经变成了老子昨晚拉的一泡屎了。” 紫玲玎听唐方这么一说,面上一喜,唐方脸色一苦,暗自道:“我骗那个老匹夫的。” 魏十三微微一笑道:“死到临头,你还敢诓我,你若是能够复原,老子给你磕三个响头。” “这头,你磕定了。” “你若是复原,为何不下山,分明是重伤难愈,而且我还肯定,这小妮子必然也受伤不浅,老夫十霆之力,全力放出,这等小孽畜,如何能敌!” “不信,你就上来试试,信不信老子一个小拇指就可以把你捏死!”唐方懒洋洋地道,露出一副满不在乎地笑容,紫玲玎看得不禁莞尔,唐方,依然还是那个唐方,即便是沦落自此,也依然保留着自己的独特气度,不肯在言语上屈软半分。 大抵,这就是紫玲玎喜欢他的一个原因吧。 魏十三失笑道:“你就算是痊愈了又如何,老夫依然可以轻易将你拿下。” 唐方冷冷地道:“别忘了当日,谁被我欺的落荒而逃,手下败将,有什么资格你老祖面前大呼小叫,我也不怕告诉你,老子已经飞鸽传书,给魏家诸子,我不过是想等他们一起来了,再将你一举成擒。” “魏老四吗?”魏十三不屑地道,“你以为凭着他三脚猫的功夫,也想将你救走吗。” 唐方呵呵笑道:“再加上王家王仙峤和王云光呢?” 魏十三冷笑道:“一群酒囊饭袋罢了。” “呵呵,再加上方家的三祖呢?” 魏十三微微色变道:“他们早已经坐白骨观多年,如何肯轻易出来,唐方,你休要骗我。” “你别忘了,判师乃是他们方家的!你心中打着方家祝由尺的主意多年,别以为他们会放过你!唇亡齿寒的道理三岁小孩都懂,魏十三,你早已经是祝由的众矢之的了,快找个地洞把头埋进去,一辈子不出来的好……对了,别在把屁股露在外面了!” 魏十三的脸上闪过一丝愤懑之色,当年唐方给他的一击,乃被他引为平生奇耻大辱,如今唐方旧事重提,就算是他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火气,大声道:“唐方小儿,你当真以为老夫不敢上来取你性命吗?” “来啊,来啊,”唐方挑逗道,“看老子如何让你屁股开花!” 紫玲玎虽然听着唐方肆意羞辱魏十三心中颇感快意,毕竟这几天,自己被这老鬼追赶,如丧家之犬,好不容易在找了这么个暂且安身之所,若是当真惹怒了魏十三,自己两人都已经身负重伤,根本无力再战,这不是引火烧身吗? 正要说话,哪知道唐方对他眨了眨眼睛,做了一个嘘声的姿势,继续道:“老匹夫,别说老子没有提醒你,山中雾气深重,你那身老骨头风湿毛病犯了,可别找我,咦今天的月亮好圆啊……小紫,我先睡会,等着老匹夫上来了再通知我,我一脚把他踹下去!” “唐方,你当真以为老夫上不来吗?”就算是石佛也是有火气的,魏十三被唐方三番两次的侮辱,不由得心中大怒,道,“老夫这就上来取你性命!”魏十三作势要上,紫玲玎的心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握剑的手也微微颤抖,做好了全力攻击的准备。 魏十三忽然停下脚步,摇头道:“不对,不对,这其中定然有诈!” 魏十三想了想,嘿声道:“小子,你根本没有救兵,方家三祖你也根本请不来,你小子诓我上去,定然是有鬼,老夫不上你的当,就在下面等着你,我不信你能在上面过一辈子!” 唐方对着紫玲玎眨了眨眼睛,冲着下面喊道:“老匹夫,你最好现在就滚开,不然老子大兵一到,定然让你灰飞烟灭!” “哼!无胆鼠辈,花言巧语,无非是想逃过一劫,但是你乃是老夫囊中之物,老夫又岂能让你逃脱,有什么手段,尽管用出来便是了。”魏十三不理会唐方,居然盘膝坐下来了。 紫玲玎这才恍然。原来唐方稍有怯意,魏十三定然能够看出来,反而反其道而行之,用尽一切方法激他上来,反而依着魏十三敬小慎微的性格,必然起了疑心,反而不敢轻易上来了,毕竟,唐方乃是赢勾之后,虽然被魏十三下了毒,但是赢勾的招牌还在,魏十三不得不去猜测一切不可能的可能,犹豫再三,守株待兔无疑是最稳妥的选择,反正唐方和紫玲玎困在山腰平台之上,玩不出什么花招。 紫玲玎不由得心中暗自佩服,想不到当年的粗莽汉子,现在也懂得了用心计了,看来这些年,唐方确实成熟了太多太多。 【474】劫后余生 唐方低低地道:“小紫,你伤势怎么样了。” 紫玲玎低声道:“情况并不太妙,根本已经无力再幻出真龙之身----这老匹夫太厉害,就算是我能够恢复十成,怕也不是他雷霆之力的对手,唐方你怎么惹了这么一个厉害对手。” 唐方苦笑道:“你以为我想啊,那老小子就是一个龟公,见着英俊潇洒的我就不能自拔,我能怎么办,难不成怨恨老娘给我生了这么一张颠倒众生的脸?” “死到临头还嘴硬,唐方,看来你真的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了。”紫玲玎轻叹道。 “就凭这老匹夫想要老子的命?”唐方嗤之以鼻地道。 “既然如此,为何你现在沦落到虎落平阳被犬欺,不是自号赳赳勇夫的唐大将军吗?” “意外,意外罢了,这老匹夫不是我的对手,就只能用诈了。”唐方老脸一红,正色道,“小紫,你现在需要多久能够恢复。” 紫玲玎叹息道:“若是全然恢复,没有十天半月绝对不行。” “这老小子绝不可能等那么久,过不了多久,他定然会瞧出我们是耍着他玩儿的,”唐方摇头道,“你不是已经……怎么会……” 紫玲玎摇头道:“是你救了我,难道你不知道吗?” 唐方茫然道:“我被着老匹夫暗算,神志迷糊,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 紫玲玎叹声道:“这估计就是冥冥中自有注定,你用赢勾血救了我一命,而现在轮到我救你了。” “赢勾血真的这么有用”唐方几乎一跃而起,大声骂道:“早知道,妈的,妈的气死我了,原来……早知道当时我就多放点血给你了,害得我跟你分开这么久。” 紫玲玎盯着唐方,道:“你真的那么在乎我?” 唐方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道:“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老子身上什么都没有,就是皮糙血厚,若是要请大夫看你的病,我肯定会心疼诊金的,但是这血,当真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要多少有多少。” 紫玲玎终于被唐方逗乐了,呵呵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嗔道:“我就知道你帅哥没心没肺的主儿,小气吝啬之极。” 唐方道:“小紫,过来。”说完唐方将手一摊开,道,“咬下去!” 紫玲玎一愣,道:“干嘛。” “这玩意儿这么值钱,浪费多可惜,多喝点,就算不能治愈伤势,好歹也能强身健体。” “不行,你现在身负重伤,若是再这样,怕是后果难测。” 唐方正色道:“小紫,现在我们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下面的魏老匹夫随时都有可能上来弄死我们,我是不行了,我这条命算是交给你了,只有你伤势好了,才能活着下山。” 紫玲玎道:“我强自幻出真身,受了这老匹夫的一击,元丹原本就没有和身体完全融合,加上又……就算是你的赢勾血,怕是也不能有让我在短短几天内复原的可能,就算是有这个奇迹,这老鬼厉害非常,我不是他对手。” “能够从他手里面逃脱吗?” 紫玲玎点头道:“那倒是可以的,只要我能够幻出真身,这老鬼的速度跟不上我。” “那就成!”唐方自信满满地道,“只要你能带我去一个地方,我定然要这老匹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紫玲玎讶然道:“当真?” 唐方耸耸肩膀,无奈地道:“试试看,碰碰运气,小王那个没品的人,不也是说老子是五福俱全之人吗?虽然知道这小子是诓我的,,不过老子的运气还真的一贯都挺好的。” 紫玲玎也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当下捏住唐方的手,拿出匕首道:“我下手了。” 唐方一脸苦相,道:“请你温柔点的对我。” “哎呀呀!”唐方一声狼嚎,对着下面大声喊道:“老匹夫你给我中了什么毒,疼煞老子了。” 听到唐方的喊叫,魏老鬼神色一变,冷冷地道:“诓我?这等手法未免也太拙劣了吧?唐方,你果然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无脑之辈!” 紫玲玎喝下了唐方手腕上的鲜血,一抹嘴唇,连忙坐下来打坐运功,唐方不敢打扰,静静地看着紫玲玎的侧脸,月光温柔地照在她的脸上,紫玲玎秀发飞舞,宛如天上仙子一般。 唐方舔了舔嘴唇,暗自道:“希望那个老匹夫能在蠢一点,给老子点时间……” 蹭!魏十三猛地睁开了眼睛,跌声道:“中计了!老夫居然中了这小子的计了!好你个虚实之计,唐方算你狠!” 被唐方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摆了一道,魏十三不由得怒火中烧,大声吼道:“唐方,你诓我!” 唐方心猛地跌到了谷底,暗自叫遭,这小子的智商果然还是没有低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很快便反应过来了,可是此时的小紫正在运功专心致志的疗伤,若是这老鬼忽然冲上来,自己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唐方的汗水从额头上滴滴落下,强壮镇定道:“呵呵,老匹夫,知道自己上当了,你家老祖的大兵瞬间便到,可做好引颈就戮地准备了?” “哼!”魏十三冷冷道,“看我取你狗命!”此时的魏十三也懒得跟唐方再答话,因为他已经知道,和唐方这种泼皮无赖,说再多,都是自讨苦吃!”魏十三双手掐决,双手瞬间电芒缠绕,一道闪电从他的指尖飞快地传出,霎时间击中山腰,发出如同雷鸣般的吼声。 瞬间,山腰上巨石坍塌,如磨盘的大石滚滚而落,魏十三连连施展绝技,整座山如同地震一般,被魏十三手中发出的数十道闪电一一劈中,地动山摇,声势骇人。 唐方不由得大声道:“魏老匹夫,你当真不怕老子下来结果了你!” “唐方,我去岂能再信你的花言巧语,既然你龟缩不下,老夫就只好亲自请你下山了。” 唐方所在的山间,一阵巨大波动,一块巨石擦着紫玲玎的发尖滚落,唐方不由得心中大急,可是此时,自己已经无计可施。而紫玲玎也如同老僧坐定,全神灌注地疗伤。 “老匹夫,你有本事就上来与我一战,何必如此呢,一草一木皆有灵根,伤了他们你可是要下地狱的。”、 “老夫所料不差,你果然在拖时间,老夫岂能让你得逞!”魏十三连连施展雷霆之术,手中的雷电如同一道道璀璨长虹,照耀天宇。即便相隔很远,也能够感受到这片天地中的可怖波动,犹如一片星空在毁灭,让人灵魂悸动。数百光箭齐发,砸在山石山石之上,巨石如一颗颗陨星从山上掉落,整座山崖都仿佛要被魏十三震成齑粉。如此恐怖威力,怕是也承受不住,唐方心中大急,再这么下去,自己怕是和紫玲玎都要从这山上跌落! 可是紫玲玎依然不动如钟,没有丝毫舒醒的迹象。 “老匹夫不要砸了,老子要是被这山石砸中,成了肉泥,你也讨不了好。” 魏十三冷冷道:“赢勾后人,不是不死不灭的僵尸之身吗,又如何会毁于石下,你休要再诓我!”魏十三边说边砸,道道闪电划过夜空,霎时好看,但是这好看的电芒,却成了唐方和紫玲玎两人的追魂之光。 “天灵灵,地灵灵,你倒是醒醒啊。”唐方心中焦急万分,但是此时,已经无计可施,自己死于魏十三之手,他认了,但是紫玲玎……人家可是刚刚活转过来,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啊! 砰!一道巨大的电芒砸在了唐方的身边,终于,唐方所在的那个石台不负重力,轰然倒塌,从万丈高崖下,急速掉落,唐方用尽全力死死地一把抱住紫玲玎,大声叫道:“小紫,你醒醒,你醒醒啊!” 此时唐方再也无法掩饰任何,声音忍不住都开始颤抖,风声从自己的耳边呼呼而过,数百尺高的距离,转瞬即到! 此番到底必死。唐方闭上了眼睛,死死的抓住紫玲玎的手。 魏十三收了神通,冷冷地看着即将跌落地面的唐方和紫玲玎。只要唐方一出现在自己的攻击范围之内,他便会毫不留情的用雷霆手段,将他擒获,不再给他任何可乘之机。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声龙吟传来,猛地裹住了唐方,唐方讶然,睁开眼睛,只见一条巨大无比的青龙,裹住自己的,向着九霄云外直冲而去,唐方死里逃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魏十三整个脸已经变成茄子般的颜色,情况陡转,让他到手的鸭子又飞了! “妈的!”魏十三都忍不住骂了一句粗口,一跺足,飞快地向着青龙追赶而上! “唐方,我看你能逃到几时!”身后魏十三气急败坏的声音远远传进唐方的耳朵,而此时,惊魂未定的唐方,甚至连劫后余生地喜悦都没有。 总算逃过一劫了。 但是以后呢? 【478】大功告成,亲个嘴儿 唐方终于来得吸了一口气,刚才那险到了极点的一刻,让他的整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了,幸好在最危急的时刻,有了转机,唐方只听见耳边阵阵呼啸传来,忽然心念一动,一个声音响起:唐方,我们要去哪? 去哪? 唐方叹了口气,魏十三法力高强,天下几乎无人可抵,自己所认识的人中,功力最高,且愿意为自己出手的两人无非就是王仙峤和魏老鬼,但是魏老鬼的实力,自己是亲眼目睹,当日差点便死在了魏十三的手下。 而王仙峤,估计也并非这老鬼的对手,况且自己在这危机的情况下,到哪了去找那个小子帮忙。 魏十三如同附骨之蛆,随时都可能追到自己和紫玲玎,自己功力全废,根本无力再战,紫玲玎也是身上有伤,这化龙飞行的本事,还是勉力位置,怕是一个不小心,自己和紫玲玎都要从这云头栽了下去。 世间之大,唐方忽然觉得无处可去…… 求人不能求己,为今之计,想躲过魏十三的追杀,只有靠自己的本事了。 可是自己,唐方搜肠刮肚地再想,翻天印,和杀生刃或许算的上是绝世道器,但是对魏十三这等级数的高手,并不能构成实质性的威胁,再加上自己功力全失,根本无力祭起此二物,九幽神塔又莫名失踪(当日九幽神塔和紫玲玎融合之际,唐方并不知晓,因为已经昏迷。 还有什么。 忽然,心中传来了紫玲玎的幽然一叹:为今之计,看来我们只有去求他了。 他,哪个他。 唐方心中一跳,几乎脱口而出:难道是…… 世间怕是除了这人能够保你……我想不出还有谁。 说完,紫玲玎在云头猛地一转身,向着龙虎山的方向飞驰而去,唐方心中大叫:小紫,难道你要去求那个人? 林不依乃是百世不出的奇才,世间能够保你不死之人,唯有他。 但是……唐方心中大急,你不是和他有过节了?难道不是想至他于死地吗?若是你落入他手里,你就不怕他…… 那又如何,我们还有别的办法?紫玲玎幽然叹道,先保住眼前吧,以后,就再看造化。 唐方心中又急又怒,紫玲玎若是为了自己去求那个原本就是她去死也不肯去求的人,自己岂不是成了天大的罪人?这份人情,自己如何还得起。 可是,只管自己无能,无缘无故地便被这魏十三暗算,可是恼怒,后悔有用吗?魏十三迟早会追到自己,到时是自己怕是连紫玲玎的周全都保不住。 可是还有什么办法呢? 唐方恨不得直接跳下云头,一了百了,省的连累了紫玲玎,忽然唐方的脑海中一个念头闪过,急中生智,几乎跌声叫了出来:妈的,我怎么差点忘了那个宝贝! 唐方忽然对着紫玲玎大声道:走,往东南方向走! 紫玲玎微微一犹豫,但是还是照着唐方的方式去做了。 唐方降下了云头,腾云驾雾的感觉让他头疼不已,紫玲玎瞬间也幻回人形,比之刚才,脸色更是苍白了不少,显然,这次勉力幻身,又让她消耗了不少的真元。 紫玲玎微微打量了一番四周,只见这只是荒山野岭,并无奇特的地方,眼前只有一座被掘开了坟茔,而唐方的浑身却在瑟瑟发抖,脸色变得比任何时候都难看。 紫玲玎虽然不知道,唐方为何选择在这里,但是,此时的唐方,已经不再是当日鲁莽汉子,他所做的,自然有他的理由,紫玲玎相信他。 “谁。是谁……干的……”唐方看着眼前这座被挖掘过的坟头,面色铁青,紫玲玎走了过去,一块被尘土遮掩的墓碑露了出来,紫玲玎擦干上面的泥土,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义妹花蔠之墓,兄,唐方立。 紫玲玎虽然不知道这忽然冒出来的花蔠是谁,但是也知道了唐方和他的关系,也很容易理解唐方此时的心情。、 只是,唐方为何来此,难道是打算临死前见自己义妹一面吗? 唐方显然不会是这种人,紫玲玎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唐方的心情平复。 唐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我知道是谁干的了!” “谁!” “是欧阳那个贱人,我闻到了他的气息。” 听到了欧阳风骨的名字,紫玲玎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机,当日在血池,欧阳风骨带给她的耻辱,她并没有半分忘却,欧阳风骨早已经是她必杀榜上排行第二的人物。 紫玲玎点头道:“此人一贯卑鄙,定然是奈何不了你,才找你的义妹泄愤,世间无耻之人,他排不了第一,没人敢号称第二了。” 唐方忽然抓住了紫玲玎的手腕,沉声道:“我今生必杀欧阳!” 紫玲玎应道:“就算你不杀他,他必然也要死在我的手里,不过,若是我们没有本事躲开那老贼的追杀,谈这些有什么用呢?” 唐方道:“魏十三杀不死我,天下除了我自己,没人杀得了我,也没有人能杀得了你。” 紫玲玎眼中露出一丝温暖,淡淡道:“魏十三马上就要追上来了。” 唐方点头,放下暂且的悲戚,对着旁边一座不大不小的坟茔,道:“掘开它。” 紫玲玎虽然觉得唐方的语气中,微微有些命令的意味在里面,但是,自己既然决定一辈子做他的女人,难道不应该听他的么,女人,一辈子相夫教子,三从四德不是理所当然之事吗? 紫玲玎点头,温顺地将旁边的那座坟茔掘开,在坟茔中,一座尚新的棺木出现在她的眼前,唐方道:“将这里面人给我弄出来。” 紫玲玎依言,虽然不知道唐方到底想干什么,但是她也没有问,棺木中,一个三十来岁的英俊汉子的尸体在里面,唐方在紫玲玎的搀扶下,走到了那人的身边,喃喃地道:“张兄,我唐方实在是走投无路,所以迫不得已,叨扰你了,今日还请你助我一臂之力,这滴赢勾血,便是我唐方赠与你的礼物,若是今日唐方侥幸不死,来日必然会厚报于你。” 说完,唐方咬开了手指,在那张若龙的额头滴下了一滴赢勾血。 难道唐方想凭着这么一个僵尸,就想打败那号称判师的魏十三吗?紫玲玎心中虽然觉得唐方的想法有些太过异想天开,但是难道他还有后手不成? 赢勾血滴在了张若龙的额头,顿时张若龙浑身精光闪烁,双目骤然睁开,试着用沙哑的喉咙,低声道:“小人张若龙,见过老祖!” 唐方微微点头,道:“若龙兄,你我前世虽然有些过节,但是你待我唐方,并无不周之处,唐方当日莽撞,害你丢了性命,今日你我能隔世重逢,也算是天注定的一种缘分,今日我唐方有大难,还需你助我一二,日后必然帮你成就不死不灭的僵尸至尊之体!” 张若龙的喉间猛地一动道:“多谢老祖。” “你我乃是兄弟,虽然我点化了你,但是若是以祖仆相称,未免有些生分,叫我一声兄弟便可。” 张若龙面色冷峻,嘎声道:“是,老祖。” 唐方叹了口气,既然张若龙执意如此,便只得由他去了,就在这个时候,紫玲玎忽然道:“那老怪物来了。” “我知道。”唐方淡然道。 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慌张,和当日在悬崖之上判若两人,难道唐方真有逆天之计,降伏这判师不成? 紫玲玎虽然有些不信,但是唐方的镇定依旧给她了莫大鼓励。 大不了,你我便葬身于此,能和你死在一起,我也心甘情愿了,我紫玲玎原本就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在死一次又何妨? 魏十三来的飞快,很快声音便从半山腰上传了过来:“唐方小儿,莫非你已经打算举手投降不成?若是如此,老夫答应你给你一个爽快!”话音刚落,魏十三已经近在眼前,抬眼看了一下场面,不屑地道:“唐方,莫非你被老夫逼疯了,干起了这盗墓掘尸的勾当?” 唐方嘿然一笑道:“鹿死谁手,尚无定论,今日便让你看看我这天下僵尸之祖的厉害。” 魏十三仰天大笑道:“唐方,就算你把全天下的僵尸都招过来,又能奈我何,听老夫一句忠告,困兽犹斗,受伤的只会你是!” “是吗?”唐方大喝一声,手指一指,只见身边的张若龙若一道闪电一般,向着魏老鬼冲上了上去,魏老鬼微微一哼,道:“不过一具不化骨境界的僵尸.有何本事,老夫今日举手便可灭他!” 说完,魏十三手中紫电闪烁,对着那张若龙直刺而去,手中火花四溅,那像是一道道银瀑飞舞,瞬间张若龙如同受了巨大的压力,剧烈的抖动不已。 但是,张若龙并没有退却,反而咬牙应声而上! 轰,一声巨响,张若龙整个人的身子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向着后方直接飞了出去。 “老夫一掌,居然没有让你这等孽畜形神俱灭,倒是有些本事。”魏十三微微赞道,但是他的神情依旧冷冽,眸光更是寒到人的骨子中。 “唐方,你就i让这些垃圾来送死吗?黔驴技穷!”魏十三一声轻叱,身上的闪电磅礴而出,如同照着一层五彩斑斓战衣,流光溢彩,晶莹灿烂,而他的气息却如洪荒猛兽,躯体黑暗了下去。 这是一种可怕的变化,他的躯干诡异、强大,有一种史前凶兽的气机爆发,但暗淡了下去。可是战衣却形成神环,灿烂夺目。 唐方不答话,冷声道:“若龙,再上!” 紫玲玎此时已经看不下去了,张若龙不过是一具没有成型的僵尸,就算是得了唐方的赢勾血指点,但是面对这等绝世高手,根本就是不堪一击,难道唐方所谓的妙计,就是让这等小人物送死吗? 紫玲玎一声清啸,手中的长剑幻出,便要上前迎战,唐方横了她一眼,拉住了她的手腕。 “天月有情道。这等幻术,老夫早已经看破,小妮子你若是赶上,老夫绝不会再手下留情。”魏十三哼声道。 “上!”唐方发出不可质疑的吼声,尽管张若龙刚受了重伤,但是还是毫不犹豫地向着那魏十三冲了过去! “找死~!”魏十三轻哼一声,手中的紫电更加光芒毕露,世间几乎没人可以撄锋?即便已经为僵尸中较高境界的不化骨,照样也要饮恨! 铮、铮、铮…… 魏十三的手中电芒化作剑气,如同要洞碎宇宙一般乱劈而下,此时张若龙如暴风骤雨中的纸船,像是随时会烂掉,毁灭。 但是居然真身不破! 挡住了! 魏十三微微有些惊异,不过一具不化骨而已,为何?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张若龙的身躯整个人爆发出一种光芒,甚至比魏十三身上的电芒更为炽盛夺目。 怎么回事? 魏十三甚至还来不及思索,忽然唐方大声喝道:“给我出来!!” 忽然张若龙浑身的光芒如同一道金色的幕布一般,从他的身体上面扑了过来,就在这个时候,唐方的眉心光华闪烁,一种澎湃的气息骤然出现,就如同自己的生命中,万灵复苏。 一个巨大的葫芦出现在唐方的举头三尺之处。 这是什么? 忽然而来的变化,甚至连紫玲玎都变得有些发呆。她运足了目力这才发现,依附在张若龙身体上的那幕金光,是一只只,成千上万只金色的小虫。 那是什么?? 难道是…… 紫玲玎都不敢猜测自己的想法,但是魏十三已经证实了! 噬金虫! 魏十三已经认出了这东西!从他惊慌失色的语气中,可以看出,这东西,甚至连他自己都不能敌! 噬金虫,乃是上古神物,可以吞噬世间一切的一切。 紫玲玎也听过关于噬金虫的传说,可是这噬金虫居然会这般强大! 紫玲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唐方怎会有此物,又是什么时候将噬金虫移植在了那张若龙的身体里的? 不过,她有些明白了,唐方为什么宁可拼了性命还要来此。 原来次有他保命的神器! 噬金虫! 张若龙的浑身精光闪烁,越来越的噬金虫从他的体内喷涌而出,化作了一幕遮天蔽日的云朵,向着魏十三飞速旋转过去,魏十三浑身电芒急转,噬金虫在这电芒之下,无数纷纷落地,化作一阵青烟。 可是恐怖的是,这噬金虫越来越多,杀之不绝,甚至已经开始吞噬魏十三用雷电组成的盔甲! 魏十三整个人开始变得有些急躁了,左突右冲,而此时的张若龙却越战越勇,根本不放过魏十三。 “唐方,你好狠毒,居然用此物想灭了老夫?” “若是不是你先出手,我又如何会这般对你!”唐方冷漠地道,“我唐方没你想象的不堪!” 何止是不堪,这噬金虫原本就是逆天神物,居然心甘情愿地守着唐方的驱策,这世间,又有几人可做到。 有了此物,唐方岂不是如虎添翼,等他伤势复原,下次再想擒他,岂不是登天还难? 魏十三神色冰冷,原本这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原本这只是一场猫捉耗子的游戏,可是为什么忽然会形势急转直下,让自己差点输了。 不过!还好!一切尚在掌握之中,就算拼了受伤,也绝不能放过这小子!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魏十三一咬牙,顿时猛地向前冲了过去,无数的噬金虫乘虚而入,魏十三也根本无暇顾及,一只噬金虫已经咬过了魏十三的防幕,侵入了魏十三的身体。 魏十三忽然大吼一声,张口一吐,一道闪电从他的嘴里喷出,照着唐方当头便打! 轰隆! 那道闪电正好击中了唐方的三尺之上的葫芦,葫芦击破,一个巨大的怪虫出现。 噬金虫母! 魏十三已经没有选择,手中练练吞吐,无数闪电劈出,而这噬金虫母却如同兴奋了一般,张嘴将这闪电一道道吞进了自己的口中,每吞噬一道闪电,身子就如同增大了几分! 万物相克,一物降一物,魏十三原本不可一世的雷电之威,在这噬金虫母的口中,却成了饕餮盛宴! 魏十三冷汗直冒,忽然猛地一扯,将自己的被噬金虫破防的手臂扯下,瞬间噬金虫如同找到美味大餐一般,对着魏十三的断臂一拥而上,瞬间吞个干净!\ “唐方,我们还没完!”魏十三的声音远远传来,原来知道一击不中的魏十三,已经借着刚才吞吐雷电之机,远远遁去。 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这次围捕唐方不成,反而断了一条手臂,魏十三心中的沮丧可想而知! 唐方微微擦了一把脸上的汗,忽然对着紫玲玎露出一个温柔好看的笑容:“大功告成,是不是应该亲个嘴儿?” 【479】心中有人 紫玲玎不由得莞尔,到了这当口,唐方还居然有心思开着玩笑,不过刚才那魏十三大败而逃,紫玲玎心情也不由得变得好起来,看着唐方,瞪着水灵灵地大眼睛,打趣道:“我亲你,你敢接吗?” 唐方佯作声势,大声笑道:“开玩笑,老夫当年纵横东南五省,无数美女拜倒在老夫脚下,老夫怕过谁?” “当真?”紫玲玎闪着大眼睛,俏皮地道。 “来,”唐方闭上眼睛,将嘴凑了过去,嘟成一个菊花形状,“往这里来。” 紫玲玎微微一笑,作势要凑了过去,待刚到唐方的嘴边,唐方吓得回身一闪,摆手道:“算了,算了,老爷我今日心情不好,改日,改日……嘿嘿。” 紫玲玎忽然情绪有些哀伤,轻声道:“心里有人,放不下吧。” “啊……”唐方的笑容霎时间在脸上凝固,讪讪地摸了摸头,不做回答。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尴尬,隔了好久,唐方这才打了一个哈哈,扬声挑眉,看着紫玲玎,道:“小紫,今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紫玲玎幽然叹气道:“龙虎山我是回不去了……天下之大,似乎已经没有我紫玲玎的容身之地了……” 忽然,唐方似乎记得一事,拍头道:“差点把这件事忘了,无论如何,你还得回去龙虎山一趟,我上次,咳咳……你们龙虎山的师兄们来过……一个叫什么来着的人,似乎还挺紧张你的,我当时以为你……所以……嗯,就,嗯,你好歹回去一趟,也算是给你们师门报个平安。” “人死了,就一了百了,再回去作甚,我死了,乌月鹤估计是最开心的吧,就算我回去,又能怎么样,难道在成为他的傀儡,做一个没血没肉的行尸走肉吗?”紫玲玎忽然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唐方,低低地道:“唐方,在这个世间,我唯一能够相信的人,就是你了……” “啊哈哈,今天月亮很圆嘛!”唐方故作不知,仰天望天,讪讪道,“天好像还没黑……不过,嗯看天色,今晚月亮肯定很圆,很圆……张大哥,你也瞅瞅,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此时的张若龙,早已经被唐方一滴僵尸血变成了不化骨,生硬地点了点头,便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唐方,”忽然紫玲玎柳眉倒竖,厉声道,“唐方,别以为我紫玲玎是下贱骨头,没人要就死命缠着你,你不喜欢我,直接说,我紫玲玎大不了寻找一处无人庙庵,斩却三千烦恼丝,一心向道。” 唐方吓了一跳,这紫玲玎果然性格还是如以前一般刚烈,若是这小妮子当真一时想不开出了家,那滴溜溜的小脑袋剃光了之后,兴许就没现在这么好看了。 唐方喟然一叹,道:“小紫,你对我的心意,我如何不知,只是我唐方如今已经是早不保夕之人,你跟着我……哪日万一做了寡妇……寡妇门前是非多,你又是何苦呢?” “放心,你死了我绝不独活。”紫玲玎淡淡的道,“算了,我们走吧。” “去哪?” “你打算就一辈子坐在这里不起来么?那老匹夫被你重伤,早已经恨你入骨,若是回头杀个回马枪,你确定你那些噬金虫还能够对付他么?此地已经非久留之地。” “我废物一个,早已经不是当日那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高手,现在连一只蚂蚁都踩不死了。更别说挪屁股了。”唐方苦笑道。 “所以,你必须好起来。”紫玲玎看着唐方的眼睛,认真地道:“你必须好起来,然后欠你债的人,你得收,害你命之人,你的杀,你是赢勾血脉之后,天上有,地下无的赢勾血脉,绝不能因为这么一点小事沉沦,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若是心死了,天上地下,没人就得了你,没人救得了你,你懂吗?” 唐方虎躯一震,似乎来了精神,但是很快又颓丧了下来,丧气道:“那老匹夫说了,这毒,乃是他从尸**里面带出来的……这老匹夫居然进过尸**……哪天捉到他,非得把他吊起来打,问出这尸**出入之法不可!” 唐方又道:“这毒,世间估计无人可解,那老匹夫算是踩了本大爷的尾巴了。” “不会,只要是毒,就当有解药。”紫玲玎淡淡地道,“世间之物,只有一物降一物,没有绝对,只是你不知道吧。” “就算能解,估计也活在天上,世间哪有那么厉害的人。” “有一个!”紫玲玎淡淡地道。 唐方浑身一震,终于来了机会,迫不及待地道:“谁人,这么厉害。” “林不依。”紫玲玎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眼中依然遮掩不住恨意,道,“这世间若是他都做不到,就真的无可救药了。” 唐方讶声道:“你要去求他?你和他不是” “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吗?”紫玲玎苦笑一声,道,“我出口相求,他必然应允。” “但是,但是。”唐方大摇其头,道,“你不是和他乃是生死仇敌吗?” “为了你……”紫玲玎忽然变得神情有些哀戚,“这世间又有谁不能求上一求呢?” “可是,可是……”唐方还待要说,紫玲玎已经一口回绝道,“这事,我说了算。除非你现在能站起来一刀杀了我。” 说完,紫玲玎走到前面,将唐方一把提了起来,背着肩膀上,道:“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我第一次见你,你就这副死样子,一动不动。” “是啊,时间过得好快……”唐方叹息一声,忽然道,“慢。” “张兄,麻烦你将我义妹的坟茔好生打点一番。” 张若龙得令,将花蔠的坟墓重新砌好,唐方看着花蔠之墓,喃喃地道:“掘你之坟,如掘我母之坟墓,花蔠,你定然寻到你的尸身,让你入土为安,而欧阳风骨那个小人……我定然擒来,在你坟头结果了他,为你报仇!” 唐方回头,对着张若龙道:“张兄,麻烦你在此守卫,若是还有人胆敢来此!”唐方的双目射出了杀机,一字一句道:“杀无赦!” 张若龙点了点头,和当年金亚东一样,张若龙都是被唐方的一滴僵尸血复活的,早已经抹杀了前世的记忆,对唐方唯命是从,所以,这点唐方完全可以放心。 说起来,花蔠之死,张若龙的责任不小,但是最后,却成了花蔠守坟之人,也算是为当年犯下的罪孽赎罪。 世间之事,因果报应,屡试不爽。 但是情字呢? 唐方的脑海中,至今还萦绕着紫玲玎那句意味深长的话:心里有人,放不下吧…… 只是紫玲玎嘴里的人,到底指的是谁呢? 张若昀,亦或者唐梦琊。 还是和自己有名无实的魏柔。 更或者曾经长眠在这里的,花蔠? 唐方啊,唐方,你欠下的情债,可真的一辈子都还不起哟。 看着远远落下的斜阳,唐方悠悠地闭上了眼睛,这世间,最舒服,最柔软的,还是女人的屁股吧…… 【480】五副脸孔 或者是全部,这些从小出家修道的人,似乎对人类有着天然的抵触,放着好好的阳关道不走,偏偏爱走一些崎岖难行的小路,放着各种能飞快到达目的地的交通工具不坐,偏偏信任身下的这双脚,被紫玲玎背在肩膀上的唐方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几次三番的央求紫玲玎放下自己,在山下租个轿子或者小车什么的代步,紫玲玎都闭口不答应,最后还冷冰冰地道上一句:你们家的唐大小姐有好车,你去找她啊? 一句话,把唐方弄得哭笑不得,终于明白一个道理,女人,不管是身世多显赫,长相多漂亮的女人,始终是女人,是女人,就天生会吃醋,就和他们天生下来就会蹲着拉尿是一个道理。 索性唐方也懒得再说起这事,省的自找没趣,自己现在浑身动弹不得,说不定惹怒了紫玲玎,一下子直接把自己从这山崖下扔了下去,虽然说紫玲玎应该不会这么做,但是千万不能用一个正常人的思维去衡量一个正在吃醋的女人。 湘西和湖南,原本就是近邻,紫玲玎脚程也快,再加上走的俱是一些旁人难行的道路,直来直去,省了不少时间,虽然路上偶然会有一些打猎的人经过,看见趴在紫玲玎肩膀上的女人,对其大摇其头,但是唐方的脸皮岂是旁人比的上的?不仅没有丝毫羞愧,还笑呵呵地向对方讨上口水喝。 山野的人,大多数淳朴,虽然荒郊野外,也没有人打如天仙般的紫玲玎的注意----当然,唐方那百八十斤的体魄和凶神恶煞的面庞,也是他们不敢乱动心思的原因,这也省去了紫玲玎不少麻烦,毕竟,危机仍在,唐方,紫玲玎二人都不想惹是生非。 大约三日的脚程,两人来到了龙虎山的地界,果然是人间的仙界,隔着好几十里远的距离,便有人穿着道袍招摇撞骗,这里家家户户都供了香火,供的也自然是龙虎山的开天辟地祖师爷张道陵之相。 紫玲玎很奇怪的并没有走龙虎山的大道,反而向着龙虎山旁一处无人小径走去,唐方也没问,林不依既然已经判出了龙虎山,自然不会大大方方地坐在龙虎山的大门口任凭别人来捉他了,不过也很奇怪,若是林不依当真做了天字第一号的叛徒,为何还敢走进龙虎山的地界,就不怕龙虎山的弟子把他撕碎了吗? 这里面的蹊跷,唐方不想想,也懒得去想,若是林不依真的有本事,将自己医好,自己对着他大磕三个头,叫一声祖宗都成----自己跟着小子又没仇,反而这小子送给自己的那本阴符经,倒是好处多多。 只是----难为小紫了。唐方心中暗叹道。 山很陡,几乎没有人开拓出道路来,唐方不轻,紫玲玎饶是再功力深厚,背着唐方这等大汉,又是这等崎岖难行之路,不免也有些力怯,不过很快,前面隐隐看见一间小茅屋,紫玲玎放下唐方,怔怔地看了半晌,最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背起了唐方。 唐方犹豫道:“小紫,要不然我们……还是算了吧。” 紫玲玎不答话,背着唐方,兀自往前走,唐方又道:“小紫,你看,天色已晚,我们再考虑考虑?” 紫玲玎不答话,唐方只好说:“小紫,这林不依到底是你的大仇人,若是你去求他,不好吧?” “这是我的事,和你有关吗?”紫玲玎冷冷道。 “算了吧。” “人家已经知道我们来了。”紫玲玎淡淡地道。 果然,在那茅屋旁的小门,如同被风吹开了一般,发出老旧的声音,缓缓打开。里面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慢慢地走了出来,看着紫玲玎,忽然展颜一笑道:“小紫,你终于肯回来了……” 紫玲玎冷哼一声,径直走进了屋子,把唐方放了下来,老者也不以为意,笑嘻嘻地走了进来,看着紫玲玎,宛如看着多年不曾回家的孩子。 唐方左顾右盼,似乎没有看到林不依的影子,不由地有些疑惑,道:“林不依那小子呢?” “是了,想来这小子已经成了龙虎山大敌,没有脸面回山了。”唐方自以为是地道,忽然一拍脑袋,似乎想起了一事,讶声道,“糟了,这小子不在这里,我们岂不是白走一趟?” 那老者笑呵呵地看着唐方,道:“唐方兄弟,我们有些日子不见了。” “我认识你吗?”唐方有些疑惑道。 紫玲玎冷冷地道:“他喜欢装神弄鬼,他就是林不依。” “啊”唐方的眼珠子似乎都快掉了下来,这……这未免……唐方恨不得用手上前去扯,看看林不依是不是带了什么江湖上传说的人皮面具,但是好像有似乎不礼貌----当然最关键的是,唐方现在的手抬不起来。 紫玲玎依旧神色冰冷,道:“他练五帝大魔功,炼成了五副脸孔,每一副都是不人不鬼,报应!” 对于紫玲玎的冷嘲热讽,林不依丝毫不以为意,道:“小紫说的不错,老夫有五副脸孔,当然,除了小紫,你是第二个见到过老夫四副脸孔之人。” “四副?”唐方微微有些疑惑,实在是想不出,自己何曾见过林不依另外两副脸孔。 林不依呵呵笑道:“当然小兄弟在长沙城中,可曾记得有人教过你呼风唤雨之术?” “是你?”唐方讶声道,“原来那天的人是你。” 林不依依然笑呵呵的脸孔,道:“当然,若非老夫,谁人能够对阴符经这等熟悉,不过这阴符经,老夫参悟半生,却不如你神来之笔,说来惭愧。” “那……什么时候我们还见过?”唐方问道。 林不依笑而不答,转而望着紫玲玎,上下仔细打量一番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小紫,想必这段时间你道术没有落下,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可喜可贺。” “总有一天,我定能超越你,然后杀了你!”紫玲玎咬牙切齿地道。 “不忙,不忙,想超越老夫,你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不过现在还不行,不然你也不会来求我?” 紫玲玎也也一愣,道:“你怎么知道。” “天下命数,皆在老夫掌中。”林不依高深莫测一笑,扭头对着唐方道,“手伸过来。” “啊?好。”唐方依命,帝国手去,林不依缓缓地伸出一个指头,搭在了唐方的脉象之上,微微闭眼沉思,紫玲玎正站在林不依的身后,双目中杀机隐现,手微微颤抖,但是想了很久,微微叹息,将手背了后去。 良久,林不依睁开眼睛,长吁一口气,冷冷道:“好厉害。果然是尸**之毒。没想到世间居然能有这等高人,从尸**中带出东西来。” “能解吗?”唐方和紫玲玎同时问道,即便是紫玲玎,此时的语气也少了些许冰冷,多了些关切。 林不依意味深长地回头看了紫玲玎一眼,慢慢地道:“办法不是没有----” “能解就好。”紫玲玎微微松了一口气,是人都看得出紫玲玎对唐方的关切。 【478】天大的劫 林不依微微一抚,站了起来,虽然林不依这副面貌,看上去极为苍老,但是举手投足之间,当日唐方与林不依相见的时候,林不依潇洒不羁的气质依然残留,林不依点了点头,缓缓道:“天色不早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容我好生想想,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方式,好生救救这后生。” 紫玲玎的眼中依然好不遮掩的露出杀机,冷冷道:“你就不怕我乘你睡着了,一刀结果了你?” 林不依微微一笑道:“在唐方没有被我医好之前,你绝对不会对我下手的,对吗?” 紫玲玎冷冷一哼,别过头去,算是回答。 林不依徐徐道:“再说了,若是我林某人能在半夜就能被人半夜结果了,这几年怕是我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 林不依站了起来,转身走了出去,回头对着紫玲玎道:“唐方这毒,你就算通宵守在这里也是无用的,回房去吧,明日再说。” 紫玲玎根本不搭理林不依,林不依哑然一笑,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林不依走了,紫玲玎站了半晌,叹了口气,转身走出了房间,夜色已经布满了这间农家小院,三间不大不小的小茅屋,有两间依然亮着昏暗的光,紫玲玎想了想,迟疑了半分,向着那件没有亮灯的房间走去。 夜深人静,只有远处随风而来的竹涛声,在夜空中轻轻回荡。灯火早已熄灭,在很远的龙虎山中的弟子们也都安息了,只有在在这孤独的小山上,还有一盏孤灯,兀自在黑暗中闪烁着光芒。 也许,不经意的人会以为,这只是一些半夜不睡的农家人在糟蹋东西,但是任谁都想不到,这间屋子曾经的主人,就是现在龙虎山中,乃至整个道门中称为仙子的紫玲玎。 紫玲玎曾经,在这里不知道度过了多少日日夜夜,当年的她少不更事,一心向道,只想着如何超越龙虎山历代祖师,成为古往今来的第一人物。 但是当有一天…… 紫玲玎用手缓缓地摸了摸这桌,一尘不染,显然每天都有人来打扫过,甚至连被褥都是新换的,素白洁净,是她最好的颜色,这只有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才知道。 在桌上,一簇鲜艳的紫色的丁香花盛开着鲜花,甚至在花瓣上还残留着水滴,花,显然是今天才换的,紫色的丁香,是紫玲玎最喜欢的花,这个也只有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才知道。 隐隐间,紫玲玎想到了,仿佛自己还是小孩子,而旁边那个英俊潇洒到了极点的男子,刚刚折下一簇紫色的丁香,插在了自己的鬓角间。 那时候,她在这个男子的呵护下,几乎可以做自己所有想做的事情,甚至只要她愿意,哪怕将龙虎山翻过来,都没有人敢说半个字。 而那个男子,也只会笑嘻嘻地看着。 那时候,他的眼睛就像天上的月亮,甚至,很小的时候,紫玲玎还偷偷的想过,这辈子如果要嫁人,一定要嫁像他那样的男子。 但是…… 自从那件事之后,紫玲玎便和这个男子反目成仇,拜在了乌月鹤的门下,成为了龙虎山的天子第一的女弟子,但是她知道,她所有的本事,都是这个男子手把手教给她的,而乌月鹤,只是把她当成一个工具罢了。 即使这样,她依然心甘情愿,因为,那天,也就在这屋子前,她曾经立誓,要杀了这个男子。 而就是从那一夜,紫玲玎瞬间长大,鬓角边,也再也不曾带过丁香花。 紫玲玎用手亲亲的抚摸着花瓶中的丁香,夜色深深,幽月高悬,天际隐隐还有几颗闪着微光的星星。那冷冷清辉之下,远处的那个山谷里似乎隐有雾气,淡淡漂浮,望去如轻纱薄雾,幽美之中带着几分神秘。 紫玲玎皱了皱眉,收回了不应该有的多愁善感。 旧地重游,时光如长河中的水滔滔向前,从不曾停留半分,最初的感动,最初的记忆,那无数曾深深镂刻心间的丝丝缕缕,原来,终究还是要被人遗忘。 但是,有些事,紫玲玎知道,自己非办不可。 忽然一只轻柔的手,轻轻地拍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顿时,紫玲玎如遭雷击。 要知道,此时的紫玲玎,早已经近一流高手的境界,方圆数十里之内,只要有风吹草动,均瞒不过她,但是,这人居然可以在紫玲玎毫无知觉地情况下靠近她,并且用手拍她,若是此人心怀歹毒,怕是紫玲玎在这一击之下,必然猝不及防。 紫玲玎定了定神,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林不依在自己身边,只是,林不依虽然是一手把她带大,但是林不依的实力一直都是深不可测,当年紫玲玎用计困住林不依之时,还以为自己和林不依就算不是对手,也是相差无几了,现在才知道,林不依的道法,依然如当年一般,深不可测。 心中不由得沮丧,面对如此强敌,紫玲玎如何能够杀之后快?! 紫玲玎定了定神,冷冷道:“进门要敲门的规矩,你不懂吗?” 林不依表情微微有些尴尬,道:“我还以为……当年……” “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紫玲玎转头向林不依看去,身子不自禁地向后退了几步,保持一个高度警惕,随时准备出手。 “小紫!”林不依微微叹了口气,道,“若不是唐方,你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我肯定会回来的。”紫玲玎微微颔首道,“原本我以为我再回来,就是取你狗命之时!” 林不依神色有些凄然,喃喃道:“难道我们父女之间,非得弄得你死我活吗?” “是你逼我的!”紫玲玎低吼道,“当日若是不是我贸然闯入你的丹房,我焉知你是这等人面兽心之人,你居然,居然……”说到这里,紫玲玎不禁眼眶一红,连一贯沉稳冷静的她,都微微显得有些激动。 林不依长叹息道:“你就不能听我解释吗?” “听你的花言巧语?”紫玲玎不怒反笑,“当你五帝大魔功大成之后再来祭炼我?” 紫玲玎冷冷道:“五年不见,你终于修出了第五副脸孔了,五帝大魔功归一之时指日可待,我是不是应该把自己的脖子洗干净,等着你来砍你?” “小紫,你误会了?”林不依道,“这一切都是乌月鹤告诉你的吧?乌月鹤是什么人,你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乌月鹤是小人,但是他肯承认,他敢承认,不像你……我真不懂,事到如今,你还摆出一副无辜的脸孔给谁看?我恨只恨当年唐方破了我的好事,不然我早已经和你同归于尽了!” “小紫,你对我的误会实在是太深了。” 紫玲玎盯着林不依,冷冷道:“告诉我,这副脸孔是谁的?” 林不依微微迟疑半晌,还是道:“天一道,易寒真人。” 紫玲玎不屑道:“天一道乃是前清门派,早在七十年前便不再收拢弟子,关山不问世事已经一甲子有余,易寒真人乃是天一道最后传人,早在三十年前,便传出有白日飞升的可能,依你的功力,怕是不是这等几乎不在凡尘中,即将破碎虚空的高人的对手吧?” 林不依迟疑了一下道:“确实,易寒真人专心修道,已有两百多岁的寿命,是近百年来,最有可能白日飞升的人物之一,这等人物,几乎已经到了翻云覆雨的境界,我林不依确实不如他。” “那为何他如今的皮囊会出现在你的身上?” 林不依微微一愣,隔了好久,才缓缓道:“行大事者,不拘小节?” “林不依,你好自私!”紫玲玎吐了一口唾沫,冷冷道,“你所谓的大事,是何事?所谓的小节又是何事?你的大事无非就是自己白日飞升,而别人白日飞升就是小节,若不是你在易寒真人遇劫之时出手偷袭,他焉能在被你所败!” 林不依摇了摇头道:“这就是劫!是他的劫,就算不是我出手,他也不可能白日飞升的,天道有劫,无人能躲,除非应劫而生之人。” 紫玲玎不屑道:“翻云覆雨,无非就是你的一张嘴罢了,多大的劫,必须让这等半仙之体的人,也必须陨落?” 林不依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缓缓地道:“天大的劫!” 【479】卧榻之侧 紫玲玎肩膀一动,嘴唇微翕,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冷哼一声道:“我赶了好几天的路了,累得很,想休息了。” 面对紫玲玎的逐客令,林不依却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抬头望向窗外,忽然道:“你今日的修为,又怎么会被这些事情所累,我们父女很久没有能够像今天这样安安静静地坐下来说话了,夜色正好,我父女俩不如踏月而行,也不辜负了这良辰美景。” “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说的!”紫玲玎冷冰冰地道。 林不依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唐方好像伤的很重啊。” 紫玲玎浑身微微一震,淡淡的道:“你可以不要这么卑鄙,用唐方来威胁我吗?” 林不依不再说话,佝偻的身躯缓缓地走了出去,紫玲玎想了想,终于毫不情愿地迈开了腿。 月色果然清朗,林不依忽然似乎来了兴致,道: 辛苦最怜天上月。 一昔如环,昔昔都成玦。 若似月轮终皎洁, 不辞冰雪为卿热。 无那尘缘容易绝。 燕子依然,软踏帘钩说。 唱罢秋坟愁未歇, 春丛认取双栖蝶。 吟罢,抬头望天,忽然道:“小紫,你知道这首词出自何人之手?” 紫玲玎冷哼一声,林不依自问自答道:“是清代最出名的词人,纳兰容若,才华惊艳。” 紫玲玎呲之以鼻道:“才华惊艳又如何,还不是……” 林不依微微感慨道:“天妒英才,不许人间见白头,纳兰来到世间不过惊鸿一瞥,留下的雪泥鸿爪却足以让世人回味一生了,三十一岁便与世长辞,实在是让后人扼腕太息。” 紫玲玎道:“所以,你才会想突破人间的极限,想长生不死?” “长生不死,谈何容易,”林不依摇了摇头道,“奈何灵魂不可修!徒叹奈何!” 林不依叹息道:“世间生灵,总是羡慕人类有着得天独厚的灵根,可以短短几十年便问道,但是他们又如何知道,灵魂不可修,若是修灵,便如同婴儿学步,而且是将自己置于九天紫雷之下,世间大智大慧之人多少,但是又几人能够白日飞升,破了这狗屁天劫?” 紫玲玎淡淡地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为愚蠢。” 林不依转头,愕然看着紫玲玎,道:“难道如今的你已经断了修道的念头了?” 紫玲玎不答话,林不依隔了好久,才长长叹了口气,道:“想不到唐方居然有如此魔力。” 紫玲玎道:“管他什么事,修不修道乃是我自己的事情。” “若非你爱上了他,焉能动了凡念,你知道你为短短十几年的光景,就能够成为龙虎山上甚至清修了一甲子的高手都达不到的清心境界吗?一则固然是你天分使然,二则,则是你心智坚韧,不为凡尘所惑,现在……不过这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活着,本来就是一件孤独而无聊的事。” “那你怎么还不去死。”紫玲玎冷冰冰地道。 林不依愣了一下,呵呵一笑,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道:“唐方的毒是谁人所致?” 紫玲玎不再这个问题上隐瞒,道:“是魏家的人。” “魏家的人?”林不依一愣道,“不至于啊,难道是魏老鬼?不会,他天资愚钝,绝不会能拥有这种连僵尸都能制住的毒,难道是他?”林不依哑然失笑,自我否定摇了摇头道:“那就更加不可能了,他不是之中用毒之人,再说,若是唐方落在了他的手里面,凭你和唐方的那点本事,绝对不可能活着来见我。” 紫玲玎心中一动,道:“你说的是谁。” “忘了当年塔教之战的时候,那惊天动地的天罡五雷掌吗?” “魏家宗主?”紫玲玎倒吸了一口凉气,道:“魏家老大?传言不是这人已经在灭塔一战中,与黄莲圣母林黑儿同归于尽了吗?” “林黑儿死了么?”林不依嘿然一笑,道,“林黑儿都死不了,那个老妖怪更加不会死了,他不过是将计就计,等着一个时机而已。” “什么时机?”紫玲玎悚然道,要知道,林不依所说的没一个字,落到道门中,都会激起一个天大的波澜,因为魏老大,不仅仅代表着魏家的当年至高,更是因为,在他的身上,藏着祝由最大的一个秘密----天罡五雷掌!那可是连活了千年的老妖怪王仙峤都垂涎三尺的绝密武功。 自然,当年的魏家家主,魏老四也自称修了天罡五雷掌,但是只有到了道门中最高层次的这一小部分人,才知道一个秘密,魏老鬼的天罡五雷掌并没有学全,甚至只是稍微学到了一些皮毛----甚至他还在这天罡五雷掌中加入了某种阴毒的功夫。 当年王仙峤就提出过这个疑问,只是一直没有找到答案罢了。 若是能够找到魏老大,并从那里学到真正的天罡五雷掌,那一日之间纵横道门,并非不可能,毕竟,当年天罡五雷掌在灭塔之战中大放异彩,对于已经上了年纪的道门弟子来说,绝对带来了平生仅见的震撼。 林不依回头,看了一眼紫玲玎道:“怎么你想学那玩意?” 紫玲玎不回答,林不依淡淡的道:“我劝你断了这门心思,天罡五雷掌乃是逆天之技,虽然威力巨大,但是对自身的反噬也是非常,你乃是阴体,而五雷掌乃是天下至刚之学,你学会了之后,只会阴阳捣乱,变成不人不鬼的东西。” 紫玲玎咬牙切齿地道:“只要能够杀你,我死的都不怕。” “但是你现在不会了。”林不依悠悠道,“你现在已经没有当年的决绝,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你有了唐方。所以,你这辈子都杀不了我了。” 紫玲玎不由得一时语塞,但是却当真没有反驳的理由,林不依缓缓道:“祝由的魏老四,资质平庸,今生怕是只能止步于此,不过他能够攀上唐方,不得不说是兵行险招,连我也不禁佩服三分,唐方乃是赢勾之后,有了这颗大树,祝由日后百年,必然败不了,若是后世中能够出现几个惊艳奇才,魏家还是会有些看头的。” 林不依忽然道:“说了这么多,你还没有告诉我,伤唐方的人是谁呢?” “是魏家老十三。” “老十三?”林不依微微一愣,道,“当年不是被魏老四陷害,被打入落洞中,为何又能够重出江湖了。” “那人投了判师,在幽冥血池中坐过观,早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魏十三了。” “落洞?”林不依微微似乎明白了什么,在小径上慢慢的踱步,忽然似乎明白了什么,猛地一拍额头道:“我明白了,原来如此。” 紫玲玎道:“你明白什么。” “我一直搞不清楚唐方的毒从何处来,现今终于明白了。” 林不依回头看了一眼紫玲玎,道:“尸**有去无返,世间能够进尸**的人,而又能够活着出来的人,据我所知,只有一人!” 紫玲玎问道:“谁?” “王家老祖,王仙峤。” 紫玲玎一脸茫然,因为她在落洞中,虽然与王仙峤有过一面之缘,但是根本不知道那个小孩子是谁,再加上这一路上,唐方根本没有跟他提起过王仙峤,所以她并不知道唐方的身边会有此人。 “卧榻之侧,居然有毒蛇侧卧,唐方……”林不依长叹一口气,紫玲玎顿时慌了手脚,道:“你什么意思,是不是唐方身边有什么奸细。” “端以此,我不能肯定任何,不然我林某人岂不是搬弄口舌的小人了。”林不依展颜一笑,满脸的褶子舒展开来,缓缓道:“不过我知道,唐方所中之毒,乃是从尸**带出来的,魏家的人,绝对不可能从尸**里面活着出来,而世间千年来,能够活着出来的人,只有一人。” 【480】私念 林不依抬头望了望天色,道:“小紫,唐方是个好孩子,你也是,若是唐方只是一个普通人,我肯定会劝你和他一起归隐江湖,做一对神仙眷侣,但是,唐方乃是赢勾之后,他有他的命,就算今生不还,来世还是会的,如今风起云涌,各路魑魅魍魉纷纷出来作怪,这叫势,势一旦积攒了,便要应劫,劫是逃不过的,你若是当真和他在一起了,便是百死之局,你自己想清楚了。” 紫玲玎沉吟了半晌,抬起头,轻轻一掠额边散乱的秀发,眸中透出了某种晶莹的质体,淡淡地道:“与你何干?” “吹皱一池春水,干卿何事?”林不依嘿然一笑,居然整个人从半空中消失了…… 好快!紫玲玎心念甚至来来不及跟上林不依的节奏,只见林不依已经缓缓地从不远处走了出来,手中提领着这一个人,缓缓地道:“小紫,这人如何处置,你看着办吧。” 天月有情道! 这才是真正的天月有情道!! 紫玲玎不由得自惭形愧,原来自己的这招自创的用来杀林不依的绝招,早已经被林不依悟得通透,甚至,用起来比自己这个原创者,强了不止千倍百倍! 要杀此人,简直是难上加难,紫玲玎这才明白,当年自己利用唐方,将林不依引入绝地,用命换命,才是自己最接近林不依的一次,而日后……这种机会怕是难上加难了! 这个人,到底修的什么道,居然会恐怖如斯!! 是个僵尸。林不依缓缓地道,此时的林不依,早已经换了一张脸孔,一袭白衣,如同谪仙下凡,面目也不过三十来岁的模样,手里面的那个僵尸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居然在他的手里面乖乖听话,如同凡人被点了穴道。 “我林不依手中,从来不杀女子,即便是僵尸也不例外。”林不依淡淡地道:“这人是你的了。” 紫玲玎这才注意眼前的这个僵尸,不过二十上下的年纪,虽然面色惨白,甚至有些狰狞,但是从面目上来看,生前应该是个不可多得女子,紫玲玎道:“修出僵尸,也不是易事,没有千百年的温养,怕是也不能来去自如,上天有好生之德,林不依,你作恶多端,就当帮你积点阴德,省的死了之后下地狱。” 林不依摇头道:“这僵尸并非天地温养而成,这女子死不过月余,应该是有人故意炼成此物,不过那人机警得很,在我发现他的时候,居然能够逃脱,江湖上能够这等能耐的不多了。” “有人故意炼成的僵尸?”紫玲玎微微有些诧异,因为身为道门中人,他知道养尸不易,特别是女尸,若非道法高强,加上天时地利,很少能成,但是有这等本事的道门高人,一贯视养尸为不齿,很少为之,这也是为何养尸之术几近失传的原因。 “而且。”林不依顿了顿,道,“在这女尸的身体里面,我嗅到了一丝赢勾的气息。虽然很淡,但是这女尸绝对是经过了赢勾血脉点化。” “赢勾!”紫玲玎心中猛地一跳,难道这女尸出自唐方之手,不过唐方性格温良,除了当日迫不得已,炼出张若龙之外,受过赢勾血的就应该只有…… 欧阳风骨! 紫玲玎咬牙切齿道:“我知道这女子的身份了。” 这女尸必然是唐方口中所说的那个花姓女子无疑,当日这女子的尸身便是被欧阳风骨盗走了,没想到现在居然出现在这里,欧阳风骨果然歹毒,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唐方将他炼成僵尸,他便将唐方最心爱的女人之一变成了僵尸,任他驱策,若非今日被林不依擒获,不知道这女子还要受欧阳风骨多少变态的折磨。 难道……自己和唐方这一路,早就被欧阳风骨盯上了,只是欧阳风骨没有十足把握,所有没有及时出手? 紫玲玎只觉得脑后一阵凉风吹过,要知道自己和唐方当时都已经油尽灯枯,若是被欧阳风骨擒获,落在了这小子手里面,怕是凶多吉少,好在欧阳风骨的生性狡猾多疑,所以一直没有现身,若是不是林不依灵觉厉害,把欧阳风骨揪出来了,这小子会一直躲在暗处窥伺,等到合适时机,给自己和唐方一击致命! 欧阳风骨……你果真是阴魂不散啊…… “这女子应该是唐方的朋友,落在了欧阳风骨的手里,所以被欧阳风骨施术,变成了这副模样,此事不能让唐方知道。”紫玲玎道。 唐方是什么人,没有人比紫玲玎更清楚,若是他知道自己的义妹如今变成了这样,只怕是肺都要气炸,非得爬起来和欧阳风骨去拼命不可,但是此时唐方身负重伤,任何让他伤心的事情,紫玲玎都不想让他知道,以免影响了唐方疗伤。 林不依微微颔首道:“也罢,听你的。”林不依微微松手,放开了那女僵尸,忽然那女僵尸双目赤红,便想对着林不依一咬而下,林不依岂能让这种等级的僵尸得逞,单指一点,闪电般正中了那女僵尸的眉心,顿时女僵尸被制住,林不依微微皱眉道:“这女子甚至还够不上僵尸的级别,甚至只能算作一具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我若是放它,被龙虎山那些不成器的小道士们抓住,倒成了他们行尸走脚的好由头,小紫,这女子想必和唐方的关系匪浅,你不和他打个招呼吗?” “事已至此,又能怎样?只能让唐方更加伤心,更加记恨欧阳吧。”紫玲玎双目中射出深深仇恨,淡淡地道:“欧阳已经活不了多久了,这女尸是欧阳亲手炼出的,与欧阳已经有了因果,欧阳一死,这女子必然也会死,只告诉唐方,只会让唐方再伤心一次。” “世间不是有一处,可以斩断因果吗?” 紫玲玎不答话,转身回头,向着自己小屋中走去,忽然转头对着冷冷道:“我想拥有唐方的全部。” 【481】闯山 破晓的寒气慢慢的散去,紫玲玎在屋前的一块石头上整整已经做了一个多时辰了,终于慢慢的站了起来,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这些日子的疲乏终于似乎消散而去,通体舒泰。 林不依似乎算准了时间,从屋里面出来,此时的他,又换上了一副老人的脸孔,看着紫玲玎,眼中露出了温柔,手中颤巍巍地捧着一碗清香的米粥,递了过去。 “啪”紫玲玎毫不客气地将林不依送到手边的米粥打落,热气腾腾的米粥散落一地,林不依眼中微微闪过一丝失望,一声不吭的弯下腰去,将地上散落的碎片慢慢拾起。 “你什么时候给唐方疗伤。”紫玲玎冷冷道。 林不依抬头看了看天色,喃喃地道:“这时辰,龙虎山上的早课应该已经下了吧。” 紫玲玎微微诧异,道:“你什么意思。” 林不依将地上的瓷片全部拾起,缓缓地道:“你去将唐方带出来,我们上一趟龙虎山。” “怎么去,龙虎山上守卫森严,就算我们从后山偷偷进去,怕是也会被发现的。” 林不依冷哼一声道:“我回自己的家,那自家的东西,需要走后门吗?” “但是……”紫玲玎微微一错愕,点头道:“明白。” 龙虎山有着江南独有的秀水灵山,山状若龙盘,似虎踞,龙虎争雄,势不相让;远远望去,一溪仿佛从天上远途飘入,依山缓行,绕山转峰,给这山水平添了一丝灵性,当年张道陵携弟子出入于山,炼丹修道。时光荏苒,不觉间,龙虎山子开派之后,后代能人辈出,已经成了正一道中的执牛耳者,有着“祖庭”之称,无数怀揣着修道梦想之人,便将此视为圣地,便是能在山下结下一草庐,似乎也能感受到龙虎山中充沛的灵气,比之其他地方,修道似有事半功倍之效。 山下一条已经被年岁打磨得精光发亮的青石板蜿蜒而上,望上望去,隐隐可以看见屋脊的菱角,仿佛隐隐有颂吟之声飘来,人立此处,似有成仙问道之感。 三人站立山脚,领头之人一声白衣胜雪,宛然一副不占尘世的谪仙之人,身后女子紫衣黑发,容貌清丽,身边背着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只是眉宇间隐然有些倦怠之意,仿佛刚刚大病初愈。 三人皆是容貌奇丽,引的了不少人盼顾,似乎其间有人认出了女子,双目瞪得滚圆,想上前相认,但是还是忍了忍,飞快地从身边走过。 山下的薄雾已然散去,但是在山间之上,依然笼着一层雾气,将山巅笼罩得似幻似真,倒真是人间仙境当如此。 林不依微微抬头,望着天际,缓缓地走了上去。 一道大门挡住了三人去路,林不依微微皱眉,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大门缓缓开启,里面数百名弟子蜂拥而出,站定了大门内侧,手中端持宝剑,严阵以待。 林不依微微一声冷笑,根本不理诸人,径直向前走去。紫玲玎搀扶着唐方,在林不依的身后不紧不慢地跟随着。 “站住!”终于一名弟子按捺不住,大声吼道,“再往前半步,便是我龙虎山修道之地,外人没有掌门真人的许可,私自闯入,便是与我龙虎山为敌。弑杀无赦!” 林不依依然不答,径直向前走着,这数百名弟子居然面面相觑,没有一人敢跳出来阻拦。 “小紫,难道你也要和这个叛徒为伍,与我们龙虎山做对吗?”忽然一人高声呼破了紫玲玎的名字。 紫玲玎迟疑半分,看了看身边的唐方,一声不吭地紧跟林不依。 “林不依,你这个叛贼,你有什么脸面进龙虎山,难道就不怕列祖列宗……” 忽的,那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只见在胸口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柄宝剑,而隔着林不依身边最近的那个弟子更是手足无措,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最宝贝的东西被林不依夺走,现在径直插在了自己师兄的胸口。 所有人的脸色变了,林不依,在龙虎山中,上到修道百年的大能真人,下到烧水扫地的低级弟子,何人不知道这人的名号。当代掌门乌月鹤的师弟,原本被诸人认为是天资鲁钝,不能修道的垃圾,却凭着无上的毅力,硬生生将龙虎山入门武功五帝大魔功修道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当然,更让人‘津津乐道’的是,此人居然判出了龙虎山,做了日寇的走狗,虽然其中的原因,很多人都想不明白,但是所有人都极为不齿此人,认为是龙虎山千百年来最为不屑的弟子。 尽管龙虎山已经将他逐出了师门,甚至象征性下了‘见到此人,凡我龙虎山弟子,人人得而诛之’的命令,但是除了不知天高地厚想一鸣惊人的无知弟子之外,谁人都知道,林不依----他们惹不起。 除非掌门亲自出手,尚能捉拿此撩,但是在龙虎山中还有另外一种声音----即便是掌门亲自出手,怕是也不是此人对手。 原本林不依与龙虎山相安无事数年,但是为何今日此人会骤然闯山,身边还带回来失踪许久的紫玲玎。 紫玲玎与林不依不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吗?这次下山,不就是为了找林不依寻仇的吗? 为何他们又联合起来了? 难道紫玲玎果真是喂不熟的狗,这些年和林不依只是在演戏,紫玲玎乃是林不依安插在龙虎山的一枚棋子吗? 所有人都无暇细想这其中的关节,面对着咄咄逼人,不肯后退半步的林不依,一时间都是不知道如何是好,刚才林不依只是举手投足之间,便将一名弟子击毙,若是自己再做出头鸟,呼喝林不依,下一个遭殃的不就是自己? 弟子们,噤若寒蝉,不敢作声,但是又不敢后退,任凭林不依步步紧逼,所有人掌心似乎都开始冒汗了。 忽然一个如同炸雷般的声音响起:“林不依,你好大的胆子!” 所有弟子松了一口气,已经分辨出这人的声音,乃是龙虎山中地位极高,和掌门一个级别的长老,潘星谊。 【482】无事不登三宝殿 潘星谊一声褐色道袍,虽然脸上皱眉密布,但是一双眼睛却分外明亮,他排众而出,站在前面干咳一声,对着林不依道:“林不依,你既然已经判出我龙虎山,我龙虎山早已与你井水不犯河水了,你为何今日要闯山!” 林不依目光一凝,淡淡地道:“我上山,自然是想拿回我上次未拿回的东西。” 潘星谊脸色一变,冷冷道:“林不依,你既然不是我龙虎山的人了,龙虎山的法宝,自然也不能归你所有,你若是速速下山,我便不再与你纠缠,若是胆敢再上前半步,我龙虎山数百弟子,必然将你击毙于此。”潘星谊话语色厉内荏,显得微微有些底气不足。 林不依气定神闲,淡淡地道:“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小潘,当年你初入龙虎山之际,还是依了我的点化,所以我不想动手,也不想今天任何人有任何事。” 潘星谊脸色微变,神情有些难堪,当着这么多弟子面前,确实有些挂不住面子,但是林不依高深莫测,若是自己与他动手,绝对讨不好好去,目光转向紫玲玎,大声道:“小紫,林不依当年对你做了什么事,你难道都忘记了吗,如今大仇人在你面前,你为何还不出手。” “林不依自然要死。”紫玲玎淡淡地道,众人一听紫玲玎如此说,顿时心中一喜,潘星谊已经忍不住道:“为何还不出手!” “但是不是现在。”紫玲玎语气平淡,缓缓地说。 “是因为你身边的那个小子吗?”潘星谊似乎这才注意到唐方的存在,冷冷道,“若是我眼光所料不差,此人定然中了很难解的毒,你是为了求林不依帮你解毒,才……才不惜与我龙虎山为敌吗?” 紫玲玎没有作声,微微低下头去。 潘星谊大声道:“林不依,你当我龙虎山是你要来便来,要走边走的吗?难道你当真我龙虎山中人人都怕你不成?” “不是么?”林不依微微一笑,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林不依去向已经不知道,而只觉得身后声音传来:“小紫,你还不过来吗?” 诸人回头,原来林不依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居然在青天白日中,穿过了诸人,来到了大殿之前。 潘星谊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喃喃地道:“幻影隐形术,这是幻影隐形术的最高境界,没想到,没想到,他居然能修到这等境界……这……这等境界,便是我龙虎山中,历代先祖中,也不曾有几人能够达到……林不依……实在是太恐怖了……” 紫玲玎的脸色同样有些不好看,但是还是依托着唐方,缓缓地向人群中走去,所有人都自觉不自觉地让开了道路,但是目光都是偷瞄着林不依,生怕他一个不高兴,自己便会身首异处。 高手当如此!唐方从刚才到现在虽然一言不发,但是所有的一切都看在眼中,这才是高手应该有的气度,即便是不出手,便能将数百人压得喘不过气来,自己何曾才能达到如此的境界啊。 诸人随着紫玲玎,在她和唐方的身边围成一个包围圈,但是却隔了三尺的距离,没有一个人敢逾越半尺,神情戒备,面色犹疑,紫玲玎对这些人看都没有看一眼,径直走到了林不依的身边,和林不依并肩而立,站在了这有着千年历史的大殿之外。 林不依微微仰首,眼神中复杂的神情一闪而没,大殿门户洞开,隐隐有清香飘来,一副巨大的张道陵的神像,即便是隔着这么远,依然清晰可见。林不依缓缓低头,低声道:“不肖弟子林不依,见过张天师。” 大殿中隐隐传来声音:“是林不依回来了吗?” 林不依沉声道:“林不依见过龙虎山掌教。” 大殿中缓缓一人走出,身穿五色道袍,道袍上用金线缝了日月山河图,手中握着一把巨大的如意,面白无须,看上去不过四五十岁光景,虎步龙行,缓缓地走到了殿前,微微颔首,欣然道:“小紫也回来了,无恙就好,无恙就好。” 紫玲玎不敢怠慢,上前行礼,道:“弟子紫玲玎,见过掌教真人。” 乌月鹤笑道:“无须多礼,无须多礼,能平安回来就好,这阵子你下山,许久没有音信,我着你师兄下山找你,却得到了了关于你的噩耗,为师这几日可真是伤心的紧,幸然你无恙归来,为师真的高兴啊。”说完用手一摸光滑入镜的下颚,面色慈祥。 乌月鹤又看了看紫玲玎身边的唐方,点头道:“这应该就是唐方了把,这些日子,唐施主可是风头正健,将整个人道门搅得风起云涌,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乌月鹤说完嘿然对着紫玲玎笑道:“小紫眼高如顶,我龙虎山上下,没有他一个看得入眼的,没想到居然和唐施主有了善缘,也算是了却了为师的一到心病。” 对着林不依呵呵笑道:“你这个做义父的,想必也为小紫感到高兴吧。” 林不依微微颔首,毫不掩饰对紫玲玎的喜爱,回头看了看紫玲玎,满眼的关切,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女大不由父,孩子们的事情,我们管不到了。” “无论如何,小紫年纪小,很多事情,还需要你给他把关呢,不过唐方施主这些年在道门中的所作所为,我也是略有耳闻,也算得上是正人君子,小紫的眼光不会错的。” 三人一问一答,看得门外的人面面相觑,谁人知道,林不依和乌云鹤曾是生死大敌,曾经闹得不可开交,不明白的人,反而以为是老友相见,拉着家常呢。 乌月鹤道:“不依,当年你我之间多有误会,我也就不提了,今日你贸然上山,不会是想回来看看我这把老骨头吧,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虽然已经不是我龙虎山的弟子,但是既然上山,我龙虎山便应该以礼相待。” 林不依道:“既然如此,我就开口了,我想借龙虎山的寂灭炉鼎一用。” “这个……”乌月鹤微微有些迟疑,道,“这寂灭炉鼎,乃是当年张天师用以炼龙虎大丹所用之物,我龙虎山除了掌教之外,外人别说是借,就算是看上一眼,也是坏了我龙虎山的规矩,不依,你是我龙虎山出去的弟子,应该比任何人都知道这里的规矩。” 林不依微微一笑,道:“我既然来了,自然是想炼一炉好丹,借不借由你,不过我既然来了,绝不会空手而走,你应该知道林某人的行事风格。” 乌月鹤面色微微一沉,摊手道:“这件事,怕是我帮不了你了,龙虎山自有龙虎山的规矩,我既然是龙虎山本代天师,便更应当遵守规矩,若是你还是我龙虎山弟子,我或许可以破例,但是现在……我爱莫能助……呵呵,既然来了,就不要急着下山,用完早膳,我亲自送你下山如何,小紫很久没有回山了,怕是早已经忘了我龙虎山菜肴的口味了吧?” 林不依道:“我倒是等得,但是就是不知道唐方小友等不等得了,乌天师,还请你网开一面,借我丹炉三日,三日后必然归你,我林不依说话算数。” “一个连师门都敢判的人,有什么资格说说话算数四个字!”忽然一人高盛喊道。正是当日在唐方大婚之日,出现在魏家的龙虎山弟子罗天盛。 罗天盛走了过来,斜眼看了紫玲玎一眼,冷冷道:“亏师尊挂念你,叫我下山寻你,没想到你居然和这个贼子走到了一起!紫玲玎当年你入我师门的时候,所发的毒誓,你都忘了吗?” “天盛!住口,”乌月鹤微微有些怒道,“林不依虽然已经不是我龙虎山之人,但是也是你前辈,对你也曾经有过点化之恩,做人当记恩忘仇,休要胡闹。” 罗天盛冷哼一声,双目死死盯着林不依,若是不是乌月鹤在场,怕是就要出手伤人了。 “你是乌月鹤的第三个入室弟子?”林不依看了罗天盛一眼,淡淡地道,“我好像有些印象,天资不足,但是勤勉刻苦。” “呸!”罗天盛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看了紫玲玎一眼,又看了林不依一眼,冷冷地道:“奸夫淫妇!” 【483】各取所需 这四个子一出口,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了变化,唐方一头雾水,紫玲玎面色铁青,林不依不温不怒,乌月鹤双目急转,心中不知道想着什么,罗天盛则是怒目相对,随时准备动手。而在殿外的弟子,人人脸色都有了嘲弄之色,想看着紫、林二人对此的反应。 “你,刚才说什么!”紫玲玎冷冷地盯着罗天盛,一字一句地问道。 罗天盛冷哼一声,道:“若是你是我龙虎山弟子,我自当你是我师妹,若是别人伤你,我便是拼了性命也会保护你,但是你既然和林不依为伍,便是助纣为虐,判出师门,你和林不依那点事,当我们龙虎山所有人的眼睛都是瞎了吗?” “还是瞎了的好!”紫玲玎一声清喝,手中猛地幻出了两面宝镜,顿时整个大殿被照的华光四射,只见紫玲玎的速度飞快,手中的宝剑如同毒蛇出鞘,闪着寒光,数丈的距离眨眼而至,对着罗天盛的喉间刺去。 出手狠辣,便是要一招毙敌,显然这罗天盛奸夫淫妇四字已经犯了紫玲玎天大的忌讳。如触龙之逆鳞。 就在这个时候,紫玲玎看着罗天盛的眼睛,闪着一种异样的光芒, 那不是自悲,不是恐惧。而是深深的不屑。 紫玲玎气的面色煞白,出鞘利刃,如离弦之箭,已发难收。 就在这刻。 一阵啸声轻响。 只见在罗天盛的周身,猛地一团乌云爆出,将整个人的身子全部遮盖,这乌云迅速爆开,占据了屋内每一寸的空间。 就在这个时候,在乌云中猛地探出一双手,瞬间化作万千爪影,向着紫玲玎的要害大穴点去。 紫玲玎甚至觉得双目猛地一阵眩晕,似乎找不准来时的方向,而身子居然有些不由自主地向着那万千的爪影中奔去,唐方看得不禁心中焦急,他想援手,但是奈何无从入手,就在这漫天的乌云中,紫玲玎的喉间似乎已经被这无穷无尽的爪影困住,只要少进半分,便会被涅破喉咙。 一只大手猛地打在了紫玲玎的肩膀上,紫玲玎的身体以来时几乎数倍的速度后退,在漫天的乌云中,那漫天的爪影看得让人触目惊心,但是一道身影却如毫无实质的青烟,在爪影之中随意穿梭,写意之极。那人大手猛地一挥。 顿时烟消云散。 紫玲玎面色微微有些难堪,而林不依的大手却搭在她的肩膀上,气定神闲,似乎无形中传给了紫玲玎无穷无尽的力量。 乌月鹤耷拉着双眼,微开似闭,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从头到尾,似乎他都是站在原地,从来没有出手过。 而这四人中,只有罗天盛,虽然怒焰依然很盛,但是此时眉宇间已经稍稍有些泄气,甚至,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手心已经湿透了。 看似只是瞬间,但是只有局中四人才知道,刚才这短短数秒中,已经几历生死。 林不依淡淡地道:“恭喜乌掌教,风云九遁又有所精进。” 乌月鹤嘿然一笑道:“微末道术,不敢在林施主面前摆弄,徒增笑尔。” 林不依一声长笑道:“我所学之技,才是真正的龙虎山入门之基,想必在场所有人都会玩上几招,但是乌掌教的风云九遁,才是真正的龙虎山镇山之道,若是这等惊天动地之功,在乌掌教的眼中都是不入流的道法,想必乌掌教必有更为惊世骇俗的道法,不知道今日可否让林某人开开眼?” 虽然说的客气,但是语气中挑衅之意明显之极,在场的龙虎山弟子有些直肠之人已经看不下去,面色已经有了微怒之色。 乌月鹤叹声道:“天下间,以最末等道法参道,能有你这等修为的,古往今来,怕是也只有你一人,修道,在心,而不再外物,若是心有旁骛,就算是再厉害的道法,也不过沦为奇淫巧术罢了。”言语中肯,不乏真诚。 林不依淡然道:“如我微末之技,对上乌掌教的道门神通,不知道谁胜谁负?” 乌月鹤想了想,坦然道:“如鹰斗蟒,生死一线。” 林不依微微一笑道:“反正我是不会败的。” 乌月鹤紧接着说:“老道也未必会输。” “也许斗过才知。” 乌月鹤摇头道:“你我都是修习近百年之人,其中艰难,你我二人自知,若是因此百年道行,毁于一旦,岂不可惜。姑且不论是我谁胜谁负,但是就算一人惨胜,今生也是无法再窥天道,如此岂不可惜。” “聪明。”林不依点头道,“既然如此,为何我们不能想个折中的办法,你我各取所需?” 乌月鹤沉声道:“我身为龙虎山掌教,寂灭炉鼎乃是我教镇山之宝,绝不外借,这是本天师的底线,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还请林施主不要为难我龙虎山一脉。” 林不依看着身边的紫玲玎,眼神中充满了关切,道:“小紫是我这世间唯一的亲人,我不能让她受到任何委屈,她这辈子从未开口求过我,只此一事,若是我无法办到,岂不是愧对于她?” 紫玲玎身躯微微晃动,眼神中忽然一暖,但是很快一股不经意的杀气又一闪而没。 乌月鹤道:“林施主的五帝大魔功已然快要大成,但是若是我龙虎山倾全教之力,守护炉鼎,林施主认为还有几层把握,能够得到炉鼎,就算林施主功力盖世,灭了我龙虎山满门,但是你还有力气再炼龙虎大丹吗?林施主乃是聪明人,上山之前,理应权衡利弊,这等不智之事,果然是为父女深情所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哼!”在旁的罗天盛忍不住开口道,“我看是……” “天盛!”乌月鹤打断了罗天盛的话,冷冷道,“回后山闭关三月。” “师父!” “难道要为师请你去不成。” 罗天盛双目中怒火更盛,狠狠地盯了一眼林不依,毫不掩饰地又将目光投向紫玲玎,正待还要口出秽言,但是迎上了乌月鹤那双极寒的双目,硬生生地将话咽下去,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不甘心地退下了。 林不依缓缓地摇了摇头道:“从上山开始,我便没想过我们会动手。” “如此甚好。”乌月鹤点头道,“那就请林施主下山。” “但是我也没想过你不会借我炉鼎。”林不依慢条斯理地道,“我没有想过白借你们龙虎山东西。” “嗯?”乌月鹤微微有些诧异。 林不依道:“我说过,我借你龙虎山的寂灭炉鼎,而交换的东西便是……” 所有人都将双耳竖了起来,想听林不依后面的话,甚至连乌月鹤也神情关注了起来。 “赢勾血脉”。 【484】龙虎后山 龙虎山乃是千年道派,不乏时有香客前来叩山,寻仙访道者有之,游山玩水者有之,龙虎山历来都是开门迎客,毕竟龙虎山炼丹是需要大本钱的,而若是没有香客们的功德,怕是会遇到不少麻烦,银子这玩意,无论是入世还是出家,都是极好的玩意。 但是龙虎山也有龙虎山的规矩,便是后山乃是任何人都禁足的地方,有专门的弟子把守,无论是你皇亲国戚,还是富甲四方,此处都是不能雷池半步,若是私自闯山,后果便是永远不可能有下山之时,千百年来,无论多少朝代更替,此禁令如铁,无人敢犯。 后山禁地,自然人迹罕至,只有一个老者在悠闲地打扫着石板上的落叶,脚步声由远及近,那老者微微抬头,很快又低下来头,专心致志地扫着落叶,一行人由远及近,很快便来到了此地,领头的正是龙虎山当代天师乌月鹤,而他身后跟着的居然是林不依,还有紫玲玎和唐方三人。 乌月鹤走到山下,微微迟疑,深吸一口气,道:“林施主,本天师可是冒着愧对祖宗的风险带你来此,希望你说话算话。” 林不依微微一笑,道:“这个自然。” 说完,林不依慢慢地走到了那扫地的老者身边,恭谨地道:“我们许久未曾见面了吧。” 扫地老者似乎耳背,根本不理林不依,似乎身边无人一般,自扫落叶,乌月鹤也变得有些恭谨,轻轻地走到了老者身边,道:“师叔,师侄冒昧,要带这三人入山,此番关系到我龙虎山兴衰,所以师侄不得不出此下策,还请您让开道路,这件事情,我以后自然会向您详细禀报。” 老子慢悠悠的晃开了步伐,让开一条道,示意几人可以入山,乌云鹤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对着林不依使了一个眼色,暗示可以走了。 跟在乌月鹤的身后,几人快速绕过了老者,向着前方走去,忽然那个老者哑声道:“生不入龙虎,死不堕地狱,‘耆阇之地’岂是说复就复。前车已覆,后未知更何觉时!” 此话一出,顿时林不依浑身猛地一震,但是还是按捺住心中的震撼,若无其事地向前走去。 山中林静,鸟木惊飞,到底是名门正派,所到之处,隐隐有种海外仙山的感觉,或许是常年无人行走,多了一份恬静和优雅,远远飘来的淡香,沁人心脾。 走了几处弯道,乌月鹤领着三人在一处小木屋前停了下来,木屋不大,年岁久远,而刚刚的清香便是从此地飘来,除了唐方外,其余三人都敛去了笑容,眼神中多了一种尊敬,乌月鹤缓缓地道:“此地便是当年张天师炼龙虎大丹之地,我在龙虎山不知不觉已经过了近百年,却从未有幸进入此地,林施主,规矩我自不必多言,只是希望你能善待此地,事成之后,切勿贪念。” 林不依点头道:“这个自然。” 乌月鹤微微有些疑惑道:“当年张真人道法通天,也需要一龙一虎守候,十数年方能炼成一炉,林施主,你自比天师当年何如?” 林不依道:“我不求一炉,只要一粒足矣。” 乌月鹤道:“你我既已经盟誓,无论你是事成与否……”说完看了唐方一眼,道,“切勿背了你我约定。” 林不依抬头望着眼前的木屋,道:“无论事成与否,我都会遵守约定的。” 乌月鹤道:“但愿如此,三日后,我再来此处,就不叨扰三位了,希望林施主你能够马到成功。” 林不依不再说话,领着唐方和紫玲玎两人径直推开了这数百年已经无人推开的木门。 木门关闭,乌月鹤在门外待了片刻,转身缓缓地离开了。 下山之时,那个扫地的老者依然在重复着刚才的动作,虽然不是落叶的季节,但是不知道为何,树上的落叶嗖嗖而下,扫地老者刚刚扫完一处,另一侧已经落叶堆积,老者也不恼怒,只是安静的重复,一点一点地扫着,但是落叶和刚才一样,永远不见少。 乌月鹤在这里呆了半晌,老者视而不见,在他眼中,似乎永远只有这地上永远也扫不完的落叶。 乌月鹤微微一声叹息,离开后山,走回了大殿。 大殿之中,龙虎山的弟子早已经云集于此,其中不乏须发皆白的老者,看上去定然是龙虎山上极为权势之人,见乌月鹤走来,一名老者已经按捺不住,道:“掌教,我不知道为何你肯答应林不依那个叛贼,当年他判出龙虎山之时,给我们带来的麻烦还不少吗?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脸上山,还有脸讨要寂灭炉鼎!” 等这个老者发泄完毕,乌月鹤淡然道:“你们其中,自觉谁是此人的对手?” 顿时一屋尽寂,鸦雀无声。 乌月鹤冷哼一声,道:“既如此,为何冲着我火,林不依就在后山屋中炼丹,自己有本事去灭了此人,若是谁人能杀得了他,本人说了,掌教天师之位,拱手相让!” “但是,但是……”一名老者身份显然不低,居然敢在乌月鹤动怒之时发言,“就算我们中间无人能杀得了他,但是我龙虎山中有十大奇阵,均是当年天师从奇门遁甲中衍化而出,威力惊人,就不信困不住他!” 乌月鹤眼皮子都没有抬,淡淡地道:“然后呢?” “至少……”那个老者一时语塞,想了一回,道,“至少,至少我们为龙虎山清理了门户。” “愚昧之极!” 乌月鹤丝毫不假辞色,道:“如今天下大乱,我龙虎山正是应当保存实力,以应对日后风云突变之局,若是为此人平白折损了无数高手,岂不是自废一臂,这几年来道门中风起云涌,你们当真以为今日的龙虎山还是平日的龙虎山不成?林不依固然是我龙虎山叛徒,理应清理门户,但是这几年也是与我龙虎山相安无事,你们可曾有听过我龙虎山一人折损在他手上。” “此人投敌卖国,罪不可赦。”忽然一名年轻的弟子慷慨激昂道。 乌月鹤不屑道:“大道之心,岂是你们这等小辈可以胡乱揣测,义重千金,但是道重山河,你以为林不依是和你们一样,是目光短浅之辈吗,此人锦绣玲珑无数,行事必然奇诡无常,不是我龙虎山容不下他,而是他的心中,早已容不下龙虎山这等小小山岳了。” “掌教,事到如今,难道你还要护着他么?”一名老者大声道。 乌月鹤双目中杀机隐现,冷冷地道:“我对他之恨,胜于切肤,只是时辰未到而已。” “时辰未到?”诸人不由得狐疑,道,“那什么时候,我们才动手?” “赢勾血脉。”乌月鹤淡淡地道,“便是我与他的天道之争。” “掌教,林不依为人反复无常,难道你真的相信他会将唐方拱手让给我们吗?” 乌月鹤一声轻笑,道:“让与不让,到时候,恐怕由不得他了!” 【485】龙虎大丹 林不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他的眼中,一个几乎要三人合抱的大丹炉出现在眼前,丹炉古朴无华,却透出一种只有道痕到了他这种层次的人才能感到的恐怖力量,这个丹炉,可以算得上是当年张天师为龙虎山留下的一道福泽,当年龙虎山的张道陵天师,为了炼就一炉龙虎大丹,不知道糟蹋了多少的天才地宝,后世也有龙虎山中的高人,为了一仿当年张天师的本事,用此炉鼎炼就一炉龙虎大丹,但实际出来的成品,总是少了那么一丝味道,在这等境界上,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所以,所出来的东西,比之张天师差了不知道凡几。 同样的丹炉,同样的配方,同样甚至还优于当年张天师所需的天才地宝,但是为何却迟迟得不出一炉纯正的龙虎大丹,已经是困扰在历代的龙虎山天师脑海中一道挥之不去的疑问,最后,殚精竭虑而百思不得其解的他们,只能将问题归咎于张天师乃是天纵奇才,吾等不及。 即便是林不依这等级数的高手,看着这丹炉,脸上也不禁有了敬意,缓缓地道:“小紫,当年,龙虎山的张天师便是以此炉入道,炼就了独一无二的龙虎大丹。” 紫玲玎蛋蛋你地道:“炼丹之术,不在炉鼎,而在炼丹之人。” 林不依点了点头道:“所谓炼丹之术,不外乎内丹成,外丹就,换句话就是“内丹不成,外丹难就”。丹药多有剧毒,如非修成内丹的特异体质之人,妄自服用,必然丧命,又何言长生久视!天师的龙虎大丹,唯有天师能服用有效,其他的,没有内丹不成之辈,就算炼出了龙虎大丹,妄自服用,也只是不痛不痒的普通丹药罢了,延年益寿尚有可能,当真若是想求的白日飞升,只能是痴人做梦。” 紫玲玎淡淡地道:“因为唐方的体质特殊,所以这龙虎大丹或许对他有着不同的作用,所以你才想出炼丹救人的办法。” 林不依苦笑道:“这只是我自己的一个想法,成与不成,还得看唐方的造化。” 说完,林不依四周看了看,只见在这斗室之中的地上,随意丢弃着无数的草根土石之类的东西,或许旁人不知道,但是林不依如何不知,走到了一堆草之中,随意拧起一根,挖了一点在嘴里尝了尝,道:“单单这千年何首乌,便是市面上万金难求之物,谁知道在这斗室中却弃之如蔽履,实在是可惜。” 原来这看上去不起眼的草药土石,可都是多少代的龙虎山之人,孤心孤诣的收集而成,在龙虎山中,虽然除了张天师之外,无人真正炼成纯正的龙虎大丹,但是这收集药金药银之事,确实代代都不落下,谁能保证,龙虎山中的后辈中,不会出现一个逆天之人,炼成龙虎大丹?若是到时候,空有炼丹的本事,却找不到上好的药金药银来配合,岂不是冤枉大哉? 所以,历代的龙虎山掌教,都将搜集上好的药金药银作为本职,龙虎山乃是何等大派,千年来,搜集了多少,但是真正能够放入此屋之中,也不算很多,可见这些药金药银的珍贵! 当然这也少了林不依自己凑集药金药银的苦恼。 这倒是省去了很多的功夫。 林不依笑道:“小紫,你可不要小看了这不起眼的斗室,当年以张道陵的本事,在当年的朝廷的支持下,几乎穷了朝廷一半的财力,也不过炼了这一间斗室,这斗室,乃是用地中炉火中的金华铸成,万两黄金不过得之金华数两,这金华奇妙之处,便是能够在火中即便七七四十九日也可以凝而不化,而最大的妙处便是当炼丹炼到窍处,人之阴阳精华,便脱离本体,游离而外,稍有差池,便可能永世不能回到本尊体内,但是有这金华丹房作保,炼丹士阴阳精华便聚于神室而无中生有炼成白雪神符,若是当真炼出了虚无缥缈的天元神丹,服之立即可以与道合真,连衣服、用具也同人体一起气化,化形为仙。当然,丹道并非我之所长,对于天元神丹,我更是连觊觎之心都不敢有,这天元神丹,当年曾经刘安老祖曾经服过,便是鸡犬升仙。神丹不成,我们只图天师庇佑,赏我一粒大丹。” 林不依舔了舔舌头道:“我龙虎丹道,讲究乾坤为鼎器、灵父圣母、生龙活虎、三家相见。要的便是盗夺天地,逆转造化,当年张天师炼丹,乃是因为有龙虎二弦之气相助,所以能成,但是你也知道,自张天师之后,我龙虎山龙虎二瑞兽,早已经和张天师一起离了人界,今日我若是炼丹,除了这满地的天才地宝之外,除了这张天师留下的寂灭炉鼎之外,三家相见,还差一家。若是没有的话……” 紫玲玎淡淡地道:“我明白你所说的是什么,到时候,我知道该怎么做。” 林不依点头道:“其实我早已经看出小紫此番出去,便是得了大造化才回来,化蛇成龙,千百年来,也只有你和当年的青仙子二人才能做到,你和青仙子本就是一脉相传,有你在此护法,确实龙虎大丹的几率多了很多。” 紫玲玎道:“当年张道陵张真人炼丹,也是依了九转之数,九九八十一天,才有了白雪之象,复加三年烹炼,才转为神符,一炉龙虎大丹,足足耗了真人数年之功,姑且不论是是否能真的炼出大丹,便是真能炼出,三日的时光,你够吗?” “想必乌月鹤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这才便宜我,放我入这斗室之中,三日,就算是张天师亲临,怕是也炼不出一炉丹药,乌月鹤给我三日之数,便是料定我三日之后,必然练不出丹药,而唐方的赢勾血脉又只能依约拱手奉上,若非这稳赚不赔的买卖,乌月鹤又岂能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开了这龙虎山从未开启过的先例,将我放入这丹房之中,在他想来,就算我废了一些这丹房中的药金药银也无伤大碍,毕竟这些东西,比起赢勾血脉来说,都是不起眼的玩意儿。” 紫玲玎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还来此炼丹?难道你真的有通天的本事吗?”紫玲玎面对这永远不知道深浅的林不依,对他只有永远的三个字:猜不透。 这老鬼的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估计只有他自己才清楚吧?所以紫玲玎一直将心中的疑问压着,知道进了丹房,这才发问。 林不依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慢条斯理地道:“谁说我真的要炼出龙虎大丹了?” 【486】伪丹之计 紫玲玎不由得愕然,难道这林不依进入此间斗室,并非为了唐方,而是另有所图不成? 顿时间,紫玲玎面色煞白,猛地拔出宝剑与林不依刀剑相向,厉声道:“我就知道,你这贼人进了此间,必然是另有所图,你只不过利用唐方,并非真的想救他?对不对!” 林不依不由得一脸苦相,道:“小紫,你什么时候能让我把话说完……唐方,我必然是要救的,但是唐方所中之毒,并非人间所能炼制,若是有了真正的龙虎大丹,倒是可以一试,但是真正的龙虎大丹,天下间,除了张天师之外,谁人又能炼成?若是我真能炼成龙虎大丹的本事,何必又如此大费周章呢?小紫,凡事,动脑总比动手要好很多,这是我从小一直在教你的道理,为何到了今日,你还是如此冲动呢?” 紫玲玎神色一缓,道:“你当真是要救唐方?” “不然我来这里干嘛?”林不依哑然失笑道,“不过办法却是不能说出来,否则可能就不灵光了,你若是真的为唐方着想,就好好的在旁为我护法,若是我就不成唐方,你再责怪我不迟。” 紫玲玎冷哼一声,将宝剑放入鞘中,冷冷道:“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林不依右手微微掐指,道:“这时辰,倒是没有妙到好处,但是也顾不得了,你先捡些上好的五金、三黄、乒石之类上好的药金,按着这方子配了。”说完,林不依从怀里缓缓地掏出了一道方子,递给紫玲玎,紫玲玎细细看了三遍,生怕有误,这才精心地在小心翼翼地捡拾起来,每一道药物都是细细比对,选中最佳,这才罢手。 林不依不由得又是一阵感概道:“若是一日我受伤,你能对我如唐方万分之一,我便知足了。” “你放心,若是你受伤了,我定然抓上上好的砒霜、鹤顶红、牵机一锅炖了,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紫玲玎应声道。 林不依缓缓摇头,自讨没趣,转头对着虚弱的唐方,道:“唐兄弟,刚才你都看见了,到时候可能我要让你昏迷几日,不过不会有大碍。等你醒来之时,便是生龙活虎。” 唐方嘿然一笑道:“事到如今,你就是把我剁碎了卖了,我也只有依你了,救不救得好随便吧,我唐方烂命一条,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 林不依欣然道:“唐公子果然是大度之人,唐公子放心,若是我没有救活你,就算你不找我麻烦,小紫只怕也不会对我善罢甘休的,听天命,尽人事吧。” 林不依一换手,拿出一粒药丸,对着唐方道:“唐方兄弟,你先吃了此物,我等才好开坛做法。” 唐方接过药丸,想也没想就一口吞下:“林老道,老子这条命可都在你手上了……”唐方话音未落,只觉得头大如斗,睡意如同潮水一般涌上,很快便阖上双眼,昏昏睡去。 很快,紫玲玎便抱着一大堆的药金送到了林不依的手中,林不依微微点头,道:“可以开始了。” 林不依神色肃穆,双目缓缓闭上,忽然猛地睁开,大声清喝道:“大明育精,内炼丹心,光辉合映,神真来寻。”咒毕,顿时间整个人,精神为止一变,咽液九过,叩齿九通,面有玉光,体有金泽,紫玲玎知道,炼丹,首先便是要清心寡欲,舍弃凡尘一切,一心向道.使得心存日君,光照一心,来不得半点马虎,而此时的林不依,早已经置身于万物之外,若是此时刺杀,必有九成把握,紫玲玎心中一转,但是看了看身边已经昏厥的唐方,按下心思,等着林不依的召唤. 林不依周身猛地消失,只在电光火石的瞬间,在丹炉前面,出现了一个仗剑披发的老者,身穿紫金八卦道袍,手握三尺青锋,足下赤脚,周身毫光外放,只见这老者一声厉喝,道:”三家相见,敬请四方,还请太上老君显灵,赐我三味灵火,点燃寂灭炉鼎!” 林不依大喝一声,舌尖伸出,猛地一道舌尖血喷在这炉鼎之上,顿时如同一道炸雷在炉鼎中响起,炉鼎剧烈摇动,但是在这斗室之中,却似乎有一种安详之感,让炉鼎中的戾气为之一散. “青华帝君子,神霄真王。扶桑日帝,西极月皇。四真三气,结青朗光。镇布三田,内存真皇。服吞日华,上升金光,日月内运,丹宫碧房。嘘成玉体,吸入琼光。妖鬼自除,三尸灭亡。三九得气,面礼仙王。急急如高上神霄玉清王律令!” 林不依咒念七通,手中符咒频频打出,如同一道道的光,贴在了炉鼎四周,林不依仗剑披发,脚踏禹步,用剑尖在这炉鼎的下方猛地一点,大声道:”韦驮献杵,降魔护道,火起.” 轰,一声大响,这炉鼎下方如同浇油一般,轰然点燃,炽热的火焰瞬间将炉鼎烧的通红,林不依双手一挥,炉鼎顿开,那五颜六色的药金便如同张了翅膀一样飞入了炉鼎之中,再一挥,炉鼎发出轰轰巨响,盖子瞬间下盖. “阴火过甚,卧龙取水!”林不依大声道,紫玲玎早有准备,忽然一声龙吟,瞬间便在屋中出现一道清光,青光之中,龙身隐现,紫玲玎张嘴一喷,一道水柱从口中喷出,水火相交,顿时如蒸汽一般蒸发,火势顿时减了不少。 林不依微微颔首,双手竖为道指,头顶华盖隐现,整个如同昏厥,陷入了半昏迷状态,头顶的光芒渐渐凝结成像,一个眇目老者在他灵台七尺上出现。 紫玲玎第一次看见了林不依的真身! 元神离体,乃是大忌,此时只要是有人心存不轨,毁去他一动不动的本尊,那此人便元神永世飘荡,不能合身,这是紫玲玎刺杀林不依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紫玲玎斗大的青目中放着森森光芒,整个身子在半空中不断游走,似乎在下着决定,此时林不依的元神已经大声道:“阴火不旺,真丹南城,卧龙助我,炼化大丹!”林不依清啸之后,紫玲玎想也不想,回头猛地一道真火扑在了炉鼎之上,火势顿旺,炉鼎在火中摇摇晃动,发出巨大的声响。 紫玲玎围绕着炉鼎周围,小心翼翼地照顾着火势,而林不依的元神则在三尺之上,掌控全局,丹炉的火势越来越旺盛,但是在这斗室之中,却丝毫感觉不到炽热,这正是龙虎山金华斗室的绝妙所在。 一日!林不依不敢懈怠,紫玲玎同样,火势延绵,将炉鼎已经烧的通红,忽然炉鼎已经渐渐归于平静,没有任何动响,忽然,炉鼎猛地一动!林不依大声道:“好!一炁才动,风雷**皆作,禽兽山木俱生。吾已得一炁!” 林不依元神离体,在炉鼎上空不断游走,大声喝道:“本尊肝为东魂之木,肺为西魄之金,心乃南神之火,肾是北精之水,脾至中宫之土。斩除五漏,寂然不动为道之体,感天动地,化作天地枢机!” 说完,林不依手中猛地数道符咒打出,符咒临在半空之中,顿时化作雷霆万千,道道打在炉鼎之上,炉鼎中似乎剧烈作响,啪啪啪啪之声不绝。 林不依元神反复做气,以两鼻吸引五色真气直射口内,化作道道神芒,借以催生,历十二重楼,上过泥丸宫而出,合空中风云,变做金光一道,反复击打炉鼎。紫玲玎确实在旁化作龙身,小心翼翼看侯阴火,两人合力,不绝又过一日。 第三日。林不依不再作为,反而端坐炉鼎之上,许久不动,直到日落十分,林不依的元神猛地站了起来,对着紫玲玎大声喝道:“须莘火起,烧吾元神,借尔之力,助我炼丹!” 紫玲玎得令,顿时猛地向着林不依喷火而去,林不依周身火起,元神如同灰烬一般,皆被吹去,只留的五方五色之气,混合结成一团紫金之光,这道紫光,慢慢化为婴儿,渐渐长大,凤嘴银牙,朱法蓝身,两目射出光芒如火光万丈,肋下伸出两翅,如同火焰一般燃烧,在左右的两腋下,各自生出人首,双目中也是喷着火光,紫玲玎化龙绕着林不依周身,这林不依的元神渐渐巨大,如同顶天立地一般,威猛无比。 左手握住八角铜锤,猛地向着炉鼎砸去,轰! 一声巨响, 炉鼎周身猛震! 林不依不加思索,一连九九八十一锤,劈天盖地砸去。炉鼎周身巨荡,鼎中更是发出咕咕之声,如同鸟兽哀鸣,哀声断气。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火势渐渐淡去,但是隐隐有香气从这炉鼎之中飘出…… 忽然,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唐方的身体居然动了…… 晃动着,发出了一声轻微细响动,渐渐的,一道白色的气息从唐方的身体中缓缓出现,化作了人形模样,林不依但见此物,顿时面色惨白,大声道:“小紫,情况有变,此丹不可再炼下去了……” 紫玲玎根本不知道何事,一声龙吟,根本不听林不依召唤,猛地一口龙炎从口中喷出,火势顿猛,而丹炉之中,香飘四溢,更是引的唐方头顶的那人形怪物食指大动。 “嘿嘿嘿!”一声如同夜枭般的叫喊声从那人形雾状中传来,“龙虎大丹,没想到这世间居然还等有这好事,若是得了此丹……” 林不依脸色变得难堪之极,大声道:“赢勾小儿,休得动我龙虎山神物!” 那人形怪物不屑地看了林不依一眼,大声道:“小儿何须猖狂,待老夫我收了龙虎大丹,再灭你不迟!”说完,那人形雾状怪物化作一道青烟,向着那炉鼎的上方猛地飞去,紫玲玎见状不好,身躯猛地一扫,可是那青烟如无形一般,穿过紫玲玎的龙尾,揭开那寂灭炉鼎,向着里面飞也似得冲了进去! 林不依的脸上,这才闪过了一丝诡异笑容,伸手一挥,炉鼎聚合,炉鼎中发出了猖狂的笑声,隔了一小会,忽然似乎顿觉有异,炉鼎中又传来惊异之声:“不是龙虎大丹!小儿,你诓我!” “这就对了!”林不依在鼎外慢慢的道:“天下之人,难戒贪心,你乃是人道之精所化,自然也免不了,贪欲遮住你的眼睛,方才着了老夫之道!” “你!你!”炉鼎中的声音顿时变得惊慌失措,大声道:“我乃是赢勾之体,你居然敢逆天对我!不怕老夫日后凝成本体后,灭了全家吗?” “赢勾之体,你也配!”林不依不屑道:“你不过寄生在唐方体内的一道记忆罢了,只要唐方一日不和你全力融和,一日你不过只是一道虚无……这炉鼎乃是千年前我大无上祖师张道陵所练,虽然困不住赢勾,但是困住你,却是绰绰有余了。” “你!你!!”那声音大声道,“你居然……我与唐方乃是一体共生,唐方没有我,迟早也是废人一个,绝对不可能变成真正的赢勾!” “那又如何,”林不依淡淡地道,“没有了你,唐方最多只是凡人一个,而凡人……尸**的毒,对凡人是无用的……” “你,你……你到底是谁?”、 林不依淡淡地道:“我不过龙虎山一散修,无名无号,你不需要记得……”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林不依摇摇头道:“这寂灭炉鼎,已经合上,已无再开之日,你安心呆在里面吧……” “你好狠……”里面的声音传来,“你是不是就是传授唐方道念之人!原来你一直都在算计我!” “不是我在算计你,若是你心中无贪念,又岂能着了我这粗鄙的计谋,说来说去,赢勾到底没有真正斩断过贪欲执念……倒是唐方……”林不依缓缓说完,元神缓缓而下,进入天灵之中,陷入无尽的冥思之中…… 紫玲玎也收敛神芒,幻做本体,浑身已经香汗淋漓,气息虚弱,这三日,和林不依一样,她也是到了强弩之末,撑不住了…… 【487】村外来人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终于升起,照在了章家村的村头,随后,便是不少人家升起了袅袅的炊烟,正在兵荒马乱的年代,能有如此的安详确实是不易,一则是因为这章家村原本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很少有外面人的进来,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临近了道门正宗龙虎山,不管是那朝哪代,对于这龙虎山都是尊敬之极的,爱屋及乌,所以这章家村也很少受到战火的波及。 这里的人早已经习惯了一日两顿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氏族观念极重的他们,也很少接受外人。 但是最近一月内,却有一件奇特的事情发生,在村里,无缘无故的多出了五家外姓人,最开始来的,是一对年轻的夫妻,男的长的极为高大,面目看上去也有些令村民担忧,但是偏生讨了一个乖巧水灵的媳妇,住在村东头的一间屋中,屋主是章家村地主大户的房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租给了这对夫妻,可能是因为这章员外垂涎这小媳妇的美色吧。 对于这件事,村里人虽然有些不乐意,但是奈何章员外财大气粗,小半条街都是他们家的,村里面不少人家也是他家的长工,心里不高兴,也只能装聋作哑,好在那汉子还憨厚老实,又乐意帮别人,所以很快大伙也就接受了他,不少村里人干不动的农活,就抢着叫这户帮忙,汉子也没说什么,更没有提过工钱。 他小媳妇虽然长的漂亮,但是很少出来见人,这个也正常,哪家娶了这么漂亮的媳妇,自然是恨不得天天关在屋子里,偶尔早起的人,见过这小娘子的相貌,那是绝对的秒杀整条街的少女少妇,虽然穿的是粗布衣裳,但是却遮掩不住天生丽质,按照村里著名的二流子章三的说法,就算是那省城里面最红的红楼中的姑娘,没准也没这个漂亮。 章三一辈子最远的地方,就是去过隔壁王家山,但是信誓旦旦的说了,搅得村里头没结婚的汉子都心思痒痒的,很少找个机会调戏一下这小娘子,但是奈何这小娘子终日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那家当家的汉子,又长的高大魁梧,估计三五个他们这样的,不是对手,所以也只有夜里心思想想,嘴上讨点便宜。 很快,在这对夫妻的旁边不远的屋里,又来了一个陌生人,应该是省城里面的先生,看上去衣冠楚楚的,对人也是热情大方,村里也就认了,渐渐的开始将学生交给他,让先生教教孩子,那先生也乐意,便在家中开起了一个私塾,也不收钱,对人彬彬有礼,也算是得到了村里人的默许,留了下来。 而接下来的事情,便让村里人越发不乐意了。 那先生住下了没多久,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这次居然来了一个老头子,在不远处开了一个酒铺,这老头子,自己喝的酒,比卖出去的还多,性格也很怪异,收钱的时候,等着一双浑浊的老眼,生怕别人给错了一般,酒钱也是很贵,村里头很少有人喝得起,但是那个酒香啊,隔着整条街都闻得到,搅得不少人馋虫大动,可是这光景,能吃上一顿饱饭就不错了,除了章员外这几个人,谁还有心思去买这玩意,不少人向村里的长者说了很多次,强烈要求这个老头子滚出去,但是好像村里的长者都忌惮这老头子的身份,说是是从龙虎山那边搬过来的,怕得罪了龙虎山,几次抗议,都被村里长者压了下来,只得作罢。 又隔了几日,在西头的一个树荫下,忽然多出了一个凉棚,搭棚的是一个算命的先生,吃住都在棚里面,只在外面搭了一张看命看相的白布条子,这人坐在里面,也不到处招揽生意,自然是生意惨淡,无人去算命,这先生倒也是不急,坐在棚里面,像是没事一般,一坐就是好几天。 终于,一件事情轰动了全村。 原来村南头一个樵夫,叫做章路的,一日傍晚的时候回家,估计是赢了点钱,心情不错,拿着这算命的老头儿找乐子来着,随便让这老头儿给看了一下,哪知道这老头儿只是略略的撇了一眼,便说这章路三日之内必有血光之灾,活不过三天,气的这章路便要扬起脖子要狠揍这算命的老头子一顿,幸好被走过的路人劝了下来。 谁知道,这章路,当真在第三天的时候,山里砍柴的时候,被野狼给吃了,这件事,顿时让整个村里人的惊叹不已,一传十,十传百,整个村子都沸腾了起来,纷纷前来找这算命的人看相,但是这人也古怪,一天只看一相,多了便不看,搅得村里人老不乐意,但是想想,大约只有江湖中的那些术士,才会一天无节制的看相,毕竟这村里的人,靠着龙虎山,也知道些神神叨叨东西,比如说这看相,便是泄漏天机,要折寿的云云,对这看相的老头越发恭谨,只是一天一相,何时才轮到自己啊! 隔了不久,村里面忽然又来了一个乞丐,说是乞丐,是因为这人浑身邋遢到了极点,整天耷拉在村里的一颗榕树下晒太阳,隔了好远都闻到刺鼻的气味,村里人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但是那个乞丐也是笑嘻嘻的,打不还口,骂不还手,任凭村里人怎么搞,就是不肯走,赖在这里了,村里人无法,只得有着他去了,一些好心的大娘,看着他可怜,有时候也会从屋里弄些残羹冷炙地给他,他也不说谢谢,就拿着手里面那乌黑的大碗接了,用手窸窸窣窣的吃完。 不过这乞丐虽然可恶,但是好在还安分守己,不偷不抢,也不惹麻烦,就是整天倒在那颗榕树下,吃喝拉撒都在那,村里人慢慢也就习惯了,就当这里多了一个没有修屋顶的厕所。 这五个人,虽然都是先后不到一个月来到村里的,但是从来没有见过他们打过招呼,那小娘子从来也不到那酒铺买酒,更别说找那个村里面称为活神仙的人算命。 这两人应该都还年轻,没人见过他们的孩子,因此,也就不会有孩子送给这隔壁的先生家的私塾读书了。 日复一日,这章家村便按着自己的节奏,过着平凡的日子。 【488】断头鬼事 夜,漆黑入墨,深秋的夜晚,章家村街上的行人更少了,很多人恨不得马上滚进被窝里面,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而在村东的这户小家的窗外,却依稀透出了昏黄的光芒,就在这个时候,两个人如同游魂一般飞快地潜入到了这户人家的窗前,小心翼翼地添了下手指,在纸糊的窗户上破开了一个小洞。 屋里面只有两人,男人坐在桌前,神色木讷地盯着还在不停跳跃的蜡烛,而女子则是一身紫衣,静静地看着自己的男人,眼中充满温柔。 “大牛,天色不早了,早点歇息吧。”女人温柔的声音传来,窗外的两人听得都要骨头酥了,对视一眼,邪邪淫笑道:“终于要睡着了。” 那个被叫做大牛的男子,木讷地点了点头,对着女子憨厚一笑,便站起身来,那女子缓缓地走到大牛的身边,用手轻轻地为他宽衣解带。 “就要来了,就要来了。”窗外的一个男人,眼中露出了兴奋的色彩,轻声道:“也不枉费我们等了这么久。” “好美一朵鲜花,怎么就偏偏插在了这个牛粪身上了,真的不值得啊。”另外一个人摇头叹息,道,“这么美的小娘子,应给我们两做媳妇才对啊。” “人家命好,能怎么办?”一人也是有感触,叹息道。 “小命儿都掌握在我们自己的手里,谁能奈何了我们?”那人压低了声音道,“反正这小娘们都是从外面搬过来的,我们若是这般,肯定是神不知鬼不觉,一定不会有麻烦。” 说完,那人凑了过去,在另外一个人的耳边耳语了一番,那人微微迟疑道,“这样做好吗?那男人看上去不是好惹的” “有什么好不好的,你看那男的呆头呆脑的,你怕他干嘛,再说了,我们这里两人,还怕他一个不成,大不了到时候我们就是是这小娘们勾引我们的,你看村里人,是信我们从小在这里长大的,还是信这两个外人!”那人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也好!”那人下定了决心,猛地站了起来,顿时惊动了屋里面的人女人警觉,大声道:“谁!” 那人知道露了行藏,也不隐瞒,站了起来,推开了窗户坐在了窗棂上,笑嘻嘻地道:“小娘子,良宵苦短,何不……”那人的话还没有说完,顿时只觉得屁股一疼,似乎被什么戳中了一般,尖叫一声,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脏兮兮的乞丐,蹲在了自己的身后,一脸笑嘻嘻的看着自己,正是这几日村里头来的,那个没来由的乞丐。 “呸!晦气,你来干什么,不回村头的那树下睡觉,来这里干嘛。” 那乞丐似乎不会说话,笑嘻嘻地看着这两人,一副欠扁的模样。 “章七,现在怎么办?”另外一个人有些犹疑不绝,等章七拿主意。 “呸!晦气,今天不弄这小娘们了,这乞丐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先把这乞丐收拾了,日后再来找这小娘皮的好处!”章七拿定了主意,似乎怕用手掌掴这乞丐脏了自家的手,一把提着这乞丐手中的棍子,对着乞丐便是一阵没有来由的乱打,而屋中的这对夫妻,则若无其事地看着窗外的这一切,仿佛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一般。 那乞丐倒也是皮糙肉厚,经得住打,章七悔恨这乞丐坏了自己的好事,用力过猛,一下子将手里的棍子折断了,乞丐也不恼怒,嘿嘿地对着章七笑。 “妈的!”章七心中更是火冒三丈,猛地一脚踢在了乞丐的身上,只听见嘎砸一声响,这乞丐的头颅,便如同葫芦一般,从脖子上掉了下来,两人顿时眼睛睁得老大,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另外一人浑身一激灵,吓得大声道:“杀人了!” “叫什么叫!”倒是章七机灵一把按住了那个的嘴,低声道:“这事情若是被别人知道了,我们都脱不了干系。” “一个叫花子,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关系,章武别紧张,我们把这花子抬到了村头埋了,真他妈的晦气,谁知道这花子这么不经打,”回头看了看屋里面,这对夫妻的表情,不但没有紧张,反而显得格外的镇定,大概是因为隔着窗户的原因,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章七松了一口气,只要这对夫妻乱说,这事就算神不知鬼不觉了。 章七对着章武低低地道:“你抱着这花子的脑袋,老子扛着身子,妈的,别让屋里面的人看出有什么来,不然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章武点了点头,或许是因为从小跟章七厮混的缘故,所有事情都由章七拿着主意,章七指了指那花子的头,示意章武动手,章武心中犹豫半响,到底是个人头,这辈子什么时候见过这玩意儿,不由得心中发毛,章七用脚踹了他一脚低声骂道:“你想这件事被村里人都知道吗?” 章武没办法,只得用伸出两根手指,恶心的牵起那乞丐的头发丝,但是这乞丐到也有些斤两,章武居然没有抓起来,章七急的差点大声骂出来:“章武,别婆婆妈妈。快点,来人看见了!” 章武强忍住恶心,用手将这头抱了起来,忽然章武吓得大叫一声,“妈呀!” 一声大叫,顿时让章七心中不由得大急,向屋里面撇了一眼,只见这对夫妻根本对自己这两个登徒浪子丝毫不关心,只是冷冷地看着自己两人,眼中居然有着一丝嘲讽。 你看,你看……章武指着那乞丐的头,大声道,“你看,你看这,这人的头居然会动!” “妈的,你看花眼了吧?”章七没想到章武的胆子这么小,居然被一个死人快下疯了,气的在原地直跺脚,章武一把抱住了章七,指着那花子的脑袋,大声道,“你看,你看!” 章七气的只想一个耳刮子扇在章武的脸上,可是当他顺着章武指的方向看去,这花子,这花子居然在笑。 还在笑。。。 章武果然没有说错。 章七吓得一个趔趄跌在了地上,用手揉了揉眼睛,没错,这花子的脑袋不仅仅在笑,还对着自己章武眨着眼睛! 妈呀!章七吓得魂飞魄散,便要不顾一切地转头就跑,可是脚下仿佛被什么拌蒜了一下,一个跟头摔在了地上,满嘴都是泥,等他转过头来,只见那花子的无头尸体,正一步一步地向着自己和章武走来! 章武和章七两人此时都吓得浑身发抖,一个劲的跪倒在地上,叩头如捣蒜,他们想跑,但是两条腿早已软的如同两根麻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见鬼了,见鬼了,见鬼了!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更是让两人不敢相信。这花子居然自己走到了自己的脑袋边,一把抓住了自己的脑袋,安了上去。 反了! 里面传来了紫衣女子不耐烦的声音。 那花子嘿然一笑,又用手将头扭了过来。 章武和章七一屁股坐在地上!连哭喊的力气都没有。 ver:20130618121459255【489】再造赢勾的秘密! 章武和章七心神已经完全崩溃,这一幕,已经超过了他们所能想象到的极致,心弦彻底崩断了,疯了…… 看着连哭带笑的两人走了,那花子也不以为意,一屁股坐在了窗棂上,笑嘻嘻地探头进屋道:“夜色不错,小娘子是不是也需要一个暖床的人?” 屋里面的紫衣女子面色清冷,道:“你再胡说一句,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呵呵,”那花子不以为意,笑道,“我只不过是想把刚才那两个不开眼的小蟊贼没说完的话说完罢了。” “我不管你是林不依的那张脸孔,马上给我滚出去,不然我杀了你。” “小紫,你怎么还是这样……”那花子依然面带笑容,探头看看屋里面的那个男子,关切地道:“他好点了吗?” “好,好的很,”紫玲玎冰冷道,“你和开始说的一样好,能吃能睡,还能干活,一人能抵上五六个人。” 那花子嘿然嘿然一笑道:“那就好,也不枉费我一番苦心了。” “林不依,你也好意思!”紫玲玎顿时脸色大变,用手猛地一拍桌子大声娇喝道,“这就是你当初答应我的,活蹦乱跳的唐方吗?” “也是挺好吗,你自己都说了,能吃能睡,能跑能跳的。” “可是……”紫玲玎望着痴痴看着自己的唐方,眼神中一丝哀怨,沉声道,“可是,可是你知道吗?他……他……”说到这里,紫玲玎双目隐含泪光。 “这不更好吗?你不是要唐方一辈子守着你吗?现在这样,不是可以一辈子守着你,不用担心其他什么女子了……” “林不依!”紫玲玎气的面色煞白,整个人站在原地,若是目光能杀人,此时林不依估计被紫玲玎的目光杀了不止一千次了。 林不依长叹一口气道:“赢勾轮回,原本就是玄之又玄的天道,我以人力窥天道,又岂能全部看透,唐方当年因王家小儿之故。得到了赢勾忆之轮回,没想到这些时日,唐方的本尊记忆,居然和这赢勾记忆毫无滞涨的融合在一起,当我将赢勾之忆从唐方的体内勾出的时候,没想到,也同时带走了唐方今生的记忆,棋差一招,怨我。” “你!早知道……早知道还不如……”紫玲玎居然双目红了起来,轻声低泣,而身边的唐方则是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般,看着紫玲玎痴痴傻笑,紫玲玎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唐方的头,心中凄苦万般。 “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的体内,甚至有一种比赢勾更为珍贵的东西,我也是今日才得知……” “什么!” 林不依沉默不语,隔了好久,才道:“王家……好隐忍的手段……他们居然骗了整个世界……” “嗯?”紫玲玎疑问道,“什么,王家骗了什么。” 林不依深吸了一口气,才道:“原来……原来唐方根本就不是赢勾血脉的传承!!!” “什么!!”紫玲玎被这忽然而来的消息吓得惊了一大跳,如果唐方不是……如果唐方不是,那么,为什么,这一切如何解释的通! 唐方所有的机遇都来源于赢勾之血,他诡异的速度,他出神入化的身手,甚至他刀枪不入的僵尸之体,这一切的一切,不是赢勾血脉的传承才能做到吗?如果唐方不是,那么唐方是什么! 林不依长叹一口道:“真正的唐方,或许早就已经死了,现在的唐方,完全是王家人造出来的!” “当年我就有一个疑问,一直盘旋在我的心中,久久不能释怀,赢勾以血脉和记忆同时轮回,若是算出记忆并非难事,因为王家原本就是赢勾最亲密的人,记忆轮回,不经六道,而是如同依附,依附在某一个人的身体里面,人死之后,赢勾之记忆并不跟着轮回,而是重新在人世找寻新的寄体,但是血脉不同,血脉轮回便是真正的生死轮回,并经历三道六界,由阴司判定,而这三道六界的轮回乃是天地中间最大的隐秘,人力如何胜天,王家就算是有通天彻地的本事,我也不信,他能算出这赢勾血脉轮回的真正之人!” “若是我算的不错,王家穷尽了百世,依然无人算出赢勾轮回之人,而法海苏醒又是迫在眉睫之事,王家已经没有选择了,所以只好选择了一个连他们都觉得异想天开的办法!” “什么!!” “再造赢勾!!” “怎么造,赢勾乃是僵尸之祖,怎么可能造出来!” “再造赢勾的确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但是若是有一样东西,就可以将这一切都解释清楚了。” “什么东西??” “你可记得,当年的尸**大战,王家虽然几乎全军覆没,但是其实却是当年大战之中,最大的赢家,因为,只有他们王家,从尸**中带出来了,一个稀世珍宝,而这个东西,自从落入王家之后,便再无下落了,或许世人都早已经忘了……” “什么东西!” “蚩尤之心!!”林不依顿了顿,道:“我也是一日偶然进入了某个地方才知道的,我也一直奇怪,王家既然得了这等稀世珍宝,为何不炼而化之,就算再次,也是一个足以让整个道门为之俯首的道器,但是王家却默默的隐瞒着这件稀世奇珍,而这件奇珍,终于被我感应到了。他就在唐方的体内!” “赢勾原本就是被蚩尤造出来的,若是有了蚩尤之心,你说,王家人有没有胆子再造出来一个赢勾?” 紫玲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这么说来,王家,居然将所有人都瞒住了,包括唐方自己,或许唐方自己,还真的以为自己是真的赢勾血脉转世。” “真的假的有必要吗?重要的是,王家做到了,王家不仅仅用蚩尤之心,将唐方改造成了和赢勾血脉一模一样的异种,更是可能连赢勾自己都可能被欺骗了,以为唐方,就是自己的血脉传承。甚至王家为了做到更像,不惜以全族之人应劫,让唐方与赢勾之记融合,虽然唐方目前尚未真正应了大劫,融合血脉,但是依着这种速度,也并非遥远之事,只要唐方真正融合赢勾之忆,并加以驾驭,那么,他就是第五个僵尸祖,并且是自盘古开天以来,以人道窥天道,独一无二的属于人道的僵尸祖!” 说到这里,林不依都不禁长叹一口气,道:“王家之隐忍,筹划之周详,且千百年来,矢志不渝的一直在贯彻着这条信念,我就算是被他们骗了,也只能在心中默默地写上一个服字!” “不过到底是被你看穿了。你到底是在夸王家,还是在夸自己。” 林不依回头看了唐方一眼,道:“可惜已经迟了……” “那……那……谁才是真正的赢勾血脉传承呢?” 林不依苦笑一声,用手指天道:“或许只有老天才知道。” 紫玲玎还待再问,林不依一摇手道:“不说这些了,明日你可以着唐方去你隔壁林家的私塾读书,或许,这也可以算是一个新的开端。过去的就过去吧,至少在章家村,不会再有人来打唐方的主意了。” 说完,那个乞丐老者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紫玲玎站在原地,怔怔的,站了好久,直到身边的唐方憨厚的过来,用大手轻抚他的头发,道:“媳妇,我们睡觉吧。” 紫玲玎抬头,看着比自己高上半个头颅的唐方,那眼中的真诚不似作假,此时的唐方,虽然相貌和当日一模一样,但是却少了那份霸气和轻佻,如同和章家村所有的庄稼汉一般,诚实、真诚。 一栋小屋,一处世外桃源,再也没有人追杀,再也没有道门的恩怨,再也不用去想唐方心中到底爱的是谁,这不是他紫玲玎日思夜想,想得到的吗? 现在,如今这男子已经就在自己的眼前,如今这男子的眼中,已经纯粹到只有自己一个女人…… 可是自己的心,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不甘心呢? 可能……得到的,未必是自己想要的…… 【490】人之初 人之初,性本善……在章家村的村头,已经有不少早起的孩子们开始摇头晃脑的念起了三字经。清晨的阳光出现在东方,习惯了早睡早起的章家村人,有开始了一天的忙碌,而这其中最开心大抵属于孩子们了,因为他们也可以享受到富人家孩子的待遇----念书,这在林先生来之前,是难以想象的。 林先生教书,从不主动收学费,若是有孩子的家长过意不去,送来一些山货特产之类的,他也不拒绝,但是也不会因为收了人家的东西,就会对某个小孩子特别一些,他总是一视同仁,在这个贫苦的山村里面,能够识字的人本就是不多,加上这林先生平易近人,所以很快便被村里面的人所接受,并且开始尊重他,遇见他,总是恭恭敬敬地叫上一声:林先生。 而当各家各户都打开自己的大门的时候,村头的酒铺却迟迟没有开张,习惯人都知道,这老头子,好吃懒做之际,不到日上三竿,绝不会开门经营营生的。 老头脾气古怪,很多人都跟他对呛过,自然对这我外姓人没有死好好感,那老头的生意每况愈下,几乎都快断了营生,但是老头也不着急,依旧不紧不慢地经营者自己的生意,是不是地从酒坛子里面挖来几斤黄酒,自己自斟自饮,在吃上几粒花生,引的不少人馋虫大动。 既羡慕,又嫉妒。 街中间,一个赤膊大汉,挑着两桶水哼哧哼哧的经过,脚下教程很快,但是居然一滴都没有溅出来,这个细节很少引起人的注意,赤膊大汉的身上,纹着一条连村里的最见多识广的先生也很难分辨到底是不是龙的玩意,不过画工却是极为精致,引的不少小孩子好奇的上去摸,大汉也恼,任凭小孩子在他身上乱摸,当有人问起这汉子,他身上纹身的来历的时候,他也只会呵呵直笑,问不出所以然。 汉子倒是不错,三大五粗的,这要是那户收了这个上门女婿,倒也是一件好事,但是这汉子就是脑子不太灵光,可惜。 村里不少妇人都对这汉子十分感兴趣,当然,更感兴趣的是他们家那个很少出来,却传的神乎其神的娘子。 “唐牛,把握水缸灌满就可以了,你可真厉害啊。”一个年长的大妈掏出了几个铜板递给了唐牛,唐牛笑呵呵的接了过去,大妈摇头笑道:“瞧你那水缸子,一路就把我这十天的水都挑了回来,一般的汉子,只怕来去三趟都未必行,我家的那个,要是有你一半的力气,就好了。” “呵呵,”唐牛抓了抓后脑勺,笑呵呵的走了,村里的水源在村头,一些妇人力怯,来回好几趟才能挑足一天的水,而这唐牛,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两个巨型木桶,一个木桶抵得上旁人家的三四个,开始的时候,唐牛只是自己帮自己挑水,一天村里的寡妇实在是抬不动了,这才叫唐牛帮下手,哪知道唐牛一下子把这寡妇家十天的水都挑了过来,乐得寡妇心花怒放,以后这挑水的活儿,就全部交给了唐牛,渐渐的,村里的老人,寡妇,或者家里男人不怎么顶用的人家,都找唐牛挑水,当然,也不会白白让他吃这亏,多少给了点钱财,积少成多,这居然也就成了唐牛的正经营生行当。 当然其中也不乏刻薄的人,故意占着唐牛的便宜,唐牛也不恼,时间久了,那些人自然也觉得不好意思了,一担水多少钱,也成了村里默认的规矩。 唐牛很快便几乎将村里大半人家的水缸灌满了,这个时候,不远处的酒坊才刚刚开门,那卖酒的老头坐在酒坊前面,磕着花生木,微笑的看着从旁户走出的唐牛。 “阿牛,我的水呢?”卖酒的老头叫住了唐牛,因为需要酿酒的缘故,这老头的用水量比其他人家都大,但是给的钱财却是所有人中最少的----这也是不少人在背后撮这老头脊梁骨的原因。 “呵呵,马上,马上。”唐牛扛起了水桶,马不停蹄地向着村外的水井跑去,很快便回来便将那老头家的水缸灌满,老头看着唐牛,微微有些不好意思道:“你看我手头上也没有多少钱……要不……” “呵呵,没事,”唐牛果然不恼,扛着水桶便要回家,那卖酒的老头急忙拉过了唐牛道:“急什么,我还没有说完了,票子我虽然没有,但我不会让你吃亏,拿着,这壶酒就当是工钱了”那卖酒的来头手一扬,一坛好酒居然凌空飞起,向着唐牛飞了过去,若是旁人见了,定然是会大吃一惊,认为这老者用了什么妖术,但是他这一手,偏僻露给了脑瓜子有些不好使的唐牛眼前,唐牛自然把这一切当成是理所当然了,嘿嘿笑着接过酒。道:“谢谢。” “嘿,”老头来了兴致道:“你小子今天会说谢谢了。” “我媳妇说了,拿了别人的东西,就要说谢谢。” “好好好,回去好好陪你家的小媳妇吧。”卖酒的老头摇了摇手催促着唐牛赶紧回去。 “呵呵。” 唐牛推开了家门,嚷道:“媳妇,我回来了。”说完,将今天得到的铜钱,一个劲的在桌上摊开,桌上已经做好了一桌子的菜,搅得唐牛食指大动,端起碗就要开动,旁边的紫玲玎用手敲了他的手一下,吓得唐牛赶紧将手收了回去,紫玲玎嗔道:“我昨天怎么教你的?” “呵呵,先要洗手。”唐牛用手摸了摸后脑勺,听话的向着屋后面走去。隔了小会,唐牛回来,邀功似的将手摊开,道:“媳妇,好了,现在可以吃了吗?” 看着唐牛狼吞虎咽的姿势,紫玲玎心中微微感慨,眼前的唐方,到底怎么了,难道这辈子,唐方都只能是这样,做一个浑浑噩噩,傻傻呼呼的农民吗? “媳妇,你怎么不吃啊?” “我不饿。” “可是媳妇,你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难道不饿吗?” “不饿。”、 “呵呵,其实我也不饿。” “那你为什么要吃。” “媳妇做了,我就要吃,不然媳妇就会不高兴了。” 紫玲玎微微一笑道:“等会吃完了,你去隔壁的林家,林家先生会教你识字的。” 唐牛扒了一口饭道:“我们现在不是很好嘛,干嘛要跟林先生读书啊。” 紫玲玎微嗔道:“不是说什么都听我的吗,让你去你就去,问那么多干嘛。” “是是是,媳妇说的都对,吃完了我就去。”唐牛呵呵一笑,憨厚之极。 【491】再见阴符经 林先生在摇头晃脑的站在前面的讲台上,而后面的十几个学生,也都是摇头晃脑的念着三字经,终于,忽然一个学生跳了起来,大声道:“唐牛,是唐牛!” 顿时所有的人都放下了书本,仰头看着身高极高的唐牛,嘻嘻哈哈,不知道唐牛来此做什么。 要知道,这些日子,唐牛在村子里的人气可是红透了半边天,那与生俱来的天生神力,让不少村民们羡慕不已,这其中至少有一半的孩子,家中的水是唐牛包办的,自然这些孩子和唐牛一来二去也混的稔熟,加上唐牛性格有些闷,所以,村里不少调皮都小孩都当面叫他傻大个。 一个小孩站了起来,仰头望着足足比自己高上了不三四个脑袋的唐牛,老气横秋地道:“傻大个。你来这里干嘛?” 唐方摸了摸后脑勺,憨厚地一笑道:“我家媳妇叫我念书,所以我就来了。。。” “哈哈哈,”顿时唐牛的话,引来了屋中孩子们的一阵捧腹大笑,一个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孩子,道:“读书,你识字吗”唐牛依然嘿然笑笑,实话实说道:“好像认得,好像又不认得,不记得了。” 孩子们笑的更厉害,什么叫做好像认得,连自己识字不识字都不记得了?倒是天底下第一号新鲜事。一个小孩仰头傲然道:“那么你会背三字经吗?” 唐方摇了摇头,孩子道:“什么都不会,你来这里干嘛?” “媳妇叫我跟林先生学什么,我就学什么。”唐方如实作答。 “什么都听媳妇的,难怪一辈子没出息,我娘说了,男人就该顶天立地,有自己的主见。”一个孩子站了起来,拍着胸脯道。 “就是,就是,我以后要是讨了媳妇,要是她敢不听话,我就打他。”另外一个孩子也搭腔道。 唐方呵呵一笑,并不作答,这个时候林先生出来解围道:“算了,算了,难得你有心,就先坐下来吧,不过我这里的规矩你要明白,就是不要影响其他的人学习了。” 唐方憨憨一笑,在最后面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林先生继续上课,而其他的学生,有几个调皮的,哪有心思来学习,时不时回过头来,给这个特殊的学生做几个奇怪的表情,当然是趁着先生没注意的时候。 就这样,在林先生的私塾中,又多了这么一个特殊的学生,这个被村里人成为唐牛的粗莽汉子,清晨总是村里面最早起来的一个人,当给自己家的水大好之后,又挨个地把其他的人的水缸灌满,包括那个脾气古怪的卖酒老头和林先生家的,然后再回家吃完早饭,早早地来到了私塾中学习,唐牛本就是半路插班,虽然先生讲的都是很粗浅的入门东西,但是对于这个斗大的字还没认识一筐的汉子来说,未免有些深奥,但是林先生也并不因为他情况特殊而给他开着小灶,和所有人一样,一视同仁。 而唐牛那个被人称为比城里的花楼中的头牌都要漂亮的媳妇,则是越来越少的出现在大家的面前,若不是清晨出来倒夜壶的时候,村里人偶然能遇到,可能村里面人都忘了这女子存在。 村里依然按着他的几千年来固有的节奏,各自生活着,互不干扰,当然也有一些小事情发生,比如某家的老人寿终正寝,某家的男子偷汉子被捉到,引发了一场村里人人侧目的大争吵,又如村里面的两个泼皮忽然没有理由的就疯了,当然,这些事情,随着时间,慢慢地消失了。 夜色将晚,又到了一天结束的时候,唐方收拾了一下,便准备回去了,忽然林先生破天荒地叫住了唐方,唐方有些摸不着头脑,讪讪地道:“先生,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林先生微微一笑,道:“停下来,我有些话想问你。” 唐方只得点头,待这里所有的孩子都离开后,林先生从怀里面掏出了一本书,道:“唐牛,这本书,你可认得?” 唐方凑了过去,似乎十分熟悉,但是又一时间拿不定到底自己在哪里见过,只得摇了摇头,林先生微微一笑,道:“没关系,你在仔细瞧瞧。” 说完,林先生将书打开,一个个奇怪的古体小篆跳进了唐方的眼中,唐方一时间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了上来,脱口而出道:“阴符经!” 林先生点了点头,欣慰地道:“难得你还记得,如此便好了,还省去了我一番功夫。” 林先生说完,将这阴符经一页页地在唐方面前打开,唐方看着这上面的图文并茂的页面,不知道怎么的,心中一股气息仿佛从身体的最深处出来,然后居然没有任何征兆的盘膝坐了下来,照着这画面上的图解吐纳。 林先生依然面带微笑,看着唐方这奇异的举动,并没有感到任何诧异,反而伸出了自己的左掌,抵在了唐方的头顶,唐方只觉得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了出来,自己感觉是来到了一个荒芜丛生的结界,周围一切都没有,万物初生,却已着比现实快上数倍的速度在拔节生长,生长衰败,繁盛灭亡,都似乎比自己所处的世界快上了数百倍,仿佛就是在一瞬之间,他就经历了人世间一生的生老病死,;轮回交替。 这种玄之又玄的感觉,仿佛天地之间最为玄奥的真理,衍化成了古朴大气的至理,交融在自己的心中,而自己你却如同出生婴儿一般,亦步亦趋,小心翼翼地节节前进,探索着这未知而又急不可待的新世界。 天地初开,唐方的心中,仿佛在重塑一个新的世界。而这个世界,没有尽头,也没有来路,他仿佛立在生命的长河的终点,一会儿日夜星辰闪烁交替,一会儿苍穹大地海枯石烂。 而他心中一种莫名的感觉:这个世界,他是主宰。 主宰这里所有的一切,他在这里播下一粒种子,而种子开花结果,获得的果实也就是理所应当归他所有。 唐方的身体中玄秘非常,迷迷蒙蒙,看不到什么,但是一种莫名的好奇感,却驱使者他不断的向前,唐方只感觉头疼,慢慢加重,但是依然却不肯停下探索的脚步,咬牙坚持着。 忽然之间,在他的前面一道闪电划破了天际,瞬间,风起云涌,仿佛这个天地开始破碎,一切生物开始哀号,星辰陨落,哀鸿遍野…… 唐方啊的一声,大叫出来,似乎经不住这等精神折磨,头忽然炸开了一般,整个人昏死过去。 林先生放在唐方身后的左臂才缓缓地放开,叹口气道:“这小子这些年修习阴符经虽然有些成果,但是估计是因为当年和她在一起的小妖精从中使了些手段,有些段章错乱了,虽然当年他仗着自己赢勾血脉的强势,勉力压制,但是现在他血脉已断,便是**凡胎,如何受的了这阴符经带来的强大压迫力,现在虽然能够暂时压制,一旦发作,便会如同黄河决堤,一发不可拾,看来还需要我精心调养,方能够将这小子断根了。小紫,你求我的,我会做到的。” 说完,林先生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灿灿生辉的金色的果实,顿时溢出馥郁芬芳的香气。 林先生毫不犹疑地将这枚果实放入了唐方口中,顿时唐方口舌生津,整个人肌体开始放出宛如婴儿般的温和的绯色,逐渐开始滋润他的周身,身体中开始流动着温和的光芒,三五次流转之后,唐方终于闷哼一声,发出了咳嗽之声。 唐方只觉得身体虚弱至极,但是偏生似乎灵觉充沛,五官也似乎开始变得有些凌厉,一眼放去,这世间的一切似乎都变得有些生动起来,仿佛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唐方呵呵一笑,站了起来,问道:“我刚才,我刚才……先生我刚才怎么了,你给我看得东西是什么,怎么我感觉……感觉怪怪的……” 没什么,可能是因为你昨晚没有睡好,所以才会感到有些疲惫吧,林先生淡淡的道,“世间不早了,不要让你家小娘子等得太久。” “欸。”唐方应了一声,也不在说什么,便和平日一样,往家中走去。 林先生看着唐方背影,苦涩一笑道:“易经洗髓,从零开始,小紫啊,你给我这个任务实在是有些太难了,我这一甲子好不容易积攒的一些好东西,原本想等着自己有遭一日应劫的时候用,看来是我福薄,没这个命了,这趟之后,你心中的那个死结如果还不能解开的话,我就真的无能为力了,我已经尽了我自己最大的能力了。唉……唐方小儿,你好大的福分!” 【492】一夜无话 唐方回家,紫玲玎已经布衣素颜坐在家中等他了,这些日子,她似乎也习惯了这种为人妇的生活,往日的那个高傲的龙虎山仙子似乎也已经不复存在了,在她眼中似乎只有眼前的这个男子,自己唯一心爱的人。 紫玲玎站了起来,为唐方小心的脱去了外衣,唐方习惯的摸了摸自己女人的鬓发,嘿嘿笑道:“媳妇,能够和你在一起,真好。” 紫玲玎抬头温柔一笑,将唐方的外套放在了一边,道:“今天跟先生习字想必也很苦吧,快来,今天我做了几个菜,肯定有你喜欢的。” “呵呵。真好。”唐方笑了,发自内心的笑,虽然他自己已经记不得自己怎么会在这里,也不知道这个自称自己妻子的人到底是谁,但是他心中直觉隐隐觉得,这个女子是自己一辈子可以完全相信的人,所以,他什么事情都听她的,她让他去挑水,他就去,他叫他去林先生那里上私塾,他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因为这个女子,就是他现在的全部。 “哦,对了,今天先生把我一个人留下来了。”唐方吃了一半,忽然道, “哦,”紫玲玎面无表情,道,“是不是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被先生看出来了。” “不是,”唐方摇了摇头,道,“那倒不是,先生给我看了一本很奇怪的书……” “嗯?”紫玲玎的面色稍稍有些变化,道:“是么?” 唐方点了点头道:“一本很奇怪的书,我总觉得自己似乎以前在哪里见过一般,好像那些好奇怪的字,自己好像也认识,小紫,对了我以前到底什么人,怎么会到这里来了。” “这个,当你是时候知道的时候,我自然是会告诉你了,现在时机未到。” “时机未到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就不能知道吗?”唐方微微有些不满,嘟囔道。 “怎么,你不听我的话了?”紫玲玎佯怒道,唐方吓得连连直刨碗里饭,一边借机看着紫玲玎的颜色,紫玲玎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她每天都是这样象征性地吃一点,这点,唐方已经见怪不怪了,因为他也是,似乎很少有饥饿的感觉,吃饭,只是仿佛读书睡觉一般,例行公事而已,不过紫玲玎的饭菜手艺确实不错,让唐方吃起来,的确是一种享受。 “我也吃饱了。”唐方似乎觉得自己惹到了紫玲玎,微微有些不好意思,主动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紫玲玎叹了口气道:“放下吧,还是我来吧,你是家中的男人,怎么能让你做这些女人做的事情。” 很快紫玲玎便把桌上的碗筷收拾完了,这才仿佛记得和唐方刚才聊过的话题,问道:“那本书,你看了之后,有什么变化吗?” 唐方挠了挠头道:“感觉很奇怪,总是觉得这书仿佛有一种魔力一般吸引我,让我也忍不住一口气全部看下去,但是看了几页,便觉得似乎头疼得厉害,后来发生什么事情,我自己都不记得了,林先生也没说什么,就让我回家了。” “以后,这个林先生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林先生是个人才,若是他真心地肯帮你的话,一定有你的好处……”说到这里,紫玲玎又叹了口气,道,“就怕他和当年一般……” 紫玲玎收拾了心情,道:“把手伸过来。” 唐方应了声,把手递给紫玲玎,紫玲玎用三指按住了唐方的脉门,双眉皱在一起,唐方没想到自己的媳妇儿居然还会中医的把脉,微微有些奇怪,饶有兴趣地看着紫玲玎这张精致的侧脸,一时间居然看得痴了。 紫玲玎隔了好久才松了一口气,放开自己的手,道:“料他也不敢在骗我一次,这次,我姑且相信你。” “你在干吗!忽然看着唐方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紫玲玎吓了一跳,脱口而出道。 “你真好看。”唐方嘿嘿地摇着头,盯着紫玲玎看着。 “呸!狗改不了吃屎。”紫玲玎啐道,“还是和当年一个德行。” “我当年怎么了。”唐方急切地问道。 “没什么。”紫玲玎自觉失言,连忙把话题岔开,道,“天色不早了,你收拾一下,洗个澡就早点睡吧。” “呵呵,”唐方憨厚笑道,“我想和你一起洗。” “你找死啊!”紫玲玎顿时霞飞双颊,作势要打,唐方连忙躲开,跑到了一边躲了起来,紫玲玎只觉得自己的胸脯起伏的厉害,没想到经历了那么一场大变的唐方,今天居然能够说出这等不着边际的话,像极了当年那个自己熟悉的唐方。莫非今天林不依在的身上动了手脚,让他慢慢地变成曾经的唐方? 若唐方当真执意要求,自己会不会……紫玲玎都觉得不敢想下去,怎么会有这等下作的念头……可是自己和唐方已经是名义的上的夫妻了,但是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他们并没有夫妻之实。。。 夜色不晚,但是对于习惯早睡的农家人来说,街上已经寂静一片了,很多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唐方夫妻也到了该睡觉的时候,和往日一般唐方开了一个小铺在紫玲玎床边,待唐方吹灯之后,屋中陷入了一片寂静,唐方不觉已经呼呼大睡去了,紫玲玎却是辗转难眠,刚才唐方那句登徒子一般的话,去打开了自己的的心房,是啊,自己已经认定了唐方是自己一辈子的男人,为何却放不下那些无谓的矜持,迟迟不愿和唐方…… 或者是因为唐方现在的神智并不是很清楚,甚至都不算是自己当年认识的那个人,所以自己想把自己最珍贵的东西,留给一个完完整整地他,所以才会拒绝,但是若是唐方一直这样,若是林不依治不好他呢? 紫玲玎心中嗟叹,从被子中起来,点燃了灯,灯光下,唐方熟睡的侧脸如此的熟悉,紫玲玎不禁轻轻地蹲下身子,用手轻轻地去抚摸唐方的脸庞,唐方似乎有了感应,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紫玲玎吓得连忙收回了自己手,如同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一般,心中小鹿乱撞了,不知不觉,脸上烧的滚烫。 紫玲玎静静地看着唐方,甚至连他的每一次呼吸的节奏都熟悉无比,他的发鬓,他的浓眉,甚至他身上隐隐露出的纹身,都落在她的眼中,紫玲玎的心情既复杂又难受,终于,紫玲玎捻熄了灯光,和衣躺在了唐方的身边。 唐方的一个翻身,忽然身子猛地向着紫玲玎的身体压了过来,紫玲玎的心都快提在了嗓子眼了,更别提自己那张可以烫熟红薯的脸蛋了,紫玲玎虽然知道,自己的全身上下,当年在幽冥血海的时候,都被唐方看光了,但是当时情势所迫,并无丝毫的羞涩,但是此时第一次和自己所爱的男人的身躯靠的如此之近,还是平生第一次,而且还是自己主动! 忽然唐方的一只手搭在了紫玲玎的胸脯之上,紫玲玎顿时整个人都紧张起来,全身绷得笔直,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但是躺在唐方的身边的他却丝毫不敢动弹,生怕将唐方惊醒。 那倒是的场面就太尴尬了…… 还好,屋中,唐方平缓的呼吸声有着节奏地响起,而紫玲玎的心,也似乎紧紧贴着他的心,紫玲玎能够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心脏,有着节奏的应和着…… 一夜再无他话…… 【493】罚酒三杯 天蒙蒙亮,按照唐方对紫玲玎的了解,此时紫玲玎应该早已经起来,唐方摸了摸睡眼惺忪的眼睛,迷迷糊糊的起身,昨晚,似乎做了一个好梦,他似乎梦见了紫玲玎和自己躺在一起…… 唐方起身,果然看见院内的一块大石头上,紫玲玎盘膝而坐,双目紧紧地闭着,嘴角勾勒出一道倔强的伏线,清晨轻雾松散地拢在她的鬓发之间,一身紫衣的她,宛如天上的仙女一般,唐方知道紫玲玎的规矩,这个时候若是唐方去干扰她,必然会引起她的大怒----唐方唯一见过紫玲玎发脾气便是因为自己去干扰她,前车之鉴,唐方焉能再犯,站在窗外,痴痴地望着紫玲玎,忽然间心中一动,仿佛一副似曾相识地的画面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唐方鬼使神差地走了出去,小心翼翼地蹲在了紫玲玎的身边,紫玲玎的胸口起伏十分慢,甚至听不到她呼吸的声音,就如同一座泥塑木雕,但是不知道为何,唐方却能感觉到紫玲玎身体里面所迸发出来的强大生命力。 唐方微微犹疑了一下,坐了下来,学着紫玲玎的模样,盘膝而坐,心中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紫昨日所见到那本奇怪的阴符经,身体里面开始微微有些奇异的举动,但是心中却如同灵境一般,古井无波,那种懒洋洋的感觉,从小腹中往上面传来,传遍了身体中的每一个角落,让唐方通体舒泰,绝对没有了昨日那种迷惘疼痛的感觉。 仿佛……又来到了另外的一个天地……虽然依然荒凉无比,但是唐方似乎隐隐感觉到,这个天地之中,隐隐有了流动的痕迹……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天色大亮。 等唐方睁开眼睛,引入眼帘的是紫玲玎那双闪着奇异眼神的双眼,看见唐方睁眼,紫玲玎微微有些诧异,但是很快便镇定了下来,道:“你怎么会……” 唐方自然知道,紫玲玎指的是自己为什么会学着她的模样,坐在这里,他憨憨地一笑,摸了摸后脑道:“我见你整天清早起来,便坐在这里,很是奇怪,所以今天也想学着你的模样,坐坐试试,没想到坐着坐着居然就睡着了。” 紫玲玎有些不可思议地将唐方左右看了看,喃喃道:“世间之大,到真的是无奇不有,连我也不懂为何你会……不过,天下邪门外道的路子都被你走完了,多出一两条别人没有走过的路,也不足为奇。” 唐方听出紫玲玎似乎话中有话,道:“媳妇,我以前到底是谁,是不是和你一样也是整天不用吃饭的人吗?我听人家说了,凡是不用吃饭的人,都是神仙,难道你的真实身份是天上的神仙吗?” 紫玲玎淡淡地道:“我有没吃饭吗?” 唐方笑了笑道:“你不要诓我,我见过别人,别人哪天不是吃三大碗,哪像你,天天就吃那一点点,比猫儿吃得还少,不是神仙是什么。” 紫玲玎生硬地道:“我减肥不可以吗?” 唐方一愣,道:“才不是,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肯定是和凡人不一样的人,快告诉我,我以前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已经困扰我很久了。” 紫玲玎抬头看了看天色,道:“你要是还继续坐在这里,天就要黑了。” 唐方这才猛地醒来,一下子跳了起来,道:“糟了,今天还没有给别人挑水呢!!” …… 但是已经迟了,原来此时已经不知不觉到了正午,村里人破天荒第一天没有见到唐方来,等得心焦,只得自己动手,唐方挨个的上门道歉。因为唐方为人和蔼,所以村里人自然不会为难他,但是那个卖酒的怪人可就不一样,唐方还没进门,便碰了一鼻子的灰。 “果然是芙蓉帐暖度**,你小子现在当真是越来越懒了。”唐方还没有进门,便听见了屋里面传来的刻薄的声音。唐方尴尬一笑,正要解释,那人已经扔出了一个破旧葫芦,呼呼呵呵道:“小子,你今天误了我酿酒,我这门子气是往你身上撒呢,还是望自己的身上撒?” 唐方没法,只得好脾气的拾起了扔在地上的葫芦,上前赔小心道:“都是我不好,误了你;老人家的大事,愿打愿罚,我认了。只求你老人家不要生气一切都是我不好。” 卖酒的老头嘿然道:“你小子倒是乖巧,知道老子现在身体差了,打不动你这皮糙肉厚的小子了,也罢,给我把这三桶废了的酒买下,我就当你是个屁给放了。” 唐方走进了,那红鼻子的糟老头指着身下的三坛子大酒道:“这三坛子酒,老夫酿费了,卖了出去,砸了老人家的招牌,扔了就可惜,你若是当真有心道歉,就把我帮着买了这三坛子酒,这件事,就算是一笔勾销了。” 唐方满口答应,应了一声道:“这又有何难。老人家,这三坛子酒就我要了就是。” 糟老头眼皮子一翻,道:“说的轻巧,拿钱来!” 唐方皱了皱眉头,从怀里掏出了三个大钱,道:“这够了吗?” 糟老头丝毫没有接过去的意思,唐方又咬了咬牙,贴上了一个大钱,道:“这下可以了吗?” “老夫对村头的那个叫花子的打发也不止这么点啊,小伙子,你当我老人家卖的是马尿吗?” 唐方不由得愁眉苦脸起来,要知道唐方这几个大钱能够攒下来已经不易,这每天给人挑水,能挣几个钱,而且唐方大多数时间还是免费服务,这糟老头这么说,到真的有些为难他了。 “算了,知道你小子是个穷鬼,比老子还穷。”糟老头气不打一处来,“问你小子要钱,当真是从蚊子腿上割肉,没几两。我跟你打个赌,你若是一口气能将我这三桶废酒喝了,这档子事情,就一笔勾销了。” 唐方顿时喜出望外,世间哪有这么好的事情,自然是满口答应了,这个时候,那个老头子把手一横,道:“小子,你可要想清楚,老夫这酒,可不是你想的马尿,号称的便是百日香,沾上一滴,都足够一个人醉上三天,想清楚在动手,不要后悔啊。” 比起那天价的酒钱,这已经唐方能够‘补偿’这卖酒老头最好的方法了,就算是当真醉了几天,也没有关系,再说了,这百日醉,估计也是这老头的托大之词,世间哪有那么厉害的酒! 另外,这酒香四溢,早就让唐方食指大动,能免费喝酒,还能喝个痛快,何乐不为呢? 唐方点了点头,笑道:“老人家,我试试?” “哼!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小伙子,自己掂量着。”虽然老头子还是一脸不怀好意地看着唐方,但是却并没有再阻止他的意思。 唐方深深的吸了口气,双手抱住了一个酒坛,揭开封泥,顿时,整条街上都飘满了酒香,村里不少人闻着酒香便跟了上来,看着唐方怀里面抱着这么一个偌大的酒坛,都有些奇怪,津津有味地看着。 “这老头的酒,死贵死贵的,唐牛居然能够买得起一壶,看上去家底不浅啊。” “你没见过那个娇滴滴的小娘们吗?我看,唐牛的底子,比村里的大户还深,买坛子酒算什么。” “可是,若是这唐牛的家底这么厚,干嘛不买块地什么的,何必干着整天挑水的粗重活儿呢?” “笨!没听过杜十娘的故事吗?” “你是说。” “你说这唐方,除了长的粗壮点,还有什么好的,那么漂亮的小娘们,干嘛万千的人不选,偏偏选中他?” “还不是看着这唐牛老实本分,蠢的和头牛似的。” “这就对了。”一人意味深长地道,“城里的娘们,什么男人没见过,但像唐牛这种一根筋的男人,却少见的很,对于她们来说,才是稀世珍宝啊。” “呵呵,这娘们们的心思,倒是奇怪得很。” “我问你,你愿意找一个千人骑万人操的货色当老婆吗?” 那人摆了摆手道:“玩玩还可以,但是娶回来,还是算了,葬了祖上的坟头。” “这不就对了。”那人邪邪笑道,“所以,别羡慕人家的桃花运,说不定,脑袋顶上早已经绿完了呢!” “你们两个大舌头,少说人家的坏话,”旁边的一个大娘忍不住开口道,“我见人家娘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是一个本本分分的正经人家,唐牛也是一个好人,为人实诚,要是我还有女儿,铁定是要嫁给他的。” “章三娘,是你自己想嫁给人家吧。”一人暧昧的笑道。 “作死,再敢说老娘,老娘就扒了你们的皮。”大娘怒道,作势要打。 “看看看,他真的喝了!”一人提醒道,所有人这才将目光集中在唐方身上。 只见那唐方,怀抱一个酒缸,一不做二不休地居然一饮而尽,看得诸人目瞪口呆,吐着舌头道:“乖乖,我喝过这家的酒,可是名副其实的后劲十足,我喝了一杯就不行了,这唐牛居然能喝下整整的一壶坛!” “当真是浪费啊。”一个酒中君子已经看不下去了,别过头去,仿佛唐方喝的是他家的酒一般。 唐方身子微微一晃,居然没倒,定了定神,又拿起了一壶,一饮而尽! 二壶了,这小子当真是个人物! 人群中发出了阵阵惊叹,没想到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唐方,居然酒量如此惊人! 第三壶,这小子居然还要喝! 人群中惊叹道,只见唐方摇摇晃晃地走向了第三壶酒,那个卖酒的老人也是微微坐直了身子,有些诧异地看着唐方。 “这小子到底今天怎么了!”人群中议论纷纷,看着唐方一鼓作气地喝下了最后一壶! 唐方居然整个人还能站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倒!倒。倒!! 人群中有人还是喊数,因为他们知道这老人卖的酒的厉害,这世上,就算是酒仙,这一口气三壶酒下肚,怕是也要当场醉倒。 但是唐方还是没有动,死命地晃了晃脑袋,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已经集齐了一大帮子人,含含糊糊地道:“怎么……怎么……怎么大家都来了……” 倒了。倒了! 忽然唐方身子一个趔趄,猛地向前面倒去,唐方身子齐伟,这一倒下,估计没有人能够接住,虽然不少人想上去帮衬一把,但是实在是力有不逮。 这小子,这么喝,至少半月下不了床,一人唏嘘道。 那卖酒的老头依然坐在那里,手中把着一把破旧葫芦,灌下了一口气,斜眼看了一下四周的人群,道:“都站在这里干嘛,今天打烊了,不卖酒了……散开,散开……” “这唐牛醉倒了,快找人去叫他家的娘子,你们几个搭把手,抬一下他,这醉倒在街头,算是什么一回事啊。”一位好心的大娘招呼众人道。 几个汉子连忙排众而出,想上前扶上一把,哪知道唐方的身子又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打了一个饱嗝,喃喃道:“好酒,好酒啊……” 嘿!这小子当真是个人物,居然又站了起来,唐方一看诸人,眼神朦胧,踉踉跄跄地走了,后面几个好事的人连忙跟上,想看看这小子到底还能走上几步,哪知道,这唐牛不但没再倒下去,连步子又开始的虚浮,也渐渐变得稳重起来,几人无趣,只得散去,唐方一个人就这样踉踉跄跄地走出了村子,向着不知道哪里的地方走去。 【494】便是天地 唐方只觉得头疼欲裂,这种感觉似乎从来不曾有过但是似有似曾相识,感觉浑身五脏六腑都宛如烈焰在燃烧。跌跌撞撞地向着山里面走去,走了很久,很久…… 天色不禁渐渐的暗了下来,唐方面色潮红,脑子中一片空白,宛如身上压着千百斤重的石块一样,让他呼吸困难,忽然,走着,奏折,唐方只觉得浑身如同电击了一般,脑海中蒙的的一声,仿佛有一种莫名的牵扯之力将自己从这个世界拉开,一副熟悉而陌生的画面又开始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唐方的身躯急促的颤抖着,脑海中那副画面由远而近,渐渐的变得清晰起来。 依然是在那片不知名的天地之中,他遥遥的站着虚空之中,静静的看着所有的一切,时间似乎也开始用他能够感触到的方式在流动,所有的一切虽然都没有变化,但是唐方立在那里,仿佛经过了数百万年一般。 渐渐的这不知名的苍茫大地上,终于出现了一个人影,时光悠悠而过,这这人开始落地生根,繁衍生息,似乎过了一万年,不似乎是两万年,一个原本荒凉的地方,渐渐的开始有了火光,有了草棚,然后出现了集镇,最后变成了一个容纳下数百人的村落、 “这是哪里?”唐方在喃喃地说道,这一切让他的心神开始震撼,但是脑海中依然一片空白。 忽然,不知道这原本与世无争生活着的人群中,猛地一人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一般,猛地抬起头,霎时间,一个冲入他脑海中的声音响起“老祖!” 接着,所有的人似乎不约而同的抬起了头,望向天空,全部跪倒子啊地上,向着天空顶礼膜拜,那阵阵苍凉的声音,如同暮鼓晨钟一般,阵阵传来,回荡在天地之间,形成了一股巨大的音浪,触动唐方的心神,唐方宿醉的神情似乎被这声浪冲击,微微有些清晰了。 “老祖……”声音越来越大,唐方下意识的低头,看着脚下的这群人,这人群中似乎每张脸孔都极为熟悉,但是却又无法轻易地唤出他们的名字。而自己就这样站在半空之中,猛然发现,原来自己的身躯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如同顶天立地了一般,身下的所有人都如同蝼蚁般渺小,而他们参拜的对象正是自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的错觉么?”唐方死命的掐了一下自己,虽然不疼,但是却让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并非做梦。 “我到底是谁。”唐方心中喃喃地道,头疼的感觉愈发厉害,仿佛手脚都不再是自己的一般,他情不自禁地踏出了一步,向着这地下的人群中迈进,而人群中更是欢呼雀跃,似乎在等待着唐方的降临。 亲切而熟悉的感觉涌便全身,唐方整个人都似乎半梦半醒,只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阵阵的传来。 好累! 唐方沉沉的眼皮似乎要耷拉下来,随手顺势一挥,瞬间奇异的事情发生了,这天地顿时斗转星移,原本清空朗照的天地,顿时黑暗一片,成了夜晚。 夜月也凝在当空! 忽然间,唐方似乎有一种错觉,在这个世界里面,似乎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是这个世界的创始者! 所有的一切,包括一草一木,包括一禽一兽,甚至包括这些正在地下顶礼膜拜自己的人,都是自己一手创造出来的,只要他心念一动,山河可以倒卷,沧海可以桑田,而这些人生老病死,也全由他予取予夺。 他,是这个世界,真正的神灵! 可是…… 这里到底是哪儿呢?? 唐方遥遥的伸出了手,顺手一抓,顿时间,无数的星辰居然被唐方一手抓去,唐方在一放手,顺手一拉,这无数的星辰居然形成了一道璀璨无比的星河。 一种亘古不曾有过的爽快感涌便了唐方的周身。 果然没错! 唐方嘿然一笑,向前猛地踏出一步,只听见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再抬足之时,在他的脚下,居然成了一个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大湖。 风来! 唐方猛地大声喝道,啜口为哨,猛地吐出,瞬间天地间风云色变,一道狂风扑面而来,而在这村中的人物,顿时间吓得面目全非,纷纷瑟瑟伏在地上,长跪不起。 山来! 唐方猛地向下一拍,顿时间山体凸起,一座仰视难望尽头的高山拔地而起。 移山倒海,一瞬之间。 这等唯我独尊的感觉,曾几何时,曾有过! 唐方心中微微得意,向着山下猛地望去,所有人类都匍匐在地,不敢抬头。 抬起头来! 唐方冷冷道。 一人瑟瑟发抖,鼓足了勇气,缓缓地将头抬起。 四目相对,唐方顿时间如被雷击,心中情不自禁地大喊道:“若昀!” 轰! 就在四目相对的时候,唐方的脑海中轰然一声巨响,整个人仿佛被一种莫名的巨力推动,直接从这个世界里面生生地的被轰了出来! 唐方身躯猛地颤抖,眼前顿时一片漆黑,看不清任何东西。 四周在没有一丝一毫的光亮,一切都消失了,一切仿佛都是自己的错觉…… 许久许久…… 紫玲玎的紫衣无风自动,遥遥望着在山间如同丢了魂魄一般游走的唐方,喃喃地道:“你这一招,到底管用不管用。” 紫玲玎的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乞丐,正是当日做法吓疯了那两个企图对紫玲玎不轨的泼皮无赖,他淡淡一笑,道:“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唐方已经渐成一道,只要能够守过此观,前途不可限量。” 紫玲玎摇了摇头,道:“我不明白,也不想知道,我想问你,唐方到底能不能复原。”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唐方能有今日的境遇,虽然是老夫在一旁多加挟持,但是若是不是他借天人之相,自有机缘,老夫这点微末伎俩,算得了什么。” “到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吗?”紫玲玎叹了口气,道,“你这些日子苦心经营,到底是在干吗?” 乞丐微微笑道:“炼丹!” 炼丹!紫玲玎微微有些诧异,道:“当日你在龙虎山上,不是已经将龙虎大丹炼废了吗?难道你还要……”紫玲玎忽然猛地惊醒,道:“原来你是以唐方本体作为炉鼎,炼的是大还内丹!” 乞丐微微摇头道:“内丹之术,乃是道家逆修返源、长生驻世之旨,以人身作炉鼎,以精、气为药物,凝神于形,自成天地,但是乃是性命双修之术,我岂能不知道,唐方乃是你心中珍宝,我若是将他炼废了,你还不得找我拼命?” 紫玲玎微微一哼道:“你知道就好。既然如此,你到底是在做什么。” “说了,在炼丹。”乞丐微微一顿,道,“不过,我所练的不是大还内丹,而是龙虎山除了张天师之外,从未有人曾经尝试过的‘天丹’!” 紫玲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你好疯狂。” “不疯狂,不成魔。”乞丐淡淡地道,“若是此丹一成,唐方必成大器。到时候我不求你谢我,只求你与我曾经之事,一笔勾销。不再怨恨我就好。” 紫玲玎冷冷的道:“想得美。” 乞丐道:“好吧,我承认,我所做之事,也并非全为了你和唐方,也是为了我自己,算算日子,这法海觉醒之日已经不远了,世间唯一能够抗他的希望,便是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法海一出,必然是一番腥风血雨,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也是为我自己的前途命数做打算。” “你这天丹,既没有用到龙虎山的寂灭炉鼎,若是不用唐方自身为炉鼎。那是用什么为炉鼎?” “炉鼎自然是有的。”乞丐神秘一笑道。 “在哪儿?” 乞丐随手一指道:“便是天地。” 【495】一根废材 唐方悠悠晃晃地醒来,抬眼,天色早已经漆黑一片,只有一轮迷蒙的月遥遥挂在半空中,月朗星稀,阵阵的夜风传来,唐方的神智这才骤然清晰,唐方深深的吸了一口夜风,顿觉得神清气爽,似乎所有的疲乏都在这一瞬间之间全部消失,唐方挑眉四望,却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不知道何处的山巅,四周没有一丝一毫的的人间灯光,唐方心中微微有些发毛,想起白日里自己托大,喝了那酿酒老头的烈酒,导致酒后乱性,跑到了这么一个不知名的山上来,不知道紫玲玎在家中该是何等的着急。 可是,自己自从失去记忆之后,就再也没有出过那个小山村,现在,该怎么回去呢? 唐方心中暗暗着急,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乌云盖日,豆大的雨滴,毫无征兆地从天而降。 雨水越来越大,唐方的心中也越来越着急,抬头望天,只见天空中道道闪电,如同银蛇乱舞,雷声阵阵,在天地之间形成了一道雨雾。 唐方心中越发焦急,忽然间,前方似乎有亮光透出,唐方好不思索地向着前方狂奔而去,前方是一座庙宇,山门坍塌,显然已经许久不曾有人在此常驻,绿油油的铜门,也布满了铁锈,唐方哪里顾得上其他,推门而进,庙宇之内是一个已经坍塌了的佛像,在佛前,点燃一堆篝火,几个大汉围坐在这里,唐方刚刚看见的火光,显然就是这团篝火。 看见有人进来,几个人的眼中露出了戒备的神色,但是见唐方只有一人,也就暂时放下心来,一人拨弄了一下火光,骂骂咧咧地对天骂了一句。 唐方面带微笑,对着几人点头示意,几人根本无意搭理唐方,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唐方犹豫了一下,眼中余光扫向几人身边,只见在他们的旁边,各自放着几把开山大刀,这群人,显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唐方心中微微发毛,走到了庙宇的一个角落,盘膝坐了下来,不时向着门外眺望,希望这该死的大雨能够早早停息。 忽然,唐方猛然注视了一下四周,忽然发现在那个已经坍塌的神几下面,居然还睡着一个乞丐,只是可能早已经睡的很深,唐方自然也不会去打扰他了。 几人拿出了食物,又抖出了一壶酒,在篝火上温热了,一边吃着,一边大声的交谈,时不时地还将目光扫向唐方,唐方自然是点头哈腰,不想生事。 “看上去三大五粗的,没想到是个孬种。”一人冷哼一声,目光余光不屑地扫向唐方,显然,他是把唐方的过分客气当成了害怕。 唐方不做声,身子不自禁地向着他们背对的地方挪动了几分,目光焦躁地望着窗外,祈祷着雨势早停。 忽然,脚步声响起,一人站了起来,笑道:“老大回来了,不知道这次有什么收获?” 一个大汉,走了进来,身边还提着一个女子,这女子,似乎已经昏死过去,提在这大汉的手里面,便如同小鸡子一边,那人进门,将女子随意地往地上一扔,大声道:“娘的,什么鬼天气,劫了半天的道,鬼影子都没有一个,不过运气好,碰到了一个小娘们,于是抓了回来,也让我们兄弟几个快活快活。” “果然是一群强盗。”唐方心中暗暗心惊,心中不由得害怕,斜眼看了一下,只觉得那女子的身段十分眼熟,唐方顿时猛地站了起来,没错,这女子正是紫玲玎。 定然是紫玲玎见自己失踪了,所以入山来寻,这才遇到了这些个强盗,被这几个强盗绑了,捉到了这里。 唐方顿时心中六神无主,对方人数众多,可是自己却只有孤身一人,而且这些人手中都是带着家伙的,自己赤手空拳,能是这几个人的对手吗? 但是紫玲玎在他们的手里面,自己不能不救!唐方咬了咬牙,大声道:“住手!” “嗯?”几人回头都看了唐方一眼,眼中杀机隐现,道:“小子,你想多管闲事吗?” 唐方顿时被吓得一哆嗦,期期艾艾地道:“几位,几位大侠这,这个女子正是我的妻子,所以……所以……还请几位高抬贵手……” “你老婆?”几人哈哈大笑道,“这还是真巧了,不过今天过后,她就是我们兄弟几个的老婆了!” 说完,一个人毫不客气地在紫玲玎的脸上捏了一把,道:“怎么,你也想快活快活不成?” “你们!”唐方气打不出一处,但是对方人多势众,只得忍气吞声道,“你们只要放过我媳妇,我,我愿意给你们钱,你们要多少,我给多少。” “我们今天就偏生什么都不要,就要这小娘们陪我们兄弟几个开心,”一人邪邪淫笑道。缓缓地把手里面的兵器拿了起来,道,“要是你想救你的老婆,就拿出本事来,否则,就在旁乖乖的不要动,看着我们兄弟几个开心。” “你们!”唐方看着这名明晃晃的兵刃,只觉得头脑一阵眩晕,那人冷哼一声,道:“没种的懦夫,自己的老婆都救不了,有什么本事!” “我跟你们拼了,”唐方气的浑身颤抖,再也憋不住,猛地向着前方冲去,挥动拳头猛地就向对方砸去,那人猝不及防,被唐方砸了一个正着,退后三步,道,“看不出你还有点力气,不过,我们兄弟也不是好惹的!”说完,几个人都是刀剑齐齐向着唐方砍来,唐方哪里这群人的对手,顿时被打的抱头鼠窜,狼狈不堪,一人猛地一脚踹到唐方的小腹,唐方只觉得疼得无以复加,如同虾米一般拱起了身子,在地上连连打了几个滚,爬不起来。 绑了!一人喝道,几人上去,七手八脚地把唐方绑了起来,唐方手脚被制住,动弹不得,只得在地上练练打滚,企图解开绳索,几人再也不想搭理唐方,纷纷冲向已经昏厥的紫玲玎。 “你们……”唐方急的眼泪都快要掉了出来,连连道,“你们放了她,放了她……” “放了她,就你这个窝囊废,还想救你媳妇不成,像你这样的人,就只能混吃等死,还有什么用!”一人哈哈大笑,对着紫玲玎猥亵。淫声浪语气的唐方浑身发抖,但是偏生没有半点办法。 是啊,自己就是窝囊废,连自己的老婆都看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落入坏人的手里面,唐牛啊唐牛,你活着干嘛,还不如死了算了! 唐方心如刀绞,一边痛恨这几个人毫无人性,一边痛恨自己没有能力,可是这一切都无济于事,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紫玲玎被这几个人猥亵。 自己……自己真的太没用了!! 甚至,连一根绳索都无法挣断! 唐方睚眦欲裂,但是偏生无可奈何,一种无以为继的感觉涌上全身,他需要,他需要得到力量,得到能够杀死这几个人的力量。 可是他不过只是一个普普通通,除了有点蛮力之外,没有半点作用的人,只能这样眼睁睁地…… 忽然,一个哈欠传来,一个声音传来:“怎么这里闹哄哄地吵着老子睡觉?” 那个乞丐生了一个懒腰,从神几下爬了出来,看着眼前的一切,懒洋洋地道:“要闹,去外面闹,别吵了老子的安静!” 几人被这老乞丐败了兴致,顿时一人起来,大声道:“你什么东西,识相的快点滚!” 乞丐打了一个哈欠,看都没有正眼看这个人一眼,冷冷道:“我说了,别在这里闹,搅了老子的安静。” “呸!”那人拾起了刀,猛地向着那乞丐砍上去,只见那个乞丐身法极快,顿时避开了那人的刀锋,抬脚一点,正中了那人的手腕,那人疼得虎口发麻,手中的刀猛地掉落下来。 唐方看着眼中,顿时心中生出了一丝希望,跪在地上连连对着那个乞丐道:“求老人家出手,救救我们。” 那乞丐道:“奇怪了,干我什么事,我只想睡觉,别的不关我的事。” 说完懒洋洋地又要趴下去,唐方连连道:“老人家,求你出手,你要是再不出手,怕是,怕是我家媳妇就要落在这几个歹人的手里面,被他们糟蹋了。” “奇怪了,既然是你的媳妇,你为什么不去救。” 唐方惭愧地低下来头,喃喃地道:“我,我没有本事……” “一个大老爷们,自家的媳妇都看不住,确实不算有什么本事,可是,这不关我老人家的事情,我干嘛多管闲事。” “老人家,你不能见死不救啊,要是……要是我媳妇被这几个人……我,我也不想活了。” “自家媳妇,得自家救,这事,谁都帮不了你……” “可是……可是。我……我被这几个人捉住了,根本动不了啊!” “有吗,我老人家怎么没看见?” 这个时候,唐方这才猛地发现,自己身上的绳子,不知道何时已经不翼而飞了,唐方顿时从地上猛地站了起来,向着这几个人扑去,这几人显然没想到唐方居然还能脱困了,纷纷丢下紫玲玎,迎了上来,唐方一阵拳脚,可是毫无章法,被这几人很快便打趴在地上,唐方再起,在被打趴,再起…… 几个回合下来,唐方已经浑身是血,但是依然还在和这几个人缠斗在一块,唐方双目血红,如同发了怒的狮子,但是奈何双方悬殊太大,唐方依然不是这几个人的对手。 那个老乞丐看得连连摇头,忽然大声道:“后退三步,用左拳!” 唐方居然鬼使神差地退了三步,猛地一拳轰出,刚巧不巧,居然砸在了一人的脸上,顿时一口鲜血喷出,那人三颗门牙猛地掉落在地上。 “往后面退五步,然后冲。”那个乞丐又道。唐方依言猛地后退了五步,然后不顾一切地向着前方冲去,迎面处,便是一个汉子,那人躲闪不及,居然被唐方身子直接冲上,砸在地上,手中的刀掉落在地上。 唐方连忙捡起地上的刀,毫不客气地对着那人就是一顿猛砍,回头时候,满脸已经溅满了鲜血,血红的眼睛盯着还有几个人,大声道:“来来来,来啊!” 那几个人见唐方已经是不要命的架势,心中顿时都有些心虚,一人猛地吐了一口唾沫,大声骂道:“妈的,遇到了一个疯子,晦气!” 说完,几个人不再停留,跑出了庙门。 唐方连忙走到紫玲玎的身边,用手指一探,紫玲玎尚有鼻息,只是昏厥而已,这才放下心来。 顿时,唐方只觉得浑身力气都用光了一般,颓然坐在地上,猛地喘息,鲜血洒满了一身。 这个时候,那个老乞丐这才缓缓地走了过来,道:“你现在明白了吗?” 唐方抬头,眼中一片迷茫,道:“明白什么……” “一个人,若是没有足够的力量,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一个废物。” “嗯……”唐方低下来头,用手痛苦地抓在自己的头发上,是啊,自己除了会挑水之外,还有什么用呢,面对这几个强盗,自己居然差点连自己最心爱的人都保不住,若今天不是这老乞丐,紫玲玎便要被这几个坏人糟蹋了,到那个时候,他还有何面目,面对紫玲玎! “所以,人活着,并非草木,当你有力量的时候,你可以保护自己,而当你力量更大一些的时候,你可以保护自己的家人,而当你有足够的力量的时候,你可以保护更多的人……” 那个乞丐缓缓地道,“而你,想拥有这种力量么?” “想啊……”唐方喃喃地道,“可是……可是我除了……除了挑水之外,其他什么事情都不会……我……我就是一个废物……” 那个乞丐摇了摇头道:“看见那堆柴了吗?” 乞丐走向了那堆刚才那群人还没有烧完的柴火,捡起了一根,对着唐方道:“摸摸。”唐方依言走了过去,用手摸了摸。 乞丐笑了,扔掉手中的柴火,从火中取出一根烧的滚烫的柴,递到唐方面前,道:“你再摸。” 唐方摇了摇头道:“不敢。” “为什么?” “因为太烫。” 乞丐笑了笑道:“这就对了,这原本只是一根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柴,但是当他点燃之后,你就害怕他了,若是把它扔到屋顶,它便可以烧掉整座庙宇,甚至烧掉这整个森林,但是柴还是那根材,并没有半点变化。” “但是他点燃了,点燃了就有了火。” “不错。其实人也就是那根柴,没点燃,便永远只是一根柴,一根被人随便丢下,仍在山上,人在柴堆里面,甚至人在粪坑里面,但是,当它燃了,便可以燃烧,所有人都会小心翼翼地对他,因为,这根柴已经变得可怕,只要给他足够的力量,它便可以烧掉房子,烧掉村子,甚至烧掉整个世界。” “其实人也就是那根柴,差的,就是一把点燃的火。。。” “可是如果有水的话,一样可以浇灭它。”唐方喃喃道。 “不错。”说完这个乞丐不知道怎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瓶子,猛地向着那柴头浇去,那柴火被这水浇中,顿时化作了一团青烟,熄灭了。 那乞丐不言,又走到了那堆柴火旁,浇出了同样多的水,但是这个时候,火光虽然只是一暗,但是并没有熄灭,而火头上,却冒出了青烟,浇出去的团水,已经蒸发。 乞丐回头看了看唐方,道:“明白吗?若是想永远不想被水浇灭,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烧的更猛。” “换句话说,想拥有不被别人打败的实力,就永远要比别人强。只有你比别人强了,别人才会怕你。”、 “可是我,可是我……我只是一个废物,一根废材而已……”唐方痛苦地道。 “不……”那个乞丐摇了摇头道:“你只是缺少一颗让你燃烧的火星罢了……” “可是我就算点燃了,也只是一根材,一根随时一桶水都可以浇灭。” “不错,那你就需要更多的柴,一根,两根,甚至是一堆,一个森林,当你拥有了一个森林的时候,一旦点燃……”乞丐遥遥望向远方,淡淡地道:“就算是这天上的雨,也无法浇熄了你!” “可是,可是……”唐方还要说什么,但是这个乞丐已经缓缓地站了起来,道,“你想做一根永远点不燃的柴,还是想做一片熊熊燃烧的森林,都取决于你,你如想永远这样下去,挑一一辈子的水,也是你的选择,但是……” 唐方回头看了看紫玲玎,斩钉截铁地道:“我要做森林,一片熊熊燃烧的森林,一片连天上的水都浇灭不了的森林!” 【496】道法自然 老乞丐颔首道:“不错,有志气。不过……” “不过什么?”唐方急切地问道。 “缺了一把火啊。”老乞丐缓缓地道。 “扑通!”唐方猛地跪倒在老乞丐的脚下道,“还请先生指点。” 老乞丐缓缓道:“你乃是聪慧之人,若是我来指点,你只会明珠投暗,白白糟蹋了你,你若是想成就,便只能靠你自己。”、 “我自己?”唐方纳闷道。 “不错,你经年累计,已经有了窥大道门径的资格,但是缺的只有顿悟一门,若是你能够顿悟,便入道成仙,入释成佛。” “可是我根本不知道从何修起,我甚至连我的自己是谁,以前干过什么都不知道了,我,我又如何能够顿悟呢?” “顿者,顿除妄念;悟者,悟无所得。你今日能够斩却过往曾经,便是最佳的时机,所谓,心生即种种法生,心灭即种种法灭。若是你能制心思一处,无事不可成。” 唐方猛地抬起头了头道:“老人家,你是否知道我以前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若是记挂曾经,反而不能当净其心,反而你现在,便如心无杂念的赤子,更加能够随着自己的本性形势,对境无心,八风不能动,正是超六度,越三界的大好时机。” 唐方愣了愣道:“我不够是凡夫俗子一个,如何能够做到大师所讲的境界。?” 乞丐笑道:“无妨,你只需要随着本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心者,不青不黄、不赤不白、不长不短、不去不来、非垢非净、不生不灭,无所念者,便是正念,” 唐方还是摇头道:“大师你讲得太过深奥,我根本一句都听不懂。” 乞丐笑了笑道:“不懂,便是懂了,好自为之……”说完,这个乞丐大踏步走了出去,唐方在庙宇中沉思半响,似乎还是一头雾水,最后抱起紫玲玎,离开庙宇之外。 唐方走后,首先消失的便是那个已经被唐方刺死的贼人,很快,整座庙宇也忽然消失不见,就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唐方走在这雨水之中,看着天空,这雨,出生于天,然后落入大地,成为涓涓细流,最后汇成大海,它原本只是一滴水,但是因为顺势了天地,所以成就了滔天巨浪,有着毁天灭地的本事。 而这庙中的柴,原本只是一颗火星,但是因为顺应了天地,所以可以熊熊燃烧,有了变成火海的本事。 而自己,只是一个卑微的小子,只是一滴水,一根柴,放入人间,便是连一滴浪花都溅不起,一颗火星都冒不了,但是确实,星火可以燎原,便是因为顺势了天地,溪流可以汇成江河,同样是顺应了天地,而自己的心…… 唐方心中微微抓到了一种玄妙到了极点的东西,但是却不知道从何着手,望着天空叹了一口气,急急消失。 等唐方回到家中,已经快天亮时分了,紫玲玎这才幽幽的醒了过来,看着唐方,神情有些恍惚,唐方对昨天的事情或许是因为羞愧,决口不提,紫玲玎也没有问,自己怎么回家的,便照着老样子回到了院子内打坐,唐方也学着紫玲玎的模样儿,盘膝坐了下来。 很快,唐方脑海中总是盘旋着那个乞丐的话,迟迟不能静下心来,总是觉得心事重重,忽然唐方的耳边响起了紫玲玎的话:心无所染,妄心不生,我所心灭,自然清净;以清净故,能生此见。 唐方试着什么都不想,渐渐的觉得身子仿佛开始在半空中漂浮一般,整个人进入到了一种奇异的境况之中,唐方随口吸气,一道粘稠的白气,忽然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涌入了唐方的口鼻之中,而当他松口吐气的时候,一道黑气便盘旋而出,罩在唐方的四周。 唐方顿时感觉到神清气爽,似乎一种久违的感觉开始涌遍全身,唐方试着反复施为,顿时如同吸食了鸦片一般,循环反复,屡试不爽。 忽然唐方的脑海中猛地响起了那个老乞丐的话:本性! 若是自己因此沉溺下去,岂不是并非顺势,而是趋势了?唐方心中大惊,连忙停了下来,满头大汗地睁开了眼,发现紫玲玎正双目含情,看着自己,眼中充满了赞许。 唐方挠了挠头,道:“我刚才是不是快吓到你了。” “是,没想到恢复地这么快!”紫玲玎真诚地道。 唐方开口道:“小紫,我以前到底是谁,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样也让我心中了了一桩心事。” “是时候知道,你自然就会知道了,难道我告诉你,你就相信吗?就不怕我骗了你?” 唐方满口道:“你说的,一定都是真的,我信你。” “这世间,没有任何一个人是能够让你完全相信的,除了你自己,自己丢的的东西,必须自己找回来,别人帮你去找,即便是找回来了,也未必还是你的了。” 唐方还待说什么,紫玲玎已经道:“时候不早了,你今天难道还是想向昨天一样,放别人鸽子吗?” 唐方这才猛地记起跳水的事情,从地上一跃而起,道:“我这就去,今天可不能在迟到了。” 唐方很快帮人挑完水,接着,紫玲玎又催促着唐方去林先生家念书,唐方虽然昨晚通夜没睡,但是不知道为何,自从学着紫玲玎早上吐纳完毕之后,并没任何力不从心的感觉,反而精力充沛,十分受用。 日子一日一日的过去,唐方白日在林家先生那里读书,晚上便和紫玲玎扯些家常,很早便睡去,唯一的变化,便是唐方也开始学着紫玲玎一般,开始清晨起来吐纳,渐渐的,唐方吐纳愈发纯熟自然,让紫玲玎时时刮目相看,更有甚者,唐方开始渐渐的将阴符经融入到吐纳之中----其实唐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但是他确实做到了,就像吃饭睡觉一般,与生俱来一般。 对于阴符经,唐方的感觉越来越熟悉,就如同失去许久的朋友一样,虽然很久不见,但是当两人促膝而坐,交谈往事的时候,便愈发亲密起来。 【497】魏家传人 山中雾气深重,只有微弱的阳光缓缓透进来,四周一片寂静,甚至连鸟兽的踪迹都不曾见过,这样,便显得在这山中的一处木屋的格外突兀,不过很快,便有一阵银铃般的声音传来出来,打破了这山中的寂静。 只见在在木屋前面,一小女孩,正细细的端详着在地上不停搬运食物的蚂蚁,或许是因为太过无聊的原因,即便是这一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事情,也能给她带来快乐。 而与这小女孩天真无邪的脸庞相对比的是,一个白须老汉却是一脸的严肃,看着小女孩,似乎心思极重。 “五爷,五爷,你快来看,你看这群蚂蚁多好玩,你也来玩玩啊。”小女孩招呼着白须老头过来,但是白须老头根本不为所动,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少年不知愁滋味……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五爷,你神神叨叨地嘴里念的什么啊。”小女孩站了起来,伸手摸着怀里抱着的黑猫的毛发,那黑猫的毛发稀疏,面目有些狰狞,绝不像是这小姑娘自家从小养大的,反而和路边的常见野猫一样。瘦骨嶙峋。 五爷似乎这才回过神来,喃喃道:“算算时候,他们也应该快回来了……” “是吗?”顿时,那小女孩跳了起来,道,“我不是我叔叔快回来了,还有魏柔阿姨,会不会也一起回来……我叔叔本事天下第一,天底下没有人是她的对手!” “唉。”五爷再次长叹了一口气道,“只是可惜我的那两个好兄弟了……” “八爷,九爷怎么了。”小女孩歪着头,看着五爷,五爷一摇头,懒得和这个小姑娘瞎扯,便返回了小屋之中。 “五爷真是的,还当我是三四岁的小孩子,什么事情都不跟我说,不过叔叔都去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回来,不会有事吧?”唐忆想了想,摇头道,“自然是不会了,叔叔的本事那么高,上次那个坏人不是被叔叔打的落花流水吗?再见他,叔叔肯定会打赢他,然后救回柔姨的。” 唐忆是小孩子心性,加上心中对唐方的绝对崇拜,虽然心中有些时候会忽然担心一下,但是总会自我安慰,很快将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用手摸了摸身边的黑猫道:“你说对不?” 黑猫喵呜一声,显然极通人性,但是却有着一般宠物没有的卑性,神态极为高傲。 魏五爷进门之后,屋中好几个魏家的长者都不曾离开,均如老僧坐定了一般,各自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魏老鬼也是神情肃穆,见老五回来,道:“外面还没有什么动静吗?” 魏老五摇了摇头道:“算算日子,也应该是回来的时候了,老八,老九都出了问题,求喜不会也……” “求喜没事,他们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魏老四淡淡地道,从椅子上站起身子,“这小子虽然不屑,但是并非一无是处,当年在落洞中都难不倒他,老十三也不可能轻易能够对付得了他,再说,旁边还有王仙峤在旁照拂,他在落洞中,与王仙峤有过一段交情,王仙峤不会让他出什么事情的.” “别提那个人了,要不是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怎么会让老十三从落洞中出来。” “一饮一啄,具有前定。”魏老鬼淡淡地道,“可能现在王仙峤也想不到老十三会脱离他的掌控,变得这么难对付,不过造成今日的局面,责任在我。”魏老鬼长叹一口气,望着在桌前早已经熄灭了的两盏孤灯,喃喃道,“老八,老九你们在地下,要怪就怪我这个不成器的哥哥,是我害了你们.” 说完,眼角隐含泪水。屋中同时陷入了一片沉默,几名老者相互不言,都是呆呆的盯着这两盏灯。 一盏灯,便代表着自家的一个兄弟,魏家诸子,虽然也因为名利,暗中勾心斗角了一辈子,但是毕竟血浓于水,魏家老八,老九骤然离世,他们心中自然是不好过的。 更大原因则是因为魏十三早已经将魏家这几个人当作了必须拔去的眼中钉,老八老九的今天,很有可能便是自己的明天。 如此一来,如何不让他们黯然神伤? 魏老鬼闭上眼睛,坐了下来,掐指一算,道:“到了……” 果然,外面没多久边想起了唐忆高兴的声音,道:“回来了,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哈哈,小鬼头,多日不见,可曾想念你家师父?” “切,谁是谁的徒弟还说不清楚呢,”唐忆啐了一口道,“你小子三脚猫的功夫,也配做我师父?” “不忙,不忙,为师总有天让你见识到你王大仙人英明神武的一面,到时候你自然会跪在地上哭着求我收你做徒弟了。”这种没大没小没脸没皮的声音,自然是王仙峤无疑了,几个老者也是同时站了起来,迎了出去。 “咦,”忽然唐忆的语气有些不对了,“我叔叔呢?怎么没有看到我叔叔”唐忆打量着王仙峤和抱着魏柔的魏求喜,企图从他们的身后看见什么惊喜,但是唐方却是迟迟不曾现身,顿时让他高兴的心情减了大半,嘟着嘴站在那里,开始使起了性子。 “唉,说来惭愧啊……都是我的不好,要是当时我上去,帮着我老祖挡着那老鬼的一击,老祖也不会……”顿时间,王仙峤变得如丧考妣,苦着脸道,“我没脸见人了。” “什么,什么!”唐忆顿时大惊失色,大声追问道:“我叔叔,我叔叔怎么了……” 王仙峤一脸苦相,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任谁也能猜得出他想表达的意思。 唐忆的声音颤抖,摇头道:“不会,不会,你骗我。你骗我……”话音未落,眼泪已经夺眶而出,哇哇地哭了起来。 “小女娃儿,你要是信了这小子的话,有的你哭的时候。”魏求喜在旁到。顿时唐忆止住了哭声,瞪着眼睛看着王仙峤道:“你骗我。” 王仙峤冲着唐忆做了一个鬼脸,哈哈大笑。 唐忆追了上去,作势要打,王仙峤连忙躲到了魏求喜的身后,这个时候,魏家的诸位长者也出来了,看着王仙峤和唐忆没大没小的打闹,微微皱了皱眉,问道:“唐方那小子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你小子都能算到我王大仙人的生死,难道就算不到我家老祖的下落吗?”王仙峤叉着腰道。 魏求喜老脸一红,道:“惭愧,技止于此。” “也不怪你,这生死命断之术精妙非常,你们魏家本就是靠着这个吃饭----靠这个吃饭的那些个龙虎山的臭牛鼻子……唐忆,放心啦,你那霸气威武的叔叔,现在说不定正在某个花姑娘的床上做着春秋大梦呢?” “等我叔叔回来,我一定告你一状到时候看你怎么收场。”唐忆被王仙峤骗了一遭,狠狠地瞪了王仙峤一眼。这次学乖了,向着魏求喜问道:“魏家大哥,我叔叔怎么没有跟你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啊。” 魏求喜神色一暗,依他的性格,自然不会想王仙峤随意开你玩笑,但是又不能将当时的情况如实告诉唐忆,引他担心,只得支支吾吾道:“此事说来话长,总之唐兄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唐忆虽然年纪小,但是却是精于世故,听着魏求喜这么说,顿时有些急了,道:“我叔叔怎么了。魏家大哥,你怎么不说清楚啊。” 喵呜,那只在唐忆怀中原本不曾动的黑猫也是探出头来,两只漆黑的眼睛,死死盯着魏求喜,似乎等着他的回话。 魏求喜搪塞道:“进屋再说,进屋再说。”边走,便盘算着如何将此事圆场,好让唐忆小姑娘不哭不闹。 几人进屋之后,王仙峤抱着茶几上的茶壶死命的灌了一通,擦了擦嘴,惊魂未定道:“好家伙,兄弟几个这次可是死里逃生……”正待往下说,可是忽然发现满屋子的人,没有一个人在听他说话,只得怏怏地打住。 魏家几个老者将魏柔放在椅子上,魏家老者用手号了号魏柔的脉,长吁了一口气道:“还好,并无大碍,只要稍微调理即可,老五,去那些上好的辰砂,用无根水和了,在用点收惊符咒给柔儿服下。” 老五依言照办,在旁的一名魏家老者冷哼一声道:“看不出这老十三倒是还有些良心,没有将柔儿怎么样,不然这后果不堪设想。” “老十三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高傲得很,他不会对一个后生小辈如何的。”魏老鬼伺候魏柔用药之后,对着魏求喜道:“这次你们四人出去,为何却只有两人回来?” 魏求喜脸色神色微微有些痛苦道:“八爷和九爷为了就柔儿……” 哼!魏老鬼冷哼一声,道:“以二换一,你觉得值得吗?” 魏求喜抬头看着魏老鬼,冷冷道:“你要是觉得八爷和九爷的命,用我的命能够偿还的话,你取去就是,我绝不会皱半下眉头。” “你当我不敢?”魏老鬼作势要打,魏家的一个长者连忙出来打着圆场,道:“好了,好了,一回来就吵,求喜这次出去,想必也吃了不少苦头,柔儿能平安回来,也算是功德圆满了,至于老八老九……柔儿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他们也算是……也算是……唉……”似乎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魏家的长者只得叹了口气,摇头不语。 “我叔叔呢,我叔叔到底怎么了!”唐忆自然是最关心唐方,见缝插针地道。 魏求喜实在是不忍心欺骗一个小孩子,只得将当日的情况说了一遍,听的唐忆心惊胆颤,最后魏求喜道:“唐方兄弟福大命大,又是赢勾血脉之后,自然是不会有是事了。小姑娘不用担心,在这里安心等着你家叔叔就是。”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忽然唐忆一脚踹到了在旁边人畜无害的王仙峤身上,带着哭腔道:“你也不知道,不知道救救我叔叔……我叔叔对你那么好,你这个白眼狼,要是我叔叔……我叔叔……我一定杀了你……”说完哇的哭得震天响。 王仙峤顿时变得比窦娥还冤枉,道:“我能怎么办,老祖要我走的,当时你不知道,那个魏家的小娃儿在外面放了多少奇怪的东西,没有我,你以为你家婶子能够平平安安的回来吗?一边是我家祖宗,一边是我祖奶奶,我怎么选……” “反正,反正什么都是你的错,你就是一个坏蛋,大坏蛋。总有天被雷劈死!”唐忆带着哭腔,将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在这在场上她唯一可以欺负的人的身上。 虽然唐忆一贯不待见自己,但王仙峤对唐忆一向都是极好,也是只有他这种贱到一定程度的人,才会这样:“徒儿勿慌,徒儿勿恼,我家祖宗,一贯都是福大命大,本事大,相比那个小妖怪也奈何不了他的,你放心就是了……当然,如果,……当然我是说万一……当然,是不会有这种万一的……如果当真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把那小子的头拧下来给你做球踢好不好。” “我叔叔死了,我也不活了,我还要踢球干什么,你快去,快去把我叔叔找回来。快去啊,快去啊……” “哎呀我的祖宗啊,现在我都不知道老祖在何处,这上天入地的怎么找啊,放心,只要老祖没事,他一定会舍不下你这个天上地下唯一最可爱,最乖巧的侄女的,放心好了。” “天上地下,就数你最坏,最没良心。”唐忆边哭边骂。 “好了。都给我住口。”魏老鬼被这两个活宝搅得头都大了,待两人收声之后,对着魏求喜道:“你觉得唐方会落在十三的手上面吗?” “这个……”魏求喜沉思一下道,“唐方此人,虽然行事时常无脑,但是却是一个外粗内细的汉子,他既然叫我们先走,想必有他的法子,再说了,当日唐方的本事,我们都是见过的,就算不是那人的对手,也不至于落在他手里,脱身总是有可能的。” “当日我极力反对你们去救魏柔,就是担心唐方莽撞行事,中了别人的圈套,若是唐方当真落在了十三的手里,怕是……”魏老鬼心事重重,“魏十三天资聪颖,又有奇遇,若是再让他得到了赢勾血脉,这天上地下,便是怕是真的难有人制的住他了……到那时候,便是我魏家大限之日啊。” “唐方与柔儿已有夫妻之名,若是不救魏柔,怕是天下人谁都会耻笑唐方,耻笑祝由,到那时,我魏家才真正在祝由中,在天下人中抬不起头来。” “但愿唐方能吉人天相,逃过此劫。”虽然魏柔平安归来,但是魏家诸人,没有一个人开心的起来,唐方的事情,便如同一块大石头一样,悬在诸人的心头,若是这大石掉落,便是魏家亡族灭种的日子。 魏求喜站了起来,道:“我去找唐方,无论死活,都会给你一个交代!” 魏求喜站了起来,对着魏家的诸位长者道:“诸位叔叔伯伯,若是我求喜能够平安归来,自然是好,若是我此去,有个三长两短,就当魏家从未有我这么一号人。告辞。” 魏家老者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阻止魏求喜,只听见魏老鬼一声冷冷的声音:“回来!” 魏求喜身形一滞道:“你有待怎样。” “你不准去!” 魏求喜一愣,接着冷笑道:“果然是一个有情有义的魏宗主啊,唐方为我魏家,几次三番搭手相助,现在你倒好,过河拆桥以怨报德!” “唐方自然是要救!”魏老鬼叹口气道,“不过我不准你去。” “为什么!” “因为你信魏!”魏老鬼忽然拔高了声音,“唯一一个魏家传人!” 魏老鬼语气骤然一软道:“若是当真你完了……我魏家就当真彻彻底底的输了……” “我不去,难道你去吗?” 魏老鬼将微微有些佝偻的背停止了些,静静平视和自己怒目相视的魏求喜,淡淡地道:“我去。” “你还不给我去滚去找我叔叔!”唐忆在王仙峤的身后猝不及防的踢了一脚,王仙峤一个立身不稳,一个狗啃屎趴在了地上。 【498】喜神走煞 空山新雨后,草木拔节似乎也越发快了起来,自然是高兴了在山中以草木为食的兔子,成群的野兔在山中欢快地奔跑着,忽然一只野兔竖起了耳朵,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可怕的信息一般,猛地扔下含在嘴里的食物,飞也似的向着一处跑去,而另外的野兔,也顿时四散逃开,只有一只年纪小的野兔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呆呆地站在原地,忽然一声犬吠传来,从斜刺里面飞也似的窜出来一条野狗,飞快地向着这兔子飞扑而下,一口咬断了兔子的动脉血管,放在地上,便要大快朵颐起来. 这野狗,似乎多日未曾进食,今日好不容易逮着了一只兔子,自然是兴奋异常,嘴里面嗷嗷的叫着,幸福似乎来的太快,这野狗有些措手不及,似乎还要将嘴里的美味细细端详一番,才慢慢享受. 忽然,这野狗猛地抬起头来,双目警惕地打量着四方,嗷呜一声,嘴里衔着地上的野兔,飞也似得逃的无影无踪. 远远传来了若隐若现的铃声,不徐不缓的声音,在夜空中显得有些怪腔怪调:“喜神过境,人鬼退散。” 声音在空旷的山地上空久久回荡,四周的野狗,对这声音似乎都十分的敏感,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远远逃开,不一会儿,一群人缓缓地靠近,领头的是一个手里面拿着铃铛,不断抛洒着纸钱,在他的身后,跟着一群身体僵硬的人,亦步亦趋地走着,头上带着灰纱斗笠,看不清面目. 这群人,自然便是赶着回乡入土为安的喜神,而这领头的,不用猜,也就是湘西长见的赶尸匠了. 领头人走了半晌,大约是有些累了,看了看天色,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擦了擦汗,道:“天快亮了,可是这还有十里路才到赶尸客栈,我们可得加把劲了。” 这个时候,在喜神最后面,是一个手里面捧着青花海碗的精瘦汉子,青花海碗中盛满了清水,但是虽然一路山路崎岖,清水却是半分没有洒出来,他应道:“三哥,这次难得接到这么一大笔生意,从四川那边一直赶过来,路上虽然不怎么太平,好在我们都没有遇到了太多的麻烦,也算是运气了,走完了这趟脚,我便打算好好休息几年。兵荒马乱的,人活着啊,就是受罪,还不如这些喜神呢?” “唉,少提了,少提了,平日里从四川走脚一趟,怎么着也能收上十个大洋,现在倒好,五个都不到了,刨去路上开支,真正落袋为安的又能有几个,我打算改行算了,给别人做做长工,也比这吃着这死人饭的强。” “关键是我们朵儿不响啊,你想当年,王家的人,走一趟脚,比我们走十次收入都高,外门弟子就这样,而现在魏家又……树倒猢狲散,别人能给这个价格,还是看在同乡的份儿上了。” “王家,”前面的人哼了一声,“王家是大门大户不假,但是又如何,还不是被宗主一个人就给灭了门,我们宗家,就算是再落魄,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上次赶尸大会你我都是亲眼看见了的,唐宗主这个虽然是魏家的上门女婿,但是可是真有两把刷子在手里面的,方家、邬家不是气焰嚣张吗?结果呢?方家现在连家主都给赔上了,剩下了一个少主,现在都不知道混哪里了。” 说到这里,那人微微有些得意,道:“这祝由一脉,说到底,还是得靠咱魏家,几千年下来,不都是咱魏家说了算吗?方家那些个乌合之众,算了吧。” 另一人没好气地道:“你一口一个魏家,好像你还真是姓魏似的。” “怎么不是,咱虽然是外门旁支,但是好歹祖上就跟着魏家混,也算是半个魏家的人了……”说到这里,那人长叹一声道,“要是我真的能投胎生到魏家,该有多好啊。” ”算了,少做白日梦了,魏家这年轻一脉都死光光,你要是姓魏说不定现在土都埋在半截腰上了,不过说起来,这魏家倒真是厉害,随便出来一个人,就把方家家主都给逼死了,方家这次算是倒了大霉了,你看到方想那小子现在的表情么?跟死了亲爹一样,走脚的勾当也不做了,整天锁在屋子里,好像谁家欠了他五百大洋似的。” “方想那小子,平日里仗着自己姓方,是祝由四大宗家的人,对我们这些外门弟子一贯是蹬鼻子上脸,现在好了,方家让他遮荫的大树倒了,还背上了一个勾结妖人的匪号,这辈子估计都他抬不起头了。” “谁叫那个方家家主方柳居心叵测,活该!”那人冷冷地道,忽然似乎被什么打了一巴掌一般,站了起来,道:“龙四,你感觉到什么了吗?” 龙四摇了摇头,忽然也觉得似乎被人打了一巴掌,左脸火辣辣的疼,吓得站了起来,道:“怎么回事!” 忽然,只见那身边数十个喜神,无风自动,伸出了长长的手臂,对着龙四的脖子就猛地掐了下去,龙四吓得魂飞魄散,连连施法,怪声大叫道:“糟了,糟了,喜神走煞了!” 身后拿碗之人,何曾见过这等阵仗,顿时惊得整个人汗毛直竖了起来,手中的青花海碗中的清水,开始泛动着涟漪,似乎很快就要滴了出来,那人头上豆大的汗珠掉了下来,六神无主大叫道:“完了,完了,喜神走煞了,这可如何是好!” 龙四显然也走脚的经验比那拿碗之人多得多,难得这等危机时刻还能够保持临危不乱,手中的铃铛如同疯了似的疯狂的摇动了起来,那对准他的喜神,身形微微迟疑,龙四一个懒驴打滚,啃了一嘴的泥,甚至还来不及吐出来,哇哇大叫道:“快走快走,喜神走煞了!”两人飞也似得向着山下狂奔而去,直到身后的喜神没有追上来,这才喘着粗气,停下来,龙四顿时愁眉苦脸道:“这这他妈的奇了怪了,老子走了这么多年的脚,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鬼状况,这下全完了,全完了……” 拿碗之人,手中的碗已经不知道被他扔到了什么地方,闻言也是一脸哭丧道:“妈的,白白走了这几百里路,眼看着就要到了,结果却……娘的,晦气晦气……这下,我们可怎么跟人家交代啊。” 龙四摇了摇道:“这还不是最要紧的,这山中阴气深重,喜神没了我的控制,若是遇到了阴气附体,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怪物,到时候这一代的人都有难了!” 拿碗之人吓了一跳道:“啊,那可怎么办……这不是……这不是在造孽吗?” “我怎么知道!”龙四脸色惨白道:“刚才你不是没看到,咱们能活着逃出来,就算是命大了,难道还叫我再去收那些喜神,万一那玩意儿阴气附体,别说我们两只有送死的命,就算是祝由中那些高手,什么王云光啊,唐方啊,甚至魏老爷子,都不知道能不能收服得住!总之咱两者这次算是彻底的栽了!” “你说,好好的,怎么这喜神,就忽然之间就走煞了呢?这……”拿碗之人急的直搓手。 “是啊,真他妈的见了鬼了!”龙四蹲在地上咒骂道,“白花花的银子,全他妈的打水漂了,娘的!” ”龙哥,现在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你怕死你回去啊,反正我打死都不会回去了,人各有命,这群喜神,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吧。” “可是……可是……” 忽然这个时候,远方缓缓地走来了一人,拿碗之人连忙叫道:“唉,那个谁,停一停!”那人一愣,循着声音向着两人走来,待走到跟前,两人这才发现,原来却是一个灰袍老者,年约四五十岁上下,那灰袍老者打量了两人一番,又刻意在龙四手中的铃铛上看了半晌,这才问道:“你们叫我?” “这位老伯,前面去不得,去不得!”拿碗之人道,“前面,前面有喜神走煞!” “喜神走煞?”那人冷冷道,“喜神走煞,不应该是由你们制服吗?难道任凭他们吸了阴气,为祸乡里不成。” “你以为我不想啊!”龙四闷闷道,“真他妈活见鬼了,老子赶尸走脚十几年了,从来没有见过这喜神封了七窍,还能走煞的。” 老者冷冷道:“没有三两三,不要上梁山,你们既然拿了摄魂铃,不管是魏家宗门还是旁门,总是代表了祝由魏家的形象,祝由走脚,乃是立命跟生的资本,走了喜神,不仅仅砸了祝由的招牌,从今往后,怕是你俩的饭碗也保不住了吧?” 龙四愣了愣道:“前辈莫非也是祝由中的高手?” 老者看了看远方,若有所思地道:“祝由?似乎离我已经很远很远了……” 龙四见老者没有否认,心中顿时生出来希望,道:“若前辈能够制服那些走煞的喜神,我等一定厚谢前辈。” “对!”拿碗的人,也附和道:“对,请前辈一定出手相助,不然我们这趟真的没法子交代了。” 老者点了点头道:“也罢,今趟我就跟你们去一趟。”两人顿时转悲为喜,连忙上前引路,三人趁着月色,向着开始喜神走煞的地方赶去。 【499】三祖重现 待三人原路返回,却发现,刚才的喜神早已经不见了,顿时间,龙四额间的汗水便淋漓而下,喃喃道:”糟了,糟了,定是这些喜神感染了阴气,所以自行走散了,这山中地势险恶,如何寻的回来……” 倒是那个老者,气定神闲,在这附近站了许久,才缓缓地道:“你们可是在此处走失了喜神?” 龙四连连点头道:“不错,正是此处,我记得不会错的,我兄弟二人,因为赶了一夜的路,因此有些累了,所以在这里休息了一会,没想到那喜神忽然走煞,我兄弟二人措手不及,所以只有先行下山避开锋芒,没想到现在这些喜神都不见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老者皱眉道:“你们当时都做了些什么?” 龙四努力回忆道:“我二人只是歇脚聊天,并没有做什么啊?” “聊天?”老者道,“都说了些什么。” 龙四不敢隐瞒,将自己两人聊天的内容一五一十向老者重复了一遍,道,“我们就说了这些,也没做什么事情,喜神怎么会走煞呢?” “这就对了!”那老者哼了一声道:“腿脚累了,可是嘴却不一定闲着,定是你们两人在这里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所以才导致喜神走煞。” 顿时那龙四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喜神不过是借着一口生气勉强能动的死尸,如何能够听得懂两人的对话,要知道,只要这喜神用五色布条扎好了,七窍中又有朱砂填充严实了,就算是用刀子割下几块肉,这喜神也断然不会走煞的,这因为几句话而走煞,这在龙四的认知世界中,根本就是匪夷所思。 老者道:“你们只需要沿着来路回去,在山脚下,定然会有喜神等着你们,不过下次你们要是再最贱的话,就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怎么可能!这喜神走煞,龙四的亲眼看见了,走煞的喜神,又怎么会在原路乖乖的等着自己,但是这里喜神已经不见了,再待下去也是徒然,只好半信半疑,到山下找找,要是实在是找不到,两人也只有认栽了。 待两人走后,那老者在原地细细打量了许久,忽然双目一亮道:“倒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若不是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叨扰了三位的清修,我怕是怎么都不可能找到此处。” 老者一整衣襟,朗声道:“祝由白家弟子白寒,给方家三位前辈请安。” 可是山中毫无音讯传来,白寒微微一愣,暗道:“莫非是我错了,但是不可能了,刚才若不是这两个傻小子的对话,惹恼了方家三祖,所以才导致了他们出手小惩大诫,若不是这三人出手,谁人能够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十几具喜神玩弄地如臂指使?” 白寒定了定神,道:“方家三祖若是不肯见白某人一面,恐怕要错过很多有意思的事情了。” 忽然间,白寒的身子冰凉,如同堕入了九幽洞窟一般,顿时间似乎感觉到一双宛如地狱里面的眼睛在死死地盯着自己,让自己后背发麻,单单是这没有实质的虚无存在,已经让白寒大感吃不消,咬牙道:”阴阳眼!方家侄儿可好。” “白寒……”一个声音徐徐传来,听不出是喜是悲。 白寒振作精神,道:“方家三祖,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祝由余孽,你也配!”一个声音冷冷地道。 白寒道:“我虽然已经被逐出祝由,但是我白家一脉,祖上没少为祝由积攒功德,白寒人微言轻,自然是在三位功参造化的前辈面前算不上什么东西,但是我相信我此次带来的情报,定然是让三位前辈极为感兴趣的。” “说来听听。”一个声音若有若无的响起,仿佛远在天边,似乎又近在眼前,白寒暗中叫了一声,厉害,润了润喉咙,道:“是关于赢勾血脉的事情。” “赢勾血脉!”忽然一个温润好听的声音传来,白寒自觉地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暗自窥伺自己,但是却又找不到来路,这种感觉,只有功力到了他这等级数的人,才有切肤的体会,白寒不敢在绕圈子,单刀直入道:“江湖近日传闻,赢勾血脉已在龙虎山的手中,而且龙虎山掌教乌月鹤已经动用了寂灭炉鼎,势必要将赢勾血脉炼化,几位前辈,赢勾血脉若是落在了龙虎山的妖道手中,势必会如虎添翼,到时候,第一个倒霉的便是我祝由,所以我这才不得已找上三位前辈,请三位前辈为祝由大计着想,定一良策。” “唐方居然落在了龙虎山手里面?”那个年轻的声音有些惊异道,“不过也不奇怪,唐方此人太过锋芒毕露,不知道天高地厚,被人擒获只是时间问题,只可惜……” 白寒摇了摇头道:“事情并非方少主想的那样,唐方似乎被人所伤,所以不得已上龙虎山求救,而且似乎唐方并未落在龙虎山手中,只是现在下落不明。陪伴他的,正是那个龙虎山的小丫头紫玲玎!” “这到有些意思了。莫非……” “不错!”白寒点了点头道,“唐方被人将赢勾血脉剃了出来!几位前辈,现如今唐方已经不再是赢勾血脉传承,生死已经与我等无关了,但是这赢勾血脉关系体大,绝对不能落在龙虎山的手里面,三位乃是我祝由的硕果仅存的前辈,所以白某此来,就是请三位老祖做主的.” ”没想到你小紫对我祝由倒是忠心的紧啊。” 白寒忙道:“我白家,因为一些误会,所以被逐出祝由之外,但是我白家并没有因此而自暴自弃,无日不想重返祝由。所以我白寒,自然是以祝由兴亡为己任。” “就算如此,你也是找错人了吧,祝由,当家做主的,不应该是姓魏的吗?” “诸位有所不知,”白寒苦笑道。“现在魏家的老十三重现江湖,这魏家被他现在搅得是焦头烂额,再说了,魏老鬼欺世盗名,怎么能做的祝由之主,当年他不分青红皂白,诬陷方家,我白寒早就看不过去了。又岂能相帮他魏家。” “白寒,你倒是花言巧舌之辈,不过我若是记得不错的话,我们之间应该还有些交情,你的所做作为,让我如何能够相信你!” “方少主多虑了,少主阴阳眼洞彻阴阳,我白寒若是有二心,方少主法眼一照,还有我白寒立身之处吗?” “哼!” 【500】雌雄难辨 白寒微微一笑道:“所以方家的事情,就是我白寒今后的事情了。只要三祖有令,刀山火海,白寒万无不敢。” “白寒,你到真是无耻啊,说说你的条件。” “魏家式微,方家灭门,而现在仅存的便只有邬家,方家虽然当日赶尸大会上被魏家算计,但是好在少主英明神武,加上三祖能够主持大局,日后崛起,并非难事,但是少主毕竟年幼,需要一个在祝由中精通世故的老人从旁协助,白寒自认为能够担此重任。只求若是方家能够复兴,还请三位老祖做主,为我白家讨还一个公道。” “白寒,你还是想从返祝由?” 白寒微微一笑道:“祝由此时正是用人之际,王家已经名存实亡了,但是祝由四宗不能断,我想我白家取彼而代之,并非没有可能……当然,这还需要三位老祖发话。” 里面的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白寒,你胃口倒是不小啊。” 白寒笑道:“我宁可将此理解为志向。” “就凭你一个捕风捉影的消息,我方家凭什么帮你这么大的忙。” “方白两家,其实都是遭到魏家算计,你我两家同病相怜,理应互相帮忙才是,不瞒两位老祖,这些年,我白寒也在祝由中积攒了一些实力,只是缺少一个机会罢了。若是你我这次能够从从龙虎山手中夺回赢勾血脉,必然声威大震,而魏家……连祝由宗主都保不住,必然是声威大跌,此消彼长之间,我们大事可成。” “白寒,看来你前来之际,早已经把其中厉害算的一清二楚了,也罢……” 这个时候忽然一个声音打断了:“云儿,难道你想出关不成?” 方云叹了口气道:“老祖,我已经在这里憋了很久了。” “我当年与你父亲有过约定,你父亲在临死之前,曾要我保你三年,但是现在三年之期未到,你不能出关。” “但是三祖,若是赢勾血脉被这龙虎山夺取的话,祝由可真的是大难临头了,而且我父亲临死之前,嘱咐我必须振兴方家,现在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恳请三祖让我出关。” “不行,三年未到,你不准踏出半步!” “但是……”方云还待说什么,这个时候另外一个声音响起,道:“老三,算了,此人俗事未了,就算强留在此,也没有什么意义,他既然决心已定,那就由他去吧,别忘了,我们在此,早已经斩断俗世凡尘,祝由的事情,跟我们早已没有半点关系,你若是动了凡心,这半甲子又算是白修一场。” 那个声音沉默了半晌道:“大哥教训的是。” “方云,你当真想就好了这里始终是留不住你的,不过你要清楚,虽然你现在光明琉璃之体已有光明琉璃之象,但是那你凡尘未断,所以始终不能大成,我怜你资质,若是你凡事了断,尚有心思回来修行,此门依然向你敞开,但是若是无心,凡世之中必有你的定数,便不是我三人能够掌控得了。” 方云点了点头道:“多谢老祖,方云记下了。” 这个时候,忽然一块巨石轰轰巨响,缓缓闪开了一线天,白寒定睛一看,只见深不见底的黑洞中,仿佛有块巨石立在其中,在上面,仿佛立着三个人性雕塑,一动不动,在三块巨石的中间,一个浑身布满青苔的人缓缓的站了起来,他稍一抖动,便扬起灰尘,一步一步,走了出来。 正是许久不见的方云。 方云出来之后,那大石头又自行合拢,方云转身,拱手道:“多谢三位真主这些日子的照顾,日后方云必然回报。” 话说的没有任何问题,但是方云只是拱手,却并没有下跪磕头,若是一般人见了,怕是不以为意,但是落在老狐狸白寒的眼中,这个细节,便能衍生出千万种的可能。 方云对着白寒颔首道:“走吧。”白寒微微一愣,这方云与自己乃是打过交道的,在他的映像中,这方云知书达礼,谈吐举止都十分客气,但是刚刚淡淡两个字里面,却似乎透出一种未曾有过的霸气。 难道……白寒的脑海中不由得电转,跟在方云的身后,两人下山。 山下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小镇,此时天色已经大亮,很多铺面都已经开了,方云想了想,径直走进了一家成衣店中,此时的方云,这些日子都未曾换过衣裳,早已经腥臭难闻,和乞丐差不多了。 那个成衣店的伙计,见方云穿着破烂,以为是花子,正要呼喝出去,白寒连忙上前递上了一些散钞,生意上门,自然是没有赶出去的道理,那人只得有着白寒和方云两人在屋中挑选。 方云忽然拿起了一件衣服在身边比了比,道:“白寒,你看这件怎么样。” “好……好……”白寒看见方云手里的衣服整个人如同喉咙里面被塞进去了一个蛤蟆一般,旁边的那个伙计也是看得目瞪口呆,原来方云拿着的是一件桃红色的女性衣裳,成色很新,看上去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用不着的。 “试试?”方云忽然对着白寒‘抛了一个媚眼’,白寒顿时整个人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尴尬地道:“试试……你,你喜欢……喜欢就好……” 方云转身便进入了试衣间,待将衣服换了之后,那个买衣服的伙计,整个人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这哪里还是一个穷叫花子啊,分明就是一个娇滴滴的美女啊! 白寒也是一时间适应不过来,愣在当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个时候方云抬了抬手,道:“就这样了,走。” 白寒结账之后,跟在方云的身后,整个人都不是滋味,难道方云已经…… 一些念头涌了上来,白寒克制自己的情绪,跟在方云身后,不闻不问。 这个方云,居然在这小镇中找了不少的胭脂水粉店,而且买了不少,看得白寒心中扑扑直跳,但是又不好开口,整天脑海中只有四个字盘旋不散…… 黄莲圣母,黄莲圣母! 待夜色降临,一天过去之后,方云这才意犹未尽地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至于其他,方云什么都没有交代。 【501】塔教圣母 夜已经深了,但是白寒在床上却辗转难眠,想着白天里发生的一切事情,整个人头都大了,黄莲圣母,这对于白寒这种年纪的人来说,怎么可能没有印象,当年塔教肆虐天下之际,他白寒虽然还只是一个刚出道没多久的小子,但是塔教的种种令人发指的罪行,如今想起来,他也是历历在目的,关于黄莲圣母和方家的那段不可对人言的诡异之事,白寒不是没有听过,当日赶尸大会的时候,他就在现场,是亲眼目睹了魏老鬼和王云光如何将方柳逼死的,方柳直到死,也不肯答应王云光开棺验尸的要求,于是,这段往事,便随着方柳的自尽,成了一段公案,众说纷纭,但是毕竟,母夺儿身这种诡异而残忍的夺舍的手法,太过诡异,已经超出了白寒的认知范畴,所以白寒也是将信将疑,更多是的认为这是魏老鬼为了逼死方柳,将方家赶尽杀绝而将唐方捧为祝由之主的一段托词罢了。 但是方云与唐方一战的时候,总总诡异之事,又让白寒不寒而栗,现如今细细想起来,莫非当真…… 今日方云的表现,实在是太过诡异了,难道当日魏老鬼所说的,都是真的不成? 白寒想着想着,不由得汗流浃背,此时兹事体大,若是这方云真的是黄莲圣母的话,自己与她为伍,无异于是与虎谋皮,黄莲圣母心狠手辣,自己若是稍有不慎,就会被她如捏死一只蚂蚁一般从这个世界上抹去,但是……想到这里,白寒忽然双目又开始放光…… 黄莲圣母手中掌握着塔教至宝红灯照,若是能够将红灯照…… 想到这里,白寒不由得嘴角泛起了一丝诡异的微笑,富贵险中求,罢了,白寒打算赌上这一次。 一念至此,白寒从床上一跃而下,打定主意敲开了方云的门。 方云并未脱衣睡觉,换洗一新的方云,此时更发显得妩媚动人,若不是白寒以前认识方云,眼前这人,还真算是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 方云的长发随意的飘散在肩上,脸上似乎打了淡淡的腮红,显得粉嫩动人,一双凤眼灵光闪动,看见白寒来了,目光流转,淡淡地道:“有事吗?” 白寒站在方云面前,讪讪不语,隔了好久这才理清了思路,下定决心,猛地跪了下来,道:“白家白寒,参见黄莲圣母。” 方云似乎对白寒的这一举动,并没有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淡淡地道:“白寒,说话的时候,可以当心,有的时候,一句话说错了,可是要丢了性命的。” 白寒咬了咬牙道:“小人知道,但是小人的这条命早就已经交到了您的手上了,你什么时候想要,什么时候就取,小人决不皱一下眉头。” 方云站了起来,徐徐道:“这句话,曾经很多人都对我说过,但是结果呢?”方云叹了口气道:“人心叵测,这世界上,除了一人,怕是再无人会真心为我心甘情愿的送命了。” 白寒如何听不出这话中的意思,心中更加笃定了自己的判断,接口道:“圣母当年光照四方,奈何时运不济,受了小人的暗算,才导致了功败垂成,如今圣母若是能再出世,想必不少人云随影从,而我白寒,便是你坐下的一条走狗,为您鞍前马后,绝不敢有二心。” 方云皱了皱眉头道:“白寒,我现在怎么发现你越来越恶心了。” 白寒笑了笑道:“良禽择木而栖,若是能成为圣母门下走狗,也是我白寒的的荣幸。” “好了,白寒,你果然是小人。”方云叹息道,“但是这世间,就是一个很奇怪的世界,小人往往比君子活的更好,而小人办事,往往也比君子办事可靠。” “因为小人心中只有圣母,再无其他。” “好了,马屁适合而止就行了。”方云悠悠地道,“说起来,这次我还真的好好的谢谢你,若不是你,我怕是还在那三个老鬼的掌控之中,脱不了身。” 白寒微微一愣,道:‘怎么说?’ 方云徐徐道:“此事说来话长。今日我既然向你展示了我的身份,便没有再瞒你的意思了。” 方云站起身来,从身边的梳妆盒上缓缓地挑了一只指甲油,在手上细细的抹了起来,白寒这才发现,这方云所用的指甲油,居然是黑色的,黑色的甲油涂在指甲上,让人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但是白寒自然是不敢表露半点的心思。 方云边涂边道:“这事情,怕是还得从二十多年前说起……” “你也知道,我和我哥哥出身塔教,两人一起起兵反清,哥哥创立了拳教,而我也以自己的法器,创立了红灯照,因我有几分姿色,所以自然是不乏登徒浪子的追求,可是当年我心中只有林不依那个狼心狗肺的贼人,心中并无他人,方柳当时是所有追求者中最差的一个,可是偏偏却是他最后救了我……” “当年林不依害我功力尽废,被祝由和龙虎山的人追杀,是方柳救了我,并且让我隐姓埋名,成了方家的大少奶奶,我原本也就任命了,以为这一世在没有手刃林不依那个负心汉的机会,直到我怀孕之后,事情才发生了转机。” “当年方云在我肚中的时候,便被方家的长者断定,乃是天生阴阳眼之人,有修成光明琉璃之体的可能,所以我在生下方云的身后,便将自己的一抹精血注入了方云的体内,我也不知道这道法是否有用,直到方云当日被方柳逼着踏上修习光明琉璃之体的时候,我才在方云的体内,第一次觉醒……” “当我醒来的第一眼,我便看见了他!” “谁?” “赢勾。”方云顿了顿道,“当时因为方云体弱,根本无法承受光明琉璃之体的厉害……或许也是这个原因,我才能在他的体内觉醒吧,当时我事情非常紧急,方云已经奄奄一息,随时可能死去,而赢勾则乘机落井下石,提了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听到这段匪夷所思的密文的时候,白寒也是十分紧张,生怕少听了半个字。 “用一直阴阳眼,换取我和方云活下去的机会。” “所以……你答应了。” 方云苦笑了一声道:“我能怎样,难道和方云一起死吗?” “后来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但是当时我虽然有了意识,但是还只是一道‘源’但是正是因为这道‘源’不仅仅改变了方云的体貌,甚至连方云的性格都已经改变了……其实你所见的方云,就是年轻时候的我,只是可能当年我甚少露面,事情又隔了这么多年,没有人认出来罢了。” “难道……难道方柳也没有人出来吗?” 方云摇了摇头道:“方柳怎么可能没有认出自己日夜相处的枕边人,只是方云是我所生,儿子长的像母亲,没有什么奇怪的,不过,我敢肯定,方柳其实当时就已经在怀疑了,不然,他怎么会誓死都不肯开棺验尸呢?方柳虽然性格懦弱古板,但是对我却是难得的真心,我欠他的,怕是今生都没有机会还了。”说到这里,方云不禁有些动情,眼中隐隐含着泪水。 “这么说,魏老鬼所言,是真的了?” 方云点了点头道:“不错。不过……无论如何,方柳是被魏老鬼逼死的,此仇,我与他不共戴天!” “难道,这事方家三祖也不知道吗?” “方家三个老不死的,早已经洞彻天机,这事如何能瞒得了他,只不过这三人都是武痴,一心只想修成光明琉璃之体,我是方云还是林黑儿,跟他们根本没有关系,不过这方家老三,倒是对我颇为忌讳,想借着这个机会,将我困死在那石室之中,我苦于不能表露身份,只能陪着这三个老不死玩了这么久的游戏。这次若不是你误打误撞,我还真的不知道何时才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不过也并非全无收获,方家三祖中的老大,倒是异想天开,企图用光明琉璃之体洗我心中的戾气,想让我和他们一样,有天能修成正果,这些日子,我将光明琉璃之体和身体中的红灯照相互融合,终于完完整整的控制住了云儿的这具‘尸体’,并且成功的将心中的戾气隐去,方家三祖可能还以为是他们调教有方,让我‘迷途知返’可笑!这世间原本就没有正义和邪恶,万道归元,只是我塔教与祝由走的路子不同罢了,他们苦心孤诣,还不是希望有天能够修成光明琉璃之体,从而破碎虚空?这世间,卫道者最可恨,表面上道学文章,其实一肚子的男盗女娼,什么祝由,什么龙虎山,都是一堆狗屎,一群伪君子。” 白寒笑了笑,附和道:“那是,那是。” “我今日能够重现人间,便是要向那些欠我债的人讨回血债,魏家自然是逃不了的,还有王云光,那小子表面上道貌岸然,其实最为可恨,就和当年的他一般!”说到这里,方云双目中露出浓浓的恨意,道:“当然,最该死的,还是他!” “谁,圣母只需要将您的仇人一一道出来,我白寒必然为您报仇。” “凭你,杀不了他的。”方云鄙夷地看了白寒一眼,道:“听过林不依的名字吗?” 顿时白寒吐了吐舌头,道:“原来是此人,龙虎山上天字第一号的叛徒。前些日子还听说这小子与唐方等人混在一处,但是最近又奇迹般的消失了。” “打探清楚!”方云冷冷道。 【502】天降血雪 唐方的日子过的平淡而精彩,或许对他来说,能够在这个世间有这样稳稳的幸福,已经是一种奢望了,虽然自己前事已经记得不清楚了,但是在这个神秘的小山村里,有着知书达理的林先生,有着各种和蔼可亲的邻居,有着虽然有些怪脾气,但是对自己一贯还算可以的卖酒的糟鼻子老头,每天日出而作,日出而歇,只是现在多了一种阴符经的东西,深深地勾起了唐方的兴趣,每天清晨起来,和紫玲玎一起打坐,吐纳,是让唐方一天中最为兴奋的事情,这种感觉,就如同酒色之徒迷恋上了烟土,坐在床上吞云吐雾一般快活上瘾。 但是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甚至每当唐方晚上闭上眼,就会进入到那个玄奥非常的世界中,虽然那里依然陌生,荒凉,曾经出现过的那些对自己顶礼膜拜的人,也似乎不曾在出现过,但是在这个世界里面,唐方总是能够感受到如臂指使的天下唯我独尊的快感。日夜星辰,均在自己一念之间,沧海桑田,自己反手可灭。 春去秋来,唐方不知不觉在这个小村中住了三个寒暑,这三年来,唐方开始感觉到自己的体内隐隐一股真气在缓缓地流动着,开始占据自己的奇经八脉,每次毛孔有收缩的迹象,唐方的脑海中总会显出那副天地,而渐渐的,那天地在唐方的‘精心栽培’下俨然已经有了生机,有了草木,甚至开始有了人气,形成了村庄,村庄的模样,构造,和现在唐方所在的村庄一模一样,只是这村里面住着的人,唐方每次想用力去看,用力看清人们的相貌,就会从这天地中无情地被打出来。 …… 雪花纷纷扬扬的飘洒,村里面祥和之际,天色开始渐渐亮了起来,在两块石头上,分别坐着两人,闭目凝神,雪花落在肩膀上,他们似乎都没有去碰触的意思。 雪越下越大,堆在两人的身上,将两人变成了两个一动不动地雪人,忽然,一个雪人的身上发出了一道白色的光芒,接着,一道白色的吐息从雪中透了出来,那道白气,宛如实质一般,在这雪人的身上不停的流动,最后在雪人的顶上三寸处凝实,形成了一道宛如莲花般形状的白色华盖,遮住了漫天的飞雪,那道白气渐渐扩大,变成磨盘般大小,霎时间,宛如形成了一道旋窝一般,所有的雪花飞也似地向着这旋窝的中心飞速的飞了过来,飞雪进入了这华盖之中,飞速的消失,最后那华盖凝成了一道冰棱,在他身下的那个雪人猛地张嘴,那道冰棱居然被他整个吞了下去! 那人站了起来,抖落了一身残雪,露出了一个憨厚好看的笑容,道:“媳妇,今天就到这里打住吧,我得去挑水了。” 另外那个从未曾动过的雪人缓缓地站了起来,抖去了一身积雪,露出了一身紫色的衣衫,说来奇怪,这两人的衣衫居然没有沾染上半点水渍。 这两人,正是唐方和紫玲玎! 紫玲玎叹了口气,道:“应该快结束了吧。”说完举头望天,天色灰蒙蒙的一篇只有这雪花不停地飘落,紫玲玎今天有些心事重重,对着唐方道:“你今天还要去林先生处上课吗?” 唐方点了点头道:“林先生这些年来为我解了不少疑惑,只是为何我脑海中总是无端浮现另外一个世界,他总是笑而不答,很是奇诡。媳妇,是不是,那个世界,就是我的过去啊。” 紫玲玎欲言又止,淡淡地道:“别问,自己去找。” 唐方点了点头,道:“是,媳妇我出门了。” 唐方说着,便挑起水桶出门,刚刚走到门外,迎面走来了一个一个妇人,唐方目力比一般人都好很多,认得这妇人正是住在不远处的张三娘,张三娘是个寡妇,独自抚养着不到十岁的孩子,甚受村里人的敬重,对唐方也很是和蔼,唐方每次帮她挑水之后,她总是客气的送上些瓜果给唐方解馋。 唐方迎了上去,不好意思笑道:“三娘,您怎么一大清早就起来了,天气这么冷,不多睡会。” 唐方虽然就在张三娘的旁边,但是张三娘似乎视而不见,唐方有些奇怪----要知道这平日里,张三娘对自己是极好的,隔着老远就会给自己打招呼,今天怎的…… 唐方挠了挠头,可能三娘有心事,不想搭理自己吧,唐方只得讪讪地挑着水桶离开,就在这个时候,三娘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唐方连忙放下了水桶,将三娘搀扶了起来。 当唐方触到张三娘的手臂的时候,顿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这三娘的手,居然冰冷地出奇,唐方暗道:糟了,定然是这天太冷,三娘着凉了! 唐方连忙一把将张三娘扶着,急声道:“三娘,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生病了得去看大夫啊,这么冷的天,要是有个不好,沾染了风寒,救治了。”三娘一张脸冷冷冰冰的,似乎根本不想和唐方说话,甩开唐方的手,径直向前走去。 唐方只觉得张三娘走路的姿势甚为奇怪,整个人仿佛被什么钉住了一般,身体移动显得异常僵硬,每走一步,似乎都十分艰难。 “这病的可不轻啊。”唐方心中着急,张三娘是个寡妇,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的,家里的娃儿可怎么办? 唐方连忙再次走了上去,劝说道:“三娘,听我的,快去找大夫看看,强撑着可是会闹出人命的啊。” 张三娘似乎这才听到了唐方的说话,缓缓地转过了头。 但是身子依然僵硬如常,一动不动。 头转过来了…… 唐方霎时间吓得魂飞魄散!这,这人的头怎么可能直转一百八十度!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张三娘的眼中,一道鲜血缓缓的流了出来! 怎么回事!唐方连忙后退三步,这张三娘不是病入膏肓了,定然就是中了邪了! 就在这个时候,张三娘诡异地移到了唐方的身边,张着嘴,便要对这唐方的脖子处咬下! 唐方虽然吓得不轻,但是身手却异常的敏捷。一把捏住了张三娘的下颚,将张三娘整个人横空挑起,一手抓住张三娘的手臂,防止她乱动,另一只手死死捏住了张三娘的下颚,不让她有下口机会。 然后向着镇上唯一的大夫李春处狂奔而去! 啪!唐方一脚踢开了李春家的门,大声嚷嚷,道:“春哥,春哥,快来看看,这张三娘中了邪了!” 屋里面蔓延着浓厚的草药气味,唐方入眼处,只见李春端坐在一个小板凳上,手里面拿着蒲扇,缓缓地对着吊在半空中的药炉痴痴望着,尽管唐方破门而入,似乎也丝毫没有反应。 唐方连忙将张三娘放在了地上,对着李春嚷嚷道:“春哥,春哥,你快瞧瞧,这三娘到底怎么了!” 李春端坐在这那儿,一动不动,唐方连忙上前,推了推李春,李春缓缓地抬起头来,整个人仿佛失魂落魄一般,一双眸子中,看不到半分的生气。李春缓缓地抬头,生硬地道:“怎了……” “三娘……快快快,看看三娘,她怎么了……” 李春似乎这才发现唐方再和自己说话,缓缓地站了起来,对着唐方道:“她……怎么……了……” “血,血……”唐方用手比了比眼睛道,“鲜血……” “是不是这样……”李春嘴角忽然凝成一个诡异的笑容……只见两行鲜血汩汩的从他的眼中流了出来…… “妈呀……”唐方吓得一屁股做到了地上,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身后猛地一阵寒风刮来,唐方下意识地向后猛地踢了一脚,顿时间,只听见一个东西咕噜噜的掉了下来,唐方回首一看,只见一个无头尸体,立在自己的身后,而张三娘的头,却滚到了李春的脚下。 李春机械般地上前,猛地伸出双手,便要向着唐方的喉间掐去,唐方双手几乎不听使唤地上前,如本能一般,一拳正中那李春的胸口,只听见咚的一声,李春的整个人被轰了出去,肠肚留了一地,李春居然脸上毫无痛苦的表情,拖着已经破开了的肠子,向着唐方一步一步的走去! 唐方吓得大叫一声,再也顾不得其他,猛地破门而出。这个时候,只见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黑黝黝的一群人,每个人都目色空洞地望着自己,双手伸在自己的胸前,向着唐方一步一步地走去。 “怎么回事?”唐方整张脸都吓得青了,难道是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变成这副鬼模样了、仅仅只是一个晚上的功夫,怎么平日里的乡亲们都……都变成了……变成了…… 僵尸!!! “小紫,小紫!”唐方心中一闪念,立刻想到了紫玲玎。 若是村里面的人,都变成了僵尸,那么小紫一定危险了,一定要救她! 唐方心中在滴血,刚才自己冒失的出手,已经连连伤了两人,可是事已至此,自己不出手的话,怕是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所有人齐刷刷地抬头,仿佛闻见了生人的气味一般,纷纷别过头来,空洞的目光死死的锁定了唐方,疯也似地向着唐方涌了过来。 唐方不敢硬敌,只得再退回屋中,可是屋里面的张三娘和李春却已经扑了上来,唐方不想在伤害他们,只得闪过一边,大声道:“三娘,春哥,你们醒醒,快醒醒,我是唐牛啊!” 可是这两‘人’哪里听得到唐方的声音,毫不客气地对着唐方扑过来,唐方大叫道:“听我说,听我说,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两人转眼而至,唐方的身子抵着门,根本没有半分辗转腾挪的空间,眼看着露出森森白牙的李春就要扑到自己的身边,唐方只得闭上眼,声音都甚至带了哭腔:“不要逼我!” 啪!唐方的身体似乎不听使唤一般,斜斜地一脚踢出,顿时李春的身子宛如纸糊的一般,被唐方一脚踢了一个通透,恶心粘稠的鲜血,夹杂者恶心的肉块,喷了唐方一脸,唐方整个人都似乎面临崩溃的边缘,牢牢地抵着门,摇头歇斯底里地喊道:“不要过来,三娘,不要过来!” 那个无头尸体张三娘,连脑袋都没有来了,怎么可能能够听到唐方的呼喊,双手抵在前方,漫无目的地在屋里面乱抓,看得唐方心中开始不停地滴血! 这些都是平日里朝夕相处的相亲父老啊,怎么忽然之间就变成这样了! 这个村子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唐方猛地大叫一声,整个人砰的一声,下足了力气,一把握住门板,整个给卸了下来,然后整个人躲在门板之后,闭着眼睛,玩命的向着外面狂奔而去。那些变成了僵尸的村民们,看见唐方出来,顿时纷纷嗷嗷直叫,对着唐方蜂拥而上,唐方手中拿着门板,仗着一身过人的蛮力,飞快的穿透人群,不少僵尸被唐方挤在地上,但是很快就爬起来,双手在空中乱舞,向着唐方冲了过去。 人挤人,人压人,整条过道上,布满了村里几乎所有的人,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现在一张张都变得毫无人色,僵硬非常,唐方心如刀绞,但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唯一就只有用门板一步一步地遮住自己的身体,向着自己的家一步一步的向前。 小紫,小紫,你千万,千万不能有事啊!唐方心中默默地呐喊,脸上早已布满了泪痕。 不少身子弱的村民们,被后面的人挤到在地上,而后面人根本不会丝毫避让,直接踩着他们的身体,向着唐方狂冲而去,不少人被践踏地血肉模糊,手臂,心、肺、肠子乱七八糟的器官搅合在一起,原本宁静的山村布满了浓厚的血腥味,让唐方都忍不住地干呕起来。 忽然,唐方的身子一停,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住了一样,一个趔趄,失去了平衡,差点摔倒在地上,往下一看,只见一双空洞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张茂! 张三娘那个不到十岁的儿子,这个时候已经下半身血肉模糊,之留了锁骨以上半截身子还勉强完整,单手死死的抓住唐方的脚踝,嘴里嘟囔着,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唐方虎目泪如泉涌,可是此时他已经别无选择,若是被这些人捉住了,自己非得被他们撕成肉块不可! 唐方心中大声道:“张茂,对不起了!”猛地抬脚,张茂整个手臂居然被唐方生生的撕裂,唐方用手挥舞着手中巨大的门板,霎时间不少人撞上唐方的门板,顿时间血肉横飞,尸首易处,唐方边哭边喊道:“不要靠近我,不要靠近我……求……求求你们了……” 可是这些僵尸们何曾听得进唐方的只言片语,整个人如同被**控制了一般,向着唐方的身前没命的挤着。有的被唐方削去了半个脑袋,露出半张狰狞的脸孔,有的被唐方打碎了肩膀,皮肉连着断掉的胳膊,艰难地在空中抓着,而靠近前面的,被后面的人拥簇着,倒在地上,后面的人,踩着他们的**,不断向前拥挤,然后又被后面人推到…… 唐方的眼中充满血丝,滚落的已经不知道是血是泪,手中疯狂的挥舞着门板,一步一步地向着自己的家门口靠近,终于,当这条巷口走到尽头的时候,卤面终于开阔起来。 唐方猛地丢下了门板,没命的向着自己的屋子跑去,狠狠地拴上门,整个人宛如虚脱了一般,用沾满鲜血的手蒙住了头,呜呜的哭了起来…… 一只手,踏在他唐方的肩膀上,唐方神经质般的一跃而起,透过几乎被鲜血凝住的眼睑,一身紫衣出现在自己的身前。 紫玲玎…… 唐方整个人似乎都已经说不出话来,喉间仿佛被塞住了一个塞子一般,只是用手死命地指着门外。 紫玲玎叹息道:“没想到真的会有这么一天……” 唐方猛地吐了一口痰,却发现居然是血红色的,里面居然还夹杂着一小块肉末,顿时间整个胃里一阵翻腾。沙哑地道:“这……这到底……怎了……” 天空的雪越下越大,不知道是否因为刚才的一幕,让唐方整个人都变得神经兮兮了,此时的雪花,似乎不再洁白,而是鲜红如血。 天降血雪。。。 貌似有个百度造畜吧,大家可以看看。 【503】我只想你活下去 唐方仰头望天,眼中噙满了泪水,门外的声音越逼越近,这门已经隐隐有了开阖的迹象,唐方用手一把抓住了紫玲玎的手,沉声道:“走!” 紫玲玎居然用另外一只手轻轻的抹掉了唐方的手,淡淡地道:“我们能去哪儿?” “哪都行,只要能逃出去。”唐方沉声道,“若是我们现在不走,怕是这一辈子也走不出了。”唐方想起了没了头颅的三娘,有想起了肠肚流满一地的李春,还有被践踏得不成人形的张茂,他知道,自己若是不和紫玲玎一起逃出去,怕是自己和紫玲玎的下场就是他们一样,甚至比他们更惨。 难道这个村子里的人,全部变成了这样,还是…… 林先生,还有那个卖酒的老头,还有村头的乞丐,他们人呢? 难道他们也和这些人一样,变成了没有思想,只有噬血**的僵尸! 唐方心中如刀子慢慢地割着,双手忍不住颤抖着,但是紫玲玎的脸上,没有惊慌,没有害怕,甚至连一点异样都没有,就如一潭深不见底的井水,没有一丝一毫的泛起的涟漪。 唐方哑声道:“小紫,此时不走,更待何时,难道你要就在等死吗?” 资料依然无动于衷,抬头望天,眼中闪着晶莹,喃喃地道:“难道,难道这次……这次我真的做错了?还是……我们根本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错,错了!不仅仅是错了,更是大错特错!”忽然一个声音从半空中如同炸雷般响起,顿时间原本大雪满天的天空中,硬生生地被拉开了一条缝隙,一个人缓缓地从半空中走了出来。 一声玄紫色的道袍,道袍上用金线绣着五行八卦图案,正是和唐方有过一面之缘的,乌月鹤。 乌月鹤的脸上笼着已层寒霜,似乎这漫天的冰雪,都不及此时他身体中透出的寒冷。 他缓缓地的从这天空中拉开的裂缝之中走了出来,在高空中望着地面看下一眼,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喃喃地道:“还是来迟了半分……来迟了半分……” 忽然乌月鹤的语调猛地拉高,高声向着地下呼喊道:“林不依,你给我出来……给我立刻滚出来……” 但是下面却无人应答,乌月鹤在高空中高喊,立刻引来了下面所有人的注意,所有人纷纷扬起了自己手臂,似乎也忘了去攻击唐方的家门,嘴里嗷呜直叫,看着乌月鹤,似乎想将他从半空中直接抓下来,乌月鹤看了一眼,顿时脸色变得气急败坏,狞声道:“林不依,你干的好事,快给我滚出来,滚出来!”声音如雷,在半空中久久回荡,更是激发了僵尸的怒意,发出鬼魅般的吼叫,和乌月鹤遥相呼应。 乌月鹤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心情,目光在村中直扫,终于锁定在唐方和紫玲玎的身上,见到紫玲玎也在此处,乌云鹤更是变得有些面目狰狞,冷冷地道:“紫玲玎,你当真要狠下心来与林不依为伍,判出我龙虎山不成?” 紫玲玎神色一暗,双目迎了上去,不卑不亢地道:“小紫自问对龙虎山别无二心,今日之所以如此,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苦衷!”乌月鹤一指唐方,大声吼道:“你所谓不得已的苦衷,就是这个早已死了的唐方吗?” 紫玲玎神色倔强,即便是面对着乌月鹤,依然倔强而立,嘴角死死抿住,不肯再说一个字。 “死了……我死了……我不是唐牛……我是唐方……唐方是谁?”唐方的脑海中宛如炸开了一般,这个立在天上宛如神仙般的人物,自己是有一丝印象的,但是奈何如何想,也想不到自己到底和他以前有何瓜葛。 乌月鹤大声道:“林不依,你给我出来,给我滚出来!” 依然无人回答,乌月鹤大声道:“林不依,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居然如此丧心病狂,居然用全村上下千口人的性命,为这小子续命!当日你在寂灭炉鼎中已经失误了,那小子当时就应该是一具死尸的!你为何这么做,为何这么做!”声音越发急怒,一贯老成持重的乌月鹤自从修道有成之后,便早已经心如止水,古井无波了,这次发怒,还是三十年来的第一次。 乌月鹤目光疾驰,似乎想寻出林不依的所在,但是根本没有林不依的身影,乌月鹤气的在半空中跺脚,大声道:“唐方,你知道么。你之所以能够现在还留在凡世之中,是因为紫玲玎和林不依两人,用了上千条人命在为你一直续命,这里,上千条的命,都是你欠下的血债!” 唐方的头颅整个如同炸开一般,用手死命的抓住紫玲玎的臂膀,哭着摇头道:“小紫,告诉我,告诉我到底是什么,这一切到底是什么,那个人是谁,他说的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对吗?” 紫玲玎若泥塑木雕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唐方用手死命摇动紫玲玎,但是紫玲玎仿佛已经丢魂落魄,只有一具躯壳还在唐方的手里。 “告诉我,告诉我真相,告诉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 紫玲玎神有天外的魂魄似乎这才回归了回来,用双眼盯着唐方这张已经扭曲变形的脸,忽然嘴角划过凄然的笑,挣脱了唐方的手臂,用手轻轻的揩拭唐方脸上的血渍,温柔地道:“你脸脏了。” “拿开你的手!”唐方猛地将紫玲玎的手打下,双目死死盯住紫玲玎,一字一句地道:“到底,这是怎么回事!” 紫玲玎深深看了唐方一眼,缓缓道:“我只想你活下去。” 唐方愣住了,手扬在半空,迟迟放不下来,隔了半晌,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道:“可是,可是……” “紫玲玎,你以一人之私,化上千人无辜精魂,以千人生气滋养一具皮囊,当真是罪大恶极,我龙虎山光明正大,讲究的是济弱扶强,除暴安民,千年来弟子无一不是遵循此训,不敢逾越半分,你却如此丧尽天良,与禽兽何异!” 紫玲玎不答,脸色却越来越是苍白,看去似乎连气也要喘不过来的时刻,忽地,她胸口一动,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唐方连忙上前,一把接住紫玲玎摇摇欲坠的身体,这才发现,紫玲玎周身已然全部湿透了。 嗷,嗷。嗷。。。 门外的僵尸发出的吼叫之声愈发急促,仿佛提醒着此二人此时的处境,门上面的积年灰尘瑟瑟而落,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被僵尸攻破,冲杀进来。 “林不依,你给我滚出来,你偷了我龙虎山的耆阇之印,造出这不人不鬼的地方,若不是今日我嗅得这僵尸气息,这才破开耆阇之印上的封印,可惜却迟了半步,你必须为今日所做,付出代价!”说完,乌月鹤双手掐决,用手在天空中一划,随手抬起的右手,在虚空中连点,顿时,一丝丝的裂缝,居然无声无息的在半空中出现,然后迅速的扩散开来。 【504】三帝现身 紧接着,天空中光芒一闪,无数身穿龙虎山道袍的龙虎山弟子,从这裂缝中出现,他们每个人都面色阴寒,紫玲玎无意的瞟了一眼,这些龙虎山弟子,多数与自己是旧识,只是此时,有人面无表情,仿佛与紫玲玎形同陌路,有人嘴角含笑,似乎幸灾乐祸,只有极少数人,眼中稍稍有些悲悯,但是也是一种怒其不争的惋惜。 数百人手持宝剑,顿时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在这村中的上空,而与此同时,所有的僵尸似乎也感应到了危险,隐隐有些害怕,但是嘴里面的呼喊声音去越来越大。 所有龙虎山的弟子,均将目光投向了他们的掌教乌月鹤。乌月鹤目光冰冷,单手一指,道:“结阵!” 顿时间,所有的龙虎山弟子挥舞手中的长剑,一连一,一字排开,乌月鹤站在第一个,双手挥舞,顿时所有人形成了一道宛如游龙般的剑阵,在空中踏足禹步,飞舞翱翔,乌月鹤手中浮尘向着半空中猛地一甩! 嘎嘎嘎,嘎嘎,仿佛镜子急速碎裂的声音,这蓦然的一刻,传遍了村子的每一个角落,一次同时,天空中片片雪花,居然化作了如刀一般锋利的利器,在狂风席卷之下,在空中迅速的扩散,然后飞速的下落,落在了这村中的每一个角落。 这些冰刃,协裹着狂风,以破灭世间一切的威势,眼看着就要落在了紫玲玎的身边,但是,就在这冰刃与地相接的一时间,平地的一道狂风猛地席卷而来,将所有的冰刃毫不留情地全部席卷到了风口之中,在这风口中忽然凝聚出来一个巨大的虚掌,然后飞快的凝实,化作了一只过着青色气息的巨灵神掌! 那神掌的无名指上,带着一个小戒指,闪着清冷的光芒,巨大的手掌,向着这天空中猛地抓了下去,顿时间,所有的龙虎山弟子全部感觉到了一股割面而来的压迫感,一些低阶的弟子已经立足不稳,向着周围倒去,顿时,引起了连锁反应,这龙虎山弟子摆出的大阵,被这巨灵神掌一抓之下,七零八落,弟子们在空中显得十分张皇,巨大的压力,让他们的胸口如同被一个大锤打中,难以呼吸。 乌月鹤手中拂尘一抖,那巨灵神掌顿时烟消云散。 “五帝大魔功!”乌月鹤大声道,“林不依,滚出来!” 在村头的那颗大树之下,一个老者面黄肌瘦,形如乞丐,他的头发,更是散乱不堪,昏暗的目光,盯着半空中的乌月鹤,伸出舌头,添了一下嘴唇。 在他的右手无名指上,带着和刚才那个幻出的巨灵神掌一模一样的指环。 这个老乞丐的现身,自然是逃不过这乌月鹤的眼睛,双目死死的锁定这老乞丐,瞳孔骤然收缩,疾呼道:“缙云道,云梦道士。” 老乞丐的舌头猛地一卷,他舌头很长,鲜红如血,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紧接着,一间小屋之中,猛地一声巨吼,一个巨大的铜缸破屋而出,缓缓地伸向半空之中,这通缸的上面,刻着无数的古老咒语,一丝一丝,散发着亘古的气息,慢慢的以他为中心,缓缓地散开,一个黑色的老头,立在铜缸之上,目光平静的看着天空。 他一身从头到脚全不着黑,中指的部位,带着一个黑色的指环,他座下的铜缸之中,隐隐飘出奇异的香气,仿佛藏着一坛一醉千年的美酒。 见到此人,乌月鹤更是惊讶不已,脱口而出道:“水金斗!居然是你!你居然也被林不依……” 话音未落,在东南之巅,忽然一声长笑传来,一个老者缓缓出现,只见他五色云霞衣,头顶旒文冠,手执玉简,珠履而坐,在他的食指上,一个指环,发出昏黄的光芒。 乌月鹤见到此人,顿时浑身都颤抖起来,面色变得比任何时候都难看,几乎不可置信的道:“天一道,易寒真人。” 缙云道,云梦道士,散修水金斗,天一道,易寒真人,这些人的名气虽然在道门中不甚响亮,很多年轻的弟子,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过,但是这三人,对于乌月鹤来说,确是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特别是那个天一道的易寒真人,那可是前清的人物,关山不问世事已经一甲子有余,早在三十年前,便传出有白日飞升的可能,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当乌月鹤看清楚三人手中的指环的时候,一切都明白了。 五帝大魔功! 青色的指环,代表五帝中的青帝太魔。 黑色的指环,代表五帝中黑水大魔。 黄色的指环,代表着黄帝中主之君。 五帝以现其三。 林不依居然有这等本事,居然能降伏这等接近于神话中的人物,然后夺其舍,控其神,供其驱策! 三帝一现,顿时与生俱来的磅礴亘古气息从身体中涌起,扫过了整个村落,单单是这份修行带来的气势,已经极为骇人。 林不依的五帝大魔功修为到底到了何等境地了,这神秘的赤天大魔,和白帝大魔,又是何等骇人听闻的人物! 以最粗浅的道法入道,成就千古难觅的神通,这林不依虽然资质曾被人嘲笑为愚不可及,难有寸进的,但是就是这么一个人,几乎以逆天改命的本事,炼就了这五帝大魔功! 乌月鹤,当时和林不依同殿为徒,若是没有天之骄子的气势,这龙虎山掌教的位置也轮不到他来做,曾经,很很久以前,在他眼中的林不依,曾就就是一个垃圾,一个无能之辈,但是现在,这个自己曾经最为看不上眼的师弟,却成就了古往今来,龙虎山中无人能够成就的本事! 乌月鹤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中五味杂陈,或嫉妒,或悔恨,甚至是惧怕,但是,作为龙虎山掌教,面对林不依这个叛逆,面对这个视千人之性命如蝼蚁的杀人狂魔。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视为珍宝的龙虎山的镇派神物,耆阇之印不见了! 林不依和紫玲玎离开之后,那耆阇之印,就不见了,这些日子,他几乎疯狂的全天下找寻林不依的下落,但是这三人,仿佛就从这个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地无影无踪,他几乎气急败坏,日夜诅咒林不依不得好死,因为这耆阇之印,关系到龙虎山的一个惊天绝密,只有这耆阇之印,才能打开那个地方,找寻龙虎山那段逝去的曾经,从而按图索骥,找寻当年云道子先祖留在耆阇之地中的那个绝世奥义!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犹豫,是否要去一趟,但是都硬生生的忍住了,他知道,依着自己的修为,就算是到了耆阇之地,怕是也会徒劳无功,所以他一直再忍,忍着自己有天能够窥到天地之机,窥到那生死边缘的一线虚空,可是现在,他等不及了,因为,自己已经落下了这个曾经被师兄弟们嘲笑为废人,傻瓜,呆子的师弟太多太多了…… 【505】血战荒村 那个鸠衣乞丐伸出了他的舌头极长,伸出后仿佛妖孽一般,让人触目惊心。乌月鹤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渐渐地平复当下的心情大声喝道:“林不依,今日便是你我新仇旧恨一并了解之日!” 说完,手中浮尘一划,手中掐决,顿时一道白光在他的手中出现,就在这个时候,身边幻出九个光点,这九个光点一次连接起来,在空中宛如九颗星星般闪耀,乌月鹤目光一闪,顿时,那九个光点开始不停的闪烁,向着三人中的鸠衣乞丐猛地冲击过去,鸠衣乞丐嘴里一声闷哼,手中变动,那指上的青色指环顿时清光大盛,仿佛从中出现一个巨大的身影,双手向前猛地退去,霎时间在这鸠衣乞丐的身前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防幕,对着乌月鹤临空砸下的九个光点一一对去,只见的如同流星落地一般,发出巨大无比的声响,在旁的所有弟子们脸色纷纷大变,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攻击。 九个光点毫无花俏的打在了那鸠衣乞丐用手中木灵戒指幻出的神像之上,那神像身子立刻晃动起来,但是却没有后退半步。 这个时候,红脸的酒徒老叟哈哈大笑,道:“乌月鹤小儿,就让你瞧瞧本尊的厉害!”说完,身下的那个巨大铜缸猛地一抖,顿时那铜缸之中,升起一道道水柱,在天空的映衬之下,泛出赤橙黄绿青蓝紫七彩之色,七彩光柱,密密麻麻,数之不尽,但是所有的方向都是面对着那乌月鹤的所在。乌月鹤双目紧闭,手中连掐道决,浮尘猛地一扫,对着那密密麻麻的光柱扫去,酒徒老者哈哈大笑,道:“小儿太笨,岂能如此对我!” 说完说中的黑色戒指迎空举天,一道巨大的黑色光芒冲天而起,与那七彩之色瞬间融合,乌月鹤手中浮尘一扇,顿时心中感觉不妙,那浮尘与光柱结合的一霎那,瞬时间如同着火一般,化作一道道的黑烟,乌月鹤心中大讶,道:“水火相融之术。” 一根根的浮尘丝霎时间被烧的精光,乌月鹤连忙手中幻出一个玉色如意,迎风一抖,化做一株神树在手,手中摇动,顿时间花雨纷飞,看得眼花缭乱,那些花雨自天而将,正好与那老者化出的黑色光幕相互抵销。 那酒叟点头道:“龙虎山能拿出来的宝贝,这算是其一。” 乌月鹤脸色沉凝,刚一交战,自己就已经落了下风,这青帝,黑帝两人,果然是高手中的高手,何况在旁的黄帝,负手仰天,目光平静,似乎根本还没有出手的意思,此战定然是凶险无比,需速战速决之! 一念至此,乌月鹤仰天打出一枚雷劈枣木,嚼舌喷血向天,大喝道:“木!”只见无数青苗,喷出一口舌尖血,青苗瞬间生长,一连五口舌尖血,在霎时之间,这平地青藤漫卷,想无数枝蔓一般卷向那酒徒老叟,酒徒老叟双目收缩成针,大叫一声,“妙极!” 乌月鹤朗声道:“一口生,二口长,三口成型,四口结果,五口熟。”话音刚落,常春藤若无数条青蛇一般,越铺越大,如条条青蛇一般从中而下。酒徒老叟哼了一声,往坐下的铜缸伸手就是猛地一拍,霎时间,顿时铜缸之中山呼海啸的声音传来,从中升起九九八十一道倒流向天的大瀑布,如万马奔腾,如汪洋倒灌,直上云霄! 那瀑布宛如湖中飞扬的仙光,卷天而上,巨大的冲击力,形成了可怕的杀伤,对着一道道的青色藤蔓就是猛地冲击而去,这片骇人的景象,让在场的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青色的藤蔓与那九九八十道瀑布相互抵挡,不分高下,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那个鸠衣乞丐朗声道:“我来助你!”说话间,手中青芒流转,光幕冲向了水幕之中,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那巨大的瀑布形成的旋窝之中,居然隐隐出现了一道人像! 正是刚才那鸠衣老者幻出的神像! 神像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眼神中射出万道如刀般的精芒!那些精芒扫处,所有的藤蔓便根根断裂!失去了藤蔓阻碍的逆天瀑布,宛如一把开天辟地的神刀一般,毫无征兆,以几乎席卷天下的姿势向着乌月鹤冲杀而去,这到水幕,便如九天下降的银河,若是被这银河席卷而去,在半空中的龙虎山弟子,甚至包括乌月鹤在内,就会如同风云中的小舟,冲刷地七零八落!乌云鹤不愧是龙虎山掌教,临危不乱,右手不停掐决念咒,圣尊天火旨离连连点过,诀掐完毕后,左手剑指凌空书一敕字:定! 双手一合,敕字打出,顿时,那举天冲上的水幕,居然不可思议的被乌月鹤定住了,如同在半空中化成了一道冰幕! 乌月鹤单手轻轻一扬,手中的玉色如意对着已经近至眼前的冰幕一点。 当当当当!一连串的声音响起,这到冰幕瞬间片片碎裂,掉落在地上,连同那鸠衣老者幻出的巨大神像一起,化作蒸汽消失得无垠无踪。 青帝与黑帝相互对望一眼,点了点头,龙虎山的掌教,果然是有两把刷子。 乌月鹤找准这个空档,喘息一口,忽然嘴里一声清啸,沉声道:“龙虎山弟子听令!” 诸位弟子早已准备好了,听到掌教有令,好整以暇齐声喝道:“谨遵掌教之命!” 乌月鹤朗声唱道:“一天蓬、二天芮、三天冲、四天辅、五天禽、六天心、七天柱、八天任、九天英。奇门起例!”说话间,数百名弟子中,九名弟子依次出现,脚踏九星禹步,围住乌月鹤,以乌月鹤为中心,结成阵势。 顿时间,紫玲玎神色大变,不由得脱口而出道:“风云九遁!掌教看来是要用风云九遁之力,破了林不依的五帝大魔功了!” 唐方也是神情紧张的看着天空,这天空中出现的人物就如同神话中的神仙一般,而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也让他感到了匪夷所思,仿佛落入了另外的一个世界,只是这个世界,他不但心中不觉陌生,而且隐隐有些兴奋。 风云九遁,唐方自己自然是不明白,但是自小在龙虎山中长大的紫玲玎如何不明白,这可是乌月鹤的压箱底的道法,也是龙虎山中,冠绝道门的奇门遁甲之法! 九人依阵而立,天空中的法力如同渊海拍石,汹涌而来。就是连唐方这等人也能感到一股极为恐怖的波动,切面而来。 乌月鹤定气凝神,墨色的眸子中看不到一丝血丝,深邃的宛如星空宇宙,手中的玉色如意,以自己为轴,缓缓地转动,九名弟子以他为核心的,形成巨大阵法。乌月鹤轻轻吐息,九人齐齐大喝,张开嘴,九道白色的光芒奔出,被乌月鹤深深吸住,然后猛地一口喷出,宛如巨浪一般,冲向了地面的鸠衣老者。 三人之中,以他实力最弱,必先除之而后快! 此时看到这一幕的紫玲玎,顿时脸色大变,急促地道:“这是在用九名弟子的生气做赌注,化出这一击,若是一击不成,这九名弟子便终身废了!想不到乌月鹤居然如此慢待我龙虎山的弟子!”情急之下,紫玲玎居然直呼乌月鹤的名讳,显然心中对乌月鹤的尊敬之情,早已经荡然无存。 乌月鹤喷出的那道气体,忽然消失在这茫茫的雪雨之中,唐方眯眼,却奇怪的看见一道螺旋状变化的曲线,正冲向那鸠衣老者,因为同村的缘故,特别是那卖酒的老头,与唐方的交情不浅,所以唐方在潜意识里面还是希望卖酒的老头和算命的老头能赢的,不由得脱口而出,道:“在你前方三尺之处!” 鸠衣老头在这千钧一发的时间,居然还有时间扭头过来对唐方含笑示意,然后转身,突然抬起了头,一切情绪都消失了,露出无尽冰冷的气息,快如闪电一样后退三步,一个巨大的神像从无形中出现,只听见他的身体噗噗噗的连声爆响,显然是为刚才的鸠衣老头挡去乌月鹤的进攻! 神像消失,而这鸠衣老头的神情也微微有些萎靡。 乌月鹤狠狠地瞪了一眼唐方,冷冷道:“要你多嘴!”要知道,刚才这乌月鹤用的便是风云九遁中的风遁,风遁依托天地之间无形的风,有风从无形中显现出来,随之又从有形到无形。令人捉摸不透,若是刚才这唐方不多言,鸠衣老者根本无法判断风遁的来路,这一击,乌月鹤势在必得! 唐方吞了吞舌头,不敢争辩,紫玲玎忽然道:“你看得见?” “嗯”唐方点点头。 紫玲玎嘴角一动,却不再说话,双目又紧紧地盯在战场之上,刚才唐方不经意的脱口指点,已经让紫玲玎大感意外,要知道,风云九遁无影无踪,即便是自己,除非风遁近身,根本无法看见,更加别说提前判断这风遁的轨迹! 若是这风遁谁人都能轻而易举的破去,还有何妙处!但是唐方却…… 那九名弟子神色萎靡至极,显然受了极重的内伤,乌月鹤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接着道:‘再来人。’ 十八名弟子再次踏出,乌月鹤大声道:“一白入中身在六,二黑入中身在七。三碧入中身在八,四绿入中身在九。五黄入中身在一,依次顺推,奇门演局!” 十八名弟子依言布阵,乌月鹤手中的如意点点发亮,在空中不断点着阵眼,十八人按照乌月鹤的指挥,在空中不停变换脚步,脚步变化下,在半空中留下一道道轨迹唐方抬眼看去,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他在空中,在居然不能看见,这十八名弟子留下的轨迹,渐渐的,渐渐的,形成了一只硕大无比的老虎。 乌月鹤抬手,手中一道神符打出,在空中如同一个炸雷般响起,宛如一道虎啸。 虎遁! 乌月鹤用出了风云九遁之中的虎遁,紫玲玎在旁双目紧紧的盯着空中,急速地道:“这虎遁是奇门遁甲中凶符神之一,猛虎神勇,障碍阳力,虎之遁去、归隐,使明障更具杀机。虎在变动中,由明转暗使人更难防范。此番有难!” 鸠衣老者沉沉的闭上了眼睛,喃喃地道:“老夫累了,累了……”身形慢慢消失,整个人就这样变得无隐无踪。 “轮到我了!”在一边举首望天,从未出手的白发老头忽然清冷地道,身子向前移动,霎时间便到了那鸠衣老者的面前,弥补了鸠衣老者留下的空缺,仰天望向乌月鹤,空中一头巨大的老虎张牙舞爪,嘶吼震天。 “三老且歇息,这玩意,我对付得了。”那个酒糟鼻子的老头狂叫一声,手中的黑色戒指幻出光芒,身下的铜缸中翻云覆雨,无穷无尽的水从这铜缸中虹吸而上,酒糟鼻子老头伸手一抓,居然抓住了这正在不断上升的水幕,那水幕被老头手中的黑色戒指的光芒死死锁在他的手里,形成了一把黑色的大刀。 大刀在手,这老头也不说话,身体一动,人如鬼魅,冲天而起,一刀朝着天空中十八人形成的巨大虎形大阵斩杀而至。 这突然一刀,黑光闪耀,刀光闪耀之间,唐方看在眼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透过这漆黑如墨的黑气,他诡异的看到这光中居然漂浮着无数具老幼残尸,密密麻麻,宛如一道血海深潭,浮游在这刀光中! 这把黑色的刀,发出了阵阵的死气,萦绕在天空中,森森的寒意,让人宛如降临地狱。 这把刀,正是当年水金斗强自擒来万千生命,炼成的恶魔之刀。 水金斗,便是当年恶名冠绝道门的十恶不赦之辈,甚至比起塔教的妖人来说,更为凶残。 他座下的那个铜缸,便是恶名昭著的混元金斗,一魂,便是凝成一滴水,万千恶灵,才形成刚才这滔天巨浪,可见此人手中血债之多。 传说,只要只要他炼化十万恶灵,便可以以极恶入道,修成正果,而当他杀人盈野之时,却奇迹般的消失了…… 水金斗大喝一声,手中黑刀飞舞,这一刀的精神,气势,都聚焦到了巅峰,弯刀颤动之间,发出了惨烈的恶鸣。宛如千万恶灵齐齐吼叫,充满了凶狠,暴戾,猛烈,残忍的气息。 仿佛这一刀暴烈之下,天地万物都可以被撕裂成粉碎。 紫玲玎自出道至今,大小无数战斗,成就了他正一道四大年轻高手之一的美名,但是这等高手对决,这等凶残到极点的气势,她平生也是第一次看见! 水金斗脚下缩地成寸,似乎有某种奇特的秘法催动着,眨眼便与那饿虎相对,对着虎头一劈而下! 吼! 饿虎发出了一声巨吼,音波震动四面,居然将水金斗身上的衣物全部化为灰烬,甚至连他的身子,也不由的一弓,上下起伏,每个节骨眼都发出颤抖的声音,如同闷雷一般,凶悍杀戮之气顿时消除了大半,就在此时,乌月鹤的手中一点! 那头巨虎蓄势,向着水金斗猛冲过去,而此时,水金斗手中的黑剑也毫不留情的一剑劈去,剑光一闪顿时如匹练一般,闪电撕裂虚空。 光芒霎时间对准了那巨虎的额头,巨虎的眼神收缩,形成一道缝隙,不避反攻,居然硬生生的抵挡住了这惊天一剑! 轰!巨响震天动地!两人一击,如最强之矛,迎上最强之盾,难分高下。 后尾一扫,无声无息地向着水金斗扫过来,水金斗冷哼一声,整个人如同水一般扭曲,避开这一击,手中黑剑再挑,以一个几乎死角的弧度,直刺那巨虎的下颚。 白虎狂吼,巨大的爪子膨胀,根根指甲如蛇,猛地一把抓住那水金斗。 惊天动地的气波以这一人一兽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飞速的扩散开,似乎连四周的风雪,都为之一颤。 刀光至。爪光到! 几乎是同时! 那黑剑终于刺了进去,巨虎猛地狂叫一声,四分五裂,十八个人向着不同的方向飞弹而去。 与此同时,水金斗也是被一抓而中。身子直接跌倒了地面。 砖瓦纷飞。 水金斗仰天长笑道:“龙虎山风云九遁,果然痛快。” 然后整个人居然便如同水一般,渐渐的融去…… 龙虎山剩下的弟子,紫玲玎,唐方,都被刚才这惊天动地的一幕吓到了,面色苍白,甚至气息都难以为继。 场面上,乌月鹤临空站立,道袍在风雪中猎猎作响,身后弟子林立,一览无余。 场下,三人中却只剩下了那个一直从未出手的白发老叟。 他依然举头望天,目光平静,仿佛场面上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忽然回头,对着唐方皱眉问道:“现在几点了。” 这老者奇峰突起的发问,让唐方一愣,摇了摇头。 白发老叟皱了皱眉,道:“算了,反正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了。” 【506】龙遁! 白发老叟怔怔地望着天空,忽然间只听见天空一声巨响,乌月鹤已经在半空中大声喊道:“龙虎山所有弟子听令,今日一战,便是为剪除叛逆,不成功,便成仁!” 龙虎山弟子所有人都狂声喝道,斗气飞舞,“不成功,便成仁!” “所有弟子,听我号令,结龙遁,与我迎敌!” 霎时间,天空之中的所有弟子纷纷拔出手中的佩剑,举剑向天,霎时间风云突变,居然原本飘雪的天空,晴空万里,而这些弟子手中的长剑在天空之中,闪烁着寒光,所有的寒光,便是对应着一个龙虎山弟子,若是有心人细细数去的话,这些光芒,正好是一百零七道。 而乌月鹤则是猛地把手中的玉如意飞向天空,顿时间,玉如意变做了了一道七彩彩虹,所有弟子纷纷跳上彩虹之上,以彩虹为身子,手中的宝剑点缀着彩虹之光,越发璀璨夺目。 “龙遁升腾,纯阴之气转为存阳之气,地龙复出,天龙显形,龙魂神聚散组合……”紫玲玎面色有些惨白,看着这一百单七道剑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风云九遁中的龙遁!” 乌月鹤不再言语,纵身向上,跳上了这到彩虹的最高处,双手一拍,顿时,奇异的景象出现了,这道万丈长虹居然开始缓缓地蠕动起来,而这些弟子手中的一百单七把长剑,居然变成了片片龙鳞! 一条横居半天的巨大青龙缓缓成型,向着地面嘶吼着,挑衅似的看着地面的那个白发老叟,白发老叟原本老神在在的神情忽然变了,双目中一道寒光闪过,冷冷道:“风云九遁中的龙遁,以一百单七名弟子的生气,按着生死演变的天机,幻出逆天神物……不过幻出来的,始终是幻出来的,如何成得了真龙!” 白发老叟一声清啸,厉声道:“看我如何揭你的这条伪龙之麟!” 白发老者顿时间,似乎清醒过来,白色的道袍在猎猎风中不断鼓荡,伸出一指,遥遥指向天空,原本睁开的眼睛又缓缓地闭上,站在原地,如封似闭,但是那遥遥举起的单指,却宛如能够刺破天际的巨大灵力。 当然,这种灵压,只有在旁观战的紫玲玎才能感觉到。 巨龙仰天龙吟,声音浩荡,如雷霆般在空中炸响,向着四面八方散步开来,巨龙腾身,便化作无限的七彩涟漪,向着四面八方层层滚散开来,那数百道剑芒形成的粼粼波光,似乎从每一个弟子的身上,都传来了龙虎山至刚至纯的浩瀚道念,百余人一起做法,威势可想而知,就算是算得上顶尖高手的紫玲玎,也是在这巨大的威势之下,面色有些发青,呼吸急促,不得不运起道法抵挡。 而这在地面上的无数僵尸,早已经吓得‘目瞪口呆’,停下了所有动作,如木雕一般,静止不动。 这所有人中,只有那老者,静静地站着,宛如一颗耸入云空巨松,宛如一道坚不可摧城墙,压千万斤重力在身,却举重若轻。 很快,这巨龙低下了头颅,两颗磨盘大小的龙眼,闪射害人的光芒,盯着盯着地下的白发老叟,站在龙头的乌月鹤嘴里轻轻一哼,顿时那巨龙身形一甩,张开可以吞吞噬天地道血盆大口,向着地面上的白发老叟张口便去。 老叟上前一步,便到了那巨龙的身前,早已伸出的单指,毫不客气地对着那龙头的正中之间点去,那巨龙一声咆哮,张口一喷,便是一道白息从口中喷出,那白雾顿时罩住了白发老叟的四面,白发老叟神色如常,嘴角露出冷笑,紧紧闭住双目,便是靠着灵觉,向着一个方向猛地扑了过去。 手中的剑指宛如一把无坚不摧的钢刀,只听见在白雾之中发出噼噼叭叭一连串的爆炸之声,那老者居然整个人从龙口直接穿了进去,那巨龙在空中不断的翻腾飞舞,嘴里发出宛如雷鸣般的嘶吼,七色的光芒不断变换,站在龙头之上的乌月鹤脸色连连变化,嘴角居然隐隐有了血渍,乌月鹤狂喝道:“诸位弟子听令,**青龙,乾坤白虎,无中生有,头呼尾应,诸位弟子稳住阵脚,待我炼化此人!” 乌月鹤手中一番,居然翻出了一个黑色的炉鼎,紫玲玎但见此物,顿时神色大变,道:“寂灭炉鼎!乌月鹤居然就将从未带出龙虎山半步的寂灭炉鼎带了下山!” 乌月鹤说完,将炉鼎往龙口处猛地一扔,顿时间,龙身上幻出宛如千道烈焰般的光芒,天地之间,气温陡增,所有僵尸都是凝望上天,嘴里发出了嘶吼之声,声音中带着的是无尽的恐惧! 龙虎山镇山至宝一出,这些僵尸们如何不怕,如何不惧! 巨龙在空中不断的辗转腾挪,仿佛在做着极为痛苦的挣扎,面色狰狞恐怖,宛如癫狂一般,忽然间,那巨龙猛地一吐,一道烈焰从口中喷出,直接降落在地上,顿时间数十个僵尸身上火起,霎那间,便化作一阵白雾,凭空消失! “不要!” “不要!” 几乎同时,紫玲玎和唐方同时发出呼喊,而紫玲玎所谓的不要。则是针对的是,已经不顾一切冲出屋外的唐方。 唐方一个翻身,边飞过了门框(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如何做到的)猛地就地一滚,死死的抱住了一个不到七岁的小孩,这个小孩,正是唐方的同窗好友。 巨龙又是张嘴,一道比刚才更为猛烈的火焰从口中喷出,眨眼便要落在地上,唐方深陷僵尸群中,几乎无路可退,只得死死抱住手中的小孩,闭目等死!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龙吟传来! 只见一条巨大的青龙凭空出现,用龙尾死命一卷,将唐方猛地卷上半空,身躯急速蜷曲,龙身死死卷住了唐方。而于此同时,那火焰正中龙身,青龙惨叫一声,龙尾一扫,将唐方打向地面,唐方身子重重着地,手中的孩子,也被甩到了不知道哪里。 站在龙头上的乌月鹤脸色顿时大变,喃喃地道:“青龙真身,青龙真身,原来紫玲玎真的是青仙子之后!” 轰!一声巨响传来,这龙身猛地开始爆炸,砰砰砰砰砰砰!一连串的声响急促传来,乌月鹤身子立刻颤抖起来,整个人喷出一口鲜血,身子如同被一股大力推动一般,如同流星一样,向后被远远的抛开。 所有弟子也被纷纷抛开,那条巨龙霎时间土崩瓦解,只有一个白发老叟立在半空之中,单手竖着剑指,上面沾满了血渍。 白发老叟嘴角露出一丝阴冷的笑容,缓缓地道:“我说过,伪龙始终是伪龙,如何比的真龙!” 咳!说到这里,白发老叟身躯急促晃动,直接从半空中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坠落。 龙遁,虽然破了,但是这破去的代价,同样不小。 乌月鹤狞声道:“我龙虎山风云九遁,歧视你说破就破!”说完,手中的寂灭炉鼎瞬间放大,如同泰山一般向着那白发老叟直接压了下去。 白发老叟眼皮子都没有抬眼睁睁看着这寂灭炉鼎照着身下打来,就在打下来的瞬间,白发老叟居然奇迹般的消失了。 乌月鹤似乎也顾不上在找寻这白发老叟的踪迹,狂声道:“所有弟子听命,给我重组龙遁,我今日要将紫玲玎这个贼逆生擒上龙虎山!” 弟子们挣扎起来,跳上乌月鹤用玉如意重新幻出的彩虹桥上,一条巨龙重新出现。 两条巨龙在空中迎空而对,同时发出惊天巨吼! 【507】天劫!! 就在两龙正待短兵相接的时候,忽然,半空中凭空出现了一个手掌大小的物件,细细看去,却是一个微缩的模型小镇的模样,而这个小镇的模样布局,和唐方现在所处的村庄一模一样,只是微缩了千万倍。 仿佛半空中出现了一道无形之手,将这个小村庄倒转下来。 顿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只是在一瞬之间,天地倒转,唐方原本所在的地,如今居然变成了天。 而龙虎山所在的天,如今居然变成了地! 顿时间,龙虎山幻出来的巨龙瞬间瓦解,只听见扑通扑通的声音响起,所以弟子全部摔倒在地下,只有乌月鹤一人,还能勉强踏足地面,但是神情也够狼狈。 天空中缓缓传来声音:“我之地,岂容尔等逞凶!” 乌月鹤手持玉如意,抬头望天,道:“林不依,你终于来了!” 天空中的缝隙中,一足踏入,白衣飘飘的男子,绝世独立,他皱了皱眉头,道:“小紫,回来吧。” 紫玲玎幻出的青龙一声龙吟,在空中盘旋三圈,幻成本来面目,出现在眼睛睁得宛如鸡蛋大小的唐方旁边。 “你……你……你……”唐方一连说出三个‘你’字后,张口结舌,目瞪口呆。 任他怎么想,也想不到,刚才那条救了自己一命的青龙,居然睡在自己身边数年的妻子。 这,这一切,到底是什么狗屁一回事! 紫玲玎上前,不言不语,只是用手轻轻的握住了唐方的手,唐方顿时间,只觉得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是啊,不管是人,是妖,是鬼,还是别的什么,这些年,紫玲玎对自己如何,自己心中清楚得很,刚才若不是她主动现身,自己只怕已经成了那巨龙的口下之魂了,只要紫玲玎对自己的心是真的,其他的,还有那么重要吗? “林不依,你三番两次背叛我龙虎山,原本我本着你我同殿为徒的情份上,对你一次次的忍让,你居然变本加厉,偷取了我派的耆阇之印,实在是罪不可赦,今日你若交出耆阇之印,然后束手就擒,在列祖列宗面前听够发落,我便饶你,不然……” “不然如何?”林不依嘴角轻蔑一笑,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道,“不然如何,风云九遁之中,我已破其三,而神鬼二遁天地之机,以你的天资绝不可能悟出,你觉得凭着你现在的本事,能够让我束手就擒吗?” 乌月鹤冷冷道:“我承认,是我眼拙,没有看出来,我们这一辈中,你居然是天资最好的一个,也没有看出来,我们这一辈中,你居然是最无情无义的一个!” 林不依摇了摇头道:“天资二字,言过其实,人受身体所限,即便是天分超绝的人物,也只能高出常人一分两分,不可能再有太多,我有今日的修为,靠的本就不是天分。” “那是什么!” “天道!”林不依淡淡地道,“天地轮回,天纲有常,百世之因,证今世之果,因果循环,屡试不爽。乌月鹤,亏你还是龙虎山的掌教,难道这点都看不透吗?” 乌月鹤点头道:“;林不依,我承认,我道法天资,俱逊你半分,但是我有龙虎正气在胸,邪不胜正,善恶又报,你猖狂不了几时的,快将耆阇之印,还我!” 林不依摇了摇头道:“耆阇之印,并非我偷来的,而是吾师赠我。”、 “笑话,你早已经被逐出了龙虎山,石师叔又岂能将此物赠你,定是你巧取豪夺,骗了师叔。” “吾师洞彻天机,我如何能骗得了他,他既然赠我,必然是有原因的,难不成以你的天资,也想去耆阇之地分上一杯羹?” 乌月鹤一时语塞,道:“林不依,休要花言巧语,我今日不管耆阇之印是不是你偷的,但是此物本就是龙虎山的东西,我作为龙虎山掌教,本就是应我所有,你今日交不交出来!” “交给你,便是明珠投暗,可惜,可惜。” “很好,很好!”乌月鹤不怒反笑,道,“今日不交,我便杀了他!”说完,手猛地一指唐方。 林不依眼中一丝寒芒闪过,淡淡地道:“你试试。” 乌月鹤反手将寂灭炉鼎拿在手中,道:“林不依,你知道我今日为何待此物下山吗。” 林不依不言,乌月鹤续道:“当我知道耆阇之印落在你手中的时候,我便猜到,你便是要用此物为唐方续命,唐方身体中的赢勾血脉已经被抽去,原本应该是一具精血全无的皮囊。你为你紫玲玎,不惜用千人的生气,为唐方续命,但是,这唐方该死不死,便是逆了天道,只是你只手遮天,用耆阇之印,造出这虚无的天地,蒙骗了上天,所以唐方才能在此活蹦乱跳,我说的有错吗。” 林不依抬了抬眼皮,乌月鹤续道:“但是,一旦唐方出了这天地,便会被天地之知,所以,他只能永世困在此处,直到你想出破解的办法。” 唐方怔怔的看着紫玲玎,喃喃道:“这,这一切都是真的吗,原来,原来我早就死了……” 紫玲玎低头不言,只是单手将唐方的手握得更紧,乌月鹤大声道:“林不依,你交不交!” 林不依依然不言,乌月鹤嘴角狞笑道:“既然如此,就休要怪我了!”说完,乌月鹤猛地将这寂灭炉鼎扔上半空之中,顿时间,寂灭炉鼎见风便变得巨大无比,向着这天空飞驰而去,紫玲玎神情大变,脱口道:“他,他要打开这天地!” 可是紫玲玎明白得一击太迟了,那寂灭炉鼎如流星般飞向天空,只听见空中一声巨响,一道刺目的阳光射了进来。 林不依仰头看天,立在半空之中,没有半分阻止的意思,顿时间,这天地如同大幕拉开,温和的阳光洒向了大地,那些僵尸见到阳光,顿时间宛如烈火焚烧,在空中中痛苦地翻滚嚎叫,紫玲玎更是急的一把将唐方拥在怀里,身子不停地颤抖,几乎带着哭腔对林不依道:“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救救他……他不能死……不能死……” 忽然之间,晴空万里的天空中吗,狂风烈烈,雷声大震天幕中风云滚滚,巨大的漩涡急速出现,急速成形,压在唐方的上方。只见那云层漩涡之中,电芒疯狂窜动,雷声隆隆,更有怪异绝伦的“噝噝“怪啸之音,如狰狞大口,正欲择人而噬。 紫玲玎面无人色,死死抱住唐方,泪水横流,几乎跪倒在地上,哭声道:“不要,不要……” 便在此刻,但见天际轰然雷鸣,从那旋转不休,深深不可见底的漩涡深处,一道粗大电芒自天穹轰然击下,势不可当,直欲贯穿天地一般,轰然击下,炽烈无比,光柱周边嗤嗤之声不绝于耳,天地巨威,已经让唐方和紫玲玎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乌月鹤大声道:“天地法则,无人可悖,逆天之人,天必收之!” 因为乌月鹤破开了这天地,引来了天劫降世! 眼看者,在这天劫之下,唐方便要被天劫击得粉身碎骨,所有人,包括龙虎山的弟子们,都不忍再看…… 只有林不依,依然望着天空,双足踏空,心中却不知道再想着什么…… 【508】我就是劫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直似乎被吓傻的唐方,猛地站了起来,一把推开了紫玲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紫玲玎猛地上去,再次一把抱住了紫玲玎。 唐方惨声道:“小紫,你没看到,天都要收了我,你跟着我难道一起死吗?” 小紫紧紧的抱着唐方,双目中泪水横流,喃喃道:“我不会离开你……无论生死……” 唐方摇了摇头道:“两个都死,总比活上一个的好……” 唐方声嘶力竭地喊道:“走啊,走啊……给我好好的活下去。” “不!!!”紫玲玎歇斯底里的大声道,再也顾不得任何礼仪,用手死死的一把将唐方抱住,此时的她,不再是龙虎山上那个高不可攀的仙子,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只属于唐方的女人,一个愿意和唐方一起同生共死的女人! 可是唐方不愿! 唐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居然猛地一脚将紫玲玎踢开,狂喝道:“给我滚!!” 紫玲玎的身躯宛如断线的风筝一般,直直地坠落而下,看到这里,即便是龙虎山的弟子,都不禁被这两人生死与共的感情所感动,动了恻隐之心,不少年轻弟子,原本就是紫玲玎的崇拜者,此时更是忍不住别过脸去,脸上隐隐有着泪痕。 唐方猛地抬头,望向天空,厉声道:“贼老天,你不是要收了我吗?来啊,来啊,冲着我来啊,十八年后,老子依然还是好汉一条。” “轰隆“,一声惊雷,赫然在天幕之中炸响。光柱转眼即至,还未及身,唐方已面容惨白,在巨响和狂风之中张口大呼,却任何声音也没有传出来,一切尽数被淹没在那天地巨威之中。只见他在天地神威笼罩之下,还未等天劫降临,这巨大的威势已经将唐方逼的七窍流血,面上凄厉绝望,但是忍然忍不住回首看了一眼,身形正在急促下坠的紫玲玎一眼。 脸上忽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小紫,好好的,好好的活下去……”唐方心中喃喃自语……蓦然举头望天,在巨大的风声之下,唐方衣衫尽碎,露出了胸口那栩栩如生的纹身,在这天威之下,唐方似乎不但没有卑屈求生的意思,反而,隐隐带着一丝不可一世的桀骜。 就算是面对是世人顶礼膜拜的苍天,就算是面对的是,无数大人物,穷尽一生,却永不可战胜的天劫! 就算唐方只是一个小人物,只是一个世间卑微如同蝼蚁的小人物,但是,在这一刻,他却展现出了,那些世间少有的血性。 唐方仰首望天,目光坚定,不曾有丝毫的退缩! 就在此时,忽然龙吟之身传来,一条青龙飞腾而至,将唐方紧紧的裹住,唐方嘴角一涩,所有的澎湃桀骜的气息,全部消失殆尽,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你不该来……” 青龙一声悲鸣,席卷着唐方的身子,向着一处急速的狂奔,天幕苍穹,雷声震耳欲聋,声声都似有裂天之威,如被紫玲玎和唐方的无理,震怒了一般, 轰隆隆!光柱向着紫玲玎和唐方的身上猛地砸去! 天地凝固,似就在那么一刻。 巨大的威势,鼓荡在天地之间,断壁残垣,被震得乱石飞走,所有的一切,似乎都颓然倒塌,所有人都忍不住的捂住了耳朵,受不了这天地之威带来的巨大轰响。 就在这几乎电光火石的瞬间,林不依忽然踏出一步,缩地成寸,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紫玲玎的身边,单手指天,遥立在半空之中,举天的单指,宛如一根避雷之针,勾引着天雷,那巨大的光柱,宛如被他吸引了一般,忽然中途转向,向着他的身躯猛地轰下! 所有人不可置信地看着这忽如其来的一幕,张开的嘴,迟迟不能合上…… 轰! 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几乎刺破了所有人的耳膜。 天空,层层密布的乌云缓缓地散去,似乎得到了发泄,狂风渐渐止住了,巨大的光柱也缓缓地散去,天地之间缓缓地恢复了平静,晴空再次出现…… 两个身影,飞速的从天空中直接摔了下来,正是唐方和紫玲玎,双人都是血流满面,摇曳的身形在空中无规则的飘着,但是两人的双手,却紧紧的抓在了一起。 生死与共…… 这一幕,只要目光能够看见的,都不由得心生感概,想起自己,若是此生,能得如此一人,即便是面对天地刑法,即便是面对粉身碎骨,却始终能够陪伴着自己身边,那么……似乎……刑,便不再是刑……罚,也不再是罚……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乌月鹤抬起头,他刚才已经一瞬不瞬地看完了所有的过程,但是,就在最后这一刻,为什么会…… 即便是林不依,即便是他是龙虎山中桀骜不驯的不出世的高手,但是他,始终还是**凡胎,为何居然能够帮助唐方,躲过这不可能躲过的刑法。 而且,居然此时的林不依,还能够立在半空之中…… 他居然能够有抵挡天劫之威的能力…… 这……绝不可能…… 林不依身躯动了,用手缓缓地托起了紫玲玎和唐方,三人同时屹立在半空之中,林不依身上虽然焦黑一片,看上去有些狼狈,但是这个时候,所有人都不敢嘲弄他,只是宛如见到了怪物一般的眼神,盯着三人…… 所有人心中和乌月鹤想的都是一样…… 刚才可是天劫啊…… 天雷神罚……避无可避。若是连天劫都不怕……那岂不是白日飞升,近在眼前…… 多少超绝大能,多少只在神话中存在的高手,就是因为避开不了这天劫,数十年,甚至数百年修行毁于一旦,即便是龙虎山,古往今来,能够有勇气面对这最后的超脱的人,又能有多少,可是现在,就在他们的眼前,就出现了这么一个连天劫都不怕的人…… 而此人……很不幸的是……是龙虎山的反贼…… 林不依嘴角依然带着他独有的笑容,目光锁定了面无人色的乌月鹤,淡淡地道:“想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乌月鹤惊呼着道。 林不依微微闭眼,宛如细语呢喃地道:“因为……我就是劫!” 【509】交出一物 乌月鹤脸色一变,面色凝重,刚才的一幕,已经让他感到了不可思议,而林不依最后那几个轻描淡写的字,却更如重锤一般,一下一下地再砸他的心上,甚至连他这种见惯世界万千道法的高人,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看到眼中的一幕:“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你还没有明白吗?”林不依的声音在半空中缓缓地飘来,一字一句清晰的,落到了乌月鹤的耳朵里面。 乌月鹤忽然眼前一亮,似乎明白了什么,道:“我明白了,天道有劫……原来你居然是……” “明白就好,为何还要点透。”林不依站在半空中,衣诀飘飘,宛如上仙临世,淡淡道,“乌月鹤,原本我不想与你太过纠缠,但是今日你犯了一个大错,差点让本人数十年的心血毁于一旦,你说,我如何能轻易饶你!” 乌月鹤神情一变,当机立断道:“林不依,今天是你狠。走!” 说完,手中玉如意一挥,便要带着龙虎山诸位弟子离开。 “我之地,岂容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林不依在空中平静道。 “你待怎样!”乌月鹤脸色铁青。 “来了,总是要留下点东西,方是你龙虎山的待人之道。” 乌月鹤身子一震,道:“你要什么。” “你觉得此物如何?”林不依目光不经意的瞟向乌月鹤拿在手上的寂灭炉鼎,淡淡地道。 乌月鹤一声闷哼,气愤的道:“林不依,莫要欺人太甚。” “欺你?”林不依淡淡的道,“今日是谁不请自来,又是谁引下天劫,又是谁口口声声的逼我交出耆阇之印,你抢我的东西,便是正理,我问你借点东西,就是欺人太甚的小人了吗?” “寂灭炉鼎乃是我龙虎山开派大祖师留下的宝物,此物若是被你抢去,我还有何面目做这龙虎山的掌教!” “那就来吧。”林不依淡淡地道。 手中一挥,刚才那出现过一次的微缩小镇便擎在了手中,单手轻轻一弹,忽然间,天空中一块巨大的飞石,向着龙虎山的弟子飞也似得砸来,速度之快,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一名弟子狂叫一声,被这巨石砸中,顿时间鲜血狂涌,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林不依微笑道:“如何?” 乌月鹤脸上惊容连闪,忽然咬牙道:“龙虎山弟子,与我结阵!”顿时龙虎山弟子们纷纷呼喝而出,手中长剑举天,便要结阵。 “结阵又有何用?”林不依微微叹息,脸上露出了悲悯的神情,道:“入我之地,便受我所困,兔搏苍鹰,可笑至极。”说话间,林不依手中,又是不禁意的一弹,顿时间,宛如天塌地陷了一般,在这弟子中的地面,猛地忽然出现了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诸位弟子纷纷连跑带跳的躲闪,如何还能结阵成型。 乌月鹤这才明白,自己从进入这小镇的一刻起,便坠入了林不依的赘中,林不依请君入瓮,而自己还枉然不知,这里的一草一木,林不依都可以随意操控,自己若是在此与他缠斗,不肖说能否结阵迎敌,就是寸步可行,也为之可否。 这里,林不依便如神一般的存在,而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这天地中的一物,生死操控,便在这世界的至高神,林不依的手里面。 唯有破开这天地,方有一线生机。 但是……谈何容易。但是,林不依所提的要求太过过分,若是自己应了,将这老祖宗的法器拱手相让的话,龙虎山便不再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了! 一念至此,乌月鹤手中寂灭炉鼎飞也似的飞起,口中念咒,寂灭炉鼎在半空中再次迎风胀大,想必乌月鹤想在演刚才的故事,但是变化陡至! 只见那寂灭炉鼎在这空中盘旋半分,忽然如同消气了一般,变回了原状,滴溜溜地在空中转了几下,落在了地上。 林不依摇头道:“让你得逞一次,若是再让你得手,我林不依岂不是连七岁孩童都不如了?” “林不依,你待要怎样!”乌月鹤咬牙切齿地道。 “交出寂灭炉鼎!” “休想!”乌月鹤想也不想道,“林不依,你心狠手辣,千余人性命在你眼中不过蝼蚁,若我将寂灭炉鼎交到你手上,你岂不是如虎添翼,我如何能让你这等奸猾小人得逞!” “那就只好对不起您了。”林不依缓缓地道,手中的那微缩小镇猛地向下一踏!顿时间,天地倒转,无数的龙虎山弟子如同失去了重力一般,被抛向半空之中,然后狠狠地向下砸了下去,不少功力浅薄的弟子,已经受不了,口吐鲜血,而即便是功力高些的弟子,也是气血翻腾,难受至极。 “住手!”乌月鹤大声道。 林不依深情的望着自己手中的这个微缩小镇,道:“想明白了?” “士可杀不可辱!”乌月鹤长叹一声道:“林不依,你赢了……” 林不依微微一笑。 “长顺!”乌月鹤道。 “师父,”一个弟子从地上爬了起来,满脸鲜血,但是脸上悲愤之情不减,“师父让我们合力,送你出去。我不信这反贼真有通天彻地的本事!” “罢了!”乌月鹤抬了抬手道:“他的目标是我,你们又何必如此……”“龙虎山弟子听令!”忽然乌月鹤加高了音量道:“今日,不管是谁,若是能突出重围,便传我掌门号令,奉鹰潭首座为下任掌教,所有弟子,均受鹰潭师弟节制!” “师尊!” “掌教!”所有龙虎山弟子似乎都明白了乌月鹤的话的之意,纷纷挣扎地站了起来,悲愤道:“我等乃是龙虎山弟子,愿与掌教共同诛奸,不愿独活!” “算了!”乌月鹤无力的抬了抬手道,“我龙虎山血脉本就不多了,若你们今日全部葬送在这里,我龙虎山元气大伤,必受奸佞趁虚而入,到时候,我才是龙虎山真正的千古罪人,今日之事,过错全都在我,我岂能让你们和我共同承担!” “但是……”所有龙虎山弟子已经纷纷带着哭腔,手中长剑纷纷指向半空中的林不依,道:“贼逆,今日我龙虎山一百单八人就是全部葬送在此也绝不会让你奸计得逞!” “诸位师兄弟,我们和这个叛贼拼了,护送掌教回山!” “拼了,拼了!”龙虎山弟子群情激奋,而林不依无动于衷,微微摇头道:“螳臂当车,又是何苦?”说完手中又是一动,地下顿时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响起,无数巨石凭空飞来,砸龙虎山弟子身上。 【510】逐出师门 乌月鹤站在原地,似乎一瞬间苍老了几十岁,缓缓地举起了手中一物,顿时间,无论是站着的,还是躺着的,亦或是在地上受伤,不断呻吟的弟子,都纷纷站了起来,,挣扎着跪倒在乌月鹤的面前,齐声道:“龙虎山弟子,参见掌教!” 紫玲玎也似乎浑身颤抖了一下,想了想,缓缓地弯下身子,也似乎要跪了下去。 林不依淡淡地道:“小紫,站起来,人岂能受这等无用之物的束缚。” 紫玲玎身子又是微微一颤,弯下去的身子,又缓缓直了起来,与唐方相互搀扶着,因为刚才天劫的缘故,两人的脸色都是十分苍白。 乌月鹤语气平淡地道:“汝等既然还受我掌教之令的节制,我之言,汝等可听?” “谨遵掌教号令。”诸位弟子齐声道。 “长顺,此令今日便交于你,你等护送长顺师兄杀出去,务必将此令交与你们的鹰潭师叔。这是掌教号令,你们必须遵守否则,便是我龙虎山叛教之人。。” 长顺泪水长流,珍而重之地从乌月鹤手中接过了掌教之令,道:“掌教……” “我意已决,无需多言。”乌月鹤挥了挥手道,“今日,我与林不依恩怨,便要了结,我是身为龙虎山现任掌教,若是连龙虎山的叛逆都无法剪除,我死之后,还有何面目面见龙虎山的列祖列宗。”语气虽然平淡,但是求死之意,却显露无疑。 “谨遵掌教之令!”长顺将手中的令牌珍而重之的放入怀中,高声呼道:“诸位师兄师弟,可曾听见,这就是我龙虎山掌教的风骨,这就是我龙虎山的风骨,宁可站战死,绝不投降!我等今日便再次立誓,今日我等若是能侥幸不死,日后哦,必然以林不依为本派第一仇敌,毕生追杀!” “毕生追杀!决不放过!”诸位龙虎山弟子齐声呼道,愤怒的眼神,死死盯住了林不依,但是在半空中的林不依依然无动于衷,嘴角轻微一动,淡然道:“愚不可及。” 乌月鹤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将身上的紫金道袍细细梳理了一遍,手中的玉如意端在手上,面色安详,道:“林不依,今日你我便了却了这段因果吧。” 林不依微微颔首,手中的那微缩小屋微微一动,顿时无名风气,将所有人的衣衫刮得猎猎作响,乌月鹤笔直站立在那里,一派掌门风度净显。 乌月鹤手中的寂灭炉鼎微微一动,顿时悬空三尺在头上,乌月鹤再次吐息,顿时,口鼻之间一股白气缓缓喷出,林不依微微一愣,顿时止住了手中的动作,道:“乌月鹤,你居然要炼化本体,与我同归于尽吗?” 乌月鹤不言不语,但是口中白气越发浓厚,龙虎山弟子脸上的神情也是越发决绝,长顺手中长剑一舞,高声喊道:“诸位师兄弟,与我杀出去!” “杀!”所有龙虎山弟子,不顾一切的冲杀而上,只有冲出这林不依布下的牢笼,方才有一线生机! “都给我住手……”忽然紫玲玎一声娇喝。 “住手,住手……”紫玲玎面色惨淡,因为刚才用力过猛,整个人血气翻腾,险些一头栽了下去,唐方见状,连忙一把扶住紫玲玎的身躯。 “都停下来。”紫玲玎有气无力地道。 “回来。”乌月鹤忽然道,所有弟子听命,纷纷返回乌月鹤的身边,但是依然警惕地看着天空中的三人,静待紫玲玎的下语。 紫玲玎微弱地道:“林不依,罢手吧。” 林不依微微一愣,道:“为何。” “我紫玲玎一生都是在龙虎山中长大,龙虎山待我不薄,当年我与你反目成仇,也是师尊收留了我,继续传我道法……” “他传你道法,不过是因你我之间尚有误会,他不过是把你当成对付我的一枚棋子罢了。” “那又如何?”紫玲玎冷冷地道,“至少他真心传我道法,并且这些年来,也是真心实意的照顾我,不像你!” “小紫你误会了。”林不依叹了口气道,“那天实在是事出有因。” “算了,我不想听你解释!”紫玲玎道,“无论如何,掌教一日未逐我下山,我便一日是龙虎山的弟子,弑师判道之事,我紫玲玎做不来。” “我苦心孤诣,布下这盘大棋,为的便是将这寂灭炉鼎夺来,你可知道这寂灭炉鼎关系重大……” “我不管,今日你若是在动手,我必与你为敌!”紫玲玎斩钉截铁道。 林不依淡然道:“小紫,你可知道,就算是加上你,龙虎山也不是我的对手。” 忽然紫玲玎幻出一把长剑,用手抵住咽喉,道:“这样呢?” “小紫!”林不依和唐方同时呼道。 “放龙虎山的人出去!”紫玲玎一字一句地道。 林不依叹息道:“小紫,你这又是何苦,你真心待人,未必他人真心待你。今日之机一旦错过,悔之晚矣啊。” “我不管。”紫玲玎面容决绝,道:“今日你若是再伤龙虎山一人,我便死在你面前。” “罢了!”林不依无奈的摇摇头道,“罢了,都走吧,都走吧。”说完手中的微型小镇轻弹,一道破开的缝隙出现,龙虎山弟子绝处逢生,顿时面容惊喜。 “乌月鹤,你倒真是培养了一个好徒弟啊。”林不依道。 乌月鹤冷哼一声,盯着林不依,道:“林不依,今日我杀不了你,但是来日,我必将你……”话音未落,林不依已经摇首道,“说这些干嘛,你龙虎山真的有本事,早就将我擒杀了,何必等到来日。大话休提,各凭本事吧。” 说完林不依抬抬手道:“好走不送。” 今趟林不依占尽先机,本是将寂灭炉鼎夺到手中的大好之机,但是却被紫玲玎横加阻止,精心之局,毁于一旦,但是脸上却丝毫没有可惜的神情,拿得起放得下,却是有常人难及的风度。 乌月鹤拱手道:“紫小姐,今日的恩情,我龙虎山记下了。” 闻见此句,紫玲玎娇躯顿时猛颤,一句紫小姐,已经表明了乌月鹤的态度。 从此以后,紫玲玎便不再是龙虎山的弟子了。。。 多谢书友“神”的五张月票,小弟心情还是蛮激动的,特加更一章,多谢大家支持,希望大家多多推荐多多收藏,手里面有月票推荐票什么都给小弟。我们一起把造畜做上去。 【511】尸**中 林不依苦笑一声,看着龙虎山的诸位弟子消失,摇了摇头道:“我好不容易布下这么一个请君入瓮的好局,再想遇到这天大的好事,怕是没这么幸运了,乌月鹤乃是聪明之极的人,这等阵法,能困住他一次,绝不可能困住他第二次,再想得到这寂灭炉鼎,怕是比登天还难了。” 紫玲玎显然对刚才乌月鹤的话,耿耿于怀,心中极为不悦,虽然她早就知道,为了唐方,她三番两次的背叛乌月鹤,现在有甚至和龙虎山天字第一号的仇敌“眉来眼去”、狼狈为奸,龙虎山将自己除名已经是迟早的事情了,但是事到临头,心中依然忍不住有些感伤,冷冷地道:“你这是怪我吗?” 林不依道:“我怎么可能怪你,小紫,从小你便是性情中人,有一颗菩萨心肠,今天你若是任凭我做了乌月鹤,怕是也就不是那个我认识的小紫了。” “如此说来,这一切都是你算计到了?” 林不依愁眉苦脸道:“小紫,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我要是事事都能神机妙算的话,怕是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了。” “乌月鹤今天被你打败而去,不是你正是想看到的吗?” 林不依道:“难道我修道今日,还会被这些逞勇斗狠的心思搅了心境?只是原本到手之物,被却飞了,心中有些不甘罢了。” “你要那个寂灭炉鼎有何用,你如今五帝大魔功已经出神入化,今日又连破了乌月鹤风云九遁之中龙虎之遁,天地之间,还有几人是你对手,只是可惜……” “五帝大魔功我今日不过第二层五老神兵不过刚刚浑圆通熟,但是离着五帝归真还遥遥无期,虽然今日我胜了这乌月鹤,但是不代表五帝大魔功便胜了风云九遁,风云九遁到底是龙虎山中的至高武学,只有掌教真人可以修炼,乌月鹤若是假以时日,风云九遁若是如臂指使,怕是连我都奈何不了他了。” 紫玲玎淡淡道:“你这是在怪我吗?” 林不依哑然,道:“小紫,你又何必旧事重提呢?” 紫玲玎温柔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唐方,道:“我不管别的,如今这村中生气以断绝,你还有何等办法为他续命。” 林不依道:“我计划本就是用在这里面,用生气为唐方续命,当唐方的生气吸收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再用寂灭炉鼎重新炼他,结果你一念之仁,坏了好事,现在乌月鹤已经有了防备,你若是再想轻易拿到这寂灭炉鼎,怕是比登天还难了。” “啊……”紫玲玎未等林不依说完,已经忍不住的大声道,“原来你强留这寂灭炉鼎,是为了救唐方!” “不然呢?”林不依摇头苦笑,“寂灭炉鼎虽然是天之神器,道器中,属于上品中的上品,但是我林不依倒也不是贪念世间道器的人,修炼,在心,而不在器,若是将所有的心念都寄存的道器之上,欲速则不达,迟早有一天会走火入魔。” “那……那你刚才怎么不说清楚!!”紫玲玎不由得跺脚,有些气急败坏地道,“现在乌月鹤已经把寂灭炉鼎带走了,怎么办?” 林不依不由得哭笑不得道:“刚才你那样……大义凛然,听得进去吗?”说完,林不依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你,您!”事到如今,紫玲玎不由得悔恨交加,刚才自己确实是太过冲动了,但是事已至此,她又能怎么办,难不成唐方就真的没救了? “他们怎么办……”迟迟未开口的唐方忽然指了一下地面的僵尸,道,“他们还能活吗?” 紫玲玎与林不依相互对望一眼,紫玲玎小心翼翼地道:“你听我解释……” 唐方摇了摇头,用手轻轻的抚摸这紫玲玎的秀发道:“小紫,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但是我不能是那种见利忘义的小人,你知道的,这些人,都是和我们朝夕相处多年的老邻居,老伙伴,若是他们这辈子就这样了,不能吃,不能睡,不能说话,甚至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成了一具僵尸,你,和我,于心何安……” 紫玲玎慢慢的低下头,其实这件事情,她自己也知道做的不是那么正大光明,但是林不依说了,这是唯一救唐方的办法,她别无选择,抬起头,看着唐方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跟你没有关系,要怪你怪我。” 唐方苦笑道:“我渐渐已经明白了,我原本已经死了,是你们用这些人的命,换来了我这条命,但是小紫,还有林先生,这世间那个人不是娘生爹养大的,哪个没有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家庭,为了我一个人,死了这么多人,真的就值得吗?我这条命,当真就值这么多钱吗?” 唐方摇了摇头,望向下面的已经变成僵尸的村民道:“若是只能这样,我宁可自己死了……” 唐方道:“林先生,你一定有办法的,对吗?就算是我唐方死了,我也要救活他们!” 林不依叹息道:“这人间轮回转世,天地人三魂留在世间,只能七日,七日之后,若是勾魂使者,不能带走其魂魄,魂魄便成了孤魂野鬼了,这些人,在我这里,已经死了多日了,早已是不能堕入轮回了,在这里,他们永生只能是僵尸,天地法则如此,我爱莫能助。” “但是,但是……”唐方心痛道,“这些人原本都是活生生的人啊,因为我……我对不起他们。” “小子,不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也许,这对他们来说,并非是一场噩梦,反而是一次福报也说不定。” 唐方抬起头道:“怎么回事。” “你这些年在此,可曾有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唐方努力想了想道:“奇怪的事情,我倒是没有,但是,却总是在脑海中反复出现一个地方,我想走进,就无端端的消失了。” 林不依微微笑道:“这就对了,你可知道,世间无数人修仙,所为何事?” “为了长生不老?上天当神仙?还是其他什么?”唐方摇头道,“我不是你辈中人,不清楚。” “不错,为的就是这破碎虚空,修的正果,但是你要知道,人的生命是很有限的,短则二三十载,长的不过百年光景,或许当修真之人,有所顿悟,却骤然发现元寿不多的时候,心中的悔恨可想而知,即便是终生修炼,到最后也敌不过岁月的苍老,含恨转世,所以说,修真之人,时间才是他们最大的敌人。” 唐方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道:“这和我们要讨论的事情有关吗?” 林不依缓缓道:“于是上品修仙之人,以人道证天道,破碎虚空,中品修仙之人,以逆天行道,降下雷劫,若成便如鱼跃龙门,不成便是飞灰湮灭。但是还有一道,确实最稳妥,也最为有望的一道……” “什么!” “无限延长阳寿。把自己变成僵尸。” “当然,诸人皆知,人死之后,尸体腐烂不化,便是僵尸,而且这种僵尸,是没有灵智或者灵智极低的,几百年是千百年修炼,也难成旱魃,以活人便僵尸,这完全不可能,但是有一处,却是正好解决了这个问题。这个地方,便是……尸**!” “尸**?”由于唐方记忆全无,自然是记不得这地方了,所以听起来宛如天方夜谭,“世间还有这奇异的地方?” “不仅有,而且你已经应该很熟悉了。” “嗯?怎么可能。我去过尸**吗?”唐方因为失忆所以有些不敢肯定。 “你梦里所见之地,便是尸**!”林不依淡淡地道,“而你应应该很清楚的感应到,在你的那个‘梦’里面,你就是那处的主人!” “啊。”唐方惊讶不已,就算是连紫玲玎,也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你现在你应该很清楚了,你所梦的地方,和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一模一样,所以,换句话说,我们现在不再别的地方,正在尸**中!” 【512】凤凰灯,再现 “什么?”紫玲玎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几乎尖叫道,“难道我们现在居然是尸**中!这……这简直不可思议!” “为什么不可能。”林不依转头微微一笑,对唐方道:“唐方,你是否想让他们‘复活’。” 唐方点了点头道:“这是自然,但是你真的有办法吗?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他们何至于如此。” “一饮一琢,具有前定,唐方你要知道,他们做所以今天变成僵尸,便是他们的劫,既然是劫,就避不开的。”林不依微笑道,“无论如何,你若是想将他们‘复活’,便需要重新找到你丢到的记忆,找到你丢到的那段人生,你愿意吗?” 唐方连连点头道:“当然,我愿意,这些年来我每天都再问自己,自己到底是什么,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们总是说些奇怪的话,让我一直困扰。” “这世间,能够操控这些僵尸,并且炼化他的,只有一人……” “谁?” 林不依看着唐方,道:“你!因为你曾经身负僵尸真主的血脉,是天下僵尸之首,只要你能够成为以前的那个你,这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什么!”唐方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你是说……我居然是僵尸真主!那,那岂不是……” “当你记忆恢复之后,所有的一切你都想得起来的……”林不依道。 “但是……”紫玲玎长叹了一口气道,“寂灭炉鼎没有夺到,你又如何能够出现在那个世界之中……”紫玲玎眼睛绯红,道,“难道唐方……他……真的只能在这个地方,永远待下去吗?” 林不依淡淡道:“若是我没有后手,怕是就算是你刚才以死相逼,我也不会轻易就范,小紫,我告诉过你,无论合适,自己手里面无论抓了什么一副牌,永远都要留着一张,一张别人看不穿的底牌。” 紫玲玎点了点头,虽然林不依是她杀人榜上毫无疑问的第一名,但是,毕竟紫玲玎是林不依一手带大的,这么多年和林不依相处,早就已经养成了很多的自然而然的习惯。 “你的底牌是什么?你到底还有什么办法?”紫玲玎紧张的问道。 林不依微微一笑,道:“你可知道此物是什么?”说完,从手中拿出来了一战不起眼的宫灯! “凤凰灯!”紫玲玎顿时认出此物,不由得脱口叫出了此物的名字。 凤凰灯,这对于失忆的唐方,或许陌生,但是对于紫玲玎,却是在熟悉不过了,说起此物,甚至可以算是唐方和紫玲玎之间的定情信物,正是因为唐方为了自己不顾一切的去寻找人骨剑,才导致紫玲玎对他有了好感,进而变成如今这般生死相许的决绝,只是此物,不是天河段氏的独门至宝吗?怎么会出现在林不依的手里。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连世间那种临白日飞升的高手都落在了林不依的手里面,被林不依炼成了五老神兵,这区区凤凰灯,依着林不依的本事,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 凤凰灯,这凤凰灯乃是天下凝阴之妙物,当年那个段家的荫尸,便是靠着一盏凤凰灯,能够在人事存活,若是唐方能靠着这凤凰灯,是不是也和那个女尸一样,能够在人事存活? 紫玲玎一念至此,不由得心中暗自一喜,但是转念一想,又心生悲切,凤凰灯虽然是神妙之物,但是却有着诸多的限制,若是唐方以后,都得靠着这盏凤凰灯,才能游走人间的话,和当年的那个段家荫尸又有什么区别,那么,这个时候的唐方,还是当年认识的唐方? 或者,是因为唐方目前失忆,所以显得有些愚笨,有紫玲玎和林不依似乎有些任意摆布,但是若是唐方有朝一日恢复了记忆,依着的他的宁折不弯的性子,能够接受自己和林不依给他的安排吗? 到时候,自己会不会被唐方误会? 紫玲玎心中惆怅,百转千回,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林不依仿佛看穿了紫玲玎的心事一般,笑道:“我并非是要唐方,成为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而是希望有了这盏凤凰灯,唐方能够暂且游走在人间,这样的话,对于我们盗取寂灭炉鼎,成功可能性,又会大了不少了。” 紫玲玎大声道:“我们去盗寂灭炉鼎?” “不然呢?”林不依耸了耸肩膀,“除了这个办法,我实在是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 “可是,”紫玲玎皱眉道,“龙虎山守卫森严,这次乌月鹤在你手上吃瘪了,定然倍加小心,我们就算是能够进入龙虎山,也难保神不知鬼不觉,若是在被人发现了……怕是极难成功。”说完,眼角瞟了一眼唐方,唐方现在早已经手无缚鸡之力了,怕是若是三人再闯龙虎山的话,紫玲玎和林不依或许还能够拼着自己的本事,全身而退,但是最后倒霉的就是唐方,紫玲玎不想唐方冒这个险。 林不依点了点头,道:“你所虑甚是,我们三人闯山,确实不容易,但是若是有了助手的话,怕就会简单很多了……赢勾血脉乃是天下奇珍,想必世间对他觊觎已久的人很多,只要让人知道,赢勾血脉在龙虎山,我们乘乱而为,定然好办不少。” “可是龙虎山乃是仙家圣地,天下谁人能有这等胆量,敢说自己能够吃定龙虎山?” 林不依缓缓道:“难道你忘了,这一路你们为什么被人追杀,唐方又是被谁暗算,才变成现在这模样的吗?” 紫玲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原来……” 林不依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道:“这趟……估计乌月鹤会忙上很长的一段时间了……” 【513】唐方下落 在山下的一间小店中,人声鼎沸,一对很平常的爷孙坐在了做偏僻的座边,自然是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由于这对爷孙看上去丝毫不起眼,小二狗眼看人低对这对爷孙爱搭不理,上了一壶茶水之后,便不再过问了。 老者倒是不以为意,安然的用筷子将一小碟的花生米夹住,细嚼慢咽,又喝了一口茶水,或许是这茶叶极为粗糙的缘故,微微皱了皱眉头,忽然间只见那身边不到三尺的小孩将口中的茶水猛地喷了出来,猛地一敲桌面跳了上来,大声道:“狗眼看人低的货色,不怕你王家爷爷跺碎了你?” 顿时,引的人人侧目,那小二只是斜斜的看了两人一眼道:“这好东西有的是,你们有钱吗?” 顿时,那小孩子梦的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光灿灿的光洋砸在桌上,顿时间小二便满面堆笑地过来,一边重新擦着桌面,一边客气地问:“客官,要点什么?”不等回答,又接着说,“小楼有新宰的嫩黄牛,才出湖的活鲤鱼,池子里养着君山的金龟,螺山的王八,还有极烈极香的‘吕仙醉’。李太白当年喝了此酒,在小楼题诗称赞:‘巴陵无限好,醉杀洞庭秋。’……”酒保正滔滔不绝地说得高兴,老者已经不耐烦地摆摆手:“来点素的。”。 小二又道:“客官不吃荤的,小楼也有好素菜:衡山的豆干,常德的捆鸡,湘西的玉兰片,宝庆的金针,古丈的银耳,衡州的湘莲,九嶷山的蘑菇。” 没等小二说完,老者道:“拣鲜嫩的炒四盘来,再打一斤水酒。” “好嘞!”酒保接过了桌上的银元,高声答应,兴冲冲地走下楼去。很快便端上四大盘:一盘油焖香葱白豆腐,一盘红椒炒玉兰片,一盘茭瓜丝加捆鸡条,一盘新上市的娃娃菜,外加金针木耳蘑菇汤。红白青翠、飘香喷辣地摆在桌上,老者不紧不慢的吃了几口,这小二的眼睛乃是极毒的,刚才因为这两人实在是太过普通,所以并没有留心,但是当这小孩使出大把银钱的时候,便知道这对爷孙必然来历不浅,细细观察之下,这老者吃饭的时候,极有风度,看上去绝不是一般的普通农家人所能有的,顿时知道这两人的来历定然不简单,等老者刚放下碗,酒保又殷勤地端来两碗热气腾腾的茶,说:“两位大爷看来是远道而来,不瞒二位,这茶是用道地的君山毛尖泡的。。” 那老者似乎对菜不甚感兴趣,但是听说这小二说起来茶来,似乎微微有些认真听了,酒保以为摸准了老者的脉门,心中得意,“大爷有所不知,君山上有五棵三百年的老茶树。当中一棵,是前清给皇上的贡茶,左右两边两棵是抚台大人和知府老爷送给亲戚朋友的礼品。左边第二棵是茶场老板的私用,右边第二棵则是小楼世代包下的。不是小的吹牛,这碗茶在北平、南京等地,怕是也买不到,小楼规矩,每位客官用完饭后,奉送一碗地道的君山茶。”小二边说边利索地收拾碗筷,擦干净桌面,下楼去了。 老者呷了一口茶,知道这小二吹牛,但是这茶片虽比不上自己平日里买的上等毛尖,但也确实使人心脾清爽。他端起茶碗,向窗外的湖面眺望。阳光照在湖水上,泛起点点金光。远处,一片片白帆在游弋。极目处,有一团淡淡的黑影。 “啪!”那小孩猛地将手中的茶碗往地上一放道:“出来都这么多天了,到底哪里才能找到我家老祖!” “你急么,既然急为什么当时扔下唐方?”老者慢条斯理道。 不用问,这对‘爷孙’定然是出门来找寻唐方的魏老鬼和王仙峤了,这两人这些日子已经在魏十三可能出现的地方反复搜寻,从长沙一直搜到岳阳,但是唐方都杳无音信,王仙峤早已经心浮气躁,见谁都不顺眼了。 但是魏老鬼却是一副根本不着急的模样,更是让王仙峤心中上火,特别是魏老鬼时不时的抵上自己两句,更是让王仙峤暴跳如雷,却无从反口,两人一边找,一边斗着嘴,却依然没有唐方的丝毫踪迹。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间在门口处走来了两人,一高一矮,魏老鬼不经意撇了一眼两人,发现两人的腰间都缠着一根老旧的麻绳,王仙峤已经嬉笑道:“魏老鬼,你家的徒子徒孙都来了,还不赶快上去认亲?” 魏老鬼冷冷撇了王仙峤一眼,不答话,就在这个时候,两人进来后,发现这屋中的似乎已经全部坐定了人,根本没有空位,顿时有些不高兴了,高的一人走到了一处,用手中的一根赶尸棍轻轻敲了敲桌儿,原本坐在桌上的人正准备站起来和两人理论,但是看见这人手中的赶尸棍,顿时脸色一变,扯住同座的人,灰溜溜的离开了。。。 高的那个人嘴里一声冷哼,道:“算你识相!”说着就招呼着同来的人也坐下,道:“老九过来,过来,好不容易走完了这次脚,得好好的休息休息了,找个地方轻松轻松。” 矮的那人顿时会意,眉开眼笑道:“师父,您的意思是带我去……” “瞧你,年纪不大,心思倒是比我们这些长辈们还急,放心这次有你开心的时候。” 两人一答一问,声音极大,搅得再坐几乎所有人都听得见,王仙峤对着魏老鬼挤眉弄眼,意思不言而喻,魏老鬼脸色微微有些不悦,但是依然安静的坐在桌上,喝着毛尖。 “祝由的人,一贯都是这么飞扬跋扈吗?”忽然在南桌处传来一声,两人顿时齐齐色变,高个的人猛地一拍桌子,瞪眼道:“刚才哪位兄弟说话,还请不要藏头露尾,站出来!” “哼!”冷哼的声音响起,说话的人果然站了起来道,“好说,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龙虎山张凡银。” 龙虎山的人,两人同时脸色一变,没想到在湖南的地面上,还能遇到龙虎山人,要知道自从塔教之战后,龙虎山和祝由便有了默契,两派江西、湖南地界泾渭分明,非有急事,绝不会有弟子在对方会的地盘上挑衅,所以这几十年来,省了不少争斗。。 不过到底两派是世仇,仇人相见,自然不会‘快活’到哪里去,祝由的高个冷冷道:“我倒是谁在聒噪,原来是龙虎山的徒子徒孙,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在我祝由的地界上,还敢如此嚣张!” “哈哈,”张凡银仰天大笑道,“祝由?还有祝由吗?你们祝由的宗主都被我龙虎山给灭了,祝由早就烟消云散了。” 一言既出,不止是祝由的两个弟子,就是连魏老鬼和王仙峤也是脸色一变,祝由的高个弟子顿时勃然大怒道:“我祝由中,唐宗主武功盖世,魏宗主老成持重,岂是你龙虎山灭得了的!” “信不信由你。”张凡银道。 “师父,跟他废话什么,我出手灭了他就是!”矮个子的祝由弟子显然脾气不是很好,手中的赶尸棍撩了一个棍花,对着那张凡银便是劈头盖脸而去,张凡银冷冷一笑,不闪不避,用脚猛地一踢自己眼前的桌子,顿时桌子如同长了翅膀一般,滴溜溜的向着那矮个子的祝由弟子飞去。 那矮个祝由弟子何曾见过这等‘盖世神功’,顿时间慌了手脚,进退不是,眼看着桌子就要砸在自己了,忽然间,桌子划了一个诡异的弧线,生生从那祝由弟子的身边划过,祝由弟子惊魂未定,用手支着赶尸棍,不停地喘息。 三人动手,顿时引起了酒楼中一阵大乱,所有人纷纷离席而去,只有在偏角出的一对爷孙没有任何起身的意思,特别是那个小孩,更是满脸堆笑,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 “算你命大!”张凡银大声道,脚下踏步,飞快的走到了那矮个的弟子面前,搓掌为刀,向着矮个弟子劈头而下,矮个弟子顿时吓得面色惨白,而他的那个师父,也是站在原地,似乎根本没有跟上那张凡银的节奏。 忽然间,那矮个弟子手一扬,赶尸棍朝天撩起,不偏不倚地打在了张凡银的手腕之处,张凡银顿时大叫一声,疼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矮个弟子则是一脸茫然,身体似乎不受控制一般,手中的赶尸棍舞了起来,招招都正中张凡银的要害之处,打的张凡银鬼哭狼嚎,不停地叫娘。 “够了,”忽然那老者道。 顿时那小孩一脸愁眉苦脸地道:“娘的,我在给你们祝由的人找场子,你不知道感激,还搅了老祖我的兴致,一点都不好玩!” 张凡银顿时反应过来,刚才定然是这对爷孙在暗中使坏,顿时间又惊又怒,大声道:“原来是你们!” 老者缓缓地站了起来,道:“龙虎山的弟子么?乌月鹤没有告诉过你们吗?龙虎山的人,进了湖南的地界,是龙你的盘着,是虎你的卧着。” “你算什么东西,敢直呼我们掌教的名号!”张凡银狞声道,手中猛地抽出了宝剑,恶狠狠的向着那对爷孙走去,那对爷孙镇定地太过奇怪,特别是那小孩,一直笑嘻嘻的对着他挤眉弄眼,一副贱兮兮的表情。 忽然,那高个的祝由弟子心中猛地一个闪念,终于记起来前面的这老者是谁,吓得脸都青了,颤颤巍巍道:“祝由,邬家一脉的子弟,张四,龙九,给,给……魏老宗主请安。”说完居然跪了下去。 魏老鬼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但是这高个老者的话,却如同一个炸雷在脑门上炸开! 魏老宗主!魏老鬼!眼前这其貌不扬的老者,居然是魏家的家主,祝由前任宗主魏老鬼! 这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没想到自己乘着师兄弟下山的功夫,跑下山来玩会,居然碰到了这么个惹不起的高手,自己落在他的手里面,怕是小命已经掉了大半了! 张凡银脸色一连三变,想着怎么把这件事糊弄过去,但是这魏老鬼是出了名的小肚鸡肠不好惹啊!张凡银站在原地,吓得都差点尿了裤子了! “你刚才说什么?”魏老鬼冷冷道。 “噗通!”张凡银居然跪了下来,哭声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得罪了魏宗主,我保证,小人保证,马上回江西,再也不进湖南半步!” 魏老鬼道:“我问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唐方是不是被你们龙虎山擒住了!” 张凡银连连摇头道:“小人,小人也是听诸位师兄弟说的,说……说……唐方和林不依的人私闯我龙虎山,被邬掌教擒了下来,唐方……唐方好像……好像还被寂灭炉鼎炼去了赢勾血脉……” 顿时间,魏老鬼和王仙峤面面相觑,道:“此言当真!” “如有半句虚言,任凭魏宗主处置!” “走!去龙虎山要人!”王仙峤从座位上一蹦而起,怒道,“奶奶的小龙虎山的贼牛鼻子,若是我家老祖少了半根汗毛,我一定将你龙虎山上上下下屠尽,鸡犬不留!!” 说完,王仙峤和魏老鬼急匆匆的向着门外走去。 “宗主!”张四连忙道。 “嗯?”魏老鬼回头望了两人一眼,道,“回家半年之类不许出门,小惩大诫!” 张四差点回手自己的脸,自己叫住魏老鬼原本还想攀攀关系,但是没想到魏老鬼居然来了这句,祝由这对难师难徒相互愁眉苦脸的对望着,似乎都看到对方眼中如同死了亲爹一般哀伤。 【514】传位与你 早晨,龙虎山上微凉的风轻轻吹着,将一山的薄雾都徐徐翻转,风正萧萧。一夜的落叶,堆满了龙虎山上的不知道多少年岁的青石板街,却不见任何一个龙虎山的弟子出来打扫落叶,悠长的钟声,自龙虎山张天师在此开宗立派之日便日日响起,晨钟暮鼓,未曾一日断绝。 龙虎山大殿之中,凝重肃穆,不仅仅是龙虎山的诸位长老,就算是连龙虎山最低级的扫地弟子也进入了大殿之中,看得出此时龙虎山中正在商议着大事。 人数虽多,但是人人都安静得几乎连喘息的声音都听得到,在大殿之上,张天师的三丈雕像举首可见,天师像下,一个蒲团上,盘膝坐着一个老者,手中斜斜的握着一把玉色如意,身上象征着龙虎山最高权威的日月星河万象道袍在晨光之下,散着点点星辉,他盘膝而坐,双目紧闭,所有的弟子都将目光偷偷的投向他,眼中充满了敬畏之情。 铛!铛!!挡!! 山顶晨钟的声音终于在山中旋转了数个尾音之后,安于平静,龙虎山早课的时间已经毕了,但是在场的任何一个龙虎山弟子,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甚至连一丝焦躁的情绪都不敢露出来。 乌月鹤微微开阖闭上很久的双眼,手中的玉色如意随手一拂,缓缓地从蒲团上站了起来,缓缓地吐出一句话:“是我之过啊!” 门下弟子纷纷低头,不敢与掌教双目相对,龙虎山中落针可闻。 乌月鹤环首四周,目光锁定了在旁垂首的弟子,道:“天盛,我龙虎山弟子,此番折损了多少?” “禀掌教,”罗天盛低声道,“总共伤者三十二人,重伤者十八……” 乌月鹤点头,神情有些唏嘘,道:“代价不可谓不惨重啊……此番跟我下山的,都是我龙虎山中二代精英,担负着我龙虎山日后兴复之重任,我愚钝行事,迁罪弟子,我虽然是掌教,理应小心行事,延绵我龙虎山千年香火……此事,若非紫玲玎拼死护住我等,怕是我龙虎山的弟子都要折损在林不依的手中,自当年灭塔之战后,我龙虎山何曾折损过这么多羽翼,身为掌教,上不能遵循天师遗命,光大我教千年威望,下不能内清叛逆,捉拿林不依与紫玲玎两个叛逆,掌教之位,我已经无能再坐这掌教之位,自当引咎退隐后山,看守龙虎山列祖列宗牌位……” “师兄,万万不可……” “万万不可啊!” “掌教……万万不可……” 乌月鹤话音未落,顿时间大殿中已经纷纷有人出言相劝,今日龙虎山所有弟子齐聚大殿,便知道必有大事发生,但是没想到,乌月鹤居然要辞去龙虎山掌教一职! 要知道,龙虎山立派数百年来,掌教之位都是终身制,虽然当掌教年岁已高之后,为了窥天道,主动让位,但是却从未有一个掌教引咎辞位过! 再说,乌月鹤此番,虽然完败于林不依之手,但是林不依乃是龙虎山中不出世的奇才,试问,这龙虎山立派数百年,谁能以最为粗浅的五帝大魔功入道,修到第二层! 乌月鹤缓缓地环视四周,淡淡道:“我意已决,休要再劝,鹰潭师弟,过来!” 在人群中,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缓缓出列,因为身份特殊的缘故,并未跪倒,但是也是垂首而立,十分恭谨。 乌月鹤缓缓地从怀中掏出了一物,道:“这寂灭炉鼎中,有着我当日与林不依的交易之物,想必你也知道是什么,我问你,你可曾想继承此物?” 顿时间,鹰潭浑身猛震,当日林不依闯山,他便在场,如何不知道这寂灭炉鼎中,所装的是何物,但是任他如何也想不到,乌月鹤居然要将赢勾血脉传承给他! 赢勾血脉,珍贵之处,他如何不知道!如是能够得了这稀世奇珍,再用道法炼化,他便是当世赢勾! 僵尸真主,地位之尊崇,法力之高强,他如何不知道,更是因为,有了这赢勾血脉,便有了不灭不破的真身,无限延长的寿命会给他无限的遐想,自己天资虽然不及林不依,乌月鹤等人,但是只要有时间,勤能补拙,未来超过乌月鹤,甚至林不依都并非难事,更有甚者,甚至能够达到龙虎山开派宗师张道陵的无上境界! 只是,这赢勾血脉是否能与自己相溶,尚未可知,带来的凶险也是不确定,但是修道者原本就是险中求正果,必须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勇气,不然,试问有几人能够立下决心,接受那天劫的考验? 与这造化比起来,任何危险都不值得一提! 鹰潭眼中的欣喜一闪而没,声音几乎有些颤抖,道:“师兄,师兄难道是想……难道是想……将此物传给我?” “你八岁入山,数十年来不问世事,钻心修道,实在是龙虎山中不可多得的心智坚韧之人,你天资或者不是最出色的,但是难得老成持重,这赢勾血脉落入我龙虎山之手,便是我龙虎山列祖列宗的保佑,天大的机缘,错之可惜,当然,我原本打算将这赢勾血脉封存,日后待有有缘之人出现,在传与他,但是林不依乃是反复无常的小人,当日在龙虎山之际,虽然应了赌约,但是难免他日后反悔反山重夺这赢勾血脉,今日我只有兵行险招,将赢勾血脉传与你,好断了这逆贼的念想……” “可是……”鹰潭待要说话,乌月鹤道:“我知道,将赢勾血脉传入你身之后,是否相溶尚未可知,但是老夫已经行将就木,龙虎山中二代弟子中,又鲜有道法高绝之人,能够压住此物,于情于理,你都是赢勾血脉传承的最佳人选,日后造化,三分靠你,七分看天,若是你来日有成,只望你能够记得自己的出身,为龙虎山尽心尽力,若是……”乌月鹤长叹一声,道:“也是我龙虎山的命该如此。” 鹰潭忽然猛地跪倒在乌月鹤的脚下,诚恳道:“师兄,我八岁入山,不敢一日有悖我龙虎山之心,若是来日我有二心,必遭龙虎山天劫所谴,死无葬身之地!” 乌月鹤微笑道:“师弟的心思,我如何不明白,若你真能将赢勾血脉融合,便是我龙虎山天大的福气,日后我在后山祖师祠堂里面,也会为你日夜祷告。龙虎山中兴,就靠你了。” “可是师兄……无论如何,龙虎山不可一日没有你啊……” “世道不同了……”乌月鹤长叹道,“诸位弟子听命!今日我便将掌教之位传给鹰潭上人!尔等可有异议?” 诸人皆沉默不语,知道乌月鹤主意已定,实难有变。 【515】比武夺魁 “鹰潭师叔虽然老成持重,但是迂腐不化,若是这赢勾血脉传给他,我怕是暴殄天物,师父,我有异议!” 忽然大殿中一个声音响起,诸人循声望去,只见开口的正是乌月鹤的大弟子罗天盛。 罗天盛贵为乌月鹤的大弟子,在门派中声望也算可以,但是因为以前紫玲玎的存在,龙虎山所有二代弟子的光芒都被这天之娇女抢去,所以罗天盛的威望和名声,自然是弱了很多,倒是当日在大殿中,顶撞了林不依,给弟子们留下了深刻印象,原本乌月鹤的责罚,也就没了后文,鹰潭上人虽然在门派中的地位崇高,但是终日闭门练功,不收弟子,很多弟子,只有在重大的活动中才会看到他的身影,很多低阶的弟子,甚至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更是谈不上印象了。 按照龙虎山的排位,原本天之娇女紫玲玎是诸人极为看好,可以接过龙虎山掌教的位置的第一人选,但是因为是女儿身,龙虎山没有传位女弟子的传统,所以只能作罢,真正能够接位的二代弟子中,只有张旋风和罗天盛两人,但是张旋风因为紫玲玎私交甚笃,又受过了林不依的点化,当年便是他极力撮合紫玲玎和欧阳风骨二人,在紫玲玎有判出龙虎山迹象之后,他便多次进言,为紫玲玎说好话,自然是让乌月鹤不喜,找了一个借口,关了他三年禁闭,掌教传位资格,岌岌可危,于是,罗天盛接位便成了可能。 但是罗天盛此人性格浮躁,被诸位掌教不喜,所以,乌月鹤便绕过了他,将掌教之位传给了鹰潭,当然,赢勾血脉传承,自然也是需要道法精妙,性格坚韧之人才有较大的胜算,乌月鹤此举,也并非全无道理。 罗天盛作为掌教继承人的有力竞争者,此时出言,也是情理之中的,但是此人虽为人狂傲,但对乌月鹤却是言听计从,在乌月鹤主意已定的情况下,出言反对,也颇让人有些意外,顿时,乌月鹤和鹰潭上人的脸顿时全部拉了下来,乌月鹤淡淡地道:“天盛,莫非你质疑我的决定吗?” “徒儿不敢。”罗天盛丝毫没有收敛气焰的意思,道,“赢勾血脉传承,事关我龙虎山的兴衰,徒儿是为龙虎山着想,这才挺身而出的,还望师父三思,鹰潭上人年岁已高,道法已然成型,若是此时将赢勾血脉传给他,我怕是他不但不能和赢勾血脉融合,反而会自身排斥,功亏一篑。” 罗天盛此言一出,顿时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他说的没错,鹰潭上人年岁已高,精血两亏,再加上他数十年苦修龙虎山一脉的道法,而赢勾真主之一,是相溶,还是相克,却是难料,弄不好,鹰潭上人用龙虎山道法强行炼化,反而会适得其反,落得爆体而亡的下场。 当然鹰潭上人死了没有什么,但是若是赢勾血脉因此出了问题,才是最为可惜!罗天盛话糙理不糙,确实不能不防。 乌月鹤冷冷道:“那依你之言,本掌教应该把赢勾血脉传给谁?” 罗天盛上前一步,朗声道:“我!” 此言一出,顿时大殿哗然,罗天盛心高气傲,为人狂妄,果真不假! “你!凭什么?”乌月鹤道,“鹰潭师弟道法精深,就算是相溶的时候有岔,也可凭着多年的修为化解,再则,鹰潭师弟谨小慎微,定然步步为营,若是传给你,就你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性子,能成吗?” “我愿意自废多年修为,接受赢勾血脉的传承!”罗天盛忽然道。顿时大殿中又是议论纷纷。 “这样,便不会有龙虎山道法和赢勾血脉相抵触的问题了。”罗天盛缓缓道,“鹰潭师叔,你做得到吗?” 目光好不掩饰的直视鹰潭上人,鹰潭上人脸色骤然一变,确实,他做不到,罗天盛居然如此将了自己一军! 这一招不可谓不毒,罗天盛道法与自己比起来,相差四五十年的道痕,他年轻气盛,即便散去,还有再修的时间,但是自己……若是让他将这数十年苦苦修来的一甲子的道痕全部散去,他!确实做不到! 鹰潭上人性格敦厚,不善言辞,即便是被罗天盛一个晚辈如此咄咄相逼,也没有争锋相对的反击,只是面色即为难看。 乌月鹤点头道:“天盛,看来此事,并非你一时兴起,而是早有预谋,你能为龙虎山担此重任,本掌教倒是‘欣慰得很’,但是龙虎山掌教一位,需要老成持重的人担任,你性格浮躁,难堪大任,此事我意已决,你休得再闹!” 罗天盛不屑道:“掌教之位,能者居之,师父,你岂能一言定了这龙虎山今后数十年的气运,就算我服气,怕是龙虎山上下数百名弟子也未必服气。” 乌月鹤眼中精芒闪动,沉声道:“你待怎样?” 罗天盛朗声道:“能者居之,我愿与师叔比上一比,若是我败了,师父您一语成谶,我自当在后山闭关二十年,洗洗我身上这‘浮躁’二字,但是若是师叔败了,便是天意,您老人家就算是再德高望重,也不会违背了天意吧?” 罗天盛此言一出,顿时间人群大哗,这罗天盛未免太目中无人了吧,要知道,鹰潭上人的道法高深,在龙虎山现任的长老之中,除了乌月鹤,无人能出其右,更非罗天盛可比的,他在此居然口出狂言,未免太过高估自己了吧? 乌月鹤点了点头道:“师弟,你的意思。” 鹰潭上人垂首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天盛师侄果然是后生可畏,若是平时,我与一个晚辈争斗,实在是太不懂得自重了,但是今日事关赢勾血脉传承,事关龙虎山命数兴衰,老夫只好舍下这身老骨头,和天盛师侄对上一对,若是天盛师侄能接我百招,我便认输,从此之后,不再踏出净室半步!” 好大的赌注! 顿时间原本已经沸腾的人群,此时更是如被浇了滚油一般,情绪立刻点燃,龙虎山向来长幼有序,掌教之位也是遵循古训,甚少出现比武夺位的场面,今日诸人居然能够有幸看见,却是天大的眼福。 说出去的话,便是泼出去的水,鹰潭上人既然定下了百招之约,想必也是不想落下以大欺小的名声,不过鹰潭上人道法修为俱是龙虎山顶尖之人,罗天盛能否敌过他百招,为未可知,不过总算是给诸人留下了一丝悬念,掌教之位,到底花落谁家,也打上了一个问好。 “既如此,我今日便破了一例,天盛,你若是能够接下鹰潭上人百招,我乌月鹤便立你为龙虎山掌教!” “多谢师父!”乌月鹤一言既出,便是驷马难追,比武夺魁之事便定了下来,诸人之机,纷纷后退,给两人留出施展的空间,静待二人出手。 二代弟子中,多与罗天盛交好,当然是希望罗天盛夺魁了,脸上露出兴奋的神情,虽然不敢公然给罗天盛打气,但是眼神纷纷瞟向罗天盛,示意鼓励,而年长之辈,则是一脸不屑,鹰潭上人虽然只用百招,但在他们眼中,罗天盛已经必败无疑,罗天盛此举,在他们眼中,只是痴心妄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之举。 只是,几个龙虎山的长老,隐隐似乎察觉出来,这事情中有些蹊跷,但是却不知道出在哪里,眼神中有些担忧。但是这事情,乌月鹤既然已经决定了,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 写了这么久,可能大家很多人都是在他站看的,造畜是与3g书城签约的,正版地址是/book/211676,不求大家来3g订阅正版,只求大家看完之后,觉得不错,在我的书页下面,轻轻点击收藏和推荐。我感激不尽! 两更完毕。大家记得给推荐和收藏! 【516】缦天华盖 罗天盛缓缓走了出来,亮开架势手前探手垂于胸前指弯曲如钩,但是看得出,这简单的一招,却是蕴含了极厉害杀招,罗天盛牙尖一咬,道:“师叔,得罪了。”顿时,身形展冲飞起,就如只翱翔际巨鹰般遮蔽日,双爪直勾勾朝风岳灵盖抓去! 好毒!诸人顿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罗天盛感情是吃了熊心豹胆了,无论如何,这鹰潭上人乃是长辈,罗天盛一出手,就是置人于死地的杀招,实在是有些过分! 乌月鹤眼中一寒,隐隐露出了不悦的神色。 但是,这鹰潭上人不愧是龙虎山中掌教之下的超绝高手,即便在这罗天盛这等咄咄逼人的形势下,依然没有半分慌乱,沈腰退步,单手谢谢划出一道弧线斜,如同先知一般,猜中了罗天盛的招式,瞬间便稳稳地将这一招破去了。 诸人眼中不由得露出了不屑的神色,这罗天盛算什么,所学的功夫也全部来自于龙虎山,鹰潭上人修炼此招的时候,他还在娘胎里面,用这种鹰潭上人早已经烂熟于心的招式,对付他,真是可笑至极! 第一招! 一名弟子朗声道。罗天盛一招不中,居然能够在这等情况下抽身而退,几个漂亮的翻身,如兔起鹘落一般,十分漂亮,赢来了不少龙虎山少年弟子艳羡的目光,鹰潭上人也不乘胜追击,隐隐摆出如封似闭的守势,两人瞬间又拉开了数步,遥遥相对。 “好!”罗天盛仰天赞了一句,狂傲之情尽显,手中幻出龙虎山最常见的七星宝剑,对着鹰潭商人刺去,鹰潭上人不急不缓,见招拆招,看上去,罗天盛一方剑势凌厉,咄咄逼人,而鹰潭上人只有守势而无进攻之力,但是在场都是识货之人,这鹰潭上人的招式看似平平无奇,但是细细琢磨,却是奥妙无穷,轻描淡写之间,从容破去了罗天盛的所有招式,而且,似乎只要一有机会,只待罗天盛露出破绽,迎面而来的便是雷霆万钧的反攻! 当然,鹰潭上人性格仁厚,似乎并不想将罗天盛在短时间内极速打败。 第二招。 第三招, 第四招…… 所有人心中都暗暗默数,看着场面上的任何一个招式转换,罗天盛年轻气盛,自然也是性格体现,而鹰潭上人法度严谨,气度俨然有大家风范。 实力上的差距显而易见,实力上的巨大差距,即便是在狠毒的剑招也是白搭,罗天盛的落败,已经是迟早之事了…… 向着鹰潭上人的年长之辈,已经脸色露出喜色,罗天盛不知道天高地厚,此番落败,便是终身身败名裂了,杀鸡儆猴,这等不尊长之辈,是该如此。 罗天盛越战脸色愈发苍白,手中的长剑因为速度极快,在空中已经发出爆裂之声,似乎要将鹰潭上人瞬间将撕成碎片般,但是这凌厉的箭法,在落在鹰潭上人这边,却宛如只要轻轻触就能刺杀,可偏偏又差之毫厘,每每鹰潭上人破下罗天盛的招式之后,罗天盛就会觉得胸口烦闷,气的几乎要憋出口血。 心绪乱了!不少眼尖的人,已经下了定论,罗天盛败了。 七十五招! 一名弟子大声喝道,罗天盛眼中一变,手中猛地一番,掏出一物! 一个铜环在手! 鹰潭上人但见此物,,目光扫过的瞬间,微微一怔。 罗天盛手中居然有此物? 罗天盛手中拿出的两张四方形的黄布,看上去没有任何特别之处,边长各五尺,中央的字及八卦均用朱砂画成,而圈圈的界用黑色的墨画成。 此物有名,‘缦天华盖’。 乃是龙虎山中,道法较为高深的修士才配拥有的法器,此物乃是修道中极为重要的护身法器,龙虎山中修道之人,一旦进入境界,便会物我两忘,若是有污秽恶鬼窥伺,便会毁了功法,为了避免此事发生,龙虎山炼出此宝,修道之时,一旦打出,修道之人,便可在黄色祥光之中,隐而不见,如果邪魔外道要硬闯,这道器便会发挥极大的作用,空中会万雷齐发,把邪魔外道之辈震得的魂飞魄散,逃得快的,三魂少了二魂,逃的慢的会形神俱灭。 罗天盛手中能炼出此宝,显然功法已经出乎了鹰潭上人的意料之外,鹰潭上人脸色变得阴翳起来,开始重新审视这并不熟悉的,甚至只有数面之缘的师侄。 罗天口中大声道:“嗡。玉池涎净。罗千气凝。虎贲异香摄!”一语咒闭,顿时间,,‘缦天华盖’应声而起,照定了罗天盛周身,如同神光闪动,站立当场,看得一些弟子热血沸腾。 同门入道,同殿为徒,若是我能有罗天盛这等本事,这掌教之位,怕是也要争上一争的。不少弟子暗下心想。 鹰潭上人不言不语,同时手中也翻出一物,和罗天盛一样,同样是道器,‘缦天华盖’。 同时,大殿中也传来鹰潭上人清晰可闻的咒语:“嗡。台光莹洁。神怡灵台。应变天真摄。”与此同时,白黄之色也护体,黄色如日光之神照身,白色如月神变化形神,更与罗天盛不同的是,在这黄白二色之中,似乎隐隐有着四灵之象闪动。 看到了鹰潭上人挤出的缦天华盖,诸位长者也不由得暗自折服,要知道,几乎到了他们这个等级的修道,几乎每人都有这缦天华盖道器,但是同是道器,却等级不同,依次是如罗天盛一般,有金光闪烁,修到深处,便会依次出现三台星、二斗、八卦、二十八宿将护体,但是,能够修出四灵护体的,细数龙虎山诸人,也不过寥寥数人。 两物一出,高下立判!这鹰潭上人的缦天华盖与罗天盛相比之下,不知道多少个等级! 两包光芒交替闪耀,顿时间满室金光。 【517】九面鬼头 诸人已经有些反感罗天盛了,鹰潭上人实力超过他不知道凡几,却因为是长辈身份,步步退让,而罗天盛却一再苦苦相逼,但是实力上的差距,又岂能能够瞬间弥补,单单只看两人护身道器,便高下立判,罗天盛再要纠缠,就显得有些下流无趣了。 罗天盛眼中露出寒芒,双牙一错,并不答话,手中幻出一枚定天钉,如飞也似的向鹰潭上人攻去,鹰潭上人动都不动,只见那定天钉飞在鹰潭上人的灵台三寸之时,却猛然静止了,但看之下,原来是鹰潭上人身边的护身四灵之一的白虎,一口衔住了此物。 罗天盛阴冷地喊道:“破!” 顿时,那定天钉猛地爆炸开来,一股腥臭的气息铺面而来!顿时间,所有有眼光的弟子,纷纷后退,口中恐怖的喊道:“血子灵!血子灵!”(关于血子灵的解释,请看前文,此处不再赘言。) “你居然敢偷练血子灵法,好大的胆子!”乌月鹤再也看不下去,霍然起身。 此时只见无边无际的血雾骤然散开,不少弟子在自己师父的召唤下,纷纷捂住口鼻,向着殿外急速掠去,血子灵法,这等邪门的法术,罗天盛居然也敢偷练,这可是犯了龙虎山大忌的! 要知道当年,紫玲玎就已此物对付过林不依,依着林不依的本事,都差点着了紫玲玎的道儿,在这上面吃了不少苦头,可见此物之凶残! 鹰潭上人的表情变得开始凝重起来,屏住了呼吸,做了一个手势,让乌月鹤不要过来。乌月鹤嘴里冷哼一声道:“师弟,此人在同门切磋的时候,居然用出此等歹物,分明是要致人死地!可见心术不正,就请你为我龙虎山清理门户!” 鹰潭上人连连后退几步,但是脸色并没有显得十分惊慌,手中猛地朝天一指道:“开无量之光,动无量之劫,动无量之功!”顿时身边猛照亮,四灵护体,光芒四射,生生将那破魂沙迫在体内一寸之外,说话间,双手连连划动,似乎他每一下都勾动,都让人感到蓬勃的天地气息,天地星辰日月似乎受了吸引,鹰潭上人双目微闭,似魔似神。 手中幻出七颗七星,依次连接,形成了一个勺子的形状,七星相互辉映,与天上北斗遥遥相对,正是鹰潭上人的绝品道器七星宝印! 七星印一出,似乎将这大殿之中的能量一瞬间全部吸食干净,少有的几个还在场观战的龙虎山前辈也觉得身体似乎忽然一重,似乎被某种能量压身一般,七颗星光芒流转之间,向着罗天盛缓缓推进。罗天盛在这巨大威势之下,几乎感到浑身崩溃,巨大的能量压迫之感,让他不由得大口咳血。 七颗星光流转大印,照定了他,根本就是避无可避!只要这七星流转,混合成一的话,他罗天盛就算是大罗金仙降世,也会在这巨大的挤压下化成肉泥,在乌月鹤的指示下,在罗天盛的咄咄相逼之下,鹰潭上人终于动了杀机! 罗天盛面色凄然,须发遮面,摇摇欲坠却始终不肯倒下,忽然,罗天盛张开了嘴,吐出了一块灵牌一般的东西。因为大雾遮天,所以即便是相隔不到数尺的人,也没有看清,他到底用了什么道器。那物落在地上,顿时间,罗天盛周身一片血光罩身,罗天盛嘴里催动咒语,忽然间血光之中,纠缠着一个九面鬼头,向着那鹰潭上人猛地噬去! 九面鬼头,此时,就算是城府深厚如乌月鹤也不禁叫了出来,连连摇头,这不可能。 九面鬼头,乃是借用了九个孩子尚未出世的元神及纯净的血灵去修练,以九子血衣胞胎为器,再以白色雄鸡血开光入神,九胎合一,成就九面鬼头,乃是邪门歪道极为凶险的妖邪之术,上次出现道门,还是塔教妖人使用,整整三十余年已经未曾面世,这罗天盛如何会用此术! 要知道,就算这罗天盛从妖邪的手中得到了此法的入门,但是这九面鬼头同时拥有九条元神,施展此术之人,需要以一神控制九条元神,凶险极大,就算是功力高绝的塔教妖人,也是步步为营,不然一旦反噬,功力破损,九天元神不受牵制,第一个吃掉的就是自己的主人! 以罗天盛此时的功力,绝对无法控制住九条元神,但是此时,九面鬼头却真实存在在诸人的眼前,让人不得不信! 这罗天盛难怪敢口出狂言,他确实有这个资本! 九面鬼头呼啸而起,在空中顿时化作就九条火龙,对着鹰潭上人罩下,鹰潭上人显然估计不足,手中稍微慢了半下,那九条火龙居然能够穿破了鹰潭上人坚不可摧的缦天华盖,直接与其中护体四灵短兵相接! 嗷呜! 护体四灵顿时同时大叫起来,那九条火龙近身的瞬间,白虎跃起,一掌顿时将其中一头打成齑粉。 而青龙旋体,后尾狂扫,又是三个火龙烟消云散! 朱雀清明,口吐大火,过火之处,三条火呜咽一声,化作青烟。 玄武不动神色,如同一座擎天大山,挡住了一条火龙的去路,火龙撞上玄武,顿时如同豆腐一般,碎裂一地,升腾而起! 但是还有一条! 四灵转身,但是已经迟了,那条火龙向着鹰潭上人的鼻孔若泥鳅一般,钻了进去,鹰潭上人瞳孔猛地收缩,脸上露出了惊怖之色,连忙屏息运气,身体火光流转之间,忽然“哈”的一声! 一口炽热的火焰从口中喷出,打在地上,千年的青石板,居然烧了拇指深的小洞! “师弟!” “师兄!” 不少龙虎山的长老们叫了起来,生怕鹰潭有事。 “邪门外道之术,岂能伤得了老夫!”鹰潭上人高声道,脸色已经苍白,显然刚才也受了不小的内伤,但是他手中可没有闲着,催动七星宝印,七星宝印终于抵达罗天盛的身体,七颗连星之珠,合为一体,对着罗天盛穿体而过! “啊!!!”罗天盛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叫喊声,在极大的压迫之下,身体的温度瞬间提升到了上千度,顿时间周身空气全部抽离一般,衣衫猛地燃烧,浑身烈火不断,罗天盛在烈焰中反复翻滚,容貌凄厉恐怖,惨叫之声更是撕心裂肺。 胜负已分,大局已定。 乌月鹤缓缓催动道法,收拾残局。破魂沙被他收拢一处后,大殿这才爽朗一清。 “师弟,你有事吗?”乌月鹤过来关切道。 鹰潭上人不言,盘膝坐下,开始调息,许久之后,才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道:“这九面鬼头果然厉害,连我都差点着了他的道,我现在暂时将体内邪毒压下,怕是还需三五日的功夫才能清理干净。” 见鹰潭上人无碍,诸人松了一口气,一人走了过来,看着在地上已经烧得不成人形的罗天盛,鄙夷道:“此人心生邪念,交结匪类,玷污了我龙虎山神圣之地,当真该死!” “师弟,何必如此说。”鹰潭上人叹息道,“天盛之所以误入邪途,也是我等管教无方,我等也当自省。” 诸人沉默,乌月鹤面色更是难堪之极道:“天盛是我一手带大的,平日里虽然嚣张跋扈,但是本性还是纯良的,为何就忽然间变得如此了?唉!是我管教无方……此事已经让我羞愧,更是无颜在做这龙虎山掌教了,鹰潭师弟,今日你为我龙虎山清理门户,掌教之位更是众望所归,这寂灭……” 乌月鹤话音未落,忽然间,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道:“这就完了?” 诸人回首,只见早已经烧焦的罗天盛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而此时的罗天盛,身上血肉全无,却只是一个人形骨架,缓缓地抬起了下颚,空荡荡的眼眶中深不见底,看得诸人毛骨悚然。 就在这鬼怪出现的时候,忽然鹰潭上人猛地浑身一震,连连退了三步,瞳孔急速收缩,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只见鹰潭上人身上,一块皮肉,如同被一把无形的刀削了一般,血淋淋的掉在地上。 诸人面面相觑,眼中都露出了惊恐万分的表情,已经隐隐猜到是怎么一回事的老者,更是脸色惊恐莫名,似见到了比鬼还可怕的存在!甚至连前去扶上鹰潭上人的勇气都消失殆尽! 一刀,一刀,在一刀。 鹰潭上人的周身,如同被凌迟了一般,碎肉掉落了一地。很快便只剩下了一个骨架。 而反观那罗天盛,却如腐肉再生一般,一张枯骨上渐渐生出生肌,最后变成了鹰潭上人的模样…… 乌月鹤的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吐出了一个字:“判!” 给读者的话: 上一章由于操作失误只传了一千字,现在已经更正! 【518】判师重现 鹰潭上人身形忽然动了起来,向着毫无防备的乌月鹤冲了上去,,没落下一步,都会发出“嘎砸”,数步踏过,只见再看青石板的上都留下了一个深深的脚印,于此同时,他身形也到了乌月鹤的身边,重重地一拳轰了出去,顿时间,乌月鹤的身形如同断线的风筝一样,飞速的向后倒去,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之上! 而鹰潭上人的脸上,没有半分怜悯之情,似乎根本不认识眼前的乌月鹤一般,铁心了一般要将乌月鹤置于死地而后快,没等乌月鹤做出任何反应,速度极快地冲杀而上,单手如同簸箕一般高高的将乌月鹤的头颅从身体里撕裂开来,一道鲜血喷出舒米之外,洒满大殿! 这一切变化实在是来得太快,诸位龙虎山的掌教甚至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地开着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乌月鹤惨死眼前! 当长老们扑杀而至的时候,鹰潭上人的手中已经多了一物,而身形已经到了大殿之外,手中的物件在日光之下闪闪发光,正是寂灭炉鼎! 掌教被杀,炉鼎被夺,这简直是龙虎山从未曾有过的奇耻大辱,这些长老如何能够忍住,纷纷呼喝着向前,将鹰潭上人围了上来。 鹰潭上人空洞的眼神盯着手中的寂灭炉鼎,大殿中想起了鹰潭上人恐怖到了极点的笑声。 “杀!”龙虎山的诸位长老齐声呼喝,正待结阵杀敌,忽然间,那鹰潭上人捧在手心的寂灭炉鼎发出灿灿物色华光,在阳光下煞是好看,周身流转出迷蒙神秘的气息,似乎开启了某种神秘的力量一般。 鹰潭上人下颚翕动,仿佛感受一股强大的神力,拖着寂灭炉鼎的手臂忽然碎裂。 一道华光从寂灭炉鼎中猛地冲了出来,顿时鹰潭上人的身体融化了一大半,半截尸骨在地上不停的抽动。 “无论如何,鹰潭是我龙虎山的弟子,是我的师弟,我不忍看见他尸骨无存……”一声轻叹,身后乌月鹤缓缓地出现,用手一招,将寂灭炉鼎收了回来。 “师兄?”诸位长老立刻明白,刚才乌月鹤定然是用了身外化身之法,躲过了鹰潭上人的必杀一击! 乌月鹤看着地上只有半截再也爬不起来的鹰潭上人的尸骨,眼中露出了深深的忧郁:“诸位师弟……诸位师弟,你们可曾还记得么……” 乌月鹤的一句话,顿时将所有的龙虎山长老们拉入了那个血淋淋的回忆之中,当年塔教大战的时候,他们已经是主力,这等道法,给他们的映像何止是刻骨铭心! 多少人曾经就是因为这样,死在了人间阎罗,阎书勤的手里! 一个长老声音有些颤抖地道:“难道……难道他还没有死?” “天罡五雷掌下,岂有活命!”乌月鹤叹息道,“人间阎王以自己的命下了诅咒,魏家香火不旺,后继无人,便是应验了诅咒,此人必死无疑。” “那?”长老们脸上都露出不可置信的脸色,喃喃道:“难道……难道判师……天下又出现新的判师了吗?” 乌月鹤点头道:“不仅如此,他已经来了!” 说完,乌月鹤手擎炉鼎,走到了大殿之外,大喊道:“判师大驾光临,还请现身一见!” 乌月鹤这声音,乃是含着龙虎山的道法喝出,整个龙虎山的角落皆是清晰可闻,但是却无人回应。 “先生既然不肯现身,我只好请先生现身了!”说完,乌月鹤吩咐道:“诸位弟子,速速捂住耳朵!” 所有弟子听命,纷纷捂住耳朵,乌月鹤用手轻轻的在寂灭炉鼎上轻弹几下,顿时,铮,铮,铮,几声,从寂灭炉鼎中传来,一种肉眼难见的昏黄光芒,从炉鼎之上撒开,向龙虎山的四面八方飞快的散开。 依然无人应声。 乌月鹤手中一挥,五指合一,一掌拍在炉鼎之上,顿时炉鼎发出大气而古朴,有镇压天地山河之势。 一连数响,那声音由小变大,由涓流之水,变成蓬勃大海,最后既然有了虚空震动之势。 所有龙虎山弟子都死死捂住耳朵,即管如此,但是依然脸色发白,功力弱的弟子,已经咳出鲜血,肌肤绽开血痕。 “果然是好东西啊……”终于一个声音从远方传来,一个身影缓缓地出现在龙虎山的山门之外,向着青石板街走来,数百阶的青石板,似乎让他走得有些气喘吁吁,他一只衣袖空荡荡地在飘荡,却是一个独臂之人。 那人走得很慢,每一步都似乎踏的沉重如山,待走进些,却是一个其貌不扬的老者,年轻龙虎山弟子不由得有些轻蔑起来,觉得这么一个瘦弱的独臂老者,根本不值得掌教下此周章,但是刚才在大殿中的年长长老则是神情甚为严峻,因为刚才他们已经猜到了此人的身份:判! 江湖上,判、贡、虫、鬼、畜五邪之中的执牛耳者,天下道门中最让人闻风丧胆的:判师! 只是判师难得,上代判师阎书勤已经死于非命,不可能这么快就会出现判师,此人真假难辨。但是刚才那鹰潭上人的怪异表现,正是被判之后的表现,和当年死于阎书勤手下的不少弟子一模一样。 此人是谁。诸人都在搜肠刮肚地在脑海中想着此人的相貌,但是都一无所获。 很快,那个独臂老者已经来到了大殿之前,看着严正以待地龙虎山弟子,懒懒地道:“龙虎山倒是越活越回去了,对付我一个瞎眼歪鼻的老头,还需要如此大费周章吗?” 乌月鹤排众而出,手中的寂灭炉鼎擎在手中,威胁之意不言而喻,冷冷道:“对于好朋友,我们一贯是欢迎之至的,但是对于那些暗中下手的阴险小人,我们龙虎山也不会跟他将什么客气。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我徒儿罗天盛定然是被你下判之后,才会举止怪异,犯上作乱,而我鹰潭师弟,也是死于你的手里面!” 独臂老者叹了口气道:“那个傻小子叫罗天盛?龙虎山收徒弟果然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什么阿猫阿狗都收上一收,我之传他那最为粗浅的九面鬼头就整整浪费我三天的时间,愚不可及!” 乌月鹤顿时间心如电转,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看来这罗天盛的阴邪功夫,想必是这个独臂老者传授的,只是,若是他是判师的话,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的去教罗天盛这等歪门功夫? 仔细想想,乌月鹤隐隐抓住了什么:对,九面鬼头,鹰潭上人只破了八面,还留下一面进入身体之中。 鹰潭上人最终被暗算,似乎就出现在这剩下的一面鬼头之上…… 也就是说…… 乌月鹤不愧是龙虎山中掌教,这独臂老者的一句话,已经给了他庞大的资讯,他甚至已经隐隐猜出了这判师判术中的破绽所在! 或许,这若是和这老者缠斗起来,这独臂老者不经意的这句话,会让他后悔莫及! 【519】鼎威 自己所料,是否正确,还需要时间验证,乌月鹤脸上不露声色,淡淡地道:“你到底是谁?” 独臂老者叹息道:“果然是岁月如飞刀,刀刀催人老,想不到你居然认不出我来了……” “我们是旧相?”乌月鹤细细地回想,,忽然脑中一闪念,想起一人,讶声道:“原来是你!” 独臂老者微笑道:“记起来了?” 乌月鹤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你是魏家的老十三,魏白恙!” 江湖中传闻,这魏家老十三当年背叛魏家,拜了判师阎书勤为师,但是,依着乌月鹤的眼光,如何看不出这其中的蹊跷?判师从不收徒,即便收了,没有十世恶人之体,也修不成的,这明显是魏家老死对魏十三栽赃嫁祸的托词,后来,魏十三承认自己是判师的传人,更是笃定了乌月鹤的判断,魏十三与他当年灭塔之战中,有过数面之缘,他的天资和狂傲个性,都给他留下了深深的印象。若是旁人,自然是打死不认了,但是正是因为他是魏十三,性格偏激的魏十三,他扛下这个黑锅,也是他个性使然。 只是这都是魏家的家事,他龙虎山如何能管,乌月鹤只盼魏家越乱越好,最后魏十三被魏家打入落洞,也了了他的一桩心病,毕竟魏十三天资过人,性格狂傲,是个什么事都做得出的主,若是当真魏家让他当家了,对龙虎山是祸不是福。 只是魏十三不是被打入落洞之中了吗?怎么会忽然现世。而且还真真正正的成了判师的弟子? 难道当年是自己判断失误?魏十三真的是阎书勤的弟子?? 没想到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白衣胜雪,视天下英雄如无物魏十三居然变成了现在这样一个垂垂老者,让自己都差点没有人出来,乌月鹤道:“落洞中的伙食看来不是很好啊。” 魏十三砸吧嘴道:“正是如此,缺了一个炖肉的炉子,所以只好厚颜来你龙虎山借上一借了……” 此言一出,顿时间所有人都明白了魏十三的此行目的,乌月鹤淡淡地道:“炉子我龙虎山中倒是不少,但是我龙虎山每日炼丹,皆需要炉鼎,所以没有一个多的。你还是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怎么没有。”魏十三随手一指乌月鹤手中的寂灭炉鼎,道,“我看这个倒是蛮合适的。借给我十年八年后再还你如何?” “此物不外借。”乌月鹤冷冷道。 “你说话算数吗?”魏十三道。 “本掌教一言九鼎,自然说话算数了。” 魏十三摇了摇头,道“我看未必。”话音未落,身形已经急促冲到了乌月鹤的身前,单手一探,便要将这炉鼎抢过来。乌月鹤自然是早有防备,寂灭炉鼎擎在半空,眨眼大如山峰,具有万钧大势,如一座山被移了过来,乌月鹤大声道:“我龙虎山这破炉鼎,用来炖肉,怕是不那么好吃吧!” 好家伙,只见寂灭炉鼎迎空而立,在半空中,呈现三足两耳的本态,显得古朴大方,透出着一股无与伦比的力量。 “轰!”寂灭炉鼎无人敲打,却发出了一声巨响,对着魏十三当空而下,便要将其罩在其中。 魏十三脚下催动,整个人如同从半空中消失了一般,在出现,居然是在龙虎山的诸位还未散去的弟子之中,单手之间,居然绕动丝丝的电芒,对着在场的弟子如同穿刺一般,单手直接穿透了数十名弟子的胸口。 “啊啊啊!”惨叫之声此起彼伏,被刺中的弟子纷纷倒在地上,口鼻吐血,胸口一个血洞,焦黑一片。已经死于非命。 “散!”乌月鹤大声道,幸存的弟子就算是没有乌月鹤的提醒,见状如此,也是飞快的逃离战场,生怕慢了一分。 “魏十三,你好阴毒!”乌月鹤冷冷道。 “彼此彼此,”一出手便做了龙虎山的数十名弟子,魏十三却宛如任何事都没有做过一般轻松,淡淡道,“你不交出这玩意,我便杀光你龙虎山的弟子,反正你龙虎山招牌大,死了可以再招,想必你不会心疼的。” “好你个魏十三!”乌月鹤恨恨道,“亏你也是成名多年的人物,居然用这等下作的手段!卑鄙!” “呵呵,”魏十三轻轻一笑道,“说起卑鄙,你乌月鹤怕是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让你们龙虎山的小娘们去勾引我的好朋友唐方,为的不就是他的赢勾血脉吗?可惜人家小娘们喜欢上了唐方,导致你赔了夫人又折兵……不对不对……赢勾血脉现在在你手上,也算是奸计得逞了。”魏十三顿了顿,冷声道,“交出赢勾血脉!” “有本事,就来拿!” “轰!”寂灭炉鼎当空一震,顿时间,雄浑古朴的气息弥散而出,大殿震动,瓦片纷纷落下,发作了齑粉! “落!”乌月鹤大叫,巨大的炉鼎身形再涨,将魏十三整个人照定,一道光芒宛如白电,魏十三宛如定身一般,一动不能动,巨大的威压,似乎连他也难以承受得住! “镇!”寂灭炉鼎向着魏十三猛地落下,寂灭炉鼎是何等道器,连赢勾血脉都能炼,何况一个区区魏十三,只要将魏十三困在这寂灭炉鼎之中,任他三头六臂,也化作丹丸一枚! 就在这寂灭炉鼎在魏十三头顶三寸之际,忽然间魏十三身后的忽然出现一个怪物,双手高举,稳稳地托住炉鼎,用尽了全力,猛地将这炉鼎向着乌月鹤扔去! 叮!炉鼎在乌月鹤的身前三尺处停下。 七煞! 魏十三居然手握这等怪物! 魏十三身形脱困,单手向前,指尖紫色电芒缠绕,响声刺耳,穿金裂石,向着乌月鹤刺去! 乌月鹤单手猛地拍在寂灭炉鼎之上,巨大声波宛如实质,向着魏十三荡开,紫色的电芒裹住魏十三的单手,直接穿刺。啵啵啵啵的刺耳声音传来,魏十三无极限地接近着乌月鹤,但是手中那的电芒却越来越淡。 “蚍蜉撼树,不知自量!”乌月鹤单手猛地拍在寂灭炉鼎之上!磅礴的音浪如同巨海滔天,大鼎立在乌月鹤身前,不动如山,难测入海,如山如岳,不可撼动。 魏十三五指齐齐伸开,宛如一把利刃,滋滋紫电缠绕,在他的手掌只见,有着吞吐天地的威势。 大鼎发出的音浪与魏十三的紫电,狭路相逢。 如同针尖对上了麦芒! 轰!天威地势,皆不如此一击! 声浪散开,恐怖的余力,宛如实质一般穿过虚空,两人脚下的数尺长的青石板皆被翻起,抛到一米多高,然后全部粉碎! 魏十三身形向后倒卷,落在刚刚幻出来的巨大怪物的肩膀上。 乌月鹤一动不动,站立当场,身前的巨鼎散发着浩荡的气息,当年魏十三无往不利,几乎能够刺破魏老四变出的十二雷门的紫霆,在这圣器之前,居然毫无作用,反而似乎当真如乌月鹤所言,蚍蜉撼树! 此鼎之威,甚至出乎了魏十三的想象,难怪乌月鹤有此鼎在手,有恃无恐,以此作为擒杀林不依的道器。 果然厉害吗,若是没有刚才七煞之助,我怕还真的吃亏了。魏十三站在那怪物的肩头,心中暗暗想到。 “赢勾血脉便在寂灭炉鼎之中,不破此鼎,便无法得到赢勾血脉。”魏十三气的咬牙切齿,盯着眼前的寂灭炉鼎, 寂灭炉鼎一动不动地立在乌月鹤的身前,大气浩然。 【520】大鼎诛邪 乌月鹤冷冷道:“当年号称祝由年轻一辈最为才觉惊艳的十三子,也不过如此而已。” 魏十三微微一笑,道:“等会你就知道了。”说完魏十三不慌不忙,从怀里面掏出了一件宝物。 这宝物原本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布袋,但是顿时间乌月鹤的神情便变得有些紧张起来,果然,这小布袋飞上了天空,顿时间似乎万千阴魂的阴寒之气扑面而来,一个巨型的怪兽模样的东西缓缓地出现。 这只怪兽,似蜥蜴却非蜥蜴,似蜈蚣而非蜈蚣,每一个身体的节点之上,都似乎长着一只眼睛一般模样东西,在闪烁着光芒,那怪兽迎风暴涨,变成一个十米左右身躯怪物,身体上数百只眼睛死死盯着乌月鹤,看上去十分渗人。 乌月鹤微微一思索,显然有些不自信,疑问道:“莫非这就是当年凤凰山上那只……” “不错!”魏十三冷酷地道,“正是那只五毒之一的千眼!” 无尾,当年凤凰山上的镇山四尊之一,被人盗去,至今下落不明的千眼,现在居然出现在了魏十三的手里面! 幻出此物,魏十三隐隐有些自得道:“想不到老子还有这玩意吧,乌月鹤,今日我便与你一战定生死!” 大鼎若山,屹立在乌月鹤的身前,乌月鹤冷冷道:“魑魅魍魉之伎俩,岂能入的我龙虎山的法眼,我今日便要以我手中的一鼎,用龙虎山的浩然正气,破去你所有的魑魅魍魉之邪门,魏十三,你觊觎我龙虎山至宝,其罪一也,用计害我徒儿师弟,此二罪也,这两罪,若是让你生离了我龙虎山,我掌教之位,还有什么面目去坐!” 乌月鹤手中大鼎一敲,顿时间,鼎声雷动,轰隆如雷的声音,宛如实质一般向着魏十三凶猛而去,魏十三手中一点,那千眼的眼中顿时发出万道镜面一般的光芒,那音波接近那千眼之后,便奇异的折射而去,绕过了魏十三,射向四面八方,顿时间一阵飞沙走石,大殿轰轰而动,随时都有倒塌的迹象。 一道音波反射而回,乌月鹤忙在拍手而下,将音波抵消,虽然人无大碍,但是气势却弱了很多,此消彼长,魏十三哈哈大笑道:“你这破鼎,看来老子今天是要定了。”、 话音落定,魏十三浑身似乎火起一般,一道明亮如日的光芒在脑后升起,宛如如来背后的红日,红芒罩定魏十三的周身,魏十三单指向前,周身紫电青芒嘶嘶不绝,浑身缠绕这里外三层的雷电,在这空档的一瞬,绕过大鼎,向着乌月鹤的软肋处一击而去! 一击若中,神仙难救。 大鼎虽大,但是大工则不巧,在这眨眼的瞬间,在魏十三看来,若是将这大鼎在移到身前,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紫电冲着乌月鹤的身体穿体而入!魏十三眼中露出了一抹笑意,正待自鸣得意,忽然眼中云遮雾绕。乌月鹤奇迹般的消失。 “妈的,又是身外化身!”魏十三气怒交加,这龙虎山的贼牛鼻子,打架的本事没什么,但是这逃跑的本事却是一等一的厉害,想破去这身外化身的法术,确实要大费周章! 魏十三正待抽身而退,忽然天空中响起了乌月鹤的声音道:“迟了!”魏十三仰头,只见身边的大鼎骤然倾泻,无数滚烫的火焰,从大鼎中喷薄而出,魏十三就算是在傻,也知道这寂灭炉鼎中业火的厉害,只要沾染半点,肉身瞬间飞灰湮灭还是小事,就是自己的灵魂,也会被业火禁锢,日日夜夜受那无穷无尽的火刑的折磨。惨不忍睹。 大火熊熊烧过,魏十三此时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被业火点燃,大鼎罩下,魏十三整个人被困入炉火之中! 乌月鹤双手一合大鼎盖上!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双目微微闭合,看着满地疮痍的龙虎山,此战,虽艰难,但胜了。 在寂灭炉鼎之中,连赢勾都逃不出,何况他小小的魏十三? 赢勾乃是上古僵尸之体,无法炼化,但是这魏十三到底是人肉凡胎,不如三日,便飞灰湮灭,成为丹丸一枚。 龙虎山大殿的前院,飞石与残树遍地都是,见大战落幕,不少龙虎山的长老们都跑了出来。 乌月鹤身上的八卦紫金道袍依然金光灿灿,没有沾染上半分的血渍,即便大战之后,依然保持着威严气度,手中一挥,那宝鼎缩成拳头大小,托在手上,道:“想不到这僚倒是厉害,居然能够从落洞中逃出来。” “再厉害,还不是被师兄您给炼了?”一名长老在旁笑道,“这一战,便是我龙虎山近年来的最为精彩的一战,连判师都被您老人家收为炉中,我怕天下道门,没有谁是您的对手了。” “自从灭塔之战后,师兄已经近十年没有全力出手了,没想到师兄您已经精进如斯,我等师兄弟当时拍马不如啊。”| 乌月鹤面无表情,似乎并没有因为收了魏十三而脸上有丝毫开心的表情,喃喃道:“只是可惜了我鹰潭师弟,被奸人所害,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若是鹰潭师兄在九泉之下,知道您为他报仇了,想必也会含笑九泉,师兄切勿太过悲伤,我等自然会为鹰潭师弟做法祈福,鹰潭师弟身前为人宽厚,来世必有福报的。” 乌月鹤抬眼,看着眼前硕大无比的千眼道:“没想到凤凰山的镇山至宝会落到这等妖人的手上。” “师兄,这凤凰山的千眼,乃是凤凰山的妖孽们千年所炼,我龙虎山今日必然要将她降伏,不然它又得下世祸害百姓了。”说完,那个长老上前,道,“师兄刚才剪除奸邪受累了,这等妖物,我等师兄弟自然收得住!” 那人手中幻出七星宝剑,单手一指,顿时间云雾缭绕,向着那千眼而去,千眼哀鸣一声,被云雾裹住,身躯急速变小,瞬间落在了那名长老的手中,变成了一个三寸长短的小蜈蚣。那人点了点头,将蜈蚣拿捏住道:“师兄,此物是留还是杀!” “这个……”乌月鹤正待要说什么。忽然间形势陡转,那千眼身体忽然变得如同一根针一般粗细,瞬间从那名长老的眼睛中穿了过去,然后从后脑处射了出来! 瞬间鲜血狂飙,那名长老甚至连叫喊的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就这样直挺挺的死去! 那千眼瞬飞而至,身体一次一次的穿过了所有长老的身体,刷刷刷,数名长老根本来不及反应,全部死于非命! 千眼并未停留,飞也似得向着乌月鹤刺过来! 乌月鹤整个人脸色大变,瞳孔收缩和针眼一般大小! 给读者的话: 好好的章节名! 【521】打败你的不是我,是你自己 乌月鹤抽身猛退!可是很觉得脚下如同落地生根了一般,不动弹半分,往下一看,只见在地下猛地伸出了一只手,死死的抓住了自己的双脚! 乌月鹤的心猛地向下极沉,眼看着这千眼杀进,而自己却被人束缚,生死只在一线之间! 身不能移,脚不能抬,甚至连抬手抵挡的时间都没有,眼皮下便是那细如毛发的千眼,避无可避! 噗!一道白气忽然从乌月鹤的鼻尖喷出,托住了那千眼,千眼的速度稍微停滞了一刻! 一刻,若是精确的话,或许只有零点零几毫秒。甚至连眨眼的时间都不及。 但是对于乌月鹤这等身手的人,已经足够了!乌月鹤翻身下马,身形矮了下来,鼻尖一凉那千眼贴着乌月鹤的鼻梁堪堪滑了过去! 一滴鲜血滴了下来,滴在了抓住乌月鹤的手里面。 那只手冲天而起,雷电急速在手中旋转,噼噼啪啪的声音不绝于耳,手掌开始放大,渐渐的变成了一个人形。 正是魏十三! 乌月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脱口而出道:“怎么是你!” “哈哈哈哈哈!”魏十三仰天长笑,道:“邬家小儿,任你奸似鬼,到底还是中了老夫之计!” 乌月鹤这才发现,院本独臂的魏十三此时双手俱全,立在那里,手中捏着的正是自己的一滴鲜血。 “死到临头我也就要让你死个明白!”魏十三神情张狂,显然得意之极,用手往怀里面一掏,一个小木偶人立而出,魏十三单手将手中的那一滴鲜血抹在那小木偶之上,小木偶顿时浑身发出暗红色的血色,乌月鹤整个人开始浑身颤抖,喃喃地道:“判术!” “不错!”魏十三笑嘻嘻道,“说来这还得感谢我亲爱的朋友唐方,若是不是他当日断我一臂,我怕是也想不出这等奇招出来,其实早在三日之前,我已将我一臂埋于你龙虎山大殿之下,等得便是这个机会。” “不会,不会,若是刚才……刚才是你的虚无之身的话,怎么会,怎么会那么强,明明就是你的本体!” “不错,是我的本体,”魏十三淡淡地道,“我不是你们龙虎山,不懂你们龙虎山的那些身外化身的幻术……说实话,我魏十三平生最不屑的就是你们这种装神弄鬼的道术,不过你似乎忘了,我从哪里出来了的?” “落洞!”乌月鹤眼中充满了恨意,咬牙切齿道,“想不到我千算万算,居然算漏了你从落洞中出来的!” “落洞中的幽冥血水,能让人洗毛罚髓,破出一切诅咒,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便可活下去,我只要将我一口生气留在这只断臂之上,便是我整个人生气不断,只要生气不断,我自然是不会死的。你炼了我的身体又如何,炼不断我的生气,便炼不死我。” 乌月鹤面如死灰,喃喃道:“是啊,生气不断,自然会断体重生,为何我却忽略了此点……” “因为你太笨了,整日知道研究一些身外化身的无用之法!”魏十三缓缓地用手往前面的的小木偶上一点,淡淡道:“下辈子记得投个好胎!”说完。只见乌云鹤脸上的血肉开始一块一块的掉落,很快便和那鹰潭上人一般,变得只有一副骨架,魏十三叹息了一口气道:“小子也算个人物,死在我手中,不亏!” 说完手中木偶往怀里一揣,上前猛地抓住了乌月鹤枯骨上依然托着的寂灭炉鼎,喃喃道:“好东西啊……这次,你该是我的吧……” 魏十三从从容容地将手中的寂灭炉鼎细细端详,正要打开,忽然只觉得后面似乎一阵劲风忽然而至,心口猛地一凉,回头回头一看,只见一名龙虎山的人,单手抓住宝剑,刺穿了他的胸膛! “怎么回事……”因为这个长老,魏十三刚才已经看到了他明明白白的已经死去了,为何会忽然出现死而复生。 那名长老的身子开始慢慢变化,居然变成乌月鹤的模样!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魏十三甚至比自己被暗算还要吃惊的看着乌月鹤,喃喃道,“不可能,阎王叫人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判术,判术不可能没用的。你,你到底是谁……” “判术确实是这世间百解百死的阴毒之术,但是可惜的是……你不是判师……不是十世恶人之身!你的判术,说白了,只是判术中最为粗浅的技。甚至可以说,和当年李少阳的巫毒之术差别不大……” “但是,明明……明明已经判了你……你不可能活的……” “是,”乌月鹤淡淡道,“我这柄剑,乃是龙虎山的镇山宝剑,已经锁住了你的生气,只要你少许轻举妄动,我便会让你生气断绝而亡。” “我输了……”魏十三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告诉我真相,让我死个明白。” “很简单,从一开始,你就错了,你太过自负,而打败你的不是我,是你的自负!” “说来听听。”魏十三不愧是一代宗师,死到临头,不但没有乞饶,反而完全平静下来,不骄不躁,不哭不闹。 “你的判术,从判我师弟的一霎那就出了破绽。”乌月鹤道,“若不是我师弟的死,给了我启发,我怕是根本查不出你的破绽所在!” “你用罗天盛,大费周章,甚至以你的性格,居然会屈尊降贵的,教罗天盛三天道法,其实就是希望教会罗天盛九面鬼头,只有用九面鬼头取得我师弟的一滴血,,你才能对我师弟下判,因为你不是真正的判师,你下判,需要别人的血,对不对。” 魏十三沉默了,道:“但是我已经取得了你的血。为何。” “当时我将你打入炉鼎之中后,我一直很奇怪,你若是判师的话,为何大费周章与我打斗,直接下判便可,但是你没有这么做,说明你还有他手,虽然我不明白你的后手是什么,但是依着我的性子,既然猜到了你可能要用我的血入判,就不得不防,不怕告诉你,刚才出来的十几个我师兄弟,没有一个是真人,不过都是我用身外化身之法幻出的分身,而我,为了保险起见,便化身为我的一个师弟,而当时你所见到的我,不过是我的化身罢了……所以你判的根本就不是我……只不过是我的一个化身,说白了,不过是一张符咒,所以,你如何杀得了我?” “厉害……”魏十三由衷道,“龙虎山的掌教果然心机深沉,这一仗输在你手上,不算冤枉。” “说实在,若是论道法,你不弱于我,只是你自幼自持天资纵横,目中无人,太过狂傲自大,所以才会忽略这些显而易见的细节,所以才会败在你最为嗤之以鼻的身外化身的手下!而我,身为龙虎山掌教,身背着龙虎山上下千百年的声誉,所以我不得不谨小慎微,因为哪怕踏错一步,败的不仅仅是我,而是我龙虎山千百年的声誉!” 魏十三沉思了良久,才缓缓叹息道:“我明白了,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当年老大会把祝由掌教的位子传给了老四,而不是我……”说完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闭目等死…… 乌月鹤用手一招,那寂灭炉鼎打开,便要向着下面魏十三猛地罩下…… “这一次,你无处可逃了把……”魏十三的耳边传来了乌月鹤冰冷的声音…… 【522】祝由来人 寂灭炉鼎缓缓地打开,魏十三骤然感到周身的温度猛升,身体上仿佛所有的力气都在慢慢的流失,魏十三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间,天空中风起云涌,无数的乌云无风自来,向着乌月鹤的头顶上不断的堆积,乌月鹤顿时间脸色大变,这一幕,他曾经在三十年前有过无比深刻的印象。 天罡五雷掌! 与此同时,魏十三也是脸色骤变,这种场景,在场的人,没有人比他更熟悉! “天雷煌煌,霹雳纵横。神威一发,斩灭邪精。”一声清澈入耳的声音传来,霎时之间,天际乌云顿时翻涌不止,雷声隆隆,,黑云边缘不断有电光闪动,如神兽般翻天嘶吼,一道金光忽然破天而下! 要遭! 乌月鹤顿时间用手猛地一翻,祭起手中的寂灭炉鼎的,鼎身迎风暴涨,一道光柱遮天而至,顿时砸在了乌月鹤的炉鼎之上,光波随着寂灭炉鼎向着四面八方不断散播开来,所到处,飞沙走石,一片混乱。 好在有龙虎山道器阻挡,两人虽然感到劲风割面,但是却毫发无损。 入眼处,一大一小的两人缓缓走了过来,乌月鹤手中的的宝剑一紧,冷冷对着来人道:“来的好巧!” 一语双关,其中之意不言而明,来人是一老一少,自然是许久不曾露面的魏家宗主魏老四和王仙峤。 王仙峤凑了过来,睁大了眼睛,瞪着魏十三,讶声道:“咦,小妖怪,你摆上这个造型,是要闹哪样啊?” 魏十三冷冷的横扫了一眼王仙峤,将目光投向魏老四,冷冷道:“我技不如人,被这寂灭炉鼎收了,也算是了了你的一桩心事,你为何救我?” 魏老四上前拱手道:“魏家魏白慈,见过龙虎山掌教。” 乌月鹤手中的长剑一紧,锁住了魏十三,眼神中自然不少戒备的神情,道:“魏家宗主,此时拜山,为何不先通知老朽?出手偷袭,未免有悖一门宗主的风度。” 魏老四赧然一笑:“事出突然,实在是没有办法,不过乌掌教你神功盖世,我魏家的些许小计,定然不会伤到您半根毫毛的。” “一出手就是魏家的看门绝技,魏宗主当真是太看得起我乌月鹤了!” “不是没事吗,你小子唧唧歪歪说些什么!”王仙峤不耐烦的一抬手,道,“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龙虎山的臭牛鼻子的脾气可真的是一点都没有变啊!” 乌月鹤道:“魏宗主此来,为何?”手中的剑对着魏十三又紧了紧,生怕魏十三挣脱自己的禁制。 “要人!”魏老四斩钉截铁地道。 “也要东西。”王仙峤一指那寂灭炉鼎,笑嘻嘻道。 “好!”乌月鹤不怒反笑道,“想来就来,想要就要,你还真当我龙虎山是什么地方了,魏宗主,你我三十年来,一向井水不犯河水,难不成今日又要重蹈当年死斗不休的覆辙吗?”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魏老四抬抬眼皮,道,“若是我记得不差的话,是你龙虎山不守规矩,先把我祝由的人擒了吧?” “唐方之事,其中自有曲折,我原本准备派人将此事与你说清楚,你既然来了,我自会跟你细细解释,不过,我记得不差的话,魏十三已经判出祝由,不是你祝有的人了,他今日犯山,连杀我龙虎山数名弟子,我先料理此事后再说!” 魏十三本领高强,乌月鹤能制住他一时,不代表能够永远制住他,先将此人料理之后,才能永绝后患,不然依着魏十三睚眦必报的性格,他龙虎山日后将永无宁日! “咦这是什么?”王仙峤似乎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双眼都在放光,嘴一张,嘴里面吐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绿色蟾蜍! 乌月鹤岂能不是识货之人,这正是凤凰山的守山四尊之一,消失在世间不知道多久的,无尾! 那无尾一出,顿时间,千眼便似乎有了感应一般,向着无尾冲了去,两物如同久别重逢的故友一般,在空中不停地翻滚,王仙峤吟吟笑着,托起手掌,两物如同见到主人了一般乖巧的落在了他的手掌中,王仙峤翻手,将两物纳入怀中! 不用吹灰之力,便收了凤凰山的两只千年蛊毒,这看起来冒冒失失的小孩子,来头不善! 乌月鹤心如电转,这魏十三已经在自己掌控中,自己杀他之后,魏家即便是报仇,单打独斗,他不怕魏家宗主魏老四,可是这个莫名其妙的小孩子,却成了一个变数,他的底细,自己实在是不清楚,道门中,何时会有这等才觉惊艳的小辈? “十三虽然当年有错,但是他身体里面始终流着的是我魏家的血,我魏家的事情,我魏家可以自己解决,邬掌教,请你网开一面,将魏十三交给我,我自然会给你龙虎山一个交代。” “你还是杀了我吧。堂堂的乌月鹤,乌大掌教,难道这点魄力都没有吗,要知道,你龙虎山的师兄师弟,可都是死在我的手里面的。”魏十三道,对于眼高于顶的他来说,死在乌月鹤的手中,他技不如人,无话可说,但是若是落在了魏老四的手里面,这小子不知道有多少阴狠的手段要用在自己身上,到时候,那才是真的生不如死! “把他给你,那岂不是放虎归山,我龙虎山日后还有宁日?” “那就是没得商量了?”王仙峤摊手道。 乌月鹤正视王仙峤,道:“这为小兄弟,看上去年纪不大,难道你家的家长没有跟你说过,我龙虎山在道门中的地位吗?” 王仙峤听完这一句,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听的笑话,整个人都差点在地上打滚,道:“我不知道你龙虎山的威名?你们家的老祖宗给老子提鞋的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看招!王仙峤忽然大声道,顿时间一道闪电般的物件向着乌月鹤飞去! 毫无征兆! 【523】留得青山在 乌月鹤正待躲闪,可是此物来势极快,更带着一种莫名的腥臭,不过依着他的经验,却感觉不到丝毫邪术的威胁,正有些疑惑,待此物靠近,却是一个草鞋的模样,乌月鹤抬手打落,顿时觉得心中一阵翻江倒海。 臭啊! 王仙峤施施然地抖落了袜子上的陈年积垢,笑嘻嘻道:“怎样,老祖宗我的鞋子味道还不错吧?” “放肆!”饶是乌月鹤数十年炼心,也经不起这王仙峤这等折辱,怒道:“小辈,若是你再放肆,我可真的对你不客气了!” “嘻嘻,你什么时候对我客气过?”王仙峤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儿,在当世万人崇拜的乌月鹤面前,他的表现就像一个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小孩子……不过,单看他的身材,也确实只是一个“小孩子”。 “小子,今日我就让你知道死到临头这四个字怎么写!”被王仙峤勾起心中火气的乌月鹤勃然大怒,已经失去了一派掌教应有的气派和风度。 同样死到临头的魏十三冷冷地道:“乌月鹤,你若是能将此人擒住,我魏十三给你磕三个响头。” 一句话,顿时如同醍醐灌顶,让乌月鹤清醒了不少,王仙峤居然能够得到眼高于顶的魏十三这等谬赞,显然绝对是一个不好惹的主儿----甚至连魏十三都不是他对手----仔细分析当前的形势:看似自己站了上峰,但其实不然,魏十三还没有死,随时可能挣脱,只可恨自己龙虎山中当年在灭塔之战中损失惨重,很多超一流的高手都惨死在那战役中,而二代弟子中,又出类拔萃者又少,如紫玲玎之辈,又判出了龙虎山,龙虎山近几十年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原本鹰潭上人还能够助自己一臂之力,奈何惨死在魏十三的手下。 在灭塔之中祝由的损失同样不低于龙虎山,所以这两个千年宿敌才默契的签订了“互不侵犯”条约,各自养精蓄锐,坐等羽翼丰满之人,魏家,能够撑得起门面的人,也就只有魏老鬼一人,但这凭空原本应该死去的魏十三奇迹般的出现,并修得了判术,功力不低于自己,加上魏家老者,三人合力,自己双拳难敌四手,必败无疑。 而且,自己原本的计划,因为鹰潭上人的死去,彻底被打乱了,赢勾血脉存续之人,需要再挑选人选,但是鹰潭一死,还有谁能胜任呢? 更恼火的是,这两人显然是冲着自己手中的赢勾血脉而来,自己能否保全赢勾血脉,还是个变数。 就算自己倾龙虎山之力,将三人灭了,又如何?还有一个更大威胁在即,林不依,这个隐藏在暗处的死敌,随时可能等到龙虎山与祝由斗得两败俱伤的时候,给自己最沉重的一击! 一切的一切,当以忍耐为主,先将此难躲过,再图其他! 一念至此,乌月鹤硬生生压住心中怒火,冷静道:“魏宗主既然亲自来了,我龙虎山也不好不再给你这个面子,但是魏十三杀了我师弟,这笔血债,他必须补偿。”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啰嗦什么,要动手,就动手,拖拖拉拉的像个娘们。”魏十三极力想激怒乌月鹤。好让他给自己一个痛快。 “那是自然。”魏老四道,“十三作恶,乃是因为邪门道法迷住了本性,但是十三本性纯良,乌掌教只需要废了他的道法,他以后无法作恶,也算是抵了你龙虎山的这比血债了,再说了,龙虎山不是讲究普世度人么?若是能够让十三回头是岸,也是乌掌教你的一番功德。” “什么!”魏十三顿时气的浑身发抖,这魏老鬼真的好狠!居然要废了自己! “魏白慈。你好毒!”魏十三目光怨毒,恨不得抽身而出,与魏老四厮杀,但是奈何自己被乌月鹤死死封住,周身根本无法动弹,更妄论起身杀人,受制于人,如待宰羔羊,他魏十三平生从未输得这么惨烈! 乌月鹤沉吟半晌,道:“也罢,就如魏宗主所说!”说完,寂灭炉鼎冲天而起,一道岩浆从炉鼎中喷出,照定了魏十三周身,然后骤然消失不见。 乌月鹤缓缓地丑回了剑! 魏十三只觉得浑身骤然一轻,似乎所有的压力全部消失,脑中第一反应便是冲杀过去,将魏老四毙在当下,可是当他心中杀念一动,顿觉得不妥,浑身如同烈焰焚身,如孙猴子置于太上老君的八卦炉中,每一块骨头都似乎要燃烧殆尽一般,从未有过的巨大疼痛,让他浑身冷汗淋漓而下,闷哼一声,膝盖一软,瘫软在地上。 乌月鹤缓缓道:“我已经在你身体里面种下了业火,只要你心中恶念一动,便会浑身如焚,疼痛莫名,不过日后只要你一心向善,业火自然也会不再起,望你日后好自为之。” “妈……的……”魏十三恶狠狠的吐出一句脏话,此时他的,连反唇相讥的力气都没有了…… “多谢。”魏老四拱了拱手道。 魏十三瘫软在地上,就如同一条被打断了脊梁的狗一般,一代枭雄沦落至此,不禁让王大仙人同情心开始泛滥,走过去,拍了拍魏十三的肩膀,关切道:“好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以后好好听我王大仙人的话,做一个乖宝宝好吗?” “滚开!”魏十三猛地一甩王仙峤的肩膀,恶狠狠道,话音未落,顿时浑身又是一阵烈焰焚身的剧痛,也就是他个性要强,要是一般人,怕是早就在地上打滚叫娘了。 “说了,要你乖的,怎么这就不乖了……”王仙峤笑吟吟的从怀里掏出了几个东西,在魏十三面前以此摆开,道,“这几件东西,都是我王大仙人的宝贝,平时都宝贝的紧,唐方问我要,我都不给的,看你可怜都赠给你了,以后你就靠着这几个东西混口饭吃吧。” 一根黑漆漆,脏兮兮的竹竿,一个破了口,上面油渍还没有洗净的破碗,再加上一本撕了封皮的书。 依稀可见上面几个字“莲花落”。这是乞丐行讨而唱的民间曲艺。 “妈的,你居然把老子当乞丐了!”魏十三何曾受过这等侮辱,挣扎着起来要揍王仙峤,可是浑身那种散架的疼痛,根本让他直不起身子,如今的他,算是比虎落平阳更惨,还被王仙峤这般取笑。 魏十三长叹一声,举掌向着自己的天灵猛地拍去。 “无用之人!”魏老四猛地喝道,“老十三,你就这点本事吗。当年心气都到哪儿去了,自杀乃是最为懦弱无能之辈所行之事,你若要自寻短见,我绝不拦着,但是你想报仇的话,就给我好好活着,留着青山在,不拍没柴烧!” 魏十三猛地浑身一震,死死盯着魏老鬼道:“你还要如何羞辱我?” 魏老鬼冷冷道:“我等你来报仇。” “好!”魏十三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回头看了看乌月鹤,道:“乌月鹤,今日你给老子的,老子全部照单全收,别等老子有机会东山再起,不然老子让你受比老子今天受的十倍的羞辱!” “恶念不除,心魔不灭,魏施主,善恶只在你一念之间,若来日你能顿悟。” “我呸!”魏十三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头也不回地下山去了。后面王仙峤猛地抄起了竹竿和破碗,跟在后面嚷道:“等等,等等,东西,吃饭的家伙还没带呢……” 【524】开枝散叶的妙计 魏老鬼看着魏十三远走的背影,居然没有去追赶,站在原地,道:“总算解决第一个问题。” 说话的对象自然是乌月鹤,乌月鹤微微皱眉道:“魏宗主难道还想在这留下来吃晚饭不成?” 魏老鬼道:“我来之意,原本就不是为了魏十三,十三莽撞,被乌掌教废去了武功,不过是他咎由自取,不过近些年来,我祝由与你龙虎山一贯井水不犯河水,为何我祝由宗新任宗主唐方会落在你龙虎山的手中,此事,我希望掌教能给我一个合理的答案。” “唐方并不在我手中,他已经跟着林不依和紫玲玎二人不知去向,你若是想寻找唐方,还需要打听此二人的下落。好走不送。” 魏老鬼微微皱眉道:“难道唐方不在龙虎山上?” “这个自然。” 魏老鬼点了点头道:“依着掌教的身份,想必不会骗我,不过这两人的下落,还请掌教告知一二。” 乌月鹤道:“宗主能够寻的此二人的下落,还请告诉我龙虎山,我龙虎山寻此二人也是相当着急。林不依叛出我龙虎山,已经是我龙虎山必杀之人,此事在道门中相传甚广,想必宗主也知道吧?” 魏老鬼点了点头道:“此事我略有耳闻,不过道门中传闻唐方已经被龙虎山剥去了赢勾血脉,此时可真?” 乌月鹤脸色变了变,仰天长笑道:“笑话,难道江湖上屑小的传闻,宗主也相信吗?” 魏老鬼森然道:“还请掌教讲个明白的好。” “赢勾血脉,乃是当年赢勾老祖用一滴鲜血在人间传承,若是赢勾血脉与赢勾记忆相融合,便是赢勾老祖重新现世之日,僵尸现世,世间必然应了一个天大的劫难,所以,妄说赢勾血脉不在我龙虎山,若是赢勾血脉在我龙虎山,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天下道门万千,但是能够镇住赢勾血脉,让赢勾老祖不能彻底融合的道门,舍我龙虎山,怕是无门派能出其右,宗主若是寻的唐方,还请他来龙虎山一叙,我自会有办法将他赢勾血脉从体内剥除,如此,也是造福苍生的一件妙事。” “老妖道满口仁义道德,还真像是圣人君子一般,可惜的是,你龙虎山的肮脏之事太多了,你让我王大祖宗怎么相信你?”王仙峤笑道,“我看,你那个炉鼎蛮不错的,借给我炖汤熬肉却是极好的。” “刚开始的时候,魏十三也是这么说的。”乌月鹤冷冷道。 王仙峤吞了吞舌头道:“那小子本事不行,一把业火自己把自己当人干炖了,我王大祖宗不是那么傻的人,我出钱买。”说完王仙峤从怀里笑吟吟地掏出了三枚大钱一字排开道,“我王大仙人做事一向公平,童叟无欺,这价格够了吗?” 乌月鹤眼皮子都没抬道:“送客!” 这个时候,龙虎山的弟子才走了过来,对两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两人下山。 “走。”魏老鬼出乎意料的微微一笑道,“告辞。” 王仙峤愣了一愣,道:“怎么……这就……我他妈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玩这个?” “我走了,你走不走是你的事,有本事你自己一个人把那炉鼎抢过来。” 王仙峤冲着乌月鹤皱了一个鬼脸,笑道:“老子想打架,但是又怕打不过,所以晚上来偷。”一溜烟跟着魏老鬼的身后下山。 两人下山,四下无人,王仙峤埋怨道:“刚才多好的机会,那臭牛鼻子刚刚跟魏十三小儿打了一架,元气未复,你我合力,未必夺不下炉鼎,赢勾血脉肯定在那炉鼎中,我不用看,闻都闻得出来!” 魏老鬼笑道:“你刚才上山,一路上可曾发现什么异样?” “没什么,就是路上人太少,没遇到几个骚娘们,没劲。” 魏老鬼道:“这就对了,龙虎山向来是仙家要地,从古自今,无论那朝哪代,都甚为尊敬,绝不会将战火延绵到龙虎山附近,所以龙虎山附近一贯烟火鼎盛,人烟稠密,可是我们来时,却发现人烟稀少,为什么?” “因为我王大祖宗大驾光临,吓跑了呗。” “因为有大部队来了。” “嗯?谁的人。” “我国向来崇道,龙虎山又并非兵家要地,自然不会轻易侵犯,若是我猜的不错,来的应该是日本鬼子?” “哎呦,鬼子进村了?” “鬼子中有一个高人,叫安倍,此人乃是阴阳道的高手,一直以来都在觊觎我中原道门经学,对赢勾血脉也甚为感兴趣,我猜他们定然是得到了风声,前来夺取赢勾血脉的。” “好好好,这下龙虎山的臭牛鼻子要遭殃了,”王仙峤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个劲的鼓掌。 “我和老十三不同,老十三自视甚高,而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若是你我刚才出手,未必是龙虎山的对手,若是有了这些鬼子掩护,我们浑水摸鱼,机会更大。” 王仙峤挤眉弄眼道:“没想到你老小子平时看上去一本正经的,肚子里面灌了一肚子的坏水。” “事从权宜,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魏老鬼道,“你我先混进到日军中去,然后再便宜行事……唉,刚才若不是老十三,我怎么会露了行藏,乌月鹤对你我二人已经有了猜忌,夺取赢勾血脉,怕是要难上加难了……” “到底是兄弟情深啊,看不出你老小子倒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 “我的苦心,老十三又其能明白,我只希望他历此大难,能够成熟些。”魏老四微微一叹道,“祝由魏家,因为阎书勤的诅咒的缘故,后继无人,。老十三若是能回头是岸,魏家就多了一丝存续的可能。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王仙峤忽然猛地一拍脑袋,尖叫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是天大的事啊!” 魏老鬼叹息道:“我何尝不知道,但是……我又有什么办法。” “我到有一个办法……”王仙峤站了起来,好整以暇道。 “当真!”香火存续一直是压在魏老鬼的心头大石,若是王仙峤真的有办法,那,对魏家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好事,王仙峤虽然行事古怪,但是到底是高人,说不定真有办法,解决此事! “附耳过来。”王仙峤神秘道。 魏老鬼当真躬下身子,将耳朵贴了过去,王仙峤在他耳边细细道:“你看现在,魏老十三功力废了,你不如把他抓起来,然后找一大群婆娘干他,三年五载,开枝散叶不就是像玩儿一般的简单吗?” “啊!”王仙峤猛地捂住肚子惨叫一声。 “王仙峤,我不管你来历如何,本事如何,你若是在拿我魏家血脉开玩笑,我定饶不了你。”魏老鬼气的吹胡子瞪眼,动了真怒。 “害他也是你,现在救他的也是你,真搞不懂你买的那壶子药。” 【525】日寇进犯 “总算躲过了一劫。”乌月鹤心中暗自道,将寂灭炉鼎托在掌心,一名弟子走了过来:“师尊,请问鹰潭上人……” “按照我龙虎山的规矩,葬于后山吧,”乌月鹤道,“鹰潭一生习武成痴,原本是最有希望达到巅峰的人,没想到被人暗算惨死当场。” 乌月鹤唏嘘道:“传我命令,诸位弟子各司其职,半年内不许擅自下山,更不许在私下议论有关赢勾血脉的事情,违令者,逐出龙虎山。” “师兄,鹰潭师兄既然已经归墟了,那赢勾血脉的传承……” “再等等吧,让我好好想想。”乌月鹤深思道,“匹夫怀璧,很快我龙虎山便要成为诸多邪门歪道觊觎的对象,以后像魏白恙这样的人,可能还会出现,诸位师兄弟都请多多小心,不要再着了妖人的道儿。” 诸位长老一一点头,一人开口道:“那掌教之位……” “唉……龙虎山正直多事之秋,我又岂能置身事外,等我了却了这段因果,再在弟子中挑选资质最佳者继位。” 听见乌月鹤不再有让位的意思,诸位长老悬在半空的心这才放下心来,这几十年,乌月鹤在龙虎山虽然是一手遮天,但是为人处事却处处合情合理,龙虎山在这等战火纷飞的年代,能够守成,殊为不易,乌月鹤居功至伟,若是他退位了,短时间内没有一个声望武功俱佳之人镇住场面,龙虎山必然大乱。 而现在,除了死去的鹰潭上人,龙虎山确实还找不出能镇住场面的这样一个人来。 诸位弟子各自散去,收拾残局,乌月鹤不禁抬头看天,天色不知不觉已经晚了,一抹残阳如血。 “难道我龙虎山也到了暮日残年的光景了吗?”乌月鹤心中道。 忽然,一名山下弟子箭般冲了上来,走到乌月鹤的面前,甚至连拱手都来不及打,气喘吁吁道:“来了,来了……” “什么来了!”一名长老呼喝道,“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日军,日军来了……已经围山了。山下,好多人,好多人……” 乌月鹤心中猛的一沉,暴风雨这是终于要真正来了! 日军进军江西已经有些日子了,也曾不断派遣说客前来劝降,均被他一口回绝,龙虎山乃是中原百年道门,天下间所有修道之人,皆是以龙虎山马首是瞻,龙虎山若是降日,成了日军门下走狗,数百年声誉,便是毁于一旦了! 这件事情,根本没有转圜余地。 乌月鹤原本以为日军忙于中原大战,根本无暇顾及这些龙虎山,但是近日来,**战场上连连退败,已经让他心中的一丝幻想化为了泡影,该来的,始终会来。 可是,这时机,未免太巧了! 很显然,这些日军定然是得到了赢勾血脉的消息,所以前来攻山! “林不依,难道你真的已经丧心病狂,连龙虎山的存续都不顾了吗?”乌月鹤心中暗暗叹声。 林不依乃是道门中天字第一号的大汉奸,早已经降了日军,这是道门中人尽皆知的事情,也是龙虎山引以为耻之事。 若非林不依与日军勾结,互通款曲,日军如何会知道这么快! 所有弟子都沉默了,日军的骄横跋扈,杀人不眨眼,他们如何不知道,若是龙虎山灭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他们怕也要成了日军的枪下亡魂。 乌月鹤环顾了一下四周,朗声道:“你们怕了?” 诸位弟子低头不言,乌月鹤道:“我们修道之人,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生死轮回,不过眨眼之事,你等再怕什么。” “我们不是怕……”一名长老走了上前,脸上犹疑道,“只是好汉不吃眼前亏,连**好几百万的部队,都败在了日军的铁骑之下,我们龙虎山上下不过几百号人,若是他们强行攻山,我们根本无路可走!” “你想说什么。”乌月鹤横了他一眼,淡淡道, “我的意思是,掌教我觉得我们可以暂时避其锋芒,等日军走了,再回来,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们龙虎山数百年大业不能因此毁于一旦啊。” “避其锋芒?”乌月鹤淡淡道,“龙虎山乃是我祖修真成道之地,当年张天师在此地证得大道,无数我龙虎山前辈灵柩葬于后山,难道你要将此地平白让与日寇糟蹋?让我龙虎山先辈被暴尸山野,让我龙虎山百年大殿被日军侵占?你若是要保命,大可现在离去,我绝不追究,但是从今往后,今日下山之人,便不再是我龙虎山的弟子,我龙虎山的弟子,生与斯,死于斯,这里是我们最后的退路,我们已经无路可退!” 那名长老低下了头,羞愧道:“掌教,我只是……” “算了不用解释。”乌月鹤淡淡道,“贪生怕死,乃是人的本能,还有那个弟子要离开的,现在还来得及。” 所有弟子看着乌月鹤,面容平静,的确,龙虎山的荣誉高于一切,高于生死。在这生死关头,所有人都不愿走,不愿做永远抬不起头来的龙虎山叛贼。 乌月鹤环顾四周,朗声道:“诸位,就算今日我们全部站死在此,我们也可以昂着头颅,面见列祖列宗,我们无能,但是不代表我们没有尽力,龙虎山今日遭逢大难,实非你我之过,如今天下大乱,日寇肆掠,我等势单力薄,无能为力,但是龙虎山乃是我们龙虎山千年圣地,只要龙虎山有一个人活着,绝不容许日本鬼子将他们污秽的脚踏上我龙虎山圣地半步!” 斩钉截铁,绝无半分转圜余地! 山下脚步已经渐渐清晰,乌月鹤一整衣襟,淡然道:“龙虎山弟子,听命,开门迎客。” 【526】日之说客 山下脚步声越来愈近,所有人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迎来的是明晃晃的刀枪。 山下三人缓缓走来,一人黑衣蒙面,头上带着斗篷,黑漆漆的浑身散发着死气,脸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双眼之间只留出一道缝隙,甚至连一丝容貌的看不见,他走到最后,脚步很轻,却带着一种迫人心魂的牵动力。 走到最前面的是一个女子,面容姣好,看上去很纯正的中国人面孔,他身后跟着一个同样长相不俗,但是却脸上带着一丝邪气的男子。 只有三人。 但是所有龙虎山的弟子丝毫懈怠,不用说,先礼后兵,想不到日本人也懂得这中原的规矩了。 三人缓缓走上山来,走到了殿前宽阔的广场,由于他们来的实在是太急了,龙虎山的弟子尚未将战场彻底打扫干净,随处可见被大战之后破坏的痕迹,三人随眼一扫,领头的女子淡淡地道:“安倍**师坐下弟子李若男见过龙虎山的乌月鹤掌教。” “李鑫见过掌教。”随后的那个男子随身一俯,露出一个好看到让人不由得称赞的笑容。 而身后的黑衣蒙面男子却丝毫没动,连声音都没有发出一点来。 乌月鹤目无表情,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三位有何话就请直言,若是无事,我龙虎山晚课还没做完,三位请回吧。” 李鑫微微一笑道:“掌教尚未问我等所来何事,就闭门逐客,实在是有违龙虎山待客之道。我等虽然非中原人士,但是所谓五湖四海皆是一家人,乌掌教就不请我们进去喝杯茶吗?” “道不同不相为谋。”乌月鹤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以他的身份和这三个小辈哆嗦这么久已经是自降身份了。 “掌教叫你们走,你们还不走吗?”一名弟子可没有乌月鹤这般好涵养,怒声道。 安倍沙罗微笑道:“诸位,难道就不想知道我等三人上山,所为何事吗?” “天下之事,皆与我龙虎山无碍,我等俱是出家之人,一心向道,和俗世已经断了尘缘,贵国已经不止一次派遣使者上山,我等的态度也早已经讲明白了,何必多言?”乌月鹤冷冷道。 “如今天下,皇军已得了其二,重庆政府龟缩偏安,天下不日便是我皇军的天下,贵派掌教乃是识得大体之人,当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古话,还请掌教三思,为共建大东亚共荣圈出谋划策。” “荒唐!”乌月鹤冷冷道,“三位请回吧。” “掌教严重了,我们此来,并非要与掌教为敌,乃是奉了我师之命,我师父安倍**师乃是天皇的师父,阴阳道在我大日本帝国,千年来都有着无比崇高的地位,说是国教怕是也不为过,我师对贵派的龙虎山道术仰慕已久,常常为不能与乌月鹤掌教您坐而论道而长吁短叹,若是乌掌教肯屈尊降贵,降了我大日本帝国,我师在天皇陛下面前一定为贵派美言,到时候,必然将贵派奉为支那第一国教,甚至天皇陛下还很有可能请乌掌教前去讲学,这等尊荣,怕是我师也要羡慕三分,不过,以贵派的千年声誉,这些都是应得的。” “我派延绵千百年,无论朝廷怎么变,我龙虎山岿然不动,就算是以前的皇帝,到了我龙虎山也要下马卸剑,天子之师我派祖先也出了不少,但是就算我派在衰败,也不会给蛮夷不化的你们讲学!诸位请回吧。” “此一时彼一时也,乌掌教。”李鑫微笑道,“若是百年前,我们承认,贵国乃是天朝上国,但是自从清末以后,八国侵华,贵国早已经衰落了,而我大日本帝国顺天应人,愿与贵国结为同盟,共建大东亚共荣圈,此时,正是贵派宣扬道法,布道济世的大好时机,贵掌门以为如何?” “不可能!”乌月鹤冷静的说了三个字。 李鑫叹息道:“乌掌教当真不肯与我等合作?” “不行。三位请回!” “龙虎山千年根基,刀兵一来,怕是毁于一旦,乌掌教你舍得吗?” “舍得,舍得,没有舍哪有得,我龙虎山根基就算毁了,也是命数,但是若是我龙虎山降了,做了你日本人的走狗,才是真正的完了。” “也罢,也罢。”李鑫摇头道,“龙虎山可以有,乌掌教你的掌教之位也可以有,只要乌掌教您依我一事,我山下数万大军不日便可撤军,而且还可以保证,从今以后,我皇军绝不踏入你龙虎山半步,你看如何?” “恐怕你们的条件没那么简单吧。”乌月鹤虽然心中微微有些心动,但是依然不信天下有这等掉下馅饼的好事。 “我等只要一物便可。”李鑫神秘地道。 “何物?” “天下这些日子都在传,赢勾血脉已经落入了你龙虎山的手中,只要你将唐方交出来,我等便自然退军,并且保证,秋毫无犯!” “唐方已经下山日久,我等早已经没有了消息。”乌月鹤微微惊讶,“难道这唐方下山的消息,日本人不知道?要知道唐方下山乃是林不依带走的啊,难道这些人不是林不依带来的?” “林不依呢?”乌月鹤试探道。 “林先生很久以前便云游去了,林先生是我阴阳道的坐上贵宾,更是我师的好友,我等自然没有限制他行动的权利,不过,林先生的道法可能比不上乌掌教,但是这眼力却比乌掌教好的很,知道我打日本皇军乃是天下无敌雄狮,南京政府不过困兽犹斗,早早的降了我大日本国,不过事实证明,林先生的选择是绝对正确的。” “跳梁小丑,自然是有奶便是娘了,我龙虎山早已经将此人逐出山门了。他之事,早已与我派无关。” “乌掌教,我言尽于此,唐方你交还是不交。” “笑话,唐方本不在我山上,你让我如何叫出来!” 李鑫常常的叹了口气,道:“乌掌教,你又何必因为意气用事,将数万百姓的生命至于水火之中呢。” “你们……”乌月鹤神色一变,已经大抵猜到了李鑫的手段。怒声道,“百姓是无辜的,你们太卑鄙了。” “乌掌教,我李鑫也很痛心啊。”说完,李鑫痛心疾首的垂着胸脯道,“我李鑫自幼便在中原长大,学习道法,中国是我的第二个家,我又何尝不心痛呢?但是上面有令,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乌月鹤这人,从来都是软硬不吃的,我说了上山本就没有什么结果,你不听。”在身后的那个黑衣人冷冷道。 “我也是为数万百姓请命,谁愿意数百万人一时间全部人头落地呢?”李鑫叹息道,“但是两国交战,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乌掌教,还请你三思啊!” “唐方根本不在山上,你让我如何交出来!”乌月鹤怒道,“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旁边一直没有开口的安倍沙罗忽然道:“唐方那个臭小子真的不再山上吗?” “我一派掌教,岂能信口开河。” “我不信,我要搜!”说完安倍沙罗踏前一步,就要冲了进去,旁边顿时数名弟子手中长剑明晃晃的亮出来,阻住了安倍沙罗的去路。 “你们敢!”安倍沙罗柳眉倒竖,拔刀相向。 “沙罗。”李鑫喝住了安倍沙罗的举动,道,“在不在山上,不日便知,你又何必急在一时。”说完对着乌月鹤长长一拱手道,“乌掌教,我们明日再见。” “想走!”龙虎山的弟子纷纷排众而出,将三人围了去路,那个黑衣男子桀桀怪笑道,“龙虎山的弟子,除了紫玲玎那个死丫头,我还真没见过几个像样的,就凭你们这几个人,也想拦住我么?” “乌掌教,您乃是中原道门中执掌乾坤之人,当知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规矩吧。如此对待我们,是不是跌了您老人家的身份?”李鑫冷冷的道。 “走开!”乌月鹤喝道,“放他们走。” “掌教!” “走开!” “是!”弟子们不敢违逆乌月鹤,收了手中兵刃让开一条道。 “乌掌教,明日之后,但愿你还能够吃好睡好,身体倍棒!告辞”李鑫客气行礼,带着两人拂袖而去。 【527】战端开启 早晨,龙虎山上微凉的风轻轻吹着,将一山的薄雾都徐徐翻转,如轻纱飘荡在茂密林间。龙虎山上那千年不曾变化的老钟开始发出激荡的声响,久久地在山谷中回荡,而在龙虎大殿中,袅袅的香烟,依然徐徐的燃烧,所有弟子盘膝而坐,和往常一样,坐着早课。 乌月鹤盘膝坐在蒲团之前,和所有的时日一样,神色安详,这样的日子,他已经过了不知道多少年了,他记得自己第一次进这大殿的时候,还只是最旁边的那个,后来,便渐渐越坐越近,再后来,就坐在了了象征着掌门弟子的蒲团之上。 在他的旁边,坐着的是刚刚去世不久的鹰潭上人,当年的他,和自己一样,都是初窥门径的少年,对着龙虎山的道法,有着虔诚的信念。 在上面一些,是自己的师叔和师伯们,每到这个时段,他们总是开始不断的讲经授课,这是他一生中最为宝贵的财富。 后来,一场大战,让这些师伯师叔们一个个死去,蒲团上空了不少,自己终于有幸坐了其中的一个,而旁边的那个,是自己平生最为佩服的那个人。 再后来,那个蒲团空了,而自己也做到了最中间那的那个,下面是很多和当年自己一样,年少的面孔,他们几乎用顶礼膜拜的虔诚,听着自己的讲学,就像当年的自己一样。 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不知道何时,已经成了这座山的主人,开始掌管着一个数千年延绵而下的中原第一道门的命数。 乌月鹤双目紧闭,袅袅的信香散发着淡淡的香味,传遍了大殿的每一个角落,弟子们也都平静的和往日一样,坐在下面,只是在最末位的几名弟子,偶尔睁开眼睛不安的斜瞄了一下自己,然后在闭上。 山风贯堂而入,吹得天师神像下的长明灯一阵明灭,似乎和现在风雨飘摇的龙虎山境况一样。 铛……一声长长的钟声足足响了很久,这代表着龙虎山的早课已经完毕。 乌月鹤站起身来,所有弟子也同时恭谨地站了起来,乌月鹤从大殿中缓缓的走出,此时,明日才刚刚露出一丝温暖的亮色,阳光透过龙虎山高大的山门斜斜的印在了殿外的大厅之上。晨风吹过,掠动着乌月鹤衣襟,一山薄雾,如梦如幻,笼罩着乌月鹤落地生根的地方,许多许多的往事仿佛也在这里回荡。 乌月鹤不自禁的摸了摸额下的白须,心中喃喃道:“老了,是真的老了……” 淡淡腥气,在风中隐约可以闻到,谁也不知道,龙虎山自开派以来,所经历的这场一场浩劫,是否能够黯安然渡过。 大殿之内,人头攒动,但是却是一片寂静,所有人的面色都是沉重如斯。 山雨欲来风满楼。 就在这祥和和平日毫无二致的早上,忽的,一声震耳欲聋的炮声猛地传来,轰隆隆,轰隆隆!无数如同礼花一般的大炮在天空中连续炸开,煞是好看。 但是此时,似乎没有一个人还有心情去欣赏。 紧接着,山脚下传来了尖厉入云的号角,一时间,人人都变色,这号角尖厉如哭,在龙虎山九曲密林中不断回想,才缓缓的停了下来,就在它堪堪收声的瞬间,所有人都能够感到那几乎踏动地皮的脚步声。 乌月鹤深吸一口气,淡淡地道:“来了。” “掌教,请你下令吧,我龙虎山绝不肯束手就擒,让这些日本鬼子肆意践踏!”一名子弟大声喝道。 “请掌教下令,”所有龙虎山弟子一起高呼。 乌月鹤环视四周,入眼处,所有的龙虎山弟子都是义愤填膺,此时,他相信,就算自己不用动员,所有弟子都会为龙虎山抛头颅,洒热血。 乌月鹤微微欣慰,龙虎山立派千年,就算在这等风雨飘摇的乱世,根基也不会断的。 他轻轻挥手,目光却投向了更远处,似乎想穿过层层的密林,看透眼前所看不见的一切。 不用看,甚至不用想,乌月鹤都可以想到,山下至少集齐了数万全副武装的日军正规部队。 但是龙虎山上下,连同烧水煮饭扫地的弟子,人数堪堪也不会过千。虽然他们都是身负道法的人,但是除了极少数道法精深的长老,他不相信能够抵挡住这些全副武装的日军。 这是一场实力悬殊到几乎用螳臂当车来形容的战役。 但是,龙虎山的弟子,可是死,龙虎山可以灭,但是龙虎山千年的气节不能灭,这场战,他不是为了赢,只是为了对得起在殿前高高耸立着的龙虎山开派先祖张道陵的金身! 既如此,也没有任何战术可言了。 乌月鹤淡淡道:“上山一路,只有这一条,所有弟子都上吧,守住这条路。” 太阳终于高升了,暖暖的日光,从天空中洒落,落在了他满身金绣的,象征着龙虎山最高权威的道袍之上,他轻轻拂袖,没有再说任何言语,只是用手往前一指! 唰唰唰唰! 数千把青锋剑齐齐出鞘,在阳光下显得铮亮无比,无数弟子从他的身边穿过,向着这条已经有了千年历史的古道上奔去。 吧嗒吧嗒,吧嗒! 脚步声从山下传来,在龙虎山几乎高耸入云的山门前面,数百名弟子屏息等待, 渐渐的,看清了来人,数百名日军,手中端着铮亮的枪口,一步一步地向着山门走来,而身后则是黑压压,几乎望不到头的人头。 幸好,山路崎岖难行,只能并排走七八名日军,这些日军都是训练有素的,经历了数次大战,尽管人数众多,但是却尽然有序,没有发出任何一丝吵杂的声响,但是当他们看到自己面前对手居然是还拿着冷兵器,身穿道袍的人的时候,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诧异,紧接着,便是嘲弄…… 但是,很快,他们便知道,自己面前的这群在他们眼中手无寸铁的道士们,没有他们想象中的不堪一击。 【528】天罡地煞锁魂大阵 子弹上膛,眼看着龙虎山的弟子们,便要从山上杀至,一名日本军官一声大喊,噗噗噗噗! 无数的子弹向着龙虎山的弟子密集的射出,顿时间,前排的龙虎山弟子瞬间中弹倒地,鲜血汩汩流出,前排的弟子倒下,但是后面的弟子却并没有退缩的意味,反而冲击的更加迅猛。 啪啪啪,机关枪声顿时响做一团,一排排龙虎山的弟子就这样在这现代化的武器前面,似乎变成了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儿童,任凭日军蹂躏,但是,每一寸鲜血换来的代价,就是后排弟子的向着日军阵营的无极限的靠近! 由于地势所限,日军的大规模重兵器并不能派上用场,手中握着的都是普通的制式步枪,在这崎岖的山路上,日军常用的规模合作战术又不能淋漓尽致的发挥出来,火力比正规作战时要小了很多,但是即便是这样,这次龙虎山的冲锋,看上去也更是一次惨烈的屠杀,前面五十多名弟子,盯着密集的子弹,几乎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后面的师兄弟们杀开一条血路,前面的战士倒下了,后面的扑上,手臂被打断了,摇摇晃晃站起来,徒手向着日军奔去,双腿打断了,也挣扎着向前爬去,甚至不惜用自己的身体,为后面的弟子挡子弹,很快,不过瞬间,鲜血便染红了这条古道,五十多名弟子无一生还。 乌月鹤面容铁青,苍老的面容上,已经隐隐有了泪痕,这些龙虎山的弟子,虽然从来没有受过正式的军事训练,但是在这山河存亡之际,他们表现出来的勇气和毅力,丝毫不逊于那些抛头颅洒热血的战士! 冲在前面的日军,原本戏谑的面容也变得沉重起来,面对这等悍不畏死的龙虎山军人,他们也不由得心存尊敬,心中的评价,比那些望风而逃的所谓的敌人们,要有勇气很多。 终于,冲在最前面的龙虎山弟子,已经冲进了敌军阵中! 日军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名龙虎山的弟子已经手起刀落,一排日军的头颅刷刷的掉落。 枪势因为这忽如起来的变化,微微一缓,而后面的龙虎山无数弟子已经向着日军中均冲杀进去。 唰唰唰,只见龙虎山弟子们在日军阵中如鱼得水,他们各个身法矫健,尽管身边只有不到三尺的距离,但是他们都能够很轻易的躲开日军的攻击,后排的日军这才如梦初醒,纷纷换上了刺刀,但是已经迟了。 在这狭长的古道上,刺刀的作用被弱化,甚至只要稍微移动,就可能误伤自己人,而龙虎山弟子中的长剑,这是发挥一寸短一寸险的优势,没一剑,必有一名日军应声到底。 战场上的形势骤然逆转,进入日军阵中的龙虎山弟子,化身而成的死亡的收割着,所经之处无一不是一声声惨叫与一朵朵妖艳血花,龙虎山反攻的号角,正式的奏起! 望著眼前的惨状,听著耳中充斥著惨叫声,日军终於回过神来。 “板载”忽然日军身后传来了一声号令,在战场上日军顿时全部扔下了手中的兵器,拥有佩刀的日军将佩刀擎在手中,而更多的日军则是卸下来了刺刀,抓在手里面。 “玉碎冲锋?”一名关注着战场的长老微微一皱眉,道:“我听人说,一旦日军使用玉碎的话,便是与敌共亡的手段,看来这安倍当真是不把自己人的性命放在眼中,无情无义之极。” “成功者,手段无一不用其极。”乌月鹤淡淡道,“这些蛮夷之邦未沾王化,向来凶残无比,毫无人性,让这等外邦倭寇败我中华,实在可惜,不过我龙虎山,只要有一人在,就绝不会让他们这些倭寇踏住半步!” 乌月鹤说完,大声道:“所有龙虎山弟子听命!布阵!” “二十八星宿何在?” “弟子在!” “三十六天罡何在!” “弟子在” “七十二地煞何在!” “弟子在!” “以二十八星宿为轴,一百单八散星为辅,布天罡地煞锁魂大阵!”乌月鹤的声音用真气传出,整个战场均清晰可闻! 听到了乌月鹤的命令,所有龙虎山弟子瞬间撇开了与自己颤抖的日军,随手又斩杀几人,如蝴蝶一般,在日军中穿花绕树般疾走,而日军呆若木鸡,即便是想去追杀这些弟子们,但是不是被自己人所阻,就是根本摸不到龙虎山弟子的衣角,这种根本分辨不出来路,没有正规军布阵的非常规战术,让日军鼎中不由得一颤。 天罡地煞锁魂大阵,乃是龙虎山威力极大的阵势之一,他的最主要的特征便是人数多,气势磅礴。 龙虎山的遗留下来的大阵无数,每一个阵势都是前辈们千锤百炼的结果,其实布阵不再人多,反而是人数越少,威力越大,因为龙虎山大阵一般来说,无论步罡还是配合都讲究天衣无缝,人数一多,反而会自乱阵脚,而这天罡地煞锁魂大阵则是一个例外,一百单八人,以二十八星宿为中心,各呈阵势,而这二十八星宿则又构成了一个阵势,大阵套小阵,环环相扣,免去了收尾难以呼应的弊病,结合成一体的超大阵势。 当然这种阵势的一个缺点便是良莠不齐,做不到完全完整的整齐划一,若是对付道门中的高人,不免会出现漏洞百出,对于困住道法精深之辈,无异于痴人说梦,但是在群战野战之中,以人数上的优势,配合相对简单的配合。却能收到奇效。 即便是某个位置被攻破,也不会影响全局,让整个大阵倒塌! 而这阵势最妙之处,便是与这龙虎山的地形地势相配合,每个人所占领的地方,看似杂乱无章,却是最为关键的阵眼,能够以高危之势,收到四两拨千斤的奇效。 当然,这种阵势,在一般情况下是不会使用的。但是龙虎山的人,却将此阵一代代传来下来,甚至不少聪慧之人,苦心孤诣,不断完善此阵,千百年来,将此阵锻造得滴水不漏。 一个数百年都用不上一次的大阵,却被龙虎山如此重视,看上去似乎很奇怪,但是其实一点都不奇怪! 因为此阵一旦使用,便是龙虎山危急存亡之际! 因此此阵还有一个恐怖的特点,那就是同归于尽! 此阵一出,绝对有人见血,有人死亡,不管这个人是敌人还是自己! 因为此阵是龙虎山的最后一道屏障,一旦此阵突破,也就宣告着龙虎山被破了。 在龙虎山的古道上,龙虎山弟子如同夜空中洒满的星星,密密麻麻的形成一个阵势,若是此时有人能够从天空往下而望,必然会发现,这一百多弟子形成了一个饿虎的形状! 而这饿虎的爪牙,正是那二十八星宿! “龙虎成型,冥府引路!”在阵势中忽然传来了龙虎山弟子的声音!一字一句,低沉中夹杂着微微的颤音,听得所有日军毛骨悚然,可怕的声音宛如真是地狱冥王招唤,让人彻底从心底发寒。 随着引阵的弟子号令,龙虎山弟子们,开始有所动作了。 所有人手中的长剑都似乎串成了一个个的圆弧,连接起来,百余道圆弧收尾相接,向外扩散,几乎将周围全部立足之地全部笼罩,整齐划一,交错排列,一百多道剑弧形成完美的几何图案,长剑露出的芒尾所到之处,必然会引来日军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而这剑弧还随着龙虎山弟子踏出的禹步不断的在日军的队伍中移动着,很奇怪的是,在两名龙虎山弟子即将接近的时候,就会奇迹般的错位互换,让日军根本无法锁定自己要攻击的人,有的时候明明眼前锁定了一人,但是只见白光一闪,那人便如鬼魅一般的消失了,而在自己的侧后方,总会出现一道白光,让自己还没有弄清楚状况的时候,便交代了。 尽管日军悍不畏死,尽管他们有着玉碎的觉悟,但是这种毫无代价的伤亡和面对前所为敌的战术,也让他们心中开始发寒,后面的日军,看着自己一方诡异的死亡,也是惊讶的合不拢嘴,双脚硬生生的钉在地上,不敢上前。 而担心误伤友军,日军也不敢轻易开枪,奇异的事情发生了,这上千人的日军冲锋队伍,居然被百人龙虎山弟子全部压制,成了待宰羔羊,这在以往的战斗中,从未出现过! 战事激烈,但是已经逆转,日军不断死去,尸体布满了古道,但是在玉碎冲锋的号令下,不断有日军开始冲上来,不知不觉时间过去了,鲜血已经染红了龙虎山的古道,浸入石缝之中。血腥味布满了龙虎山的上空。 【529】歹毒战术 在山下,一个人正坐在轮椅之上,他干枯瘦小,仿佛行动不便,头上戴着斗笠,看不清容貌。 那双藏在斗笠下的双眼,正冷淡的望着战场,细细观察变化! 在他的身后,围拢这数人,包括了昨日上山的三人,李鑫和安倍沙罗小心翼翼的看着战场的局势,眼中已经隐隐有了担忧之色。 那个干枯老人用手圈拳,放在嘴边,轻轻咳嗽,安倍沙罗连忙用手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关切地道:“师父,你怎么样?”(日语) 不用猜,那人便是当日在长沙城出现过一次,便用无上的阴阳术,将不少中原道门高手一招歼灭的日军国师,阴阳道的第一高手,安倍**师! 安倍**师缓缓放下手,轻轻一叹道:“没想到乌月鹤居然如此硬气。” “龙虎山的人,是螳臂当车,自取灭亡,不识时务!”李鑫冷冷道。 “螳臂当车?”安倍微微抬头,冷冷道,“我看未必吧。” “你可认得此阵?”安倍随口道。 当日和安倍沙罗两人一齐上山劝降的神秘男子沉吟了一下,道:“看上去,应该是龙虎山的天罡地煞锁魂大阵!” “此阵可有来由?” “这是龙虎山的守山大阵,不到生死存亡的关头,却不可轻用,我也是听闻我派的前辈提起过,今天也是第一次看见。” “居安思危,龙虎山不愧是千年大派,”安倍赞许道,“你可有破阵之法。” 那人干笑道:“此阵乃是龙虎山前辈无数心血凝炼而成,我这等人物,自然是没有办法的,若是林先生在场的话,或许能够想出破阵之法。” 安倍**师叹了口气,环顾左右道:“你们呢?” 所有人都沉吟不语。 “魔长道消,龙虎山看似平平无奇,派中似乎也很少有天纵奇才涌现出来,但是能够立派千年,稳居中原道门第一把交椅,所依靠的无非就是传承二字。天纵奇才,不过灿若流星,眨眼便灭,只有脚踏实地,勤勤恳恳的传承,才能永远屹立不倒,这等风骨,当我派好生学习。”安倍淡淡道。 “是,师尊。”身后的阴阳道弟子一起躬身。 “此阵若不能灭,我们难夺龙虎山啊。” “师尊,我看不如退兵吧,龙虎山不过山中小派,根本不值得我们花这么大力气。”安倍沙罗道,“再说了,依我对唐方的了解,若是他在龙虎山,此时肯定会杀出来,直到现在他依然隐忍不出,我猜想唐方估计不在龙虎山中。” “不行。”安倍**师道,“我阴阳道若是想在中原开宗立派,这龙虎山便是必须要拿下的,龙虎山乃是道门牛耳,天下道门为其马首是瞻,只有灭了他,其他的道门才会皈依我阴阳道。至于唐方,他在龙虎山固然是好,一箭双雕,即便不在,也不能影响我灭了龙虎山的决定。” “但是现在战事似乎并不在我们这一边,在打下去,我们只会徒增伤亡,这龙虎山的阵势太厉害了。” “不过血肉之躯,何足惧哉?”安倍耸了耸肩膀,道,“吩咐下去,准备轰山!” “不可!”顿时安倍沙罗和李鑫都是浑身一震,脱口而出道,“我们的人还在山上,若是轰山的话,会误伤我们的人的。” “若是这事被人知道了,军事法庭一定会问罪师尊的,不如我们先撤回来?然后再……” “撤回来?”安倍**师道,“撤回来了,龙虎山的人会乖乖等在那里让我们杀吗?我乃是天皇的授业恩师,军事法庭又能奈我如何,若是这些士兵的性命能够让我破了龙虎山,他们也死的不冤了。” 身后的蒙面黑衣人桀桀怪笑道:“安倍**师果然魄力惊人,龙虎山现如今已经危如累卵,这一炮下去,龙虎山破山之日便指日可待了。” “龙虎山乃是你们中原道门的一面旗帜,它灭了,你很开心吗?” “我早就是死过一次的人,中原道门早就跟我没有半分干系了,我现在只要唐方……”那人眼中射出阴冷的神色,冷冷道,“我只要唐方!” 天罡地煞锁魂大阵大阵的威势不减,日军的惨叫声丝毫没有影响到龙虎山弟子,手起刀落,他们手中的长剑变成一把把死神镰刀,收割着日军的性命,在山上观战的乌月鹤和诸位长老,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不知不觉,已经血战了一个早晨,山道上尽管已经有不少龙虎山弟子的尸首,但是和日军的尸首比较起来,就显得少得可怜。龙虎山的守山奇阵发挥了甚至超乎了意料的威力。 “只愿日军能够知难而退。”一名长老长叹道。 虽然战事占有,但是乌月鹤的表情没有丝毫轻松,他知道,若是日军不计伤亡的攻击下去,龙虎山的弟子绝不可能守的太久,天罡地煞锁魂大阵被攻破只是时间问题,若是日军知难而退,无疑是最好的。 忽然,一名长老的脸色猛地变了,指着天空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诸位长老齐齐色变! 一颗黑黝黝的炮弹,在天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向着山腰的古道上猛地落下! 轰!巨响响起。无数人被炸的血肉横飞,已经分不清是龙虎山弟子还是日军! “他们,他们居然连自己的人都杀!”一名长老咬牙切齿道! 话音未落,又是数枚炸弹,轰然落下。 轰轰轰!古道上硝烟弥漫,一排排的人根本无力反抗,便被炸开,龙虎山的天罡地煞锁魂大阵在日军不分敌我,不计伤亡的蛮狠战术下,瞬间被攻破了。 而在这硝烟弥漫中,日军也居然好不退缩,迎着炮弹,向着龙虎山上攻来。 乌月鹤面容惨白,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道:“这安倍……好生歹毒……” “掌教,这下如何是好!”看着山下节节退败,溃不成军的龙虎山弟子,诸位长老都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没了主意。 轰轰轰!硝烟弥漫,惨叫四起,提醒着乌月鹤,战事之惨烈。 “先退回来吧。”乌月鹤无力地举手,道,“他们的射程,没有那么远……” 【530】攻心为上 掌教退兵,所有龙虎山弟子只得咬牙返回山中大殿前面,顿时日军中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李鑫也是面带喜色,道:“师尊,乌月鹤那个小兔崽子退兵了!”说完手一挥大声疾呼道:“所有人听命,给我冲上去!” “板载!!”日军将领大声呼喝,所有日军精神大振,向着龙虎山的正殿冲杀上去,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安倍**师干枯的手微微上抬,轻声道:“退兵吧。” “嗯?”李鑫微微一愣,急声道,“师尊,这可是灭掉龙虎山千载难逢的机会,为什么要退兵?” 安倍**师淡淡道:“我以军队压阵,原本只是想敲山震虎,没想到龙虎山如此不识时务,居然要与我硬拼,我不得已才出兵,现在用火器攻山也是万不得已之事,若是我们用军队压制龙虎山,就算龙虎山被我们破了,又如何?” “有道理。”那个黑衣绷带人桀桀怪笑道,“想不到安倍**师还懂得我们中原上战屈兵的道理,若是用军队强攻,就算是攻下了龙虎山,安倍大人怕是也胜之不武。” “胜之不武也是胜,总比败了的好!战场上只有你死我亡,哪管得了其他。” “李鑫,师尊派你潜入中原这么多年,我原本以为你学会了什么,谁知道你除了中文讲的比我好之外,怕是根本就不了解中国人。”安倍沙罗在旁淡淡道,“我同意师尊的意思,撤兵。” 李鑫的脸色勃然一变,淡淡道:“你是怕枪炮无眼,伤了你的唐方吧。” “刷!”安倍沙罗的太刀毫无征兆地抽了出来,对着李鑫劈头盖脸就是砍了下去,李鑫猝不及防,吓了一跳,好在身手敏捷,闪过了刀锋,但是脸上还是被刀锋扫中,留下了滴滴鲜血。 安倍沙罗这一刀,根本就是冲着李鑫的要害而来的,可以说,李鑫若是反应稍慢一点,便是血溅五步的下场。 安倍沙罗若无其事地收回了太刀,淡淡道:“你的嘴要是还不干净,下一次就自求多福的好。” “沙罗,何必意气用事!李鑫在怎说也是你师兄。”安倍**师微微苛责道。 安倍沙罗这么歹毒的一刀,居然仅仅只是受到了安倍**师轻描淡写地责骂,李鑫心中不由地火冒三丈,阴笑一声道:“师妹这一刀来的正好,是我失言了。多谢师妹提醒。” 安倍**师道:“战至此时,龙虎山丝毫没有显露出投降的迹象,反而越战越勇,我若是大兵压境,怕是乌月鹤为龙虎山数百弟子计,很可能会选择突围。刚才你们都看到了,若是龙虎山突围,我们能够拦下几人?” “但是龙虎山不是破了么,天下第一道门被我阴阳道所破,师尊也是奇功一件。”李鑫小心了不少,恭敬道。 “有用吗?”安倍**师摇了摇头道,“若是如此,我们非但没有灭了龙虎山,反而给我们自己树下了一个生死大敌,龙虎山现在有这千年根基在此,投鼠忌器,不会轻易与我们为敌,若是这龙虎山被我军占了,龙虎山的人便再无任何顾忌,你想想,当我们要面对如乌月鹤这般高手的复仇,是福还是祸?” 李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安倍**师果然计虑周远,心悦诚服地问道:“那师父,你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这很简单,依我对中原人的了解,他们只会屈服在道法比自己高强的人之下,依我的看法,若是要龙虎山当真心悦诚服的皈依在阴阳道下,只有安倍**师您亲自出马了。”在旁的黑衣神秘人插嘴道。 “正是,除非要乌月鹤输得心服口服,只有用你们中原的规矩,否则,不仅龙虎山的人不服气,怕是你们中原所有道门都不会服气,只道我阴阳道没有真本事,只知道就持强凌弱,以多欺寡。” 安倍沙罗道:“师尊是打算亲自上么?” “好久没有遇到过高手了,希望龙虎山的乌月鹤不会让我失望。” “他绝对不会的……”黑衣蒙面怪人桀桀怪笑。 暖暖日光,从天际洒落,正落在乌月鹤衣襟之上,浓重的血腥气息,笼罩了龙虎山上,归来的龙虎山弟子损失了将近大半,让以乌月鹤为首的龙虎山核心集团的人人人面色严峻,不知不觉,这场大战,已经残酷地厮杀了一个上午了。 尽管早已经预料到这场战斗的恐怖和惨烈,但是当看到山下那些弟子的尸首的时候,所有人才能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死亡的威胁,看着山下越冲越近的日本人,所有人都产生了一种无以为继的感觉,虽然刚才一战,优势在龙虎山这边,但是面对着黑压压,杀不尽的日军,几乎根本算不了什么。 乌月鹤当机立断,将所有的龙虎山弟子集中在山门之外,此处乃龙虎山的最后咽喉要道,若是突破此处,便是龙虎山大殿,破山之日便近在咫尺了。 就这样,无数弟子在这里用生命阻击着日军攻势,在山门之外,血肉横飞,惨呼之声此起彼伏。而这些日军似乎根本不知道恐惧和畏缩,一波一波地向前攻去,寒光闪烁,剑光凌厉,令人寒心的惨叫声与厮杀声响彻云霄。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日军被龙虎山的弟子手中长剑轻而易举地削去了右手,但他根本没有倒下,嘴里喊着听不懂的词句,右手死死掐住了那弟子的咽喉,那弟子不过还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何时见过这等惨状,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剑法凌乱不堪,被那人单手抱住,两人同时滚下了万丈深渊。 乌月鹤等人面色凝重,双目一转不转的盯着战场,忽然乌月鹤回头,对着身边所剩无几的弟子,道:“你们去吧。” 那些弟子同时向着乌月鹤下跪,手中长剑一挥,冲上战场,乌月鹤回头看着自己的身边,不过数十名白发苍苍的老者,年轻弟子已经一个不留的加入了战斗中!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声军号从山下传来,龙虎山的人尚未弄清楚怎么回事,日军已经开始有条不乱的回撤了。 难道他们…… 龙虎山的弟子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日军全部退出自己的视线之外后,龙虎山这才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日军退了! 乌月鹤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但是眼中的忧郁之色丝毫不减,为什么日军会毫无征兆的退军,放弃唾手可得的胜利? 想必其中没那么简单。 【531】腾蛇现身 果然,在后退的日军中,一道逆流迎上,人数不多,不过数十人,在中间是一个四人抬着的小轿,这几人身法矫捷,绝对不是普通的日军,乌月鹤眼中寒芒一闪,正主儿似乎到了! 龙虎山的弟子趁着日军退兵的当口,都在狠狠的喘息着,每个人的身上都透着浓厚的血腥,在山门前面布满了无数的尸体,有同门师师兄弟,亦有日军。 不少功力精深的弟子已经注意到日军忽如起来的变化,警惕的注视着日军。 那几人眨眼即至,走到前面的一个黑衣蒙面人也不说话,身形如鬼魅一般,冲进阵中,双手握爪,猛地一下刺穿了一人的胸膛,速度之快几乎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刺穿那人,黑衣人并不停留,在龙虎山的弟子中周旋片刻,如同刀割麦穗一般龙虎山的弟子大片大片的倒下。 唰,数剑瞬间而至,砍向那人,那人居然不闪不避,任凭刀剑齐下,数把精炼宝剑看在那人身上,居然齐齐折断,那人怪叫一声,一手捏住一人咽喉,两名龙虎山弟子瞬间了账! 居然刀枪不入! 龙虎山弟子此时都如同看呆了一般,但是战场上瞬息万变,岂容半分走神,那人好不停留,身法若魅影,眼看着又将有几名弟子惨死他的爪下。 斜刺里面猛地杀出一人,长剑抖动,一连挽出几个漂亮的剑花,这才阻住那人的去路,那人也不再追杀,站在原地,任凭数十名龙虎山弟子围拢过来。 抵住那怪人一击的龙虎山弟子微微扬眉,脸上露出一个怪异的神色,半惊半疑地道:“是你……欧阳……” 嘿嘿嘿,怪人连声怪笑,“居然被你认出来了。” 那人正是当年与欧阳风骨极为交好的龙虎山大弟子张旋风,当年他与欧阳风骨乃是生死之交,所以极力撮合紫玲玎和他,后来传来欧阳风骨被唐方杀死的消息,所以这段乱点鸳鸯谱的故事才作罢。 也正是因为他与欧阳风骨极为熟悉,所以即便欧阳风骨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凭着他的举止作风,还是猜了出来。 “你不是已经……”张旋风微微皱眉,欧阳风骨截口道,“不错,我是死过一次,但是对我来说,那次的死亡才是真正的开始,张旋风,我不忍杀你,你滚吧。” “不管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今日为虎作伥,便是我龙虎山的死敌,往日恩情你我一笔勾销,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说完张旋风剑法一挺,手中长剑向着欧阳风骨杀去,欧阳风骨身法如电,根本不与张旋风正面相触,单手只掏身边龙虎山弟子的心窝,三两个心脏被他摔在地上,缠着绷带的手早已经鲜血淋漓。 “此人已成僵尸,你们杀不了他,我来!”身后传来乌月鹤的声音,欧阳风骨仰天一看,只见一个大鼎向着自己砸下。 “寂灭炉鼎!”欧阳风骨知道厉害,不敢硬接,身形退到己方阵营之中。 此刻,在所有人的眼中,那坐在椅子上的蒙面之人手中微微一抬,瞬间掌心出涌起一道黑色雾气,在空中急速扩大,变成一股黑色洪流,从远及近,奔腾呼啸,带着死亡气息,狂涌而来。 这黑色的洪流之中,居然夹杂着恶鬼的哭号之声,瞬间遮遍龙虎山的山脉,如同烟花一般,散落而下, 如墨一般,铺在了地上。 那些烟雾渐渐站了起来,居然形成了一个个人兽之状。 阴阳术虽然在东洋,但是龙虎山掌教作为中原道门中最具权威者,自然对阴阳道术略知一二,瞬间便喝破了此术的名称: 百鬼日行!! “所有弟子退回来!”乌月鹤大声疾呼,但是这时候已经迟了,那些如墨的黑色人兽状已经沾染上了不少弟子,那些弟子瞬间口吐白沫,脸色发白,双目露出幽幽清光! “退,退退!”乌月鹤大声道,“一旦沾染上这些鬼物,你们都会变成寄体!” 乌月鹤此时也顾不得掌教的身份,手中大鼎抖动,一团团的业火从鼎中喷薄而出,烧向那些漆黑如墨的雾状人兽之体,瞬间蒸发。但是业火无情,殃及了不少龙虎山弟子,惨叫声此起彼伏。 投鼠忌器,乌月鹤只得收了炉鼎,此时龙虎山大多数弟子已经逃离了战场,回到大殿之外,两派人马对峙,而中间隔着的是那些被黑雾穿体,脸色僵硬的龙虎山弟子。 安倍**师忽然手中一物网半空中一抛,瞬间化作一个巨大的罗盘,从椅子上腾身而起,坐在了罗盘之上,手中连连捏动道决,大声道:“大地缚灵之术!” 话音一落,顿时间在安倍的身体坐下,开始出现了金光灿灿的五芒星阵,在星阵之中,道道金光如同金线一般吐了出来,每一道金线便扯住了中了他的百鬼日行之术的龙虎山弟子,顿时间,金线缠绕而上,便将所有弟子缠的密不透风,仅仅只留出目光呆滞的双眼。 安倍手中如同一根针,牵扯着万条线,那些被金线缠绕的弟子呆如木鸡,任凭他予取予夺,安倍并不甘休,往座下的罗盘猛地一拍,指针开始发出滋滋之声,剧烈摇动,定格在一个似蛇非蛇的物体之上。 罗盘中出现的巨大蛇妖,猛地冲天而起,骤然变大,在阳光的照射之下,一身的骨骼呈现出异样的漆黑颜色,而身后连接着五对色彩斑斓的巨大翅膀,在空中不断的扑闪震动,更是诡异之极。 接近十丈的巨大身躯盘旋起来,五对翅膀不停闪动,配合着蛇头不断吞吐的红信,冒出一股股黑气,虎视眈眈地盯着龙虎山诸人。 阴阳道至高无上的十二道式神之一, 腾蛇现身!! 安倍**师单手握住金线,手中不断的有的有节奏地颤抖着,那些被他缚住的龙虎山弟子,开始向前蠕动,而盘旋在自己身体上空的腾蛇也是跃跃欲试,安倍端坐罗盘之上,黑纱遮面,一副大家姿态。 终于,他要出手了!! 【532】正主出手 “正主儿终于出现了。”即便在这等激烈的战斗中,乌月鹤也丝毫没有堕了一派掌门的风度,对着身边的数位长老点头道,“也该是我们上场的时候了。” “我来,”乌月鹤的身边猛地跳出一人,喝道,“我脉弟子何在?” 说话间数名弟子跳了出来,那长者厉声道:“妖孽,吾龙虎山岂容你肆虐,看我正教扬天真人的手段!” “扬天师叔出手了……”底下的龙虎山弟子顿时精神一振,这可是长老级别的高手啊! 扬天真人坐下数十名弟子拥簇着自己的师父,十数人同时冲天而起,此刻,那腾蛇巨大身形一转,巨口开阖,那白骨森森的脸上也看不出任何表情,但是感觉却是狂傲之极,安倍**师用手一指,那腾蛇身上数对翅膀同时挥动,已和自己巨大身躯成为反比的速度移动,眨眼间便连上了数名龙虎山弟子。 “孽畜看剑!”一声清啸,声音冷却,只见扬天真人已经凌空出现在那腾蛇面前,手中的长剑挥舞,发出灿烂毫光,对着那腾蛇便是一剑,当头劈下! 那腾蛇发出一阵嘶吼,似乎根本没有把这扬天真人放在眼中,不闪不避,对扬天真人刺来的长剑熟视无睹,巨口大开,露出口中白骨森森的獠牙,便一口要将扬天真人吞下! 扬天真人脸上没有丝毫退缩表情,手中长剑更是光芒大炽,对着那腾蛇的七寸之处,劈头在砍下! “咔咔!”一声骨碎筋断的声音响起,那腾蛇发出低声嚎叫,转眼间便如狂兽嘶吼,只见从腾蛇的七寸处,一道裂痕渐渐扩大,紧接着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巨大的身子飞溅粉碎。 扬天真人手持宝剑,当空而立,低头俯视地上的阴阳道诸人,不可一世。 “扬天真人手中的七星宝剑不愧是我龙虎山的至宝,有他出手,何愁龙虎山不保!”龙虎山弟子发出欢呼雷动,为己方的高手助威。 “当心!”乌月鹤忽然一声大叫,但是已经吃了,那腾蛇猛地一转身,原本已经碎了一般的巨大骨身向着扬天真人斜斜抽了过来。 数名长老齐齐飞出,手中各逞异宝,顿时间天空中璀璨一片,光芒四射,五彩光芒纷纷打在那腾蛇之上,这些长老的道器,无一不是天下间少有的宝物,腾蛇仅仅剩下的半截身躯被这些宝物击中,寸寸碎裂,扬天真人总算是逃过一劫。 黑纱蒙面的安倍**师嘴角微微阴冷一笑,用不熟练的中文生硬地道:“腾蛇不过我阴阳道十二式神之末,你等出了多名掌教级别的高手,才勉强伤我一物,龙虎山可谓无人也!” 说完手中的金线一扯,那些被他制出的泥塑木雕般的龙虎山弟子纷纷移动,飞速地向着自己生前的战友扑去。 张旋风大声道:“止住他们!”带头杀去。 可是这些人,在一炷香之前,还是自己的师兄弟,龙虎山的人,如何肯下得了重手,原本这些人的道法就不弱于他们,加上安倍**师金线的妙用,身法更是急速了不少,惨叫声响起,不少弟子横尸当场。 “师兄,你看?”一名长老咳嗽了一声,低声道:“师兄,眼下这情势,弟子们都下不了手,怎么办……” “大战之前,仁慈之心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啊。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乌月鹤嘴里面轻轻一叹,手中的寂灭炉鼎飞起,洒下业火一片,顿时间,那些被安倍**师操控的龙虎山弟子被业火烧中,化作一片青烟…… 看着自家的兄弟就这样惨死在自己眼前,不少龙虎山弟子都忍不住哭了起来,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返回了己方阵营。 悬空而坐的安倍**师见自己连续两道道法,都被龙虎山之人轻而易举的破去,微微点头,道:“你我已经对阵半日之久,在拖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不如就来个了断吧。”说完,蒙面头纱低低而下,对着的正是乌月鹤。 “安倍!”乌月鹤大声道,“我龙虎山与你阴阳道原本就是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何攻山。” “亏你还是一派掌教,难道不懂得强者生,弱者死的道理。”安倍不屑地道,“弱肉强食,才是天地至理!” 安倍**师缓缓地摘下了黑色蒙面纱巾,顿时间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原本以为,会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会是一个干枯瘦小的老头,谁知道,确实一张精致到让人窒息的少年五官。 更惊奇的是,安倍**师的整个头颅,都半接近透明,隔着老远的距离,居然能够看到安倍**师脑中跳动的脑髓。 而看见安倍**师这副脸孔后,最为惊奇的居然是安倍**师的两个弟子:李鑫和安倍沙罗。 阴阳术的奥秘,只有他们两人明白,因为这副脸孔,标志着,安倍**师已经将式神和自己本体融为一体了。 他就是式神,式神就是他。 简单的说,就是安倍**师,利用式神逆风的原理,让自己的本命式神将自己吞噬,而只保留了一丝灵智! 这,在阴阳道术之中,乃是其高的道法,难怪安倍**师敢与中原道门中的第一人,乌月鹤一战! 嘎嘎嘎嘎!安倍**师的身体发出宛如胫骨折断的声音,一个透明的脑袋,从安倍**师的右侧猛地串了出来,变成一个瑰丽莫名的女子。 这是天后!安倍沙罗惊呼道。尽管作为安倍**师的嫡传亲人,但是她也不知道安倍**师的阴阳道术到底到了何等境界。 还有! 那安倍**师双头一甩,顿时间,在左侧猛地有跳出一个头颅来,那头颅人面狐脸,十分诡异。 “是太阴,是太阴”!李鑫张口结舌。 还没有完!嘎嘎嘎,声音响起,在安倍**师身后,一个如同蝎子尾巴的倒勾缓缓的升起,闪着湛蓝的光芒,看上去剧毒非常。 这是勾陈啊。李鑫心中震撼可想而知。 龙虎山诸人,也是看得目瞪口呆,隔了好久,人群中一阵此起彼伏的骚动和喧哗,惊心动魄之余,更多的人都有那么一种果不其然的感觉,似这等南疆蛮族,果然便是穷凶极恶之类,眼前这个不像人、鬼不似鬼、非妖非魔的怪物,只有阴阳道的人才能造出来。 安倍**师在半空之中,三个头颅齐齐摆动,桀桀怪笑,声音难听之极,道:“乌月鹤,这就是日本阴阳道中,式神的最高境界,你等可敢与我一战!” 乌月鹤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将寂灭炉鼎横在胸前,寂灭炉鼎中闪耀着刺目的光芒,将乌月鹤的整个人笼罩其中,和这安倍**师的诡异身躯比起来,自幼一份道骨仙风的模样。 “妖孽,”乌月鹤的话声如黄钟大鼓,语调沉沉,隆隆传开,比之往日,更多了几分煞气,“龙虎山当代掌教乌月鹤,今日就领教领教你的本事!” 【533】守山神兽 “妖孽,”乌月鹤的话声如黄钟大鼓,语调沉沉,隆隆传开,比之往日,更多了几分煞气,“龙虎山当代掌教乌月鹤,今日就领教领教你的本事!” 这已经式神化的安倍**师,显然不会将乌月鹤此时的话放在心中,召唤出了式神之后,此时的安倍**师似乎也少了一份平日的镇定,多了一份血腥杀戮之气,声音也似乎变得有些沙哑,如同刀锋割过磁盘的声音一般,冷冷道:“我日本阴阳道虽然是出自中原道门,但是千百年来,我们在东瀛已经自成一脉,今日,就让你我比一比,这天下间的道门,到底谁才是货真价实的高手!” 安倍**师三头齐动,身后的尾巴也在空中不停的晃动,立在半空之中,遥遥而定,六只凶芒毕露的眼睛,死死锁定了乌月鹤。 “诸位弟子听命!”一名长老大声喝道:“布阵!” 所有的弟子早已有了准备,但听此言,顿时手中钢剑猛然而动,脚下踏出步罡,便要结阵,忽然间乌月鹤大声道:“且慢!” 乌月鹤缓缓道:“今日便是我和这安倍大魔头的了解之日,你们谁都不许出手,我龙虎山岂能是以少胜多的卑劣门派!” “可是!”长老大声道,“这不公平!” 的确不公平,乌月鹤此时已经与魏十三连番大战,早就已经是强弩之末,加上刚才日军攻山,他更是心力憔悴,而这安倍**师则是蓄势待发,早已经蓄谋良久。 乌月鹤缓缓地环顾了周围,道:“尔等不信我吗?” “弟子不敢!”所有弟子俯首道。 “那还不退下!”乌月鹤大声道。 所有弟子退后,给安倍**师和乌月鹤留出比斗的场地,安倍**师仰天大笑,道:“龙虎山,果然还有些风度!也罢,待我灭了你之后,只要肯归降我大日本帝国的,我皆可不杀!” 说完,安倍**师双眉间杀气闪动,不再多言,手中猛地催动,发出低声吼叫,身体上面黑气流转,宛如墨水一般,三头齐齐摆动,向着乌月鹤冲杀而去。 乌月鹤一声历叫,声音如同展翅的苍鹰一般,直接冲入九霄云外之中,手中的寂灭炉鼎光芒暴涨,在风中如同泰山压顶一般,向着安倍**师猛地迎了上去! 嗖!嗖。嗖嗖! 让人目不暇接的招式片刻在两人之间过了数百招,空气中间破空之声刺人耳膜,乌月鹤以鼎为盾,以剑为矛,剑气划过天际,尽是破空啸之声,而这安倍**师的手中却并无兵刃,只有身后那湛蓝的光芒闪烁着的蝎尾带着无比煞气与杀意,与乌月鹤斗在一处! “鼎起!”乌月鹤猛地将寂灭炉鼎抛向空中,那寂灭炉鼎化作倾天大山,眼看就要将这安倍**师压在身下,所有的龙虎山弟子正要欢呼雀跃,就在此时,安倍**师桀桀一笑,身后居然凭空伸出了一对手,在空中急速舞动,硬生生将这坚不可摧的寂灭炉鼎举在头顶! 怎么可能!这寂灭炉鼎乃是龙虎山的镇派法宝之一,千百年来,镇妖降魔,屡试不爽,但是今日却被这安倍**师硬生生的破去了!这可是龙虎山有记载以来,第一个和寂灭炉鼎正面相抗的人物啊! 龙虎山的弟子的心都提在了嗓子眼了,可是在这等目不暇接的快节奏战斗中,根本没有人有多余的时间去想其他的事情,只见只手遮天的安倍**师,在空中龙行虎步,三头齐齐摇摆,口中无数道如同利剑一般的黑气喷出,如同闪电,向着乌月鹤喷去。 乌月鹤道袍鼓动,手中长剑不停护住周身,宛如无休无止的剑气护体,水泼难入,层层叠叠中,只见剑光翻涌,黑气弥漫,搅合在一起,让人喘不过气! 一波,一波的攻击,宛如疯狂的野兽,由安倍**师发动,然后由乌月鹤结束,但是已经和魏十三缠斗过久的乌月鹤,终于有些力怯了,脸色开始渐渐发白,右手开始微微颤动,手中的宝剑似乎也隐隐有了要破的迹象。 黑气却愈发浓厚,而安倍**师的斗志却愈发高昂,一声嘶哑的怪笑,从他口中爆发出来,狰狞的神色配上那副诡异到了极点的面容,让人触目惊心,忽然间,安倍**师的人在半空中奇迹般的消失了! 式神的绝招! 这一招李鑫是认得的,正是式神中的太阴有缝! 太阴是十二式神中,最为厉害的之一,·他和其他的式神不同,他是在十二式神中,是速度最快的。 太阴的速度,运用到了极致,甚至可以在那一瞬间超越光速,便可以造成时间的扭曲,从而在天地之间,产生一道时间的缝隙。 这道时间的缝隙,便是可让人在段时间内穿越回去,虽然只有一秒不到的时间,但是,这短短的一秒钟,已经足够一个高人改变所有的一切。 这便是太阴有缝! 若紫玲玎的天月有情道是身法速度的极致的话,这太阴有缝,则是超越人类身法速度极限的存在。可以说,这太阴有缝,就是天月友情道的高级升级版本。 要知道,一道道术到了极致,再难攀升,但是一旦攀升而上,所发挥出来的威力,将是数倍计算的! 果然,在诸人都以为自己看花眼的时刻,在乌月鹤的头顶上,那安倍**师的巨大身影忽然出现,那湛蓝的蝎尾已经强行穿过了乌月鹤所有的防护,直接刺向了乌月鹤的胸口。 这转瞬而来的陡然之变,即便是乌月鹤这般的高手,也来不及反应,顿时间,乌月鹤如遭雷击,身形大变,整个人一声长啸,向着身后猛地飞卷而去,口中的鲜血更是狂吐不止,滴滴点点都落在了身上的道袍之上。 龙虎山的弟子骤然死寂一片。 天地间只有安倍**师仰天狂笑之声,只见安倍**师的巨大蝎尾,已经毫不客气的将乌月鹤穿透,死死钉在龙虎山大殿的门前。 “掌教!” “掌教!”龙虎山的弟子不由得大声呼喊起来,所有人都知道,似乎乌月鹤已经不行了。 安倍**师看着悲恸莫名的龙虎山弟子,冰冷道:“你们,有谁不服?” “拼了,拼了!”所有龙虎山弟子都是泪流满面,手中挥舞法器,便要冲上去相救乌月鹤。 “慢着。”忽然一名长老猛地叫道。顺手一指大殿门处,所有人都看着乌月鹤。 乌月鹤被安倍**师钉在门上,似乎并未挣扎,只是仰头默然望天,看着苍穹,脸上露出异样的神采。 这……似乎安倍**师也觉得奇怪,这,太有悖常理了。 乌月鹤语调深沉,道:“龙虎山列祖列宗在上……弟子乌月鹤不肖,无力降伏阴阳道妖人,累及本门弟子惨遭妖人屠戮,弟子唯有一死以谢苍生,所有覆辙,弟子一身承担,只愿我脉威名不灭,龙虎山永世长存……” 说完,乌月鹤颤巍巍的用手放在胸前,捏了一个奇怪的印决。 “师兄,”顿时间不少长老泪水长流,扑倒在地上,长跪不起,一些不明就里的弟子,也是紧紧跟着跪下,只见被钉在山门之上的乌月鹤微锁眉目,双手弯弯的在胸口处划着剑诀。 一个黑白分明的太极原图在他的身前缓缓出现。 “真解**!”龙虎山长老们颤抖的道,“师兄当真要用此招不成?” “降魔卫道本就是我龙虎山本职,我乌月鹤不才,才陷入此等困局之中,龙虎山日后就交给诸位师兄弟了,还望师兄弟们不忘师恩,不要让龙虎山败于今日!” 白光闪耀,黑气闪动,黑白之间,乌月鹤的脸上苍白难堪,但是却没有一丝痛苦的神色,一滴滴鲜血从他的口中滴出,滴在了身上,滴在了那湛蓝的蝎尾上,虽然安倍**师不知道乌月鹤此意何为,但是凭他的经验,这乌月鹤使出的定然是两败俱亡的招式,他岂容他得逞,顿时间身下一紧,湛蓝的蝎尾便要将他置于死地。 忽然…… 一只悠悠的大手,不知道从何处探来,一把将这蝎尾抓住,漫不经心的一捏,顿时间,那蝎尾寸寸碎裂! 安倍**师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身形极速倒转,向着身后猛地跃去。 这下,轮到安倍**师的脸色难看无比了! 来人并不追赶。 乌月鹤身形遥遥坠地,已经被赶来的龙虎山弟子猛地一把扶住了。 乌月鹤抬头看着来人,声音嘶哑道:“你终于来了。” 来人是一个其貌不扬的老者,淡淡道:“这就是龙虎山全部的本事?” “弟子不才……”乌月鹤羞愧道,“让龙虎山蒙羞。” 来人缓缓抬头,眉眼低扫,淡淡道:“东瀛阴阳道,本就是有些本事,这小子看上去似乎很强,你连番大战,气血两亏,中了此人的圈套,也是情有可原之事。” “你是谁,居然坏我好事!”安倍**师大声道,此人插手,将自己把乌月鹤毁于一旦的目的破坏,怎么让他不恨得牙根痒痒! “我是谁……”老者低低道,“地又脏了……” 安倍**师坐下罗盘抖动,厉声道:“管你是谁,今日阻我者,必死!”说完催动罗盘,向着那人飞也似的杀去。 那人站在原地,唉声叹气道:“龙虎山难道又要出此物降妖了吗?” 说完,用手一招,那寂灭炉鼎居然似乎认主一般,飞到了他手中,他猛地将寂灭炉鼎往地上一插,顿时间,寂灭炉鼎化作山岳一般,立在了广场之中,阻住了来人的去路,他双手猛地一拍,一阵如同爆炸的声音响起,顿时间,在苍茫的天地间应声回荡。 龙虎山延绵千里的山脉开始剧烈的摇动,天际之间,飞沙走石,地动山摇,不少人居然被这狂风刮走! 天空中,仿佛被人生生的撕裂开来了一般,一声虎啸龙吟的巨声从天空传来! 寂灭炉鼎中的火焰喷薄而出,直冲上天,山峰中万道异样的光芒闪烁,似乎迎接着末日的降临。 “嗷呜!!”一声巨响,响彻天地,所有的风雷之声,都向着天空中的一个地方急促的吸收而进,然后猛地炸开! 一道闪耀天地的光芒向着四面八方波动,每个人脸上都被这光芒印的血红一片,古老的龙虎山大殿也是如同一片孤舟在狂风暴雨中,随时有倾覆的危险。 渐渐的,万丈光芒流光溢彩的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道炽热的白光,发出万丈光芒,照耀天地之间。 白光中一声呼啸,一头斑斓白虎脚下踏着熊熊雷火,俯冲而下! 那是什么……那是什么…… 所有人都惊骇莫名,不可思议地看着天地中那道万世罕见的景象。 不知道谁人说了句:“那是龙虎山守山仙虎!” “是的!是它,是它!” 龙虎山之所以名为龙虎山,就是因为,原本这龙虎山中盘踞着一龙一虎,后来被张道陵收服,成了护山神兽。 这一龙,便是日后的青仙子。而这一虎,则传说中张道陵羽化之时,带走了,没想到,居然这时候能够重现世间! 而且是在龙虎山遭遇千年大难之时! 所有龙虎山的弟子顿时间沸腾了,开始疯狂的欢呼起来! 当然,只有阴阳道这一脉的弟子,则是脸色难堪之极! 安倍沙罗因为不知道厉害,反而最为镇定,而知道真相的欧阳风骨却腾升而起,在诸人没有注意的瞬间,消失地无垠无踪。 李鑫则是脸色时青时白,脑海中千万个念想不断出现,他是阴阳道的弟子,不比欧阳风骨的客卿身份,若是临战而逃,便是死罪! 而在狂风中,这安倍则是脸色沉重,狰狞的脸色,多出一丝不知所谓的茫然。 白虎猛地举头向下,向着安倍**师猛地咆哮! 飓风顿时刮来,安倍**师的身上衣衫居然碎碎断裂! “龙虎山守山神兽,守山神兽……”安倍**师喃喃道,“今生能见此物,与之一战,也不枉此生了……” 巨兽咆哮,忽然安倍**师狂声大笑起来,因为他知道,这巨兽降世,便是天上地下,都无他一寸可躲之地。 唯一的就是一战! 即便失败,他安倍**师的威名也会被后世永久传诵! 他是自无上天师张道陵之后,世间惟一一个敢硬撼这龙虎山守山神兽之人! 能有此荣耀,便是成就千载威名的最佳时机! 安倍**师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浊气,也不搭话,双手往罗盘上一拍,猛地冲了上去!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望着安倍**师,眼看着这一人一兽便要轰然相撞! 安倍**师手捏道决,三个头颅狰狞恐怖,正待要出大招…… 天上地下,尽数骇然。 啪! 一个巨灵神掌拍打而至,安倍**师整个身形便电射着向着山峰的一头猛地栽去! “师父!!”安倍沙罗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声音,身形电射,向着安倍**师的去处,狂奔而去! 风卷残云,天地间,弹手之间,便将阴阳道第一高手,灭去。 天下间,除了这龙虎山的守山神兽之外,何人(物)能有此番气势。 天地骤然安静下来…… 良久…… 才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 杀……所有龙虎山弟子这才反应过来,向着阴阳道的弟子狂杀而去,顿时间龙虎山又乱做了一团,喊杀之声不绝于耳。 就在所有龙虎山的弟子都在疯狂发泄杀戮的时候,没有人发现,几个看似无关紧要的人,已经在人群之中,慢慢接近在龙虎山大殿。 “唐方,你刚才都看见了吗?” “看见了……”一人低低地道。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你照着我说的做,此事必成!” “知道……” 【534】林先生,你好威风 大胜之后的龙虎山上乱作一团,所有人都在猛追穷寇,一泄心中得分愤怒,而那只白虎在空中环视了一下四周,脸上露出睥睨四海般不可一世的模样,最后将目光锁定在那个扫地的老者身上,巨大的脑袋微微示意,脚下的火光猛闪,一足踏空,便要向着无限的苍穹中飞驰而去。 “恭送仙师……”扫地老者跪了下来,顿时间所有长老级别的龙虎山弟子,包括乌月鹤都颤巍巍地跪倒在地上,所有没有参与屠杀的弟子,也跟着师父师叔跪了下来。 顿时,龙虎山大殿前面跪满了黑压压地一片。 这仙虎似乎根本没有正眼瞧上这些龙虎山的后辈们一眼,一声虎啸,便要腾云而去! “就是此刻!!”忽然人群中一声清亮的声音响起,所有弟子还跪倒来不及反应,只见凭空地一声异响,只穿九霄云外,在这清澈的响声之中,一人疯狂起舞一般,串了出来,向着仙虎所在的上空飞去! “是她!”乌月鹤顿时脸色大变,心中下意识道,“糟了……”但是却又不知道到底糟在何处。 那人一身紫衣,在空中流转几圈之后,忽然发出了一声龙吟,身体开始急促变化,居然换做了一条青龙! “紫玲玎!” 可是她此时出手,意欲何为? 乌月鹤还来不及细想,忽然间龙吟长啸间,那仙虎的脸上似乎露出了犹疑之色,顿时间又似乎明白了什么,一声欢呼,仿佛遇见了旧友一般,向着紫玲玎幻出的青龙奔去。 一龙一虎,终于在龙虎山中相见! 这,这到底是为什么?乌月鹤心如电转,但是却始终拿不准紫玲玎为何在此时现出真身。 一道鬼魅般的移动,向着寂灭炉鼎处飞驰而去。 快得让人根本看不清本相。 乌月鹤的心沉入了深不见底深渊,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是了!原来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地火勾天雷。 扫地长者用寂灭炉鼎中的业火,感应上天天雷,然后感应到仙虎,以仙虎帮龙虎山躲过一劫,但是此时寂灭炉鼎中的业火已经倾巢而出,没有了业火的寂灭炉鼎,已经降低了无数个档次,成了一个甚至连一般道器都不如的法器。 但是…… 这不要忘了,这寂灭炉鼎中可是有一样天地之间,人人争夺的宝物! 赢勾血脉!! 这可是不亚于龙虎山镇山龙虎二瑞兽的宝贝啊! 紫玲玎幻身青龙的目的就是为了引开仙虎,仙虎不归天,这业火便不能重新归入寂灭炉鼎之中。 可以说,此时的寂灭炉鼎,是他自炼制以来,最虚弱的时候,若是被奸人利用,根本压不住这炉鼎中的赢勾血脉! 林不依隐忍不出,就是为了这最关键的时候! 来人果然是林不依,只见他双手猛地在寂灭炉鼎上一拍,顿时,寂灭炉鼎响起了黄钟大吕一般的声音,里面一声狂笑传来,仿佛一个被镇压的恶魔,忽然得到了解脱一般! “出来!”林不依狂喝道,即便是平日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他,此时的脸色也变得有些狰狞,可见此时的紧张! 一只手猛地探出,一把抓住林不依的手。 林不依回首,扫地老者一叹,道:“你仍然是要一意孤行吗?” 林不依怔了怔,似乎对这老者还有三分敬畏,朗声道:“弟子此番不过应劫而已,望师尊网开一面。” 老者微微一叹息,那乌月鹤已经狂声道:“阻他,请无涯师叔阻他一阻,这赢勾血脉一旦落入此撩之手,必然会霍乱苍生的……” 乌月鹤说完,嘴角一舔,牵动了伤口,大口大口的咳血。 老者握住林不依的手,微微有些颤抖,道:“此祸一开,后患无穷,你当真要如此吗?” “难道老师忘了当年我龙虎山之耻了吗?”林不依涩声道,“当年的耆阇之败,老师难道都忘了吗?” 老者沉默半晌道:“若锥心刺骨,不敢一日忘却……” “那老师为何阻我!” “天道有常,何必执着……”老者叹声道。 “人力虽不能抗天,但是如果做都不做,就低头认输,岂不是太过可怜了?”林不依大声道,“龙虎山若是不能光复耆阇之地,终究是抬不起头来的!” 老者仰头望天,只见一龙一虎去向不知,喃喃道:“何其难也……” “弟子愿意一试!”林不依斩钉截铁道。 “师叔,切莫被此人的花言巧语所骗,此人心机深沉,早已经不是当年的林师弟了,师叔三思。” “我教出来的弟子,需要你提醒吗?”老者思索了一会,紧紧握住林不依的手,渐渐的松开了…… 老者在一瞬间似乎苍老是数百岁,看上去心力憔悴,又似乎万念俱灰,缓缓道:“我本就不该来此……” 林不依脱困了,顿时精神一振,用手猛地一拍地上的寂灭炉鼎,顿时里面传出乖戾声音,与之应和! “所有弟子出手,都出手阻他,阻他!”乌月鹤歇斯底里大声喊道,整个大口大口地吐血,鲜血已经将衣襟染得通红! “谁人敢阻我!”林不依淡淡地环视四周,所有龙虎山弟子都似乎被林不依强大气场所摄,居然全部裹足不前! 这些甚至在安倍**师面前都不曾露出怯意的龙虎山弟子,却在林不依尚未出手的瞬间,就已经心防尽破。 林不依不理诸人,用手急急地拍向那寂灭炉鼎之身,声声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天地,而里面乖戾的笑声,也是愈发急促。 “唐方,此时不出来,更待何时!”林不依大声道,早已经蓄势待发的唐方,猛地一个俯冲,向着林不依的方向冲去。 大鼎猛打打开,一道黑气猛地从中间喷射而出,唐方发身子毫不犹豫地一跃而起,便要和这黑气融为一体! “气煞我也!!”乌月鹤急的在地上直垂地,但是他身负重伤,再也无法动用道念,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最不愿看到的一幕在眼前发生! 这简直就是比杀了他还难受。 就在这唐方即将与这黑气彻底融合的时候,忽然唐方浑身猛地一震,仿佛被什么刺中了一般,瘫软到地下。 林不依脸色一变,当机立断,将大鼎合上,原本已经出世的黑气,又直接被盖住了。 林不依面带煞容,须发无风自动,厉声道:“白家老儿,你居然敢坏我好事。” 阴刀,祝由白家如假包换的招牌。 人群中一个声音脆生生的响起:“林先生,你好威风啊!” 但闻此言,林不依浑身如遭雷击,早已古井不波的心,掀起了滔天巨浪,这声音,他整整二十余年未曾听过,也在心中整整萦绕了二十余年…… “是你……林黑儿……” 【535】冤家路窄 林黑儿。 林黑儿!! 林黑儿!!! 所有龙虎山但凡有年纪的人,听到这个名字,都是浑身颤抖,仿佛想起了当年的往事,黄连教主林黑儿。当年塔教的教母,难道她还没死! 乌月鹤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嘴角露出干涩的笑容,想不到,今日帮了自己一把的人,居然是当年自己欲除之后快的林黑儿。 造化弄人啊! 而在暗处,一直关注着战局的一人,脸色更是变的苍白难看,喃喃道:“她到底还是出世了!” 在人群中,方云和白寒踏足而出,方云浑身着黑,面带黑纱,但是脚步之间,自有女子一般轻柔的媚态,走到了战局当中,死死盯着林不依,忽然格格笑道:“古人常说,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岁,果然一点都不假,林先生这些年来不仅功力大进,连脾气也见涨了。” 林不依皱眉道:“我不想和你纠缠,今天请不要插手,我们的债,以后慢慢算!” “我偏要插手你拿我怎样!”方云格格笑道,“我这辈子最高兴的事情,就是看到你不高兴。” 林不依忽然软语道:“小莲,别闹了。” 方云忽然放声大笑,道:“小莲?林不依,亏你还记得我的闺字,看来你记性还不错吗!”忽然方云的声音转厉,大声道:“可是我当年被你们正道人士追杀的时候,你在哪里,我为了能够找你,不惜母夺子舍,变成如今这副样子,你又在哪里?” 林黑儿骤然把头巾一揭开,露出一张英俊到极点的脸,大声道:“你可知道,每当我看到自己这副脸孔的时候,心中有多疼吗?” 林不依神色如常,淡淡道:“小莲,你过了……” “不错,我是过了,天下都说虎毒不食子,我知道,自己连禽兽都不如,但是我就是要活着,活下来,看看你这张人皮下面,是怎样一颗铁石心肠。” “今天不说这些好么,”林不依显然心中急切,急急道,“日后再说行吗。” 方云盈盈笑道:“若不是今天,你能这么听话的站在我面前听我说话吗?当年法海灭了你们龙虎山修真问道的绝妙好处,导致你们龙虎山日益萧条,所以你又想利用另外一个赢勾之身,来光复你们那个所谓的耆闍之地对不对,我偏不让你如愿。赢勾血脉,我塔教忽然也想分一杯羹。” 一贯善于把握全局,似乎所有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的林不依此时也乱了方寸,因为他面对的是,他一个永远不可能真正全力出手的人,而这个人,偏偏若是自己不全力出手,就可能败下阵来。 黄莲教母的红灯照,可不是好对付的,当年在这盏灯下,死伤了多少正道高手,他林不依岂能不知道? 林不依涩声道:“小莲,难道你真的要与我做对不成?” “正邪不两立……”忽然方云一拍脑袋,吟吟笑道,“差点忘了,你现在也被龙虎山逐出了山门,和我们邪门歪道同流合污了。我塔教正好缺一个左护法,有兴趣吗?” 自己精心筹划的这个局,在即将成功的时候,居然被林黑儿毁于一旦,林不依心中的愤懑可想而知,但是偏偏又无法解开这个局,今日若是不能将赢勾血脉从这寂灭炉鼎中抽出来,怕是日后再行此道,就会难上加难了。 林不依叹息道:“小莲,何必如此。” “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若是当年,你娶了我,我又何曾会加入塔教,成为黄莲圣母,又何曾会被你们正道人士追杀,又何止于苟且偷生,在方家惶惶不可终日,又何至于落到今天这步田地,林不依,我百死不僵,便是为了问你一个问题……” “爱过。”林不依淡淡道。 “既然如此,当日为何你负心决意而去!”方云浑身微微颤抖。 “小莲,难道你还不懂吗?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我们都姓林啊!” “我不管,你不是一向高绝傲然,不屑世俗礼教的吗?为何在这等事情上,畏畏缩缩!分明就是借口!” 林不依沉默不语,方云继续咄咄逼人道:“此事暂且放在一边,你明明知道我在方家,为何这些年对我不闻不问。” “方柳是真心对你的,方家是你最好的归宿,而且我派了李氏兄弟在旁护你,只是你不知道罢了,你真不该在现事。” “当日我曾经去过方家确实见过李氏兄弟的。”白寒插言道,“而且当日曾经有过一个神秘人出现,应该就是他了。” 方云一时语塞,道:“我不管,反正林不依怎么说你都有借口,今日我便要抢上一抢,你奈我何!” “小莲,你这是何苦来由……” “操,要打就打,要谈情说爱就谈情说爱,在这里喋喋不休做个鸟事,老子看都看腻了。”忽然一个人猛地从人群中跳了出来,一把扶起中了白寒的暗算的唐方,恭恭敬敬道:“小人王仙峤,给老祖请安。” 唐方见到此人,心中隐隐有些映象,但是又一时想不起到底何时见过此人,见到这个小孩子对自己恭恭敬敬,三跪九叩的,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一把扶起王仙峤,欠身道:“何必如此……” “哇……”忽然王仙峤一把坐在地上撒起泼来,大声道:“老祖居然跟我客气,老祖这是在生老子的气,妈的,刚刚是哪个小子暗算你,老子给你讨回来!” 说完,王仙峤气鼓鼓的在白寒面前挺腰而立,指着白寒盛气凌人道:“刚才你是暗算老祖的老祖了?” “小孩,别少管闲事……”白寒阴恻恻道。 “很好!刚才耍的是阴刀,”王仙峤阴阴一笑,道,“白家的小儿?很好嘛!” 忽然间白寒的眼前一花,王仙峤诡异的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好快的身法,白寒倒吸了一口凉气,顿时间对这小孩子开始重视起来,双手掐诀,正待要出手,忽然间只觉得小腹一阵剧痛传来,王仙峤单手已经掐住了自己的要害之处,笑吟吟地道:“小子,出手,快出手啊,不出手你就是狗娘养的!” 双手一紧,白寒顿时疼得眼泪都掉了出来,被王仙峤暗算,简直就是阴沟里翻船,而且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出了这么大的丑,他一张老脸顿时涨的通红,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 可是自己一对蛋儿,却捏在别人手里! 嘎砸嘎砸的声音传来,所有人都不由得并拢了双腿,有意无意地用手捂住裆部,仿佛自己也有一种隐痛从阴处传来…… 这小子太阴毒了。 “圣母救我……”白寒乞求的目光看着方云…… 方云脸上露出不屑的目光,但是白寒既然已经投靠了自己,自己就不得不出手,款款地走向了白寒,用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膀处。 一条黑漆漆的小蛇,忽然从白寒的双腿之间探出头来,王仙峤顿时赶紧收手,双目扫了一眼方云道:“七步断头杀。有点意思。” 就在这王仙峤与方云缠斗之际,林不依应声而动,猛地一把抓住了唐方,将唐方直接丢入了炉鼎之中! 速度太过快,方云大声喝道:“林不依,你耍诈!”身体猛然移动,一条探着红信的黑色,从她的身体里面探出,对着林不依急促咬去。 林不依眉头微微一皱,双手一拍,将蛇头击破,道:“小莲,难道你非要与我动手吗?” “我就想杀了你,掏出你的心肝脾肾,看看到底是不是黑色的!”黄莲圣母林黑儿咬牙切齿对着林不依便要动手,忽然一人应声道:“林先生,我与你阻他一阻,唐方就交给你了!” 去而复返的魏老鬼身形骤然现世,不由分手,手中五指张开,化作了震震雷霆之声,对着林黑儿杀去。 “多谢!”林不依压力骤然一松。终于不用面对林黑儿。 魏家,方家 魏老鬼,方云。 又是一对冤家路窄啊! 【536】千山万水 方云抬眼看了眼前的魏老鬼,淡淡道:“没想到你也来凑热闹了。” 魏老鬼道:“想不到当日在赶尸大会上,我放了你一马,你居然不思悔改,母占儿身,终于修成这不人不鬼的东西。” 方云轻蔑一笑道:“当日方柳都被你害死了,你非是要留我命,只是我方家三祖现世。你无能为力,所以只好放我安然离去,方柳这些年,对我们母子都好,这笔血债,我肯定是要找你讨回的。” “祝由一脉,本就你争我夺,尔虞我诈惯了,你若是自问有本事找我寻仇哦,大可随时来找我,我姓魏的。这辈子还没有真的怕过什么人,即便你是黄莲圣母林黑儿又如何?” 林黑儿狡黠一笑道:“果真?” 龙虎山大殿外,尽管龙虎山的道士们占了绝大多数,但是,此时龙虎山唱主角的却不是龙虎山中任何一人。 寂灭炉鼎在正中,五人代表三方势力,遥相站立,互成犄角。 这龙虎山的第一神器,自龙虎山开宗立派祖师炼出此物,无数超绝的龙虎山弟子,以此为炉,炼成了一粒一粒超凡脱俗的大小还丹,这举世无双的巨鼎,牵扯了无尽往事,决定了无数的人一生,现在就这么安静的立在地面上,一动不动,看似不起眼,但是却似乎和这龙虎山的大山名川融为了一体。 而此时围绕着他的数人,无一不是道门中一等一的高人,龙虎山古往今来第一叛逆林不依、塔教黄连圣母林黑儿,祝由的前任宗主魏老鬼,再加上一个来历不明,但是刚一出手,就让祝由的高手白寒出了大丑的小孩子。 这几人,无一不是跺一跺足,就地动山摇的角色,但是此时他们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眼前的这个大鼎所吸引,桀骜不驯的目光,全部凝在寂灭炉鼎的身上,但没有一个人敢先动一步。 王仙峤身体动了动,但是被魏老鬼拦下来,魏老鬼轻轻摇头,王仙峤的嘴角划过一丝狡黠之色,缓缓的重新站稳了身体。 而林黑儿的目光则是永远不变的钉在林不依的身上,眼中的光芒疾而亮,随时等着林不依的动作。 林不依沉默着,面无表情,但一双犀利的眼眸的深处,却有着如火焰一般的底色。 就在几人互相对持,谁都不肯先出手的是,一声大叫传来! “啊”…… 只见,乌月鹤以极其急速的速度,向着寂灭炉鼎冲了过来,玄青色的道袍上光芒闪烁,手中的长剑已经即将触到了寂灭炉鼎。 唐方在里面了,他不能让这个他不想见到的事情发生。 就在这时候,林不依的手中微微一挥,已经挡在了他的身前,身体如同一座山一般,巍峨高耸,硬生生地将乌月鹤的速度逼了下来。林不依出手了! 紧接着,周围的空气忽然一暗,仿佛天地也有白天变成了黑夜,周围忽然轰然诡笑的声音传来,青天白日下,似乎百鬼夜行,让所有在场人,升起了如同在九幽地府一般恐怖的幻像。 不知道何时,一盏灯缓缓地在林黑儿的身后升起,黑色的稠面里面微微有一抹微光,但是将周围的地方照的宛如血洗过一般。 就在林黑儿出手的瞬间,一直在与他对峙的魏老鬼忽的瞪目大喝,身体如同鬼魅一般,飞快的越到到了林黑儿的上方,手中一道符咒骤然打出,顿时在林黑儿幻出的黑光中,一道碧光暴涨,撕开了黑气,便向着林黑儿扑去。 林黑儿嘴角轻蔑一笑,那红灯轰然一道红光炸开,那红光散开如妖异之翅,旋又聚合如鬼手,瞬间将魏老鬼的身体淹没,而四面八方而来的鬼厉之声,也是让魏老鬼心中动摇,心神随时可能失守。 在被林黑儿一招逼退,魏老鬼也不由得心中大急,正待做法,忽然之间,仿佛这红光仿佛被什么反射了一般,向着四面八方射去,落地之后,激烈鼓荡,让人耳膜生疼,魏老鬼回头一看,只见这王仙峤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而在自己的肩头,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了一个如同蜈蚣一般的东西。 魏老鬼见多识广,怎不识此物,这正是前日王仙峤收的凤凰山的镇山蛊物之一的千眼。 想必,就是此物,暗中助了自己一把。 这似蜥蜴却非蜥蜴,似蜈蚣而非蜈蚣的千眼,在每一个身体的节点之上,都似乎长着一只眼睛一般模样东西,在闪烁着光芒,他双目如同放出似雪如霜的光芒,划过所在处,顿时间,所有红灯照幻出的颓然黑气,全部散去。 在旁的王仙峤看得老怀畅快,拍手道:“果真好玩,你这男不男女不女的怪物,拿出来的东西,也不过是阉人之物,没什么用,连我一个小小的千眼都抵挡不了。” 方云神色如常,淡淡道:“果真?” 果真!王仙峤断言道,单手一指,那千眼已经射向了林黑儿,眨眼便栽了方云的眼前! 方云面无表情,一张连女子都甘拜下风的清艳的容颜之上,白的似没有了一丝血色。 两只眼睛死死盯着林不依,平静道:“我现在要死于苗疆蛊毒之手了,你当如何自处!” 林不依神色大变。 方云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面上仍苍白而没有表情,只有一双眼眸中光芒闪动不停,如千山万水,都在瞬间走过,千万心绪,片刻也冲上心头。 望着林不依,一动不动,但是眼神中却带着一丝凄凉。 千山万水,这一路来,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为了林不依所受的苦楚,她苟延残喘,活到今天,也不过是为了见到这负心之人的一面,她不为能和他生死相守了,这个念头,曾经在十五岁的她的脑海中无数次萦绕,但是历经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之后,她只想明白一件事。 当年,他倒是是不能救,还是不愿救! 方云盯着林不依,林不依依然没丝毫出手的意思。 嘴角苦涩。 她已经知道了答案…… 【537】天不助尔 方云的身子忽然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那千眼放射出来的毫光,如同世间最锐利的钢针,霎时间便要从她的胸口穿过。 忽然,一个苍老面容的老者骤然出现在自己的之前,挡在自己即将被千眼放射出来的毫光穿透的瞬间,替自己挡过了这一劫。 方云的身躯微微摇晃,在这瞬间,眉头忽然皱起,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个老者,嘴角微微一甜,吐出了一口鲜血。 而林不依依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表情依然漠然。 “五老神兵。”林黑儿道,“恭喜。” 王仙峤戏谑的面容也为止一收敛,开始正视林不依,林不依骤然举起寂灭炉鼎,往天空之上猛地一抛! 寂灭炉鼎在空中如同山岳临空而降,在这原本就残破不堪的大殿之上,砸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大洞中轰然作响,回声传入了每个在场人的耳膜之中。 再,林不依张嘴一吐,一道寒光飞也似得从口中飞出,而那炉鼎之中,发出铮的的一声清啸,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一般,那道寒光在空中不断的旋转,最后幻化成一柄杀气凌人的短刃! 这刀现世,顿时间光彩夺目,正是许久不曾出现的杀生刃! 唐方赖以成名的法器,原来早已经在他的手中! 寂灭炉鼎中,仿佛一种暗涌,在不停地翻滚,与这在半空之中的杀生刃遥相呼应,相互感应着彼此,然后杀生刃光芒淡去,便要向着那寂灭炉鼎的去处,飞去。 林不依的面容谨慎,泛出不同的五色之光,不同的几张面孔在交错出现、 “仙子,请你阻他一阻,我龙虎山必永感大德!”乌月鹤在旁大声叫道,但是林黑儿的身躯只是动了一动,却并无出手的意思。 “仙子,再不出手,怕是后悔晚矣,若是这林不依将唐方炼成,唐方必然会与林不依康子一起,到时候仙子再要报仇,怕是没有机会了!现在林不依不能分心,仙子用红灯照,比能将此獠击败!”白寒在旁也是急声提点。 林黑儿看着林不依,面容复杂,在场的魏老鬼和王仙峤与唐方是一伙的,而林黑儿与这林不依又是旧情有故,此时看样子大不可能出手相助自己,乌月鹤知道,林不依若是将这唐方炼成的话,自己龙虎山怕是再也无法降伏这两个近乎妖孽的人物,牙尖一咬,猛地冲了上去,大嘴一张,猛地一口将杀生刃吞了进去! 此时的乌月鹤在半空中,状若风魔,大声道:“我将这杀生刃吞去,我看你如何能够复炼赢勾!” 林不依脸色微微一变,但是依然沉稳如山,冷冷道:“乌月鹤,你别逼我!” 乌月鹤的身躯开始发出无数道光芒,寒光透剔,将他的心肝脾肺都几乎照耀出来,身体上血花飞溅,看得人触目心惊,乌月鹤单手掐决,强自将身体中的反噬压制,在空中狂喊道:“林不依,我输给你一辈子,这一次,我一定要搬回来!”说完身体急遁,向着不知名的方向飞快的掠走。 “留下杀生刃!”于此同时,三人同时出手,千眼在前,双眼泛出千道毫光,向着乌月鹤冲杀而去,而身后的魏老者则是双手连连掐决,但乌月鹤在怎什么说,也是龙虎山上顶尖高手,此时,就算是强弩之末,但是运足了最后一丝道念,猝不及防的王仙峤和魏老鬼两人还真的跟不上他的节奏。 就在这个时候,在乌月鹤的身前忽然出现了一个乞丐,乞丐老者伸出鲜红如血的舌头,在自己的嘴唇处一舔,飞快的伸出了右手。 在他的无名指上,分明带着一个指环。 正是当日林不依幻出来的五帝之一,云梦道士! 乌月鹤眼中的怯意一闪而没,居然不闪不避,照着云梦道人的身体处猛地撞去! 林不依缓缓叹息,就在云梦道人和乌月鹤即将蹦触的瞬间,忽然无数道剑应天而起,剑光在半空中洒下,将这乌月鹤团团裹住,只见龙虎山不少功力高深之辈,都盘膝而坐,头顶白气弥散,被剑光照定的乌月鹤身躯顿时一震,双手用力,将这剑光一撮,拿在手中,形成一杆标枪般的神器,向着云梦道人刺了过去! 云梦道人脸色骤然一变,居然不敢应接,微微一迟疑,这乌月鹤已经擦身而过,转身而过,犹似不甘心,将这杆标枪向着林不依转手刺过来。 林不依微微以让身,显然乌月鹤也没有击中林不依的打算,身躯越发急促,向着远处急遁。 而在场的龙虎山弟子,各个都是口吐鲜血,他们虽然功力相对低微,但是并非任人宰割之辈,诸位弟子用心力行法,齐心协力,终于帮了乌月鹤一个天大的忙! 没有杀生刃,便不能如同没有开启赢勾血脉融合的钥匙,林不依的神色也不禁有些焦躁。可是此时乌月鹤已经身形远遁,尽管有王魏二人追踪,也跟不上乌月鹤的身法。 前功尽弃? 林不依叹然一声,乌月鹤此举,无疑是自取灭亡,杀生刃入体,怕是凶多吉少,但是,自己也失去了复炼赢勾的最佳机会。 想不出乌月鹤还真是一个无惧生死,果敢决绝的人。 忽然,乌月鹤浑身猛地一震,整个人呆立原地,白光如剑一般,从他的身体中飞也似的射了出来,而林不依的双眉微微一扬,看着这个陡然的变化,心中也不得一喜。 难道?乌月鹤压制不住这杀生刃的反噬了! 不对? 只见王仙峤身体猛地向前,速度似乎比刚才快上了数百倍,居然后发先至,站在了乌月鹤的身前,抬手猛地一指! 乌月鹤神情古怪,居然钉在那里,但是眼神中却有着绝望的之色? 怎么回事,所有人都不明就里,只有王仙峤一人眉飞色舞,五指并拢,然后猛地弹开。万道白光从乌月鹤的身体中再次冲了出来,居然将乌月鹤的全身道袍撕裂地粉碎。 只有一条牛鼻短裤,一代宗师,居然被这小顽童戏弄如此! 王仙峤玩弄开了兴致,居然再要弹! 与此同时,诸人疾声大呼:“胡闹!” “不要!” 所有龙虎弟子,都是双目渗血,扑将上来不顾一切的要与王仙峤同归于尽! 魏老鬼和林不依等人也是满脸怒意,大声阻止着王仙峤的举动。 士可杀不可辱,乌月鹤虽然与林不依等人是仇敌,但是乌月鹤为了龙虎山,甘愿与日寇殊死为战,已经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英雄相惜,谁也不愿意看到这一代宗师临死之前,遭受这等羞辱! 即便是敌人,可杀,但是绝不可辱! 王仙峤森然一笑,嘻嘻道:“好像是有点过分哦。”身躯一闪,从乌月鹤的头边掠过,单手一抽,直接将一束白光抽在手里面,化而为刀! 杀生刃‘嘶’的一声轻鸣,仿佛极为高兴,王仙峤眯成笑意道:“好久不见。” 王仙峤手持杀生刃,霸气外露,昂首道:“也不知道这杀生刃是谁的宝贝,随便拿得?” 乌月鹤头顶鲜血直冲三尺,倒头便从半空中摔落,龙虎山的弟子忙过去抢救,乌月鹤一把甩开,用血手颤抖地指着杀生刃,颤声道:“夺刀,夺刀!” “杀!”龙虎山弟子手持白刃,向着王仙峤拥簇过来,王仙峤一声怪叫,顿时霸气全部测漏,抱头鼠窜道:“不干我的事,你们要我便给你们就是,饶我一命,饶我一命!”说完手中杀生刃向着半空中抛去! 刷刷刷刷!无数道身影舍下了王仙峤,向着那杀生刃奔去,王仙峤笑吟吟退出战场,作壁上观。 人群中,一道身形速度比这些人都快上了不少! 林不依!!! 林不依心中大定,乌月鹤此时再无能战之力,只要林黑儿无意阻拦,便是无碍了! 就在林不依将这杀生刃收入囊中的瞬间,忽然半空之中一道紫色的影子,如同流星般坠落而下! 林不依此时在真正的面容大变,毫不迟疑地与杀生刃错身而过,一把揽住那紫色的影子。 紫玲玎倒在林不依的身体上,吐出了一小口鲜血,倒溅在林不依雪白的衣衫之上。 林不依长叹一声道:“天不助我!” “嗷呜……”半空中一声惊天动地的声音,白虎现身,俯瞰而下,四爪上业火熊熊燃烧,面目狰狞。 “是仙虎,是仙虎……”仙虎再现,顿时又引起了龙虎弟子如雷般的欢呼。 “仙虎助我……杀了这妖孽之人……替天行道!”乌月鹤的眼中闪烁着希翼的光芒,用尽了全身力气,大声喊道。 再也挺不住了,一头昏死过去! 【538】十殿阎罗,十万兵 若是,没有林黑儿忽如其来的搅局,若是没有乌月鹤舍身抢刃,若是,若是……原本算无遗策的林不依,在此时也感到了天道的无常,原本就是有着天人之资的林不依,为了这场计划,已经前后推衍了上千次,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变数都力争算无遗策,此番若是不顺,便不再是人力,而是天道了。 天道无常,身为劫子的林不依第一次感受到了命运的残酷。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要争上一争! 林不依缓缓露齿而笑,微笑却孤傲,决绝而桀骜,奋然向前踏步行去。那寂灭炉鼎就在前方,而杀生刃则在龙虎山弟子的手中,无数龙虎山弟子拥簇着,用生命守护这柄道器。 而最让他感到威胁的,则是头顶那只不断窥伺的白虎,似乎只要他心念一动,对龙虎山弟子有不轨之心,这白虎便会当头而下,将他斩杀。但是这十年心血,十年光阴,那原本遥不可及的耆闍之地,现如今已经触手可得,他岂能一朝舍弃? 有的时候,确实需要运气。 虽然今天运气不再自己这边。 林不依站直了身体,忽然身后一个声音响起,与当年一般清脆动人。 “站住!” 林不依身子顿了顿,停下了脚步,沉声道:“你我恩怨,过了今日,我自然会全部与你结清,但是你今日不要阻我!”话语之中,没有半分转圜余地。 但是林黑儿却同样决绝:“是她吗?” 目光死死锁定林不依,道:“是她吗?” 林不依浑身如遭雷击,居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自然明白林黑儿的话语所指。 见林不依没有否决,林黑儿的面容上有了凄凉之色:“居然真的是她,真的是她……你的所作所为,都是了她,包括当年你抛弃我……也是因为她……” 林不依沉声道:“青仙子与我有大恩,我不得不报。” “我明白了,你之所以一心想光复耆闍之地,不是为了谁,只是因为她……因为青仙子传说中至今困在耆闍之地中!!” “此事能晚点再说吗?”林不依话语中居然带了一丝恳求,这这对于眼高于顶,孤傲无双的他,简直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但是,真真切切地发生了。 “青仙子……”我知道了,“这小女娃就是当年你求我找畜道老祖复活的那个小女娃……青仙子的转世……可是我当年那么傻,居然没有看出来你的目的,因为……我不不敢相信,你居然会爱上一个早已死了数百年的人……而且只是一个传说……” 林不依微微疲倦地摇了摇头,低声道:“各种缘由,太过复杂,以后再说!” “以后再说,我就迟了,林不依,你还当我是当年那个少不更事,任你摆布的女娃儿?” 魏老鬼和王仙峤同时一怔,凝神细听,显然,他们又听闻了一段道门中极少有人知道的辛密。 而似乎伤势极重的紫玲玎也是浑身一震,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 那晚……原来如此…… 林不依面色渐冷,忽地冷哼一声,身形一动,竟是不顾一切,向着龙虎山弟子飞身而来。 林黑儿面色惨淡,还没等她有任何动作,身后的红灯照便已经飞旋而出,发出鬼虎狼嚎之声,在半空光芒大盛,阻住了林不依的去路。 林不依面容阴冷,身形如鬼魅,但是似乎对着这塔教妖物也有着几分忌惮,绕过了红灯照,直接向着龙虎山弟子手里面的杀生刃抓去,林黑儿为止一怔,没想到林不依身法速度已经超越了自己的想象,林不依一向斯文,但是没想到此时出手,却狠绝毒辣,在林不依凌厉的攻势之下,那些龙虎山弟子铸成的防守,瞬间如同一刀切入豆腐中一般,瞬间土崩瓦解,数十人瘫软到地上,非死即伤,顿时间,林黑儿往日好强骄傲的个性全部激发出来,一声娇喝,不顾一切,向着几乎毫无还手之力的紫玲玎电射而去! “尔敢!”林不依一声暴喝,居然火速退回,一把抓住紫玲玎,向身后一推,与林黑儿缠斗一处。 两人一出手,便看得出是生死相搏。 林黑儿显然没有真正要斗的意思,转身一退,林不依也不追赶,此时林黑儿,一张娇俏的面容,变得有些狰狞,颤巍巍道:“你……你居然……居然为她……要杀我……” “废话,你这种男不男女不女的东西,谁会喜欢你,也不撒泡尿照照……”王仙峤在旁幸灾乐祸。 “你……你先死!!”林黑儿顿时暴怒,所有的恨意如同找到了一个出口,潮水般向着王仙峤撒去,红灯照顿时红光泛滥,如同耀目之光,能刺瞎所有人的双目。 “乖乖,妈呀,老祖救我!!”王仙峤吓得魂飞魄散,从怀里面忙不迭掏出一个脏兮兮的外套,往身上一裹,只见王仙峤整个人裹上了这个外套后,居然变成了一块玄青色的石头。这石头在里面大声嚷道:“你们聊,你们打,别管我啊,我只是个看热闹的,留条活路好不好?” 说来奇怪,那红灯照放出的光芒,射在王仙峤变成的石头上后,居然如同泥牛入海,全部消失。 林黑儿讶然。要知道,被这红灯照锁定,就算是功力极高的人,也会瞬间目盲,这小孩,居然若无其事,只是单单掏出一物,便将这法宝破去,实在让她大过意外。 不过此时盛怒下的林黑儿根本无暇去猜测王仙峤的身份,双目死死锁定林不依,咬牙切齿道:“你若是今日将这小女娃杀了,我便饶你,日后你要灭龙虎山,要灭祝由,我林黑儿必然鼎立相助,只要你点头,我必然重复塔教,以你为尊!” 林不依长叹一声,道:“小莲,你这是何苦?” “你做到还是做不到……” “唉……” “你说!” 林不依缓缓地摇了摇头,林黑儿整个人如遭雷击,不怒反笑道:“难道骗骗我都不可以?” 林不依沉默不语。 林黑儿骤然后退三步,将红灯照握在手里面,一手在上,一手在下。 林不依怒声叫道:“小莲,你做什么?” 噗,一口鲜血吐在红灯照之上,让原本血红的红灯照更为通红! 林黑儿注目林不依,一字一句道:“十殿阎罗,十万兵。” “不要!!”林不依一声惨叫,声音凄烈。 【539】孽镜台 一道红光林黑儿手中的红灯照中捧出,这红灯照便如同变成了正午时分的太阳光芒四射,甚至如同将在旁观战的诸人的心神都要吞进去。 心神摇曳间,一种压迫心底的感觉从所有人的心中涌出,虽然不知道这林黑儿所用的是何道法,但是这种如同雷霆降世,毁灭一切的感觉,已经让不少人噤若寒蝉了。 “红灯照……红灯照……”老一辈的龙虎山诸子都是同时回想起当年那首脍炙人口的歌谣。 传言,听过这首歌谣的人,非死即伤…… 而现在,这首歌谣在林黑儿的口中再次传开,每个字,每个音调,都生生传入在上所有人的耳朵里面。 “一树红花照碧海,一团火焰出水来,,霹雷一声震四海,浪走云飞大军来。”林黑儿轻启朱唇,缓缓地唱起了那首当年,让所有正道人士闻风丧胆的歌谣…… 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怖能量在红灯照里面狂暴汹涌,摧毁万物,吞纳一切,比渊海还要不可测。 而林黑儿的神色也在急速的变化,黑发凌乱,嘴角隐隐已有血渍,但是眼神却如同刀锋一般犀利,无比的冷冽。林黑儿寒声道:“林不依,非我不与你机会,今日你要因这小贱人而与我为敌,是你无情在前,休怪我无义在后!” 轰!林黑儿一声大叫,顿时那红灯照脱身而去,如同一个炙热的火球一般,向着林不依飞也似的冲了过去。 林不依大叫一声,身躯倒飞而去,嘴角居然出现了一缕血渍,颤声道:“小莲,你这又是何苦呢?” “轰隆!”照着林不依所在之处,奋力砸下。“嘎砸,嘎砸!”以红灯照为中心,一道道的黑色大裂缝在地上开始蔓延,这黑色大裂缝仿佛有形有神,代表着黑暗之源。红灯照再起,此时已经高如大岳,阔如大地,如同一座山一般,向着林不依砸来,其猛如虎,其速如电,林不依猛然抬头,眼前尽是一片刺目惊心的红,他身法能够辗转腾挪之处,俱备红光笼罩,避无可避。 林不依叹息一声,只听见一声清脆的铃声响起,林不依的身前居然平地掠起五丈之高的金光之门,巍峨磅礴,将林不依裹在其中,而那巨大的红灯照却断不能下。 以此,护住了林不依一命。 魏家,十二雷门! 林黑儿斜眼望了魏老鬼一眼道:“今日乃是我与林不依之事,魏家之人,你为何裹卷其中,与我为敌。” 魏老鬼淡淡道:“你我原本就是是敌非友,我此时不出手,难道等你各个击破不成?” 林黑儿嘴角阴阴一笑道:“魏老鬼,你果然老奸巨猾,今日便将你一并抹去,也算是为死去的方柳报仇!” 林黑儿手中再动,那红灯照顿时间又如同添了十万斤之力,巨大的压迫让魏老鬼所幻出的雷门开始崩断龟裂,眼见要崩塌了。 魏老鬼咬牙,顿时雷门再起,两道金光四射的了雷门抵住了林黑儿的红灯照,两物相抵,混沌汹涌,刺目的金光和红光,已经让在场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睛。 这才是这代中,最高的高手决斗才会有的惊天动地的场景啊! 林黑儿不言不语,手中一提,那红灯照如臂指使,飞也似得在飞了起,变成拳头大小,照着地面打去! 大地剧烈颤抖,黑色的大缝隙在地上越拉越大,黑色的恐怖物质让人不寒而栗,那红灯照如同打开了地里面恶魔的枷锁,让他们从地狱中闯了出来。 林不依站在雷门之中,神色不喜不悲,黑发飞舞,眼神凌厉,如同九世金仙降世,大气雍容,这惨烈的战斗似乎都于己无关。 但是身体中所散发出来道念,却让每个人都能清晰感觉到,此时他,已经将自己所有的道念提升到了巅峰。林不依不徐不缓道:“小莲,我曾经发誓,终身不与你动手,就算是你要杀我,我必然也会引颈就戮,但是今日之事事关体大,我还需要一体残躯,来完成一个劫数……所以,请你原谅!” “废话少说!让我见识见识你五帝大魔功的真实水平!”林黑儿不停地指使着红灯照在地上不停地轰激,每一次下去,便是一个巨大的黑色裂缝,瞬间,这龙虎山前殿,已经龟裂一片,处处都是深不见底的黑洞。 林不依摇头道:“你不该动此术!” “我动了又如何!”林黑儿猛地用手一按大地,大声道:“一殿广秦王,孽镜台前无好人!”一语而闭,只见红灯照在空中如日高悬,照空一切,将所有天地寰宇之内的光芒尽其收去,大地裂缝轰然作响,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传来:”何人扰我!” 声音冰寒刺骨,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寒颤. 轰隆隆,轰隆隆!大地裂缝轰然而动,只见一道殿宇琼楼平地而起,在这琼楼的顶端,一个十围大镜,向东悬挂,上有一块横匾,写了七个大字:孽镜台前无好人。 “孽镜台!!”饶是魏老鬼这等见多识广的人物,也忍不住惊呼而道,而诸位功力浅薄的人,则是被阴风催得寒彻动骨,牙关打颤。 明明有红日高悬,为何这等阴寒? 诸位这才反应过来,这红日,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天空中那红日,早已变成了那红灯照了! 林黑儿朗声道:“红灯一照四方动,十万阴兵入阳来!” 那琼楼之上,一个金甲巨人骤然出现,循声望去,见到林黑儿,阴声道:“凡夫俗子,岂能做阴阳颠倒之事,你胡乱扰我,罪不可赎,来人,拿下!” 这琼楼之上,忽然无数的阴兵出现,照着林黑儿奔杀而去,林黑儿不慌不忙,道:“我有菩萨慧眼观天下,一分一厘皆不差,我有光明琉璃不败身,十殿阎罗皆不杀!”说完林黑儿浑身一抖,那黑色大衣瞬间抖落,一副晶莹剔透到了极致的骨架出现在诸人面前。 双手掐诀,只听见一声闷响,一道毫光从这林黑儿的眉心处骤然出现,正是那道许久不见的阴眼之眼! 那琼楼之人,但见林黑儿之状,微微沉吟道:“你有何求?” 林黑儿盯着林不依,一字一句道:“愿殿下派遣十万青面獠牙鬼差,押此撩到各狱受刑,永不超生。” 那人看了林不依一眼道:“依你!” 【540】林不依第五张脸孔 那人往琼楼处一拍,那十围大镜一阵晃动,照的世间风起云涌,无数阴差从琼楼显出。手持勾魂钩,向着林不依杀了过来! 阴差! 阴差和阴魂乃是两个概念,阴魂乃是阳间厉鬼,收魂之人只要有妙法,是可以战胜的,但是这阴差,乃是九幽地狱之差役,专做勾魂夺魄之事,莫说一般凡人,就算是世间最恶之鬼,也会对此噤若寒蝉,不战而降。 当年王云光与司马谈手一战,用尽力气,才唤出两个阴差帮忙,还是好说歹说,诱之以利,这阴差才肯动手,而这十万阴差被这林黑儿唤出是什么概念,就算是强如林不依也只能束手就擒,绝无生还可能! 魏老鬼此时已经大汗淋漓,长叹一声道:“红灯照至妙处,我今日才得以知晓,居然能动十殿阎罗,请十万阴兵,今日你我都在劫难逃,若想保全,只能动此物了!” 说完,魏老鬼手中摇动摄魂铃, 唰唰唰! 一道门,两道门,三道门!四道门……十二道金色的大门依次出现,精光巨灿,每一扇门耸入云霄。 轰轰轰,十二雷门依次而动,缓缓变成一门,金光耀眼! 忽然,一只手按住了魏老鬼,林不依淡淡道:“鬼门一开,后患无穷,不到万不得已,切莫用此技……如今……”林不依抬眼望天,全然不顾从前方杀来的阴差,道:“时辰未到!” 到字一落地,林不依从怀中抛出一物,凶猛的砸在地上,是一尊毫不起眼的小村一般的道器,但是,林不依能够在这千钧一发用出之物,岂能是凡品?魏老鬼也很期待,林不依手中究竟还有何等扭转乾坤的法器! 那小村庄落地,瞬间就如同幻出一个虚无飘渺的世间,只见小村庄里面,无数游魂野鬼一般的人,在肆意游走,这些人,目光呆滞,但是口中都露出两颗森森獠牙! 僵尸! 魏老鬼就算是千算万算,也算不出这林不依手中居然还有这等镇山至宝! 尸**! 林不依手中居然掌握着一座尸**? 这是怎么回事?魏老鬼甚至比看见红灯照唤出的孽镜台还要恐怖,这天下最为辛密的东西,居然掌控在林不依的手里面! 尸**开! 林不依沉声一喝,顿时间无数就僵尸从这尸**中杀了出来,原本游离无定的眼神,变得犀利无比,认准了眼前的阴差,便欺身而去,张嘴咬去! 六道之中,皆有魂魄,唯独僵尸不在六道,游离无依。 没有魂魄,阴差便无法勾魂,可以说,这僵尸,天生便是这阴差的克星!那些僵尸身上布满了血红色的长毛,深陷的眼窝中,那碧绿的眼睛,如同两团鬼火一般跳动,张开的血盆大口,两颗獠牙如同森森血剑,闪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寒光。这些僵尸们,如同古老地穴中爬出的可怕怪物,凶残的让人胆颤心惊,与扑杀上来的阴差对持而立,形成了一副诡异到而恐怖到了极点的景象! “嗷呜!!”数百名僵尸齐声吼叫,顿时间似乎整个世界都为止一颤,而阴森森的鬼气萦绕在他们的身上,似乎他们比阴差更为像鬼,那双手长长的指甲,如同镰刀,往前一抓,一个阴差就飞灰湮灭! 尽管阴差无穷无尽,但是这百名僵尸,便如在林不依身前筑了一道铜墙铁壁,阻着每一个上来送死的阴差,每杀一名阴差,他们都会发出如泣如诉的咆哮,声音震动四野,即便万名阴差,也不能与之抗衡,节节败退! 一物降一物! 尽管这阴差可以决定世间一切生物的生死,无论道法多高,只要没有斩却三尸,都在阴差面前束手无策,但是这僵尸不同,没有了魂魄的他们,根本视这些阴差如无物,而天生的噬血与残暴,则是让他们不停的杀戮,没有止境! 这一幕,看得林黑儿恼羞成怒,虽然这红灯照在理论上可以幻出十殿阎罗,但是以她的本事,能够唤出这一殿阎罗相助,已经是极致了。 虽然是只有一殿,但是放在世间任何一个战场,都是无敌的存在,但是偏偏遇到了林不依,遇到了手中掌控着尸**的林不依! 数百僵尸,在阴差中纵横无比,很快,无数阴差便纷纷飞灰湮灭,战局对自己一方已经不利。 魏老鬼看的大惊失色,暗暗惊骇这些恐怖邪物强横变态,但是这林不依能够操控这么多僵尸为己所用,更是让魏老鬼胆战心惊。 若是自己与他为敌……魏老鬼暗自庆幸自己的选择。 阴差与僵尸纠缠,不断的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两种完全不同的物种,展开着一场旷世难寻的战斗,对冲,撞击,死去……阴寒的能量,在战场上跌宕起伏,如狂风卷地,如巨涛拍岸。 “殿下,请助我一臂之力!”看着己方形势斗转直下,林黑儿大声叫道。 “僵尸,不在六道轮回之中,恕我无能为力。”那在孽镜台前秦广王,对下面不断灰飞烟灭的阴差熟视无睹,回应道。 “我愿许十万黄金,请殿下出手!”林黑儿道。 微微一沉吟,秦广王点了点头,道:“记住你今日所说,阳人不欠阴债,否则死后十殿轮回,苦楚自知!” 林黑儿咬牙切齿道:“殿下请出手!” 与此同时,魏老鬼也大声道:“林先生莫慌,老夫助你一臂之力!”说完摄魂铃猛地摇动十二金门再起,在林不依身前形成了金光灿灿的十二道防护。 秦广王嘴角微微一撇,不屑道:“阳凡俗子,不思一心向道,斩却三尸,位列仙班,却琢磨这等无用俗法,可悲,可叹!”秦广王一脚踏出。 只是一脚,那十二道金门,未等秦广王身形靠近,便纷纷碎裂,秦广王看都不看,身躯直接迎在林不依身前。 一举手,探在林不依的天门之处,淡淡道:“与我走吧。” 林不依浑身大汗,淋漓而下…… 天门之处,一道青色之气冲天而起。秦广王手握之处,却是一个面黄肌瘦的老乞丐,秦广王微微诧异,看着手中的这个老乞丐沉吟一下,眼睛露出笑意道:“原来是此物……俗子居然能有此念,难得,难得……” 随手一抛,那老乞丐便如同断气了一般,摔倒在地上,五帝大魔功,林不依的青帝大魔功,在这秦广王的举手投足之间,便破去了。 秦广王目光扫视,抬脚一动,瞬间便来到一处,用手一抓,一个黑色的老头拿捏在手中,秦广王眼神诧异道:“居然还有?”随手一摆,在横行半步,便是旁人数十步的距离,再次探手,又是一个身着五色云霞衣之人。 秦广王的目光更是惊讶,点头道:“俗子能修的这等奇功,倒也是心灵根慧,假以时日,位列仙班并非无可能,只是可惜了!” 五帝大魔功,缙云道,云梦道士,散修水金斗,天一道,易寒真人,这当日林不依幻出来对付乌月鹤的三大举世高手,居然在秦广王举手投足之间全部灭去! 林黑儿目光怨毒道:“林不依,我知道你五帝大魔功并未修出五张脸孔,现在只有你本尊了,你还要与我做对?” 黑暗中一声幽怨叹息,林不依终于幻出本体,事已至此,他已经无处可逃,只能束手就擒,这秦广王乃是十殿阎罗之一,他凡体肉胎如何能抗! 林不依回头看着林黑儿,居然笑了:“这就是你想看到的结果!” 林黑儿道:“只要你杀了那小贱人,我便求殿下饶你一命!” 林不依沉默不语。 林黑儿居然带着哭腔道:“难道死到临头,你还要护着那小贱人吗?” 林不依抬头,斩钉截铁道:“是!” “好!”林黑儿森森道:“陛下请出手,将此人擒了!殿下请下手,将此人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秦广王抬足,瞬间来到林不依身前。探出大手,一把在林不依灵台出按下! 大手按在林不依的头上。忽然凝固了。 秦广王的眼中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目光,喃喃道:“居然是你!” 在所有人的眼中,林不依终于现出了他的第五张脸孔…… 一张任谁都想不到的脸孔…… 紫玲玎! 【541】唐方再现 在场的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最为惊异的自然是林黑儿,认她怎么想,也想不到。紫玲玎第五张脸,居然是她今日欲除之后快的紫玲玎。 身负重伤的在紫玲玎,浑身一颤抖,微微低下了头。 在半空中观战的仙虎,也是一声莫名的嗷叫,在空中不断踱步,双目依然不离开紫玲玎。 广秦王微微一愣,缓缓收回来原本要拘魂的手,道:“就这样吧……”正待缓缓地退进孽镜台中。 就在这个时候,林不依忽然嘴角微微一笑道:“时辰到了。” 时辰到了? 几乎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魏老鬼心中开始回想,刚开始自己要打开尸**的时候,林不依嘴里的那四个字,时辰未到。 时辰到了,指的是什么? 正在所有人一头雾水的时候,林不依缓缓开口了,“天杀归天杀,地杀归地杀,年杀归年杀,月杀归月杀。请尊者助我,杀天杀地杀人间!” 啊? 所有人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一种不祥的预感在林黑儿的心中出现。 “吼!……” 平地一声咆哮,突然如惊雷炸响,霎时间响彻天地之间,周围所有的阴寒之气在这平地中开始沸腾起来,所有的阴差开始瑟瑟发抖,而那些僵尸,则是停止了战斗,纷纷跪倒在地上,嘴里开始呜咽,似乎恐惧到了极点。所有的阴风,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操纵着,向着那寂灭炉鼎中狂灌而入,龙虎山的大殿开始不停摇动,原本历经了大战后,残破不堪的屋瓦,更是纷纷落。 呼啸凌厉的阴风,在炉鼎中幻出各种声音,仿佛是在低沉的喘息,渴望着什么…… 呜……所有跪倒在地的僵尸,纷纷仰头,发出震耳欲聋的长啸。 轰,天际轰然炸响,风云呼啸,仿佛龙虎山的所有山脉大地一起晃动。 一道接天贯日的凶光,从天而降,直降在那寂灭炉鼎之上,张牙舞爪,仿佛世间最恐怖的一击,而这寂灭炉鼎,则像一个风雨中摇摆无力的小船。 半空中的仙虎,此时已经瞠目而立,看着这接天贯日的凶光,微微犹豫,居然脸上都有了些许怖色。 更遑论在地上的那些凡夫俗子,更是吓得面无人色。 广秦王也停止了一切,仰头看着这毁天灭日的绝境,若有所思一般。 轰,一声难以形容的巨响,正中寂灭炉鼎之上,这寂灭炉鼎上,居然有了一丝裂痕! 轰轰轰,一连数十击天地之威,根本无人可当,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异像出现,寂灭炉鼎终于难堪重负,轰然一声从中裂开! 所有人都难以置信,这龙虎山的镇山神器,居然碎了! 天地之间,似乎瞬间静止了一般。 一声低吼,似乎穿越了千万年岁月光阴,穿过了无数的风雨雪霜,然后清晰无误地落在了所有人的耳朵里面。 阴风凌厉,万鬼低鸣,但是都似乎被这一声低吼罩了下去。 诸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人已经五体投地,大声喝道:“小人王仙峤,恭迎老祖出关。” 说到这里,王仙峤的嘴角露出了一抹诡异的微笑。 唐方怎么可能出关? 不是…… 所有人都有些百思不得,特别是手中拿着杀生刃的龙虎山弟子。 王仙峤得意洋洋的站了起来。 天地席卷着戾气,向着四面八方狂卷而去,天地风云四动,所有山魈鬼怪都似乎在这一瞬间感应到了,瑟瑟发抖,全部匍匐不起。 在花蔠葬身的小山岗上,已经变成僵尸的张若龙原本盘膝坐在一处,许久不曾动,忽然心念一动,猛地站了起来,对着龙虎山的方向五体投地,闷闷道:“小人张若龙恭迎老祖出关……” 一处深不见底的洞穴之中,早已经荒芜一片,不曾有半分人影,忽然间一双血红的眼睛猛地闪亮,一声嗷呜,打破了洞底的沉寂,一条狼般的怪兽猛地串了出来,整个身子瑟瑟发抖,似乎有种无形的力量一般,让他惴惴不安,在旁的一个面目惨白的人机械地走了出来,用生硬到了极点的声音道:“你也感觉到了?” 说完这一人一兽同时跪倒下来,五体投地。 “小人金亚东,恭迎老祖出关……” 在遥远的某处无名之山上,王云光端坐在一个蒲团之上,在他身下,刻着一个奇异的图案,他忽然猛地睁开了眼睛,额上汗水淋漓直下。忽然之间,猛地一张口,吐出一块闪闪发光的石头,向着地面砸去,顿时间地面猛地出现了一个硕大的土坑,土坑中隐隐透出一直白骨般的手臂,又缩了回去。 一个阴恻恻声音从地底传来:“我已经苏醒,王家孽子,你还能困我多久?” 忽然间,那个声音戛然而止,若有所思道:“是……他吗?” 王云光不言,手中连点,那飞起的石块在地面上不停地猛砸,隔了一会,终于偃旗息鼓,王云光后怕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自语道:“我已经尽力了,但是实在是力有不逮……” 王云光站了起来,遥遥望着远方,道:“唐方,你终于出关了……” 嘎砸,嘎砸,在一处破庙之中,一尊孤零零的人面蛇身像身上开始龟裂,双目居然隐隐流下了眼泪,一个声音若有若无地传来…… “天劫到了吗?若如此,我龙虎山耆闍之地又将重现天日否?” 在半空中,一人临立当场,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鼻窦裤,显出胸前盘绕的那条张牙舞爪的蛟龙,伟岸的身材配合着古铜肤色,张扬着一种男性特有的狂野不羁,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 正是许久不成再见的唐方。 唐方目光四扫,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力量,目之所及,所有人都不由自主低下头,不敢与之相对。 而只有一人,不但不避,反而热切的迎了上去…… 四目相对,仿佛隔了千山万水般遥远,仿佛隔了百世轮回般久远。 唐方徐徐开口,道:“小紫,我来了,从今天起,天下无人再敢欺负你了……” 紫玲玎娇躯微颤,如泪轻弹。 林不依嘴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对着王仙峤,真诚道:“多谢。” 王仙峤摆了摆手,若无其事道:“我只是来看戏的,发生了任何事,都跟我没半毛钱的关系。”说完懒洋洋躺在一块巨石之上,笑嘻嘻静观其变。 【542】两喝退敌 唐方身形一变,便将紫玲玎搂入怀中,皱眉道:“你受伤了?” 紫玲玎轻轻摇了摇头道:“没事,还好你终于‘回来’了。”、 唐方双眼射出阵阵阴森寒芒,目中露出滔天的杀机,环视在场诸人,道:“谁伤的你。” “白寒,方云,魏老鬼,林不依。”唐方冷笑道,“都是熟人啊,是谁伤了你。” “老祖你忘记点我的名字了勒。”王仙峤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道,“老祖这次能平安归来,小人可是出力不少的,你不要忘了小人的功劳啊。” “是谁上了小紫。” “这个……”王仙峤皱眉道,“祖母之伤……这个,不好说,不好说……”抬头望天,天空中的那只仙虎一声虎喝,声动四野。 唐方的出现,让林不依周遭的压力顿减,整个人又恢复了往日的潇洒写意,含笑道:“恭喜唐方兄弟出关。” “是你伤了小紫?”唐方声音带寒。 “此事与他无关,”紫玲玎道,“你能平安归来,全凭林不依的谋划,他对你有恩。” 唐方点头,看了看四周,紫玲玎本非善与之辈,能伤他的绝非一般人,在场的除了林不依,只有那个不知道深浅的陌生人,唐方看着他,冷冷道:“你是谁。” “我乃是十殿阎罗之一的广秦王。” “既然是阴人,为何降临阳世?”唐方喝道。 广秦王点头道:“我是僭越了。” “还不快滚!”唐方厉声道。 广秦王微微一笑,身形已在孽镜台中,道:“本殿告辞,老祖若是有暇,欢迎你在广秦殿中一坐。” “殿下……”见广秦王要走,林黑儿不由得喝道,“殿下留步。殿下答应我的事情还未完成。” 广秦王道:“此物一出,便是无论阴阳两界,都是一等一大事,我必先返回阴界,答应你之事,就此作罢。”说完,身影渐渐淡去,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唐方一句话,便将不可一世的十殿阎罗之一的广秦王喝退,不由得让在场所有人大惊失色,而林黑儿遭遇此等逆转,更是恼羞成怒,大声道:“唐方,你什么东西,居然坏了我的好事。”说完,林黑儿大声喝道:“林不依,今日无论如何,我必要取你狗命!” 林黑儿说完双手掐诀,厉声道:“我是天目,与天相逐。睛如雷电,光耀八极。彻见表里,无物不伏。” 莲眼,瞬间开启。一道电光,根本没等林不依反应,便罩了过来,与此同时,林不依身前忽然多了一人,双目一闪,同时一道电光相对,撞了一个正着! 阴阳眼对阴阳眼! 林黑儿浑身猛地一震,居然倒退三尺! 唐方八风不动,桀骜道:“方云小儿,阴阳眼这等末微技能,老子也会!” 噗,一口鲜血猛地从林黑儿的口中喷出。 林不依原本就已经功参造化,若不是今日林黑儿欺他一心二用,断然不会抓住这等契机,让他吃瘪,现在林不依大功告成,身边又多了唐方这等高手相助,林黑儿若是再想灭他,怕是比登天还难。 而唐方一出关,第一声喝退广秦王,第二声破了阴阳眼,威势之甚,瞬间压过了在场所有的高手,而所有人都知道,此时的唐方,已经深不可测,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到达了何等高度! “林不依,你给我等着!”林黑儿狠狠地瞪了唐方和林不依一眼,大声道:“走!”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白寒微微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林黑儿走了。 魏老鬼笑嘻嘻的走了过来,一拱手道:“唐方贤侄再次归来,功力大进,可真是可喜可贺啊。若是有时间,还请唐方贤侄去我魏家小叙,唐忆那个小丫头几次三番嚷着要来见你,我好不容易才安抚了她。” 魏老鬼知道,此时唐方在现,最关心的自然是紫玲玎,自己留在此处,反而显得无趣,只要有唐忆这张王牌在手,他不怕唐方能飞上天去。 今日唐方能够大成,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再留在此处已经无用,还是先行退下,等唐方寻来,再从长计议。 在场只留下林不依三人加上王云光,余下的龙虎山弟子虽然在场,但是显然此时已经没有他们说话的余地了。 林不依看了看满目疮痍的战场,一场大战,曲折离奇,数方实力的角斗,让他至今想起来还心有余悸,不过在那个鬼灵精怪的王仙峤帮助之下,自己总算有惊无险地达成了自己的目的。虽然林黑儿的陡然出现,让他现在心中还是觉得极为不舒服,但是此时唐方已经占据了最主要的地位,林不依微微一笑道:“草舍在此不远,唐贤侄要不要前去一坐?” 唐方点了点头,自从被魏十三追杀,唐方昏迷之后,整个人便变得昏昏沉沉,如同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这其中太多的谜团,需要揭开。 而他直觉告诉他,眼前的林不依,便是最佳的解铃人。 正当三人要离去,忽然一个怯怯的声音响了起来:“紫师姐……” 龙虎山的一个弟子怯怯地走了过来,用手一指地下,道:“紫师姐,僵尸……” 唐方这才发现,原来在旁边,不少僵尸五体投地,若是不是身躯轻微发抖,唐方还以为这些都是死尸。 所有龙虎山弟子,都怯怯的看着紫玲玎,唐方是外人,林不依又是龙虎山的头号叛徒,现在能够帮他们的,只有还算是龙虎山弟子的紫玲玎了。 若是这些僵尸不消灭,一旦爆发,必然成为龙虎山上的倾覆之祸,此时乌月鹤昏迷不醒,龙虎山怕是很难再有高手能够一举降伏这么多的僵尸。 僵尸是林不依放出来的,能收回僵尸的只有林不依,但是龙虎山的人不能开口求他,但是紫玲玎乃是林不依最关切的人,若是她开口,林不依定然应允。 唐方疑惑道:“怎么会有怎么多僵尸?” 林不依微笑道:“他们都是你的人,天下间只有你能够指使他们。”说完,从手中掏出一法器,道:“这些僵尸应你而生,自然也会应你而灭,你若要灭,只需将此物毁去。” 此言一出,顿时所有的僵尸吓得瑟瑟发抖,在地上号呼不止。 唐方摇了摇头道:“天地万物,具有他存在的意义,没有人有资格随意抹去他的存在。” 林不依欣然道:“然后呢?” “我既然是他们的老祖,便必然要保他们周全。”唐方转头对着小紫道:“小紫,我的几件宝贝呢?” 林不依道:“在我这里。”说完掏出了九幽神塔和翻天印递给唐方。 唐方将九幽神塔在空中一挥,顿时化作九丈高塔,唐方朗声道:“尔等入内,必要潜心修行,不得有误!”所有僵尸顿时齐声答应,依次进入九幽神塔之中。 所有龙虎山弟子这才松了一口气,如同送瘟神一般,看着三人离开。 天空中的仙虎,目光依然停留在紫玲玎处,见紫玲玎离开,也不追赶,一声呼喝,消失在九霄云外。 【543】五百年前的往事,今日一一道来 唐方三人连同赖着脸皮,一脸堆笑的王仙峤回到了林不依停留的草庐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唐方和紫玲玎的手已经紧紧的牵在了一起,林不依在旁看着,却没有半分异样,就如同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子一般。 林不依进屋之后,忽然身形一个踉跄,勉强站住之后,嘴角还是一抹鲜血流了出来。 紫玲玎似乎有些担忧,道:“你怎么了?” 林不依苦笑摇头道:“没想到这广秦王当真是阴界至尊,举手投足之间,便破去了我的五帝归真。若是不是我第四张脸孔让他投鼠忌器,我当真就要死在他的手里了。”林不依回头对着王仙峤道:“大恩不言谢,但是我林某人还是要对你说声谢谢。” “无妨。”王仙峤难得大度的摆摆手,道,“本老祖上偷天,下偷地,中间偷小娘们的红肚兜,这点障眼法,龙虎山的人怎么能够识破,再说了,这杀生刃本就是好东西,我自然是要多备上几把假的防止同道中人偷了去……当然能够从我王大仙人手里面偷东西的人还没有出世但是小心谨慎本是我一贯的作风。” 诸人这才明白,原来王仙峤夺走杀生刃的时候,使了一招狸猫换太子的把戏,留给龙虎山的是一把西贝货。 不过这也才符合王仙峤的个性----到手的东西,怎么可能吐出来。 至于王仙峤如何能够乾坤大挪移将杀生刃转移到寂灭炉鼎中去,诸人还未知晓,不过当时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林不依处,依着王仙峤的心机和手段,不是没有机会。 忽然,天空中一声虎啸传来,林不依微微皱眉,王仙峤已经嘻声道:“祖母,看来那个畜生已经盯上连你了,要不要我王大仙人施展降龙伏虎之术,将这畜生灭了。” 紫玲玎冷冷道:“你有那个本事吗?还有,以后少嘴里吐不出象牙,谁是你祖母!” “唐方是我老祖,你不就是我祖母吗?难道还有别人不成……不对,魏家那哥小娘皮才是老祖明媒正娶的……这下可真乱了……” 紫玲玎听到王仙峤前半句的时候,俏脸陡然一红,但是听完王仙峤后半句整张脸顿时刷了下来,嗔道:“你在干胡言乱语,我揪了你的舌头!” 王仙峤吞了吞舌头,吓得躲到了唐方的身后,唐方苦笑摇摇头,这王仙峤这张嘴倒是真损,虽然他口口声声的称呼自己是老祖,但是眼睛里根本没有半分尊重的意思,只要逮住能够调侃自己的地方,绝对不会嘴下留情。 “仙虎窥伺,究竟不是长久之计,连我也不知道它到底想干什么?”林不依微微皱眉道,“小紫,你化身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仙虎如何又会伤你?” 小紫摇了摇头道:“刚开始的时候,那仙虎还能一路跟我,只是最后似乎感觉到什么了,忽然发怒,我与他缠斗半晌,实在是不是它对手,所以不得已在现出本尊。” “定然是这仙虎知晓你并非真正的青仙子。”林不依忽然道,“小紫,你想成为真正的青仙子吗?” 紫玲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不想。而且,林不依,现在你大魔功已经破了,我如杀你,应该是最佳时机吧。” 林不依苦声道:“小紫,难道你还在怨恨我?” “我只是一个女人,女人就是别人对我有恩,我或许记得不太清楚,但是别人欠我的,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而且你肯如此煞费苦心的救唐方,绝对不会是良心发现吧?林不依,是时候说出你的目的了。” “小紫,你当真以为我那夜是为了杀你,然后将你炼成我的第五张脸孔吗?” 紫玲玎俏眉一扬道:“难道不是吗?你煞费苦心的栽培我,不就是因为我是青仙子留在世间的器物吗?你的五帝大魔功中,不是早已经有了我的一席之地吗?可是真是可惜了,你苦心孤诣炼成的五帝大魔功,今日算是全部破功了,林不依,现在我若是要杀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女人的心,当真是说变就变,在龙虎山之时,还对林不依言听计从的紫玲玎,现在居然翻脸,口口声声要索林不依之命。 林不依看着紫玲玎,眼神中露出了爱怜之情,轻轻摇头道:“小紫,我说过你误会我了,我的五帝大魔功并非为我而练,而是为你!” 紫玲玎一声冷笑道:“林不依,没想到你为了活命,居然也学会撒谎骗人了,当晚你将我囚于暗室,取我心血,不就是为了让我变成你的五帝之一?只是可惜了,你虽得我心血,却少了我皮囊,五帝归真迟迟不能圆满……” “不错,少了你,我确实不能五帝归真,但是真正五帝归真之后,你才是五帝之主,而我等其余三帝,都将烟消云散……说穿了,五帝归真,我等都是你的嫁衣,而你才是真正的帝君!” “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紫玲玎淡淡地道。 林不依轻描淡写地道:“你还记得当年你在耆闍之地的那个梦吗?” 紫玲玎浑身一震,林不依道:“可曾记得一人?” “谁?” “云道子。” “啊”紫玲玎几乎脱口而出,云道子之名,她岂能不知道,这可是龙虎山历代先祖中,极为出色的一位,仅仅次于张道陵的存在。 当日在耆闍之地之时,紫玲玎的的确确见过此人,当时云道子为了保护青仙子,不惜倾龙虎山所有的精英,与法海一斗,只是事后是胜是败,梦中却并无交代。 林不依一字一句道:“他,就是我。我就是当年的云道子!” “啊!”在场所有人都不由得惊呼起来,没想到当年那名震天下的云道子居然还留在世间,而且,居然就活生生的就在眼前! 这简直! 要知道,普通人之命,性命不过百岁,即便是修真之人,只要没能白日飞升,性命也绝不会超过两百岁,若是眼前的林不依当真是云道子的话,岂不是不老不死的妖孽? 林不依淡淡地道:“你们一定很奇怪,若是我是云道子的话,为何能够活到现在?” 虽然所有人都没有开口,但是诧异的表情,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林不依的下文。 “世间之人,没有人能够躲过生死轮回,长生不死,只有一个可能……” “僵尸!”紫玲玎脱口而出道。 “你既为僵尸,为何还能修道!”王仙峤不假思索质问道。 “不错,灵魂不可修!世间人之所以不能长生不死,便是因为灵魂不可修,只有没有灵魂的僵尸才能长生不死,但是没有灵魂便没有道念。僵尸不能修道,确实是天地间扑跌不破的真理。不过凡事皆有例外……”林不依看着唐方道,“你不是同样是僵尸之身,为何有了道念?” 林不依一语道破天机,唐方之所以能够修出道念,完全是因为他的那本阴符经,而这本阴符经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站在眼前的林不依! 以唐方的天资都能修出道念,何况是这天纵奇才的林不依或者是云道子! “但是僵尸修道,何其难也,我又不是僵尸真主,修道之路,比之唐方要难上千百辈,所以几百年下来,也修不了高深道法,只能修习这粗浅的五帝大魔功。不然……”林不依轻蔑一笑道,“依着乌月鹤这点皮毛之功,也能近我之身?” 紫玲玎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道:“我有些明白了……如此说来,就算我当年用五鬼散灵之法成功了,也是杀不了你的,你的真实目的只是为了引出唐方,并将阴符经交给他,林不依,这些年你苦心孤诣,用了这么多的手段,到底是为什么?” 林不依脸上露出了追忆之色,道:“我只是不想覆辙重演而已。当年若不是青仙子舍身取义,我龙虎山早已经根基全无,法海……”林不依深深叹息,提到法海的名字的时候,脸上居然都有一种恐惧之色,道:“法海……太强了!” “法海出关之日,近在眼前,而他一旦出关之后,第一个找的不会是王家,而是龙虎山的耆闍之地!因为这里面藏着法海的一个秘密,只要他断去了这个后顾之忧,天下之人,便再无可以与他相抗的对象!” “而现在,唐方,世间只有你和小紫才能阻止他只要你们能够成为当年青仙子和法海一般的人物!” “青仙子和法海?”唐方微微皱眉道,“他们当年到底是什么关系?” “青仙子乃是我龙虎山的守山神兽之一,当年张道陵仙去之日,将青仙子留在世间入人道轮回,庇佑我龙虎山。” 林不依顿了顿道:“而法海则是赢勾的转世,虽然那世轮回,法海天资纵然世所罕见,但是想摆脱赢勾的控制,谈何容易,但是此人却当真厉害,居然想出了一种令人乍舌的办法!” “什么办法。” “抹去自身!” “啊,什么意思?” “说起来很简单,就是将自己所有的一切全部抹去,包括灵魂,包括血脉,包括所有一切一切的记忆!” “那岂不是,岂不是一尊行尸走肉?” “不错,正是如此,非此法,不能摆脱赢勾!” 唐方皱眉道:“即便是摆脱了赢勾,又如何,没有了灵魂和记忆,就如同浑沌一般,根本不可能做任何事情啊。” “这正是法海的厉害之处。”林不依叹息道,“若是换做我,怕是做不到他这般狠绝,所以我与他虽然为敌,但是这世间,他依然是我最为敬佩之人。” “那后来呢,为何法海又有了思想,并且还那么厉害?” “法海虽然抹去了一切,但是他还有一尊体魄,一尊无坚不摧,世间难挡的僵尸之体,”林不依说到这里,看了看唐方,道:“就如现在的你一般。” “这一切有与青仙子有何关系?”紫玲玎问道。 “自然是关系重大。”林不依道,“法海之所以这么做,一则因为我龙虎山上有一本能够让僵尸修道的阴符经,二则,法海虽然抹去了自身的记忆,但是并不代表他不会记忆重生,他需要一个养尸者。而青仙子无疑是最佳选择。” “养尸者,什么意思?” 林不依摇了摇头道:“其中的玄奥,我直到现在也难以猜透,但是我可以解释的就是法海虽然抹去了一切,但在此之前,与青仙子立下了血契,法海将自己的记忆转嫁到青仙子的身上,两体共享一个灵魂。而这个灵魂,既是青仙子,也是法海。” “也就是说青仙子是法海的宿体,而法海是青仙子的另个存在的延续,两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亡俱亡。” “青仙子为何会答应。” “世间上能够让人为你死心塌地的,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她爱上你。”林不依长叹了一口气道,“显然法海做到了。” “青仙子爱上了法海?” “不仅仅是爱上了他,甚至为他偷取了阴符经,也甘愿为她养尸做相。定下血契。” “儿女情长,果然是害人害己害天下啊。”王仙峤长叹一口气道,“若不是青仙子一念之差,又岂能培养出法海这样的怪物。所以老祖,前车之鉴,老祖你还是不要到处留情,女人一旦翻脸,后果很恐怖的。” “后来呢?”紫玲玎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后来自然是法海得偿所愿了。”林不依长叹一口气道,“借着青仙子的灵魂,法海不但修成了不亚于赢勾的本事,甚至说动了祝由诸子,一举攻下了尸**。甚至夺抢了蚩尤之心。但或许是在尸**中,青仙子察觉到了法海的野心,终于与他反目成仇。” “原来如此。”王仙峤大声道,“我说法海当年为何不然不打了,原来是被青仙子这个小娘皮倒打一耙,不然我又其能在他身上施展空空妙术,偷了点东西。” “青仙子和法海决裂之后,便返回了龙虎山,我当时知道事态严重,便将她送往耆闍之地,当然法海自然不肯善罢甘休,点齐了他从尸**中得到的势力,强攻我龙虎山。” 林不依苦笑道:“青仙子乃是我龙虎山的至圣仙师,我岂能让他落入法海之手,只是法海实在是太强了,我龙虎山拿出了所有的本钱,依然不是他的对手。” “那为何法海会……” “别忘了,青仙子和法海的关系,最后青仙子不得用出了两败俱亡的手段。” “法海被赶上来的祝由镇住,而青仙子则是留下血玉玲珑之后,化作了一尊雕像……而这尊雕像,想必你们见过……” “是它!”紫玲玎和唐方一齐回忆起来,耆闍之地的入口正是一尊雕像,只是当时诸人都以为是神话传说中的白娘子,没想到,居然是青仙子! “但是法海太强了,居然能够不死不灭,青仙子就算是这样也依然只能暂时制住他,他终将突破青仙子给他下的桎梏,一旦醒来,他第一个要找的便是那尊雕像。若是他将那雕像毁去,青仙子与他签订的血契也会就此毁去,所以那尊雕像无论如何也不能落在他的手里面!” “为了对付法海,我这些年在天下巡游,终于苍天可鉴,让我找到了当年青仙子为堕入人道之前留下的一段蛇蜕,当时我手中已经有了青仙子的血玉玲珑,所以请求畜道先祖白娘子施展造畜之法,将青仙子的蛇蜕和血玉玲珑合一……于是便有了你。”林不依看着紫玲玎道。 “畜道先祖白娘子与青仙子当年乃是结义姐妹,有了这段善缘,所以那一代的白娘子很干脆的答应了我的请求。小紫,虽然你现在还没有达到当年青仙子的高度,但是已经能够化出龙身,实属难得。而我的这些年的功夫,总算没有白费。” 林不依口中的这一番言语,实在是太过于惊世骇俗,让紫玲玎不得不信。 紫玲玎道:“如此说来,你炼化我,并非是为了将我修成道器,而是想将我变成真正青仙子?若是这样,当年你为何要灭我神智,将我炼成五帝之一。” “我的五帝大魔功,只是为你而炼,”林不依苦笑道,“青仙子的境界,就算你有了血玉玲珑,又岂能是真正能够达到?而我的五帝大魔功便是为了弥补你道念上的不足,五帝归真之后,就算你不能达到青仙子的境界,也相差无几了,便能抵挡住反噬了。” “反噬?”紫玲玎疑惑道。 “不错。若是要与真主这般层次的僵尸签订血契,没有与之想匹配的道念岂能做到?” “签订血契?我么?和谁?” 林不依看了看唐方,又看了看紫玲玎,一字一句道:“我希望你们能够重演当年青仙子和法海的故事。只有这样,你们才能够有真正与法海一拼的实力。” 【544】苏三娘子的下落 “不可能!”紫玲玎不假思索道,“这样的话,危险太大了……而且刚才所有的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我们难道凭着你的一面之词,就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紫玲玎的回答,自然是在林不依的预料之中,林不依道:“小紫我知道,你是不可能相信我,但是我们现在都没法选择了。因为……若是法海复生的话,我们所有人都跑不了,都得死!” 说完看了王仙峤一眼,道:“王仙峤当年你阴了法海一把,法海若是苏醒,你和他的那笔账,想必是也一样跑不了,还有你们王家……” “管我鸟事!”王仙峤满脸的不在乎,摆手道,“当年老子不怕它,现在一样。” “当真?”林不依似笑非笑,看着王仙峤。 王仙峤居然被林不依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摆手道,“好了,好了,若是当真有人能够弄死法海,我也是毫不介意的。” “唐方你的意思。”林不依望着唐方道。 许久不曾做声的唐方,稍稍思绪半晌,沉声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问得好!”林不依,“说起来,现在我当真除了一面之词,确实拿不出任何让你们信服的证据,不过这世间你应该有一个人是不得不信的吧。” “谁?” “你的结义姐姐,苏三娘子!” 唐方一愣,自从和苏三娘子分离之后,他也曾回头找过苏三娘子,但是苏三娘子却早已行踪全无,这些年来,唐方心中无时无刻不挂念着这个仅仅只有一面之缘的结义姐姐。 不为其他,就因为苏三娘子是在唐方落魄的时候,第一个给他肯定的人。 “你知道她的下落?” “我与畜道有着一些宿缘,苏三娘是当代畜道仅存的几个高手,我自然知晓她下落,算起来,畜道也很久没有出过一个能像样的人物了。” 唐方点头道:“好,若是苏三娘子能证明你所说都是真的话,我可以考虑你的建议……” “唐方,”紫玲玎截断了唐方的话,道,“你不知道这人心机多深,岂能轻信他。” “我们还有选择吗?”唐方苦笑道,“若是当真法海苏醒,天涯海角还有我们藏身之地吗?当年祝由十三脉加上龙虎山都不是他对手,现在凭着我们,和等死有什么区别,若是等死,还不如去拼上一拼,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法海与你并无宿仇,或许不会对你下手。” “那王家呢?王云光那个小畜生呢?”唐方笑道,“法海一出山,王云光必死无疑,虽然那小子三番两次骗我,但是说起来王家灭门,责任全在我,我不忍心看着王家最后一丝血脉就此灭绝……何况当年在赶尸大会上,我也曾答应过助他,我不能再失信于人了。” 紫玲玎沉默不语,神情复杂,喃喃道:“但是,这方法也太过冒险了,法海乃是不出世的奇才,他尚且失败了,而你……” “我们还有选择吗?”唐方苦笑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好!”王仙峤竖起大拇指,赞道,“老祖的不仅武功大涨,连文化水平也是大进,不去考状元真是屈才了。” 唐方沉声道:“苏三娘子在哪。” “苏三娘子乃是塔教之人,如今塔教的林黑儿出现了,塔教的人自然也会很快现身的。” “你是说?”紫玲玎想了想道,“要我们去找林黑儿?” “你们休息一下,明日便启程吧,只要见到了苏三娘子,你们可以再好好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老祖,我可能陪你去不了了。”王仙峤嚷道,“我有点私事要去了解。” “什么事?”唐方疑惑道。 “我要去见一个好朋友。”王仙峤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道,“我想看看他最近的生意怎么样了。” 一场大战,诸人都有些累了,便各自歇息。 第二日一大早,唐方与紫玲玎便要启程,此时王仙峤已经提早离开。忽然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叫门之声。 几人出门一看,正是龙虎山的一名弟子,当年和紫玲玎的关系不错,看得出他脸色十分难看,看见林不依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对着紫玲玎恭恭敬敬道:“师姐。” “全师弟找我有事?”紫玲玎对于龙虎山派人前来也是大惑不解,要知道,自己现在和龙虎山的关系已经不清不楚,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还算不算是龙虎山的弟子。 “师姐,你快回山吧,掌教……掌教快不行了……” 乌月鹤连番大战,早已经油尽灯枯,加上被安倍**师致命一击,是生是死都不意外,只是令人意外的是,为什么乌月鹤会在这个时候派人来请紫玲玎回山? “是掌教的意思吗?”紫玲玎道。 “掌教希望能见你最后一面。”全姓弟子面色他有些凄凉,“师姐,你就赶紧回去吧,再不回去,怕是来不及了。” 紫玲玎回头下意识的望了林不依一眼,林不依道:“乌月鹤虽然心胸狭隘,但是看得出他是全心全意为龙虎山着想的,没有堕了龙虎山掌教的名号,他既然想见你,必然是有事交代,你去请个安,也算是了了和他的这段师徒缘分。” “我们走。”紫玲玎毫不避讳地拉起了唐方的手,跟着龙虎山弟子向着龙虎山走去。 龙虎山依然是一场大战后的破败景象,远远就闻到了血腥气味,但是尸首已经全部收拾妥当了,无论是敌是友,不少龙虎山弟子还在忙着善后事宜,看见紫玲玎和唐方,都是神情复杂,有的怒目而视,有的则是唉声叹息,只有少数几个弟子,畏畏缩缩的小声叫了一声:“师姐。” 紫玲玎熟悉地穿过龙虎山的几处偏殿,一个小小的精舍便出现在两人眼前,这处正是乌月鹤的静修之处,一人迎了上来,对着紫玲玎道:“掌教在里面等你多时了……”从这个人的眼神中,看得出乌月鹤情况并不容乐观。 “走。”唐方正要进去,那人一把拦住了唐方,道:“唐施主请在随我来,我教已经为唐施主备好了素斋。” “小紫……”紫玲玎用手紧紧一握,微笑道:“在这里等我,我不会有事。”说完,便踏进了乌月鹤的屋内。 【545】乌月鹤归天 屋内灯光昏暗,一炉信香冉冉升起,但是依然遮不住屋中浓厚的药味,在屋中仅有的一个蒲团之上,乌月鹤盘膝而坐,在微弱的灯光下,他只穿了一见寻常道袍,甚至连发髻也为梳起,随意的披在头上。 乌月鹤看见紫玲玎了,微微抬眼,沙哑道:“你来了。” 紫玲玎想了想,还是弯下身子,道:“小紫给师尊请安。” 乌月鹤无力地抬了抬手,道:“免了,坐。” 紫玲玎盘膝坐在乌月鹤身边,此时的乌月鹤再也没半分龙虎山掌教威严,反而像一个垂垂老去的老人,紫玲玎心中不由得泛起了莫名的酸楚,乌月鹤虽然利用了自己,但是说到底恩大于怨,当时自己走投无路的时候,是他收留了自己,并且传自己道法,若是没有乌月鹤,自己恐怕早已遭了林不依的“毒手”。 这下年来,乌月鹤就如同一根苍天大树一般,将龙虎山罩在树荫之下,虽然有些手段,紫玲玎并不是十分赞同,但是站在乌月鹤的立场,为了龙虎山,他必然也要做出很多无奈的选择。 而当日寇犯山的时候,他大义凛然的选择了日军抗争,甚至为此付出了几乎是生命的代价,光凭这一点,紫玲玎便是钦佩万分,乌月鹤是一个值得自己尊重的长者。 “你的毒解了?”乌月鹤吃力道。 “解了。”紫玲玎忽然发现,当日有林不依在场,因为林不依的超然气度,完全压住了乌月鹤,所以自己在乌月鹤面前并无半分惧意,但是当自己单独面对乌月鹤的时候,不知不觉间,自己又仿佛成了当年龙虎山上那个小徒弟,变得有些畏首畏脚起来。 “我当日在幽冥血池,经历了洗毛罚髓。” “那就好。”乌月鹤道,“当年我在你身上下毒,也确实是万不得已,毕竟你是林不依的人,我不得不防。” “换做我是你,我会做出相同的选择。小紫不敢怨恨师尊。”紫玲玎道。 “难得你这般懂事。”乌月鹤垂老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然,道,“唐方……他还好吧……” “很好,多谢师尊关心。” “是我龙虎山无福,受不起这赢勾血脉,到底让林不依做到了……”乌月鹤嘴角露出一丝苦涩,道,“事已至此,我也只能接受现实,其实我这么做也是在和林不依斗气,我和他斗了一辈子,到最后还是输了。” “其实师尊赢了,师尊赢得了龙虎山上下所有人的心,百年之后,必然会入祖师祠堂,接受历代龙虎山弟子的景仰与供奉,而他永远只能是龙虎山的叛贼,一辈子无法再入龙虎山的祖师祠堂了。” “想不到当年那个倔强的小妮子现在也会安慰人了。”乌月鹤欣然道。 “只是可惜……”乌月鹤伸手在紫玲玎的秀发上轻轻的抚摸着,紫玲玎低头不语,乌月鹤看着紫玲玎,啧啧道:“不仅会安慰人了,长的也是越来越漂亮了,若是我还能活个几十年,一定会为你挑一个世界上最好的男人,绝对不会便宜了唐方那小子。” 紫玲玎微微一笑道:“天下男子虽多,小紫只愿和唐方白头偕老,此生便足以。”、 “傻孩子,世间最靠不住的就是男人……” “唐方他不会的。”紫玲玎不假思索道。 “好好好,不跟你争,”乌月鹤如同一个祥和的长者再和自家不懂事小孙女打趣一般,看了一会,忽然唏嘘道,“可惜我时日不多了。” “师尊一定会好起来的。”紫玲玎忙安慰道。 “我自己若是这点都不知道,就枉修了这么多年的道法了,”乌月鹤笑道,“不过我很高兴你能来送我最后一程。” “师尊是有什么事情交代小紫吗?”紫玲玎轻声问道。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小紫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情吗?” “师尊请吩咐。小紫只要能办到,绝不推辞。”、 “当日我与林不依一战,是你用死相要挟,我才的脱身,这份恩情我一直记得。” “师尊收我为徒传我道法,恩深似海,小紫这样做是应该的。” “紫玲玎,我问你一句话……”乌月鹤的声音忽然拔高,双目直视紫玲玎道:“你还承认自己是龙虎山弟子吗?” “只要师尊不逐我出山,我永远都是龙虎山的弟子。”紫玲玎沉声道。 “有你这句话,我就安心了。”乌月鹤脸上露出了笑意,从怀里掏出一枚黑黝黝的令牌,正色道:“紫玲玎跪下。” 紫玲玎慌忙跪倒,乌月鹤神情肃穆,道:“龙虎山弟子紫玲玎听令,我乌月鹤今日便将龙虎山掌教之位传于你,望你谨遵我龙虎山开派先祖张道陵的遗训,克勤恪守,光耀我龙虎山!” 紫玲玎浑身一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师尊!”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其实在很久之前,我便算准了自己时日无多了,所以才急着将掌教之位传给鹰潭师弟,只是没想到……现在除了你,龙虎山已经没人可以担起掌教大任了。” “师尊,可是我……” “我意已决,小紫,难道你要辜负一个临死的老人最后的请求吗?”乌月鹤看着紫玲玎,神情居然有些恳求之意。 “弟子不敢。” “我知道,让你临危授命,实在有些难为你,龙虎山现在已经到了危机存亡的时刻,若是我传给其他人,他们必然会为我复仇,我龙虎山已经再也折损不起了。”乌月鹤叹息道,“现在龙虎山,只有你头脑最清楚,而你在二代弟子中威信也是最高,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小紫我不求龙虎山当真在你手中中兴,但是无论如何,你也要为龙虎山保留一丝血脉,若是龙虎山真的亡了,我在九泉之下,也无法面对龙虎山的历代先祖了……” “可是在龙虎山弟子眼中,我已经是和林不依狼狈为奸,怕是若是我当了掌教,恐难服众。” “我的命令,谁敢不服,不服便是龙虎山的叛徒!”乌月鹤忽然站了起来,道:“小紫,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只能用一遍,你一定要看好,能记多少就记多少。” “师尊,你是要?” “风云九遁,当年你不是一直恳请我传给你吗,现在我便传给你,希望你悟性比我好,能够真正领悟先祖这套道法的精妙!” 没等紫玲玎反对,乌月鹤已经缓缓道:“我龙虎一门上传黄帝殷泽,方有兵法十三章,孤虚法十二章,奇门遁甲一千零八十局传世,建我龙虎一道千年不灭之香火,所谓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故能自保而全胜也!这里的九地和九天,就是“奇门遁甲”中的八神的称谓。” 说话间,乌月鹤已经脚步连动,脚下踏出禹步,手中结印,“九遁包括:天遁,地遁,人遁,风遁,云遁,龙遁,虎遁,隐遁,鬼遁。我先传你隐遁之法,所谓丁卯隐人身,如欲隐身,可使六丁隐遁法局,闭天门而去。咒曰:居青龙,历蓬星,过明堂,住太阴,出天门,入地户,藏华盖,隐玉女。急急如太上律令。你可记住?” 紫玲玎连忙站起身来,目不转睛地看着乌月鹤施为,生怕漏了一个细节,风云九遁,乃是龙虎山至上法决,自己当年求之不得,现在有了这等机会,岂能错过。 “六丁隐遁之法局,你可学会了?”乌月鹤笑道,紫玲玎一时之间不知所措,笨拙的点了点头,乌月鹤续道:“再且看我传你风遁。” 乌月鹤手中若莲花般转动,嘴你念咒,将风遁要诀细细演练完毕,因为身体的原因,乌月鹤此时已经微微有些不支,喘息道:“时日无多了,我再演云遁,所谓风云从龙虎,云遁乃是龙虎之遁的起手之势,再看龙虎二遁。” 乌月鹤长啸道:“再看天遁、地遁、人遁,小紫我只演示一遍,记住我的咒印阵法,机会只有一次。”紫玲玎已经被这乌月鹤的神奇法术看得呆了,心中若电转一般,飞快的将乌月鹤的其余七遁记下了。” “记下了吗?”乌月鹤大声喝道,“且看我的鬼遁之法!” 乌月鹤大声喝道:“天上玄灵,受自生灵,七思七召,三魂随迎。代予之形,形随物化,应化而成。急急如律令。” 紫玲玎身形巨震,未想到世间更有如此玄妙法术,一发若上动九天下撼幽冥。 忽然乌月鹤结印的手,在空中忽然僵立,乌月鹤一口黑血喷出,急声道:“风云九遁,我已具传与你,希望你能够领悟,修出连我都未曾修出的遁决……” 一言以毕,乌月鹤整个人已经再也没有任何动作,双眼紧紧看着紫玲玎,嘴角露出笑意。 只是气息断绝。 紫玲玎不声不响,在乌月鹤面前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道:“师尊英魂不远,紫玲玎一定不负师尊遗命,定然不会让龙虎山一脉在我手中断了根基……” 站起来,走上前去,拾起乌月鹤放在地上的令牌,然后走到乌月鹤的身边,双手轻轻阖上了乌月鹤的双眼…… 紫玲玎缓缓地走出精舍,在外等候的弟子立刻凑了上来,焦急地问道:“师尊,师尊他……” 紫玲玎长吸一口气,道:“师尊归天了!” “啊!”所有弟子浑身巨震,迫不及待地便要进去。 紫玲玎环顾左右,忽然举起手中令牌。 娇声喝道:“尔等可认得此物!” “龙虎山弟子,参见掌教!”所有弟子岂能不认得此物,立刻纷纷跪倒在紫玲玎的脚下,匍匐不起。只有紫玲玎娇弱的身躯,傲然站在精舍之前。 而这个柔弱的女子,看似弱不禁风的肩膀上,从今天起,便要承载延绵了千年的中原第一名门正派的兴衰荣辱。 【546】掌教威严 龙虎山山顶的大钟再次敲响,和往日不同的是,这次足足响动了九九八十一声才停了下来,这代表着龙虎山有着天大的事情发生。 掌教之位更迭。 所有弟子依着自己的身份地位站在殿外,而只有不到三十名在龙虎山上有身份的人才堪堪挤入殿内,而大殿前面数米高的龙虎山开山之祖张道陵的金身之下,一个蒲团孤零零的放在那里。 数十名龙虎山弟子依次排开,而领头之处,正是龙虎山的新人掌教,紫玲玎。 在他的身后,是一直默默守护着他的唐方,而在后面,则是龙虎山硕果仅存的几位长老级别的高手。 三尺长的信香冉冉点燃,紫玲玎恭恭敬敬地将信香插在香炉之上,三跪九叩之后,徐徐站起身来,望着身后面上依然难掩悲戚之情的龙虎山弟子,缓缓地道:“师尊归天了。但是龙虎山不可一日无主,我紫玲玎资历浅薄,实在难堪大任,但是师尊既然在临终之前将掌教之位传我,我身为弟子,不受便是不孝不忠,小紫不过一介女流,日后还请各位师叔师兄相扶相持。光耀我龙虎山门楣!” 说完眼光一扫,清冷地道:“诸位对小紫担任掌教若有任何异议,均可提出,过时不候!” 所有弟子一起噤声,休说这紫玲玎乃是上代掌教乌月鹤钦点接位之人,就算他是逆师夺位,怕是也没有人敢反对,要知道,她身边站的是谁? 那可是一喝便退了十殿阎罗之一的“人”! 紫玲玎原本就是龙虎山上有数的高手,再加上由此人相助,何人是他两人对手? 饶是心中再有不满,也不敢说。 再者,紫玲玎与唐方的关系,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紫玲玎任了掌教,龙虎山便会凭空多出一名得力战将,一举两得,何乐不为,要知道,现在龙虎山乃是风雨飘摇,姑且不论日军是否还会攻山,便是这一战的折损,怕是也要多年之后才能恢复元气。如是唐方站在他们这一边,龙虎山天下第一道门的名号,估计就算是有人觊觎,也要自行掂量掂量身份。 紫玲玎等了一会,见无人反对,朗声道:“既如此,小紫便只好却之不恭了。”说完手中令牌一举,所有人齐刷刷地跪倒,高声道:“参见掌教!” 大殿之中,只有唐方一人孑然而立,显得微微有些突兀,紫玲玎微微一笑,走上前去,盘膝坐在蒲团之上。 这一座,便正是确定了紫玲玎的身份。 紫玲玎道:“净心师叔,现在日军局势如何?” 一名白发老者排众而出,尽管他是紫玲玎的长辈,但是紫玲玎现在已经是龙虎山掌教,所以他也必须行礼:“自我派仙虎出世,战败安倍之后,安倍已经去向不明,日军群龙无首,现如今已经退了。” “那就好。”紫玲玎点了点头道,“但是不可掉以轻心,派弟子继续查探日军动向,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回禀。” “是。” “邱师兄,我龙虎山弟子折损了多少。” 一名三十岁上下,面白无须的弟子排众而出,道:“情况不容乐观,此战我龙虎山站死两百六十七人,还有伤者四百多,其中重伤者七十二人,能来的,全部都到了。” “传我之命,所有战死的弟子,一律厚葬,优抚家属,伤者倾山之力救治,他们都是我龙虎山最优秀的男儿,不可寒了弟子们的心肠,邱师兄,你一直掌管我龙虎山后勤事物,这件事就交给你全权负责,你没有问题吧。” “谨遵掌教法旨。”邱姓弟子微微一俯身,便飞快的下去办事。 紫玲玎道:“我龙虎山今日遭遇大难,传我之令,从今日起,闭关三年,所有香客一律不纳,尔等也应勤修苦练,以此为戒,不可重蹈今日之覆辙。” “谨遵掌教法旨。” “龙虎山前任掌教追为长圣大贤天师,灵位即日起如后山祖师祠堂,享受弟子香火三年,我因身为掌教,诸事缠身,无法分身,秦师弟,龙师弟,你俩人代我在师尊灵位前守孝三年。” 不等秦龙二人回绝,紫玲玎已经将此事定了下来,秦龙两人便是心有不满,紫玲玎一连传了十三道掌教法旨,事无巨细,都安排地妥妥当当,守登大位,能有这份心思魄力,勿说女子,就算男子也难以企及,看着紫玲玎从容不迫,威严渐显,唐方也是露出欣慰的笑意。 “唐方。” 听到自己的名字,唐方微微一愣,笑道:“有事?” “我请你做我龙虎山客卿,你可愿意?” 唐方微微皱眉,摊手为难道:“这个怕是要好好考虑考虑。” 紫玲玎白了唐方一眼,道:“你要考虑什么。” “当着客卿,有钱没有。” “一年三个铜板,够不够?” “够了够了,”唐方呵呵笑道,“但是你龙虎山必须报销本人的车马费和食宿费,不然我不干!” “你敢!”紫玲玎微微嗔道,看着两人在大殿上公然**,所有人都不由得为之莞尔,大殿原本悲戚庄严的气氛也微微冲淡了几分。原本对唐方近而远之的龙虎山弟子,看见唐方露出如此人性化的一面,也不由得大感亲切,对他好感大增。 紫玲玎将所有事情安排妥当,也就是傍晚时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所有分配到了任务的弟子,各司其职,而没有任务的弟子,也主动开始帮助伤员疗伤,偌大的大原顿时空了下来,只留下紫玲玎和唐方两人,紫玲玎从蒲团上站了起来,微微送了一口气,对着唐方道:“没想到当这个掌教什么的,还这么累,才第一天就受不了了,要是学师尊这般当上十几二十年的,不还得疯了?真不知道师尊这几十年是怎么过来的。” 唐方摇头道:“你现在是第一天当这掌教,还没有尝到甜头,等你真正尝到了权利的滋味,到时候要你放手,怕是也难了。” “你也爱权?” 唐方伸了一个懒腰,道:“所谓大丈夫好权,小人好色,我是小人,当然是好色的了。”说完毫不顾忌地在紫玲玎的下巴上一捏,道:“有你这个千娇百媚的小娘子在,就是拿皇帝老子的位子给我换,我也不会换的。” 紫玲玎用脚猛地在唐方的脚尖上一跺,冷冷道:“唐客卿先生,请您自重身份。” 唐方吃痛,夸张的大叫起来,紫玲玎看在眼里,佯怒的神色为止一松,噗哧笑了出来道:“好了,少贫嘴,狗行千里吃屎,你永远都是一条改不了吃屎的癞皮狗。” “我是公狗,你是母狗,然后生一大堆小狗,不是正好?”唐方再要上前,紫玲玎一把把他推开,道:“当心点,别人看见了多不好,我现在好歹也是一派掌门,传出去了多丢人呢。” “是是是,”唐方道,“身份不同了,威风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你不也是祝由的宗主吗?怎么不见你耍威风,反而每次都是被人打的满世界乱跳。” “嘿!这个么……这个么……这个,这个……这个怎么说呢?这个……” “好了。”紫玲玎打断了唐方,道,“陪我走走。” “咂!谨遵掌教法旨。” 【547】万人之上,不及为你洗手调羹汤 残阳已落,但是残云却泛着柔和的红光,照在紫玲玎如瀑的黑发上,紫玲玎发丝在傍晚的微风中轻轻飘散,沁入心脾的发香让唐方有些陶醉,唐方轻轻挽着紫玲玎的柔荑,而紫玲玎的螓首轻轻靠在唐方肩膀上,如同一对难舍难分的小情侣,任谁也想不到,这两人一个是祝由宗主,一个是刚刚当上中原第一道门的掌教。 和风之下,龙虎山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与安宁。 “龙虎山。”紫玲玎看着远山的层峦叠嶂,悠悠地道:“没想到我终于成了这一山的主人。” “这不是你想要的?” “是,”紫玲玎点了点头,道,“在没有遇到你之前,这的确是我想要的。” “遇到了你我之后呢?” “万人之上,不及为你洗手调羹汤。”紫玲玎微微笑道,“若是换做没有遇到你之前的我,若是有这种想法,自己都会觉得好笑吧。” 唐方耸耸肩膀道:“没办法,小生就是有这等魔力,我一直也很苦恼。” “去你的!”紫玲玎轻柔地在唐方的鼻子上捏了一把,道:“说真的,其实很小的时候,我就打定了这辈子在龙虎山上终老,更没有想过遇到你这个大坏蛋,可是偏偏就是遇到了,命运这东西,真的就像这天上的云,捉摸不定。白云苍狗这四个字,当真贴切。” “也许吧,就像我,明天都不知道会是怎样,不过还好,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唐方这辈子,不说名留青史,但是也算是做了几件爷们做的事,值了。” “哪几件?” 唐方沉思良久,开口道:“偷隔壁老王家女儿的内裤算不算。” “你啊,少和王家那个没正行的老祖混,迟早会被他同化的。”紫玲玎道,“不过若是你唐方没了痞气,和龙虎山那些一本正经的弟子一样,也就无趣了很多,我这辈子遇到的人,都是和乌月鹤林不依一样,你唐方真算是哥异类了。” “所以你才喜欢我,甚至不惜一生相许?” 紫玲玎迷惘地摇了摇头道:“也许吧,我更喜欢你身上那股能伸能曲的豪气,说起来我第一次对你动心,还是和你一起去取人骨剑,那一次你有的时候,玩命玩的不可思议,但是又肯为了唐梦琊,毫不犹豫的给我下跪,当时我就很想知道,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让你失望了,”唐方苦笑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但是我唐方的膝盖却软的很。” “算了,不提那些事情了,唐方你有没想想过娶我?”紫玲玎忽然坐直了身子,认真道。 “怎么不想,”唐方长叹一口气道,“你为我付出了那么多,几次三番救我,我还不明白你的心,我唐方的良心当被王仙峤偷了。” “那魏大小姐呢?”紫玲玎问道,“似乎她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女人。” 唐方一时间大感头痛,紫玲玎终于来兴师问罪了。 “这个,这个吗,”唐方脑海中连转三转,道,“这个其实就是怎么说呢,按照现在比较时髦的说法,是,嗯,政治联姻,对政治,一切都是政治,我也是迫于无奈,没得选择,再说了魏大小姐心中只有王云光那个王八羔子,对我根本半点兴趣都欠奉,等我跟魏家老鬼说清楚,断了这段恩怨,让魏大小姐去找王云光,我和你,岂不是皆大欢喜,我们都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不拘小节。还有我和她是清白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唐方心中默默地道:我唐大将军实在是太机智了。) 紫玲玎扳着指头道:“那唐梦琊呢?” “还有那个,那个谁?对了,张小姐,唐方啊,唐方,你到底还有多少风流债,快给我从实招来。” “梦琊,梦琊……”唐方心情顿时变得极差,有些丧气道,“她现在与我已经形同陌路,我和她缘分已尽。今生怕是难再有见面的机会。不过这样也好,我唐方是不祥之人,离开我,其实是她正确的选择。” “至于张小姐。我看是我自己一厢情愿,估计他连我唐方的名字都不会记得那么清楚,不过无论如何,我要还她一副人身,这是我对她的承诺。” 紫玲玎将唐方的手五指紧扣,道:“唐方,你觉得我们真的能够在一起吗?” “上天玩了我们这么久,生离死别的事情,我们经历了那么多,贼老天总不会老逮着我一个人玩儿吧,多腻歪。” “等龙虎山的局势稳定了,我就会辞去掌教位子,和你永远在一起。”紫玲玎甜甜地道,“当然,还有法海这一关,愿苍天庇佑,我们能够逃过此劫。” “法海又怎么样,”唐方不屑道,“连十殿阎罗都差点和我拜把子,端茶倒水了,我就不信这法海真有通天的本事。你,加上我,龙虎山的人,祝由的人,还有林不依那阴阳怪气的家伙,我不信治不住按个老不死的。” “凡事不能太乐观,不过我们不是没有机会,只是我实在不愿意按照林不依的办法,如果这样做的话,一旦失手,你这辈子可能都是一具行尸走肉了。” “赌一把,我唐方的赌运一直不错,相信我们一定能赢。” “就怕林不依从中作梗,我实在不能轻易相信他的话,他这个人,太深不可测了。” “他若是出老千对他有什么好处,他若是真是云道子,法海能够放过他?他若是不是云道子,这辈子只能做法海的一个小跟班,给法海倒洗脚水,依着他的脾气,他肯干吗?” “这件事以后再说吧,等我把龙虎山的事情处理完毕,我们一起去找苏三娘子,希望她能够给我们一个信服的解释。” “管他娘的。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今天我唐大将军要以下犯上了!” “你要干什么。”忽然紫玲玎尖声叫道,唐方用手轻轻揽过紫玲玎的细腰,道,“请掌教仙师赐招。” 紫玲玎咛嘤一声,整个人瘫软到唐方的怀里,唐方轻轻地的低下头,用嘴轻轻的盖上紫玲玎的香唇。 软香温玉,让人迷醉。 “谁?”忽然唐方一声厉喝。 隔着很远的一个草堆里面一个人畏畏缩缩地站了起来,显得极为尴尬,结结巴巴道:“我实在是,实在是,本来是……可是实在又……” 紫玲玎站了起来,用手轻轻一缕额间被唐方弄乱的碎发,清冷地道:“原来是张师弟,有事么?” “启禀掌教。”张氏弟子用目光轻轻瞟了一眼唐方,似乎生怕唐方将自己生吞活剥了一般,低声道:“是净心师叔,让我来找掌教的,所以……” 紫玲玎眉头微皱道:“什么事情?”| 张姓弟子深吸了一口气,平复惴惴不安的情绪道:“静心师叔让我来告诉掌教,天心宗,还有阴山,玄冥墨斗门,的人杀上山来了。” “呵!”紫玲玎嘴角轻扬,道,“我龙虎山遭逢大劫之时,这些门派不出手相救也就罢了,居然还来趁火打劫,当真是欺我龙虎山中无人不成?” “天心宗,阴山,玄冥墨斗门!都是老朋友啊。”唐方嘿然一笑,“想不到我不去找他们的麻烦,他们倒是送上门来了。” 紫玲玎眼中杀机隐现,道:“张师弟,你去通知静心师叔,守住山门,暂且不要与他们交战,我和唐方即刻就来。” “是。”张姓弟子得令,飞快的跑开这是非之地。 【548】屑小攻山 龙虎山门外,血腥尚未散去,但是已经两帮人马剑拔弩张,气势汹涌,在龙虎山一脉,一个四十多岁的老者面色严酷,手中上剑并未还鞘,剑尖上似乎还飘散着一丝血腥之气,道:“阴山张还师叔,天心宗曹师兄,你我门派都是出自太平一脉,同气连枝,为何今日要玄冥门之人沆瀣一气,来犯我龙虎山!” 山门之下,数十名高手依次排开,其中年长者占了多半,人人双目闪烁精芒,看得出并非易与之辈。一人站了出来,冷冷道:“你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话,叫你们乌月鹤出来见我!” “我有资格吗?”龙虎山中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从人群中缓缓走出,看着山门下的数人,道:“张还,你我有快三十年未见了吧?” “静心。”张还看了一眼龙虎山这这名长老,冷冷道,“不错,没想到你居然还能活下来。” “当年塔教之战,你我并肩对敌,你中了塔教中人暗算,若记得当时是我舍命相救,方让你全身而退,我记错了吗?” 张还冷笑一声道:“成年旧事,提他作甚,叫乌月鹤出来见我。” “我派掌教名讳,岂容你直呼!”龙虎山弟子各个义愤填膺,大声喝道。 “不会死了吧?”张还从在场的弟子眼中,隐隐看到一丝戚然之色,心中已经笃定了**分,回头对着几人道,“看到没,乌月鹤已经死了,现在龙虎山中已经无人可用,我等只要倾力,必然能够将龙虎山灭了,到时候龙虎山中至宝自然是我等三脉平分。” 几人虽然面色有些犹疑,但是还是点头同意,张还道,:“前几日皇军攻山,已经让龙虎山元气大伤,要取龙虎山,今日乃是千百年难逢的好机会,到时候我三脉共尊,平治天下道门,岂不是快意非常?”|“皇军?”静心长老颔首道,“果然不出我所料,你等三脉居然已经降了日寇,成为日寇门下走狗!” “张还,降敌可是玄紫辰的意思?” “玄紫辰那个老匹夫,冥顽不灵,早已经被安倍**师施展阴阳道术灭去。”张还猖狂道,“现如今,阴山已经是我说了算。” “曹左相。你们天心宗呢?难道也降了贼寇?” “大势所趋,良禽折木而栖,我等已经没有选择的可能。” “可怜,可悲,可叹!”静心长老连连摇头道,“想当年灭塔之战,塔教势力何等猖獗,天心宗。阴山前辈们却能不屈不饶,振臂高呼,现如今,却不想沦落如斯。想必尔等门上列祖列宗有灵,也会吐血三升,大骂尔等不肖。” “今时不同往日,我等已经再无选择。” “张掌教,曹天师,你等今日上山,是何龙虎山打嘴仗的不成?”一人阴恻恻道,“你天心、阴山不出手,我玄冥门可是要忍不住了。” 玄冥墨斗门虽然同属阴山一脉,但是早已经独立成派,不受阴山宗脉掌控,唯一和阴山相同的是,依然以伏魔上相为尊。 “来人,”阴山张还高声叫道,“有请九天伏魔上相图!” 哗啦啦,一名阴山弟子撑开长篙,九天伏魔上相图迎风飘扬,倒挂而起。 “静心,先让我会会你!”张还高声大叫,手中连连掐决,猛地往半空之一抓,厉声喝道:“天法锁,地法锁,拜请阴山老祖放金锁!” 阴山锁魂咒! 在半空之中渐渐地出现一把硕大无比的金锁,罩着飞也似的向下锁去。 静心长老长剑在手,正待要与他对敌,忽然间一声娇喝传来:“静心师叔,请让开!” 静心嘴角一笑,看着天空中那渐渐成型的金锁,八风不动。 忽然间一面金面玉底的镜子,半悬高空,破开这金锁,再接着,半空中又缓缓地升出另外一面宝镜,双镜高悬,如同日月同辉,照着夜晚如同白昼一般。 金函玉镜和太乙金镜,紫玲玎的看家法器。 人群中缓缓让开一条道,一个浑身着紫的女子款步而来,所有弟子脸上都露出尊敬的意思,而他身后,跟着的一人,龙行虎步,面色阴沉,嘴角还带着一丝轻蔑的笑意。 “唐方!”阴山弟子顿时大声叫出了唐方的名字,唐方给他们带来的记忆,实在是太过惨痛,几乎所有弟子都曾亲眼目睹唐方当年几乎以一己之力,灭了整个阴山的那场惨绝人寰的战斗。 紫玲玎走上前去,轻轻一屈身,道:“张还师叔,曹师叔,龙虎山弟子紫玲玎给两位请安。” “好,不错,”张还盯着紫玲玎身后的唐方,咬牙切齿道,“没想到龙虎山当真出息了,居然和这等孽畜同流合污。” “总比两位不战而降,做了日军的走狗要好。”紫玲玎不动声色,款款续道,“太平一脉,同气连枝,我实在是不忍见到两位做出亲者痛仇者快之事,两位若是能够离开龙虎山,我保证今日之事,我龙虎山不再追究。” “你保证,你算什么。” “小紫不才,现已经暂代掌教之位。我相信我说的话,静心师叔他们应该还是能够听进去的。” “掌教之命,我等自然不敢违逆。”静心长老点头道。 “啊。”阴山等派的人,不由得面面相觑,没想到现在龙虎山已经由紫玲玎当家作主了,看来李鑫和欧阳风骨传递给自己的信息没错。 乌月鹤确实已经死了。 只是唐方为何在此? 要知道当年唐方的实力已经让他们感到十分头疼了,这些年来,唐方在道门中翻云倒海的事情,他们也是略有耳闻,若是事先他们知道唐方在此怕是也要掂量三分。 不过事到如今,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张还暗地将李鑫和欧阳风骨咒骂一顿,阴阴笑道:“看来龙虎山当真无人可用,居然用了一介女流做了山门之主。” “小紫是否有资格做的了掌教,这是我龙虎山内部事物,不劳张师叔费心,”紫玲玎不卑不亢,大家风范隐现。 “小紫,和这些人有什么好说的,他们既然来了,看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你伤势未痊愈,让我出手解决他们,好早点回去吃饭。” 唐方的狂言,顿时引来了对方一片哗然,要知道今日攻山,诸人都是尽遣高手,唐方就算本事在他,难道还能当真在瞬息之间,打败他们? 唐方走了出来,五指捏拳,顿时关节间传来一阵啪啪啪如同爆竹炸响的声音,道:“一起上吧,懒得浪费时间。” 【549】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张还和曹左相相互对望一眼后,张还厉声道:“唐方小儿,你休要张狂,今我阴山的血债便要与你一并了解!” “你杀我天心宗数名长老,我天心宗与你仇深似海,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你今日居然赶来送死!” 唐方的实力,诸人都是心知肚明,此时若是与他单挑,多半不是对手,只好找出一些场面话,为自己群殴唐方找回一些脸面。 唐方嘲弄一笑,大步流星上前,挥拳便去。 两人同时放出绝招。阴山锁魂咒和天心宗千斤拖山榨同时袭来。 金锁锁喉,千斤压山,两道奇招的威力顿时引起一阵飞沙走石,让人开眼睛。 这两招,唐方当年都是吃过了不少的亏,可是今时今日的唐方,尤其是当年那个被欧阳风骨、沈元等人肆意欺凌的丧家之犬? 唐方双目精芒暴涨,抬手一举,那金锁不攻自破,更是丝毫不顾千斤压山的重量,身形飞速的而动,单手锁喉,向着阴山张还喉间锁去。 张还整张脸都变绿了,单臂瞬间捏决,厉声喊道:“大圣北斗七元君,解我刀兵厄!”” 北斗护身咒,乃是阴山屡试不爽的护身神咒,可以在最危难的时候,救得施法人一命,一咒一闭,张还的身前顿时出现一个浑身金光闪闪的金甲神将,阻住了唐方的去路。 唐方的身形居然不慢反快,整个人飞速的穿过那金甲神将。金甲神将居然如同空气一般,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嘎砸!金甲神将金身片片碎裂,而唐方的手,已经死死捏住了张还的喉间! 缓缓地将他举到半空之中,冷冷道:“杀,还是不杀?” 所有人都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幕不可思议的景象,这唐方,居然连这已经是魔体金甲神将都丝毫不惧,一招破去! 在他的手中,张还就如同被苍鹰捉住的小鸡,任凭四肢如何乱动,却丝毫挣脱不了唐方的桎梏。 一力破万法,这就是唐方的实力,这样毫无讲理的招数,要怎样的恐怖,才能用出来! 曹左相微微迟疑,牙尖一咬,道:“天心宗弟子听命,布阵!” “布个鸟阵!”唐方一声大吼,身形已经穿越数人,来到了曹左相的身边,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遭遇了和张还同样的待遇。 被唐方另外一只手高高举起,整个人呼吸困难,只要唐方稍稍用力,自己的喉骨,便会被他轻轻的捏碎。 “你呢?”唐方淡淡的看了一眼一个张皇失措的老人,淡淡道:“你是玄冥门的吧?算起来我和你玄冥门还有些未了的恩怨,司马谈手是死在我手里的,想报仇吗?” 那人被唐方两道如刀的锋利眼神扫中,居然整个人开始瑟瑟发抖,语不成句,道:“我……我只是……”噗通那人居然兵刃掉了下来,被唐方气势所骇,双膝居然一软,坐倒在地上。 “你们到底为什么攻山。”唐方淡淡问道。 “我们,我们是受了欧阳风骨的指使,他说,他说现在龙虎山掌教以亡,正直内耗空虚的时候,现在我们攻山,一举刻成,所以……要知道你在这里……打死我们也不敢啊。” 唐方的绝世气焰所摄,居然让一代凶人,变得如同狸猫一般温顺胆怯。 “欧阳风骨。”唐方冷哼一声道,“想不到你当真是阴魂不散啊。” 唐方目光一闪,道:“他在哪儿?” “我们也不知道,他向来都是来无踪去无影的……” 哼! 唐方双手一抖,两个人被他如同扔了数米之远,跌倒在地上,身边的弟子连忙将两人扶起,唐方目光一闪,淡淡地道:“凭你们的本事,杀了你们脏了我手。滚!” 几人连忙站了起来,不敢停留,甚至都不敢回望唐方一眼,如丧家之犬一般滚下山去。 “慢。”紫玲玎忽然道。 诸人都是浑身一震,停下了脚步,看着紫玲玎缓缓和唐方并肩而立。 “我龙虎山自张天师在此挂单,立派已经千年,其间经历了无数风波,但是我龙虎山如今依然屹立在天下道门之巅,执掌太平一道之牛耳,你们可知道为何?” 诸人不明,齐齐摇头。 “凭的便是恩威二字。”紫玲玎淡淡道,“诸位上山之前可曾见过山下的那块石碑?” 张还微微一愣,道:“紫仙子是何意思。” 紫玲玎朗声道:“你等犯山,若是就这么平白无故离开,天下人怕是都会以为我龙虎山是什么人都能来分一杯羹的。” “是,”张还等人相互对望一眼,道:“我等明白了。” 说完,诸人猛地用剑往自己左肩一砍,顿时数十条手臂掉在地上,张还面色惨白,道:“紫仙子,你现在满意了吧?” 紫玲玎轻身一拂,道:“多谢诸位体谅我龙虎山难处,诸位一路好走。” “走!” 看着唐方举手投足之间,便化去了这场龙虎山的劫难,所有龙虎山弟子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都开始有些明白了乌月鹤安排的深意。 不错,只要是紫玲玎做了掌门,只要龙虎山有事,他唐方就不可能坐视不管,乌月鹤虽然千方百计的想得到赢勾血脉不成,但是最后这一招,其实已经将赢勾血脉的命运和龙虎山牢牢绑在一起。 姜还是老的辣啊。 不过,唐方显示出来压倒性的战斗优势,也是让诸位龙虎山弟子心有余悸。 试问,天下间,还有谁会是唐方的对手。 所有人都隐隐觉得,现在的唐方,已经站在了现世道门的最巅峰位置,而唯一能够让他出全力的,可能只有那些虚无缥缈中的神话人物。 现在的唐方,自身已经成了神话。 紫玲玎轻轻转头,悄悄地道:“你怪我?” 唐方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轻声道:“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何必又要折辱他们?” 紫玲玎叹口气道:“我龙虎山现在确实式微,若是你在了,难免会有人敢来犯山,不说胜败,现在我龙虎山已经不能经受任何一场战斗了,我这么做,是希望用这种方式,给道门中还要蠢蠢欲动的人提个醒,谁要打我龙虎山的主意,便要掂量掂量付不付得起代价。” “我是粗人,这些道理我不明白,也懒得想。”唐方摇头道。 紫玲玎遥视远方,轻声道:“只有到了这个高度,才能设身处地的明白这位子想坐稳有多难,我现在越来越明白恩师当年的感受了……” “非我不愿,实在是身不由己。”紫玲玎长长叹了口气,道,“都回去吧。” 【550】阴险小人 张还等人狼狈之极,垂头丧气的离开了龙虎山,折损了一条手臂,对于这些常年在刀口上舔血的人物来说,算不了什么,可是这般无功而回,锐气大挫,这是他们更加受不了的事情,要知道,混江湖的,就是混个朵儿,混个名号,名号丢了,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 “李鑫,欧阳你们两个小人,居然欺骗我等,我若是遇到了你二人,定然要……”张还话音未落,忽然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要怎么样,要杀我二人不成?” 张还叫回头一看,迎面走来的正是长相英俊之极,但是总是留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笑容的李鑫和浑身黑衣,看不见面目的,带着阴寒杀气的欧阳风骨。 “你二人来的正好!”张还见到两人,顿时无名火气,大声吃喝道:“你二人既然知道唐方在山上,居然还敢让我等攻山,这不是要我们白白送命吗?” “呵呵。”李鑫轻蔑一笑,道:“你三派联手,连一个小小的唐方都对付不了,还有什么本事在皇军面前请功,龙虎山被我皇军攻山,已经元气大挫,我本想要你等攻山,以此作为效命皇军的缙进身之资,谁知道你们居然这么不争气,现在无功而返,反而来怨我二人。” “可是唐方在山上,他是何等人物,你们不是不知道吧,就算是要你二人强攻,怕是也是凶多吉少吧,若是二人有能力击败唐方,何需我等出手,我就说了,欧阳你怎么会有这么好心,让这天大的功劳让给我们,感情是让我们替你送死!” “放肆!”李鑫冷冷道,“欧阳先生乃是我皇军的上座之宾,你们休要胡说八道!” 对于李鑫,这三人还是颇为忌惮,毕竟此人是日本阴阳道中第一高手安倍**师的徒弟,得罪了他,几人都讨不了好去,只得恨恨作罢。 李鑫笑道:“三位高人的心意,我皇军领了,日后若是有机会,我定然在安倍大人面前替几位美言几句,到时候,几位荣华富贵定然少不了的。” 几人听闻李鑫若此许诺,顿时转怒为喜,道:“我们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实在是……” “好了,几位也辛苦了,我已经叫人在城中最好的客栈为几位打点了,几位就暂且歇息几日,若是日后还有事,还请几位出手相助。” “多谢。”张还几人恨恨地瞪了欧阳一眼,悻悻地离开。当然,他们也知道,李鑫向来出手大方,这番虽然几人都折损了一条手臂,想必李鑫也不会亏待自己。 投靠皇军,不就是为了荣华富贵四字? 等几人离开后,一直没有做声的欧阳风骨淡淡道:“李兄,我实在不知道,为何你如此看重这几个酒囊饭袋。” “我看重的并非是他们,而是他们身后的势力。”李鑫微微一笑道,“没办法,现在龙虎山誓死不降,而祝由又在头发的掌控之中,若是想将中原道门归于我阴阳道的麾下,不得不用这些人了。” “都是唐方那小子搞的鬼,先是将我身份揭穿,后又连挫我计谋,让我阴阳道一统中原道门的计划几乎失败,现在世尊又被龙虎山妖物所伤,生死未卜,我恨不得将此撩挫骨扬灰。” “我之恨,怕是比起李兄弟来说,更甚十倍。”欧阳风骨的眼中闪烁着恶毒之光,“今生今世,我定然要将唐方将他欠我的,千倍偿还。” “可惜,今日之唐方,已经不是你我二人所能抗衡的,要铲除此人,怕是难上加难。” “哼。”欧阳风骨微微一笑道,“唐方身上,还藏着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巨大秘密,只要我们能够利用好这一点,唐方便就算是全身上下都是宝贝,怕是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 “你知道。” “略知一二。”欧阳风骨卖了一个关子,显然不想将这惊世骇俗的秘密和李鑫分享,李鑫眉头轻皱,微微有些不满道,“看来欧阳兄弟和我尚未真正交心啊。” 欧阳风骨似乎根本没有听见李鑫的话,咦了一声,笑道:“安倍沙罗回来了,想必安倍**师下落已经知道了。” 果然,远方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子,正在向两人这边急急赶来,李鑫迎了上去,急切道:“师妹,可是有了师尊下落。。。” 安倍沙罗点了点头,面容悲戚,道:“你快去看看,师尊,师尊怕是……” 啪!李鑫猛地双拳一砸,厉声道:“好你个龙虎山,居然杀我师尊!我今日在这里发誓,我定然要将龙虎山上下杀个鸡犬不留,以祭奠我师尊在天之灵!” “师父没死!”安倍沙罗道。 “没死?”李鑫一愣,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吃吃道:“师尊居然没死!当真是谢天谢地,师尊乃是阴阳道第一高手,龙虎山那孽畜自然是杀不死他的。那师尊现在在哪?” “我倾尽了全力,甚至请了当地的皇军驻军帮忙,花了整整三天,总算在一山间找到了师尊。当时师尊已经失血过多,昏迷不醒。” “失血过多,昏迷不醒?”欧阳风骨沉吟道,“师尊一身阴阳术出神入化,只要头颅未被砍掉,就不会死,为何被龙虎山的仙虎一招居然会重伤致斯,难道……师尊的阴阳术……” 安倍沙罗连连点头道,“师尊现在整个人几乎废了,不说了,你们快去看看,到时候就知道了,李鑫,无论如何,你要救救师尊。”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自然不会让师尊……不要再说了,你带我先去看看师尊。” 安倍沙罗也不在多说,带着李鑫和欧阳风骨两人向着一处急急而去。 李鑫跟在安倍沙罗的身后,和欧阳风骨并排而立,安倍沙罗心中焦急,根本没有发现两人的异样。 “到时是。依计行事。”李鑫望着欧阳风骨,用唇语慢慢的道。 欧阳风骨点了点头。 李鑫嘴角露出了一丝阴险的笑容。 【551】欺师灭祖 一栋典型的农家小院内,方圆四处都没有邻户,在半山腰中显得有些突兀,李鑫等人远远便闻着血腥气味飘来,显然是雀占鸠巢,却尚未来得及将所有的痕迹全部处理干净。 安倍沙罗一路疾驰,额间已经隐隐有了汗水,在小屋前面停了下来,恭谨地道:“师尊。” 里面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音:“你来了。” “师尊,还有我和欧阳。”李鑫在外恭谨道。 安倍**师微微沉默,道:“难得你一片孝心,都进来吧。” 里屋里面只有几件简单的农具和家具,看得出原本的主人并不富裕,安倍**师躺在一张脏兮兮的床上,脸色看上去有些惨白。他轻轻咳嗽一声道:“沙罗,你过来。” 安倍沙罗面色哀戚,走上去,轻轻扶起安倍**师,轻声道:“师尊,你感觉怎么样了。” “好多了。”安倍点了点头,但是依然忍不住轻轻咳嗽,鲜血沿着被仙虎所伤之处渗出来,安倍沙罗紧张要起身给安倍寻纱布包扎,安倍拉住她的手,缓缓道:“不用,我受的是内伤,那些东西不管用的。” 李鑫走上前去,关切地道:“师尊,你现在感觉如何。” 安倍**师看了李鑫一眼,冷冷道:“还好,死不了。” “不过师尊请宽心,我得到消息,现在乌月鹤已经死了,这一仗,师尊到底还是赢了。” “你怎么知道。”安倍**师道。 “我刚派了阴山等派的人上山探风,乌月鹤确实已经死了,现在龙虎山已经被紫玲玎那个小丫头撑起来了,区区一介女流,难成大事,师尊只要伤愈,再战龙虎山,定然大功得成!” “我有派你去做这件事吗?”安倍冷冷道,语气中已经隐隐有些不悦。 李鑫吓得马上跪倒在地,道:“我也是想替师尊分忧,师尊若是觉得我做错了,尽管责罚便是。” “算了。”安倍无力地抬了抬手道,“我现在自身难保,哪里还管得了你们。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也吧,这一战,无论胜败,我都明白了一个道理……中原道门,果然博大精深,龙虎山底蕴深厚,绝非速亡之象,我托大了……所以才导致功败垂成。” “师尊你过谦了,若不是龙虎山放出镇山仙兽,这一战,我们是赢了的。” “不必多说,等我伤势痊愈,我便带着沙罗回国,潜心修道,再也不踏着中原了。” 李鑫微微一愣,皮笑肉不笑道:“师尊,我们布局三十余年,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师尊不过受了小挫,难道就心灰意冷,岂不是因哽废食?师尊万万不可啊。” “那又如何,中国绝非速亡之像,而中原道门也不是我们真正能够控制的,我回去之后,会禀明天皇,请他退兵,不然怕是我们这一战,会一败涂地!” “什么!”李鑫猛地站了起来,大声道:“现在我们已经占据了中国大半部分土地,中国小政府已在重庆苦苦支撑,若是我们再进,他们就要去缅甸流亡了,现在正是我们大日本地锅鸡建立大东亚共荣圈的大好机会,师尊居然要天皇退兵!” “正是所有人都这么想,才可怕。”安倍**师苦笑道,“中国人并非我们想得那么不堪,那日你也看到了,不过是群区区道士,却能不顾生死,与我数万大军为敌,中原之速亡,亡于己身,中原之速崛,也取于己身,若是在拖下去,我怕我们会在中原泥足深陷,到那时,在想回去,怕是难啊……” “反正我不同意,师尊若是心灰意冷,我李鑫愿意留在中原,发扬我阴阳道术!” “你?”安倍**师冷冷看了李鑫一眼,道:“你勇不过唐方,谋不过紫玲玎,忍不及王云光,老谋深算更是不及魏家诸子,你拿什么立足中原?” “但是我有一件事,是他们所有人都比不了的。”李鑫站了起来,一字一句道:“就是狠!” “动手!”李鑫忽然闪身一边,厉声爆喝,欧阳风骨飞速插上,单手猛地一把抓住安倍**师的胸膛,那凌厉的利爪,便毫无滞涨地一把抓了进去! 安倍整张脸都开始扭曲,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道:“你……你居然真的……真的……下手!” “啊!”面对这忽如起来的一幕,安倍沙罗整个人忽然如同呆傻了一般,直到欧阳风骨将血淋淋的心脏抓了出来,她才猛地觉醒,拔出太刀,慌乱的向着欧阳风骨砍去。 “咔!”欧阳风骨浑身一抖,安倍沙罗的太刀居然断成了两截,欧阳风骨阴森森的眼睛死死盯着安倍沙罗,血淋淋的手掌,便要对着安倍沙罗一掌轰去! “欧阳兄弟住手!”李鑫猛地喊了一声,安倍沙罗已经面无人色,僵立当场。 “跑!”安倍**师厉声喝道,用尽全身力气,吐出了绝命之词。 “轰!”安倍沙罗猛地破窗而去,拖着断掉了的太刀,没命的跑去。 “跑了。”欧阳风骨冷冷道,“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婆婆妈妈起来。” “欧阳兄弟有所不知,”李鑫阴阴一笑道,“这小娘皮与唐方有一腿,留她在世,并无害处。” “嗯”欧阳风骨咬牙切齿道,“没想到这女的居然是唐方的姘头。如此更该死!”说完便要去追安倍沙罗。 “欧阳兄弟且慢,”李鑫道,“留她一命,我有用处。” 欧阳风骨止住脚步道:“别忘了,唐方是我的仇人,除了他之外,他的所有姘头,都得死!” “那是自然,不过尚未到时辰。我答应你的事情,我自然记得。” 欧阳风骨点点头道:“那就好,若是你敢骗我,这老家伙便是前车之鉴。” “这老家伙怎么处理。” “这可是好东西啊……”李鑫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此人不愧是阴阳道天字第一号的高手,若不是今日被龙虎山守山仙兽所伤,别说我们,就算是十个我们这级数的人,怕是也近不了身,若是就这么便宜了他,岂不是暴殄天物!” “你打算怎么办。” “这老家伙早已经将十大式神修于一身,得到他,就等于得到了十大式神。”李鑫不紧不慢道,“不过还要借助欧阳兄弟一滴鲜血一用。” “你要把他炼成僵尸。” “不错,请欧阳兄弟将此人变成僵尸之后,我再用我道之法,将此人炼成我的护身式神,到时候,你我联手,必然能取唐方首级!” 欧阳风骨阴阴一笑道:“有点意思……” 【552】犬落平阳 欧阳风骨将安倍**师的尸身扶正,小心翼翼的将一滴僵尸血点在了安倍**师的额前,淡淡道:“我到底不是唐方,唐方的血乃是僵尸真主的血,而我……就算安倍**师变成僵尸,也抵不上我的层次,最多比那些不入流的在养尸地中出来的僵尸好上半分。” “这就够了,若是他太聪明,我还怕控制不住他呢。” 李鑫微微笑道,用手在安倍尸身中反复摸索,终于摸出一个罗盘,叹声道:“这东西,才是真的值钱啊。” “你就算有了这个安倍的尸身又如何,别忘了唐方的身份,他的功力现在怕是又上层楼,我们要是制住他,怕是难上加难。” “唐方自然不好对付,但是唐方的软肋你想必比我更清楚。”李鑫笑道,“唐方此人,性情浮躁,四处留情,对付他,必然要先从他的女人身边下手。” “紫玲玎本事极大,我们就算是想动,怕是也动不了,魏家小姐有魏家的那群老怪物看着,想打她主意也是难上加难。” “欧阳兄弟难道忘记一人了吗?” “谁?” 李鑫微微一笑道:“欧阳兄弟因为谁,才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的?” 欧阳风骨的嘴里缓缓吐出一个让他毕生难忘的名字:“唐梦琊!” “唐梦琊并没有死,她和西方的那个门萨教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随着战事转移,现在西方势力基本将实力集中在西方战场,但是唐梦琊却依然留在中原,对付她,想必欧阳先生会是手到擒来吧。” “若是捉住她……我会让她生不如死!”欧阳风骨怨毒道。 “不过能进门萨的人,都是智商极高之辈,也不是很好对付啊。”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们,我只要知道她安生之处,必然手到擒来!” “不过,对付唐方,还需要注意一个人。” “谁?” “那个成天跟在唐方身边的小男孩,依着欧阳先生的眼力,想必已经瞧出此人之不凡了,欧阳兄弟可知此人来历?” 欧阳风骨摇了摇头道:“在落洞中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但是当时我被唐方追杀,也就忽略了此人,现在细想起来,此人能够从落洞中全身而退,绝非凡人。” “越是不知道底细的人,越是危险,此人怕是会成为我们的一大劲敌啊。”李鑫叹息道。 被李鑫和欧阳风骨称为劲敌的王仙峤王大神仙,现在正躲在一个破庙中避雨,嘴里自然是嘟嘟囔囔的不干不净。搅得四周同在避雨之人好不烦躁。 终于,一个汉子忍不住道:“你这个小赤佬,他妈的能不能给我安静会。” “哎呦,居然敢骂你王大神仙。”王仙峤胸部一挺,跳上了破庙中的神龛,插上腰依然比那汉子矮了半截,眼珠子一转道:“我给你们变个戏法怎么样。” 周遭的人一听来了兴趣,打趣道:“小屁孩一个,还会变戏法?也好也好,让我们大伙儿开心开心。” 王仙峤嘿嘿一笑,道:“看好了。” 说完王仙峤把双手摸到耳朵边,笑道:“看好,这是你家爷爷的头。” 四周的人都兴致盎然的站起来,也没有人注意王仙峤嘴上不干不净的话,起哄道:“然后呢。” “然后?”王仙峤嘿然一声道,“掉了!” 说着,王仙峤居然整个把头拧了下来,提在手中,那断头还在鬼魅地笑:“怎么样,这个戏法怎么样?” “鬼啊……”所有人都大惊失色,魂不附体地连滚代爬的滚出了破庙。 王仙峤施施然将头安了上去,道:“这下总算清静了。” 庙里只有一人未走。 他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似乎周围的人看不见他,他也看不见周围的人一般。 王仙峤走了上去,嘿然道:“嘿!兄弟,吃饭的家伙怎么没带上!” 那人眼皮子都没抬,冷冷道:“你是来看我现在有多惨的吗?” 王仙峤一脸真诚,看上去似乎比神龛上的菩萨还像菩萨:“哪有,哪有,他乡遇故知,没想到这么巧,真的是极好的……咦……我给你吃饭的家伙怎么没带上?太不给我面子了吧。” “哼!”那人懒得理他,别过头去,王仙峤做了一个鬼脸,凑到了那人的眼前,道:“不理我?” 那人再冷哼一声,再次别过头不看他,那知道王仙峤倒是贱的可以,又别过头,凑到那人眼前道:“还不理我。” 再转,再凑,一连几次,那人终于火起,腾地站了起来,怒道:“王仙峤,你不要欺人太甚!” “那那那!动怒了,动怒了,动怒了……”王仙峤连退连连摆手道:“小伙子,年纪轻轻干嘛火气那么大嘛!生气容易伤肝,伤了肝不要紧,勾起了身体中的业火,就当心吃不了兜着走了。” 那人强自按捺心中的怒火,言语中隐隐透出一种英雄末路的悲戚道:“总有一天,你也会和我一样下场。” 不用猜,这人就是在龙虎山栽了大跟头,被乌月鹤种下了业火的魏十三了。 王仙峤一把将神龛上的泥菩萨踢了下来,自己坐在神龛上,翘着二郎腿,用手轻轻弹着桌面,施施然道:“我不会,坏人那么多,老天是忙不过来的,但是那些背信弃义的小人,老天是见一个收一个的。” “是吗?”魏十三嘴角微微一笑,轻蔑道,“你做了唐方的狗,判祖早晚会来收拾你的。到时候怕是你的下场,会比我更惨。” 王仙峤盯着魏十三,看得魏十三浑身不舒服,最后摇头道:“可惜了,可惜了,就差一世,就差一世。” “哼!”魏十三冷哼道。 “十世为恶,便可成判,可惜你就差了那么一世,就差一世。我身为判使能做的我都做了,是你小子自己不争气,判祖怪罪下来,也怪罪不到我头上。” “我身中业火,恶念难起,你身为判使,不除我身上业火,反而冷嘲热讽,判祖会轻易饶你?” “业火这玩意我能处理吗?你小子也太看得起我了。”王仙峤道,“再说了,判祖只是叫我物色下代判师,又没说你就是判师,没了你我再找一个替代就是,你当真看得起你自己。” “十世恶人,举世罕有,你当真你小子运气会那么好。” “至少从来也没差到哪里去。” “王仙峤,我虽然被乌月鹤所制,但是好歹还算个人,你呢?”魏十三冷冷道,“你不过就是根木头,一根行将就木的木头,你真以为你比我强到哪里?” “那又怎样,我至少能吃能睡,吃嘛嘛香,你呢,想杀魏老四了,哎呦,不行,我心中有业火,想杀唐方了,不行,我他妈心中不能有杀念,想杀乌月鹤了,哎呦,娘的,还是不行,多惨啊,给你一件袈裟,一边吃斋念佛当和尚去吧!” “你!”魏十三心中大怒,仰手要打,王仙峤腆着脸过去,道;“来来来,打这边,打这边。” 魏十三长叹一声,放下手,道:“你千里迢迢来寻我,就是来和我斗嘴的吗?” 王仙峤冷眼看着魏十三道:“我他妈就是不爽你当年骗了老子,害的老子苦哈哈地在落洞中白白等了你许多年!” “我说过,这些年我有要事在身,只要我要事一了,就会去救你!” “结果呢?结果你居然想偷天换日,修成新一代的判祖!若非当日紫玲玎化身为龙,救了唐方一命,这档子破事,还被你成了大半!” 魏十三不得不服软道:“当日我是我错了,是我利欲熏心,现在求你行行好,除了我心中业火。算我求你了。” “魏小妖怪。你他妈也有求我的时候!”王仙峤双手交错插在胸前,气鼓鼓地道,“迟了!” 【553】赌他一个大大的花花世界! 魏十三僵立当场,仰首望天,隔了好久,才缓缓道:“想我魏十三,十三岁出道,便成为魏家少年一脉第一高手,但是奈何命途多舛,被最亲近的人陷害,导致前功尽弃,被打入落洞,这些年来我孤心孤诣,为的不过就是一雪当年之耻,但是没想到……也罢,也罢,反正我身中业火,活着只能被你们耻笑,还不如我自我了断算了!” 说完,扬起手掌,便要对着自己的面门拍去。 王仙峤似笑非笑看着魏十三,根本没有半分出手相助的意思,魏十三扬起的手离着面门只有半寸便停了下来,手僵立在半空中,进退不得,不由得脸涨的通红,嘎声道:“难道真的就见死不救吗!” 王仙峤徐徐道:“一心求死之人,绝不会有你这么多的废话,你既然以死相逼,我就只好成全你,业火我是没有本事帮你除去,但是我有条明路留给你,走还是不走,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魏十三眼睛一亮,心动道:“洗耳恭听。” 王仙峤道:“和我一样,降了唐方。” “什么!”魏十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涩声道:“你居然要我降了那小子!岂有此理!休想!!唐方算哪根葱,居然想要我为他端茶倒水,鞍前马后的伺候,王仙峤你自己骨头贱就算了,别扯上我。” “那就好,”王仙峤耸耸肩膀,道,“动手吧。。” 魏十三双目紧紧凝视自己的手心,一张脸涨的时皂时白,显然内心纠结之至,若死,他大仇未报,心中自然一百个不甘愿,但是若是只有降了唐方,才能换来业火的解除的话,他宁可死。 但是他又不甘心不甘愿这么死去。 当然更不想死。 如同万蚁噬心,痛苦莫名,让称得上一代枭雄的他一时间进退失据,内心煎熬。 隔了好久,魏十三长叹一口气,道:“给我一个理由。” 王仙峤猛地从神龛上跳了下来,难得神色一正,道:“你当日被乌月鹤种下业火,所以没见过现在的唐方,你可知道,现在他乌鸦翻身,成了凤凰,当日连十殿阎罗之一的广秦王都被他一声退敌,那可是十殿阎罗啊……” 魏十三神色微变,怔怔道:“十殿阎罗?广秦王?怎么回事。” “当日在龙虎山,那黄莲圣母林黑儿忽然大驾光临,和那劫子貌似有旧怨,两人相斗,林黑儿不敌林不依,所以祭出红灯照,发了一个大招,居然真的让她招出十殿阎罗之一的广秦王,扬言要广秦王用孽镜台擒杀林不依,那林不依原本是必死无疑的,谁知道唐方半路杀出,一声大喝,便将广秦王吓得魂不附体,落荒而逃……魏十三你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了,十殿阎罗是什么身份,我不说你也知道。你搬着指头算算,这古往今来,有几人能做到唐方这等非人之事!” 魏十三沉吟不语,王仙峤续道:“你可知道,现在唐方的本体已经强大到世间万物难破,只怕是这天雷地火,也是奈何不了他的,僵尸至尊本体,已经牢不可破,甚至有超越当年法海的可能,若是你能得到他一滴僵尸血,你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当年蚩尤造就三大僵尸真主,不也是一滴僵尸血吗!莫说这业火会不攻而破,来日唐方翻云覆雨,一统天下六道,你我都是功臣,那时候,这世间莫说是判祖,就是十殿阎罗,上天十万神仙,谁不给我们面子?” 魏十三深吸了一口气,道:“王仙峤,原来你早已经在唐方身上下了这么重的赌注!” 王仙峤苦笑一声:“何止是重,简直就是我王老神仙全副身家性命!其实,在让唐方身下下了重注的何止我一人,现在包括龙虎山,祝由,不都是把赌注压在了唐方的身上,唐方兴,则祝由存,唐方灭……”王仙峤脸色露出了惧色,道:“怕是天下灭。” 魏十三道:“若是我不降唐方,降了法海,怕是把握会更大一点。” 王仙峤点头道:“不错,按照现在的实力对比,唐方还远远不是法海的对手,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舍法海而选唐方。” 魏十三愕然道:“为什么。”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价值,我们和法海的实力,云泥之别,在他手中,我们不过是一枚虾兵蟹将,就算法海真的成了,也不会把我们真当一回事,但是唐方不同,现在的唐方势单力孤,正是需要助力的时候,而我们的价值,只有在他的手中,才会发挥到最大,若是赢了,依着唐方的性格,岂能亏待我们?” “未必。”魏十三冷笑道,“你就不怕唐方兔死狗烹。到时候来个翻脸不认人?” 王仙峤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极为好看的牙齿,道:“老祖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若是唐方偏偏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呢?” “那就得看你我的赌运如何了,若是这次赢了,僵尸四大真主的位置,怕是也该重新洗洗牌了,赢勾他们,赖在位置上太多年了,也该换其他人坐上一坐了。” 魏十三陷入了沉思之中,隔了好久,才道:“你有几成把握?” 王仙峤缓缓地竖起一根指头,道:“一成。” “一层把握你也干,王仙峤,你当真是一个不要命的赌徒!” “赌,就是赌,在底牌没有翻起来的时候,谁知道最后谁赢谁输,输了我王仙峤认命,反正我好死赖活了这么多年,也够了。至于你……”王仙峤看着魏十三,一字一句道:“要么像一条癞皮狗一般,一辈子跪着生,要么我和赌上一把,赌他一个大大的花花世界!” 魏十三直视王仙峤,沉声道:“你不会最后把我卖了吧?” “会!”王仙峤不假思索道,“当法海要杀我的时候,我会毫不犹豫地把你推上前去。” 两人相视良久,同时哈哈大笑,声震屋瓦。 【554】奇人异相 唐方与紫玲玎在龙虎山逗留十日之后,终于将龙虎山大小事务全部处理完毕,初登掌门大位的紫玲玎,虽说辛苦,但是因为唐方在旁相伴,也算是苦中有乐,这两对命途多舛的苦侣,难得有这这份闲暇的时间朝夕相对----当然,虽然紫玲玎与唐方曾经有过一段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不过那段时间,对于唐方来说,不过南柯一梦。 紫玲玎见龙虎山暂无大事,便将门内杂事托付龙虎山几位长老共同处理,与唐方相伴,踏上了寻找苏三娘子的路,此时的紫玲玎,因为尚在服丧期间,故尔为穿一贯喜爱的紫色,一身素白的衣裳,将整个人衬托地越发清丽脱俗。 两人穿州过市,一路打探消息,两人都知道,在茫茫人海中寻找苏三娘子的消息,无异于大海捞针,以心中也并不急切,好在紫玲玎行走江湖多年,在江湖上有着诸多耳目,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打听到了塔教余孽的消息。 给他们消息的人,是一个在道门中混饭吃的人,卖的便是耳目消息,江湖中人称顺风耳李三。紫玲玎在鬼市中寻着他之后,以高价向他购买消息,这人碍于紫玲玎的江湖地位,才勉强答应。 唐方买了一辆二手车,三人驱车前往,很快便来到一处荒僻的郊区,人烟稀少,但依然有几户居民生活,看上去不似有异样,但是紫玲玎和唐方都不是初出茅庐的雏儿,自然觉得有些蹊跷,未免打草惊蛇,两人决定等夜幕降临后在动手不迟。 月黑风高杀人夜,果然,入暮之后,开始有形形色色的人在其间进进出出,这些人,衣着各异,神色古怪,一看便是道门中的牛鬼蛇神。两人更加笃定了李三消息的正确性。 屋内火光大作,隐隐有热气扑面而来,不用猜,也能想到这里面定是做些见不得光的鬼事,果然,很快便有惨叫声传出,顺风耳李三已经吓得面无人色道:“紫掌教,小人只能送你到这里了,若是被塔教的人知道,是我带你们来的,我定然是似无葬身之地!” 两人点头,李三如奉皇恩大赦,急忙遁走,两人径直冲了进去,唐方猛地一脚踢开了门! 屋内四五个人围着几名面容惨淡之人,如同做着某种特殊的法事一般,他们赤目红须,身做僧人装扮,看上去应该是来自西藏那边的番僧。 唐方举目四望,正在寻找的是苏三娘子的身影,但是此间屋中,俱是男僧,不见女子。 紫玲玎冷眼旁观淡淡到:“西域黑教,早在三十年前,便约定退出中原,门内诸人,终生不出西藏半步,为何你们居然在此!” 几人见紫玲玎一口便喝破了自己的身份,微微吃惊,但见对方只有两人,便也不害怕,邪笑道:“我等正愁着这祭天之人尚少几人,谁知你们不请自来,倒是省了我们一番功夫。” 唐方微微皱眉道:“西域黑教是什么东西?” 紫玲玎飞速道:“西域邪教,当年与塔教狼狈为奸,塔教败后,便退出中原,自愿不踏入中原之土。” “既然是邪教,便是杀得了?” 紫玲玎点头,唐方身形如电,已经一招抓住一人衣襟,猛地向地下砸去,那人甚至来不及哼一声,便气绝生亡。 杀鸡敬候,这几人何曾见过这等迅疾的身法,顿时面色突变,连与唐方对敌的勇气都没有,吓得便要四下逃命,紫玲玎那等这几人逃出屋外,不紧不慢挤出宝镜,两镜悬空,顿时白光大作,将整个屋中照的宛如白昼,而几人也似被困入囚笼之中,在屋中四壁,竖起一道无形的钢铁城墙。 “人来!”唐方遥声一喝,一人仿佛被唐方手中的无形引力吸引一般,身不由己地向着唐方飞去,唐方捏住他们咽喉,飞快道:“我说一句,你回一句,说错一句话,便是死!” 那人吓得神色惊慌,连连点头。 “你们为何在此。” 那人面色有些犹疑,目光扫到身边一人,欲言又止。 “太慢了。”唐方单手一紧,已经捏碎了那人咽喉! 地上再添一具尸首。 唐方此时心中已有定数,已经知道这群人中,谁是领头之人,如苍鹰扑兔,飞速而上,同样捏住那人咽喉,将他高高举起。 那人身形瘦小,在唐方的眼中,就如同老鹰抓小鸡一般,手足无措,唐方问道:“你们为何在此。” “为了他们!”那人一指被绑在旁边的那人道,“我们入中原,必须手沾鲜血,祭奠佛主,今趟便是为了他们。” 唐方问道:“你们可曾有塔教消息?” “塔教?”那人摇头道,“我们刚入中原,并不知道。” 难道自己抓错了人?唐方心中疑惑,自己刚才所用雷霆手段,连杀两人,就算此人再心机深沉,怕是也难说谎,“黄莲圣母林黑儿重出江湖你们可知道?” “黄莲圣母?”显然那人也知道黄莲圣母的名号,喂喂错愕,道,“她不是数十年前就已经死了么?” “看来是真的不知道了。”唐方看了一眼紫玲玎,道,“如何处置他们。” 紫玲玎不急不慢道:“西域黑教多邪人,留在中原遗祸无穷,况且他们的立誓在先,今日背誓,死有余辜,但是上天有好生之德,断其经脉,让他们不能再作恶就可了。” 唐方点头,飞快地向着四周几人的肩膀上拍了一掌,那些人只觉得如遭雷击,浑身已经如烂泥一般,瘫软到地下,再也起不来了。 唐方不怒自威,道:“还不滚。” 这些人哪里还敢再耽搁,忙连滚带爬而去, 屋中只剩下被这些黑教妖僧捆住的几人,唐方将这几人绳索解开,叹道:“当今乱世,群魔乱舞,你等以后要小心了,若是再落到这些邪门歪道的手里面,怕是就没有今天的好运气了。” 一人看似领头之人,虽然被困住很久,但是依然神采飞扬,落落大方,紫玲玎忍不住地多看了他几眼。 他朗声道:“多谢两位相救,还未请教两人高姓大名。” “紫玲玎,唐方!”唐方如实相告。 “原来是你们!”那人微微有些惊诧,道,“今日能过见到两位道门中神乎其神的人物,这趟苦,没白吃,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再久留了,大恩不言谢。告辞!”说完带着自家的几个兄弟,便飞速离开,到门口的时候,回头道:“我叫李得胜,十年之后,若我还活着,唐方先生有事,尽可开口!” 唐方待几人走后,不屑道:“这人好大的口气。” “不然。”紫玲玎轻轻的摇了摇头道,“我虽然不精相术,但是也看出此人相貌非常,绝非池中之物。” “?”唐方打趣道,“那紫仙子,倒是看出个什么面相?” 紫玲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此人,有九五之相。” 给读者的话: (此章可删。) 【555】许久不见的人和已经死去的人 唐方和紫玲玎千里迢迢赶来,却发现自己白跑一趟,自然心中有些不忿,正当两人要离开的时候,忽然唐方心念一动,低声道:“有人来了。” 紫玲玎和唐方相处日久,自然知道唐方心念来潮的本事,两人相互对视一眼,跳上房梁,将身子隐了起来。 很快,远远便传来了咳嗽之声,紫玲玎目光一寒,道:“他居然没死?当真是命大。” 唐方叹了口气,小声道:“他不但没死,而且因祸得福,现在已经修了天人合一金光**,当年在凤凰山上,连我都差点在他手里吃瘪----只是不知道他为何在此?” 紫玲玎冷笑道:“上次没让他死个通透,他自然是不爽,这次我定然要他死无葬身之地!说完,紫玲玎身形一动,便要跳下去。” 唐方用手拉了紫玲玎一把,皱眉道:“不急,这肺痨向来是机关算尽,若是此处没有他必得之物,想必他不会千里迢迢来此,我们姑且看看他有什么手段,再下手不迟,此人,该杀!” 紫玲玎扭头看了唐方一眼,露出一个极少见的微笑,道:“听你的。” 唐方心头微震,能够掳获这天下道门中天字第一号的美女,唐方心中岂能不沾沾自喜,现在紫玲玎又极为听话,摆明了一副夫唱妇随的架势,更是让他心中的得意充塞到了极致,不由得将手探到了紫玲玎的脚踝处,毛手毛脚起来,紫玲玎小腿微微一缩,皱了皱眉头,不再躲闪。 唐方心中更是自鸣得意,想入非非。 就在此二人暧昧不断的时候,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那熟悉的咳嗽声便清晰入耳,两人都知道这邬蠹心细如发,若是两人在房上不能屏息凝神的话,那加速的心跳声定然是逃不过这个变态的耳朵,唐方连忙收回手,抱元守一,两人同时陷入道家长生法之中的内息状态,心跳几乎停止。 两人猜的一点都没错,来人正是好久不见的邬蠹! 邬蠹依然是那副要死不断气的模样,双手插在袖兜之类,面色惨白,似乎随时都可能倒地暴毙。但是那双浑浊的眼睛开阖之间,露出的厉芒,只有极少数高手才能感觉到。邬蠹进屋之后,看见尚未收拾完毕的残局,顿时脸色一变,站在原地,阴冷道:“我倒是谁来了,原来是好朋友,既然来了,何不下来一聚,以慰小弟多年相思之苦?” 紫玲玎目光一寒,正待现身,身后唐方轻轻的捏住了他,做出一个嘘声的手势。 邬蠹见无人现身,嘿然一笑,道:“屋里面的朋友,难道非要邬某人请你出来吗?” 邬蠹站在原地,等着有人现身,隔了不久,邬蠹桀桀一笑,道:“朋友,既然不肯现身,邬某人就只好请你了!” 说完,邬蠹身形如电,向着东南角急速飞去,用手掀翻一张灰尘密布的木桌,喃喃道:“难道屋中之人当真已经走了不成?” 紫玲玎此时已经明白,邬蠹十有**是在使诈,心中一边恼怒邬蠹的诡计多端,一边有对如今的唐方沉稳大气暗暗折服。 若是往日的唐方,定然早已经出头现身了,现在……他果然成熟了很多…… 邬蠹确信无人之后,便盘膝做了下来,一声不吭。 然后再也没有站起来……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邬蠹居然在这里一坐就是三日! 而梁上的两人,也陪着他等了三日! 唐方原本就是僵尸之身,又有过百年枯坐的经历,自然不在话下,而紫玲玎也是龙虎道门出生,这打坐参禅原本就是必修功课,也并不会感到难受。 且两人都已经进入归息状态,就当是边等边修炼了。 而两人也越发笃定,能够让邬蠹在这里一等便是数日的人物,定然是有着天大面子的人,说不定,两人能够从邬蠹的身上套出一个惊天秘密也说不定! 功夫不负苦心人。 门外终于传来了轻慢的脚步声。 很轻柔,如同踏在雪上都不会留下半丝痕迹的脚步,人尚未知,两人已才道。 来者不善。 邬蠹睁开眼睛,缓缓站了起来,来人推门而进,道:“我的人呢?” 唐方心中猛震,总觉得这个声音听起来熟悉无比,但是任他绞尽脑汁,也想不起这声音的主人是谁。而此人似乎为了怕人认出,故意隐藏了容貌身材。 但是这人唐方肯以肯定!自己以前一定见过! 邬蠹阴声道:“不知道被谁劫走了。” “我第一次让你办事,你居然就给我办砸了?”那人瘟怒道,“邬蠹,你倒是当真靠得住啊。” “有些事情本来就是很难预测的,”邬蠹丝毫没有歉意,道,“事情你可以去找别人去办,不过别人办的不一定比我邬蠹办的漂亮。这点你应该清楚。” “既然人未到,交易取消。告辞。”那人头也不回的便要离开。 “站住。”邬蠹阴声道,“我在这里白白等了三天,你就给我这么一个答复?” 那人止住步伐,冷声道:“不然如何?事情是你自己办砸的,难不成还想要你的东西?” 邬蠹缓缓地伸出拳头,圈在唇边,急促的咳嗽,然后隔了好久,才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不行吗?我邬蠹做事,向来都是不讲道理的。” 那人已经感觉到了邬蠹内心的杀意,一连退了几步,道:“你想怎样,难不成要杀我不成?” “咳咳咳!”邬蠹咳嗽地越发厉害,甚至让人产生错觉,这人,不过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痨,根本没有任何威胁可言。 但是,稍微熟悉邬蠹的人都知道,这个越看上去要死的人,就越是一条毒到极点的毒蛇,稍有松懈,便只有死路一条。 那人肩膀微颤,似乎已经有些害怕,正待要破门而出,邬蠹忽然一口黑血吐在了自己的手上。 霎时间。 邬蠹那只如若鸡爪一般的手泛出千道金光,发出摄人心魄的波动,一个谁都没有看清楚的身法。邬蠹已经近在那人眼前,一张苍白的脸和他四目相对。 手,已经捏在了他的咽喉之处,邬蠹眼中浓厚杀意一闪,发出诡异的声调,道:“交出唐梦琊的藏身地址。” 唐方心猛地一沉,唐梦琊!邬蠹居然在打唐梦琊的主意。 邬蠹与唐梦琊无冤无仇,他冲着的肯定只会是自己。 与此同时,唐方也终于想到了这人的身份。 这人,正是当日和唐父一同出现的,与自己决斗中死去的那个情敌……约翰! 难怪自己想不起来,试问,谁又会想到眼前出现的这个人,是自己亲手了断了的人! 约翰没死? 那么…… 唐方只觉得自己脊背一阵发凉,也就是说,当年,那一幕只是唐父和约翰在自己眼前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而唐梦琊在其中有扮演了什么角色? 她知情还是不知情? 唐方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悲凉。若非自己误打误撞,撞破了这段交易,不然自己至死都不会明白,以前……自己心中笃定的事,自己心中认定的人。原来只是一个美丽的骗局…… 只是,他们这群人,这群西洋人,这群自号门萨的人, 意欲何为。 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握住了唐方,给了唐方来自灵魂深处的信任。 唐方捏紧了这只手,以示回应。 能有一个与自己同生共死的女人,即便全世界骗了你,又怎么样? 【556】他只是个太监 就在梁上的唐方陷入沉思的时候,这房下的约翰,却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境地,只见邬蠹单手死死抓住了约翰的咽喉,让约翰已经无力呼吸,命悬一线。 那手上金光灿灿的光芒,更是引的紫玲玎眉头大皱:“天人合一金光**,难道这小子当日已经杀了邬蠱?” “不错。”与邬蠹交过手的唐方点了点头道,“这小子不仅功力更甚当初,那阴狠阴柔的味道,也胜了许多。小紫,你要是当真与他对上了,还要小心才是。” 在紫玲玎的眼中,她心中现在最为嫉恨的两人,除了欧阳风骨,便是眼前的邬蠹,紫玲玎嘴角冷笑,轻声道:“再怎么说,也不过就是一个肺痨而已!” “而且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太监!”唐方附议。 约翰到底是一个富家公子,此时生死均定于他人之手,顿时间魂飞魄散,喘息道:“邬蠹,你可知道,你若是杀了我,门萨的人,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邬蠹眼神浑浊,仿佛在他眼中,约翰不过就是一只无力挣扎的蚂蚁:“门萨,是什么门派,老子挺逗没有听说过,老子连唐方都不怕,难道还怕你们这些区区蛮夷!” 紫玲玎横了唐方一眼,意思不言自明:“想不到你小子名气还蛮大的。” 唐方讪讪不语。 “你不能杀我,你杀了我,就再也不可能找到唐梦琊了。”约翰急声道。 “我干嘛要杀了你?”邬蠹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道,“你这么好玩,我若是杀了你,岂不是可惜了。” 看着邬蠹那双眼神,约翰不由得浑身打了一个寒颤,邬蠹用鲜红的舌头添了一下嘴唇道,“我至少有一千种方法和你慢慢玩,希望你死的不要那么早,不然我还会把你的灵魂提出来,继续玩上几年。听到了吗?” 约翰顿时吓得面如死灰,挣扎道:“你不能这么对我,不能!我是堂堂门萨门徒!” 约翰此时太过后悔莫及,要知道,他可是智商超群,拿过了世间上最好的几所大学的全部文凭的人----不然也不会被门萨吸收,正是以此,所以他才会自负甚高,似乎世界上的一切都可以掌控在自己的手里,但是他在西方绅士上流社会长大,人人遵守契约精神,怎么会想到世间还会有邬蠹这种根本不讲道理,而且,这些东方人,仿佛在他们眼中,人命根本就是比蚂蚁还贱的东西,只要他们喜欢,便可以随时杀人。甚至不需要背负法律责任! 约翰开始后悔自己干嘛来东方冒险,干嘛要和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打交道。 说到底,他还是不服,为什么以他来出身西方几大古老世家的身份,却要在唐方那个无名之辈面前演戏,让自己完美的履历染上污点。 而且当年唐梦琊父亲所许诺的将唐梦琊嫁给自己的承诺却迟迟不肯实现。 这让他越发记恨唐方。 “说,唐梦琊在哪里?” 邬蠹已经失去了耐心。手上用力,约翰浑身的骨头便如同散架了一般,其中的痛苦,只有他能够感同身受。 在这种变态面前,约翰根本没有挣扎的余地,只得道:“在南京,南京!” “南京哪里?”邬蠹再出声问道。 “南京雨花台,在我门萨的中国大本营里面,那里面都是我门萨的高手……” “够了。”邬蠹截断了约翰的话,放下手,约翰顿时觉得浑身的压力一轻,邬蠹的手已经跟了上来,在他的身上连点几点,顿时约翰浑身酥麻,连半个手指头都无法抬起来,但是五官却越发灵敏。 “我用祝由封生术先封了你,就就好好呆着,我现在没有时间跟你玩了,真是可惜。”邬蠹叹息道。 约翰顿时间只觉得五雷轰顶,这荒郊野岭的,若是邬蠹将自己困在这里,自己除了等死,还有什么办法,约翰的嘴里努力发声,但是却发出不任何声音,眼神乞求地望着邬蠹。邬蠹叹息道:“这种眼神,原本是我最喜欢的,但是此时,却没有时间享受了。祝你好运,若是你能够活着出去,我答应了,下次一定陪你好好玩。” 还有下次! 邬蠹用那只毫无血色的手,轻轻地拍了拍约翰的脸蛋,欣然道:“真的是一个听话的好孩子。” 说完,不再停留,转身离开,留下一脸欲哭无泪,生机无望的约翰。 被邬蠹用祝由的手法,封住了全身,现在的约翰,除了悔恨自己为什么会招惹这么一个大魔头之外,怕是没有任何心思和念头了。。 唐方和紫玲玎在梁上又等了一会,确定了邬蠹不会去而复返,这才从梁上跳了下来,对于这屋中忽然出现的两个人,顿时已经觉得自己必死的约翰又重燃了逃生的希望,嘴里不但嘟囔,希望两人能够发现自己的存在。 “邬蠹已经走远了,若是再不去追的话,怕是就追不上了。”紫玲玎道。 “不忙,我们既然知道邬蠹的目的,就不怕他走太远,我们先和这位朋友好好聊聊再说。” 唐方不慌不忙地走到了约翰的身边,用手轻轻地约翰的肩膀上轻轻一推,顿时间约翰觉得浑身一轻,想也不想,便要拔腿就跑。 但是唐方的身法比他快了不知道多少倍,已经晃到了他的前面,阻住了他的去路,似笑非笑道:“见到我就跑,难道欠我钱不成?” 唐方可以不记得约翰,但是约翰却怎么可能不记得唐方,眼中露出三分惧意,七分恨意道:“你居然和那个肺痨是一伙的!” 唐方道:“你错了,若是我和他是一伙的,怎么可能救你。” “你们都是祝有的人,怎么可能是一伙的。” “邬蠹已经不是祝由弟子了。”唐方淡淡道。 “怎么可能,什么时候的事情。” “刚刚。”唐方淡淡道,“他刚刚已经被祝由宗主逐出了祝由。” “你们认识?”紫玲玎当时在唐父来之前已经走了,所以并不认识眼前的约翰。 “不错,说起来,我和这位朋友,还有过一段轻狂往事呢。”唐方嘿然笑道,“不过我记得这位朋友早就应该死了,怎么现在又活蹦乱跳的出现在唐某面前,莫非唐某连这点小事都记错了不成?” “不错……”约翰知道唐方的厉害,还有身边那个冷若冰霜,但是却看上去绝不好对付的女子,唐方既然敢大方解救他,显然就已经吃定了自己,若是这约翰连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就枉论是门萨出身了。 “当年的确是我和伯格给你设的套,当年我并没死。” “这件事情,梦琊知道吗?”这个问题,才是唐方急于想知道的。 唐方想从约翰的表情中,捕捉一丝蛛丝马迹,期待着约翰能够摇头否认。 但是事与愿违,约翰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方的心顿时间猛地一沉,心中苦涩难言。 【557】艰难的抉择 “为什么。”唐方沉声问道。 “很简单,”约翰看着唐方,道,“你是东方很奇怪的一种物种,甚至在史前已经存在,我们西方现在就算是梵蒂冈教廷中最珍贵的宝典中,都没有关于你们这种奇怪的记载,你们是异教徒,是魔鬼撒旦的后代。” “撒旦?是什么玩意”。 “西方的基督教中的魔鬼----西方的人,根本就是胡诌,天下乃是盘古开天,女娲造人形成,什么基督耶稣,都是胡闹!”紫玲玎不屑道。 牵扯到东西方教义认知的不同,唐方这不是一个人,或者一个时代所能改变的,自然也懒得去管,只是追问约翰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为什么你们要联合起来骗我?” “我说了,你的研究价值很高,所以梵蒂冈那边希望我们能够把你带到西方。” “像个标本或者畜生一样,被你们研究?”唐方的心越来越痛,“这一切,都是你们原本就计划好的?” “不错,”约翰看着唐方,道,“但是这后来的一切,似乎发生了变化。” “什么变化?”唐方急切问道。 “问题出在maya的身上,”约翰看着唐方,眼中露出了复杂的神情,“maya似乎爱上了你……” “唉……”一声千回百转的轻叹,不是来自于唐方,而是在后面,一直没怎么开口的紫玲玎。 唐方这似乎才发现了紫玲玎的存在,回头对着紫玲玎,讪讪地正待说话。 “不是你的错,喜欢你,很正常,你本来就是一个出色的男子,说起来,我还要和唐梦琊说声谢谢,谢谢她证明了我眼光不错。” “后来呢,” “maya因为爱上了你,所以擅自更改了行动,她利用西方的法术,让皮特和他合作,诈死骗你。这件事,若不是他爹给他兜着,怕是maya难逃责罚,后来门萨的人希望maya再次出现,去骗你,但是maya宁死不肯了,甚至原本连和我的婚期,也一拖再拖,maya的母亲在门萨中很有势力。我没有办法,只好一忍再忍。但是你对西方门萨的上层来说太过诱惑,若是maya再不执行计划的话,就算是maya的母亲,也罩不住他!” 唐方开始隐隐明白,当年唐梦琊与自己相见,为何形同陌路,原来如此。 原来,她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大的压力。 “你为什么出现在?”紫玲玎忽然插口问道。 “我受西方政府的命令过来帮助你们中国政府,重庆那边希望我们帮他除去一个他们不方便出手出去的人,所以我们一直和你们东方一些道门有联系,这次我们选定了你们祝由的邬蠹,没想到他居然出尔反尔!这笔帐,我们门萨会向他讨回来的!”提到邬蠹,约翰不由得咬牙切齿,显然余怒未消。 “邬蠹为什么盯上唐梦琊!”唐方问道。 “我不知道,”约翰摇头道,“但是据我们掌控的情报,他应该针对的是你!” “果然!”唐方道,“他打不过我,就只好用这些猥琐龌蹉的手段对我!果然是阴险小人!但是唐梦琊是你们门萨的人,你卖给了邬蠹,就不怕上面找你麻烦?” “那个女人……”约翰恨恨道,“死了最好!” “啪!”唐方一个耳光扇在他脸上,顿时约翰的一边脸肿的如同猪头一般,怒道,“看来我是救错了你。” “唐方,其实你算条汉子,这些年你在中国的事迹,我也是略有耳闻,若是没有唐梦琊,我很乐意和你交朋友,但是在我们西方,男人若是被其他人抢去了情人,那就是极为可耻的事情,只有用枪才能解决,你是怪物,我承认我杀不死你,但是若是你不死,我在我朋友面前就永远是抬不起头来的男人,所以,若是唐梦琊为你不肯嫁给我,我唯一保留尊严的办法就是……” “maya永远地消失。” “聪明!”紫玲玎道,“不愧是智商极高的门萨弟子。” 唐方怒道:“所以你才和邬蠹狼狈为奸,合谋害梦琊?” “若是邬蠹能够帮我完成任务,我又能让maya消失那就极好了,但是没想到邬蠹居然是这样一个卑鄙小人。” “中国人的手段,很多你们还没有领教过,中国人的历史,就是一本值得你们西方人研究好几辈子的阴谋学,这世间,就算你智商在高,又怎么能高的过人心?”紫玲玎道。 “唐梦琊当真在南京。” “是,不过那里有很多我们门萨的高手,邬蠹去了也是白去,白丢一条命而已。” “你太低估那小子了。”紫玲玎嘲讽道,“他会把你们门萨的人全部杀光,然后一个个剥光皮吊起来。” 约翰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一股凉意从心中涌起。 “滚。”唐方冷冷对着约翰道。 “多谢。”约翰回头道,“唐方,你是我在中国认识的人里面,唯一一条汉子,不过你身份特殊,门萨早就盯上你了,西方教廷在西方有很多奇怪的人,他们的本事,并不比你们差,你还要小心,我不希望你再见到你的是,你已经成了一具标本了。” “放心。”唐方冷冷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真有不开眼的小贼找上我,我也不会让他们活着回去!” “你决定了。”约翰走后,紫玲玎轻轻走了过来,声音中有着微微叹息。 “小紫。”唐方走了过来,用手轻轻握住紫玲玎的手,语气坚定道,“我要去南京。” “那苏三娘子呢,我们不是去找苏三娘子吗,还有法海,法海很快就要出来,你若是这个时候去南京,那岂不是耽误很长的时间,还有……” “我要去南京。”唐方斩钉截铁道。紫玲玎用美目盯着唐方,眼神中带着一丝希翼,问道:“最后问你一次,你真的决定了?”唐方点了点头。紫玲玎的眼神中微微透出一丝失望,长长的叹了口气道,“随你。” “你呢?”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唐方的心底一暖,道:“小紫你真好。” “不然呢?邬蠹并不是好对付的人,他现在又修了天人合一金光**,你就算是再厉害,也不能保全就不会出现一点点意外,我不想离开你了,因为每次离开了你,我就不知道,再见到你,会是几时……” “小紫。你放心,我这次去,就只是把我和唐梦琊之间事情好好的做个了断,我绝对绝对不会……” “算了,世间之事本就难测,你这般赌咒又有什么意义,不过,不管日后你选择了什么样的生活,答应我,不要再将我忘记了……我要你永远记得我……” “小紫我怎么可能忘记你。” “唉……”紫玲玎欲言又止,只是幽幽一叹,道,“今晚应该有去南京的火车。” 【558】离开中国 日军铁骑下益州,天下王气黯然收, 南京! 此时的南京,早已经没有了六朝古都的气势,政府避难,偏安重庆,失去了首善之区称号的南京如同一个病入膏肓的老者,四处都是硝烟战火,一派末日的景象,显然此时的南京,还没有从前几年那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中苏醒过来,路上尽是面容菜色,宛如行尸走肉的人,而日军的岗哨,更是遍地可见,原本修了好几百年的孤老城墙上,到处是用白粉刷着的大东亚共荣圈之类的标语,时时刻刻为中国”顺民”们洗.脑。 而那原本已经湖光山色笼罩的钟山下,隐隐依然闻得到尚未散去的腥臭之味,延绵了千年的长江水面,也微微泛着一丝暗红,昭示着南京尚未结束的厄运。 ”**,方昭如此大难,当真是国耻,国耻啊!”一名同样在火轮船上的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的男子不由的轻声感慨道。 ”小点声,当心被人听见了。”身边的人轻声提醒,那眼睛男这才止声,望着不远处穿着伪军制服的中国人,敢怒不敢言。 山河沦落,唐方和紫玲玎同时想到了刚刚过去不久的龙虎山大劫,两人的心情,自然是好不到哪去。 船过长江,便是对面的钟山,从下关下船,两人便当地的居民的帮助下,向着雨花台方向寻找而去。 在这里,有一个类似租界的外国人居住地,当年便庇佑了很多在那场大屠杀中幸存的中国人,所以很有名。在这附近,有很多西方的教堂,因为是礼拜天,所以街上人迹稀少,而远远传来的,是教堂里面,悠悠的祷告之声。 唐方没有信仰,紫玲玎信道,对于这些西方的道门,在她眼中,和中原的那些不入流的邪门外道差不多,紫玲玎微微哼了一声,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教堂很安静,甚至连伪军和日军都很少来到这里,作为现在南京,这里是稍有的稍微能够感到一丝和谐气息的地方。两人在外面闲逛了一会,很快便等到了礼拜做完,很多形形色色的人从里面出来,有中国人,也有外国人,每个人都手里面拿着所谓的’圣经’,表情虔诚。 ”这些人,信了邪教,也不怕下了地狱,被打入万劫不复之地?”紫玲玎嘴角依然嘲讽。 ”人家至少还能活着,总比那些死了的人强吧,至于以后,说不定他们都升上了西方的天堂了呢?”唐方笑道,”这些闲事你还是少管吧,别忘了我们是干正事来的。” ”呵呵。”紫玲玎高贵冷艳一笑。 人群中,忽然唐方认出了一人,两人一对眼,道:”跟上。” 皮特依然是一套白西装,衬托地整个人笔直高大,头发每一根都精心整理过,生怕有一根在风中被弄乱了,在人群中自然显得突出,皮特随着人群,很快便向着一条小巷中走去,到了一处西式建筑之后,开门之后,便隐了进去。 唐方和紫玲玎两人是何等身手,即便白天,潜入这种防守稀松的建筑中,依然是极为轻松的事情,两人盯上皮特,跟在他身后,皮特浑然未觉。 皮特进屋之后,便神色变得有些紧张起来,扬声道:“梦琊赶紧收拾一下,跟我回美国。” 屋中一个声音响起,道:“怎么了?” 听到这个声音,隐身在阁楼中的紫玲玎,明显听到唐方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 “唉”!紫玲玎的心中微微嗟叹。 “快走,刚刚长老会刚刚得到消息,很有可能日本人会对你不利。” “为什么。”明显有些睡眼迷蒙的唐梦琊走了出来,道:“怎么回事。” “这是我们在日本人中的朋友给我们的消息,这次日本阴阳道好像发生了大变化,自从攻打龙虎山失败之后,他们所有人都似乎消失了,最近才知道,原来他们是在针对你。” “我跟他们无冤无仇,干嘛找我,我又不能对他们形成什么威胁。”、 “还不是你那段!”唐毛毛有些气急败坏道,“maya你是真不懂还是假的不懂,你和唐方那小子的绯闻早已经传的满世界都是了,他们对付不了唐方,难道还不能找你撒气?你赶紧收拾一下,我们连夜就走。” “唐方!”听到唐方的名字,唐梦琊不由得有些紧张道,“他没事吧。” “好的很,比我们每个人都好,你还在想他?难道你忘了当日.你怎么答应我,答应你.妈.的?” “他现在怎么样?过得好不好?” 唐毛毛似乎有些醋意道,“你啊,少问几句比较好,我怕你又冲动和上次一样去找他,要那样我真的没有办法跟长老会那群人交代了,快回去收拾。” “真的要走?”唐梦琊似乎有些不舍。 “我在加利福尼亚给你找了一所房子,你先去躲一阵子风头,这些日本人,就算本事再大,怕是也不敢在美国地头上闹事的,你在那里会很安全,飞机三个小时就会在外面等你,快去收拾吧,我的小祖宗。”唐毛毛显然有些着急。 “可是……”唐梦琊显然感到心思未了,心中有些犹豫,但是唐毛毛已经走了过来,推了他一把,道,“快去吧,我的祖宗!” 唐梦琊知道没有选择,只得回去收拾行装,隔了好久,果然听到螺旋桨嗡嗡之声,唐毛毛圈着唐梦琊,几乎是推着一般,他唐梦琊推上了飞机,又连声叮嘱了几声。 唐方和紫玲玎站在屋顶之上,唐方怔怔看着在即将起飞的飞机,神色有些怔怔,显然有心事。 “此时一别,怕是在无来日,千山万水,想见一面就是难上加难,你若是心中放不下,我不会阻止你的。” “再见又如何,徒增烦恼,”唐方微微叹息了一声,道,“也许,这结果对我,对她都是最好的一个解脱,至少,她以后不用再过这种提提心吊胆的生活了。” 紫玲玎默然不语,螺旋桨巨大的轰鸣声大作,带着唐梦琊徐徐升空。 唐方遥望越来越远的飞机,心中惆怅,自言自语道:“美国应该很远吧?” “很远,传说坐船就要坐几个月,不过现在飞机很快,来回也就几天的功夫,想不到西方人这些人脑中装的是什么,居然能够创造出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东西来。”紫玲玎随口答道。 “她如果回到美国,邬蠹硬永远就找不到她了吧?” “那是,除非邬蠹有未卜先知的本事。”紫玲玎点头道。 “邬蠹也算是聪明人,不过到底还是慢了一拍,这次他是要白跑一趟了。”唐方念念不舍地忘了一眼已经消失在在云中的飞机,道。 “未必,如果邬蠹在飞机上等着也说不定呢?”紫玲玎随口答道。 “啊!”两人心猛地一沉,同时想到,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邬蠹是什么人,要是在唐梦琊屋中劫走唐梦琊,不免打草惊蛇,唯一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唐梦琊落单的时候,给她最致命的一击。 若是要选择,没有比在飞机上,除了只有飞行员和唐梦琊两人的时机最合适。 而且,可以造出一个飞机失事的假象,到时候,就算是门萨协会在有通天的本事,怕是也不会想到唐梦琊被人劫了,更加不会想到是他邬蠹做的。 虽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不是没有可能! 唐方忽然道:“小紫我们还能追上吗?” 飞机消失在云端,入眼处都是茫茫云海,看不到尽头,就像此时心绪复杂万千的唐梦琊一样。 离开,有的时候就是这么猝不及防,她之所以还留在中国,唯一的目的就是,遥遥的等待着一个人,等待着他平安的消息。 尽管她自己也知道,他和她,早已经缘分已尽。 唐梦琊微微叹息,看着外面的云海,问道:“先生,我们多久能到。” 忽然身后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小姑娘,怕是这趟你永远到不了。” 唐梦琊心中猛地一惊,回头一看,一张惨白如同僵尸的脸,带着诡异的笑容出现在自己的眼中,那人用猩红的舌头添了一下干枯的嘴唇,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这位小姐,你应该就是唐梦琊了吧?小弟邬蠹这厢有礼了……” 【559】阴魂不散 唐方看着天空,横下一心,道:“不行,我不放心就这样让梦琊离开,万一要是梦琊当真被邬蠹计算了,我这辈子会恨死我自己的。” 紫玲玎叹口气道:“有道是送佛送到西,你唐爷倒真是做到了,飞机是门萨自己提供的,若是有事,他们自己不能解决,你有没想过,有可能是你自己多虑了。” “但是,邬蠹这小子心狠手辣,诡计多端,我们若是当真让唐梦琊落到了他手上,当真就是后果不堪设想。我不想有这个万一发生。” 紫玲玎站在原地,半晌没有说话,忽然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唐方,从你听到唐梦琊名字开始以后,你,你有没有……有没有想过,想过我的感受……” 唐方木然一呆,是啊,自己与紫玲玎历经了多少波折与磨难,仙子好不容易能够走到了一起,紫玲玎为自己付出太多太多,可是现在,自己在她面前,心中牵肠挂肚的却是另外的一个女孩子,难怪紫玲玎几次三番欲言又止,自己真的是太傻了,怎么就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 唐方涩涩道:“小紫,我对你的心意,难道你还不了解吗?这世间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够将我们分开了,我之所这么做,其实就是想彻底的和她有过了断,毕竟,曾经……她救过我……” “你还爱她吗?”紫玲玎忽然奇峰突起,问了这么一句。 唐方无言以对。 紫玲玎道:“走吧,要是再不走,就真的追赶不上了。”说完,紫玲玎整个人腾升而起,化作一条青龙,唐方心中思绪万千,不言不语,跨身而上。 顿时间天空中风云起落,南京的无数的百姓这次真的亲眼目睹了青龙真身,所有人匍匐在地,久久不敢起身。 飞机上,唐梦琊已经感觉到身边的这个忽然而来的男人的可怕,邬蠹的笑容越看越让人慎得慌:“唐小姐可能还不认得小弟,小弟就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唐方的好朋友,唐方与小姐许久未见,甚是想念,所以特地要我前来接小姐去湘西一见。” 唐梦琊妩媚一笑,露出一个让百花都为之绽放的笑容,甜甜道:“原来是邬先生大驾光临,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声,也让小妹好好迎接一番啊。” 邬蠹嘎然一笑道:“唐小姐,你应该明白,你的那些幻术,在小弟眼中比垃圾还不如,所以,还请你不要在小弟的身上多费功夫了,你听话,我自然会对你好,要是你不听话,我也会对你‘很好很好’的。想想清楚,和邬某耍花样,并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唐梦琊脸色骤然一变,冷冷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唐小姐果然长的如花似玉,难怪连唐方那小子都把持不住,若非小弟不近女色,今日说什么也要和唐小姐结一段露水姻缘了。”说完,邬蠹用那双鸡爪般的手在唐梦琊的脸上一抹,啧啧称赞道:“果然是细皮嫩肉,滑不留手。” “七叔,七叔……”唐梦琊忽然猛地喊道。 邬蠹干声一笑道:“你放心,那两人早已经被小弟动了点手脚,现在他们唯我之命是从,小弟的名号,或许小姐没有听过,但是苗疆蛊毒唐小姐应该略有耳闻吧,像唐小姐这番美如天仙的小娘子,定然不想和前面那两人一样,变成一具只会听话的死尸吧。” “说,你目的到底是为什么!”唐梦琊深深的吸了口气,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有想尽办法去脱身,但是眼前的这个,虽然不了解,但是唐梦琊已经感觉出,这个人是自己这辈子,遇到过最为阴狠手辣之人,若是自己稍微有些行差踏错,怕是这人会整的自己连皮肉都不剩! 唐梦琊一边想着脱身之计,一般与邬蠹周旋,她知道,在这三万英尺的高空,唯一能够救自己的只有自己。 邬蠹打了个响指,道:“向湘西的方向飞。” 那两个飞行员果然已经被邬蠹彻底控制了,飞机徐徐转向,向着另外一处飞去。 “转向了!”在云层中紧紧跟着唐梦琊的唐方心猛地一沉,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了上来。 “小紫,快点,追上飞机!” ”不行,”紫玲玎的声音在唐方的心底响起,“若是这个时候被邬蠹发现了我们,唐梦琊就会有危险了,若是唐梦琊真的被邬蠹控制了,在这半空中,邬蠹要杀她简直易如反掌,我们不能逼他!” 果然是关心则乱,唐方微微镇定了一下,遥遥地咬定唐梦琊的飞机。 飞机在空中飞了数个小时之后,终于开始徐徐降落,唐方与紫玲玎紧紧跟在飞机的身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生怕被邬蠹这个奸猾之人发现了异样。 飞机降落之后,是在一个丛山密令的山崖出降落,邬蠹和唐梦琊徐徐走了出来,唐方果然看到了邬蠹的身影,唐方咬牙切齿道:“早在凤凰山的时候,我就应该彻底做了这小子,否则哪里来得今天这么多麻烦。” 唐方怕被发现,也紫玲玎依然藏在云端之中,静待时机,虽然地面上的邬蠹和唐梦琊只有一个蚂蚁般大小,但是唐方何等目力,不仅不会跟丢,甚至连他们的衣物表情都一览无余,加上地处高空,自然不会有跟丢的危险。 邬蠹带着唐梦琊从山崖的空旷地而下,留下了两个早已经失去了灵智的飞行员看管飞机,唐梦琊知道,此时最好的反抗就是不做反抗,所以甚至不用邬蠹提点,小心翼翼的跟在邬蠹身后,在这密林之中,想要从邬蠹的手里脱身,简直比登天还难,为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唐梦琊心中苦涩,但是却不敢在脸面上表现,心思千转,不断找寻脱身之计... 他为什么在这里下飞机,难不成早有什么部署不成,唐方心中疑惑,运足了阴阳眼的能力,透过层层叠叠的树林,始终将目光紧锁在唐梦琊身上,只要邬蠹稍有轻举妄动,他便会毫不犹豫的从天而降,发动雷霆攻击. 邬蠹走到了一处密林中之后,果然停了下来,很快树林中两道黑影碰了出来,看见唐梦琊,点头道:”邬兄弟果然好手段.若是疆场上,定然是万将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的高手.” 邬蠹丝毫没有半分得意,冷哼一声道:”人,我已经带来了.你们打算怎么办.” ”这个,就不劳邬先生费心了,”一人冷冷道,”我们自有办法.” ”邬先生与我们同仇敌忾,我们所有的目的都是为了针对我们共同的敌人,此女想必邬先生也已经想到乃是唐方的命门所在,当年我在这女娃手中,便是吃下了不少苦头,唐方欠了我的,我定然要在这小女娃身上千百遍的找回来!”一人咬牙切齿道. 虽然这人浑身着黑,看不清脸面,但是唐方和紫玲玎都已经认出了此人:欧阳风骨! 当真是阴魂不散啊…… 【560】二虎相争 唐方道:“小紫,我们暂且看他们玩弄什么花招 之后再出手不迟,这两人,就算是你不杀他们,他们也是逃不掉了的。”唐方眼中杀意浓厚,道:“今天,新账老账,我们怎么也要和这两人年好好算一算了。” 而密林中,两人对话依然持续,邬蠹用着他也有的音调,不屑道:“欧阳,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我称兄道弟?你几次三番面对唐方,哪次不是拔腿就跑,现在主意居然打到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娃身上,亏你也是阴山出身,说真的,我打心眼里面就没有把你当个人物!” 欧阳微微有些不快,干笑一声道:“上兵伐谋,我只是用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利益罢了,至于手段,见仁见智,你可以说我欧阳风骨卑鄙,但是古往今来,哪个成大事的人,光明磊落过?邬先生,我敬你是祝由高手,但是也还请你注意你说话的分寸。” 邬蠹脸色不变,冷冷道:“我要的东西?” “既然是交易,我自然不会亏待了邬先生。”欧阳风骨用手轻轻一拍,在密林中缓缓走出一人,只见他和欧阳一样,浑身着黑,但是身段却要比欧阳显得窈窕很多,欧阳风骨道:“这女人,对我已经没有大的用处了,邬先生既然喜欢,就送给邬先生了,不过邬先生你我交易一毕,还请邬先生速速离开,免得多生不必要的误会。” 邬蠹走上前去,用手在那女尸身上捏了捏,道:“不错,阴气极盛,又是苗疆贵族出生,果然是一具炼蛊的好材料,这好东西在你身上,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欧阳风骨干声道:“邬先生要的东西我已经给了,还请邬先生把唐梦琊交给我。” 邬蠹翻了一个白眼,冷冷道:“我有说过不给你吗?” 说完,邬蠹在唐梦琊的肩膀上一按,唐梦琊便如同泥塑木雕一般,双目失神,朝着欧阳风骨的方向僵直走去,欧阳风骨小心翼翼地在唐梦琊身上上下打量,点头道:“果然是这小妮子不错,邬先生,多谢了,以后还有好处,多多合作。”说完,便把唐梦琊扛在肩膀上,转身飞腾而去。 上!唐方怎么能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正待指挥紫玲玎向着欧阳风骨的放下杀去,忽然,只听见欧阳风骨一声惨喝,从半空中径直摔落了下来,大声道:“邬蠹小儿,你居然使诈!” “诈的便是你这个卑鄙小人!”邬蠹不由分说,从手中幻出一物,在半空中猛地一立,变成半尺大小的木雕,邬蠹双眼微闭,大声喝道:“连生慧根,圣主助灵!” 顿时间,一道白气从邬蠹的五指之间浮现,瞬间凝成一道白莲形状,如车轮般大小,不等欧阳风骨采取任何反应,就对着他劈砍而去! 欧阳风骨遭逢变故,哪里来得及护身,顿时间那白莲如同巨石一般,直冲胸口,将他撞飞。 邬蠹再变手,一团黑气在他手中凝显,对着呆如木鸡的唐梦琊笼罩而去,瞬间将唐梦琊隐入了黑气之中。 唐方不由得皱眉,这两人当真是说翻脸便翻脸,根本没有任何迹象,想必这一切,都是邬蠹早已经计划好了的,但是他这么做,究竟意欲何为? 一出手便是天人合一金光**中的大招,显然是要将欧阳风骨一击致命,他和欧阳风骨只见,到底有何血海深仇? 不过,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现在局势,越来越朝着乐观的方向发展,唐方也乐得这两人狗咬狗一番之后,自己再从容出现,收拾残局。 “邬蠹!”欧阳风骨身形一退数丈,居然能再次稳住身形,邬蠹也不由得微微一愣,没想到欧阳风骨居然如此经打。 但是让邬蠹感到更加意外的事情,还在后面,只见欧阳风骨猛地将身上那件黑色的斗篷掀开,露出了本体。 只见欧阳风骨的身上,穿着如同乌金一般,漆黑如墨的一套战衣,显然是这套战衣为他抵住了刚才邬蠹发出的致命一击。 “这是阴山上的紫金玉衣,是阴山的圣物,没想到居然会出现在欧阳风骨的身上。”紫玲玎惋惜道,“想必阴山,已经被欧阳灭了。” 欧阳风骨面如罗刹,凶狠莫名,显然恼怒刚才邬蠹不宣而战,无尽的杀气弥漫而来。 “邬蠹,我本敬你是条汉子,不想与你为敌,你却偷袭我。你当我欧阳风骨当真是任人欺凌的无能之辈吗?” “难道不是吗?”邬蠹阴冷一笑,神情有些恍惚,似乎根本就没有把眼前身着阴山圣衣的欧阳风骨放在眼里。 欧阳风骨依然如同当年一般俊美非常,只是在额心出,多出了一丝红色的印迹,手中缓缓的挤出了一物! 阴山伏魔上相图。 伏魔上相图倒卷而起,有三丈余高,欧阳风骨单手擎天,一字一句道:“伏魔上相倒挂,不死不休!” “你也配!”邬蠹双手插袖,不屑道,“希望你祭出这九天伏魔上相图的时候,不怕玄紫辰前来索命!” 欧阳风骨脸色一变,邬蠹续道,“看,你家阴山掌教就在你身后看着你呢,你可记得当日他被你掌毙当下的时候,那张鲜血淋漓的脸,现在,他正在看着你呢!” 欧阳风骨脸色又是一变,顿时间原本磅礴的气势,出现了一个旁人难以察觉的微小破绽,但是邬蠹是何等人物,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邬蠹手中一口鲜血直喷掌心,那掌心忽然幻大,遮天蔽日! 天人合一金光**,捅破天也就是一般的召唤之术,只是召唤的等级比较高而已,当年在赶尸大会上,邬蠱已将天人合一金光**炼至化境,也需要借助身边的器物召唤,而此时的邬蠹,显然要比当年的邬蠱更上层楼。 当年邬蠱将金光**炼制到了“意明心动”的境界,已经让在场所有人大开眼界,但是此时的邬蠹,显然不仅仅继承了邬蠱的全部功力,更是炼成了金光**的化境! 天人合一。 无需通灵,本身已成灵! 即便是紫玲玎,在半空中,也不由得惊的睁大了眸孔,这种强者的感悟,心心相通,即便隔着天上地下,也能感觉到。 “好强大的战力!”紫玲玎心底暗道。 那只手掌,绽放神芒,更是仿佛有了自己意念和生命一般,身上光芒吞吐不定,居然脱离了邬蠹的手臂,向着欧阳风骨狂轰而去! 欧阳风骨单手举旗,做大剑横扫,如执掌万大军在交锋的统帅,威势极盛,欧阳风骨大声喝道:“就让你领教我阴山伏魔上相真人这千年镇压的阴魂之力。”大旗如参天大树一般,立在欧阳风骨的手里,大旗卷开,顿时间若万千阴灵嚎哭,蓬勃地逆天的妖气! 一掌,一旗,瞬间相碰! 嘭!黑金两气在空中弥散而开,宛如有若实质的刀锋一般,将周围的树林割裂地一片狼藉,一边是修成了天人合一的邬蠹,道法如臂指使,已经超出了一般祝由术的范畴,上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领域,一边是掌控着阴山千年至宝的伏魔上相图的欧阳风骨,阴山千年积淀,岂能是等闲视之! 两个年轻高手,就这样毫无滞涨的以硬对硬! 金光消散,黑雾弥散,两人居然同时对招,都没有讨到半分便宜。 邬蠹冷哼一声,道:“这就是你全副的本事?” 说完,那金光快要消散的单手忽然极光一闪,又金转黑,无数的密密麻麻的小虫般的玩意喷薄而出。 蛊毒! 邬蠹居然在这金光**中添加了自己最为得意的技法,蛊! 知易行难,虽然只是一个看似简单的改变,但是天人合一金光**被先人锤炼千百年,任何一招一式都已经有他固有的窠臼,想要改变,哪怕是一个细节的改变,谈何容易! 若非智慧超群,大能大力之人,如何能在修成此术的基础上,加以改造升华! 半空中的唐方和紫玲玎,都不由得叹为观止,邬蠹虽然心术不正,但是在对道法的理解上,只怕是十个唐方都拍马不及,若非受本身条件限制,祝由邬家,他早已经是前无古人的存在! 密密麻麻的蛊毒冲天而起,向着欧阳风骨而来,而同时拌来的是邬蠹如同地狱恶鬼般的声音:”欧阳风骨,我知道你乃是僵尸不灭之身,所以我寻遍天下,才找到这千年不灭的奇蛊,原本是我留给唐方的,今日,就拿你祭旗,看看效果.” 看着漫天逼近的蛊毒,欧阳风骨不惧反笑,道:”邬蠹,你可知道这世间,有一物降一物之说?花蔠,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那跟着欧阳风骨来的那个女尸,忽然而动,手中一挥,一个金钱大小的金色小虫迎空而起! 此物现身,顿时所有的蛊毒宛如遇到了最可怕的事件一般,根本不听邬蠹的使唤,向着四面八方疯狂逃命! 那物一出,君临天下,万毒不敢近身! 上古奇物,噬金虫! 这欧阳风骨为了对付唐方,倒真是用心良苦啊. 唐方此时都有些茫然: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将欧阳风骨复活,究竟是对是错? 有这么一个人,天涯海角,无时不刻不惦记你,才是真爱啊…… 【561】邬蠹逞威 噬金虫!这是唐方在分金道人手中得到的宝贝,怎么会在欧阳风骨的身上?唐方心中总是不安,看到了花蔠的出现,终于明白了,欧阳风骨为了对付自己,倒真是用心良苦啊。。 紫玲玎但见此女,心底猛地一震,唐方心意相通,忙问道:“小紫,你怎么了。” “没怎么了?”紫玲玎敷衍道,心中暗道:此女我不是让林不依给处理了吗?为何又会出现在这里? 林中两人大战,尚未停歇,只见那噬金虫浑身泛着金光,向着邬蠹猛地扑了过来,邬蠹见多识广,就算是没见过此物,但是大抵也猜出了此物的来由,面色顿时忽然大变,身躯如电一般向后射去,躲开这只要沾上,便必死无疑的怪物。 但是避开了噬金虫,却避不开欧阳风骨的后招,欧阳噬金虫是虚,本身的攻击才是致命! 那三丈大旗,如风卷残云,急速向着邬蠹刺了过来! 邬蠹手按住旗杆,在重心失控的情况下,根本已经再无后招躲闪,那旗杆的尖芒,已经硬生生地插入了邬蠹的腹腔! 旗尖入肉三分,欧阳风骨手中用力,便再进五分,欧阳风骨的整张脸都有些扭曲,疾声道:“邬蠹,此物乃是阴山圣物,其间夹杂阴魂无数,怨灵万千,一入你身,神仙难救,我看你今天还有什么本事!” 就在此时,邬蠹发出一声铺天盖地的大喝。那声巨喝,居然同劈人欧阳风骨的耳际,刹那间,宛如晴天霹雳,就连天上两人,同时都感到鼓膜震动。 “当真吗?”邬蠹的脸上露出一抹阴寒的微笑,鬼魅如斯! 唰!只见邬蠹单手握住旗尖,整个人忽然猛地炸开,四肢向着四面八方而去! 天人合一,解体**! 邬蠹的头颅中涌出一抹宛如残阳般的的鲜血,洒满暗红的天际! 欧阳风骨志得意满,又离他极近,骤听一声大喝,顿时失心丧魂,邬蠹那已经离开身体的一脚,已经以肉眼难辨的速度靠近! 不仅是一脚,还有两手一脚一头,分离而开,各自为阵,这种场面,常人看见,怕是会当场吓死,肝胆俱裂! 四肢离身,僵而不死,这是什么神功! 天人合一,解体**,紫玲玎在心中默念着刚才邬蠹解体前的八字真言,以她的见识眼光,也看不出此时的邬蠹,究竟已到了何等境界。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若是当年邬蠹是以阴谋诡计巧取的话,现在的邬蠹,已经完全蜕变成了一代祝由宗师,那神鬼莫测的天人合一金光**的精髓,已经在他身上淋漓尽致的呈现。 观者尚且胆颤心惊,更何况是局中之人,邬蠹的这一招,已经超过了欧阳风骨所有的预判,他在所有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五马分尸之后,还能活着的? 匪夷所思之事,今日便在眼前。 因为,劲风已经刮面而至,不容他做他想! 这电光火石之瞬间,欧阳风骨的身体突然顿住。 单手将大旗往地上一拍,借着旗杆的柔韧之力,身躯的速度瞬间快了无数倍,整个人向着空中电射出去。 但是。邬蠹的“手”、“脚”更快!没有了身躯重量的邬蠹,就如同一个百米赛跑的高手脱下了沉重的沙袋,仿佛地心的引力对他已经没有半分阻滞,前腿后发先至,凌空劈下,后腿在下,逆风追赶,两面夹击,似有千斤万鼎之力。 欧阳风骨瞳孔收缩,腹部一阵剧痛,被邬蠹踢中,跌倒于地极为狼狈。 欧阳风骨知道,若是自己得了唐方的僵尸血,炼成了这不死不灭的僵尸之身,今日邬蠹这一脚,他必难逃一死。 但,这一脚,也够他喝上一壶了,更让他恼火的是,危机并未解除! 邬蠹双足并拢,凌空而下! 咚咚咚咚! 一连串的土崩瓦解之声,那欧阳风骨居然径直被邬蠹的双脚踩在脚下,裂出一个深达数米的土坑! 欧阳风骨骨断筋折,身上的护身宝甲寸寸碎裂。 邬蠹的双手在半空中捏了一个法决,顿时手心处裂开一个黑洞,里面源源不断的黑气冒出,看得出,是一个只有分子大小的蛊虫。 蛊虫钻进了欧阳风骨钻开的大洞,将欧阳风骨徐徐拖起,然后在欧阳风骨的身上不断盘旋,紧紧贴着欧阳风骨,形成了宛如一套黑色的外衣。 将欧阳风骨整个人包裹的密不透风。 邬蠹双手在捏法决,那些散落在四面八方的身体器官,仿佛长了眼睛一般,向着自己的身躯靠拢,又变成了本体。 身躯居然能够炼成如此诡异,这天人合一金光**,果然是奇诡非常! 邬蠹深深叹息,面白如纸,万事具有一利一弊,紫玲玎相信,这等妖术,带给邬蠹身体的损伤绝对也是极大的,因为他和唐方已经同时感受到,邬蠹气血两衰的症状。 邬蠹缓缓的手中掏出一个半尺大小的棺木,迎风张开,将欧阳风骨自动吸入其中,邬蠹在棺木上用符咒印好,冷冷道:“欧阳风骨,我知道你乃是僵尸之身,我灭不了你,但是困你个百年千年的,我邬蠹还是有本事做得到,希望你在里面老老实实呆着,至于千年万年之后,你是否再有出头之日,就看你的造化了!” 棺木中传来欧阳风骨急怒的吼声,但是这一切对于邬蠹来说,除了心灵上感到虐人快感之外,别无用处,至于欧阳风骨不干不净的叫骂,邬蠹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 两者相争,他赢了,虽然动了密咒,繺血解体,内耗无数。 世间道法相斗,和战场血刃都是一个道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就看最后谁还能最后站得起来! 邬蠹的这张脸比往日显得更加惨白,咳嗽之声也是更为剧烈,他缓缓地走到了唐梦琊处,仿佛每走一步,都极为艰难,邬蠹单手一挥,唐梦琊身上蛊毒自解。 邬蠹长吸一口气,强忍身体中每个细节传来的剧痛,道:“小妮子,我救了你一命。” 【562】坐关百年 邬蠹此举,顿时让在上空观战的唐方两人觉得匪夷所思,按道理说,就算是邬蠹不屑与欧阳风骨为伍但是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观点,两人也是姑且可以合作一番的,为何邬蠹说翻脸了便翻脸?实在是有为常理。 若是两人之间,有着唐方等人所不知道的深仇大恨,但是刚才看欧阳风骨的反应,显然没有料到邬蠹会偷袭自己,这样说来,也是不通。 邬蠹的葫芦里面到底卖的什么药,为何宁可冒着这样的两败俱伤的危险,也要将欧阳风骨封印住? 无论如何,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邬蠹和欧阳风骨打生打死,最后得利的只会是唐方和紫玲玎。 为今之计,只有当着邬蠹问个明白,唐方相信,此时以自己和紫玲玎的实力,对付一个强弩之末的邬蠹,绰绰有余,虽然乘人之危之事,唐方不屑为之。 唐方对着紫玲玎道:“小紫,现在该是我们出场的时候了。” 紫玲玎与唐方心意相通,一声龙吟,按下云头,两人便如天神下凡一般,毫无预兆的从天而降! 紫玲玎仇人相见,顿时分外眼红,两面宝镜悬空,将邬蠹照的纤毫必现,先阻住邬蠹逃生之路。 手中长剑幻出,一声娇喝,身带残影,向着邬蠹逼去。 唐方单手一按,巧到巅峰地按住了紫玲玎握剑的手,沉声道:“小紫,复仇不急一时,我先问问再说。” 唐方龙行虎步,踏步上前,朗声道:“邬蠹,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邬蠹面对唐方和紫玲玎这两大仇敌,居然还能保持镇定,不由得让唐方暗自佩服此人的定力,邬蠹嘴角阴阴一笑,道:“凤凰山一别,已有数月,没想到你小子还能活蹦乱跳的活在人间。” “我也没想到阎王老儿居然还没有将你小命勾去!”紫玲玎记见到邬蠹,不由得便想起在此人身上所受的屈辱,女孩儿的清白何等重要,邬蠹当日在耆闍之地之时邬蠹对她的所作所为,让一贯心高气傲的紫玲玎如何能够咽得下这个口气。 邬蠹嘎声道:“常言道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我若是被阎王老儿勾去了,天下间怕是最为邬某人伤心的便是紫小姐您了。” 唐方撇了一眼邬蠹封印在一旁的欧阳风骨,冷冷道:“你与欧阳到底有何深仇大恨?” “我乐意,”邬蠹傲然道,“邬某人行事一贯只凭自己喜好,与你们你何干?” 唐方点了点头,他了解邬蠹的性格,若是自己三言两语便能让邬蠹道出真相,那就是真的奇怪了:“不说也罢,我相信我总会有办法让你说的。”唐方双拳相对,相互一击拳,指节发出一阵如同爆竹一般的脆响,身躯前倾,随时准备出手。 邬蠹忽然仰天大笑,笑的似乎要将心肺都咳出来一般,喘息道:“唐方,你似乎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邬蠹单手凌空一抓,顿时唐梦琊仿佛被某种吸引力吸引住了一般,不由自主地向着邬蠹的身边靠去,邬蠹单手捏在唐梦琊的喉间,阴声道:“别忘了,我手上可是有天大的本钱。” “卑鄙。”紫玲玎咬牙切齿道。 “哈哈,”邬蠹笑道,“紫小姐好像是第一次认识邬某一般。”说完,邬蠹双目故作色迷迷的表情,在紫玲玎的凹凸有致的身躯上上下打量,仿佛要穿过紫玲玎的衣裳,瞅见紫玲玎一丝不挂的**:“紫小姐多月不见,身躯倒是比那日邬某人见到时候丰满了不少。” “去死!”邬蠹一句话,终于让紫玲玎整个人彻底爆发,如同发怒的母狮一般,手中长剑一幻,甚至连唐方都来不及阻拦,宝剑飞快的向着邬蠹的咽喉处刺去,便是要一击致命。 邬蠹不躲不闪,只是手上稍稍用劲,顿时,唐梦琊喉骨咕哝之声,在空旷的山林中显得格外清晰。 噹!一声清吟,紫玲玎的长剑剑身颤动,停在了邬蠹的喉间三寸处,比剑身颤抖得更厉害的是紫玲玎的身躯。 恨极此人,只是可恨投鼠忌器,不能痛下杀手,紫玲玎心中的愤懑可想而知。 “总有一天,我会将你一剑一剑碎尸万段!”紫玲玎盯着邬蠹,用手一震,顿时手中长剑寸寸而裂,掉到地上,叮叮当当的响声大作。 “若我做不到,便如此剑!” 邬蠹面不改色,嘿然道:“那邬某就在此先预祝紫小姐心想事成了。” 邬蠹斜眼看了唐方一眼,道:“唐方,或许我们应该坐下来谈一谈了。” 唐方总觉得整件事情似乎别有蹊跷,但是却找不准整件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冷冷道:“我们有什么好谈的。” 邬蠹道:“明月高悬,不正是旧友叙旧的大好时候?你我若是辜负了这良辰美景,倒是成了不懂风雅的莽汉了。”说完邬蠹领着唐梦琊,走到了封印欧阳风骨的金棺处,席地而坐,但是手指,始终不离唐梦琊的咽喉半寸。 邬蠹对着唐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唐方过来。唐方强压着心中的怒意,走了过去,对他来说,他其实也很想知道邬蠹的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以唐方如今的身手,凭着自身奇速的身法,在邬蠹手中虎口夺食,抢过唐梦琊,他自信有九成把握。但是他不敢一赌。 因为赌注是唐梦琊。 邬蠹招手道:“紫小姐也可以过来嘛。”换来的却是紫玲玎不屑的冷哼。 邬蠹耸耸肩膀,道:“唐宗主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为何邬某人会暗算欧阳风骨?” 唐方正有此疑惑,没等唐方开口,邬蠹一指金棺,笑道:“欧阳风骨只是我为唐宗主准备的一点小礼物而已,以前我和唐宗主之间有些小误会,今日投桃报李,以往的不快,还请唐宗主和紫小姐切莫见怪。邬某人在这里先给两位赔不是了。” 顿时,唐方和紫玲玎面面相觑,这邬蠹玩弄的花招,越来越让两人觉得不可理解,更让两人奇怪的是,邬蠹这种眼高于顶的人,居然肯低三下四的主动和自己求和,实在是有违他一贯的行事作风。 难道邬蠹是因为不敌两人,所以才做出忍气吞声的举动?也不像,因为邬蠹刚才与欧阳风骨一战,早有预谋,而且一战倾尽全力,不似作假。 紫玲玎冷冷道:“邬蠹,你此时想求饶,不觉得太迟了吗?” “不迟,不迟。”邬蠹呵呵笑道,“不仅欧阳风骨我可以免费赠给唐宗主,而且唐宗主的心上人,我也一并毫发无损的送还,邬某人诚意已至,现在就看唐宗主你的态度了。。” 唐方冷冷道:“你要什么。” 像邬蠹这种无利不起早之人,他既然肯这么大方,一定另有所图。 邬蠹缓缓站了起来,道:“我想和唐宗主打个赌。” “赌唐宗主今天无法离开此地。” “就凭你?” “那日在凤凰山上,邬蠹不幸栽在了唐宗主手中,至那日起,邬某人每日痛定思痛,寻找那日自己金光**破绽所在,今日我想和唐宗主堂堂正正一战,若邬某人败了,邬某人无话可说,任凭紫小姐处置,若是唐宗主败了,唐宗主需就地坐关一百年。” “你已和欧阳血战一场,我胜之不武。”唐方冷冷道。 “无妨,”邬蠹露出招牌式的活死人笑容,怀中缓缓掏出三粒骰子,迎空掷下,筛子在金棺上滴溜溜转了几圈,三个六点朝上。 “豹子,看来今天运气站在邬某这边。” 【563】天罗地网,只待君来! 唐方沉声道:“你当真要和我打?” “打架有的时候靠的是运气,唐宗主难道这点都不明白?”邬蠹悠悠道。 “好。”唐方点头道,“我给你三个小时的时间恢复。” 邬蠹笑道,“邬某人修的金光**很奇怪,伤的越重,反而越能激发潜能,唐宗主的好意我心领了。” “唐宗主既然这么大方,邬某也就乐于成人之美。唐小姐,就先交给唐宗主。” 唐方和紫玲玎又是满头雾水,邬蠹这是疯了还是怎么了,居然肯交出自己手中唯一的筹码,难不成他当真是要置之死地而后生,堂堂正正的和唐方斗上一回。 若是这事发生在别人身上,唐方还觉得可信,但是邬蠹并非武痴,他所有的考量都只是自己的利益,阴谋诡计对他来说更是家常便饭之事。他这么做一定另有所图,只是连唐方和紫玲玎都不知道他图的是什么! 但是事出寻常必有妖,唐方不得不防。 邬蠹果然撒手,居然解开了唐梦琊的桎梏,唐梦琊神色迷茫,向前走去,唐方不敢大意,双目依然紧紧盯住邬蠹,只用余光看着唐梦琊,直到唐梦琊走到安全地带,唐方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没有唐梦琊,邬蠹今天就算是插上翅膀,也难逃唐方的手心,唐方顿时心中战意涌起,彼要战,他便战! “小紫,你暂且替我压阵,今日我就堂堂正正的跟他打上一场,让他输得心服口服!”唐方大声道。 紫玲玎轻轻点头,对于唐方的实力,她有着绝对的信心,哪怕邬蠹的天人合一金光**再过匪夷所思,但是此时的唐方,经过了林不依几乎回炉重造的过程,已经早已经超越当日与邬蠹一战时候的状态。 可能邬蠹自信天人合一金光**大成,已经能够胜过当日的唐方,所以这才这种以进为退的手法,可以避免唐方和紫玲玎夹击,孤注一掷或许尚能有脱身机会,只是他机关算尽,却不知道,他自己在修行,唐方也同样没有落下,他们的差距不但没有弥补,反而愈拉越大! 紫玲玎依言收了双镜,缓缓后退,为唐方掠阵。 唐方将精气神提到巅峰,渐入佳境,只等唐梦琊过来后,交给紫玲玎看管,自己绝了后患,便给邬蠹雷霆一击! 唐梦琊越靠越近…… 邬蠹与唐方两人均是高度戒备,随时出手,或应付对方出手。 忽然,邬蠹斜眼看了一眼虎视眈眈的紫玲玎,嘿然道:“唐宗主果然是君子。可惜邬某人做惯了小人,乍一学唐宗主的风度,还有些不习惯呢。” 说完邬蠹单手一抖,无数黑雾蓬勃而出,不用说,这是他惯用的起手势----蛊! 但是唐方是何许人物,天下间寻常蛊毒何须放在心上,一声虎喝,震山动地,单拳击出! 但是,邬蠹没有出手,出手的人,居然是唐梦琊! 是唐梦琊!!! 只见唐梦琊双目忽然泛出寒光,整个人从混沌中骤然觉醒,嘴一张,一条漆黑如墨的大蛇从喉间喷了出来,蛇眼狰狞,长信席卷,居然千针齐发,直刺唐方。 唐方就算是再过小心,但是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邬蠹的身上,怎么想,怎么想,都不会想到,对自己出手的居然是唐梦琊! 千针眨眼便至,唐方的瞳孔收缩,虽然这千针他能够躲过,但是那无形的钢针,却一根根,一根根地刺向他的内心。 梦琊……你,你居然对我出手?! 唐梦琊面色阴冷,口中大蛇已经吐出,那蛇入人间,便如天龙入海,一声轻吟,在空中一个漂亮的甩尾,飞速的将唐方整个人缠绕住! 糟! 在旁观战的紫玲玎同样没有想到战局会发生这等诡异到了极点的变化,正待上前救援,那邬蠹已经歇斯底里的喊道:“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轰轰轰!林内突然万箭齐发,无数支飞羽快速向唐方射来。唐方此时被蛇缠住,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根本避无可避! 唐方已经无暇估计为何唐梦琊会忽然觉醒并对自己发动攻击,双足一跺,急忙向高空中冲去,不过此时他的动作已经为时过晚,一只只未等近身,已经开始爆炸! “轰“、”轰“…… 巨大的爆炸声不绝于耳。 唐方!紫玲玎一声娇喝,顿时祭出金函玉镜和太乙金镜,两面宝镜上下翻腾,激发出一片片璀璨夺目的光芒,为唐方护体,于此同时,紫玲玎跃升而起,手中幻出长剑,适时出手,飞快的向着邬蠹刺去邬蠹身形急退,而唐梦琊已经单手连动,挡住了紫玲玎的去路,沉声道:“紫仙子,对不起,你的对手是我。” 唐梦琊嘴再张,又是一条手腕粗细的白蛇从口中喷出,白蛇凌空,一幻十,十幻百,霎时间密密麻麻的布满了紫玲玎的四面办法,蛇信微吐,眼寒绿光。 “崂山操蛇之术!”紫玲玎深吸一口气,冷冷道,“崂山徐牧迟!” “事出寻常,所以只好出此下策,请紫仙子海涵!” “助纣为虐,与邬蠹这等贼人同流合污,该杀!”紫玲玎杀气凌人,两面宝镜在空中飞旋,照定四面八方,所到处,白蛇寸寸断裂。 咚!一声巨响,唐方居然从空中猛地栽下! 身上衣衫剧烈,浑身上下火痕处处,甚为恐怖。 “啊!”唐方怒极,仰天长啸,一手将早已经烧成灰炭的那条蛇扔在地上,没想到邬蠹居然卑鄙如斯,自己千算万算,到底还是不小心着了这小子的道儿,不然自己何至于陷入如此被动之地! “唐方!你且看天!”邬蠹高声叫道。 只见天空不知道何时,密密麻麻升起了无数人,只是这些人并非靠着道法上天,而是每个人的身后居然都长着一双肉翅! 更奇怪的是,这些人的额头上,都长者两个宛如牛角般的尖状物体,手中拿着长弓,弯弓搭箭,所有人的目标只有一个! 唐方。 邬蠹的嘴角露出阴冷的笑。 天罗地网,只待君来! 【564】堕落天使 唐方心下大骇,但是很快又冷静了下来,他已经明白,这所有的一切,都是邬蠹在捣鬼,为的便是将自己和紫玲玎引到这天罗地网之中,一举得擒。 只是,你们翻来覆去的,搞的这么大的阵仗,不觉得累得慌吗? 唐方看了看天空中那些奇怪的“人”,金眼碧发,钩鼻尖耳,显然不是中国人,早早在唐梦琊的嘴里,说起过有关西方的传说,莫非这就是西方所谓的吸血鬼? 唐方容颜上漾起一抹异样的神采,淡淡道:“邬蠹,打不赢就请人。你妈小时候就这么教你做人的?”· 邬蠹眼神错杂,拍手道:“唐宗主乃是上古奇尸转世,我等凡夫俗子自然是自愧不如,所以只好以多欺少,做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这些高手都是西方教廷中的神秘人物,唐宗主还要好好地陪他们玩玩。” “那又如何?”唐方已经感觉到这些上空怪物所散发出的浓厚死亡气息,但是更是让他惊奇的是这些人的存在,居然逃过了自己的“法眼”,才使得自己陷入了这等被动境地。 西方道术,倒也有他奇峰突起的地方。 唐方仰头望天,天空中密密麻麻的那些怪物,似乎越来越多,看来这是一场生死大战容不得唐方丝毫大意。 唐方回头对着紫玲玎,道:“小紫,暂时让开。” 紫玲玎对着徐牧迟道:“你的对手是我。” 徐牧迟欣然道:“早听说紫小姐乃是女中豪杰,牧迟心仪已久,今日能够紫小姐切磋一番,也了了牧迟多年心愿。” 两人在邬蠹的默许之下,远离战圈,邬蠹掌控全局,紫玲玎,所有西廷中的神秘人物,矛头全部指向唐方。 唐方张嘴,杀生刃在手,一人对数百人,气势不弱反胜。 身躯一动。 邬蠹同时喊道:“杀!” 数百只箭,如雨而下,似要将唐方所在之地夷为平地。 可惜的是!唐方身法比这些人手中的箭更快。身法忽东忽西,忽南忽北,不断变换方位。令半空之人防不胜防。 而更让人吃惊的是,唐方居然似乎能够判断这长箭的来路,那长箭只要一靠近,手中的杀生刃就能好整以暇的堪堪劈落,身法,脚步,简直配合的天衣无缝。 邬蠹脸色渐变,这唐方的实力,似乎又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 “西方高人,难道就只有此等能耐吗?”唐方冷冷道忽然身法加速,逆天而上,手中杀生刃芒尾化作数米长的残影,一声惨呼,一个神秘人物应声而下,栽倒在地上,气息全无。 数百名神秘人物似乎被惹怒了一般,忽然震动傻双翅,向着半空中移动,所有的箭头忽然全部朝天。 这是怎么回事。没等地上观战的诸人反应过来,只见所有人的箭芒居然全部对准一个地方,所有箭芒汇聚,在他们头顶三百米处的地方,千百只箭居然汇成了一道闪电! “嘎砸!” 巨大的闪电狂劈而下,将半空照耀地忽明忽暗,风雨猛烈,在场所有人的身体一阵摇晃,紫玲玎心系双镜齐举,如日如月,不顾一切向着唐方奔来。 徐牧迟道:“紫小姐莫要搞错了对手” “唰唰唰”” 徐牧迟身法一经展开,连续变化方位,不断围统着紫玲玎移动,同时双手结印,一股磅礴大力,向紫玲玎汹涌澎湃而去。 紫玲玎玉容微微变色,驾驭太乙金镜抵住徐牧迟,自己快速冲向一旁,躲过了那可怕的一击。 两大年轻高手终于开始缠斗在一起。 于此同时。 那道闪电已经毫无征兆地劈在了唐方的身上! 天上地下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等待着结果。 璨的光芒照亮了夜空。空旷的荒野,只有唐方一人孑然而立。 所有的西方怪人都被这样的场景深深的震撼到了,唐方可怕的抗击打能力,惊得他们目瞪口呆,同时深深恐惧不己。 “whatthe**!!”一人嘴里已经忍不住大声叫道。要知道,刚才这一招,他们已经稳超胜券,千百年来,没有人能够在数百名堕落天使的联合攻击下,还能站在当场。 千百年来,唐方是为第一人!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所有堕落天使的心中都有此疑问。 “在来,”领头的堕落天使将长箭引天,炽烈的闪电似撕裂了虚空,巨大的电弧似天刀神斧一般,闪烁着摄人心魄的威力不。而唐方站在地面之上。辰手持杀生刃,冷冷的扫视着半空之中堕落天使锋利的杀生刃清冷寒森,光华闪烁,激射出数丈长地戟芒。吞吐不定,声势慑人。 唐方嘴中若春雷乍崩,大喝了一声:“杀!” 杀生刃浑身上下激射出炽热的神芒,撕裂了天空,就迎着即将从天而降的闪电,直插堕落天使的腹地之中。 唐方的身法实在是太快了,快得所有的堕落天使几乎全部都来不及反应。 但是等唐方来到自己的周遭的身上,所有人这才知道,糟了。 因为,随着唐方同时而来的,还有他们自己所制造出来的闪电! 轰!!! 一声震天大响,唐方手中杀生刃高举过头顶,不闪不避,应天而下的闪电如同气波一般,向着四面八方散去,堕落天使们的残肢在半空中如雨落下,而唐方则被震的翻飞了出去,这惊人地场面令所有观战者倒吸了一口冷气。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邬蠹的整张脸几乎全变了,他虽然也是道听途说,但是却知道,这堕落天使的强大,所以这才认为有这些堕落天使的相助,擒住唐方是十拿九稳之事,因为这些堕落天使和唐方一样,人间刀兵几乎几乎难以伤其身,称得上金刚不坏,但是没想到,唐方居然有此一招,让他们自食其果! 不过这也反衬出唐方和这些堕落天使们**强横的差距! 数百名堕落天使顿时一大半被唐方干掉了,剩下零零星星的天使们,脸目痛苦的看着唐方。 眼神中居然还有一丝惧意!这些在西方横行无忌,除了教廷之外,几乎无人能制的堕落天使们,遭遇了他们自成军以来,最为惨烈的一败! 而这一切的赐予者正是眼前这个不可一世的中国男人! 此时的唐方静静的立于立地三丈的虚空之上。手中的杀生刃已经不知去向,双手负后,无喜无忧。 “尔等还要再战吗?”唐方朗声道。 堕落天使们发出一声凄厉长啸,眼神冰冷刺骨,手中长箭还是颤巍巍地撑满了…… 唐方心中微微嗟叹,踏步向前,以进一个堕落天使的身旁,手起刀落,杀生刃伴随着堕落天使凄厉的叫喊,已经头手分离,如断线风筝一般,从空中直接跌倒而下。 邬蠹眼神复杂无比的看着唐方,自己和唐方交过手,此时唐方,却远远比当日的唐方可怕十倍。 不仅仅功力飞速的增长,那种举手投足之间,展现出来的那份写意与潇洒,更是已经是大家宗师的风范了。 唐方环视四周,所有的堕落天使惊慌失措,似乎只要唐方的眼神望向自己,便会不自禁的后退。 唐方最后将目光锁定在邬蠹的身边,冷冷道:“轮到你了……” 邬蠹大袖一抖,狞正待回应,忽然一人高声道:“住手!” 【565】有备而来 唐方缓缓在半空定下身形,目光向着来声之处缓缓的望去。 而就在此时,与紫玲玎激战正酣的徐牧迟也蓦然虚晃一招,跳出战圈,双手抱十,道:“领教,紫仙子果然厉害,徐自愧不如。” 一来三人,第一人是唐梦琊的父亲,中文名叫做唐朝。而第二人则是一个长相平平的军人,属于扔进人群中都不会让人看上第二眼的人,只是一张马脸长的比旁人长很多,倒三角眼中闪动着若隐若现的寒光,他和唐父并肩而来,不超过一分,亦不落后一分,显示出与唐父平起平坐的地位。 而跟在身后的第三人,唐方却是认识的,正是当日在长沙城有过一面之缘的段观音。 这三个人的组合,虽然看上去似乎极为怪异,但是只有各中人物才会知道,这三个人能走到一起,经过了多少腥风血雨,多少尔虞我诈后的妥协。 徐牧迟走到了那军人的身边,低低说了几句,那军人欣然点头道:“多谢牧迟兄费心了。”徐牧迟连称不敢,自觉站到军人的身后。 紫玲玎看得不由得心中暗惊,要知道徐牧迟在道门中乃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当年少年一辈四大高手,他乃是排在第一位的,无论出身还是自己本身的架子,都是大得吓人,现在居然对这个军人俯首帖耳,可见这军人的来头极大。 唐朝走上前去,看着满地堕落天使的尸首,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长叹一口气道;“这次我好不容易才说服门萨的长老会,带了这么多他们视若珍宝的堕落天使出来,现在唐方小兄弟一招之内居然让他们几乎全军覆没,这下你可真的给我出了个天大难题,我回去可怎么跟长老会的人交代啊。” 紫玲玎接过话头,冷冷道:“你们偷袭暗杀,做尽卑鄙小人之事,现在居然反过来兴师问罪,真的可笑至极,唐方少跟他们废话,讲那些鬼东西全部赶尽杀绝。” 唐方冷哼一声,回头看了一眼堕落天使,那些硕果仅存的堕落天使们无一不惊若寒蝉,显然被唐方吓破了胆,唐方单手一张,手中便出现了寒光闪闪的杀生刃,朝着其中的一个堕落天使砍去, “唐方小兄弟请住手!”唐朝连忙大声道,但是唐方身法哪里肯停,杀生刃划过一道诡异而漂亮的弧度,对着在半空中惊慌失措的一只堕落天使迎头砍下。 那堕落天使甚至连哼一声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唐方劈成两断,掉了下去。 唐方在回头,盯住另外一只堕落天使,道:“我曾经给过你们机会,但是你们却不肯停手,这就怨不得我唐某人了。”身形在动,那军人也沉声道:“唐方你先住手!” 唐方那肯听,正待再要杀人,那段观音终于开口道:“唐小兄弟,你先住手,听我等一言。” 唐方的身形速度骤停,手上的杀生刃刚好停在堕落天使的头皮三寸处,点头道:“我给你面子。” 唐朝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心有余悸,虽然在场的堕落天使已经所剩无几,但是总比被唐方全部弄掉的好,自己总算对门萨还算有个不算交代的交代。 紫玲玎缓缓开口道:“你们是什么人,从什么时候开始盯上我们的?”那军人缓缓开口道:“在下雷云,不是在下自夸,这中国的事情,没有一件事情是我不知道的,跟别说两位这等我们重点照应的人物,两位自下龙虎山的那一刻起,两位所有的行踪,在下都了如指掌。” 紫玲玎点头道:“你是军统的人,还是中统?” “军统。”那军人回道。唐方异样的看了一眼段观音,他隐隐记得,当年正是因为中统请到了他这尊大佛,所以在长沙城差点引起了中统和军统之间的火拼,他现在怎么又来到军统之中? 段观音似明白了唐方所疑,回答道:“雨农将军亲自相邀,小老儿无法拒绝。” 雷云点头道:“段先生乃是当代畜道硕果仅存的几位高人,小弟若是不亲自三顾茅庐,段先生又怎么会弃暗投明,为我军统倚尽绵薄?” 眼前的雷云居然是军统的局长,掌管天下特务的特务头子,依靠策划一次又一次的“锄奸”运动而声名鹊起的戴笠! 难怪段观音都要站在他的身后,难怪连崂山徐牧迟都要对他恭谨三分。 雷云道:“我的身份,还请两位切勿泄漏。” 紫玲玎缓缓道:“从现在看来,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所布下的一个圈套,而邬蠹也是你们军统的人了,成了引诱我们上钩的鱼饵……只是我的戴大将军,你先后礼想将我和唐方置于死地,但是发现唐方根本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好对付,这才再出来套近乎,是不是太晚了点?” 雷云道:“唐方先生的本事,我早在若龙口中多次听闻,我军统的人,也有不少能人异士,但是现如今和唐方兄弟一比,无疑是小巫见大巫,连数百名堕落天使都困不住你,我真不知道这世间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困住唐先生你了。” 唐方冷哼道:“既如此,你就不怕我一怒之下,将你毙于掌下?” 雷云缓缓摇头道:“唐先生乃是聪明人。紫小姐也是女中豪杰,从两位在龙虎山的表现,我就知道两位乃是忠义之士,定然不会做这等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再说,我等请两位来此,并没有恶意……” “笑话,刚才若唐方再反应慢半下,只怕要死在那些堕落天使的手里,你们居然还能说出没有恶意这四个字……”紫玲玎截断了雷云的解释,不怒反笑。 “唐先生乃赢勾之后,有着不死不灭的僵尸至尊之体,又岂会败在这区区堕落天使的手里,我们之所以出此下策,引先生来此,实有不得已的苦衷。” 雷云续道:“当年我军统与唐先生一直接洽的都是张若龙,因为他与唐先生有姻亲关系,所以我们一直很少和唐先生直接联系,以至于唐先生与张若龙出现误会之后,我后知后觉,没有及时处理,导致唐先生对我军统有误会,这是我的错,雷云道歉。” “二则我与唐先生所商量的事情,乃是关系到整个中华民族乃至整个世界人民的大事,所以我不得不小心谨慎,试探试探唐先生,是否有胜任此事的资格。得罪之处,还请两位多多包涵。” “军统的花言巧语,我早已经听腻了,你们的事情,我没有兴趣,小紫我们走。”唐方早已对军统失去了兴趣,不想和政府的人沾染半点的关系,所以就算是戴雨农亲到,他也并没有半分心动。 “唐先生且留步。”唐朝忽然道。 “你们难不成还想留我?”唐方冷冷的扫了诸人,邬蠹、徐牧迟、段观音加上深浅不知的唐梦琊父亲唐朝,再加上残存的堕落天使,确实有留下唐方和紫玲玎的资格。 “好像唐方小兄弟从一开始到现在,都忘记一个人了呢。”唐笑笑眯眯道。 “唐梦琊!”唐方心猛的下沉,这些人果然是有备而来…… 【566】不制于人 唐方故作不知,道:“唐老先生的意思恕小弟听不明白。” 唐朝笑嘻嘻道:“唐先生对小女尚有婚约,小女要我代她问你一句,唐先生大约打算几时娶她过门?” 紫玲玎冷哼一声,看着唐方,唐方微微有些神情尴尬,道:“梦琊现在还……还好吗?” “这个自然,只是唐先生未与我家小女成婚,却先做了魏家的乘龙快婿,这实在是让小女伤心之极啊……”唐朝叹了一声道,“我知道唐先生乃是非常人物,行事风格具有过人之处,但是我唐家虽然是小门小户,但唐先生好歹与我唐家有过婚约,这样不告而娶,实在是有些让我们唐家难以下台,唐先生莫非连一句敷衍的话都不打算给我们唐家吗?” 唐方叹口气道:“梦琊当年待我之恩,唐某人就算再死十次也报答不了,只是这其中曲折颇多,我这些日子杂事有太多,所以一直没有机会和梦琊面对面解释……”想起唐梦琊在自己“婚礼”上,那张陌生到极致的脸,唐方不由得心中一疼。 “唐先生乃是当今豪杰,年少风流也是人之常情,我年轻的时候,只怕比唐先生还过分得多,”雷云笑了笑,出来打圆场道,“但是我们既然那是大好男儿,那行事说话,便是一口唾沫一个钉子,唐先生已经说了,这其中是与梦琊小姐有误会,既然是误会,大家大可坐下来好好谈,雷某虽然不才,但是做个和事佬,我倒是很乐意的。” 唐方冷冷一笑雷云和唐朝一唱一和,不但用唐梦琊来压自己,已经有些激怒了他,道:“你们既然是有备而来,定然便是有了周全的想法,威逼利诱不正是你们军统的拿手好戏?还不说出你们的目的。” 雷云嘿然一笑道:“不愧是唐方,祝由宗主,聪明!既然如此,我们便打开天窗说亮话,也不和唐先生绕圈子了。” 说完,雷云看了一眼唐朝,道:“唐老先生就直说,在场都是兄弟,没什么不可以说的。” 唐朝润了润喉咙,道:“唐先生,若是你依我一件事,我便不追究你对小女始乱终弃之事,甚至不介意我家小女与魏小姐二女共侍一夫,甚至……”说到这里,唐朝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紫玲玎道:“甚至紫小姐……我唐家也可以接受。” 紫玲玎鄙夷一笑,但没有说话。 唐方勃然大怒道:“唐朝,你把你的女儿当成什么,是随便可以交易的物品吗?” “唐先生息怒,息怒,”唐朝依然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道,”小女虽然不才,但是论容貌气质,与唐先生的另外两位红颜知己并不相上下,唐先生乃是当世奇人,三妻四妾更是先生地位能力的象征,当今天下,那个有权有势的不是三妻四妾?” 唐方勃然大怒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唐方告辞。”说完转身便走。 “唐兄弟难道真的不顾我女儿的死活了吗?”唐朝高声道。 唐方一愣,回头道:“你什么意思?” 唐朝叹口气:“唐先生已经与小女有过婚约,小女虽然不是什么贞洁烈妇,但是好女不嫁二夫的道理,梦琊已将唐先生当成今生必嫁的人,若是唐先生拂袖而去,梦琊这下半辈子……”说到这里,唐朝声泪俱佳,让人唏嘘不已。 紫玲玎依然嘴角含笑,如同看着小丑表演一样,看着唐朝。 唐方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唐朝虽然奸猾,但是所说的并无道理,唐方乃是兵痞出身,又这些年习惯江湖生活,自然没有那些所谓男尊女卑,三从四德的念头,但是不得不承认,在当时的中国,女子三从四德的观念还是根深蒂固,虽然唐方以前没有想过这层,但是现在唐朝提了出来,唐方就不得不三思。 即便和唐梦琊有缘无份,唐方还是打内心的希望这个女孩能够好好生活,而唐方之所以不与唐梦琊相认的原因,也是因为不想唐梦琊为自己这个不祥之人所耽搁,耽误了大好年华。若是唐家真如唐朝所说,唐方还真的算是对唐梦琊始乱终弃了,若因此影响到了唐梦琊下半辈子的幸福,唐方只怕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紫玲玎终于忍不住了,冷笑一声道:“唐朝先生手上功夫不知道怎么样,但是这嘴上功夫,小紫算是领教了。” “好说,好说,”唐朝笑呵呵道,“以后你我两脉也算是姻亲了,日后还请紫小姐多多照顾小女才是。” 紫玲玎冷哼一声,故意望天,面如冰霜。 无赖之人见得多了,但是像唐朝这样的脸皮,紫玲玎今日还是第一次领教。 唐方想了想,忽然开口道:“你们到底目的是什么。” “好说,只要唐先生肯为我军统效力,然后我愿意做这个媒人,撮合梦琊小姐和唐先生这段好姻缘。”雷云笑道。 “看来军统的人当真是记忆力不好啊,张若龙的下场,难道你们都忘了吗?” “张若龙私节有污,加上又得罪了唐先生,死有余辜。”雷云道。 唐方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阵凄凉,张若龙虽然本身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他对军统来说,也算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死后居然不禁得不到军统老大半句嘉奖,反而尽其毁誉之词,实在是让人感觉到军统行事的势利与凉薄,也深深的为张若龙感到不值得。 这样,也更加坚定了唐方不再与军统打交道的决心。 唐方仰天望了望天,又看了看紫玲玎,道:“好像天色不早了,小紫,你不是早就喊累了吗,我们回去吧。” 紫玲玎这才收敛了面如冰霜的表情,对着唐方道:“那我们就走吧。”说完上前挽起了唐方的手臂,毫不避讳地和唐方并肩而行。 后面传来了唐朝焦急的声音:“唐先生请留步,留步……” “梦琊的事情,是我和梦琊自之间的事情,我唐某人自当解决,但是我绝不会让梦琊成为你们那些龌蹉交易的筹码,这是我唐方的底线,也是我唐方对唐梦琊的底线!” 唐方缓缓回答道。在场诸位都一时语塞,呆立当场。 “这个唐方,当真不好对付啊。”雷云叹了口气,缓缓道。 “要不要我们……”徐牧迟凑了过去,道,做了一个割喉的手势。 “就凭你茅山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在旁的邬蠹不屑道,“你若是你能弄死唐方,我邬蠹每天给你擦鞋,说到做到。” “唐方乃是赢勾之后,一声横练原本就是千年少有,世间万千道法已经对他构不成丝毫的威胁。你我就算道法再高,对上唐方这种异类,也是狗拉乌龟,无从下手。”段观音缓缓道,“不过这小子的性子,我还是有几分喜欢,就算我真有办法能对付他,也是舍不得呢!” 唐方和紫玲玎手牵手,根本不管身后的追兵是否追上来,便这样大摇大摆的离开,等走到四下无人的时候,紫玲玎这才皱眉道:“唐方,你当真不管唐梦琊了?” 唐方缓缓道:“梦琊的事情,我唐某人自然要给她一个交代,但是唐朝想用唐梦琊来牵制我,让我受制与他们,太过异想天开了,我这辈子,被人威胁的次数太多了,也该是时候想想我自己的事情了。” 紫玲玎点了点头。俏脸莫名的涌起一阵红潮,支支吾吾地道:“其实刚才……刚才……你不管做了什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你的……哪怕是……” “哪怕是什么……”唐方故意调侃紫玲玎,狭促地问道。 “明知故问。”紫玲玎的俏脸更加娇艳欲滴,羞道:“唐方,你当真是条改不了吃屎的狗!” “呵呵,”唐方憨憨一笑,有手轻轻掩住了紫玲玎的嘴唇,阻止紫玲玎再说下去,忽然正色道:“小紫,你这些年为我付出这么多,我唐某人一点一滴的都记在心里,若是我唐某人还朝三暮四,甚至还做纳妾之想,我唐方还是人吗?放心,等我们了了这些事情,我定会亲到湘西,和魏小姐解释清楚,魏小姐乃是大度之人,再说她心中只有他的王大小子,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我相信她定然会明白我的苦衷的。” 紫玲玎甜甜一笑,道:“其实,只要你有这份心意,我就心满意足了。” “哦,原来只要这份心意就行了?”唐方哈哈大笑,大踏步向前,紫玲玎一时间莫名其妙在后面嚷道:“唐方你去干嘛。” “去纳妾,手快有,手快无!”唐方头也不回地道。 “你敢!”紫玲玎杏目圆瞪,叉腰跺足。 唐方回身,猛地一把将紫玲玎收揽在怀中,轻轻地向下吻去。紫玲玎居然不闪不躲,破天荒点起来脚尖,任凭唐方的嘴唇紧紧贴在自己的香唇之上。 唐方顺势将紫玲玎圈了过来,两人的身体毫无阻滞的紧紧贴到了一起,紫玲玎甚至能够闻到唐方身体上那散发的成熟而独特的体香。 “唐方……唐方……”紫玲玎轻轻喊着唐方的名字,唐方反手将紫玲玎搂得更紧了。 忽然,唐方的身体猛地一震,如同被毒蛇咬了一般,下意识地一把将紫玲玎推开。 如点穴一般站在原地,喉间咕哝一声,颤音道:“梦琊……” 【557】和平曙光 就在唐方与紫玲玎温存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唐梦琊已经站立在不远的地方,盈盈而立,站在那里,既不可以躲避,也不可以回避,就这么站着。 就像乃那天一样,虽然唐方与唐梦琊不过数十米的距离,但是却似乎远在天涯。 唐梦琊似乎看上去有些憔悴,原本每次出门都会精心打扮的她,今天似乎也只是素面朝天,眼睛微微有些红肿,不知道是昨晚没有睡好还是刚刚哭红过眼睛,但是唐方可以肯定的是,此时的唐梦琊,眼睛中已经没有了当年与自己相恋时候的那份柔情蜜意。 唐梦琊平静地道:“唐方,我能和你谈谈吗?” 唐方回头看了看紫玲玎,紫玲玎稍微犹疑了一下,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唐梦琊转身离开,唐方跟在身后,两人一句话也没有说,就这样走了将近四五十米的距离,确定四下无人之后,唐方停下了脚步,道:“梦琊,现在可以了吗?” 唐梦琊回身,淡淡道:“你和我爹谈崩了?” 唐方点点头。 唐梦琊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好久不见。” “是啊。”唐方深有感触道,“当真是好久不见了,梦琊当年我以为你……” 唐梦琊幽幽一叹,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你现在不是娇妻美妾,美人在怀,想不想我又有什么意义?” 唐方微微一怔,原本自己在脑海中想过无数次和唐梦琊重逢的场景,想过无数句倾诉衷肠的话,但是刚刚那一幕,唐梦琊已然看在眼中,唐方若是在多说些无用的情话,又有什么意义,无非多添矫情罢了。 “我们谈笔交易。”唐梦琊语气平淡,仿佛眼前的这个人,自己只是第一次见面。 “你莫非也和你爹一样,劝我加入军统或者门萨?”唐方轻轻的摇了摇头道:“梦琊,别逼我。” 唐梦琊看着唐方,答非所问道:“就在前几天,我们接到情报,德国准备投降了。” 唐方根本对现在国际战局不敢兴趣,所以根本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是机械地点了点头。 “希特勒是日本的同盟,德国投降,便代表日本失去了一个最主要的盟友。而太平洋战场上,美国也开始全面反攻,日军战败,只是时间问题了。” 唐方这才有些明白,开心道:“那是不是代表着小日本鬼子很快就会滚回老家?若是这样的话,那当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不一样。”唐梦琊摇了摇头道,“日本是一个很奇怪的国家,按照中国的古话就是所谓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我们就算能够反攻到日本本土,只要天皇不投降,那么日本就算是战至一兵一卒都不会投降。” 唐方早年也是行伍出生,和日本鬼子打过交道,日军的顽强作风他何尝不知道,深有感触点头道:“小日本确实很顽强,这点确实很头疼,不过既然我们占了上风,那就打呗,战争原本就是看谁伤的重的游戏。” “不一样啊。”唐梦琊摇头道,“那将多造多少杀孽啊……我们不想看到,唐方相信你也不想看到那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平白无故的丢了性命吧?” “我不当兵好多年,就算当年当兵的时候,也只是一个无名小卒,上头让我打谁我们就打谁,浑浑噩噩过来了好多年,现在总算是能够全身而退。我不想再卷进去了。” “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但是你想过没有,你若是有能力阻止一场灾难的话,为什么不去做呢?我认识的唐方,是一个敢作敢当的汉子,难道现在你变了吗?” “我没变,只是长大了。”唐方的语气中隐隐透出消沉,历经了这么多大风大浪,刀头舔血的日子,他已经厌烦了,若不是还有法海这个如同悬天之剑的大人物一直悬在他的头顶上,唐方有的时候当真有隐姓埋名,找个谁也找不到的山野,也紫玲玎归隐山林的意思。 “能力越大,责任便越大,唐方,你既然被赋予了超乎凡人的能力,便应该担当起拯救苍生的责任。” “怎么拯救,”唐方微微嘲弄道,“是整天和那些勾心斗角的人玩心机还是装死骗骗自己心爱的人?” 唐梦琊微微叹息:“你在怪我。” “人在江湖,自然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无论你当年出于什么目的,我都能理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过去了就过去了。” 唐梦琊感触道:“是啊,过去了就过去了,过去了,自然也就回不来了……” “你要我为你做什么。” “不是为我,是为中国,也是为你自己。”唐梦琊道,“我知道你不相信军统的人,不相信我爹,但是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我们虽然在你眼中阴险狡诈,无所不用其极,但是我们都在很努力的在做一件事情,我爹是,戴笠是,门萨是,甚至所有参与到这场战争的人都算是。” “做什么?”唐方不屑地道,“维护世界和平?” “差不多吧。”唐梦琊道,“你知道吗?古往今来,从来没有发生过像今天这样惨烈的战争,从欧洲到太平洋,从东北到缅甸,每一秒钟都有无数人死于这场战争,每一个人都希望这场战争早点结束,而现在,只要你点头,和平的曙光,或许明天就能升起。” “我能行?”唐方哑然失笑道,“你太看得起我了。” “不是我看得起你,是门萨相中了你,你要知道,我们门萨乃是一个延绵了好几百年的……”唐梦琊想了想道,“按照你们中国的说法,就是延绵了好几百年的门派,在世界上除了你们中国这些古老的道门之外,只有兄弟会能够和我们一较长短,而我们门萨协会入会极为严格,只有世界上最聪明的人才能入会。” “最聪明的人?就像那个约翰一样聪明?” 唐梦琊道:“你太小看他了。你还记得我当年给你看过的那些枪吗?” 唐方点头。 “那些枪都是出自约翰之手,可以说,当今世上,约翰的造枪之术,无人能比,他只是情商稍微低了点,但是智商绝对有入门萨的资格。” “门萨需要我做什么?”唐方问道。 “很复杂的一件事,这件事情在门萨内部也产生过不少争论,我长话短说。”唐梦琊道,“这么给你说吧,现在门萨协会正在和美国政府联合,制造一种杀伤力极大的武器,但是遗憾的是,我们需要时间,但是这场战争已经没有给我们太多的时间了。” “那又如何?” “所以门萨转而将目光放在了这个世界上那些超自然存在的生物上,而我和皮特,就是负责在中国寻找这些超自然能力的使者之一。” 唐方侧耳倾听,等着唐梦琊说下去。 “后来我来到湘西,又无意中遇到了你,你的出现让我大为震惊,我第一时间将你的情报反馈到了门萨长老会,立刻引起了门萨长老会的重视,原本门萨希望我能够将你带回去,希望能够从你这具身体中提出一些对门萨有用的东西,但是由于,由于我自己的原因,这项计划最终宣告破产。” “你当年就是因为不想将我带到欧洲,所以才借死来逃避我,疏远我?”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唐梦琊凄然一笑道,“后来你越变越强,甚至超过了我们门萨可控的范围之内,我们甚至一度准备放弃这个计划,但是由于美国那边迟迟没有进展,我们不得不又将目标锁在你身上。” “你们到底是什么目的。” 唐梦琊一字一句道:“我们希望你以杀止杀,停止这场战争。” 唐方摇头道:“说一千道一万,你们还是希望把我当枪使。” “若只是正面作战,我们何需要你,以我们盟军的实力,战败日军也只是迟早的问题,我们需要的是一次惊天动地的大阵仗,一次足够促使日军在投降协议书上签字的大震撼!” 唐方失笑道:“你们太看得起我了。” “不然,”唐梦琊轻轻摇头道,“我们知道,你做得到。我记得中国有一句古话,旱魃为虐,如惔如焚。你是僵尸真主之身,有制造赤地千里的本事。” 唐方沉思道:“梦琊,不是我不想帮忙,说实话,我现在真的很忙很忙,根本没有时间顾及其他。” “因为法海?” 唐方微微诧异道:“这你也知道?” 唐梦琊微微一笑道:“不要低估门萨收集情报的能力。” “你既然知道这件事,就应该法海是一个多危险的人物,若是等他出世,将是一场多大的浩劫,原谅我的自私,我虽然恨日本人,但是日本人不会对我身边的朋友造成威胁,但是若是法海出世,不仅仅是我自己,甚至小紫,王云光,王仙峤,还有龙虎山,祝由,都将要遭受灭顶之灾。小紫对我恩重如山,我不想她……” “你当真爱上她了?” 唐方低下头,不敢和唐梦琊的目光相触,坚定的点了点头。 唐梦琊微微有些失望,自语道;“其实当年我们一起去找人骨剑的时候,我就应该看出来,紫玲玎已经喜欢上你了,像她这种高高在上的仙女,怎么会对凡间的这些男人有半分兴趣,但是她偏偏就很讨厌你,这种女人,不管是讨厌还是喜欢,就是动了感情。” 唐梦琊打住这个话题,道:“请你原谅我爹对你用计,因为我们也没有把握,但是你很成功,顺利通过了考验,几十个堕天使,这都是我们门萨向西教廷借的宝贝啊。没想到你居然举手投足间全部灭去,这件事情若是传到西方,得让多少自以为是的人吓得胆颤心惊。这件事情怎么向西教廷解释,还真的是头疼啊……” “不过也好。”唐梦琊欣然道,“借你灭一灭他们的威风也好,放心,我们不会控制你的行动,也不会强迫你加入门萨,说句不好听的话,就你那比猪聪明不到哪儿去的智商,还不够入门的资格……”说到这里,唐梦琊自己被自己逗乐了,噗哧一笑。 终于,唐梦琊露出了她本来的真性情,唐方恍惚有些回到过去的感觉。 “我们只需要你在适当的时候配合我们,而作为交换,我们甚至可以帮你对付法海。” “我们中原道门的事情,我们自己会解决。” “看来你和紫玲玎相处久了,也沾染了你们道门中那些固步自封,自以为是的臭脾气。”唐梦琊叹道,“不要小看我们门萨的能力,虽然我们门萨中没有你们道门中那些飞天遁地的高人,但是知识就是力量,我们若是加入或许会给你们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 “多谢。”唐方点头道,“不过我还是坚持我自己的原则。” 唐梦琊失望道:“随便你们吧,不过我现在想问你借一件东西。” “什么?” “一滴血。”唐梦琊道,“一滴僵尸血,不瞒你说,当年我曾经偷过你的血。但是今天的你,已经比你当年变化太多,我们需要你现在的僵尸血研究,最后确定是不是要执行这套方案。” 唐方点头道:“这个容易。” 说完唐方大方的拿出杀生刃,在自己的腕间轻轻一割,唐梦琊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玻璃瓶子装好,珍而重之地放进怀里,道:“谢谢。” 唐方喉间涩然,心中五味杂陈。 唐梦琊拍了拍手,道:“任务完成,我也该回去了。” 唐方似乎还想说些挽留的话,但是话到了嘴边,还是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唐梦琊忽然记得一事一般,道:“对了,我送你的枪还在吗?” 唐方缓缓地从怀里掏出那把枪,枪身铮亮,看得出唐方有细心的保养过,唐方递了过去,道:“是时候该还给你了。” 唐梦琊摇头道:“留着吧,就当是那个死去的唐梦琊留给你的,那个唐梦琊已经亲手被你葬了,我叫maya,已经不再是唐梦琊了。” 物是人非,伊人陌路。 唐方心中骤然涌起一种想哭的冲动。 “问你一句题外话,你可以不回答。” “嗯。” 唐梦琊掰着手指头道:“那只黑猫,已经死了的唐梦琊,魏家大小姐,还有紫玲玎,哪个是你心中最爱。” 唐方哑口无言,呆立当场。 【558】引蛇出洞 “回来了?”紫玲玎看着不断从树上飘落的黄叶,若有所思。 唐方点了点头,道:“我和梦琊……” “你什么都不用说,”紫玲玎轻笑着看着唐方,“我相信你。” “你说,我姐现在到底在哪?”唐方道。 “畜道之人,从古到今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他们或小隐于野,或大隐于市,只要他们不想让你找到,就不会让你找到。” “真头疼,”唐方道,“时间紧迫,王家小儿那里怕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我看就算了,我们干脆就依了林不依,他若真的是云道子的话,那和法海定然有血海深仇,总不会拿这种事情骗我们吧?” 紫玲玎摇头道:“此事兹事体大,我们只有相信自己的判断,才能不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不管这么样,他既然说苏三娘子能给我们一个解释,我们就必须先听听三娘的解释。” “可是天大地大,哪里去找她啊,你都动用了你所能动用的所有关系……” “不到最后,谁又知道答案呢?”紫玲玎淡淡道,“事到如今,既然我们找不到她,就只好让她来找我了。” 唐方眼睛一亮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紫玲玎神秘一笑,道:“卖个关子。” 两人走到了集市,紫玲玎随意找了家客栈,借来了纸笔,提笔在纸上写了一行字:塔教余孽苏三娘子为祸道门,人神共愤,凡我太平一脉的弟子,一月内诛杀此撩者,奉为龙虎山内门弟子之首。” 唐方大讶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不这样,你的好姐姐肯轻易现身吗?” 唐方支吾道:“也不必如此吧,万一……” “放心,我说了畜道的人都是潜踪觅迹的高手,特别是苏三娘子,乃是这代白娘子的热门热选,若是她连这点自保的本事都没有,也不会活到现在了。” “你这玩意儿管用吗?”唐方有些不相信。 “你当真以为我这个龙虎山的掌教,除了吃斋念佛,就什么都不会了吗?”紫玲玎掏出一枚印绶,轻轻地盖了下去,道,“我龙虎山乃是太平一脉执掌牛耳的教门,千百年来太平一脉分支繁复,遍及天下,我这一印下去,估计不到半天的功夫,道门中所有的弟子都会知道了。” 紫玲玎将信纸轻轻折叠好,又问小儿要来了信封,递给了小二些许散钞吩咐送往当地的一家名气极大的土豪家中。 小儿得了一小笔意外收入,自然是喜不自禁,飞奔而去,紫玲玎轻轻整了整衣裳,好整以暇得到:“现在等你琢磨着怎么弄出点大动静来了。” “嗯?” “不然你姐姐怎么能够轻而易举地找到你。” 唐方挠了挠头,道:“大动静,这还真的有点为难我,我除了杀人泡妞之外,还真没有什么拿得出的本事,总不能让我在街上随便杀个把人吧,就算是杀了,也估计没什么用,造不出什么大动静来。” 紫玲玎轻描淡写道:“既然杀一个人没什么用,那灭一个门呢?” 唐方愕然道:“什么意思。” 紫玲玎道:“我算了算脚程,若是我们赶得快的话,三天之内应该能到天心宗,你要是闲的无聊的话,就顺手把他们灭了,天心宗虽然是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门派,但是若是被人灭了,传了出去,也算是件大事,你姐姐定然会知道。在说了,湘西赶尸,江北造畜,畜道一般活动的范围都在江北,苏三娘子熟悉北方,找你算账也好找。” 唐方悚然道:“这个……” 紫玲玎淡淡道:“天心宗投靠日军,原本就是道门败类,你灭了他们,大处说是替天行道,小处说,嗯,就当是为了你未过门的媳妇出一口小小的恶气。” 说到这里,紫玲玎脸庞闪过一丝红晕。 紫玲玎的性格还是那样,有仇必报。看来天心宗和阴山等门派合伙上龙虎山捡漏的事情,她一直还是耿耿于怀。 唐方犹豫道:“这个,好像不太好吧?” 紫玲玎幽幽道:“你当年为了唐梦琊,敢孤身闯入阴山复仇,而现在……” 必杀技! 十个唐方也难当,唐方只得告饶道:“好好好,我依你,不过灭门不代表杀光天心宗所有人,教育为主,教育为主。” 紫玲玎道:“这个自然。” 两人三言两语便决定了一个门派的存续,若是旁人听见,还以为这两人是在疯言疯语,危言耸听,但是若是知道这两人的身份,便当真会认真掂量掂量,这两人是不是在开玩笑。 连日奔波,两人都有些疲劳,便打算在这无名小镇暂且住上一晚,明日启程。 唐方自告奋勇去开房,似乎和老板纠缠了很久,这才愁眉苦脸的回来,对着紫玲玎道:“没想到只剩一间房了……我央求好久,老板才答应把柴房借给我住一宿。钥匙给你,上房你睡,我睡柴房。” 紫玲玎秀眉紧蹙道:“夜晚山风太大,不怕着凉?” “没事,”唐方拍着胸脯道,“我皮糙肉厚,凑合一晚上没事的。” 紫玲玎唉了一声道,“那也睡不自在啊。” “没事没事,最多就是臭点,脏点,乱点,蚊子蚂蚁什么的多点,没事没事。” 紫玲玎微微一想,道:“算了,一张床睡两人又不是睡不下。” 唐方犹疑道:“这个……这个……” 紫玲玎骤然变脸,冷冷地道:“你再装,再装就给我滚进柴房。” 唐方嘻嘻一笑道:“那我就给娘子先行引路。”说完故意提高音调,道:“娘子请先行。” 紫玲玎狠狠地瞪了唐方一眼,径直上楼,唐方也笑嘻嘻地跟了上去,回头给了那个笑的不怀好意的店老板一个胜利的收拾。 “这些年,老子东奔西跑,被这个追,被那个杀的,好几年就没安生过,今晚说什么,唐爷我也要开开荤,尝尝这在道门中权势第一的女人的滋味。”唐方许久未曾春心萌动的心,终于精虫上脑了。 【559】芙蓉帐暖 清风轻轻吹开云层,一轮温润如玉、巨大如轮的明月悬在天空,似乎伸手可摘。如水的清辉静静地倾泻在大地上,倾泻在紫玲玎那完美无缺的脸上。 缕缕薄云轻轻掠过,掩的月光溶溶朦朦。唐方在客厅里面时而坐着,时而站起来,却始终找不准一个舒服的姿势,而内室中那潺潺的水响,更是让他的心中如同千万小虫在挠一般。 水声乍停,隔了不久,紫玲玎慢慢的从内室中走了出来,素面朝天的她,不知道为何脸上却由由着一抹嫣红,配上她那张轮廓精致到了极点的脸蛋,居然有着一种天然的娇媚,隐隐透出一种诱人的风情。 唐方看得眼睛珠子似乎都快要掉到了地上。 紫玲玎用澡帕轻轻擦拭着尚在滴水的如瀑秀发,站在那里似乎也有些进退失据,局促不安,迟疑着要不要再靠近些。 而那张脸上,抑制不住地两朵红云悄然升起,结结巴巴道:“你……你不进去洗?” 看着此时的紫玲玎,唐方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但是看在紫玲玎眼中,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情不自禁地将身上的毛巾裹紧,小后退半步,道:“水,水……我已经帮你弄好了,你在不进去……在不进去,就凉了……” 唐方走上前,轻轻握住了紫玲玎手,原本一个很寻常的动作,却让紫玲玎有一种莫名的危险感,似乎身上的汗毛都根根竖了起来,身子偏生不听话,抖动的更加厉害,就如同一只被猎人抓住的小白兔一样,整张脸如被红色燃料染过一般。 唐方将紫玲玎拉到桌子前面,桌前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一个小盒子,正是当年唐方用来放僵尸泪的那个,唐方柔声道:“小紫,我是个粗人,身上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所以给你买不起金银首饰。” “那些金银俗物,我留着干嘛。”紫玲玎道。 “我想了很久,既然你要进我唐家的门,我总不能太过于委屈你了,所以只好将这东西送给你,算是聘礼也好,礼物也罢,你不要嫌弃。” “随便弄点不值钱的东西就想糊弄我,我可是龙虎山正儿八经的掌教,可别当我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娃儿,随你骗……”紫玲玎轻轻的打开盒子,顿时浑身一震,道:“怎么是这个……” 阴符经!唐方送给紫玲玎的居然是天下道门至宝,阴符经。 唐方解释道:“这阴符经原本就是你们龙虎山之物,我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你不准说我投机取巧。” 紫玲玎道:“难得你有这份心思。” “还有这个。”唐方从怀里缓缓取出一物,道:“这个东西我很久以前就买好了,一直想送给你,但是没有机会。” 一副珍珠耳环,紫玲玎就算不识货,也应该知道这副耳环价格不菲,唐方道:“我是个粗人,不知道这东西是真是假,希望没有被人当成冤大头给宰了。” 紫玲玎轻笑道:“是真是假我都喜欢。”紫玲玎没想到唐方这样一个神经大条的人,居然也会有如此浪漫的举动,心中满满的填满了幸福。 “替我带上。” 唐方轻轻地将耳环带到紫玲玎珠圆玉润的耳朵上,紫玲玎的双眸情不自禁地有些迷蒙了,唐方这个难得的小举动,已经彻底让她感动得一塌糊涂。整颗心如同轻飘飘的,在半空中飘荡。 这难道就是恋爱的幸福?一直和唐方苦恋着的紫玲玎,面对这忽如起来的幸福,甚至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唐方的嘴唇已经轻轻触到了紫玲玎的耳垂上,紫玲玎浑身如同电流击过,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寒颤。 没等紫玲玎愿意,唐方已经忽然拦腰抱过紫玲玎,将她轻轻地搁在了床上,唐方俯下身子,一张熟悉的脸孔倒映在紫玲玎的眼眸之中,紫玲玎看见唐方眼中那一抹稍微带着邪异的笑意。 紫玲玎骤然只觉得胸口一凉,这才猛然发现,浴巾已经滑落到了肩膀之上,那对欺霜赛雪的玉峰已经大半被唐方收入眼底。紫玲玎紧忙将浴巾拉上,娇软的身躯瑟瑟发抖,怯生生道:“你……你想干什么……” 唐方不答话,喉间嘟哝一声,似乎咽下了口水,轻轻的扯了扯,哪知道紫玲玎死死抓住浴巾的角,根本不肯松手。 唐方干咳了一声,道:“小紫,松开。” 紫玲玎倔强地摇了摇头,有些结巴地道:“我……我还没有……没有准备好。” “这有什么好准备的。”唐方轻轻一笑,没等紫玲玎反应已经贴近过来。双唇吻上了她的双唇,紫玲玎被唐方压在身下,双手又护住了前胸,根本避无可避,唐方甚至连紫玲玎转头的机会都不给,用力吮吸着紫玲玎的双唇,甚至带着挑衅般的意味,用舌尖不断试探这紫玲玎紧闭的牙关。 紫玲玎死守禁地,但是奈何唐方一次又一次不屑的进攻,终于防守出现了一个小破绽,唐方的舌尖长驱而入,用力开始啜吸住她的香舌。 轰! 紫玲玎的脑海中猛地如同炸雷般炸开。 可是这还没完,唐方的双手已经开始不干净的活动,单手托住紫玲玎那诱人的美臀,用那双邪恶的手轻轻抚摸着,紫玲玎常年习武,那臀部线条结实而有弹性,让唐方爱不释手,而紫玲玎嘴里发出的支支吾吾的轻微挣扎声,在唐方的耳中,却宛如仙乐一样动听悦耳,刺激着唐方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 唐方终于死死抓住那滑腻丰满、结实及绵软的美臀,十指陷入两瓣臀肉内留连不舍…… “不要!”紫玲玎再也忍不住,松开一手,死死按住唐方的手,阻止他继续作恶,但是顾上不顾下,紫玲玎的前胸禁地已经全部失守。 唐方口干舌燥,再也顾不得紫玲玎的反对,另外一只手死死按住紫玲玎的酥.胸,不大不小,盈盈一握,唐方用手轻轻的拨弄着那颗如新剥鸡头一般柔嫩的红珠,渐渐的,直到它慢慢的硬了起来…… 紫玲玎眼神迷蒙,面含桃花,已经在唐方强大的攻势面前进退失据,甚至连些许抵抗的力气都没有了,唐方翻身上床,用身子死死地抵住紫玲玎,两个人身躯毫无阻碍的紧紧贴在一起。 紫玲玎清晰地能够感觉到唐方那硬物已经坚硬如铁,甚至能够感受它的湿热。 唐方用双腿霸道的撑开了紫玲玎的双腿,用手抓住紫玲玎的手,慢慢探了下去,命令道:“握紧它。” 紫玲玎顿时羞无地自容,颤抖的小手在唐方的命令下,将这个奇怪的东西握在手中,唐方慢慢的指引着紫玲玎的手,慢慢的将那东西对准了紫玲玎的双腿之间。 紫玲玎浑身猛的颤抖,直觉告诉她,自己苦守了二十多年的处子之身,今天怕是要被这个可恨又舍不得恨的男人糟蹋了。 但是她没有反抗,依着她的本事,只要稍微用力,就可以将唐方踢下床去,可是这龙虎山的仙女今天仿佛被废掉了全部的功力一样,甚至一个小拇指的力气都用不出来。 任凭唐方主宰着自己的身体。 痛! 紫玲玎忽然感觉到一阵剧痛传来,忍不住地轻轻地哼出声来,唐方轻轻地道:“小紫,疼么。要不……我先出来……” 紫玲玎羞得将头猛地扎进了唐方的怀里,微微地摇了摇头。 唐方得到紫玲玎的鼓励,兴奋地如同脱缰的野马,差点叫了出来。 紫玲玎单手轻轻地拉上了床上的帘子,床上,只有两人,赤.裸相对。 而两人眼中也只有彼此。 蚀骨**。 唐方如同一个勤劳的耕牛一般,不断的在紫玲玎身上冲刺,紫玲玎秀眉紧蹙,想配合唐方,却又不知道从何下手,那完美无缺的身材,结实紧凑的肉身,那欲拒还迎的俏脸,无一不刺激着唐方全身的神经,他不断的冲刺,不断地向前,直到一滴蚀骨**的快感激射出去,才象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倒在紫玲玎的身上,紫玲玎也是前胸起伏不已,香汗淋漓。 一场香艳的战斗,终于鸣金收兵。 “半个时辰!”忽然窗外传来了一个惊讶的怪叫,“居然整整半个时辰!不愧是我心中最红最红的红太阳,老祖,我真的服了你了!” 【560】世间无赖王仙峤 不用猜,全世界能有这么龌蹉的人,独家字号,别无分号。 王大神仙大驾光临. 唐方浑身猛地一震,紫玲玎更是羞得就差点找个地洞钻进。 窗外已经响起了王仙峤得意的笑声:”想不到老祖居然没有发现我王大神仙已经在外面了,看来老祖果然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神仙事,可是我王仙峤却没有老祖这般好的运气,居然能够有精力行那人间极乐之事.” 唐方猛地跳起,用紫玲玎用过的毛巾裹住下身,一个箭步,冲向窗外,一拳向着窗外打去. ”紫仙子看来已经知道这个中滋味了,希望不要乐不思蜀才好啊……” 唐方猛地一拳轰了了出去,王仙峤被唐方击中,整个身子不由自主地从五楼直接摔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砰! 整个世界清静了。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门外响起了恼人的敲门声,王仙峤那恶心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老祖我可以进来了吗?” “神经病。”紫玲玎暗骂一句。 没等唐方开口,王仙峤已经推门进来,若是唐方没有记错的话,在紫玲玎洗澡的时候,他已经把门反复关了三次,就怕有人贸然进来,不过不要忘了王仙峤是干什么长身,这等小儿科的伎俩,根本难不倒他。 王仙峤大大咧咧地进来,抱着桌边的茶水咕哝咕哝灌了个够,一抹嘴巴道:“老祖,你似乎看到我一点都不开心。” 此时唐方紫玲玎都已经换好衣服,紫玲玎神色寻常,就好像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甚至都没有去看王仙峤一眼。 直到现在,她也始终搞不懂,唐方为什么和王仙峤这种纯神经病搞到一起。 看来只能用物以类聚来解释了。 王仙峤根本不在意紫玲玎厌恶的眼神,笑呵呵道:“紫小姐看到我王大神仙似乎也很不开心啊。若是你们还没有尽兴的话,王大神仙马上滚出去,等你们玩够了再进来。” “不用了,”紫玲玎淡淡的道,“下次你还要干这种龌蹉的事情的话,事先打个招呼。” “那是,那是。”王仙峤点头道。 “还有下次?”唐方双眼一瞪。 “呵呵,碰巧,碰巧。其实我也不想的。”说完,王仙峤道对着紫玲玎挤眉弄眼。 唐方不想再这个问题上再和王仙峤纠缠下去,道:”你的事情都办完了?” 王仙峤呵呵道:“办完了,办完了,这不一办完就立马来找老祖了。若日不见老祖,可把我想坏了。” 唐方道:“我下面还订了一处柴房,你给我滚那儿去,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王仙峤皮糙肉厚,根本感觉不到两人对自己厌恶,道:“老祖,我好不容易来一趟呢,你就没什么心里话跟我说说。” 唐方听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王仙峤道:“老祖,你们大老远跑这里来干嘛,可把我找坏了。” 唐方没好气道:“找麻烦。” 王仙峤一跃三尺高,拍手道:“此话当真,老祖我爱死你了,你真懂我,居然知道我王仙峤最爱的事情,就是找麻烦。快说说,是哪个倒霉蛋,惹您老人家生气了……哦,应该是惹我们英明神武,高高在上的紫小姐生气了。” 唐方将自己和紫玲玎商量的事情,简要的和王仙峤说了一遍,王仙峤微微皱眉道:“老祖,原来你们为了找畜道的人,居然这么麻烦,找知道找我不就成了?” “怎么你知道?”唐方兴奋道,连紫玲玎也禁不住凑了过去,这小子虽然卑鄙无耻之极,但是却当真有些过人之处。 王仙峤老神在在道:“说起来,我和畜道的人,也是有些交情的,这天下所有的门派行踪,没有一个是我王大神仙不知道的。” “你偷偷打听这么多的消息,还不是为了方便你偷?”紫玲玎忍不住道。 王仙峤砸吧嘴道:“那都是老黄历了,现在我王大神仙可是早就改邪归正了,比如你们龙虎山的阴符经,我王大神仙就从来没有打过注意的。” 这小子,居然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在听墙角! 看来自己和紫玲玎今天是全程无码再给这小子表演啊! 王仙峤似看透了唐方的心思,道:“我只是听了半只耳朵,天地良心,我可是半眼都不敢看的,紫小姐乃是天上的神仙,身子冰清玉洁,我岂能亵渎她?” 看着王仙峤一本正经的模样,紫玲玎心中微微有些好受,但是王仙峤下面一句话,差点让紫玲玎跳起来一剑杀了他。 “反正又不是没见过。” 紫玲玎强自按捺内心的火气,甚至都开始暗自运气龙虎山的清心寡欲决,世间上可恶的人太多了,可是全世界可恶的人加起来,也没有眼前这个小子可恶! 紫玲玎这种表情,是王仙峤所乐见的。 永远不要和一个傻逼争论,因为他们会把你的智商拉到和他一个层次,然后用丰富的经验打败你。 这可能就是紫玲玎内心的写照吧。 唐方看着两人僵持不下,心中暗暗着急,若是紫玲玎真的被逼急了,一怒之下,永远不和自己上床了,那自己岂不是亏大发了,只得将这个话题岔开,道:“你到底对畜道了解多少。” “畜道的人,行踪最为神秘,所以你们找不到是正常,但是畜道虽然管理松散,到底是天底下最古老的门派,他们自然有自己的联系方式,而我王仙峤王大神仙在几百年前就已经把他们摸了一个通透。” “畜道的人,每年的秋冬交替之际,会召开一次例会,只要畜道中稍微有头有脸的人,都会参加,当然苏三娘子也会参加,但是他们的行踪每年都变,所以外人根本不知道他们会在那开,天下除了我王仙峤,绝没有第二个不是他们门内的人找得到。” “你怎么知道地那么清楚?”唐方问道。 “当年我和畜道的白娘子有些交情的,原本她想拉我入伙,所以对我言无不尽,但是我王大神仙岂会和畜道的邪魔外道混在一起,我大义凛然拒绝了。” 王仙峤说话半真半假,但是他定然敢吹这么大牛皮,就肯定知道畜道的行踪,唐方心中微微一喜,这样既不用得罪苏三娘子,又能轻而易举地找到她,岂不是两全其美。 唐方欣然道:“明天你就给我们带路,现在,给我滚出去。” 王仙峤冲着紫玲玎一个诡异的笑,道:“紫小姐晚安。”没等紫玲玎发作,已经自觉的退了出去。 【561】人变獒犬 天刚放亮,王仙峤那猥琐之极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老祖,紫仙子,两位起来了吗?” 语气中的淫邪之味不言而喻。 紫玲玎和唐方此时刚好做完早课,紫玲玎将最后一口浊气缓缓吐出,站起身来,唐方开门,王仙峤精神抖擞地出现在在门外,笑嘻嘻不断往里面探视,紫玲玎早已经随身衣物收拾妥当,径直出门,视两人如若无物。 唐方在楼下结账,三人便启程,紫玲玎一人独自走在前面,似乎昨晚的那一场**,不但没拉近两人的距离,反而显得有些生疏了。唐方心中暗骂王仙峤所来非时,一边在紫玲玎身后小心伺候。 而王仙峤则是眼中玩味的看着紫玲玎,紫玲玎昨日破处,所以行路姿势稍稍有些异样,这一切,在王仙峤眼中都是一个极大的看点。 王仙峤人老成精,自然知道适合而止的道理,嘴巴上的便宜占够了就行,若是一再纠缠,紫玲玎可不是什么温婉可人的大家闺秀,一旦真的发怒,当真会和自己刀剑相向。 王仙峤领着两人在街上不停地转悠,却迟迟不给出要走哪儿去,唐方都忍不住有些上火,终于,王仙峤停了下来,用鼻子到处嗅着什么,点头道:“应该是了。” 说完王仙峤快步上前,很快绕过了几条巷子,停了下来,前面有几个和王仙峤看上去年纪相符的小孩,似乎正在玩的不亦乐乎,王仙峤点头道:“果然,看来我王某人的鼻子还是没有退化。” 两人有些疑惑,王仙峤指点道:“老祖你可见那几个小孩有何异样?” 唐方摇头,王仙峤‘循循善诱’道:“老祖用鼻子闻闻。” 唐方用了嗅了嗅,只觉得这几个小孩子身上似乎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异香,但是若是没有王仙峤提点,当真还闻不出来。 “这就对了,这些小孩并不是普通小孩,而是畜道的人用来造畜的畜引。” 唐方道:“那是什么。” “畜道造畜,都是三四岁的小孩为引,因为此时的小孩最没有意识,最好糊弄。老祖你看着就好。” 几人在暗巷的角落,看着这几个小孩子在玩耍,隔了不久,忽然那几个小孩子似乎听到了什么一般,纷纷钻进了一个狗洞之中。 紫玲玎和唐方同时皱眉,王仙峤点头道:“能一次造这么多畜引的人,定然在畜道中有些门道,我且去看看。” 三人翻过矮墙,里面是一个很寻常的大户人家,一个三大五粗的汉子走了过来,在他的肩膀上拴着一只猴子,眼神清澈。 那人把肩膀上的猴子一拍,那猴子立刻下来,从屋中搬来了一个大脸盆,盆中盛满了饭食,那几个孩子见到,嘴里忽然一声叫。纷纷趴在地上,如狗一般抢食。 紫玲玎和唐方更是看得有些恼怒,这汉子居然将这群孩子当狗一样看待! 那汉子很乖巧地在那些孩子的头上抚摸,但是孩子们都埋头抢食,根本不理会他。 “这群小孩到底年纪大了,不好造畜,只能做一些最为蠢笨的猪狗之物,真正的畜道高手,可以以人为引,造出巨蟒、雄狮,如臂指使,出行之际,百兽相随,好不威风,当年我曾经认识一个畜道的高手,便能造出百头雄狮,横行天下,那才是一个威风。” “当然我曾经听过畜道中有一代白娘子,功参造化,甚至能够造出四大上古神兽,上能入天,下能遁地,那才是一等一的高手。可惜弟子不才,将这种造畜神技用来坑蒙拐骗,引得畜道之名,一天不比一天,枉费了上古大神女娲留下的这门仙技,造就的这天下最古老的门派。” “造畜之术,传自女娲?” “不然呢?”王仙峤眼睛一鼓,道,“不然天下间还有谁能够改变六道轮回,生死法则?” 说话间,那汉子在将小孩子逐个摸完,然后点了一名小孩,那小孩站起来,眼睛迷离地望着那那汉子,汉子打了一个手势,便将那小孩带进了屋中。 “去看看。这小子看来是要造畜了。”王仙峤悄悄地跟了上去。 庭院深深,门窗紧闭,屋中只有一只红烛透出微微亮光,三人翻屋揭瓦,打开了一个小缝隙,看着屋中的动静。 那小孩四肢着地,跪在那汉子脚下,如同狗一般伸出舌头,吞吐着热气,在他的身边,还立着一只高两米的巨型大犬,但是似乎被这汉子使了什么法术,威风全无,萎靡在一旁。 细看之下,原来那巨犬居然被四肢死死用三寸长钉钉在了地下! 那汉子倒了一碗腥臭难闻的药水,往小孩子的嘴里整个咕哝灌了进去,那小孩顿时整个人在地上不停地打滚,身上似乎奇痒无比,开始不停哀号,用自己的手将自己抓的血肉模糊。 那汉子看在眼中,眼神中似乎有些希翼。 “这獒犬,乃是我花重金在西域买来的,希望你小子不要糟蹋了。” 说完,那汉子走到澳前的身边,用刀缓缓地在獒犬的头顶上开了一个十字。 然后灌下去了一些不知名的药水。 獒犬顿时开始面容扭曲,但却只能呜咽呜咽地发出细小哀号,想必这汉子已经用手法将这獒犬的审声带剪去。 声音发不出来,但是獒犬却在不停地挣扎,似乎想努力从地面跳起来,怎奈何四肢被死死钉在地上,任凭它如何挣扎,都只是徒劳。 而与此同时,那小孩浑身已经血肉模糊,鲜血滚滚而出。 唐方已经看不下去了,正要出手,王仙峤死死按住了唐方,低声道:“老祖,小不忍则乱大谋,你若是想知道造畜的行踪,就只能看下去,在说了,这小孩子早已经被这汉子弄得神经混乱,你就是去救他,也只是一个没有意识的白痴,老祖,不值得。” 唐方咬牙道:“没想到天下居然还有这种害人之术!” “唉。”紫玲玎幽幽一叹,道,“这畜道能够延绵几千年,我们正一道早就想将这邪门歪道灭了,但是几百年来,他们依然存在,自然有他存在道理,你我今天就算杀了这人又怎样,这种人,只不过是畜道中不起眼的小角色罢了。” 小孩嘶叫,獒犬低鸣,在一旁的那只猴子似乎都看不下了,用手捂住了眼睛,这屋中血流满地,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那小孩子已经将浑身上下抓的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滚烫的鲜血,从头到脚,布满了全身。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獒犬忽然一声哀叫,猛地从地上串起来! 但是,跳起来的不是那一整只獒犬,而只是獒犬的肉身! 它的皮囊居然还死死地被钉在地上。 獒犬在空中打了一个转,便嗷呜一声,倒在地上,血肉模糊地死去,留下了一张完美无缺的皮囊。 那汉子一把抓住皮囊,往在地上打滚的小孩身上一遮。 那小孩在地上打了三滚,居然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变成了一只獒犬! 对于自己的这次所作所为,那汉子似乎很满意,用手抚摸着那小孩(獒犬)的头,自语道:“我从十多个畜引之中,单单挑中了你,看来你还是没有让我失望。” 小孩似乎通人性,嗷呜一声,但是声音低沉,显然没有舌头。 走几步。汉子道。 獒犬听话的向前走了几步,但是或许是不熟悉这个身体,很快就倒在地上。 “看来还需要调教一番,才能靠你在畜门大会上给我涨脸啊!” 那汉子对着身边的那个小猴子道:“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好好教他,不然饿你三天。” 那小猴子似乎对这汉子十分害怕,连连点头,汉子收拾了一下残局,就离开了屋子。 【562】入幕之宾 “想不到畜道居然如此丧失人性,实在是……”唐方看到这一幕,有些痛心疾首。 想起自己的姐姐苏三娘子也是出自畜道,定然也是同流合污,做下不少伤天害理之事,其实当年自己初见苏三娘子的时候,苏三娘子的手段,已经让他汗毛倒竖,只是苏三娘子对自己不错,所以自己潜意识里面一直把苏三娘子当成了好人,虽然身边的人一直提点畜道乃是一个人见人憎的邪门道派,当总觉得是以讹传讹之说。 知道自己今日亲眼所见,畜道之人的狠绝手段,这才知道为何畜道之人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眼前的这个男子,就算是千刀万剐也不能抵去罪孽啊。 王仙峤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也不尽然,畜道和其他的道门都有所不同,他收徒不像其他门派,就算是龙虎山那种道貌岸然的门派,进门之前也要假模假样地筛选一番,但是畜道,只要你疯畜道五祖,管你恶人也好,奸人也罢,只要你愿意,畜道一并收纳。不过进了畜道,便终身是畜道的弟子,终身不得叛教,否则的话,天下畜道之人共诛之。” “哼!”显然紫玲玎对王仙峤编排自家道门有所不爽,狠狠地瞪了王仙峤一眼。 王仙峤续道:“但是畜道真正的高手是不做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的,他们学的是上层的造畜之术,这等丧天害理之事,早已经不屑为之,那些都是修了大神通之术的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对自家门内弟子也是根本不管不问,只要没到灭门的地步,他们绝不会过问。” “御下不严,为虎作伥,难道不是畜道那些高手的责任吗?不是那些人护短,畜道早就灭了。” “不然……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在他们眼中,花花草草也好,阿猫阿狗也罢,都一视同仁。天下人畜皆是平等,又何来仁与不仁。” “那这些败类,将人变成畜生,就对了吗?” “你们龙虎山,整天杀鸡宰羊的,不一样手沾鲜血,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这不一样,人是人,畜生是畜生!人怎么可以跟畜生比!还有,我龙虎山不杀生!” 王仙峤微微一笑,不再争辩。 “不过畜道之人,却是为恶甚重,这倒是不争的事实,不然千百年来,怎么会出现只要有邪门歪道出现,就会有畜道的影子,当年五斗米教中有畜道,后来白莲教中有畜道,白莲教余孽建立的塔教中也有畜道弟子的踪影,这门派倒真是一个有个性的门派,和苍蝇一样,哪里臭就往那里钻,奇怪得很。” 争论了很久,紫玲玎和王仙峤终于在这件事情达成了一致意见,不容易。 “不对。”唐方摇摇头道,“每一个门派都会有自己行事的宗旨和法则,比如龙虎山,就是号称天下道门正宗,讲究的是人力胜天,白日飞升,而祝由的创立则是守护尸**,守护僵尸四大真主,其他的各门各派都有自己存在的理由,而畜道呢?” “这个问题倒是一语中的,我当年也想过,但是这畜道作为天底下存在最久的门派之一,按理说也应该有些惊天动地的秘密,但是……紫仙子你乃是龙虎山掌教,学问最多,您知道吗?” 王仙峤把难题扔给了紫玲玎,紫玲玎又是冷笑,没有回答。 “堂堂龙虎山掌教都不回答不了的问题,老祖你扔给我也太看得起我了。”王仙峤愁眉苦脸道。 紫玲玎又中了王仙峤一记暗讽。心中咬牙切齿,却偏生拿这小东西无可奈何。 几人在屋顶都斗嘴了半天,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门开了,三男两女都走了进来,其中便有刚刚出现过的那个汉子。 “老五,你这个玩意管用吗?”其中一人皱起了眉头道。 老五,也就是刚才那人,得意道:“天下犬类,王者莫过于獒。我这条獒犬,乃是九犬一獒所得,威猛十分,我在西藏整整寻觅了三年才得到。其中有几次还差点丢了性命,你说管用不管用。” “这么珍贵的獒犬,别人舍得让给你?”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响起。 “自然是舍不得了,不过我也没真想他舍得。” “看来老五这次手上又蘸了鲜血,”一个豪放的声音道,“不过若是这獒犬当真管用的话,杀几个人又怎么了,老五,我们狐脉已经输了好几次了,这次可不能再输了。” “听说这次不仅仅狐、黄、白三脉要参加,连柳脉和灰脉也要参加。” “啊!”一人惊讶到,“柳脉,柳脉还有人在江湖上走动吗?” “难道你忘了?当年那迷死人不偿命的人?” “三娘子?”一人惊诧道,“她居然还没死。” “人家那是柳脉高人,又是嫡传,哪里那么容易死,不过三娘多少年不问畜道的事情了怎么这次会忽然参加?奇怪。” 几人听到苏三娘子的名字,不由得精神一振,看来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苏三娘子终于现身了。 “听说不仅仅是苏三娘子,连大名鼎鼎的段观音貌似也会大驾光临!” “又是塔教的人,怎么塔教的人都一个一个现身了。” “你消息可真不灵通啊。”一人道,“塔教的黄莲圣母现身龙虎山的事情你还不知道?塔教当年的红灯照的掌灯之人现身了,其他的塔教余孽哪个不蠢蠢欲动。” “黄莲圣母!”诸人齐呼,“她居然没死!” “这件事情诡异之极,道门中都很惊愕,传说这黄莲圣母并没有死,而是藏身在祝由之中,所以逃过了杀生之祸,现在江湖乱局,她自然是要出来分一杯羹了。” “她居然藏在祝由?” “所以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不过这黄莲圣母当真是女中豪杰,是我,打死我也不敢藏在敌方阵营之中。” “这就是你为什么成不了真正的高手的原因,”一人冷哼道,“黄莲圣母当年威震天下,无论道法智计都无人能比,可惜你晚生了几十年,见不到她当年风姿。” 一人倾慕道:“若是能一亲黄莲圣母的芳泽,就算是少活几十年又如何。” “只怕黄莲圣母还看不上你呢!”一人道,“当年多少人拜倒黄莲圣母脚下,你是不知道,什么人间阎王阎书勤,八臂罗汉什么的,哪个不是为了黄莲圣母才心甘情愿地加入塔教,传说……”那人压低了声音,“就连那个灰脉的段观音,都是黄莲圣母的入幕之宾呢!” “好了好了,说一千到一万,黄莲圣母再美,现在不过也是人老珠黄之辈了,我要选,我就选龙虎山新任掌教紫玲玎,当年我在龙虎山下曾经远远看过她一眼,我的妈啊,那才是当真倾国倾城,要是我能睡上她一晚,死了也值得。” 紫玲玎听的粉脸通红,目中含煞,不经意间感应到王仙峤的目光,一看,只见王仙峤笑嘻嘻地看着自己,一脸的不怀好意。 好“了好了,你们几个正经事不商议,竟是谈论些有的没的,要是真的耐不住了,八大胡同里面有的是货色,老五,这次你真的有把握吗。” 老五哭丧着脸道:“本来还算是信心满满,但是听说这次柳脉和灰脉的人都要来,我就把握不大了。” “尽人事听天命吧,我们这一脉原本在五脉中就是最末,输了也不丢人,何况这次出现的都是长辈,老五好好训练训练,说什么也不能输的太难看了。” 【563】人蛆 月光照耀着丛林,将四周的崖峭壁照的宛如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怪物,王仙峤狠狠地吐了一口痰恨恨道:“跟踪了这群小子三天了,总算是把我们带过来了。娘的,要是他们还不启程,老子真的要大刑伺候了。” 那几个畜道的人,在屋中只短暂的停留了一天便出发了,若不是他们时间短,唐方等人心急如焚,还真的出手了,不过这跟踪人的事情,唐方和紫玲玎倒是真的不擅长,不过幸好,他们中间还有个鬼主意超多的王仙峤,跟踪也算是他当年行走江湖吃饭的行当之一,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既不被对方发现,也不用暴露身份。甚至紫玲玎和唐方的容貌也被他改变了。 否则,以紫玲玎那倾国倾城之容貌,走到哪里会不打眼? 此时的紫玲玎被王仙峤易容成了一个缺了门牙的老太婆,而唐方则变成了一个黄脸汉子,而王仙峤则是什么都没有改变----因为没人会认出他。 那几个畜道人,向着丛林中越走越近,但是臭味却越来越浓,让唐方和紫玲玎直犯恶心,而王仙峤却呵呵笑道:臭,就对了。 问他,王仙峤则是一副仙人自有妙计的模样,卖着关子存心让两人不舒服。 臭味越发浓厚了,王仙峤仿佛一副越来越熟悉的模样,点头道:“没想到这么多年,这地方还在,只是好多年没来了,连原来的山都变得不一样了,要是再要我找,我怕是找不到了。” “你来过。” “呵呵,来过,不过不是自己找来了的,是别人用八抬大轿接过来的,因为畜道有规矩,所以我一直在轿子里面蒙了双眼,找不到路。” “是被别人扔麻布袋里面捆过来的。” 王仙峤呵呵一笑,罕见的没有和紫玲玎争论,显然紫玲玎猜的**不离十了。 那畜道几人似乎十分熟悉此地,脚程越来越快,风吹过来的气味已经不能用恶心来形容,王仙峤居然十分享受的吸了一口,道:“就这个味道,好熟悉。” 唐方和紫玲玎此时已经蒙了口鼻,实在不懂王仙峤享受的点在哪儿。 王仙峤嘿然道:“老祖,你这真的就浪费了,你知道吗,天底下最珍贵的气味儿就是这个,这个可是畜道驯养了好几千年的好东西,当年我可是千方百计才有机会下去洗个澡,等会到了地头,老祖也下去,老祖虽然是百炼之身,紫小姐也是经过幽冥血池的人物,这东西虽然已经不能入两位的法眼,但是洗洗总没有害处的。” “什么东西这么臭?” “这是畜道驯养的血蛆。天下最珍贵的宝物之一,世间奇珍啊。” “血蛆是什么。” “一时半会也说不清,这么跟你们说吧,畜道造畜分很多种,当然你所见到的那个只是雕虫小技。真正要造大畜,绝非一年半载的功夫,并且必须用到这血蛆池,别看臭,这玩意可是造大畜必用之物。” “高手造畜,岂能是那些不入流的畜门弟子所用的小孩儿,他们所用的,乃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灵童,这人母内先天循环之时,便是天人合一的最佳,一旦沾染上人间烟火,便灵性全无,造狗造猪造鸭子造小鸡什么的,这些没用的东西自然可以,但是造天地灵物,就不行了。” “难道他们都是用的阴胎?”紫玲玎奇道。 “不行,这死婴是贡师们喜欢的玩意儿,畜道不行,一则那时候小儿发育并不完整,连走路都不会,怎么可以上天擒龙,下海捉鳖?所用的人,必须是十八岁零八天,多一天太老,少一天则嫩。” “人怎么可以不是人间烟火?”唐方也感到好奇。 王仙峤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一拍胸脯,道:“这就是这幽冥血池的作用了。” “你知道这幽冥血池都是什么吗?” “少卖关子,快说!”唐方道。 “这里面都是刚刚出生的婴儿,然后仍进去,作为基肥,用以驯养血蛆,这血蛆以婴儿为食,自然得到婴儿最佳的灵力,然后畜道大能从婴儿中挑选生辰八字体格相貌最佳着为畜引,这造畜畜引最为难得,你看那汉子,造个最没出息的狗都要十里挑一,像那些大能造大畜,自然是百里挑一,甚至千里挑一了----当然还不一定能成?” “那其他的孩子呢?” “掐死,然后扔进血蛆池里面。”王仙峤说的面无表情,但是两人却听的毛骨悚然,这畜道延绵千年,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小孩惨死在他们的手里面。 “被选为畜引的婴儿则是在血蛆池里面圈养,终生以血蛆为食,直到被造畜的那天才会从血蛆池子里面出来,血蛆一则可以给于这些婴儿最纯净的先天之气,二则可以吸收他们后天的秽气,所以这血蛆池里面秽气冲天,就是因此,但是这血蛆可当真是好东西啊,老祖要不要来一碗。” 唐方只觉得腹中一阵翻腾,连连摆手。 三人边走边说,很快前面就隐隐有灯光,灯光很暗,似乎从一个狭窄的洞中透出,若非唐方目力惊人,外人绝难发现。 而空气中传来的腥臭之位已经让两人头昏目眩,难怪无人能够找到这畜道的藏身之所,这天下哪有人会来这种恶臭熏天的地方! 但是为了找到苏三娘子,两人只能强忍恶臭。 前面几人一个闪身,在一个狭小的缝隙中消失不见,唐方几人也忙闪身进去,只见那灯光幽暗,却是一对如同灯笼大小的眼睛! 一条巨蛇,虽然看不清到底有多大,但是光凭这对眼睛,绝对比王家那条只大不小。 那条巨蛇死死钉住三人,唐方心中猛地一沉,暗道:被发现了? 王仙峤走了过去,嘴里叽叽咕咕地说了一阵子,那条大蛇这才点了点头让开了身子。 一个百丈深谷,出现在三人的眼前。 王仙峤悄声道:“这条蛇乃是畜道很早以前的一个柳脉高手的,那人死后,便将此蛇留在此处,作为守山之用,没想到这么多年居然还么有死,也该修炼有成了吧。我骗它说我们是白脉的弟子,因为白脉最乱,最好冒充,等会我们进去后,只看不说,就不会泄露身份。” 唐方和紫玲玎点点头,沿着峭壁中开凿的一条小路蜿蜒而下。很快,人越来越多,均围绕在一个高台旁边,人声鼎沸,各式各样,衣着奇异,人兽混杂其中。 而恶臭,却是越来越浓…… 【564】人畜云集 唐方抬眼四望,两边俱是陡峭的山崖,只有单单空出这一个盆地,山崖上寸草不生,甚至没有可以能够抓住攀岩的石块,整个地势,就如同一个澡盆,而唯一的出路,又有那条硕大无朋的巨蛇看路,难怪外人很难找到此地。 就算是有樵夫或者迷路之人,无意靠近此地,怕是也会被这让人窒息的恶臭新熏走,难怪这畜道能够将大本营遮掩的严严实实,几百年来都无人知晓,若非这王仙峤有通天彻地的本事,只怕自己和紫玲玎,无论如何也不会摸到这里来。 周遭的人星星散散,毫无大门大派的威风,有的三五成群的聊天,有人就地而坐,玩弄着自己身上的虱子,有人则是干脆呼呼大睡,不闻外界之事。 整个看上去,就如同一群乌合之众在聚会。哪有半分大门大派应该有的规矩和严谨。 唐方举目四望,似乎在人群中希望看到苏三娘子的影子,但是让他失望了。 奇形怪状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唐方三人扎入人群中,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警觉。 就在这个时候,唐方的肩膀上被人猛地拍了一下,身后一个蓬头垢面,满口黄牙的人搭讪:“三位好生面善,以前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不知道是哪脉的弟子。” 王仙峤已经凑上去道:“我们是白脉弟子,这位兄弟是。。” “我是黄脉的,难怪没见过几位,三位想必也是为了失魂引而来的吧,就看三位有没有这个福气了,我功力浅薄,也只是看个热闹。” 王仙峤一惊道:“失魂引要现世了?” “不然呢?”那人撇撇嘴道,“不然大伙儿聚到这里也干嘛,大家都很忙的好不好。” 王仙峤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唏嘘道,“没想到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过去了五百年……” “可不是,没想到我们还真赶上了,不过失魂引定然是畜道中那些灰脉和柳脉的高手所得,我们其他三脉也就凑凑热闹,我这辈子没什么指望了,能够闻闻,看看这辈子也算是没有白过了……” “天下奇珍,又能者居之,兄弟又何必自谦。”王仙峤笑嘻嘻道。 这些歪门邪道中,不乏长相身材异样之人,王仙峤虽然只是童子之身,但老江湖并会把他当成小孩子看待,只当是炼了什么邪门道法,保留了这副模样,反而越发觉得厉害:“等会你要是有本事,就上去抢上一抢。不过你也知道畜道的规矩,生死在天,要是一不小心在上面栽了,可别怪我。” 王仙峤的小眼睛珠子在不停地转动,显然是动了心思,嘻声道:“我哪有那本事,不行的,不行的。” 那人忽然压低了声音,道:“正主儿们出现了。” 说话间,只见中间的那个大擂台上缓缓地走上去几个人,一人长的和王仙峤差不多身高,一对八字胡两边开着,绿豆大小的王八眼睛在不停的转动,那人得意道:“这是我们黄脉的高手,想必几位也听过大名了,混元天尊黄皓。” 王仙峤等人听到这猥琐男子居然有着这么一个名不副实的称号,几乎都要笑出声来,奈何人家徒子徒孙在这里,只好强忍着,那人又指着他身后的一人道:“那人是段观音,想必名字更是如雷贯耳,想不到这老家伙也来了,他身后的是……” 唐方忽然压低了声音,截口道:“柳脉苏三娘子。” 苏三娘子,终于出来了。 苏三娘子几年来几乎一点变化都没有,依然那样妖媚动人,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睛只要往哪里一望,立刻引来一阵骚动,苏三娘子显然是“人气选手”,引来了诸人一阵一阵的欢呼。 那人嘴一撇道:“塔教妖孽。现在也敢正大光明现身了,世道当真是越来越乱了。” 王仙峤道:“兄台也不耻塔教所为吗?” “哼!塔教当年作恶多端,也就灰脉和柳脉没有骨气,和他们同流合污,我黄脉岂能和他们一样!我冯三虽然不是什么英雄豪杰,也不是无恶不作的小人!” 呵呵。紫玲玎冷艳一笑。 连声名狼藉的畜道,都看不起塔教,由此可见,塔教当年的做派,是何等没有底线,难怪会触动众怒,连七百年水火不容的祝由、太平两脉都能暂时放下恩遇,合力剿贼。 不过在紫玲玎眼中,畜道和塔教都是一丘之貉,冯三这么说,无非是五十步笑一百步而已。 “咦,不对。”那人点了点,道,“灰脉,黄脉还有三娘都到了,你们白脉和狐脉的人怎么没踪影啊。难不成放弃了?” “我家老祖神龙见首不见尾,要是真不来,我们兄弟三就上去,怎么着也不能给我们白脉丢脸。”王仙峤信口开河道。 “你们?”冯三仔细打量了三人,一脸不置信道,“就凭你们?” 王仙峤胸脯一挺道:“咋个,看不起兄弟还是怎样?” “岂敢,岂敢。”冯三一连打了几个哈哈,但是对王仙峤等人自然还是一脸不自信。这几个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人,居然敢口出狂言,等会要是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上台了,被人揍得鼻青脸肿之中,估计才会老实。 台上的人忽然清咳了一声,顿时嘈杂的人群嗡声渐渐停了下来,将目光聚集在那人身上。冯三也告罪,和自家的兄弟们汇合去了。 唐方知道王仙峤见宝眼开的个性,生怕这小子心里又开始打什么鬼主意,连忙在旁低声道:“等会少给我惹麻烦,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 王仙峤连连点头,但是至于听不听唐方的话,唐方心中确实没底。 台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包括最先亮相的三娘三人,还有四人,除了苏三娘绝世风情在不断挑逗场下的人情绪外,其他的都是一脸倨傲,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一人缓缓开口,开场道:“诸位畜道的兄弟们,远道而来辛苦了,今日我们畜道大会就算是这么开始了。嗯……大家都到齐了吧,嗯……那就开始吧。” 王仙峤听的扶额,道:“连主持人的水平都猪一样,这造畜大会,果然是一群流氓和文盲的大聚会啊……” 底下顿时也一片哄闹之声,那个主持人有点尴尬地看了苏三娘子一眼,苏三娘子清了清喉咙,给了一个众生颠倒的眼神,款款道:“诸位,请准许三娘说几句好吗。” 到底是当年的塔教高人,见过世面,顿时间把整个大会的档次往上面拉上去不少,三娘那绝代风姿,让王仙峤都看得食指大动。 “妙哉,妙哉,此女到有几分白娘子的风骨。”王仙峤拍手道。 【574】失魂引 三娘上台,果真如王仙峤所说,镇住了整个场面,三娘回首,顾盼生姿道:“诸位,我们虽然都是畜道弟子,但是平日里难得一聚,今日能见这么多同道中人,可见我畜道欣欣向荣,三娘深感欣慰。” “三娘,场面上的话,谁都会说,这些废话你说的烦我们听得更烦,你少说几句,把失魂引交给老子,老子回去还得睡热炕头呢!”一人在人群中高声叫道,顿时引来了一阵哄笑。 另外一人高声嗤笑道:“就凭你岳老四也想得到失魂引,你是被那个小婆娘搞的神魂颠倒,都他娘的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睛了吧!” 岳老四在人群中巡视一圈,找准了开腔之人,反唇相讥道:“我到是谁呢,原来是疤脸张,怎么当年在以红楼给的教训还不够吗,还敢到这里给老子叫板。” 疤脸张嘿声道:“老子管你是谁,这失魂引我们黄脉势在必得。” “不就是仗着你们黄脉的那只老狐狸吗。神气什么。。”岳老四毫无顾忌道,“你黄脉有人,难道我白脉就无人吗?” 岳老四这句话顿时激怒了在台上那对生着绿豆大小的王八眼的黄皓,胡须微微一吹,道:“小子,菜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有本事上来过上两招,到时候你要是还站的起来,我黄皓便把混元天尊的号让给你!” “黄皓,你果然还是那副脾气,不过是小孩子家家说话没大没小而已,何必动怒。”旁边一人轻轻摆头,“难怪一辈子只配龟缩在庙里面替妇道人家看相。” 不用说,这能有资格站在台上,并且肯为白脉岳老四站台的,必然是白脉的大人物无疑,黄皓嗤笑一声,道:“白刺猬,这几十年躲起来不敢见人的是你吧,怎么,闻到了失魂引的味儿,就勾了出来了?” 唐方对于他们反复提到的失魂引,根本不知道是何物,在旁忙小声问王仙峤,王仙峤差点失声笑了出来,道:“什么失魂引,不过就是一坨屎而已,不过这失魂引比其他的屎要高级不少,五百年才产那么指甲壳大小一块,但是乃是世间至秽,所以这群人才会趋之若鹜。不过在王大仙人眼中,始终还只是一坨屎。变不成金子的。”王仙峤虽然口中这么说,但是依着两人对于他的了解,看见他眼中闪动的精光,正是他平日里见到宝物时候才会发出的,看来王大仙人不仅是在意,而且还是很在意。甚至很想把这坨屎揣进怀里。 紫玲玎生**洁,从进来的第一刻起就浑身不自在,现在更是一阵一阵的泛着恶心,果然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数百人聚集在这里,居然是在抢一坨屎! 不过紫玲玎深知邪门道术,一般喜欢用秽物修炼,想必这失魂引定然没有王仙峤口中所说如此不堪。 唐方是经历过湘西祝由赶尸大会的人物,当时的赶尸大会,虽然斗争惨烈,但是好歹尽然有序,尊卑有别,哪像这畜道大会,简直就是乱成一锅粥,毫无章法,唐方心中不由得暗自摇头。 下面哄闹,上面也是剑拔弩张,白脉和黄脉两脉还没开始,就吵得不可开交,而两脉的大人物非但没有制止,反而大有唯恐天下不乱之势。 “咳咳。”两声清咳传来,顿时所有人都停止了争吵,整个场面变得鸦雀无声,唐方好奇的抬起头,只见一个干瘦老头手中捧着一只似猫非猫,似狸非狸的小东西,慢条斯理道:“好了,都安静一下。” 说话人正是一直没有开口的段观音,唐方没有想到段观音在畜道中居然有着如此超然的地位,只是清咳两声,就将黄脉和白脉两脉镇住,大气都不敢出。 段观音沙哑道:“三娘,你继续。” 苏三娘子甜甜一笑,道:“段先生乃是我畜道硕果仅存的几位长者,今日段先生能够亲来,也算是让我们后辈一睹风采了。” “狗屁。两个塔教的妖人一唱一和,在演大戏呢?”在唐方的身边不远处的冯三小声嘀咕道,“这次要知道这老耗子要来,我也懒得来了。” 唐方轻声问道:“看来你对那个人倒是成见极深啊。” 刚开始的时候,王仙峤已经自报家门,因为不是灰脉弟子,所以冯三也就没有什么顾忌,冷声道:“你知道为什么灰脉只来了他一个人吗?” 唐方大奇道:“为何。” “因为灰脉的弟子都是死在他的手里。”冯三冷笑道,“别的人不知道,但是我黄脉的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当年这小子入门之日,便心术不正,当年柳脉仙人便三番五次的追杀他,可是此人投靠冷冷塔教,柳脉先人忌惮塔教,所以不敢与他怎样,没想到柳脉仙人一走,这小子到真的上了台面,装上了什么高人,可笑。” “柳脉?”唐方皱眉道,“柳脉今天来了多少人?” 冯三上下打量了唐方,有些惊异道:“你这都不知道?” 王仙峤心知要遭,忙上去道:“我们知道,柳脉向来单传,我兄弟的意思是,今天怎么没有见到柳脉的仙人,只有那个,那个小骚娘们在上面。” 冯三显然对王仙峤的一句小骚娘们极为受用,努努嘴道:“看来你们入门的时间不长,不知道也不足为奇,柳脉仙人早就被她那个不成器的弟子活活气死了,也对,要是我有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徒弟,加入塔教,我也得气的死去活来不可。” 唐方心中大讶,没想到柳脉苏三娘子居然还有这等黑档案。 王仙峤的声音在唐方心里响起:“柳脉向来单传,为的只产白娘子,所以我的老祖,你不懂就不要乱开口,我很难为你圆谎的啊。” 唐方老脸一阵骚红,狠狠地瞪了王仙峤一眼。 苏三娘子续道:“我就长话短说,我知道,诸位都是为失魂引而来,失魂引能够在我们这代产出,是我们这代的荣幸,但是最后花落谁手,就得各凭本事了,不过大家远到而来,总不能空手而归,我就先让大家见识见识着宝贝,也算是没有白来一次。” 顿时,所有人耳朵都竖了起来,连冯三都沉不住气,踮起脚尖拭目以待,苏三娘子微微一笑。往台下猛地一砸,顿时间砸出一个尺许的大坑,大坑砸开,臭气弥漫,紫玲玎和唐方都几乎呛出眼泪,而与他们不同的是,所有人都开始席地而坐,用力呼吸,如鲸吞牛饮一般将这臭气吸入口鼻之中。 苏三娘子手中猛地一翻,一个寸许的小人般模样出现在她手里,那小人浑身金黄,身上缠满蛆虫,所有的恶臭,都来源于此。 看见此物,唐方紫玲玎几乎要吐了。 【575】醋意 与唐方和紫玲玎的反应不同的是,所有畜道的弟子,眼中顿时全部露出贪婪的目光,盯着苏三娘子手中的秽物不肯离开,甚至此时苏三娘子的绝世风姿也不能吸引他们任何。。 苏三娘子轻启朱唇,正待说话,忽然一人已经临空飞出,狞笑道:“三娘,你手里的东西随老子一起走吧。”那人影飞快,瞬间便到了三娘三步之内,那人眼中露出贪婪了目光,双手毫不客气地向着苏三娘子手中的东西抓去。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三娘对着那一下没来由的一震,临在半空的身子轰隆砸进了那台前的窟窿之中,随之拌来的是他凄厉的叫喊,和众人哄笑之声。 苏三娘子笑道:“真不好意思,让你在人世间白走一遭。”唐方心中知道,依着畜道的做派,这人估摸就这么白白把性命丢了,但是这些畜道人居然没有半分兔死狐悲的感觉,只有一番自不量力的嘲弄,师出同门,这等也太让人寒心了。 “畜道原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的大杂烩,死了个把人对他们来说稀松平常得很,老祖就不要读兵书流眼泪,替古人担心,”王仙峤似乎猜中了唐方的心思,叹息道:“这个世界,总是太多人不明白自己几斤几两,好好的一条命,不珍惜,扑通一下掉进粪坑里面就没了,真的搞不懂,不过我王大神仙是很珍惜我这条命的。” 苏三娘子仿佛没事人一般,依然面带笑容道:“刚才这位兄弟太热情了,还没等三娘说完就上来,诸位还是听三娘说几句,说完了,大家要怎么做,三娘绝不阻拦。” 诸人哄闹,道:“柳家的苏三,你就不能一次把话全部说完吗,我们都等得心急得很,你要是在慢慢吞吞的,当心兄弟们一哄而上,把你就地正法了再说。”淫声亵语引来了一阵没好意的哄笑,苏三娘子微微一笑,不以为意,要知道她能够站在这里,绝不是凭着这张脸,要是手里没有镇得住这些江湖油子的本事,怕是他们当真就不是说说而已了。 “三娘虽为柳脉传人,但是惭愧得很,至今不能参悟大道,这几十年来漂泊无依,一无所成,三娘也看开了,三娘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这失魂引,三娘也没有心思了……” “你不要没关系啊我们要!”诸人打断苏三娘子的话,大声道,“你柳脉不要,我们黄脉白脉可是等着盼着这么多年了。” “诸位又着急了,”三娘不急不缓,嗔道,“就不能让人家把话说完吗?” “好好好,三娘说话就是好听,我不介意多听会,不过等会动起手来,三娘那娇滴滴的声音可要为我全度加油啊。”一人高声道。 苏三娘子缓缓地摇了摇头,道:“今年和往年不同,这失魂引不在已武决出。” 啊,顿时间下面所有人都傻眼了,要知道畜道向来是强者为尊,谁最强,谁就能获得最好的东西,得到最漂亮的女人,所有人都没有觉得不妥,至于尊卑等级,只有靠强横的武力镇场,没有实力,在畜道是没有人会真的会把你放在眼里的。 这失魂引向来也是为功力最深的人获得,往年皆如此,只是往年畜道的白娘子太过强悍,诸人都不敢与她争夺,所以这失魂引向来为柳脉所得,以此以往,柳脉与其他四脉的差距越拉越大,隐隐成为四脉之上,只是柳脉向来单传,传到了苏三娘子这一辈,已经大不如前,从诸位对苏三娘子的态度,就可以看出端倪。 苏三娘子缓缓道:“三娘不才,因为塔教出身,所以这几十年来一直隐姓埋名,生怕一现江湖就被所谓的正道的人士追杀,这些想必大家都知道,我就不再赘言了,但是我柳脉不能在我三娘手中灭断了,所以几年前,三娘认了一个不成器的徒弟,希望她能够继承我柳脉的风骨,不要像我这样不堪。” “所以。”三娘目光流转,注意下面诸人脸色的变化,缓缓道:“所以还请诸位买我三娘一个面子,把这失魂引留给我三娘那个不成器的徒弟。” 诸人顿时哗然,轰道:“说了这么久,你柳脉还是想要独吞!” 苏三娘子笑道:“话不可以这么说,就当大家给三娘一个面子吧。” “苏三娘子,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你以为你区区几句话,就可以让我们将失魂引拱手相让吗。”黄皓整张脸都气的铁青,冷冷道,“这失魂引向来有能者居之,你三娘要是有真本事的话,我黄皓无话可说,但是就想凭着几句话要就这样带走失魂引,太天真了。” 苏三娘子回头看了一眼黄脉的黄皓,软语哀求道:“黄师兄,你就当给我一个面儿吧,大不了三娘完事之后,好生伺候你一番不行吗。” 不行!黄皓断然拒绝,这柳脉之人,均是天生媚骨,乃是人间奇珍,无人不想一试。但是比起失魂引来说,黄皓自然不会同意这笔交易。 “三娘我将失魂引让给你,你陪我睡觉怎么样。”人群中一个泼皮大声道。 “路北,就凭你三脚猫功夫,有本事拿到失魂引吗?”人群中讥讽道,不同的声音此起彼伏,整个山谷嘈杂之极。 黄皓冷冷道:“段耗子,你也来了,这玩意儿你想要吗。” 段观音嘿然一笑道:“段某这些年来早就看淡了,这玩意对我也没什么用,三娘想要,就给她吧,你也一把年纪了,和一个女人争,好意思吗。” 黄皓的脸色一边,顿时明白为何苏三娘子如此势在必得,原来是有着这个老家伙在后面撑腰,不怒反笑道:“好,很好,不愧都是塔教出生,这太阳都还没有落山呢,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就这么急不可耐的要出来了吗?” “狐狸,说话好听点。别惹怒了老灰儿,人家认得你,他怀里的宝贝怕是不认得你了。”白脉的白刺猬在旁不咸不淡道。 “好,白刺猬,你说说,这失魂引向来能者居之,凭什么就是柳脉的了,难道我黄脉和白脉都是摆设吗?” 白刺猬道:“人家势大,又同是塔教出生,自然是一个鼻孔里面出气了,我想要,但是我要得到吗?”说话中醋意极浓,显然对柳脉和灰脉两人不满。 “我就知道,”在台下的冯三冷冷道,“宴无好宴,这塔教的两人一现身,我就知道必有阴谋,怕是塔教教母也在旁窥伺,这次我黄脉和白脉估计要被人玩儿了。” 王仙峤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冯三居然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准确分析局势,不禁对他感了兴趣,道:“你既然知道你家主儿要被人玩了,还不上去提点?” “管我鸟事,我只是来看看戏而已。”冯三耸耸肩膀道。 “不错”王仙峤不由得赞道,自这失魂引现世之后,几乎所有人都被它吸引,这冯三还能淡定,并能准确分析局势,虽然不知道手上的活儿如何,单凭这份心机,已经足够让人刮目相看了。 冯三忽然道:“你们不是也是冲着失魂引来的?现在上去,说不定还能啖口头汤,去晚了,渣儿都剩不下了。” 王仙峤缓缓道:“这么好看的戏,不多看会,可惜。” “确实。”冯三双手抱圈,深有感触道,“只是黄大仙和白刺猬不肯善罢甘休啊,苏三娘子想要独吞,怕也没那么容易。” 【576】自寻死路 苏三娘子清了清喉咙,一双媚眼宛如星月,道:“若是两位没什么意见,这事儿咱们就这么定了,台下的诸位,有什么意见吗?” 苏三娘子说的轻松,台下已经沸顶盈天,骂娘之声此起彼伏,但是奇怪的是,居然没有一个人上台! 这些都是江湖上的老油子,怎么不知道,刚才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已经栽在了苏三娘子手中,更是让所有人感到无力的是,没有一个人看出来,苏三娘子使了什么手法。 苏三娘当年在塔教之中,便是出了名的赤练仙子,他的塔教凶人的名号可不是平白叫出来的,而是一具具惨死在她手里面的尸首生生堆出来的,占占便宜可以,但是真要是和这个杀人不眨眼的赤练蛇生死相对,所有人都得掂量掂量自己这条命是否折腾的起! 而且还有另外一个塔教凶人段观音支持,连黄脉和白脉的两个老祖级别的人物,都被两人弹压得忍气吞声,何况他们这些小喽喽。 苏三娘子笑的越是无邪,便表示她出手越发不留余地。这点,畜道的人,心里清楚得很。这失魂引固然重要,但是为它丢了性命,实为不智。 冯三冷笑道:“我看着苏三娘子,估摸已经知道了他们黄莲圣母出山的消息,肯定和灰脉的那只老耗子早就筹划好了,用这玩意,作为晋身之资。至于收什么徒弟的鬼话,只有鬼才会相信。” 王仙峤调笑道:“你看两个人的脸色,估计是吃到屎了。半天没有吭声了。” 王仙峤所言非虚,只见白刺猬和黄皓两人,脸色顿青顿白,彼此在不断的使眼色,都希望对方先出手。 段观音斜眼旁观,冷笑不语。 苏三娘子媚视烟行,脸上的笑容更加妩媚,道:“诸位既然都没有意见,三娘只好却之不恭了。今日承蒙各位抬爱,三娘也没什么好报答的,在城中明月喽中设了一杯薄酒,大家有兴趣就去坐坐,到时候,三娘定然舍命相陪各位。” 其实今日来的大多数都是和冯三一样,抱着看热闹的心情,畜道难得一次大会,而苏三娘子又是艳名远播,却难得一见的人物。至于失魂引,他们都知道对于自己这样的人来说,遥不可及,心中自然也不会沮丧,顿时又有人开起了三娘的玩笑:“三娘,那喝高了兄弟们可不管你是不是前辈什么的,到时候你一觉醒来,要是衣服不见了,可别怪兄弟几个啊。” 三娘调笑道:“就凭你们几个,想喝到老娘,三娘把话撂到这里了,你们中间要是有人真的能喝过老娘,老娘今晚就陪他睡。” 顿时一片掌声响起,诸人脸红脖粗,仿佛比拿了失魂引还要开心。 吵吵嚷嚷的就要走。 来得无厘头,走得更没有规矩,唐方三人不由得大摇其头,这规模盛大,十几年一见的畜道盛会,几人算是“开了眼”了。 就是天桥卖艺的耍把式,也得先来段耍猴开场吧,血光飞溅没见,高手比斗不见,还平白无故地被熏了老久 好在见到了苏三娘子的真身,唐方对着两人使眼色,只待苏三娘子落单,三人便现身。 就在这时候,忽然一人排众而出,飞跃上台。 诸人顿时来了精神,虽然说鸟为食亡,但是,没想到还真有不怕死的。 那人落定,冷冷地看了一眼道:“没想到白脉和黄脉倒真没出息,到头来还得是我们狐脉出马。” 那人将手放入口中,唿哨一声,一只巨犬从人群中如一道闪电一般窜上了台,这人,唐方是认得的,正是当日造畜的老五。 “没想到居然是他。”冯三收住了就要走的步子,吐了一口唾沫,道,“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还敢现身。” 唐方疑惑道:“你认识他。” “那骚娘们和段老鼠是塔教的人也就罢了,塔教虽然可憎,但是好歹还有他们的行事准则,做再丑恶的事情,也会扯张替天行道的大旗遮掩,这狐脉的蓝武,才是人渣中的人渣,败类中的败类,要不是我打不赢他,早八百年就像抽这小子几个大耳刮子了。” 唐方呵呵道:“冯兄倒是挺坦白。” “总之,这群狐脉的人,坏事做尽了,今日他强出头也好,最好让他死在苏三娘子的手里,狗咬狗,一嘴毛。” “冯兄弟倒是一副菩萨心肠啊。进入畜道当真是屈才了,要不要我介绍你去龙虎山啊,吃斋念佛,之外,还能替天行道,和你的性格很搭啊。”王仙峤调笑道,顺便挤兑挤兑了紫玲玎。 紫玲玎不言,不是她不想说话,实在是……她只要一呼吸,就随时可能会昏死过去! 冯三哭丧着脸道:“我知道,我们畜道名声在外面并不是怎么好听,但是不代表我们畜道的人,人人都是十恶不赦的坏人,我冯三就敢赌咒,我虽然出身畜道,但是绝没有害过人的。” 几人说话间,台上丝毫也没有闲着,蓝武用手轻轻抚摸着身边的这头獒犬,缓缓道:“畜道五脉,我狐脉几百年被你们柳脉压着,失魂引,我们狐脉也是次次都没有得过,我承认,你们柳脉乃是上门正宗,是畜道的精神所在,但是你不是。”蓝武竖起食指轻轻摇手道,“你苏三娘子早就不是我们畜道的人,我们畜道中没有塔教余孽。” 说完,蓝武不屑地看了一眼在旁的白刺猬和黄皓道,“我原本以为你们两人还有些风骨,谁知道,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你们两个没本事,趁早滚了!” 白刺猬森森道:“蓝武,我们好歹也算是你的长辈,说话注意点。” “哈哈哈。”蓝武仰天长笑,道,“我畜道哪有长幼尊卑,向来都是强者为尊,你们两个窝囊废,有什么本事在我面前大呼小叫的,没本事就下去玩蛋儿去。” 白刺猬勃然色变,黄皓不阴不阳道:“人家有本事,就让人家上,和这种连状况都搞不清楚的蠢猪,你又何必自降身价。” 白刺猬点点头道:“蓝武,这笔帐我记下了,不过我想你估计也没有命还了,只要你今天能活着从台上走下去,我白刺猬从今天起退隐江湖,说到做到。” “好!”蓝武拍手道,“一言为定。” 说完,蓝武双手一拍,那獒犬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伏到在他身边,蓝武死死盯着苏三娘子,道:“失魂引,我狐脉势在必得。我这些年穷尽心思,才造出着条獒犬,苏三娘,今日就要让你看看我十几年来呕心沥血的成果。” 苏三娘子依然在笑,颔首道:“蓝兄弟这几十年倒是当真没有闲下,好,我应了你,你要是能摸到我一根毫毛,我三娘将这失魂引拱手送上,不过,你也要小心了,我三娘下手可能会有一点疼哦。” “闲话少说,要打就打。”蓝武脸色狰狞,嘴里发出一声唿哨,那獒犬顿时浑身毛如刺猬一般竖起,口中露出森森獠牙,浑黄的涎水滴了下来,看上去极为厉害,摩拳擦掌,对着苏三娘子。 “去!”蓝武断声喝道。 那獒犬得到命令,顿时如同一道闪电般射出,蓝武的脸上露出一丝邪笑,这苏三娘子到真的托大了。他蓝武虽然不敢自信当真有把握胜过苏三娘子,但是若是摸到她,不难。 三娘浅笑,让人根本分辨不出,她是要参加一场以命相搏的比斗,还是只是和寻常男子嬉笑**。 即便獒犬离着她只有三步的距离,她依然没有出手的意思。 蓝武脸色的笑意更甚,但是白刺猬和黄皓两人,却眼中露出了鄙夷。如同小丑一般看着他。 段观音则是事不关己。 眼见獒犬森森獠牙,马上就要咬上苏三娘子如同天鹅般洁白美丽的脖颈,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张开了嘴,香消玉殒,任谁都不想看到。 但是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那獒犬在苏三娘子身前只有半寸的时候,忽然猛地一声,浑身爆炸开来,血溅四方。 诸人哗然,蓝武更是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轮到我了哦。”苏三娘子轻轻道。 甚至没有开口,蓝武已经察觉不妙,整个人向着台下狂奔而去,但是脚刚刚离开台面,整个人身子和那獒犬一样,砰的一声,自爆了。 从开始到现在,苏三娘子除了说了一句话,浑身上下,动的只有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名副其实的眼神杀人! 诸人大哗,蓝武的死,和刚才的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一模一样,若刚才那个小子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愣头青的话,蓝武可是在畜道中凶名甚重的高手。 可是连苏三娘子一招都敌不过,这……这也太让人不可相信了吧! 而由始至终,甚至没有一个,看出,蓝武到底是怎么死的。 唐方皱起了眉头,低声道:“你看清楚了吗。” 王仙峤沉吟了半晌,缓缓地摇头。 连老狐狸一般的王仙峤都不知道苏三娘子是如何杀人的。 这苏三娘子的本事,岂不是至少到了宗师级别,若是如此,何必躲躲藏藏? “杀人的不是她,她没那个本事。”许久不开口的紫玲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用手捂住鼻子,道,“七步断头杀。看来你的好朋友已经来了……” 【577】大仙救我 “什么?”唐方皱了皱眉头道,“你说是黄莲圣母林黑儿驾到了?” “不然呢?”紫玲玎冷笑道,“你难道没有看清楚刚才那两只老狐狸的脸色变化吗,其实他们在刚才那个人死去的时候,肯定已经察觉到了刚才绝非苏三娘子出手的,不然怎么会如此隐忍,背后定有高人指点,其实刚才我也没看出,只是怀疑,但这一次,我敢确定,刚才出手的定然方云,也就是现在的林黑儿。” 方云当日得到七步断头杀,唐方和紫玲玎都是亲身经历过的,这里面所有人的,恐怕没有人比紫玲玎更清楚七步断头杀了。 紫玲玎续道:“只是,我没有想到,这林黑儿居然能够将七步断头杀运到杀人如无形的地步,看来这些日子,这个妖妇定然精进不少。” “只是,林黑儿怎么会趟这趟浑水……” “林黑儿新出江湖,自然需要笼络旧部,新招新人,而畜道与他们原本就是一丘之貉,她不来才怪了。” “你们说的是当日在龙虎山招出那个十殿阎罗的女人么?”王仙峤凑了过来,道,“那女子倒也是哥人物,只是性格偏激了一点,不过敢爱敢恨,这点倒是很对我王大神仙的口味。” “哼,这个女人,你惹不起。”紫玲玎冷冷道。 “那是,那是。能够招出十殿阎罗的,这世间除了老祖这等人物,谁能惹得起,老祖,不如你也将此女一并收了吧,我看那女的脸蛋身材还是很不错的,保养得也是很好。” “你!”紫玲玎不由得勃然大怒。 而唐方则是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他只要看到林黑儿,眼前总是自动浮现出方云那张脸,莫说对这女子动了心思,就算多看上一眼,都会觉得浑身不是味道。 这等变性人,也许只有王仙峤这等重口味的人才会感兴趣,他唐方是敬谢不敏了。 苏三娘子略略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将俏脸上的血渍擦干净,惋惜道:“蓝武虽然和我不是很熟,但是我们都是畜道出身,同气连枝,对于他的死,三娘也是很心痛,所以,大家和和气气,不要打打闹闹好了吗,算三娘拜托各位了。为了一个失魂引,大家伤了和气,这真的不值得。” “哼,得了便宜还卖乖,塔教妖人,当真可耻之极。”台下的冯三冷声嘲讽道。 “所以,行走江湖,虽然混的就是一个面儿,但是手上没有扎实的玩意,这江湖上是没有人会给你面儿的,人家得了便宜还能买乖,就因为这娘们有这个本钱,冯三,不是做长辈的说你,与其在这里占嘴上便宜,还不如扎扎实实地闭关个十年的,到时候,你真的有了本钱,这畜道也就有了你一席之地了。”王仙峤语重心长地道。 冯三微微犹豫,苦笑道:“这人,混的就是一个命,你知道最近道门中很厉害的人物吗唐方,他不就是靠着自己一身赢勾血脉吃饭,不然这祝由宗主,那轮到他。” 唐方听到冯三提到了自己,微微注意,王仙峤大摇其头道:“你小子只见贼吃肉,拿见贼挨打,唐方能有今天,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的,算了,我跟你扯这些干嘛,路是你自己走,关我王神仙什么事情,我只不过是看见你和我投缘,所以这才随口一说,你也就随耳一听。” 冯三点头道:“我和这位兄弟虽然初次见面,但是正如你所说,相逢恨晚,要是有时间,还真的请你到城里酒楼中好好喝一顿。” “想和我王大神仙喝酒,怕是你没有那个命了。”王仙峤大摇其头道。 冯三微微色变,冷冷道:“兄弟是看不起我冯某人吗?” “倒不是看不起你,我王大神仙向来和那些道貌岸然的人不一样,他们自命清高得很,老子可是三教九流什么都不管,不过我真心跟你说一句,你真的命不久矣。” 冯三脸色更加难看道:“难道你会相术不成?今天我倒想听听你我怎么个命不久矣,你要是说的出来也罢,若是说不出来,我冯三认得你,我的这对兄弟可不一定认识你。”说完冯三扬起袖子,作势要打。 “唉,”王仙峤轻轻摇头,叹息道:“你们这群人,当真是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也罢,我就算狗拉耗子,多管闲事。冯三,你挽起袖子。” 冯三面带冷笑,将袖子挽起了,他也很想知道,这看上去虽然面如孩童,但是说话行事老气横秋的小孩,到底能做出什么惊人之举。 “用手捏住你的手腕下三分,用力捏下去。”王仙峤道。 冯三依言,王仙峤问道:“疼吗?” 冯三怒道:“废话,你捏你也会疼,我还到你有什么过人本领,原来只是这些江湖上低劣的骗术。” 王仙峤大摇其头,喃喃道:“孺子不可教也,不可教也,算了,你既不听我的话,我也就懒得跟你罗嗦,算了,算了……” 忽然紫玲玎脸色一变,浑身一震,探过皓腕,用力捏被她住冯三的脉象,冯三没想到这个貌不惊人的村妇,力气居然如此之大,被他一捏之下,自己浑身都不能动弹,不由得心下大骇,怒道:“你要干什么!” 紫玲玎不言不语,放开了冯三的手,盘膝坐在地上,闭目吐息,三息之后,缓缓站起来,道:“我们都着了道了。” 唐方疑惑道:“怎么回事!” “不仅是我们,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着了道了,”紫玲玎抬头看了看台上的苏三娘子,道,“没想到塔教的人居然狠毒至此,居然,居然要将所有人一网打尽。” 唐方惊道:“你是说,我们都中毒了。” “不是中毒,是中了一种很奇怪的东西,似蛊非蛊,似毒非毒,而且居然差点连我也瞒过了……” “是白莲教的塔毒。”王仙峤慢条斯理道,“这是当年白莲教用来害人的一种玩意儿。说穿了,其实就是蛙神的幼虫,这种类似蝌蚪的玩意儿,极为细小,肉眼绝对看不见,而且迎风可动,可以顺着呼吸进入人的体内,以人精血而滋养,然后慢慢长成毒蛙,然后再破体而出,由于此物无形无色,而且可以迎风传播,是当年白莲教用来暗杀的绝佳武器。” “塔教是由白莲教演变出来的,应该是了。。”紫玲玎点头道,“你既然已经知道了,为什么不早说!” 王仙峤耸耸肩膀道:“你又没问我。” “这种东西,最为厉害,初进人体之时,人根本不会有任何异样,就像你们这样,即便是武功再高,道法再强,也很难察觉得出,一旦这蛙卵在人的体内孵化,便会慢慢长大,钻入人体五脏六腑之中,被下了此术之人,很少有人能够善终,往往最后神经错乱,自杀而亡,因为周期过长,所以根本不会有人知道是谁下手的,甚至下术者还可以控制蛙卵孵化时间,也就是说,一旦中了此术,这条小命儿就是人家的了,人家想你什么时候死,你就什么时候没命,而且此物和毒、蛊、恙三者皆不同,前三者,皆是世间万物所生,遵循天地相生相克的原理,皆是有解,但是这玩意儿,乃是源自那只不在六道轮回中的大青蛙,所以,只要那蛙神不死,这玩意就解不了,简单的说,你们都只有等死了……” 唐方深吸一口气道:“为何我没事。” “你乃是赢勾血脉,非比寻常,这蛙卵只能寻找**凡胎寄养,伤不了你的。老祖你就放心吧,同样,紫小姐也是……也是……咳咳……天赋异禀,这个词用的真的妙!自然也不会有大碍,只是受了点影响,我王老神仙,自然也不惧这玩意了,不过……”王仙峤走过去拍了拍那冯三的肩膀,道:“这位小兄弟怕是就没那么走运了。” “赢……勾……血……脉……”冯三吓得牙根打颤,支支吾吾道:“你就是……就是唐方……” “紫小姐……紫玲玎……你是……你是龙虎山新任掌教紫玲玎!!” “你……你……就是……就是当年在长沙城中杀了金眼贡师的那个人!!” 冯三几乎都惊呆了,这三人的来头,实在是太大了,只是传说中的唐方孔武有力,相貌非凡,紫玲玎更加不用说,是多少道门弟子的梦中情人,而这小孩子,传说中也是粉妆玉琢,十分讨人喜欢。 只是今日一见,怎么三人都变成这样了! 不过道门中异形易容之术繁杂,依着三人的本事,随便换个相貌绝非难事,况且王仙峤说的头头是道,有模有样,让人不信也难。 扑通! 冯三膝盖一软,跪倒在王仙峤面前,哭丧道:“大仙救我!” 【578】毒计 王仙峤哭丧道:“我已经很低调了,但还是没想到老神仙的朵儿这么快就传遍了天下,看来老祖我是如同天上的皓月一般,就算我千般隐藏,依然遮拦不住浩瀚的光芒。”说到这里王仙峤挥了挥手,叹息道:“算了,随它去把,浮名与我如浮云,老神仙我早就看透了……道门中都怎么说我来着……” “道门中都盛传,在长沙城中,出现了一个神秘的人,长相,也就跟您这样,总是和唐方一起出现,说您,说您……老神仙,你大发慈悲救救我吧……”冯三几乎吓得要哭出来了。而王仙峤则是眉飞色舞,连连点头道:“嗯,说我,说我怎么来着?” “说你见利忘义,卑鄙无耻,胆小如鼠,总之就不是个东西。”紫玲玎在旁冷冷道。 王仙峤打了一个响指,道:“这就对了!” “老神仙,你打算什么时候救我。”冯三哪里有心思和他们闲扯,但是自己现在一条小命还要人家去救,不得不委曲求全,曲意逢迎。 王仙峤怪眼一瞪,道:“这塔神下的毒,塔神都解不了,老子怎么解得了。” 冯三一屁股坐在地上,道:“那就是说,我死定了……”一脸惨白,豆大的汗珠直掉。 王仙峤慢慢悠悠道:“也不一定。” 冯三希望陡增,一把抱住王仙峤,也不顾四周人的眼光,道:“老神仙救我,救我。我知道天底下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难住你的,老神仙请出手救我,大恩大德,我,我就算就算来世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 “整点新鲜的词好不好。”王仙峤气结道,“天底下想跟我做牛做马的人多了去了,你还得排上几个轮回。” ”老神仙,只要你肯救我,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好了,小子,逗也逗得差不多了,你到底行不行。”唐方有些不耐烦了,插口道。 紫玲玎疑惑道:“唐方你说了,这苏三娘子好歹也是畜道出生,你说他为什么肯答应林黑儿,在塔教所有人的身上下此剧毒?” 唐方摇了摇头,道:“三娘肯定有她自己的想法。”虽然这一路走来,唐方所听到的,都是苏三娘子的恶评,但是他依然固执的认为,苏三娘子绝对不是人们口中所传的那个女魔头,她这么做,肯定有她不得已的苦衷。 紫玲玎道:“将畜道的人,一网打尽,全部赶尽杀绝,这招真狠毒,但是,我不明白,林黑儿就算把畜道的人全部杀了,对她有什么好处,这种损人不利己的风格,绝对不像是她的风格。” 唐方点头,道:“是啊,三娘当年与我素不相识,也肯出手救若昀,我不信她真的是那种与林黑儿狼狈为奸的坏人,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王仙峤得意洋洋道,“这塔毒最主要的作用并非杀人,而是控制,我不是说过了吗,只要塔毒入体,便是神仙难救,是生是死,都掌控在施术之人的手里。当年白莲教就是用了这招,招揽了一大群死忠,想必现在的什么林黑儿也想故技重施。以失魂引为引,将所有畜道的人全部聚拢在此,然后在利用这地利的优势,将这塔毒和这污秽之气混合,就算是最精明的人,怕是也难以觉察,这等毒计,果然厉害。可惜,遇到了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王大神仙了。” 王仙峤这段话虽然不知道是夸对手还是自己,但是说的入情入理了,连一贯与他为敌的紫玲玎也不由得点头道:“若是用其他的办法,以塔教现在的实力,绝难有真的高手前来投靠,林黑儿想在短时间内将塔教做大,只有用这等毒计,若是塔教控制了畜道之人,实力顿时强大起来,道门中那些魑魅魍魉肯定会望风而投,到时候怕是又要重演当年的悲剧。此事我决不允许让它发生!” “可是你有谱吗?这塔毒乃是无解,你破不了。”王仙峤得意洋洋道。 “你!” 王仙峤甩了一个媚眼给紫玲玎道:“天上地下,能够解此毒的只有我王大神仙一人,求我,快求我。你一求我我保管心软帮你……” “你。”紫玲玎被王仙峤气的火冒三丈,若非是在人群中不便出手,以她的脾气早就与他拔刀相对了。 看着紫玲玎想生气,又不敢生气的模样儿,王仙峤大为受用,用手摸了摸在旁如丧考妣的冯三,冯三凑了过去,轻轻道:“王大神仙,紫仙子不求你,我求你成不?” 再闹下去,当真惹恼了紫玲玎,第一个没好果子吃的是唐方,唐方岂能不知道,过来打了个哈哈,打圆场道:“好了,我的王大神仙,别闹了,你要是真能解,就解了吧,少在这里唧唧歪歪的。烦!” 王仙峤“幽怨”地望了一眼唐方。凄凄惨惨道:“果然是有了媳妇忘了兄弟,现在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 唐方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王仙峤不再胡闹,拍拍手道:“其实解除这玩意并不是很难,但是若是现在解了,难免会打草惊蛇,那个林黑儿玩了这么大的阵仗,不可能一直龟缩不出,我到想看看这小娘们的裤裆里面到底卖的什么药。现在我们不急,就当中毒了,等会定然会有一场好戏!” 唐方点头,道:“不错,放长线钓大鱼,把这林黑儿钓出来后我们再出手……哈哈这场戏肯定精彩十分!” 在台上等了许久的苏三娘子,见此时在无人上来挑战,估计大局已定,笑的更加美艳道:“今儿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了,大家千里而来,辛苦了,我在城中设了酒宴,大家可都要去哦。”说完,杏花桃眼向下面的人不停的抛媚眼道:“谁要是不去,就是不给我三娘面子。到时候可别怪三娘脱了你的裤子打你屁股哦。” 下面的人虽然都从语言中听出了苏三娘子的威胁之一,但是奈何苏三娘子实在是太漂亮了,说起话来又软糯动听,让人从骨头里面都感觉酥了一般,也就不在乎这言语中的威胁了,再说了,这来的人,大多数江湖上的闲汉,最喜凑热闹,而且免费的酒席,谁会拒绝,纷纷嚷嚷着离开谷中,向着城中走去。 唐方道:“看来,这一局,塔教的人,还没完……走,我们跟着,看看她们到底玩什么花招。”唐方几人随着人流,向着谷外走去。 【579】杀人无形,死于无期 谷内浩浩荡荡的几百号人,就如一支部队一般,向着城中出发,只是队伍中人龙混杂,叽叽喳喳。根本没章法。 跟在人群中的唐方和紫玲玎等人,也是随波逐流,渐渐的很快便走出了深山老林,有了人烟,在走上一个小时,便进城了。 说是城,其实只是一个偏南的小镇,这镇子早就被日寇攻陷,但却并没有派人守城,反而成了三不管的地带,自然也就没有了宵禁一说,数百号人进城,原本是一件大事,但是这年头,几乎隔三差五地便有部队进扎,有的是抗日的,有的是皇协君,有的是打着抗日旗号发战争财的地方土豪部队,或者干脆就是土匪,城中的人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不过,不管是那支部队进城,总是免不了一番烧杀抢掠,所有人都大门紧闭,不敢出门,地方的所谓治安队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几百号人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进城,混在城中的紫玲玎不由得眉头大皱,喃喃道:“唐方,你难道没有感觉出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唐方耸了耸肩膀,王仙峤已经抢着回答道:“紫仙子是觉得这畜道行事太过反常?” 紫玲玎点头道:“不错,这畜道向来行事谨慎,生怕露头,向来都是在暗处行动,现在如此大张旗鼓,这苏三娘子的葫芦里面到底卖的什么药?” 王仙峤问道:“畜道以前行事为何低调?” 紫玲玎斜了王仙峤一眼道:“畜道之人乃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只要一露头,我正道之人自然不会放过了。” 王仙峤嘻声道:“这不就是了,当年畜道之所以不敢大张旗鼓,是因为被你们所谓的正道压着,现在连你们所谓的天下道门牛耳的龙虎山都差点被人灭了,他们还怕个鸟!” “你!”紫玲玎柳眉倒竖,冷声喝道。 王仙峤叹息道:“国之将兴,必有祥瑞,国之将亡,必有妖孽,现在畜道的人如此张牙舞爪地耀武扬威,不是好事啊。这国……不久了。” 紫玲玎一愣,点了点头,唏嘘一声,不再说话。 很快在苏三娘子的招呼下,大部队在一个大客栈停了下来,虽然这客栈看上去还算不小,也算是这个小城中数一数二的,但是也绝对装不下数百人的规模,唐方往里面望了望,里面不过数十张桌子,就算是硬塞,也只能容下百人。 站在人潮中最显眼地方的苏三娘子用手按了按,止住了吵杂声音,笑道:“是三娘疏忽了,没想到这城中居然没有一家像样的客栈,虽然三娘想给诸位一个个敬酒,但现在看起来似乎有点难度,诸位……不如这样吧,三娘就做个主,凡是,”苏三娘子一指那客栈前面巨大的石狮。道:“只要能够举得起这石狮的,就是能够喝我三娘这杯酒,当然,若是诸位看不起我三娘,就此别过了。” “呸!”一人吐了一口唾沫,道:“苏三娘,你还真当你是慈禧老佛爷在世啊,想喝你这杯酒,还他妈的讲规矩,我不怕跟你说,老子在苏州城里面一天可以睡五个你这样的骚娘们,什么玩意,我燕老九还不玩了!告辞。”说完排众而出,头也不回地走了。 王仙峤幽怨地看了他一眼,道:“唉,这可怜的孩子……” 紫玲玎道:“这算是林黑儿设置的入门考试吗?” 唐方道:“难道,只要没进这个门的人,就必死无疑了?” 王仙峤道:“差不多,除非……不过这些人作恶多端死了也好。” 苏三娘子一语落必,顿时搅了一大群人的兴致,霎时间走了一大半只留不到百来号人还留在那里,一人卷起了袖子,笑道:“既然来了,就不能白走一趟,这三娘的酒,我是无论如何也要喝上一杯的。” 说完走上前去,沉腰立马,一声清啸,便要用手将那石狮抬起,就在他触碰到石狮的一瞬间,顿时双手变得通红,仿佛握在烙铁上一般,吓得急忙收了回来,回头看了一眼诸人,顿时脸张得通红。 紫玲玎眼尖道:“苏三娘子在这石头上耍了诈,想将这石狮搬起来,看来除了蛮力之外,还要些技巧。塔教虽然声名狼藉,但是收人却绝非来者不拒,想要被塔教认可,还是需要几分真本事的。” “不就是弄了点火云粉吗,有什么了不起的。”王仙峤讪道。 那人在诸人面前丢了面子,如何下得了台,在诸人的起哄之下,运足腰力,用尽吃奶的劲儿,将这石狮搬起,哪知道这石狮仿佛在火中烫过一般,炽热非常,那人也算是条硬汉,双手被烫的皮开肉绽,硬是没有哼一声,将石狮举过头顶,大声喝道:“三娘,你这碗酒,我喝的喝不得!” 三娘点头赞道:“石师兄果然勇猛异常,三娘佩服,请进。” 那人哼了一声,将石头扔了出去,顿时在地上砸了一个大坑,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 有了这人的教训,不少眼尖的已经看清楚端倪,开始估摸自己的实力,又有一批人离开,到有几个不信邪的上去试了试,失败了几个,但是也有几个顺利进去了。 人群走的走散的散剩下的不到数十人,段观音冷哼一声,抬脚走了进去,苏三娘子也不阻拦。 黄皓见状,也踏步向前,三娘这是却开口了道:“黄师叔,还请留步。” 黄皓回首,微怒道:“难道老夫也要讲规矩不成?” 三娘点头道:“黄师叔,这个自然。” “好,好好。”黄皓不怒反笑,用手一指,那石狮居然凭空在天,黄皓在用手遥控一捏,那石狮居然轰然一声四分五裂,黄皓看了苏三娘子一眼道:“这下可以了吧。” 三娘依然以礼相待道:“黄师叔果然又精进不少。恭喜。” 紫玲玎也不由得赞道:“这人,不愧是畜道的人物,这凭空一手,怕是连我也做不到。” 石狮既然被黄皓毁了,没有试练的工具,好在在场的人不多,也就十几号人了,而进去的不过只有数十人,显然还有不少空位子,三娘笑道:“既然黄师叔如此为诸位着想,三娘也不好在做黑脸人了,诸位就都请进吧,三娘稍后便进来。” 唐方正头疼如何不露痕迹的骗过苏三娘子,听到苏三娘子这么说,自然是乐意之极,和王仙峤等人径直走了进去。 只怕是苏三娘子早有准备,屋中外人都不见了,甚至连酒保和老板都不在,数十个畜道人挤在里面,分批次坐下,段观音、黄皓等元老级别人物独自占用一席,而其他的三三两两的与相好的坐在一起,和刚开始不同,这些人不再吵闹,而是闭目养神。整个大堂虽然人多,但是却鸦雀无声。 王仙峤随眼一扫,道:“去芜存菁,留下的,果然不全是垃圾了。” 隔了好久,忽然黄皓不阴不阳地道:“正主儿该说几句了吧。” 苏三娘子接口道:“诸位……” 黄皓大手一摆道:“我说的不是你,你算老几。” 苏三娘子脸色微微尴尬,有些尴尬,另外一桌的人已经冷冷道:“三娘,我不管你以前如何,也不管你和塔教妖孽是什么关系,你好歹是我畜道出身,勾结外人,谋害同门,这可是大忌啊。” 此话一落,顿时数十双如刀一般的眼睛齐刷刷地看着苏三娘子,面色阴冷。 紫玲玎微微一愣道:“想不到……” 王仙峤一双幸灾乐祸的眼睛看着紫玲玎,眼睛里面分明写着四个字:就你聪明。 原来这进来的人,都已经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样,甚至其中有人已经察觉出自己所中何毒,紫玲玎还以为只有自己一人看破其中关节,没想到这畜道中到也不乏藏龙卧虎之辈。 只是这些人明明知道,却不点透,任凭那些中了同样的毒的同门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可见畜道中全无半分同门情谊,不由得让人齿冷。 苏三娘子脸色一变,虽然被人当场撮破,但是却丝毫不以为意,笑道:“三娘只是给诸位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诸位就不要放在心上……” “小小的玩笑?”黄皓冷冷道:“趁我不备,用塔教塔毒暗算老子,也算是小小的玩笑,若非老夫当年和塔教的人还有些交情,知道此物厉害,不然当真是怎么死在你手里面的,老子都不知道!” “塔毒!”诸人齐齐色变,虽然他们都知道自己被苏三娘子暗算,但是却不知道身中何毒,所以这才被苏三娘子吊着,被她耍的团团转,但他们都是道门中人老成精的人物,塔毒之名如雷贯耳,他们岂能不知道! 杀人无形,死于无期。 这就是当年让无数英雄好汉拜倒在塔教之下,甘受塔教妖人驱驰的至毒! “苏三娘子,你也太无耻了,你我好歹师出同门,你居然……” “交出解药,交出解药!!” “先杀了这个骚娘们,她身上肯定有解药!” “不行。这娘们杀不得,塔毒非比寻常,只有塔教的教母才有,我们擒了她,才能找到林黑儿!” “对,我们就算死了,也不能让这骚娘们好过,我就不信,我们这么多人联手,还制不住她!” “先从她嘴里套出塔教的下落,然后在用手段慢慢折磨她,岂能让他死的这么便宜。” 黄皓清咳一声,道:“白刺猬,你怎么看。” 白刺猬冷冷道:“刚开始林黑儿出过手,所以,她定在此处,杀了我们,对她没有好处,我看黄莲圣母将我们引到此处,定有然是有一笔大生意要和我们谈,我们何必张皇,坐等便是。” 足声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从楼上传来,道:“白刺猬果然还是那只老刺猬,这么多年不见,越发人老成精了。” “林教母死而复生,可喜可贺,但是一出道门,便对我白刺猬百般刁难,似乎有些不和规矩吧?” 林黑儿黑纱罩面,缓缓地从楼上走了下来,望了一眼,欣然道:“畜道几位说的上话的,都算来齐了,三娘,这是办的漂亮。” “都是妹妹出谋划策,我只是做了个跑腿的小二而已。” 林黑儿走下来,亲热地拉起了林黑儿的手道:“想不到你我姐妹一见面,还来不及叙旧,就拉你干活,做妹妹的实在是于心不忍。” “哪里,能见到妹妹你平平安安的,姐姐就是天大的欢喜了,真没想到你我姐妹居然还能重逢。”说完,鼻尖似乎一酸,表情恳切,不似作假。 “林黑儿,三娘,你们两人叙旧,老子管不到,但是这老子身上毒,你好歹也得给我一个交代吧。”白刺猬冷冷道。 林黑儿淡淡道:“怎么,让你进我圣教,你不高兴吗?” “塔教乃是妖道,我岂能与你为伍!”白刺猬嘿然道。 “哦。”林黑儿点了点头,道,“当年是谁哭着喊着央求我大哥要入教,甚至不惜在我圣坛之前跪了三天三夜……” 诸人顿时齐刷刷地看着白刺猬,没想到白刺猬居然还有这等丢脸之事。 白刺猬顿时脸涨的通红,道:“当年……当年老夫年幼无知,所以……” “当年我塔教声威正隆,所以你哭着喊着要入教,只是资质愚钝,我大哥看不上你,你才怏怏离去,现在我大哥死了,塔教四分五裂,没有油水了,所以塔教现在在你口中又成了妖道魔门,对不对?” “不是”白刺猬被点中心思,顿时大声辩解。 “算了,是与不是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还提它做什么,我现在重出道门,为的便是一心重振塔教之威,塔教现在百废俱兴,你等若是投我,说不定塔教十三阎罗,也有诸位一席之地。” 黄皓冷冷道:“塔教当年被龙虎祝由联手,杀了个片甲不留,人心中早已涣散,那些塔教当年高说俱死,活下的,也只是所谓的塔教妖孽,人人喊打,我们何必淌你这趟浑水,塔教十三阎罗说来好听,但是没有了塔教当年的威势,现在阿猫阿狗也敢称十三阎罗了把。” “就是,塔教没有了带头大哥,连也没有阎书勤这样的高手坐镇,现在就算重出江湖,又能如何,只怕只能被龙虎祝由等派宰割的份儿,这趟浑水,我们不会趟的。” 林黑儿冷冷道:“塔教……还有我!” 诸人微微沉默。 不错,塔教还有黄莲圣母。有她,就相当于半个塔教! 当年正是黄莲圣母和塔教教主两人白手起家,不出五年功夫,便弄成了一个震惊天下的第一大教!当年塔教威势,诸人岂能不知道,若非太上老佛爷怕塔教坐大,威胁了大清统治,这才插手,光凭祝由和龙虎山,又焉能让这天下第一教在短短的时间内灰飞烟灭! 当年黄莲圣母能做到,说不定,现在她依然能做到! 诸人陷入沉思,黄皓隔了好久,这才悠悠道:“谈谈条件。” 林黑儿冷冷道:“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黄皓微微一笑道:“若是三十年前,有人告诉我,我可以和黄莲圣母林黑儿平起平坐,甚至讨价还价,老夫确实不敢想,但是今天,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老夫已经不是当年畜道的小人物了,而你黄莲圣母,也不是当年那个威震天下的黄莲圣母了。” 林黑儿不怒不喜,点头道:“不错,你们确实有资格了。说说条件。” “塔毒解药我们必须要,塔教十三阎罗必须有我的位置。” 黄莲圣母想了想,道:“依你。” “除此之外,我还要一件东西,”黄皓一字一句道,“我还要……当年塔教十三阎罗之首的人间阎罗阎书勤留下来的……判经!” 判经!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不由得一震,甚至一直老神在在,充耳不闻的王仙峤也不由得双目一亮。 黄莲圣母微微皱眉冷冷道:“你想入判?” 黄皓道:“人往高处走,判师乃是人间五邪之首,我黄皓自然也想弄个判师当当。” “判师乃是千年难遇,你如何做得?” “我不判阴阳,不判轮回,我只要当年人间阎罗的判经就可,至于能不能入判,这是老夫之事。” “判经乃是阎书勤性命之物,你若是想要,就下地狱自己问他讨取!” 黄皓冷笑道:“天下皆知,人间阎罗阎书勤乃是你的入幕之宾,当年他爱你爱的死去活来,判经定然也会在你手中。若要我入教,此三条缺一不可,否则,还请另请高明。” “塔毒在我手,你性命也在我手,我要取你之命,易如反掌,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不错。”黄皓冷冷道,“不过圣母似乎重伤在身,若是我在死前临死一击,怕是圣母也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圣母你觉得呢。” 黄莲圣母林黑儿微微一愣,自己当日在龙虎山中,因爱生恨,用红灯照硬召唤出十殿阎罗,自身反噬不小,这些日子凭着往日的功力,强行压制,外人绝难看出,没想到这黄皓居然能够看出来,对黄皓的实力不由得重新评估起来。 黄莲圣母悠悠地叹了口气道:“那就是没得谈了?” 【580】局中局,反制于人 白刺猬嘿然一笑道:“我们畜道,也并非江湖无名之辈,若是要我等诚服于你,你自然要拿出与我们身份匹配的东西,若是我等降了塔教,便是江湖上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我们付出了代价,希望黄莲圣母也不要诓我等,没有判经,赔本的买卖,我们自然是不会做的。” 黄莲圣母不急不慌,缓缓地坐在白刺猬的身边,到了一杯酒,慢慢的喝了下去,用“芊芊玉指”在嘴角轻轻一抹,放下酒杯,道:“我黄莲圣母重振塔教,首先找到了你们,是我黄莲圣母看得起你们,你们要是不识抬举,那就怪不得我了。” 说完黄莲圣母用手轻轻一点,点中一人,那人顿时面色铁青,豆大的汗珠如雨而落,倒在地上不断哀号。黄莲圣母一整衣裳,站了起来,道:“这塔毒之祸,便是当年天下第一硬汉也受不了,你们若是不信邪,那我也没有办法了,只好……” 白刺猬和黄皓相互看了一眼,未等黄莲圣母一语落定,白刺猬单手一挥,顿时间无数的银针铺天盖地地向着黄莲圣母飞去 速度快的让人目不暇接,而且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即便是大罗神仙也没有辗转腾挪的时间! 哗,无数千万银针尽在眼前。 与此同时,黄皓腾升而起,一转身边的酒桌,酒桌如同飞轮一般,急攻黄莲圣母下三路。 两人联手,黄莲圣母危在旦夕。 在旁的段观音不动神色,手中依然在抚摸着那只狸猫,跟本连抬眼的力道的欠奉。 而在旁似乎在给黄莲圣母压阵的苏三娘子,也是根本没有半分紧张之色,就在此时,红光一闪而没,所有的银针似乎被这红光一卷而没,而那张已经接近了黄莲圣母的桌子,居然离奇顿停,在黄莲圣母的三寸之外! 黄莲圣母缓缓而立,用手轻轻地拿起那桌上的酒壶,道:“这好酒要是洒了,该多可惜,两位觉得呢?” 白刺猬和黄皓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至极,站在那里,看着在林黑儿身后升起的那盏红灯,嘎声道:“红灯照,果然厉害,我二人能有生之年见到圣母当年威震道门的法器,也算是不枉此生。” 黄莲圣母微微一叹道:“你两人若是降我,怕是这法器以后随时都可见得着,人生一世,何苦难为自己,多活几年不是挺好吗。” “哼!”黄皓冷冷道,“我等若是降你,来生必受你摆布,和一具行尸走肉又又何区别。” “好死总不如烂活,两位觉得呢?”隔着面纱的林黑儿轻柔地道,“我景仰两位都是道门中成名的人物,所以不忍加害,还请两位识时务者为俊杰。” 白刺猬咬咬牙道:“我等没有判经。宁死不降!” “唉。人做所以愚钝,就是永远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你两人若是不降,我最多少了两个手下,但是两位却是这辈子也走不出这门了,生死俱在两位之手,如何取舍,俱在你二人一念之间。还有,判经就算在我手中,也不能给你们,因为……你们不配!” 王仙峤在旁看得兴起,不由得嗤之以鼻道:“这黄莲圣母手上的功夫倒是不怎么样,但嘴上功夫倒是不错,想必这下面的功夫一定不赖,老祖要不要也试试。” 紫玲玎在旁听的一脸臊红,啐道:“王仙峤,你要是在胡言乱语,信不信我撕了你嘴。” “你要是打得过我,怕是早就动手了,何必絮絮叨叨这么久,和那个女人一样,要是我,唰唰唰急道,砍瓜切菜,杀了几个,看谁不服,我就不怕这些人当真不怕死!” 唐方也不由得皱眉道:“这林黑儿乃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连母占子身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今天倒是奇怪了,不像她一贯的风格。” “这塔教声名狼藉,现在黄莲圣母手中没有一张好牌,若是连畜道都不肯服她,天下还有何人肯服她,为了重振塔教,她不得晓之以利,所以才没下狠手,这林黑儿倒是一个能屈能伸的人物,不愧是当年塔教圣母。”紫玲玎在旁道:“无论如何,我绝不能让这些降了林黑儿,要是让林黑儿坐大,怕是道门中又将一场浩劫。”说完便要作势起身,忽然只觉得一股阴柔之力传来,将她强自压下,王仙峤已经嘻嘻道:“不急,不急,好戏才开始呢,这谁是老鼠,谁是耗子,还说不定呢。好戏自然是要慢慢欣赏,你这么一上去,整场戏都不好看了,由看戏的变成演戏的,讨好不费力。何苦来着,紫仙子切莫焦急,慢慢往下看……”王仙峤脸上挤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道:“这戏。倒是越来越好看了,演技,也是越来越好了……”说完,眼中余光瞟向了一直在旁的苏三娘子。 黄皓和白刺猬彼此对了一眼,白刺猬冷声道:“如此说来,这判经当真在你处了……” 林黑儿道:“与你何干!” “如此一来,就怨不得我们了!动手!” 林黑儿大怒,道:“大胆!” 顿时,黄皓一声令下,在场的畜道弟子身形如电,向着林黑儿铺面杀去,林黑儿面色一沉,单手一伸,红灯照在手,左手在下,右手在上,双手合住红灯照,顿时一旋转,红光满天,照的整座酒楼如同白昼,红光所到处,便是嘶声惨叫,所有的畜道弟子还未近身,便全部被这红光刺中,双目渗血。 林黑儿显然是动了真怒,没想到黄皓两人还真的不怕死,若是依着往年她心高气傲的性子,怕是早已经催动了塔毒,让所有人全部死绝,只是今日不同往日,塔教早已经灰飞烟灭,她若想振兴塔教,就不免要忍气吞声,黄皓和白刺猬虽然人品不齿,但是在道门中确实是响当当的人物,只要两人降了自己,天下那些邪门歪道自然会风随影从,所以这才再三忍让。 这点,倒是和紫玲玎想得不差。 只是黄皓和白刺猬两人的反应,倒是当真太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原本十拿九稳的事情,却出了纰漏,难道两人当真不怕自己催动塔毒,要了两人的性命? 还是他们有恃无恐? 不容林黑儿细想,只见白刺猬催动,数千银针又再次刷刷而来,林黑儿大袍一卷,数千蛇头攒动,咬住银针,全部吞噬。黑袍在卷,那林黑儿已在白刺猬三尺之内,七步断头杀对着白刺猬狠狠咬下! 情势所逼,她不得不杀一人立威! 白刺猬浑身一抖,就在与七步断头杀相交的一霎那,浑身如同汗毛居然倒竖而起,每根汗毛居然有三寸长短,刺破衣服,如万根钢针倒竖,闪着蓝光,显然毒性非常。 林黑儿脸色一变,那钢针已经刺破了不少蛇头,黑血散落一地。 林黑儿毫不迟疑,抽身立退。 白脉护体仙甲。 身形站定,深吸一口气,林黑儿悠悠地道:“我原本好心对你二人,荣华富贵皆可拱手相让,奈何你二人不知好歹,这就怨不得我了!” 林黑儿单手缓缓掐决,那双眼睛中闪着骇人的杀机,顿时间那身后的宫灯开始缓缓转动,流转之间,发出柔和好看的光芒,不刺眼,宛如清晨早日的那第一抹朝阳,红光流转在林黑儿的身上,黑色的斗篷仿佛涂上了一层茵茵之光,与此同时,那盏红灯在半空光芒越发血红,甚至笼着一层血红的凶焰,缓缓地开始转动,这一转动,其上的魔焰顿时变得浓郁起来,而同时也发出如同闷雷般的声响。 声音不大,但是声声如同敲中诸人的心脏,一动,便是一阵心惊肉跳。 “这小妮子要用塔神之力了。”王仙峤脸色越发兴奋,对他来说,这等奇物,自然是欲得知而后快,一双眼珠子在不停乱转,不知道打着什么算盘。 忽然之间,那灯上的红芒暴涨,如同一道宽如大江的匹练,阵阵凄厉的呼叫从这匹练之传来,天地在这一瞬间,充满了无穷无尽的怨气。 砰! 猛地一声巨响,一个已经晕死过去的畜道弟子似乎被这巨响震得醒了过来,忽然猛地站了起来,向前走了几步。 呱! 呱呱! 那人的喉骨不停蠕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喉间鼓动一般。 那人肚子开始如同充气一般,越来越大,而肚中的蛙鸣之声也越来越重,再走几步,忽然,整个人骤然炸开,鲜血飙出,洒满了门窗墙壁。 在他肚中无数随着鲜血一同飙出,数千只拇指大小的青蛙,沾着鲜血,滚落一地。 场面血腥非常,触目惊心! 所有还有神智的人,脸色都变得铁青。自然其中包括同样身中剧毒的白刺猬和黄皓。 杀鸡儆猴,这是林黑儿最后的警告,也是林黑儿最后的忍耐! 塔毒!杀人无形,死于无期的塔毒! 那数千只青蛙开始飞速聚拢,层层相叠,如同叠罗汉一般形成了一个三米多高的蛙塔的形状,红灯照再转,那蛙塔整个被吸入,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黑儿冷冷道:“三息之内,如若不降,便是这般下场。” 黄皓倒吸了一口凉气,道:“塔神之力,果然非比寻常。不过林黑儿,你好象忘了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林黑儿脸色一变,冷冷道:“何事。” “这便是这塔神的来历。” “哎呀,我怎么差点连这茬都忘了!”王仙峤忽然猛地一拍脑袋,“这塔神……” “?”紫玲玎和唐方一齐望向王仙峤,王仙峤悄声道:“这塔神也不是真从石头缝里面蹦出来的,他原本就是属于畜道的!” “什么!”紫玲玎和唐方两人同时叫了起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王仙峤道:“别小看现在畜道沦落如此,但是论起资历辈分,这天下所有的道门,都不是畜道的对手,可以说,这天下一半邪门外道的玩意儿,都是传自畜道……包括这塔神!” 王仙峤道:“这塔神,原本是畜道当年一个超级厉害的大坏蛋,以自己精血,再融合六道之外的玩意儿,造出的鬼东西,这老东西,当年仗着这塔神,血洗道门,天下无人能敌,只是后来,畜道中异军突起,居然出现了一个女人,炼成了一条蛇,专吃青蛙,两人大战了数年,互有胜败,不过最终炼蛇的女人倒是赢了,那女人也成了畜道的当家的,也就是第一代白娘子。至于那个玩青蛙的家伙,自然是死于非命,这塔神也消失了好几千年,后来才被白莲教的人机缘巧合得到了,成了劳什子塔神!不过这段辛密,道门中甚少有人得知,没想到隔了这么久,居然还有人记得,我不是他们提点,怕是也是忘了这茬……” 说到这里,王仙峤一指那林黑儿,道:“估计这塔神的来历,连这恶毒丫头都不知道。” 唐方道:“难怪这白刺猬和黄皓有恃无恐,原来是遇到本家了。” 林黑儿果然一脸诧异,黄皓缓缓道:“我畜道源远流长,乃是中原道门中最古老的一支,其中几兴几衰,但论威势,自然是当年塔脉老祖在世之时达到顶峰,但塔脉在世之时,妄杀同门,是以有大能白娘子应势而出,以大无上之力,铲除塔脉,自此我畜道再无塔脉,白娘子仙去之时,曾有言,若是塔神再现,我畜道之人,必合力绞杀,此乃我畜道千古不变之训,历代白娘子无一敢违背,我说的对吗,苏三娘?” 苏三娘依然巧笑倩兮,点了点头道:“不错。” 林黑儿哑然失笑道:“黄皓,你当真是至死不改,居然死到临头还想挑拨我和我姐姐的关系,我和三娘情同手足,多次出生入死,她岂能对我……” 轰隆!一声巨响! 那酒楼的屋顶忽然猛地坍塌,一条大蛇从天而降,对着林黑儿不由分说,张开血盆大口,便是一口咬去! 林黑儿冲天而起,黑袍鼓动,无数蛇头向天,那巨蛇一咬,便是数百条蛇从中而断,苏三娘脚步移动,抽出芊芊玉手,对着林黑儿的后背轻轻拍去。 噗,林黑儿口中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向后空抛去,落地之后,砸中桌椅,顿时木屑纷飞,林黑儿未等起身,嘴里已经大喝:“苏三娘,你居然背叛我。” 苏三娘子不答话,朗声娇喝道:“你欠我畜道人情,现在正是归还之时。” 一个声音在半空中朗声响起,带着一丝叹息之声:“背后伤人,已非我王某所为,如今再出手,我王某……实在是……” “王云光,你乃是祝由出身,此人乃是塔教教母,你杀她天经地义,若是今日不除此人,来日她成了气候,便是她向你祝由讨还血债的时候!” 那条白蛇在半空中盘旋良久,缓缓落地,缓缓张开蛇头,一人款款而出,黑色的道袍,黑色的头发,笔直的身板,正是那许久不见的王云光! 王云光环顾四周,缓缓道:“王云光见过畜道诸位,”目光最后落在唐方等人的身上,道:“唐方兄弟,好久不见,紫仙子,王某这厢有礼了。王……老前辈,王某这厢有礼了。” “操!原来我们早就被人看穿了!”王仙峤一脸郁闷,嘟囔了一句,“一点好玩的都没有了。真无聊。” 紫玲玎和唐方也不禁苦笑摇头,想不到他们千方百计的隐藏身份,原来早就被人看穿了,这下丢人当真丢到姥姥家去了。 看着这条白蛇,唐方不由得想起了在畜道大会之前,看到的那条白蛇,那条蛇,不就是王家祖坟里面的那条吗! 不然,这等奇物,天下还有第二条吗? 也就是说,其实早在自己几人隐入畜道之前,王云光这小子就已经摸了过来,这群人,葫芦里面到底卖的什么药。 身份被戳穿,唐方也不再好意思死皮赖脸地死站在那里,搓着手走上前去,硬着头皮跟三娘打招呼道:“姐……我只是……” 苏三娘子欣慰道:“弟弟这些年在道门中的作为,做姐姐的也是听说了不少,弟弟能有这番心机,显然比当年成熟不少,姐姐又怎么会怪你呢。” 林黑儿冷冷道:“好,不错,果然不是冤家不聚头,姓唐的小子,想不到你也来凑热闹……”林黑儿将目光钉在紫玲玎的身上,咬牙切齿道:“我原本了了此事,再去找你,你既然送上门来了,这就再好不过了,新愁旧怨,我们倒是可以好好的结一结了。” 王云光长叹一口气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圣母,我劝你还是放下屠刀,回头是岸。塔教早已灰飞烟灭,你又何苦执着?” “王云光你少给我装好人,这几个人中,最坏的就是你!”林黑儿看着苏三娘子,一字一句道:“我原本以为,这天底下,只有你一人是值得我相信的,我还真以为,当年你真的把我当妹妹看,原来你对我一早就有阴谋,你进入塔教,目的就是监视我!” 苏三娘子目光悲戚,不敢和林黑儿相对,轻声道:“祖训难违,三娘也是迫不得已。” “祖训难为,好一个组训难为!”林黑儿仰天大笑,道,“苏青虹,你若是想杀我,大可堂堂正正找我,何必费这么大的心力,布下这么一个圈套引我上钩,还请来着多人助拳!好,赢勾血脉,祝由王家,龙虎弟子,还有你们畜道这群畜生,来的真好,真好,你以为,就凭你你们,就能杀得了我?” 王云光打了一个罗圈揖,道:“当年我祝由王家借畜道圣物的时候,就曾有言在先,只要柳脉弟子有求,王家弟子绝不敢有违,今日便是我王云光还债之日,还请各位给我一个面子,请勿插手此事。” 苏三娘子急道:“云光,林黑儿高深莫测,手中又有红灯照,你怕是不是他对手。” 王云光傲然道:“是与不是,打过便知道,若是王某今日不幸惨死她之手,是我王某人技不如人,不怨其他。” “呸!”王仙峤往地下吐了一口唾沫,道,“狗屁不是的东西!” 【581】千年花开不及千莲一动 林黑儿身形微微有些摇晃显然刚才吃了苏三娘子的暗亏,狠狠瞪了三娘一眼道:“了了此事,我自然会找你算账!”目光转向王云光,冷冷道:“当年你湘西祝由王家,伤我神教弟子万千,才有了满门灭绝的报应,今日,老娘就让你们王家彻底从道门中抹去名号!” 手中单指一点,那在身后的红灯照顿时光芒大盛,横光闪耀,铺天盖地的杀气,感染在场的每一个人,王云光站在原地,甚至都没有再次召唤那条巨大无匹的大蛇的一丝,单手指天,单手划地,屏息凝神,眼中眸星闪耀,渊停岳峙,雍容平静,根本不像是一个少年,反而比那些修为高深的门派长者更有一派气度。 王仙峤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开始用心在王云光身上打量。 “杀!”林黑儿知道此战必须速战速决,达到震慑群敌的效果,否则若是当真被这群人群攻围住,自己绝难讨好,所以不顾身份,率先向小辈发难。 周身黑袍无风鼓动,那黑袍之中,无数黑影窜出,七步断头杀快如闪电,密密麻麻向着王云光电射而去。 而此时的王云光,神色平淡,两手上下相对,似乎有着与这天地相合的意境,周身显示出一种让人难以咂摸的道意,宛若一个世外高人,根本无视这即将近身的七步断头杀。 王云光,高深莫测的王云光,虽然紫玲玎与他遭遇数次,但是每次王云光都游刃有余,保存实力,连她这等高手,也绝难知道王云光的底细,少年一辈四大高手,唯独王云光声名在外,却绝少出手。 这次,正是借此机会了解这宿怨宿敌真实水平的时候,紫玲玎自然目不转睛,盯着王云光的一举一动。 “王小子小心,那玩意不好对付。”唐方下意识的出言提醒。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王云光居然还能旁顾其他,转头对着唐方颔首一笑。手中急动,划了一个浑圆之极的圆圈。 “道韵!”王云光心中砰然而动,万万没想到,这让他极为看不上眼的后生小辈,居然有了如此的修为。 修道之路,坎坷无比,但是无一不符内外二炼,真正的高手,举手投足,便是道念,何须借助其他妖魔神物。 王云光居然能走上这条道路,年纪轻轻,不禁需要超凡脱俗的眼光,更是需要坚韧不拔的毅力。这条路,只有走过的人,才知道有多难,他王仙峤自然心知肚明。 王云光大袖一展,如一片垂天之云落下,遮拢了身躯,手上动作看似不徐不缓,但是其实速度确实奇快无比,那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来的那份写意,更是已经超越身手的存在! 在场的所有人,无一不是道门中顶尖高手,但是此时同时都产生一种奇怪的错觉,仿佛三寸之内,俱成他王云光的天地,以此为界,自成天地,凡是入此内者,杀剐由君! 这份玄妙非常的境界,在场的没有比唐方更能够感同身受。 只是唐方只能偶尔进入,而王云光却已经由内而外散发出来。 嗖!那所有刺入王云光身体中的七步断头杀居然毫无征兆的全部蒸发殆尽,消失无踪,王云光朗声道:“圣母,得罪了。” 说完,单手探出。无声无息,甚至不带任何力道,仿佛就像平常去取一个茶杯,去抓一枚野果一般,毫无任何威胁可言,这么简单的一招,令目睹过程的每一个人,都生出一种非常怪异但又完美无瑕,如羚羊挂角,无处可寻的错觉。 这只手,仿佛只是一只,就在眼前,但是仿佛又遮天漫地,到处都是,不知道来路,便不知道破解,甚至不知道如何去躲避。 无以为继四字,用在此时的林黑儿身上再恰当不过。 天地几乎静谧无声,而林黑儿与王云光,一个探手入怀,一个挺胸相迎,两人似乎根本没有半分打斗的意思,反而如少年娇妻在做着最自然不过的亲热动作。 “噗!”裂帛之声响起,两人同时后退,彼此一照面,王云光那一招,使人感到这一劈聚集了整个人的力量,但偏又似轻飘无力,矛盾得无法解释。 所有人明明看清楚了王云光这一招的来龙去脉,但感到整个过程浑然天生,既无始又无终,就像苍穹上星宿的运行,从来没有开头,更没有结尾。 而林黑儿破得更妙,既无处可寻,无处可泄,便不寻来处,任凭王云光只手探爪,欺的便是王云光为人正经,不做下作贱人之事,此时,不仅能够破招,甚至还能让王云光渐趋圆满的道心,露出一丝不为察觉的破绽。 王云光既然修心,那就从他最柔软的地方入手,以毒攻心,直捣黄龙。 两人不仅斗法,更是斗心,虽然无惊天动地,漫天华光的盛景,但是旁观者无不动容,谁人都知道,高手过招,越是平淡,便越发凶险伏藏。 王云光后退三步,道:“多谢圣母指点。” 林黑儿美眸杀机更盛。单手掐决,红光打闪,阴气漫空。未能一招之内将此人擒杀,已经落了下风,只有运气红灯照,只有在做雷霆手段,用最强道术,袭杀此撩。 杀心一起,林黑儿娇喝一声,庞大的杀意立时朝王云光涌去,寒气漫堂。王云光倏地抢前,搓手为刀,疾取林黑儿要穴,凌厉如电闪。 就在王云光指刀扫至时,林黑儿红灯照光芒流转,化作一片红光,将王云光整个人笼罩其中。 红光割体,如乱刃捣身,疼痛非常,王云光心中不妙,正要抽身而退,但是这红光已经漫及周身三米之外,如同一张红网将他死死罩住,无数可逃。 王云光此时脸色这才微微一变,猛一咬牙,手中指刀化繁为简,身随刀走,一刀劈去。 ”叮”!一声清响,黑芒交互,王云光手指与一物碰了一个正着,正是从林黑儿体内射出的七步断头杀。 王云光手中光芒敛去,而射出的千万条七步断头杀已经劈面而来,这七步断头杀是何等凶残急速之物,若是王云光被这玩意困住,绝难有命! 诸人的心思都提到嗓子眼了,红灯照,再加上七步断头杀,王云光就算是大罗真仙怕是也绝难从王林黑儿手中全身而退。 唐方再也沉不住气,一声爆喝,便要出手! “慢!”王仙峤猛地拉住唐方,道,“老祖且慢动手,若是我王家子弟如此不堪,死了正好,省的给我丢人现眼!” 唐方被王仙峤扯住,身形骤然一滞,而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王云光嘴忽然一手食指和无名指卷屈,拇指、指、小指向前伸直,成三阴刀诀式,道念所至,大小三指的指端凝聚变成三颗紫色的明亮星星,一手飞快地掐金水木火土五诀,双目精光骤放,捏决指端忽然一道极细的光线激射而出,化作一道匹练,所到之处,那七步断头杀无一活口! “三阴化血刀!摄三阴之灵气,依五行之法造就玄刀,三五丈内,纵横挥击,无物能当!不愧是我王家的神技,用的好!”王仙峤不由得大喝,一方面到底王云光出生王门,血脉之情难以割舍,自然向着他,另一方面,千年之后,能见本家神技,自然是故友相逢的那份激动。 “伤我神物!找死!”林黑儿杀气更浓,催动手中红灯照,红光更甚,没有了七步断头杀威胁的王云光顿时松了一口气,变得从容许多。忽然张嘴,如长鲸吸水一般猛地一呼一吸,鼻孔喷出一道白气竟然有两米多长。白气喷出而不散,聚拢在头顶。光华流转就如一朵盛开的莲花。 “破。”王云光大吼,单手三阴刀决指尖紫气闪耀,猛地一扫,形成一道光轮猛地向着前方一割那红光便如一块锦缎一般,从中而裂,王云光正待此机,脚下禹步连动,踏出倒北斗七星步罡,飞快地从那破开之处遁去。 “摄魂惊天,祝由动地,千莲花开,不弱于人,不错,我王仙峤认了你这个徒子徒孙!”王仙峤似乎老怀大慰,脸上喜笑颜开,“这才是我王家真诀,那些靠着破铜铃,乱尺子吓唬人的小人,有什么真才实学,这祝由一脉,还是我王家有真本事!” 千莲动!紫玲玎眉头大皱,这就是王家千莲动?千年花开不及千莲一动,王云光这小子居然修成了这般道念? 紫玲玎深吸一口气道:“假以时日,这王云光必成大器,白日飞升,百年来似乎他更有可能!” “依你之言,方家祝由尺当真就是破铜烂铁了?”林黑儿娇声喝道,“破铜烂铁,同样可以取你王家小儿性命!” 说完,林黑儿手中一挥,祝由尺迎空而下,对着王云光毫无征兆的砸去。 王云光仰天长吸,头顶那莲花一生二,二生三,三生无数,仿佛一个莲池中无数莲花招展,迎上那气势逼人的祝由神尺。 轰隆,一声巨响,莲花千般散去,祝由尺被莲花湖所阻,微微迟了半分,和王云光擦肩而过。 再来! 林黑儿口中娇喝,暮然间,王仙峤厉声道:“没本事的小婆娘,不靠真本事取胜,尽用些下三滥的手段,论宝贝,天下间有人多的过我王大神仙吗!” 说完,大袖一舞,一物飞出,刚巧不巧落在了王云光身边。 王云光凝神一看,依他的心性,都不由得浑身一震,脱口道:“百尺阑干!” “不错,百尺阑干!你尽管用,这本就是王家的东西,你用它好好的给我教训这臭婆娘,给我往死里弄,别丢了王家面子!百尺阑干不够使,乾元青光戒什么的,你老祖口袋里面多的是,给我放开手脚用,别怕砸烂了东西。” 王云光单手一探,那物在手,只是一根平凡无奇的小竹竿,但是他王云光是何等眼力之人,触手,便能够感到这小竹竿体内传来的巨大吸引力。这百尺阑干威名甚重,即便失传了上千年,道门中依然流传着此物的传说,听到这名字,所有人都不由得一惊。 王云光抱拳,道:“多谢。” “奶奶的,什么玩意,老子这么帮他,连声祖宗都不喊,这样的徒子徒孙注定是赔本买卖,我要不是看不惯那个小臭婆娘,才懒得帮着这臭屁孩呢!”王仙峤神色怏怏,自言自语道。 王云光深吸一口气,道:“圣母,得罪了。” 王云光手握百尺阑干,顿时一股豪情冲胸而来,口鼻之中白气大盛,一哼一哈之间,白莲凝形,掐决念咒,大声道:“吾载日载月,足履北斗,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匈陈、腾蛇乘我而行,行到某所,左右巡防,随行随止,随卧随起,辟除盗贼,鬼魅消亡。”咒毕,王云光顿时白云遮体,霞蔚云蒸,宛如进入道家圣境,千莲散开,千莲之上,凭空出现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匈陈、腾蛇,在空中左右腾挪翻滚,在漫天霞云如旋涡怒转,六兽齐声呼喝,威势动人。 “千年一动,好一个千年一动!王家千莲动,居然被你小子领悟精髓,千莲散开是为劫,快给我吸干那个小婆娘!”王仙峤看得手舞足蹈,情不自禁大声道。 王云光站在那里,手动七兽,宛如神仙上人,冷冷道:“圣母,我王云光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是肯自废武功,随我回祝由落洞,我保证今生今世护你周全。” “笑话,我林黑儿成名之际,连你王家老祖都忌惮我三分,你算什么东西!”祝由尺举头便打。 王云光一声叹息,道:“痴念不断,执迷不悟。”手中一挥,那六兽齐吼,向着祝由尺飞去。祝由尺光华呈现,如一片美丽的烟花在绽放。 “一力破十会,祝由尺乃是祝由第一神器,就算你有百尺阑干又如何!” 疾!王云光默念一声,催动手中百尺阑干,两件撒神奇在半空之中,毫无花俏的碰了一个正着! 轰,巨响震天! 这一触之下,百尺阑干居然被祝由尺一击之下化作齑粉! 砰砰砰砰!祝由尺好不停滞,一连穿过王云光变幻出来的六兽,照着王云光的头猛地砸下! 王云光顿时面如死灰! “翻天灵印结吾掌心,吾乃天皇手执灵印,打天天开打地地裂,打人人长生,打鬼鬼消灭,吾奉太上老君火急如律令!” 轰! 翻天印应声而起,和祝由尺碰了一个正着。 两件惊天神物相碰,结果还是一样,不分上下! 唐方嗤声道:“王仙峤的话都能信,母猪都能上树,他那么小气,不死到临头,从他手里面弄点东西出来,比从阎王爷那里讨账本还难,百尺阑干,要么就是一文不值的破烂货,要么是用了什么西贝货来诓你!” 王仙峤顿时整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躲在身后讪讪地说不出话来,王云光惊魂甫定,苦笑道:“看来我又欠你唐方一个人情了。” 唐方冷冷道:“我和你之间,恩怨太多,已经算不清谁欠谁的。我只是不想你被这人害了,枉自送了性命。” 王云光点头道:“唐方兄弟教训的是,王云光在这生死关头,不靠自己,反而寄希望与他人,实在是糊涂得很,想必这位先辈也是真心帮我,祝由尺本就是祝由高深法器,百尺阑干不是它的对手也是情理之中,这件事是王某人的错。不敢埋怨前辈。” “那是,那是,本来就是你小子的错。都是你小子的错。”王仙峤嘿然道。 “唐方,你这是要人多欺负人少吗?”虽然刚才王云光似乎败了,但是却不是败在她的手里,况且,她一成名多年的人物,与一个后生晚辈缠斗许久不分上下,已经很跌分了,此战之后,王云光不但不会名声有毁,反而声名日盛,反而自己…… 不过这王云光的道术,今日也算是让她眼界大开,这般年纪有修为,特别是对道念的领悟,就算是当年塔教之中,也绝无仅有。 王云光洒然道:“今日一战,我不是圣母对手,若非唐方兄弟大义出手,我怕已经是圣母尺下之魂,王云光自然不好再劝圣母任何,但是还是希望圣母心存善念,回头是岸。” “云光,你这又是何必。”看见王云光承认失败,苏三娘子不由得心中大急,这王云光是她请来助拳的,若是王云光不出手,畜道绝难留住林黑儿,若是今日让林黑儿走掉,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小子不肯出手,大家并肩子上,一定要将这小娘们手中的判经夺到手!”黄皓恶狠狠地道。 “绝不能让她走脱,不然我们都得死!”白刺猬应和道,两人同时出手。 【582】绝世美女与绝世美女的绝世一战 “就凭你们?”林黑儿狂声笑道,双手如同莲花一般绽开,瞬间捏了好几个印决,大声喝道:“天青地明,阴浊阳清,开我法眼,阴阳分明!开!” 顿时,白、黄两人如遭雷击,顿时变得动弹不得。 唐方和紫玲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现在终于可以确定,这林黑儿不仅仅得到了方云的身体,更是得到了方云阴阳眼的威力。 这林黑儿原本就是道门中属一数二的高手,现在又得了千年难现的天生阴阳眼,当真是如虎添翼,当今道门中,当真没有几人是这女子的对手。 王云光已经退出战圈,和唐方等人并排而来,王仙峤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淡淡道:“败的漂亮。” 王云光苦笑道:“胜就是胜,败就是拜,这败了何言漂亮。。” “非也,非也。”王仙峤淡淡道,“这道门中之所以太多人不能修的圆满,正是因为心中执念太重,把成败胜负看得太重,宛如画地为牢,难有寸进,真正能够看淡胜败之人,便有了看透生死的潜能,你小小年纪,能有这等修为胸襟,已然是很好的了。” 王云光点头道,“多谢前辈点化,不过晚辈技不如人,愧不敢当。” “不妨事,”王仙峤摆了摆手道,“这妖女原本就是道门中成名多年的人物,你能够和她分庭抗礼,不落下风,说实在的,当年我在你这般年纪的时候,也自问做不到,而且,你不是败在这妖女的手中,而是败在了我祝由的祝由尺下,说来说去,输给的都是自家人,做什么要紧……而且……” 王仙峤的目光似笑非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当真是败了吗?” 王云光一愣,苦笑摇头道:“前辈目光如炬,吾辈不及也……” 王仙峤道:“年纪轻轻,能有此番城府,自然并非坏事,但是你也要记住一句话,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莫误了自家性命。” 王云光点头称是,王仙峤不再搭理他,目光转向战局。 林黑儿定住两人之后,似乎并没有心思找两人麻烦,脚尖点地,疾身一个漂亮之极的身法,单手探勾,只取苏三娘子。 “我待你如亲人,你却反而背叛我!” 在林黑儿怨毒的声音中,苏三娘子吓得花容失色,正准备逃走,奈何这林黑儿身法极快,单手出招,又似乎封住了她全部可以逃走的路线,让苏三娘子生出鸟入笼中,无处可逃的挫败感。 苏三娘子眼睛一闭,她心知肚明,林黑儿手段狠辣,绝不会留下自己的性命,与其摇尾乞怜,还不如大方就死,长叹一声,闭目等死。 噔!只听见仿佛金鸣交铁的声音响起,苏三娘子只觉得自己耳旁生风,身子仿佛被人抱起来一般,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在移动,而身边似乎传来了林黑儿气急败坏的声音:“唐方,你当真要和本座过不去吗?” 苏三娘子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在唐方宽阔而温暖的怀里,刚才,正是唐方在千钧一发的时候,快如流星般的插入,从林黑儿手中救了自己一命。 看着数年不见的弟弟,三娘眼中涌出一种熟悉的陌生,虽然唐方此时还在易容,但是凭着女人的直觉,她已经隐隐闻到了唐方身上那种成熟男子特有的雄浑般的气息,喃喃地道:“终于,我家弟弟……长大了……” “紫仙子,我看你这头牌大妇的地位似乎要不稳了啊。”在旁幸灾乐祸的王仙峤双手拍的通红,丝毫不放过任何揶揄紫玲玎的机会。 紫玲玎与他相处多日,知道这老小子越是惹,越是来劲,对他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理他。 紫玲玎走上前一步,目光紧紧盯着林黑儿,冷冷道:“当日在龙虎山,你三番两次要取我性命,当日我内伤未痊愈,险些葬送你手,今日,我便要堂堂正正地和你玩上一玩。” 双手一变,金涵玉镜和太乙金镜双镜同时祭出,一如日,一如月,悬在当空,将整个酒楼照的通透。 “也好,也好……”对于紫玲玎,林黑儿似乎有着不一般的杀机和仇恨,甚至都不顾得苏三娘子和唐方,转身对着紫玲玎,道:“新仇旧恨,你我之间,确实需要理一理了。” “小紫。林黑儿不好对付,你的伤势也没有痊愈……”唐方担心紫玲玎,道,“这一仗,我且替你接下吧。” “你只管照顾你那好姐姐,管我做什么。”紫玲玎冷冰冰道。 唐方碰了钉子,顿时讪讪无语,不知道如何是好。 苏三娘子娇笑一声,从唐方的怀里跳将下来,道,“我的好妹妹,你这情郎儿,可是天底下第一号痴情种儿,他要是决定的事儿,就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放心,姐姐对太嫩儿的没兴趣,否则怎么会轮到你呢。” 嗖!苏三娘子身边多了一个涎着老脸的王仙峤甩着头,凑了过去:“活了一千年的,有兴趣吗?” 紫玲玎与林黑儿相对而立,两人虽然一个身着黑纱,一人故意易容,同时隐去了倾城倾世的容貌,但是两人皆是绝世独立的奇女子,就算是隐去长相,但是那超凡脱俗的气质,依然会让人印象深刻。 两代可以说是各自引领道门风骚的第一美女,即将展开生死争斗,在场诸人,最开心的自然是王仙峤了。 紫玲玎出生龙虎山门,自幼成名,早已经是道门中响当当的女中豪杰,近年来多有历练,功力早就今非昔比,近日又得了龙虎山前任掌教乌月鹤的青睐,亲传龙虎山不传之秘----风云九遁,更是今非昔比。 林黑儿更不消说,早已经成名多年,道门中让人闻风丧胆的人物,现在又母夺儿身,拥有了道门中人人垂涎的阴阳眼,虽然不知道功力是否更上一层楼,但是有红灯照、祝由尺等诸多道法神器作为依仗的她,此刻的神通修行可想而知。 紫玲玎双镜猛地一翻,带着两股精光,直刺林黑儿,未到身前,林黑儿已经将红灯照祭起,身边红光如红绸一般急速翻滚。但是在龙虎山双镜的刺激下,依然刺破了七八分,林黑儿的双目中闪过了一丝讶色,很快便恢复正常,双手连连掐决,站立不动,红灯照光芒霎时闪亮全场,林黑儿双手如电,指尖如风,红光闪耀,在紫玲玎的周遭三尺之内形成一个急速的红色气流旋窝! 紫玲玎似乎依然站在原地,忘记反抗。 林黑儿微微得意,这红灯照中戾气无数,只要紫玲玎口鼻之中少许沾入,便会如堕修罗地狱,永世不可翻身。 嗖!一把短剑在毫无征兆的出现在林黑儿的眼前,甚至穿过了林黑儿周身护身的红绸般的鬼气,剑尖闪耀,似乎带着万钧之力,如荆轲刺秦,一击必中! 怎么可能,林黑儿的瞳孔开始收缩!瞳孔中出现一张喜怒不形于色的脸。 紫玲玎! 她。她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只有唐方知道。。 天月有情道! 几乎是冠绝所有道门中的几乎无解的刺杀绝招。 紫玲玎的性格外柔内刚,睚眦必报,从当年他对邬蠹和林不依的仇恨就可以看出来,在龙虎山上,林黑儿几次三番要自己性命,看来她早已经嫉恨在心,所以一下手,便是杀招! 咝咝嘶嘶……短剑破空之声进入了林黑儿的耳朵里面,这天月有情道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根本让她没有丝毫躲避的空间! 在场所有人都看着这场战斗,只是任谁都没有想到,原本会是一场艰苦卓绝的缠斗,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分出胜负。 只是任谁也没有看出这天月有情道的来龙去脉,心中不由得掂量,若是将林黑儿换做自己。 自己是否有名逃过此劫? 王云光仰头望着那两面镜子,眼中露出疑惑的光芒,喃喃道:“是因为,它们?” 短剑破体而入,没有了一点声音。 场上形势陡转,紫玲玎一声娇喝,身子急速在半空中跃出,甚至刺入林黑儿手中的短剑都来不及收回,便倒卷飞了回去,而林黑儿则是斜眼瞄去,冷笑一声,手中印决一捏,红灯照光芒大盛,捉定了紫玲玎,飞速射去。 在如此形势忽然逆转的情况下,紫玲玎居然还能够保持绝对的冷静,在半空中依然不停掐决。金涵玉镜和太乙金镜同时打出,天空中锐啸连连,破空之声不绝,在这红灯照的步步紧逼之下,紫玲玎运足了龙虎山奇异步罡,如穿花蝴蝶一般若隐若现,看得唐方一阵心惊胆跳,最后,也不知道她用了一个什么身法,终于突破了红灯照的威胁,退离安全地带。 林黑儿似乎略有不甘,但是还是将红灯照定在半空之中。 刚才,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所有人心中的有着一个相同的疑问,明明----明明紫玲玎的一剑毫无花巧的刺中了林黑儿,以紫玲玎的伸手和眼力,林黑儿绝难活命! 就在这是,林黑儿身上被紫玲玎剑风割裂的黑色大袍终于寸寸碎裂。 林黑儿终于露出了她一直隐藏在黑袍之下的身躯。 一具闪着奇异光泽的骨架! 光明琉璃之体…… 【583】深不可测如何测 光明琉璃之体,只见一副晶莹剔透的骨架在林黑儿巨大的黑袍中隐隐出现,看得诸人目瞪口呆,而唐方则是隐隐看到了当年方云的影子。 母占儿身,现在眼前的‘林黑儿’到底是林黑儿还是方云,连唐方都不禁有些神情恍惚了。 林黑儿站在原地,周身涌出庞大的气场,原本微微黯淡的红灯照的光芒有开始重新出现,在林黑儿的周身不断流动,仿佛形成了一条血色的河流,就如同当年在落洞中所见一般。 林黑儿环顾四周,眼睛盯着紫玲玎,紫玲玎一击不得手,泄了气势,想在用同样的招式,怕是林黑儿不会在上当,何况----即便林黑儿中招,最好的结果,也只是自己能够全身而退。 紫玲玎的嘴角泛出一丝苦涩,这修成了光明琉璃之体的方云,就如同不败天尊,即便是自己用尽所有的道门武功,也是伤不了她半根毫毛。 林黑儿嘴角露出鬼魅一笑,道:“若是诸位没有异议的话,轮到本座出手领教了。”话没说完,林黑儿应声而起,作势要向紫玲玎杀去。 紫玲玎心中暗自一沉,正要抵挡,而一直担心紫玲玎的唐方早已经按捺不住,向着紫玲玎的方向狂跃而去,企图先与紫玲玎之前,当下林黑儿的雷霆一击。 哪知道林黑儿身形倒卷,居然与唐方背道而驰,目标居然是苏三娘子。 林黑儿一生最恨背叛,原本自己唯一能够相信的人背叛了自己,心中的忿怒可想而知,所以,在在场的所有人,她最想杀掉的第一人不是紫玲玎,而是苏三娘子。 声东击西,要的便是唐方顾此失彼,来不及同时营救这两个女人。 有唐方在,再加上那个深不可测的小孩子,紫玲玎原本实力便是强横,林黑儿知道现在自己若是同时对付三人,怕是绝难逃到好去,但是她生性要强,就算是明知自己今趟已经失算,有岂能当真抽身逃命,不讨会利息,她心中岂能平衡。 杀掉苏三娘子,便是她当下心中所有的盘算。 糟糕!王云光和唐方同时脸色大变,但是两人都始料不及,要去抢先一步拦下林黑儿已经不可能了,林黑儿下手狠毒,怕是三娘在劫难逃。 还好,在三娘旁边还有一个腆着老脸讨好卖乖的王仙峤,王仙峤吓得哇哇大叫,一把搂住苏三娘子,以一个不要脸到了极点的姿势就地一滚,可是这一滚虽然难看,但是居然让林黑儿势在必得的一招扑空! “管我鸟事,干嘛杀我!”王仙峤吓得哇哇大哭,一把把手伸进苏三娘子的内衣之中,哭丧着脸道:“有坏人要杀我……三娘你要保护我!” 林黑儿脸变得铁青,有着碍事的小子在,要杀三娘当真有些难度,但是林黑儿岂能善罢甘休,祭起祝由尺,对着苏三娘子当头砸下! 轰!唐方已经杀到,同时挤出翻天印,两件神器再次斗法! 震耳欲聋! 轰!又是一阵轰隆之声,而这一声似乎比刚才两大神器相撞的声音更大,几乎如同一道天雷迎空炸响,在地上的畜道弟子猝不及防,双耳居然渗出了血渍。 天雷之威,不外如斯。 紧接着狂风大作,席卷着这地上的一切,如同上苍之力一般,将这酒家拆得四分五裂,顿时桌椅板凳碎裂一地,木屑混着泥沙,甚至混着一些功力较弱的畜道弟子,形成一道无可比拟的巨大旋风,向着林黑儿席卷而去。在风中,一个清脆的传来:黄莲圣母,你且看看我龙虎山的道术如何? 在狂风中,紫玲玎仗剑披发,双镜高悬,如九天玄女一般,用着凡人难以想象的大无上之力,操动着这鼓几乎可以称为天灾的狂风,便要将林黑儿吞噬进去。 林黑儿站在原地,道:“没想到乌月鹤居然将风云九遁传授给你,这风遁,本座当年可是见过的。” 面对着刮面如刀的狂风,林黑儿不闪不避,手中掐决,转动着红灯照,红灯照在波光流转之中,隐隐出现一个急速旋转的旋窝,那遮天蔽日,无可比拟的狂风,在靠近林黑儿的一瞬间,似乎被一股神秘力量牵引一般,悄无声息的便要全部被这极速旋转的旋窝吸的干干净净。 林黑儿面带得色,笑道:“孽畜,我有光明琉璃之体护身,千锤百炼,凡间道器,以不能动我分毫,加之红灯照在我手,你有风云九遁之术又如何,不过黔驴之技,你如何和我斗!” 孽畜二字,似乎刺痛了紫玲玎的逆鳞,紫玲玎整个人顿时间变得少有的杀气腾腾,咬牙冷冷道:“当真如此?” 手决再变,虎啸而来,一直斑斓大虎在风中出现,风从虎,风云九遁第二遁虎遁应势而出。 林黑儿微微色变,眼中有了几分重视,咦道:“没想到你居然能同时操持两遁,倒是有些意外,不过龙虎山中能同时操持两遁者古往今来大有人在,你算不上什么厉害!” 紫玲玎并不答话,脚踏七星禹步,只见天空中一时间风起云涌,一条苍龙出现,张牙舞爪,声势骇人。 龙虎双遁同时出手,天地间乌云沉沉,如同末世一般。 如唐方有没有记错的话,这是是自从他遇到紫玲玎以来,紫玲玎似乎第一次全力出手,造出这惊天动地的骇人之威。 一直以来,由于唐方的身份太过特殊,显得紫玲玎有些不显山露水,也似乎从未展现出她在道术中的高绝造诣,但是不要忘了,早在唐方出道之时,紫玲玎已经是龙虎山少年一代中的第一高手,如今,她是天下第一大派龙虎山的掌教之人。 对于紫玲玎的道法,一直以来,似乎只有四个字形容深不可测。但是到底如何“深不可测”无人得知,今日,终于轮到紫玲玎全力施为,好无保留的展现她的实力。 龙虎而遁乘云驾风,同时对着林黑儿杀来,林黑儿不闪不避,任凭这龙虎二遁穿身而过。 风云渐止,林黑儿狂声笑道:“紫玲玎,本座说过,本座有着不死不灭的光明琉璃之体,你即便操动九遁同时来袭,也不能动本座分毫。你何必执迷!” 紫玲玎依然不答话,大声喝道:“天上玄灵,受自生灵,七思七召,三魂随迎。代予之形,形随物化,应化而成。急急如律令。” 只见在林黑儿的身后隐隐出现一物件,慢慢的成型,林黑儿似乎没有察觉,等觉身后有异,已经迟了,身后的东西已经全部现身。形成了一张人脸。 但见此物,林黑儿如同被揪住了辫子,面色大变。 【584】林黑儿致命的弊端 攻得漂亮,守的更是漂亮,所有观战的人,都看得心惊胆颤,即便是几经生死一线的苏三娘子也是目瞪口呆,喃喃道:“同时能够操动四遁,这紫玲玎真是太厉害了。” 王仙峤大摇其头道:“非也,非也,不是四遁,是五遁。” “不错,”因为害怕苏三娘子在有危险,凑过来保护的王云光不由的叹息道:“以风遁做基,龙虎二遁做引,隐遁为佯,鬼遁为杀,五遁齐发……”王云光苦声道:“我早听闻这风云九遁乃是龙虎山不传之秘,一旦九遁齐发,便有上动九天,下撼幽冥之威,但是传说中能够九遁齐发的人,史书中除了无上天师张道陵之外,不外二三人也,就算能四遁齐发,也是少之于少,怕是乌月鹤乌掌教也很难做到,紫仙子小小年纪,能有此修为,实在是让我汗颜。” 王仙峤讥讽道:“风云九遁不过是龙虎山的牛鼻子道人自抬身价的东西,虽然不错,但绝非他们所吹嘘的天下第一,这小妮子的天资是不错,但是比起我王大先人来说,差的不止八条街,不过比起这小妮子的天资来,我更为欣赏的是,这小妮子的眼力。小儿,这你看出来了吗……” 王云光额头隐隐冒汗,失望道:“惭愧,惭愧,小可也是刚刚想到。” “世间万物,皆不可能十全十美,,一利必有一弊,林黑儿母占儿身,便如同雀占鸠巢,这其必然有着致命的弊端,只是可惜的是,看出来的不是你,而是紫玲玎这小妮子。” 两人一问一答,王仙峤颐指气使,完全是一副小辈教训晚辈的口气,王云光则是小心伺候,彬彬有礼,但是在场诸人,却没有一个感觉不妥。 王仙峤指着在那张让林黑儿大惊失色的脸,道:“若是我所料不差,这便是林黑儿的致命的破绽。” 王云光点头道:“那人,便是方家曾经的家主。曾经这具身体的主人,也就是林黑儿的丈夫,方云的父亲,方柳!” 王仙峤露出一笑道:“这就对了。” 只见那张脸看着林黑儿,眼中露出温柔的神色,沉声道:“云儿。” 呀!林黑儿宛如被踩到了尾巴的蛇一般,厉声叫了起来,脸上豆大的汗珠开始往下流,眼神更是几经变换,一会迷惘,一会恶毒,一会天真,一会阴险,几经变换之后,林黑儿似乎不由控制了一般,脱口而出,道:“爹。” 没有听错,是男声,是当年方云的声音。 呀,方云猛地一声大叫,又变成了了林黑儿的声音,道:“紫玲玎,你好狠毒!” ‘方柳’看着林黑儿,找了招手,道:“云儿,跟我走,好不好……” ‘方云’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忽然间又变成了凄厉恐怖,抱头大声尖叫道:“紫玲玎,你好毒……云儿,不要,不要听他的,这都是那孽畜的诡计。” “果然。”王仙峤点头道,“这番,林黑儿就算是有十个光明琉璃之身,百个红灯照,千把祝由尺,也在劫难逃了。这夺舍之道,原本便是生死边缘的游戏,林黑儿今趟是成也萧何,只是败的太冤。” 苏三娘子大惑不解,疑问道:“这夺舍不应该是后舍入主,前舎消亡吗,怎么会出现两魂共享一身的事情?” “可能这林黑儿还有一丝良知尚存,不忍坏了自己儿子的性命,只是没想到到头来,还是栽了……” “非也,非也。”王仙峤摇头道,“这原因不是林黑儿仁慈,而是她太贪婪了。问题便是出在这光明琉璃之体的身上。” 王仙峤道:“这光明琉璃之体,必须是天生阴阳眼之人才能修,林黑儿不是,但是方云是,也就是说,这光明琉璃之体,只有方云才能控制,林黑儿若是夺了方云的肉身,扼杀了方云的灵魂,则扼杀了这少有的阴阳眼,得到的只是一尊毫无用处的皮囊,林黑儿苦心那么多年,等的便是方云有又遭一日能够坐过白骨观,修的光明琉璃之体,所以,他绝不可能扼杀了方云。” 王云光点头道:“曾经我也很疑惑,这方云和林黑儿到底是何关系,眼前的人,到底是方云还是林黑儿。” “眼前的人,是方云。如假包换的方云。”王仙峤斩钉截铁道。 “但是,他的人格,为什么会是林黑儿。” “林黑儿夺舍的手法很奇怪,古往今来,很少有人用,与其说是夺舍,倒不如说是种舍。” “种舍?”王云光有些疑惑,道,“还请前辈解惑。” “林黑儿其实并没有夺过舍,只是在方云出生的时候,在方云的心中,种下了一丝念。” “念?” “也就是说,在方云的身体里面,种下了一粒种子,若是我猜的不错的话,当年方云在做白骨观的时候,曾遇到过百鬼缠身,心念混杂的时候,也就是那个时候,是方云一生中灵台最混沌的时候,也就是那个时候,林黑儿种下的这道念便乘虚而入,进入了方云的灵台之中,开始慢慢的发芽。” “然后这粒种子进入了方云的记忆中,便开始悄无声息的洗脑,慢慢的催眠,时间越长,对林黑儿越是有利,加之方云和林黑儿又是母子关系,血肉相连,所以方云的身体并不排斥这一粒种子,久而久之,连方云都开始相信自己是林黑儿,你说,林黑儿的夺舍目的,是不是达到了?” “也就是说,林黑儿也用三年的时间,为方云洗脑,然后彻底用自己的记忆占据了方云的身体后,这才出来?” “不错,但是方云毕竟是方云,林黑儿能够洗脑,却洗不掉方云的记忆,一旦方云的记忆被某种事物唤醒的话,那便是林黑儿的大限。” “所以,紫玲玎才造出方柳的容貌,让方柳唤醒方云的记忆?” “那容貌并非紫玲玎造出来的,而是紫玲玎炼出来的,用的是货真价实的方柳的血脉。林黑儿这布的这个局,岂能是随意打破,若非至亲骨血,有岂能唤醒方云!” “至亲骨血……”王云光整个人如遭雷击,怔了半晌,哑声道:“也就是说……这个局……紫仙子在三年之前的赶尸大会上,就已经看出来了……” 王仙峤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王云光,道:“其实你也不必自责,紫玲玎的眼力比你强这是事实,但若非当年林黑儿种念的时候,紫玲玎就在现场的话,她也绝对看不出来,一饮一琢,具有前定,这样的古语,就如同三娘的两个咪咪一样货真价实,三娘我说的对吗?” 与此同时,林黑儿已经几乎陷入了癫狂状态,一会儿是方云,一会儿是林黑儿,如同两个人在他体内缠斗不休,忽然畜道的两人黄白二人齐声高喊道:“黄莲圣母已经疯了,我们不趁机擒下她,问出判经所在,以后怕是再难有这样好的机会了!” 说完畜道几人一哄而上,照着林黑儿一顿穷追猛打,忽然间林黑儿双手一番,红灯照发出万道光芒,罩定畜道屑小,几人同时惨呼,一齐跌出。 林黑儿此时披头散发,状若风魔,冷冷道:“紫玲玎,你以为这样,就真的对付得了我吗?今日,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说完舞动红灯照,便向着紫玲玎杀去。 紫玲玎面色平淡,淡淡地道:“这是自然。” 紫玲玎双镜在空中上下翻飞,脚下踏出诡异的步法,如一步一生莲一般,曼妙好看,轻启朱唇,“昊天玉皇大帝天尊,一断天瘟路、二断地瘟门、三断人有路、四断鬼无门、五断教瘟路、六断披鬼盗、七断邪师路、八断灾瘟五庙神、九断巫师邪教路、十断吾师有路行,自从老师断过后,人来有路,一切邪师邪法鬼无门,若有青脸红面人来使法,踏在天罗地网不容情,谨请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咒语刚起,顿时林不依脸色大变,道:“我滴妈啊……天罗地网阵,这紫玲玎当真是要和林黑儿不死不休了!” 忽然间,噹的一声传来,只见在半空中翻飞的两面宝镜应声落地,一个声音急切地传来:“小紫手下留情!” 白衣一闪,紫玲玎已经出现在战场之中,手中连连点动林黑儿的周身要穴,林黑儿咛嘤一声,昏死在林不依的怀里,林不依面色焦急,一把抱住林黑儿,也顾不上和唐方诸人打招呼,匆忙离开。 王仙峤双手一摊道:“好了啦,好戏都让林黑儿老姘头给抢了,没得玩了。” 【585】观音坐莲 紫玲玎手上掐了一个决,厉声喝道:“林不依,休走!”说话间两面宝镜应声而起,两道刺目的光芒闪过,直刺林不依,林不依身形一顿,跳出战圈,道:“小紫,你难道连我的性命也要取吗?” 紫玲玎与林不依原本就是有着深仇血恨,只是这些日子林不依确实帮了唐方不少忙,加上一连串的突发事件,紫玲玎报仇的心已经没有刚开始那么急切了,收住法决,冷冷道:“你既然要我们唐方独自来找苏三娘子,却又暗自尾随我们,难道是害怕三娘对我们说出什么不利于我们的话么?” 林不依急道:“小紫,你休要误会,我只是听闻塔教在密谋对付畜教,而你们又恰好来找苏三娘子,所以这才赶来,害怕你们有误。” 紫玲玎冷笑一声,不屑道:“这种事情,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你觉得我会信吗?” 唐方上来,见紫玲玎没有大碍,心中稍宽,道:“既然来了那就更好,三娘也在,我们三头对六面,把这事情理理清楚。” “也好,当面说更好,唐方兄弟,借一步说话。” 紫玲玎害怕林不依有诈,冷冷道:“有什么话,在这里不能说吗?” 林不依看了一眼周下被紫玲玎弄得千疮百孔的客栈,道:“你们这一战,肯定惊动了地方上的势力,到时候日本人过来就不好收拾了。” 紫玲玎讥讽道:“你不是早已经投日了,他们来了不正合你意?” 林不依微微一笑道:“道门中的事情,自然是要靠道门中的规矩解决。我们换个地方说话不更好?” 紫玲玎想了想,料想这林不依也玩不出什么花样,点头道:“也好。” 畜道的人原本看着这林黑儿已经败了,原想还等紫玲玎收拾了林黑儿之后自己在来捡便宜,但是谁知道半路上又杀出了一个林不依,林不依是何等人物,他们自然是不敢招惹,心中吃了哑巴亏,只得认栽。但是这几人都身中塔毒,一条小命儿还捏在别人的手中,现在林黑儿昏死,自然不会拿他们怎么办,但是一旦林黑儿恢复了,又岂能善罢甘休! 白刺猬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道:“林先生,还请暂且留步。” 苏三娘子心中明白,到了白刺猬的身边,将手中的一个瓷瓶丢到了他手中,道:“这塔毒虽然无解,但是可以i控制,你等只要服下这枚药丸,保管三月之内并无大碍,以后我会请人慢慢为你们拔毒。” 白刺猬看了苏三娘子一眼冷冷道:“我如何信德国你?” 苏三娘子叹息一声道:“信不信得过,就只能看你们的意思了,塔毒要彻底消灭,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蛙神消失,不过我可以保证,林黑儿永远不能召唤蛙神了。” “为什么?”白刺猬疑惑道。 “她的命门已经被紫玲玎破去,就算苏醒,怕是也是半疯状态,她的造化谁都不知道,但是,以后的林黑儿,永远不会再是现在的林黑儿了。你们完全可以放心。” “若是林黑儿将红灯照传与他人,我们岂不是又要受控他人了。” “这个,就要看你们的造化了,你们贪心不足,原本该有此下场,日后若想善终,还需潜心修道,摒弃妖魔鬼怪之术,否则……善恶怕是总会有报应的……”林不依淡淡道。 林不依在道门中地位崇高,便是这畜道的几人,也不敢与他当场翻脸,何况他们又被林黑儿收拾地够呛,不忿道:“今日的事情,我们畜道的记下了,林先生,你乃是世外高人,我等不敢和你动手,但是林黑儿既然已经落入了你手中,我希望你能好好看住他,若是她敢再出来作恶的话,我等就算拼上一死,也要和林黑儿同归于尽。” “只要你们不再贪念判经,我保证黄莲圣母也不会再找你们的麻烦,这是我林不依对你们的承诺。” “多谢。”塔教的人拱了拱手,匆匆离开, 忽然一声狸猫响,诸人才注意到,原来这里还有一个未动声色之人,段观音缓缓地站了起来,走到了唐方的面前,淡淡道:“唐先生,当日梦琊与你说的,我希望你再多加考虑。此事兹事体大,我等都在等着唐方兄弟你的一念之间的决定。希望唐先生以千万苍生计,三思。” 说完,段观音对着三娘拱手,道:“三娘,今日一别,不知道何时想见,还希望你记住我对你说的话,好好开导开导唐方小兄弟,毕竟你是她姐姐,他肯听你话。” 苏三娘子款款道:“这个自然,只是我这个名义上的姐姐,能否说动这天下最宝贝的人儿还两说了呢,如果不能成功,先生也不能责怪我哦……” 段观音微微一笑道:“这个自然。”扭头对着林不依道:“圣母与林先生的渊源,段某早已明白,既然圣母在先生手中,我等也放心了。前程往事都有随风去了,还希望先生能让圣母明白这个道理。” 林不依恭敬道:“段先生乃是天下间我最敬重的几个人之一,先生吩咐的事情,小可自然不敢推辞。” 段观音面色欣然道:“能得到林先生如此看重,段某这大半辈子,算是没有白活了。” “哪里,若非当年先生不顾危险,救了小莲一命,小莲怕是早已经命赴黄泉了。” 段观音看着林黑儿,唏嘘道:“也许当年段某不多这事的话,结果也许会更好……” 林不依心中有感,看着怀中昏死的林黑儿,苦笑着摇了摇头。 “前辈,且慢!”王云光忽然上前,急声道:“晚辈此来,正是为了寻前辈的。” “你们王家又有什么事情?” 王云光道:“说来惭愧,只怪王某学艺不精,现在法海的气息已经越来越浓,虽然我已经镇下了僵尸封印决,但是奈何近来晚辈时常感到力不从心,还请段先生出手,缓一缓,不然,法海一旦出世,而我们尚无准备的话,怕是……”王云光说到这里,眼神忧郁,欲言又止。 段观音道:“你看中了老夫观音坐莲之术?” “天下间除了先生,怕是再无人有此本事了。。”王云光眼神中充满了希翼。 “也罢,老夫就去一趟,不过到底管用不管用,能镇住法海多久,我也说不准。能缓一日,便是一日,至少为你们争取了时间。”说完段观音看了一眼唐方,道,“唐方小兄弟,你可真让人操心啊。” 唐方窘然不答,王云光对着段观音行了一个大礼,道:“有劳先生。” 林不依看了看场上剩下的几人,道:“走把,找个干净的地方说话。” 【586】一脉相承 几人来到临镇的一家酒楼,虽然刚才在紫玲玎与林黑儿一战惊天动地,但是在这种战争年岁,动则上百万的集团大作战比起来,就显得小巫见大巫了,一夜之间,,所有人房门紧闭,哪怕是从窗户外向外偷瞄一眼的勇气都没有的人们,直到天色大亮才偷偷摸摸地从房中探出头来。 当然当地的地保、皇协军之类的,也猜测一定是皇军喝多了把事情闹大了,也就不敢声张,把这事给压了下去。 所以,尽管这事情传的沸沸扬扬的,但是在明里却没有人敢提,因为所谓的“安定守纪”的顺民才是日本人希望看到的。 所以这家酒楼依然在开业,只是来来往往的人并不多,几人要了几间空房,便围在了林不依所在的房间里面。 林不依打开窗户,透了透气,床上的林黑儿依然昏迷不醒林不依是不是摸了摸她的额头或者脉搏,确认问题不大这才松了口气。 但是眉头依然紧锁,叹息了一声,道:“小紫,你今趟做得有些过了。” 紫玲玎不屑的一笑,挺了挺胸脯道:“善恶不两立,我乃是龙虎山当代掌教,除恶务尽乃是本份,倒是你善恶不分,强行出手相救,是何道理。” “其实……小莲也没有那么坏……” “哼!”紫玲玎冷哼一声,道,“塔教黄莲圣母,手中鲜血无数,害人无算,难道还是好人不成?” “其实,很多事情都是道门中以讹传讹,小莲当年也是有苦衷的……” “塔教为恶,人神共愤,难道还有人逼她不成?不算其他,她心狠手辣,居然连自己的亲生骨血都不顾,这样的冷血之人,难道还是好人吗?” “紫仙子,你根本不知道当年的情况,很多事情都是龙虎山所谓所谓的正道之人传出来的,成王败寇,本就是这样……唉……”苏三娘子微微叹息道。 “塔教之人,难道还有好人吗?” 苏三娘子脸色一变,唐方顾及自己姐姐的感受,连忙出来做和事佬道:“小紫你做的没错,塔教是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也有很多人并非十恶不赦,正如林先生所说,也许其中有人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这么说来,是我错了?”紫玲玎冷冷道。 唐方碰了钉子,吓得忙吞了吞舌头,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王仙峤笑呵呵的看着紫玲玎,她知道,紫玲玎表面上看上去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对唐方着急得很,只要唐方稍微对哪个女人稍加辞色,她的醋坛子便会打翻,只是表面上不说,可是嘴上却总和唐方过不去。 这个醋坛子,是他王老神仙给顶到紫玲玎的头上去的,以王仙峤这种猥琐可耻的性格,焉能不高兴? 林不依叹息道:“小紫,其实不用我说,你们可能也能猜到,小莲其实是我一手带大的,只是后来她长大后对我……可是我又不能接受她的好意,所以……” “林老头,你到真有喜欢未成年的习惯,有事没事总喜欢收养个小孩儿,不过眼光不错,收养的女娃儿都长得不错,到底有什么秘诀,明儿我也找个小女娃儿养养。玩玩爷孙恋什么的,哈哈……”王仙峤哈哈大笑起来。 如此讥讽,若是换做其他人,怕是当场立马翻脸,紫玲玎已经懒得和这个无耻小人搭话,而林不依又是涵养非凡之人,早已经看透人情世故,喜怒不形于色,当下微微一笑道:“误会了,林某人之所以收养小紫和小莲,其实都是有原因的。” “因为他们身上留着相同的血?”王仙峤嘻嘻笑道,“你老小子当真耐得住性子。” “不错,”林不依点头道,“他们两人都是青仙子的后人,留着青仙子的血,只是……” “只是小紫这副‘作品’你更满意,而林黑儿则是一个失败的‘作品’?”王仙峤嘿然笑道,“所以当你发现林黑儿不是你想要的作品的时候,你就向垃圾一样扔了,所以这小妮子才会对你因爱生恨,一出来就死缠着你了。” 林不依就算是修养再好,也禁不住王仙峤如此咄咄逼人的逼问,脸色微微一变,汗颜道:“各种原因,非常复杂,只是林某做事,一向无愧于心。” “像你这种人,不对……这种‘东西’,还有‘良心’吗,不是早就在几百年前被法海给掏去了吗?林不依啊林不依,当年你在龙虎山做下的那些事情,这些小辈们不知道,但是你我同辈,我可是把你老底子摸得一清二楚的,你莫要逼我,你一逼我,我就把你当年如何对青仙子穷追猛打,差点连掌教位子都不保的龌龊事情全部都抖出来。” 林不依面色平淡道:“当年的那个云道子早已坐化,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只是林不依。王仙峤,你莫要弄错了。” “呵呵,换张皮就当真换了个人么?幽冥血海当真洗得了你在人事的那些孽债吗?” 林不依眼神痛苦道:“不错,若是当年不是我一意孤行,我龙虎山的耆闍之地也不会轻易被法海抹去,但是若是没有我,法海同样早已将天下所有的道门全部灭去……” “得得得……”王仙峤摆手道,“那些都是青仙子的功劳,干你小子屁事,若不是青仙子大义,你小子应该在地下和张道陵那些老牛鼻子打了五百年的麻将了吧,哪里还轮到你现在这般风流快活。” 林不依默然。 紫玲玎忽然冷冷地打断了王仙峤,道;“过去的事,我曾经在耆闍之地中见过一些,谁是谁非已经不重要了,我现在只想知道,林不依,你让我来找畜道的白娘子,到底是为了什么,她到底能给我们一个什么答案。” 苏三娘子看了一眼唐方,又看了看紫玲玎,喃喃低语道:“前世孽债,今世又重现,当很是天道轮回,善恶又报,只是……你们这又是何苦呢?” 王仙峤急声道:“法海出关在即,若是唐方兄弟不能当机立断的话,现世有难,三娘知道什么但说无妨。” “法海……”苏三娘子轻启朱唇,脸上露出一丝哀伤,道,“这的确关系到我们畜道柳脉一个故老相传的辛密,你们既然想听,那我就说好了……” 【587】成年往事 苏三娘子悠悠地叹了一口气,道:“说起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复杂,想必你们也知道了一些,我们畜道虽然是道门中最古老的一脉,但是对我们柳脉来说,其实在畜中真正立足也不过这几百年来的事情。柳脉因为总一脉单传,故尔自然是人定稀薄,被其他几脉压了好多年,直到那一代白娘子的出世……” 苏三娘子顿了顿,道:“说起这件事情,倒是与龙虎山有着不小的关联……因为我们那一脉的柳脉白娘子,说起本源,其实是出自龙虎山……” 紫玲玎微微诧异,但是转念一想,却也是合情合理的,因为当年紫玲玎在耆闍之地的时候,曾经在他的在他的梦里,的确有着白娘子和青仙子相互姐妹相称过。只是白娘子既然出自龙虎山,为何却又判出了名门正派,与‘歪门邪道’为伍。 白娘子似乎看穿了紫玲玎的心思,叹息一生道:“其实这也是和法海有着不小的关系,当年青仙子与白娘子极为交好,法海不敢直接动青仙子,毕竟青仙子乃是龙虎山的守护者,若是与青仙子硬憾,以当年法海的实力,怕是没有必胜的把握。” 林不依点了点头道:“当年法海并未修的赢勾真身,所以在道门中并不引人注意,是我们太过骄横,以至于养虎为患,这是我的失误,我应该承担。” “白娘子当年一心向道,在心神上几乎无懈可击,但是法海还是想出了一招迂回之计,便是用自己门下的一名弟子勾引白娘子,因为当年法海为了斩断情缘,在金山寺中苦修,在机缘巧合之时,遇到了一个英俊小生,并且将他收为了记名弟子……” “那个人可就是民间传说中的许仙?”唐方忍不住插嘴道。 “不错,那人便是……”白娘子唏嘘道,“水漫金山的故事,天下皆知,但是其中曲折是非,又有谁知道?白娘子与许仙二人,自古便被人称颂为爱情的楷模,但是两人间的勾心斗角,又有谁知道?” 白娘子道:“后来的故事,和传说中差不多,白娘子果真被许仙勾引,动了思凡之心,判下了龙虎山,与她一起下山的自然还有那个与她形影不离的好妹妹。白娘子与许仙结为夫妻之后,便在杭州落地生根。法海之计算是成功了一半。” 紫玲玎忍不住道:“既然白娘子与青仙子皆是出自于龙虎山,为何当年龙虎山便简简单单的放人了?” 林不依微微沉默,长叹一声道:“人各有志,何必强求……” 王仙峤不屑道:“可是我听闻的却是另外一个版本的故事,当年白娘子道法高绝,已经隐隐威胁到了你的地位,所以你才顺水推舟,其实是将白娘子赶下山去好除去一个与你争夺掌教之位的劲敌。” 林不依默然不语,却并未反对。 “后来白娘子与许仙有了孩子,法海在这个时候忽然出现,将两人孩子夺去,并逼迫白娘子陷害青仙子,将青仙子真元取来,白娘子不肯,法海便将许仙带走,可怜白娘子乃是痴情之人,如何知道这两人原本就是狼狈为奸,诓骗自己。” “白娘子只身上金山寺,原本想讨还夫婿,奈何此时并非法海对手,失手被擒,青仙子一怒之下,现出真身,这才闹出了一场水漫金山的人间浩劫。” “那一年,杭州不知道死了多少无辜的百姓。”苏三娘子叹息道,“道门之战,千百年来,以此为甚,法海与青仙子大战三天三夜,不分胜负,但是造成了这场苍天浩劫,却惹怒了上苍,将法海与青仙子各打无事大板,同囚禁在无名山中……” 苏三娘子微微谈了一口气道:“原本这个故事在这里,就应该结束了,但是任谁都想不到,这一切,居然都早已经在法海的计算之中,他要的便是与青仙子独处的机会?” 唐方一愣道:“法海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原来只想和青仙子独处?这……” “所以这才是法海真正厉害的地方,”苏三娘子叹息道,“试问,天底下,只要是人,在一起呆的时间长了,难免会产生感情,何况法海如此的老谋深算,想骗取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的感情,不算太难吧?” “若是只是骗取感情,为何法海不一开始就展开攻势,反而绕了这么大圈子?” “青仙子为人高傲,想得到她的心,必须是她觉得比自己更强的男人,法海在她面前已经展现出了强横的实力,爱与恨,原本就是一念之间,能将人间世故看得如此通透的,天下间除了法海,怕是很难有第二人了。。” 紫玲玎插口道:“我对法海和青仙子的爱情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法海之所以一定要得到青仙子,其实很大的原因是,法海有着他的软肋,因为说到底,就算法海那时候天资再高,不过也只是赢勾血脉的之后,其实生死依然掌控在赢勾的手上,法海是有着极大野心的人,他要超越的正是赢勾!” “超越赢勾的唯一办法,就是得到比赢勾更为厉害的血脉,而蚩尤之心便是赢勾日夜想得到之物,但是蚩尤之心在尸**中,而唯一能够打开尸**之门的,便只有祝由十三脉,法海便将心思打到了祝由这边。” “很快法海与青仙子合力便逃脱了禁制……而此时两人俨然已经成了情侣,恩爱非常,法海又将被镇在雷峰塔下的白娘子救出,并将许仙还给白娘子,青仙子更是对他感恩戴德,认为此时的法海已经当真被自己感化……于是法海趁机提出铲除祝由十三脉的计划。” “青仙子乃是出身龙虎山,在她的眼中,祝由一脉自然也就成了邪魔外道,法海这么做,自然让她没有拒绝的理由。两人联手,很快祝由十三脉便全部归降……” “扯淡……”王仙峤大声嚷嚷道,“明明是我们和法海合作,我祝由哪里降了,哪里降了……” 苏三娘子显然不想在这些细微末节上和王仙峤叫板,续道,“后来法海又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居然赚的了祝由十三脉的信任,居然让祝由十三脉彻底背叛了尸**,打开尸**的通道……” “那小子是天大的骗子,”王仙峤余怒未消,道,“说什么还我们自由,让我们彻底摆脱僵尸真主的控制,根本就是扯蛋,还好我王仙峤够机制,早就看穿了这小子不是什么好人!” “后来青仙子与法海加上祝由等人,当真打开了尸**之门,并且顺利的的得到了尸村中的至宝!蚩尤之心!” “可惜,貌似其中出现了什么关节,法海拿到的蚩尤之心居然是假的!真的居然被王家的家主狸猫换太子,给换掉了!” “王长松那小子哪有你们聪明,天下间除了爷爷,还有谁能够在法海的眼皮子底下偷走蚩尤之心,”王仙峤得意洋洋道,“老子不仅仅偷走了蚩尤之心,并且还偷走了赢勾的部分记忆,炼成杀生刃,说起来,这场大战,老子才是幕后真正的主使!什么狗屁青仙子,法海,都被老子玩的团团转。” “在尸**中,不知道为何,青仙子与法海居然决裂,成为了仇敌,青仙子一怒之下返回龙虎山,而法海岂能罢休,率领从尸**中得到了的僵尸兵团,浩浩荡荡地向龙虎山要人。” 林不依插口道:“青仙子与法海之所以反目成仇,是因为法海违背了当年与青仙子签订的血契。” “青仙子与法海被囚无名山中,这禁制乃是上天所下,两人就算是有天大本事,也绝不可能突破,唯一的可能就是以正道最纯正的道念,加上邪道最霸道的体质,强行突破,青仙子当年受法海蛊惑,所以才签订了这份血契,不过天地轮回,也正是这份血契成了法海的追命之符。” “这件事情,当年我已经和你们说清楚了,只是你们不肯相信我,现在唐方你听了畜道的白娘子之言,可相信我了?” 王云光道:“林先生乃是大贤,他所言绝非有假,还请唐方兄弟以天下苍生为重,答应林先生之事,若是如此,就算是法海苏醒,我们联手,也并非不是他的对手,而且,唐方兄弟,在你是身体中还有一样当年法海求之不得之物,唐方兄弟若是首肯,不仅仅能够打败法海,更是能够千古来第一神迹,踏碎虚空,也并非戏言。” “蚩尤之心。”王仙峤似笑非笑道,“当年王长松那小子将蚩尤之心带出,现在用在老祖身上,也算没有辱没我王大神仙在尸**中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头,现在老祖已经涤净自身污秽,赢勾血脉与老祖已经融为一体,就算是赢勾在世,也不能随意夺去老祖这副皮囊,但是,老祖若是有了血玉玲珑,便可大成,到时候,老祖位列仙班,可别忘了地下这群与你生死与共的兄弟。” 唐方长叹一口气道:“破碎虚空又如何,我倒想成为一介凡人,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那些道门中的大事,我做不来的,也不想做,你们为何苦苦相逼?” 林不依斩钉截铁道:“这就是宿命,若是你不是赢勾血脉之后,这一切都与你无关,但是,你是,而且是赶上了法海出世的这一世,当然,若是唐方兄弟不肯,我们也没有什么立场苦苦相逼,只能凭着我这把老骨头,和法海好好周旋一番,只是……”林不依打住话头,长长一叹,一脸无奈。 【588】老祖你这么**,魏大小姐知道吗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咛嘤一声,在旁昏迷的林黑儿忽然张开了眼睛,有些迷茫地看着在场的所有人,林不依见状,忙走了过去,将林黑儿的身体扶了起来,语气轻柔地道:“小莲,你再躺会。” 林黑儿挣扎着想要起来,道:“我好恨……” 紫玲玎在旁冷冷地道:“你若是想报仇,我随时恭候。” 林黑儿气得浑身发抖,挣扎着想要起来,和紫玲玎再战,林不依眉头一皱,道:“事已至此,小紫,你就少说几句。” 紫玲玎冷哼一声,对着对着唐方道:“唐方,跟我出来一下。” 唐方微微一愣,只得跟着紫玲玎出去,王仙峤原本想尾随,被紫玲玎寒冰刺骨的眼神一瞪,呆在原地,吞了吞舌头。 紫玲玎这辈子或许最恨的人无外乎邬蠹和林不依二人,林不依因为屡次相帮唐方的缘故,紫玲玎已经对他的恨意减淡了不少,已经没有刚开始那般有你无我的决绝,邬蠹则已经死在她手里一次,虽然不足以抵消当年邬蠹给她带来的耻辱,但是时过境迁,紫玲玎此时自身的心态也发生了变化。 至于林黑儿,紫玲玎与她算不上不共戴天的仇敌,当然当日在龙虎山之时,两人已经结仇,但是紫玲玎心中对她的恨更多是一种道不明说不清的关系。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玩上,月朗星稀,更有凉风送爽,走在古镇这样的街道上,倒是也别有一番滋味。 紫玲玎主动牵住了唐方的手,唐方反手,将紫玲玎的手握得更紧。 紫玲玎望天,不经意道:“刚才苏三娘子和林不依的话,你觉得有几分可信。” 唐方道:“我心中只是一直有一个疑问,一个很奇怪的疑问。” “你说。” “你说法海当年是被青仙子打败,因此被王家的人收了,用翻天印镇压了这么久……” “不错。” “这几百年来,王家和云道子等人虽然道不同谋,但是都是在殚精竭虑的思绪着一件事,那就是如何对付会随时醒过来的法海。” “嗯。”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与其对付一个可能醒过来的法海,这几百年来,为何无论王家还是云道子或者是现在的林不依,为何不想一个以绝后患的办法,让法海永远都醒不过来,甚至,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永远的消失?或许你会认为法海发力高强,没有办法,但是王家和林不依又岂是平凡之人,他们可以用几百年的时间去想,总会有个办法吧……” 听到这里,紫玲玎浑身一震,这一件事情,她当真从来没有想过,是啊,与其殚精竭虑去对付法海,何不将在法海沉睡的时候,永远地将他灭掉? 唐方看了看前面,道:“我实在是想不通,这未免太不符合逻辑,当然也许这几百年他们一直在努力,只是失败了……但是这几百年来,道门中多少高人出现过,就算是白日飞升的人也有几人,法海既然是天下道门共同的敌人,为何这些高人在白日飞升之前,不将这个隐患除去?还是这其中所有人,都有着不得已的苦衷……” 紫玲玎怔在原地,想了很久,才道:“你说……这一切都是假的?” 唐方痛苦地揪住了头发,喃喃地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紫玲玎道:“你相信三娘和王云光吗?” 唐方思考半晌,缓缓地摇了摇头。 紫玲玎涩声道:“我也不相信林不依。” “可是,如果这是一个骗局的话,这么多人如此辛苦的维持着这么一个骗局,王家全部灭亡了了,林不依为了我,也付出了这么多,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他们图的是什么,究竟有多么大的利益在维持着这段谎言?” “而以林不依的身份,几乎用卑微的口气恳求我,王云光更甚,多次三番两次的央求,我唐方身上到底还藏着什么秘密?” 紫玲玎道:“名利,富贵,对于林不依这等级数的高手来说,都是浮云,若是他想要的,怕是只有四个字。” 紫玲玎一字一字道:“白日飞升。” “那……王仙峤呢?”唐方道,“当年的那场大战,是他亲身经历过来的,杀生刃便是明证,法海的确存在过,青仙子也是的确存在。这些都是真的。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什么是假的。” 紫玲玎幽幽一叹,道;“是啊,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夜色如水,照着两人。 “所以,我决定,”唐方道,“我要先去看看法海,确定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样也好。”紫玲玎紧握唐方的手,温柔道:“不管怎么样,这辈子我跟定你了,富贵荣华,我陪你,刀山火海,我陪你,你若负我,我便杀尽天下人。” 唐方吓了一跳,道:“这么狠,看来我无论如何,这辈子也要和你在一起了,就算是为天下人着想,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还美上了,”紫玲玎瞪着眼睛道,“我长的很丑么,是恶女罗刹还是无盐丑女,说说说!!” “是天上没有,地上也没有,独一无二举世无双的大美女。”唐方忽然握紧了紫玲玎的手,道,“所以为了防止你跑,我决定先把你给娶了!” 紫玲玎骤然一喜,马上脸色黯淡了下来,道:“这件事情,以后再说吧。” “不行。”唐方忽然将紫玲玎的头扭了过来,与自己的四目相对,道:“我必须现在就娶你……以后……我怕没时间了……” 紫玲玎央声道:“以后再说,好不好。” “为什么,你不肯嫁给我吗?” “不是……只是,我乃是龙虎山弟子,虽然没有出家,但是其实也是蓄发修行……所以……” “什么劳什子的龙虎山掌教,不做也罢……”唐方脱口而出,忽然发现紫玲玎面色有异,忙改口道,“这是,其实……算了,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紫玲玎忽道:“唐方,你刚才说……说……娶我,是真的吗?” “当然。” “好,我嫁给你!”紫玲玎斩钉截铁道,“只是我问你一件事,你必须说真心话。” “你说。”唐方按捺不住内心喜悦,两条眉毛都几乎飘到了天上。 “你……忘得了她吗?” “她,哪个他,”唐方举手投降道,“王仙峤吗?拜托,我和他是纯洁的友谊!” “算了,在哪个人的心,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角落,安放着独自分享的秘密,我又何必如此呢?你说忘了,那就忘了吧。” 唐方猛地一把将紫玲玎搂在了怀里,忽的一下,蹦上了房顶,几个起落,在房顶上如同疯了一般来回飞走,吓得紫玲玎花容失色。 “老子要结婚了!”唐方歇斯底里在发房顶上大声喊道。 “恭喜,恭喜,老祖你这么**,魏大小姐知道不。”在窗户里飘来了王仙峤作死一般的声音。 气氛瞬间被破坏无疑。 【589】林黑儿之死 “气死我了!”林黑儿恨恨地道,“今生我不杀紫玲玎、苏三娘,难消我心头之恨!” 林不依神情复杂,叹声道:“莲儿,你就不能不要这么极端吗?” 林黑儿转身一把揪住了林不依的衣领,狠狠道:“你是不是喜欢她,所以你才三番四次的维护她,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你从来没有如此紧张过一个人,甚至包括我,说,你是不是喜欢她!” 林不依神色微怒,沉声道:“莲儿,你想到哪里去了,小紫自幼由我带大,我待他如己出一般,如何会有那些违背人伦念头。” 林黑儿乖戾的脸上这才露出了一丝暖意,道:“当真。” 林不依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道:“只要你以后忘了再兴塔教的念头,安安心心,本本分分的过日子,你我都是有了道行的人,只要你我同心协力,携手白日飞升也不是不可能,就算是不能踏破虚空,我们能留在这人世多一日,就能多一份回忆,不好吗?” 林黑儿连着这才缓和下来,支吾道:“其实……其实我并非想要兴复塔教,只是我大哥死在祝由门下,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还有阎书勤,阎大哥,他是你一手调教出来的,现在他们都冤死九泉,若是我不替他们复仇的的话,日后在九泉之下,无言以对他们。” 林不依道:“我知道莲儿你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女子,但是这些都已经过去了,你也尽力过,尽力了不就够了,以你一人之力,如何和祝由和龙虎山这正邪两大势力相抗,你能够做到现在这样,相信他们也不会怪你了。” 林黑儿点了点头道:“你说不要我复仇,我便听你,但是你也需要依我三件事。” 林不依点头道:“但说无妨。” “紫玲玎用奸计伤了我,你必须为我疗伤,并且让我永远占用这具躯体,并且永远将方云抹去。” 林不依道:“云儿乃是你的亲身骨肉,你当真这么狠得下心吗?” “方云乃是方柳的儿子,乃是祝由的人,我自然狠得下心,我当年肯屈尊降贵依附方柳,便是有人算出方家将出一个天生阴阳眼之人,方云的身体本就是我给的,我收回来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林不依点头道:“我依你。” “当年方云在坐白骨坐忘关之时,赢勾横插一手,硬生生地夺走了我儿阴阳眼的天脉和白骨观的一半成果,导致我现在白骨不能生肌,唐方乃是的‘心肝宝贝’,这仇我不敢找唐方报,但是你必须保我再度白骨观,成就大真。” 林不依道:“这点不难,有我在旁照拂,白骨观不难坐过而且你还有过一次经验。” “第三点。”林黑儿顿了顿道,“也是你必须要做到的,这三点缺一不可。替我杀掉紫玲玎。” “小紫乃是青仙子转世之身。岂能随便杀得!”林不依微怒道。 林黑儿嘲弄道:“是舍不得吧,这三点你若是做不到,又何必假惺惺地出现在我面前,你给我滚!” 林不依神色一震,柔声道:“莲儿,当年都是我的错,但是这些都已经过去了,以后只要你原意,我可以永远陪在你身边。” “不杀紫玲玎,一切休提!”林黑儿阴冷地道。 “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林不依叹声道,“除了这点我做不到之外,其他我都可以依你,你又何必如此固执!” 林黑儿道:“林不依,你那些事情,我可都是知道的,你非要说出去吗?” 林不依脸色一变,道:“你知道什么?” “你的身世,还有你和法海的关系……你到底在利用唐方做什么!” “你怎么知道。”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你这些年一直在做的事情是什么,现在的唐方和紫玲玎就是当年的我和大哥吧,这些,在大哥临终前都已经告诉我了……其实他早就已经看透了……” 以林不依的定力,也不禁神色大变,道:“小莲,你切莫信口开河!” “我信口开河,林不依,你当真以为整个人世都会被你玩弄吗?”林黑儿嘲笑道,“林不依,你猜,若是唐方知道了你的真正目的,你说他是否还会心甘情愿地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 林不依的脸色一连变了三变,道:“小莲,你这又是何苦,难道非要鱼死网破,你才肯甘心吗?” 林黑儿神色一缓,从后面缓缓地抱住林不依,喃喃地道:“其实当年我唆使大哥创立塔教,其实,其实就是在气你……从小到大,你都没有正眼看过我一眼,我只是想要你明白,这个世间上,我是唯一配得上你的女子,所以……” 林黑儿语气怅然道:“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可以放弃,其实我知道,这些年,我就是一个负气的孩子,我一切的所做作为,都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我想让你知道,我真的原意为你付出一切……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喜欢紫玲玎那个臭丫头。” 林不依辩解道:“我和小紫只是……” “别说了,”林黑儿用手轻轻地盖住林不依的嘴唇道:“只要你杀了紫玲玎,我就相信你,你做的到吗?” 林不依思考了很久,缓缓地道:“我答应你。。” “三件事都答应?”林黑儿有些不可置信道。 “嗯。”林不依微微点头。 林黑儿顿时脸上露出了如同孩童一般天真的笑容,一把将林不依搂在了怀里,道:“只要你肯为我做三件事,我便永远地退出道门,安安心心的陪在你身边,做你的妻子。” 林不依微微一笑道:“傻孩子。”反手轻轻地搂紧林黑儿。 林黑儿轻轻地闭上了眼睛,眼睫毛在轻轻的颤动,喃喃道:“不依,你知道吗,这是我这辈子最想听到的一句话,我为了这句话,足足等了三十年……” “以后我会为你生一个孩子,就算我们生不出孩子,我们也会领养一个的……只属于我们的孩子,我们找一个有山有水,有湖有花的地方……” 林黑儿浑身猛地一阵,林不依紧紧地搂住了她,在林黑儿的身后,一个巨大的黑色身影缓缓地升起,林黑儿喘息开始变得急促,道:“我会在那里种上很多的树,还有许多的花,我记得,你最喜欢的就是百合……” 那张黑影慢慢的凝实,而与之相对的是,林黑儿的脸上,渐渐的变得憔悴起来,头上的发丝开始慢慢变得雪白,而身上发出无数蛇头丝丝的声音,声音凄厉。 林不依将怀里的林黑儿更是搂紧了几分。 林黑儿原本晶莹如玉的脸庞开始满是皱褶,如同被揉捏了的橘子皮一般,林黑儿续道:“在那儿,我还会在湖边养一群鸭子,这样晚上就会有人陪我们说话了……还有竹……我知道你是雅人,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我会为你在屋后面种上一大堆的竹子……” 林黑儿的身体开始渗出黑血,无数的七步断头杀开始如同疯了一般,从林黑儿的体内钻出,疯狂的向着四面八方撤退,可是没有离开林黑儿身体数步,便凄厉一叫,化做了一阵飞烟,消失殆尽。 而林黑儿开始急促的喘息起来,身后的一尊巨大的人像也慢慢坐实,变成了一个身着黑衣的千娇百媚的人儿…… 林黑儿脸上的皮肤开始一块一块地往下掉,浑身瑟瑟发抖,林黑儿喘息地更加急促:“在那儿,只有我们两人,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们……我们日夜在一起……永不分离……我们一定会在那个地方……就算是现在我先去……你以后也一定会去的……对不对……” 轰,林黑儿浑身一抖,整个人轰然而塌,化作了一堆粉末,被巨大的黑色袍子盖住。 林不依站了起来,不言不语,望着窗外,轻声道:“小莲……哪个地方……我会带你去的……”双目一闭,泪如雨下…… 【590】大妇之争 林不依长叹一声,站了起来,看着床上只剩了一件黑色斗篷的林黑儿,喃喃道:“你若是想复仇,我便起十万阴兵为你复仇,你若是想修仙成道,我便倾尽我今生全部道念,祝你白日飞升,你如是想做个平凡的人,我也愿意为你结庐为舍……应你三件事,莫说三件事,就说三十三百件事,我都依你,可是你为何偏偏提了一个唯一我不能答应的事情……” “我若不杀你,你知道我的事情太多了……这么多年我苦心孤诣,付出了这么多,眼看着现在即将成功,岂能毁于一旦,我不能让这一切出现一点点的意外,哪怕是一点点……所以……小莲……对不起……” 林不依用手一招,一盏红灯缓缓地升起,林不依细细凝视这盏宫灯良久,喟然一叹,用手轻轻一挥,那盏宫灯便凭空消失,林不依缓缓地收拾起林黑儿的黑色斗篷,细细的整理好,一拭脸上的泪痕,平淡地走了出去。 而此时,与林不依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唐方如同吃了春药一般在酒楼大唐里面喋喋不休,而在旁的王云光也是满脸笑意,连声恭喜,王仙峤更是整个人都爬在了酒桌之上,手舞足蹈。 只有紫玲玎安静地坐在旁边,螓首微微低垂,娇俏的脸上微微露出一抹红霞。 林不依轻轻一咳嗽,定住心神,微笑道:“唐方兄弟和小紫真的打算结婚了?” 没等唐方应答,王仙峤嘻声道:“连你都知道了,消息传的蛮快的。” 林不依苦笑道:“刚才唐方兄弟这般折腾,我就是想耳根清静点,也是不能啊。” 紫玲玎道:“林黑儿呢?” 林不依脸色微微一暗,道:“她身子不好,我已经赠他金丹让她闭关去了,以后道门中再也不会有黄莲圣母这个名号了。” “你就不怕她来日养好了伤,再来为祸道门吗?”紫玲玎诘问道。 “我说她不会出来就不会出来了,”林不依神情少有的不耐烦,自知失态,解释道,“小莲是我一手带大的,她的性格我最为了解,我已经说服她以后潜心向道,不再入身速世,她已经答应了。” 当然,所有都知道,林黑儿是何等倔强之人,怎么凭着三言两语就肯答应了林不依,其中自然有诸人想不通的关节,不过以林不依的身份地位,既然他这么说了,想来黄莲圣母在近年之内应该是不会在出现在道门中,紫玲玎除却了龙虎山一个极大的隐患,悬在半空中的一块巨石算是放了下来。自然也不再追问。 只是诸人都不可能不敢想象,此时的林黑儿已经化作飞灰,消失无垠了…… 除了王仙峤,嘴角上扬,露出别有意味的眼神,看了林不依一眼,似乎有话要说,但是话到了嘴边,硬生生又吞了下去,拍手道:“老祖,你既然要娶我们紫仙子,回去是做看门丫鬟呢,还是做填房小妾,你已有正妻唐魏氏,想必紫仙子也做好了做妾的打算了,甚至为奴为婢的心理准备也是有了的,我看婚礼什么都不用了,老祖今晚就洞房,这段婚事,我王大神仙给你们做主了。” 紫玲玎整张脸顿时黑了下来,呸了一声,啐道:“王仙峤你再说我真的会割了你舌头。” 林不依仰天长笑道:“我林家嫁女,自然是做正妻大妇,岂能做偏房。” 王云光拱手道:“林先生此言差矣,唐方兄弟与紫仙子的感情,我也是十分佩服,但是唐方兄弟乃是先娶魏家长女魏柔,凡是均有一个先来后到的道理,紫仙子身份高贵,自然不能为妾,但是祝由魏家也是延绵千年的大门大户,岂能委屈了人家。” 林不依道:“唐方与魏柔乃是当年魏家老四以形势相逼,唐方迫不得已方才答应,今时不同往日,小女与唐方历经劫难,方有今日,唐方与小女乃是情投意合,天作之合,魏家的事情我自然会和魏老四商量,相信魏老四看在我的面子上,定然会让魏家大小姐退位让贤的。” 王云光冷笑一声道:“笑话,当年唐方兄弟与魏柔小姐婚礼乃是在群雄见证之下举行的,天下无人不知,魏大小姐并未犯七出之条,岂能随意休妻!” “我林不依的女儿岂能二女共事一夫!”林不依冷冷道。 在天下奇人林不依面前,王云光向来表现的有礼有节,处处以前辈之礼代之,但是牵扯到魏柔的问题,他忽然变得咄咄逼人,毫不相让道:“林先生乃是前辈奇人,天下人共仰,紫现在更是身份高贵,但是唐方兄弟既然娶了魏大小姐,所谓糟糠之妻不下堂,况且,我祝由一脉,也未必比你们龙虎山差到哪儿去。” 好家伙,这唐方和紫玲玎还没有商量好,魏柔过去的‘老情人’和紫玲玎过去的‘义父’就已经开战了。 唐方的脸顿时拉成了苦瓜,呆在原地,想插上几句话,但是总觉得不知道从哪儿说起,感觉两边都不能得罪,两边都有道理。 “唐方,你怎么说!”林不依双目电射唐方,冷冷道。 “唐方兄弟乃是通晓事理之人,想必不会做出这等令天下人齿冷之事。”王云光同样面向唐方,目光如刀一般射在唐方的脸上。 “这个……”唐方顿时哑口无言。 唐方噗通一巴掌拍在了王仙峤的脑袋上,原本笑呵呵的王仙峤忽然遭遇这等无妄之灾,顿时委屈地揉了揉脑袋,哭丧着脸道:“老祖,你这是要干嘛。” “你长的这么丑,老子早就想修理你了。”唐方恶狠狠道。 王仙峤跳将起来,整张脸变成了苦瓜,道:“长得丑也有错吗?” 唐方再要打,王仙峤立马向着门外跑去,唐方岂能容他逃走,两人一前一后,便要夺门而逃,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砰!门猛地一把被人推开,一把明晃晃的宝剑就抵在了唐方的笔尖上。 娇喝之声随之传来:“唐方,你信不信我割了你的卵蛋。” 【591】混乱的男女关系 诸人闻声望去,正是许久不见的魏大小姐。 魏柔一身男子打扮,头上带着一个瓜皮小帽,藏起了三千青丝,平添了几分飒爽英姿,面如寒霜,柳眉倒竖,让人不得不信,她会说到做到。 唐方和王云光两人同时呆掉,唐方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王云光则是结结巴巴道:“柔……魏……魏大小姐……你……你怎么来了。” 魏柔为何会不请自来,诸人顿时傻了眼,林不依刚才和王云光正在为唐方的婚事吵了一架,若是这个炸药桶一来,岂不是要闹翻天。 嗖……不知道什么时候,紫玲玎已经闪身到了唐方的身前,单手探出两指,用手轻轻一夹,魏柔的三尺清锋便应声而断,紫玲玎淡淡地道:“魏小姐大驾光临,我们有失远迎是我们的不对,但是魏大小姐一来,便剑指亲夫,是不是有些过分呢。” 紫玲玎故意将‘我们’二字咬的很重。 其实,紫玲玎心中不是不清楚,唐方和魏柔虽然只有夫妻之名,并无夫妻之实,但是毕竟是唐方明媒正娶的妻子,让唐方休妻另娶,定然会遭致天下人唾骂,紫玲玎不忍心,从答应嫁给唐方的一刻起,紫玲玎已经做好了一女事二夫的打算。 但是以她眼高于顶的性格,这已经是超越她底线的退让了,若是让她处处陪着小心,伺候这个出名刁蛮无理的魏大小姐,简直比杀了她还要难受。紫玲玎一招断剑,也是敲山震虎,含着给魏柔一个下马威的意思在里面。 魏柔知道紫玲玎的厉害,与她动武,自己绝难讨到好去,但是她又岂是吃了亏不出声的人,冷冷地瞥了紫玲玎一眼,冷冷道:“我和我自家相公说话,和你有什么关系。” 同样,魏柔以牙还牙,将‘自家相公’四个字咬的很死。 魏柔撇了唐方一眼道:“唐方,我爷爷找你有急事,你跟我走。” “唐方,我昨日练功岔气了,气息有些不稳,你回屋替我调息。”紫玲玎不甘示弱,同样道。 唐方不由得头都大了,夹在两个女人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目光不由自主地向着王仙峤转过来,学乖了的王仙峤,早已躲到了角落里面,顺了一条板凳,翘着二郎腿笑吟吟的看戏。 唐方恨得压根痒痒,心中暗自道:“平日里老祖前,老祖后的叫地亲热,等你家老祖真正遭逢大难的时候,就他妈知道缩起来,等老子逃过这一难,看怎么收拾你。” “柔……唐夫人,既然千里来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的,喝杯茶休息一下再走如何?” 这声音,传到唐方的耳朵里面,如同仙乐梵音一般悦耳,一连串的点头道,“对对对,有什么事坐下来说,坐下来说。” 魏柔脉脉地看了王云光一眼,千言万语尽在其中,王云光自觉心中有愧,别过脸去。 纵使千般滋味万种情仇涌上心头,魏柔不过冷笑一声道:“唐夫人,好一个唐夫人……王云光,你当真是一个能屈能伸的男子汉大丈夫啊。” 王云光仰首望天,神情复杂。 有了王云光解围,唐方顿时借坡下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其实魏柔对唐方虽然有些好感,但是仅仅只是被唐方对紫玲玎当年的爱所感动,其实她并不反对唐方和紫玲玎在一起,甚至愿意必要时可以接受唐方休了自己的结果,只是刚才王云光与林不依如同货物一般在讨价还价。王云光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是唐方明媒正娶的妻子,说得似乎毫无愧疚之心,自己在门外听了,这才火冒三丈,将所有的火气都发在了唐方的身上,才引起了刚才这段小冲突。但是魏柔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知道唐方对于魏家来说是何等重要,而现在由于紫玲玎和林不依的关系,唐方已经逐渐被龙虎山拉拢,随时有脱离祝由掌控甚至倒戈相向的可能,所以魏老鬼这才紧急叫来自己,企图自己以唐方‘妻子’的身份,无论如何也要将唐方带回祝由。 魏柔暂且按捺住火气,走到桌前坐了下来,王云光惆怅,唐方尴尬,紫玲玎微带敌意,林不依高深莫测,王仙峤幸灾乐祸,唯恐天下不乱,在大厅里面的几个人,无一人开口说话,气氛古怪。 忽然,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响起,似乎听到了外面吵闹声的苏三娘子从自己的房间里面走了出来,看见魏柔顿时眉开眼笑,道:“我倒是谁呢,原来是魏家大小姐大驾光临,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好让我亲自迎接。” 魏柔一见三娘顿时整个人如同绷紧了弦忽然一下松开,眼中隐隐含泪,道:“三娘,有人欺负我……” 三娘快步向前,将魏柔搂在了怀里,安慰道:“哪个敢惹我家魏大小姐,三娘替你出气。” 魏柔一指唐方,道:“他”,又一指王云光,道:“还有他。” 苏三娘子看了唐方一眼,又狠狠地瞪了王云光一眼,道:“你啊!” 王云光面色郝然,劝道:“唐夫人,你一路辛苦,就先让三娘陪你上去歇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啪”! 魏柔毫无征兆地给了王云光一个大耳刮子,又缩在苏三娘子的怀里盈盈的哭起来。 王云光摸着红肿的脸庞,苦笑无语。 唐方顺势道:“哈哈,对对对,大家都累了,就都早点休息,早点睡觉,早睡早起身体好,你说我怎么就这么累呢。”唐方哼哼唧唧地,作势便要逃。 “站住。”魏柔娇喝道。 唐方浑身一震,如同被人点穴了一般,定在当场。 魏柔看着王云光,一字一句道:“唐方,我要和你同房!” 哎呦妈也,唐方一个晃荡,整个人跌在楼梯上。 唰,紫玲玎整张脸瞬时白了。 唰,王云光整张俩瞬时绿了。 “当当当当……老祖的房间在这里……”王仙峤瞬间如老鼠一般从角落里面窜了出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眨着绿豆般的王八眼睛道,“老祖婆娘,请往这边走。” 【592】我可以吗? 一群人站在那里傻了眼,唐方更是恨得牙根痒痒,但是却一时半会想不出怎么破眼前这个局。 王仙峤啊王仙峤,你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苏三娘子站了起来道:“柔儿和我也有好多年没见了,姐姐倒是有好多好多话儿想跟你说呢,今晚你还是和我一起说说悄悄话儿,省的被这些臭男人听去了。”说完,笑着瞪了王云光和唐方一眼,道:“这天底下的臭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王仙峤又贴了过来,涎着脸笑道:“三娘这就当真误会了,你现在眼前不就站着一个雄赳赳的天下第一奇男子吗。” 若是寻常人,依着苏三娘子的脾气,早就下手修理了,但是这王仙峤深不可测,苏三娘子对他是三分恨,七分惧,不敢轻易对他动手,只得白了王仙峤一眼,道:“天底下的男人都死光了,也轮不到你做男人。” 王仙峤不以为意,呵呵一笑,苏三娘子不动声色,拉着魏柔的手,往自己的房间走去,魏柔本来就是为了气一下王云光,话说出口了,其实就后悔了,苏三娘子给她一个台阶下,自然也不抗拒,乖乖地跟着三娘上楼。 唐方深深的吐了一口长气,对着王云光无奈一笑,道:“女人啊……惹不得,躲不了。就算是你修了通天的本事,也猜不透她们的心思。” 王云光同病相怜地点了点头,深有感触,道:“天色不早了,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今天大家就都散了吧。” 几人也都各自回房,唯独紫玲玎还在生气,唐方好说歹说,总算把紫玲玎哄舒坦了,这才回房。 三娘的房间是在右边的一个比较僻静的角落,这家客栈虽然简单,但是胜在干净整洁。魏柔也是走惯江湖的人,不拘小节,进屋后,将油灯挑亮了些,安静的坐在床边,如同痴了一般,看着窗外。 苏三娘子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道:“魏大小姐倒是当真说曹操,曹操到,唐方这小子刚一宣布好紫仙子的婚事,你后脚跟就来了,真巧啊。” 魏柔道:“唐方这小子在街上大吼大叫的,谁会不知道?”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是你爷爷叫你来的吗?” 魏柔道:“我们祝由虽然是小门小派,比不得龙虎山这样的大户人家,但是我们在道门中还是混了这么多年,无论道门中还是江湖上,多少都给我们一点面子,再说了,你们这几天闹出这么大动静,就算是想不找到你们也难。” 苏三娘子扑哧一笑道:“比不上龙虎山……感情魏大小姐是在吃醋了呢?怎么,紫仙子让你感到不舒服了吗?说出来,姐姐给你做主。” 魏柔轻微一叹,道:“说起来,其实我并不恨唐方和紫玲玎,他们这些年吃了这么多苦,我是一路看过来的,现在他们终于能够走到一起,我也替他们开心,其实我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一旦紫仙子要和唐方成亲,我这个位置可以让给他……这位置本来就是属于紫仙子的……我恨,我是恨,但是我恨的不是他们,而是那个忘恩负义,冷血无情的人!” 苏三娘子叹了一口气道:“你已经嫁作人妇了,难道还没有忘记他吗?” “三娘,你说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口口声声的说着喜欢你,爱着你,这辈子非你不娶,可是转眼就可以当成陌生人一样看着你,你看刚才他看我的眼神……” “云光也是有苦衷的,他……” “苦衷?”魏柔凄然一笑道,“云光有苦衷我知道,但是有苦衷就可以掩盖一切吗?你说男人都是忙大事情的,都是为国为民就是大事,而为了一个女人就是小事,甚至为了所谓的大义,可以牺牲女人,难道我们女人天生在男人的心中就是没有地位,注定要那么卑微吗?” 苏三娘子沉默不言,不使她不想回答,而是她也同样回答不出来…… “云光……这些年苦了他了……” “我知道,云光这几年为了他们王家,背负了太多,我也曾想过帮他,可是他心高气傲,不想被别人说是他投靠了魏家,王家上下,现在剩下的,就只有他一个人了,有的时候,我也很想知道,他现在到底过的开心吗,现在的生活是他想得到的吗?” “有些人,他么活着,已经不是为了开心或者不开心了,他们从一出生便背负了一生的使命,他们存在的原意,就是完成这个使命,如果连使命都没有了,那么和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 魏柔怔怔地道“真的……真的有……有那么重要吗?重要到甚至可以看一个曾经海誓山盟的女子如陌生人一般吗?他真的做到可以放弃所有的一切,只为了成全那个所谓的使命……甚至可以放弃……放弃曾经拥有的一切。” “或许,他认为,唐方是你最好的归宿……所以他才会不惜与林不依翻脸,也要为你争取到最大的利益,你要知道,林不依是何等人物,若是真的把他惹恼了,云光可能所有的付出都会毁于一旦……他不是放弃了你,而是因为没有放弃你……所以才会干出这样的傻事。” “唐方是个好人,不然也不会得到紫仙子的垂青,但是我真的做不到……自从我和唐方成亲之后,我每天脑子里面想的都是云光,每想一次,我就会在自己的手臂上刻上一刀……”魏柔挽起了手臂,只见手臂上无数条刀痕触目惊心,有的已经是老伤,而有的显然是前几日才刻下的,上面还沾着鲜尚未完全愈合的血痕。 苏三娘子走过去,轻轻地抚摸着魏柔伤痕累累的手臂,不觉眼中已经隐隐有了泪痕,哽咽道:“傻妹妹,你又何苦和自己过不去呢?” 魏柔凄然道:“我也不知道,我也不想,我也曾经想过控制我自己,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彻底的忘记云光,他可以薄情寡义,但是我做不到……三娘,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说到这里,魏柔一把扑在了苏三娘子的怀里,嘤嘤地哭了起来。 苏三娘子轻轻抚摸着魏柔的秀发, “傻孩子,你又是何苦呢?你若是,若是当真忘不了王云光,那么就去找他……和他说清楚,就算是他当真不爱你了,你也好死了这条心,就当作,当作是……当作是一场梦。” 魏柔抬起头,拭干了脸上的泪痕,道:“我可以吗?” “有什么可以不可以的,”苏三娘子笑道,“唐方乃是大度之人,也知道你和云光的事,想必依他的性格,也不会怪你什么,再说了你和唐方这对夫妻,原本就是有名无实,那傻小子的心思,全部都在紫仙子身上,就算是你当真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他也不会生气的,他要是敢,告诉姐姐,姐姐帮你教训他。” “三娘……”魏柔轻轻地道,“云光自由性格孤僻,和谁都过不到一块儿,可能也就只有你这么一个朋友,我以前还老是误会你,以为你是那种……那种女人,想不到你对我真好。” 苏三娘子笑了笑道:“好了,马屁就少拍了,快去,云光的房间在左手第二间,别走错了。” 魏柔点了点头,道:“不管怎样,我今天也要问一个明白,不然我死也不甘心。” 说完魏柔便出门,向着王云光个的房间走去。 【593】思念如刀匕抵喉 王云光也样也没睡,和衣坐在灯下,手中把玩着一件玉饰,轻轻一叹,看出的,今晚魏柔的忽然光临,也让他原本平静如水的道心,起了一丝波澜。 嘎!门忽然开了,王云光抬头,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今日让他辗转难免的女人----魏柔。 王云光个吓得立马站了起来,后退三步,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道:“唐……唐夫人,怎么……怎么……也不敲门……就……” 魏柔用后脚尖轻轻地把门合上,吓得王云光脸都白了,低声道:“唐夫人,你我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于礼不和,还请唐夫人将门打开,免得被唐方兄弟误会。” “铮!”魏柔掏出一把雪亮的匕首,抵住自己的喉咙,冷笑道:“王云光啊王云光,你倒是贵人多忘事,当年你我在一起的时候,你怎么不觉得于礼不和了,现在开始给我装糊涂,今天你不把事情给我说清楚,我就死在你面前。” “唐夫人,你这是干嘛!你这!”面对魏柔,王云光一时间也乱了手脚,站在原地手足无措道,“先把匕首放下来,这可不是闹着玩儿!” “我的性格你应该很清楚,你若是要我把匕首放下来不难,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说完,我马上走。” 王云光哀声道:“你说。” 魏柔冷冷道:“过来!”王云光生怕她做出傻事,不敢违逆,只得向前挪了三步,魏柔道:“不够,再上前五步。”王云光只得依言。 魏柔手中的匕首一震,冷冷道:“王云光,看着我。我要你看着我。” “唐……” “你在叫我一句唐夫人,我就立马死在你面前。”魏柔斥道。 “唉……柔儿,你这又是何苦。” “柔儿……好一句柔儿,当年花前月下的时候,知道叫人家柔儿,现在不过一两年的时间,就叫人唐夫人,王云光啊王云光,你当真是好健忘啊。” “柔儿,你这又是何必呢?你现在已经嫁作人妇了,现在这时间,你我本就应该避嫌,你又何必旧事重提,过去的就是过去了,算是……算是我王云光对不起你。” 魏柔手中的匕首一紧,冷冷道:“算是?” 王云光垂下了头,道:“是我王云光对不起你。” “对不起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对不起我的?是一开始你就不喜欢我我,和我在一起就是玩玩,还是我嫁给了唐方,你才故意疏远我的?” 王云光道:“柔儿,我王云光当年对你之心,天地可鉴,只是……” “天地可鉴!”魏柔泣声道,“既然天地可鉴,当日我和唐方成亲的那天,你为何不抢亲!” 王云光避开魏柔的眼神,道:“柔儿,你这又是何苦?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了,现在木已成舟,说这些还有用吗?” “有用!”魏柔寒声道,“我真想用刀隔开你的肚皮看一看,看你心中到底装着一副什么样的铁石心肠,当年你被邬家弟子围攻,是我拼了性命上邬家为你讨还公道,那时候你对我说,你这辈子非我不娶,而现在呢?我魏柔哪点对不住你,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王云光低声道:“嫁给唐方,不是你自愿的吗?” 魏柔一连退了几步,握刀的手开始急剧的颤抖,泪流满面道:“王云光啊,王云光,你终于把心里话说出来了,终于说出来了,原来你一直在怪我。” 王云光低头道:“柔儿,天色不早了,你还是早点休息吧,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想了,唐方兄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他日后一定会好到待你的,而我王云光,只是一个家破人亡的弃子,何德何能,是我配不上你了。。。” “少给我说这些,我只问你你一句。”魏柔道,“你现在还喜欢我么?” 王云光面色痛苦,道:“未曾一日能忘,思念如刀匕抵喉。只是现在,说这些还有意思吗?” 哐当,魏柔的匕首掉落在地上,道:“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王云光害怕魏柔再做傻事,连忙将地上的匕首夺下,忽然间,只觉得后背一阵酥麻,整个人失去了气力,一个趔趄瘫软到地上,王云光哑声道:“柔儿,你要做什么?” 魏柔泪水横流,摇头道:“我不管,我什么都不管,我只知道我魏柔生是你王云光的人,死是你王云光的鬼,这辈子除了你,我什么都不要,你不要我不要紧,我要你!” 王云光急声道:“柔儿,你,你要做什么。” 魏柔轻轻地解开了身上的第一个纽扣,露出了半个香肩,王云光吓得魂不附体,闭上眼睛,大声道:“柔儿,切莫做傻事。” 魏柔走上前,俯下身子,轻轻地在王云光的嘴上亲了一口,一字一句道:“今晚,我魏柔便要把我整个人都交给你,就算是别人认为我魏柔是**荡妇也好,不守妇道也好,我只要你王云光知道,我魏柔对你的心,从来没变过。” 王云光面容痛苦,道:“唐方……唐方会知道的。” 魏柔用手轻轻地遮住了王云光的嘴,轻声道:“今晚,不要提那个人……我的人,包括我的身子,只属于你,只属那个为了我可以和邬家弟子翻脸,可以和天下做对,可以做任何事情的王云光。” 王云光轻轻地闭上了眼睛,长叹一声道:“柔儿,我们会遭天谴的……” 魏柔用手轻轻一挥,扇灭了那盏亮着的油灯,顿时间屋中陷入了黑暗,只有隐隐的月色余光从窗外透了进来,照着魏柔那张洁白无瑕,微微泛起红晕的脸,魏柔轻轻地道:“云光,我知道你这些年受了很多苦,但是我让你知道,这世间,有比使命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魏柔用双手哦捧起王云光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胸脯之处,王云光顿时整只手连指尖都开始颤抖,感受着魏柔那傲然而立的双峰,如电流一般透过全身。 【594】不望君心待我如初,只愿我心待君如故 “那就是我的心。”魏柔亲昵地道,“不望君心待我如初,只愿我心待君,如故。” “冤孽啊。”王云光不再反抗,任凭魏柔俯下身子,轻轻地褪去了自己的衣裳,月光轻柔地照了进来,魏柔轻解罗裳,一件件放在地上,王云光再也忍不住,喉间咕哝一声,魏柔抓住王云光个的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身体,魏柔媚眼如丝,道:“云光,这柔儿这辈子最珍贵的东西,只给你一个人。” 曾经朝思暮想的人儿,如今正在眼前,曾经让自己痛苦万分,辗转难免的女子,如今就在眼前,王云光就算是道心再高,定力再够,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哪能还守得住?顿时间脑海中如同炸开了一般,什么的王家血仇,什么世间人伦,瞬间都抛在了脑后,他只知道,他要的,就是眼前的这个女子,用仅存的一点力气,死死抓住了魏柔的香臀,魏柔如同一匹野性难训的野马一般,吟颤声娇,坐在了王云光的身上,然后好不客气的与王云光灵欲合一。 王云光只感受到如同进入了一个幽谷隧道了一般,初时似有阻碍,王云光仅存的一点灵智让他忍不住大声道:“你……居然……” 嘘……魏柔喘着粗气道,“云光,我是我第一个男人,我的身子,只留给你一个人……” 魏柔用那双笔直修长,结实有力的大腿,死死缠住了王云光的腰部,身体开始不住的耸动,每一次都带给了王云光如同蚀骨**一般的快感,那激烈运动下,魏柔散落的黑亮秀发,在夜色中如同照着一层起了雾气的春水,上下耸动,那对傲然挺立的双峰上下飞舞,给于王云光机制的快感…… 时间仿佛开始静止,只有两人那不住地抵死缠绵,和低声喘息,直到王云光将最后一滴蚀骨的快感激射出去,才象泄了气的皮球,瘫软了下来,魏柔一下子也匍匐在王云光的胸口,起伏不定。 …… “嗯?”魏柔低低的声音中运开口,似哼似吟,在极乐世界跌落凡间的王云光这才稍稍的回复了神智,长叹一声。 魏柔从王云光身上下来,脸色依然带着刚完事后的潮红,轻轻地道:“你害怕了?” “叫我如何对得起唐方……”王云光掩面长叹,神色凄然。 “本姑娘一人做事一人当,唐方要是怪罪,就说是我勾引的你,他要怎么想是他的事,我不惧他。” “柔儿,你还是像当年一样任性。这脾气多少也要收敛一点了,否则日后你……” “日后怎么了,你怕唐方会欺负你,放心,我这就找唐方要休书去,让他休了我,他现在不也正头疼此事吗,我这么做,到底是成全了他和紫仙子。如是他不肯原谅,我大不了这条命抵给他就是了。” “且慢。”王云光长叹一声,道,“此事就当我王云光对不起他,以后我自然会偿还他唐方的,不过柔儿,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可好?” “可是他迟早会知道……再说了无论如何,王家上下,是死于他的手里面,你又不欠他什么,何必处处为他着想。” 王云光摇摇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魏柔道:“唐方对你到难道就这么重要?” “唐方乃是我们王家寻了好多年的人物,今生能够遇到,是苍天对我王家的垂怜,法海出世之日已然不远,我虽然拜托了畜道的高人替我暂且困住法海一时,让我有时间能够亲自出关说服唐方,但是,毕竟时间紧迫,法海出关已然不远,若是我王云光在这几日不能让唐方做下决断,我王家几百年的苦心孤诣,便要化作泡影,而且天下所有道门,都难逃灭顶之灾……” “法海当真有那么厉害,连你,加上我爷爷他们都对付不了他?” “嗯。法海法力难测,不然我王家也不会设局千年,甚至不惜毁了我王家根基,断了王家香火。” “云光……”魏柔忽然变得扭捏,道,“王家香火不会灭的……我会为你怀上孩子。” 王云光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王云光一生机关算尽,唯独这件事没算到……但愿上天乞怜,怜我王家孤苦,能留下这一脉香火。” 魏柔将衣服穿好,一捋散乱的秀发,在王云光耳边轻轻地道:“其实……这是软骨散,是三娘给我的……” 王云光一愣,苦笑道:“也就只有出身畜道的三娘,手中能有这些玩意了。” 魏柔站起来起身,走到门边,忽然回首道:“云光,你是我第一个男人,也是我最后一个男人,若是唐方敢……敢和我同房,我便死在他面前!” 说完,转身离开了王云光的房间。 天微微亮,习惯早起的唐方在房中吐纳完毕,走出了房间,正好遇见已经做完了早课,出门归来的紫玲玎,此时大堂中尚未有人,紫玲玎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似乎没有看见唐方一般。 唐方知道紫玲玎定然是余怒未消,走了过去,硬着头皮道:“哈,今天天色不错,又是让人充满希望的一天。” 说完,硬着头皮坐在了紫玲玎的身边,为紫玲玎到了一杯水,自己也倒上一饮而尽,笑道,“紫仙子日不废功,勤练不辍,当真是我们道门中的楷模啊。佩服。” “起开。”紫玲玎冷冷道。 唐方碰了软钉子,怏怏的站起身子,猛地一拍桌子,佯怒道:“怎么还没人啊,做不做生意的啊。” 原本在柜前守夜的小二此时早已经睡得迷迷糊糊,被唐方一吓醒来,老大不高兴,嘟囔道:“天都没亮,做什么生意,要找吃的自己找去。” “咦,还来劲了。”唐方大声嚷道,“给我上二两牛肉,三斤老白干,四两米饭,少一样都不行,快去。” 小二虽然不高兴,但是毕竟是客人,不敢得罪,闷闷地道:“大清早的就喝酒,也不怕掉进酒缸里面淹死。”磨磨蹭蹭地到后面去准备了。 很久之后,小二才过来,牛肉是冷的,饭也是昨晚隔夜的,唐方喝了一口酒,怒道:“这酒里面也是掺水了的,怎么回事!” 小二冷冷道:“厨房师傅没起来,要吃就吃,不然自己在外面去买。” “你!”唐方大声道,“怎么回事啊你,有你们这么对待客人的吗?把你们老板叫过来。” “行了。”紫玲玎冷冷道,“人家不过是收了你银子,有不是你的儿子,自己有气去外面撒,不要在这里。” 唐方转眼笑道:“是是是,紫仙子大人大量,不和一般人见识,那我们就将就着吃点?” “我只吃素。”紫玲玎**道。 “那就难办了,不然我在外面给你去买几个素菜包子?” “不用了。不敢劳唐宗主大驾。”说完紫玲玎用眼余光瞟了楼上一眼道,“唐夫人来了,你还不去迎接。” 唐方往楼上一看,只见魏柔和苏三娘子也出来了,魏柔神色似乎有些憔悴,看见唐方,眼神有些不自禁的瞟到一边,倒是苏三娘子,依然带着招牌式的笑容,老远就打着招呼道:“两位起的真早啊。” 【595】关切 “哪里哪里,早睡早起身体好,姐姐不也是起的挺早的啊。”唐方也热络地上前招呼。苏三娘子和魏柔找了一个位子坐了下来,魏柔似乎有意无意地避开唐方,全然没有昨天那份骄横之气。 不一会儿,王云光也起来了,一看见魏柔也在,顿时神色有些不自在,但是被苏三娘子叫住了,只得硬着头皮和三娘坐在一桌,眼神始终不敢与魏柔相对。 店中渐渐有了人,小二也正是开张了,来来回回应付着许多客人,三娘等人只是点了一些粗淡饭食,勉强动了动筷子便不再下嘴,两桌人离得不算近,但是也不算远,所以都没有说上几句话,隔了一小会,忽然紫玲玎站起身子,冷冷道:“我回房了。” 唐方连忙站了起来,陪着小心道,“我送你?” “不用。”紫玲玎看了一眼魏柔,道,“你似乎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人要陪。” 女人一旦吃醋,就算以前再聪明,再大度,也会犯上小脾气,唐方顿时觉得头大如斗,只得配不说话默默地陪着紫玲玎上楼,就在这时候,忽然王云光道:“唐方兄弟,我有事想和你私下一谈。” “嗯?”唐方正待要回话,忽然间只见一个人影兀然冒出,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那个好死不死的王仙峤。 只是今天的王仙峤,似乎和往日不一样,换了一身崭新的行头,看上去到有些富家阔少吊儿郎当的模样儿,王仙峤一指头上的瓜皮小帽,嘻声道:“老祖,我这顶帽子怎么样?” 唐方哪有心思和他玩笑,看了一眼,敷衍道,“不错。” “关键是这颜色不错。我昨晚可是特地请了镇上最好的裁缝给我量身打造的,一穿了这一身,顿时间神清气爽,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绿帽子也有人戴。”旁边的一个食客哈哈大笑道,“这小娃儿看来当真是是天真的很,说不定长大了,这绿帽子就当真要给他扣个结实了。” 咳咳,王云光咳嗽了几声,似乎掩饰着神情不安,王仙峤一挺腰,得意道:“这就对了,我觉得这颜色喜庆,好看,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又怎么知道老祖的审美。” 唐方懒得理他,对着王云光道:“你刚才说什么。” 王云光神色不自然道:“没什么……” “哦。”唐方心中记挂着紫玲玎,连忙快步跟随上去。 “砰。”紫玲玎猛地将门一关,道:“天色不早了,我也该休息了。” 唐方吃了一个闭门羹,闷闷道:“这不刚才天亮吗。” “你管得着吗?”紫玲玎门里面冷冷道。 “嗯,嗯,你这几日辛苦了,就算多休息一下也是应该的,可是能不能将门打开,我进去看看你,顺便给你按摩按摩,我按摩的手法很不错的,你一试便知。” 唐方在门外讨好道。 “不敢劳烦唐大宗主的大驾,”紫玲玎在里面冷声回道。 “小紫,你倒是先让我进去,我在外面站着,多不好看,”唐方哭丧着脸道。 “你要是不肯站着,做着也行,你想坐着,回房间里面躺着也行,没人要你在外面。” “可是,”唐方站在门口,心中七上八下,真的不知道紫玲玎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只得站在原地,陪着哭脸。 就在这个时候,王仙峤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面神不知鬼不觉地钻了出来,悄声道:“老祖紫玲玎这丫头还在生气呢?” 唐方苦笑摇头。 “女人心,人人都说海底针,但是对我王大神仙来说,却是天底下最为简单的东西,”王仙峤悄声道:“我有一计,定可让这小丫头转嗔为喜,不过后来的事情,还得看老祖自己努力。” 唐方咧嘴一笑,在王仙峤的肩膀上猛地一拍,道:“就知道你小子的鬼主意最多了。快说,快说” 王仙峤神秘一笑,道:“不过老祖怕是要受了点累了。” 唐方一愣,只见王仙峤毫不客气地往唐方的屁股上猛地踹了一脚,唐方只觉得王仙峤这一脚力道十足,正要大怒,王仙峤眨着眼睛,已经扯着嗓子叫了起来:“老祖,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了。哎呦妈呀,这是要死人了啊。” 唐方刚开始有点不明白,看着王仙峤狡黠的眼神,顿时间开窍,在地上如同中了绝命剧毒一般,开始不停地翻滚,嘶哑的声音让人侧目。 “老祖,老祖,你怎么了,来人看看啊,老祖要归天了啊……”王仙峤七情上脸,唐方也是声色俱佳,配合无间。 咣,门猛地开了,紫玲玎神色慌张,看见唐方躺在地上,整张脸顿时吓白了,连忙握住唐方的脉息,慌神道:“怎么了,难道是你赢勾血脉作祟不成。” “呵呵。”唐方用了一个巧劲,猛地一把搂住紫玲玎,用力把紫玲玎抱在怀里,紫玲玎力怯挣脱不开,唐方轻轻地在紫玲玎的额头上吻了一记,柔道:“小紫,我就知道,这天底下,唯有你最心疼我。” “你!”紫玲玎猛地在唐方的胸前锤了几下,佯装大怒,道:“没想到你居然合着伙儿的骗我!” “若是不如此,我怎么知道小紫你原来是这么紧张我的,小紫我发誓,我这辈子,就跟定你了,生是你的人,死……” 紫玲玎用手捂住了唐方的嘴,道:“活的好好的,干嘛提哪个不吉利的字。” 得到紫玲玎的谅解,唐方心中大快,连连点头道:“嗯嗯,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说完,没等紫玲玎同意,用手一把将紫玲玎拦腰抱起,紫玲玎甚至还来不及哼一声,唐方已经道:“还请紫仙子进屋为小弟疗伤。” 砰! 唐方用脚将门狠狠的关紧了。 王仙峤在门外连连摇头,道:“白昼宣淫,我家老祖倒是越来越长进了,越来越符合我王仙峤的口味……” 王仙峤心中自鸣得意,蹑手蹑脚地走了上去。 “王仙峤,你要是敢出现在老子八百米的距离之内,老子把你的脑袋割了当夜壶!”屋中传来唐方大声叱喝之声。 【596】一念成魔 一念成佛 傍晚十分,王云光敲开了紫玲玎的门,唐方开门,王云光对着屋内的紫玲玎点了点头,对着唐方道:“唐方兄弟,能够借一步说话吗?” 一见到王云光,唐方就觉得没来由的头疼,到不是说唐方惧他,莫说唐方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就是现在唐方依着自己的本事,真和他动起手来,唐方也自信有七八分把握,但这世界上,若是论唐方最不敢也最不想的面对的人,怕就是眼前这个人了。 毕竟,人家上上下下七十二口是死在自己手里,每每想起此事,唐方就觉得百爪挠心,唐方仰天打了一个哈哈,道:“天色不早了,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说吗?”便要关门。 王云光用手抵住门,长叹一口气道:“我怕我时日无多了。” 唐方微微一愣,道:“小子,别和哥开这种玩笑,你要是真的死了,你们王家可就绝后了。” 王云光道:“所以,请唐方兄弟借一步说话,非王某苦苦相逼,实在是此事关系到王家命脉,也关系到天下命脉,王某只有腆着脸再三恳求了。” 紫玲玎站了起来,道:“无事不可对人言,王云光,你进来说便是。” “对,进来说,进来说。”唐方附和道。 王云光想了想,走了进来,对着紫玲玎微微颔首,道:“打扰紫仙子了。” 不用猜,唐方便知道王云光来此所谓何事,劈头盖脸道:“说,你到底要我做什么,怎么做,我唐方欠你人情,我认了。” 王云光徐徐端详了唐方半晌,道:“唐方兄弟,你我一别之后,你可曾感觉到自身的变化吗?” 唐方道:“不觉得吃好喝好,生活得很不错。” “不,唐方,你变了,变得更加锐利。”王云光道,“事到如今,我王云光也只能对唐方兄弟知无不言了,不错,唐方兄弟,我王云光承认,从一开始,我的确利用了你。” 王云光续道:“我王家历代先祖,穷尽万般心机,才算出了你的命脉,你乃是赢勾血脉不错,但是当我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甚至怀疑,若不是为你看过手相,称过命格,我真的还以为我王家算错了。” “算错了。”唐方疑惑道;“为什么。” “因为你的眼睛。”王云光续道,“当年我见到你的第一眼,你的眼睛丝毫不含戾气,甚至还有一丝温暖。要知道这赢勾乃是僵尸四大真主之一,而僵尸出于混沌,充满着灭世般的戾气,你既然是赢勾血脉之后,便必然天生戾气。但是很奇怪,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并没感到你心中的戾气,这一点,我曾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我才知道。你早已便被人压制了心中的戾气。” “早已?”唐方疑惑道,“我为何不知。” 王云光道:“唐方兄弟可曾记得为你纹身之人?若是我猜的没错的话,正是这幅纹身,将你戾气压制。” 唐方点了点头,道:“不错,那个算命的人,当时还诓我,说有了这纹身,老子这辈子定然飞黄腾达之类的,老子当年正在混帮派,有了这玩意儿,倒也能唬住几个人。” “若是我没有猜测错的话,这为你纹身之人,便是紫仙子的义父林不依。” “他不是我义父。”紫玲玎插口道。 “不错,正是我。”林不依的声音从门外响起,缓缓地推开了门,道:“不只是你们王家在关注赢勾血脉的传承,从一开始我也在关注,或许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但是殊途同归罢了。” 王云光见林不依进来,缓缓地摇了摇头道:“但是这殊途,未免太大了。” “你们王家难道真的以为用蚩尤之心就可以克制法海吗?就算是当真灭了法海,可是你们可能造出一个比法海更凶残,更乖戾的怪物,到时候才是天大的灾难,老夫即使出手补救,难道也错了?” 王云光叹了口气道:“就算真造出了一个怪物,至少,他们不会只针对我们王家……或许我王家还有一线生机。” “这些年,老夫一直冷眼旁观,从未干涉你们王家的举动,一则怜你王家实在可怜,为了延续血脉苦心孤诣,无所不用其极,二则,也想看看你们王家所谓的计谋,到底能得逞几分,但是你们错了,唐方不是一个任由你们摆布的傀儡,他不是赢勾,也不是你们想象中能够蚩尤,他只是他,他只是唐方。” 王云光默然。 “从唐方一出世,你们就开始左右他们的人生,你们王家逼死他父母,后来又将他比如绝境,甚至连唐方参军,也是你们在背后一手安排,你们为的无非就是想激起他心中的戾气。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地方,比战争更容易激发一个人的戾气。” 王云光默然。 唐方顿时整张脸都白了,道:“我……我父母,原来是你们逼死的……” 王云光沉默不言,道:“的确和我王家有关,但是……” 唐方摇了摇头,从他懂事开始,便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因为在父母的那个年代,战局纷杂,死人无数,向唐方这样的孤儿并不在少数,唐方一直以为自己的父母是死于战乱活着疾病,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父母居然是死于非命。 唐方惨笑道:“王云光,枉我唐方这些年来还一直对你们王家心怀愧疚,原来你们居然就是我的杀父仇人,家仇不共戴天,王云光,你纳命来。” “唐方,”林不依沉声道,“此事也不全是王家之过,你乃是赢勾血脉之后,天生戾气,就算你与你父母同住,他们在你的戾气之下,也活不过三年。” 王云光道:“唐方兄弟,且让我将话说完,到时候你要杀要剐,我王云光悉听尊便。” 王云光道:“我王家的确从一开始便在算计你,因为你对我们实在是太重要了。从你一出生,林先生说的没错,从你一出生,我们王家便在暗处关注你,但是我见到你的后,和我们王家原本的打算大相径庭,甚至我开始怀疑你是不是赢勾血脉,所以才诓骗你去十里孤坟,让你去取翻天印,因为翻天印乃是当年法海留下的神物,只有真正的赢勾血脉才能操控,发挥出他的真实威力,显然你做到了。” 王云光续道:“是赢勾血脉,却无赢勾戾气,这让我王家如何能够接受,所以我王家只有想出最后一招,逼出你心中的仇恨,逼出压制在你心中的戾气。也就是逼你杀人!” “所以说,你老王家上下七十二口,并非死于我唐方之手,而是死于你们王家自己的手里面。” 王云光续道:“只有将你逼入绝境,看透人间最丑陋的背叛,才能激发你心中的戾气,我王家再造赢勾之计才能成功,但是看来,似乎比我王家更高明的人在暗中辅佐你,”王云光惨笑一声道:“林先生,你让我王家上下七十二口的性命白白浪费,真是害苦了我王家。” 林不依淡淡道:“你王家再造赢勾之计谋,本就存在着天大的破绽,我只是顺势而为,不让唐方变成一个无情绝的杀人魔而已。” 王云光道:“但是你那本阴符经,实在是太厉害了,居然僵尸修出道念,甚至还能将唐方心中的戾气抹去。” “若阴符经真有这等神通,以唐方的心性,何至于做出那些残忍之事,若非唐方心有善念犹存,怕是早已经癫狂万分了。唐方你回想一下,自你从王家出来,所作所为,可曾有你想不明白的地方?” 唐方心中一震,不错,自从他从王家出来,整个人都变得十分狂躁,比如当年和天心宗几人缠斗的时候,唐方甚至一度迷失了本性,要杀唐梦琊!还有灭阴山,对欧阳风骨,那一桩不是丧心病狂,心狠手辣,直到近年才渐渐回归本性,原来这一切,都是王家和林不依在暗斗的结果! 王云光续道:“当年我见到唐方身上的纹身的时候,我就知道另有高人,但是我王云光并不知道那个人就是您,当年龙虎山的掌教云道子先生,我王家败在你的手上,败的不冤。但是,我王家也并非败了,因为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 “所以你后来想通了。” “不错。”王云光道,“唐方能得到您这样的大人物指点,比在我王家手中会好上千百倍。” “那倒也不是。你们王家也算是厉害了,这些年来,我费了多少心力,才将唐方血脉融合,甚至不惜再造世界,让时间去消磨赢勾戾气,为的就是让唐方能够去芜存真,当然,你我人算,到底不如天算,若非小紫一直在旁照拂,保留了唐方可贵的人性,当年那个姓唐的小丫头‘命丧黄泉’之日,或许唐方还真的便从此一蹶不振,堕落不起,要是真有是那样,我就算是有千般本事,也难啊。” 林不依回头看了一眼唐方,道:“小子,你知道当年你灭阴山的时候,我心中有多紧张吗?”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此时的唐方,想起过往,心中也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不过这些年,让唐方找到善念的不仅仅是紫玲玎,还有一个和这些人完全不相干的人,甚至,这些人从来都不会注意到她的存在。 唐忆。 正是这个小女孩,正是唐忆兄妹,让他感受到人间真情的温暖和生离死别的痛苦,若非这个小女孩,在唐方几乎遁入魔道的时候,冥冥中推了他一把,将他推上苦海之岸,当时离开唐梦琊后生无可恋的唐方,当真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或许当真如王家所想一般,变成一个冷血无情的杀人机器。 【597】接引之道 忽然,就在这个时候,紫玲玎冷冷地在旁插言道:“林不依,欧阳风骨到底与你是和关系?” 林不依一愣道:“欧阳风骨去幽冥血海确实是我指点,不过我只是想将他炼成一把砥砺唐方的磨刀石,他在幽冥学海中的所作所为并非出于我的本意。” 紫玲玎点头道:“这就够了。” 林不依急道:“小紫,我引欧阳风骨入幽冥血池只是想让他洗去唐方对他的控制,让他能够砥砺唐方修行,我也没有料到你会在幽冥血池中和他相遇,甚至……” 紫玲玎冷冷道:“你欠我的太多了,又何必多上这一笔,不过我现在也懒得很计较了,毕竟不管你是好人还是坏人,你毕竟有恩于唐方,你我之仇,今日一笔勾销。但你于我之恩,也一笔勾销,你我两不相欠。” “唉,小紫,你又是何苦,”林不依摇头道,“你是我一手带大的……” “你一手带大之人不止我一个吧,结果呢?” 林不依一时语塞,道:“你猜到了?” “用得了猜吗?”紫玲玎环顾了四周,冷冷道:“王云光,林不依,我不管你们是出于和目的,对唐方有何用心,往日的事情,我都一概不加追究,但是至今日起,你两人若是再敢打唐方的主意,想将唐方推入万劫不复之地,我紫玲玎对天发誓,我紫玲玎只要有一口气在,今生必定天涯海角,向你二人索命!” 王云光一愣,长叹息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林不依道:“小紫,你想的太简单了,我刚才说过,无论是王家,还是我,都是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对抗法海,法海一旦出世,除了了唐方这样的赢勾血脉传承,无人能敌,他若是不出手,天下难安。” 紫玲玎道:“当年你与他就只是伯仲之间,如今他睡了五百年,你修炼了五百年,难道还怕不是他对手吗?” 林不依叹声道:“道念难修,我就算是在厉害,也止于**凡胎,如何能和法海相提并论,当年如非青仙子出手,世间已然大难了,小紫,我为此努力了好几百年,你这一次,无论如何要帮我。” “我凭什么帮你。” “小紫,乃是青仙子的传承,世间除了你,没有人能够帮唐方真正摆脱赢勾血脉的桎梏,让他成就‘真我’。” “就和你当年在龙虎山上说的那样,让我和唐方签订血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天下间,除了青仙子有这等能力,我等**凡人,都没有能够帮唐方彻底洗毛伐髓的本事。赢勾原本就不属于六道之中,阴司不收,恶鬼难缠,但是唐方不同,说到底他只是赢勾的一个寄生体,现在赢勾在唐方体内已经完成了血脉与记忆的彻底融合,就如同一枚炸弹一般,随时可能爆炸,而且在唐方的体内,甚至还有一颗谁人都不知道有何变数的蚩尤之心。” “你想想,若是蚩尤与赢勾在唐方的体内斗起来,唐方他有几条命?当然这些年,唐方勤习阴符经,在他的体内,三者产生了一种玄而又玄的微妙平衡,但是若是真的做不到破而后立,成就真我,唐方终究只是拥有一个残破的混沌,产生不了真正的‘道’。” “道?” 林不依徐徐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千。唐方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混沌,缺的就是接引之‘道’。而小紫,你的使命,就是成为唐方的接引之人,成就他的大道。” 紫玲玎深吸一口气道:“非要如此不可。” 林不依沉声道:“非如此,大道难成。” 紫玲玎冷冷道:“我不信你。” 林不依哑然。 唐方沉声道:“我信。” 紫玲玎截口道:“林不依这人狡猾多变,无非就是想诓你,你不要信他。” 唐方长吸了一口气道:“我已经感觉到了我自己的混沌。” 林不依道:“那就对了。” 王云光拱手道:“恭喜,唐方兄弟想必已经打开了先天原界之门,到了一个我辈难以企及的高度,修成大道,白日飞升,也不过指日可待。” 唐方摇头道:“古来神仙多寂寞,你们当成毕生追求之事,在我唐方眼中不过就是一个屁,在我眼中。”说到这里,唐方轻轻捏住了紫玲玎的手道:“天底下最逍遥之事,莫过于和小紫在一起,就算人生短短几十年又如何,白发及腰,尚能把酒言欢,才是我唐方毕生追求,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们这种根本不懂得爱情是何物的人,如何能明白爱情的真谛,林不依,枉你修道几千几百年,你忽然,就在这个时候,紫玲玎冷冷地在旁插言道:“林不依,欧阳风骨到底与你是和关系?” 林不依一愣道:“欧阳风骨去幽冥血海确实是我指点,不过我只是想将他炼成一把砥砺唐方的磨刀石,他在幽冥学海中的所作所为并非出于我的本意。” 紫玲玎点头道:“这就够了。” 林不依急道:“小紫,我引欧阳风骨入幽冥血池只是想让他洗去唐方对他的控制,让他能够砥砺唐方修行,我也没有料到你会在幽冥血池中和他相遇,甚至……” 紫玲玎冷冷道:“你欠我的太多了,又何必多上这一笔,不过我现在也懒得很计较了,毕竟不管你是好人还是坏人,你毕竟有恩于唐方,你我之仇,今日一笔勾销。但你于我之恩,也一笔勾销,你我两不相欠。” “唉,小紫,你又是何苦,”林不依摇头道,“你是我一手带大的……” “你一手带大之人不止我一个吧,结果呢?” 林不依一时语塞,道:“你猜到了?” “用得了猜吗?”紫玲玎环顾了四周,冷冷道:“王云光,林不依,我不管你们是出于和目的,对唐方有何用心,往日的事情,我都一概不加追究,但是至今日起,你两人若是再敢打唐方的主意,想将唐方推入万劫不复之地,我紫玲玎对天发誓,我紫玲玎只要有一口气在,今生必定天涯海角,向你二人索命!” 王云光一愣,长叹息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林不依道:“小紫,你想的太简单了,我刚才说过,无论是王家,还是我,都是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对抗法海,法海一旦出世,除了了唐方这样的赢勾血脉传承,无人能敌,他若是不出手,天下难安。” 紫玲玎道:“当年你与他就只是伯仲之间,如今他睡了五百年,你修炼了五百年,难道还怕不是他对手吗?” 林不依叹声道:“道念难修,我就算是在厉害,也止于**凡胎,如何能和法海相提并论,当年如非青仙子出手,世间已然大难了,小紫,我为此努力了好几百年,你这一次,无论如何要帮我。” “我凭什么帮你。” “小紫,乃是青仙子的传承,世间除了你,没有人能够帮唐方真正摆脱赢勾血脉的桎梏,让他成就‘真我’。” “就和你当年在龙虎山上说的那样,让我和唐方签订血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天下间,除了青仙子有这等能力,我等**凡人,都没有能够帮唐方彻底洗毛伐髓的本事。赢勾原本就不属于六道之中,阴司不收,恶鬼难缠,但是唐方不同,说到底他只是赢勾的一个寄生体,现在赢勾在唐方体内已经完成了血脉与记忆的彻底融合,就如同一枚炸弹一般,随时可能爆炸,而且在唐方的体内,甚至还有一颗谁人都不知道有何变数的蚩尤之心。” “你想想,若是蚩尤与赢勾在唐方的体内斗起来,唐方他有几条命?当然这些年,唐方勤习阴符经,在他的体内,三者产生了一种玄而又玄的微妙平衡,但是若是真的做不到破而后立,成就真我,唐方终究只是拥有一个残破的混沌,产生不了真正的‘道’。” “道?” 林不依徐徐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千。唐方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混沌,缺的就是接引之‘道’。而小紫,你的使命,就是成为唐方的接引之人,成就他的大道。” 紫玲玎深吸一口气道:“非要如此不可。” 林不依沉声道:“非如此,大道难成。” 紫玲玎冷冷道:“我不信你。” 林不依哑然。 唐方沉声道:“我信。” 紫玲玎截口道:“林不依这人狡猾多变,无非就是想诓你,你不要信他。” 唐方长吸了一口气道:“我已经感觉到了我自己的混沌。” 林不依道:“那就对了。” 王云光拱手道:“恭喜,唐方兄弟想必已经打开了先天原界之门,到了一个我辈难以企及的高度,修成大道,白日飞升,也不过指日可待。” 唐方摇头道:“古来神仙多寂寞,你们当成毕生追求之事,在我唐方眼中不过就是一个屁,在我眼中。”说到这里,唐方轻轻捏住了紫玲玎的手道:“天底下最逍遥之事,莫过于和小紫在一起,就算人生短短几十年又如何,白发及腰,尚能把酒言欢,才是我唐方毕生追求,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们这种根本不懂得爱情是何物的人,如何能明白爱情的真谛,林不依,枉你修道几千几百年,你看不透世故,又如何能参透大道。” “他不是不懂情爱,是不屑懂,也根本不想懂,”门被推开,魏柔和苏三娘子走了进来,道:“唐方,你和他们讲这些简直就是对牛弹琴,因为他们都是一群,被所谓的修道冲昏头脑的冷血动物。” “不对。”魏柔摇了摇头道,“或许动物都比他们有感情,我说的对吗,王云光。” 王云光看见魏柔,顿时整个人眼神都变了,站在那里手足无措,道:“柔……唐夫人,你也来了。” 魏柔狠狠地瞪了王云光一眼道:“唐夫人,王云光,你什么时候记性变得这么差了?” 王云光顿时整张脸都变了,小声道:“柔儿,有什么事情,我们私下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魏柔冷冷道:“王云光,你敢做就不敢当了?” “唐方,和我回祝由。”魏柔对着唐方道。 “可是我现在很忙,没这个心思。” “你可以不回去,但是你家的唐忆说不定就有难了。” 唐方顿时脸色一变,道:“你们把唐忆怎么了。” “放心,我们魏家光明磊落,怎么会为难一个小女孩子,是她自己不听话,非要背着我们偷偷修炼貢头之术,加上不知道哪个不负责任的师父教的,有头没尾,现在修出了岔子,当然你放心,我爷爷已经将她体内的邪气压住了,只是我祝由之术,与貢术有着很大的区别,治标不治本,你去看看她,说不定能想出什么法子。” “唐忆怎么会修炼貢头之术!”唐方顿时明白了,不由得勃然大怒道,“王仙峤你给我滚回来,看你做的好事!”。” “他不是不懂情爱,是不屑懂,也根本不想懂,”门被推开,魏柔和苏三娘子走了进来,道:“唐方,你和他们讲这些简直就是对牛弹琴,因为他们都是一群,被所谓的修道冲昏头脑的冷血动物。” “不对。”魏柔摇了摇头道,“或许动物都比他们有感情,我说的对吗,王云光。” 王云光看见魏柔,顿时整个人眼神都变了,站在那里手足无措,道:“柔……唐夫人,你也来了。” 魏柔狠狠地瞪了王云光一眼道:“唐夫人,王云光,你什么时候记性变得这么差了?” 王云光顿时整张脸都变了,小声道:“柔儿,有什么事情,我们私下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魏柔冷冷道:“王云光,你敢做就不敢当了?” “唐方,和我回祝由。”魏柔对着唐方道。 “可是我现在很忙,没这个心思。” “你可以不回去,但是你家的唐忆说不定就有难了。” 唐方顿时脸色一变,道:“你们把唐忆怎么了。” “放心,我们魏家光明磊落,怎么会为难一个小女孩子,是她自己不听话,非要背着我们偷偷修炼貢头之术,加上不知道哪个不负责任的师父教的,有头没尾,现在修出了岔子,当然你放心,我爷爷已经将她体内的邪气压住了,只是我祝由之术,与貢术有着很大的区别,治标不治本,你去看看她,说不定能想出什么法子。” “唐忆怎么会修炼貢头之术!”唐方顿时明白了,不由得勃然大怒道,“王仙峤你给我滚回来,看你做的好事!” 【598】盘古**术 湘西,久违的湘西,在这里,唐方遭遇了太多太多,从他一出道,到灭王家,闯阴山,成为祝由宗主,无一不和这个地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再这里,他得到过,失去过,而这些得到与失去,终于慢慢的凝练成了如今的唐方。 若,真的能放下一切,能和紫玲玎去一处隐居,这里想必也是唐方的首选,毕竟,无论这里的山,还是这里的水,已经融进了唐方的血液,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 再回来,世道还是那个世道,但是唐方已经不是那个唐方。 魏家小屋犹在,孤零零的矗立在半山腰上,和周围的山色美景比较起来,显得略微有些突兀,魏柔走在前面带路,身后跟着唐方紫玲玎和苏三娘子,至于林不依,却不知去向,高人的行踪一贯如此,当他出现的时候,自然会出现。 王云光吊在最后面,倒不是他道术不如前面几人,因为这个地方对于他来说,确实有些难言的顾忌,若非是唐方,他可能当真与魏家老死不相来往了。 魏家近在眼前,唐方顿时不由得加快了脚程,率先进门,张口就喊:“唐忆。唐忆在哪儿。” 魏家老者的声音在里屋想了起来:“终于来了。” 唐方夺门而入,闻见屋内药气弥漫,唐忆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而魏家老者则是用手轻轻搭在她的手腕处,唐方正要上前,紫玲玎在身后轻轻地拉住了他道:“魏老鬼正在给唐忆探脉,别打扰了。” 唐方站在里不停地来回踱步,隔几分钟便向着唐忆处瞄上一眼,看得出,唐方是真心紧张唐忆,隔了不久,魏家老者松开了五指,长吁一口气道:“还好,经脉并没有伤到,只是体内阴气太重了,若是想慢慢去除,非五到十年之功不可!唐方,你如何这等冒失,居然将貢头之术传给一个完全没有道术底子的小女孩,若非是我发现得早,恐怕她早已经被阴气反噬,神仙难救。” 唐方此时早已经心中会很莫名,后悔当日王仙峤教唐忆貢头之术的时候,自己没加阻止,虽然他知道王仙峤向来不靠谱,可是,也没想过这小子这么不靠谱啊! 唐方连连点头道:“是我的错,魏老鬼……哦不魏老……先生,你有什么办法救救他么。” “能用的办法我自然都用了,其实我叫魏柔过来,也有让你见她最后一面的意思,不过这小女娃儿福大命大,被我用术在鬼门关前面拉了回来,性命算是保住了,不过也不要高兴太早,体内的阴毒不拔干净,随时可能反噬。” 唐方吓得连连搓手道:“难道就没有根治的办法吗?” 魏老鬼淡淡地道:“惭愧,老朽能力低微,唐方你不是认识道门中很多高人吗,也许他们出手,胜过老夫十倍。” 唐方一拍脑袋,对啊,林不依,这小子活了这么久,早已经修成狐狸精一般的本事,连自己的赢勾血脉他都能治,这点貢头之术,对他来说一定不难。 只是这老小子行踪诡异,现在去向不知。唐方心中暗暗后悔,若是早想到这点,就算是绑也要把他绑过来。 “我来看看。”王云光走了出来,对着魏家老者微微一鞠躬,道:“云光见过前辈。” 魏家老者看来对王云光观感不佳,鼻子里微微哼了一声,并不回应。 王云光三指探脉,凝神细听,隔了不久,松开手,疑惑道:“奇怪了。” 唐方忙问道,“怎么回事。” “此女脉象奇特,有天阴玄脉之象,我从来没见过,唐方,难道他当真是你的亲人吗?” 唐方将与唐忆相识的过程简单交代一番,王云光更是疑惑道:“既是我祝由之人,怎会生此脉象,她的阴毒,并非修炼貢头邪术带来的,反而是与生俱来,只是当年年纪小,未曾发作罢了。” 魏老鬼连忙将手再次探了过去,握住唐忆的手,细细凝听,点头道:“看来是老夫误诊,此女果真有天阴玄女之相。而且,她修炼的好像不似一般的貢头术。” 王云光点了点头道:“盘古迷神法!” 啊! 在场之人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紫玲玎忙道:“这邪门之术不是早已经失传很久了吗?” 王云光点头道:“失传已久是不错,但是若是她是那个人教出来的徒弟,就另当别论了。” “此术,能操控十万孤魂野鬼,可谓是道门中阴术第一,出自上古太阴门,但很多年前太阴门早已经绝迹了,这盘古迷神法,也消失许久,想不到这女娃儿居然能重修此术,若是此术一旦被她炼成了,她岂不是要成人间罗刹,是善是恶,全难断决,若是以后为恶,则是道门大祸,还是先除去为妙。”魏老鬼道。 唐方不由得勃然大怒,未等唐方开口,只见一个声音阴阳怪气地想起,:“魏家小儿,你若是敢伤我徒弟半根毫毛,我便要你魏家断子绝孙!” 王仙峤冲了进来,指着魏家老者的鼻子骂道:“老祖我修了五百年道,就收了这么一个徒弟,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非活剐了你不可!” 唐方一把提起王仙峤,看见此人就火冒三丈,大声叱喝道:“你到底在唐忆身上动了什么手脚,你不把她给我救过来,我先活剐了你!” “老祖,生气伤身,不要动怒,不要动怒,”王仙峤笑嘻嘻道,“我不过是看着这小女娃儿与我投缘,偏偏又有一生好根骨,就一时动了念头,将那盘古迷神之术掺杂在貢头术中传给了她,怕你吓着,就没敢跟你说。” 王仙峤挣脱唐方,靠近床前细细看了看唐忆,笑道;“不错,不错,这女娃儿倒也是算可以,千万阴灵缠身,尚能保持一丝灵智,过了这关,这人间活阎罗的称号,就非她莫属了。” “少给我说这些,你把她给我救好了我再和你算账。”唐方恶狠狠得道。 “修道之路,岂能是一帆风顺,若是每个人都能坦途成道,天上神仙的位置早就填满了,何况越是高深的道术,便越是有风险的,这点风险女娃娃若是熬不过来,也就只能说是她命中注定与道无缘。” “我操你祖宗!”唐方一把拧起王仙峤,死命向着角落里面甩去,王仙峤被i甩了一个四脚朝天,嘴里还哇哇道:“老祖,我可都是为了这女娃娃好,你还这么对我,可真是把我的一片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你!还敢顶嘴。”唐方上去便是要对着王仙峤一顿乱打,紫玲玎拦住了道:“这老妖怪说得没错,修道不可能没有一点风险,何况唐忆修的是盘古迷神术,现在最主要的是,如何让唐忆能够平安渡过眼前这一关,王仙峤,你把这盘古迷神术的原理说清楚,我们再想办法,我们这么多人在,总是能有个解决之道。” 王仙峤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站了起来道:“这盘古迷神术,乃是上古时期留下的玄奥之术,若是修成能直通盘古识。操动在世间所有的阴魂野鬼,一动憾九天,神仙也要抖三抖,可惜老夫根骨不佳,炼不得此术。没这小女娃娃这般好命。” 王仙峤道:“人有六识,眼耳鼻口身意,但是鬼却没有这五识,鬼有第七识,心识,但是人却没有。” “有人修道,能开心识,便能和鬼直接交流,甚至可以驱策阴鬼,比如说阴阳眼,其实也是心识的一种,只是更为高级,不需要繁琐的祈颂,以眼识连心识,比如说通灵术,便是以意识连心识,其实道理都是一样的,就是要打开起七识,与神鬼沟通,这点想必你们都是明白的。” 诸人起点头,在场所有人,或多或少都有过通灵的本事,王仙峤一点自然就透了,王仙峤续道:“但是在这七识之上,其实还有一识,深晦难懂,古往今来,从未有人开过若是有人开过,便是修过这盘古迷神之术。” “这便是盘古识。” 【599】盘古识 “孤魂野鬼之所以存在,有的是生有怨念,不肯轮回,有的则是阴间鬼差偷懒,没有带他们堕入轮回,有的则是生前阳气极重,连阴差都不能近身,所以无论这几种,都是有着相同处,就是充满了怨和戾。” “但是鬼中也有有追求的鬼,不甘就这样在人间游四五荡,有神无形,他们也要修炼啊,也有成仙的愿望啊,我们不能歧视他们对不对?” “说重点!”唐方冷冷道。 “但是鬼比人修道要难上千百倍,为什么,因为他们没有形体,只有怨气,甚至连只有一魂,而灵魂不可修这是诸位都深有体会的,鬼要成仙,怎么办,他们唯一能够拿的出手的便是这心识。他们仰靠这心识,可以慢慢的‘造’出一个形体,当然这个过程是漫长的,但是他们造出来的形体,仍然只是虚无的,只是鬼自己以为是真实的。于是很多鬼便沉迷在自己营造的这个形体中,永远走不出来,成为只属于他自己的一个世界。可以说,是自己把自己囚在虚幻之中,永世如此。” “但是还有一部分的鬼,能够看破这一点,当然这一部分鬼,首先生前都是大能之士,所以多少保留了生前一部分的灵智,当他们能够看透这一点,便不会沉溺其中,反而能够打破心识,转为一种更高深的识。就是盘古识。” “一旦能够开破了盘古识,那这样的鬼就不再是鬼,而是一只超过了普通的鬼存在的一只厉害的鬼。简单说就是鬼仙了。” “这只厉害的鬼,一旦能够破开心识,便能够真正吸收到这天地精华,而真正凝成有形的形体,也就是有了修道的本钱,以后至于造化如何,我就不提了。想必你们也不想听,我现在讲重点。” “就是这盘古识。” “女娲造人之时,给人留下八识。但是因人心不足,女娲怕人坐大,便将盘古识收回,而心识也由于人心屠戮生灵,心智迷失,也渐渐消失,只有少部分人能够天生拥有心识,这包括什么天生阴阳眼啊,什么天生七窍玲珑心啊什么的,说穿了,就是他们天生保留了心识,但是这盘古识,因为女娲的原因,强行收回了,人只有死了之后,才有可能开,活人是万万没有可能的。” “但是偏偏上古又流传了一本书,也就是这盘古迷神术,教的就是你怎么开这盘古识,你说着和女娲婆娘奇怪不奇怪,一方面将人的盘古识收回,一方面又留下一本书,教你如何开盘古识,简直就是多此一举。” “这盘古**术只能是玄女阴脉之人才能修,而天阴玄女一脉其实就是女娲嫡传,想必这女娲娘娘只想让自己一脉能开盘古识。”紫玲玎点头道,“没想到上天圣女,也有自私的一面。” “不管了,我现在要说说这开了盘古识有什么好处。” “盘古识很奇怪,到底有什么妙处,我也不知道,因为老子也没有开过,但是据我所能知道的就是这盘古识是升级版的心识,就是说这鬼有心识,开了盘古识了的人自然也能有了心识,能与鬼想通。人开了心识也能通灵,也能驱鬼,但是这驱鬼的前提是建立在你比鬼厉害,你要是比鬼弱了三分,说不定反而被鬼给生吞活吃,当然就算是你比鬼厉害,鬼其实表面上服你,但是心中不一定服了你,说不定哪天不高兴了,乘你一个不小心,阴你一把,那你就哭爹喊娘都晚了,所以这通灵之术有利有弊,修道人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用。我说对吗,紫仙子?” “但是这盘古识就很好了,他不但可以和鬼想通,反而可以利用盘古识造出一个鬼的心识,也就是让鬼以为真的,这盘古识用的好了,可以永永远远的操控这鬼,而且不担心它会背叛你。而且通灵术是有限制的,找一个鬼帮忙算是入门,找十个就是高手了,要是能找一百个,那就有些悬了,但是这盘古识理论上可以造出无穷无尽的心识,让天下间所有的孤魂野鬼都能任你驱驰,你说妙不妙?” “当然这只是盘古识现在已知的能力,至于其他,就要这小丫头自己慢慢琢磨,说不定哪天,这小丫头有了造化,比老祖你还厉害呢!” “解释到此为止,若是三娘你还有没明白的地方,欢迎今晚午夜十分来我房里,我会更加详细的给你一一解释。”王仙峤笑道。 唐方皱眉道:“听你这么一说,倒是也有几分道理,可是我有一件事不明白。” “老祖尽管说,我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唐方吼道:“我他妈什么时候把这劳什子破功夫传给唐忆了!!” 王仙峤哭丧着脸道:“这小女娃娃根骨这么好,我不传她,我心里痒的慌啊。” 唐方一把提过王仙峤指着床上的唐忆道:“你看唐忆现在这样,莫说现在盘古识没开,就连最基本的意识都没有了,唐忆盘古识开不开我无所谓,但是若是唐忆今天不能活蹦乱跳的起来叫我一声叔叔,王仙峤,我他妈今天就要你到阴间去开盘古识!” 魏柔忽然道:“唐忆好像眨眼了!” 唐方一听,顾不得这王仙峤,连忙扑到唐忆的床前,用手死死拽住唐忆的手,急声道:“唐忆,我是唐方,我是你叔叔唐方,你听得到吗。听到了就眨眨眼。” 唐忆艰难的眨了眨眼,王仙峤一拍脑袋道:“我明白了,这小女娃娃定然是已到了关键时刻,盘古识开,七识齐闭,这小女娃儿,到了开盘古识的最关键时刻了!” “现在怎么办。”唐方心中虽然恼怒王仙峤,但是现在能够救唐忆的,也就只有这个不靠谱的人了。 “盘古识开定然惹怒百鬼,百鬼夜行,定然要夺唐忆,唐忆能不能过这一关,就要看造化了。” “造你妈逼的化,”唐方心中焦急,变得口不择言,“无论如何,唐忆都不能有事!” “来了。”王仙峤脸色一变,道,“来了。” 唐方脸色一变,道:“什么。” “百鬼夜行。” 诸人这才发现,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黑了…… 【600】百鬼夜行 风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呼呼地吹来,摇动纸窗恍惚作响,乌云盖顶,四周死一般的沉寂,只有远方隐隐传来哭号之声,似某种孤魂在不断靠近一般。 呜呜,呜呜。。。 声音越来越大,仿佛有目的地向着魏家老屋靠近,四处的蛇虫鸟兽开始没命的疾走躲闪,仿佛想有多远就躲多远。 “百鬼夜行。不关我事啊,不关我的事!”王仙峤面色吓得发白,连忙滚到了唐忆的床下,嚷道,“老祖你乃是僵尸真主,一吼盖世,没人奈何得了你的,这件事就交给你摆平了。” 唐方不由得气结,这王仙峤的出息也就这么点了,对着紫玲玎点了点头,两人开门出去。 一看外面,唐方和资料的都是久经沙场的人物,此时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门外山腰上不知道何处来密密麻麻地排满了野鬼,向着屋内汹涌而来,不下数百! 唐方纵声一跃,跳上房顶,对着天空仰天长啸,顿时间,所有的孤魂野鬼都止住了步伐,浑身发抖,面有惧色。 唐方朗声道:“我乃僵尸真主赢勾。尔等孤魂野鬼,还不速速退下!” 果然,所有的野鬼都止住了,对着唐方齐齐伏拜,百鬼跪拜,唐方心中也不由得暗自得意,心中也暗骂王仙峤胆小如鼠,不就区区百鬼夜行,何惧之有! 这鬼怪中,居然还有数只站立,手足无措,唐方沉声道:“尔等为何不拜。” 那孤魂野鬼显然摄于唐方威势,不由得也开始慢慢跪了下去,忽然一只野鬼居然站了起来! 紧接着,另外一只,两只,三只,所有跪拜的厉鬼纷纷起身,又向着小屋冲了过来。 这怎么回事 屋下传来了王仙峤杀猪般的嚎叫,道:“这盘古识乃是百鬼克星,所有鬼怪都不可能让这等人物存在的,它们这是死了心要和老祖鱼死网破了。” 唐方心中不由得大怒,道:“好,即如此,本老祖也用不着客气了!” 唐方人影一闪,啸声如雷,说时迟那时快,祭出翻天印,向着鬼群中疾射而下…… 轰,一声巨响,无数鬼魂化作齑粉,但是余下的鬼魂不但没有后退,反而一往无前地向着小屋进攻而来。 紫玲玎手中一幻,双镜凌空,无数金光急射,所到处,厉鬼化作青烟而灭。 但是i两人杀得越狠,这鬼越靠得越前,凄嚎如哭,纷纷从树荫下,从山脚下,从地里涌出,向着两人进攻。 我来!魏柔一声清叱,手中光芒迭闪,两道淡金色的月牙弯刀破空激旋,在空中不断翻滚,形成两道月牙,所到处光浪滚滚,鬼哭神嚎。 就在这时候,忽然间一个双头野鬼不知道从何处冒出,对着魏柔便是当口而下,魏柔猝不及防,大惊失色,忽然间眼前一道白光闪过,王云光不知道何时已在自己身边,替自己挡下这一劫。 魏柔惊怒道:“我不要你猫哭耗子假慈悲。”说完,如同赌气一般,双手一阵,两把月牙弯刀重新握在手里面,如赌气一般向着鬼魂中心冲杀而去! “柔儿当心!”王仙峤如何放得下她,身形一震,手中挤出三阴化血刀,在魏柔身边保护其周全。 唐方站在屋顶,目力所及,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不仅仅是山腰,山脚,山顶,甚至在所有的地方,都源源不断的有鬼魂向着自己靠近。 自己所在处,就如同被阴间淹没了一般,哪里还是人间。 “娘呐,好你个王仙峤,你都干了什么好事,感情这天底下所有的厉鬼,都被你小子招来了……” 唐方驭神印反攻,紫玲玎用双镜攻敌,魏柔则如钢刀一般插入鬼怪腹心,王云光则是小心翼翼护住魏柔周全,四大年轻高手同时出手,是何等威势,但是奈何这无穷无尽的鬼怪还在源源不断地涌过来,杀之不尽,除之不绝,让几人纵然有千手万脚,也不可能护住每一个地方。 终于,一个野鬼打破了一块木板,向着屋中涌进来,唐方哪里还顾得上其他,手中翻天印一引,就要对着那群砸去。 未等唐方落印,只听见“轰”的一声,炽光怒爆,震耳欲聋,数十圈彩晕光波漪然扩散,所到处群鬼灰飞烟灭。 魏老鬼淡淡地道:“屋中小事就交给老夫,你等守住外面,不让群鬼肆虐便可!” 屋内有魏老鬼这等高手坐镇,唐忆必保无疑,唐方没有顾及,心中大畅,高声叫道:“尔等孤魂野鬼,我怜你等在世孤苦,若是退却,老祖便不加追究,若是执迷不悟,我便将你们打得魂飞魄散!” 群鬼迟疑,眼神虽然恐惧,但是却依然没有退却之意,向着小屋攻来,唐方长啸道:“既然这样,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完唐方仰天一吸,顿时间黑白二气弥漫而起,浓稠如雾,黑白二气搅动,唐方朗声道:“阴潜阳内,阳伏阴中,阴阳相磨,天地为荡!” 唐方垂手闭眼,黑白二息在空中凝而不散,仿佛成为了一朵盛开的白莲,而周围的风汩汩刮来,仿佛以此为中心,不断地向着唐方的这团白气聚集,各种气息在不停的翻滚搅合, “鼓而为风!”四字如金雷破空,顿时间黑白二气如两道旋风一般,从唐方处忽忽而下,所到处数千阴灵被卷入其中,瞬间消失。 黑白二气在空中依然凝成实质,唐方在呼,在吐,一连吐出青、红、金三色气息,与黑白二气在空中不断交缠,五色齐现,甚是好看。 唐方喝道:“震而为雷!” 轰隆,一声巨响,五道气息如同压盖而来的乌云隆隆之下,一声巨响,数千阴魂瞬间消失,唐方再次喝道:“击而为电!”五道气息瞬间聚拢,一道力劈华山般的闪电带着可以刺下任何的光芒急促而下,雷电过去,山石草木,俱成齑粉! “结而为雹!”唐方再言,顺势一吸,那五道气息便瞬间凝固,天地之间无端端六月飘雪,周遭的气温瞬间跌至零度一下,所有的阴魂仿佛被冻住了一般,瞬间凝固。 “蒸而为云!” 唐方哼哈一声,瞬间云破天开,骤雨立止,周遭的一切云蒸霞蔚,被冻住阴魂全部蒸发! 呼风唤雨之术! 唐方曾为真正用过的这一道术,终于因为唐忆的缘故,彻底施展开来! 王云光等人如同看呆了一般,看着唐方,站在屋顶的唐方,此时,便宛如上古真仙。 “呼风唤雨。”屋内传来了魏老鬼的声音,“这等奇术,你也能掌控,唐方,你超过了我预料很多。” 群鬼殆尽,唐方又在心爱的人面前露了一手,心中不由得高兴,哈哈一笑,跳下屋顶,走到紫玲玎面前,关切地道:“你没事吧。” “还好,这等级数的鬼物,伤不了我。”紫玲玎淡淡地道,“你刚才这一手,蛮有意思的。” “还行。只是有些江湖卖艺的手段,如不得紫仙子法眼。下次给你弄个更好玩的。” “呸。得了便宜还卖乖是吧。”紫玲玎啐道,“你就想我夸你,我偏不。不过这一招,是林不依教你的吧,以后少用。” “恩恩。”唐方连连点头,悄声在紫玲玎的耳边道,“以后我定然勤学老汉推车,和观音坐莲,以报答紫仙子救命之恩。” 唐方的话声音虽小,但是紫玲玎这等脸皮薄的人,如何受得了,顿时间耳根子都红了,用力踩了唐方一眼,骂道:“油嘴滑舌,以后再开这样的玩笑,我割了你舌头。” “柔儿,你没事吧。”王仙峤道。 “死了不正和你意了,少猫哭耗子假慈悲。”魏柔很恨地道。 唐方几人进屋,见唐忆安然无恙,这才放心,道:“王仙峤你这个天下第一胆小鬼,给我滚出来。” “我不出来,小鬼没了,还有大鬼,大鬼没了,还有老鬼,我不会出来的。”王仙峤在床底吼道。 “什么。”几人顿时齐齐色变。 【601】呼风唤雨斗群鬼 糟了! 紫玲玎率先冲了出去,几人随后出去,顿时间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屋外又鬼山鬼海。比刚才更甚十倍! 唐方喃喃地道:“王仙峤,老子今趟算是被你整惨了。。。” 几人不再说话,又重新投入战斗哦,鬼怪横行,嚎叫惨烈,前仆后继地向着唐方等人杀来,唐方等人各擎法器,飞旋扫荡,炫光流动,瞬间,便有数百恶鬼横死当场。 “娘的,这要杀到几时才是个头啊。”唐方心中也不由得焦躁。 “天亮就好了,天亮就好了,只要支撑到天亮。”王仙峤在屋中鬼喊鬼叫,“妈妈啊,大鬼来了,天灵灵地灵灵,老子没开盘古识,不要杀我啊!” 忽然间,阴风数十倍刮来,劈面生寒,诸鬼辟易,只见鬼群中一个身高五丈青面獠牙之‘人’乘风而来,紫玲玎双镜一转,炫光晃动,对着那青面獠牙之鬼当头照去,可是那鬼物居然不闪不避,双光近身,居然没有半分惧意,双拳抖动,对着双镜便用力砸去。 “这是什么东西!”诸人齐齐色变,那鬼物一拳居然将紫玲玎引以为傲的两面宝镜同时荡开,身如电转,向着紫玲玎便一拳轰来! 唐方的翻天印应声而起,毫不留情当头砸下,那鬼似乎对这翻天印有些忌惮,身子疾飞而起,翩然折转,居然向着魏柔的方向冲去。 这鬼居然能看出四人之中,魏柔最弱。显然已经不是刚才那些没有灵智,只知道没命送死恶鬼。 王云光早有防备,横出一脚,挡在魏柔身前,衣袖鼓舞,三阴化血刀带着如同闪电般的光芒,迎向这恶鬼。 那恶鬼一声嚎叫,居然令王云光意念微微涣散,顿时间只觉得身前气浪狂卷,那恶鬼已经呼啸而至,王云光暗自咬牙,双手哦合一,奋力将恶鬼击开,但是仓促之间,以王云光的实力,也有些难以为继,被这恶鬼劲气所伤,虎口鲜血长流。 “这是何物!” 王仙峤嚷声道:“这是摄青鬼,乃是吸食死人灵气而生的怪物,有三分人性,却有十分鬼性,厉害非常,你若是不攻他天灵穴,将他体内阴气逼出来,就是杀他粉身碎骨,也灭不了它的,妈呀。我好怕啊!” 得到了王仙峤的指点,王云光顿时精神一阵,单手并指成刀,倏地翻身飞旋,十指合一,向着那摄青鬼的天灵穴猛地一击。 果然,一股弥漫着腥臭的黑气从摄青鬼的天灵中喷出,摄青鬼一声惨叫,向着鬼群中急急遁去。 王云光这才松了一口气,对着身边的魏柔道,“柔儿,你没事吧?”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间魏柔张开了嘴,向着王云光咬去,王云光连忙后退三尺,急声道:“柔儿你怎么了?” “哎呀妈呀,这只鬼更厉害,叫做断郎青,专门附在一般女子身上,吸食成年男子精气,若是没有龙虎山的高人用雷劈枣木定住她列缺、神道二穴,将这鬼从她的身体里面逼出来,这女娃儿就必死无疑了。” 王仙峤话音未落,紫玲玎电射一般,祭出两枚雷劈枣木,依言定住了魏柔列缺、神道二穴,一道青烟从魏柔的天灵处冒出来,化作一个人面狐身的怪物,飞遁而去。 魏柔一口鲜血喷出,面白如纸。王云光连忙用手抵住魏柔的后背,源源不断的输入内力,为她疗伤。 ”没事吧?”王云光关切地道。 “还死不了。”魏柔丝毫不加辞色,又狠手砍死了两只鬼。 就在两人说话间,鬼怪中忽然风云突变,又有三只抢出,六耳三眼,如同王仙峤一般身材,三童子一般的鬼怪,手中都带着两只金色的手镯,嘻嘻哈哈地向着唐方杀过来,唐方大声吼道:“王仙峤,这又是什么!” “啊,连这个也都来了,这次真的死定了……”王仙峤哇哇喊道,“这是三头六耳阴灵兽,生前乃是一体三胞,死在了腹中,后来吞噬了自己的母亲变成了这副鬼样子,这玩意儿刀枪不入,水火不侵,除非有人说‘儿子,你在哪儿。’他们就会回答‘妈妈是你吗?’你再说,‘是啊是啊,我是你妈妈,跟妈妈回去吧。’他们就会走了。” “老子信了你的邪!”唐方大吼道,手中的翻天印当头砸去。 那三只鬼物见到翻天印,居然不闪不躲,将手中的手镯举起,那翻天印当真砸下,居然真的如王仙峤所说一般,未动了这三个鬼物分毫。 “妈的,这是什么鬼东西。”唐方怒道 三鬼似乎被激怒了一般,连连嚎叫,向着唐方杀来,唐方脸色大变,这……可是唐方出道以来,屡试不爽的神器第一次失灵,激地唐方兴起,舞动双拳,便要迎战! “儿子,你在哪儿。”忽然一个声音响起。 那三个鬼物果然停在了当下,左顾右盼。道:“妈妈是你吗?” 魏柔宛如看着怪物一样,看着脸色古怪的王云光。 王云光又尖着嗓子道:‘是啊是啊,我是你妈妈,跟妈妈回去吧。’ “嗯嗯。”那三个鬼物连连点头,向着鬼群中走去。 王云光摊手道:“没办法,只能听他的。不然当真缠斗起来,甚是麻烦。” 轰! 忽然间。乌云急剧旋转,在半空中一道闪电直贯天地,在闪电中,一个黄袍金冠的人从中走了出来,而其余的鬼物看到这人,比刚才看到唐方还要害怕,全都瘫软到地上。 嘴里发出呜呜的哀号声。 唐方怒道:“王仙峤这是什么!” 这次王仙峤没有回答。 “王仙峤,你死了吗?这是什么鬼东西!” “等死吧,没救了……”王仙峤瑟瑟发抖道,而这一次,似乎发自内心。 他是真的害怕了。。。 【602】酆都大帝 此物现身,顿时间风云变色,天地隆隆巨震,那人双手一抖,两座三丈宽大的巨石被它硬生生拔起,向着唐方祭出的翻天印砸来,而于此同时,在群鬼中想起了无数如无辜的婴儿一般啼哭搅得几人气血翻滚。 那人手在一抖,又是一块比刚才大了数倍的巨石被瞬间拔起,向着紫玲玎当头砸下,紫玲玎却呆立当场,如同中邪了一般,天空中的两面神镜也光芒黯淡,让唐方见状,顿时间大惊失色,待要抢出相救,人影一闪,啸声如雷,而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那黄袍金冠鬼物已经俯冲而至,手中唤出罡风,如同狂流旋窝,瞬间将唐方卷入其中。唐方只觉得呼吸困难,思绪纷杂,一个不稳,登时踉跄着俯冲而落。 “紫仙子小心!”王云光单手捏决,三阴化血刀瞬间而至,将正要砸中紫玲玎头顶的巨石砸的粉碎。 “紫仙子,在群鬼之中,似乎能摄魂夺魄的鬼物,紫仙子且稳守道心,不然心智被迷就糟了。” 紫玲玎这才似乎缓过神来,微微点头,两面宝镜重现华光,如霓霞乱舞,斗牛光焰,向着鬼群中刺去。 鬼群中一声哀号,一个黑影被紫玲玎的光芒打中,现出本体,正待遁逃,紫玲玎岂容他轻易逃脱,手中两枚雷劈枣木毫不留情地打出,将那鬼直接钉在地上,化作一阵青烟消失。 “轰!”在战场的这边,唐方已经毫无花俏的和那个金冠黄袍鬼对上了,顿时间气浪纷飞,罡气乱舞,那些靠的近的鬼魂,被余**及,无一不殒命当场。 两人身形一合疾分,唐方向下,金冠黄袍鬼向上,如同纵云梯一般,蹭蹭蹭向上连登三步,在半空中站稳。 仰天长啸,引得无数鬼魂惊慌失措,四散逃命。 而唐方,身形则如流星般下坠,双脚扎入地中三寸,才稳住身形,只觉得血气翻滚,几乎要吐出一口血来。 唐方不由得又惊又怒,要知道,他最大的本钱就是这身无坚不摧的钢铁之躯,而这 金冠黄袍鬼居然能够与他分庭抗礼,不分上下,甚至隐隐有些优势! 这怪物到底是什么。 唐方吐出一口血痰,仰天大笑道:“好,有意思,今日总算能够有人够资格和你家唐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咦?居然能敌我一掌?”那怪物双目往下望去,看着唐方,眼中露出思索之色,疑惑地道:“我嗅到你身上似有赢勾之气,你可是赢勾传承?” 这只鬼居然能言!几人心中大凛,鬼能人言,显然此鬼已经七识已开,不似那种凡间能见的孤魂野鬼! 这金冠黄袍鬼,到底是什么来头? 唐方森然道:“你既然知道本爷爷名号,还不退下?” 那人微微迟疑,仰天长笑道:“笑话,莫说你只是赢勾传承,血脉之后,就算是真正的赢勾来此,又如何,老夫何惧之有?” 这鬼物居然连僵尸真主赢勾都不放在眼中,可见实力是何等强横。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王仙峤冲了出来,伏拜在地上,道:“臣下王仙峤见过酆都大帝。” 那人站在高空,傲然道:“你非鬼非魂,不属我下辖所属,拜我作甚。” 王仙峤腆着脸道:“只要鬼帝原意,奴才愿为奴为婢,任鬼帝驱驰。” 王云光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眼前的居然是酆都北方大帝阴长生! 五方鬼帝,十殿阎罗!这地狱间最恐怖的几尊大佛,今日居然能够亲眼得见其中一个! 要知道王云光通灵最多也就是差使阴司一般司职的水平,和曾有和这阴间最大最尊的神王面对面的机会,而现在,这五方鬼帝中的北方鬼帝阴长生就真切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而唐方,居然在不知深浅的情况下,和这北方鬼帝硬撼一招,而且居然难分高下。 由此可见,如今的唐方,是何等的恐怖! 王仙峤哆哆嗦嗦地道:“大帝不再酆都静修,为何会现在人世,小人不知道大帝降临,有失远迎,实在是,实在是罪该万死。” 阴长生用手稍稍一按,四周骤然安静,阴长生淡淡地道:“本帝为何到此,你应该更清楚。” 王仙峤疑惑道:“我等都是山野小民,没见过世面,实在不值得大帝亲自为我等跑一趟……” 阴长生冷哼一声道:“废话少说,把人交出来。” 王仙峤左顾右盼,道:“什么人,我怎么不知道?” 阴长生面色一寒,用手轻轻一指,王仙峤居然就似乎被某种强大的罡风波动,身子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向着后面飞去。 唐方脸色一变,道:“妈的,我管你什么阴帝鬼神,你在阴间耀武扬威我不管你,但是到了阳界,就他妈的由我们阳人做主!” 唐方嘴一张,杀生刃在手,整个人顿时变得杀气凛人,顿时间光芒大涨,大喝一声,对着阴长生当面杀去! “好胆!我今天就要看看你这赢勾之后,到底有何本事!”阴长生黄袍一股,顿时间,两袖中刮出两道罡风,就在附近的两座小山峰顿时间应声冲天而起,对着唐方砸去。 “轰”炽光怒爆,震耳欲聋,山峰崩碎,应声冲天飞炸,唐方只觉得气浪飞卷,一连翻着了十几个跟头,硬生生砸中地上。 阴长生昂然而立,看着唐方,眼中露出鄙夷之色,淡淡道:“赢勾之后,也不过如此。” 唐方手握杀生刃,青筋暴起,悲怒填膺,想不到自己在这阴长生面前,居然毫无还手之力! 惨败如斯! 唐方挣扎的站了起来,身子一抖,一扯那身早已经被气浪卷地破烂不堪的衣裳,露出一身精肉,站在原地,冷冷道:“再来。” “唐方。”紫玲玎心疼道,“算了,此人乃是五方鬼帝,早已位列仙班,长生不老,你不要和他硬斗了。” 唐方冷冷道:“今日此人来,便是为了唐忆,若是唐忆落在他手中,必死无疑,就算今天老子交代在这里了,也绝不能让他带走唐忆!” 抬头望天,冷冷道:“你是神吗?” “老子今天就要遇鬼杀鬼,遇神灭神!”唐方一声狂啸,身形急驰,手中杀生刃化作一道白光如雪,冲杀而去! “我来助你!”紫玲玎银牙一咬,手中两面宝镜,如日如月,碧光刺目,如凌厉青电,直破苍穹。 阴长生双袖一舞,大袖激起两道气墙,挡在了身前,鼓舞之间,风云色变,一挥,唐方整个人连同,杀生刃如被磁铁吸住了一般,与阴长生错开,向着另外一处身不由己地飞跃而去。 再挥,紫玲玎两面宝镜应声落地,身形更是如螺旋飞转,王云光见状不好,起身飞出,一把将紫玲玎接住。 “噗!”紫玲玎一口鲜血,喷在王云光身上。 “小紫。”唐方失声呼道。 两人联手,居然还近不了这阴长生半分,此人实力,简直就超出了想象的存在! “赢勾小儿,若是你肯交出那玄女之后,今日我便作罢,若是你不肯,今日我便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日后就算是蚩尤老儿追究,本帝在与他周旋!” 唐方血气翻滚,恼羞悲怒,道:“阴长生,你以大欺小,枉为神尊,但是我唐方就是今日不敌,日后也会勤习苦练,总有一日让你跪在我面前!” “老祖,你就放弃吧,把唐忆交给她吧,大帝乃是神人,唐忆在他身边说不定有着更大的福泽……” “住口,”唐方叱喝道,“你惹下的祸,我以后再和你算账!” 阴长身点头道:“你确实有那个本钱,加以时日,实力超过我,也有可能,但是……”阴长生扬高了声音,道:“不是今日!” 说完,阴长生双袖飞舞,蓦地冲天高掠,意如日月,气似潮汐,“嗤嗤”连声,唐方不惊不惧,看着阴长生,全力御敌。 【603】雷霆之攻 忽然间,一人高声道:“老朽这残破之躯,来会会你如何!” 魏老鬼手捏都天大雷火印,脚踏七星,连行七步,紫薇剑指霍然刺天,口中念念有词: “天雷煌煌,霹雳纵横。神威一发,斩灭邪精。” 此咒一闭,霎时之间,天际乌云顿时翻涌不止,雷声隆隆,,黑云边缘不断有电光闪动,如神兽般翻天嘶吼! 天罡五雷掌,魏老鬼终于出手了。 阴长生双眸精光闪烁,脸色惊愕骇异之色稍纵即逝,哈哈大笑道:“好。好,好!这个好!只是可惜你志大才疏,只得其形,未得其神!” 说完,那阴长生双手合握,迎上虚空,黄袍金冠,陡然发出万道霞光,一道雷电,如同银河倒倾,又如同白龙入数,卷起层层乌云,顷刻之间,化作一道接天贯日的巨大闪电,向着阴长生狂轰而下! 阴长生仰天长啸,双手挡天,巨大的闪电从天劈下,如狂龙咆哮。其势刚猛凶暴,却又变化万千,所到之处登时摧枯拉朽,轰炸崩塌。 大地颤动。震耳欲聋,惊天动地地威力让几人都感到了心惊胆颤,雷电过后,阴长生身形一抖,傲然站立,道:“雷霆之攻,不过尔尔。” 魏老鬼面色惨淡,一口鲜血猛地喷出,长叹道:“只怪老朽资质有限,若是我魏家前任家主还在,岂容你这等猖狂!” 阴长生冷眼一扫,道:“交不出玄女,尔等今日都必死无疑。” 长袖鼓舞,道:“祝由魏家,仗这奇淫巧术,捣乱纲常,早该灭之!” 双手合十,对着魏老鬼一轰而下,魏老鬼牙根一咬,祭出摄魂铃,摄魂铃迎风放大,遮挡在魏老鬼身前,魏老鬼身形急退,鲜血如雨般喷出。“在我魏家之地,岂容你放肆!”魏老鬼鲜血染红了胡须,面色惨白。双手再捏都天大雷火印,引发天罡五雷掌! “爷爷,不要……”魏柔不顾一切地向着魏老鬼奔去,王云光怕天罡五雷掌威势过大,波及到他,连忙一把将他拉住。 一语咒毕,雷声再起,群山震荡。上空乌云滚滚翻腾,突然朝下分涌, “轰!”雷电再做,只是此时,云层中亮起一道蓝紫色的闪电,魏老鬼整个人呆立当场,浑身瑟瑟发抖,喃喃道:“霆威,霆威!终于,老夫终于炼成了。老大!老大,整整二十五年了,我终于没有辜负你,天罡五雷掌,老夫终于炼成了!!”。 “就凭你,也想炼成天罡五雷掌??”一个声音从远方响起,只见魏十三左眼为日,右眼为月,日月交合于眉心,皎洁圆明,金光灿烂,如同天神降世,在这眉心出,一道紫色的闪电,宛如实质一般出现在他的眼前。 白雪黄芽! 魏十三,魏十三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被乌月鹤废了吗?怎么会在这里。而且似乎比以前更为厉害??? 只是此时战局关键,诸人已经无暇细想,只有在旁,似乎已经被所有人忽略了的王仙峤嘴角露出了一丝怪异的笑容。 魏十三冷声喝道:“天地雷神,统领纲常,借你之威,斩灭邪精!” 轰隆,紫电应天而下,那云层中,沿着闪电轨迹,一道紫色的电光,在急速摇曳,向着阴长生卷来。比刚才的威势大上十倍百倍! 阴长生大声道:“好!这下有些意思了!”双手一卷,如同将周遭所有的空气抽空了一般,倒吸上天,破云掣电,形成了一把刚猛无比,但是却有无影无形的大刀,对着这迎空而下的紫电斩去! 天地似乎发出呜呜呼声,似乎也再颤抖,群鬼易辟,风云色变,所有的一切,都似乎黯然失色,留下的,只有这道刚猛无比的紫电,和与紫电抗衡的酆都大帝阴长生!! 一道将天地照的如同白昼的光芒闪过,诸人屏息凝神,骇然观望。 天地回复正常,月光疏淡,惨白地照着阴长生的脸庞。 嘎。一声尖锐的声响划过。 阴长生的金冠居然裂开,而在额头上出现了一道淡淡的血痕,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恐怖。 阴长生的身子猛地一晃,几乎一个不稳,要栽了下来,看着下面诸人,惨笑一声道:“有点意思……不过这等级数人间道术,想取本帝性命,还差了点火候!” 当真如此!魏十三一声冷哼,身形如电,双手中紫电缠绕,向着阴长生刺去。 “轮到我了!”唐方今日一战,实在郁闷至极,当下祭出翻天印,对着阴长生劈头而下。 紫玲玎手下按决,忽然间虎啸传来,一只斑斓大虎在风中出现,手决再变,一条苍龙出现,龙虎双遁同时出手! “前辈你乃是修成正果之人,为何与我辈凡夫俗子过不去,前辈既然咄咄相逼,也别怪我们冒犯天威,与你一战了!”王云光清啸,嘴里一喷,一块石头样的法器从嘴里吐了出来,迎风变大,向着那阴长生砸去! 四大高手,同时出手! 雷声不断,劲气狂舞,四人转眼间便杀到了阴长生身前,阴长生仰天长笑道:“痛快,多少年了,多少年了没有这么痛快的打过一场了!” 单手一劈,顿时劲浪澎湃,将紫玲玎的双遁轻松荡开,紫玲玎手中长剑啸声不绝,对着阴长生直刺而下。 “滚!”阴长生双手一卷,劲气如同狂飙一般,向着紫玲玎袭来,紫玲玎登时吃力,只觉得面门生疼,身不由己地踉跄后退。根本无以为继! 双手电芒闪烁,魏十三杀到,电光狂卷,雷霆之力直刺阴长生面门受伤之处! “滚!”阴长生再喝,对照者魏十三的雷霆之力,不闪不避,硬生生地吃入体内,魏十三微微错愕,那阴长生岂能给他机会,单手向前轻轻一推,魏十三只觉得如同深处巨浪之中,身形根本止不住,衣裳迎风炸散开,碎片乱飞。 一块巨大的石头迎空而下! 阴长生双掌翻天,硬生生将砸下来的石头托举而起,对着王云光的方向狠狠砸来,王云光大惊失色,连掐动法决,这才止住了石块下坠之力,免去一劫! 唐方单手握拳,似乎全身的劲力全部集中在拳头之上,对着阴长生,毫无花巧的一拳砸去。 既然法器对你无效,那么我就以硬对硬。 唐方所有的精气神都提起,全身状态达到巅峰,打出了自他出道以来,威势最大的一拳。 阴长生哈哈大笑:“蚍蜉撼树,可笑不自量!” 踏前一脚,与唐方相迎! 红! 两人一拳相对,顿时间,在两人周遭,光气流转,刚猛凌厉,如雪山崩塌,如大河卷泄! 气浪交织,激起尘烟冲天,在两人周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气波,向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雷吼涛涌,所到处,所有阴魂全部一碰极溃,鬼哭狼嚎之声,响彻天地! 【604】张道陵现身 轰,唐方的身体如同流星陨落,急速向着远方的断脉直接砸了上去,只听见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半截山腰被唐方直接撞断了。 阴长生站在原地,冷冷道;“尔等这等级数之人,根本不值得老夫动手,唐方小儿,若非老夫今日看在蚩尤的份上,手下留情,小惩大戒。刚才这一掌,必然让你粉身碎骨。” 嗷,唐方一声如狼嘶般的嚎叫,身形冲天而起,杀生刃裹卷着嘶嘶电光,飞弧飞转,凌厉刚烈,再次向着阴长生杀去。 “执迷不悟,”阴长生眉头一皱,道,“那就让老夫将你压上五百年,好好反省之后,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毛病改了再出来!”说完,用手一挥,半截山岳被他凭空拔起,向着唐方凌空砸去! 阴长生如同未听到一般,那截山岳向着唐方越来越近。 “唐方!”紫玲玎吓得面白如纸,手中长剑幻出,不顾一切向着阴长生杀去。但是未等靠近阴长生,便仿佛被某种强大到不能反抗的力量牵引,根本不能靠近。 实力相差实在是太过悬殊,虽然现在的紫玲玎乃是龙虎山掌教,身怀风云九遁,但是毕竟,她所面对的,乃是阴界北方大帝,这等早已经位列仙班,不死不灭的存在! 就算在场的所有人加起来,只要阴长生愿意,反手可灭! 忽然就在此时,天空中传来一声虎啸,裂云穿石,半空中,一只身长十丈的猛虎轰然出现,对着那半山便是一掌拍去! 山岳碎裂,如雨般的碎石砸了下来。 阴长生微微一愣,看着半空中陡然出现的仙虎,喃喃地道:“张道陵养的畜生?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莫非张道陵小儿也下凡临世不成?” 半空中,一声清喝传来,道:“阴长生,你不在平都山苦修,为何私入凡尘。还伤我龙虎山弟子,是何道理!” “张道陵?”阴长生眼中顿时露出了惧意,道,“张道陵,你……你怎来了……” “阴长生,你若现在马上回平都山中,我念你千年修道不易,就此作罢,若是你不肯,今日我便要你千年道行,毁于一旦。” 阴长生大声道:“张道陵,你莫要以为本帝当着怕了你。” 一声虎啸,传来,算是警告一般,阴长生脸色一脸变了三变,念念不舍的往地上一看,面带愤懑,但是似乎忌惮张道陵,犹豫再三,拂袖而去。 忽然间,王仙峤伏拜在地上,高声道:“王仙峤叩见张天师,张天师乃是道仙之祖,小人日思夜想,唯独想一窥仙师真容,今日仙师前来,还请仙师现身,让小人瞻仰天颜。” 张天师冷哼一声道:“本天师岂是你等凡人能见的?” 王云光、紫玲玎、魏老鬼脸色齐刷刷变了,看着跪在地上的王仙峤,眼中露出忿怒。 王仙峤似乎根本没注意到这些人,跪在地上,七情上脸,虔诚之极。 阴长生原本已经要走,但是心念一转,仰天长笑起来,道:“可笑,可笑,若非这仙虎现世,我今日真被你们这群屑小骗了,你是何人,居然敢冒充张道陵,快给我现身!” 说完,阴长生毫不客气地对着云层中猛地抓了过去,云层中只听见一人闷哼,身形急急下坠。 阴长生双目一寒,冷冷道:“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假冒仙尊,当判死罪!” 说完一脚踏出,对着那道人影探手抓去,就在这个时候,那个急促下落的人影在半空中打出一道法决,一道红灯飞速升起,阴长生探出的手缓缓的收了回来,冷哼道:“原来是你!” 那身形在半空中一连几个回转,才堪堪落在地上地,道:“今日欺瞒大帝,实在是形势所逼,还望大帝网开一面,今日饶了唐方之命。” 此人正是林不依。只是平日风流倜傥的他,此时看上去略微有些狼狈。 阴长生点头道:“看在你的面上,饶他一命不难,只要你们肯交出那个玄女之后。” 林不依点头道:“这是当然。” “你敢!”远方传来唐方忿怒的声音,唐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身体已经多处手上,披头散发,状如风魔。 “只要今日我有一息尚存,便绝不容许你带走唐忆。”唐方面容狰狞,双目几乎喷出火来,但是盯着阴长生,尽管已经三番两次败在阴长生的手里,但依然没有半分退让。 紫玲玎泫然欲泣,嘶声道:“唐方,算了,就把唐忆交给他吧,我们……保不住的……” 唐方看着紫玲玎,缓缓地摇了摇头道:“唐忆是我的侄女,便是我唐方今生必保之人,若是今日有人问我要唐忆,我给你了,来日有人问我索你,我是不是也要给?” 唐方回头盯着阴长生,一字一句道:“想要唐忆,除非从我的尸体上面踏过去!” “唐方……”紫玲玎撕心裂肺地喊道,一个站立不稳,几乎要昏死过去。 “唐方,你听我的,今日你先将唐忆让给他,来日等你大成之后,我必然与你去一趟平都山,将唐忆讨还回来。” “唐方兄弟,大丈夫能屈能伸,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王云光也劝道。 魏老鬼长叹一声,语气中道不尽的萧索,却没有说话。 唐方睚眦俱裂,看了下面几人,冷冷道:“你们……我信不过……” “信得过的,只有我唐方这对拳头。”说完,唐方腾身而起,再次对着阴长生挥出一拳! “唐方……”紫玲玎涕泪长流,跪倒在地上。 “好,有点赢勾小儿当年的硬气!”阴长生长笑道,“若你不与我为敌,我到可以考虑放你一马。” 阴长生面对袭来的唐方,眼中寒光闪烁。面色阴沉向前一迈,右袖一舞,在唐方面前便出现了一道如血光交辉般的牢笼,将唐方整个人困入其中,道:“唐方小儿,你服不服!” “爷爷不服!”唐方长笑一声,手中杀生刃全力挥出,斩断牢笼,右手刀,左手拳,速度不慢反快,向着阴长生杀将过去! 阴长生脸色瞬变,单手凌空一拧,道:“断!” 噗! 唐方整条左臂便硬生生被扯了下来。 但是唐方并没有因为疼痛而止住了止步,单手杀生刃对准阴长生的胸口,猛地刺入! 阴长生面容一变,身子晃了三晃,单手一挥,唐方仅存的一条手臂,也硬生生被他扯了下来。 杀生刃刺过阴长生后,然后从半空中飞速的掉了下来。 阴长生眼中露出了一丝寒意。 没想到唐方居然在这等绝境之下,还不肯放弃,明明不堪一击,但是却还敢不停叫战,要知道,自他白日飞升,位列仙班之后,仅有过的几次凡间现身,俗世之人,哪个不是对自己顶礼膜拜,哪个敢如唐方这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而且,更让人恼火的事,唐方的坚韧与勇猛,明明在已经断了一臂情况下,依然可以毫不犹豫地将杀生刃刺入自己的体内,虽然这一刀,根本伤不到自己,但是唐方这个态度,已经让他心生寒意。 要知道,唐方不是一般凡人,他乃是身负赢勾血脉的僵尸真主。 或许今日,唐方尚不是自己对手,但是百年之后,千年之后呢? 自己以**参道,历经无数九死一生的劫难,才参得大道,成了这北方鬼帝,虽然如今可以呼风唤雨,但并非这天上人间就没有让他忌惮的人物。 赢勾!虽然自己嘴上不说,但是其实他知道,以自己的实力,若是当真对上了赢勾,败多胜少。 何况,还有那出于混沌,不死不灭的僵尸真正的真主----蚩尤。 这也就是自己刚开始为何屡屡对唐方手下留情的缘故,不到万不得已,他实在不想得罪僵尸一脉。 自己修道千年不易,若是因为一个不慎,毁于一旦,岂不是太不值得了? 但是这玄女之后,对于自己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实在是太重要了,不然以他的身份,也不会现身,亲来此地。 【605】唐方之死 如今,和唐方已经结下了不死不休的血仇,虽然自己对他心底不由自主的有了一丝好感,但是这一丝好感,瞬间就被隐藏在心底的深深惧意淹没 此人不能留,否则必成大患。 唐方越是如此。阴长生灭他的心就越重。 唐方双手被断,但是脸色阴狠之气却并未消失,猛地向着阴长生飞去一脚。 阴长生大手好不犹豫的一挥,切入其中,将唐方整条腿猛地断去。 “爷爷还有一条!”唐方仰天狂喝,最后一条腿,向着阴长生踢去。 噗!阴长生再断唐方一腿,四肢被断的唐方,在半空中再也把持不住,整个人摇摇晃晃地向着地面落下! 啊。阴长生只觉得脚跟一疼,原来唐方已经用嘴死死咬住了自己的小腿! 四肢被断,犹然不放弃,困兽犹斗,也不过如此! 荒唐!阴长生抬脚,死死对着唐方的心窝处一跺脚,唐方整个人向着地面急坠。 “唐方!”紫玲玎撕心裂肺的惨叫,已经顾不上用任何道法,整个人疯了一般,向着阴长生杀去,但是如何能进阴长生的身前! “大帝,还请你看在此灯的份上,饶过唐方一命。”林不依心中焦急,连连道。 阴长生面沉如水,对着林不依请求视而不见,今日,反正已经得罪了蚩尤,又何在乎再得罪一人! “唐方,你既然执迷不悔,那就怨不得旁人了。”阴长生心中暗道,顿时间阴风四起,之前所有出现的鬼魂,都毫不犹豫的向着唐方涌去。 “万鬼噬心,大帝,你当真要做得如此之绝吗?”林不依嘶声道,依他的才智如何看不出,这阴长生已经动了必杀之心了。 “聒噪!”阴长生冷哼一声,一道光幕砸下,将唐方与诸人隔开,任凭紫玲玎如何敲打,就是不能撼动这光幕半分。 眼看爱人突遭此大难,紫玲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唐方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盯着那涌来的众多魂魄。两行血泪。流了下来。 “唐忆,叔叔对不起你,是叔叔没有能力,保护不了你啊!!” 阴长生阴声一笑,道:“唐方,你莫要怪我,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的,你本有活命之机,是你自己没有把握,来世……哦,我忘了,你已经不可能有来世了!”说着,单手一挥,无数阴魂蜂拥而上,瞬间钻入他的体内,不断吞噬着唐方的血肉,在唐方的身体上,密密麻麻地浮现无数不断变换的脸孔。 身体的疼痛可想而知,但是唐方连哼都没有哼过,只是双目死死的盯着阴长生,那份寒意,那份怨毒,让阴长生这几千年修道一来,从来都未曾感觉到。 他,害怕了…… 他可以断他双手,他可以断他双腿,他可以用无穷无尽的鬼魂去吞噬唐方,他甚至可以把唐方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能翻身,可是他,灭不了的,是唐方那份执着! 幸好,你还不是赢勾。 阴长生嘴角泛起一丝苦涩,今日下凡,当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无穷无尽的困乏涌便唐方的周身,他努力睁着眼睛,努力用眼神去杀死阴长生,但是……终究眼皮越来越重,终究还是要合上…… “唐忆……叔叔……对不起你……” 唐方脸颊上流淌着两行血泪,不甘的双眼,缓缓的闭了……就在这个时候,阴长生猛地对着唐方击出一拳,唐方早已经血肉模糊的身躯,被他直接击入地面,在地上留下一个斗大的坑。 百鬼噬心,依然无法让阴长生放心,只有将唐方打入十八层地狱,打入那个连蚩尤都找不到的地方,他才能永绝后患。 大地缓缓的合上,阴长生环顾四周,看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淡淡地道:“交出玄女我饶尔等不死,如若不然,唐方便是榜样。” 斩草除根,他绝不容许有半分失误。 “狗贼,还我夫君命来。”紫玲玎几乎将银牙咬碎,握剑的手已经在颤动。 王云光踏上一步,面色阴寒道:“北帝你以神力欺人,算什么本事,我王云光就算是不是你的对手,好歹也要与你斗上一斗,让你知道,在人间,不惧你们的,除了唐方,还有我王云光!” “祝由小儿,你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看着王云光,阴长生不屑道。 “为道为友,王某人百死不悔。” “哈哈哈,好一个百死不悔,王云光,你年纪轻轻尚能如此,老朽残破之躯,又何惧一死呢?你我黄泉痛饮,倒也别有一番滋味。”魏老鬼祭出摄魂铃,遥对阴长生。 “我虽然不喜欢和魏家的人一起下地狱,但是我更讨厌向你这种垃圾,你根本不愧为仙!”魏十三冷冷道。 “你呢?”阴长生看着林不依。 林不依长叹一声,默然不语,唐方突遭变故,让他苦心孤诣之局毁于一旦,如今他已经心如死灰。 “好,还算有个识相的,今天我就成全你们!”阴长生冷冷地道,大袖一卷,便要向几人袭来。 几人各擎法器,严正以待。 “恭送大帝回山!”忽然间一个声音高唱道,早已经跑得不知道踪影的王仙峤又不知道怎么跑了回来,恭敬地道,“天色不早了,大帝该回山。” 阴长生一愣,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一抹朝阳曙光,已经透过山头,照了过来。 阴长生一跺脚,心中暗恨,自己居然如此不小心,犯了这么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看来,这玄女今日怕是没时间带走了。 “尔等好生给我照料玄女,待我今夜来取,若是敢耍什么花招,唐方便是你们的榜样!”说完,阴长生长身而起,消失地无影无踪。 王仙峤将额头上的汗水一擦,心有余悸,暗道:“好险。” 林不依回首看了看王仙峤,冷冷道:“这下,我们应该有很多话可以聊了。” 【606】七滴赢勾血 “王仙峤,还我唐方命来!”紫玲玎歇斯底里地向着王仙峤杀去,王仙峤吓得浑身一激灵,连忙躲到了林不依的身后。 林不依用手拦住了紫玲玎,眼中杀机隐现,道:“王仙峤,若是你不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我这些年勤修道经,已经没有动手杀人了,但是今天说不定也要破例了。” “有么,前几天不刚刚杀了个么?林不依,你说谎也不脸红的吗,我都替你骚得慌。” 林不依脸色一变,淡淡道:“我和林黑儿的恩怨,是我们的私事,与你们无关,但是今天,你必须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和这种卑鄙小人有什么好说的,他一直潜伏在唐方的身边,不就是想逮个机会借刀杀人吗?可笑唐方还一直把你当兄弟,林不依,你今天不要拦我,我定然要杀了他,替唐方报仇。” “哈哈,我的紫仙子,你是气昏头吗?你当真以为你那比牛还倔的夫君就这么容易死吗?” “对。”紫玲玎一愣,似乎从绝望中看到了一丝希望,喃喃道:“不错,不错,唐方乃是赢勾血脉,不死不灭,绝不会就这么轻易死去,他不会死的,他不会死的。” 林不依和王云光的眼睛也是一亮,脱口而出道:“难道唐方不会死?” 魏老鬼皱眉道:“就算是唐方乃是不死不灭的赢勾血脉,但是也被这阴长生打入了十八层地狱了,十八层地狱,想要救唐方,谈何容易。” “上穷碧落下黄泉,”紫玲玎斩钉截铁道,“我也要将唐方找到,否则我今生死不瞑目。” “不用你去了,”王仙峤打了一个哈哈道,“唐方乃是我王仙峤活了这么多年,第一个好兄弟,你以为就你们紧张,我不紧张?放心,我定然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唐方。” 林不依盯着王仙峤看了很久,才道:“如此说来,这一切,都是在你的计划之中吗?” “也可以这么说,但是也可以不这么说。如果你偏要这么说,那就这么说也可以。”王仙峤懒洋洋地道。 “你先看出了唐忆乃是玄女之后,所以故意将盘古识传给唐忆,当然你定然知道,这盘古识乃是天下鬼王之尊,即便是阴长生之辈,也对他垂涎三尺,所以,其实你的目的就是为了用唐忆引出阴长生,而依你对唐方的了解,定然知道唐方绝不会让阴长生带走唐忆,两人必有一战……”林不依长长的吸了一口气道,“王仙峤,你好深沉的心计,可是,你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到底是为了什么。” 王仙峤不屑道:“阴长生虽说也是破碎虚空的人物,但是其实是以鬼身成道,算不得什么厉害人物,不然也不会掌管这三界六道中的最下乘的鬼界,比起张道陵之辈,差的不止一星半点,他急于从鬼界进入天界,但是偏生自身桎梏限制,自汉到今,虽然日日苦修,但是并无寸进,因此才会对盘古识如此看重。” “就算阴长生再不济,到底也是一界鬼仙,唐方和他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你引他出来,不是逼着唐方送死吗??”紫玲玎哑声道,“王仙峤,你到底意欲何为!” “紫仙子,这里没你什么事,这是我云道子这个臭牛鼻子的事情。” 林不依缓缓道:“告诉我你的真实目的。” 王仙峤看着林不依,一收往日戏谑的表情,道:“姓林的,你实话告诉我,你觉得若是此时法海出世,唐方与他一斗,胜算几成?” 林不依一愣,缓缓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但是应该是五五之数,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等也只能尽力至此了。” 王仙峤不屑道:“事到如今,姓林的,你还要诓我吗?” 林不依脸色沉了下来,缓缓道:“我真的不知道,当年法海和我虽然有数面之缘,但是并未真正交手,只能用深不可测四个字来形容,唐方如是现在,即便修的了法海当年同修过的阴符经,依然败多胜少,我只有三成把握。” 王仙峤冷眼相对道:“林不依,我想听实话。” 林不依思索了很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若是唐方以现在的实力与法海一战,法海稳操胜券。” 王仙峤打了一个响指,道:“这才是是想听到的。” 紫玲玎与王云光同时色变,王云光脱口而出道:“难道当真一成把握都没有吗?” 林不依面色痛苦,沉默不言。 “不知无可为而为之,愚不可及!”王仙峤唾道,“云道子,枉你修道数百年,居然连这点都看不透。” 林不依面容痛苦道:“我该做的,都做了,若是当真敌不过法海,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呸!王仙峤猛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道,“云道子,不错,你该做的的确都做了,但是你却不知道从一开始,你就错了!” 林不依浑身一震,喃喃道:“我错了,我错了,我哪里错了。” “你错了,你错在你的自负。”王仙峤冷冷道,“王云光,告诉我,你们王家为了对付法海,都做了什么准备。” “大卷十万卷。”王云光道,“为了对付法海,我王家先辈苦心孤诣,无时不刻不再研究法海的弱点,并著书成卷,传世至今,已有大卷十万卷。” 林不依浑身一震,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王云光,王仙峤冷冷道:“这世间,只有我王家,是深入尸**和法海并肩作战之人,只有我王家,是世间唯一一个从法海手中虎口多夺食,夺得蚩尤之心的人,这世间,除了我们王家,试问,天底下有谁更了解赢勾,更了解法海??” “可是你!”王仙峤戟指林不依道,“可是你这几百年来,却丝毫未有改变,一味的只相信自己,一味的认为,单凭云道子一人之力,便可以对付法海,我王家整整等了你五百年,这五百年,只要你登门拜访,说明原因,我相信,王家随时可以将这些信息与你同享,但是这伍佰年来,你从未有踏足过我王家,从来没有,我有没有说错,王云光!” “祖上五百年,并没有听闻云道子前辈来过我王家。” “甚至,你明明知道,我就是当年从法海手中劫走蚩尤之心之人,可是你也从来没有问过我,其实只要你问,我便可以告诉你,你错在哪里了,但是你一心只想靠着一己之力打败法海,其实,你根本不是为了天下苍生,而是为了自己,你通过打败法海向当年的青仙子证明,你其实比法海更优秀,当年青仙子的选择,是她有眼无珠,对不对!” 林不依站在原地,负手望天,任凭王仙峤一顿劈头盖脸的一顿乱骂,根本没有还口。 隔了好久,林不依才道:“就算你说的都对,可是我并不认为,我哪里错了。” 王仙峤冷哼一声道:“我今天就让你知道,你到底哪里错了!” “告诉我,什么是僵尸!” “僵尸者,集天地怨气而生……” “你错的就是这几个字!”王仙峤森然道:“僵尸,乃是集天地怨气而生,没有怨气,还是僵尸么?” 林不依反驳道:“法海不是也是僵尸,为何他可以修习阴符经?” “不错。所以他败了,现在还在土里半身不死。” 王仙峤摇头笑道:“现在的修道之人,动不动就谈什么逆天,动不动就谈什么改命,一个一个弄得自己好牛逼的样子,弄得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结果呢?你们当真以为凭着自己三脚猫的功夫就i当真可以逆天改命吗?在苍天的眼下,你们到底只是一个蝼蚁,甚至连蝼蚁都不如,一个对天地没有半分敬畏之心的人,谈什么修道,谈什么飞升??” “法海也是,你以为当真是你们打败了法海吗?错,这就是劫数,林不依,枉你身为劫子,到底还是没有看清楚这个劫字!” “天下一切,冥冥中自有定数,你们一切所做所为,在苍天的眼里就是一个笑话,天地不仁,试问又怎么会让一个不敬天地的大能存在?你当真以为自己强大到女娲、盘古那等有开天辟地的本事?” “僵尸不修怨而修道,简直就是可笑至极,滑稽之极,林不依,原本我王家走的是一条正确的道路,可是你一意孤行,强行将阴符经传给唐方,让他修劳什子的道,然后留下一大堆没有擦干净的屁股,让老子给你擦,林不依,你说,你是不是可以去死了?” “人力难抗天,人力难抗天,”林不依喃喃道,“难道我真的错了吗?难道我真的错了吗?” “不过还好,上天并没有将我们这条路堵死,所以赐给了唐方一个唐忆,我不过顺天而为,我看不透定数,但是我看得到变数,因为我心无杂念,不似你,被仇恨蒙了心,比嫉妒遮了眼。” “现在不是追究谁对谁错的时候,王仙峤你告诉我,如何救唐方。” 王仙峤对着紫玲玎笑眯眯地道:“把你的衣服脱了,我就告诉你。” 紫玲玎不由分说,便要解衣,王仙峤吓得连忙摆手道:“紫仙子,我是说着玩儿的,切勿当真啊,不然老祖回来,非要拔了我的皮不可。” 王仙峤叹息道:“紫仙子,这一路来,我王老神仙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这些人……”王仙峤一扫在场诸人,道,“虽然明面上和唐方如何如何套近乎,如何如何对他好,其实都冲着他那身刚劲铁骨,而只有你,是真心在乎他这个人,无论唐方是僵尸真主也好,癞头阿三也罢,你爱的只是唐方。这点,我王老神仙眼花心不花,都看在眼中了。” 紫玲玎细细得看了王仙峤一眼,这王仙峤,正儿八经的模样儿,还真有点上古神仙的道骨仙风,只是平日行事太过猥琐,和得道高人八竿子打不上边。 王仙峤摊开手,道:“所以我决定给你一个爱的拥抱。如果老祖今趟回不来了,你就改嫁给我吧,我床上功夫不比老祖差多少的。” 刚对王仙峤心中有半分好感的紫玲玎,顿时一下子好感大跌,直降九万三千尺。 “好了说正事了,的确,阴长生把唐方打入了十八层地狱,这是我设下的圈套,为的只是让老祖吸到真正纯正之极的戾气,让他真正成为僵尸真主。但是这老祖现在在哪,我也不知道。” “什么你不找不到?”紫玲玎吓得花容失色,刚刚燃气的一丝希望,顿时破灭了。 “你急什么。”王仙峤白了紫玲玎一眼,道,“不过老祖在这世间还留下东西,或许老祖其实早算到有今日,所以才会在人世间留下这个东西。” “什么?”紫玲玎忙问道。 王仙峤神秘地道:“七滴赢勾血……” 【607】回不去了 紫玲玎疑惑道:“七滴赢勾血,那是什么。” “老祖当年在这世界上,曾经留七滴赢勾之血,造出七个僵尸,若是能够将这七个僵尸找到,便可以让老祖自身从无间地狱中感应到凡间的存在,从而能够从这无间地狱中安然出来,若是不能凑齐这七个僵尸,便只能听天由命了。” 紫玲玎疑惑道:“七个僵尸,为何唐方从未和我提起过?对了莫非欧阳风骨也算其中一个吗?” “应该是了,欧阳风骨曾被唐方所杀,后又被唐方用一滴僵尸血感化,因此有了现在这般强横的实力,欧阳应该算是其中一个。” “只是这两人乃是不死不休的仇敌,欧阳风骨又岂是那种以德报怨的君子。”紫玲玎喃喃道,“这太难了。” “这件事交给我。”林不依截口道,“欧阳风骨虽心狠手辣,恨唐方入骨,但是他应该算是聪明人,,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 “就算有了欧阳风骨,但是还差其他六个,天涯海角,唐方又不曾提醒过我们,人海茫茫,我们去何处寻找其他六个。” 魏老鬼思索道:“我曾记得,当年在赶尸大会的之时,唐方曾经有过两个僵尸相助,这两只僵尸的修炼时间不长,但是却是一等一的高手,定然也是受了唐方的点化,莫非这两个也算?” 王仙峤点头道:“应该也算。” 魏老鬼道:“只是其中一只,在赶尸大会上,被打得魂消魄散,尸骨无存,若是他是其中之一的话,这事就难办了。” 王仙峤截口道:“若是那只僵尸当真受过唐方的点化,又岂能被你们这些小喽啰给收拾了,要么是,要么不是,很简单,只要我们找到他们,一看便知。” “从何处下手呢?”紫玲玎急切地道。 王仙峤摇了摇头道:“你问我,我问谁,不过大家也不要悲观,我们不是还有一个秘密武器嘛?别忘了唐忆那小女娃儿可是我亲手调教的,若是她盘古识能开,寻找这两只僵尸岂不小事一桩?” 魏柔道:“可是唐忆现在昏迷不醒,而且阴长生虽然走了,但是他岂能善罢甘休,定然还会来捉唐忆,唐方拼了命保护唐忆,若是唐忆在我们的手里面被阴长生捉了去,岂不是太对不起唐方了。” “不急,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事情要一件一件的解决,我们先进去看看那小娃子怎么样了。” 隐隐之间,王仙峤居然成了这几人的头儿,大家对他几乎言听计从。都没有反对,一齐进屋。 林不依拱手道:“既然如此,我就不耽误了,我去搞定欧阳风骨,但愿你们能够搞定其他的人,小紫,我们随时保持联系。” 大事当前,紫玲玎也顾不得和林不依之间的恩怨了,点了点头,道:“好的。” 屋内,苏三娘子正在照看唐忆,见几人进来,站起身道:“昨晚可是把我吓得半死,不过还好,估计这方圆几百里,能够昨晚还能睡得香的,也只有这小妮子一人了。” 魏老鬼心中记挂唐忆,连忙走了过去,用手摸了摸唐忆的额头,皱眉道:“这小妮子还是烧的厉害。”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魏老鬼脚步一颤,一个站立不稳,几乎要摔倒在床上。 魏柔吓得花容失色,惊呼道:“爷爷,你怎了。” 魏老鬼勉强一笑道:“没事,可能昨晚有些累了。” “我看是你时日无多了吧。”魏十三在旁冷冷道:“你昨晚一连使出两次天罡五雷掌,依你这身子骨,承受得了反噬吗?不过还算好,虽然你那天罡五雷掌不纯不正,但是好歹还是伤了那阴长生,也算没有辱没了你们魏家天罡五雷掌的名头。” 魏老鬼颓然一笑道:“老十三,若是我一死,能抵得了你对我的怨恨吗?” 魏十三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爷爷,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魏柔顿时哭了起来,伏在魏老鬼的怀里,泣不成声。 魏老鬼用手抚摸这魏柔的秀发,慈祥地笑道:“傻孩子,这人,哪有不死的,爷爷这辈子没什么大本事,也没有干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魏家在我手里,算是彻底家道中落,可能是列祖列宗觉得爷爷太愚笨了,所以要招爷爷过去,好好训斥一番。” 魏十三走了过去,毫不客气地握住了魏老鬼的手腕,探脉一番后,哼了一声道:“阴毒入骨,当真是没救了,准备后事吧。” 魏柔抬起头来,义愤道:“十三叔,就算我爷爷对你千般的不是,说到底,你也是我们魏家的人,身上流的是魏家的血,你有必要这么无情无义吗?” 魏十三森然道:“你问那老不死的东西,他什么时候当我是魏家的人了?” “我跟你拼了。”魏柔站了起来,便要找魏十三拼命,魏老鬼一把拉住了他,喃喃道:“他说的没错,我若是还不准备的话,当真就没时间了,你去把求喜找来,我魏家,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了。魏家的传承,也是时候交给他了。” “还不快去,让那小娃子看你爷爷最后一眼?”魏十三冷冷道,“当真你是要你爷爷在死之前,连个送终的爷们都没有吗?” 魏柔虽然心中不舍,但是到底知道厉害,只得哭哭啼啼站了起来,道:“爷爷,你一定要等我,我去把求喜哥哥找回来,他也许有办法救你。” 魏老鬼无力的挥了挥手,道:“快去快回。” 王云光心中一动,道:“柔儿,我陪你去。” 魏柔一走,魏老鬼顿时如同老了几十岁一般,目光涣散地坐在椅子上,看了一眼魏十三,苦涩一笑道:“你若是想报仇,现在是你最好的机会。” 魏十三冷冷道:“我不杀无力还手的懦夫。” 魏老鬼苦笑道:“那我和你之间的恩怨,怕是要留到下面解决了。” 魏十三拖了一把椅子,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道:“我一直弄不明白,为什么老大要把家主的位置传给你,甚至怕我不服,还指使你阴我一把,差点让我永世不得翻身,但是现在,我似乎有些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说来听听。” “其实,与其说,是我自己想明白的,还不如说是乌月鹤让我明白了。”魏十三长叹一声道:“你说,论天资,论武功,乌月鹤都在我之下,为何我却着了他的道,让他在我身上种下业火?” 魏十三未等魏老鬼开口,道:“因为我性格上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就是太过自负,如是魏家家主传在了我手里面,我定然会想着让他如何兴旺发达,冠绝祝由,甚至冠绝天下,成为天下第一道门,而当时我魏家正经过与塔教一战,元气大伤,需要的是韬光养晦,而这一点,祝由诸子中没有任何一个人比的了你,现在想想,我也觉得后怕,幸好祝由魏家没有传到我手里面,否则当真我就成了祝由的千古罪人了。” 魏老鬼欣然道:“难得你终于明白了老大的一片苦心。” 魏十三看了魏老鬼一眼,恨恨道:“但是你当年阴我之仇,我是不可能忘记的。” 魏老鬼道:“当年老大的意思是要杀了你,永绝后患,是我在老大面前苦苦哀求,才留你一命,不过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说起来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魏十三长叹一声道:“我为了报仇,辛苦了一辈子,直到这些日子,因为身中业火,反而能够有时间去用平常人的眼光看事情,人呐,其实这世道并没有为难你,为难你的,只是自己。可笑我活了这么多年,半截快进土了,才看透这一点,说起来,这还得感谢乌月鹤。” “在佛门中,这种说法叫顿悟。”魏老鬼道,“很高兴你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其实从你出现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已经放下了,否则为何会动用道术而不触发心中的业火?” “如果你能够回来,我魏家随时欢迎现在的你。毕竟我快死了,求喜又还小,魏家必须有个能够撑的起这块招牌的人在。” 魏十三慢慢的摇了摇头,缓缓地道:“回不去了……” 【608】有朋自远方来 “好像有动静。”王仙峤忽然跳了起来,抱着苏三娘子,激动的道:“你看,刚刚唐忆的眼皮子眨了,你看到了么?” 三娘也是欣喜若狂,道:“好像是的。你们快看。” “我就说嘛,这小妮子乃是玄女阴脉,怎么可能不开盘古识,阴长生他娘的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可是就在两人兴奋的时候,唐忆又陷入了昏迷之中,王仙峤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对着紫玲玎摊手道:“紫仙子,唐方的碑,你打算用隶书还是草书?” 紫玲玎一把抓住王仙峤的衣襟,狠狠道:“这一切都是你搞出来的,你要是不把唐方给我完完整整的找回来,我跟你没完。” “我是看大家都很紧张,所以开个玩笑放松放松嘛,你以为我不想我家老祖啊。长的这么漂亮,就没点幽默感,可惜。可惜。” 苏三娘子眼神忧郁,道:“若是唐忆不醒来,事情就真的没法收拾了。” 王仙峤忽然道:“唐忆可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 魏老鬼看了紫玲玎一眼,脸色有些古怪,道:“有道是有,只是……” 王仙峤连忙道:“大爷,人命关天,你还吞吞吐吐什么啊。” “唐忆以前特别喜欢那只猫。这几天我把它关在后山……” “哪只猫……”王仙峤问道。 “就是那只,那只……三娘你留下的那只。” 苏三娘子顿时明白了。魏老鬼口中所说的那只猫,定然是唐方当年单恋的无辜枉死的那个小姑娘,张若昀。 难怪刚才魏老鬼的神色有些古怪,显然是因为当世以为唐方和紫玲玎要来,怕唐方触动伤心是事,或者是紫玲玎吃醋,所以故意将张若昀藏在后山上,现在王仙峤问了起来,就显得自己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魏老鬼当年以张若昀作要挟,逼唐方入身祝由,又以以还张若昀人身做饵,让唐方答应了和魏柔的那段婚事。至始至终,魏老鬼都是以张若昀来威胁唐方,逼唐方就范。 后来唐忆入魏家之后,对魏家的人始终不冷不热,倒是和张若昀这只黑猫成为了极好的朋友,形影不离,成为了唐忆在这世界上除了唐方之外,最大的慰藉。 “还不愣着干嘛,快去抱过来。”王仙峤毫不客气的吩咐道。 魏老鬼刚要起身,苏三娘子道:“魏宗主你身上有伤,不便起身,还是我去吧,那只黑猫和我有些渊源,想必还是听我的。” “诸位不必了吧,”忽然门外一个声音响起,紧接着一声猫叫,一只黑猫闪电般的窜了进来,看见唐忆便猛地扑了过去,呜呜直叫。 紫玲玎显然已经听出了声音,顿时间面如寒霜,冷冷道:“是你,你居然还敢来?” “紫仙子当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们不是早已经冰释前嫌了吗?”邬蠹缓缓地走了进来,看了四周诸人,露出了猩红的舌头,一舔自己的嘴唇,阴森森地地道:“见过魏家两位前辈,见过紫仙子,见过苏三娘子。” “你居然认识我?”三娘微微有些差异,看着眼前这个双手插在袖子里面,微微佝偻着背,仿佛一阵风就可以吹走的瘦弱青年,道,“那倒是三娘眼拙了,不知道这位英雄高姓大名。” “贱名不足挂齿,三娘不知道也罢。”邬蠹环顾四周,道,“紫仙子和唐方向来是形影不离,怎么不见唐方?” “跟你有什么关系,邬蠹,你倒是胆子真大,居然还敢来见我?” “紫仙子乃是龙虎掌教,有大家风度的女中豪杰,何必和我这个小人一般见识,不过,若是我没有猜测错的话,我的好朋友唐方,应该是遇到了一点麻烦。” 紫玲玎脸色一变,道:“管你何事。” “看来段先生倒是料得丝毫不差啊,”邬蠹阴声一笑,道:“紫仙子若是要我走,我立马消失,只是紫仙子可不要后悔哦。” 邬蠹是什么人,在这个紧要关头前来,定然是有备而来,而且他一进来便提唐方,肯定对唐方的遭遇,猜的**不离十了。 紫玲玎强压着对邬蠹的恨意,冷冷道:“我现在心情很不好,你若还不滚,别怪我不客气了。” 邬蠹阴阴一笑道:“我知道,紫仙子对我有成见,不过若是紫仙子见到我送来的礼物之后还恨我邬蠹的话,我邬蠹无话可说,拍拍屁股走人。” 邬蠹这次来,肯定和唐方有关,到了现在,紫玲玎也顾不上私人恩怨了,只要有一丝希望,她都不想放过,按捺性子道:“你带来了什么?” 邬蠹拍了拍手道:“当日,我和唐方在小树林中话不投机,所以不欢而散了,但是唐方似乎忘记了一件‘东西’,段先生叫我一直留着,说有遭一日,一定能够派上用场。”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缓缓走了一名女子,只是脚步僵直,身形迟钝。 “是她。”紫玲玎忽然记得一事,道,“邬蠹,欧阳风骨呢,不是也在你们手上吗?” 那日在小树林中,欧阳风骨与邬蠹一战,战败之后的确被邬蠹压在一个神秘的金棺之中,只是紫玲玎因唐方被阴长生打败,一时间慌了神,才把这事给忘了。 邬蠹道:“说来惭愧,这欧阳风骨确实厉害,我虽然镇住了他,但是他噬金虫破开棺木逃走了,不过这个女子,我却留下了,段先生曾经吩咐我今日送来,不知道对紫仙子有没有帮助。” (欧阳风骨的下落本来是要开一章单章的,但是后来因为唐梦琊与唐方相遇,所以后来写忘记了,又不知道夹在哪里,就没有写了,笔者致歉。) 唐方曾经将这女子的来龙去脉告诉过紫玲玎,这女子乃是来自苗疆,被唐方所救,因为一直没有合适的地方安顿(唐方是这么说的)所以一直带在身边,因为一些变故惨死街头。后来被欧阳风骨发现,挖坟倔尸,变成了僵尸。 王仙峤一蹦三尺高,几乎要跳起来吻邬蠹一口,道:“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七滴赢勾血,一滴已经有了!这位肺痨朋友,你可真是及时雨啊。” 邬蠹笑道:“云雷先生极为看重唐方,我们自然也不会让唐方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消失。只要有用得上我们军统的地方,尽管开口,唐方本就是我们军统的人,帮朋友,就是帮自己。” 王仙峤咧嘴一笑道:“我就知道,上天不会白白看着我们老祖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消失,老祖当年在这世间种下的因,现在该是结出果的时候了。肺痨朋友,我现在怎么越看你越觉得可爱了呢?” 【609】还你一个人情 邬蠹嘿然一笑,道:“只是但愿唐方醒过来了,不要忘了他和我们军统之间的约定。” 魏老鬼淡淡地道:“我祝由自有宗训,凡我祝由弟子,一律不得与公门中的人物来往,邬蠹,你难道忘记了吗?还是明知故犯。” “事有权宜,今时不同往日,我中华遭逢大难,我辈道门人物,自当也应该站起来做点事情,不然当真混吃等死不成?” 紫玲玎反唇相讥然道:“邬蠹你能有这番见识,实在是让我颇感意外啊,是不是吃了什么迷心药了,还是另外盘算着什么更大的阴谋诡计呢?。” “人一旦亲身经历了一些故事,总会变很多了,说实话,我邬蠹也绝非那种大仁大义侠之大者,我之所以这么做,其实无非就是为了报仇。” 邬蠹嘴角抽搐,显然是勾到了伤心之事,勉强笑道:“今儿我们应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吧。” 紫玲玎皱眉道:“就算是我们得到了一滴赢勾血,也不过成功七分之一而已,还有六滴血下落不明,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还是分头找比较好。” 王仙峤道:“紫仙子不要着急嘛,我觉得运气应该是始终站在我们这边的,这不,邬家小子不送上一个了吗,一个到了,七个自然到,我们分开了反而不妥,没有目的,便是没头的苍蝇,现在,只看我们唐忆小朋友能不能显显灵,救救他那个多灾多难的叔叔了。” 诸人这才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唐忆的身上,只见那只黑猫,围着唐忆不断的转圈,嘴里发出呜呜之声,唐忆的眼皮子似乎动了一下,就在诸人都看到一丝希望的时候,又闭了。 诸人心中惆怅,就在这个时候,王云光带着魏柔回来,身后跟着一个许久不见魏求喜。 魏柔一看见魏老鬼,就连忙扑了上去,面色哀戚,魏求喜依然没有好脸色,对着魏老鬼冷冷道:“柔儿说你快死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她诓我回去,现在看倒是有几分真的了,实在是可喜可贺的大好事啊。” 魏柔抽泣道:“哥哥,爷爷都这样了,你就不能关心关心他吗?” 魏求喜冷哼一声,魏老鬼站了起来,道:“魏柔,扶我起身。” 魏柔扶起了颤颤巍巍的魏老鬼,魏老鬼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诸位,我魏家尚有些私事未完,先去解决一番,你们在这里好好看着唐忆,若是她苏醒了,别忘了告诉老夫。” 说完魏老鬼走到了唐忆身边,轻轻道:“唐忆,爷爷知道,这辈子估计是没有办法等到你苏醒了,不过你若是醒来,没看见了爷爷,不要伤心,爷爷在天上,会永远保佑你的。” 其实,魏家人丁稀薄,到了求喜这一脉,几乎要断绝了,魏老鬼嘴上不说,但是心中何尝不想一尝含饴弄孙的快乐,唐忆的出现,正好弥补了他这个遗憾,因此,心中还真有七分把唐忆当成了自家的亲骨肉,倍感疼爱,不然,也不会在唐忆有事便倾力救治,甚至不远万里召回唐方了。 魏老鬼对着魏求喜摆了摆手,示意出去说话,有对着魏十三看了看,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丝恳求,魏十三想了想,不动声色的跟了出去。 诸人都是心中明亮之极的人,知道这魏老鬼出去,定然是要交代后事了,祝由魏家,乃是祝由中执掌牛耳之宗,魏老鬼身为祝由前任宗主,想必掌握了祝由很多秘密,只是,这些,只有在临死的时候,才会说出来。 魏老鬼在魏柔的搀扶下,坐了下来,看着魏求喜,叹了口气道:“求喜。你是我魏家唯一的独苗了,日后我祝由魏家的重担,就要抗在你一人的身上了。” 魏求喜道:“你不是早已将我逐出了祝由了吗,怎么现在又开始承认我是你魏家的人了。” 魏老鬼咳嗽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求喜,你不能好好听我说么。” “哥哥,爷爷,爷爷……爷爷都这样了,你就不能不惹他老人家生气吗?”魏柔也哀声道。 魏老鬼看着远方,眼神有些涣散,道:“当年你家大爷爷将祝由交给我,其实并没有想过我能将祝由魏家发扬光大,能够守住现在这份家业就已经不错了,现在看起来,你大爷爷对我的要求还是太高了,这几十年来,虽然我为魏家尽心尽力,但是,魏家衰落已成定局,是我对不起老大,也对不起魏家的列祖列宗。” 魏老鬼看着魏求喜,露出了慈祥的笑容,道:“还好,魏家总算还有一个人能够躲过这场劫数,不然,这魏家当真就要在我手中亡掉了。” 魏老鬼从怀里颤巍巍地掏出了一个黄布包裹,小心翼翼的打开,露出一个蓝色丝绸包裹,魏老鬼打开,里面是白色,在打开,紫色,绿色,黑色,最后露出一本古书,看上去已经掉了颜色,不知道是哪年哪月的东西了,老旧地不成样子了,但是魏老鬼很珍惜的把它握在手中,用手缓缓的摩挲着,就如同看着一个久别重逢的故友一般。 魏老鬼缓缓道:“这就是天罡五雷掌的秘籍,原本天罡五雷掌乃是我魏家不传之秘,只能口口相传,但是如干年前,魏家曾经遇到过一次亡种灭族的危险,祖上怕他失传,所以用笔记录下来,我天资愚钝,始终修不成这天罡五雷掌,但是求喜你不同,你资质胜我十倍,今天我就将这本书珍重交给你,不求魏家在你手中如何威武,只求魏家能够保存血脉,不至于就此断了。” “天罡五雷掌?”饶是魏求喜这般城府之人,看见这本书,眼中也不由得露出了贪婪之色,这,就是魏家的不传之秘,传说中,天下间最厉害的雷决,天罡五雷掌? 魏十三在旁冷冷道:“你传给这没用的小子,就不怕我动手抢了去。” 从来的路上,魏柔已经把魏十三的事情告诉了魏求喜,所以魏求喜见到魏十三才会隐忍,现在魏十三率先发难,魏求喜如何能够忍得住,朗声道:“这魏家的东西,传我手中,我魏求喜能护住,是我魏求喜的本事,若是我魏求喜不才,不小心被哪个屑小之徒夺去,我魏求喜大不了一死一谢天下。” “但是,想从我魏求喜手中夺走东西,不付出代价,怕是有些难度。” 魏十三冷哼一声。 “老十三,你又何必和孩子们一般见识,以后魏家还请你多多担待,求喜年纪还小,没有你在旁扶持,难成大器。” 魏十三阴阳怪气道:“我有说过要帮你们魏家吗?我最多只是不找你们魏家报仇了,但是想要我以德报怨,对不起,我天生什么都不缺,唯一缺的,就是德。” 魏求喜倒是松了一口气,魏十三不进魏家最好,不然当真有这么一个怪物在旁掣肘,自己还不如上吊自杀了的好。 魏老鬼道:“你既然已经划出了底线,我就不说什么了,魏十三,我知道你心中一定还有疑问,趁我还有时间,一并说出来吧。” 魏十三长吸一口气道:“我想知道,老大到底死了没有。” “没有。”魏老鬼斩钉截铁道,“他在西藏布达拉宫底修炼一种黒教的很奇怪的武功,也许十年出关,也许一百年才会出关,也许永远也不会出关了。不过,你也不要再去找他了,除非他想见你,否则你永远也找不到他。” 魏十三嘿然一声道:“这老鬼倒也潇洒,能够放下魏家所有的事情,闭关练功,佩服。” 魏老鬼长叹一声道:“我魏家已经上千年没有出一个能白日飞升的人了,老大是这一千年中最有希望的人了,如是老大当真能够白日飞升,对我魏家来说,也是莫大的福泽。” 魏十三哼道:“我就怕这老小子没有那么好的命!” 魏求喜忽然道:“我有天会去找他的,” 魏老鬼长叹道:“一切随缘,切莫强求。” 魏十三看着魏老鬼,忽然道:“其实你只要散了这一身的功夫,小命一定能够保下来。” “不。”魏老鬼缓缓地摇头了。 “也对,”魏十三点头道,“这道术对于我们修道之人,就如同人的魂儿,一旦这一身本事没有了,就如同一般人掉了魂儿了一般生不如死,不过老四,我说真的还是想劝你一句,好死不如赖活着,能够活下来,或许也不见得是件坏事。” 魏老鬼道:“你以为我是为了舍不得这身道法?非也。我早就看开了,这道法,其实也不过是镜花水月,百年之后,落入轮回,又得重新开始。我现在留着这身道法,无非就是想用这身道法,还一个人的人情。” “谁?” “唐方。”魏老鬼道,“当年我曾答应唐方,帮他救活张若昀,但是这些年来,我一直苦寻方法无果,看来这个承诺,是我背弃了,不过,我说什么也要给他唐方一个交代。” “爷爷,你打算干什么?”魏柔隐隐猜到了什么。。 “唐忆!”魏老鬼站了起来,道,“就当是我还他唐方最后一个人情吧。。。” 【610】阴长生,我操你姥姥 “我已经决定了。”魏老鬼道,“现在能够救唐忆的,只有这个办法了。” 王云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走上前去,道:“前辈,这样的事情,我们可以慢慢商议,大家群策群力,总会想出一个办法的。” 魏老鬼冷冷道:“从长计议,难道我们还有时间‘从长计议’吗?别忘了,如果今晚上唐忆不能醒过来,我们就全完蛋了……还有,王家小儿,有一件事我还没有跟你算帐呢!” 王云光一愣,顿时间整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支支吾吾地道,“宗主……前辈……这个……” “滚。”魏老鬼似乎都不想再看他一眼,也不想听他任何解释。 魏柔挡在前面,死命摇头道:“爷爷,爷爷。哥,你也来劝劝爷爷吧。” 魏求喜长叹,默默站在原地。 “爷爷。哥……”魏柔显得手足无措,拼死护在唐忆的身前。。 “柔儿,让一下。”魏老鬼道,“柔儿,你莫要如此不识大体。” 魏柔猛地抽出了宝剑,道:“爷爷,你要是这么做,我就死在你的面前。” 魏老鬼忽然出手,打在魏柔的软穴之上,魏柔顿时昏了过去,王云光接过了魏柔,魏老鬼看都没有看,淡淡地道:“好好对她。” 王云光浑身猛地一震,点了点头。 魏老鬼盘膝坐在了唐忆的床前,用手缓缓地拿住唐忆的天灵,魏十三眼神复杂,道:“我们先出去吧。” 王云光深深地一鞠躬,道:‘宗主大义,王某代天下道门谢过宗主。’ 苏三娘子也收了往日的笑容,神色沉重,幽幽地道:“您。。。这又是何苦来着。”似乎不忍看房中的情况,转身第一个离开。 魏十三接着离开,王云光背着魏柔,也离开了。 “前辈好走。”邬蠹细声细气,转身走了。 屋中只有魏求喜一人。魏老鬼眉头一皱道:“你怎么还不走。” 魏求喜朗声道:“以前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没有心肝,只有利益的冷血之人,今日看来,你到还有些魏家子弟该有的气节,魏家,在你手中,不算辱没门风。”说完离开。 魏老鬼眼中隐隐居然有了一丝湿润。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在屋外的几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都在焦急地等待着屋内的消息,眼见着天已经渐渐的黑了下来,但是屋中却依然毫无动静。 终于,天边最后一抹晚霞消失了,夜幕慢慢降临。 苏三娘子喃喃地道:“天已经黑了,若是这阴长生来了,该如何是好。” “我们还有时间,这百鬼夜行,只能在子时以后出现。”王云光道,“若到子时,屋中依然没有消息的话,诸位便自行散去,阴长生,我一个人应付便是了。” “我怎么可以让你去送死。”魏柔盈盈哭道,“我已经失去了一个最爱的人,难道你人心也要离我而去吗?” 王云光长叹一声,细心的为魏柔拭去眼角的泪水,道:“命运捉弄,徒之奈何?” “够了啊,够了啊,还没到生离死别的时候啊。”王仙峤显然十分不感冒,道,“就算是阴长生来了又如何,我又不是没有治他的办法。” 王云光顿时涌上一丝希望道:“前辈莫非另有妙计。” 王仙峤大摇其头道:“办法倒是有,只是你家爷爷暂时还没有想出来罢了。” 王云光眼中掩不住失望,默然不语。 天色越来越黑,离子时也越来越近,诸人均不言不语,如泥塑木雕一般守在魏家老宅之前,终于,一声如泣如诉的鬼哭传来。诸人相互对望,心不住地往下沉。 来了。 果然,这一声鬼哭,便如同触动了某个机关一般,越来越多的哭号之声响起,如同滚滚云雷,向着几人逼近,乌云开始遮蔽天空,原本悬在中天的朗月,也似乎感受到某种可怕的气息一般,悄悄地钻进了云里。 没有了月光,天变得越发昏暗,伸手五指不能见。 但黑暗中,那越来越重的怨气,却开始慢慢逼迫而来,强大的压力,几乎将几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几人各自屏息凝神,做好准备。 紫玲玎从屋中出来后,自始至终没有开口说一句,诸人也知道她现在心情悲切,连王仙峤也不曾打扰她,她握剑的手,似乎有些苍白,尽管眼前面临的敌人,强大到没有半分胜算,但是,唐忆在,唐方才有希望,她心中已经打定主意,无论如何,哪怕是拼了性命,也会誓死守护身后的唐忆。 同样,心志坚韧,外柔内刚的王云光,也做出了必死的心理,王家的千年大计,已经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候,他不能容许再出半点差错,哪怕需要自己的命来交换。 魏柔虽然没有那么强烈的战意,但是她知道,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如今全部在此,若今天两人同时离开了,她同样会心如死灰,再无活下去的勇气,还不如一同死在阴长生的手里来的干净。 魏求喜永远是一把藏在鞘中的刀,在这刀没有拔出来的前一刻,永远不知道他会有多么锋利,他静静站在魏柔的身边,他知道,就算世界崩塌,他也要永远守护着她--他唯一认可的亲人。 魏十三面色阴沉,至惨败在乌月鹤的手里之后,阴长生便是惟一一个将自己彻底打败的人,魏十三是一个骄傲的人,而他的骄傲来源于一次又一次打败自己原本不可超越的人,面对阴长生,他丝毫不惧,因为他是魏十三,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苏三娘子尽管是阴差阳错被拉进来的人,但是她为了自己的弟弟,毅然决然地站在了北方阴帝的对立面,或许比起前面几个成名多年高手和少年一辈的豪杰,她显得略略弱了几分,但是,她并非是人人宰割的鱼腩,作为这一代白娘子最为看好的继承人,她有着与别人不同的杀手锏。 而尚没有和阴长生交过手的邬蠹,也想看看,这个让这么多不可一世的高手齐齐紧张的货色,到底有什么通天的本事,邬蠹,他阴险,他狡诈,甚至喜欢在不断从凌虐别人身上找寻他缺失的快感,但是这样的人,通常胆子不会太小。 只有,王仙峤,似笑非笑地站在那里,任谁也猜不透他葫芦里面,到底卖了什么药。 阴风如刀,刮得诸人耳目生疼,而仿佛来自于九阴地狱般的强大灵压,更是如重锤皮鼓一般,打在诸人的心脏之上,尽管阴风嘈杂,但是他们依然能够听到彼此清晰的心跳,终于,王仙峤第一个憋不住了,开口大声道:“阴长生,我日你姥姥。” 【611】天下无耻王仙峤 嘿嘿嘿嘿。 在黑暗中,终于传来了阴长生桀桀的怪笑,阴冷的声音出现在每个人的耳朵里面:“一天的时间,我给了你们一天的时间,你们想好了没有,交出玄女阴脉,我保你们平安无事。” 王云光踏前一步,朗声道:“前辈,你乃是修道千年,踏碎虚空的高手,又何必和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为难?” 王仙峤不屑道:“他算个鸟得道高人,不过是以前张道陵得道的时候,跟着一起升天的鸡犬而已,成仙之后,又凭着油嘴滑舌的本事,偷偷爬进了王母娘娘的裙子里面,歪打正着弄了个鬼帝当当,你当他当年当真是什么好货色?” 王仙峤明显满口胡诌,但是足以让阴长生勃然大怒,不过阴长生到底是得到真仙,岂能没有几分涵养,强自压下火气,缓缓道:“我记得你,就是昨日在我面前摇尾乞怜之人,没想到一天的功夫,居然就敢对上仙不敬,满口恶言,也罢,反正你也是无魂无魄之人,强自留在人间也没有半分意义,本帝今日便送你去你应该去的地方。” “得道了了不起吗?你家爷爷要得道,比你还能早几百年呢,王云光,给我上,削他!”说完,王仙峤胸脯一挺,脚却向后收了几步,躲在了苏三娘子的身后。 “三娘,现在只有你能保护我了。”王仙峤可怜兮兮道。 苏三娘子无奈摇头,对着这个古灵精怪的‘前辈高人’,着实没有一点办法。 “得罪了。”王云光横上前去,率先出手,手中三阴化血刀带着淡淡蓝色的气息,一往无前地带头杀去,大有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 “云光……”魏柔大声叫道,手中也同时挥动宝剑,与王云光同时出手。 面对这样强悍的敌人,诸人当然也不会依着江湖规矩和他单挑,同时操动法器,以最强攻击,全力攻上。 王云光以王家真人真身炼成的无名法器,魏求喜的刀,邬蠹的蛊,魏十三的霆威,紫玲玎的双镜,和王仙峤的恭桶,一起向阴长生击出。 没错,王仙峤祭出来的法器正是女子如厕时候的便桶! 王云光的”人器”乃是王家老祖用自身生命化成,坚如磐石,无坚不摧,若是对付一般的高手,自然是无往不利,但是在已经得道的阴长生眼中,根本不值一提,他只是随手一挥,那人器脱离了王云光的掌控,向着旁边的大山上径直砸去。 而魏求喜尽管也是少年一辈中少有的高手,但是对上阴长生这等高人,便有了云泥之别,阴长生甚至不需要出手,光光那刚才的一挥,便已经让魏求喜吃亏不小,只能自保,无力再战,而拼死护住王云光的魏柔,则和王云光一起,被余风扫中,跌落下来。 邬蠹的蛊,千变万化,威力惊人,但是又岂能伤的了已经是不坏之身的阴长生,还没靠近阴长生,便纷纷落下,惨死当场,邬蠹深深的一吸,眼前的这个‘人’,实力之强,果然是平生仅见,难怪这么高手都谈之色变。 魏十三的霆威,虽然架势不小,但是昨日,魏十三连同魏老鬼祭出的天罡五雷掌,也堪堪只是让阴长生稍稍负伤,今日他单独祭出,和昨日的威力岂能同日而语,阴长生一个转身,大袖一扫,魏十三便如流星般直坠下来。 唯一让阴长生感到头疼的,居然是王仙峤祭出来的那只便桶! “想不到,你小子到有些门道,不似这般蠢人一般。”阴长生似乎对王仙峤有了三分赞许,身子居然急退了四五丈,避开王仙峤的这只便桶。 “爷爷我修这天上有地上无的法器,便是为了对付你们这群自命不凡的傻货。”王仙峤一边叫嚣,一边操控着便桶向阴长生靠近,阴长生似乎对着便桶有些忌惮,居然不敢硬接,不断闪避,王仙峤见阴长生似乎有些害怕了,心中更是得意,大声嚷道:“你们这些没眼力劲的后生小辈都给爷爷我好生看着点,看爷爷我是如何上仙陨落的!” “陨落?”阴长生眼神中闪过一丝浓厚的杀意,大声吼道,“尔敢!”不再躲避,搓掌为刀,向着王仙峤的恭桶一掌而下! 王仙峤等的就是此刻,单手一点,恭桶揭开,里面无数污秽之物倾盆而下。 数量之多,速度之快,让几乎连身为鬼仙的阴长生都来不及躲闪,衣角上被沾染了一丝污秽。 诸人眼前一花,阴长生已经出现在王仙峤的面前三尺之类,一掌劈头向着王仙峤而下! 阴长生眼中杀意浓厚:“污我真身,罪不可赦!” “三娘救我。”王仙峤吓得哇哇大叫,又想故技重施,就地一滚,但是岂能逃过阴长生的一掌,被结结实实的拍中,一口鲜血喷出,夹着尾巴向着三娘的屁股后面跑去。。 “三娘,你不爱我了吗?你居然见死不救。”王仙峤哭丧着脸,如同刚死了媳妇的憨汉一般,‘幽怨’地看着三娘。 王仙峤居然没有被阴长生一掌拍死? 不仅仅是阴长生,连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匪夷所思,要知道,阴长生可是鬼仙级别的高人,移山填海只在一念之间,他这一掌,居然没有拍死王仙峤。 阴长生也似有些疑惑,站在原地停了三秒,忽然间哈哈大笑起来:“原来你是……” 王仙峤做了一个鬼脸,截断了阴长生的话:“不错,不错,老子就是王母娘娘的亲娘舅,太上老君的干儿子,你今天要是有种今天就把我弄死在这里,等我干爹干姨妈干舅舅给我报仇。” 王仙峤这个天大牛皮不但没有引来阴长生的嗤之以鼻,反而站在原地,有些迟疑,道:“没想到他居然也来趟这趟浑水……” “怕了吧,怕了就赶快给我滚回老家去,不然我干爹干娘干舅舅来了,收拾你就跟麻绳穿豆腐一般……”王仙峤停顿了半分,仿佛再等诸人接话,但是这时候,哪有人还有这心思,王仙峤干笑了两声,道:“不值一提。” 阴长生站在原地,诸人也不敢强攻,只是将他团团围住,静观其变,阴长生似乎思想在做着极大的斗争,隔了好久,长叹一声道:“也罢,反正已经得罪了僵尸一脉,又怎怕再多一个,今日只要拿到了玄女阴脉,我开了盘古识,又有何惧之有?” 阴长生盯着王仙峤道;“今日之事,与你无关,你若是识相退出,我保证不伤你半根毫毛,甚至,甚至可以带你入酆都。为你重塑身形。” “呵呵。”王仙峤笑道,“打狗还要看主人,我王仙峤已经拜了一个主人了,就不好意思再拜第二个,没办法,今天这事,老子我偏要管上一管了。” “可恶!”阴长生一声断喝,怒道,“那就不嫩怪本帝手下不留情面了。” 王仙峤一挥,那个便桶再起,向着阴长生呼啸而去,“王家小儿,你愣在那里干嘛,还不给我上,魏十三,你他妈的就这么认怂了吗?三娘你就不要上了,只要在我身后,用你那娇滴滴的声音为我加油助威就可以了。” 恭桶应声而上,里面的污秽之物如潮水般涌出,搅得四面腥臭万分,但是王云光等人面临的乃是生死之战,对这些自然是不再避让,反而阴长生却有些捉襟见肘,避之不及。王云光是何等人物,虽然功力与阴长生相差太多,但是对道法理解却似乎丝毫不比阴长生差上多少,经过两次对敌,王云光已不再是那个任阴长生随意摆弄的人,脚踏步罡,身形如同穿花绕树的蝴蝶一般,在阴长生的身边绕来绕去,阴长生顾及王仙峤的法器,不能分心对付王云光,王云光与阴长生,便如老鼠与大象之斗,大象虽然大,但是却没有老鼠灵活,甚至有被老鼠偷袭钻进鼻孔的危险。 受到了王云光战法的启示,紫玲玎等人也是精神一振,似乎看到了希望,纷纷不再以最强的法器以硬对硬,反而采取游击战术,先保全自身,然后伺机偷袭一把。 阴长生到哪,那恭桶便如同附骨之蛆一般跟在哪儿,挥之不去,似乎还真如王仙峤所言,专克他们这些得道真仙,让阴长生在缠斗中不禁有了一丝浮躁,身法也不似刚才那般毫无可趁之机。 终于,魏十三瞅准机会,用手紫电频闪,对准阴长生的腰眼处,全力一击,阴长生浑身一震,回首大喝道:“好大的胆子!” 单手对着魏十三的天灵处捏下。 魏十三吓得练练后退,但是阴长生已经下了必杀之心,身法迅疾,魏十三根本无法逃脱他这必杀一掌,长叹一声,闭目等死。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无穷无尽的黑色烟雾弥漫而上,堵在了魏十三和阴长生的一线之间,那烟雾罩定了阴长生的整只左手,细看之下,居然是无数肉眼难辨的细碎小虫,缠住阴长生手臂,让他的速度稍稍慢了一丝。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王云光将魏十三猛地一推,避开了阴长生的追杀。 邬蠹在远处阴森森道:“看来小可在这里,并非是毫无用处的。” 居然让魏十三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阴长生当真有些恼羞成怒,大声道:“你等既然一心求死,我便成全你们。” 说完张口一吐,一阵黑烟弥漫而起,罩定了自己的头顶,如同伞盖一般打开,缓缓地掏出了一把尺长的宝剑,冷冷道:“看来,这场游戏很快就能结束了。” 对付这几个在他眼中不过蛇虫鼠蚁般卑贱的凡人,居然要动用本命仙器,已经是阴长生忍耐的极限了,若是在短时间内不能将这几人灭去,他阴长生还有何面目坐着阴界的北方鬼帝之尊位。 “不好,这老家伙玩真的了,大家小心。自求多福吧。老祖我自身难保了,就没机会就你们了。”王仙峤一变哇哇大叫,手下可没有停着,那恭桶中的污秽之物,以十倍之巨,铺天盖地地向着阴长生头上喷泄而下。 “你!最为可恶!”阴长生对王仙峤忍无可忍,闪开诸人,只取王仙峤。 “哇哇,这次,老子的命完蛋了,三娘救我。” 苏三娘子一声清啸,挥剑而上,但是阴长生怎么会把这等级数的人看在眼中,手中一挥,如同拍苍蝇一般,把苏三娘子甩了十丈远,身形不慢反快,宝剑向着王仙峤扎去。 “本帝看你这次有什么本事,从本帝手中死里求生!” “死了,死定了……”王仙峤嘴里哭爹喊娘,居然不闪不避,反而做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动作。 他居然在这生死一线之间,把裤子脱了,露出了尚未发育完全的小**。 一泡尿对着阴长生撒去。 奇迹发生了,阴长生居然避开了! 要知道,一物降一物,这人间童子尿,对阴界鬼物,乃是有着极大的遏制作用,阴长生身为鬼帝,虽然已经不惧童子尿,但是这本命法器,乃是他性命之修,爱喜之际,不能有丝毫损伤,本命法器虽然不惧童子尿,但是当真被这童子尿玷污了,或多或少还是会有一些影响,阴长生乃是爱惜羽毛之辈,怎能让这等不入流的人物,玷污了自己的法器,权衡之下,只得避开。 于是王仙峤又一次奇迹般的死里逃生。 王仙峤也不提裤子,就用自己那个还称不上“**”的东西对准了阴长生,挑衅道:“你小子来啊,来啊,来了老子就射你一脸。” 面对如此猥琐之人,阴长生可能自出道以来,从未见过,偏生这小子似乎对自己极为熟悉,每出一招,都是针对自己的软肋,阴长生肺都快要气炸了,偏生对这小子如同狗捉乌龟,无从下手。 不知不觉,阴长生已经与这几人缠斗了两个时辰了! “本帝今日不杀你,誓不为仙。”阴长生一声咆哮,也不顾王仙峤‘尿你一脸’的警告,向着他追杀而去。 王仙峤边跑边吼道:“紫仙子,你的青龙真身,难道只有和唐方玩人兽的时候才会用吗?” 【612】本命七星灯 紫玲玎浑身一震,她何尝不想化作青龙真身,但是自己却是有苦难言,当日在龙虎山,她其实早已经被白虎所伤,伤势一直没有痊愈,当日她与唐方打探到邬蠹似乎要对唐梦琊不利,再次化身青龙之身其实已经是勉力为之,她之所以没有告诉唐方,自然是不想让唐方觉得因为唐梦琊是她所谓的情敌,而故意不去救他。 紫玲玎虽然爱唐方,但是,她爱的有尊严。有底线。 所以,昨日她见唐方危险,曾经数次想用青龙之身来相救唐方,但是由于频繁两次使用青龙真身,已经让她的身体到了极限,尽管这段时间,她勤力修行,但是依然无法复原。 她知道,若是再用一次,便很有可能永远无法回复人身了,所以昨晚一直在犹豫不决,可是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唐方一瞬间败的那么惨,令她连化作青龙真身的时间都来不及,至今后悔不迭。 紫玲玎牙尖一咬,惨笑一声道:“也罢,王仙峤,若是你来日不能救回唐方,我紫玲玎死也不会放过你!”说完,紫玲玎猛地将自己的食指咬破,一抹嫣红的血涂在了自己的眉心之间。 一抹铮亮的鲜红如血色梅花一般,在紫玲玎的眉心处慢慢的亮了起来。 阴长生居然停止了追击王仙峤,回头过来看了紫玲玎一眼,眼中露出一丝讶色,道:“想不到这世间还真有这等不怕死的人,而且还是个女人。” “本命七星灯!”王云光勃然色变道,“紫仙子,你这又是何苦!” 魏十三也停了下来,长叹一口气道:“唐方小儿,你当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苏三娘子也道:“紫仙子,你这又是何苦,何必如此作践自己?” 魏柔似乎有些不懂,疑惑道:“紫仙子是在干什么。” “本命七星灯,”王云光不忍道,“天有七星,人有本命,星灯相连,参悟天机,这紫仙子开的便是本命七星灯,一星燃,短寿十年,七星燃,就……紫仙子这是再用寿元做交换,点燃本命七星灯,做最后一搏了。” 紫玲玎的脸上的血色似乎一瞬间全部被眉心处的那滴鲜血吸去,变得惨无人色,嘴唇也似乎被涂上了一层暗紫色,紫玲玎直勾勾地看着王仙峤,咬牙切齿道:“王仙峤,别忘了你的诺言。”说话间,紫玲玎的心口处隐隐出现一盏灯样的轮廓,忽的一下光亮起来,七星灯在紫玲玎用寿元的催动下,将紫玲玎的五脏六腑照的晶莹剔透,似乎让人可以清晰地看到体内血管的流向,清晰的闻道心脏的跳动,只是这血,流动越来越快,心脏跳动得也越来越急促。 “给我记着!”紫玲玎一声惨叫,整个人腾空而起,在半空中不断盘旋,云层遮掩而下,将她全部淹没。 嗷!!! 一声龙吟穿透九层云霄,一条巨大无朋的盘天青龙穿透层层云层,在半空中盘旋飞舞,周身雷电大作,云遮雾绕,果如真龙降世,天下拜服 阴长生不动如山,面沉如水,缓缓道:“畜道千年不灭,遗祸苍生,遂有异物降世,涂炭生灵,该留不留,该去不去,阴柔寡断,遂成大患,阴长生不才,原以天公地母之名,六道九界之义,斩灭邪精,以慰苍生恩德。” “阴长生,这等天地孕育的神物,盛世为祥瑞,乱世为妖孽,又是你这等鬼界遗丑所能明白。” 阴长生眼中杀机浓厚,淡淡道:“不急,等我灭了这妖物,再来灭你。” 王仙峤嘿嘿一笑道:“我他妈就在这里等着你。你下来弄我啊,弄我啊!” 说实在的,这几人中,无论王云光、林不依,甚至魏十三,各个都是城府如山的人,但是他们或多多少都暴露了自己的目的,便变得不再那么神秘,可是这王仙峤,你说他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说是当真帮唐方吗?看上去不像,你说他真要还唐方吗?也看上去不像。 但是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这也是一直萦绕在这几人心头的一个迷,但是今天,王仙峤的狐狸尾巴似乎露出了那么一丁点。 因为他当真把一个阴界鬼帝给彻彻底底,毫无保留的得罪完了。 没有巨大的利益,你觉得如王仙峤这等狡猾入狐的人会去做吗? “嗷呜,”紫电闪耀,紫玲玎巨大的龙头探入云层之外,怒目獠牙,狰狞狂怒,似乎那青色的鳞片将这个天空的染成了碧绿之色,那如雷般的吼叫,似乎让天地间所有的声音都黯然失色,紫玲玎在半空中飞舞盘旋,猛地龙尾一摆,向阴长生甩去。 轰!阴长生手中的那把宝剑挥动而起。 一仙,一兽,在半空中对上了,紫玲玎龙吟啸天,龙尾一摆,便如阴长生甩去数里! 紫玲玎仰天长啸,似乎在发泄着自己心中的愤懑与怨恨。 紫玲玎一击得手,王云光等人精神顿时为之一振。 阴长生身形在半空中一顿,双目中寒光暴涨,冷冷道:“看来本帝倒是轻看你了。不过本帝以肉身成圣,历经三千九百八十三劫,受九九八十一次天雷地火之劫,方修成今日这等不死不灭,与天同寿之身,岂能败在你这等鱼虾泥鳅的手中!”说话间,阴长生一声清啸,缓缓地张口,一颗晶莹剔透的圆珠便吐了出来,在半空中凝而不散,异香扑鼻,阴长生在一吸,将这珠子吞入腹中。 “不死虹身,不死虹身,想不到我等在有生之年,居然能够见到道门真谛。”王云光直勾勾地看着半空,眼神充满了复杂。 阴长生仰天长啸,丹田中精光闪耀,身形顿时间胀大了数百倍,左脚踏山,右脚踏地,往前一步,便是地动山摇。 王仙峤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妈妈,妈妈啊,哪位行行好的神仙菩萨过来打救打救我啊,这老小子这次才是真的动真格了,大家分了家当各自逃命去吧。” 【613】青龙白虎斗鬼帝 此时危机存亡,何人还愿意听王仙峤的胡言乱语,全部仰头望天,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 阴长生浑身光线缠绕,黄光如菊,红光如火,照的他帝袍闪闪发亮,一声咆哮,发出好不弱于紫玲玎的吼叫之声。 霎时间,雷电急促,暴雨入柱,狂风呼啸,闪电相接,魏家的祖屋就如同在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一般,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漫天风浪疾卷,雷声震天,所有的蛇虫鼠蚁如同自杀一般,发出最后的哀鸣,僵死在地上,而那些阴间鬼物,也似乎有了感应,哀号之声,在天地间,久久回荡。 但是这一切,对于这两个庞然大物来说,便显得渺小之极,半空中那条如同银河一般的诡异绿光,和如泰山一般高昂耸立的黄红之光,似乎成为天地间唯一,能够震撼着世间的万物。 紫玲玎幻做的青龙,突然张开血盆巨口,仿佛当空裂开暗红的巨洞,森森獠牙每一根都有数丈大小,长舌直冲起百丈来长,喉中不断发出“赫赫”连声,对着阴长生便当口咬下。 阴长生的眼睛闪着宛如来自地狱鬼火一般的幽暗光芒,嘴角泛出乖戾啸声,震得诸人耳膜发麻,不闪不避,手中一展,手中那把本命神剑,便化作宛如苍天巨树一般大小,直刺青龙的血盆大口。 身形虽然大,但是阴长生却并没有失去鬼魅一般的速度,紫玲玎头颅一摆,长剑刺过背脊,无数鳞甲如山石一般掉落下来,紫玲玎似乎吃痛,龙尾一摆,便将附近数山夷为平地。 阴长生哈哈狂笑,浓厚的气息如罡风一般在空中飙舞,青发随风而散,黄袍裂裂作响,站在半空中,手持剑指,凝立不止,如渊停山立,手中长剑光芒闪烁,吞吐不定。 阴长生朗声道:“龙有逆鳞,触之必怒,今日我便偏偏要将你的鳞甲一片一片剥落,你奈我何?” 紫玲玎似乎暴怒非常,身子在空中腾空卷舞,咆哮连连,化作一道急电想那擎天立柱般的阴长生撞去。 阴长生一声长啸,身化长虹,转眼落在了紫玲玎的龙背之上,左脚踏在紫玲玎的龙头之上,右手一挑,几片龙鳞落下,化作磨盘大小的巨石,砸的周遭一片狼藉。 阴长生仰天长笑,声震四野。 紫玲玎不断翻动身子,企图摆脱阴长生的控制,但是这阴长生的双脚就如同钉子一般死死钉在了紫玲玎的身上,纹丝不动,阴长生每一次挥动长剑,便有几片龙鳞落地,紫玲玎浑身鲜血淋漓,夹在在雨中,天空中如同下了一场血雨一般。 王云光几人看得心如刀割,但是奈何这场大战,已经超越了人力所能企及的范围,就算他们心有余,也是力不足。 片片龙鳞,声声悲鸣,更是将紫玲玎惨状衬托到了极致,而与之相反的是阴长生宛如夜枭一般的怪叫。 “阴长生不愧为阴界鬼帝,连这龙虎山守山神兽都不是他的对手,看来这场仗,我们根本就是以卵击石,徒取灭亡。罢了,罢了……”看着这副场景,一贯心高气傲的魏十三也不禁摇头嗟叹,阴长生太强了,根本不是他们这些凡夫俗子所能对抗的。 “也许还有转机也说不定!”王仙峤收了一脸戏谑,道,“上苍保佑吃饱饭没事做的我们。”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排山蹈海般的气压推动,阴长生自然也不会例外,如山岳一般的头颅回首一望,只见在层层云海深处,一头比紫玲玎还要大上数倍的白虎,呼啸而至。 没有给阴长生半分思索的时间,白虎那巨大的兽掌一拍而下。 “龙虎二兽,张道陵的宝贝这下全齐活了!”阴长生避也不避,手中长剑应上白虎,一人一兽,在半空中激撞,顿时间如同爆炸一般的光波在空中出现,气浪砰然而爆。 紫玲玎瞬间脱困,龙身在半空中夭矫转动,身子急如闪电般,向着阴长生撞去。 白虎同时而下。 以二对一,青龙白虎都鬼帝! 阴长生被两兽撞到,身子一晃,在半空中身形停了一停,而紫玲玎则是发出凄厉的怒吼,张牙舞爪,龙身一晃,便陡然向着后面飞速弹开。 白虎同样发出怒吼,被阴长生击飞。 阴长生不由得大为得意,狂声大笑:“青龙白虎,不外如是,我不死不灭,与天同寿,又焉能被你这两个蠢物击败!” 说完,眼中凶光一闪,手中一道电光横空而出,向着王仙峤处怒射而来。 王仙峤早有准备,身子陡然一转,如螺旋般抛出无规则形状的诡异轨迹,居然能够毫无征兆地出现在阴长生的眼前,怒吼道:“吃屎吧你!” 手中一挥,那个诡异神器又出现在眼前,里面无数秽物一股脑地向着阴长生的口中泼去。 阴长生脸庞顿时由红转青,由青转黑,神色更是如同吃了无数只死苍蝇一般恶心,就趁着阴长生分神的电光火石的瞬间,王仙峤的手中多出了一把匕首,直刺阴长生的一只眼睛。 阴长生巨目收缩,瞳仁变得如同针孔一般的大小,正要躲闪,但是已经迟了,因为两人距离相差根本到了没有躲闪的空间,王仙峤的匕首已经快如闪电般刺进了他的眼中! 嗷!阴长生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怒火,左手一挥,打中整个人吊在自己脸上的王仙峤,王仙峤顿时飞卷而下,直落地面。 “前辈。” “前辈!”王云光率先抢出,一把接住了王仙峤。 王仙峤面如死灰,呼吸断绝,似乎已经命丧黄泉。 或许王仙峤猥琐如鼠, 或许王仙峤面目可憎, 或许王仙峤色胆包天, 甚至全身上下没有一丝一毫的可取之处,但是刚刚,就是刚刚那奋不顾身的一击,已经赢得了所有人的尊敬。 几人纷纷围在王仙峤身边,心地柔弱的魏柔等人,几乎要掉下眼泪。 忽然间,王仙峤如同咸鱼翻身一般,一跃而起,猛地冲着苏三娘子便是深深一吻。 “老子弄瞎了阴长生的一只眼睛!”王仙峤狂声大笑起来,整个人陷入了癫狂状态。 【614】上天保佑吃饱饭没事做的人 碧血染青天,阴长生碧绿的鲜血从瞳孔中汩汩流出,被王仙峤这等下贱胚子算计,已经让他陷入狂怒的边缘,甚至不想与青龙白虎缠斗,只想取王仙峤一命。 但是青龙白虎又岂能放过他? 受到了王仙峤的鼓舞,青龙白虎精神一阵,青龙卷尾,白虎探爪,两个背负守护了龙虎山千年命运的神兽同时向着阴长生发出凌厉一击。 阴长生被击中,身子顿时被抛到半空之中,口中依然发出狂怒之声:“卑鄙小儿,还我眼来!” 一道青光破天而出,对着王仙峤射来。 “老夫来会你!”魏十三上前半步,挡在了王仙峤身前,双数紫电闪烁,左眼闭,右眼开,白雪黄芽之像显露无疑。一道紫电从指尖射住,对上阴长生发出的青光。 轰!一声巨响,魏十三身子不住后退,一连退后了数十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噗…… 噗…… 噗…… 鲜血从魏十三的嘴角汩汩流出,魏十三傲气尽现,仰天长笑道:“阴长生小儿,老夫也能接你一掌了!” 说完,整个人推金山,倒玉柱,向后仰去,再看他走过的地方,每一步,都踏出了一个不下半尺的深坑! “轰!”天空又是一次激烈对撞,青龙白虎得势不饶人,与阴长生缠斗一处。 “卑鄙小人,今日我便是拼了千年道行,也要将你掌避当场!”阴长生根本无心与青龙白虎恋战,再次挥出一道青光,向王仙峤击出! “我来!”王云光义不容辞,踏上一步,挡在王仙峤身前。 “我来!”魏求喜用掌抵住王云光后背。 “哥,我也来。”魏柔同时抵住自己哥哥的后背。 “你们这群不要命的小娃儿,这是在逼我啊!”苏三娘子嗟叹一声,幽幽地抵住了魏柔的后背。 四人合力,抵挡阴长生一击。 轰!狂风逆向倒冲,将四人分别击向四面八方,几人同时倒地,大口吐血,面色苍白,功力稍若的魏柔,已经整个人被震得昏死过去! 王仙峤嘴角含血,喃喃地道:“奶奶的,谁他妈的要你们这群垃圾救我了。老子这辈子,只管欠债,不管还钱,你们这是自讨苦吃,怨不得我王大仙人……” “噗。”于此同时,青龙白虎一跃而上,龙尾抽背,虎爪击胸,击打得阴长生帝冠掉落,黄袍粉碎,任他修为再高,任他体魄再强,硬接青龙白虎数次狂攻,也是伤势不浅。 也正是伤势,更是激起了阴长生全部的凶性,被青龙白虎合力而伤,他可以忍受,毕竟这两物,乃是张道陵手中的神物,伤在它们手中,尚能接受,但是! 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王仙峤这等污秽下作的人物,居然伤了他最为宝贵的一只眼睛。 拼着被这青龙白虎所伤,阴长生双手祭出长剑,如一道贯天入地的神芒,以开天辟地之威,便要对着王仙峤当口斩下。 王仙峤抬头看着阴长生,他知道,这一招,他无论如何也是避不了的。 索性躺在地上,嘴角一撇,似笑非笑道:“唐方你这个狗杂种,老子只能帮你到这了……” 希望死的漂亮点,不然搅得焦头烂额的,被这群小杂碎看见了,还不笑死老子啊…… 不过……阴长生这老王八一剑下来,应该这群小杂碎是找不到老子半块皮毛了的…… 王仙峤心中苦涩一笑,缓缓闭上眼睛…… “给我……死!”阴长生嘴里呼啸,忽然,死字刚刚出口,阴长生浑身猛地一震,那柄长剑上的光芒瞬间消失了…… 不可能,不可能!阴长生的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连连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 东方一抹绯红…… 一轮红日缓缓出现…… 天亮了…… 阴长生气的浑身颤抖,嘴里发出不甘的声音:“小畜生,你给我等着……给我等着……” 身形一闪,整个人消失在空中。 “爷爷我等着你呢。”王仙峤嘴里轻轻地道,虽然他很想和阴长生斗上几句,甚至很想伸出一脚踹在阴长生的屁股上。 只是现在的他,连动一根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白虎一声虎啸,消失在云层之中。 紫玲玎幻做的青龙在半空中盘旋了良久,嘴里发出一声声吼叫,两只巨眼死死盯着王仙峤,最后一声嘶吼,消失在空中。 云收雨歇,所有的一切都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日光一闪而没,天地又恢复在黑夜之中。 几人都躺在地上,没有一个人能够起身,隔了好久,王云光挣扎地爬起来,缓缓地爬在了魏柔的身边,用手死死抓住魏柔渐渐冰冷的手,沙哑地道:“柔儿。” 魏柔并没有响应,整个人一动不动躺在地上。 “柔儿。”王云光发出沙哑低沉的声音,脸上湿漉漉的一片,不知道是泪水,还是血水。 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了:“放心,还死不了,有我在,一个人都死不了。” “过来……”王仙峤用力地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道:“我怀里有些起死回生的宝药,你拿出来,救你的心肝宝贝。” 王云光奋力地爬到了王仙峤处,艰难地从王仙峤怀里掏出一个瓷瓶,王仙峤道:“一人一粒,娘的……老子费了这么大劲弄的保命金丹,居然要浪费在你们这几个没有出息的人身上,老子我……老子我……”王仙峤一口气接不上来,话戛然而止。 王云光得到瓷瓶,便要拼命的往魏柔方向爬去,王仙峤气若游丝的声音响起:“没良心啊,没良心。就记得你的心肝宝贝臭丫头,就不记得我,这瓶药好歹也是我的,就没有留给我一粒的意思?” 王云光这才省起,忙往王仙峤嘴里送下一粒,随后又往自己嘴里送了一粒,顿时间一股暖流从丹田处涌起,王云光不知道从哪里来了力气,居然盘膝而起,运气疗伤。 等到恢复了一丝力气,王云光连忙站了起来,往魏柔嘴里喂了一粒。 接着是苏三娘子、魏求喜、魏十三一人一粒。 苏三娘子和魏求喜连忙起来运功疗伤,昏死的魏十三和魏柔也似乎有了一丝灵智,哼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睛。起来疗伤。 隔了好久,王仙峤这才松了一口气,慢慢的站了起来,吐出一口血水,道:“娘的,好险。” “要不是拼到了天亮,我们这次都在劫难逃。” 王仙峤哼了一声,不屑道:“你当真以为是太阳救了我们?” “不是吗?” “那现在怎么又天黑了呢?” 王云光摇头苦笑,道:“可能当真是上天垂怜我们,不忍我们死在这里。” “算了吧,”尽管只是恢复了一丝力气,王仙峤那个聒噪地性格依然死性难改,摇了摇头道:“你当上天当真这么灵,你一叫他救出来。” “救我们的是唐忆小朋友啊……”王仙峤长叹一口气道,“盘古识,盘古识。唐忆,你倒是蛮会挑时间的啊……” 【615】老鬼归天 王仙峤起身,摇头道:“魏家的人,如果你们之间还有人能够走动的话,还是赶紧进去看看,魏老鬼怕是……” “爷爷,”魏柔挣扎着爬起来,向着屋中狂奔而去,魏求喜叫道:“柔儿,担心你的伤势。”说完也跟着进去。 魏柔冲了进去,顿时屋中发出了魏柔撕心裂肺地哭声,王云光心中知道不妙,也挣扎着进去,几人都进屋之后,只见魏柔已经哭的昏死在地上,而在一旁的魏求喜铁青着脸。 屋内之间唐忆盘膝坐在床上,头顶上仿佛有着凡人难以看见的七色之光,而在他旁边,还有个未曾穿衣的女子,昏厥在床榻上。 在一张椅子上,魏老鬼双目紧闭,唇齿泛白,不用看,也知道已经气绝身亡了。 难怪刚才魏柔哭的会那么惨。 王仙峤走了过去,一探屏息,道:“完了,这老鬼看来神仙也就不活了。” 苏三娘子仿佛对着那个床上赤身**的女子甚为感兴趣,与王云光对望一眼,道:“难道这个女子就是?” 王云光点了点头,苏三娘子长叹一声,唏嘘道:“作孽啊。” 王仙峤道:“一条命换两条命,这魏老鬼也算是临死前赚了一笔。” 魏十三摇了摇头道:“未必,你看墙上。” 诸人寻着魏十三的目光,一齐看床上,只见墙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一行大字,字迹遒劲有力,正是魏老鬼的手笔。 余自三十四岁任魏家家主,于今已有四十有二年,于己于族,一事无成,幸在垂老之年得遇唐方,并以祝由重任以托之,唐方入我祝由之门,我祝由魏家方显中兴之像,然我屡背盟誓,羞愧难当,今日我以残破之体,换取唐忆之命,并诚当年之诺,以祝由数人之命,换此女一命,尔等若怪,黄泉路上,任凭尔等责罚,但余之所以如此,也是当让当世之人知晓,我魏家,绝非承诺不践之小人。 求喜小儿,我魏家如今只有你男丁一人,若是魏家能存续,便保留一脉,若天亡我魏家,便随它去,也罢。 看完此文,魏十三也不由得仰天长叹道:“看来魏老鬼定然是用一命换命的手法,与阴司交易,将这女子的性命硬生生拉了回来,只是代价也太过了……” “听魏老四的意思,这女子乃是我魏家数位老者之命换来的?” “不然呢,”魏十三横了魏求喜一眼,道:“我魏家一诺千金,从不欠人,既然答应了自然就要做到,老四算条汉子。” 苏三娘子幽幽道:“只是没想到,倒是牺牲了魏家那么多的前辈。” “阴司交易,哪能那么容易,不让他们占便宜,他们如何肯做!” “我原本想用造畜之法救这女娃,魏老前辈这又是何苦呢?” “三娘,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那法术,哄的了唐方,哄的了我们吗?九死九生,你还真信?” “总是有些希望的好吧,不然唐方也太痛苦了。” “还是算了吧,”魏十三摆摆手道,“小女娃儿,你还是现实点,总之,从此以后,我魏家再也不欠唐方任何了。” “柔儿……”在王云光不惜体力的持续输入内力的情况下,原本身负重伤,又急怒攻心的魏柔这才再次从昏迷中醒了过来,看着王云光,一下子扑在了王云光的怀里嘤嘤的哭了起来。 唐忆端坐在床榻前,宛如观音入定,神色中自有一番禅定之相。 看着外面昏暗的天色,王仙峤道:“刚才如不是这女娃用盘古识,将阴长生骗了误以为天亮了,今遭我们就没有办法为魏老鬼送葬了。再过两个时辰,天应该就亮了,大伙都歇息下,玩了一晚上,筋骨都疼了。” 王仙峤将目光放在旁边的女子身上道:“这个应该也是我们那个四处留情的唐方老祖的姘头吧,叫什么来着?” 王云光道:“张若昀。” “嗯嗯,”王仙峤一双眼睛不住地在张若昀的身体上乱转道,“紫仙子已经变做神龙,无影无踪了,不过也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老祖当真是艳福一个连着一个啊,我王大神仙咋个就没有呢。” 王云光低声道:“前辈,务要人后议论。” 王仙峤有气无力地抬了抬手道:“也罢,麻烦事一大堆,谁他娘的还管着这档子事情,这女子如何处理。” 苏三娘子道:“这女子与唐方有故,还是等唐方来了再说。” “也好。”王仙峤道,“不过按照先来后到的规矩,这女子也应该排到龙虎山那个恶婆娘的前面吧?” 王仙峤板着指头数道:“魏大小姐是正房,没得说,其他的按顺序排位,那个姓唐的小丫头算一个,长的最漂亮,排第一,这女子也长的比紫玲玎好看,排第二,紫玲玎相貌丑陋,脾气又不好,只能做最小的了,就这么定了。” 到了这个时候,谁还有王仙峤这般心思,帮着唐方算老婆,魏家三人的目光始终没有从魏老鬼的身上离开,魏柔悲戚,魏求喜神情复杂,魏十三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却没有丝毫大仇得报的快感。 王仙峤闭嘴之后,屋中忽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隔了好久,忽然魏求喜开口道:“天一亮,送爷爷上山。” “爷爷。”魏柔忽然扬起了头,道,“哥,你肯认他做爷爷了?” 魏求喜苦笑无言。 魏柔道:“你终于肯原谅他了,爷爷泉下得知了,想必也会高兴地很的。” “死了又有什么好高兴的。”魏十三拍了拍魏求喜的肩膀,道:“不过活着的人,也高兴不到哪儿去,好好活着,你要也死了,魏家就真的亡了。” 说完默默地走了出去。 天终于亮了,只是这一次,不是假的。 魏求喜干涩道:“柔儿,上山吧。” 魏柔擦干泪水,点头站了起来,魏求喜将魏老鬼的尸身背在身上,两人起身,因为魏家祖坟,非外人不得上山,所以王云光也没有跟随,而王仙峤,显然对床上还在打坐的唐忆的兴趣,比一个已经死去多时的尸体感兴趣。 魏求喜出门,看了一眼魏十三,没有说话,魏十三想了想,默默地跟着魏柔,向着祖坟方向走去。 晨风微微拂过,魏家祖坟显得如此安静,一座没有新坟没有盖上土,只留了一个空空的棺木,而在他的身边,留着几个新坟,土是新的。 魏家几个硕果仅存的老者,均长眠于此了。 魏十三看了一眼,心中有些不忍,道:“葬活人,这些人,都是你爷爷亲手埋葬的,只是他们下坟之日,并未死去,直到昨日。” 魏求喜道:“你的意思是,爷爷其实很早就打算这么做了。” “魏家的人,就是这样,认死理,其实这又是何苦来着,不就是一个小女娃么,值得吗?” “一诺千金,这是我魏家的家风。我以此为荣。”魏求喜淡淡地道。 “愚不可及,”魏十三摇头道,“老四啊,我和你斗了一辈子,我也恨了你一辈子,你说你现在终于死在了我前面,我怎么就高兴不起来呢?” 魏柔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睛已经肿成了桃子,她想哭,但是似乎眼泪已经流干了。 魏柔一想起爷爷当日,乘自己出去寻唐方的时候,活生生地将自己的几个兄弟亲手葬于此地,她就心如刀割。 微风吹来,将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上千座坟茔就在三人身边,站在这里,魏求喜心中涌起了重来没有过的孤独。 魏家,曾经威震天下的魏家,现如今,只剩下他们三个了。 魏求喜将最后一坯黄土盖上,回头道:“走吧。” 魏柔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响头。 魏求喜也跟在后面,连拜三拜。 魏十三想了想,单膝跪地,喃喃道:“老鬼啊,老鬼,人死为大,我今日拜你一拜,你也受得起了。” 【616】百鬼护身 魏家老祖屋内,王仙峤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唐忆,终于,唐忆的双眼睁开了,王仙峤打了一个响指,哭丧着脸道:“我的小祖宗,你总算是醒过来了,你要是再不醒过来,我只有拿根绳子自己上吊死了算了。” 唐忆一见王仙峤,脸色顿时一喜,道:“你这个臭不要脸的终于肯回来了,我叔叔唐方呢?” “你一心就惦记着你家叔叔,就不惦记惦记你师父我,要知道为了你这个小兔崽子,老子我昨天是差点一命呜呼了,来乖给爷爷来一招盘古识瞧瞧啊,来个百鬼日行。”王仙峤激动的道。 “盘古识,盘古识是什么。”唐忆歪着头问道,“你还没有告诉我叔叔哪去了呢?” 几人的心霎时间跌倒了谷底,难道唐忆没开盘古识? 那昨晚怎么解释,明明是唐忆救了这几人一命啊。 唐忆疑惑的望着王云光等人道:“他们是谁,怎么会在这里,还有,怎么会有人和我睡一张床,魏柔姐姐呢?” 王仙峤哪里肯跟她解释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一把将唐忆从床上拉了下来,恶狠狠地道:“你小女娃儿少给我装蒜,快点把昨天晚上你变得戏法给我再变一次,不然我……啊!” 王仙峤一声哀号,双手如同摸到了刺猬一般,从唐忆的身上抽开,倒吸了一口凉气道:“好多鬼!” 百鬼护身。 若非唐忆盘古识得开,如何能够让百鬼护身? 只是为何她会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一切? 看来这小女娃盘古识开了是毋庸置疑,只是可能初开,她还不懂如何运用。 王仙峤一下头又大了。 阴长生这货,与自己已经结下了不死不休的血仇,自己原本依仗的就是唐忆的盘古识能克他,所以有恃无恐,若是再能够找到唐方,自己又多了一个靠山,现在这女娃儿盘古识开了,却不会用,不会用就无法找到唐方,找不到唐方…… 终日打雁,却被雁啄瞎了眼,王仙峤想买块豆腐一头撞死。 苏三娘子上去为张若昀盖好铺盖,回头温柔道:“小朋友,我们慢慢来,好不好,你叔叔现在很危险,只有你能救他,你想不想救他?” 唐忆一听唐方有危险,顿时整张脸都变色道:“我叔叔怎么了,王仙峤,是不是你又欺负他了?” 王仙峤如同霜打的茄子,闷闷道:“谁敢欺负他?你们合伙欺负我还差不多,你说我是被哪门子的药给蒙了心,居然来趟这趟浑水,现在好了,死定了,死定了,娘的,你们这群人,算是把你王大祖宗害到家了。” 唐忆心急如焚,对着王仙峤吼道:“王仙峤,你把我叔叔还给我,还给我。”说完一顿乱拳,打得王仙峤没有脾气。 “唐忆,”王云光站了出来,道,“这件事也不能怪前辈,唐方现在,在一个……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但是一时间没有办法回来,我们要去找他,就必须借助你的力量。”唐忆见王云光长的‘漂亮’,所以似乎很爱听他的话,点了点头道:“这位叔叔,你需要我怎么办你就直说,我只要能救叔叔,我什么都愿意做。” “没良心的家伙。”王仙峤嘟囔了一句道,“唐忆,我们要借助你的力量,去找几个人。” “走,我这就去。”唐忆忙作势出门,见几人都不动,慌张地道:“为什么你们不走?” 王云光叹了口气道:“若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王仙峤道:“唐忆,你仔细回想了一下,你昨晚到底做了什么。” 唐忆偏着头道:“我也不记得了,没做什么啊?”唐忆努力想了想道:“好像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王云光等人眼神顿时亮了道,王仙峤忙问道:“什么梦?” “就是,”唐忆有些奇怪的看着诸人的眼神,心有余悸道:“就是,就是梦到好多人好多人要抢我,要杀我,我好害怕,好害怕,当时天是晚上,晚上好黑,我就想,就想早点天亮,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天就亮了,他们就走了,然后……然后就……就看见你们了。” 王云光三人相互点了点头,似乎琢磨到了什么,王仙峤一笑道:“看来唐忆小朋友睡着了,才有用。” “唐忆,你先睡觉,睡觉的时候努力地去想,去想你的叔叔,我们试一下好不好?” 唐忆点了点头道:“难道这样我就能找到叔叔了吗?” “试试吧。”苏三娘子用手亲切地拍了拍唐忆的肩膀,笑道,“你不是也想见你叔叔吗,只要有一点能够找到你叔叔的方法,我们都不能放弃,对不对。” 唐忆乖觉的点了点头道:“我试试看。”说完翻身上床。闭上眼睛,似乎还有些不放心,问道:“我真的能找到我的叔叔吗?” “试试看吧,只要你心中有愿望,相信就一定梦想成真的。” 唐忆翻身努力进入梦乡,几人不敢打扰,纷纷出门,来到了外厅。 “王仙峤,你说你做事靠谱吗?”苏三娘子疑惑问道,“若是唐忆不能感应到唐方,我们是不是就前功尽弃了。” “何止前功尽弃,”王仙峤道,“我他娘的还得罪了阴长生,老子都不怕,你么怕什么。” “唐方兄弟吉人自有天相,我们一定能把他找回来了的。”王云光道,“我们一定会找到的。” “小子,别想得太乐观了,要是找不到,我们一群人全部都得死,你小子也跑不掉!” “前辈都已经豁出去了,我王云光又怕什么。反正我王家早已经人丁凋谢了,多一个我,少一个我,又有什么关系。” 王仙峤吐了一口口水,道:“该。” 就在几人谈话之间,魏柔几人已经从坟山上回来了,魏柔眼睛依然红着,显然还没有从悲伤中走出来。 王云光见到魏柔,连忙迎了上去,关切道:“柔儿,你还好吗?” 魏柔看着王云光忽然道:“王云光,我有些话想单独跟你说。”说完掉头便出去了。 王云光一愣,微微有些尴尬,看了看左右,清咳一声,跟着走了出去。 【617】若有来生 魏柔在一处僻静处停下来,转过头来,看着王云光,道:“我爷爷走了。” 王云光点了点头,安慰道:“节哀顺变。” “不仅仅是我爷爷,我另外的几个爷爷也走了。现在魏家,只剩下我哥哥和我,虽然还有十三爷爷,但是我也不知道他到底算不算魏家的人……” 王云光一愣,嘎声道:“几位前辈怎么也……” “我魏家规矩,一旦上了年纪,便要在后山守坟,魏家无大事,不会轻易下山,上次若不是爷爷要将宗主之位传给唐方,他们也不会轻易出来。” 魏柔语气越来越悲戚道:“我原本想着他们在山上,可以相安无事,安度余生,可是没想到爷爷为了履行和唐方当年的诺言,居然用这几个爷爷的命换那个……那个唐方女人的一条命,现在,那女人算是回来了……而我爷爷们……” 说到这里,魏柔不由得嘤嘤地哭了起来。 王云光仰天长叹,眼中也不由得闪着泪光,道:“魏宗主千金一诺,不惜以魏家诸老数命换一命,实在是我辈之楷模,我王云光以前对他多有误会,想起来,实在是无地自容。” 魏柔摇了摇头道:“爷爷这么做,我想是有他的目的的。” “他是?” 魏柔一字一句道:“他是想让唐方这辈子永永远远地欠着我王家一条命。一份情。” 王云光苦笑一声道:“他这又是何苦呢?” 魏柔道:“当年灭塔之战,我祝由虽然险胜,但是却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而反观你们另外四家,却没有一家付出如此重的代价吧?” 王云光苦笑道:“当年灭塔之战,王某尚未出生,也只从前辈口中得到只言片语,但是魏家的风骨,一直让我钦佩不已。” “钦佩?”魏柔惨笑一声道,“我王家付出了几乎绝户的代价,为的就是你们另外几家一句钦佩?” 王云光沉默不语。 “我问你,你王家若是还在,你是否会想夺我魏家祝由宗主之位。” “柔儿,怎么可能,我王云光乃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怎么会做出那些下作事情?” “你不会,你能保证你王家其他人不会,就算你们王家不会,你敢保证邬家、方家不会?” 王云光一时语塞,无言以对,因为魏柔说得没错。 魏柔凄然道:“趁他病,要他命,我魏家已经到了自执掌祝由宗主以来最弱的时候,你觉得其他脉不会想着逼着我魏家交出家主之位?” 王云光截口道:“如是有,我一定会站在魏家一边的。” 魏柔看着王云光,道:“我信你,但是再怎么说,你也是王家的人,若是邬家、方家要夺我王家之位,你又能如何,再说,我魏家也不想留下闲话,说我魏家是靠着旁门的帮助,才赖在祝由宗主的位置上的。” 王云光皱眉道:“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虽然唐方或许不屑这小小祝由宗主的位置,也从来没有当真履行过宗主的责任,但是无论如何,在旁人的眼中,他始终还是祝由的宗主,始终还是魏家的女婿。” 魏柔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王云光似乎明白了什么,长吸一口气,道:“柔儿,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 魏柔看着王云光,面色凄然道:“若是唐方回来,我会放下一切专心做他的妻子,哪怕他不喜欢我,哪怕他讨厌我,我也会守在他身边,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一个名分。” 王云光心中一疼,道:“柔儿你何苦如此作践自己。” 魏柔摇头道:“只要唐方是我魏家的人一天,其他人都不敢轻举妄动,而我魏家才会稳稳地坐住祝由宗主的位置。” 王云光有些不认识眼前的魏柔一般,涩声道:“难道那些虚名对你来说,就怎么重要?” 魏柔摇头道:“魏家宗主,谁原意坐,谁坐,我一介女流,根本不在乎,可是你觉得,依着我哥哥的性格,他会拱手将祝由宗主让给他人吗?” 魏柔看着王云光道:“我只有一个哥哥,而我魏家,也只有哥哥这一根独苗了,你说我忍心看着魏家血脉断绝于此吗?” 王云光明白,魏求喜生性高傲,绝不肯拱手让出宗主之位,必然会引起与其他脉的一场血战,而魏家如今只有魏求喜一人,双拳难敌四手,祝由之位换主之日,其实是魏家血脉断绝之时,难怪魏柔会如此做。 王云光站在原地,他甚至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被刀割着一般的声音,其实早在他知道魏柔和唐方成婚的消息之日,他无时不刻不被痛苦折磨着,知道很久之后,他的心才冷静下来,渐渐接受这个既成的事实,可是当日魏柔闯进了自己的房间,并把身子交给了自己,王云光已经冷却的血,有开始热了起来,甚至从心底里面微微燃起了一丝希望,失而复得,得而复失,王云光的在几天之内连续经历了感情上的大计,若是他心中不难受,那是不可能。 但是他是王云光,永远不会将痛苦的一面展示在别人面前,即便是受伤,也会在无人的洞穴舔舐伤口的王云光。 王云光强自吸了一口气,平复心中的杂念,拱手笑道:“唐方兄弟乃是值得托付终身之人,你若是真心待他,他定然真心待你,王某在此预祝贤伉俪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说完转身离开。 “云光。”魏柔轻轻叫道。 王云光浑身一震,哑声道:“唐夫人还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魏柔轻轻道:“今生算是我负你,若有来生,你负我一次,我不怨你。” “如有来生,王某依然不负你!”王云光心中默默地道,甚至连头都不敢回,生硬地道:“唐夫人保重,王某告辞。”不敢再有任何留恋,快步离开。 魏柔看着王云光远去,心中如同吃了黄莲一般苦涩,喃喃地道:“云光,我也没有办法,爷爷走的时候,虽然没有跟我说什么,其实我明白,他是要我自己做选择,我是魏家的人,便自然要为魏家着想,爷爷们都走了,是为了魏家,为了保全魏家的血脉,是为了哥哥,哥哥虽然优秀,但是现在还无法独自一人扛起整个魏家,我身为魏家人,必须要帮他一把,唐方这次欠了我魏家这么多,依他的性格,魏家有难,他绝不会作势旁观的。我身子已经坏了,唐方定然是看不上我了,不过我无论是做奴做仆,做牛做马,也一定要守在他和紫仙子身边,我已无幸福可言,但是你还可以……以后,定然会有一个好女子代替我,替我好好照顾你的……忘记我吧,我不值得你爱……” 【618】尔等归来 王云光进屋,苏三娘子见他面色不善,忙过去,关切道:“你这是怎么了?” 王云光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把手往身后背了背,强自笑道:“屋里面有动静了吗?” 苏三娘子摇了摇头,王云光道:“尽人事,听天命吧。” 说完,王云光找了一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坐了下来了,摊开手,发现手掌中已经全是鲜血,而不少肉丝已经已经嵌入到指甲缝中。 咚!忽然王云光眼前一黑,径直栽倒到地上。 心中常年积郁未解,加上昨晚一场大战,魏柔的决绝终于成为压倒王云光的最后一根稻草,他那根紧绷了好几年的心弦终于断了。 湘西的一处山林深处,似乎连鸟兽都很少光顾,更遑论人烟,人之所以没有,是因为道路崎岖,山崖陡峭,连最敏捷的猎人都无法来此。而鸟兽不至,则是因为这里有着一种让它们望而生畏的死亡气息。 一片白骨堆积,也不知道多少年,或许是某个乱世,曾经有军队来过,却全部葬身在此,尸首不能还乡,也或许是某个避世的族人来此,却再也找不到出路,活活饿死在这里。 荒凉和阴森,笼罩在这里,如同一片鬼域。 忽然间,一声凄厉的叫喊,打破了这里许久的沉寂,一条饿狼般的野兽忽然串了出来,双目放着阴冷幽暗的光,在这死人堆里不住的寻找,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叫喊,似有不甘。 一个人跟在这匹饿狼的身后,身形僵直,脸上挂着奇怪的表情,似笑似哭,僵硬的脖颈面前弯了弯,对着那匹饿狼道:“想不到你还是这么贪吃。” 那匹饿狼用脚踢了踢脚下的枯骨,又用力往下面刨了刨,似乎向着那人示意着什么,心有不甘地绕着那人转圈,嘴角滴下混黄的口水。 那人长叹一声道:“可能我们又得换地方了,只是不知道老祖何时才会记得我们。” 这一人一兽正是金亚东和那地狼,自从赶尸大会之后,金亚东便消失了,而他消失,并没有因此忘记唐方,反而不断修炼,借着唐方的那滴僵尸血,修为一日千里,原本只是一个普通僵尸的他,现在已经隐隐到了不化骨的境界,甚至开了心智,能言能语,比之当日的张合也不差多少。 他知道,自己的所有一切都是因为唐方所起,所以在不断修炼的时候,他一直在等,再等老祖的召唤。 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唐方始终没有消息,但是他从不去主动寻找,因为一则他是僵尸之身,不便在白日行动,二则,他坚信,如果老祖需要他了,就会来找他。 金亚东盘膝坐下,僵硬的身体对着月亮的地方,不断吸收日月精华,此地原是不知名的古战场,尸首甚多,够他一两年的修炼的之用,他找到此处之后,便安定了很久,只是这个地狼,因为找不到死人的尸首,常常下山,金亚东也由他,一则,自己不见得是地狼的对手,能和平相处是最好不过了,二则这地狼只吃尸首,不伤活人,老祖知道了,也不会怪罪自己。 忽然间,地狼双耳直竖,对着一个方向不断的吼叫,随机金亚东也感觉到了,裂开嘴唇,对着那里不断的咆哮。 山边忽然间无数阴魂出现,向着金亚东的方向开始袭来,金亚东开始以吼叫作为警告,要知道,这些孤魂野鬼,在心中是极为怕僵尸的,有僵尸的地方,它们都会退避三舍,不敢招惹,今日主动上门,倒是奇怪。 那些孤魂野鬼越来越近,将近不下数百只,金亚东不断咆哮,而那些厉鬼也以咆哮回应,金亚东扬起双爪,露出獠牙,便要准备还击。 忽然间,厉鬼中一个白发老鬼排众而出,似乎有些异样地看了看金亚东,摇了摇头道:“你不是我叔叔?你是谁?” 金亚东甚感奇怪,冷声道:“僵尸真主唐方坐下不化骨,尔等既知道我祖之名,还不速速退下!” “你是我叔叔的人?”那个白发老鬼脸色露出惊喜之色,道:“我叔叔是唐方,你知道我叔叔的下落吗?” “你是老祖的人?”金亚东也变得激动起来了,道:“老祖终于想起我了,是派你来找我吗?” “不是,我是来找我叔叔的,我闻到你身上有我叔叔的气味,所以来问问你,可惜你不是我叔叔,唉。” 金亚东顿时有些紧张,道:“老祖是不是遇到了难处?” 那个白发老鬼摇头道:“我找不到我叔叔了,我叔叔不见了……” “老祖失踪了?”金亚东愣了一愣道,“你们在哪,我去找你。” “日落之后,魏家老宅,我们都在。”那个白发老鬼对着金亚东微微点头,带着诸鬼离开。 金亚东从尸骨堆积的地方挖出了几段尸首,有头有身,胡乱脱下身上的衣服,包裹了一番,便带着地狼向着魏家老宅的地方狂奔而去。 张若龙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在树林中穿梭,他原本是唐方用来守花蔠而变身僵尸,后来花蔠被欧阳风骨夺取后,失去了利用价值的他,被欧阳风骨弃如蔽履,任其自身自灭,他便如行尸走肉一般,穿梭在老林深处,虽然只是一个低阶僵尸,但是到底是出自赢勾血脉,一般的阴魂野鬼不敢靠近,蛇虫鼠蚁更是远远的退避三舍。他不吃不喝,在深林中毫无目的的飘荡,渐渐地也有了些灵智。 忽然间,他只觉得阴风四起,无数阴灵不断地向着自己靠近,他张皇失措,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仰天长啸,企图吓退这些阴灵。 一个白发女鬼走了出来,对着张若龙上下打量,失望的摇了摇头道:“你不是我叔叔,但是为何身上有着我叔叔的气味?” 张若龙显然是被吓到了,不住的逃窜,嘴里发出呜呜之声,那个白发女鬼道:“无论如何,你身上有着我叔叔的气味,肯定与我叔叔脱离不了干系,你来魏家老宅,我等你。” 这句话仿佛有着某种魔力一般,让张若龙浑身一震,喃喃地道:“老祖,老祖……”身不由己地向着魏家老宅的方向狂奔而去…… 【619】爱恨交织 李鑫仰首望天,似乎今晚的月色格外明亮,在他的身后,跟着一个黑衣黑裤,浑身被包裹地严严实实的怪物。不用猜,正是与他狼狈为奸的欧阳风骨。 李鑫冷冷道:“安倍沙罗那个小丫头找到了吗?” “正在找。”欧阳风骨道,“这小丫头不过如何能够逃的过我们的手掌,只是时间问题,你不要太担心了,倒是安倍**师‘消失’了这么久,军中已经有了疑心,这件事情若是解决不好,才会动摇了皇军的根本。” “安倍那里,我自然会向天皇解释,当日是他强攻龙虎山,被龙虎山的道人打败,这是所有人都亲眼看见的事情,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就算是天皇追究起来,我们一样能推的一干二净。” “倒是军统那边,已经在不择手段的招揽道门高手,连唐方也被他们盯上了,若是不将军统的这条线给掐断了,会成为我们无穷无尽的后患。” 欧阳风骨笑道:“军统那里,除了段观音还有一战的实力,其他的人,都是一些酒囊饭袋。” “酒囊饭袋,”李鑫横了欧阳风骨一眼,冷冷道,“当日你不是就败在了邬家的那个肺痨手中,还差点被他的金棺所收,单凭邬蠹,你就不是对手了,亏你还号称是赢勾血脉之后。” 欧阳风骨嘿然一笑道:“那日只是我一时疏忽了,低估了那小子,如是再见面,我定然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大话就少说几句,”李鑫道,“现在安倍**师死了,而你我现在尚无全部掌控阴阳道的实力,若是安倍沙罗那女子反水,在天皇面前告你我一状,我自然会死,不过欧阳风骨,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欧阳风骨道:“你我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自然会全力帮你的。” 李鑫道:“我潜入中原二十年,甚至已经潜入了军统的内部,但是没想到这一切都被唐方那个小子给破坏了。” “那天在长沙,你不是已经将所有知道你身份的人全部杀了吗?军统是如何知道你的身份的。” 李鑫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可能戴笠那小子早就对我有了戒心,毕竟我来历不明,身世不清白,戴笠那小子一门心思的追求唐方,我再难获取核心机密,所以便懒得理他们了。”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个小兵走了过来,递给李鑫一封电报,李鑫扫了一眼,拿起火机将电报点燃,淡淡地道:“戴笠那小子,飞机失事了。” “飞机失事?”欧阳风骨一愣,笑道,“你干的?” 李鑫神秘一笑,道:“军统已经不足为惧了。现在,我们接下来只要全力对付两件事,一事无论如何要找到安倍沙罗,还有,全力对付唐方!” “唐方。”欧阳风骨双目闪过阴冷的光,冷冷道,“我们的事,是该好好算一笔了。” 一个小镇的客栈之内,安倍沙罗并没有睡觉,尽管现在已经天色漆黑,在她的枕头下面始终放着一把太刀,她知道,欧阳风骨或者李鑫,随时可能破门而入,将她斩杀,这些日子他提心吊胆,只为保命。 她知道,现在依着自己的实力,杀死欧阳风骨和李鑫太难了,唯一能做到的,是她要活着回到日本,将李鑫和欧阳风骨合谋害死安倍**师的消息告诉天皇,让天皇为安倍**师复仇。 家贼难防,安倍**师一世英明,却不明不白地死在了李鑫这个卑鄙小人的手里面,她实在心有不甘。 忽然间,一阵阴风吹过,安倍沙罗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她手里紧握太刀,试探地问道:“谁?” 无人应答。 安倍沙罗心中稍安,她知道,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在湘西的一个无名小镇,这里李鑫的势力并没有探到这里,她打算往西南走,取道重庆,然后经过印度那边,回到日本,只有这条路,才是安全的。 忽的,又是一阵阴风。。。 安倍沙罗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了,她手提太刀,全力戒备。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安倍沙罗将手中的刀又紧了几分,整个人虾弓在床上,蓄势待发,只等敌人出现,便全力一击。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谁。” “我可以进来吗?”外面响起人声,安倍的心稍微镇定了一些,要是外面是李鑫的人,肯定不会这么礼貌。 可是自己在这里无牵无挂,无亲无朋,是谁又会摸到这里来呢? 安倍沙罗不敢大意,冷冷道:“进来吧。” 门开了,顿时间一股冷风吹了进来,安倍沙罗几乎浑身打了一个寒颤。 凭着她的直觉,进来的人,绝不会是普通人,按照中原的话来说,这个人被‘不干净’的东西附体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安倍沙罗知道,来者不善。 “你好。”进来的是安倍沙罗见过的一个住客,只是此时他的表情僵硬,声音干涩,显然是被某种阴物附体了。 “你是?”安倍沙罗越发觉得奇怪,手中的刀更紧了几分。 “你见过我叔叔吗?”那个人发出了令安倍沙罗根本摸不着头脑的话。 “没见过。”安倍沙罗冷冷道。 “这就奇怪了,你身上怎么会有我叔叔的气味?”那人疑惑地看着安倍沙罗,有些不解道。 “我怎么知道,若是没有事的话,我要睡了。”安倍沙罗冷冷地道。 “这就奇怪了,你没见过我叔叔,怎么会有他的气味,难道我我弄错了?”那人喃喃自语。 安倍沙罗心中一动,问道:“你叔叔是谁?” “唐方,你认识吗?”那人道。 “唐方!”安倍沙罗心中一跳,这个名字太熟悉了,让她恨之入骨,但是又无时无刻不想。 “你是谁,唐方怎么了。”安倍沙罗到底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叔叔不见了,”那人焦急道,“唐方是我叔叔,但是我现在找不到他了,你能帮我找他么,你身上有他的味道。” “我身上怎么会有他的味道……”安倍沙罗心中疑惑,忽然间想起那日在树林中,唐方与自己曾经有过肌肤之亲,莫非……顿时间安倍沙罗俏脸绯红,仿佛藏在心中的一个小秘密,被人发现了一般。 忆起那日一幕,安倍沙罗不禁没有愤恨,反而涌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唐方怎么了?”安倍沙罗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说一千到一万,自己师父的死虽然不是唐方直接造成的,但是和唐方有着抹不开的关系,说到底,于公于私,唐方都是自己仇人之一。自己怎么可以为一个仇人而担心呢? 但是她还是忍不住问了这句话。 那人木讷的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我找不到她,你肯跟我一起找唐方吗?” 安倍沙罗冷笑一声,道:“哼,唐方死了不是更好,就算他没有死,我干嘛要去找他?我和他仇深似海,恨不得吃他的肉,寝他的皮,让我去救他,妄想!” “不……”那人缓缓地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你其实心里不是这么想的,你其实是很担心我叔叔的对吗?” 安倍沙罗心中猛地一震,这个问题,连她自己都不敢问自己,现在被一个外人忽然到来,自己的心思,仿佛就这般**裸地被人看穿了一般。 安倍沙罗仰头,冷冷道:“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我我啊,唐方的侄女,反正你来了魏家老宅就可以找到我了,我们等你,你要来。”那人说完,便关门出门了。 安倍沙罗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太刀,心中开始做着挣扎。 唐方当真有难了? 可是他有难,跟我有什么干系?当年在小树林里…… 一念至此,安倍沙罗不由得霞飞双颊,如一个情窦未开的少女一般扭捏起来。 “坏蛋!”安倍沙罗忽然猛地用手捶打床板,恨恨地道:“那个人,就是一个大坏蛋,无恶不作,我干嘛要帮他!” “但是……”安倍沙罗自言自语道,“若是我不帮他,万一他真的死了,怎么办?” “他乃是赢勾之后,僵尸之体,不死不灭,怎么会这么快死了呢?” “管他的,我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回到日本,把师父身上发生的事情告诉天皇,让李鑫不得好死,唐方生死,干我何事!” “但是唐方当真死了的话,天下又还有谁人能够制住李鑫和欧阳风骨这对狼狈为奸的小人?” “唐方啊唐方……”安倍沙罗顿时陷入了两难之境,犹疑不绝。 天色已经漆黑,望着窗外,王仙峤等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看着已经沉沉睡去的唐忆,谁都不敢说话,生怕打扰了唐忆。 王仙峤撇撇嘴,王云光和苏三娘子会意,都走了出来。 “完蛋了,完蛋了”一出屋子,王仙峤立刻开始发牢骚,“这下子彻底完蛋了,老子收拾东西回落洞了,王云光你该干嘛干嘛去,三娘,你跟我走吧,这个世界太不安全了,只有我才能保护你。那个肺痨,算了,懒得管你们了。” 王云光经过白日的调息,早已经从昏迷中醒来,脸色依然不好看,道:“前辈,你这就打算放弃了?” “不然怎样。”王仙峤道,“这天色都晚了,阴长生过一会儿就要打过来了,我们难道还在这里等死吗?前两天是运气好,你保证我们每天运气都这么好吗?” 苏三娘子道:“也许阴长生知道盘古识无望,说不定就不来了呢?” “谁知道?”王仙峤没好气地看了一眼,“你们倒好,没把阴长生得罪完了,最多叩头请罪,也许他就会放过你,老子不同,老子把那老东西是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彻彻底底地得罪完了,你昨晚不是没看到,他谁都不管,就他妈的找老子一个人的麻烦,我若是今晚还呆在这里,不是要被他轰成渣滓吗?老子没那么傻,三娘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对不住了。”说完王仙峤当真要走。 王云光上前一步,拦在前面,道:“前辈。。” 王仙峤怪眼一瞪道:“王小子,你要拦我吗?” 王云光沉声道:“请先辈有始有终,我们的希望,全系前辈之手,请前辈给唐方,给紫仙子一个交代。”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逃命要紧。”王仙峤哇哇直叫。 苏三娘子也道:“这件事情全部都是你搞出来的,你现在打算撂挑子跑路吗?世间上怕是没有那么好的事情。” “你以为我想!”王仙峤咆哮道,“那个女娃儿迟迟不醒,她不醒来,就找不到唐方,找不到唐方,阴长生就要我的命,老子命只有一条,要紧得很!” 邬蠹忽然道:“其实阴长生今晚说不定不会来了。” 几人一齐望着邬蠹,道:“怎么说。” “天地自有规则,像阴长生这样的人物,是不能踏足凡尘半步的,阴长生回去之后,肯定会知道自己是被唐忆骗了,是中了盘古识的幻觉。换句话说,阴长生盘古识已然无望,阴长生之所以两次破戒入凡,无非就是想得到盘古识,没有了这么巨大的利益,他怕是不会冒险踏入凡尘了。” “嗯,”王云光也点头道,“仙凡有别,如鬼帝这样等级的人物,是不准干预凡世之事的,他已经连续来了两次了,所谓事不过三,如是他第三次只为寻仇就破了天地法则,那当真就是蠢到家了。” 王仙峤的眼睛滴溜溜得直转,道:“你们肯定?” “若是阴长生真来,我定然拼死保你一命。”王云光斩钉截铁地道。 “你小子的话,还有那么几分可信,”王仙峤反复挣扎,看着三娘道:“三娘你怎么看。” “大英雄当死节,你若是想当真得到三娘的青睐,就拿出你男人的一面,我三娘最看不起贪生怕死的人。”苏三娘子淡淡道。 “妈的!”王仙峤一拍大腿,道,“你都说道这份上了,老子今天说什么也拼一拼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三娘,丑话说在前面,老子今天晚上真的挂了,你必须为我守孝三娘,不许勾引其他男人!” 苏三娘子微微一笑,道:“若是你当真是大英雄,我为你守孝三年又何妨。” “干?”王仙峤滴溜溜地看着几人。 “干了!”王仙峤一拍大腿,恶狠狠道。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屋内唐忆还没有动静,很快便快到零点了,几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特别是王仙峤,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立不安。 子夜,在王仙峤极不愿意的情况下,还是来了。 忽然间阴风四动,仿佛裹挟着冰冷的寒气,几人面面相觑,难道阴长生来了。 一声凄厉的吼叫,震动四野。 【620】起死回生 诸人面面相觑,相互对望,心都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了,远方黑暗出忽然一人一兽狂奔而至,几人虽然感觉到这人兽带来的非凡戾气,但是比之阴长生降临,却又不是同日而言。 不是阴长生,几人长吁一口气,如同逃过一劫,王仙峤的整个后背都被浸湿了。 那一人一兽越来越近,借着月光,王云光率先认出来,惊呼道:“这是唐方当年的手下僵尸!还有地狼。” 他们怎么会来。 王仙峤面容惊喜,连连道:“定然是唐忆,定然是唐忆那女娃给这两物招来的,没想到这女娃居然这么厉害,居然能找到这两东西。” 王云光也欣然点头道:“七人众又得一,好极好极!” 僵尸金亚东近身,看了一眼诸人,沙哑的道:“我家老祖可在此?” 王仙峤上去跳将起来拍了一下金亚东的肩膀,笑道:“等的就是你,只要你家老祖遗留在世间的七个僵尸能齐聚,以你们之间的血脉联系,定然能够找到他的,现在已经来了两个了,另外五个也快来了,快了,快了,你们很快就会见到你们老祖了。” 僵尸金亚东横扫了在场诸人,冷冷道:“你们是谁,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王仙峤绕着金亚东走了几圈,疑惑道:“不对,这里明明有两股赢勾气息,但是为何只有你一人,还有一个人呢?” 金亚东将背后的包袱放下,道:“你说的可是他?” 金亚东打开包袱,只见包袱里面七八段尸首,有头有身,只是身上没有血渍,也没有腐烂的迹象。 “是他。”王云光似乎记起了,道,“当日在赶尸大会上,唐方的一个手下僵尸曾经帮助唐方挡过一劫,被打得尸首易处,只是他虽然也有赢勾血脉,现在却尸首不全,可惜了……” “赢勾血脉,不死不灭,就算是碾成了碎泥,也有起死回生的可能。又岂是随便一个什么怪物就能灭掉的。” “起死回生,这世间,谁又有那等神通。”王云光长叹一口气,“就算是有,我们时日无多,上哪里去找那等高人呢。” “小子,说你年轻你还不承认,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回首,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我说得对不对,三娘。” 三娘长叹一口气道:“我就知道你小子从一开始靠近我就没安好心,那玩意儿,你惦记很久了吧。” 王仙峤嘿嘿一笑,道:“三娘,现在轮到你大显神通了。” 苏三娘子无奈摇头,用手一番,顿时间整个屋外面腥臭气息熏人,让人闻之欲呕。三娘那在手中的,正是一个寸许的小人儿。 当日畜道大会上,让无数畜道弟子垂涎三尺的失魂引。 苏三娘子看了一下诸人,缓缓道:“我夺此物,原本是想用在张姑娘的身上,帮她化去畜生,重生为人,也算是了了当年我对我弟弟的承诺,但是今日魏老先生先我一步,用魏家数老之命,换了张姑娘一命,我原本以为这玩意儿我是用不上了,谁知道王仙这个小人,时时惦记,我若是不用了,迟早也会被他偷去,还不如索性用在这人的身上,免得这王仙峤这辈子缠着老娘不放。” “三娘果然是明白人,”王仙峤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不过三娘有一点误会了,我要的不仅仅是三娘的东西,更要三娘的心。” 王云光精神一振道:“失魂引乃是畜道神物,看来此人有救了,苍天果然有眼。” “苍天有没有眼我不敢说,就算是有,也是我王大神仙的屁眼,不是我王大神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里吃粪啃屎了,先不谢谢我王大神仙,反而谢天地,还有天理没有?” “闲话少说,就开始吧。”苏三娘子皓腕一探,对着金亚东道,“你将他放下来,平整地摊开。” 金亚东似乎觉得张合有救,哪敢怠慢,连忙将张合的尸首拼起来,手脚齐全,倒是也没有少了一分一毫。可见这些日子,金亚东将张合尸首照顾地极为周全。 “祭台伺候。”三娘吩咐道。 王云光哪敢怠慢,连忙将魏家屋中祭台搬出,三许信香徐徐点燃,散发出温馨好闻的味道,稍稍将三娘手中的恶臭遮掩了几分。 金亚东将张合尸首放在祭坛之上。 三娘拜过天地二祖,在祭台上摆上柳脉先祖的灵位,抬手,用指甲轻轻地在雪白的手腕上一抹,顿时一股鲜红的血液,顺着手腕留下,淌在了那失魂引的身上。 顿时,那失魂引身上发出一个炽热白光,双目骤然睁开。 苏三娘子握住失魂引,深深地呼吸。 鲜血依然流出,将失魂引整个浸透,三娘小心翼翼地将失魂引放在张合身体三寸之上。 鲜血一滴滴顺着失魂引落在张合的身体上,慢慢晕散开去。 苏三娘子脸色开始渐渐发白,娇喘之声,传进了诸人的耳朵,几人同时屏息凝神,不敢惊动三娘半分。 苏三娘子的血手,拿住失魂引,在张合的眉心出点了第一下。 鲜红的颜色,顿时间罩定了张合的头颅,三娘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握住失魂引,在张合的头颅上画下了一个血咒。 施法炮制,三娘握住失魂引,在张合的手心,脚心和肚脐处,以此点了一个红心。 五道红心相连,竖起一道诡异的阵法,而三娘的鲜血,顺着这失魂引,依然源源不断地向着张合的身上弥散开来。 鲜血落在张合的身上,如同蚯蚓一般,开始慢慢蠕动,渐渐的,五个血咒合成了一个遍布张合全身的一个巨大血咒。 三娘不言不语,气氛也越发紧张,只是在三娘手腕出,汩汩鲜血不停流出,透过失魂引,不断引入张合的身体之中。 阵法越发繁复,也越发诡异,如苍禽大鸟,犹如洪荒猛兽,鲜血不断流动,生生不息,源源不绝,形成了一个生死轮回的奇妙境界。 空气中,那失魂引发出的恶臭越来越淡,反而血腥的味道,越发浓烈,此刻,只有三娘在浓厚的喘息,无人敢发出任何响动。 通过鲜血,将失魂引和张合的身体彻底连为一体,那张合仿佛刚出生的婴儿一般,不断吮吸着三娘身体中的鲜血。失血过多的三娘,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 鲜血从三娘身体出,至张合四肢止,源源不断,生生不息。 苏三娘子的手,开始急剧的颤抖,似乎已经握不住手中的那个失魂引了。喘息声越发浓厚,而额头上香汗淋漓。 终于,三娘的手,鲜血不再出来,而张合身体上的血,如同江河倒卷一般,全部灌入了失魂引的身体之中,原本在张合身体上出现的那个诡异血咒,也全部转移到失魂引处。 咚,三娘似乎力不能胜,一时握不住那失魂引。 失魂引忽然掉落下来,掉到张合的身体之中,霎时间便消失无踪。 众人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生怕三娘有个闪失。 那失魂引掉落在张合身体中后,鲜血顺势散开,如同大河分流,进入到张合身体中的每一个角落。 格。 张合的喉间猛地一动。 三娘浑身一软,秀发已经被汗水打湿,整个人倒在了赶上前来扶住自己的王仙峤怀里。 苏三娘子声音沙哑道:“成了。” “这起死回生之术,天下间畜道敢称第二,怕是无人敢称第一了。”王云光心中钦佩,由衷地道。 【621】这样也可以 天渐渐的亮了,直到东方的日光缓缓地从山间升起,诸人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这阴长生到底还是心存忌惮,不敢再来找他们了。 阴长生的危机虽然稍微减,但是唐方依然踪迹了无,几人仍然心事重重。 王仙峤掰着指头道,“来了三个,还差四个,也不知道唐忆那个小娘们到底有没有本事找齐七个人。” 几人知道事已至此,也只有慢慢等待,王云光倒是没事,反正独自清静苦修的时候,一连打坐数十日也是常事。邬蠹更是少言寡语,甚至都懒得和这群人在同一个屋檐下,独自在外面找了一块石头,玩着身上的带的蛊毒。 唯一郁闷的就是王仙峤,他充分证明了关久了的猴子比其他猴子都更蹦达的真理,整天到屋里屋外嚷嚷,就没闲下来过,原本还心想挑拨挑拨苏三娘子,但是苏三娘子因为失血过多,需要静养。 僵尸张合和金亚东加上王云光,在王仙峤看来是三根木头,没有搭理的必要,邬蠹又觉得太恶心,看见他王仙峤就浑身汗毛直竖,敬而远之,唐忆小朋友没有醒来,魏柔和魏求喜终日为魏家守孝不下山,魏十三那个杀千刀的又不知道去哪儿了,王仙峤是百无聊赖,好生没趣。 终于,两天似乎王仙峤率先感到了异样的气息传来,慌忙跑出来,王云光等人也很快感觉到,纷纷出门。 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人,晃晃荡荡地向着这里走来,王仙峤贼眼一亮,道:“又来了一个!” 那个铺头散发之人,浑身散发着恶臭,如同失魂了一般,向着王仙峤等人走去,王仙峤一把拦住他,正待问话,那人看都不看王仙峤一眼,径直进屋。 几人忙跟上。 那人进屋之后,四处转了转,仿佛发现了什么,径直向张若昀的房间走去,歪着头,看了张若昀好久,皱着眉头,疑惑地道:“好熟悉,好熟悉,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她?” 那人努力思考着,但是似乎什么也想不起来,神情茫然,跌跌撞撞地又要出门。 王仙峤一声大喝道:“张若龙,老祖有令,尔敢不从?” 那人似乎浑身一震,猛然回头,看着王仙峤,喃喃地道:“老祖,老祖在哪儿,老祖……” “尔得僵尸真主点化,方修成不死不灭之身,如今真主有难,尔救还是不救?” “我……”那个人忽然愣住了,僵直地点头道,“我……我救老祖,救老祖。” 王仙峤微微点头道:“如此极好,等七众到齐供寻老祖,老祖归来,并不负尔等,定让尔等躲过天雷地火刑法,成就僵尸至尊之体!” 不仅仅是张若龙,连同其他几个僵尸,听到这句话,眼中都泛出了贪婪的目光,身为僵尸,最惧天雷地火,若是能够在僵尸真主的照拂之下,躲过此劫,来日造化,定然不浅,这样的诱惑,确实让它们难以抗拒。 金亚东颤抖地道:“当真,老祖当真肯助我避劫。” “这是当然,你等俱有赢勾血脉,便是唐方嫡系传人,唐方乃是僵尸真主,只要你们能够帮他,他定然不负尔等。” 张合是这几人中最为“奸诈”的僵尸,不似金亚东等人一般,灵智初开,可以任凭王仙峤哄骗,他微微沉吟半晌,道:“你是老祖何人?我不认识你,如何信你。” “信与不信,只在尔等一念之间,但是不要怪我没提醒你们,若是唐方归来,知道你们没有尽力帮他,一怒之下,后果你们自己好好掂量便是。” 几人浑身一激灵,俱不敢多言。 虽然王仙峤从未出手,但是几人都可以从王仙峤身上感受到一股和他们极为相似的气息,而这气息的源头,正是赢勾之血。 张合等人,心智到底不比人类,加上王仙峤一利诱,一恫吓,便信了,齐齐点头。 王仙峤一一数去,张若龙,张合,花蔠,金亚东,现如今七人纵已经过了一大半,现在就只差三人了。 想到这里,几人都是精神一震,终于从最痛苦的地方,看到了曙光。 王云光看着张若龙,细细看了看,疑惑地道:“这人莫非就是当年军统张若龙?” “你认识他?”王仙峤问道。 王云光苦笑道:“曾见过几面,但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所以拒绝了,没想到,他居然也是……他和唐方是有怨还是有仇。” 王仙峤不屑的一撇嘴,道:“说有怨也有,说有恩也有,总之,都是下面那个东西惹出来的毛病,这人生前龌龊之极,说是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也不为过,能够得到唐方的点化,也算是他的造化,不说这些,大爷我觉得恶心。” 说到这里,王仙峤咧嘴一笑,道:“看来我们又来了一个好朋友。” 门开了,一个身材俏丽的女子走了进来,厌恶地瞪了王云光和邬蠹一眼,道:“是你们?当好像我们之间应该还有一笔帐没有还清,既然你们都在了,唐方在哪里。” “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我的大小姐。”王仙峤看到此人,顿时间嘴角便泛起淫荡的笑容,“你要是来找唐方报仇,怕是晚了,不过安倍小姐这么就这么急着去找唐方吗?” 当年安倍沙罗偷袭唐方之前,以为把王仙峤支开了,但是王仙峤怎么会那么乖呢,所以那场香艳之战,他是一个片段都没有那下,因此一见到安倍沙罗,想起她在唐方身下欲拒还迎地姿态,自然眼神就不一样了。 作为女人,安倍沙罗一看见王仙峤的眼神,大抵也就猜到了王仙峤心中所想,顿时间想起那段难以启齿的羞辱,又羞又怒,拔出太刀,对着王仙峤。 但是她不敢动手,不消说这里有王云光这样的高手,光是那个不阴不阳的邬蠹,就让她极为忌惮,她来此虽有赴险的觉悟,但是又岂能不知轻重,胡乱出手? “安倍小姐的刀还是不要动的好,否则刀剑无眼反伤了自己就不好了。”邬蠹在旁阴森森地道。 王云光上前一步,拦在了安倍沙罗前面,生怕这几人一言不合,动起手来,皱眉道:“安倍小姐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若是安倍小姐想将我们一网打尽的话,怕是有些难度。” 邬蠹阴**:“安倍那个老贼在龙虎山被重伤,怕是现在都没有缓过劲来,就凭阴阳道那些不上台面的小人物,也想对付我?太天真!” 安倍沙罗平静地道:“我家恩师已经死了。” “死了?”邬蠹不由得惊道,“虽然几人都猜到安倍在龙虎山一败,必然身负重伤,但是毕竟安倍是成名多年的日本国师,岂能这么容易死去?” “他死在了无耻小人李鑫的手里,而且,现在还想追杀我。” “李鑫。”邬蠹森然道,“可就是你们日本阴阳道潜伏在我军统中的那个小人?没想到他还真是安倍**师的徒弟,还好我军统情报系统过关,不然还真的要被这小子统统卖了。” “军统,”安倍沙罗疑惑道,“你投靠了军统。” “不好意思,让您失望了。”邬蠹阴森森道,“而且,我坐的,正是那个叛贼的过去的位子。” 王云光皱眉道:“所以,安倍大小姐现在是走投无路,不得不来投靠唐方?” “美人末路,英雄拔刀相助的戏码,向来是我王大先祖最爱看的,可惜今天在安倍大小姐身上恐怕是上演不了了,我们那个四处留情的风流英雄,今天不在这。” 安倍沙罗一字一句地道:“我要见唐方。” “我们都想见他。”王云光一摊手,苦笑道,“可是没有一个人找得到他。” 安倍沙罗道:“莫非唐方当真有难?” 王云光点了点头。 安倍沙罗虽然和王云光曾经各为其主,但是王云光的人品还是值得肯定的,他说了,便是真的,而且这么多人,没有必要骗她。 邬蠹插口道:“安倍大小姐似乎还没有回答我们,大驾光临,所谓何事。” “我还想问你们,你们把我引来此处,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们?”几人面面相觑,原来这安倍沙罗不是不请自来,难道是唐忆。 但是唐忆引来的都是具有赢勾血的僵尸,这安倍沙罗,为何也引来? 难道是…… 可是,这安倍沙罗可是活生生的人啊。这点几人绝不可能看错。 王仙峤前思后想,想了好一阵子,忽然如同被点中了笑穴一般,在地上笑的打起滚来。 “这样,这样也可以,原来这样……这样也可以……” 【622】上偷天,下偷地,中间偷朋友 几人都是一头雾水,看着王仙峤,王仙峤喘息道:“我说这个日本娘们,老祖,老祖当真是待你不薄啊,把最好的都留给你了,你可比他们幸运得很啊!” 几人正待询问,王仙峤已经不停地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就是……就是这样,嗯,很好,很好……” 安倍沙罗等王仙峤笑停下来,才道:“你们引我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王仙峤捧着肚子道:“王,王小儿,你说,你说……让我再笑会……老祖……你当真是威武霸气……” 王仙峤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安倍沙罗道:“原来如此,可是唐忆为何会引我来此,我并非僵尸之身,也没有僵尸血脉,我如何能帮唐方。” “小娘们没有听过一滴精十滴血吗……不行,不行了,让我再笑会……” 噗……在场所有人几乎同时喷饭,而安倍沙罗更是休得差点找个地洞钻进去。 所有人终于明白王仙峤的笑点所在了。 安倍沙罗收敛情绪,脑中飞速盘旋,等几人淡然下来,抽了一张椅子坐下来,冷冷道:“笑够了没有,笑够了,我们开始谈交易。” 王云光道:“安倍小姐的心意我们心领了,但是我们需要的,乃是僵尸之身,就算安倍小姐和唐方兄弟……咳咳……有过,有过肌肤之亲,但是估计可能是唐忆年幼,弄了哥笑话,当然,安倍小姐若是想呆在此处,我等也不会介意,毕竟这里还是我们祝由的地盘,也算是我们投桃报李,答谢安倍小姐这番心意。” 安倍沙罗冷冷道:“你们需要的不就是一具尸体吗?这有何难?” 邬蠹冷冷道:“安倍小姐应该不似这般好说话的人,说出你的条件。” “我说了是交易,交易自然是有买有卖,我要你们杀两个人。” 邬蠹道:“杀人,天底下应该没有比杀人更容易的事情了,安倍小姐这交易做得太亏了。” “我觉得值得,就值得,我要李鑫和欧阳风骨的命。” “成交。”王仙峤和邬蠹同时不假思索地道。 “恕我直言,若是我们现在诓骗你,你也没有反悔的机会了,但是我王云光不想做这等下作之事。” “蠢!” “迂腐!” 王仙峤和邬蠹同声骂道。 王云光朗声道:“李鑫我可以答应你,但是这欧阳风骨,乃是僵尸之身,老实说,我们并没有把握擒杀他,就算有,我们也不可能做,因为欧阳风骨乃是寻找唐方的一枚极为关键的棋子,安倍小姐想为恩师复仇的心我们可以理解,但是我们真的不能保证做到。” 安倍沙罗脸色变了变,微微有些失望,道:“当真不行吗?” 王云光缓缓地摇头。 安倍沙罗咬咬牙道:“也罢,就算不杀欧阳风骨,但是李鑫之命我定然是要的,这是我的底线,若是你们不肯,我们只好一拍两散了。” “这点我可以保证,”王云光看着安倍沙罗,眼中露出一丝悲哀,道,“只要有我王云光在世一日,我定帮你取李鑫首级。” “好。”安倍沙罗眼中露出决绝的,冷冷道,“动手吧。” 王云光道:“安倍小姐以怨报德,我替唐方兄弟先谢过你。” 邬蠹道:“安倍沙罗,你可要想好了,这可是玩命的勾当,一刀下去就不一定在活得过来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当真是生死相许啊,你说这世间怎么就没有一个女人为我王仙峤死上一把呢,老祖啊,老祖,这辈子,你欠下的情债,怕是八辈子都还不完了哟。” 安倍沙罗被王仙峤点中心思,身体微微一颤,看着王云光,道:“还不动手?” 王云光背过身去,沉吟不语。 安倍沙罗看着邬蠹,冷冷道:“你不是祝由中最心黑手狠的人吗?你动手吧。” 邬蠹耸了耸肩膀道:“对不起,这种事情我不感兴趣。” 安倍沙罗看着王仙峤,王仙峤吓了一跳,道:“你们都聪明,好事你们上,这种黑锅就要我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怕唐方跟你们秋后算账。别找我,别找我,我不干!” “好,我自己来!”安倍沙罗心中一横,心中默默道:“师尊,我功力低微,不能为你复仇,只能假他人之手,唐方虽然屡次弃我,奈何徒儿一颗心早已牵挂在他身上,今日他遭逢大难,徒儿实难袖手旁观,请师尊原谅。” 说完,眼睛一闭,便要对着自己脖子割下。 “哐当。”忽然安倍沙罗的手中太刀被断成两截,王云光吊儿郎当地握着一截断刀,道:“要你找个人,干嘛弄得这么生离死别,凄凄惨惨的,太没意思了。” “你干嘛。”安倍沙罗冷冷道。 “你,还有你……”王仙峤一指王云光,又指了指邬蠹,摇头叹道,“这个世界上原本没有蠢字,正是因为有了你们两个,所以才会有人造出蠢字来。” 邬蠹阴森道:“老怪物,说话小心点。” “人家二八年华,风华正茂,你们两个就没有一点点怜香惜玉的心吗,就这么忍心眼珠子的看着一朵含苞待放的鲜花,还没有展开花朵,就怎么吧唧一下,掉到地上吗?你们就这么忍心看着这么一个娇滴滴,美艳艳,身材又好,脸蛋又好,床上功夫也好的好姑娘,就这么香消玉碎吗?” “可是……” “可是什么。” “如果,如果安倍姑娘不这么做的话,那么……” “那么什么。。”王仙峤瞪眼道,“说你蠢你不承认也就算了,还一天到晚自以为是古往今来王家第一天之骄子,我要是生了你这么一个儿子,还没等你出娘胎就掐死你了,我问你,林不依是不是僵尸?” “嗯?”王云光眼前忽然一亮。脱口而出道,“是啊,他是云道子转世,他乃是僵尸之身,怎么没死?” “所以做僵尸,不一定要死的,比如你有了这个好东西。”王仙峤嘿然一笑,从怀里缓缓地掏出了一个东西。 阴符经。林不依传给唐方的那本龙虎山神秘秘籍,阴符经。 可是怎么到了王仙峤的手里了? 王仙峤盈盈笑道:“别看我,我也是没有办法,得罪了阴长生那个怪物,我手上没有一两件保命的好东西,心里慌啊。” 王仙峤,当真是上偷天,下偷地,中间偷朋友,连唐方都不放过。 【623】这便是,造畜 花蔠、张若龙、金亚东、张合再加上勉强还算得上的安倍沙罗,这七人众已经有了五个,只是另外两个人,却依然踪迹渺然,其实几人都知道,这七人众最大的难关卡在了欧阳风骨处,虽然林不依前去降服欧阳,但是欧阳风骨和唐方仇深似海,即便林不依舌璨莲花,到底能不能降服欧阳风骨,几人心中也是没底。 欧阳风骨独自盘膝坐在一处乱葬岗前。乱世,血流成河的战场给了他无穷无尽的阴灵用以练功,自从在幽冥血池中渡过一段洗髓伐骨的历程,他已经彻底摆脱了唐方的控制,而在他心中,所有“活着”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杀掉唐方。 忽然间似乎有踩碎落叶的声音传来,欧阳风骨的灵觉何等的敏锐,长身而起道:“何人,快出来。” 四周寂静无声,欧阳风骨冷冷道:“朋友,既然来了,就必然是冲着我来的,若是再不现身,小弟没时间陪你玩,告辞。” 作势要走,忽然一个声音响起,“欧阳风骨,你可曾还记得我否?” 欧阳风骨浑身一震,显然已经听出此人是谁,道:“前辈?” 林不依缓缓的走出来,如同夜色下的一只孤魂野鬼,看了欧阳风骨一眼,冷冷道:“我曾经说过,不准你动小紫,为何你不听我之劝告,一而再的找小紫的麻烦,难道就不怕我真的把你这身僵尸皮给拔下来?” 欧阳风骨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锋利的牙齿道:“前辈对我有恩,我自然记得,但是谁跟我有仇,我也忘不了,若是前辈此来是为紫玲玎那个丫头找公道的话,我自然无话可说,前辈乃是累世修行的高手,我不是你的对手,不过就算是前辈将我杀了,我也不服气,我和唐方和紫玲玎的仇,是我们之间的事情,唐方若是假你之手算计我,我认栽,看同样也看不起他。” “若非我在你如丧家犬之时点化你进入落洞中修习,你有什么资本和唐方叫阵?” “所以前辈之恩,欧阳谨记,若是前辈想用对欧阳这份恩德,化解我和唐方之间的仇怨,我劝前辈还是少费力气,我和他之仇,不死不休。” 林不依淡淡地道:“我点化你,原本出自私心,你无需谢我。” 欧阳风骨点头道:“如此最好不过了。” 林不依道:“我来寻你,是要你做一件事。” 欧阳风骨想了想道:“以前辈的神通居然也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倒想好好想想了。” 林不依道:“唐方当日于鬼帝阴长生一战,被阴长生打入十八层地狱……” “什么!”欧阳风骨大声道,“唐方死了!他怎么可以死!” “你要救他。”林不依淡淡道。 欧阳风骨如同看着怪物一样看着林不依,忽然仰天大笑,笑的几乎眼泪都掉了出来,“我救他?前辈,你看我是那种人么,唐方乃是我恨不得吃其肉,吸其血之人,我为什么要救他,虽然他没有死在我手里,让我很不开心,但是我怎么可能去救他?” “你会的。”林不依声音不大,却透着一种让人不能质疑的上位者的气度。 “前辈,我知道你们为了唐方,下了很大的赌注,我不管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让他死,甚至让他生不如死。” “然后呢?”林不依淡然道。 欧阳风骨微微一愣,道:“然后我就开心了。” 林不依叹道:“我当你之所以点化你,便是看在你还算得上是当世少有的明白人,想不到你居然也有被仇欲遮了眼的时候,枉费了你在幽冥血池的那份造化。” 欧阳风骨冷笑道:“林不依,你就算是再花言巧语,我也不会听你的,人生一世,若是连仇都报不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林不依淡淡道:“你只是为了活着吗?” 欧阳风骨一时语塞。 林不依道:“恨者怨恨,怀恶不舍,这只是那些俗人的想法,我们修道之人,原本便是要放下人间七情六欲,方能有机会窥探大道,你又何必执着仇恨不放呢?” 欧阳风骨狠狠道:“当年是唐方灭我人身,此仇不报,我有何面目立足天地间。” “但是别忘了,若非唐方,你能有今日之造化吗?” 欧阳风骨仰天长笑道:“唐方之所以将我炼成僵尸,无非是心中恨意不解,要让我生不如死,生死不能,如此说来,我还要感谢他吗?” “你错了,唐方之所以复活你,其实就是在赎罪。” 欧阳风骨嘿然一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晚辈告辞了。” “你之身,唐方所赐,唐方若死,你也活不了。”林不依冷冷道,“别忘了,你所以还在这个世间,完全是那滴僵尸血在起作用,唐方造了你,这是宿命,你改变不了,就算是你曾洗髓伐毛,能改变身体,但是这轮回的宿命,你依然无法改变。你的出现,只是为了今日。” 欧阳风骨停下了脚步,道:“我不信命,从我死的那天开始,我就不信命了,我只相信我自己,天下间根本就没有命,只有弱肉强食。” 林不依淡淡道:“我也不信。” 欧阳风骨愕然,忽然笑了。 欧阳风骨道:“我有一个很奇怪的问题,可以问你吗?” 林不依点头。 欧阳风骨道:“我知道,唐方对你们这些人来说,都很珍贵,紫玲玎是因为爱他,所以才不顾一切护着他。而王云光的事情我也略知一二,似乎王家以前和一个根本惹不起的人结下了死仇,而能解开这个死结的只有唐方,所以王云光也不顾一切护着唐方,魏家是因为唐方是魏家女婿,是祝由宗主,所以也偏袒唐方,而你……” 欧阳风骨冷冷道:“我不知道你目的何在。” 林不依抬头看天,慢慢地道:“若是没有记错的话,我已经活了五百六十七年了。在这个世界上整整活了五百六十七年,这么长的时间,任谁来说,都太长了。” “可是我偏偏又死不了,应该说,我还不想死。因为我心有不甘。” 欧阳风骨道:“人如是活太长,就会看透世间的一切,当你发现你比所有人都聪明的时候,你就会发现你整天如同生活在猪圈之中,臭不可闻,越臭就越觉得难受,总有一天就会发疯了。” 林不依道:“我之所以还留在这里,是因为我还有一事为了。” “什么。” “当年法海败我,耆闍之地在我手中陨落,我心有不甘。” 欧阳风骨看着林不依,道:“看不出,你还是一个信守承诺之人。但是这一切,和唐方有什么关系。” 林不依淡淡地道:“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件事起源于赢勾血脉,自然也应该终于赢勾血脉。” “所以,你想利用唐方帮你重建耆闍之地?让龙虎山再现昔日的辉煌?” 林不依摇头道:“错了,我要龙虎山永无翻身之日,我要彻底将龙虎山毁去,连渣滓都不剩。” 欧阳风骨以为自己听错了,大声愕然道:“什么?” 林不依一字一句道:“世间无道,尔方成正道。” “你是要?” 林不依道:“我要的是,自我之后,世间再无一人破碎虚空。” 欧阳风骨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道:“你是要?” 林不依清冷地道:“我要灭道。” “灭道?”欧阳风骨道,“你难道要杀尽天下所有修道之人?” “天下之道,始于龙虎,通阴捣阳,源于祝由,这两派原本就是道之原始,原始一破,世间杂道自然土崩瓦解,人类无道,便会安于轮回。” 欧阳风骨笑了笑道:“于是,这天下间只有你一人是道,一人是真理,你便是这世间唯一的道,而所有的人,都是如你在猪圈中圈养的畜生,任你予取予夺,你便是天,你便是神,你便是真理。” 林不依淡淡地道:“不错,这便是,造畜!” 【624】专注灭世五百年 欧阳风骨深吸了一口气,道:“林不依,你骗了天下人,但是你瞒不过天,你以为,就凭你,天道会任你改变整个人道吗?” “我知道,天不会任我施为,所以我必须需要唐方的帮助。” 欧阳风骨疑惑道:“唐方?他有何用?” “龙虎山之所以灭不了,是因为当年张道陵在白日飞升之时留下了一龙一虎,这才是龙虎山的根源所在,当年法海伤一虎,却留一龙,才导致功亏一篑,而我要将耆闍之地永远从人道中抹去,便必须先除一龙一虎。” 欧阳风骨然道:“紫玲玎不是你的女儿吗?”欧阳风骨笑道,“连你自己的女儿你都不放过?” “不,”林不依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世界上,所有的一切,在我眼中,都只是畜生,林黑儿是,阎书勤,紫玲玎也是,他们都是我手中的棋子,甚至包括……” 林不依不言不语,忽然间声音一变,语气森森道:“甚至包括这场战争。” “这场战争。”欧阳风骨一连退了三步,脸孔变得有些惊恐起来,道:“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谁。” 林不依双眼露出寒光,看着欧阳风骨,一字一句道:“你以为,以区区日本弹丸小国,就真的敢于整个世界做对吗?” 欧阳风骨不可置信地看着林不依,道:“原来,原来你才是,你才是日本阴阳道真正的幕后主使,那以前的那个安倍**师呢?” “他不过是我立下的一个傀儡而已,只有我,才是日本阴阳道真正的灵魂,是我这五百年的苦心孤诣,才将东方道法一步一步带到难弹丸小国之中,造就了今日阴阳道!” “你……”欧阳风骨长吸一口凉气,道,“好狠的心肠,但是你为何要这么做。”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胁迫上天,让上天看一看,这人道,终究是要亡的,而我,才是人道中能够力挽狂澜的人物,只有我,才能驾驭人道,成为人道唯一的主人。” “难道,这天道就任凭你肆意妄为不成?”欧阳风骨道,“他会灭了你,将你打入永世不得翻身的地步。” 林不依朗声道:“天有天道,人有人道,天道又岂能随便干预人道!” “但是,天下间能人异士何其众多,你有何能力将他们全部收服。” 林不依不动神色道:“若是收服不了,那就全部灭了吧。” 欧阳风骨讥讽道:“你灭的了吗?” 林不依点头道:“我承认,我办不到,但是有人能办到。” “唐方?” “不错,别忘了唐方的本体,他原本就属于是人道,这也就是为什么僵尸真主四人,只有他一人能到人道轮回,也就是为什么在他得罪了蚩尤之后,会来人道避难,这是因为,天地法则,六道互不干涉,在这里,连蚩尤都拿他没有办法!” “可是唐方,为何甘愿听你摆布?” “他会的,他一定会的。”林不依阴阴一笑,道:“只要他依我之言,与紫玲玎签订血契,那就只能任我摆布了,紫玲玎,是我这伍佰年来,最为成功的一个作品,她的纯粹,超越了林黑儿,超越了王聪儿,她的使命,就是为了唐方!” “黄莲圣母林黑儿,白莲教母王聪儿,原来都是你的手笔,”欧阳风骨倒吸了一口凉气,道:“原来,这些让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都是你造出来的,塔教、白莲教,原来你才是真正的幕后指使,林不依,你到真是孜孜不倦灭世五百年啊。” “所以,我不想在等了,这将是我最后一次机会,只可成功,不可失败。” 欧阳风骨桀桀怪笑道:“我若是把唐方复活,我有什么好事?” “我若成人主,你便是我人界左使者,掌管人界杀生大权。” “人界左使者?那右使者是谁?” 林不依看着欧阳风骨,冷冷道:“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欧阳风骨森然道:“我倒是不稀罕什么右使者,左使者,我只是想看到唐方被你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模样,也许这样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所以,我们达成了交易。” 欧阳风骨嘿笑不语。 林不依点头道:“明日我会来找你,到时候我会教你怎么做。不过无论如何你要当心在唐方身边的那个人,他或许会成为我们最大的绊脚石。” “王仙峤?”欧阳风骨笑道,“他能成何气候?” “他是判使啊……”林不依眼神有些犹豫,“希望判祖能说到做到。” 欧阳风骨走后,林不依依然停在原地,隔了好久,才从黑暗中走出了一个人,对着林不依恭恭敬敬地道:“师尊。” “你来了。”林不依看都不看他一眼,冷冷道,“你可知道,你差点坏了我的好事!” “徒弟知罪。” “还好,幸好当年紫玲玎没有追根问底,不然当真我五百年心血都要毁于一旦了。” “师尊将真身葬于养龙地,五百年来依靠天地滋养,如今龙相已成,只待师尊一念成神,掌控天下。” “五百年了,我等了也够久的了,也该回去看看我自己了。”林不依叹道,“五帝大魔功,让我都快忘了我自己到底是谁了。” 林不依看了那人一眼,道:“你杀了他?” 那人瘪嘴道:“他连龙虎山的守山神兽一招都接不了,留着有何用处,师尊这些年要我看住他,无非就是想将他训练成傀儡,现在他居然心灰意懒,想回去劝说天皇停止这场战争,若是天皇当真听他的了,我们这些年心血不都是全白费了?” “做得对,安倍小儿本就是一个无足重轻的傀儡,我不过是看重他家族在天皇处的影响力,才将他扶上正位,不过他既然自己不争气,留下也就没有用处了,日后日本阴阳道也就由你做主,也算是你这些年替我看守真身的补偿。” 顿时那人喜上眉梢,道:“多谢师尊,多谢师尊。” 林不依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我收你做过徒弟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625】戒不掉的贪婪 阴长生到底没有来,王仙峤的心终于放到了肚子里面,而唐忆也醒来了,这也是让几人颇为高兴的一件事,似乎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连一项愁容满面的王云光也露出了难得笑容。 很快,以苏三娘子的手段,很快就把唐忆收服得服服帖帖,几人守在魏家老宅,安心地等着林不依的消息。 第三天,终于让人精神一振,林不依没有来,但是欧阳风骨来了。 欧阳风骨依然大袍遮身,只露出一双眼睛,冰冷刺骨。 欧阳风骨慢慢的走过来,他第一个看到人是邬蠹,微微点头,仇人相见,居然没有半分眼红,只是那深不见底的眼神,已经让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邬蠹却似乎没有看见他一般,双手圈在袖中,佝偻着身躯,依旧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但是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个瘦弱的身躯中,蕴含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力量。 欧阳风骨径直走向王仙峤,清咳一声道:“紫玲玎那个小丫头呢?” 王仙峤做了一个夸张的手势道:“变成龙儿飞走了。” 欧阳风骨点头道:“如此也好,省的见面尴尬。” 几人看着欧阳风骨,相互对望,原本他们对欧阳风骨的到来,是充满了期待,可是等这欧阳风骨真的来了,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人,难道一下子就良心发现了,变成乐于助人的活雷锋了? 到底是林不依将这小子洗脑了,还是两人之间做了不可告人的交易。 还是别的什么? 王云光试探道:“欧阳兄可是?” “是林不依找我来的,我欠他一个不能不还的人情,虽然我恨唐方,也对你们所有人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好感,但是我这个人,不喜欢欠人东西,特别是人情。” 欧阳风骨轻描淡写地回答,反倒增了他的可信度,毕竟,欧阳风骨一人前来,而在场的都是高手,光光邬蠹一人,就够这小子好好喝上一壶,就算欧阳风骨心里当真还在盘算着一些阴谋诡计,几人也不惧他。 “想不到欧阳风骨那你还是一个重情重义的真汉子。”邬蠹冷冷道,谁都听得出他话中的讽刺。 欧阳风骨懒洋洋道:“邬蠹,你若是嫌上次还没有跟我打过瘾的话,我不介意我们再斗一场。” “嘿,只怕你又要做丧家之犬,仓皇逃命。” “别别别。”王仙峤生怕两人一言不合动起手来,连忙上前去劝道:“大家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吗!何必打打杀杀,伤身又伤感情,来了大家就是朋友。对不对。” 邬蠹和欧阳风骨同时冷哼,互不对视。 王仙峤点了点人头,道:“六个了,只差一个,算是成了九成了。” “可是还有谁呢?”王云光疑惑道,“这七人缺一不可,就算有了六个,也是枉费啊。” 王仙峤神秘一笑道:“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谁。”王仙峤对着几人一扫,几人看得一阵心惊胆颤,弄不懂王仙峤嘴里的那个人是谁? “那个人,就是我。”忽然门外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魏十三径直走了进来,大马金刀地坐在了一张藤椅之上,冷冷道:“其实这一切,老王八早就算计得滴水不漏了,这七人众,也是早已经被他对号入座了。” 王仙峤苦笑道:“你这又何必揭穿我呢?我们不是好兄弟,好哥们吗,上次你出去要饭的时候,还不是我打发你的打狗棍,患难方能见真情,世间除了我,还还有谁会真的稀罕你。”说完对着魏十三抛了一个媚眼,魏十三几乎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你?”几人看着魏十三,可是这人真真没有赢勾血,他如何能够成为七人众? “他是没有。”王仙峤神秘一笑,道:“其实老祖当年早就给我留下了一滴,让我赐给有缘人,你魏十三算是有福了。” 魏十三冷冷地道:“王仙峤,这笔交易,你可给我牢牢记着,别给忘了!” 王仙峤嘿然一笑,道:“这个自然。” 众人虽然不知道这王仙峤与魏十三之间,到底做了什么交易,但是魏十三肯付出这么大代价,想必王仙峤也是下了血本。 不过,为今之计,便是要救回唐方,只有以后的是。无论是欧阳风骨和林不依,还是王仙峤和魏十三,只要唐方回来,皆有转圜的余地。 七人众算是齐了。 可是唐方呢? 在超越三界之外的一个神秘地方,一片黑暗,一片混沌,似乎什么都没有。但是又四处充斥着所有。 无边无际,没有人知道这里有多大,多深,哪里才是边界。 因为进来的人,不仅仅是人,甚至是神、是魔、是鬼、是一切一切三道六界的存在,进来后,便在没有出去过。 传说中,在盘古开天之际,这里便已经存在,后来,不知道被哪个仙界大能发现,成了放逐三界之内,十恶不赦人物的地方。 没有人敢来,甚至没有神敢来,这个地方,天地人三界均谈之色变,于是,在人界,有人这个地方取了一个名字。 十八层地狱。 黑暗,无尽的黑暗,在黑暗中,一团荧光之火,似乎在微微的闪烁着。 他没有目标,没有目的,便只是漂流…… 那团微弱的火光,似乎随时都可能熄灭…… 黑暗中,似乎有一种无定的力量,在隐隐攒动,似乎有无数双无形的眼睛,在紧紧地盯着这团不速之火。 阴冷,是十八层地狱唯一的代名词,但是这团火光的出现,却给这不曾带来过温暖的鬼域,填了一丝希望和光明。 尽管,只是微弱的闪烁。 时间慢慢过去,终于这光点开始慢慢的黯淡下来,只有一点火星在努力的闪耀着。 终于,那些蠢蠢欲动的目光,越来越靠近,任谁都能够感觉到,在空气中飘散的贪婪之味道。 一道黑影,终于按捺不住,眼中闪着贪婪的目光,临近后一看,只见这黑影浑身鲜血淋漓,骨瘦如柴,似乎受尽了人间酷刑。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忽然,就在它要接触到这个光点的一瞬间,猛地张开了血盆大口,将那光点吞噬下去。 忽然,他如同吞下了一块火炭一般,猛地一声凄厉尖叫,似乎想挣扎着逃跑,但是就在这一霎那,他的身子在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周遭安静地让人窒息,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只是那团微光,光芒似乎又亮了一点。 周遭地黑影相互对望,眼中露出了恐惧的光芒,但是依然围着这道微光,不忍离开,试探着越靠越进…… 又是几头黑影,忍不住,不顾一切地向着那微光扑去,下场自然和刚开始的那个黑影一模一样。 其他的黑影越发恐惧了,但是同时眼中贪婪的目光却越发浓厚。 不断的,不断地即便明知道是有去无回,可是越来越多的黑影却越发趋之若鹜地奔向黑影。 然后消失…… 而这道微光,渐渐地变得旺盛起来。 这……就是**的驱使啊。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即便被打入了十八层地狱,他们依然充满了戒不掉的---- 贪婪。 【626】疯狂的吞噬 第一天。 那道微光开始吞噬着一切,那道微光渐渐的融为一体,变成了一个心脏般的模样。 咚咚咚。 声音若有若无的传来,仿佛如蚂呐,又仿佛如黄钟大吕。 趋之若鹜的阴灵扑来,如同飞蛾扑火一般扑向那颗心脏,一百,一千,一万,一亿,十亿…… 它不知道自己吞噬了多少,只是慢慢的,渐渐的,那颗心脏越来越壮大,越来越强大。 越来越少的阴灵,似乎感到了害怕,渐渐的,开始的疏远,逃离…… 那个心脏在不断的吸收之中,变得越来越强大,而他的强大,就渐渐的反衬出阴灵的弱小,在这个无边无涯的空间之中,他开始不再被动的吸收,而是主动出击,主动吸收。 越来越少的阴灵敢靠近它,他得道的机会也变得越来也少。 同时,也变得越来越‘饥渴’。 失去了‘营养’的它,开始变得越来越弱,越来越小,光芒开始溃散,又似乎变成了一小团的火星。 在黑暗中,他仿佛无法控制自己的身形,开始慢慢下落。 坠入到深不见底的深渊之中。 第二天。 忽然,它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一般,在地里的深处,仿佛一团一团的泥浆,再‘呼唤’着自己。 它精神为之一震,开始往那个方向慢慢探去。 一团一团的污泥一般的‘物质’似乎就在这深渊里面,它小心翼翼前进,生怕惊动了它们。 但是很快,还是被它们发现了,他们发出了如同死亡来临前的恐怖声音,但是令它大惑不解地是,这些阴灵,却并没有四散离开。 尽管害怕,但没有离开。 送上门来的,它如何会放过,它发出一声‘欢快’的‘叫声’,深深地潜入其中,开始不断的吞噬这些阴灵。 这些阴灵,眼看着同伴被吞噬,尽管很害怕,但是却依然没有动,即便是自己被吞噬,它们依然选择一动不动。 就算是死,他们哪怕也没有动一下子。它们太懒了。 得到了这顿意外大餐的心脏,又开始逐渐壮大起来,由心脏开始,一层一层宛如蝉茧一般的东西,开始萦绕起来,将心脏裹挟地严严实实,逐渐形成了人体躯干的模样。 第三天。 这截由蝉茧包裹着的人形躯干在虚无中不断的飘荡,所到之处,所有的阴灵都退避三舍,如同见到了‘鬼’一般,张皇失措。在肆意的空间中飘荡,它似乎渐渐的感觉到自己的灵智似乎在一点一滴地慢慢恢复,他不再被动的,甚至学会了躲避,学会了迂回,学会了主动出击。 它看见了前方。 很奇怪的一团阴灵集聚在那里,和自己一样,周遭都没有阴灵敢靠近它们,它们低着头,似乎也再忙碌着什么。 这截躯干小心翼翼地靠近,生怕惊动了他们,他如同捕猎的毒蛇一般,尽量小心,尽量小心。 可是这些阴灵却并没有空搭理前来的这不速之客,他们埋头,不断啃食着自己的身体,从四肢到躯干,一口一口的啃食着,啃食完一次,又重新长出来,周而复始,直到世界末日。 他们永远再吃,也永远吃不饱。 偶尔有几个不开眼的阴灵侵入他们的领地,这些阴灵便会发出‘愉快’的声音,如同饕餮一般一扑而上,将这些阴灵吞噬干净。然后意犹未尽地又开始啃食着自己的身体。 这截躯干小心翼翼靠近,终于。一个阴灵似乎发觉了它,眼中露出了饥渴到了极致的神色。 没等这截躯干靠近,所有的阴灵便一哄而上,开始抢食着。 但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这截躯干的身体上,猛地露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宛如旋窝一般,将靠近的阴灵全部吸收进去,但是这些阴灵并没有害怕,反而越发猛烈地向前,争先恐后仿佛一群饿狼争夺食物一般。 它们实在是太饿了,饿的甚至忘记了自己的‘性命’。 这些饕餮们,却最终成为了别人的一场饕餮盛宴。 当将这群阴灵吸食之后,这截躯干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越发强壮起来,甚至身体开始起了变化,从躯干处满满的长出了手臂,只是依然蝉茧包裹着。 第四天。 这截躯干似乎不再是毫无目的的晃荡,它有了目标,并且在不停的寻觅着什么。 他似乎开始感觉到自己慢慢地靠近了。 他似乎已经触到了某个‘边缘’。 找到了。 这截躯干“笑了。”他知道自己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 这截躯干开始不停地用身体触碰这个边缘, 这个边缘开始颤抖,并且发出了宛如雷鸣般的吼声。 它发怒了…… 这截躯干用自己的身体开始不断的撞击,而那雷鸣般的声音也变得愈发的浓厚,从刚开始的警告,到发怒,然后再到发狂。 可是这截躯干依然在不依不饶地撞击着,似乎有意识地触怒它。 终于,这个边缘到了爆发的边缘, 轰的一声炸开。 在这幽冥空间中,瞬间如同无数的因子一般,飘散开来,似乎充满了每一个角落。 这截躯干,开始不停的吞噬,将所有的因子全部吞噬干净。一丝不剩。 那蚕丝一般的丝状物体,在这截躯干的身体不断的缠绕,将它一层又一层的包裹地彻彻底底,他隐隐觉得,从身下,慢慢又开始出现了分支。 一双脚,慢慢地出现了…… 第五天 它在寻找。 在这茫茫无尽的幽冥空间中寻找。 此时的它,虽然被层层的蚕茧包裹着,但是已经开始可以行走了,用那双‘脚’踏足在幽冥空间中,此时的他,身后开始渐渐有了阴灵跟随的身影,那些身影,不再是害怕它,而是崇拜,它在这些阴灵之中,宛如神一般的存在。 身后跟着的阴灵越来越多,所有的阴灵都以望着神尊一般的目光看着它。 踏足虚空,它已经慢慢的适应这一切,它一直往上,一直向上……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终于看到了另外一队阴灵。 在这对阴灵的身后,似乎也跟着另外一队。 当领头的那只阴灵看见了这截人身的时候,它停了下来。 身后的阴灵也停了下来。 它疑惑地望着这截人身,开始慢慢的细细点数它身后跟随的阴灵,然后又开始点数自己身后的阴灵。 然后它愣住了,很明显,跟在这截躯干身后的阴灵,比自己身后多很多,很多…… 它发出了一声惨叫,眼中露出了嫉妒的神色,而它身后的阴灵也同样,嫉妒地看着这截躯干。 它一挥手,所有的阴灵,包括它自己,疯了一般地冲向这截人身。 它不允许自己身后的人,没有对方多,它不允许任何人在这个空间中成为超越自己的存在。 如果有,那么就要杀了它,就要灭了它。 所有阴灵疯狂地涌了上来,那截人身开始从腹部张开血盆大口,不断的将这些阴灵吞噬干净。 甚至包括那个领头的阴灵。 做完这一切,这个躯干似乎意犹未尽,蚕丝开始疯狂的暴涨,围着他的脖颈之处,向上缠绕,包裹成了一个头颅的模样。 一个人身终于渐渐成型…… 【627】七日大限 第六天 这截人身还在虚空中不断漂浮着,他身后的跟随着越来越多,但是他从来没去看他一眼,他一直往上,一直往上。 终于,他找到了“她”。 黑暗中,“她” 和一般的阴灵相比,他似乎不再是如同一团灵魂模样的状态存在,反而有了人形眉目,甚至有了衣衫,只是认不出是哪朝哪代的存在。 那个女孩看到附近阴灵经过,便将一副褪下,几乎把上半身都裸露了,肆意淫荡地挑逗着这些地狱中路过的阴灵,但是奇怪路过的阴灵一点反应也没有,都对着这个女子避之不及。 就在这个时候,似乎一个阴灵受不到诱惑,渐渐地试探着靠近这个女孩,那个女孩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挑逗着发动者呻吟,魅惑勾引着这个阴灵。 那个阴灵靠近它,女孩猛地一把将这个阴灵搂在了怀里,一把抓住了那个阴灵的‘下身’,便要‘上去’。 这个时候,忽然一截人身出现在这个女孩的眼前,那个女孩一声尖叫,似乎受到了惊吓一般,想立刻逃开,可是那截人身似乎已经吃定了她了,待她想走的瞬间,手一挥,身后有几个‘人’走了过来,一把抓住了那个‘女孩’,那女孩似乎被吓坏了,大声哭喊着想挣脱,但看来似乎是徒劳。另外几个阴灵又抓住女孩的四肢。剩下的一个阴灵把手伸向女孩的头颅。 那个女孩痛苦地挣扎着,似乎想逃脱,但是却又似乎是徒劳,女孩痛苦地把目光投向了那截身体。 那截身体根本没有动,因为他没有眼睛,看不到眼前发生的一切。 一个阴灵露出长长的指甲,直接扎进了那个女孩的头皮。 黑色气息顺着女孩的头顶冒了出来,女孩浑身抽搐着,插进了人皮的手迅速地划开了一个大口子,接着另外一只手也插了进去,然后整张人皮犹如脱衣服一样撕裂了,露出那个女孩的身体,血红一片。 那张薄薄的人皮被阴灵们扔得到处都是,黑色的气息也开始到处弥漫,那截身体开始不断的吮吸着这个女子身体里面露出的阴气,大快朵颐。 渐渐的那人的五官轮廓慢慢出现,手脚出也长出了手指和脚趾。 不久之后,这个人已经成了一个完整的“人”。 第七天。 跟随在这个人身后的阴灵越来越多,似乎多达十万之众,他们在这虚无的空间中不断地穿梭。不断上升。 直到看到了她。 她似乎永远处于这个地方的最顶点,以一种俯瞰众生的态度,睥睨着整个空间,在这个地方,似乎没有人会超越他。 最后一个了。 这个人想也没想,猛地带头扑了上来,在那个人的脸上猛地一口咬去去,在那个她的脸上要咬下了一口, 然后静静地看着她,眼睛中如同结着九层的寒冰。 那个女子的脸上露出了坚硬的牙印,那个女鬼开始大声尖叫,开始大声地啼哭,她这张自认为花容月貌的脸,是她最值得骄傲的东西,现在却毁在了这个‘人’的手里。 叫她如何能够咽下这口气? 但是这个眼前的人,似乎身上流动着某种可怕到了极点的东西,让她不敢靠近。 但是她的骄傲,让她根本不能忍受,即便是付出所有一切的代价,她也要为自己这张脸‘讨还公道’。 她大叫一声,向着眼前的这个人扑了上去,没等靠近这个人,他身后的所有阴灵已经一哄而上,将她身体撕得粉碎。 那个人动都没有动一下,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睛里面放着令人胆战心惊的光。 终于,一道黑色的气从女子的身体中喷薄而出,那个人鼻尖一动,所有的黑气全部灌入了自己的口鼻之中。 双目一闭,那人摊手躺在这个虚无的空间中,任谁身体开始随着岁月流逝。 时间慢慢过去,忽然,那人猛地张开了双眼,一个念头跳入了他的脑海中。 我是谁? 所有的事情如同浮光掠影一般在他的脑海中闪过。 紫色俏然的紫玲玎。 一往情深却有形同陌路的唐梦琊。 永远一本正经,心中藏着千般故事,隐忍负重的王云光。 永远找不到节奏,卑鄙无耻根本停不下来的王仙峤。 还有魏柔……还有魏老鬼……魏十三…… 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所有的恩怨情仇坐在这一瞬间全部涌上了他的心头。 他开始记得了…… “唐公子,我不过是贫贱之躯,你又何苦这样对我。情深意重,我只好来世再报了……”一双幽怨的眼睛,仿佛来自于异度空间,一双惨白如雪的手,手中握住了一把明晃晃的刀,对着自己的肚腹处,猛地扎了下去…… “若你孤独,我愿意陪你九十年。”一个女子慢慢的走进,走到唐方的身边,然后容颜一敛,叹息一声,越走越远。 砰!一只手猛地从空中扑了下来,对着这个女子的身体猛地砸去,一张狰狞的脸出现在他眼前 “唐方,我今天就要你亲眼看着你最爱的人在你眼前死去!” 不要……唐方的心中发出撕心裂肺的呐喊,但是任他如何去追,却永远追不上这些已经离开的人。 “万人之上,不及为你洗手调羹汤”,一个女子的身形开始靠近自己,轻轻地在自己的眉心一点,然后越走越远。渐渐消失。 小紫,不要走……不要走……唐方心中不断的大声呐喊,但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凡尘如梦,何必执着,何必执着…… 一个声音在唐方的耳边不停地盘旋,久久不能停息。 唐方猛地张开了双眼。 “嗷呜!”一声实实在在地声音终于划破了九幽地狱的宁静,万鬼易辟。 而,与此同时,在阳界的某一处,一个偏僻到极点的地方,孤零零的一切,只有一个落寞的身影,盘膝坐着,在守候着。 他似乎已经坐了十万年一般。 “嗷呜。”他似乎也感受到了来自九幽地狱的声音,纵身而起,眼中充满了惊怖的神情。 “出来了吗,要出来了吗?”那人声音都似乎在发寒,一连打出了数道印决,用力镇住地底之物。 他似乎已经到了极限。 【628】我们终于见面了 忽然,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幽幽如地狱鬼泣:“你这是何苦?” 那人骤然回头,低声喝道:“谁。” “畜道弟子,狐脉传人,难道都已经不记得老夫了吗?” 缓缓地,从黑暗中走出了一人,白发葛袍,在他的身边,分别立着一男一女,仿佛如同一对金童玉女。 那人走到段观音的身前,缓缓地摇头道:“狐脉的弟子,想不到既然堕落如斯,不分青红皂白,给人做起了守灵之人。” “爷爷,这人到底是谁,他手中的那个狗狗好可爱。”那个男孩对着爷爷道。 “他不过是你的徒子徒孙罢了,若是论辈分,叫你一声始祖,你也是受得起的。”那个老者慢慢的道。 “你是,”段观音乃是高手,这三人能够无声无息地靠近自己,功力定然不凡,而且口气如此之大,实在是让他想不到这畜道中还有何等尊崇如这等的大人物在世间。 忽然那个老者手中缓缓地掏出了一件法器,顿时间,段观音脸色大变,喃喃地道:“大畜,大畜,你居然是大畜!” 老者欣然道:“没想到世间还有人知道我的名号,看来你们狐脉并没有忘掉我。” 段观音面色一颤,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恭恭敬敬地道:“后辈段观音,见过始祖。” “爷爷,爷爷,我觉得这个人长的好可爱,他不知道他会不会也跟我一起玩丢手绢的游戏呢?” 那个老者慈祥地一笑道:“乖,红绡,爷爷这次出来,是受了故人之约,来了了一段前世因果,等爷爷把这件事完了,以后找人陪你玩好不好,至于这个人,他还不够格。” 段观音惨笑一声,以他今时今日在道门中的地位,莫道其他门派的掌教,就算是龙虎祝由两派,也对对自己恭敬再三,就算是军统、中统中的手握重兵的高官,也对恭恭敬敬地称呼自己一声前辈,现如今道门中,辈分比自己高的,屈指可数,但是,就是这个老者,无论如何羞辱自己,自己也不会觉得丢脸,甚至,能够和这个老者对上几句话,对他来说,也已经是一种莫大的荣耀了。 因为这个老者的来头太过恐怖了。 他就是当年畜道中那个高人练出的一尊大畜! 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狐脉的始祖级别的人物。 当年,畜道高人练畜,得了此尊大畜,几乎一统畜道,成就千古无人能完成之伟事,若非柳脉白娘子横空出世,以无上道法,镇住这尊大畜,这畜道的历史,怕是就要改写了。 这几百年来,畜道的那尊高人早已经身归黄土,但是这尊大畜却留在了世间,吸收天地日月精华,这尊大畜早已经修出人性人形,甚至多次入世为人,中过举人,考过状元,当过高官,也反过朝廷,但是世间却早已没他出手的经历,即便是最近一次,曾经因为天心宗的人对自己的两个孙子试图不利,他也没有痛下杀手,反而看在了唐方一面,饶了他们一次,这些,都是这百年来,修心的成果。 以邪入正,这尊大畜,已经渐成正果。 能与这等柳脉高人相见,对于段观音这等级别弟子来说,是何等荣耀! 段观音走上前去,微微行礼,恭敬道:“前辈来到这里,不知道所谓何事。” 那个老者单手指地,漫不经心地道:“还不是为了他。” 段观音心中一跳,道:“前辈,可知道这里镇的是谁?” “若不是他,我怎会亲来?”老者慢慢地道,“没想到,当年的这段因果,现在确实该了了……” “这里面镇的可是天下极恶之人,你若是放出来了,天下恐是大乱了。” “天下极恶?”老者慢条斯理道:“如何恶法,你说来听听。” “此人乃是累世恶人,当年几乎一毁道教……” “一毁道教?”老者轻蔑一笑,“你见过?” 段观音一时语塞,道:“天下皆知,亘古相传?” “亘古相传?”老者道,“这第一个传出来的,可是龙虎山?可是云道子那个小人?” 段观音微微一怔,道:“时代已经久远,无处可查,我也不知道。” “人类有句古话,叫做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你没有见过,怎知此人好歹。” “可是,” “可是我却是亲眼见过此人。”老者轻轻地道,“在我漫长的一生里面我从未见过一个如他一般有风度,有见识的人,和他比起来,世间所有人都是星星,而他就是九天皓月,无人可比……”老者轻轻一笑,脸上露出了追忆的神色,慢慢地道,“当然,这样的人物,也只有青仙子才能与之匹配。云道子,萤火之光也敢于皓月争辉,米粒之珠也放光芒,可笑不自量。落魄如此,咎由自取。” 老者摸了摸身边两个小孩的头,笑道:“如果你们见过了他,你们一定会喜欢他的。” “真的吗,”两个小孩睁大了眼睛,露出了天真的笑容,道:“爷爷,爷爷,那你一定要找到他,让他来陪我玩。” 老者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道:“也许你们都已经见过他了。” “见过他,我怎么不知道?”小女孩露出疑惑的表情,似乎努力回想着何时何地见过爷爷嘴里所提到的这个人。 “放他出来。”老者淡淡地道。 豆大的汗珠从段观音的头上落了出来,段观音顿时间陷入了无比的纠结之中,放,自己便有悖当年王云光对于自己的嘱托,自己一诺千金,实在是不想被誓。 但是若是不放,眼前的这个人,自己万万不能得罪。 一阵挣扎之后,段观音终于下了决定,咬牙坚持道:“前辈,你乃是我柳脉高人前辈,我段观音不敢得罪,但是前辈以大欺小,助纣为虐,我实在不敢苟同,若是前辈硬是要放出这千年妖孽的话,段观音只好……” “不用了。”老者一挥手,道,“你以为你当真能真得住他?他想出来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能够拦得住。” 老者脸色露出笑容,道:“好久不见了,我的朋友。” “嗷呜!”一声长啸,划破天际。 山风如刀,皓月隐没,走兽奔驰,禽鸟疾飞,一切都陷入了一种极端的环境之中。 段观音面如死灰。 眼前忽然一道光,虽然很小,很暗,但是在这个天地中,却似乎尤为明亮,沿着这道光线的指引,唐方开始满满的往前走。 忽然眼前豁然开朗。 有天,有地,有山,有水,完全就是一派世外桃源的美丽景象。 看见唐方,所有人都点头示意,亲热地打着招呼,眼中露出了钦佩的神色。 这是哪里? 唐方心中愈发迷惑,开始不由自主地往前走。 前面一栋精致的小茅舍,全部有竹子编成,在小茅舍的旁边,是一汪清澈却不见底的溪流,在旁边种着几株翠竹,迎风摇曳。 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这屋中的主人,想必也是一个风雅之人。 唐方身不由己地向着这间精舍走去。 门没等唐方推开,便已经自动开了。 屋中站立着一人,竹椅,竹凳和墙上张贴地一副《墨竹图》更是将这间屋子衬托得高雅精致。 在《墨竹图》下,一个看着《墨竹图》,怔怔发呆,似乎没有感觉到唐方的到来。 唐方进屋,站了一小会,那人这才缓缓回头,对着唐方微微一点头,露出一口洁白无瑕的牙齿,笑道:“我们终于见面了。” 【629】沧海桑田唯爱永存 眼前的这个身穿月白僧衣的年轻人,素衣白袜,一尘不染,就连笑容都带着出尘之意,唐方抬眼,心中忍不住的一震,眼前的这个少年僧人,五官虽然与自己极为相似,但是那神情之温文,风采之潇洒,却与自己有着天渊之别,就如同王右军的《快雪时晴帖帖》,无论如何临摹,但是永远没有人能达到那份天质自然,盖代丰神。 唐方但见此人,不由得自惭形秽,真不巧,自己应该就是那副复制品。 那人回头,洒然一笑,道:“坐。” 唐方往下倚靠,身后便无端出现了一张竹椅,那人一挥手,身边便多了一副七弦琴,微笑道:“听我抚琴一曲如何?” 唐方心中不由得暗自想起了一人,林不依,这林不依,除了长的和他不甚相同之外,无论风度气度都与之相同,只是,依然少了他这份俊秀于内的洒然。 这样的男子,就算是唐方,也会忍不住心生好感,更加枉论天下那么多无知的少女了,唐方注意到,这个男子的光滑的头顶上,一颗戒疤显得格外醒目。 唐方平日里见过的和尚,头上一般是六颗或者其他数目,很少见过一颗戒疤的僧人,不由得感到有些奇怪,不过人家不说,唐方也不便问。 唐方是个粗人,如何懂得琴声之奥妙,但是听这僧人抚琴,一举一动,都是气度非凡,而从指尖汩汩流出的音符,高亢处九天龙吟,声震八方,清亮处声音如展翅欲飞的蝴蝶,扑闪翅膀,细微处如流水潺潺,细细流淌着,悠远处的塞外天空,沉淀着清澄的光。就便是再不通音律的人,也会被这琴声的优雅所打动。 一曲毕,余音绕梁,唐方久久不能回神。 “如何?”僧人笑问道。 唐方轻轻地问道:“你是?” 男子微笑道:“你希望我是谁?” 唐方支支吾吾,给出了一个自己想象中的答案:“法……海……” 僧人面色上依然带着好看的笑:“你觉得我是谁,那就是谁,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就和皮囊一模一样。” 虽然这个僧人还没有准确的回答,但是唐方心中却已经笃定无疑,环顾四周,道:“这里是哪里,我们怎么会在这里见面?” 僧人拂袖而起,道:“跟我来。”说完领着唐方走出了这间房子。 屋外空旷一片,田野阡陌,到真如所谓的桃源仙境一般,过往的人人人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看着这僧人过来,不停地点头示好,而这个僧人也是面带微笑,一一回应。 不远处,便是一片金光的油菜花田,田中还有不少人在田中追逐嬉戏。总之,这里的一切都与外世不同,在刀山血海中走惯了的唐方,也不有的升起了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有了一种也想终老于此的念头。 僧人笑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鸡栖于埘,羊牛下来,这种生活如何?” 唐方点头道:“安宁,清闲,但是却让人忘记时光,忘记为什么而活。” 僧人点头道:“不错。” 说完单手一挥。 只见天地间风云突变,眼前的一切都如同电光火石般飞速发生变化,霎时间,便成为了一个古战场,战场上人人厮杀,声震四野,血肉模糊,所有人都兀自冲锋,舍身冲锋。 “战于野,生死有命,一将功成万骨枯,这种生活如何。 “有挑战,但是命数变化太大,血腥满手,易生暴戾。” 僧人点头道:“那这个呢?” 僧人单手再挥,又换了天地,一片广阔无垠的草原上,几只悠闲的山羊在安闲的吃着青草,而在这几只山羊的后面,一只目露凶光的野狼正在虎视眈眈地望着他们,随时准备伺机攻击。 “一只羊,狼想吃它,人想圈养它,只有这青草在默默地等待着它,你知道为何青草要这么做?” “羊在哪,原本就是跟青草没有任何关系,青草孕于天地长于天地,只是他的存在,恰好与青草有关,恰好能够让羊不死,若羊是道,而这狼便是强道,强道在于吞噬,以捷径取胜,而这人便是弱道,弱道在于炼化,慢慢修为,而无论强道还是弱道,都取决于羊,没有羊,便没有道,无论如何都是在相对中打转,见不到真正的道。唯有青草,无知无识,无欲无求,具木之慈,水之柔,处其地而待,实待而无待也。这才是大象,大道无言。人也好,狼也好,若是无羊便无道,所以修道之人,都只是看到羊的存在,而看不到青草的存在。” 僧人续道:“狼,生性残忍,必须要靠杀生而活,但是羊性格温顺,无忧无虑,就算是被狼吃了,也是无怨无悔,若是你,你要做狼,还是要做羊?” 唐方想了想,道:“我要做草。” 僧人似笑非笑道:“为何?” “青草,可能救活一只羊;用一只羊,可能救活一头狼;吃掉一头狼,可能就有一只饿不死的虎。没有青草,就没有羊,没有羊狼也要饿死,没有狼,就算是老虎也要饿死,所以,这青草才是所有的一切,青草才是本源。” 僧人道:“可是世界上太多人,只看到羊,却看不到青草。因为狼只能吃羊,吃不了青草,这便是天地法则。” 唐方道:“那,这天地法则能破吗?” 僧人道:“你能够让狼吃草吗?” 唐方苦笑道;“不能。” 僧人道:“既然不能,为何你要想着破这天地法则?” 唐方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只是想知道,这天地法则,由谁而定,又有谁来掌控,既然是法则,就便是有人来定,既然是有人来定,便必然会有人来打破。” 僧人笑道:“不错,曾经有人试过。” 唐方讶道:“当真有人?” “不错,”僧人道,“只是他失败了,失败得彻彻底底,但是他也算是成功了,因为他现在不在六道之中,不属于任何存在,在某种程度上说,算是天地与他的妥协。” 唐方问道:“谁?” “就是你,也就是我,也可以说是,我们。” “我们?” 僧人道:“不错,就是我们,我们同根同源,生于天地间的戾气,存于六界之外,凡人管我们叫做僵尸,而我们自称第七道。” “第七道?” “不错,我们就是游离于六道之外的另外一道,第七道,僵尸道!” 僧人道:“你看青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一生一灭,便是一个轮回,天地之间,万事万物,皆有轮回,便是这天地法则,而我们不同,我们没有轮回,我们只有存续,血脉的存续。” “因为我们不死不灭,因此受到了天地的憎恶,天地想将我们这种异种抹杀,我们没有办法,只好一战,我们败了,但天地也败了,因为我们得到了存续,得到了休养生息的机会,我们有了自己的道,自己的信仰,自己的无意与任何人为敌,但是天地要灭我们,是因为我们本就是原罪,带着与生俱来的原罪。” “不堕轮回。” 唐方问道;“不堕轮回也是错?” “轮回,乃是天地掌控的最高法则,在轮回中,天地有权掌控一切,你听话,他便可以给你下世的安稳,可以让你入天道,你不听话,便可以把你打入地狱道,畜生道。所以当你命运被轮回掌控,那么予取予夺,全在于他人。” “就如同羊,原本在草原上无忧无欲,但是人类却强加给你一道圈,在圈中,你可以避免狼的偷袭,但是却避免不了人的宰割?” 僧人沉声道:“甚至,连青草也是由人类供给,他给你多少,你就吃多少,不给,就得死。” 唐方道:“所以,僵尸便是看出了这一点,不吃青草,不受圈养。” “所以僵尸不修道,不修道,便不会被天地摆布,不修道,便没有道,我们自身便是道,又何要修天地给我们的道?” 唐方道:“立于天地之间,如何摆脱得了天地?” 僧人长叹一声道:“这就是我们一直在做的事情。” “你们要破天?” 僧人道:“我们曾经试过,但是很失败了,我们只好在天地中,建立起一个和天地妥协的地方,我们不存于六道,所以我们必须有自己的道。” 唐方试探道:“比如说,尸**?” 僧人点头道:“不错,尸**,便是我们立于天地之间的一个存在,我们想了所以办法,保存他的存在,比如说在人道中寻找一群人,作为尸**的守护者,而作为代价便是,让人道中人,能够进入尸**。因为,不老不死,对于人道来说,几乎是一个不可以拒绝的诱惑。” “但是既然如此,为何又有人传言,你曾经带领祝由的人,攻打过尸**,甚至想控制天下所有道门?” 僧人叹息道:“因为人类的**,永远无法满足,当你给于他永生不老的权利之后,他们会要求更多,甚至想超越天地,但是僵尸一族的能力,显然没有办法和整个天道相抗衡,蛇吞象,显然不切实际。” 唐方摇了摇头道:“我不明白。” “因为尸**中发生了变化,尸**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尸**,里面充满了人类的**和下作,甚至威胁到了我们僵尸老祖蚩尤,所以,我不得已做出这样的决定,诱骗外面的人攻入其中,其实,只是为了将蚩尤之心带出来,以免整个僵尸一族,遭到灭顶之灾。” 唐方笑道:“如此说来,这几百年来,倒是有人冤枉你了。” 僧人道:“我满手血腥,斩杀了尸**中不少族人,不冤。” 僧人看着唐方,道:“不过,我们显然已经成功了,我们不仅仅让僵尸一脉老祖的血脉得以保存,甚至,在你身上,我看到了蚩尤之心。” 僧人道:“在僵尸一族中,你已经是本源,我们僵尸所有的源头,都源于蚩尤之心,也就是说,你终于,超越了我们三个,成为了第五祖。” 唐方看着僧人,道:“告诉我,你到底是赢勾,还是法海。” 僧人笑了,道:“赢勾就是法海,法海就是赢勾,除了皮囊,又有什么不同的。我们都是僵尸一族的人,我们的使命都是保存僵尸一脉的存续,不被天道所吞噬,而你不同,你不仅仅担负了僵尸一族存续的使命,更有,完成僵尸一族,自有存在以来,从未完成是使命。” “什么?” 僧人一字一句的道:“创造第七道。让我们僵尸一族彻底摆脱天地的控制。” “我身上也是赢勾血脉,告诉我,我到底是唐方,还是赢勾,还是你。” 僧人看着唐方,笑了,道:“你就是你,一个全新的存在,我们的起源,都是一滴蚩尤血,而你,拥有了整个蚩尤之心,你才是真正的僵尸真主。” 唐方深吸了一口气道:“好复杂。” 唐方看着僧人道:“告诉我,你为何当年攻打龙虎山。还有,你和青仙子,云道子他们之间,到底有何恩怨。” 僧人道:“我曾经想过吞噬你,但是后来你的发展,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我甚至有着超越我第三十四世的可能,所以,我给你最大的权限,这是我所能给的全部,还好你没有让我失望。” 唐方看着这个僧人很久,才徐徐道:“我知道了,原来你不是法海,你是赢勾。” 僧人摇头道:“没有赢勾,没有法海,也没有唐方,我们都是一体,名称只是一个代号,若是你硬是要分清楚,赢勾便是小孩子,虽然有着很多不切实际的幻想,但是能力很弱,而法海则是少年,叛逆,桀骜不驯,走过了很多弯路,而你,则已经长大了,有了能力,也成熟了,但是无论如何,我们都是一个人,只是时间,让我们变得不同了。” 僧人看着唐方,笑道:“你成全了我所有的幻想。虽然我曾经走过弯路,也吃过苦,受过难,现在我长大了,便有能力为我当年所有的一切负责,无论我,还是法海,都只是你记忆的一部分,你便是你,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但是,希望你不要忘了我们的身份,我们是僵尸一族仅存的一丝希望,带领僵尸一族,开辟第七道。” 唐方皱眉道:“可是,我该如何做。” 僧人笑道:“你会知道的。时间快到了,接你的人,也快来了……” 魏家老宅之前,一处开阔的平地上,几具如同泥塑雕塑一般的人静静的站在那儿,细数之下,不多不少,正好七人。 这七人各具形态,头顶中依次散发着七中不同颜色的光晕,眼神空洞,仿佛藏有万年不化的冰雪,盯着中间的一处用石头搭建的小台。 王仙峤出现,神情肃穆,在他的身后,是已经苏醒了的唐忆,唐忆虽然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但是看这阵势,也不敢多言,死死跟在王仙峤的身后,在这七人之后,不远处,王云光等人鼻息凝神,站在那里,静静地等候着。 忽的,一阵阴风刮来,让人不觉得牙齿打颤,这七人的头颅开始整齐划一的转动,齐齐向着一个方向望去。 这种场面,诡异,恐怖,甚至可以让人心跳在霎时间停止。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似乎毫不在意这恐怖的场面,反而眼中期待着什么。 王仙峤涩声道:“找到了吗?” 跟在王仙峤身后的唐忆,微微摇了摇头,王仙峤心中一叹,道:“唐忆上去吧。” 唐忆点了点头,径直走向了七人围着的那个小石台上面,王仙峤掏出一把铮亮的短刀,走到了唐忆身边,神情微微犹豫。 唐忆道:“来吧,只要能够找到叔叔,我受的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 王仙峤欣慰点头,刀尖向着唐忆的眉心,一滑而下,飞快的刀刃,瞬间割唐忆的脸面,鲜血霎时间涌出,布满了唐忆整张俏脸。 七人似乎感应到唐忆的鲜血,眼中开始放光,王仙峤就这唐忆的鲜血,在七人的眉心之上,瞬间一点。 仿佛一种奇妙的场景出现,这七人的面上开始放光,头颅开始缓缓转动,向着四面八方望去,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光芒流转,诡异的光线时长时短,仿佛冥冥之中,这七人都多出了一双眼眸,在这虚空之中向着无尽的黑暗中探去。 仿佛一声沉闷的低吼,霎时间,在七人的身上,闪动着七道光线,向着四面八方呼啸而去。 唐忆闭着眼睛,神色痛苦,鲜血流的更多了,已血为引,利用盘古识的奇异之处,上穷碧落下黄泉,只为搜寻到那一丝赢勾血脉的迹象。 呼呼的冷风,从旷野的四面八方刮来,似乎其中夹杂着阴冷的笑,穿过丛林,穿过山水,穿过那无穷无尽的天空与地狱,寻找着一丝踪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唐忆的血似乎已经流干了一般,在石台上凝固起来,甚至连胸口的起伏也越来越弱。 “算了吧。”这已经是第三次了。苏三娘子走了过来,推了推呆若木鸡的王仙峤,不忍的看了看唐忆,眼中包含泪水,不忍道:“她始终还只是一个孩子啊,你们当真要弄死她吗?” 王仙峤披头散发,站在原地,久久不语,隔了好久,才道:“不可能,不可能,七人众出,盘古识有,为何就寻不到老祖,为何。为何??”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苏三娘子道,“若是找不到,也是正常,只怪我那苦命的弟弟,命中该有此劫。” “不可能,不可能,一定还有办法的,一定有的!”王仙峤几乎快要哭出声来,整张脸变得狰狞恐怖,对着唐忆道,“唐忆,你再坚持,再坚持一下,一定找得到的。我们一定可以成功的,” 唐忆已经陷入半昏迷的状态,挣扎着点了点头,王仙峤举起刀,道,“肯定是鲜血不够,再用一点,用一点一定行的。” “够了!”苏三娘子哭声道,“你当真要害死他吗?” 王仙峤长叹一声,眼神中充满了失望,死死握住苏三娘子的手,道:“三娘,我若被阴长生害死,你断不可为我复仇,赶紧找个人嫁了吧。” 说完,王仙峤垂下了手中的刀,身形一震,几乎一头昏死在地上。 就在这个时候,七人众忽然全部发出呜呜的声音,仿佛寻到了什么一般,头颅转动,深邃的眼眶中开始闪动奇异的光芒。 下一刻。就在这个时候,唐忆的身边缓缓出现一道几乎肉眼难以看见的阴影,隐隐呈现一个人影的模样。 王仙峤顿时间转悲为安,喃喃地道:“找到了吗,找到了吗?” 四周仿佛一声沉闷的低吼,霎时间,七道光芒从七人众的眼中澎湃而出,如里离弦之箭一般,向着四面八方飞也似的呼啸而去。 剧烈的风声,从这狂野四面飞也似得刮来,所有的林木伏地,莎莎之声不绝于耳。 王仙峤,包括王云光,魏柔,苏三娘子,在这一刻似乎都忘记了什么一般,都愣愣地看着眼前发生的奇异一幕。 光线所及,便是目力所及。 七人众一起仰首,向天呼啸! 黑暗中,仿佛有人在动,在这诡异的气氛中,唐忆身边的那道阴影慢慢凝实,换做一个人形。 就在这一刻,似乎地球停止转动,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 等候着一个让整个世界为之颤抖的人出现。 阴风静止,光芒消失,天地间仿佛陷入了如同深邃海底一般的沉寂。 只有那种让人呼吸停止的压迫感越来越近。 “老祖,是你么?”王仙峤轻轻地呼唤着,等候着回答。 黑暗中,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在静静地等候着…… 一切平静,如水,如山,如同盘古开天辟地之前那亘古不变的寂静…… 而,在黑暗中,似乎又在等候着即将到来的曙光。 “砰!”平地一声巨响。 “砰砰砰”巨响之声接二连三的响起。 在唐方被阴长生打落十八层地狱的地方,忽然猛地裂开了一道巨缝。 “老祖!是你么?”王仙峤声嘶力竭地喊道。 巨缝之中,忽然一只苍白如雪的枯骨,探了出来。 所有人顿时面白如纸! 怎么回事。 紧接着,无数的枯骨如同从布袋中打开了一般,纷纷爬了出来。 一个,十个,百个…… 源源不断! “天哪,我们到底做了什么……”王仙峤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站在原地,喃喃地道。 越来越多的枯骨从缝隙中探了出来,密密麻麻,站满了整个旷野,他们在放声呼喊,仿佛如脱离了牢笼的野兽,兴奋之极。 千百年了,甚至,不知道多少年了,他们终于再一次回到了这个曾经熟悉,但是现在却早已陌生的人世。 王云光的身子忽然颤抖了几下,整个人摇了摇,大声道:“不能将这些妖物放出来,否则后患无穷!” 说完,王云光单手做法,便要出招,王仙峤的身形电光火石地闪过,死死抓住王云光掐决的手,恶狠狠道:“你敢!” “阴灵出世,后患无穷,前辈,就算你今日阻止我,我也不能让阳界鬼物横行,变成人间地狱!” “我不准你出手!”王仙峤大声喝道,“你若出手,我便先杀了你。” “今日便是杀我,我也绝不会让鬼物横行阳界!” “敢!”王仙峤与王云光同时出手,一道巨大的光波从两人交手之处飞快的扩散开来,两人同时后退,身形摇摇欲坠。 忽然,所有的鬼物,似乎发现了两人,贪婪的目光,看着两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向着两人满满的逼近。 “唐方没有救出来,反而放出了这万千鬼物,王仙峤,看你干的好事!”苏三娘子连连自卫,气急败坏的喊道。 “我怎么知道,这事也是经过你们同意了,现在反而把屎尿一齐扣到老夫的头上,你以为我想啊。”王仙峤哇哇大叫,道,“放出了就放出来了,只要能救出唐方,放出一些鬼物又有什么要紧的。” “阳世行鬼物,乾坤倒悬,人世大灾,怎说没事。”王云光吐了一口献血,“三娘分,快逃,保命要紧!” 鬼物横行,阴风肆虐,天地变色。忽然一声厉声叫喊,从地底之处传来。 所有鬼物停止了前进的脚步。渐渐安静了下来。 忽然所有的鬼物如同被风吹散一般,变成了一团团的黑气,疯狂灌入地底。 “砰砰砰”…… 一个心跳的声音,洋溢着崭新的活力,如同魔幻一般,灌入了所有人的耳朵之中,慢慢地,开始如同流水的声音一般潺潺而动。 就如海岸轻拍岩石,就如微风拂过山岗,温柔,静谧,却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强大力量。 至弱如水,却能水滴石穿,至微如风,却能席卷一切! 一只手,渐渐从缝隙中探了出来。 紧接着是头。 然后是身子。 最后那人一蹦,从缝隙中跳了出来。 “里面好黑。”那人出来,环顾四周。 “参见老祖。”七人众齐齐下跪。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如同虚脱了一般,大汗淋漓。 唐方,回来了。 “很久没见你了,你还好吗?”在遥远的地方,一个破庙之中,一个男子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这尊雕像。 这个男子,穿着一身锦袍,精美的丝线,将他整个人的身形衬托的无比高大挺拔,但是奇怪的是,在他的头上,连一根头发的都没有,光溜溜的头顶只有一颗戒疤,显得格外触目。 即便是如此,即便是紧紧只是背影,任谁都可以感受到,这个男子的绝世风姿,也许,看到这个背影的人,都很想去看看他的五官,去看看,究竟是怎样的男子,有着这么好看的背影,究竟是怎么样精致的五官,才能配上这么好看的身材。 在这个男子的身后,跟着一个白发苍颜的老人,在他的身后,是两个如同粉妆玉琢一般的童男童女,疑惑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 而在后面,则跟着一个手中抱着狸猫,整张脸煞白的人。 他不敢抬头,不敢去看眼前的这个男子一眼,哪怕是在他的身后,哪怕是偷偷地那么一眼,他都不敢。 “这么多年了,你到底还是不肯忘记……” “忘了,叫我怎么可以忘掉……”男子苦涩一笑,“有些事,就算是你埋在心里多少年,都忘不掉,有些人,即便千百次轮回,也如同篆刻在你心上了,闭眼最后一个是她,睁眼,看见的还是她。” 男子用手轻抚这雕像上,很奇怪,虽然这破庙中蛛网遍布,但是在这雕像上,却干干净净,似乎是有人经常动手擦拭过一般,男子喃喃地道:“这些年,想必,也有人在陪着你吧。” 老叟接口道:“据我所知,云道子每年都会来,而且在这里,一停留,便是好几个月。” “云道子?”男子的眼中闪过一丝让人胆寒的光芒,淡淡地道:“他,不配。” 这尊雕像是浑身被一条巨蛇缠绕的男子。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过了多少年。 那个男子也是一动不动地站着,眼神中有幽,有怨,但是所有的幽怨加起来,却敌不过眼中那浓到化不开的爱意。 那男子忽然哑然失笑,道:“想不到这么多年了,我还是没有狠心恨上你。” “现在,我终于可以过来看你了……”那个男子似有些神情怯怯,但是又充满了希望,他用手轻轻的抚摸这条被缠住石雕像身子的蛇尾,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肯放过我,要死死缠住我吗?” 男子用手轻轻地摸了摸头上的那颗戒疤,温柔地道:“还记得这颗相思戒吗。是你亲手为我点上,那些年,我修的佛,参得道,却始终无法参悟你。” 说到这里,男子自顾自的笑了,声音中带着一丝悲戚:“那有如何,就算我修成佛,悟得道,还不是一样放不下你。” “我曾为你大开杀戒,与天下为敌,我也曾为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也曾为你舍下真身,入世为人,可是,可是你却始终不肯看我一眼……” “你不看我,我不在乎,现在,终于等到我来看你了……” 男子似乎下定了决心,小心翼翼地将石雕转了过来。在这男子的身后,居然还雕着一个女子,一个人首蛇身的女子,而它的蛇尾,正死死的缠着前方的那个男子,生死相依,已是百世千年。 他默默站在这尊石像的前面,静静地观赏着这个女子的容颜。 一老,两少也在旁静静地陪着,生怕打扰了他们。 他缓缓地,伸出了手,轻轻地摸索着这尊冰冷的雕像。 一滴泪,从这冰冷雕像的脸上划过,落在了这男子的手上。 “小青,我回来了。” 低低的声音,在风雨中悄悄回荡,穿越了千万年岁月光阴,穿过了无数的风霜雨雪。 沧海桑田。 唯爱永存。 【630】无眼,无耳,无发 脚步声响起,男子没有回头,淡淡地道:“你来了。” 一个娇弱的声音响起,“我每年都来,但是你应该很久没来了吧。” 男子鼻子一皱,冷冷地道:“好浓的死气,想不到着几百年,你到真的没有落下太多。” “以僵尸之身入道,这是你的独门绝技,我资质不如你,但是我比你多了几百年的时间。” 男子点头道:“不错,五百年,就是一头猪也能炼成五帝大魔功了。” 门外一个身子慢慢的走了进来,浑身穿着黑衣,容貌艳丽,眉黛间寒着让人胆寒的煞气,手中擎着一盏红灯,正是许久不见的林黑儿。 那个女子一出现,顿时间整间屋子的气温都似乎降了几度,手中抱着狸猫的段观音身子微微一震,脱口道:“林黑儿。怎么会是你。” “她只是五帝大魔功中的一张脸孔罢了。”男子头也没回,冷冷道,“当年小青留下的血玉玲珑你居然拿来修炼道痕,当真是暴殄天物。” 林黑儿娇笑道:“我若不是僵尸之身,焉能等到你出世,我若没有这血玉玲珑的辅佐,有岂能以僵尸之身修道,炼成五帝大魔功。” 男子淡淡道:“五行缺一。到底还是差了一昧。” 林黑儿轻轻一笑道:“不急,该来的,始终回来的。” 男子轻轻摇头,道:“你手中即便是有红灯照这等神器,我在三步之内便破你一道分身,你信么。” 林黑儿点了点头,道:“我信。” 男子微微笑道:“那你还敢来。” “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出手。” “为什么?” “因为这里是小青曾经呆过的地方,你不会在小青眼前出手的。” 男子默然,用手轻轻地抚摸着眼前的这尊雕像,满眼的乖戾之气全变成柔情似水,喃喃地道:“对,我又怎么会在小青的面前出手,让她不高兴呢?” “所以,在这里我们才能好好的坐下来,谈一笔交易了。” 男子冷冷哼道:“我和你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林黑儿从怀里缓缓地掏出了一物,男子依然没有回头,但是却微微有些惊讶道:“判经,你怎么会有此物?” 林黑儿道:“这个就与你无关了,你只要知道,一个人若是花上几百年专心致志地去找一件东西,总是不会让人太失望的。” 男子微微一笑道:“你以为光凭此物,就能做交易的筹码,判经,若放在几百年前,我或许还会稍稍心动,但是现在……这种东西,对我来说和垃圾有什么区别。” 林黑儿笑道:“你我俱非十世修的的恶人,这东西与你与我都没有什么用,但是,别忘了,这玩意儿是谁留下来的,相信这个世界上,除了青仙子,没有第二个人会让你如此牵肠挂肚吧?” 男子森森地道:“你有那个叛徒的下落?” “十世恶人,方能修的判师之体,此人判师,判妻,乃是世间第一个十世恶人,世人尊称判祖,几百年了,人家造化若干,而你,还是以前的那个你,你当真有把握杀得了他?” 男子怒道:“判贼竖子,反手可灭。” “法海,你还是和当年一样,太过刚愎自用,你可知道当年为何你率领祝由十三宗攻入尸**,祝由四大宗脉,魏家、邬家误你,方家叛你,王家害你,这些原本应该被你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小人物,却成就了你一生中最大的失败,你可知道为什么?” 法海一愣,长声叹道:“不错,我有眼不能辨忠奸,有耳不能听诤言,有发不能携白头,活该我应该无眼,无耳,无发。” 说到这里,法海缓缓地转过来了,只见法海这张脸上,五官全无,光溜溜的如同一个鹅蛋一般,只有在头顶一颗相思戒格外引人注目,看得林黑儿不由得一愣,意味深长地道:“这到,有些意思了。” 法海沉声道,林不依这才发现,原来法海用的乃是腹语之术,也难怪刚才法海不用回头,便知道自己手上所拿的是那本判经,因为他根本不需要眼睛去看,自然也不需要嘴巴说话:“告诉我,方家那个小贼在哪?” “十世轮回,十世为恶,阴界不敢判,阳界不敢惹,此人早已遇云化龙,成就十世不灭之体,能判阴阳,断生死,又岂能是我能找到他的?” 法海转过头,有死死地‘看着’眼前的这尊雕像,用手轻轻地拂拭着青仙子的脸,幽幽地道:“小青,你听见了吗,几百年的时间,过得好快,世道变了……” “不过,这判经却是能提供一丝线索,方仙玉虽然十世恶人,但是若不是机缘巧合参悟了这本判经,怕也很难以肉身成判,你若是想找他,我可以免费将这本判经送给你。” 法海淡淡地道:“不会那么好心。” 林黑儿微微一笑道:“没想到你我第一次见面非但没有斗个你死我活,反而能够坐下来谈条件,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我一时半会还不适应呢。” “说出你的条件。” “解铃还需系铃人,当年我道家仙地,耆闍之地尽毁你手,我要你助我重建耆闍之地!” 法海淡淡地道:“那种邪地,还是让他永远毁灭的好,留着,始终只是一个祸害。” “留与不留,这是我的意思,你只要说,你愿不愿意答应我。” 法海想了想,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在旁一直没有开口的那个老叟忍不住地道:“裴兄,耆闍之地乃是万恶之源,万万不可啊。” 法海道:“我自由分寸。” “它是你的了。”林黑儿单手一抛,那个老叟连忙接了过去,林黑儿对着法海做了一个揖,笑道:“告辞了。” “下次见到你,或许就没有今天这样好说话了。” 林黑儿格格笑道:“或许我应该躲在这座庙里面,直到我能打败你为止。” 法海点头道:“这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 林不依对着段观音笑道:“段兄弟,你当日依了我等,说是会好好看管此人,为何今日又和他狼狈为奸,助纣为虐了呢?” 段观音轻轻地抚摸了怀中抱着的狸猫,眼中闪过一丝愧色,道:“祖训难违。还望王公子他们能够体谅。” 林不依横了那白发老叟一眼,道:“也对,法海用你们五百年都未曾出现的大畜压你,你不依也不行啊,天大地大,到底还是小命最大,我们这么多年辛辛苦苦的,不都是为了保证自己一条小命不被人拿去吗?替我向白娘子问好。” 段观音神色一暗,道:“白娘子早已经在三十年前仙去了。” 林不依微微错愕,唏嘘道:“这倒是我的不对了,这几十年都没有去走访故人,居然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看来那份情我倒是永远也还不上来了。新的白娘子有了着落吗?” 段观音摇头道:“我畜道凋敝,青黄不接,实在惭愧。” “那个柳脉姓苏的姑娘不错,又是柳脉嫡系,她当白娘子倒是合情合理,若是有时间,我自当扶持她一把,也当时还了当年我欠你们畜道的一个人情。” “听说你调教了一个好徒弟?”法海忽然道。 “徒弟算不上,只是因利势导,仿了你当年的故事而已。” “以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就像对付我。你们不觉得有些天方夜谭吗?” 林黑儿格格笑道:“不知道,随便试上一试,万一运气好,成功了呢?” 法海点头道:“我给你了你们这么长时间,我也很想见识见识,你,还有祝由的那群叛贼,到底给我准备了什么好东西。希望不要太过让我失望。” 林黑儿道:“该来的始终会来的,不过在我眼中,祝由可从未有背叛过你,因为他们明白一个真理,在这个世界上,真的假不了,假的,同样也真不了。” 林黑儿留下这句话,便飘然离开,法海呆呆地站在原地良久,隔了好久才缓缓地道:“我才是真正的僵尸真主,独一无二的僵尸真主,我说什么是真,它就是真,我说什么是假,那边是假!” 【631】留着会疼,拔去会死 唐方看着眼前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张开嘴,沙哑地道:“小紫呢?” 王仙峤见唐方回来,顿时间整个人都好了起来,上前一把拉住唐方的手,亲切地道:“老祖,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唐方看着王仙峤这不同寻常的热乎劲,鸡皮疙瘩都快掉了下来,回望四周,红着眼睛,对着王云光道:“谁能告诉我,小紫去哪儿了。” 王云光神色一暗,道:“唐方兄弟,当日紫玲玎为了护你……不过唐方兄弟不用太担心,紫仙子吉人自有天相,你们一定会有重逢的一天。” 唐方心猛地一沉,道:“小紫是不是已经!” “老祖想多了,紫仙子只是太过担心你,所以独自出去寻你了,等她找不到你了,自然就会回来寻你的,老祖只要在这里好吃好喝的等,紫仙子自然就出现在你眼前了。” 王仙峤说完,狠狠地瞪了王云光一眼,王云光微微叹了口气,也没有否认。 唐方虽然知道王仙峤这小子十句有十一句话是假的,但是紫玲玎的生死,料他也不敢乱开玩笑,心中稍稍安定了一点,点头道:“等天一亮,我们就去找小紫。” 王仙峤笑道:“何必呢,你这一出去,说不定紫仙子又回来了,岂不是错过了,我看老祖还是先登上三五日,紫仙子回不来,我们再去找也不迟,再说了,我怕老祖进屋了,就会把找紫仙子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呢!” 唐方一愣,道:“你这又是打的什么哑谜?” 王仙峤神秘一笑,道:“老祖进去便知。” 唐方正要进屋,不禁意之间往周围一瞟,这才发现一直跪在地上的七人众,唐方一见金亚东等人,顿时心中一喜,道:“没想到你们也来了。” 金亚东跪伏在地上,道:“老祖召唤,属下等人自然万死不辞。” “真好,张合,你也来了,我这些时候,正准备一直去寻找你们,可是没有抽出时间,你们能来,我很欣慰。” “老祖乃是能够记得小人,小人已经深感欣慰,托老祖福泽,张合能够重生,今生自当尽心竭力孝敬老祖,不敢怠慢。” “你我都是兄弟,日后自当以兄弟相称,说这些倒是见外了。”唐方点了点头,走上前去,亲切地拉住了花蔠的手,万般感概地道:“花蔠,你因我而亡,我却待你太过凉薄,见你今日无碍,我真的很高兴,以后,你就留在我身边,只要有我唐方在,我绝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了。” 花蔠点了点头,原本冰凉的眼睛里,忽然多了一道暖意。 邬蠹上前,笑道:“唐方兄弟,你可曾还记得我?” 唐方冷冷地道:“什么风把你也吹来了。” “这里风好水好,自然是要来来的,说真的,我长这么大,还真没来过魏家,亏我还是祝由出身,也该是时候过来拜拜山头了。” “你会这么好?” 王云光道:“这次是邬蠹兄弟把花蔠姑娘送过来的。” 唐方拱手道:“多谢。” “唐方兄弟何必如此,只是你我之间上次提到的……” “此事以后再说。”唐方冷冷道。 邬蠹知道现在还不是谈这些的时候,微微一笑,站到一边不再说话。 唐方终于注意到了他,看着他,神情冰冷:“你怎么也来了。” 欧阳风骨比之几人不同,神色中也多了几分傲意,微微一笑道:“我不过是应人之事,忠人之托,我并非真心降你,你我之仇,以后慢慢再算。” 唐方点头道:“欧阳,你我斗了也有些年头了,你伤梦琊在前,我夺你性命在后,但是你又伤了小紫,你我恩怨纠缠太多,但是冤冤相报何时了,若是你能够放下以前的一切,不介意和你一笑泯恩仇,甚至,在道法上还可以提携你一二。” 欧阳风骨微微一愣,道:“你会这么好?” “你之事,是我当日一意孤行,任性而为造成的,你恨我,我不怪你,但是这个世界上有恩就有怨,是怨亦是恩,没有我,你道法不可能有今日之修为,我没有你,也不可能有今日的境界,所以其实你我互为磨刀之石,相互砥砺,但是现在时辰过了,你若放下,那边便放下,你若放不下,我来替你放下。” 欧阳风骨神色复杂,仔细揣摩着唐方话中的含义,试探地道:“你说……你会助我入道。” “不止如此,你若是真心归顺我,我不但能帮你入道,反而,能够给你一场造化,但是前提是你能放下所有的一切,真心对我,还是那句话,我能造就你,就能毁灭你,我能给你的,也能随时收回去,一念之间,皆在你心,话尽于此,早做决断。” 唐方说完,头也不回的走进屋中。 唐方一进屋,登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一个女子坐在椅子之上,面色憔悴,甚至还带着一种让人心痛的惨白,似乎大病初愈,浑身无力,发丝便这么散着,身上只穿了一件遮体的亵衣,带着一种病态之美。 那张脸微微显得有些迷惘,但是没有变,还是和当年一模一样。 往日的情怀如潮水一般涌上了唐方的心头,这个女子,曾经自己用尽所有心力,耗费所有精力想让她复活的女子,如今就这么俏生生地坐在自己面前。 唐方曾经无数个夜里面想着和她复活后重逢的场景,可是任他怎么想,也想不到这一刻来的这么急,这么突兀。 就像一下子扎进了他心里一样猝不及防。 当日,是谁痴痴守着那扇窗,一晚一晚,只为了她不经意间从窗里伸出头来,在下面茫茫人海中撇上自己一眼。 是谁,又为了素昧平生的人,挺身而出,要救她一命却又无能为力,眼睁睁地看着剖腹取子,死在自己的眼前。 是谁,又自顾自地给了自己一个九十年的承诺,努力要着自己活下去,只为在有生之年能够再与她想见一面。 但是这些年,唐方成熟了,不再是那个懵懂不经事的少年。此时他,已经有过轰轰烈烈生离死别的爱情,有过无数次大起大落的人生。 但是,她依然在那里,一直藏在唐方的心里。 张若昀,这个女子,这个藏在唐方心中的那根刺。 留着,会疼,拔去,会死。 唐方呆呆地站在那儿,手足无措,在这个女子面前,唐方又似乎成为了那个半大的男孩,想说,却有说不出口。 张若昀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看着唐方。 唐方期待张若昀一个温暖的拥抱,来结束这么多年相思的苦楚。 张若昀看了唐方很久,最后嘴里缓缓地说出来两个字:“你是……” 【632】又值几个钱? “轰,”唐方仿佛无数个炸雷同时在耳边炸响,眼前这个女子,居然不认识自己? 紧接着,张若昀又说出来第二句话:“我又是谁?” 张若昀左顾右盼看着四周,喃喃地道:“这里是哪儿,我怎么在这里?你们是谁,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难道失忆了?唐方顿时有些明白了,这张若昀估计活了过来之后,已经失忆了。 不然怎么会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呢? 唐方心中不由得涩然,他想过千般情形,但是却没想到张若昀醒来之后,居然会失忆。 不过这对她未尝不是一个好事,一个并不算开心的记忆,除了徒增负担之外,还能有什么? 这个时候,魏柔不知道从何处走了进来,冷声道:“这女子这条命,是我魏家数人的性命换来的,唐方,希望你能记得我魏家的好处。” 唐方点了点头道:“魏家大恩,唐方没齿难忘,魏大小姐有什么吩咐,我定然万死不辞。” 魏柔朗声道:“我要你以魏家家主,祝由宗主的名义召开赶尸大会,向天下宣布,你将永生永世效忠我魏家。” “这。。”唐方不由得皱起眉头,道,“这个。” 魏柔冷冷地道:“为你了,我魏家上下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我爷爷死了,几位年长的爷爷也死了,我魏家做到了我们应该有的承诺,现在是你唐方报恩的时候了。还有,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是魏家的孙女婿,生是我魏家的人,死也是我魏家的死人!” “魏柔姑娘,我看你未免有些太不客气了,唐宗主是我祝由宗主没错,既然是祝由宗主,便是我祝由中说一不二的人物,若是别人知道了,唐宗主是个只知道听媳妇话的无用之人,这祝由,虽说是掌握在唐宗主手中,但是后面另有高人垂帘听政,这传出去可不大好听吧?”邬蠹不阴不阳地道,“唐宗主自有他自己的打算,就算他是你魏家的人,你们总不能限制人家的人身自由吧。” “邬蠹,这是我魏家的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魏柔冷冷地道, “我邬蠹也算是祝由的一份子,虽然人微言轻,但是也想说上一说,让大伙儿评评你。” “我祝由千年祖训,不做朝廷鹰犬,你已经降了军统,便早已和我们祝由划清界限,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魏大小姐,我佩服魏老宗主是个人物,但是不代表我邬蠹也得处处对你忍让,若是你硬要挑战我邬蠹的底线的话,我很乐意见识见识魏家的厉害。” “锵!”魏柔宝剑出鞘,柳眉倒竖,道:“我魏家新丧,想不到其他宗门便要欺上门来,当真欺我魏家无人否?” “好了,一人少说一句,”进来的王仙峤忍不住道,“大家都是自家人,自家人吵什么吵,老祖能回来,本事天大的好事,你们倒好,居然争了起来,当老祖是什么东西,可以争来争去的吗?就算是要争,**劳,你们能和我王大神仙相比吗?你看我什么时候主动邀功了的?肤浅!”王仙峤腆着老脸道,“老祖这次我可是为了你上刀山下火海,差点就把小命搁在这里了,你可不能忘记我的功劳。” 唐方横扫了一下四周,冷冷道:“魏家的事,魏老宗主一诺千金,我唐某人万分感激佩服与景仰,我是入赘你魏家,也是你魏家的孙女婿,我不否认,但是魏柔,我答应你,只能是给你一个名分,你应该知道,小紫对我恩重如山,我这辈子若是负她,当真就是猪狗不如的东西,但是虽然只是名分,我也会竭力维护你魏家的周全,只要我唐方还留在世间一日,我保你魏家香火不断!” 唐方又看了一眼邬蠹,道:“我妹子生前孤苦伶仃,命途坎坷,你能将她送到我身边,我自然是感激不尽,我欠你人情,自当会还给你,但你若是以此作协,要挟我唐方,我唐某人只好做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了,邬蠹,你和我应该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你应很清楚我的脾气,总之不要逼我,把我逼急了,我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邬蠹露出一笑,阴森森地道:“那是自然,我等绝不会逼你去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声嚎哭之声,从里面传来,“叔叔,你回来了吗?你回来了也不来看我,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哭的人自然是唐忆了,估计她在里屋听到唐方的声音,原本准备躲起来给唐方一个惊喜,哪知道唐方一进来就和这些人吵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有半分记挂自己的心思,想到自己为了找到叔叔费了那么多心力,结果人家反倒把自己忘了,小孩儿心性一起,不由得悲从心来,一时间哭了起来。 “唐忆。”唐方心中一喜,道,“你也在。”连忙冲了进去。 唐忆一见唐方,连忙一把从床上跳了起来,扑进了他的怀里,哭哭啼啼地道:“我还以为,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哪里。”唐方轻轻的抚摸着唐忆的头,道,“好了不要哭了,我这不是回来看你了吗?” 唐忆原本乖巧灵泛,深的众人的喜欢,现在盘古识一开,自然是以后造化非同小可,小姑娘在几人的心中分量自然不是同日而语,甚至有了几分巴结讨好的意思。一见唐忆哭起来,连连哄着。 外屋中,正好只留下了王云光和魏柔。也不知道两人是有心,还是无意。 王云光对着魏柔微微一笑,保持着一贯的彬彬有礼模样儿,道:“恭喜唐夫人,唐方能够安全回来,想必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了。” “你不是也一样,若是没有唐方,你王家估计也快亡族灭种了吧?” 王云光神情尴尬,道:“唐方兄弟的确是我王家最后的希望,但是若是唐方兄弟不肯相助我王家,云光一人也只好独自与法海那厮斗上一斗了。” “斗上一斗,你斗得过吗?” “正如魏大小姐所说,大不了亡族灭种,我王云光什么都没了,只有这烂命一条,法海想要,就让他去取吧。” 魏柔凄然一叹,如何没有听出这王云光话语中那种心灰意懒之意,想必,王云光之所以意志如此消沉,与自己那天对他所说的那番话不无关系。 自己给了他希望,又最后将这希望的灯芯残忍的掐灭。 魏柔知道这对王云光来说,不公平。 但是这只是一个讲究强权和暴力的社会,公平、公理,又值几个钱? 【633】受凡间万鬼之颤栗,享人世永世之惊怖 唐方在房间里面安慰了唐忆很久,王仙峤也在旁边不停地帮腔,唐忆总算是止住了哭声,加上这几日精力消耗太过,所以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唐方和王仙峤等人小心翼翼地走出了里屋,来到了堂屋,堂屋中,金亚东等七人众正在等着唐方,唐方坐了下来,几人看着唐方,眼神中都充满了敬畏,即便是最桀骜不驯的欧阳风骨,也丝毫不敢在唐方面前暴露出丝毫不尊敬的神色。 唐方道:“这几日,我发生了一些事情,也见过了一些人……” “老祖,你见到谁了?”王仙峤连忙激动地问道。 “这与你等无关”。唐方淡淡地道,这次出来,唐方给人最大的感觉就是,成熟,一种上位者的成熟感,言谈举止,一言一行,都给了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而这种感觉,与生俱来,就如同天生如此一般。 唐方道:“我这次能出来,你们几人都是功不可没,我自当会谢你等,给你七人各自一场造化。” 几人听见,顿时喜形于色,道:“多谢老祖成全。” 唐方点点头道:“但是你等知道,这场造化,绝非我平白赠与你等,你等既然归顺与我……”唐方看着欧阳风骨,顿了顿道,“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只要你等在我门下一日,我便以真心待你等,若是来日背叛我,我同样会将今日我给你等的东西收回,并且会以雷霆手段将你等抹去。” “我等能有今日,皆是老祖再造之恩,自当对老祖忠心不二,永生不叛。” 唐方仰头,忽然长叹一声道:“若有一日,我不再这世间了,你等必须尊龙虎山紫玲玎为尊,终身宫她差遣,不得有误。” 几人浑身一震,张合失声道:“老祖何出此言。” 唐方苦笑一声道:“我只是未雨绸缪,这种事情未必会发生,但是小紫待我恩重如山,我不得不为她着想。” 张合点头道:“老祖放心,我等待紫仙子必然如待老祖你一般,不敢有二心。” “很好,张合,你是我最信任的人,能有你的亲口承诺,我如何不信?”唐方走出屋子,朗声道:“这样,就让我给你等一次让你们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天大造化!” 说完,唐方用手一挥,大声喝道:“七人众听命,以北斗七星之位,各自站定,气息遥感苍穹!” 几人不敢怠慢,纷纷站定,唐方朗声道:“我在地府七日,收万千顾乖戾之气,吞上亿魂魄,今日,我便将这天地中七种戾气种与尔等七人,让尔等七人之众,受凡间万鬼之颤栗,享人世永世之惊怖!” 说完,唐方用口一吐,一股浓厚白气从口鼻处喷了出来,顿时这白气中夹杂着万千阴灵,呼啸而出,唐方神色一凝,单手一扬,五指凌空一抓,顿时间,这无数的阴灵便如同被一个洞穴吸住了一般,化作一个白色的小球在手,唐方朗声道:“张合,你随我多年,忠贞不二,是该为七人众之首,我赐你贪婪之气,凡感世间贪婪之气,皆可吞而化之,温养己身,愿你能早日遥感天地大能,成就僵尸最尊之身。”说完,手指一张,手腕一抖,白色的小球便朝着张合的头顶天灵处径直灌入,张合双目紧闭,全身无数阴气弥漫。 唐方不假思索,一掌将这白气拍如体内,张合沉声一叫,连忙盘膝而作,感化这唐方赠与的这份天大造化。 唐方再喷,一股青色之气从唐方的口中喷出,和刚才一样,其中也是清晰可见到无数的阴灵,唐方道:“魏十三,你自幼天赋异禀,所以自视甚高,目中无人,方有龙虎山一拜,今日赐你骄傲之气,怨你日后能够谨小慎微,为我所用。” 魏十三嘴角轻蔑一笑,上前半步,冷冷道:“唐方小子,我虽然降你,但是论资排辈,我皆在你前,我虽然也同为七人众,但并非一味受你摆布。” 唐方咧嘴一笑道:“这是自然,七人众中有前辈压住阵脚,乃是天大的福气。”手心一抖,那青色光雾缠绕魏十三周身,魏十三长吸一口,将所有的气息全部灌入耳鼻之中,盘膝坐下。 “金亚东!”唐方喝然一声,道,“你随我于末时,上阴山,赶赴赶尸大会,出力颇多,且在我不在之时,照顾张合,兢兢业业,守礼尊法,但是性格上尚需砥砺,我今日赐你懒惰之气,愿你日后能专心修炼,早上大道。” 金亚东忙匍匐在地,恭恭敬敬道:“多谢老祖。”唐方手中一团淡蓝色气息缓缓出现,凝成实质,一把按在金亚东的额头,金亚东浑身一震,连忙盘膝炼化。 唐方单手又是一番,一股混黄之气在手,冷冷道:“张若龙,你出身军统,虽然屡次算计于我,但是对我却并无切身之害,但是你悔不该以自己同胞妹妹为饵,修炼邪道,我今日赐你饕餮之气,望你能好生反省,化弊为利,洗刷前世的旧怨。” 张若龙懵懵懂懂,不住地点头,唐方用手将混黄之气灌入张若龙口鼻之中,张若龙也不作声,连忙不住吸收炼化。 唐方转目望向安倍沙罗,道:“你本是出身日本阴阳道,是安倍**师座下得力弟子,但是被奸人算计,大仇难报,我应你之事,杀掉李鑫,了你恩怨,这暴怒之气便赐予你,只愿你日后心平气和,了却恩怨之后,专心向道,弃恶从善。” “多谢,”安倍沙罗幽幽地点了点头,看着唐方,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唐方与自己,是乃是天壤之别,自己那份心思,或许只能永久地藏在内心的深处,永远不能再拿出来了。 不过,若是今生今世,能够永世守护唐方,未尝不是最好的结果。 至少,他会在自己身边。 唐方一按,将一团赤金之气按在安倍沙罗的眉心处,安倍沙罗同样浑身一震,盘膝在地,尽力炼化。 唐方将目光转向花蔠,微微叹了口气,道:“花蔠,这七人中,以你最为无辜,也最为单纯,你之死,我应该负有很大部分责任,你乃是受恶人奸污而亡,这淫邪之气最为与你相配,你得了此气,定然能够七窍得开,前途不可限量,也算是我对你的不算弥补的弥补了。” 说完,唐方将一团幽绿的气息缓缓地送入花蔠的口鼻之中,在花蔠的眉心上轻轻一点,帮助她吸收。 七人众,只剩下欧阳风骨了。 唐方与他相对而立,而欧阳风骨也毫不客气地将目光望向唐方,苦涩道:“唐方,我的确是因为嫉妒,我恨你,一开始很大的原因是因为小紫,我得不到她,但她却偏偏钟情于你,所以我不服,你将这嫉妒之气留给我,倒也是名副其实。” 唐方点头道:“不错。”单手一挥,纯黑之气弥散而出,唐方单手一捏,将这黑气中所有的阴魂捏碎,抬起左手,直接暗处一个烙印。 烙印直接按在欧阳风骨的眉心,瞬间融入欧阳风骨的身体中,消失不见。 做完这一切,唐方微微有些气喘,面色有些苍白,可见这七道戾气已经耗费了他不少心力,七人则如初生婴孩一般吮吸着唐方给于他们的“营养”,盘膝坐地,隔了好久,才缓缓起身,此时天色大白。 【634】生死间有大恐怖,难得淡然 七人拜谢唐方,唐方点头道:“我与你七人相聚,既是冤孽,也是缘分,你七人同心,必可其利断金,你我八人合力,说什么也要在这世间有过一番让后人记得的修为。王云光,你过来。” 站在不远处的王云光浑身一震,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不知道今日为何,唐方一句话中似乎包含着让人难以抗拒的魔力,而这种魔力,由心而发,绝非世间道法所能抗衡,唐方今趟修道七天,便如同脱胎换骨了一般,让他心中微微有些不自然。“唐方兄弟,何事?” 唐方遥望天空初升之朝阳,缓缓地道:“我之缘起,源于你的点化,若无你,便无今日的唐方,说起来,我欠你一份情,但你王家私利太重,灭我亲人,恩怨相抵,你我若是算清这笔债,怕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算清了。若是你没有失算的话,你应该知道,段观音已经背了你的盟誓,私自将法海放了出来。” 王云光浑身一震,脱口道:“你如何知道?”说完,王云光双手不停地算动,速度之快,几乎出现了残影,最后,汗珠一粒一粒地滴了下来,面色惨白,道:“果然,法海出关了!” 唐方轻蔑一笑道:“你为何如此怕他?” “法海生性暴戾,与我王家有不死不休之仇,若是他出来……” “撒谎!”唐方一声喝道,“你王家上下七十二口皆亡于我手,期间上自八旬老叟,下至三尺稚子,无一人贪生怕死,你王云光也是成名多年的人物,觉悟岂能连他们都不如,法海出关,最多将你打入轮回之中,你修道多年,理应看淡轮回转世,岂是如此贪生怕死之人!你们王家究竟藏着一个什么秘密,若你不言,我也不问,但是是非曲直,总有门破天开的一天。” 王云光顿时间面如死灰,道:“你见过法海了,他跟你说什么?” “果然如此。”唐方点了点头道,“王云光,你虽然辩机无双,但是千年之谜,岂能让你王家一手遮天。我没见过法海,也什么也不知道,我只是奇怪,明明在法海这些年沉睡之日,你们王家明明有机会将他除去,但是却一直纵容,其实你们这么多年,只是在做一件事,你们,一直保护着法海,一直在等他苏醒!” “而我的存在,让你们觉得时机已到了,所以,你才故意让段观音替你们守住,因为你们知道,段观音一去,法海藏身之地必然暴露于世!法海苏醒之时,也在你们的掌控之中,我说的对否?” 王云光面色惨然,勉强一笑道:“唐方,你误会了。” 唐方一挥手道:“无碍,但是王云光你要记住一句话,智者千密,必有一疏。算人者,人亦算之,俯天仰地,无愧于心,天亦庇之,有愧于心,天地共诛!” 王云光面色一沉,冷冷道:“唐方,你若是爽约,我亦不怪罪于你,毕竟是我王家对你算计在先,但是你若如此误会我,我王云光从今以后便与你恩断义绝,法海之事,我王云光也能一人应付,生死之间虽有大恐怖,但我王云光也能淡然处之!” 忽然,唐方露齿一笑道:“王兄,你误会了,我不过随便说说而已,你还以为我当真以为你对我有什么不轨之心吗?你我是兄弟,一世人,两兄弟,我如何能不信你。” 王云光神色怪异,仰天打了一个哈哈道:“唐方兄弟,你当真把我吓得不轻啊,这种玩笑,以后不要再开的好,我经不起吓啊。” “是我疑心太重了,让兄弟差点和我反目成仇,等会酒宴上,我自罚三杯,算是赔罪了。如何。” “理应如此,理应如此。”王云光呵呵一笑,两人一击掌,算是一笑泯恩仇,就在这唐方与王云光嬉笑的时候,唐方一双锐利到了极点的眼睛,有意无意地向着王仙峤处瞟了一眼。 王仙峤整个人顿时如坠入冰窟一般,仿佛整个人浑身上下的秘密,在一瞬间被唐方全部看穿了一般。 今日的唐方,已经不再是往日的唐方了…… 这个时候,唐忆在苏三娘子的陪同下,一蹦一蹦的出来了,苏三娘子笑道:“我原本想让他多睡一下子,谁知道她心中记挂着你,脸都没洗就出来啦。” 唐方俯下身子,一把将唐忆抱了起来,笑道:“这小丫头,现在连我都有点抱不起了,再过两年,怕是就得给你张罗婆家了。” “我才不要,我这辈子就守在叔叔的身边,以后就算嫁也嫁给叔叔。” 童言无忌顿时引来了大伙的一阵哄笑,将刚才有些怪异的气氛彻底冲淡,王云光笑道:“唐忆,你现在是年纪小,不懂事,等你以后长大了,就知道这世间比唐方好的男人多的是,你长大了就不会有这种想法了。” 唐方鼓着眼睛道:“才不会,叔叔是这个世间上最好的男人,我不信还有谁比他更好。” “好了,时辰不早了,我也要休息休息了,晚饭的时候再叫我,这天下间难道还有比睡觉更让人舒服的事情吗?”唐方伸了一个懒腰,道:“在这段时间,谁都不要烦我。” 说完,唐方对着魏柔一招手,道:“回家睡觉了。” 魏柔整个人站在原地,愣住了,这唐方,是在玩哪一出? 唐方挤着眼睛道:“你是我唐方明媒正娶的妻子,难道不应该陪我吗?” 魏柔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要知道,唐方虽然和自己有过夫妻之名,但是大家都知道,两人并无夫妻之实,而且自己与王云光从小便有婚约,唐方也是知道的,这三人其实一直是在这种微妙的尴尬中相处的,但是谁都没有颠婆过,唐方当着王云光这么说,实在是…… 唐方到底怎么了? 果然,王云光的脸色,甚至连苏三娘子的脸色都变得有些不自然了,魏柔则是站在原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道:“不错,夫唱妇随,我既然是你的妻子,伺候你沐浴更衣也是应该。”说完,便跟着唐方进屋,唐方一把搭在魏柔的肩膀上,摇摇晃晃地进屋。 留下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怎么了。 王仙峤叹了一口气道:“花蔠,你完蛋了,老祖的淫邪之气肯定给你的是假货……真的自己留着了。” 魏十三摇头道:“唐方这是怎么了,实在不像是他的作风?” 欧阳风骨邪然一笑道:“也许,这就是他的真面目也说不定。” “不会,我弟弟绝不是这样的人,他心里肯定有他的想法,他乃是赢勾之后,这次又在地狱一行,吸收了不少戾气,行事乖张点也是正常。” “我看不是,叔叔对我还是挺好的啊。” “还是小孩子最好,什么都不懂,天塌了也当时被子盖了。你师父要是能有你这番心性,该多好……”王仙峤掂起脚用手摸着已经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唐忆的头,唐忆厌恶地将他的手打掉。 “好了,都不要说了。”王云光面色阴沉,冷冷道,“一切等唐方醒了再说。”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王家小儿。”一直冷眼旁观,从未开口的邬蠹阴阴地道,“机关算尽,莫要误了自家性命才好。” “我王家的命硬得很,倒是邬兄,你的命是否硬的过小弟,就很难说了。”王云光显然心情差到了极点,连往日的客套之话也不想多说了。 邬蠹邪魅地一笑,双手又重新插入口袋之中,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几人,仿佛看着一场波云诡秘,暗流涌动的大戏一般。 水面永远是平滑如镜,可是谁又能看到水面之下的那一番惊涛骇浪呢? 【635】上位者 唐方进屋,伸了一个拦腰,一把将脚上的靴子踢掉,懒懒的躺在床上,软和的被褥,恍如隔世,几乎让他快活的几乎呻吟起来。 魏柔冷冷地看着唐方的一举一动,“现在你开心了?!” 唐方忽然打了一个唿哨,笑道:“你我夫妻,何必如此见外?” “你不怕紫玲玎看到这一幕,一怒之下割了你的卵蛋?” “不好意思我唐方乃是赢勾之后,僵尸之体,凡间道器伤不了我一跟毫毛,当然,也包括我的下面。”说完唐方狭促地看着魏柔,道:“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呸!”魏柔吐了一口唾沫,道,“我若是早知道你是这种卑鄙小人的话,就不该让我爷爷救那个女子……像你这种人,忘恩负义,岂是可以托信之人!” “让你失望了。”唐方懒洋洋地道:“我唐方有我唐方行事的原则,这一点,谁都改变不了,世间没有人能够胁迫我,无论是恩,还是怨,我唐方就是唐方,我要做的,谁也阻止不了,我要走的路,便是天下间最难的路,也绝不回头!” 魏柔叹了口气,道:“唐方你变了。” “变了,我只是觉得,我忽然才做回了自己而已。”唐方站了起来,道,“外面的人,或降我,或怕我,或有求于我,当然,也猜不准其中是否也有人恨我,但是,惧我,恨我,怕我,求我,是因为我是唐方,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唐方,因为我有着他们想拥有而无法拥有的力量,你们害怕的不是我,而我是身体里面的这种力量,若是我不是赢勾血脉,我只是一个卑贱如泥的人,王云光会如此看重我吗?魏家的人,会把你嫁给我吗?都不会。因为在所有人的眼中,只有利益,而缺少的是,悲悯。” “悲悯?”魏柔疑惑道。 “悲悯,不错,就是悲悯,是对一棵树的悲悯,是对一棵草的悲悯,是对无数弱者的悲悯,是对那些千千万万的手无缚鸡之力,从不入你们眼中的人的悲悯,人,有力量,就会骄傲,眼界只会看到比自己更高的人,却看不到脚下那些根本不堪入你们眼的人,但是,当上天剥夺了你的这份力量,你和一棵草,一只蚂蚁,一个垂死之人,又有什么区别?你看不到的人,也恰恰是最需要你这种力量的人,也许只要一道符,也许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挽救一条命,甚至一家人,但是你们根本不会去做,你们只会将这种力量永久的用在争权夺利,保证自己的地位上,而这种力量,给于了你,又有什么意义?” 魏柔一时间有些愣住了,道:“至少,我们也是挣扎着活着,至少,我们也从未想过去伤害任何人。” “是,不错,人活着,总是不容易,越是强者,便越是活的小心翼翼,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有更强的人出现,打败你,羞辱你,让你从云端落到泥潭中,所以这些人越是活的小心翼翼,甚至不惜牺牲在他们眼中跟畜生没有什么区别的人的性命,在他们眼中也是顺理成章,因为他们只是要活下去,甚至活的更好。” 魏柔深吸了一口气道:“你因为王家杀了你的父母,所以恨王家,所以把这笔债都记到了云光的头上,所以刚才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羞辱他?” 唐方摇了摇头道:“冤有头债有主,我父母被王家所杀之时我不过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这一切跟王云光无关,只是怪我的父母生错了儿子,我本就是赢勾之身,是一个丧门星,他们把我生下来,就注定了命运。” “那你到底怎么了?” 唐方眼中一闪,闪过一丝寒光,道:“我只想按照我自己的意愿去生活,我现在不是任谁摆布的傀儡,我无意骗人,无意伤人,我只想安安静静的活着,但是若是有人来骗我,来伤我,我同样会让他们知道,他们得罪了一个他们根本惹不起的存在。” “随便你,反正别忘了我们的约定,我爷爷为你而死,保护祝由出存续是你应尽的责任。” 唐方不经意道:“你哥哥呢?” “在山上,爷爷们的头七今天是最后一天了,他在守山,唉。”魏柔悄然一叹,感慨万千。 “生前不珍惜,死后多离别,你想说你哥哥这些吗?” 魏柔低头不语,算是默认了。 “所以。”唐方长身而起,道,“魏求喜应该接过这祝由魏家的责任,他才是你们魏家的守护神,靠我,靠王云光都不可能,魏家,本就是祝由的宗家,宗家的名号,自己守得住,才是你的,守不住,留着又有什么用,虚名一场。” 魏柔凄然一笑,她何尝知道唐方所说的,实力才是道门中不二的真理,但是魏家现在树倒猢孙散,若是没有靠着唐方这颗大树,没有了这赢勾真主的名头,怕是当真要彻底的败落了。 唐方掐指一算,不经意道:“离上次赶尸大会应该有一阵子了吧?” 魏柔点头道:“快两年了。” “也是时候了。”唐方淡淡地道,“我唐方自成了这祝由宗主之后,倒是从来没有和祝由的各界朋友们打过招呼,这次,也该和他们见见面了。” 魏柔一愣道:“你是要。” 唐方横了魏柔一眼道:“我打算开赶尸大会,你有意见吗?” “可是赶尸大会三年一会,时辰未到,仓促之间,怕是很难凑齐所有人来参加。” “他们一定回来的。”唐方淡淡地道,“因为我手上有着他们无法拒绝的东西。” 唐方站起来在屋中走了走,忽然拿起了一个普普通通的杯子,用手轻轻地抚摸,登时,这杯上发出一种异样光芒,霎时间又消失了,用手轻轻一摔,顿时这杯子被摔成了数块,唐方用手将这些碎片聚拢,有走到魏柔身边。 魏柔浑身一紧,不由自己地用手护住自己,道:“你干吗?” 唐方洒然一笑道:“还说做我唐方的女人,我只是靠近你一下就这么紧张?”唐方单手忽然一挥,魏柔还没有反应过来,却发现自己随身带着的一块丝巾到了唐方的手里,唐方将这些碎片用丝巾包裹起来,道:“找个人,拿到离这里最近的鬼市里面去卖,顺便找个腿脚灵活的人,将我一月之后将开赶尸大会的事情传扬出去,具体时辰、地点什么的,你定夺就好了,把这些办好了,回来通知我一声。” “是。”魏柔不由自主地道,忽然微微感觉不妥,眼前的唐方,不是自己最看不上的那类人吗?怎么自己会对他的话有种如同上位者的威严,不能拒绝的感觉? 唐方点头,道:“祝由一脉,也该好好整合整合了。这就算我唐方为你魏家做的最后一件事。” 【656】慈不修道 魏柔怀着坠坠不安的心似乎是逃离一般,离开了唐方的房间,跑到屋外,只有七人众还在,王云光和邬蠹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心中有些失落,说到底,自己和王云光到底是有缘无份,想必此时,王云光正在怨恨自己吧。 不过云光乃是心中有大事之人,儿女情长,本就是对他无足重轻。 想到这里,魏柔心中不由得有些苦涩。 王云光此时已经在魏家老宅很远很远的一处空地,四处空旷,连一丝遮掩的物体都没有,这样,即便有人偷听,想必也会很快被发现。 王云光手中一抖,一块灵石打出,遇风而涨,如一块流星一般,猛地砸在地上,但是却没有发出半分声音。王云光双手掐决,用眉心血在时间上一点,顿时间那石块变得晶莹剔透,越发透明起来,缓缓地一个人像出现在石像之中,那人宝相庄严,盘膝而坐,双鬓斑白,双目紧闭。 在他的眉心处,贴着一道黑色的符咒,很是醒目。 王云光连连掐决,然后用手伸进了石块之中,石块便如同粘稠的糖汁一般,缓缓地出现一个洞。王云光进入,将这石块上的符咒慢慢地揭下来。 石头中的人,缓缓地张开了眼睛。 王云光连忙俯下身子,恭恭敬敬地道:“老祖。” 老者慢慢悠悠地从石块中走了出来,缓缓地掐指,道:“你我也有几年没见了吧,遇到难题了?” 王云光缓缓地点了点头:“我已经将白蛇还给了畜道柳脉的苏三娘子,所以不得不用这种方法请老祖出来,还请老祖见谅。” “说说。我就懒得掐指算了。” “唐方……”王云光心有余悸地道,“唐方,唐方他似乎觉察到了什么。” 老者脸色一沉,道:“他知道了?” “不知道,只是这次,唐方从地狱中回来之后,整个人性情大变,而且……”王云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从他的眼睛里面,我看到了冰冷的杀意。那是一双丝毫不带人情的眼睛,似乎随时一言不合,便动手杀人。” 老者道:“不奇怪,唐方原本就是僵尸之身,僵尸原本就不是没有人间七情六欲,而且,身在地狱七日,受了地狱无尽的戾气感染,他能保持神智正常,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让我感到最大的威胁还是那个王仙峤!”老祖叹了口气,“这小子太过奸猾,我都不知道他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王仙峤说什么也是我王家的人,难道会坏了我王家的大计不成。” “不知道啊。”王家老祖叹口气道,“这人的事迹,你在族谱中也成读过,这人反复无常,心中只有利益,见宝眼开。唐方被他缠上,真不知是福是祸。” 王云光点头道:“王仙峤这人确实有些……不过若是这次不是他拼死相救,唐方绝难现世,而且他因此得罪了阴长生,若是这不是他的底牌,那么他玩的也太大了。” “哼。”王家老祖点头道,“这人胆大包天,当年连法海都敢得罪,有什么干不出来来,你以为他真怕阴长生!” “老祖是怕这人怀了我王家大计?” “唐方,是我们王家重新打开尸**门户的所在,当年法海没有做成的事,都落在你的肩膀上,孙儿,你要知道,你能有这样的机会,是我王家七十二口人用鲜血换回来的。难道你想成为僵尸真主之一?” 王云光深叹一口气,苦声道:“孙儿只想好生修道,凭自己的本事正道,就算没有白日飞升,也是我的命,我其实并不想!” 王家老祖厉声道:“这由不得你,别忘了你是我王家的所有的希望,你是我王家用几乎亡族灭种换来的希望!这几百年来,我王家就出了你这么一个惊世之才,我是经过了很多年的考察,才将这任务交给你的,你就不想做,也不由你,别忘了你是我王家的人,身上留着的是我王家的血!” 王云光涩声道:“再造赢勾。再造赢勾难道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重要!非常重要,当年赢勾一滴血,造就了我祝由赶尸四家,而我王家,千百年世代守护他在凡世的轮回转世,兢兢业业,他是怎么对待我们的?” “唐方,再怎么说,也是外人,我们岂能便宜了他?当年我叫你将他引入我王家祖坟,得到了那颗蚩尤之心,你应该知道,唤醒他体内的赢勾血脉只是我们的第一步,第二步,我们就是要用他对付法海,我们就能夺回原本是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 “一造赢勾已经失败,再造赢勾,若是再失败。我们……” “住口,此事只可成功,不可失败,有了上次的教训,我们岂能再失败!这千百年来我们王家诸子苦心经营,不就是为了你这个不成器的后代!” “可是我……” “道义吗?”王家老祖冷声道,“道义能值几个钱,你是不是当真把唐方当成兄弟了?” 王云光点头默然。 “我当年叫你,是用道义感化唐方,是让你得到他的信任,不是你真的和他交心,让你成为他的附庸!” “可是唐方已经知道了,他的父母是我们所杀。” “嗯,他怎么知道的!”老祖沉声道。 “是林不依告诉他的。”王云光回答道。 “云道子那老小子!”王家老祖冷冷道,“我就知道斩草不除根,永留祸害,当初我真不明白,为何王家的前辈们没有将此僚置于死地,我曾经想过诛杀此人,但是那时候他已经由僵尸之身修出道念,五帝大魔功已经初成,我没有那个本事。” “此人故意将这件事抖落出来,无非就是让唐方很我们,破坏我们和唐方良好的合作关系,此人真心歹毒,杀人无形。厉害。” “唐方现在对我已有戒备,我该怎么做?”王云光恭声道。 “唐方乃是明理之人,这件事与你无关,他断然不会拿你怎么样,但他若是当真对你起了戒心,当真要调整我们的计划了。” 王云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老祖,我这些年真的活的很痛苦。我真的好想解脱……” 老祖柔声道:“云光,难为你了,但是你想想,王家上下,所有的希望就只有你了,你若是也背叛了王家,我王家当真就没了……” 王云光怔怔地道:“没了……没了不就更好了吗?” “胡闹。云光,当年你的那份子豪气拿去了?若是你当真心灰意懒了,就让王家这么灭了也好,我不怪其他,只怪我有眼无珠,看错了人。” 王云光似乎有些忌惮老祖,低头道:“云光不敢。” “好了,”王家老祖用手轻轻地摸了摸王云光,道:“我知道你一直都喜欢魏家的那个小妮子,但是一个女人又有什么大不了,别忘了我们乃是心怀天下,做大事的人,儿女情长,你从出生在王家的那一刻起,就不属于你了。” 王云光嘴角苦涩,道:“云光知道。” “你记住,千万不要重蹈当年法海的覆辙,我们王家当年何等扶植与他,结果呢?儿女情长才是祸不是福,看看现在法海的下场,你就应该知道怎么做了。” “但他至少敢爱敢恨,也算是个男人……”王云光心中默默地想到,但是怎么敢说出来,僵硬地点了点头。 “魏家有什么动向。”王家老祖忽然道。 “魏家为了拉拢唐方,牺牲了好几个老辈人物,连这代宗主魏老鬼也死了,现在留在世间的就只有魏求喜和,和魏柔了。” “好大的手笔,魏家当真是敢下注。比我王家赌得还大。但是……哼。” “魏家现在已经至于遗孤在世了,老祖你还是放过他们吧。” “放过?云光啊,云光,慈不修道啊。你知道道门本就是一个你争我夺,你死我活的地方,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啊。” “可是。魏求喜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了,他道法,修为都很弱,天罡五雷掌也不会。根本没有任何威胁,老祖,就不能放过他们吗?” “魏家,你知道魏家为何这千百年一直执掌祝由的牛耳吗?立千年不败?” 王云光摇了摇头。 “魏家,便如水一般柔,也如水一般阴,他们有着我们三门都不具备的韧性,他们永远能在最艰难的时期异军突起,他们,靠的可不仅仅是那天罡五雷掌,而是他们魏家千年的家风----藏锋在鞘。所以,千万不要小看。” “可是。”王云光还要进言,王家老祖冷冷道:“没有什么可是的,唐方交给你,至于王仙峤,我会和他谈谈,若是他还是我王家人,我便留他,若他敢心存二心。” “他出生王家,王家弟子的隐患,没有人比我跟清楚。”王家老祖这话似乎是在说王仙峤,但是在王云光耳朵里面,每一个字,都是针对自己。 王云光心中轻叹。苦涩难言。 “至于林不依,如是他肯和我王家合作,再好不过,我会还他一个大大的惊喜,若是他不肯。那就是鱼死网破,没得商量了。我保证他付出的代价,比我王家更大。我王家只有你我二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还有什么可以顾虑的。” 王家老祖道:“时辰不早了,你要是忽然失踪,唐方会有疑心的,回去,好好的看住唐方,用你所有的本事,将他笼络住,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王云光微微恭身,道:“是,老祖。” 【657】千般情丝,总要一剑而斩 魏柔掌勺,苏三娘子在旁帮衬,很快一桌具有湘西风味的饭菜便端在桌上,魏家已经记不得上次开伙还是什么时候,当然,唐方、王仙峤甚至王云光邬蠹等人都几乎已经到了辟谷的境地,风餐露宿已经是他们生活中的常例,不过中国人酒席向来不是单纯的吃这么简单。 所有人都来齐了,甚至在山上守孝的魏求喜也下山,不大的圆桌上面满满坐了一桌人,甚至包括已经根本用不着吃饭的七人众也上桌了----当然,他们自然是不会动筷子的。 所有人似乎都达成了某种默契一般,看着唐方,唐方不动,自然也没有人动,唐方手提着酒壶,绕了一圈,将所有人杯中酒斟满,将酒杯高举,道:“唐某这次能有命活着回来,对亏了几位不惜性命的相救,在此,唐方先饮一杯。”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邬蠹笑道:“唐方兄弟乃是我们的至交好友,为朋友做这么一点小事,自然是应该的。”说完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诸人见邬蠹喝了,这才放下心来,毕竟,对于这个是敌是友,恰又善于用蛊的人,诸人难免要多上一个心眼。 七人众浅尝辄止,放下酒杯。唐方又热情的招呼诸人吃菜,除了毫无心机的唐忆和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张若昀之外,诸人显然都没有把心思放在饭食之上,纷纷暗自揣度着唐方的用心。 酒过三巡,唐方放下碗筷,清了清嗓子道:“我已经和魏柔商量好了,准备重开赶尸大会。” “赶尸大会虽然尚未到重开的时辰,但是唐方你现在归为宗主,你若是想开,也是符合规矩的,不过祝由旁门弟子诸多,召集不易,你若要开,总得有个服众的理由。”王云光道。 唐方搬着手指头,漫不经心道:“我上届赶尸大会后,受任宗主之位,说来惭愧这些年,我杂事太多,根本无暇顾及祝由中的各项事物,很多兄弟甚至都还不认识,尽然做了这劳什子的宗主,我总得干点事情,一则也要让祝由弟子们知道,我祝由大旗未倒,二则也让其他道门的人瞧瞧,祝由在我唐方的手里,到底会不会就此衰败,三则,”唐方说到这里,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赶尸大会一开,小紫自然会知道,到时候,她定会来找我。也是我个人的一点私心。” “其他宗门?”邬蠹道,“难道你还打算邀请其他宗门的弟子前来观礼不成?赶尸大会向来是我祝由内部事务,历届赶尸大会俱无派遣其他弟子前来观礼的规矩。” 王云光皱眉道:“再则,赶尸大会乃是我祝由大事,历来赶尸大会召开之日,即便是魏家,也应该和其他宗门的当家商量,你私自决定,我怕其他宗门有异议。” 唐方看了两人一眼道:“魏家、王家、邬家不已经到了吗?至于方家,我自己亲自去请便是了。” 邬蠹摇头苦笑道:“邬家,我可做不了主,我最多帮你把这一消息通报家主,至于他如何取舍,我就不能给你肯定回答了。” 唐方神秘一笑道:“不用,他们自然会来的。” 王仙峤看着唐方,自从唐方今趟回来之后,王仙峤对于唐方似乎有些若即若离,已经不再是往日那般亲切,甚至有些韬光养晦,没有了往日的聒噪。 到现在为止,他依然没有开口说半个字。 唐方对着他道:“我有一事要交给你。” 王仙峤连连点头道:“莫说一件,就是十件百件……” “只有一件。”唐方竖起了食指,道,“你若能办好,便是给我天大的面子了。” “老祖请说,我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绝不负……” 唐方截断了王仙峤的马屁,道:“若昀和我之间的故事,想必你也知道了不少,我既然要开赶尸大会,将这女子留在身边,终究不妥,我在长沙地界,有一处宅子,是当年他哥哥送给我的,你将她安顿在那里,找些手脚麻利的仆人,好生伺候,也算是了了我一段心思。” 张若昀正在吃饭,忽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放下碗筷,有些关切地看着两人。 王仙峤点头道:“这个自然。” 唐方扭头对着魏柔道:“我让你办的事情好了吗。” “已经办妥了。” 唐方长身而起,道:“好了,这饭,我看大伙儿也吃的差不多了,散伙。”唐方把碗放下,不理诸人,径直回屋。 苏三娘子幽幽一叹,诸人哪里还有心思吃饭,纷纷放下碗筷离席。 唐方在屋中不知道呆了多久,唐忆忽然闯了进来,眼神有些神秘道:“张家姐姐找你。” 唐方心中一叹,该来的,还是来了。 走出魏家祖宅,不知不觉已经月过柳梢,尽管周遭还是一片大战之后留下的乱糟糟的痕迹,但是已经隐隐听见了蝉鸣鸟叫,开始恢复一片生机。 张若昀静静地坐在一颗断掉的大树之上,静静地,如瀑的秀发倾泻而下,她穿着魏柔的一件并不合身的长衣,但是依然遮掩不住她天生的曲线,宛如天上的明月,安静,美丽。 唐方缓缓地走了上去,张若昀显然听见唐方脚底踏碎树叶的声音,转过头来,看着唐方,安静地道:“坐。” 唐方在她身边三米远的距离坐了下来,这个距离,既能清晰地听到张若昀的呼吸,又能保持一段安全的距离。 张若昀抬头,细细地看了看唐方,轻声道:“你这张脸,我总觉得很熟悉,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告诉我,你是谁,我又是谁?” 唐方心中苦涩一笑,道:“有那么重要吗?” 张若昀看着唐方,眼睛里面闪动着晶莹好看的光,她嫣然一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能说出来的,肯定是好事,你开不了口,看来我们以前定然发生过很多不愉快的事情,对吗?” 张若昀还是当年那个张若昀,安静,隐忍,即便是心中有很多话,也会找一个适合的时间和地点才会说出来。 “好事坏事,都是过去了的事情,你知道了又怎么样?” 张若昀苦涩一笑道:“一个连自己过去的都不知道的人,还能算是一个人吗?” 唐方道:“有些人,没有过去其实会过的更好,因为,她可以全身心的去投入到将来,过好以后的日子。” “我是不是没有亲人了。” 唐方想起那些事情,心里一疼,他怎么开口,难道告诉她,她最亲的父亲,亲手将她送上了绝路,眼看着她剖腹取子而无动于衷,而她唯一的哥哥,正是造下这些孽缘的罪魁祸首,这不是她应该知道的事情,她应该有全新的人生。 唐方摇了摇头。 张若昀微微有些失望,但是表情却并没有唐方想象中的悲伤,她哦了一声,道:“我早猜到了,”仰起头,忽然走到了唐方的身边,弯下腰,将嘴唇凑到了唐方的耳边。 “你喜欢过我。” 唐方似乎感觉到自己那颗许久不曾跳动的心脏猛地一跳,张若昀如此亲昵的举动,如此**的话语,曾经让伴随着年少的他度过了无数辗转难眠的夜晚。 他无数次幻想着这几个字从张若昀的口中说出,只是,从未想过,是今天这样的场景。 唐方长身而起,淡淡地道:“你想多了。” “不会,我看得见,我看得见你的眼睛,一个男人就算再会说谎,他的眼睛却是骗不了人的,你看我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喜欢过我。” “就算是,又怎么样,一个女人这辈子总会遇见几个狼心狗肺的男人,很不幸,张小姐你遇见的我,就是那个狼心狗肺的男人之一。” “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祝由宗主是什么。但是我知道,那几个人都叫你老祖,有的怕你,有的敬你,你肯定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也许。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女人喜欢你,就像刚才的魏大小姐,还有我未曾见过的紫姑娘。我不过是一个连身世都弄不清的野姑娘,但是……”张若昀鼓足了勇气,轻轻地道:“你若是不嫌弃,我可以守在你身边。” 唐方淡淡地道:“明天王仙峤会送你去长沙。”说完转身离开。留下一个人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张若昀。 千般青丝,总要一有一把剑,将它彻底斩断,张小姐,是我唐方没有遵守当年的契约,算我唐某人今生负你。 唐方的世界,充满了奸诈与背叛,充满了血腥与仇杀,而你,张若昀,你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善良女人,跟着我唐方,便注定选择了一条比生存更难的路。 上天让你忘掉曾经的唐方,也就是让你忘掉现在的唐方,你的人生,就应该嫁给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和他过上与世无争的生活,我不想你成为下一个花蔠…… 走了很久,唐方忽然停下了脚步,仰望天空。 小紫,小紫,你究竟在哪儿…… 【658】云光有子 “他走了。”隔着很远的两人,静静地看着唐方与张若昀的一举一动,忽然其中一个开口了,“你应该放心了。” 另外一个女子嘴角一撇,道:“那又如何?” “也许今天的唐方,是真正的成熟了,很难联想当年他那副万念俱灰的模样儿,其实,爱不仅仅是拥有,放下,或许更伟大。” “你这是在为唐方唱赞歌吗?看来唐方这一声姐姐还真没有白叫。” 苏三娘子嫣然一笑道:“好了,我的魏大小姐,少了一个有力情敌,你这唐家大妇的位置是越加牢固了。” 魏柔轻轻一叹道:“那又如何,唐方心里装下的是龙虎山的紫仙子,是那个泡过洋墨水的趟姑娘,是这个楚楚可怜的大家闺秀,我一个江湖女子,在她心中哪有半分地位,我和他无非只是利益结合而已,我给她祝由宗门的名分,他保我魏家昌盛,仅此而已。” “难道你真心没有对他动过心?唐方虽然长的不是那种标准的小白脸,但是那份天生俱来的气质可是足够迷倒一个团的女孩子啊。连我这个做姐姐的,若是还年轻几十年,说不定也投怀送抱了。” “一个巴掌拍不响,说到底是这个小子把持不住到处留情罢了。喜欢他?我魏柔宁可喜欢一头猪。” “女人的心思瞒得过男人,却永远瞒不过女人,你这次对云光疏远了很多。” “那我能怎么办?”魏柔叹了口气道,“上次我已经错了一次了,不能一错再错了。爷爷用死,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魏家的人,无论男女,性命都不是属于自己的,家族利益永远高于一切。为了延续我魏家在祝由的地位,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 “可是你有没有替云光想过,他可是从懂事起就一直喜欢你。” “我忽然很佩服紫玲玎。在我们这群人中,只有她一个人,肯为爱情做所有的牺牲,为了唐方,她可以背叛乌月鹤,为了唐方,她可以连龙虎山掌教的位置也弃如蔽履,甚至……甚至连命都可以不要。而我为云光做不到这点,同样,王云光为我也做不到这点。所以她是值得唐方用心去爱的唯一一个人。当年若王云光肯放下一切,拼命争取过我,我也许也会不顾一切随他浪迹天涯,但是他没有,说到底,喜欢,仅仅只是喜欢,喜欢不等于爱。” 苏三娘子点头道:“道理其实很简单,但是真正能看透的又能有几个人。所以你已经彻底打算和王云光断绝关系,全心全意的和唐方在一起?” “我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是现在或许不能了。”魏柔看着远方形单影只的张若昀,摇了摇头道:“三娘告诉你一个秘密,答应我永远不要和别人说起。” 苏三娘子点了点头。 魏柔微微一叹,眼中几乎掉下眼泪,用几乎只有自己才听到的声音,喃喃道:“我怀上了王云光的孩子。” 苏三娘子半晌没有说话,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道:“冤孽啊。” 魏柔道:“等赶尸大会一了,我会借故离开唐方一阵子,将云光的孩子生下来,王家,毕竟只有他一个人了,总得留个种继承香火。” 魏柔忽然拉住了苏三娘子的手恳求道:“这件事暂时不要跟任何人说,包括王云光,我会找个身世清白的人家,将孩子养大,等他长大后,告诉他身世,让他自己去找云光,这也算是我为云光能做的最后一点事情了。” 苏三娘子点了点头道:“我会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面的,的确,云光活的太苦了,换做是我,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为他留个种,继承香火,也算是他王家最后一丝希望。” “希望唐方能助他避过此劫。”魏柔心中默默地道,“生、离、死、别,这人间的苦楚,云光一个人都尝尽了,上天是该补偿他一点了。” 苏三娘子幽幽地道:“谁让他生在王家,谁让他姓王呢?” 第二天,王仙峤依约送张若昀去长沙,张若昀没哭,也没闹,只是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唐方,唐方被看得心里发毛,索性躲在了房中不出来,和唐忆聊天。 “张姐姐走了,叔叔你不送她么?”唐忆歪着头,问道。 唐方站起身来,估摸着王仙峤已经走远了,笑了笑道:“唐忆,这人间有太多的是非恩怨,都不是你自己能够左右的,有的时候,长痛不如短痛,离开其实就是最好的选择。” “我年纪小,我不知道你们大人们爱来爱去的有什么意思,我只知道叔叔不会离开唐忆的,唐忆一辈子跟在叔叔的身边。” “小孩子哪懂这些。以后你找了了婆家怎么可能一辈子留在叔叔的身边?” “唐忆不嫁人,要嫁也只嫁给叔叔,叔叔不要唐忆了,唐忆也要死皮赖脸地跟着叔叔,看你狠心丢下唐忆不管不?” 唐方摇头,撇下唐忆,看着外面的景色出神,唐忆搬着指头一个一个数道:“紫姐姐。唐姐姐,魏姐姐,还有张姐姐,叔叔你最喜欢哪个?” 唐忆的话如一颗扔进了唐方心潭中的石子顿时激起了唐方心中的滔天巨浪,往日的一幕幕也一时间全部涌上了唐方的心头,魏柔姑且不论,但是曾经如生死一般的初恋张若昀,现在伊人已归时已经沧海桑田,而作为真正走进唐方的心中,让他真正懂得爱情滋味的唐梦琊,也已经物是人非。为了自己几次三番深陷险境,多年来与自己不离不弃的紫玲玎,如今又踪迹难觅,如今,只留下孤孤单单地一个人在不断的回忆,惆怅。 唐方唉,唐方,你到底是怎么了。 唐方苦涩摇头,回头看了看唐忆,笑道:“等会我们就一起去找紫姐姐好不好。” “嗯,紫姐姐喜欢我不,她要是不喜欢我我怎么办?” “会的,紫玲玎一定会喜欢你的。”唐方笑道。 “那还差不多。”唐忆扬起了头,嘴角露出甜蜜的微笑。 【660】白家阴刀,杀人无形 白寒一步一步上前,邬无霜则是一步一步地后退,忽然,白寒神情一凛,脱口道:“圣母,你什么时候来的?” “黄莲圣母林黑儿,她果然来了!”邬无霜心中猛地一沉,绷紧的心弦骤然分神,就在这个时候,白寒口中一口舌尖血猛地喷出,双手沾血,搓掌为刀,向着邬无霜猛地发难。 “背后偷袭,狗贼!”邬无霜乃是何等人物,顿时间知道上当,手中连动,一连打出三道符咒,周身要穴护住,而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白寒又是三口舌尖血吐在了手上,风声响起,渗得心慌意乱,三把无形的阴刀在肉眼难辨的情况下,分做上中下三路袭向邬无霜,邬无霜凭着听风辨位,脚下连踏禹步,堪堪避开,但是这三枚阴刀不依不饶,若精确制导了一般,跟在邬无霜身后,离邬无霜的头、背、脚三处始终只有一步之遥。 邬无霜深知白家阴刀的厉害,不敢怠慢,手中拍出一符咒,然后洒出一把磷粉。磷粉洒在符咒之上星光点点,霎是好看,顿时遇空气而燃,邬无霜转身用手指隔空疾书,大声道:“起”!只见在空中顿时形成一个巨大的金色门板,恰恰好阻挡住射来的三枚阴刀,气浪一卷,三枚阴刀顿时消失。 白寒一击不中,但是已经将邬无霜逼得微微有些狼狈,左手掌心向上放在下丹田处,口中神决念出,忽然打出黄底黑字两道八卦咒敕,一道放进嘴里吃了,还有一道,迎风着火,居然变成一道紫色的闪电,激射向邬无霜,邬无霜手中一洒,五枚颜色怪异的铜钱出现,在邬无霜的头顶之上滴溜溜地不停转动。 东方木,在色为苍;南方火,在色为赤;中央土,在色为黄;西方金,在色为白,北方水,在色为黑。 苍、赤。黄、金、白、黑。五行五色,依次排开。邬无霜看家法宝已经洒出,五色光芒笼罩邬无霜,煞是好看。 邬无霜沉声道:“右子地符,北炁吹,子诀。”咒毕,单手大拇指一按,在苍色帝钱内,一个与邬无霜拇指一般模样只是大了数倍的指印出现,对着白寒的头顶按下。 白寒引阴刀回旋,对准指印如风上刺,指印迎风而散。邬无霜朗声道:“我本不愿与你为敌,奈何你处处咄咄逼人,今日怪不得老朽掌下无情!” “右午地符,南炁吹,午诀。”邬无霜食指深处,在赤色帝钱中,同样出现了一枚食指,只是比刚才拇指又似乎大上了十倍,如一道三人合抱的巨木一般,对着白寒一扫而过。 白寒眼中有杀气,面上有汗水,身子急跳,但是这电光火石间根本无法逃过邬无霜惊天动地的一击。 白寒心下一横,哼道:“开弓架箭,发火连天,用吾心法,百万用兵,开弓射箭,护佑护法,法法同心,乾元亨利贞,阴间化做千万兵。” 暮然间,白寒身上阴光笼罩,十万无形之剑纷纷刺出,将这巨木击入齑粉。 邬无霜如料定如此了一般,嘴角冷笑道:“白家阴刀,不过借用鬼力的一种雕虫小技而已,我邬家大哉乾元之术,容集天、地、人三才之气加上五帝之帝威,天威煌煌,岂是你这等小术所能破去的?” 言毕,邬无霜禹步疾走,脚下生风。再祭出两决。 “右卯地符,东炁吹,卯诀。” “右酉地符,西炁吹,酉诀。” “子丑寅卯,缚地之灵,玄印变化,妙应妙灵!”语毕,之间这五帝钱一次累叠,形成一道方圆数丈的巨大牢笼,白寒顿时吓得面无人色,拔腿就跑。 “想跑。哪里走!”邬无霜爆喝一声,将五帝钱祭出,五帝钱飞在半空中,任凭白寒如何跑,也跑不出他的控制之外。 邬无霜森然道:“收!” 五帝钱骤然而降,钱眼正在白寒处,猛地一收,将白寒整个人困在其中。 白寒整张脸面如白纸,没想到邬无霜居然如此厉害。 能够在邬家占据如此举足轻重的位置的,没有几把看家本事,谈何容易。 邬无霜缓步上前,眼中杀机隐现,道:“今日我原本不想与你为难,是你咄咄逼人,我才不得不动用此宝。白寒,是你自作自受,怨不得老夫心狠手辣。”那五帝钱越缩越紧,几乎将白寒浑身的筋骨全部压碎,白寒疼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连连告饶道:“邬老饶命,邬老饶命,今日是小人咎由自取,小人认罪便是,还请邬老看在我们同气连枝的份上,饶了小人一命,小人今日之事,绝不向旁人透露半个字,不然就要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现在知道求饶了?迟了!”邬无霜缓缓上前,阴森森道:“这五帝钱用处必收人命,我就算是想饶你,也是不能,白寒认命吧。” 白寒吓得魂飞魄散,在不停地挣扎,一个踉跄,几乎站不稳,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嘴里告饶之声兀自不绝:“我和唐方是好兄弟,你不能杀我,你杀我唐方一定知道,他一定会替我报仇的!” “唐方?”邬无霜停下了脚步,白寒和唐方结伴硬闯方家的事情,他也是略知一二,但是白寒和唐方是敌是友,他也拿不定主意,若是真如白海所言,唐方若是替他复仇的话…… 但是这碎瓷之事,他俨然已经知晓,绝不能留他在世! 邬无霜打定主意,五帝钱又收紧了几分,一阵骨断筋折的声音从白寒的身体传来,白寒口中鲜血大口大口的喷出,只有半条性命了。 “纵然唐方现在在此,也难保你性命了!”邬无霜一声爆喝,手上捏决,便要将白寒捏成肉泥。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间邬无霜浑身一阵,一个站立不稳,几乎一头栽了下来,只见他胸口处,一抹殷红慢慢出现,慢慢扩大,很快,鲜血如瀑般喷出。“阴刀,阴刀。。。” 邬无霜牙尖打颤,道:“你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放的阴刀。” 因为失去了邬无霜的加持,五帝钱光芒顿时暗了下来,叮叮当当地掉到地上,白寒脱困,也同时一头栽倒了地上,嘴里鲜血汩汩流出,看着邬无霜,眼神虽然暗淡无光,但是依然遮掩不住一丝傲意。 “我白家阴刀,杀人无形,若是真能被你看到,还叫什么阴刀!” “阴刀,阴刀……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你是在鬼市之时,便在我身上种下阴刀……你居然破了在鬼市中不动刀戈的古训……你……”邬无霜一口气接不上来,失血过多的他,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寒从他怀中将那叠破碎的瓷器带走。 “我……白家阴刀……不杀祝由之人……今日我饶你一命……但能不能熬过去,就要靠你的运气了……”白寒得手,也不敢停留,丢下一句话,跌跌撞撞地向着远处遁走。 “白寒。我若不死,必灭你全族!”邬无霜心中呐喊,白寒没有当场结果他,但是现在他身负重伤,失血过多,死亡,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荒郊野外,可怜他一世英明,居然要丧身狼腹。 非是自己技不如人,实在是白寒太过阴险。 眼皮越来越重,只是求生的**,让他不肯就此闭眼,他死不瞑目啊…… 就在他几乎绝望的时候,忽然脚步声响起,顿时间,邬无霜重新燃起了求生的**,用微弱的声音道:“我是邬家长老,救我,邬家必然给你重赏的,救我……救我……”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似乎不止一个人。 一个人走到了邬无霜的身边。 【640】白家阴刀,杀人无形 白寒一步一步上前,邬无霜则是一步一步地后退,忽然,白寒神情一凛,脱口道:“圣母,你什么时候来的?” “黄莲圣母林黑儿,她果然来了!”邬无霜心中猛地一沉,绷紧的心弦骤然分神,就在这个时候,白寒口中一口舌尖血猛地喷出,双手沾血,搓掌为刀,向着邬无霜猛地发难。 “背后偷袭,狗贼!”邬无霜乃是何等人物,顿时间知道上当,手中连动,一连打出三道符咒,周身要穴护住,而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白寒又是三口舌尖血吐在了手上,风声响起,渗得心慌意乱,三把无形的阴刀在肉眼难辨的情况下,分做上中下三路袭向邬无霜,邬无霜凭着听风辨位,脚下连踏禹步,堪堪避开,但是这三枚阴刀不依不饶,若精确制导了一般,跟在邬无霜身后,离邬无霜的头、背、脚三处始终只有一步之遥。 邬无霜深知白家阴刀的厉害,不敢怠慢,手中拍出一符咒,然后洒出一把磷粉。磷粉洒在符咒之上星光点点,霎是好看,顿时遇空气而燃,邬无霜转身用手指隔空疾书,大声道:“起”!只见在空中顿时形成一个巨大的金色门板,恰恰好阻挡住射来的三枚阴刀,气浪一卷,三枚阴刀顿时消失。 白寒一击不中,但是已经将邬无霜逼得微微有些狼狈,左手掌心向上放在下丹田处,口中神决念出,忽然打出黄底黑字两道八卦咒敕,一道放进嘴里吃了,还有一道,迎风着火,居然变成一道紫色的闪电,激射向邬无霜,邬无霜手中一洒,五枚颜色怪异的铜钱出现,在邬无霜的头顶之上滴溜溜地不停转动。 东方木,在色为苍;南方火,在色为赤;中央土,在色为黄;西方金,在色为白,北方水,在色为黑。 苍、赤。黄、金、白、黑。五行五色,依次排开。邬无霜看家法宝已经洒出,五色光芒笼罩邬无霜,煞是好看。 邬无霜沉声道:“右子地符,北炁吹,子诀。”咒毕,单手大拇指一按,在苍色帝钱内,一个与邬无霜拇指一般模样只是大了数倍的指印出现,对着白寒的头顶按下。 白寒引阴刀回旋,对准指印如风上刺,指印迎风而散。邬无霜朗声道:“我本不愿与你为敌,奈何你处处咄咄逼人,今日怪不得老朽掌下无情!” “右午地符,南炁吹,午诀。”邬无霜食指深处,在赤色帝钱中,同样出现了一枚食指,只是比刚才拇指又似乎大上了十倍,如一道三人合抱的巨木一般,对着白寒一扫而过。 白寒眼中有杀气,面上有汗水,身子急跳,但是这电光火石间根本无法逃过邬无霜惊天动地的一击。 白寒心下一横,哼道:“开弓架箭,发火连天,用吾心法,百万用兵,开弓射箭,护佑护法,法法同心,乾元亨利贞,阴间化做千万兵。” 暮然间,白寒身上阴光笼罩,十万无形之剑纷纷刺出,将这巨木击入齑粉。 邬无霜如料定如此了一般,嘴角冷笑道:“白家阴刀,不过借用鬼力的一种雕虫小技而已,我邬家大哉乾元之术,容集天、地、人三才之气加上五帝之帝威,天威煌煌,岂是你这等小术所能破去的?” 言毕,邬无霜禹步疾走,脚下生风。再祭出两决。 “右卯地符,东炁吹,卯诀。” “右酉地符,西炁吹,酉诀。” “子丑寅卯,缚地之灵,玄印变化,妙应妙灵!”语毕,之间这五帝钱一次累叠,形成一道方圆数丈的巨大牢笼,白寒顿时吓得面无人色,拔腿就跑。 “想跑。哪里走!”邬无霜爆喝一声,将五帝钱祭出,五帝钱飞在半空中,任凭白寒如何跑,也跑不出他的控制之外。 邬无霜森然道:“收!” 五帝钱骤然而降,钱眼正在白寒处,猛地一收,将白寒整个人困在其中。 白寒整张脸面如白纸,没想到邬无霜居然如此厉害。 能够在邬家占据如此举足轻重的位置的,没有几把看家本事,谈何容易。 邬无霜缓步上前,眼中杀机隐现,道:“今日我原本不想与你为难,是你咄咄逼人,我才不得不动用此宝。白寒,是你自作自受,怨不得老夫心狠手辣。”那五帝钱越缩越紧,几乎将白寒浑身的筋骨全部压碎,白寒疼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连连告饶道:“邬老饶命,邬老饶命,今日是小人咎由自取,小人认罪便是,还请邬老看在我们同气连枝的份上,饶了小人一命,小人今日之事,绝不向旁人透露半个字,不然就要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现在知道求饶了?迟了!”邬无霜缓缓上前,阴森森道:“这五帝钱用处必收人命,我就算是想饶你,也是不能,白寒认命吧。” 白寒吓得魂飞魄散,在不停地挣扎,一个踉跄,几乎站不稳,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嘴里告饶之声兀自不绝:“我和唐方是好兄弟,你不能杀我,你杀我唐方一定知道,他一定会替我报仇的!” “唐方?”邬无霜停下了脚步,白寒和唐方结伴硬闯方家的事情,他也是略知一二,但是白寒和唐方是敌是友,他也拿不定主意,若是真如白海所言,唐方若是替他复仇的话…… 但是这碎瓷之事,他俨然已经知晓,绝不能留他在世! 邬无霜打定主意,五帝钱又收紧了几分,一阵骨断筋折的声音从白寒的身体传来,白寒口中鲜血大口大口的喷出,只有半条性命了。 “纵然唐方现在在此,也难保你性命了!”邬无霜一声爆喝,手上捏决,便要将白寒捏成肉泥。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间邬无霜浑身一阵,一个站立不稳,几乎一头栽了下来,只见他胸口处,一抹殷红慢慢出现,慢慢扩大,很快,鲜血如瀑般喷出。“阴刀,阴刀。。。” 邬无霜牙尖打颤,道:“你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放的阴刀。” 因为失去了邬无霜的加持,五帝钱光芒顿时暗了下来,叮叮当当地掉到地上,白寒脱困,也同时一头栽倒了地上,嘴里鲜血汩汩流出,看着邬无霜,眼神虽然暗淡无光,但是依然遮掩不住一丝傲意。 “我白家阴刀,杀人无形,若是真能被你看到,还叫什么阴刀!” “阴刀,阴刀……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你是在鬼市之时,便在我身上种下阴刀……你居然破了在鬼市中不动刀戈的古训……你……”邬无霜一口气接不上来,失血过多的他,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寒从他怀中将那叠破碎的瓷器带走。 “我……白家阴刀……不杀祝由之人……今日我饶你一命……但能不能熬过去,就要靠你的运气了……”白寒得手,也不敢停留,丢下一句话,跌跌撞撞地向着远处遁走。 “白寒。我若不死,必灭你全族!”邬无霜心中呐喊,白寒没有当场结果他,但是现在他身负重伤,失血过多,死亡,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荒郊野外,可怜他一世英明,居然要丧身狼腹。 非是自己技不如人,实在是白寒太过阴险。 眼皮越来越重,只是求生的**,让他不肯就此闭眼,他死不瞑目啊…… 就在他几乎绝望的时候,忽然脚步声响起,顿时间,邬无霜重新燃起了求生的**,用微弱的声音道:“我是邬家长老,救我,邬家必然给你重赏的,救我……救我……”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似乎不止一个人。 一个人走到了邬无霜的身边。 【641】平起平坐 邬无霜眼神中充满了一丝希望,眼神迷茫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一个,两个,三个……一连七个围绕在他的身边。 七人黑衣黑服,面罩纱巾,每人手中的拿着一根木棍,看上去似乎某种神秘的组织。 但是依着邬无霜的经验,这个神秘的组织,绝对没有见过。 七人中一个人沙哑的声音响起:“老祖交代的应就是这个人了吧?” 里面一个人上前,那人用手中的木棍敲了敲邬无霜的头,点了点头:“应该是了。” 这七个人,神秘莫测,但是身体中都有着一种让邬无霜不自禁感到颤栗的气息,让他不由得心生绝望。 一种奇怪的心态从他的心里生起,这几人,并非无故来此,而是冲着自己来的。 七人中一人上前,握住邬无霜的手腕,邬无霜不由得浑身打了一个寒颤,这只手,阴寒冰冷,根本不是一个正常人的手。 那人操着阴冷的声音道:“老三,这个交给你了。” 七人中一人排众而出,用手死死地掐住了邬无霜的双手,邬无霜只觉得头顶寒气直冒,入坠入九幽地狱,一个念头在他的心头升起:这群人不是人,而是来自于地狱的魔鬼! 邬无霜想跑,但是莫说他现在身负重伤,即便是全盛时期,被这个的两只如同铁钳一般的手死死握住,也是插翅难逃。 那人口中喷出了一口白气,顿时间将邬无霜全身上下笼罩,邬无霜只觉得浑身疼痛无比,全身的水分似乎开始慢慢的蒸发。 “你们是谁……”邬无霜的口舌干涸,只觉得整个世界似乎在翻天覆地般的发生变化,似乎能够看着死神一点一点地靠近自己。 没有人回答他,邬无霜身体中的鲜血似乎一点一滴的从身体中汽化成一道道的白气从七窍中冒出来,他的神智也开始慢慢**起来。 终于,在临死前,邬无霜开始出现一丝回光返照的迹象,他运足了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的说出了三个字。 “尸**……” 抓住他的那个人嘴里一声冷哼,邬无霜身体中所有的白气全部吸入他的口鼻之中。 邬无霜口张开,但是却叫不出任何声音,瞳孔慢慢散开,但是一双眼睛却挣得铜钱般大小。就像他用来对付白寒的道器一般。 生命的迹象开始一点一滴地从邬无霜的身体里面抽离出来,终于,那人松开了手,将邬无霜仍在了地上。 此时的邬无霜,只是一具被吸干了人干一般,浑身皮包着骨头,就如同西方世界里面的木乃伊一般。 只是一双眼睁得滚圆,临死不能瞑目。 七人中又有一人排众而出,道:“此子与我还曾经还有些交情,就让他安静地去吧。” 上前,用手轻轻地盖下了邬无霜的眼睛。 与此同时,邬无霜的身体,咔嚓一声响,全部化作齑粉。 随风而散。 七人没有一个人再看这里一眼,快步消失。 白寒口中吐出来了一口献血,暗自将邬无霜骂了一句,他今趟可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若非自己在鬼市中趁着邬无霜得到这堆瓷器得意忘形的当口,暗自在他身上种下了引刀,又在刚才千钧一发,乘着白寒的不备,引发种在邬无霜体内的阴刀,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他了。 他留了邬无霜一命,自然不会是大发慈悲,而是他白家阴刀虽然杀人无形,极为厉害,但其中禁制颇多,特别是背人种刀这种术,反噬极大,若是白寒用这种术当场杀死了邬无霜,可能会引出他很多不想看到的后果,所以留下他一命,任他自身自灭其实是最好的。 当然在这荒郊野地他不信邬无霜还有命活下来。 重要的是,这玩意儿到手中。 其实,在鬼市中最先看到这玩意儿,是他,只是当时邬无霜在场,他若夺了,邬无霜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黄雀与螳螂,以他的性格自然会选择后者。 手中不由得摸了怀里的宝贝,白寒忽然间似乎觉得浑身上下都轻快了不少,有了这宝贝,他甚至不再需要去找那些虚无缥缈的祝由十三针了。 尸鬼门开,这将是多么惊天动地的事件。 其实这堆瓷器,只是最粗制滥造的烧窑中出产的东西,根本不值一提。但是让他和邬无霜同时感到震撼的是,他们都已经察觉到这瓷器中包含着的一种神秘力量。 玄之又玄。奇之又奇。 绝非凡间所有,他和邬无霜都几乎可以同时断定。此物,来自尸**。 也就是说,有了这玩意甚至可以找到打开尸**的秘密。 你说白寒怎么不会冒险一试,怎么不会拿命去换。 不过这玩意在自己的手里面了,任何付出都是值得的,他只要回家好好研究,他自认,凭着自己的阅历与经验,定能从这玩意儿中摸出一些尸**的门道。 到时候…… 想到这里,白寒的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微笑。 白寒一路疾走,甚至不顾身上的伤势加重,回到了家中,往家里一坐,道:“幼娘我回来了。” 听到了父亲的声音,白幼娘连忙从里屋出来,只见白寒面色惨白,衣裳上上有血渍,吓了一大跳,连忙问道:“爹,你这又是和谁?” “不要说了,先把家里祖传的宝贝先拿出来,顺便给我拿点止血的药来。” 身为道门中,白寒免不了给人动手,虽然这些年,白寒罕有出手,但是家中的一些跌打止血的要自然是有备无患,白幼娘吓得连忙进屋,七手八脚地带出了一大堆的瓶瓶罐罐,白寒有些微怒道:“你先拿这些干嘛,给我把东西拿出来。” 白幼娘又赶紧进屋,拿出了一个青花海碗,海碗中盛着一些粘稠的液体,散发出淡淡的清香,白寒甚至顾不得疗伤,一把抢过这青花海碗,从怀里掏出几张符咒,迎风点燃,然后在碗中化了。 不久,这碗中的粘稠之物渐渐变得清澈,在碗底,一根头发丝粗细的银针沉在碗底。 “魁月,我千辛万苦将你从方家带出来,这次,你可得给我无论如何帮我一把。” 白寒喃喃自语,神色紧张,开始不断掐咒,这魁月针开始急促地转动,发出一声清澈的响声,然后停了下来。 针头所指之处正是白寒的怀里。 白寒放声大笑,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直到牵动了伤口,吓得白幼娘一个劲的给她捶背。 白寒一把抓住白幼娘的手,示意叫她停下来,缓了缓气息,道:“果然没错。”从怀中将这堆几乎用性命换来的瓷器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有些得意地道:“幼娘,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宝贝。” 白幼娘摇了摇头道:“我哪里认得,不过就算是官窑的,现在碎了也不值钱了。” “哈哈哈哈,”白寒放声大笑,道,“竖子无知,这东西就算是用皇帝用的御赐瓷器给我换,我都不换,这可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珍宝。” 白幼娘茫然道:“爹,你就不要打哑谜了,到底是什么,你就给我说了吧,看把您高兴的。” 白寒显然心情极好,用手爱怜地摸了摸白幼娘的头发,道:“这么多年了,你似乎还是没有放下啊。” 白幼娘更是迷茫,道:“爹,你都说什么呢!” “唐方,我说的没错吧,这么多年,其实你心中一直没有放下过这小子。” 顿时间,白幼娘的俏脸绯红,娇嗔道:“爹,你不要胡说好不好。人家,人家哪有。” “哈哈哈,”白寒一阵轻笑,道,“知女莫若父,你当真以为你那点小心思我会不知道?” “不过,”白寒喟然一叹道,“我原本想把你许配给他的,但是这小子哪里看得上我们这些穷门小户,他攀上的要么是龙虎山的掌教真人,要么就是魏家的魏大小姐,我们……其实这些年爹一直不提,不是爹不知道,爹何尝不想你得偿所愿。” 白幼娘低下头,用几乎只有自己才听到的声音道:“幼娘福薄,不敢高攀,这辈子幼娘一辈子守在爹爹身边就好了。” “傻闺女,你就想一辈子守在我身边,我又怎么可能让你白白糟践了自己,再说,爹爹现在是自身难保,说不定……” “爹。” “好了,好了,晦气,晦气,不过现在我们不同了,唐方?”白寒嘴角一寒,冷冷道,“他之所以现在混得如此风生水起,还真的有什么能耐么?不就是靠着赢勾血脉的身份,不错我们以前论出生确实不如他,不过现在……” 白寒看着桌上这对瓷器,意味深长地道:“怕是唐方也得和我们平起平坐了。” “爹。” 白寒的眼神越发锐利,一口气道:“不仅仅是唐方,还有祝由,魏家,方家,邬家,王家,这些人曾经瞧不起我们,甚至把我们赶出祝由,我白家隐忍这么多年,凭什么一辈子就这样忍气吞声地看别人脸色,魏家凭什么就可以对我们吆五喝六,现在该是这些人,看我们爷两脸色过日子的时候了。” “爹,你到底今天捡到什么宝贝了,这么高兴。”白幼娘道,“我都好久没看到你这么高兴了。” “所以,这世界上,不管是谁,唐方,林黑儿,谁都靠不住,靠得住的只有自己,我白寒总有一天,也要你们死乞白赖地求上我。”白寒用手爱惜地摸了摸手中的碎瓷道:“幼娘,你可想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宝贝吗?” “爹,你就别卖关子了。” 白寒深吸一口气道:“这东西,来自尸**,有了他,我们就可以找到尸**的入口。” “啊!”正在给白寒擦药的白幼娘,手中一哆嗦,一个药瓶没拿稳,掉在地上砸的粉碎。 【642】邬家议事 白幼娘睁大了眼睛,她如何也想不到,眼前这一堆毫不起眼的碎瓷,居然关系到祝由一个千年的辛密。虽然她不知道尸**是何地何物,但是所有祝由门人都对此讳莫如深,想必也是一个极厉害的存在。 不过白幼娘的性格原本就是一个与世无争的人,只是有了这么一个争强好胜的爹,实在是没有办法,眉头一皱道:“爹,你看我们现在过的不是很好的吗,何必又去趟祝由这趟浑水呢,祝由中高手如云,每一个好惹的,我们就不能安安稳稳的过现在的日子吗?” “胡闹!”白寒眉头一皱,厉声道:“幼娘,你还是不是我白家的人,你难道忘了我们祖上是被谁逐出祝由的,又是谁让我们这些年有家无归,如同丧家之犬的?这一切都是祝由中所谓的四大宗门带来的,此仇不报,我还有什么面目面见先祖?” 白幼娘吓了一跳,低头不语。 白寒站了起来,冷冷道:“这一次,我一定让我们白家重振当年的威风!现在祝由四脉难得同时削弱,正是我们千载难逢的良机,我要借助我手中这无上的宝贝,一举夺下祝由宗主的位置!” 白寒不顾伤口,站了起来,眼中充满了浓郁到了极点的杀气。 “我要以祝由门人的身份,召开赶尸大会,将四脉全部招来,一网打尽!”白寒阴森森地道。 “可是我们早已经不是祝由的人了,他们谁会听我们的?”白幼娘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要紧,今时不同往日了。这一次,他们不会不来。”白寒看着眼前的这堆碎瓷,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 三日后,邬家家宅。 邬家家主稳稳地坐在主位之上,环顾左右弟子,上次赶尸大会之后,方家败落,邬家开始大规模的收拢人心,收服了不少曾经属于方家的附庸,加上王家事变之后,收拢的那批,邬家现在在湘西地界,隐隐已经成了祝由之宗门,虽然名义上宗主还是魏家,但是所有人都认为,邬家取代魏家,只是时间问题。 当然,这还需要一个老大难的问题----唐方。 唐方近年在道门中的声名如日中天,灭阴山,战长沙,夺宗主,守龙虎,桩桩件件,都是道门中惊天动地的大事,特别是赶尸大会一战成名,在祝由弟子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让邬家不敢轻举妄动。 而且,依着邬家耳目的消息,今日之唐方,已非当年可比,似乎又得了惊天动地的造化! 邬家在隐忍,并非单单只是韬光养晦,他们这些年来积蓄实力,就如同表面平静的潭底一般,积蓄着深不可测的威力。 当然,这只是邬家弟子门的认为,邬家家主心中却清楚,尽管三脉沦落,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另外三脉的真是实力,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不堪一击。 他们的隐藏起来的实力,才是让他最为担心的! 邬家家主收回思绪,清咳一声,道:“诸位,可有了无霜的消息?” 一名弟子上前,道:“无霜师叔自从上次出现在鬼市之后,便再无踪迹,我已经派出所有弟子前去寻找,可是都……”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难道一个大老爷们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消失不成!” “有人传言,曾经在鬼市中也看到过白寒。” 邬家家主冷哼一声道:“白寒诡计多端,就算能够杀了无霜,但是想让他在这世间凭空消失却有些难度----再说,他与无霜无冤无仇,因此平白为自己招惹一个大仇家,似乎并不明智,不似他的作风。” “当日,似乎师叔在鬼市中得了一个宝贝……”一个人凑上前去,轻声道。 邬家家主沉声道:“所以,白寒是杀人夺宝了?” 一人点头道:“依着白寒爱财如命的性格,冒险试一试也并非没有可能。” 邬家家主道:“你们知道,当日在鬼市,无霜拿到了什么宝贝?” “我们都已经打探清楚了。”一人回头往外一望,喝道,“带上来。” 几名邬家弟子压着一个獐头鼠目的家伙上来,那人吓得瑟瑟发抖,一见邬家家主纳头便拜:“小人刘三见过邬家家主,邬家家主万岁,万岁……” 一名邬家长老截断了刘三的话,道:“此人名叫刘三,原本是魏家的附庸下的一个不成器的小人物,平日好吃懒做,不知道魏家小姐为何看中了此人,将一个瓷器交与他,让他在鬼市中变卖,后来被无霜师叔发现后,用一张金色阎王纸与之交换----我们从这小紫子嘴里翘到的就这些了。” 刘三连连首肯,道:“不错不错,正是如此。” “魏柔那妮子会把这么好的东西给你,多半是从魏家偷的吧。” 刘三吓了一跳,哭着脸道:“天地良心,我刘三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也不会做出那种下三滥的事情,那东西的确是魏家小姐亲手交给我的,只是嘱咐小人拿到鬼市中变卖,我真的没有偷啊。” “当时魏柔将东西交给你的时候,可是和你说了什么?” 刘三想了想道:“魏大小姐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嘱咐我一定要在鬼市上来卖,当世她似乎心情不怎么好,我也不敢多问。” “若是这人说的真的,倒真是一件奇怪到极点的东西,按理说,无霜师叔的眼睛极毒的,能被他看上的东西,定然不是一般道器,但是若是真的是好东西的话,魏大小姐又怎么会交给他?” 刘三忙道:“我祖上与魏家有恩,想必是魏家还情的。” “魏柔那小丫头有仇睚眦必报,有恩到不一定记得,再说了,魏家现在风雨飘摇,她哪有心思去管着鸡毛蒜皮的小事,此事必然有蹊跷!” 一名弟子皱眉道:“可是魏柔这么做,到底目的是什么?” “难不成后面有人指使。” “有可能,”一名弟子分析道,“但是指使她的到底是王云光还是唐方,这两小子都是她的姘头,一女侍二夫,也难为她了。” “三哥怎么知道是难为了?你怎么不知道她也许乐在其中呢?” “是啊,”一名弟子邪笑道,“说不定三人同床共枕,其乐融融呢!” “够了!”邬家家主冷喝一声,道:“一群不成器的东西。” 几名弟子吓得惊若寒蝉,不敢再说半个字。 邬家家主环顾了一下左右,轻叹一声道:“若是邬蠹,邬蠱两人,任一人在我身边,或许就能解我心中难题了……可惜……”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弟子慌张地闯了进来,在场的诸人一齐皱眉,要知道在这议事之地,没有人通报,任何人是不准擅自闯进了的。 果然,一名邬家弟子站起来,厉声喝道:“邬沥,你莫非吃了雄心豹子胆么,没看到这么多长老在议事吗?” 那人面色铁青,一头栽倒在地上,大声道:“家主救我。”抬头,邬沥面额惨白,冷汗如雨。 邬家一名长老身形一动,霎时间来到了邬沥的身边,伸手探脉,变色道:“是中了白家阴刀。” 说完,运足功力,一连打通了邬沥数道要穴,邬沥这才稍稍缓过神来。 邬家家主问道:“怎么回事。” 邬沥道:“启禀家主,我本来刚刚从外地走脚归来,却正好被白寒捉住,他在我身上种下阴刀,说要我一定要见到你,并将这东西送给你。” 邬沥从怀中缓缓地取出了一块碎瓷,递了上去。 邬家家主接了过来,手猛地一松,深吸一口气,道:“好生厉害。” 诸人将目光齐齐投向吊在地上的那片碎瓷,不知道为何这毫不起眼的碎瓷,居然能让邬家家主说出“厉害”二字。 “刘三你过来。”邬家家主叫过刘三,道:“你卖给邬无霜的,是不是这个东西?” 刘三凑了上去,反复辨认:“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邬家家主冷冷道:“到底是不是。” 刘三吓得打了一个激灵,道:“是,正是,只是当时是一个完整的,现在,碎了。” 邬家家主点头道:“原来如此,看来无霜是凶多吉少了。” “妈的。”一名弟子站起来,义愤填膺道:“妈的,这个白寒杀了无霜师叔不说,现在居然还敢上门挑衅,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兄弟们,我们这就去将这老小子擒杀,为无霜师叔报仇!” “对,杀了白寒,为师叔报仇。”几名弟子也站起来,齐声喝道。 “一群没用的东西,都给我停下来,”邬家家主道,“邬沥,白寒还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现在祝由大乱,需要选出一个能够力挽狂澜的人物主持大局,七日之后,他在乱葬岗召开赶尸大会,邀请我们邬家前去。” “他白家早就被逐出祝由,他连参加赶尸大会的资格都没有,还妄想开什么赶尸大会。” “这小子定然是活的不耐烦了。我们先做了他,让他去阴间开赶尸大会去。” “都给我住口。”一名长老站起来道,“白寒既然这么有恃无恐,定然是有备而来,我们切不能轻率行事,一切听家主安排。” “赶尸大会吗?”邬家家主轻蔑一笑,“白寒这老小子到底还是坐不住了,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我到要看看,这小子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 【643】计定三祖 顾家原本就是魏家左膀右臂,因此赶尸大会,一般由顾家主持,似乎已经成了定理,也正是因为此,顾家在祝由中威望甚高,隐隐是仅仅次于四大宗门的第五门。 只是当年因为在赶尸大会后,顾家原本想拍新任宗主唐方的马屁没拍好,一不小心拍在了马蹄子上,顾家的少宗主更是彻彻底底地把唐方得罪了。 唐方是魏家的孙女婿,顾家自然不敢得罪,但是魏家已经今时不同往日,顾峰一直劝他爹也就是顾家家主顾五另投邬家,只是现在魏家老爷子没死,顾五不敢轻举妄动,但是不臣之心,也已经在心里隐隐生根发芽。 和往日一样,顾家安排着门下弟子赶尸走脚揽活的事情,顾家家主身份尊崇,自然不会去做这等下作之事,赶尸走脚一般都是门下弟子在做。 拜入顾家门下,即便是出师三年,也要为顾家免费走脚三年,所得收入自己分文不取,全部纳入顾家,这是规矩,破了便是欺师灭祖。顾家也因此成为一方土豪,衣食无忧。 今日,门下却似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扬言要面见顾五。 顾五是何等人物,岂是想见便见,守门弟子叱喝几句,却被那人一阵拳打脚踢,全部撂倒在地,惊动了少宗主顾峰连忙出来。 来人黑纱蒙面,身边净是一群在地上哼哼唧唧的顾家子弟,顾峰也是走惯江湖见多识广之人,当下便知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上前拱手,冷冷道:“朋友,我顾家可曾得罪过你?” “没有?” “可曾是有新老旧账没有跟朋友结清?” “那倒不是。” 顾峰冷哼一声,道:“那小弟倒是奇怪了,所谓来者是客,我顾家对你以礼相待,你却将我顾家多名弟子打到在地,是何道理?” 那人一笑道:“若非如此,岂能惊动顾家少爷前来见我。” 顾峰冷冷地道:“你到底是何人!” “我是谁并不重要,只是我这里有一封书信,还请顾家少爷交给顾五,他自然就会明白。”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顾峰接过在手,冷冷道:“好走不送。” 顾峰虽然年少气盛,但是也不是一味莽撞之人,这人一出手便将数名弟子打到,自己绝非敌手,就算是老爹出马也不一定稳赢,没有必要因为一点小事和这种人结下梁子。 那人微微拱手,径直转身离开。 顾峰等那人消失无踪后,连忙带着锦盒走进后堂。 书信一封,布囊一个,顾五先将书信打开,看完后,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幸好你刚才没有贸然出手,否则连我也不知道你是否还有命回来。” 顾峰吓了一大跳,道:“爹,这人到底是谁,当真如爹所言一般厉害。” “何止厉害,白家阴刀,歹毒之极!刚才来的人就是白家阴刀传人白寒!” “白寒?”顾峰吓了一跳,道:“白家家主白寒。他找爹你做什么。” “此人居然要我为他主持一届赶尸大会。” “笑话。”顾五笑道,“白家早已经被逐出祝由,如丧家之犬,他们有什么资格开赶尸大会?” “话虽如此,但是如是我们惹了这么大的仇家,连爹我都不知道顾家还保得住保不住。” 顾峰也知道兹事体大,问道:“爹,我们现在怎么做?” “若是他老人家还在,我倒是可以请他主持公道,但是似乎有一个不详消息传来,魏家现在魏柔和魏求喜均以着白,显然有丧事发生,看来魏老宗主……怕是多半已经仙去了。” “难怪这小子敢跳出来了。可是就算魏家老宗主不在了,邬家家主可是春秋鼎盛,他会眼睁睁看着他闹事?” “不知道,现在说到底,祝由宗主名义上还是唐方,可是唐方……” “唐方?”顾峰不屑道:“这小子现在早已经搂着龙虎山的娘们风流快活,哪里还记得自己的身份。” “是啊,若是唐方能够多操心祝由之事,我祝由何至于像现在一般,一盘散沙,的确,若是魏老宗主当真仙去了的话,是该有一个人出来主持大局了。” “可是十根指头全部数完了,也轮不到一个被逐出祝由的宗门来主持吧?” 顾五摇了摇头,将目光转移到那个小布囊之上,用手轻轻触摸,感受着这小布囊中传来的一种神秘力量,缓缓地摇了摇头,道:“不一定。也许……他还真有这个实力。” 白寒静静地站立在一块荒石之前,从顾家出来,他便马不停蹄地来到这里,这里,有着他计划中极为重要的一部分,所以他必须小心谨慎。 这里面的三人,无一不是现世一等一的高手,一语不和,自己很有可能便要葬身在此。 方家三祖,这可是已近传说一般的存在。 好在,自己曾与这三人有过一面之缘,没有上次那般胆颤心惊了。 白寒润了润喉咙,朗声道:“白家白寒,见过方家三祖。还请三祖借一步说话。” 话如石沉大海,根本不可能有人会回应。 白寒微微一笑,似乎早已料到这般结果。上前默不作声地将一个破碎的瓷器放在前面,微微闭上眼睛,慢慢地等候。 过了不久,里面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传了出来:“此物……你从和而来。” 白寒拱手道:“晚辈因缘际会,碰巧获得了此物,还请三位前辈法眼一观,鉴定真伪。” 一名方家长老冷哼道:“这玩意,你既然知道来处,又何必问我等,说,你带来此物,意欲何为?” 白寒冷冷道:“若是白某人记得不错的话,三位长老在此坐观,已有一甲子之久了吧。” “不错。” “不知道三位,这白骨坐忘观,三位可曾突破?” 一名长老微微怒道:“这与你有何干系。” “小人只是随便一说,前辈何必动怒,”白寒笑道,“三位闭关在此,无非就是求个正果,但是小人也知道这白骨观难如登天,三位显然已入瓶颈,破,则有可能白日飞升,也有可能灰飞烟灭。” 里面沉默了许久,一人坦陈道:“不错,我三人十年来已无寸进,早已停滞不前。” “其实,三位前辈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若是三位愿意,我愿意将此物完整献上,以三位通天本领想必能悟出其中玄妙,到时候门破天开,踏入尸**,指日可待。” “你小子虽然满口胡言,我三人很不喜欢你,但是不得不承认,你给了我们一个天大的诱惑。” “三位若是能够助我登上祝由宗主之位,我定然将尸**之路坦陈献上,助三位修的正果!” “祝由宗主,不是一直是魏家的人担任的吗?再说了就算是魏家的人不做,我方家不是还有人吗?” “三位老祖修行日久,怕是早已经不了解外面的事情了,不瞒三位老祖,魏家现在怕是已经不行了,魏家家主魏老鬼前不久已经仙去,而现在魏家全凭魏柔一介女流苦苦支撑,虽然唐方名义上是祝由宗主,但是此人背信弃义,好色之极,居然被龙虎山妖女美色所迷,与龙虎山沆瀣一气,早已不配做祝由之主了!” “我方家不是还有方云吗?就算我们要出手,也不会帮你夺位。” “实不相瞒,方少主他……” “方云怎么了?”一名老者急声道。 “当年方少主在龙虎山与被唐方和龙虎山诸多妖人围攻,方少主双拳难敌四手,被唐方暗袭得手,身负重伤,这些日子我天涯海角苦苦寻他,均无他的消息,我怕……我怕方少主已经……” “岂有此理!”一名老者怒道,“方云乃是我方家唯一嫡系,若他有三长两短,我方家岂不绝后?” “老三,你我修道这么多年,早已了却凡世,你又何必动怒。” 方家三祖中老大道:“这东西,你先留下,我等自有安排。” 白寒狡黠一笑道:“那晚辈就在三日后的乱葬岗,静候佳音了。” 【645】王仙峤的生魂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这边的白寒正在为自己筹备的赶尸大会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而这边,王仙峤接着送张若昀去长沙任务也开始启程了。 对于唐方的吩咐,王仙峤自然不敢懈怠,虽然平日里王仙峤色性不改,但是也知道什么心念可以动,什么不可以动,对于这个唐方曾经的恋人,他倒是也能做到礼遇有加,两人乘船而上,很快便到了长沙境内。 长沙。 王仙峤看着偌大的城门,虽然当年唐方在此留下的血书已经被人铲掉了,但是在空气中似乎王仙峤依然能够闻到那股血腥之味。 这里是王仙峤从落洞出来之后,遇到的最大的危机,虽然自己当年险胜那个金眼貢师,但是现在想起了,当时也是险到了极点。 按着唐方指点的方向,很快,王仙峤便来到了唐方所指点的那间老宅,宅子是张若龙曾经的私产,所以连军统的人都不知道。 宅子不大,但是胜在安静,里面只有张若龙留下来的一个老妈子在帮着看宅。 王仙峤走了进去,将房契给那老妈子看了之后,老妈子自然没有任何疑虑,再加上张若昀与张若龙长的有几分相似,更是增加了可信度。 进屋,王仙峤往凳上一坐,笑道:“张大小姐,我任务也完成了,也该回去复差了,你就在这里安心住着,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妈的,金屋藏娇,也亏老祖想得出来!” 张若昀神色冷淡道:“多谢你一路相送了,我只是暂住在此,回复唐方,等我寻到亲人,找到地方,我自然会离开这里。” “何必呢?这地方有山有水,是一个居家好去处,要是你真的去寻亲,唉……你真的是不明白老祖的一片良苦用心。” “我知道,你们一直不肯告诉我的身世,想必我亲人也多半不在人世了,或者你们有什么说不出的苦衷,我不是傻瓜,但是”张若昀道:“我张若昀不会沾他唐方半分的便宜,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算了,算了,你和老祖的情情爱爱我懒得管,我只知道我现在把你送到了,任务完成了,也该回家复命了。” 说完王仙峤便不停留,急急忙忙地回去复命。 张若昀坐了下来,长叹一声,面色凄然。 王仙峤离开了张若昀,倒是没有按着原路返回,他一路疾驰,走到了一处僻静地,细细查探了四周地形,确定此地无人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木偶,王仙峤口诵真诀,很快这木偶便迎风胀大,变做一个与他齐高的人物。 王仙峤伏地跪拜道:“小人王仙峤参见判祖大人假身,愿判祖与天同寿,修万劫真身。” 那个木偶没有动,但是却隐隐有一个奇怪的声音传了出来:“好了,你的这些马屁拍给唐方那小子听便可以了,何必这么虚伪。” 王仙峤嬉笑道:“判祖大人乃是千年万年修的的大罗真仙,我自然是要千般恭敬,万般小心,万一判祖您老人家一个不注意,把我的魂儿给恰灭了,我王仙峤可就要下那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了。” “哼,若非那玩意儿在我手里,你小子肯这般听我的话,你嘴上虽然是这般迎合,但是我叫你办的事情你可是一件事情也没有办成过!” 王仙峤哭丧着脸道:“老祖冤枉,天大的冤枉,当年在你尸**救我一命,我这条命便是永远地卖给您了,你可不能这么冤枉小人啊。” “那我问你,我要你寻的人,你寻的如何。” “启禀大人,那魏家有子,乃是九世修来的恶人,我已经点化他了,只要老祖愿意,随时可以……” “九世为恶,那便是还差一世了。”那木偶叹息道,“当年,我被法海打得身形巨灭,若非是在落洞中以木为引,为我修补身形,我怕是这辈子也无法从落洞中走出来。” “判祖哪里话,你我一体同生,你便是我,我便是你,不分彼此,你的事情,便是我的事情嘛!” “喝?”那木偶冷冷道,“你其实觊觎的无非就是我这十世不灭的恶人之身,若不如此,你焉能在当年大战中从法海手中救我一命?” 王仙峤吓了一跳,道:“哪里,哪里,您老人家千年万年修的这无上之身,我哪里敢打到你头上来?再说我这人魂不还在您老人家手中捏着吗?你老人家对我恩同再造,我岂能对不起你老人家?” “知道就好,我就怕你攀上了赢勾那颗大树,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妄图反我。当年在尸**一战,你被法海打得三魂七魄皆散,若非我用勾魂**活生生地给你炼出了这么一道生魂,你的一世修为,早已付之东流,哪能像现在这样风流快活。我现在不过是要你办点小差,与我寻一具好的人身可以现世人间,你却一点小事都办不好,反而成了赢勾小儿的走狗,若是当年我不现身出来敲打敲打你,你怕是都已经忘了你为什么能走出尸**!” 王仙峤哭丧着脸道:“走出尸**了又如何,还不是在落洞中给你修了五百年的身形,我自己半点好处都没落到。” “哼,你现在到真把这身体当成自己的了?还敢与金眼貢师一战,若不是你碰巧没了魂魄,貢师那降头之术降不了这无魂之人,这副好身形就要差点被你毁了!” “小人知道,小人这副身体是判祖你老人家的,小人只是为您老人家保管,然后有时间再完完整整地还给您老人家,您老人家才是这副身体的真正主人。” “知道就好,这副身形虽然只是七八岁童子之身,但是却是当年我在尸**一战之前留下的后手,乃是千万男童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无极童子,从小用七蛊八虫喂养,未沾人间烟火,现在到你手里,却完全成了一副吊儿郎当的二世祖。除了给我惹事之外,就没有干过半点正经事!” “判祖大人,天地明见,我可是为了你的名声,小心翼翼地对待着这副身体,小心地不能在小心了,你看,我连女色就戒了,从我出落洞开始,就没有完完整整地玩过一个女人,”王仙峤神神秘秘地道:“其实告诉你一个秘密,这副身体还是如假包换的童子之身,就等您老人家身形修补完毕,再去享用呢!” 判祖冷哼道:“你知道就好!唐方现在怎么样了?” “一切都按照您老人家的想法,发展得极好,地府七日之后,他已经完全具备了赢勾真主的气度,和法海倒是能有一战。” 判祖咬牙切齿道:“当年我为了得到法海的信任,不惜自降身份,拜他为师伺奉与他,他到好,打得我身形俱散,当年若非是你阴他一下,我怕是当真要丧命他手了,现在他已经出世,肯定不会放过我,我和他之间只能存一,可惜我虽然应他而得了十世判身,但是却也应他毁了十世判身,没有身形,我不是他对手,所以,唐方对我很重要,很重要。你无论如何要挑动他们之间的仇恨,适当的时候,杀唐方一两个最亲之人,嫁祸给法海,唐方与他必然不死不休,而你我,离岸观火,必有所收获。到时候,我回复十世判身之时,自然会将你那一魂还给你。你再收天地二魂,引得七魄归来,一世人身,也就功成了。” 王仙峤面色有异道:“这个……这个可能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难不成你还真因为唐方而不怕我灭了你仅存的那一丝生气吗?” “我怕死,怕的要死,但是凡事咱们都要一步一步来,唐方不傻,反而聪明之极,而他身边又有王仙峤和邬蠹这样比鬼还奸的人帮忙,我们要暗算他的人,怕是也不容易,我又没有您老人家那种睡了师娘然后嫁祸师父的本事!” “你再说我撕了你的魂!”判祖厉声道。 “是是是,小人多嘴,小人自己张嘴,自己张嘴还不成吗?”说完王仙峤砰砰砰在自己的脸上扇了三个耳光,道,“总之,您老人家怎说,我就怎么做,还请你老人家万万将我那一丝可怜到极点的小魂魄给好生用心保管起来,要是您要是做不到,诓我骗我,我王仙峤也不是好惹的,大不了一拍两散,老子自己把自己给阉了!” “你!” “判祖老大人,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可以走了吗?唐方还等着我复命呢!” “你最好知道该怎么做,天下人,只有我叛人,没有人叛我!记住!” “知道。知道,您好生等候着吧。”说完不等那木偶再说话,吹了一口气,那木偶变小,落入王仙峤的怀里面,王仙峤贴身藏好,一脸的不快,道:“十世恶人就了不起?十世恶人就敢对老子吆五喝六?老子是什么人,老子i当年法海都敢暗算,老子害怕你这个法海的龟孙徒弟?若不是老子那宝贵的小命儿捏在你手里,老子会对你这个泥菩萨毕恭毕敬?别忘了,你当年玩了青仙子,引得法海大怒,法海要灭你的时候,还是老子从法海手里把你小命儿给捡回来的,对我凶?对我凶!信不信老子天天逛窑子,给你惹一身的脓包烂疮再还给你!” “算了算了……”王仙峤嘿然一笑,“虽然这身子也不是自己的,但是我王大神仙倒是很喜欢很喜欢的啊。要是就当真给你做了嫁衣,就这样还给你了,我王大神仙倒是真的不甘心啊……”说完王仙峤一抖身上不知道多少天没洗的衣服,感叹道:“可怜我王大神仙,身子、魂魄都不没了,单单留了一道生魂还被这老小子给剥了去了。魏家小儿,你可当真要给我争这一口气,九世恶人,只差这一世了,你要是能成了,我就不怕这小子了……” 【646】赴会 王仙峤归来,已经是三日之后,这三日,虽然在湘西赶尸各大门派中已经闹得沸沸扬扬,而在这偏僻的魏家老宅之中,却显得格外安宁。 在唐方的倡议下,邬蠹、王云光等人也纷纷响应,几个大男人将被阴长生破坏得摇摇欲坠的魏家老宅重新翻新了一遍,这恩怨交缠的三人,到因为这件事情,有了几个共同话题,反而显得亲近了不少,人人卖力,看上去哪里像是祝由的后起之秀,倒像是几个关系极好的发小,有说有笑。 而苏三娘子和魏柔等人则在旁端茶倒水,笑着看着几个大男人卖力,不时间还对着这几个干着体力活的大男人点评一番,一群人看上去倒也是其乐融融。 唐方等人均不是等闲之辈,原本数月的活在他们的又是道法加持,又是搬山运石,又是请神弄鬼之下,不到三日,魏家老宅便焕然一新,比之开始还要大上了不少,只是这些日子,魏求喜始终在后山守孝不曾出来,几人知道他性格孤僻,除了魏柔定时三餐送饭之外,几人也很少提起他。 当王仙峤看到唐方的时候,唐方正在为屋顶做着最后的修缮,王仙峤一个跟头便翻了上去,嬉笑道:“老祖,你要我办的事情,我可是一点遗漏都没有地给你办的妥妥贴贴了,以后你就少差我办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活儿,我老王的本事大得很,下次你可不要大材小用,枉费了我王某人一身好功夫。” 唐方不由分说赏了他一个暴栗,道:“你除了做点送信办差的活儿,活着还有什么用,说,张家小姐可是安全到了长沙。” “这个自然,不仅如此,老王我还在长沙给您卖了点特产。”王仙峤说完从怀里讨好地掏出了一包用荷叶包好的吃食。 唐方感叹一笑道:“还是你老王有良心,姐给你晚上加个餐。”说完将王仙峤送给自己的吃食扔给了苏三娘。 唐方看着远方,眯着眼睛道:“去了这么久也该差不多回来了哩。” 话音未落,只见远方远远走来一行人,黑衣黑裤,头戴黑色斗笠,不多不少,正好七人。 唐方站在屋顶之上,自然最先看到几人,笑道:“说曹操,曹操到,好极。”说完一个跟头翻下了屋子,拍了拍手上的灰土,迎上七人众,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领头的张合道:“老祖,一切按照你的意思安排妥当了。” 金亚东上前,掏出了一个请柬,道:“老祖,这是顾家广洒的英雄帖,邀请祝由各门各派前去乱葬岗观礼,说是有大事发生。” 唐方道:“都请了些什么人。” “祝由大大小小的门派都已经请了,独独缺了魏家和王家。” 魏柔听见这句话,不由得一声冷笑道:“我祝由现在还好歹是祝由的掌门人,没有了我门魏家,这祝由还算祝由吗?” 唐方笑道:“这姓顾的到底还是畏首畏尾,不敢大大方方的声称这是召开赶尸大会,反而只是用观礼一词来糊弄,这样的人,成不了什么大事。我原本是想依靠邬家的势力来弄这个赶尸大会,没想到被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三姓家奴给抢了先,不管了,既然他们自己恭恭敬敬地为我们搭好了戏台子,我们要是不出去好好给他们唱上一出,岂不是对不起这么多远道而来的观众。” 苏三娘子叹口气道:“唐方,这阵子你一直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忙些什么,难道哦连姐姐也信不过吗?” 唐方道:“姐姐哪里的话,我只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赶尸大会这么热闹,姐姐就不想去凑凑热闹?” 唐方扭头看了看王云光,笑道:“小王子,你比我们魏家大小姐更惨,现在人家明明白白地不把你王家当盘菜了。” 王云光微微含笑道:“我王家的名号,不是哪个给的,也不是哪个送的,别人想送,也送不了,但是有人想拿掉,那也不是那么一件简单的事。” 唐方亲昵地一拍王云光的肩膀,道:“好了,赶尸大会你也去一个,心里别老惦记着法海法海的了,你要是真惦记他,哥哪天碰上他给你做个媒,娶了得了。” 王云光顿时啼笑皆非地不住摇头。 “姓邬的,”因为唐方和邬蠹现在处的不错,也不好意思满口肺痨肺痨的再叫人家了,道:“你怎么打算,你们邬家可是有人去了,你不打算回去给你家的那些二舅三舅的请个安,见个礼?” 邬蠹摇头道:“我现在除了这个姓,还有什么跟邬家有半分关系,我要是真再回邬家,我怕这群老家伙还要治我的罪呢,哪像现在逍遥快活很多。” “我想起了了,你老小子当年为了得到什么劳什子金光**,亲手弄死你的同宗。这在祝由中,诛杀同门之过,应该不小吧。” 邬蠹叹息道:“当年我的确性格过于暴戾偏激,倒是与唐方你在凤凰山上一战点醒了我,其实追名逐利的结果不过是伤人伤己,何必呢?” 唐方看了邬蠹良久,才道:“我送给你和姓王的一人一件袈裟,你们可以出家了。” 邬蠹与王云光对视一笑,无奈摇头。 “好了,该去的都来齐了,魏家大小姐,有道是阎王不差恶鬼,我们这次去,免不了一场厮杀,还请你妙手一用,先填饱我们的五脏庙,然后入夜时分就出发,别让思恋我们的朋友思恋太久了。” 各人收拾完毕,便在大厅内集合,唐方为首,王云光、邬蠹、王仙峤、苏三娘子、魏柔再加上七人众,一齐十余人,唐方一拍桌子,嚷道:“走。” 门外一人缓缓走了进来,道:“赶尸大会中又怎么能少了我?” 唐方抬眉一看,来人正是魏求喜,拍着脑袋笑道:“我还以为你在后山守孝守傻了呢。原来你还关心这些凡尘小事,来了就不要走啦,大伙一起去,路上有说有笑也好玩。” 趁着夜色,几人不再停留,踏上了前往赶尸大会的路途。 【647】不忠不义,不仁不孝 “赶尸大会”定在了沅陵的一处只有祝由门人才知道的乱葬岗处,这里因为时常有祝由中人出没,免不了会有些僵尸恶鬼出现,惊吓当地百姓,以讹传讹之下,这里方圆数百里都很少有人烟出没,这也大大的方便了祝由众人在此聚会。 顾家历年都是赶尸大会的承办人,在这方面自然有他的手段,短短数天,很快便有大小不等的数十家赶尸旁门前来,虽然没有上次那般壮观的景象,但是数百人齐聚在此,也是不小的规模了。 一个临时搭建起来的硕大的擂台上依次摆放着四张板凳,这四张板凳原本理所当然是赶尸四大宗门的,但现在,这四家宗门却没一人现身。 就连门下的弟子,也奇怪的没有出现一个。 诸人原本就是对忽然而来的赶尸大会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因为是顾家召集,给顾家人脸面,也就勉强参加,当然,这些门派大多数还算是在祝由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而更多的是对于这种捧热闹,见“明星”的大场面,那些末位的家族则是趋之若鹜。 四大宗门一脉未现,镇得住大场面的高手也没有出现,下面的人不由得有些不安静了,不停地开始嚷嚷:“我说,顾家老大,这赶尸大会可不是小事,你说召集我们来,我们给你个面儿也就来了,但是好歹也得给我等一个由头,这干站着还不管饭,有些不地道吧。” 正待诸人嚷嚷之际,忽然间一道白光闪过,一人从人群中飞跃而起,在擂台之中站定,拱手四望,冷冷道:“诸位,白寒这厢有礼了。” 诸人不少不识白寒,纷纷出言相询,但是不少老年人却一眼认出白寒,一人排众而出,大声道:“白寒,是你,你早已经被逐出祝由,还有和面目在这里嚷嚷,快给我滚下来。” 白寒冷眼一寒,冷冷道:“我白家蒙受了百年不白之冤,今日白某前来此地,便是要向祝由诸位讨个公道,为我白家正名!” “姓顾的,你什么意思,你既然在此召开赶尸大会,理应是受祝由宗主的号令,你为何能纵容这等无耻之徒上台,你眼中还有没有我们祝由一脉,眼中还有没有魏家宗主!” “魏家!魏家家主已经死了,魏家已经败落了!”白寒扬声道,“祝由宗主,原本就是有德者居之,为何偏生便落在魏家的手里,我们被魏家哄骗了这么多年,也该是时候出手反抗了。” “笑话,当年赶尸大会,魏家孙婿唐方一举夺魁,天下共见,人人佩服,你白寒就算想夺去祝由宗主之位,也要堂堂正正和唐方一战,战不过唐方,我等只当你是条发了疯的野狗,大家都散了吧。什么劳什子赶尸大会,没有祝由四大宗门每一个在场,我们来这了做什么,顾五,今天的事情,你怎么也要给我们祝由同道一个交代。” 白寒定睛一看,对着开言之人冷冷道:“若是我没有老眼昏花的话,阁下应该是麻阳张家掌柜的,你若是不服我,大可上来与我一战。” “白家阴刀阴毒,我承认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是你打赢我有什么意义,我又不争这祝由宗主之位,你的对手是魏家孙婿唐方。” “唐方……”白寒往四处一扫,冷冷道,“你们当真把唐方当成祝由宗主不成?” 不错。不错。有不少年轻人起哄,这些大多数是当年参与过赶尸大会,见过唐方出手的人,但是也有不少老一辈的人沉默不言。唐方自任宗主之位始,论才德,却难服众。 白寒大声道:“今日我便是要历数这个小子四大罪状,揭开这小子的画皮。” 白寒打了一个响指,顿时间,一根数丈高的竹竿升起,一滚,便是一张遮天蔽日的大旗,旗上写下了斗大字迹。 “第一。不忠!”白寒朗声道,“唐方自任祝由宗主之位,不思为祝由尽心尽力,反而与龙虎山妖女美色所惑,背弃祝由,当年龙虎山一战,便是明证。” 唐方与紫玲玎的狗血故事,在祝由中早已经传的沸沸扬扬,诸人自然知晓,铁证如山下,下面虽然有人想辩驳,但是却没有理由开口。 白寒再道:“第二。不义,魏家对唐方仁至义尽,甚至将魏家大小姐许配给他,当年唐方大婚,天下皆知,但是明明他有了魏家大小姐为妻却还贪心不足,与多少女子勾勾搭搭,试问,这事放在诸位家中,你们忍得了吗?这样的人,配为祝由宗主吗?” “白寒,这是人家的家事,与你何干,魏家大小姐都没有站出来休夫,你这算是操哪门子的心。”下面的人开始反驳了。 “不错,这原本是魏家的家事,我白寒不应多言,但是唐方既然身为祝由宗主,便理应为我祝由名声考虑,若是天下人皆知我祝由宗主如此乱情,肆意妄为,我祝由的脸面何在?如此声名狼藉之人,如何做得我祝由宗主之位??” 白寒续道:“第三,不仁。唐方出道以来,嗜杀成性,阴山何罪,却被他杀得血流成河,无数阴山弟子枉死在他手下,这等仁义不施之人,岂能成为祝由宗主!” 唐方嗜杀,天下皆知,特别是阴山一战,成为唐方出道之后标志一战,但是天下只认后果,却哪知前因,反驳之声已经稀稀拉拉地少了。 “第四,不孝。”白寒续道,“唐方之所以能登上祝由宗主之位,皆是魏老宗主一力扶持,他不思报恩尽孝,反而逼死魏家宗主,试问天下,还有这等人面兽心之人吗?试问天下诸位英雄,这样的人,能够坐上祝由宗主的位置吗?不忠不义,不仁不孝,此四罪,桩桩血泪,件件铁证,唐方唐方抵赖不了!” “魏老宗主死了?”底下顿时一片哗然,这消息如同炸雷一般炸开,魏老宗主在祝由,便如擎天大柱一般的存在,他一死,自然不少人不能接受,而且还是被唐方害死的?! 这怎么可能。 “白寒,你休要空口无凭,魏老宗主现在到底有没有归天,岂是你一口能够咬定的,退一万步说,就算是魏老宗主真的死了,你又怎么知道是唐方害死的。” “白寒原本就是祝由叛逆,我们岂能听信他一面之词,大家把这贼子一并杀了,然后一齐献给魏老宗主,魏老宗主春秋鼎盛,岂是他说归天了就归天了!” 白寒冷冷一笑道:“此事,诸位可不信我,但是我今日所说若是有半个字是假的,我白寒愿受万剑穿心之痛!” 诸人一愣,白寒如此斩钉截铁,难道果真有此事不成? 若是白寒所言非虚,那唐方的确狼心狗肺,猪狗不如了。 但是,一面之词,岂能服众,白寒拿不出信服的证据,只能是血口喷人。哪怕他赌下血咒! 底下窃窃私语,魏老宗主归天的消息,实在是太过震撼,所有人都需要一个消化的过程。 【648】先落一子 底下窃窃私语,魏老宗主归天的消息,实在是太过震撼,所有人都需要一个消化的过程。 远山,一处偏僻之地,唐方等数十人正在眺望此地,关注着赶尸大会的一举一动,魏柔冷冷地道:“白寒这四大罪,倒是句句在理,没有一句虚言。” “好了,你就少编排我弟弟了,白寒这次敢这么大阵仗的来举旗造反,肯定后面有高人撑腰,唐方,你要不要下去,将他后面的人给逼出来。” “不急,先看看,先看看,大家稍安勿躁。虽然我知道白寒这小子,憋了这么多年,总要爆发一次,但是没想到他这次倒当真是孤注一掷了,不过还好,暂时还在老夫的算计之中。”唐方眯起来眼睛,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充当起一点正形都没有的在世神仙。 “老祖,这盘棋,您下一步准备落什么子?”张合在旁小心翼翼地问道。 “棋既然已经下大了,就应该等着这小子先落子,然后我们再后发制人,才好让他满盘皆输!”王仙峤笑道,“好戏才刚刚开锣,急什么。” 白寒等四下议论渐渐平息,才道:“我所言或许不信,但是顾家所言,难道你们也不信吗?” 白寒道:“顾当家的,我所言何有半句虚言?” 顾五面色不善,沉吟良久道:“不错,白当家的所言句句属实。” 白寒的话,或许可以不信,但是顾五在赶尸一脉中,威望颇高,他为白寒佐证,自然大幅度地提高可信度,稍稍平静的人群,又开始骚动起来。 王仙峤一拍大腿,嚷道:“这小子也反水了。” 唐方淡淡地道:“我当年得罪过他们父子,他们出来阴我一把,也是正常。” “老祖,你要是在不下场自证,怕是这八个大字你就要坐实了。”王仙峤苦着脸道。 “四罪,这老小子便是判我十罪,百罪又如何,在祝由,若是光凭嘴能当宗主的话,王仙峤你是当仁不让的第一人选了。” 王仙峤哭丧着脸道:“老祖,我可不敢跟您抢饭碗。” “看,好像有人来了。。”苏三娘子看着赶尸大会现场,全神贯注道。 “是邬家的。”王云光点头道,“邬家的人来了。” 人群中让开了一条道,只见几个衣着黑色的人抬着一顶小轿,向着擂台前走去,这几个黑色少年,诸人怎么不识得,正是邬家的几个平日里飞扬跋扈惯了的弟子,现在他们都是低眉垂眼,面色恭敬,不少人已经猜到了这轿子里面的人是何身份了。 黑色小轿上场,一人缓缓打开轿帘,邬家家主缓缓地走了出来,低眉一扫,径直坐了下来,四名弟子拱卫四周,甚有气势。 白寒上前一拱手,道:“白家弟子白寒,见过邬家家主。” 白寒一语出来,顿时间人群中哄闹一片。 要知道邬家虽然在祝由中声威鼎盛,但是邬家家主却是极为低调,很少有人见过他。 甚至上次赶尸大会,他也没有出现过,为何今日为了这“伪”赶尸大会居然会亲身赴会? 邬家家主一挥手道:“白寒,是你?很好,很好。很好!” 白寒微微一笑,道:“只要邬老您好,我白寒自然也会一切都好。” 邬家家主脸上露出一丝怪异的笑容:“你好了,恐怕有些人就不一定很好了。” 四大宗门,现在最有权势的邬家出现了,便是让这原本乌合之众组成的赶尸大会,有了真正赶尸大会的模样。 金亚东在旁皱眉道:“奇怪了,这邬家的邬无霜乃是被白寒所杀,邬家理应上来寻仇的,为何会没事人一般。真搞不懂。” 张合笑着道:“亚东,你虽然灵智已开,但是对人心却一点都不了解,这人,只有利益之合,又岂真的会为一个人而生死相斗,这邬家家主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你慢慢看就会明白了。” 邬蠹仰天长叹道:“没想到他终于肯出手了。” 王仙峤揶揄道:“你的老宗主出来了,你还不乖乖滚去给他请安?” “邬无极,”邬蠹冷冷地道,“我等他这一天很久了。” “这小子肯定得罪了你了。”王仙峤嘿然道。 “得罪?”邬蠹用手轻轻地圈成一个圈,放在嘴边清咳几声,冷冷道:“若不是他,我又岂能变成现在这一副不人不鬼的样子。” 眼中杀机隐现。 白寒望了一下四周,朗声道:“所以我们应该选出一个德高望重的人来重新执掌祝由,我认为,祝由现在唯有邬家家主德高望重,我认为邬家应该执掌祝由牛耳,成为祝由新一代的宗主。大家以为如何?” “居然不是他?”王仙峤不由得大跌眼镜,“白寒他居然不想当这祝由宗主?” 王云光道:“白寒现在的威望,绝对不可能胜任祝由宗主的位置,这一点他明白的很,将祝由宗主之位让给邬家,是他最好的选择,他白家也有拥立之功,自然能够重返祝由,取代我王家成为四宗脉之一。白寒人老成精,这笔帐他自然不会算错。” “这白寒到当真是没有把我们魏家一点都没有放在眼中啊。”从未开口的魏求喜缓缓地道,“我若是再让他如此张扬下去,天下还以为我魏家从祝由四脉中除名了。” 说完缓缓地站立起来,唐方一栏手道:“慢,现在还不是你出手的时候。” “老祖,我们是不是也该出招了,若是让这场面肆意发展下去,会对我们不利。说不定这邬家还真的就把祝由的宗主位置坐实了。” “没有祝由至宝摄魂铃,祝由宗主位置,放心,他坐不了的。”唐方道,“云光,麻烦你下去一趟。” 王云光微微一笑道:“好,我就下去一趟。” 说完纵身一跃,从天而下。 王云光在半空中一连几个回旋,看得所有人目眩神迷,然后稳稳地站定在擂台中央,引起来一片叫好之声。诸人等待看清来着何人,王云光已经自报家门:“王家不孝子孙王云光见过邬家家主,见过诸位。”说完打了一个罗圈揖,往一处椅子上大马金刀坐定。 王家现在只有王云光一个孤子,自然也就是王家当仁不让的家主了。 这个位置,他自然是做得的。 邬家家主邬无极微微对王云光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四大宗门,来了二个。 赶尸大会越来越有味儿了。 诸人也开始提振精神,看着这墓大戏如何演下去。 王云光和唐方关系,天下皆知,所有人都很好奇,现在王云光和唐方,倒是是敌是友。 【649】夕照 显然,王云光的出现,已经在白寒的预料之中,客气的对着王云光作揖,道:“王家兄弟,你我一别,不觉日久,祝由中近来甚少有兄弟行走的消息传出来,让为兄甚为牵挂啊。” 王云光站起来礼貌回礼,笑道:“多蒙白老爷子惦记。”转头对着顾五皱眉道:“小可有一事不明还请顾兄弟给小可做个解释可好?” 顾五见到不请自到的王云光面色郝然道:“原本也想寻着兄弟的,好邀请兄弟赴会,只是王兄弟近年甚为低调,想必是因为兄弟因为王家不幸,尚在丁忧,所以就不好打搅兄弟了。” 王云光见顾五主动提起灭门惨案,不动声色道:“我王家遭难,但是不代表祝由王家从此便从祝由中除名了,顾五哥身为赶尸大会召集人,却不通知王某赴会,是不是有违祖训家规?当然顾五哥是担心小弟,小弟这个明白,不过这赶尸大会乃是祝由门中大事,下次还请西顾五哥惦记小弟一二。” 顾五干咳一声道:“是我糊涂,是我糊涂。” 当然,王云光知道顾五只是揣着明白当糊涂,也不点破,坐了下来,微微闭眼,不再说话。 白寒微微上前半步,朗声道:“诸位,现在赶尸四大宗门已有两门在此,我白寒刚刚说过,唐方狼心狗肺,根本没资格做我祝由之主,我恳请邬老出来主持公道,请他坐祝由宗主,光复我祝由,大家以为如何?” 邬家家主在场,下面邬家的附庸自然是齐声附和,由于近来邬家发展势头极猛,所以人数极多,即便有反对声音,也很快被淹没,白寒看着祝由弟子一致叫好,心中窃喜,转头对着王云光道:“王家兄弟以为如何。” 王家虽然只有一人,但毕竟是四大宗门之一,他若点头,分量极重。 邬家家主斜眼看着王云光,等着他的回答。 王云光微微一笑道:“祝由宗主,原本就是德者居之,邬老在我祝由中德高望重,这个位置自然是理所应当的。” 邬家弟子与王云光原本有隙,听到王云光如此表态,不由得大喜过望,造势更是一波接着一波。 “但是……”忽然间王云光话锋一转,道:“据我所知,现在祝由宗主乃是魏家唐方,他并未退位,为何却忽然间要重选宗主?” 白寒微笑道:“王兄弟有所不知,刚才我等数落唐方四大罪状,他才德有亏如何做得这祝由宗主,祝由宗主理应由邬家邬老担任。” 王云光站了起来,仰天长笑,冷冷道:“笑话,祝由宗主人选乃是我祝由命脉所在,你等以为是在玩过家家呢?随便找几个人,就可以罢免祝由宗主?传出去就不怕人笑话吗?” 一语落地,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连原本为邬家家主捧场之人也静下声来,静静等待场上的反应。 邬家家主用手轻叩着椅子的边沿,慢条斯理道:“如此说来,云光你是觉得老夫配不上了?” 王云光对着邬家家主一拱手道:“不敢,只是王某以为,祝由宗主变更乃是大事,岂能由我等数人说了算,魏家与方家俱无人在场,没有四家协商,小可以为不可为之。” 白寒道:“方家家主当年勾结塔教妖人林黑儿被魏老宗主当场识破,已经逐出了祝由,而魏家,魏家现在只有孤女一人,尚在守孝,岂能前来?” “即如此,也应该等魏家之人来此之后再行定夺,岂能由我等擅自做主?” 白寒道:“现在在场都是我祝由弟子,难道他们说了还不算?王云光你别忘了你王家上下七十二口死于谁人之手,你如此恩怨不明,是非不分,不思为族人报仇雪恨,反而为仇人张目,你对得起你王家那死去的七十二口人吗?” 王云光深吸一口气道:“我王家家事,好像和白老没有任何关系吧。” 白寒冷哼道:“我只是为那七十二口死不瞑目的祝由弟子感到不平而已。” 底下也有不少人跟着起哄道:“王云光这小子就是一个没种的娘们,自家血仇都不敢去报,算个什么东西。” “我看这小子,早就成了唐方的一条狗,唐方指东他不去西。”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这是无论如何也要报的,男儿不报家仇,还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我要是他,早就一头撞死算了。” “可不是,上次赶尸大会,王云光还和唐方眉来眼去,订立什么君子之盟,我看他就是怂包一个,怕了唐方!” 王云光环顾四周,这些眼神,他这些年来早已经看了不知道多少,早已经见怪不怪了,白寒在此故意提出唐方与他的恩怨,无疑就是想挑拨他和唐方的关系,再不济也要毁他声名,把他塑造成一个没胆的狗熊。 但是,他和唐方之间的事情,又岂能对这些鼠目寸光的人一一道来? 白寒森然道:“王云光,你听见了吗?你若还有半分良心,便应当像个男人一样,为自己的亲人报仇,当然你或许怕唐方,但是我祝由数万弟子可没有一个怂人,这仇,你不报,我祝由给你报,你怕唐方,我们祝由上下没有一个怕的!” “对,王家也是我祝由一脉,唐方杀王家弟子,便是杀我等兄弟姐妹,我们替王家报仇。” “诛杀唐方,为王家报仇。” 在邬家弟子的刻意挑拨下,下面的人群情激奋,纷纷开骂,把唐方十八代祖宗都骂了一个遍。 王仙峤听得好笑,道:“老祖,有人在骂你祖宗呢。” 唐方笑了笑:“我唐方连我爹娘是谁都知道,哪里还知道我祖宗是谁,我不知道是谁他们估计也找不到。” 等下面的人稍微安静了下来,王云光这才缓缓地道:“白寒,魏老宗主之死,你如何知道。” 啊! 下面的人不由得大惊失色,虽然刚才白寒说魏老四死了,但是大多数也只是半信半疑,但是现在王云光也说,估计就是有八成是真的了。 不少曾经受过魏老宗主恩惠的门人不由得开始痛哭起来。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但是唐方为了向龙虎山妖女献媚,与龙虎山妖女合谋杀死了魏老宗主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王云光冷冷道:“证据呢?” “这!便是证据!”说完,白寒从手里缓缓地掏出了半个瓷碗。 正是当日白寒从邬无霜手中所得,只是此时瓷碗已经被他打碎,分别送到了邬家、顾家和方家。 白寒道:“王云光你可认得此碗?” 王云光摇头道:“王某眼拙,不认得。” 白寒将手中的碗向着诸人摇了摇道:“这碗,便是魏家家传至宝,名曰夕照。” “夕照!”诸人又是一阵轰然,连王仙峤等人也一齐望向唐方,越来越弄不懂,唐方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了。 这个,这个,魏柔明明看见唐方不过随便给了他一个普通的碗而已,为何现在在白寒的口里面居然成了魏家的至宝,夕照了。 而且…… 就算是,唐方又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看着诸人不解的眼神,唐方嘴角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 【650】犀照牛渚万怪呈 白寒将手中的夕照晃了晃,道:“犀照牛渚万怪呈,诸位既然明白此物名号,作用便不必我再赘言,诸位,此物便是将当日唐方是如何残害魏家老宗主的过程全部记录了下来,一丝一毫都不差,诸君请随我一观便知。” “慢。”王云光缓缓地道:“此物我不知道真假,且就算此物是魏家夕照,又如何能够落入你手中。而且为何只有半个!” 白寒微微一笑道:“此物如何落入我手中,与你无关,我也不用对你做任何解释,但是在场诸位高人皆在此,此物真假一看便知,我们只需要确定唐方的确是杀害了魏老宗主的凶手便可以了,王云光,你事到如今,你难道还要替唐方做无谓争辩不成?” 王云光缓缓的点头,道:“如此,王某也就只好拭目以待了,若是唐方当真是杀害魏老宗主的人,我定然也会为魏老宗主报仇的。” 白寒笑道:“如此最好。” 说完,白寒将手中半个夕照缓缓地举在半空之中,这半个海碗之中,平白出现了一碗清水,清水柔腻,却无半滴滴出碗外,白寒手中一晃,一个犀角在手,迎风点燃,水火顿时相溶,呈现出一派七彩景象。 犀角慢慢烧完,而那水也越发变得凝稠,如同糖汁一般,终于沿着碗边慢慢凝下,形成一个半人高的小水幕。 诸人屏息凝神,看着白寒的一举一动,大气都不敢出半分。 “心有灵犀,通灵故亡,阴阳两界,一点而通!”白寒咒毕,用手中点燃的阎王纸在这水幕中不停的比划,渐渐的,这些烟雾缭绕之间,出现了宛如剪纸一般的黑影,黑影隐隐形成人形模样。 虽然不太清楚,但是这身段长相,却是和魏家宗主无异。 下面的弟子已经开始惊呼了,而黑烟弥漫后,在魏家宗主的身后,出现了一个虎背熊腰的背影,和唐方的背影简直是一模一样。 那黑影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正是唐方的随身神器杀生刃。 两道黑银似乎在争吵,又似乎要动起手来,就在这个时候,唐方手中的杀生刃对着魏老鬼的胸口一刀而下。 魏老鬼应声倒下。唐方四下一看,确定无人后,飞速的隐去。 画面至此,戛然而止! 底下顿时传来一阵一阵不可置信的喧哗声。所有的声音全部直指唐方。 夕照成像,便是真理,祝由弟子没有一个人会怀疑那段记忆的假的。 魏老宗主死在唐方的手里面,便是确定一定肯定了! “唐方狗贼,谋害宗主,此仇不报,我等岂有面目在这人世间自称祝由弟子!” 白寒朗声道,“我等应齐心杀贼,为魏老宗主报仇!” “为魏老宗主报仇!” 魏老鬼在祝由中声望极高,当诸位弟子知道他是死在了唐方的手里后,顿时间群情激奋,恨不得将唐方剥皮抽筋。 白寒回头看着王云光,道:“你还有何话可说?” 王云光长叹一口气道:“王某无话可说。” 这夕照乃是祝由至宝,任谁也不可能作假,王云光虽然知道,魏老鬼之死,是因为为张若昀还魂,但是现在有夕照为证,他一时间也没有任何辩驳的理由。 “诸位,唐方身有邪术,万人难敌,若是我祝由弟子不能齐心协力,定然会被唐方各个击破,那我祝由灭门之祸,也为期不远,所以我恳请邬老出来主持公道,将唐方这贼人诛杀,我等便拥立邬老为祝由宗主。” “不管是谁,只要能为魏老宗主报仇,我们就立他为祝由宗主,世代效忠!” 白寒看着下面的祝由弟子,声泪俱下道:“诸位现在应当明白我白某人的苦心了吧,我白某人深受魏老宗主的厚爱,但是因为自身技艺低微,不能为他老人家复仇,所以这才假托赶尸大会的之名,将诸位齐招于此,为的,就是为魏老宗主讨还一个公道!” 看到这里,魏柔再也看不惯这个卑鄙小人的举动,不屑道:“我爷爷在世之时,常言这白寒乃是天生反骨之人,白寒几次三番央求我爷爷让他重新归入猪油哦之中,我爷爷都没有答应,他恨我爷爷入骨,没想到现在居然自称身受我爷爷的厚爱,真的不要脸。” “不过我倒是挺喜欢这小子,口才无碍、思路清晰,演技也是一流,若是不明真相的人,到真的要被这小子给哄骗了。” 王仙峤道,“人们信的不是白寒,是白寒拿出的证据,夕照如烛,洞彻四方,无所不知,老祖这个杀人之罪,算是坐实了。” 魏柔回头看着唐方,道:“你给这白寒的到底是什么,为何在他手中就成了我魏家至宝夕照了。据我所知,这夕照在我太祖爷爷那一辈就被弄丢了,只是我魏家一直隐瞒,祝由的各门各派不知道而已,唐方,你到底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唐方笑道:“这夕照可能作假?” 魏柔道:“这夕照传言乃是用地底地藏王菩萨身前的那只灵兽的半截犀角制成,我魏家在某一辈偶然获得,遂将其打成青花海碗,为的便是在赶尸走脚的时候方便诸子,惊吓鬼狐,引路照明,天下间除了我魏家这独一只外,应该不成有第二只存在。” “这夕照可曾会错。” “夕照万里,洞悉世间一切,他所照的,必然不会半分虚假……难道我爷爷真的是被你所杀!”想到这里忽然间魏柔拔剑而起,面对唐方,“难道真的是你杀了我爷爷!” 唐方轻轻捏住魏柔的剑尖,把它拨在王仙峤的面前,慢慢道:“世间之事,就算是亲眼所见,也并非一定是真的,何况是这个没有生命的夕照,魏柔,我若是真杀了你爷爷,我会将这东西送给白寒吗?” “也许你拿出的东西和白寒手中之物并非是同一个呢?白寒手中掌有夕照,记录了你杀我爷爷的事实,所以你才故弄玄虚,将那瓷碗与我,混淆真假。” “魏柔,第一,我没有杀你爷爷的理由,第二,我就算是杀了你爷爷,我又怎么会让知道我这件事情真相的人活在世上,第三,就算我杀了你爷爷,也不知道有人知道我杀了你爷爷这件事,而恰好又被白寒刚刚点破了,你又能拿我怎样?” 魏柔低下了头,是啊,就算是唐方真的杀了魏老鬼,自己能拿他怎么样? 以自己的武力值,根本不是他一根手指头的对手,自己还真不能拿他怎么样。 可是这件事情未免也太过蹊跷! 而且,回头细细想来自己爷爷死的的确也十分蹊跷,因为当时根本没有一个人在当场,所有人都在屋外力斗阴长生。 而唯一不在场的只有已经被打入地狱中的唐方! 而且,因为当日魏老鬼死前已经露出了心灰意懒的神情,所以当魏老鬼死后,所有人都顺理成章的以为魏老鬼是为了救唐忆和张若昀而与阴司交易,死于非命。 但是他是怎么死的,却没有一个人知道! 所有一切顺理成章的事情,现在看起来简直充满了漏洞。 首先。 魏老鬼为了救张若昀,当真会心甘情愿地一命换命吗?这未免也太扯了,毕竟,天下间能人异者无数,为何要走这等极端的方式。 其次,就算是魏老鬼愿意,为何要扯上魏家那好几条老者的性命? 一命换一命不就可以了? 再者,也正是最关键的事情是: 魏老鬼死前,几乎没有一个人亲眼在场,没有一个人看见,不仅仅是魏老鬼,甚至连魏家那好几人怎么死的,都没有一个人看见! 诸人看到的,只有魏老鬼留在墙上的那一行字。 但是若是有人要暗害魏老鬼,又岂能不会计划周全,这行字,只要悉心临摹,造伪并不难! 也就是说,魏老鬼很有可能是被人害死的! 想到这里,魏柔的后心不由得汗流浃背。 可是是谁杀了我爷爷呢? 从来没有做声的魏求喜忽然一站而起,点头道:“我明白了。” 唐方看着魏求喜,面色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道:“你总算明白了,我说过,我要为你魏家做最后一件事,现在,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剩下的,就看你的表演了。” 魏柔恍然大悟:不错,贼喊捉贼。 害死魏老鬼的人,是白寒。 这只永远隐在暗处的狐狸,原来早已经窥探到了魏家所有的一切,只有这样,魏老宗主死了,他白寒才能上位,只有将祸水东引,将杀死魏老鬼的罪名归于唐方,他才能够借绞杀唐方的名义,提高自己的声望,然后才顺理成章的重返祝由,成为祝由四大宗门之一! 【651】斩草不除根 好险,好险。 魏柔的掌心几乎渗出汗水来,若非唐方看破,自己怕是永世都要被蒙在鼓里了。 可是唐方怎么知道的。他当时不是应该在十八层地狱之中吗? 唐方看着魏柔,似乎读懂了魏柔的心思一般,笑道:“不错,这个计策,确实是很厉害,但是白寒却漏掉了一个最关键的事情。” 魏柔忙道:“什么。” “他忘了斩草除根,杀了当时还在屋中的一个小女孩,可是很不巧的是,这个小女孩虽然昏迷不醒,但是她有一双盘古一般的眼睛。” 唐忆。 难怪,难怪唐方醒来后的表现会如此怪异,难怪唐方会故意羞辱自己,原来,他是恨自己这个猪脑子,一心只想攀着唐方这株高枝,好重振魏家声名,但是连自己的爷爷被人杀了都不知道! 可是,当时屋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若是唐忆知道,为什么不先告诉魏家,还有张若昀若不是魏老鬼一命换命,又如何死而复生的? 一切疑窦依然存在,魏柔的脑子混乱地如同一锅粥。 魏求喜默默地对唐方鞠躬,道:“多谢唐方兄弟高义,我这就下去问白寒一个明白。魏家的仇,魏家人自己会报,唐方兄弟且看好就是了。” 唐方微微点头,道:“白寒狡猾如鬼,你且万分小心。” “我跟你一起去问个明白。” “你不能去。你和唐方乃是夫妻,你一下去,诸人自然会认为你是唐方派来的,早已经被唐方控制,你下去了反而会坏事。” 魏柔也是聪明人,自然明白其中厉害,点头道:“哥,小心。” 魏求喜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腰间的那把铜钱剑,自顾自笑了:“魏老鬼啊魏老鬼,您生前辱我,虐我,弃我,没想到等你死后,还是得靠我替你报仇,你生前可笑,死后更可笑。” 说完踏步下山。 和王云光的出场不同,魏求喜缓步慢摇,在人群中不动神色的进入,然后缓缓地走进了擂台前,站了上去。 白寒还在兀自地煽动着诸人的情绪,陡然发现一个不速之客上来,神色顿时一变,以他对魏家的了解,岂能不知道眼前此人是谁,却故作不认识道:“这位朋友,现在我们正在商议大事,你还是下去吧。” 魏求喜不理白寒,兀自走到白寒面前,冷冷道:“你当真不认识我。” 白寒道:“祝由弟子遍布天下,我岂能人人识得。” 魏求喜微微一笑道:“那你可认识这把剑。”说完将腰中的铜钱剑一抖。。 祝由中,使用铜钱剑的家主不在少数,但用五帝神钱制成打磨的,只有魏家一家,别无分号,一则五帝神钱难得,二则神钱难驭,一般家族功力低微了驾驭不了五帝神钱的威力,只好用一些散钱充数。 白寒岂能不识得,但是依然摇头道:“白某眼拙。这位兄弟还是不要上来闹事的好,不然在场所有祝由弟子都会不高兴的!” 魏求喜将手中铜钱剑一亮,道:“可有人认得。” 底下自然是认得的人不少,哄哄闹闹地道:“这是魏家的五帝铜钱剑,如何在你手中!” “你到底是何人,居然有魏家的铜钱剑!” “魏老宗主是不是你和唐方合谋害死的,快召来!” 魏求喜看着下面的人,冷哼道:“魏老鬼为人刻薄寡恩,我恨不得他千刀万剐。” 诸人更是确定魏求喜是谋害魏老鬼的同谋,纷纷出言呵斥,魏求喜话锋一转,看着白寒一字一句道:“但是,若是有人谋害了他,我也定然要他一命偿一命!” 眼珠子一转不转地看着白寒,看得白寒汗毛倒数。 好犀利的眼神,白喊心中倒吸了一口凉气。 王云光站了起来道:“这位兄弟乃是魏家魏求喜!乃是魏老宗主的亲孙!” “魏家的人?” “魏家不是无子么,现在怎么会出现一个人姓魏的?这人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冒充魏家的人?” “且慢,魏家并非无子。”一人深思道,“我就曾听闻魏家尚有一子在世,只是此人桀骜不驯,目无尊长,已经被魏家罚入落洞之中,反思己过,莫非此人就是他?” “若是当真是他,也应该在落洞中反省,怎么会出来?” “难道真的是他?”诸人半信半疑,看着魏求喜。 一人高声呼道:“那位兄弟,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魏家人,但是若真是魏家之人,就应该振臂高呼,寻找唐方后为魏家报仇。” 魏求喜盯着白寒,冷冷道:“魏家的仇,自然是要报的,但是现在到底是谁杀了魏老鬼,还需要细细盘问一番。” 魏求喜看着白寒,看得白寒浑身不是滋味,道:“魏老宗主乃是被唐方那个贼人杀死的,你还用问吗?你应该去找唐方报仇!” 魏求喜道:“你真的这么认为?” “夕照如烛,岂能有假。” “就是就是,唐方就是杀害魏老宗主的凶手,那位兄弟,你若是真的是魏家的人,就应该找唐方报仇雪恨。” 魏求喜淡淡地道:“夕照不会说谎,但难免人心不会。” 邬家宗主忽然睁开了眼睛,道:“求喜,真的是你。” 魏求喜不冷不热地道:“不错,的确是我,魏家还有孽子在世,让您老失望了吧。” 邬家宗主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邬家宗主开言,便是确认了魏求喜的身份,按理说邬家宗主若是当真有心争夺这宗主之位,最好是否认魏求喜的身份,毕竟魏家人单势孤,只要邬家宗主不承认,他魏求喜就很难自证,虽然王云光已经率先确认了,但是王云光毕竟有与唐方同流合污的嫌疑,他的话没有邬家宗主的说服力大。 这邬家宗主到目前为止一言一行,皆深不可测,连白寒也不禁有些奇怪。。 邬家宗主既然已经承认了魏求喜,那白寒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承认,顿时间脸色一变,七情上脸,感慨道:“没想到你当真是求喜老弟,是我白寒有眼无珠,错人了你,你来了就好,来了就好,你爷爷已经是唐方害死的,你可要为他主持公道的啊!” 【652】天网恢恢 魏求喜显然不会吃白寒这一套,冷冷道:“我来,自然是要为魏老鬼讨一个公道,至于这一公道应该问谁讨还,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还有,你拿我魏家的东西,也该还了吧。” 白寒不由得一愣道:“我拿了你魏家什么东西。” “不急,等会你自然会还给我的。” 白寒越发有些弄不清头脑了,倒是远方的唐方,面含深意地看了一眼旁边的魏柔道:“看来你这个哥哥,比你这个猪脑子要清醒得很多啊。” 魏柔嘴角一撇,不屑道:“本姑娘只是不屑与你这种小人计较而已。” 苏三娘子道:“好了一人少说一句,看你哥哥,好像要跟白寒打起来了。” 魏柔一听,顿时间心眼提了上来道:“白寒的阴刀十分诡异,我哥哥会是他对手吗?唐方你还不下去帮忙。” 唐方耸了耸肩膀道:“你哥哥说了不准我动手的。” “他也只是说说,你还当真啊,要是我哥哥真有三长两短的,我活剐了你。” “魏大小姐,你放心,求喜竟然敢去,定然是有了十足的把握,白寒在你哥眼里根本不是对手,再说了,”苏三娘子深有感触道,“你哥哥韬光养晦了这么多年,也该一显身手,振振你魏家的威风了,不然,这天底下还真倒是魏家后继无人了。” 魏柔这么一听,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确实,魏家也该趁着这机会抖抖威风了,不然这祝由诸门还真的是以为魏家现在成了软柿子,谁都可以捏一下了。 再说了,旁边不是还有王云光,依着王云光细腻的心思,肯定能护着哥哥的周全。 而赶尸大会上,气氛已经有些剑拔弩张,似乎魏求喜和白寒已经到了不打不休的地步,魏求喜慢条斯理道:“你说我爷爷是被唐方害死的,可是我却怎么觉得,我爷爷更像是死在你手上的?” 白寒面色一冷道:“魏少爷,这东西可以乱吃,话可千万不要乱说,刚才诸位英雄面前都可以见证,这夕照已经照出,魏老宗主是死在了唐方手里,你岂能是非不分,血口喷人。” “夕照所照,确实是真的,但是在夕照中,出现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唐方!” “杀生刃在唐方的手中,岂能不是唐方?” “笑话,唐方若是真要杀我爷爷,就有一千种手段,岂能留下证据。”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唐方做贼心虚,自然会留下证据!” “魏老鬼死前,我等就在旁边。唐方当时根本不在场!没有作案的时间!” “这点我倒是可以佐证。”王云光点头道,“唐方当时的确是没有作案的时间。” “你们两人串通一气,原本就是来为唐方洗罪,我真不知道,唐方给你们灌下了什么迷药,居然让王魏两家甘心情愿地做他的狗!” “白寒,你屡次三番想重返祝由之门,但是奈何魏老鬼早已看破你的狼子野心,所以一直不肯让你入门,因此你怀恨在心,机关算尽,就是为了杀了魏老鬼,然后嫁祸给唐方!” 白寒仰天长笑道:“笑话,一面之词,岂能足信,就算我肯信,没有证据,你又能怎么让天下英雄信服与你!” 果然,下面一阵哄闹,纷纷出言斥责魏求喜与王云光。 魏求喜面色冰寒,冷冷地道:“证据,你自然会交出来!” 说完,魏求喜铜钱剑一抖,顿时间剑尖现出无数毫光,对准白寒,白寒连退数步,对着邬家家主道:“还请邬老给小人主持公道。” 邬无极缓缓地道:“求喜既然说他手中有证据,也很想看见他手中的证据,白寒,你就拿出来给大伙儿看看又何妨。” 白寒不由得火冒三丈,道:“我哪里有什么证据,这小子分明是在满口胡言乱语,要嫁祸与我。” “真金不怕火炼,魏家宗主之死,到底是何人所为,世间自然会给魏家一个公道,白寒,若是求喜冤枉了你,我自然会为你主持公道。但是……我恍惚记得,你好像已经不是我祝由的人吧?你说,一个是魏家的嫡子,一个是被祝由除名的你……我们应该帮谁呢?” “你!”白寒顿时间气得浑身发抖,自己苦心孤诣,就是捧邬家家主为祝由宗主,可是哪知道这老王八居然不识好心,反过来帮偏架,实在是可恨之极! 邬无极道:“求喜,你要怎么做,尽管放心大胆去做,别忘了,这里是湘西,这里是祝由,祝由弟子犯了错,自然有祝由的家法门规,也轮不到外人说话。但是,要是有外人想嫁祸我们祝由弟子,祝由也绝不是认人欺负的。” 听到这里,唐方也不由的感慨道:“这邬老爷子倒是玩的一手好太极啊。” 邬蠹冷哼道:“邬无极平生最为低调,其实却是狡诈如狐,白寒想拖他下水,这种伎俩,在他眼中和小孩子的过家家没有什么区别。白寒,还是太嫩了。” “你不是他一手栽培的邬家弟子吗?现在怎么这么编排你的顶头上司起来了?不怕他回头再找你麻烦?” 邬蠹冷冷道:“我这一生,就是毁在他手中,若不是他,我岂能如现在这般……” “原来……”唐方记得当年在凤凰山上的所见,顿时心中似乎有些明白了,难怪当年邬蠹性格如此乖戾,肯定与这个邬无极有着极大的关系。 有了邬家家主约束,所有台下弟子顿时都不敢再叫嚣,伸着头,看着台上即将发生的一切。 魏求喜手中铜钱剑一抖,对着白寒冷冷地道:“姓白的,是非恩怨,用手中的剑来说话吧。” 白寒此时已无退路,仰天长叹道:“魏老宗主,我本欲与你报仇,但是奈何你嫡传弟子却是非不分,硬是要与我为敌,今日我只有替你老人家执行家法,惩戒这个无知小儿了!” 说完,白寒手中一挥,顿时间双手见展现五道白光,白光烁烁,奇光生寒。 魏求喜手中铜钱剑一转,对着白寒当头便刺。 魏求喜手中不到三尺短剑,带着一股震骇人心的力量,如同一道大龙横来,攻伐之间,带着一种绝世无匹的寒意。 这魏求喜一出手,顿时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那股气势,已经让在场之人纷纷瞪大了双眼,均在暗中掂量,自己是否这魏求喜手中一合之将。 白寒双目泛寒,这么多年,他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在死亡的边缘摸爬滚打,手中阴刀更是屡试不爽,他知道,魏求喜即便是魏家亲传弟子,毕竟年幼,功力境界,绝难是自己对手! 一念至此,不做他想,手中五道寒光,与魏求喜斗做一处! 【653】龙母之刃 “轰!”白寒双手已经与魏求喜手中铜钱剑毫无花俏的皆在一处。 顿时间,气流倒卷,两人同时后退。 魏求喜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居然拿能够与成名多年的白寒一战之下,丝毫不落下风,甚至隐隐有占据优势之像。 连邬无极也微微睁开了眼睛,盯着魏求喜上下不住打量。 原本亲魏的赶尸宗门,终于仿佛找了一个一个宣泄的突破口一般,纷纷给魏求喜喝彩。 眼前的这个人,就是魏家新一代的高手,如此年纪,居然有着如此骇人的战力,不愧是魏家培养出来的的精英传人。 魏求喜厉声一叫,手中长剑如同夕辉落月,挽出一道如朝霞一般灿烂的剑花,对着白寒再攻而来。 “已经交手了,便无法善了,只有将他拿下,再图打算!”白寒与魏求喜一交手,便知道此子绝非善类,心中已经有所忌惮。若是自己再有保留,怕是当真要被魏求喜所擒杀。白寒一声清啸,口中吐出一道乌光,双手结印,顿时间所有的乌光缠绕双手,将双手缠的宛如从墨汁中刚刚拿出一般,张口道:“魏求喜,我念你是魏家嫡子,所以处处让你,你岂能不知道好歹!” “白寒,我魏求喜今日来此,就是要揭你画皮!”魏求喜一剑而下,白寒聚掌向上,十指乌光闪烁,如同钢铁一般,生生将魏求喜的铜钱剑握在手中。 左脚飞起一脚,正向魏求喜软肋。 魏求喜凌空弃剑,一个闪身,躲开了白寒势在必得的一脚,单手搓圆,放在嘴边,嘴里呼啸,顿时间滚滚黑水从他口中源源不断地喷出。 白寒大骇,依他的见识见地,居然认不出这是何方道术。 白寒不敢硬敌,连忙后退,那滚滚的黑水便如同泄开的闸水一般,向着他席卷而来。 惊涛卷浪,气势骇人。 说完,白寒手中一挥,顿时间双手见展现五道白光,白光烁烁,奇光生寒。 魏求喜手中铜钱剑一转,对着白寒当头便刺。 魏求喜手中不到三尺短剑,带着一股震骇人心的力量,如同一道大龙横来,攻伐之间,带着一种绝世无匹的寒意。 这魏求喜一出手,顿时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那股气势,已经让在场之人纷纷瞪大了双眼,均在暗中掂量,自己是否这魏求喜手中一合之将。 白寒双目泛寒,这么多年,他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在死亡的边缘摸爬滚打,手中阴刀更是屡试不爽,他知道,魏求喜即便是魏家亲传弟子,毕竟年幼,功力境界,绝难是自己对手! 一念至此,不做他想,手中五道寒光,与魏求喜斗做一处! “轰!”白寒双手已经与魏求喜手中铜钱剑毫无花俏的皆在一处。 顿时间,气流倒卷,两人同时后退。 魏求喜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居然拿能够与成名多年的白寒一战之下,丝毫不落下风,甚至隐隐有占据优势之像。 连邬无极也微微睁开了眼睛,盯着魏求喜上下不住打量。 原本亲魏的赶尸宗门,终于仿佛找了一个一个宣泄的突破口一般,纷纷给魏求喜喝彩。 眼前的这个人,就是魏家新一代的高手,如此年纪,居然有着如此骇人的战力,不愧是魏家培养出来的的精英传人。 魏求喜厉声一叫,手中长剑如同夕辉落月,挽出一道如朝霞一般灿烂的剑花,对着白寒再攻而来。 “已经交手了,便无法善了,只有将他拿下,再图打算!”白寒与魏求喜一交手,便知道此子绝非善类,心中已经有所忌惮。若是自己再有保留,怕是当真要被魏求喜所擒杀。白寒一声清啸,口中吐出一道乌光,双手结印,顿时间所有的乌光缠绕双手,将双手缠的宛如从墨汁中刚刚拿出一般,张口道:“魏求喜,我念你是魏家嫡子,所以处处让你,你岂能不知道好歹!” “白寒,我魏求喜今日来此,就是要揭你画皮!”魏求喜一剑而下,白寒聚掌向上,十指乌光闪烁,如同钢铁一般,生生将魏求喜的铜钱剑握在手中。 左脚飞起一脚,正向魏求喜软肋。 魏求喜凌空弃剑,一个闪身,躲开了白寒势在必得的一脚,单手搓圆,放在嘴边,嘴里呼啸,顿时间滚滚黑水从他口中源源不断地喷出。 白寒大骇,依他的见识见地,居然认不出这是何方道术。 白寒不敢硬敌,连忙后退,那滚滚的黑水便如同泄开的闸水一般,向着他席卷而来。 惊涛卷浪,气势骇人。 白寒知道,这黑水之术,虽然来源不明,但是其中定然含着让人沾染上一滴,便会骨销皮化的剧毒,当下不停闪避,口中喝道:“魏家小儿,我白某屡屡饶你,你竟然要伤老夫性命,今日诸位英雄皆在此为我白某人作证,非我白某不愿,实在是你魏求喜太过分了!” 的确,从战斗到现在,虽然不过瞬息之间,但是其中过程,用惊心动魄形容亦不过分,但是两人之间,白寒至始至终都是处于守势,并未强攻,甚至还处处忍让。 白家阴刀,何等厉害,但是至今白寒尚未用出。 可见白寒对魏求喜,已经是够可以了! 魏求喜双目含煞,手中操控着无名黑水,向着白寒席卷而去,如同摧枯拉朽,果然,所到之处,所有的木板都如同被硫酸侵蚀了一般,发出滋滋白烟,而源源不断的黑水,还在继续! 白寒一个翻身,跳上一根旗杆的最高处,大叫道:“魏家小儿,看我白家真术!” 双手捏印,四指紧扣,大拇指向前,顿时间一道金光从他手中刺出,刺穿这滚滚如流的黑水,直至魏求喜的上颚所在。 “右卯地符,东炁吹,卯诀。” 白家阴刀,终于出手了! 就在众人为魏求喜暗自担心之际,魏求喜不闪不避,口中一吹,一道罡风吹出,大浪席卷而上,在他身前形成一道悬天之门! 阴到所到,顿时间被这悬天之门所挡,灰飞烟灭。 “贼子何走!”魏求喜大喝一声,身形向前,拾起被白寒仍在一处的铜钱剑,脚踏巨浪,瞬间便在白寒的面前,一剑而下。 白寒哪里知道,不过电光火石的瞬间,魏求喜居然能够杀到自己眼前,顿时大惊失色,手中连忙掐决,吼道:“右卯地符,东炁吹,卯诀。” 双手四指缠绕,食指突前,一道金光从他手中射出。直击魏求喜的脸面。 高手过招,生死一瞬,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眼睛都不敢眨,而魏柔更是紧张地双手几乎掐进了王仙峤的肉里。 只有王仙峤呲牙咧嘴,战局跟他似乎毫无关系。 两人不过一尺的距离,实在是隔得太近,而白寒的阴刀的速度更是快如流星,魏求喜想故技重施,根本没有时间。 以白家阴刀的威力,脸面若是被击中,魏求喜绝对难逃一死。 只是…… 就算是魏老鬼真的为白寒所杀,魏求喜也应该将他擒来细细审问,告知天下,这么一上来便是不死不休的战局,他意欲何为? 这是。眼见着魏求喜要伤在白寒的手下,只见他忽然张开嘴,舌头如同蛇信一般探出,居然将这白家阴刀卷住,再一抖,阴刀消失。 魏求喜舌尖席卷,如同来自地狱的白面无常一般,人间怎么可能会有这般诡异的舌头。 这是什么术!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即便是与魏求喜为兄妹的魏柔,也从来没有见过魏求喜动用此术。 此术一出,邬老爷子顿时间从椅子上站立起来,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魏求喜。 此人,为何会此术! “龙母之刃。”到底还是见多识广的王仙峤一眼认出了此术的来历,摇头晃脑道,“当年我一三斗三升黄金进凤凰山,换取此刃,却被那群操蛋的老娘们所拒绝,没想到这小子倒是天生好福气,得了这么一个宝贝!” 【654】百忍成真 许久未动的魏十三,又岂能不识此物,看得神色紧张,喃喃道:“当年我负冰云十分,她却还我魏家百分,冤孽宿仇,到当真如同这天地机关,无人能够算透。魏家小儿,冰云既然能够将此物赠你,想必也已经……希望你能够好好待他,不要似我……饮恨终身。” 魏求喜舌尖在卷,居然将身前这泓黑水从中一刀而断,魏求喜舌尖如同狂鲸饮水,将这半截黑水全部吸入舌中,顿时间,在魏求喜的口中化成一条苍龙,横在半空,随着魏求喜踏浪向前,冲向白寒。 一股惊天动地的杀意,加在这黑水玄龙之中,苍龙引啸,震天动地! 连白寒也不禁为之肝胆俱裂,不由分说,向着一处遁逃而去。 哪里走! 魏求喜一声大叫,黑龙张口,一口便要将白寒连人带骨头一并吞下! 邬家家主身子一动也没动,却整个人凭空出现在三丈之外。 而王云光也横出数步,低眉垂首。 两人所在之处,正是白寒唯一能够遁逃的两处! 三大高手已经将白寒团团围住,邬、王两人虽然没有出手,但是那股强大的压力,已经让白寒难以招架。 场面上如同风云突变的形势逆转,根本让所有人来不及反应。 他们看见的。只有魏求喜嘴里那道苍龙,已经将白寒整个人要硬生生吞下。 这道黑水之龙,蚀骨**,若是白寒被他吞下,还有活命之理? 白寒避无可避,逃无可遁,眼见着便要被魏求喜诛杀当场! 白寒气急败坏,他不想死,他还没有重入祝由,白家还没有成为四大宗门之一。 还有白幼娘,自己一死,她怎么办。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白寒心中只有此念,但是魏求喜咄咄逼人,让他无法无处可逃! 白寒从怀里猛地掏出一物,顿时间金光四散,魏求喜嘴里那道黑水苍龙顿时间全部化为齑粉。 魏求喜冷哼一声,身形倒卷,落在地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东西所吸引,因为白寒的手中的东西,太过刺眼。 如同黑暗中升起的朝霞, 如同暗夜里引路的明灯。 如同在深不见底处,忽然打开的一束光亮。 摄魂铃。 摄魂铃。 摄魂铃。。。 所有人都惊呆了,睁大的眼睛,张大的嘴唇,根本合不拢来! 原来。 魏求喜如此咄咄逼人,就是要白寒祭出此物! 可是作为魏家至宝,祝由门中第一神器的摄魂铃,怎么会在白寒的手里? 看到这里,唐方深深地吁了一口长气,道:“白寒的狐狸尾巴,终于被你哥哥逼出来了。” 这番局势的变化,已经快得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魏求喜收了神通,顿时间所有的黑水全部被他退却,冷冷地道:“这东西,不要告诉我是你捡回来的。” 白寒狼狈不堪,刚才自己因为性命相关,不得已用出了原本自己打算永远保留的摄魂铃救了自己一命,但是却不得已将自己的‘秘密’泄漏,如今证据已经现出来了,自己纵然有十张嘴,怕是也难以洗去这杀害魏老鬼的罪名了。 邬无极站了起来,双眼紧紧盯住白寒手中的摄魂铃,冷冷道:“这乃是祝由为就爱不传之宝摄魂铃,怎么会落入你的手里面。” 下面的弟子纷纷道:“原来这魏老宗主是他杀的,没想到白寒贼喊捉贼,差点当真嫁祸到了唐方的手里面。” “不错,他肯定是想杀了唐方之后再将这东西拿出来,到时候,他便是有了收服魏家至宝的功劳。顺理成章的归入祝由。” “然后他再用奸计杀害魏家的小姐和魏求喜,甚至是邬家家主,然后整个祝由中,没有人势力比他还大,他拥有这摄魂铃,便理所当然的成为祝由宗主,这人心思至毒,活该千刀万剐!” “这白寒,真实心肠歹毒之际,若不是魏少爷识破了他的奸谋,他肯定得逞了,我们祝由就要亡在他手里面了!” “可惜神鬼难欺,白寒就算是再狡诈,上天又怎么会放过这个无耻之徒,他理应千刀万剐,向魏老宗主谢罪!” 魏柔看见摄魂铃,嗖的一下便站立起来,喃喃道:“对了,对了,我怎么就没想到,我怎么就没想到,爷爷仙去的时候,怎么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我,当时我真的是糊涂了,怎么不知道爷爷的摄魂铃丢了,我都不知道。” “所以说,你连你哥哥半个指头都抵不上。”王仙峤道,“你以为你哥哥当真这么有孝心,这些日子当真是为你家那些个人守孝不成?他其实早就起了疑心,这些日子他在山里面挖地三尺,几乎把你魏家的祖坟翻了个遍,其实就是一直再找摄魂铃,只是没有找到罢了。” “原来哥哥早就已经觉得不妥了……”魏柔喃喃地,忽然觉得不对道,“王仙峤你什么意思,我哥哥本来就是在山中守孝。他怎么会那样做!” “大小姐,你当真是……唉,女人啊,其实就该在家带孩子,出来走什么江湖,这种智商,也只能给骗子数钱了。。” “你。”魏柔正待要起身,与王仙峤争辩,但是王仙峤所言虽然刻薄,但是自己确实天真过头了,若不是白寒自己将狐狸尾巴露出来,自己完全不可能察觉。 “老祖。”王仙峤看着魏求喜,感慨道:“这小子可是真能忍啊……” “是啊。”唐方也不由得感慨道,“入鞘之刀,不到万不得已,绝不锋芒毕露,一露锋芒,必然雷霆一击,魏求喜的的‘忍’字决,天下怕是无人能出其右。” “你们什么意思。”魏柔问道。 王仙峤道:“若是你觉得你爷爷是被人害死的,你觉得这其中最大可能是谁?” “当然是。”魏柔想了想道,惊呼道:“原来我哥从一开始就在怀疑你们这几个。” “是啊,你爷爷被人害死,嫌疑除了我们这几个,谁会更大?你哥哥天天与我等相处,居然能够做到丝毫不露声色,虽然我们只是‘嫌疑人’但是,这世间,能够天天与杀害亲人的嫌疑人在一起,并且好不表露半分心思,这份忍字功,小女娃儿,你可得好好跟你哥哥学学。” “如非老祖用计将这白喊你逼出,怕是魏求喜这份忍功,还不知道几时才发作。王某人自愧不如啊。” 唐方看着魏求喜道:“百忍成真,这魏求喜的前途不可限量。” 【655】人心如鼠蚁 魏求喜双目如刀直勾勾地看着白寒,想听他还有什么花言巧语,能够将这个场面圆过去。 看着魏求喜不怒而威的眼神,看着王云光咄咄逼人的眼神,看着邬无极看似事不关己的眼神,看着台下所有祝由弟子不解、忿怒的眼神。白寒定了定心神,心如电转,不断的思考着应对之策。 只要自己有一句话答错,怕是就将永远成为杀害魏老宗主的凶手,成为所有祝由弟子的众矢之的。 所以,魏求喜的每一句话,自己必须三思而答。 “这摄魂铃……”白寒想了很久,才一字一句道:“这摄魂铃,这摄魂铃是魏老宗主亲自赠与我的!” 魏求喜仰天长笑道:“笑话,我魏家并未断种绝户,天下祝由能人辈出,就算是轮,也无论如何轮不到你,魏老鬼又岂能将摄魂铃赠与你! “如何不能,我与魏老宗主乃是莫逆之交,他除了我并没有可以信任的人,其实他早已经看透了你和唐方等人的野心,所以早早将此物交给我,为的就是让我为他报仇!” “笑话。白寒,这口舌之利倒是让我小瞧了,明明是你杀了魏老鬼,夺去了摄魂铃!” 白寒深吸了一口气道:“魏求喜,当年你犯下大错,本该一死,是魏老宗主力排众议,将你打入落洞,有生之年,不准你踏出落洞半步,你还记得你犯下的是什么错吗?” 魏求喜冷哼一声道:“我并没有错。” “没错?”白寒道,“没错为何魏老宗主会将你打入落洞,难道是魏老宗主错了不成,你不说,我替你说,你犯的正是忤逆之错!你勾结凤凰山妖女,企图谋害魏老宗主,夺去祝由宗主之位,你刚才用的招数便是凤凰山招数!后来唐方进入落洞,将你从落洞中救出,从此你便对唐方感恩戴德,你、王云光、唐方三人同流合污,可怜魏老宗主一世英名,却敌不过你们三人的狼子野心,为求自保,他只能将这摄魂铃交给我,还拜托我,若是来日他不信身死,便是被你三人合谋害死!到时候,让我拿出摄魂铃,召集祝由诸人,为他报仇雪恨!” 白寒回头对着邬无极一拜道:“邬老,因为摄魂铃兹事体大,所以我刚才不敢轻易示人,还请邬老见谅,魏求喜、王云光。唐方三人正是杀害魏老宗主的仇人,还请邬老法眼一观,为我祝由主持公道。” 唐方听到白寒如此说,也不由得一愣道:“没想到这白寒倒是当真能言善辩,这么短的时间内居然能够想出这个借口,我倒是有些小看他了。” 王仙峤不屑道:“我说老祖,这小子摆明就是要陷害你,你还跟他废话什么,等我下场给他捉了,割了他的卵蛋,看他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邬蠹道:“杀白寒不过反掌之事,不难,难得是让天下人信服啊。” “信服个屁,这天下间本来就是谁的拳头硬就听谁的,你和他们这群傻鸟讲道理有什么用,擒了白寒,逼他认了,这事就算定了,讲的越多,反而越发显得老祖你好欺负了。” 唐方点头道:“不错,王仙峤你这话倒是有些道理。对付白寒这等卑鄙小人,只能以恶对恶,他恶,我们就要比他还恶!” 唐方站起来,冷冷道:“轮到我们出场了。” 唐方一跃而起,一个翻身,从高山上直接而下,稳稳的站在了台心,只听见轰的一声,将这台心真的四散离碎。 “唐方,唐方,唐方” “是唐方,唐方终于来了。” 顿时间所有人都大声呼喊起来,邬无极也嗖的一声从椅子上面站了起来,唐方回头看了一眼白寒,冷冷地道:“白寒!” “唐方!” 白寒见唐方驾临,顿时间有些怯意,不经意间往后退了三步,戟指唐方道:“大家快看正是此人,正是此人杀了魏老宗主,大家并肩上,杀了他,为魏老宗主报仇。” 唐方一声冷喝,道:“我看谁敢上前半步。” 一声虎啸般的声音传入所有人的耳朵,顿时所有人如同听见凌空一个炸雷响起,在场的数百人,顿时间都纷纷停下了,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唐方回头对着白寒道:“你要杀我?” “你……”白寒顿时被唐方的气势所压,一股强大到极点的气势,几乎压得他气都喘不过来,硬着头皮道:“你……你杀了魏老宗主,我……” 唐方上前半步,气势更甚,盯着白寒道:“你再说一遍,你要杀我。” 白寒与唐方上次想见,隔的时间并不算久,可是今天的唐方,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那股盛临天下的气势,简直几如同无数把钢刀一般,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甚至连说话都不如刚开始一般巧舌如簧:“我……你……” “你居然敢杀我!”唐方忽然上前,就连白寒连身形都没有看清楚的情况下,捏住白寒的咽喉,举在半空之中,冷冷道:“就凭你,也敢和我做对?” 白寒顿时间吓得魂飞魄散,要知道眼前的唐方,根本不是他印象中那个人,他所知道的唐方,虽然也霸气,但是还算是讲道理的一个人,眼前的这个人,根本不是人。 而是魔鬼。 白寒的汗珠一粒一粒地往下滴,他似乎有些后悔,自己怎么会得罪这么一个恐怖的存在。 在道门中,说一千道一万,实力才是决定一切。 而他似乎与唐方之间,有着云泥之间的差别。 轰! 唐方猛地一把将白寒掷出,将白寒整个人猛地砸在地上,白寒只觉得浑身筋骨仿佛都已经寸寸断裂了一般,一口鲜血猛地喷出。 唐方站在原地,不屑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道:“狗奴才,凭你也配?” 白寒眼冒金星,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道:“唐方,你,你不要猖狂,你今日要是杀了我,你便是永远坐实了杀魏老宗主的罪名,你。你不能杀我。” 唐方不屑道:“那又如何?” 一句话,顿时间引起了台下一阵轰鸣,唐方这句话,似乎已经间接承认了自己是杀害魏老宗主的罪名。 唐方看着台下道:“你以为,这群人会帮你?” 唐方看着台下冷冷道:“这群人,相信的不会是你,也不会是我,他们只会臣服与强大的人,你觉得你和我之间,他们会选择谁?” “唐方,你太过分了,魏老宗主果然是你所杀,我王勤就算拼了性命,也要替魏老宗主报仇!” 人群中忽然一人大叫起来,唐方斜眼一看,身法如鬼魅一般,就来到了那人的身旁,用手猛地一把将那人提起,向着身后猛地扔去。 “还有谁不服?” 所有人下意识的纷纷后退,在唐方身边让出一个三丈距离,纷纷不敢开口,低下了头。 此时的唐方,简直就是地狱间来的恶魔,谁又能和恶魔讲道理? 唐方飞身上台,冷冷看着下面的人,道:“看到没,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祝由,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祝由弟子,堂堂在场数百人,居然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 所有人面上郝然,虽然,很多人都想上去,和唐方理论一番,但是前车之鉴,没有人敢用自己的生命去开玩笑。 唐方看着王云光,一字一句地道:“你,现在明白了?” 王云光低下头,长叹一声,默然不语。 魏柔看得眉头直皱,道:“唐方在发什么疯?” 王仙峤却面含深意地点了点头道:“非以雷霆手段,怎显菩萨心肠,老祖这趟,算是悟了。” 魏柔摇了摇头,现在的唐方,越发乖戾,也越发让人揣摩不透了。 难道地府七日,当真让他变了这么多? 白寒看着台下数百人,居然连一人都没有站出来为自己说话,顿时间心寒彻骨,颤颤巍巍地道:“唐方,你不能杀我,你杀了我,便是祝由的千古罪人。” “千古罪人,祝由中所谓的千古罪人还少了吗?”唐方一声虎吼,用手再一把掐住白寒的咽喉,白寒只要再动一分,唐方一只手稍稍用力,白寒必死无疑。 白寒就如同一只鸡仔一般被唐方提在手里,甚至让他引以为傲的阴刀都不能结印。 白寒惨声道:“天下英雄,竟然当真没有一人肯为我白某人做主吗?”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邬无极,似乎在等着邬无极替自己说话。 现在在场的,论手段,论地位,也只有邬无极这样的资格。 可是邬无极却没有半分的反应。 唐方道:“看来,这现在已经没有人肯帮你了。” 说完,便要将白寒当场格杀。 “我愿交出摄魂铃,只求饶我不死。”白寒大声喊道。 唐方手稍微一松,问道:“我问你,魏老鬼到底是谁杀的?” “是我杀的,是我杀的。是我,是我。”白寒忙不迭地道。 唐方再问:“你为何杀他?” “我觊觎这祝由宗主之位,所以杀了他才能有机会登上祝由宗主的位置。” “这就对了。”唐方猛地将白寒摔在地上,白寒宛如一滩烂泥一般,再也爬不起来。 唐方看了一眼台下的诸人,冷冷道:“我问你们,这魏老宗主是谁杀的?” 台下的人都早已经看不下去了,但是摄于唐方的威名,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纷纷沉默不语,唐方猛地一跺地板,顿时间整个擂台被他踏得四分五裂,唐方寒声道:“我问你们,魏老宗主是谁所杀。”目光寒冷如刀,看着在场的诸人,根本没有一个人敢跟他四目相对。 台下稀稀拉拉的声音响起:“是白寒杀的。” 王云光听见,整张脸变得煞白。整个人宛如被狠狠的击中了一般,虚脱了下来。 魏求喜也是面色复杂。 魏柔不屑的道:“仗势欺人,唐方真够无耻的。” 王仙峤道:“若是这其中当真有几个不怕死的,你说唐方还能这么嚣张吗?” 魏柔一时语塞,答不上来。 “所以,这就是人,贪生怕死,贪名逐利,老祖只是将他们的真性格逼出来了而已,有什么错?” 王仙峤深有感触道:“想当年我祝由人才济济,数万人杀入尸**,何等威风,结果呢?数万人居然被区区百名僵尸逼得寸步难进,若是当年我祝由不为私利,齐心戮贼,法海的奸谋能得逞?何至于这几百年龟缩一方,而王家何至于千百年提心吊胆?” “人心如鼠蚁,你若弱,他便欺你,你若强,他便怕你,这道理以前是,现在也是,千古不变。” 【656】死而复生 “人皆怕死,难道有错吗?王仙峤问你,你难道不怕死吗?” “怕,我怕的要死,天下间我是最胆小的人。但是有的时候,的确需要一些人去死,但如果没有一个人肯去死的话,可能所有人都会死。” “什么时候?”魏柔反问道。 王仙峤缓缓地道:“比如说,法海来了的时候。” 魏柔叹了一口气,看着场上的局势,若有所思。 而在场上,白寒如同一条被打断了脊梁的狗一般,爬在地上,口中还不断的吐出大口大口的鲜血,而唐方则是在台上不动如山,神态披靡天下。 白寒心中不由地暗恨,自己原本一切都尽在掌握,但是为何这唐方毫无章法的出现便可以打破自己所有的精心布局,还有,邬家家主的临场反悔,也是让他恨得差不多扑上去杀掉他。 当然他心中更是在恨,原本最有可能对唐方造成威胁的人,这一刻,却迟迟没有现身。 为何他们三人还不出现,难道以他们的修为,也怕他唐方不成? 成王败寇,事已至此,他白寒也无话可说。 白寒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道:“唐方,你狠,我认了,要杀要剐随你的便,这跟头,我白寒认栽了,但是我在临死之前,还想拜托你一件事。” 白寒叹了口气,似乎苍老了几十岁一般,道:“我白寒尚有一女在世,若是他知道我横遭不测,定然会替我报仇,她没有修过阴刀,也没有练过祝由道法,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介女流而已,唐方,你功高盖世,若是她寻了复仇,你能否饶她一命。” 白幼娘,白寒那个怯怯的女儿,唐方似乎有了些印象,点头道:“冤有头债有主,这点我还是明白的。” 白寒惨笑道:“希望你说到做到。”说完,白寒双手一合,对着自己的额头猛地拍去! 所有人都不敢正眼去看白寒,因为,所有人有认为,白寒是被唐方活活逼死的。 但是却没有人肯站出来为他说话。 唐方嘴角带着诡异的笑容,他知道,依着白寒的性格岂能乖乖的引颈就戮。 果然! 就在白寒的手要触到自己天灵要穴的时候,双手忽然一错,五指戟张,大声喝声道:“开弓架箭,发火连天,用吾心法,百万用兵,开弓射箭,护佑护法,法法同心,乾元亨利贞,阴间化做千万兵。” 此咒一开,顿时间宛如一道阴风从地底中冲了出来,化作一团遮天蔽日的狂风,在狂风中无数的阴兵拉弓射箭,目标直指唐方。 唐方疾身后退,而那白寒岂敢罢休,双手不断舞动,捏出一个又一个玄之又玄地要诀,嗖嗖嗖嗖,破风之声不绝于耳,所有人只听见风在吼,鬼在叫,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万箭齐发,千万只阴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唐方射来,而与此同时,白寒的容貌也在快速发生着变化,那原本花白的头发,瞬间变成一根一根的银丝,而脸上更是如同揉皱了的橘皮一般,忽然起了千沟万壑。 就这一势,已经让白寒似乎瞬间苍老了百岁。 邬无极、王云光、魏求喜也是各自后退,虽然白寒的目标不是自己,但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遮天蔽日的黑箭,即便是他们这等身手也是唯恐避之不及。 白寒不惜燃烧自己的寿元,击锤白家阴刀中的最强招式就,只为自己赢得片刻的喘息机会。 唐方双手轮圆,瞬间所有靠近他的黑箭全部化作灰烬,而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白寒已经纵身而起,向远方遁逃。 唐方没有起身,虽然以他现在的身法速度,逼近白寒并非难事,但是他没有动。 白寒心中暗自叫了一声侥幸,甚至连头都不敢回看唐方一眼,现在,能够跑快一步,便多了一分的生机。 就在此时,忽然之间,空中一声巨响,一个雷鸣般的声音在空中炸开:“白寒小儿,哪里走!” 一道身影似乎早有准备,从斜刺里面骤然杀出,堵住了白寒的去处。 那人横推一掌,顿时间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向着白寒涌来,白寒此时并非没有躲闪的机会,只是当他看清楚此人的时候,心智全乱了。 白寒的瞳孔开始收缩,脱口而出道:“你怎么没死!” 那人仰天长啸道:“就凭你破刀,也想要老夫性命?” 来人正是已经死在白寒手中的邬无霜。 白寒心虚莫名,加之正在逃命,平日里的本事根本使不出三成,被邬无霜一掌结结实实地击中,身子如同断线的风筝,直接砸回了台上。 邬无霜一跃上台,站在白寒面前,面色狰狞恐怖。 白寒左看看邬无霜,右看看唐方,此时整个人已经慌了手脚,一时间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这邬无霜,明明必死无疑,现在为什么又活蹦乱跳地站在自己的眼前? 难道自己眼花了,白寒擦了擦眼睛,眼前的人,的确是邬无霜无错! “不可能,不可能。。。”白寒依然不肯相信自己眼前所见的一切,“你明明已经死了,怎么可能。” 邬无霜上前猛地一把抓住了白寒的脖子,冷冷道:“不错,我是死了,但是我就算是死了,也要找你报仇。” 邬无霜的手,冰冷彻骨,根本不是一个活人的手,而他的胸口也丝毫没有起伏,明明只有死人才会这样。 死了,但是为何现在又会出现在这里! 白寒的头顶处寒气直冒,邬无霜死而复生,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唐方将他复活了。 人死灯灭,若是邬无霜已经死了,就算是变成了僵尸,也应该如同呢金亚东那般,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僵尸,不可能拥有前世的记忆,更不可能前来寻仇。 但是,若是复活他的是僵尸真主唐方呢?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白寒大声叫道:“生死有命,你的死不能怪我,不能怪我。” 那邬无霜的手捏地更紧了,白寒此时心智已经完全时常,已经半狂半疯的状况。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阴阴地响起:“白寒,你可认得我。” 白寒挣扎地扭头,只见一个人正朝着自己缓缓的走来。 白寒的瞳孔收缩地如同针尖一般大小。 因为这个人。 正是魏家老宗主,魏老鬼。 他怎么也…… 白寒更是吓得肝胆俱裂。而与此同时,邬无霜的手缓缓地松开。 白寒一个翻身跪倒在地上,颤抖地道:“魏老宗主,你已经死了,死了几不要再来找我,不要来找我报仇……” 诸人一片哗然,白寒这已经不打自招了。 果然是你! 魏求喜忽的一下暴起。手中的铜钱剑对着和白寒灌胸而入。 白寒惨叫一声,直直的跪倒在魏老宗主的面前。 【657】举手投足,天下归心 魏求喜上前一探白寒的鼻息,道:“无耻小人,死不足惜。” 而就在此时,邬无霜浑身开始冒出阵阵黑烟,很快便隐没在一个黑色的斗篷之中。 同样,魏老宗主也是一样。 唐方走到了邬无霜面前,道:“辛苦你了。” 那人微微点头,不动神色地退到一旁。 事已至此,大局已定。 邬无极长身而起,走到唐方面前,反复打量着唐方身边的这两个黑衣斗篷之人,道:“这两位是?” 唐方不动声色道:“只是在下的两个朋友,因为要诈白寒,所以假扮成了魏老宗主两人。” 邬无霜点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我无霜师弟是死在了白寒的手中,只是刚才我不动声色,便是想看这白寒到底想弄出什么花招出来。幸好唐宗主神机妙算,用这两位朋友诈他,让他不打自招,看来我无霜师弟和魏老宗主定然是死在他手中了。” 唐方淡淡道:“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若是白寒当真没有做什么亏心之事,我又岂能诈得他出来?” 在场所有人此时都已经明白了,不仅仅是魏老宗主,甚至连邬无霜也是被白寒害死的,只是刚才唐方明明可以用此计来诈唐方,却偏偏要以那种强横的手段逼白寒就范,不过想到刚才自己这些人屈服于唐方的强硬,没有一个人敢出来伸张正义,不由得面红耳赤。 “唐宗主慧眼无敌,若不是唐宗主巧用妙计,让白寒不打自招,我等怕是当真要冤枉唐宗主了。” “是啊,唐宗主乃是光明磊落的豪杰,天下人何人不服,这等阴谋诡计只有白寒才想得出,我们差点都错怪唐宗主了。” “唐宗主万岁。” 下面人纷纷开口为唐方歌功颂德。 唐方冷冷一笑,如同看着小丑一般看着下面的人,道:“今日,若是我不将真相告出,就此了结了白寒,天下间岂不是又多了一桩冤案?而你们,明明心中有疑问,却不敢说出来,贪生怕死,甚至为虎作伥,可恶之极!” 诸人纷纷静了下来,开始反思自己刚才的行为。 唐方冷冷道:“我祝由弟子,之所以能够立足于天地间,便是靠的这胸中一口正气,想当年,魏家宗主能够不畏强敌,硬憾塔教妖人,不惜鱼死网破,而今日,祝由的那份气节哪去了?被狗吃了吗?” 诸人低下头,纷纷不语。 唐方道:“大丈夫立于世间,当存浩然之气,不惧强权,不欺弱小,敢为义舍身,据理力争,而你们?” 唐方看着下面,冷冷道:“刚才的表现,和一群跳梁小丑有何区别,我祝由虽然未亡,但是气节已亡,存于世间,还有何用?倒不如各自散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诸人一听,顿时间一片喧哗。 唐方居然要解散祝由! 就这样,连邬无极也坐不住了,出言道:“唐宗主,我祝由乃是延绵千年的大派,岂能说散就散,刚才我等确实……唉,但是祝由不能散啊。” 唐方道:“一群行尸走肉组成的门派,留着还有什么意义,难道邬家主就认为,凭着这么一群人,当真能捍卫住祝由这块招牌吗?与其等别人灭了,还不如自己先散了,至少,也不至于被人连祖宗的排位也一把火给烧了。” 邬无极叹声道:“宗主三思啊……” “是啊,宗主三思,宗主三思。”下面的人纷纷劝言,不少人已经泪眼纵横,更有人捶胸顿足,后悔不迭。 是啊,祝由原本这个落落风骨的门派,现如今怎么就成了这样了呢? 一人忽然猛地掏出手中匕首,一把刺到自己的手腕处,顿时间鲜血淋漓,那人嘶声道:“我田断刚才怂了,不配做祝由弟子,我以我的手起誓,日后再怂一次,我定然永远退出祝由!” “我爹曾经告诉过我,世间有恶人,但行恶不可怕,可怕的是明知行恶却只能忍气吞声,我爹说的话,我刚刚丢在脑后了,我不配做朱家弟子,这只耳朵留着也没有什么用了。”一人说完,猛地割破了自己的耳朵,顿时间鲜血淋漓。 不少人也跟着效仿,开始以血起誓,唐方和王云光相对望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一丝欣慰,祝由的风骨,湘西汉子的彪悍,到底还没有全部丢光。 “唐宗主,祝由不能散,若是散了我薛灵便撞死在此!”一人高声叫道,作势要扑向一块巨石被周围的人死死拉住。 不少人纷纷相仿,以死相逼。 等气氛差不多了,唐方这才轻轻咳嗽,所有人顿时全部安静下来,静静看着他,等着他开口。 唐方缓缓道:“祝由将有大难。” 诸人被唐方这句没来由的话震得面面相觑,不知道唐方什么意思。 “实不相瞒,当年各位可曾知道,我祝由曾经倾尽英雄,封住了一个绝世凶人法海吗?” 祝由弟子中纷纷开言相询左右,年老的似乎知道一些,开始跟身边人解释。 “此人妖法盖世,曾经在祝由中几乎掀起了一场灭种的狂祸,而这人……现在已经醒了。” 啊, 啊! !!! 下面的人顿时如同炸开了锅一般,一人高声询问道:“什么妖人这么厉害,连唐宗主的绝世武功也不是他的对手吗?” 唐方点了点头。 下面人更是议论纷纷,沸鼎盈天。 “这妖人怕是很快就会找祝由复仇,所以我解散祝由并非为其他,而是因为,如是不散,怕是诸位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我们不怕,我们祝由的男人,不再是缩头乌龟,只要唐宗主在,我们跟着唐宗主,就算天塌下来,我们也不怕。” “娘的,不就是一死吗,我邬老三长这么大,还没死过一次呢!” 一阵哄笑,顿时缓解了紧张气氛。 唐方道:“实不相瞒,这一战我没有必胜的把握,诸位若是不散祝由,便是要已死相斗到底,而这一场血战,超过了你们以往见过的任何一场,你们中间,有的会死,有的会妻离子散,甚至有的会死无葬身之地,而这一切我都不能承诺你们,你们若是散了,也许还能保留一丝活着的希望,但是你们若是选择战,那便是要有必死的决心。” 一个老者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用并不洪亮的声音道:“我金四,当年跟着魏老宗主打过塔教,尸山血海我也见过,血流成河我也见过,可是没想到年纪大了,却越活越转去了,我这条命,本来就是魏家给的,若是当年没有魏家力抗塔教,这祝由其实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不复存在了,我等俱是祝由门人,祝由兴,才有我等一口饭吃,祝由如是亡了,我们活着又还有什么意思!唐宗主,我这条老命交给你又如何,我金家上下三十口人的命交给你又如何?” 诸人附和道:“我等都和金老想得一样,大不了拼了。” 唐方这才点了点头,高声呼道:“各位可是当真要与祝由同生共死不成?” “愿与祝由共存亡。”底下人一齐高声呼道,声势动天。 唐方做了这么一个大局,绕了这么一个圈子,等的就是祝由这句话,他就是要用白寒的死,来激起祝由诸人心中那股已经隐藏了很久很久的血性。 魏柔看到此处,忍不住道:“想不到唐方还有两把刷子,这下祝由的弟子都被他彻底降服了,只有跟着他一条路走到黑了。” 王仙峤道:“天降英雄于世,本就该这样,举手投足,天下归心,但是唐方踏出的仅仅只是第一步,以后千难万险,难上加难啊。” “至少,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不是吗?”苏三娘子婉转一笑,媚态横生。 【658】意外之人 当然,唐方心知肚明,眼前的景象只是暂时的,若是当真要将祝由捏成一股绳,光光凭他唐方的口舌之利绝无可能,最紧要的是收服祝由中那些举足轻重的人物。只有让他们心甘情愿的为唐方效力,而他们的手下才会心甘情愿地为唐方卖命。 比如眼前的邬无极。 邬无极在祝由中的地位恐怕已经无人能及了,在王家败落,方家家主方柳身死,魏家诸老全部死了的时候,他已经是唯一还在位的四家宗主之一,而这几年,邬家势力发展极大,可以说,若是这能让他和唐方、王云光等人联手,那祝由基本上就已经算是定了大半。 但是这邬无极性格深沉难测,而且极其能忍,明明有着野心,但是却依然能够收的一丝不漏,即便唐方也对他极为头疼。 若是唐方在于法海对决的时候,有这么一个人在后面捅刀子,原本就没有几分胜算的唐方,怕是真的苦不堪言了。 唐方转身对着邬无极,道:“邬老,我唐方本就是一个闲散之人,只是应了魏家老宗主之托,侥幸得了这祝由宗主之位,说来惭愧这几年来唐某人私事缠身,所以从未到邬老爷子的府上请安,倒是显得是我唐某不懂规矩了。” 邬无极微微一笑道:“我来此,本就是怀疑我弟无霜是被白寒所杀,只是因为苦无证据,所以刚才才任凭他逞威,还好,唐宗主你识得这白寒的狼子野心,为我无霜报仇雪恨,对我邬家来说已经有着很大的恩惠了。” 唐方呵呵一笑道:“哪里,哪里,我也只是碰巧而已。” 邬无极轻描淡写地道:“只是唐宗主既然知道我家无霜是被白寒害死的,想必当然当时也离着我家兄弟不远,不知道为何唐宗主却不出手相助呢?是不是唐宗主还是与我家兄弟有些芥蒂未消?” 唐方暗呼一声厉害,这邬无极果然不是随便能够应付的人,当下打了一个哈哈,道:“邬老,能否借一步我们再细细详谈如何?” 邬无极点了点头道:“如此正好。” 于是邬无极、唐方、王云光等一行人便向着后山走去,这里原本便有一栋魏家宗主精舍,当年赶尸大会的时候,唐方曾在此住上过几日,所以轻车熟路。 诸人见邬无极等人离场,便也自感无趣,只是有的人还在对刚才发生的一系列的变故在交头接耳,边走边谈。 很快,所有人都已经离开了,只留下了魏求喜一人。 因为刚才魏求喜并未和唐方等人同行,唐方也似乎忘记了他一般,并没有叫他。 这里,只有魏求喜一人,和一具白寒的尸首。 等魏求喜确定四下无人之后,这才缓缓地道:“行了,你可以起来了。” 那白寒的尸首居然身子转动了几分,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哑着声音道:“多谢魏小爷的救命之恩,白寒没齿难忘。” 魏求喜冷冷道:“我那一剑若是再偏过半分,你必死无疑,不过我没想到你倒是真的激灵,居然知道我有心救你。” 白寒道:“魏小爷道法高超,那一剑怎么可能刺歪,我中剑之时,便心知肚明,魏爷是有心放我一马。” 魏求喜冷哼道:“你倒是聪明。但我那一剑虽然刺歪,但你就不怕流血过多而亡吗?” 白寒道:“我自然暗自闭住了周身要穴,能在唐方的眼皮子底下保下一命,流点血算什么。” 魏求喜道:“你可知道为何我要救你。” 白寒呵呵笑道:“那么多疑点未揭开,你怎么肯放我就这么干干脆脆的死去,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何要抢出那一剑,你明明可以慢慢的……” 忽然白寒一拍额头道:“我明白了,原来你是不想让一些人知道,看来魏家没有选你做宗主却选了一个外姓的唐方,你心中到底还是放不下啊。” 魏求喜冷哼道:“这是我魏家的家事,与你何干!” 白寒神秘一笑道:“自然是没有关系,但是你我之间倒是有蛮多相同之处,皆是被祝由所抛弃之人,魏老鬼明明有你却不传祝由之位,而我白家明明出生祝由,却不能认主归宗,我们都是被祝由抛弃的可怜人,我们之间可真的应该好好的聊一聊。” 魏求喜道:“你若是要我信你,便要对我坦诚相对,不可有半分隐瞒,不然依你现在身体状况,我取你之命不过反掌之间。” “那是,那是。”白寒道,“我这条老命,本就是被你所就,你什么时候想要拿去,我也无话可说。” 魏求喜道:“你召集祝由诸人,便是召开赶尸大会,排挤唐方,你明明知道,唐方不是你这等人所能对付的,为何还要开罪他?依你的智商,应不至于做这样的蠢事。” 白寒叹息道:“老夫何尝不知道,只是老夫已经别无选择,不过,老夫原本还有所依仗的,只是没想到被人摆了一道,落得半盘皆输,是老夫智不如人,输了也是应该?” “帮拳?你请了何人帮拳?” “在祝由中,能够和唐方一抗的人,除了他们三人,还能有谁人?” “三人?” 魏求喜道:“你说的可是方家三祖?” “不然呢?你说我若是有方家三祖相助,唐方怕是也不见得是对手,唐方不过是以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而已,只要有人能够制住了唐方四肢,那以老夫的头脑,不稳胜他吗?” 魏求喜森然道:“你太小看唐方了,今时今日的唐方,已经不是以前的唐方了,依你现在的头脑,还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是啊,想不到唐方从鬼府一游之后,变得冷酷无情许多,人也似乎一瞬间开了窍,只是我到有些怀念当年的那个傻唐方了。” “人总是要成长的,若是你只愿留在原地,犯错的代价也会逼你不断成长的。”魏求喜微微感慨道,“唐方历经了那么多,也许……也该长成真正的领袖了。” “所以你更害怕唐方赖在祝由宗主的位置上不走了吗?别忘了唐方可是赢勾之身,不死不灭,他若是赖在祝由宗主的位置上,你今生今世也甭想在做这方面的打算了。” 魏求喜低下头道:“魏老鬼虽然是混蛋,但是看人相面这一点,他倒是行家里手,他既然将位置传给了唐方,就一定觉得,这位置,他比我合适。” “可是……你甘心吗?你甘心一辈子活在唐方的阴影里面,你甘心唐方做了你魏家家族主的位子,以后生出的小孩却要姓唐,而你魏求喜却是残破之身,不能生育,魏家一脉,从此便断了!” 魏求喜豁然而立,道:“你如何知道。” 白寒呵呵大笑道:“若是幽冥血池当真那么好,天下人倒是谁都想去一试了,天下之间,哪有百利而无一害之事。你想必已经清楚了,只是有些人未必清楚呵!” 魏求喜深吸一口气道:“唐方和紫玲玎的事情,与我们二人无关,我且问你,邬无霜和魏老鬼可是你所杀的?” 白寒道:“一半一半。” 魏求喜道:“什么叫一半一半。” “邬无霜确实是我杀的,但是魏老鬼,我并未动手。” 魏求喜脱口而出道:“什么……不是你杀的,那你为何知道,魏老鬼确实已经死了?” “不错,我虽然没杀魏老鬼,但是我也确实亲眼看见了魏老鬼死了。” 魏求喜沉声道:“说下去。” 白寒道:“当日我见你魏家老宅有异光,我便知道你魏家会有大事发生,便悄然潜入你家,见到了你等与阴长生死磕的过程,阴长生乃是地狱鬼王,深不可测,我害怕他会发现我,所以只好躲在屋后面,远远观战,因此也不巧看见了一些让我不该看见的东西。” 魏求喜皱眉道:“既然魏老鬼不是你所杀,你刚才为何不说。” 白寒呵呵笑道:“我说,我说了又有什么用,唐方已经认定是我害死了魏老鬼,我纵然狡辩又有什么用,而且,杀死魏老鬼的那个人,唐方说什么也不会信的。” 魏求喜一字一句道:“是谁杀了他?” “若非是我亲眼所见,我怕是也不会相信。” 白寒从牙缝中缓缓地挤出了凶手的名字:“张若昀。” 【662】不忘初心 看着邬无极已经消失的背影,唐方嘿然一声,用双手枕着脑袋,双脚自然地搭在桌子上悠哉悠哉地道:“这下没搞头了。” 王云光整张脸铁青着,极为不自然地一笑,道:“无论如何,还多谢你安排了这次会面。” “这有什么,邬无极牛逼哄哄的,显然没有把我这个宗主放在眼里,我叫不动他,我有什么办法----哎呀,话说你们祝由这几百年来出过像我这样没尊严的宗主吗?” 王云光苦笑摇头道:“邬无极乃是祝由硕果仅存的几个老辈人,又是历经过塔教之战的,倚老卖老自然不会把我们这些后生小辈放在眼里。”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唐方问道。 王云光摇了摇头道:“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我还有些事情在身上,就不在这里久留了,告辞。” 唐方嘿嘿一笑道:“也好,我俩老在一起别人还以为老子有龙阳之好,幸好老子娶了好几房老婆,不然……” “唐方兄弟可曾想过去找紫仙子?” “天大地大,佳人何处寻啊。”唐方唏嘘道,“让我何尝不想她……” “若是唐方兄弟实在不知道何处下手,可以问问林先生,他或许有办法。” 唐方猛地一拍脑门,道:“娘咧,老子怎么把这个小子忘记了。” 王云光再次拱手告辞,正要走出门,唐方忽然叫住了他,道:“王家小儿,路要一步一步走啊,走得快了当心扯着蛋。” 王云光头也不回道:“但是走慢了,就容易夹着jb了。” 噗,唐方一口恶血喷了出来。 “云光!”王云光出门,早已经等候多时的魏柔迎了上来,道,“我刚刚看到邬家的人出来,是不是……” 王云光仰天长叹道:“人各有志,何必强求。” 魏柔幽幽一叹道:“你这是有是何苦来着?” “王某早已经心如死灰,又有何苦,又有何乐?” “非做不可吗?”魏柔轻柔地道。 王云光浑身猛震,魏柔的一双眼睛便如同刀子一般刺入王云光的心中,他不敢抬头,也不敢回答魏柔的话。 魏柔轻轻地道:“活着回来。” 王云光点了点头,走过去拉住了魏柔的手,点了点头,然后疾走,消失在夜幕之中。 当苏三娘子从后面出来,拍了拍魏柔的肩膀,魏柔依然浑然不觉,三娘用了用力,魏柔这才转过脸来,一张脸,早已经泪痕遍布。 苏三娘子幽幽叹息,道:“云光今年多大了?” “甲申年正月初七的生日,算算,今年也快三十了吧。” “二十七。”苏三娘子低低地道,“二十七岁,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啊。可是你注意他的鬓角了吗?白发横生,哪里还像个未曾娶妻的孩子啊。” 魏柔不答话,抽泣地更厉害了,整个身子扑在苏三娘子的怀里,苏三娘子如同哄着孩子一般轻轻拍打着魏柔的后背。 “云光小的时候,有一次冬天,我记得下着好大的雪,我说我想看蝴蝶,他说我傻,冬天哪来的蝴蝶,我说我就要看蝴蝶,他很生气,理都不理我就走了,我当时也很气,整整十天没有跟他说话,后来第十天,我早起开门的时候,忽然发现雪地里面飞满了蝴蝶,红的,绿的,紫的,很好看,我还以为冬天真的有蝴蝶,直到我看见他,他站在我屋子前面,像个傻瓜一样,话都不会说,就知道傻傻地对着我笑,我问他哪来的蝴蝶,他说我是傻瓜,说我是天下最漂亮的人,蝴蝶是最爱美人的,所以冬天也会来找我,我当时信以为真,后来我才知道他消失了十天,就为去三千里外的蝴蝶谷里面为我捉蝴蝶,十年后,我有一次路过那个四季如春的蝴蝶谷,到处都是悬崖峭壁,以我当年的功力都不能下到谷底,我真的不知道当时只有七岁的他是怎么做到的……” “还有一次,邬家弟子有一次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他二话不说就拔剑为我出头,当时二十多个比他大十几岁的邬家弟子围攻他,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就知道杀,当时他整个人被伤的血肉模糊,若不是运气好,那一次可能就真的死了,我抱着他哭,他却在笑,他说我这么漂亮的人儿,要是哭花了脸,就嫁不出去了……” “还有,还有……”魏柔轻语呢喃,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居然听不清她一个人在喃喃自语些什么,苏三娘子也不劝她,静静地听她哭诉着。 “我爷爷常说,人不管生死荣辱,最难得的是,不忘初心,可是现在的云光,整个人都变了。” 三娘感慨道:“人不会变,变的只有世道。” 魏柔摇了摇头道:“东西丢了,还可以找得回来,心丢了,就丢了。” 唐方出门,负手望天,道:“我给你一次机会,你说让我出手,我就出手。” 魏柔拭干泪痕道:“路是他自己选的,你能帮他迈过这坎,却帮不了他迈过心里的那道坎。” 唐方想了想,点了点头道:“回家,睡觉。” 唐方、七人众,加上苏三娘子和魏柔,很快便与迎面而来的王仙峤和邬蠹回合,王仙峤一见唐方,劈头就道:“堂堂的祝由宗主,连一个区区邬家都收拾不妥帖,算不算是跌分?” 唐方白眼道:“老子高兴怎么行事就怎么行事,你管得了吗?” 王仙峤嘿嘿傻笑:“我只是觉得老祖在祝由中的声望,好像并没有我想得那么高不可攀嘛?” “嘴在人家身上,腿在人家胯下,你要老子怎么办!” “有道是一将成名万骨枯,老祖你就是太仁慈了,换做我王大祖宗,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看谁不顺眼就他娘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老祖别忘了,我们都是刀口上讨饭吃的,不杀人,还他娘的混个鸟啊。” 唐方冷眼一瞪道:“王家小儿,是不是现在轮到你教我怎么做了?要不要我把这祝由宗主让给你?” “祝由宗主这玩意儿在我王大神仙眼中就是有个屁,老子想坐,伍佰年前就坐着玩儿了。老祖,邬无极就是一直不开窍的傻鸟,要不要老祖我……”说完,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邬蠹阴森一笑道:“老王,这件事情你就不要管了,这笔买卖已经有人抢着去做了。” “你说的是……”王仙峤嘿然一点头,“看不出这小子倒是一个心狠手黑的主儿。是啊,好男儿就当如此,杀光天下看不惯的人,整天整天端着像个泥菩萨一样,有什么意思。” 唐方戏谑之容一敛,道:“王仙峤,别怪我没警告你,这件事你最好不要插手。” 王仙峤苦脸道:“老祖,你上下横竖细细将我老王打量一个遍,老王我像是那种人吗?我可是连只鸡都不敢杀的柔弱书生,杀人放火的事我王仙峤是万万做不来的,吃斋念佛才是我的本行嘛。” “少聒噪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办。” 王仙峤精神一振道:“老祖你又看上哪家婆娘了,老夫今晚就擒来给你暖床。” 唐方上前就给了王仙峤一个耳光道:“少给我扯淡,说正事呢。” 唐方道:“今趟我原本以为小紫听闻了消息,会主动上来找我,看来我想错了,小紫现在多半应该是身不由己了,我必须找到她,我没有头绪,只好去从林不依那里下手了,天下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小紫。” “那老妖怪,不去不去。”王仙峤嚷道。 “老子决定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反对了?”唐方咆哮道,“你他娘的当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啊!” 【663】虎无害人心,人有杀虎意 邬无极回到邬家老宅不久,很快便有消息传来:法海的踪迹已经找到了,并且约上了日子。 对于法海肯跟自己见面,邬无极确实有些诧异,但是不论真假,他还是决定去会一会这个传说中的人物,但是对方有言在先,只准他一人前往,对于这个条件,邬无极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只得答应了下来。 月朗星稀,邬无极经过三天的跋涉,终于来到了与法海的约定之地,一轮圆月下,一处峭壁之上,屹立着一个男子,仿佛与这天地融为一体。 邬无极深吸一口气,上前施礼道:“邬家弟子邬无极见过老前辈。” 那人不动,站在那里,仙风道骨,确实有几分世外高人之像。 邬无极再上前半步,声音大了几分道:“邬家弟子邬无极,见过法海老前辈。” 法海头颅一动,望着天空皎洁明月,忽然道:“上次见到这么美丽的月亮是什么时间,我都快记不起来了。” 邬无极恭敬地道:“老前辈道成出关,可喜可贺。” 法海淡淡地道:“你在找我?” “老前辈乃是上界高人,我等不过是芸芸走狗,邬某能见仙颜一面,便是今生最大的福分了,只是今趟老前辈现踪人间,我等愚蠢,不知道老前辈意欲何为,所以不免心中忐忑。” “心中忐忑,”法海冷冷一哼,“你是怕了我吗?” “前辈功参造化,举世无双,我等与前辈相比,自然是皓月与萤光之别,怕,是小辈的灾,也是小辈的福。” “何出此言。” “若是前辈是要灭我邬家,我邬家自然难逃灭顶之灾,但是前辈有心灭我邬家,这说明我邬家在前辈眼中,并非一无是处,有价值,便是福。” 法海低沉道:“你是一个聪明人。但是太聪明的人不一定能活得久,特别是在我面前装聪明的人,我很讨厌你。” 邬无极微微一笑道:“前辈可知道,祝由王家为了对付你,早已经经营百年,现在更是造出一个唐方一般的怪物,前辈虽然功参造化,但是这唐方和前辈乃是同根同源,甚至说起来,甚至在身份上还略微比前辈高上半分。” 法海道:“说来听听。” 邬无极神秘地道:“故老相传,法海进入尸**,便是为了夺去这蚩尤之心,但是后来却被王家临时反水,蚩尤之心被王家所夺,而现在,这蚩尤之心就在唐方的身体中,所以,这唐方不仅仅是赢勾血脉之后,甚至,已经拥有了蚩尤之心,前辈想要对付他,或许还真有点难度,但是若是有了我邬家相助,不怕前辈笑话,我邬家近年来韬光养晦,便是再等您老人家出关,如老人家首肯,我等愿为前辈车前卒,沙场兵。” 法海道:“若我还没有记错的话,你邬家还是祝由四脉之一,如此堂而皇之地反出祝由,就不怕违了祝由的千年古训吗?” “古训是死的,但是人是活的,良禽择木而栖。我等如跟了前辈您,想必你也不会亏待我们的。这笔买卖,我邬家划算,而你老人家也不算亏。” 法海冷冷地道:“可是我讨厌小人,更讨厌你。” 邬无极呵呵笑道:“我若是记得不错的话,当年法海手下大弟子便是天下第一号小人,法海从来不讨厌小人,除非……” 法海声音一寒道:“除非什么?” “除非你不是法海!”一语而毕,邬无极忽然暴起,喝道,“王云光,我不过推了你的托,你却要致我于死地,真当我邬无极是好欺负的吗?” 法海身形猛退,一连避开邬无极手中射出的数道暗器,显然早有防备,双手猛动,如千手观音一般划过层层叠叠看不清的手印,千手合一,稳稳推出。 “凝!”王云光一声清啸,手印忽然放大,幻做黑漆漆的一只手,便直扼邬无极的咽喉要穴。 邬无极侧身闪过,王云光手印落下,在邬无极站身之处形成一个巨大的凹形坍塌,顺着这个坍塌之处,碎裂开来,伴随着巨大的轰鸣之声,在这坍塌处形成了四分五裂的沟壑! 邬无极目光一凝,冷冷地道:“三阴化血刀。” 王云光指尖紫气缠绕,气定神闲,对着邬无极,冷冷道:“此处,便是你邬无极的葬身之所。” 邬无极叹息一声道:“虎无害人心,人有杀虎意,王云光我原本怜你是王家孤子,不欲与你为敌,甚至当年你伤我邬家弟子那笔血债我也不打算跟你算了,可是你为何咄咄逼人,要取我性命。” “很简单。”王云光一字一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岂能容你投靠法海,为虎作伥!” 邬无极道:“王云光,法海有千年修为,千年造化,你不够**凡胎,年不过三十,修为不过二十年,你如何与他斗,你如何与天斗!” “祖训有言,凡委身事贼,便是祝由公敌,人人可以诛杀,我杀你,不过依祖训而为!” “就凭你?”邬无极仰天长笑,道,“你……不配!” 邬无极双手一动,一根齐眉短棍在手,正是祝由四脉中邬家所用的赶尸棍,棍长三尺三寸三分,上面用白色裹尸布裹挟,透着暗红的血色,不知道此棍之下,饮恨多少英雄豪杰。 “念你是后辈,让你三招又如何?”邬无极横棍在手,冷冷道,“可怜祝由王氏,今日便要断绝于此!” 王云光五指戟张,每一指之上,紫气萦绕,整个人如闪电一般飞了起来,疾身而起,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猛地俯冲下来,手里面的紫光如同可射斗牛一般激射向邬无极,邬无极祭出赶尸棍,在身前画出一个浑然天成的圆圈,那紫光射中邬无极的赶尸棍,顿时四散而开,无数碎石激荡,轰轰爆开,成为了粉末。 尘土烟雾漫天而起,王云光脚踏禹步,如同一条巨蟒一般在围绕邬无极游走,而邬无极气定神闲,以不变应万变,手中那根赶尸棍护住周身要穴,不让王云光有半分可乘之机。 “第二招。”邬无极嘴里喝道,王云光神情专注,双唇紧闭,眼前这个人,乃是邬家家主,实力深不可测,他不敢有丝毫大意。 脚步矫若游龙,身形瞬如闪电,在邬无极的身边,王云光如同捕食的苍鹰,寻伺着一击毙命的机会,五指紫光闪烁,展示着他三阴化血刀已近炉火纯青地地步。 高手过招,胜负便是毫厘之间,一招之错,咫尺天涯,王云光深万喑其中道理,但是曾经在尸山血海中摸爬滚打过来的邬无极,更是如此。 时间的流逝,似乎瞬间变得缓慢起来,王云光在邬无极身边游走了很久,两人就这样僵持中,互相窥测。 一滴雨,忽然滴在了邬无极的肩头,变天了。 可是此时的邬无极又如何能分心去关心此时的天上是否下雨了?王云光的厉害,他早有耳闻,年少成名,绝非浪得虚名,以他的身份地位也要重视这场战斗。 第二滴雨,打湿了邬无极的肩头。 第三滴,第四滴…… 雨势似乎有越来越大之势,邬无极虽然觉得这雨来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也无暇分心细想。 忽然一个诡异的画面出现在他的眼中。 这眼前的千万滴雨中,忽然每一滴雨里面,都出现了一张人脸! 王云光的脸。 邬无极浑身一震,这是何术? 就在此时,一道夺月之光的紫色从王云光的手指头出忽然暴涨,发出让人难以想象的光芒,直逼邬无极的双目,王云光将数十年苦修之力全部凝在这一指之间,整个人如同一条发怒的苍龙,向着邬无极一往无前。 邬无极手中赶尸棍瞬间一错,花式中露出一道肉眼难以企及的破绽,王云光的手,就从这千万棍影中破入,直点邬无极眉眼处。 邬无极棍影狂卷,如同海涛翻滚,身子却不住后退,每一步在地上都留出一个寸许深厚的脚印,他已成弱势。 料敌万千,便等这雷霆一击,王云光岂能错过,手中紫光闪烁,三阴化血刀气势磅礴,每一指便是邬无极一处死穴。 噹! 邬无极居然弃棍逃生,身形闪开数步,稳住身法,气喘吁吁。 三招之内,居然逼得邬家家主弃棍,光此一战,足以让王云光笑傲祝由。 但是,王云光要的,不仅仅是这个! 【664】料看此时山河如画 邬无极虽然三招处于弱势,但是整个人的气势并没有瞬间降到谷底,他双脚站定,与王云光不过五尺的距离,赶尸棍在自己身前三尺之处,虽非触手可及,但是也隔得不远。 “你现在明白了?”邬无极看着王云光道,“我自问也许不能稳胜于你,但是,你也应该明白,你杀不了我。” 三招邬无极有意相让,王云光尚且不能将他斩杀于掌下,这等千载难逢的机会一旦错过,就很难再有追回来的机会。 原本占据上风的王云光却显得有些颓然,干涩一笑道:“不错。” 邬无极道:“既然如此,我们是不是应该坐下来谈谈条件了?” 王云光手中的紫光渐渐消失,点了点头。 邬无极负手望天道:“祝由四脉,魏、王、邬、方,虽然同气连枝,但是你我早已知道,和平只是表象,四脉私下暗斗不断,只是因为谁也无法灭掉谁,因此保持着千百年的和平共处。团结,是历代祝由先祖希望看到的,哪怕只是表面上的团结。” 邬无极续道:“魏家有能够开启尸**的神器摄魂铃,你王家更是拥有无上至宝蚩尤心,而方家,也曾经出现过一个惊世骇俗的大人物,而唯独我邬家,一无所有。” 王云光道:“魏家有血脉存续之危,而我王家更是遭逢灭顶之灾,方家已经为祝由叛逆,千夫所指,唯独你什么难都没有邬家,能够保全所有,这,也是福气。” “不错,四脉之中,我邬家之所以一直恭陪末座,是因为我们不争不抢不斗,而并非当真怕了你们三家。” 王云光点头。 邬无极继续道:“邬家传到我这一代,我韬光养晦这么多年,邬家终于有了些起色,而更难的是,塔教一战,魏家由盛转衰,而你王家又几近灭门,给了我邬家千载难逢的可乘之机。” 邬无极舔了舔嘴唇道:“可是我没有动,你知道为什么吗?” 王云光看着邬无极,眼神冰冷,他不知道邬无极到底要耍什么花招。 邬无极一指王云光道:“因为你,你是我在祝由中最为看好的后生晚辈,当年你一人力战我邬家数人,我没有追究,并非是我怕了魏老鬼,而是因为我怜你是个人才。” 王云光微微一拱手道:“多谢抬爱。” 邬无极道:“你王家已经亡了,只要你更名改姓,入我邬家,拜我为父,我愿意将邬家继承之权交给你,从此我邬、王两家合二为一,那祝由宗主之位,便是你的囊中之物。” 王云光缓缓地摇了摇头道:“恕难从命。” 邬无极微微一笑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回答,但是别忘了,没有我,你争取不到祝由的支持,没有祝由的支持,你和唐方两人孤掌难鸣,想对付法海,无异于痴人说梦。” 王云光看着邬无极道:“如你这样三面两刀之人,我如何能信?” “不错,你可以不信我,但是你没有选择。” “我王云光孑然一身,早已经连命都不要了,王家之姓,姓又有何用,拜入你门,不难,但是我只是怀疑,你居然会为了惜才二字,赌上你邬家的命数,据我所知,你邬家二代弟子中人才济济,其中不乏高手,你没有理由为我与法海为敌,这笔买卖对你来说亏大了。” “是很亏。但是只要你有了一张投名状,这笔买卖就划算了。” 王云光道:“什么。” 邬无极干脆利索地道:“唐方。” 王云光看着邬无极几乎要笑出泪来,道:“邬无极,原来你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其实是在打唐方的主意。邬无极你果然聪明。” “你是唐方最为信任的人,只要你将唐方引来,我们联手将他做掉,我用邬家秘传**,将他炼成古往今来第一僵尸,到时候,他不仅会公里大增,而且唯你我之命是从,你我联手,利用唐方除去法海,到时候,整个道门都是我们的,甚至我们可以利用摄魂铃进入尸**,盗取长生不死的秘诀,你我父子二人成仙成圣,永生不死,岂不是快哉?” 王云光笑道:“条件确实很诱人。” 邬无极眼中闪光,道:“这么说你答应了。” 王云光叹息道:“我确实很想答应,但是却不能答应。” 邬无极冷笑道:“想不到你王云光到还是一条重情重义的汉子。” “非我重情,而是,唐方根本不是你这种段数的小人能打注意的!”王云光眼中光芒暴涨,手中划出一道浑圆无比的弧线,从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双爪一上一下,直取邬无极的上下两处要穴。 既然谈不拢,那,就只好再战了! 邬无极大袖一甩,顿时间赶尸棍就奇迹般地被他卷入手中,发出阵阵尖啸之声,似乎四面八方的威力都在他的这根赶尸棍中疯狂凝聚,一棍在手,便如整个天下在手。 轰!一声惊天动地的响声在这空中骤然响起,只见两人身影在雨中已经碰撞在一起! 砰砰砰砰! 不断的巨声在回荡,王云光受中国紫光漫天,邬无极赶尸棍凌厉无比,两人在眨眼之间已经过了数十招。 邬无极一个花招,拖棍疾走,王云光穷追不舍,邬无极单手掐决,赶尸棍向后猛的一指,厉声道:“尔等不出,更待何时。” 嗖嗖嗖嗖,利器破空之声响起,王云光猝不及防,只得将双手护体,走出战圈,当当当,数十枚暗器全部掉落在地上。 三是多名黑衣弟子从暗处一起涌到站前,将王云光团团围住。 邬家弟子。 王云光看着眼前的这些人,在看了看邬无极,冷冷道:“原来你早有防备。” “王云光,你太天真了,你当真以为你假扮法海就可以骗过老夫的法眼吗?”邬无极微微有些得意,道:“王云光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师父,和这种小人有什么说的,他既然骗你来此,便是抱着杀你之心,此人留不得!” 王云光看着说话之人,冷冷地道:“邬飞,你屁股上的伤就好全活了吗?” 邬飞当年也是与王云光一战之中,吃过王云光苦头的人,这些年来亲修苦练,便是为了一雪前耻,看着王云光道:“王云光,你莫要得意太久,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王云光道:“手下败将,有什么说话的资格,给我滚开。” 邬飞这些年虽然心中恨王云光入骨,但是当真对上王云光,特别是对上王云光那双毫无感情的双眼,依然忍不住微微心中发寒,当年一战,王云光的狠辣已经成为了他永世难忘的记忆,对王云光的惧意,早已经深深地浸入骨头之中。 环顾周围弟子,三十多名弟子齐在,身后更是有邬家的家主邬无极压阵,邬飞心中稍安,道:“王云光,你少猖狂,等下没你的好果子吃。” 王云光深吸一口气,往前望去,虽然隔着层层的雨幕,但极目远眺,视野极广,一草一木尽收眼底,料看此时山河如画,志存高远之人,心中自然便生出一股气吞山河的豪情壮志。 一战,难以避免,王云光深知,这一战,便将是此生最为凶险之战。没有助拳,没有退路,有的,只是自己这双早被自己如同虐待千百遍了一般,千锤百炼的手。 一人,即便面对千难万险,一人,即便面对漫天神佛,他一步不退,慨然亮剑。 王云光缓缓地抽出了甚少使用的宝剑。 三尺三寸,剑光寒如雪,薄如翼,剑名断法。 王云光平生之志,俱在此剑之中。 【665】请君入瓮 雨,淅淅沥沥而下,如同未曾断绝的丝线,悄无声息地打落在这个夜幕已经浸透的夜晚,王云光左手捏剑指,右手断法遥遥斜刺四十五度,在他的周围是三是多名邬家一流高手,三十根赶尸棍遥遥锁定他周身要穴。 邬无极大袖一卷,坐席旁观。 雨滴一滴一滴滴在王云光的剑上,顺着手腕缓缓流淌下来,王云光的刘海已经湿透,斜斜搭在他的前额上,在下面是一双睥睨天下的如鹰之眼。就在一瞬间,王云光忽然单手掐决,向前一指,一步踏出,身形如同一道残影流光,刺开雨幕,向着邬家弟子刺去。 三十根赶尸之棍同时暴起,围了上来,看似杂乱无章,但是确实一种极其默契的阵法,每一根棍,封住的都是王云光的来势、去路! 王云光面临诸人围剿,手指暮然之间,点中了一颗身边的雨滴,雨滴疾驰而去,破开一切,正中一个邬家弟子的眉心。 轰!那个邬家弟子猛地浑身一颤,整个人仰天跌到在地上,眉心处血流如注。 王云光右手灭法护体,左手轻微连弹,看似这漫不经心的动作,却每次均能弹出一滴雨滴,击中对方的眉心,诡异之极。 许久不动神色的邬无极似乎有些明白了。 为何,刚才自己与王云光对招之时,自己在雨中曾经看到过那副匪夷所思的画面。 雨滴中王云光的脸。 “化境……”邬无极的嘴里缓缓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他明白,王云光为何会将会面之地定于此处,为何王云光一个人便敢单独挑战自己。 原因就是这里…… 这里的一草一木,甚至半空的月,地上的石,无形无迹的风,还有这没有来由的一场雨,都不是本来之貌。 这里的一草一木,甚至是一粒沙尘,都是经过了人精心算计,而布下的,可以说,邬无极和他的弟子入了一个专门对付他们的天罗地网。 这就是化境。 难怪王云光有恃无恐,看似一个王云光一个不经意的疏忽,其实是他算无遗策的精明。 好厉害的心思,好厉害的王云光。 邬无极心中暗暗道:“请君入瓮吗?就算入了你的瓮中,你难道就当真可以瓮中之鳖不成?” 就在此时,王云光忽然单手一圈,所有的雨滴仿佛被一个暗涌所吸引,向着他的手心处疯狂涌来,而其中夹在着无数的细碎尘沙,在他的手中,形成了一个球状闪电,里面隐隐有压缩着的蓝光和王云光手中特有的紫光融合,璀璨之极,王云光将手中的这个球状闪电向着邬家弟子一手扔去。 砰!一声闷响,在碰撞的一霎那,那球状闪电开始胀大,其中包含着一股凌厉到极点的气息,如同锥子一般,以飞快的速度向着外缘扩展。 所到之处,邬家弟子东倒西歪,根本毫无阵势可言,功力较弱的对手,已经口鼻中渗出血来! 王云光趁机剑指,紫光缠绕,右手宝剑,剑身如同出水蛟龙,一连穿过数人的咽喉,如刀切豆腐一般,一连取了数名邬家弟子的性命。 只是一个照面的光景,地面上已经鲜血淋漓,横尸十具,邬家弟子的眼中开始露出惧意,明明人数上占有极大的优势,可是在偏偏却像在万军之中孤苦无依的小兵一样,连自己的性命何时丢失都不知道。 眼前的王云光,简直太强大了,他们一直在努力,以为可以追赶到王云光的脚步,可是今日一战,才知道他们以为可以触摸到的人,原来已经把他们甩得连身影都看不到了。 邬家弟子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惧意,王云光怎么可能忽然之间变得这么强大。 没有侥幸,王云光强大的背后,是这些邬家弟子根本难以想象的勤奋,他们没有强大到不可根本没有战胜可能的敌人,他们没有把每一天当成是自己最后一天的觉悟。 邬无极没有动手,若是王云光不是超出他想象的厉害的话,也许他已经出手了,但是现在,他想等等,看看这个少年,手中到底有什么底牌,看看他的极限。 而邬家弟子的死,在他看来,和死了一条狗,一只猫,没什么不同。 王云光单足一踏,山风如刀割面,大雨如重锤击地,王云光一踏之下,山石轰鸣,在他的身前,已经踏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凹形,借着山风山雨的遮掩,王云光就这样凭空消失在这个缝隙之中。 邬家弟子面面相看,这是什么诡异的道术? 一种无从着力的泄气感涌上心头,他们,和王云光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块山石开始呼啸而至,瞬间在邬家弟子的眼前放大,对着他的天灵之处猛地砸下,无数山石呼啸飞舞,向着邬家弟子袭来,邬家弟子们手中飞舞赶尸棍,也只能堪堪招架! 山石落地,在王云光的消失之处开始累叠,形成一座三丈之高的小山,王云光身形凭空出现在山石的最顶端,在他的头上,是一轮浑圆无比的圆月,他站在那里,遥剑指天,宛如神仙临凡! 狂风呼啸,大雨如注,邬家弟子的狼狈衬托的是王云光的神骏风采。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缓缓的传来:“人在化境之中,便为俎上肉,人在化境外,便能垒浮屠。” 邬飞浑身猛地一震,他知道,这是邬无极在提醒自己。 “王云光。”邬飞看着王云光,再看了看旁边战死的师兄弟,眼中充满了怒火,狂声道:“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忽然间,用手猛地插入了自己的双目之中。 鲜血淋漓而下。邬飞却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看着邬飞这么做,剩下的弟子也如梦初醒,好不手软地将自己的双目刺瞎。十几个邬家弟子顿时血流满面。 王云光看着邬飞等人的动作,回头看了看邬无极,轻声叹息道:“这就是你对自己门下弟子的态度?” 邬无极报以微笑。 十几个邬家弟子虽然瞎了,但却是却奇迹般地似乎变得耳聪目明起来,十几人手中赶尸棍纷纷舞动,再次形成阵势,将王云光团团围住。 邬家弟子棍阵形成,气势磅礴,对于身边的飞石,落下的雨滴,瞬间变得不闻不问起来,奇怪的是,这些飞石雨滴,碰到他们之后,居然也就奇迹般地消失了。 “轰。轰。轰。轰。”邬家弟子十棍如一连劈六下,每一下,都是裹挟着惊天盖地之威,在此过程中,王云光已经连连退了六步,手中的灭法一连接下了邬家弟子六记招式,他的嘴角已经溢出丝丝血迹,受了不轻的内伤。 “他受伤了。”邬无极沉声道。 邬家弟子听闻此言,更是精神振奋,棍法滔天,水泼难进,向着王云光袭来,王云光以一对十,实难招架,加上邬家弟子不惜毁眼破阵,让他有些意外,心中也不禁佩服这些邬家弟子的彪悍。 到底是祝由出身,只是你们跟错了主子! 一场血战,这山崖已经被毁去了大半,地上雨水混着血水,流淌着地上,场上横七竖八的丢着邬家弟子的尸体,留下片片血渍。 邬无极远远观望,虽然没有出手的意思,但是在他的指点下,邬家弟子越战越勇,已经几乎将王云光逼入了绝境。 杀不死他,耗也会把他耗死,邬家弟子坚信,王云光就算是在厉害,到底还是**凡胎,总有体力不支的时候,只要他稍有破绽,等着他的就是绝命一击。 王云光面色沉凝,手中的灭法宝剑已经占满了鲜血,且战且退。 忽然王云光身心一转,抽出一个空档,嘴间一吐,一块灵石从他嘴中出现,邬无极心中暗道一声:“来了。” 他等的就是这个! 那个灵石忽然间在空中放大,变成磨盘一般的大小,飞快的向着邬家弟子碾了过去,一边滚动一边放大,到邬家弟子跟前之时,已经有了卡车大小,好不留情地对着数十个邬家压过去,数十名邬家弟子瞬间被压成血水。 王云光单手提剑,遥遥对着邬无极,冷冷地道:“轮到你了。” 邬无极嘴角拉出一抹微笑,他用三十个邬家弟子性命,终于看到了王云光保命神器。 此物一出,便好办了。 邬无极轻笑道:“王云光,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否愿投老夫门下。” 王云光看着满地的残肢断臂,讥讽道:“然后下场和他们一样。” 邬无极缓缓摇头道:“当日赶尸大会,我原本想将你和唐方一网打尽,但是唐方身边忽然多了七个我摸不清底细的高手,所以我投鼠忌器,没有下手,但是今天,你既然自投罗网,我又岂能不笑纳?拿了你,再引出唐方,就好对付很多了。” 王云光道:“你拿不下我。” “猫捉老鼠的游戏是老夫平生最喜的游戏,特别是对付聪明的老鼠,别急,现在,游戏才刚刚开始。” 邬无极轻轻地拍了拍手,在黑暗中忽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无数的人头从后面缓缓地冒出,一个,两个,三个。 王云光细细数去,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邬无极为了对付自己,居然带了数百号邬家的人前来! 瓮中捉鳖,原来自己才是那只鳖。 王云光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到底姜还是老得辣,自己今趟怕是凶多吉少了…… 【666】搜山捡海擒云光 若是唐方在,依他的性格,即便是眼前有千人万人,他也绝不会后退半步,战斗到最后的一丝力气。 当然对手也将付出惨重到难以想象的代价。 但是王云光不同,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是他的性格,他的脑海中首先闪念出来的一个字就是----跑。 但是邬无极既然已经摸清王云光的底细,岂能让他轻易逃跑,他精心安排出这么大一个局,岂能被王云光轻易破去。 单手一指,顿时数百名邬家弟子手中赶尸棍长举,杀声震天,将王云光团团围住。 王云光单手一挥,顿时一阵飞沙走石,在这阵沙风尘暴的遮掩下,王云光身形急速前冲,找准一点,向着前方疾驰而去。 那小子想跑。邬无极狂叫一声道:“邬家弟子听命,无论如何代价,都要将这小子给我留下。” 无论如何代价。那就是连命都不要了,邬家弟子得令,顿时间不少弟子抢出,手中赶尸棍狂舞,在王云光的面前画出一道棍幕,阻挡了王云光的前路。 王云光身形一滞,周边已经四五根赶尸棍迎头劈来。 王云光手中的灭法一震,将数根赶尸棍断为两截,唰唰唰,白光闪过,数颗头颅应声而落。 邬无极面色丝毫不变,这些人,都是他这些年苦心孤诣炼出来的死士,岂是任凭王云光能够随便破去的? 邬无极身子不动,单手连弹,手中一粒粒连肉眼难辨的黑色粉末射出,弹在了早已经死去了的邬家弟子的身体上。 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一个已经死去多时的邬家弟子穆然双手一伸,一把抓住了王云光的脚脖子。 王云光身形顿时变缓,被这个邬家弟子死死按在地上。 而铺面而来的就是连王云光都看不清的漫天棍影,王云光临危不乱,手中一挥,那巨石飞速飞了过来,为他抵挡了这一场灾祸。 巨石飞速滚动,所到处邬家弟子俱是闪避不及,被压得血肉模糊,但是在王云光身后,已经一名弟子赶尸棍砸来,王云光口中闷哼一声,后背被结结实实地砸中,一口鲜血喷出。 原本和邬飞等人缠斗之时,王云光已经受了伤,这一棍,更是加重了他的伤势,加上被人暗算,更是寸步难移。 邬家弟子铺天盖地的赶尸棍向着王云光砸来,王云光顾头不顾尾,疲于招架。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王云光就算是本事再高,也难以抵挡被这么多的早有准备的邬家弟子围攻。 何况在旁边,还有一个邬家家主邬无极在虎视眈眈。 邬无极在旁冷冷地道:“王云光,在第二代祝由弟子中,你算是一个人物,但是今日你若不死,我便难以跟我邬家上下交代,诸位弟子听命,将这王云光给我当场擒杀,无论死活。” 邬家弟子在邬无极的鼓动下,更是急急抢攻。 “噗” 忽然,一根赶尸棍如通灵一般,从一米外划过,王云光大惊,手中灭法一点,将这个赶尸棍斩为两截赶尸棍虽然没有碰到王云光的躯体,但是在赶尸棍舞动过的棍分却擦中了王云光的腹部,顿时,王云光感到一阵剧痛,强忍着没有乱动,而是在原地拼命抵挡着。 “有毒。”王云光脑海中顿时闪过了这个念头。 得手的邬家弟子顿时哈哈大笑道:“王云光,此乃是我从凤凰山上要的的绝世蛊毒,三两黄金一克,你只要沾染上一丁点,半个小时内我保管你皮开肉绽,剧痛而死。” “干的漂亮,邬冬!”旁边的弟子叫道,丝毫没有因为邬冬的下作手段而感到不齿,而邬冬也是洋洋自得,喜上眉梢。 “我祝由前辈早有交代,凡我祝由弟子,不准暗器伤人,不准用蛊弄毒,你身为祝由子弟犯此大戒,该死!”王云光手中灭法一亮,银光闪过,那邬冬猝不及防,被王云光连头带脑一并销了。王云光苦苦支撑,加上身后负伤,腹中中毒,若不是他体质强横,性格坚韧,换做一般人,怕是早就举手投降了。 僵尸、围攻、蛊毒,一齐出现,看来邬家为了拿下王云光已经不惜血本,不顾道门道义了。王云光咬牙挣扎着,但是腹中的鲜血已经汩汩流出,将身前染得鲜红一片,已经不知道是自己的血,还是他人的血。 而且更让王云光沮丧的是,邬家弟子快如旋风的攻击,让他只有招架之力,而无还手之功,苦有一枚绝世神器却没有机会念咒起势。让那一枚神器成了一块普通石头一般,毫无出奇之处。 刷,又是一棍,砸在王云光的右臂之上,王云光右臂晃了晃,握剑的虎口处鲜血丝丝渗出,邬家弟子齐齐呼道:“这小子快支撑不住了,拿下他,拿下他。” “百人围攻,算什么英雄好汉。”王云光闭目长啸,“王家列祖列宗在上,我王云光不能完成诸位遗愿,未见法海一面便要被这群屑小围攻而死,我王某人不甘心!” 双目犹然一睁开,一双铮亮如月的眼睛撕裂的夜色。 吐! 王云光骤然往外一吐,忽然一股庞大生气从他口中全部吐出,而王云光似乎在一瞬之间整个人变得虚无飘渺起来,在他的前后左右中,五个方位,分别出现了苍、赤、黄、白、黑,五色,五把宛如实质一般的刀! 邬无极脸色开始变得甚重,死死盯着在王云光所幻出来的五把五色之刀。 这小子居然还留着这么一手。 而所有邬家弟子更是吃惊地望着他,一时间甚至都忘了出手,简直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 王云光得到这么一丝珍若黄金一般的喘息机会,想也不想,手中,猛地捏了一个咒决,位在东方的那一把苍色之刀顿时抽刀而下! 轰,十余名攻在前面的弟子顿时中了一道,这刀宛如一条游龙一般,在他们身体上游走一番继而消失。 而在他们的身上,却是顿时火光四起,甚至连扑灭这明火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瞬间烧为灰烬。当然也包括握住王云光脚脖子的那个“死而复生”的邬家弟子。 王云光的双眼中空洞无物,连眼球都已经消失,只留下深不见底的黑洞,而他的周身,只澎湃着无尽的死气,没有了半分生命的气息。 王云光冷冷道:“东方木,在色为苍,第一刀,肝!” 邬家弟子哪里见过这等厉害的道术,心中惧意生出,但是因为邬无极在场,没有一个人敢逃跑,而王云光则是一步步向着前面走去,每一步,仿佛大地都在颤抖,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得邬家弟子喘息不及,如同泰山压顶,无可抗拒。 说完这句话之后哦,王云光再次抽刀,左手边白刀在手,一声惊天动地的声音响起。又是一片鬼哭狼嚎,十余名弟子皆化为灰烬。 “西方金,在色为白,第二刀,肺!” 邬家弟子开始潮水般的后退,面对语气中丝毫已经没有感情的王云光,他们开始更加害怕。 “谁若是后退半步,死。”邬无极森森地道。 王云光再抽一道,近五丈长的黑色刀芒,灿若长虹,势若神罚,划破虚空,直落而下。方圆之内,风雷阵阵,狂风大作,沙尘蔽天。 邬家弟子尸横遍野,二十多人赶尸棍横挡,硬抗这王云光宛如天外流星的一刀,但是后果可想而知,刀芒所到之处,便是只有一个下场! 死。 转眼,一百多名邬家弟子已经有半数折损在了王云光的手里! 这到底是什么道术,居然霸道如斯! 王云光道:“北方水,在色黑,第三刀,肾!” 邬家弟子已经甚至再也顾不上邬无极的警告,纷纷后退,邬无极忽然暴起,手中连动,数名邬家弟子被他杀死,邬无极扬声道:“王云光,你五脏已损其三,大限以至,为何还要顽抗!” 王云光冷冷道:“士可杀,但不可辱,我王云光可死,但是绝不能败!” 邬无极连连点头道:“算条汉子,今日我便给你一个体面!邬家弟子,给我上,凡有后退者,杀无赦!” 邬家弟子在邬无极的淫威之下,根本再无遁逃的可能,在王云光的手下,不过一死,但是落在了邬无极的手中----邬家弟子想起家中的妻儿老小,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邬无极的手段,他们最为清楚! “杀!”邬家弟子嘴里喊着,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真正上前,反而似乎在比,谁跑得更慢一点。 王云光仰天长啸:“老匹夫,去死吧!” 手一抽,再一把刀在手,一刀劈下,狂风怒卷,如圣者临威,狂风所到之处,只有死。没有其他。 “南方火,在色为赤,心!” 邬家弟子已经几乎全部死绝,硕果仅存的几个高手,也是狼狈不堪,进气没有出气多,面色恐惧地看着王云光,显然被王云光打怕了。 一连四刀,王云光每劈完一刀,他的身体就变得虚无一些,四刀劈完,王云光似乎整个人都变得不真切起来,虽然四刀几乎灭了邬家所有弟子,但是王云光此时也已经油尽灯枯了。 邬无极狞声道:“五脏之刀,王云光,你用自己五脏炼刀,现在你心肝肺肾皆无,大限不远,还不如束手就擒,等我给你一个痛快!” 王云光那双早已经看不见眸子的双眼,鲜血淋漓而下,死死盯住邬无极,冷冷地道:“轮到你了。” 见到王云光这番模样,邬无极的心中都开始惧意涌出,眼前的王云光,哪里还是那个温文尔雅,温润大方的王家少爷,简直就是一个杀人如麻,嗜血无情的地狱妖魔。 王云光道冠早已散落,发丝在风中四散飞舞,唯一的一把黄色之刀在他的身边闪着混黄入土的光芒,王云光单手一抽,将仅存这把刀握在手里。 最后一刀。 王云光用尽身体最后的一丝力气,直冲高空,混黄的刀在他的手中如一朵用生命绽放着的花朵,凄美夺目,这一刀,要么自己死,要么和邬无极一起死! 刀光划破了虚空,将所有的一切都照的纤毫毕现,邬无极的赶尸棍同时也画出一个漂亮的棍花,迎空而起,与王云光斗在一起。 一道如同闪电之光亮起,邬无极的身体如同断线风筝一般向着后面急速陨落,王云光黄色之刀不依不饶对着邬无极猛地劈去。 邬无极大惊,在空中便急忙舞动双掌,用尽了毕生之力,抵挡这王云光杀意如潮的惊世一刀。 刀光根本就无视邬无极的防守,直接劈在了邬无极的脸上。邬无极面如死灰,在这一刀之下,他也丝毫没有办法,只能闭目等死。 忽然王云光身躯一晃,整个人倒栽葱一般从空中落了下来,而与此同时,邬无极却是安全着地。 邬无极大笑,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死里逃生,王云光最后一刀,到底还差了一分火候! 一分火候,或许在平时算不了什么,但是在刚刚这一合之内,却是生与死的距离。 运气,没有站在王云光这一边。 王云光身体再无任何生命迹象。 “五脏俱无,神仙难救,王云光,你到底还是嫩了点!”邬无极得意地道,“来人,把王云光的头颅给我割了。” 一名弟子得令,掏出一把匕首,便要上前割去王云光的头颅。 就在这个时候,那块巨石忽然飞起,一把砸中了那名弟子,然后瞬间折返,扑向王云光,王云光贴在巨石之上,整个人飞遁而起。 “你终于打算出手了吗?”看着眼前的一幕,邬无极居然丝毫没有表示,看得怔怔地有些出神。 “师父。”一名弟子小心提醒道,“王云光跑了。” “给我召集所有邬家弟子,给我追!” “师父。”一名弟子忍不住道,“王云光已经五脏俱无,必死无疑,我们又何必?” “多此一举吗?”邬无极看着这名弟子,忽然间双手猛地插入了那名弟子的天灵之内,鲜血顿时汩汩流出,“给我召集所有邬家弟子,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在王云光的五脏刀下死里逃生的弟子哪里还敢多言,纷纷下山准备。 看着满地的尸首,邬无极轻轻地道:“王云光,王云光,你倒是当真不赖,居然能杀我百人,但是到底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就算是搜山捡海,掘地三尺,我也要把你挖出来!” 【667】虎落平阳被犬欺 王云光匍匐在巨石之上,几乎忘了前面到底是哪里,只能逃到哪里算哪里。 之所以王云光还活着,只是因为他用功力死死将最后那一口真气掐在喉间,所以未曾断气,但是脑海中却如同五色斑斓一般,极为模糊却有十分清晰,死亡的感觉从来没有离他如此之近。他甚至能够感到勾魂使者在自己身后露出了寒意森森的阴勾。 他不想死,的确不想死,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 若是……王云光心头苦笑,若是前日自己接受唐方的帮助,请他前来为自己助拳,何至于落到现在这番光景。 但是他知道,若是时光倒流让他再选择一次的话,他依然会选择拒绝唐方。 因为----他是王云光。 王家子弟,顶着比所有人都要沉重的压力,同样,也有着比所有人都要硬的骨头。 王家子弟,宁愿全族上下七十二口全部死绝,也不愿在法海的淫威之下摇尾乞怜。 他王云光亦是如此。 此生,他只求过唐方一件事,是第一件,也是最后一件事。 这种事,若是自己再依托唐方,他王云光还有何王家子弟的傲骨可言,若是连邬无极都对付不了,他王云光又有什么资格去挑战法海。 可是事实却总是残酷的。 ----他真的对付不了邬无极。 邬无极的狠辣和心机都远远超出了王云光的想象,到底还是年轻气盛。王云光心中苦笑,邬无极能够屹立在祝由最顶尖而不倒,自然有他的本事,自己独身一人挑战他,除了图留下一个螳臂当车的笑话,还能留下什么。 王云光此时五脏全无,单凭一口生气续命,但是王云光也知道,这口气迟早是要断的。他现在全部心思都只是想去见一个人。一个让他牵肠挂肚了一辈子的人。 邬家的追兵越来越近,王云光甚至能够清晰地听到身后喊杀之声。 搜山捡海擒云光,邬无极不是在开一句玩笑。邬家弟子全部出动,在没有惊动地方任何一方势力的情况下,便轻易地将王云光困在一座孤山之中,他们之所以没有将王云光擒杀,只是再等正在赶来的邬无极。 邬无极策马而到。看着山林中隐隐透出的死气,他已经判定了王云光的踪迹,瓮中之鳖,如何逃的脱?邬无极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意。 只是王云光刚才那宛如天外飞仙的一刀,依然让他心有余悸,若非王云光再修得三五年,炼至炉火纯青,自己的命怕是就要丢在王云光的手里了。 可是,王云光,这就是你的宿命。没办法,连上天都要你死,我又怎么会做出逆天而行之事?邬无极伸手一举道:“邬家弟子听命,入山擒杀王云光。”邬无极顿了顿道:“无论死活,皆有重赏。” 邬家弟子一阵欢呼,拼命送死的活儿已经被别人做了,自己等人白白捡了这么大一个便宜,只是去将那只有半条命的王云光杀掉,何乐不为? 抖擞精神,数百名邬家弟子便进入山中。 王云光咳嗽一声,此时的他,甚至连血都咳不出来,用手轻轻地拍了拍身下的石头,有气无力地道:“老祖,就到这里吧。” 那块石头震了震,缓缓落了下来,咕隆咕隆地滚到一处。 王云光看着那块石头,嘴角拖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艰难地道:“老祖,云光不才,愧对您老人家,今日云光便要先走一步了,王家千年大计,今日毁在云光一人之手,云光无颜面见先祖啊……” 王云光缓缓闭上眼睛,双目中一行血泪流出,而树林中喊杀之声此起彼伏,越来越近。 “虎落平阳被犬欺。想不到我王云光居然要死在这群屑小手中。”王云光挣扎着起来,可是手中的灭法宝剑居然拿捏不稳,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王云光掩面长叹:“灭法啊,灭法,连你也要舍我而去不成?”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个声音响起:“云光。” 王云光浑身一震,悲上心来道:“老祖……” “什么都不要说了,这就是命,这就是我王家的命数……”在那石块上隐隐出现了一个人影,看着王云光叹息道,“可怜我为修不死虹身,肉身已灭,不能出世相救,难为你了……” “老祖,是云光无能,连累你了。” 那人影缓缓移到王云光处,探手捏住王云光的脉息,什么都没有说,但是脸色却难看之极,冷冷地道:“邬家小儿既敢伤我王家弟子如此,看来我也得寻一肉身了。” 王云光摇头道:“云光现在五脏俱毁,已经是废人一个,而你老人家却是修到了关键之处,若是再寻肉身,这百年来修道之功就要毁于一旦,云光承受不起啊。” “你是我王家唯一血脉,你死了我王家就亡了,你如何承受不起!”那老者截断了王云光的话,目光瞟向树林深处,正待有人前来,便一举将他肉身夺来。 身后的树林脚步窸窸窣窣响起,老者盯着前方,眼神冰冷,正要施展夺舍之术,忽然那人开口道:“小子不过是一具残缺之躯,你老人家若是夺了,怕是要后悔莫及。” 声音阴冷之极,令人听着就浑身不舒服。 “慢。”王云光忽然道,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 一个佝偻的身躯从树林中走了出来,他穿着一身洗的看不清颜色的马褂,双手插在袖中,身子一步一晃,仿佛一阵风就可以吹走了。 邬蠹轻轻咳嗽,把手圈在嘴唇处阴森森地道:“王云光,你倒是弄出了这么大动静,让全邬家的人都为你疯了一般。” 王云光见到邬蠹,心中猛生希望,但是不由得又颓然叹息道:“是唐方派你来的?”说道唐方二字,王云光心中不免有些苦涩。 “唐方?”邬蠹轻轻一笑道,“你走的时候不是交代过,让唐方不插手的吗?” 唐方没来?王云光心中猛地一松,但是心中却闪过一丝莫名其妙的失落,唐方乃是赢勾之后,若是有他自己尚可能有一线生机。 但是……难道自己也会成为七人众之一吗? 唐方是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看着唐方的成就,王云光虽然高兴,但是心中却未免有一丝失落,正是这一丝失落,让他做出了这一次叫唐方不再插手的决定。 王云光道:“那你来作什么?难不成你也要取我性命好去向你家家主邀功。” 邬蠹缓缓地道:“我来了,你就死不了了。” 王云光抬头看着邬蠹,有些不解道:“你为何要救我。” 邬蠹道:“我没有想救你,我只是想杀一个人罢了。” 王云光若有所悟,点了点头。 邬家弟子跟了上来,见到邬蠹,均是神色一喜道:“二哥,想不到你也到了,有你在此,就算王云光插上翅膀也难逃了。” 邬蠹神色冰冷,并没有搭话,所有人似乎都习惯了邬蠹的性格,脸上并没有出现任何不悦的神色,看到已经奄奄一息的王云光,均是兴奋莫名。 数十名先寻到王云光的人将王云光团团围住,而后源源不断地有邬家弟子跟来。 很快,邬无极赶到。 邬无极很快便从人群中发现了邬蠹,冷笑一声道:“蠹儿,你让我找的好苦啊。” 邬蠹微微一躬身,道:“见过家主。” 邬无极冷冷道:“我和你的债,等会在算。”说完上前走到王云光的身边,看着脚下的王云光,道:“我说过,你逃不了的。” 王云光不答话,眼睛一闭,看都不看邬无极一眼。 邬无极将王云光的灭法宝剑握在手里细细端详,叹息道:“果真是一把好剑,可惜王云光,你这柄宝剑今日却要取你的性命了。” “慢。”邬蠹抬了抬眼皮,有气无力得吐出一个字。 所有邬家弟子的目光齐刷刷地看着邬蠹,眼神中已经有了一丝戒备。 邬无极慢条斯理地道:“蠹儿,你难道还有什么不同的意见。” 邬蠹缓缓道:“我怕这次你杀不了王云光了。” 邬无极眼中寒光闪烁,道:“为什么?” “因为王云光命不该绝。” “我偏偏要他死于今日,不可以吗?” 邬蠹平静道:“不可以。” “就凭你。” “就凭我。” “邬蠹,你好大胆子!”邬无极宝剑对向邬蠹,狞声道,“当年赶尸大会之后,你不辞而别,这数年来居然不归我邬家,不尊我召唤,我若非看在你对我邬家还有些功劳的份上,早就将你杀了!” “为什么不杀我。”邬蠹的语气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就因为我是你的儿子,是你和一个妓女所生的儿子?” 一言出来,众人哗然。 “你!”邬无极想不到邬蠹居然将这事在大庭广众之上说出,顿时有些恼羞成怒,握剑的手有些颤抖。 “因为我是你的一个耻辱,所以你当年为了保你的邬家家主之位,所以将我母亲杀死,然后将我托到凤凰山上,成为血婴蛊,害我终身致残,可惜我命不该绝,居然能够从凤凰山上下来,你本想将我杀死,可是无意中你发现我身怀异术,可以利用,所以你用千毒万蛊炼我,将我变成一个不人不鬼的东西。” “邬蠹,我传你祝由道法,给你在邬家绝对的权威,没有我,你现在就是一个废人你知道吗?你居然不知道感恩戴德,还……还口出妄言,胡说八道!” 邬蠹诡异一笑,道:“你可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我甘心逆来顺受,成为你的一条狗任你差遣吗?” “你!” “因为时辰未到。”邬蠹微微闭上眼睛,但是眼角中透出的寒意却让人不由得胆寒心惊,这个怪人,在邬家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在场的哪一个邬家弟子不对他忌惮三分? 邬无极阴声道:“那么现在你觉得报仇的时候到了吗?” 邬蠹点了点头。 邬无极不怒反笑道:“就凭你,别忘了你是我一手教出来的,我能早就你,同样也就能毁了你。” “你从来没有相信我,不然天人合一金光**,你就不会只传邬蠱而不传我了。不过,我现在不用你教了。” 邬无极脸色连变,道:“邬蠱怎么了?” 赶尸大会之后,邬蠱就一直没有现身,邬无极不是没有差人寻过,但是都未曾有音讯,直到邬蠱心高气傲,经此一败后寻个地方苦修去了,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凭着邬蠱的本事,会被人干掉。 邬蠹搬着指头算道:“算算时辰,现在他应该连骨头都化了吧?” 邬家诸人一片哗然,想不到邬蠱居然被邬蠹杀死了,这,这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了吧? 邬无极深吸一口气道:“就算你修了天人合一金光**,你也不会是我对手,要知道,邬蠱的天人合一金光**是我教的,而我比你们多修了三十年。” 邬蠹点头道:“这个我知道。” 邬无极傲然道:“那你凭什么找我报仇!” 邬蠹脸上露出一丝轻蔑地笑容,道:“就凭这个?” 邬蠹用手一指,顿时间,天空中凭空出现了十来个挥着翅膀的金发男子,手中握着弓箭,对准了在场所有邬家之人。 “这是谁?”邬家弟子左顾右盼,没有一个人认出眼前这群能飞的人,是何方神圣。 邬蠹的手缓缓放下。 嗖!一瞬间,数百只长箭几乎在一瞬间从这些长者翅膀的男子手中射出,所有邬家弟子甚至都来不及看清这些男子是怎么做到的,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而邬蠹的手,才刚刚放下来一半。 速度简直太快了,数百邬家弟子几乎就只是一瞬间便尸横遍野。 邬无极脸色大变,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狂怒道:“邬蠹,你居然和妖人勾结,背叛我祝由?” 邬蠹缓缓摇头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只是你太过鼠目寸光,所以一辈子只能窝在邬家这块小地方,如井底之蛙一般。” “我跟你拼了。”邬无极如何咽得下这口恶气,身形暴起,向着邬蠹杀去。 邬蠹没动,而天空那数十个堕落天使却已经将手中长箭射出,如雨而落。 邬无极到底是一流高手,虽然与王云光一战,消耗颇多,但是再这千钧一发之际,依然能够躲开这轮箭雨,只是击杀邬蠹的想法,也只能作罢。 邬蠹与邬无极遥相对峙,而半空中的堕落天使更是虎视眈眈。 “畜生,你灭我邬家,我邬家不会放过你的。”邬无极看着满地的尸首,心痛如绞,想不到自己苦心栽培的邬家弟子,居然在一天之内,会全部毁于一旦。 就算自己侥幸脱逃,邬家也是元气大伤,莫说称霸祝由,就算自保,也是很难了。 【668】江湖多险恶,少侠多珍重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是任邬无极如何想也想不到,眼前的这只黄雀,是自己一手养大的一只养不熟的狼!邬无极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情绪,他知道现在不仅仅王云光自己无法得手,甚至连自己能否逃脱都是未知之数。 在邬无极看来,王云光若是侥幸不死,肯定唐方报仇,唐方若是有心寻自己的不是,以现在邬家的实力,怕是根本不是唐方的对手。 邬无极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如今的他已经顾不得以后了,眼前能否逃脱大难,他都不知道。 邬无极双手抬起在胸前相对,双手中指和无名指屈收于掌心,大指屈压在中指无名指第二节指背,食指和小指自然伸直,双手食指小指尖微微相触,双掌心向上,双目如开似闭。 邬蠹急声道:“金光指印,邬无极这小子要用天人合一金光**了。” 那些在空中的堕落天使们不由分说,手中的长箭嗖嗖射出,电光火石之间,邬无极胸前一个小木偶骤然出现,迎风幻大,挡在了身前。 那些长箭射中木偶之后,并为停歇,不慢反快,向着邬无极射去,邬无极想不到这些来历不明的妖人手中长箭居然能够将自己的护身法器击碎,忙不迭的闪避,可是自己右手还是不小心被长箭擦中,整条臂膀放出一种诡异到极点的光芒。 “糟糕!”邬无极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臂居然抬不起了了。 这些怪物到底是什么,怎么会这么厉害! 邬蠹冷笑一声道:“这些堕落天使都是从西方远道而来,每一个天使都有毁灭一个师的实力,就算是唐方在此也要忌惮三分,何况你这凡夫肉身!” 说完,邬蠹做了一个和邬无极刚刚一模一样的金光指决,缓缓地道:“天人合一金光**你比我更熟,但是你当知道,用此法的最高境界是心境,心性清静,形体清静,环境安静。三者缺一不可,不然就难以达到真静,灵静的境界。你现在心神意乱,根本没有办法发挥出天人合一金光**的威力,论功法,我不如你,但是论心境,此时你,不如我!” 说完,邬蠹闭目养身,顿时间从心脏处如同一轮朝阳升起,金光万道,照遍了全身,又过了几分,体内的那轮红日移到了膻中位置,不断扩大,让邬蠹浑身仿佛发出万道金光,从全身的每一个毛孔中扩展出来,将身边的三丈范围之内照的宛如金光临世。 邬蠹双手一合,一尊木雕从他手中打出,口吐真言:“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身有金光,罩护吾身,气腾腾,覆护真人。” 咒毕,那个木雕小人迎风暴涨,瞬间成为一个高达数丈的巨人! 金光换神,金光幻神。 邬无极的嘴唇翕动,想不到邬蠹居然已经将天人合一金光**修到了第四乘境界,而无论是他还是邬蠱,都只是在第三乘的境界停滞不前,他甚至已经在第三乘的瓶颈处,整整苦修了二十年。 所以,他的金光幻身,二十年来也只是金光幻身,无法达到如邬蠹一般金光幻神的境界。 可是……可是这小子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邬蠹冷冷道:“邬无极,你心中此时肯定在想,为何我能轻易突破第四乘而你和邬蠱却永远只能在第三乘徘徊?其实答案很简单,就是因为我的身体,正是因为我是残破之躯,所以能够从出娘胎开始,便保证纯阳之体,我元精一滴未泄,所以才能轻而易举地突破第四乘!” 邬无极摇头道:“这,这不可能,这边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邬蠹道,“你的不可能,等下了地狱,再去问个明白吧!” 说完,邬蠹双手一合,拇指,食指相对,掌心向外,在他的双掌处一道金光照射身前的金光幻神,那金光幻神浑身都在散发着金光,宛如上天金甲神将一般,双脚一踏,便来到了邬无极的身边! 双手如同两个铜锤,磅礴大气,对着邬无极镇压而下,气势如山! 邬无极一声大吼,在这危急存亡之际,他终于亮出了自己的看家本事,双手捏印,金光如霞,眉心处一个金光小人出现,挡在他的前面。 本命金光印吗?邬蠹嘴角轻蔑一笑,那又如何! 金光幻神大印而下,将邬无极的本命金光印击成齑粉。双手再起,以无与伦比的气魄再次盖压下来,邬无极拼死亮出本命金光印早已伤了道念,此时在这尊金光幻神之下,根本没有再抗一合的实力,他脸色惨白,双腿颤抖,心惊胆颤。 一击,便差点要了邬无极的老命,这一击呢? 全力一击,只为这二十多年的恩怨了结,只为心中这二十多年夙夜难免的一个心愿。 邬蠹心中暗自道:邬无极,今日你大限已到。非我杀你,是你坏事最绝,老天要收了你! “孽障!凭你也想杀我不成?!!”邬无极忽然一声虎吼,浑身燃起熊熊大火,一下冲天而起,对着邬蠹的金光幻神就是一击! 以命魂燃本魂,激发身体的潜力?邬蠹心中暗自一惊,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邬无极实力强悍,绝非虚言。 一击,邬蠹的金光幻神居然被邬无极击中,浑身金甲龟裂,摇摇晃晃。 好厉害!邬蠹暗自一声,若非自己先用堕落天使困住了邬无极,让他无法起印,自己虽然金光**炼到第四乘,但是到底还是操之过急,缺乏打磨,和这邬无极千锤百炼的第三乘比起来,还是有不少差距,若是单打独斗,自己怕是绝难是他对手。 难怪连天纵奇才王云光也被他打得狼狈如此,邬无极实力绝对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但是,邬蠹和王云光不同,在他看来光明正大只是迂腐之人最傻的想法,只要结果,不管过程是他一贯的作风,能群殴的,绝不单打独斗。 给我杀! 邬蠹狂声喝道。瞬间数十个金光闪闪的长箭从天上射下,相比邬蠹,这些来历不明的妖人才是邬无极最为忌惮的。 果然这些金光长箭,居然根本无事他的金光护身,穿透身体,刺中他的身体,进入数寸。而没有射中邬无极的,居然直接插入树木,山石之中,只留了一个箭羽在外,可见气势之盛。 邬无极一口血喷出,负痛遁走,数十个堕落天使那肯让他走脱,纷纷振翅欲追。 “等等……”邬蠹一抬手,道,“这份功劳,让与她又如何?” 果然,邬无极遁逃方向感的小树林中响起了打斗之声,很快停歇。 不久,一个俏丽的人影从树林中缓缓的走出来,在她的身后,一个白衣老外手中提着一个双目睁得滚圆的头颅。 血顺着那头颅的发丝留了下来,那双怨毒的眼睛似乎还在紧紧盯着邬蠹,死不瞑目。 这正是祝由邬家家主邬无极的项上人头! 一代天骄,就这么死的不明不白! 那个提着邬无极人头的人忽然露齿一笑,操着并不熟练的英文道:“不好意思,我祖上是高卢人,依我们高卢人的规矩,杀了人必须砍下他的头颅才能算战功的,有些野蛮,让诸位见笑见笑了。” 邬蠹抚掌笑道:“唐兄好手段,这一功算是记在你身上了。” 来人正是peter,中文名唐毛毛:“哪有,若不是maya的那一剑刺得好,我怎么能捡了这么大一个便宜。” 唐梦琊面无表情道:“我只是刚好路过,看见一个人跟兔子一样跑得飞快,吓到了,所以下意识地刺了一剑而已,唐毛毛,你喜欢就拿去,这份功劳,我不要也罢。” 邬蠹似笑非笑道:“这人乃是祝由四宗主之一的邬家家主邬无极,唐小姐,这可是天大的一份功劳,让了岂不是可惜。” “随便吧,我又不在乎这些。”唐梦琊冷冷地道。 邬蠹看着死不瞑目的邬无极,心中暗叹,邬无极若非身负重伤,加之为了逃命慌不择路,岂能被唐梦琊杀死?若是他全盛时期,怕是一百个唐梦琊都不是他对手,可是命运有时候就是这样,人活着的时候,能呼风唤雨,不可一世,但是死了,就什么都不是了,邬无极生前气焰嚣张,可能连他都猜想不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丧命,会死在这么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手里。 这就是命啊……邬蠹心中暗叹,隐隐有了一丝不忍。到底眼前的这个人就算有千般不是,但是若是没有他的一次错误,自己终究也来不了这个世界。 有恩,有怨,一并散了吧…… 邬蠹整理了一下自己纷杂的情绪,道:“此人一死,上峰心病便去了一块,两位均是奇功一件,我一定禀明上峰,为两位请赏。” “随便吧。”唐梦琊叹了口气道,“你的报告爱怎么写就怎么写,与我无关。” 唐梦琊似乎这才发现在一旁的王云光,问道:“我认得你,你是当年骗唐方的那个人。” 王云光声音微弱地道:“彼此彼此。” 王云光虽然只是说了四个字,但是这四个字包涵的内容,却是千言万语都难以道尽,果然唐梦琊微微轻叹,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道:“他……还好吗?” 王云光苦笑一声道:“再差也应该比王某好很多。” 唐梦琊走到王云光身边,用手探了探王云光的鼻息,惊讶地道:“你……你居然……居然没有了呼吸……” 没有呼吸之人居然还没死,甚至还可以说话,传扬出去,怕是任谁都不会相信,但是眼前的王云光的的确确就是这样。 “王某现在只是靠着体内的一口生气勉力维持,一旦这口生气断绝,王某也要魂归地府了。” “你求我的话,我看在唐方的面子上,或许能够救你,”唐梦琊加重了语气道,“别忘了,当年紫玲玎的眼睛我都能治好,你若是求我,我说不定也能让你起死回生。” “多谢唐姑娘美意。” “你不求我?”唐梦琊都有些颇感意外。 王云光轻轻地道:“除了唐方,王某一生,不求于人。”说完连对着邬蠹拱手相谢的力气都没有:“今趟,王某欠你一个人情,这个人情,王某若是还有机会与你相见,定然会还给你的。” “算条汉子。”邬蠹点头道。 “你这个人怎么……”唐梦琊有些恼了,急声道,“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吗?” 王云光回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也许在你们西方人眼中,生命永远是摆在第一位的,但是在我们中原道门中,尊严第一,恩怨第二,反而这条命,并不是每个人都看得很重。” “兄弟,佩服!”唐毛毛竖起大拇指赞道,“见过不要命的,但是没见过向你这样不要命的。够男人,够气魄。” “算了,懒得管你。”唐梦琊一跺足,带着唐毛毛便要走,“姓邬的,我们先回去了,这里善后的事情就交给你啦,我门萨从西方带来的这十三堕落天使你给我好生看着,要当祖宗一样供着,少了一根汗毛,别怪我门萨不给你们军统面子!” 邬蠹道:“这个自然,今趟若非这十三堕落天使相助,现在躺在地上的,怕就是我了。” “走。”唐梦琊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看王云光,再次问道:“真不要我救你吗?” 王云光坚毅的点了点头。 “好吧。”唐梦琊道,“江湖多险恶,少侠多珍重。” 邬蠹也道:“江湖多险恶,少侠多珍重,告辞。”说完飞身而起,消失在树林之外。 一场血战,留下了数百具尸首,和在尸首中已经不能算是活人的王云光。 王云光只觉得心疼如绞,唐梦琊的出现,王云光就算是用脚指头也能想到是为什么。 军统和门萨,到底要对中原道门势力动手了。 而邬无极,就是他们的第一个开始…… 若是中原道门不防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这些以后的事情,和他这个行将就木之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王云光心中苦笑,看了看天空的月色。 还有半个时辰。 他从来没有如此眷恋过这样的夜晚,哪怕能多看一眼,也是好的啊…… 明天的自己,是在人世,还是在阴曹地府? 若是还有什么心愿为了的话…… 第一个,自然是不能手刃法海。 而第二个…… 王云光的脑海此时已经混沌一片,可是那个凶狠泼辣的身影在他的脑海中却越来越清晰。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王云光之所以拒绝唐梦琊,是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用五脏炼刀,狙杀邬家子弟,早已经五脏俱损,生命断绝,就算是大罗金仙也难救自己,何况是西方的那些什么都不是的庸医? 当然,王云光也是为了保全自己作为一个祝由弟子死前的最后一丝尊严。 可是尊严当真有那么重要吗? 王云光心中苦笑,眼皮子却越来越沉,多少年了,他为了苦修,日夜不眠,即便是偶尔小睡一会,也是从王家灭门的噩梦中惊醒。 壮志未酬身先死, 去他娘的壮志未酬,老子现在只想好好的睡一觉,什么法海,什么王家,什么宏图大志,都他娘的见鬼去吧。 王家小爷现在只想睡觉了…… 就在这个时候,王云光恍惚中仿佛听见有人靠近。 这一次,又是敌是友,亦或是前来阴曹遣来勾魂的使者…… 那人缓缓的走进,将王云光细细打量了一遍。 “我们终于见面了。” …… 【669】三十年魔三十年道三十年佛 王云光微微抬起眼皮,只见眼缝中微微出现一个白衣模样的人,只是此时的王云光因为受伤太重,双眼模糊得根本连眼前的人相貌都看不清。 那人用手轻轻地按在了王云光的天灵之处,王云光只觉得一股生气从丹田处涌了出来,四肢百骸如同久旱逢雨一般,酣畅淋漓,原本已经快要断绝的生机又开始活跃起来。 眼前的人个子似乎不算很高,但是却似乎在任何人面前都有一种高人一等的感觉,即便是在王云光面前也是如此。 他背对着王云光,所以王云光并没看清楚此人的相貌,但是他还是开口了:“你是法海。” 法海微微一笑道:“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人比你们王家更清楚我了。你说对吗?” 王云光正要开口,可是隐隐觉得,法海这句话似乎不不是和自己说的。 果然,王家老祖所幻的那块石头忽然一动,一道白光从里面出来,变成了王家老祖的模样。双目冷冷看着法海,嘴里轻声一哼道:“我们到底还是见面了。” 法海语带笑意道:“还记得我们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王家老祖微微思索一下道:“七十二年前了吧?” “不错,是七十二年余三月三天。”法海唏嘘道,“时间当真过的好快。” 王家老祖冷哼一声道:“你到是记得很清楚。” “一个人久了,总是要记得一些有点意思的事情,不然岂不是无聊闷死了?” “你现在到底还是出来了。”王家老祖冷冷道。 法海微笑道:“这说起来,还得有你的一份功劳。没有你或许我连醒都醒不过来。” 王家老祖眼中一丝歉意闪过,没有说话。 而王云光却是长大了嘴巴,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 “小娃儿,听过一个故事吗?”法海忽然对着王云光道。 王云光这时候哪有心思听法海讲故事,但是法海绝非凡人,一言一字必有机锋,微微点头。 “从前,有一个村子,原本风调雨顺,忽然一天来了一个恶魔,他肆意杀戮,让村子里人恨之入骨。于是村里人挑出了一个最精壮的小伙子去杀恶魔,但是都是有去无返,于是村里人年年都有小伙子去杀恶魔,而恶魔也年年来村里闹事,如此反复很多年,终于村里出了一个近十几年最厉害的小伙子。他奉命上山,抱着必死的心去屠魔,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这条恶魔并不厉害,轻而易举地就被他杀了,于是他走进了恶魔居住的洞子,发现了恶魔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金银珠宝。于是他起了贪念,想将这些金银珠宝站位己有。于是他躺在了这些金银珠宝中不肯出来。每天做着美梦。” 法海背对着王云光,但是王云光却似乎能够感到一双眼睛似乎可以将自己看穿,看透一般:“你猜后来发生了什么?” 王云光自然知道法海自己会要回答,缓缓摇头。 法海笑道:“那个小伙子忽然有一天发现自己满满地长出了恶魔爪牙,然后慢慢的自己变成了新的魔鬼。” 王云光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浑身一阵不寒而栗。 法海笑道:“而我,就是那堆让人欲罢不能的财宝,而你们王家……就是那世世代代不断入山屠魔的小伙子。” “够了。”王家老祖忽然厉声喝道。 法海依然不紧不慢地道:“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们王家,你们王家虽然知道留下我对后世将是一个永远悬在头顶上的利剑,但是世世代代,你们王家始终不能抵挡住诱惑。累世数十代,居然没有一个人忍心将我彻底除去。甚至其中不乏有人与我这种你们口中的大恶魔同流合污,目的只是为了能够成就自己千古不灭的修仙大计。我说的对吗?王禅相。” “一派胡言。”王家老祖忽然一声断喝,“云光,不要听他乱说。” 法海叹息道:“念俗世诸子,沉迷不悟,苦海无边,但是何处又是岸?王禅相从你背叛王家的那一刻起,你注定已经回不来头了……” “法海,你好毒的心计,居然要挑弄我们王家的关系?”王禅相虽然怒气冲冲,但是眼神却极为忌惮,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 “不过说起来,我倒是还真心感谢你王家,若是没有你们王家这百年来的精心守护,我说不定也已经被那些屑小之辈毁了,我有今日,你们王家有过,但是也有恩。” “不过你小娃儿很不错,你是我认识的王家人中算得上是好孩子,你原本有超越王家先祖,成为王家历代最有前途的人。比起你们王家那些所谓的道貌岸然的先祖,难得你有一颗赤子之心,但是可惜了……你生不逢时……” 王云光苦笑一声道:“生不逢时。我倒是觉得我当真是恰逢其时,恰逢其时可以与你这大恶人斗上一斗。” “有点骨气。”法海笑道,“可惜你斗得过我吗?” 王云光一时语塞。 “道法不在身,而在心,想当年我这如你这般年纪时,说不定还没有你今天的本事,但是现在我成了你们人人害怕的大魔头,大恶人,谁又能想到呢?当年我入魔三十年,入佛三十年,入道三十年。也不过用了九十年的时间便能够飞天遁地,天下几乎无敌,这谁又想得到呢?” 王云光苦笑道:“你天生便是一副好根骨,我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的修道之人,如何能与你相提并论。” “我起点不比你高多少。”法海摇摇头道,“你能想到吗?我十五岁的时候,也曾经入过你们祝由,为你们王家的先祖到过夜壶。而且不仅仅是你们王家,我用了整整三十年时间,游走了道门中数百个门派,拜过数百个掌门为师。而后来这一百多个掌门,都死在了我手里,死在了他们最为拿手的绝技之下。” 王云光微微一愣,有些不可置信。 法海讪笑道:“这些所谓的掌门,表面上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其实也不过是一群莹苟且之徒,修道之人讲的是心无旁骛,可是他们哪里做的到?无心修道,便是空给你天底下最厉害的武学,也只修到皮毛而已。小娃儿,我看得出,你是我见过最为专一的人之一,可惜你比之我当年,还是差远了。” 王云光不由得愕然,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些年的苦楚,为了提高自己的实力,他几乎牺牲了一切,但是法海居然说自己比他当年差远了,可见法海当年修道是何等刻苦之极! 法海笑道:“当然,我也必须承认,他们的天资实在是太差了,唯一算得上强一点的也就只有龙虎山的那个云道子了。哦,忘了,他现在似乎已经换了名字。” 说道这里,法海微微一笑:“不仅连名字换了,连当年那副皮囊也换了,不过他还是那个他,在怎么变,我还是记得。” 王云光道:“你见过林不依老前辈?” “老前辈,呵呵,好一个为老不尊的老前辈,不过算起来我也算是叫过他一声师父。见面就杀人,我却不忍心为之。” 林不依居然是法海的师父,王云光不由得头皮发麻,不过法海当年为了学习各门各派的武学,连祝由的门人都冒充过,入当年龙虎山的掌教云道子门下,并非没有可能。 【670】道不杀人语杀人 “当年之事我已经不想再提,我今日入世,只做两件事,一,是我的东西,我要拿回来,二,别人欠我的东西,我也要要回来。” “蚩尤之心我王家已经给了别人,你要不回来了。”王禅相冷冷地道。 “是那个所谓赢勾之后的唐方小儿吗?”法海轻蔑一笑道,“你们王家世世代代研究我,结果就造出这样一个不算怪物的怪物?” “唐方有着比你更为纯正的赢勾血脉,他才是真正的赢勾传人,而你,不过是青仙子手下的一个傀儡而已。” “小青啊……”法海似乎露出极为怀念的表情,道,“若是我能成为她的一个傀儡,也算是我的福气……只是可惜……” “得不到的东西,永远都得不到,你得不到青仙子,同样也得不到蚩尤之心,法海你死心吧,我王家不会让你得逞的?”王禅相冷冷道。 法海忽然哑然失笑道:“吃里爬外,大约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人吧。王禅相啊王禅相,你还记得当年是谁苦苦跪在我面前求我传授他永生不灭之法,王禅相,若是没有我,你大约现在应该早已是一把黄土了吧?而你,答应我的事情呢?” 王禅相一时无语应对,法海笑道,“天下间出尔反尔之人多了去了,我也没指望你王禅相当真能帮我寻他,自己的事还是自己操心比较好。小娃儿,世间多迷途,一步错,步步错,你还有回头的机会,何必和小人为伍,糟蹋了自己?” 王云光冷冷道:“我王家祖训,便是要杀你,我王家七十二口,皆为此训丧命,我若不杀你,怎么对得我王家已经死去的人?” “你所谓的祖训,大约都是出自这个小人之口吧?”法海摇头道,“愚忠不一定是坏事,但是当你醒悟过来的时候,怕已经迟了。” “对也好,错也罢,我王云光此生之志,便是要杀了你,若不杀你,我奈何为人!” 法海笑道:“我与你有仇?” 王云光摇头。 法海又道:“那是有宿怨?” 王云光依然摇头。 法海道:“那你为何非杀我不可?” “你乃是世间恶魔,杀人无算,不杀你,道门必将永世陨落,世间将永世不得安宁。” “笑话,你见我可杀一人否?” 王云光语塞,狡辩道:“你魔性入体,当年便种下滔天大祸,如你这种魔头,人人得而诛之!” “错了,你要杀我,并非为了苍生百姓,而是为你你自己。”法海缓缓道,“你和我当年很像,内心极为骄傲,但是内心越是骄傲的人,其实越自卑,你自认天资过人,所以天下人皆不入你眼,但是你又知道,仅仅你你的天资,破不了虚空,修不了长生,你看不起天下世人,偏偏又极重世人怎么看你,你勤练苦修,却又不及唐方万一,你不服命,但是又偏偏信命,你表面看透一切,其实内心纠结无比,你看似目标明确,其实又惶惶不可终日,你太聪明,有看透世界一切的头脑,却没有看破世界一切的胸襟,你明明重情重义,又偏生薄情寡义,你有深爱的人,但有可以不动声色的拱手让人,你所有的纠结让你痛苦在世为人,但你又沉溺于此间的纠结,这是你的命关,你能踏过,便能走入另一番天地,而你踏步不过的话……”法海微微一笑:“有执念是好事,但是一生只是重复一个执念的话,就不是执,而是偏执。” 王云光脸色煞白,法海的话如重锤一般敲击在心,“也许你有机会成为另外一个我,但是更可能成为另外一个魔。” “魔……”王云光咀嚼着法海话中的意味,有所悟,又似乎一无所得。 法海道:“我给你了你一半的命,一则谢你王家多年来对我的照顾,二则,也是给你一个救赎自我的机会,这些年来,你看不见我,可是我却时时刻刻在看着你,我对你的了解比你自己对自己的了解还要清楚,你若入我之门,便是我之友,待我寻得蚩尤之心,了结凡尘俗世,我赠你一副奇佳根骨,你从头再来,为时未晚,你若执意与我为敌,我也不阻你,下次再见,便是你此生圆满之时。其中利弊,望你三思。” 王云光的脑海中不由得翻江倒海,法海居然要收自己为弟子,这……这几乎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若是拜入他的门下,天下道门纵横,谁人敢阻他?可是…… 未等王云光做决断,王禅相已经急不可耐地道:“云光,此人诡计多端,切不可信。别忘了我王家百年的使命,别忘了我王家上下七十二口的付出!” 王云光咬牙道:“你是个魔鬼,我岂能与魔鬼为伍。” “不错,很好。”法海头也不回地就走了,来的潇洒,去的更干脆。 王云光忍不住道:“你要去哪,你为什么不杀我。” “你根 本不值得我出手,倒是唐方那个小娃儿,比你们所有人加起来都有意思得多。” “唐方……”王云光面色铁青,咬牙切齿地道:“唐方,又是唐方……” “云光!”王家老祖冷声一喝,如冷水一般把王云光从头浇湿到脚。王云光一个冷颤,火热的头脑这才一清。抬眼望去,哪里还有法海的踪迹。 “此人好厉害……”王云光长叹一口气,如同在鬼门关旁走了一遭。 “差一点。”王禅相唏嘘道,“差一点,你就当真着了他的道了。他一招未出,已经将你搅得心神大乱,此人离间之计,果然是天下无人能出其右,连你也……” 王云光道:“老祖,我乃是王家之人,又岂能和这种恶魔为伍。” 王禅相唏嘘道:“也亏得是你,若是换做其他人,又怎么能做到这般守心如一。孩子,道不杀人语杀人,法海奸猾入狐,否则当年又岂能用一语便赚的我祝由多少人为他舍生效死,此人出关,天下必然大难了……” 王云光轻轻地问道:“老祖,我想知道,当年你是不是真的和法海有过交易?还有,你现在所修之术,是不是法海传给你的?” 王禅相面色一冷,道:“云光,法海的话你也信?” 王云光低头道:“云光不敢。” “今日法海救你,非是他当真感恩与我王家,而是他觉得此时你还不能死,在他眼中,我们都是他笼中的鸟兽,任他肆意耍弄,但是我们不能任命,就算是被他囚在笼中等死,我们也要扑出来一下,啄他一口,不过我们也绝不是任他摆布的木偶,这百年来,我们王家步步为营,今日总算造出一个可以和他一较长短的唐方,只要有唐方在,法海他成不了气候。” “老祖,”王云光忍不住道,“你当真认为唐方能够对付的了法海吗?” 王禅相道:“为何不能?难道连你也不信吗?” 王云光低头不语。 “走吧,时辰不早了。”王禅相身形慢慢变淡,消失在那块巨石之中,这树林中人来人往过,现在又只剩下王云光孤独一人。 王云光仰望苍天,脑海中却停不住地浮现出法海刚才所言的每一个字。 “恶魔……难道自己当真有一天也会变成法海所说的,那个看着财宝,然后慢慢变成的恶魔吗?” 天地之大,王云光一时间似乎已经忘了,自己应该走哪条路了。 【671】王家真正的杀手锏 三天后,唐方带着七人众和王仙峤等人再次返回龙虎山,故地重游,看着青山绿水,溪水流觞,唐方心中不免有些感触,山在,水在,只是曾经坐在这里陪着自己看山看水的那个女子却不知道已在何方。 龙虎山上早课的钟声开始在山谷中回荡,离开了掌教紫玲玎,龙虎山依然能够有条不紊的运行着,显示着一个千年大派的底蕴,只是山门紧闭,谢绝香客。一派在乱世中韬光养晦的模样。 唐方只是在山脚上逗留半晌,便寻了一条小路,向着林不依的住处走去,林不依的小屋依旧宁静,但是却隐隐有了几分肃杀之气,唐方还未到,林不依已经出门来迎。 “唐方,你来了。” 唐方嘴角一笑,道:“老牛鼻子,看来你早就算到我要来找你了。” 林不依笑道:“我早课时候卜算了一卦,知道贵客临门。” “你既然已经卜卦,那就是知道我为何来找你了。快告诉我,小紫现在在哪里。” “进来说,”林不依往唐方的身后望去,目光一瞟唐方身后的七人众,只是在欧阳风骨的身上多停留了几分,便笑着对唐方道:“进来再说。” 唐方进屋之后,便看见三进小屋,其中靠东的一边是紫玲玎曾经的居所,唐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心底微微一叹,跟着林不依进屋。 未等坐定,唐方已经耐不住性子道:“林不依,你一定知道小紫的下落对不对?” 林不依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搅得唐方心弦猛地一提,从林不依的脸色中根本看不出任何凶吉之兆。 “你能不能不要绕弯子,天底下没有谁比你更了解紫玲玎了,小紫到底现在怎么样了。” “你还是很关心她啊。”林不依微微一笑道,“我还以为你早已把她忘得干干净净了呢?” 唐方脸色顿时一变,警觉地道:“你什么意思?” 林不依摇头道:“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好歹比你们都痴长了几岁,这世间只有我不愿点破之事,没有我不能看透之事,唐方你从九幽地狱之中出来,做了些什么,难道还要我自己说。” 王仙峤忽然插口道:“嘿。现在当真是世道变了,这世间居然还有人敢在爷爷面前比年纪大小了……”王仙峤搬着指头算了一下,脸色一苦道:“算起来你还真的比我大上一甲子,不过年纪大点就了不起啊,有本事跟爷爷比**的大小。”说完王仙峤作势要脱裤子,被心情极坏的唐方打断,笑嘻嘻地提上裤子,眼神诡异地看着林不依,单方面宣布这场战斗的胜利。 唐方声音一寒,冷冷道:“林不依你什么意思。” “你犯下弥天之祸尚不自知吗?”林不依脸色一变,责备道,“唐方你太肆意妄为了!” “我只知道,这世间除了小紫我谁都不信,你,林不依,你说的每一个字都都只是当一个屁而已。” 林不依叹口气道:“也许是我做错了,但是唐方希望我没有看错你。” 唐方手一动,道:“告诉我小紫在哪里。” 林不依扫眉一看,冷冷道:“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八个,九个。好极好极,唐方你这算是胁迫老夫吗?” “我只想知道小紫的下落,”唐方语气加重道,“无论用什么方法。” “你就算杀了我,我不想说,你也得不到答案,何况”林不依轻蔑一笑,轻轻摇手道,“你杀不了我。” 唐方咧嘴一笑,眼中寒意逼人,道:“未必。” “那你就永远见不到小紫了。”林不依扶额一笑,道:“当然也许你现在根本不想见她也说不定了。” 唐方将手摊开,退后几步示意自己没有敌意道:“好了,说出你的得到的,然后告诉我小紫的下落。” “到了时候我自然会说,现在你必须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告诉我,你为何放走她。” 唐方抬起头,沉声道:“她不属于道门,也不属于任何一个势力,她是无辜的,我,我不想将她卷入其中。” “如此说来,你应该知道魏老鬼到底是谁杀死的了?” 唐方点头道:“唐忆和我说过。” “如此说来,白寒也是你嫁祸给他的?” 唐方长叹一声道:“非如此,我无法让她置身事外,她是无辜的,已经枉死过一次,我只想她能够平平安安地过完下半辈子,至于白寒,我会给于他女儿加倍的补偿……” “情之所起,便是所终,你之所以卷入道门,是因为她,但是你认为此时的她还是她吗?” 唐方一惊,道:“你什么意思,难道若昀。” “人死不能复生,张若昀其实早就死了,其实你也早已经想到了,只是你无法面对而已。情根深种的结果就是连你自己都无法跳脱这个圈子,才害了你自己,害了小紫……” 唐方脸色一变,道:“你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唐方,其实不必我细说,你其实早就应该知道,你在遇见王云光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别人在安排,你的每一个巧遇,并非巧合,而是别人悉心安排的结果,这自然也包括了张若昀。” 唐方脸色一变,细细想来,自己的一切都是王家在暗中安排着,那么张若昀和自己的偶遇,难道也是王家在安排,若是如此,那么张若昀的死,包括苏三娘子的造畜之术,甚至包括自己因为张若昀大开杀戒,都是别人一步一步再算计,而他们算计的目的又到底是什么。 张若昀产子中确实其中蹊跷无数,原本唐方以为是张若龙丧心病狂所为,但是现在细细想来,确实其中更有幕后黑手在暗中操作,张若龙是何等人物,他唐方不是不清楚,依他小心谨慎的性格,又如何仅仅是因为兽性大发就会对自己的亲妹妹下手。 其中定有超过**的不能说的秘密在其中。 只是现在张若龙已经忘却前世之事,这个谜底恐怕也永远也无法解开了。 但是,唐方在记忆中依稀记得,当年在张家,他似乎记得有那么一个人,似乎在说些什么,尸鬼门开之类的鬼话,只是当时被一团无名黑火给烧死,让唐方没法细问。 而当场的只有自己和王云光,而王云光有实力也有时间下手,若是那人是被王云光杀死的,那么他又在隐瞒什么呢? 而当张若昀死后,苏三娘子又何为会恰巧出现在离着张若昀不远的地方,并且还能用造畜之术,编出九死九生的鬼话。 自己曾经也去过苏三娘子的居所,可是每次都是人去楼空,似乎苏三娘子除了与自己相见的第一次是出现在那个赶尸客栈之中,其他时间都不在。 甚至可以理解为:苏三娘子就是为了专门等他来的! 而后面一系列的变化更是让他猝不及防,张若昀变猫,王云光叫自己盗翻天印,所有的一切看似都是顺理成章,但是若是将所有的事情全部联系起来的话,似乎……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针对自己而设计的! 可是,目的是什么呢? 张若龙有一定的道法,但是并不能算是道门高手,甚至手法有些偏,不似道门正统弟子,而且从来没有提起过师承,要么是他故意隐瞒,要么就是就是他的师父故意对他隐瞒了身份,但是张若龙似乎又隐隐知道些关于尸**之事,他的师承很可能是祝由一脉,那么……难道是王家? 王家为了对付法海,可以说是苦心无比,每一步都经过了精密到了节点的算计,肯定不会出现任何一个误差,若是张若昀也是王家算计的一个节点之一,那么这其中肯定有着关乎极大的秘密,张若昀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王家与苏三娘子关系极密,从苏三娘子将畜道大蛇借给王家老祖一事便可以看出来,显然在苏三娘子之前,柳脉便已经在和王家一直保持着十分机密的合作关系,唐方不信仅仅靠着苏三娘子和王云光的个人关系能够将这段亲密无比的保持这么多年,他们肯定有着一个共同的目的。 而他们之间唯一的连接点就是----法海与青仙子。王家与法海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青仙子与畜道柳脉的第一任白娘子更是姐妹。 唐方记得,林不依曾经说过,法海与青仙子“生前”乃是一对恋人,甚至奠定了生死契约,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现在法海醒来,而张若昀又恰逢其时的醒来。 难道张若昀…… 唐方越想越觉得后怕,脑海中一个答案似乎要跳出来一般。 “你似乎有些明白了。”林不依道。 但小紫不是才是青仙子的后裔吗?怎么张若昀…… 林不依一双眼睛看着唐方,似乎看透了唐方心中的疑惑:“你还记得当年龙虎山大战吗?” 唐方点头。 “有一件事情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林不依缓缓道,“当年龙虎山那个人招出了龙虎山守山神兽,而小紫也同时化身为龙,而为何龙虎山的守山神兽会攻击小紫?” 诸人回想起来,确有此事,只是当时战况紧急,唐方正处于关键时期,所以诸人都把这一细节给遗漏了,现在想起来,确实其中太多关节没法解释。 “因为小紫根本不是青仙子真正的传承,她只是我请畜道柳脉白娘子用造畜之法造的一个傀儡而已,不仅仅是她,白莲圣母唐赛儿,黄莲圣母林黑儿莫不是如此,只是,我在小紫身上倾注的心血更多,更为用心而已。” 唐方记得,紫玲玎曾经在落洞‘临死’之前曾经说过,自己是林不依造出来的一件道器,现在终于在林不依的嘴里得到了证实。 林不依缓缓道:“小紫拥有的,只是当年青仙子羽化之时留下的蛇蜕而已,而真正的青仙子传承一直掌握在畜道的手中,也就是你口中所说的张若昀!” “什么?”唐方几乎不可置信,张若昀居然有这样的背景。 “所以,法海与张若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法海的苏醒,带来的便是青仙子的苏醒。他们都醒了……” 可是,王家为何会安排自己遇见张若昀呢? 林不依淡淡地道:“告诉我,你爱这个女孩子吗?” 唐方道:“若不是小紫的出现,我今生怕是……九生九死又如何,我等得起。” “很好,若是小紫没有出现的话,而张若昀又醒来,你还会爱她吗?” “我愿意为她付出我所有的一切。” “不错,世间最珍贵的是什么,那就是四个字,失而复得。若是张若昀醒来,你一定会认为是自己感动了上天,会不顾一切的为张若昀做任何事情,我说的对吗?” 唐方点了点头。 “这就是人性啊。”林不依轻轻叹息,“王家不愧是看着你长大的,把你的死脉把得很准,几乎一步不差。” 林不依道:“想想看,张若昀,在你眼中,他是张若昀,而在法海的眼中她是与她同生共死的青仙子,两个男人同时爱上了一个女人,告诉我,会有什么后果。” 唐方咬牙道:“我定然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张若昀从法海手中夺过来。” 林不依轻微一笑道:“而这样的场面,相信是王家人最愿意看到的,也是王家对付法海的杀手锏。用心之毒,用心呢之险,令人叹为观止啊。” “甚至,你杀王家七十二口,也是王家人所算计到的。想想看,当年你为何将王家七十二口斩尽杀绝?” 唐方心中叹息:“为了张若昀啊……” “所以,其实张若昀就是王家和畜道精心设计出来控制你的一个杀手锏,若是没有小紫的出现,王家这盘大棋几乎成了九成。小紫是一个变数,当然也是我精心设计的一个变数。” “你是说?” “想想看,你和小紫是为何走到了一起?” 紫玲玎请托唐方去杀林不依不成反而瞎眼,唐方为了治好紫玲玎眼睛,结伴同行去取人骨剑。 如是没有林不依,唐方和小紫根本没有走到一起的机会! “我只是创造了你和小紫一个机会而已,小紫能够爱上你,是我多年在她脑海中潜移默化的结果,不然,你真的以为依你这样的平凡之人,能够得到眼高于顶的紫仙子的垂青?当然,你后面的表现也完全配得上小紫对你的爱,事后所有发生的一切,比我最乐观的预想都要乐观。” 原来……自己自以为倾注了所有的感情,都是后面被人操控的结果,也是林不依和王家为了争夺赢勾血脉而展开的一场暗战,此时的唐方,真的不知道应该大笑三声还是大哭三声。 这个世界,真他妈的太操蛋了! 唐方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不管你所说的是真是假,我现在只要知道小紫的下落。” 林不依轻飘飘地道:“真身现世,假身自然要死。” 唐方浑身一震,道:“你说小紫已经死了。” “一缘起,自有一缘灭,所以我说了,你害小紫,也害了你自己。” “林不依,你他妈的逗我玩啊,你既然早就知道这一切,为何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 林不依不以为意,看着几乎发疯的唐方,慢条斯理地道:“上次,也是在这间屋里,你曾经说过什么,想必你还记得吧?” “什么?”唐方一愣,马上反应过来,道:“生死契约?” 林不依淡淡地道:“现在,时辰到了。” 【672】林不依的前世今生 “小紫在你这里?”唐方一愣上前一把就要揪住林不依的衣襟,林不依悄然一飘,不知道用了一个什么手法居然能够轻易从唐方的手中逃脱。 林不依整了整衣衫道:“不错。” 唐方急促地道:“带我见她。” 林不依身形一动已经在门边,推开门走出去,唐方对着七人众一使眼色,几人急忙跟上林不依的步伐。 林不依来到紫玲玎曾经的推开门,果然一尊雕花紫金楠木棺材映入唐方眼帘,唐方身形一晃,急忙快步走向前去,用手推开棺木,果然,里面紫玲玎安静的躺在里面,只是双目紧闭,面色苍白。 唐方急忙用手探向紫玲玎的鼻息之处,紫玲玎已经气绝身亡。 砰!唐方猛地一掌拍在那棺盖之上,顿时数寸厚的棺木在他一掌之下四分五裂。 由生入死,再由死入生,两个颠沛半生的情侣,现如今依然还是免不了阴阳相隔。 唐方颓然乏力,半个身子倚在棺木旁边,似乎虚脱了一般。 “妈的。”唐方忽然暴起,一拳猛地向林不依砸去。 “杀了我你永远救不了她!” 唐方身形骤然一收,拳风吹动林不依衣衫猎猎作响。 轰!唐方用力砸在旁边的桌上,整张桌子顿时化为齑粉。 啊……唐方一声怒吼,惊动方圆数十里。 隔了不久,林不依才淡淡地道:“发泄完了吗,如果可以了,我们应该好好的谈一谈。” 唐方红着眼睛,盯着林不依道:“所有的一切,你都知道对不对,你明知道小紫会死,为何还要害她。” “我说过,你们见过苏三娘子之后,自然会找到答案,现在我已经给了你们答案,血契签否,只等你点头了。” 唐方冷冷道:“林不依你好狠的手段,有一天你千万不要落在我手里。我只恨当年没有和小紫一起将你这个祸害杀了。” “你们杀不了我。”林不依淡淡地道,“过去是,现在也是。唐方,若不是我替你洗毛伐髓,传你呼风唤雨之术,你过不了你命中的那一关,我在你身上几乎倾注了我全部的心血,请你不要让我失望。” “你口口声声地说小紫是你的义女,为何你明知道小紫会有大难,为何不出手相助,小紫说的没错,你就是天底下第一号冷血无情之人。” 林不依缓缓地将头扭到了小紫处,眼神中露出一丝哀伤,道:“你非我,又焉知我心中之痛。但有时候,在世为人,总要做有些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事情。若小紫不失踪,你现在又怎么会出现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唐方仰天长笑,道:“好好好。林不依你总算肯承认自己是一个小人了。血契在哪,我签了便是,若是能救小紫,你我便恩怨皆休,若是救不了小紫,天涯海角,我唐方的血债本上,你林不依必然列为第一号。” 林不依拂衣笑道:“能被赢勾血脉追杀,林某深感荣幸。” 唐方深吸了一口气,他现在心中只有小紫,只要能够让小紫复生,他什么都愿意做,此时他一分一秒都不想等下去:“快把血契约的签法告诉我。” “不急,我先和你详细说下,什么是血契。”林不依道,“这血契之法,原本是法海想出来的,我只是这些年通过蛛丝马迹的参悟,也想到了一丝眉目,不过你放心,只要你依我之法,不但能活小紫,你也有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可能。” 唐方寒声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小紫是你造出来的,在她身上你肯定留下了操控她生死之术,也就是说,这血契一签订,你便掌握了我和小紫的生死,我说的对吗?” 林不依笑道:“不错。” 唐方深吸一口气道:“你果然卑鄙。” 林不依摇头道:“唐方,你实在是太珍贵了,赢勾血脉,并非难得,但是因人而异,我无王家杀生刃,所以不能感应到赢勾血脉转世传承之人,所以只好暗中跟踪王家,待王家确定是你之后,我再谋定后动,王家在你身上下了极大的血本,甚至将视为珍宝的蚩尤之心也赐给了你,你要知道,那是连法海都想得而得不到的东西,你本身蕴含的潜力,远远超过你的想象,也超过了我的想象,你说,我怎么舍得放过你?” 林不依终于撕下来他全部的伪装,毫不保留地在唐方面前侃侃而谈。 唐方道:“当我与小紫签订血契之后,你便可以利用五帝大魔功小紫操控我,灭掉法海,甚至一统道门,成就你心中所有的野心,对不对?” “不错,但是不仅仅如此。” 唐方一愣,道:“告诉我,你手里到底捏着什么底牌。” 林不依缓缓地走向被唐方打碎的桌子前,用手一拂,那张桌子居然奇迹般地复原了,再用手一拂,在桌子上居然多了一副茶器,林不依倒了一杯茶,缓缓道:“这间屋子,小紫住了十七年,她对这里的一切都很喜欢,你若是打碎了这里任何一件东西,她醒来之后,都会不高兴的。” 林不依再斟满一杯茶,示意唐方坐下,道:“故事很长,若是听得腻了,喝杯茶会好很多。” 林不依就是好这样的人,哪怕是他再人面兽心,再无耻至极,但是他的风度和气质,总会让你生出一丝好感,明明知道他是坏人,却偏生生不出半分厌恶之情。 唐方耐着性子坐下,等着林不依开口。 林不依喝了小半杯茶水,又将杯中之水斟满,微微升腾的雾气都让人产生一种错觉。 “我三岁入龙虎山,二十六岁接任龙虎山掌教,惠宗皇帝尚道,立我龙虎一脉为国教,统领天下道门,那段日子是我龙虎山最为辉煌的时候,而我三十一岁便立为为国师,为英宗皇帝烧炉炼丹,以馈皇恩。然燕京朱棣野心篡位,我苦劝惠宗无果,心灰意懒之下,回到龙虎山,而朱棣篡位之后,引我为心腹之患,立誓要灭龙虎山,好在我门下弟子段永亮誓死力战,才让我龙虎山逃过灭门大祸,我一怒之下,创下白莲教,用我龙虎山镇山神兽青仙子的蛇蜕造就白莲圣母唐赛儿,与明周旋,至此白莲教与明缠斗数百年,为明之大患,而我也因心灰意懒,假借修道之名,欲将掌教之位传位段氏。” “然段氏狼子野心,不等我传位,就想要谋我篡位,我与他大战三天,此人居然精通天下道门之术,我不敌此人,后来幸好我龙虎山守山二兽及时出手,此人这才不敌,慌忙遁去,我因此为奇耻大辱,将掌教之位传与我师弟之后,便进入龙虎山耆闍之地苦修。” “然青龙白虎二兽因此一战,也受伤颇重,特别是青龙,居然重伤之后不能幻化龙身,只好幻做人身,在龙虎山清修,我龙虎山诸人感念她守山之功,尊为青仙子。” 虽然林不依只是寥寥数语,但是诸人都可以听出这一战的惨烈,特别是那段永亮,居然能够与龙虎山以一敌二,从龙虎山守山二神兽周旋后从容退去,更是能逼得那青龙身受重伤,其功力之高,简直是匪夷所思。 唐方冷冷道:“那个姓段的,若是我猜的不错的话,应该是法海吧。” “不错。”林不依长叹一口气道,“当年法海为了偷袭天下道门武学,改名换姓,投入天下道门,一旦习得那门绝学,便残忍屠门……”林不依摇头叹息道,“我当年苦修龙虎道门之术一甲子,居然不敌他三五年之学,说起来实在是……惭愧。” “青仙子因为与法海一战,幻做人形疗伤,在我龙虎山与以白姓女子甚为交好,引为姐妹,哪知道这白姓女子居然不守清规戒律,与一许姓男子暗中苟且,我得知之后,大怒,原本要将白姓女子处以极刑,然青仙子苦苦相劝,我看在青仙子的份上,只得饶她一命,将她逐出山门,哪知道,在这白姓女子离开龙虎山的第二天,青仙子也奇迹般消失。后来我才知道,那许姓男子,乃是法海的所收的一名弟子,目的就是为了勾引白姓女子,然后接近青仙子。” “那白姓女子下山后,拜入畜道柳脉,习了一身旁门左道的功夫,居然被那些旁门左道之人奉为白娘子。又在青仙子和法海的帮助下,灭了当世的一个大魔头,声势一时无两。我当时已经入了耆闍之地,原本不关心外界,但青仙子迟迟不归位,我始终无法放心,只好派遣弟子下山打探。才知道这法海又改名换姓拜入金山寺门下,几年下来,居然接替了掌门之位!而青仙子似乎与他暗生情愫,因此不肯回山。” “镇山青龙和叛教弟子在一起,我岂能善罢甘休,于是不惜动用了耆闍之地之中数名长老的实力,要将法海杀死,然法海也当真是当时枭雄,居然能够说动祝由一脉的高手为他所用,当时一战,我龙虎山虽然侥幸得胜,但是损失颇重,数名长老被杀,但是好在将那法海擒住,镇在一处山中,永世不得出世。” “但此时法海与青仙子已经……唉,居然心甘情愿陪同法海一并受罚,我在山上加持了我龙虎山数道祖传秘术,原本这法海是出不来的,但是不知道为何,忽有一日,法海居然破山而出,扬言要灭我龙虎山耆闍之地,后来潜入祝由,并与青仙子一道进入尸**,盗取蚩尤之心,” “法海与祝由门人进入尸**之后,不知道发生了何等变故,青仙子伤心而归,而祝由的十三脉宗主更是死伤殆尽,随后法海引尸**中数百僵尸,攻入我龙虎山,要我龙虎山交出青仙子,几乎将我耆闍之地夷为平地!” 林不依摇头道:“想当年我已经修道一百有五十余年,原本已到了破碎虚空白日飞升的关键之际,却要为了对付法海毁我百年苦修,当时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明明法海已被我龙虎山数百名耆闍之地的长老封印,不可能有翻身之日,但是为何却被她安然逃脱,后来在耆闍之地一战的关键时候,青仙子自杀后我才明白,原来,青仙子已经和法海签订了血契,所以法海才能出山,所以,法海誓死也要得到青仙子。” “青仙子死后,法海也随之变成了你如今看到的模样,后来祝由弟子居然闯山要人,想我龙虎山经历了一场血战,早已经元气大伤,根本不是祝由弟子的对手,法海之尸随之被祝由王家夺走,而我,经历了那场血战之后,就已经生气以绝,但是我知道,法海不灭,我龙虎山依然难逃大难,所以只好用龙虎山秘法,将自己的一丝生气封入一具僵尸之中,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说到这里,林不依长叹一声,道:“我虽然能延续了五百年的性命,但是一身道法俱毁,直到现在,加上僵尸之身,不能入道,直到现在也只能修习龙虎山最为粗浅的道法,这几百年来,我虽然屡次潜入王家,想得道关于法海的消息,但是奈何王家将法海之事引为他们至高机密,除了宗主,没有人知道法海藏身之地,我苦无办法,只好暗中窥测,等待机会。” “如此说来。”唐方细细听完,语带讥讽道,“你倒是当真为了龙虎山苦心孤诣,忍辱负重啊。” 林不依的脸庞微微扭曲,道:“龙虎山的耆闍之地是在我手中毁去的,若是我不能将耆闍之地复原,我心不死。” 唐方看着林不依道:“所以,你和法海仇深似海,你害怕法海醒来之后,找你麻烦,所以才利用王家,利用我,对付法海对不对?因为你知道法海与我同为赢勾血脉传承,只有我杀了法海,才能让你保住一条小命对不对?所以你才不惜利用小紫来威胁我?” 林不依微微叹息道:“唐方,我活了这么长的时间,难道连生死二字都看不开吗?法海若要索我之命,那便由他索去便是,我和王家不同,王家是在尸**中背叛了法海,所以才对法海降世惶惶不可终日,而我----”林不依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一直在等着这一天。” “等着这一天?”唐方不解道,“什么意思。” 林不依眼中射出仇怨,冷冷道:“解铃还需系铃人,耆闍之地是在他法海的手中毁去的,也只有他法海来填这笔债!” “啪,啪,啪,啪!”忽然一直没有开口的王仙峤拍起了手,笑道,“果然不愧是龙虎山的祖师爷,果然不愧是天字第一号的大骗子。佩服,佩服,说的比唱的好听。” 林不依看了王仙峤一眼道:“难道我说错了。” “没错,没错,一字一句都没错,很好,很好。” 林不依霍然而起,道:“那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继续编,哦不对,继续说。” “王仙峤,别忘了,若不是你引法海进入尸**,我龙虎山耆闍之地又岂能毁于一旦,你不思悔改,反而与妖人为伍,你这等小人,本该永生困在尸**中,永生永世地好好反省!” 法海是王仙峤引入尸**的?这倒是第一次听说。 王仙峤也站了起来,但是任他踮起脚尖也只到林不依的胸前,看上去有些滑稽,王仙峤用手指着林不依怪叫道:“林不依,今日你把话撂在这里了,我也不怕跟你撕破脸皮,告诉我,当年那个为青仙子死去活来的人是谁,为了青仙子不惜害死数百名耆闍之地苦修的长老之人的又是谁?你他妈的有什么资格说老子,一个臭牛鼻子,一大把年纪了,胡子都长到脚下了,居然还为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娘们整日死去活来,争风吃醋,老子都替你羞得慌。” 你…… 林不依气得面色铁青,虽然当时林不依确实年纪已有一百五十余岁,但是却因为修道有成,加上他极为看重自身形象可以保养,看上去不过是二十余岁的翩翩佳公子,绝非王仙峤口中那副老牛吃嫩草的老头,但是王仙峤确实没有说错,一语点中了林不依的死穴,让他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怎么,看着人家双宿双飞就受不了?看着人家亲亲我我就受不了,当年那个硬要棒打鸳鸯的人去哪儿了?现在青仙子已经复生了,你高兴了吧,不用整天对着那尊破雕像撸管了吧?用了五百年的手,现在总算马上可以见到真人了,是不是也要射他娘的一次庆祝庆祝庆祝,来来来,不用客气,我们都等着看呢。” 以林不依数百年的修养,也不禁要被王仙峤气得三尸暴跳,但是他明白----君子永远不要和小人斗嘴,因为你永远不会知道他们内心到底有多么龌蹉下流。 “不错,我承认,我当年是对青仙子有着非分之想,也是因为我气量狭小,才导致了龙虎山大难,但是过去的都过去了,我现在要的,只有恢复耆闍之地。” 唐方道:“你若是要耆闍之地,自己再修一个便是,关我们什么事情?” “耆闍之地,复原之难,又岂是你们想得那么简单,当年我龙虎山掌教仙尊用无上道力开辟此处,其中艰辛又是我等凡人能懂的,我承认,我没有掌教仙尊的那份实力,但是只要我能够拿到一处,耆闍之地指日可复。” “何处?” “耆闍之地乃是我掌教仙人仿造一处所建,只是一为生,二为死,但是没有关系,只要能进入那里,我便可以将死便生,而那一处也将是我龙虎山新的耆闍之地。” “到底是哪里?” “尸**。” 【673】天人五衰 “又是尸**?”唐方从出道至今,已经不知道从多少人口中听说过这个词,但是和唐方一样,所有说过或者听过这个词的人,均是无一例外地没有到过此处。 除了眼前这个看似只会插科打诨,一无是处的王仙峤。 果然,王仙峤接下了话茬道:“尸**,想不到你龙虎山的主意终于打到了这里来了。” 林不依看着王仙峤道:“你是唯一现在所有人中出了法海和青仙子之外,唯一见过尸**的人,同时,我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你当年也曾到过我耆闍之地。” “可惜老子连青仙子的屁股都摸到,就被你们那群臭牛鼻子一顿乱棍给赶了出来,害得我三年都没有睡好觉。”王仙峤哭丧着脸道,“你还有有脸提这件事?”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林不依道,“王仙峤,这天底下应该没有比你更清楚尸**的了,这尸**的故事,由你来说最为合适。” “尸**就是那些个穷极无聊的僵尸真主们用一个屁给轰出来的破地方,有什么好玩的,我在那里面困了好多年,连个妓院都没见过,老祖,那不是什么好地方,去了没有多大意思。” 林不依苦笑摇头,道:“就知道你说不出什么名堂,还是我来说吧。” “传言天地混沌之时,盘古开天,女娲造人,伏羲演河图,奠定天地法则,从此天地人三界分明,各守其本份。这原本是上古三神为天地制定的秩序,无人可破。然在六界之外一处混沌,演化出了一个盖世魔王,也就是你们僵尸老祖蚩尤。此人目空一切,从六道中造出赢勾、后卿、禹溪三尊大魔,合称僵尸四大真主。然,僵尸本源只是蚩尤,其他三祖,虽然与蚩尤并称,但是实则只是蚩尤手下而已。” “忽一日,蚩尤临幸人间,见人界无辜,虽有灵根,但是却无法突破天地法则,肉身成道,或心生恻隐或有意为之,令赢勾在天人之界开下一丝通道,人若入其中,便能够避开天神之罚,肉身成圣,一时间,人界之人蜂拥而入,天地法则大乱,引起天神震怒。” “以上古三神为首,加上轩辕、祝融等大神,与蚩尤一脉展开一场旷世大战,蚩尤引领赢勾等人与之鏖战,虽败,但蚩尤却在最后一刻,用无上道法布下结界,自身隐入尸**之中,从此僵尸一脉便困在尸**之中,虽无法再突破天地法则,却有了永生不死之力。” “赢勾又在人界寻了四大家族守护尸**,并许了四大家族能够进入尸**的诱惑,让四大家族为之效死,而这四大家族便是当今仍然存在的祝由四大宗脉,这些你们都应该清楚,我就不再细说。” “后赢勾趁蚩尤战败之际,欲杀蚩尤自立,反被蚩尤打败,至此僵尸界再无赢勾立锥之地,为了躲避蚩尤的追杀,赢勾不得已堕入人世,转世为人,亟待时机有变。” “而与此同时,女娲因忌惮赢勾转世为人,祸害人间,悄然在人间留下一脉,经过千年演化,成了如今你们所知道畜道柳脉。” “然尸**中,除了祝由之人能够有机会进入之外,外人是进不去的,但是我祖张道陵大天师,却用以无上真力,在机缘巧合之下进入了尸**,当然张道祖是如何进入其中的,我等凡夫俗子自然是不得而知,但是我们知道的是,我祖进入尸**原本是要寻那蚩尤之心的,但是却被他误打误撞,带出来两物。” “那便是当年蚩尤与女娲等上仙一战之后,女娲和伏羲二人留下的两滴精血,我祖张道陵以天为炉顶,起九幽地火,炼成两粒无上仙丹,分别赐予龙虎山一龙一蛇,然后便有了我龙虎山龙蛇二圣,道祖仿尸**之法,在我龙虎山开辟耆闍之地,只是我祖不屑祝由一脉以死修永生之法,另辟蹊径,以自身本命之魂入道,斩去三尸,肉身成圣。” “而因本命道念的不同,加上祝由认为我祖偷入尸**犯了大忌,怀恨在心,从此龙虎祝由两脉争斗不休,结下了不死不休的仇怨。” 林不依说到这里,淡淡地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润了润嘴唇,笑道:“很久没有人有耐心听我说这么多了。” 唐方冷冷地道:“你说的我其实一点都不关心,反正这一切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我该如何复活小紫。” 林不依一笑道:“别急,我很快便会说到这一步了。。” “唐方,你虽然天资不错,但是要是与法海这等旷世奇才相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相信你听过法海曾经的故事,不会觉得我是在故意贬低你吧,法海之资,创世绝伦,即便是你、王云光甚至加上我,都不及其万一。不过你有我和王家在旁帮衬,比他要少走很多弯路----虽然王家一直在帮倒忙。” “当然,人家在龙虎山不过三五年修行,便能将你修了几十年的道法,号称龙虎山第一高手的掌教真人打得找不到北,你要是不把人家说得天上有地上无的话,怎么能掩盖你龙虎山第一高手简直比猪还蠢的事实?”王仙峤在旁讥讽道,“姓云的,法海我见过,其实也就那么一般般,不然老子怎么还能活蹦乱跳地活在现在?老祖别听他吹牛,这个臭牛鼻子老道士一贯的信口开河。” 林不依点头道:“不错,我承认,你王仙峤虽然在武学上没有什么天分,但是对旁门左道偷鸡摸狗这方面,确实有着一般人难以企及的天分,但是这是一个讲究实力的年代,你若是真有本事也不会被法海的形神俱灭了。” “哼。”王仙峤嘴里一哼,破天荒的没有反击。 “现在我要和你讲讲什么是血契。你只有弄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才会在与小紫订立血契之时不会出乱子。” 林不依叹息道:“这血契之法,是法海所创,我整整用了五十年才稍有领悟,唉。惭愧。” “血契之术,源自法海,而其源头要追溯到创世之神盘古,自盘古开天辟地之后,使有六道,六道循环不息,盘古未保六道恒定,布下天劫,天地间无恒长、无恒强、无恒宁、无恒斗、无恒存,六道之中若有逾越者,必将衰竭泯灭,之后重生,神佛人鬼妖皆不能逃脱。即便是如同女娲、伏羲之类的仅次于创世之神盘古的大神,也无一例外。只是,他们的寿命太长,几乎到了寿与天齐的地步,所以,我们依然可以称他们为长生不死。” “但是,即便是长生,也总是要有陨落的一天,破碎虚空之人,一万年为第一衰,会有罡风吹你,十万年为第二衰,会有业火焚你,百万年为第三衰,会有黑水灌你,一亿年为第四衰,会有天雷震你,百亿年为第五衰,此时你头顶生蛆,脚底灌脓,浑身恶臭,道法全无,彼此无疑。这便是人常道的天人五衰,五衰五劫,躲得过,便再生百亿年寿命,躲避不过,只能重堕六道轮回,重头再来。” 【674】感谢你八辈祖宗 “然天地间唯一一种变数就是蚩尤,他出于混沌,在盘古开天之前便已经存在,世间,真正能称为长生不死的,只有蚩尤。” “蚩尤以血炼出三大僵尸主,赢勾等人虽然没有蚩尤这等真正与天同寿之本领,但是也差不了多少,天人五衰,降不到他们身上。而法海为赢勾转世轮回,同样可以跳脱天地之外,不受天地法则的控制。然----青仙子却不能。” “法海是赢勾血脉的传承,当年的他,本质上现在的你是一样的,赢勾血脉只是一种潜伏在宿主身体之中,只要赢勾没有夺舍之念,你,还是你,而法海同样也是法海,你们本质上都是一样的,是活生生的人。是要堕入六道轮回的人,只是赢勾血脉潜伏在宿主的身体中会给宿主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比如和你一样,拥有着凡人难以匹敌的速度和坚如磐石一般的体魄。因此,若是赢勾没有夺舍,法海依然可以以肉身成圣,接受天人五衰。” “当然,一旦法海成圣,便几乎有了和赢勾同等的法力,甚至可以利用自己的法力反过来控制赢勾,而这一点,是赢勾不想看到的。” “也算是天不灭法海,法海居然在我镇住他的那座山中找到了兽魂之血!这兽魂之血乃是当年盘古大神开天辟地之时,留下的一滴脐血,法海在山中用了五十年的光阴,将这一滴肚脐血炼成了一池幽冥血海!” “幽冥血海!”唐方倒吸了一口凉气,时至今日,他才知道,这可以洗今生来世的幽冥血海的来历!原来是出自法海之手! “不错,”林不依续道,“法海利用幽冥血海的威力,居然硬生生地将这赢勾血脉逼出体外,此时的赢勾因为只是转世之态,在青仙子和法海的合理下,居然被他所控!” “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估计赢勾在转世之前,也想不到自己居然能够被自己的转世之人所控。”林不依笑了笑道,“当然其中的凶险,我等也绝难想象。” “此时的法海,早已经有了白日飞升的本领,而青仙子则是早已成圣,有领受天人五衰的资格,法海与青仙子在幽冥血海中融为一体,同时引动天人五衰。” “融为一体?”王仙峤诡异的一笑,道,“如何融为一体,两个人什么地方靠在一起才能做到融为一体呢,老云,你说详细点嘛。” 林不依横了王仙峤一眼,没好气的摇头道:“法海与青仙子同时引动天人五衰,两人俱是超凡入圣之人,在两人的合力和幽冥血海的帮助下,居然一连抵过了前四衰,而在第五衰的时候,法海和青仙子根本无法躲过。” 唐方疑惑道:“那岂不是自寻死路?” “这才是法海的厉害之所在。就在第五衰前来之际,法海和青仙子居然同时散去功力,自贬为人,而与此同时法海将赢勾血脉引入体内,在赢勾血脉的作用下,两人居然巧妙的避开了天人五衰,同获新生!” “厉害!”唐方不由得赞了一声,听了林不依讲了这么多关于法海的传闻,唐方对于法海也不由得敬佩的五体投地,这人,不仅仅能够将赢勾这样的僵尸真主玩弄于股掌之上,甚至,连天地法则也被他玩的炉火纯青,他能有今日的修为,绝非偶然。 林不依虽然只是寥寥数语,但是这其中的凶险,可想而知,这要有多么聪慧的头脑才能想出这样天衣无缝的计策,而又要多不怕死的劲头,才敢真正去试一试啊。 用古往今来第一人这七字来形容法海,怕是也不为过了。 林不依长长的吁了一口气,道:“我说完了。你明白了吗?” 唐方摇头道:“不明白。” “以赢勾血脉为凭,借助幽冥血海,你与小紫便能躲过天人五衰,而小紫也就能再次活过来。这就是我说的血契之法。” “老祖,这臭牛鼻子摆明了要害你,天人五衰是什么东西,老子比这小子清楚的多,在这天人五衰眼力,那些什么天劫,天刑都是弱爆了,不信你去问问林不依那个老小子,他嘴里面的那个什么最厉害,最崇拜的高手高手高高手张道陵那小子,敢不敢试一试天人五衰。这老小子摆明了就是要把你往死里整的,别听他的。” “是不是只要我和小紫夺过天人五衰,小紫便能活过来?”唐方问道。 “自然。” “躲不过的,躲不过的!”王仙峤哇哇大叫。 “你要是与小紫能过此劫,便是生死相依,心意相通,天地间任何都不能分开你们……”说到这里,林不依神色有些不自然,道,“当然,唐方你必须要明白一点,小紫到底值不值得你这样做。” 唐方点头,截口道:“不就是他娘的天人五衰吗?老子受得起。” “唉……”林不依心中不由得苦笑摇头。 那日……当法海提出要青仙子与她共度天人五衰之时,小青当时又是怎么想的? 此情无关风雨月,人间难得有情痴,想当年,正陷入热恋中的青仙子,看着法海的模样,是不是也是现在唐方看着小紫的模样呢? 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为了情字,不惜粉身碎骨的痴情男女。 可是我云道子,又算什么东西呢? 吹皱一池春水,干卿何事? 林不依整理情绪,道:“唐方,其实你不必抱着必死的心态,法海能挺过来,你一样能挺过来,你还记得我教过你的呼风唤雨之术吗?” 唐方点头。 “此术对于你过天人五衰前四衰有莫大帮助,而且小紫也曾经进入过幽冥血海,有过经验,再加上我曾经为你洗毛伐髓,你不必担心赢勾的反噬,这一切,都是你挺过天人五衰的资本。” 唐方看着林不依,哼道:“幽冥血海、呼风唤雨、洗毛伐髓,林不依,你每一步棋都走的恰到好处了,为了我,你可当真是呕心沥血,机关算尽啊。你说,我应该谢谢你呢?还是谢谢你八辈祖宗。” 【675】血池渡天劫 林不依微微一笑,不理会唐方语中所带的讽刺,道:“现在,剩下的,只有我们去落洞一行了。” “落洞?”唐方在落洞中有着极为深刻的经历,小紫由落洞而死,现在又要由落洞而生,当真是无巧不成书,而也正是在落洞中,唐方认识了眼前的这个溜须拍马,一无是处的废物王仙峤,并且一直带在了身边。 而王仙峤则是大声嚷嚷道:“那鬼地方,爷打死也不会去第二次了,娘的,呆了好几百年,老子看到里面任何一件东西就想吐。” 林不依看着王仙峤道:“你家真主要去,你难道去。” “不去不去,老子又没有钻过紫丫头的被窝,老子才不去……哎呀老祖干嘛打我,很疼的嘞……” 唐方一把将王仙峤后衣服领子一拉,如同抓住一只小鸡一般提了起来,对着林不依道:“什么时候动身。” “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启程,唐方兄弟以为如何?” 唐方点头,提着王仙峤大步流星走了出来,林不依跟在后面,七人众抬起紫玲玎的棺木跟在后面,几人都是功力超绝之人,不过半日功夫,便从龙虎山穿山过水,直抵苗疆。 来到了秦满的地盘,唐方微微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回避,穿过瘴气遮掩后,唐方一行人来到那株参天巨树前面。 林不依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由得叹道,“想不到世间居然还有这等奇观。” 唐方疑惑地道:“你没有来过落洞吗?” 林不依笑道:“说来惭愧,本人虽然来过几次,此处瘴气弥漫,我坚持不了多久。所以从未找到这落洞入口,想不到这落洞入口居然在这里,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我林不依的眼界还是太低了。” “眼界低点的好,不然这个世界上,你要是当真什么都知道,那还让别人怎么活。”唐方微微一笑,道:“人知道的越多,就越是容易被自己的经验所迷惑,反而越是容易掉进别人设下的圈套中,林不依,你活了这么久了,怕死吗?” 林不依叹口气道:“我早已经心灰意懒,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哪里会怕死,我不怕死,怕的是知我者,不知道我为何而死。” “不怕死,却害怕知我者不知我为何而死。很好,很好,很好。林不依,落洞中凶险无比,还万望小心谨慎才是。” “多谢提醒。”林不依款款地行礼,尽管唐方是不知道辈分比他低了多少辈的后生,但是因为唐方身份特殊,所以林不依一直以来都是对他以礼相待,甚至可以说略微恭谨。 破门,入洞,血路,蝙蝠,一切都和来时一模一样,但是唐方已经非当日的吴下阿蒙,加上对此已经熟门熟路,找准路口向着血池进发,倒是初来咋到的林不依,对眼前所见奇观啧啧称奇,一行人很快便来到了幽冥血池。 七人众放下棺木,唐方小心翼翼地将其中的紫玲玎扶起,爱怜地为紫玲玎整理了一下她散乱的发丝,道:“林不依,落洞已到,小紫该如何跟我签订契约,还请明示。” 林不依道:“很简单,你现将这小紫放入血池之中,我自有办法。” 唐方依言将小紫放入血池中,王仙峤还待再劝,但是看见唐方坚毅的眼神,知道现在就算是自己以死相逼,唐方也绝对不会改变主意了,心中暗自一叹,神色有些落寞。 唐方进入血池,将周身衣服全部脱去,只留下一条短裤,双臂抬起,与紫玲玎双手紧紧合在一起,紫玲玎双目紧闭,面色有些惨白,只是在这血池的映衬之下,才微微显得有一丝红润。 寂灭炉鼎迎空升起,林不依看着唐方,神情严峻,道:“唐方,我将这寂灭炉鼎升起,助你渡天人五衰之劫,你切记守心如一,虽受千般苦难之劫,切不可嘶吼,你要是越是怕,这天人五衰便来得更猛,你弱他便强,你强他便弱。” 唐方仰头答道:“五衰便五衰,他当年法海敌得过,难道我还不如那个秃头贼驴吗?” 林不依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唐方,小紫的性命便全交你手中,你若是心中还有存疑,现在就可以放弃,不过小紫从此也不再会出现在人世,但你若是全力救她,势必受今生你最难受之苦,甚至有灭身之劫,孰重孰轻,你自己还好生掂量。” “来就来,你他娘的怎么这么聒噪。还像个男人不。”唐方吼声道,“林不依,要是当真有个三长两短,你给我保证,先救小紫,否则,小紫不能活,我取你狗命!” “但愿一战功成!”林不依大喝道,手中幻出无数手决,对着唐方道:“你准备好了吗?” 唐方狞声道:“老子随时都是最佳状态。” “好!”林不依大声道,“寂灭炉鼎乃是我祖张道陵炼丹神器,天下无二,起则天地反复,行则阴阳捣乱,唐方你谨慎小心,进入先天原界之境,与体中本命真魂媾合。” 唐方依法而行,很快便进入了先天原界之境,一点蓝色的微光出现,只见在微光中,如本命之灯点燃一般,照出了一番天地。 唐方早已经来此不知道多少回了,驾轻就熟,沿着这蓝色微光前进,终于,眼前豁然开朗,一道旭光暖暖地洒在唐方的身上,唐方顿时如沐春风。 唐方心念一动,顿时日月穿梭而过,天地星辰闪烁,由日入暮,不过在唐方一念之间。 唐方暗道一声:“生!” 顿时间天地万物拔节生长,田野阡陌瞬间铺成开来,紧接着,房屋城池,商旅,贩夫走卒,三教九流依次出现,好一片生荣繁相! 唐方一脚踏出,顿时踏破了虚空,稳稳站定在半空之中。 所有人都纷纷仰头,跪拜在地,口称真主。 唐方体内乾坤飞速旋转,群山万水,星河浩瀚,在唐方的眼中,也不过蝼蚁一般。 这里,是只属于唐方的世界,在这里,唐方才是所有一切的主人。 他便是创世之神,如当年创世真神盘古一样! 忽然天地一黑,血雨如注。 唐方仰头,天河浩荡,如有九世九重。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唐方喃喃地道,“可是天外之天又如何,我唐方才是这世界真正的主人!” “尔要逆天不成?”一个雄浑的声音从天空中飘来,天地万物色变,虫鸟惊飞,万物俯首,只有在半空中背身而立的唐方,如一尊佛袛。 无悲无喜,不怒自威, “三界有则,即便尔累世修炼,历经万劫,立地成神,也休言逆天。” “天?”唐方微微一摇头,道,“何人为天。” “天便是天。”那雄浑的声音传来。 唐方仰天长笑。 一拳轰出。 如九重般的苍天被唐方一拳豁然轰出一道巨大的口子,唐方腾升而起,向着这无尽星空飞去,口中狂喊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我为此间王,尔为殿下臣!” “狂妄!”那雄浑的声音传来,“天人五衰,尔也不怕吗?” “老子不怕。” “即如此,便用罡风吹尔!” 忽然天地斗转星移,无尽山风吹来,如刮骨钢刀一般拍打在唐方的身上,唐方只觉得整个人如同被千刀万剐了一般,疼痛莫名。 而在幽冥血池之中,林不依等人见唐方的脸色有异,顿时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特别是王仙峤,手舞足蹈,哇哇大叫。 林不依一声断喝,让王仙峤安静了下来,厉声吼道:“唐方,守住心中一点真,万般魔障皆不能侵你,虚元一窍在玄关,正在人身天地间!” 寂灭炉鼎的光芒罩定唐方,唐方顿时如同黄钟大吕,醍醐灌顶,而在寂灭炉鼎的保护下,虽受千刀万剐之刑,但是疼痛也减少了不少。 整个人又重入无物无我无生无死之境,任凭罡风呼啸,不动如山。 林不依接着道:“阴潜阳内,阳伏阴中,阴阳相磨,天地为荡!” 唐方一睁眼,嘴里一股白气吐出,化成为了一朵宛如盛开的白莲,而周围的罡风却全部以此为中心,不断地向着唐方这朵白莲处集聚,各种气息在唐方眼前不断的搅合,形成一道风旋。 唐方狂吼道:“还给你也罢!” “鼓而为风”唐方口中真言一吐,那道狂风如龙身舒展,向着上空狂旋而去,所到处乌云避开,星辰吞噬。 天地风云突起,一时色变。 上面那声音似乎又惊又恼,显然想不到唐方居然这般厉害,如雷鸣般的声音再次响起:“罡风不能吹你,尔便有万年之修,且看业火焚你。” 顿时间无名之火起,这并非寻常眼睛能看见的凡火,而是这从人内心善恶处点燃的一丝业火,能将大罗神仙也烧为灰烬的业火。 唐方只觉得浑身开始燥热,但是却不又不知道这股燥热从何而来,浑身温度开始上升,如同进入了没有火焰的烈火中一般,从内而外开始煎熬,就如文火慢熬,要将他熬得外焦里嫩,生不如死。 而此时的唐方,在林不依的眼中,面色已经开始滚烫,甚至整个幽冥血池都开始变得沸腾起来,周遭温度在急速攀登,诸人脸颊上,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地开始掉下来。 可是,所有人都几乎屏住了呼吸,看着唐方的一举一动。 轰! 紫玲玎的衣衫居然如挥发了一般,连一丝烧焦的痕迹都找不到。而她的肉身已经隐隐能够闻到烧焦的味道,头顶之上更是雾气蒸腾,不知道什么时候,整个人都将被这业火付之一炬。 林不依牙尖紧咬,用寂灭炉鼎罩定二人,不断用炉鼎之力,帮助二人降低温度。 但是,业火能不能过,关键在唐方,此时,谁也帮不了他。 唐方牙尖紧咬,饶是他这般的坚强的汉子,也经不住这几乎炙烤,脑海中已经混沌一片,双膝一软。 顿时间,紫玲玎发梢明火一起,大片发丝被烧毁。 林不依一按手决,大声道:“黑水玄蛇、南方朱雀,养尔百年,用在今日!” 忽然间林不依头上红光黑光同时泛出,一男一女应声出现在他的头顶之上,女子黑衣素面,男人红衣虬须。立在那里,低眉垂首,但是却难掩面色桀骜。 王仙峤吓得哇哇大叫,道:“好生厉害,好生厉害,这又是什么功夫。老子长这么大还没看见过。” 就在这时候,从未开口的欧阳风骨上前一步,脸上露出一丝阴险到极点的笑容,道:“这道法,你见过。” 王仙峤往后面一望,比看见了鬼还要怕一样一下子躲到了张合的身后,道:“妈呀,这年头到底是怎么样了,连僵尸也开口说话了。” “我不说话,只是无话可说,并非不能说话。”欧阳风骨走了过来,道,“五帝大魔功,看来你我今日要看到真正的五帝大魔功了。” “五帝大魔功。”魏十三眉眼一抬,沉声道:“我终于有些明白了……” “那个男的,我认识。”魏十三眼中闪过一丝恨意,低声道,“这男的就是化成了灰我都认识。” 欧阳风骨微微一笑道:“前辈认识?” “妈呀,妈呀,老祖你还不出来,还不出来,你去弄什么天人五衰去了,害的你手下的这些僵尸都回魂了,吓死老子了,你再不回来,这些人就要反天了。” 不理王仙峤在旁哇哇大叫,魏十三眼中精芒一闪,一字一句道:“这个人,便是林黑儿之兄,塔教教主!” “啊!”欧阳风骨倒吸了一口凉气,道:“这,便是当年塔教教主?” 魏十三冷冷道:“你现在终于明白了,塔教的真面目了吧,可怜我天下道门,死伤无数,却只是斩杀了一个傀儡而已,塔教后面真正的控制者,其实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当年那场腥风血雨,看来我们都找错了主儿。” 欧阳风骨倒吸一口凉气:“林不依隐藏得好深,若非今日生死攸关,他岂能掀开底牌。” “不错,这才是他真正的五帝大魔功!” 欧阳风骨续道:“只是那女子,你认识吗?” 魏十三摇摇头:“不认识,但是绝非善与之辈。” “我认识,”张合上前半步,道,“这个人我认识,她就是白莲教开山祖师,被尊为白莲圣母的唐赛儿!当年我就是死在她的手里!” “是她?”魏十三和欧阳风骨同时一愣,吐出一口气道,“厉害。” “五帝大魔功。”魏十三冷冷地道,“原来林不依手中真正的南北二帝是这俩个,现在南北以现,还差三个为何迟迟不现身?” “五帝只是他的傀儡,如同木偶一般,任他予取予夺,只是这五帝质量的高低,将决定林不依本身战力的高低,因为,林不依说穿了,只是一只僵尸,一只等级连我等都不如的僵尸,而且即便修道,也绝不会以僵尸之身入道,所以,另外三个,你应该猜到了。” 欧阳风骨与魏十三相对一笑。不再说话。 林不依此时正在全神贯注地帮助唐方渡劫,欧阳风骨与魏十三又是低言细语根本不可能传入他的耳中,林不依手中连连掐决,那南北二帝同时而动,唐赛儿口吐白莲,落在紫玲玎的头上,顿时酷热之意减轻了不少,而那塔教教主则是身子一挥,划出一道淡青色的光芒,罩定了唐方。 唐方的身躯隐隐一动,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塔教教主用手心抵住唐方的后背,缓解了唐方所承受的压力,林不依开口喝道:“唐方,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正承受着业火焚身的唐方,忽然感觉周身一轻,连忙嘴唇啐起,嘴边顿时形成红黄蓝绿青五道气息。 “结而为雹!”唐方再吼一声,顺势一吸,那五道气息瞬间凝固,天地之间无端端六月飘雪,周遭的气温瞬间跌至极点。 紫玲玎原本焚烧起来的发丝,此时一时间居然结成了清霜! 好厉害的呼风唤雨之术!看得诸人瞠目结舌,但是也不得不为林不依苦心经营佩服三分。 若唐方非有此术傍身,焉能连续躲过风劫、火劫! “尔居然能连过两劫,古往今来,也算是一号人物,但是这水劫,即便是十万年修为的大罗真仙,也不敢硬接,若你悔改,就此退却,可再享十万年寿命,若是冥顽不灵,天水一降,尔必成水中恶鬼,永世不得超生!” 唐方仰头望天,豪情万丈道:“风火二劫与我而言,不过是小儿科的玩意,甚至天人五衰,对于我来说谈笑便可破之,尔何须多言,黑水之劫,又有何难?” “修为不够,口气不小。今日便要你见见天人五衰第三劫的厉害。”一语而毕,顿时间天地风起云涌,平地一道水幕向着唐方席卷而来。 “黑水之中,落羽不能浮,流沙不能过,每日便有百剑穿胸而过,就算是凌霄正仙,也难敌此劫,你有何本事,敢妄图过此劫?” “要来便来,何须多言。”唐方看着漫天黑水袭来,做好准备。 就在此时,唐方的耳边响起了林不依急急的声音:“唐方,黑水不能浮人,切不可让这黑水近身,一旦陷入其中,便要永生永世不能起,沉浮其间,万世万年!” 唐方问道:“用何术可过此劫。” “云!” “这个简单!”唐方朗声答话, 黑水如同黑龙一般,向着唐方吞噬而来,让多少修真有成之士饮恨的天人五衰第三劫便出现在唐方眼前,那份绝望,那份恐怖,即便是早已不动禅心的千年万年修士,也要为之颤栗。 唐方抬眼,看着黑水,眼中露出了不屑之色:“蒸而为云!” 唐方哼哈一声,那即将近身的黑水居然戛然而止,在唐方的眼前开始蒸发,顿时间天地间云蒸雾绕,宛如仙境。 “原来是你!”天空中的声音开始暴怒,大声道,“原来是你!” “就是老子!”唐方一声龙吟,嘴里一吐,杀生刃在手,向着无尽的虚空挺刀便刺! 轰! 天空一阵颤栗,仿佛在唐方的强大气势之前,皆要俯首称臣。 但,除了它。 一点明火从天空中出现,仿佛天地都受到了疯狂的刺激,开始变得激动起来,这万年万世没有现世之物,似乎在某种刺激之下,出现了…… 最古老的神明终于被激怒,现世在这个早已不属于它的世界…… 整个天空变成一个巨大的怪物,三头六眼,如人似兽,便是一个头颅便能将整个天地填满。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看着唐方,无穷的大,无尽的深,无与伦比的狂傲。 “是你……”那个巨大怪头头颅一晃,巨大的声音在天地间回响。 林不依似乎也感触到了这强大的存在,整张脸变得狰狞恐怖,喃喃道:“终于来了,终于来了。” “五百年来,你是第二个唤醒我的人,我等你很久很久了……”那巨兽开口,双眼死死盯住唐方。 这样的存在,似乎超过了唐方所有所见之物,这是超越了天地,超越了时空,超越了万千神佛的巨大存在,在他眼中,阴长生之流不过蝼蚁,十殿阎罗也要俯首称臣,即便是强大如道祖张道陵的,也不敢与它正面相对。 它已经习惯了累世万年的朝拜,它的出现,便昭示这死亡,哪怕是那些号称不死不灭之人,在它的眼中,也不过弹指一挥。 短短五百年,它只是稍稍打了一个盹,便又被人唤醒了。 而眼前的这个人,有着和当年那人同样的气息,同样的桀骜。 天人五衰,第四衰,唐方终于走到了这一步,也终于见到了连传说中都不曾出现过的凶兽。 雷祖。 它便是雷,天下所有雷之祖,凡人羽化登仙,要历经雷劫,僵尸修成旱魃同样要经雷劫,甚至那些累世修炼了千载万世的大能,也要历经雷劫。 它便是代表一切的审判的源头,能通过它的考验,便能脱胎换骨,而通不过,便是灰飞烟灭。 没有第三种选择! 不动,便有千般重压,不言,便是煌煌之威。 唐方已经力不能胜,他只看了它一眼,便有着深入骨髓的可怕。但是这没有什么可耻的,因为他相信,换做任何一人,就算是道祖张道陵,也会如待宰羔羊一般,瑟瑟发抖。 他甚至敢说,就算是赢勾在此,也不敢硬敌。 眼前的这个雷祖实在是太可怕的,可怕到让世间万世万物都失去抵挡的勇气。 在阴长生面前,他唐方没有屈服过,在九幽地府面前,他面对万千阴灵,唐方没有屈服过,但,面对雷祖,他连战意都没有了…… 天人五衰,第四衰,他唐方避不过。 林不依浑身一颤,长叹一声:“雷祖啊……” “罢了。”唐方将手中杀生刃一扔,闭目等死。 “你若死,小紫怎么办?”林不依的声音忽然响起。 “小紫……不能同生,只能共死了……”唐方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唐方,战胜你的不会是任何人,任何事,而是你内心的恐惧,世间没有绝对的强,也没有绝对的弱,你若是不战,便是必死,你如是战,或许还有一丝生机!”林不依急声道,“唐方,别被你内心的恐惧打倒了!” “你又不应劫,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唐方苦笑一声,道,“要不,你来试试。” “我自会助你!”林不依一声大喝,手中一幻,一盏宫灯亮起,便是许久不曾现世的红灯照! 黄莲圣母林黑儿的绝世神器,红灯照。 “唐方,你且往下看!” 唐方往下面一望,只见无数的僵尸出现在城楼之上,对着唐方顶礼膜拜。 而这些人,都是当日唐方在林不依所幻出来的尸**中,被唐方所咬的人。 那些人一起呼喊道:“我等愿助老祖渡劫!” 唐方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那被唐方遗忘的三年岁月瞬间涌入唐方的脑海,在那三年内,一个女子,放弃了所有,守在自己这个傻大个的身边,由朝入暮,无怨无悔。 “小紫啊……你不负我我焉能负你……”唐方心中默默地道。 “唐方,战!” “杀他娘的咧!”唐方手中杀生刃紧握,喃喃地道:“杀他娘的一次又如何?!” 无数僵尸飞身而起,围绕在唐方的周围,数千人一起仰头望天。声嘶力竭的吼叫。 “法海能过,我焉能不过!”唐方一声吼道,“不就是一死吗?你唐爷爷从小到大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飞升而起,身边无数僵尸也同时飞起,数百人一起向着雷祖杀去。 雷祖双目一转,盯着下界的这些蝼蚁,张嘴一呼,顿时万千闪电同时而下! “轰!” 声音而震耳欲聋,巨大的声音如苍龙在吼动山川,整个天地仿佛要反转过来。 密密麻麻的闪电倾泻下来,沉闷而可怖声音,如瓢泼大雨一样密密麻麻,到处是电闪雷鸣,这一片光景,便是灭世。 “隆隆隆……” 无数的僵尸被闪电击中,便顿时化作一片焦炭,但是更多的僵尸却顶在唐方的身前,用生命守护着他。 唐方看得几乎要掉下泪来。 那些如柱的闪电,扭动之下,直灌天地,所到之处,皆是一片狼藉。 “嚓嚓”、“嚓嚓……” 天空中不断有焦炭一般的尸体掉下来,那些闪电交织在一起,如同一个牢笼一般,将所有的一切困在其中。 所有的僵尸无一例外,全部战亡身死,天地间又只剩下唐方孤单一人。 唐方从未感到如此恐惧。 那些交织在一起的闪电,开始密密缠绕,形成一根巨大的电光,对着唐方轰然而下。 唐方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只有乖乖的站在原地等死。 就在这个时候,唐方的世界忽然火红一片,一道灯光亮开,在这天地的牢笼中似乎打开了一片天地。 唐方毫不犹豫,踏身其中。 那道如龙的电光,直刺那火红的灯光,如雷火相交,蔚为壮观。 唐方成功避开一劫。 而在外面,七人众却清晰的看见,林不依亮起的那盏红灯照,灭了…… 上古神器,也难逃雷霆一击,林不依用红灯照的道力,替唐方避开一劫。 但是雷劫并没有因此而停息,唐方所在的天地似乎在缩小,形成了一个囚笼,将唐方困在三寸之内,而那无尽的电芒又开始整合击中,以更小的打击范围,向着唐方打去。 唐方只觉得浑身发冷,浑身根根汗毛倒竖起来。 此时,在唐方的天地中,早已经没有了日月星辰,山河湖海,有的只有汪洋如海的一片雷电,而在这片雷海中,唐方仿佛成了一艘没有帆的孤舟,随时有倾覆的危险。 说来也奇怪,明知必死的唐方,此时的心反而变得平静下来,看着即将临身的雷霆,也变得淡然。 千古艰难唯一死,若当死劫真的降临的时候,却又变得似乎又没有那么可怕了。 “我乃是赢勾血脉,并非肉身成圣,我祖蚩尤生于混沌,有力抗万仙之力,三道六界在我眼中俱是过眼烟云,我不死不灭,你焉能杀我!” “赢勾!”天地间浩荡回响着雷祖声音。 “僵尸一道,不尊天法,不守六道,岂能让尔存于天地之间!” “轰!”“轰!”“轰!”“轰!”“轰!!!” 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如如大河滔滔,如星辰坠落,茫茫一片,将唐方吞噬其中。 雷声乍收,天地归于平静。 林不依一口鲜血吐出,而那塔教教主和唐赛儿也是同时浑身一震直接跌入血池之中。 林不依周身一软,瞬间白头。 回头一看,那张英俊潇洒的脸庞上已经爬满了皱纹,哪里还有半分神骏之姿。 长叹一声,林不依佝偻着身体缓缓从血池中走了出来,每一步,都是步履蹒跚。 王仙峤冲了过去,一般揪住了林不依的衣襟,怒道:“我家老祖如何。” 林不依看了王仙峤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失望,并不答话,在颤颤巍巍地离开。 “我错了,也许从一开始就错了,怎么会想到如此异想天开的事情,法海当年肯定另有奇遇,所以……我怎么就没想到了,以为唐方也是赢勾之身,能躲得开的,现在……我这么多年的心血也白费了,算了,我这就回去,这就回去……” 林不依似在对王仙峤说话,又似在自言自语,这个原本有着无上风度的中年人似乎一瞬间就成了一个絮絮叨叨的老者,看着让人不由得有些心酸。 “娘的,我老祖死了,娘的,我老祖死了,老祖死了……大家把包袱分了各自散了去吧,老祖死了……”王仙峤哭丧着脸,对着七人众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老祖死了,没听见吗,聋了吗?” 七人众并没动,甚至脸上都没有半分悲戚之色,只有王仙峤一人如丧考妣,哭天喊地。 “没良心啊,没良心啊,老祖死了你们都不哭几声吗?就算是做做样子也好啊。老祖死了,紫小娘们也没救了,老子都还没钻过紫小娘们的被窝呢,就这么死了……” 王仙峤哇哇大哭,哭完之后一抹眼泪站了起来道:“没娘心东西,老祖死了,我心里好痛啊,看来只有睡七八个婆娘才能安慰我这颗受伤的心。你们爱上哪呆着去就呆着去,别拦着老子去找婆娘!” 【676】机关算计,原是君之嫁衣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魏十三冷冷地道:“林不依,难道你忘了我祖乃是赢勾转世,岂能如此就寂灭的道理,你费了这么大的心力,难道就此罢手不成?” 林不依停下了脚步,摇头道:“天人五衰,神仙难过,是我太乐观了……” 魏十三怒喝道:“你既然知道天人五衰神仙难过,为何还逼着唐方去送死!” 林不依此时神游万里,似乎根本没有听到魏十三说话一般,魏十三身形一动,一把捏住林不依的手腕,冷冷道:“我要你去证实,就算是凡人也讲究一个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道理,你为何如此托大。” 林不依目光散乱,痴痴地看着魏十三,仿佛捏在魏十三手里面的手腕不是自己的一般:“我又如何证实,我又如何证实……” “老祖真身不灭便是还有一丝希望,我要你亲自进去看一看!” “你要我进去?”林不依惶然抬头,看着魏十三,魏十三冷哼一声道:“怎么,不敢?” 林不依犹疑不绝,魏十三仰天长笑道:“想不到堂堂龙虎山的先代掌门,曾经叱咤风云的云道子心中也有一个怕字!” 林不依叹了一口气,道:“老夫残破之身,何惜一死,只是……” “福祸相依,林不依,你想得到最大的利益,便必须铤而走险,这一关,你若是不过,你永生永世都只是法海的手下败将!” 林不依浑身一震,点头道:“十三兄所言极是,当年法海可以甘冒奇险,去证这天人五衰,若是老夫今日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如何能降住那欺师灭祖的屑小?” 魏十三缓缓地松开了林不依的手,道:“那还不去?” 林不依一点头,缓缓地走下血池,道:“老夫这副身躯,就拜托各位了。”林不依这话虽然对着七人众所说,但是他眼中却只有欧阳风骨。 欧阳风骨桀桀怪笑道:“前辈,放心便是,有晚辈在,保你万全。” 林不依神色依然有些不信任,的确,欧阳风骨、王仙峤、魏十三等人,这些人哪有一个是值得信任的人,自己如是进入了唐方的内世界,那等于便是将自己的这副身体平白交给了这八人,若是这八人暗自耍诈,自己怕是今生再难修的一副完整的身体了。 但是事关自己数百年筹划的大事,在这个紧要关头,自己若是放弃,那数百年的心血就要毁于一旦,权衡利弊之下,行事一贯小心谨慎的他,也不由得拿自己的性命去搏杀一次了。 林不依坐在血池之中,喃喃地道:“老夫当年在耆闍之地中,就已被法海斗得三魂破碎,七魄尽损,只是好歹用龙虎道术,保全了一丝真魂,并借了一副极好的皮囊,才苟延残喘了这么多年,希望唐方不要让我百年道行,一遭散尽。” 说完,徐徐闭了双眼,眼观鼻,鼻观心,头顶上一道虹光飞出,一个三尺小人一开林不依的躯壳,向着唐方的身体中猛地钻了进去。 七人众和王仙峤冷眼旁边,没有一个人开口。 王仙峤回头一擦眼泪,仿佛已经忘了刚才是谁哭的如丧考妣一般,下了血池,一把提起了林不依的躯壳,笑道:“这老小儿平日里面张牙舞爪的,仗着这样一副好皮囊到处招蜂引蝶,在看看老夫,同样是夺舍重生,凭什么这老小子这般帅,而老夫我去偏生是一个三寸丁古树皮模样,不公平,不公平。” “你这副皮囊当真比他的差了很多吗?”魏十三道。 王仙峤吞了吞舌头,笑道:“这老小子好不容易落在我们手里,总不能这么便宜了他吧?要不我们在他下面来上这么一刀……反正这老小子估计那玩意儿早就没用过了。” “落井下石的本事,你王仙峤只有这么点了吗?”魏十三冷冷道。 王仙峤仰起头道:“你魏十三难不成还有更绝的不成?你打算怎么办?” “毁了!”魏十三一语石破天惊,看着欧阳风骨道,“你有什么想法。” 欧阳风骨缓缓吐了一口气,道:“良禽择木而栖。” 魏十三仰头冷冷道:“这一注你押对了。” 魏十三回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小女孩走了出来,魏十三看了看她,她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魏十三毫不迟疑,立马进入血池之中,看着林不依,冷冷道:“这张网撒了这么大,也到了收网的时候了,林不依,你到底还是败在了一个‘贪’字之上。” 说完,魏十三的手紫电骤起,然后缓缓地放下…… 林不依小心翼翼地进入到唐方的内世界中,虽然他也曾修习阴符经,但是每个人的内世界皆不一样,自己这个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很有可能会被别人的内世界所排斥,甚至碾成血水。 他如今如同一个婴孩一般弱小,但偏生处在一个野兽重生的森林之中,行差踏错一步,都会有灭顶之灾。 黑暗之后,一点光亮终于出现在前面,林不依小心翼翼地沿着这一点光亮前行,很快,眼前风云变换,一个无尽的狂野出现在他的眼前。 在旷野之中,一片虚无,只有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形,在狂野的中心,原地打坐。 林不依加快了步伐,眼前的这个人居然是唐方。 他居然敌过了雷祖的惊世一击,虽然眼前的唐方,衣衫俱裂,但是眉宇间昂扬地依然是不屈的斗志。 林不依原本已经绝望到极点的心终于开始跳动起来,如山河大海一般的狂喜涌了上来,唐方,唐方没死,他挺过来了! 赢勾血脉,果然名不虚传! 唐方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有些不知所措的林不依,道:“来了?” 林不依点头,忙不迭地道:“唐方,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你,快,快取出一点眉心之血,与紫玲玎签下契约,共同抵抗这天人五衰的最后一衰,只要你们都能挺过来,小紫不仅仅能够复活,而且和你一样,具有了永世不灭的身体!” 唐方依言将自己的眉心之血取出,握在手心之上,一滴金光四射的赢勾之血,林不依的眼中露出了贪婪的神色,急急地道:“唐方,快,快将这一滴赢勾血滴在小紫的头上,如是慢了,就误了时辰了。” 唐方缓缓站起身来,林不依可以清晰的看到他身上丝丝雷痕,唐方依言,伸手将一滴赢勾血徐徐打出,就在这个时候,唐方忽然手猛地收回来,慢条斯理地道:“你真的觉得,眼前和我签订契约的是小紫不成?” 唐方一出此言,顿时林不依整张脸煞白,饶是依他这等心性,也掩不住心中翻江倒海般的剧震:“唐方……你,你何出此言。” 唐方将手中的赢勾血握得死死的,看得林不依一阵心惊肉跳,唐方仰头看着天空,双目一凝,顿时间无数道乌光和闪电形成一道巨大无比的黄钟,轻轻拨动,如同波动着林不依已经脆弱到极点的心神,轻轻一挥,无数电芒忽然冲下,照着林不依额头三寸之处,打来,全部落在林不依的身畔。 林不依后颈湿透。 唐方手再一动,乌光万重,如同一片惊涛骇浪一般,将林不依整个人淹没,唯有一片炽热如刀的雷光。 林不依佝偻的身躯似乎再也站不住,一个身子不稳,跌倒在唐方的脚下。 唐方看着林不依,缓缓地道:“你终于还是来了。” “你……”依着林不依的心智,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唐方算计得死死的,只是这其中到底哪个地方出了破绽,他还不知道,抱着一丝希望,大声道:“难道你真的不顾小紫的死亡了吗?” “小紫!”唐方神色一沉,道,“若是你不提小紫,我尚且怜你老朽昏庸,饶你不死,你今日若再提小紫的名字,我便让你永生永世困在这里,永世不得翻身!” 林不依盯着唐方,眼前的这个人越看似乎越觉得陌生,任他怎么也想不到,原本被自己算计地死死的唐方,居然在最关键的时候,反戈一击,让自己陷入生死两难的境地。 “小紫若是知道你如此见利忘义,必然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原谅你的。” 轰!唐方一挥手成云叠雾蜂拥而来,一道道雷电劈头而下,这成片的荒山便如同泥塑纸糊一般,不堪一击,全部被这雷电劈中化作齑粉,唐方冷冷地道:“林不依,事到如今,你居然还满口胡言,当真是死不悔改啊。” 林不依面容扭曲,摇头道:“唐方,究竟是什么把你变得如此狼心狗肺,我是小紫的养父,是你的半个恩师,你若杀我,便是欺师灭祖,便是有负小紫。你不可杀我!” 唐方仰头,悠悠地道:“我若是记得不错的话,小紫曾经说过,必取你性命,对不对?” “那是我们父女之间的一点误会而已,你且与小紫签订血契之后,我必然将这其中原委和你一一到来,我必然会打开你和小紫的心结!” “血契?”唐方摇头,不屑地道,“林不依,这个谎言,你还要说到什么时候。” 林不依嘎声道:“你难道以为,从一开始我便是再骗你不成?” “没有,我相信你说的话?” 林不依心中生出一丝希望道:“既然你信我,为何还不按照我说的做。” “我相信你的话。”唐方缓缓地道,“但是我不相信你。” “我难道会骗你不成?” “这滴赢勾血若是出去了,”唐方道,“林不依,你的五帝大魔功应该也就大成了吧?” 林不依心跌到了谷底,强自笑道:“唐方,你开什么玩笑……” “和我签订血契的,并不是小紫,”唐方低沉地道,“而是……黄莲圣母林黑儿!” 噗通。林不依一个趔趄,几乎站立不稳,看着唐方,道:“你……你原来……原来早就知道了……” “从一开始,我就给你机会,若是你还有一丝良知的话,又如何会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你既然知道了,为何还要过这天人五衰……”林不依忽然似乎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一般,仰天长笑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原来,原来你一直在利用我,你利用我……”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是你老人家最喜欢的游戏吗?” 林不依如同疯了一般,在狂野中放声嘶喊,道:“可怜,可怜我林不依,机关算尽太聪明,原来,原来一直在给你这个小子做嫁衣!唐方,我看错你了……” 唐方一声惋惜,道:“你若真心待我,又怎能有今日之祸?何至于尸骨无存,孤苦无依……” “唐方,你把我的本尊怎么样了!” “你出去就知道了。”说完,唐方一把拧起林不依,如同飞一般,飞速离开自己的内世界。 血池之中,白莲圣母和塔教教主因帮助唐方渡劫,早已经力竭昏迷,而林不依持以纵横天下的神器也早已经破碎不堪,更甚至……林不依的本尊,早已经在魏十三的一掌之下,化为齑粉。 八人,站在血池之中,如同戏谑一般看着已经只是一个元神般存在的林不依。看见唐方,都恭恭敬敬地道:“老祖。” 唐方轻轻点头,看着在八人身后的小女孩,亲切地走了上去,道:“唐忆,害怕吗?” “有柔儿姐姐在,唐忆不怕。” “很好,很好。”唐方回头看着在洞口处脸色有些泛白的魏柔,点头道:“多谢你,送唐忆过来。” “唉,你能活着,就比什么都好,以后能不能不要再这么折腾了。” 唐方露齿一笑,道:“多蒙夫人关心,唐某一切都好的很。” “可是,似乎有些人,看上去就不那么好嘛”王仙峤笑吟吟地看着林不依,挤眉弄眼,表情下作之极。 林不依深吸一口气,在此之前,他其实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当真看到自己的肉身被毁之后,还是忍不住怒火烧心,死死盯着欧阳风骨道:“这就是你当日给我的承诺?” 欧阳风骨鄙夷地看了林不依一眼道:“林不依,我欧阳自认是小人,但是比起你来,我差了十万八千里,至少,我不会以别人的感情为饵,让人上钩!” 林不依点了点头,神色恢复平静道:“唐方,我败了,但是告诉我,我为何会败。” “我在进落洞前曾经给过你一次机会,可惜你错过了。” 林不依这才猛地想起,唐方在进落洞之前,确实给了自己一句:“你怕死吗?”的警告,只是当时自己急于求成,没有深想唐方话语中的含义。 魏十三走上前去,一个一个挨个数过去,道:“塔教教主、黄莲圣母、白莲圣母,唐方,紫玲玎。林不依,这就是你想要的真实的五个人,五张脸,对不对?” “告诉我,你怎么知道与你签订血契的,不是小紫而是林黑儿。” 唐方道:“因为你忽略了一个人,也许在你眼中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无名小卒,但是却是你致命的伤。” 林不依回头看了看唐忆,颓然道:“想不到老夫千般机关,居然被你一个小女娃看穿了。” 唐忆道:“不错,紫姐姐失踪之后,我便派遣天下孤魂野鬼去找,虽然现在没找到,但是我可以肯定,这池子里面的人不是紫姐姐,所以我才派人去提醒叔叔,怕的就是叔叔被你骗了!” “唐方一个黄口小儿的信口胡言你也当真,就不怕这个错误,足以毁去小紫的性命吗?” “不错,对于唐忆我们确实只信了八分,但是还有两分,是你自己给了我们。”魏十三上前一步道,“你将黄莲圣母幻成小紫的模样,确实几乎可以瞒过我们所有人,毕竟他们都是你造出来的,同根同源,但是当你助老祖渡劫的时候,我就已经确定此人,是黄莲圣母无疑了……” “怎么说。” “很简单,你所有的目的,都是为了将唐方变成的五帝之一,所以在天人五衰面前,你也没有必过的把握,所以我信你在这关键时刻,定然是将身上所有的本事都使出来,但是,五帝,我等只见其二,未见其三,换句话说,你帮唐方渡雷劫的时候,手中已经没有任何底牌了……” 魏十三将目光投向池中的‘紫玲玎’,道:“所以,当那时,我便笃定,此人绝非紫玲玎。” “所以,你才诓我元神出窍,毁我肉身?” 魏十三笑而不言。 林不依看着唐方,道:“唐方,你既然早已经知道,我在骗你,你为何还要跟我来此一趟,当时你为何不直接揭穿我?” “很简单,当时我并没有必胜你的把握。” 林不依仰天长笑,道:“好你个唐方,你既让老夫助你过了天人五衰前四衰,又诓骗老夫了肉身,一石二鸟,厉害,厉害!”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若非你算计我在先,我又如何能算计得到你?”唐方叹了口气道,“林不依你虽害我在先,但是毕竟我没有任何损失,甚至在你的帮助下,渡过了天人四衰,说到底你对我恩大于怨,我今日若是让你元神俱灭,倒是显得我唐方不是了。” 林不依死死盯着唐方,道:“胜者为王,败在贼,我林不依认栽了。” “给你两个选择,一,你自己离去,我丝毫不加干涉,从此你与我,与小紫再无任何瓜葛,二……” 唐方挥手,一尊宝塔出现,“这乃是方家九幽神塔,想必你定是认得的,你可以在此重修金身,快则百年,慢则千年,你总还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林不依一怔,道:“你不杀我?” 唐方笑道:“我为何要杀你。” 林不依躬身一礼,道:“唐方,看到你今日的成熟,我由衷地为你感到高兴,你智计成熟,步步为营,胆大心细,这都是一个执掌乾坤者必备的素质,但是,法海,还有那个连法海都感到头疼的人,你千万要当心,前途多险阻,多多珍重。” 唐方点头道:“借君良言。”林不依看着七人众一眼,不再说话,身形一起,消失在九幽宝塔之中。 唐方将九幽宝塔握在手中,抬头看了看前方,此事虽然已了,但是前面的黑暗,就如这落洞一般,似乎永远也望不到头,一将成名万骨枯,而如今,曾经叱诧风云的林不依,已经成为自己迈向巅峰的一块踏脚石,而下一块又会是谁? 而,小紫……你到底又在哪里…… 【677】王仙峤的抉择 能够揭穿林不依这等级数的高手阴谋,甚至让他输的心服口服,可以说,这是唐方有生以来最为辉煌的一场胜利,但是,原本应该享受胜利喜悦的唐方,此时眼神中却充满了一种淡淡忧愁。 七人众不敢上前打扰,甚至连一贯刁蛮的魏柔也不曾上去,只有唐忆,温柔地靠在唐方的腰间,手死死拽住唐方的衣角,生怕一个不小心,这个从来都是来无影去无踪的叔叔又会再一次的消失。 “有紫姐姐的消息了吗?”唐方蹲下身子,眼神中充满了渴望,唐忆摇了摇头,道:“叔叔,我已经派出了几乎我能差动的所有孤魂野鬼,可是还是没音讯。” 魏柔皱眉道:“唐忆这些日子为了差鬼,整个人都瘦了很多,按道理说,十万孤魂,就算是掘地三尺也应该将紫仙子找出来,为何……”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这紫丫头怕是……”唐方狠狠地瞪了王仙峤一眼,王仙峤只得硬生生地把后半截不吉利的话吞下肚子,生怕此时招惹了唐方,一把把自己扔进血池之中。 魏十三上前,分析道:“这些孤魂野鬼,对地势最为熟悉,按理说只要紫小姐还在人间,断无平白失踪的道理,而且林不依手头上肯定没有紫玲玎这张牌,否则,他刚才是无论如何也会打出来的,紫玲玎不再林不依手中,十万孤魂也寻不到的踪迹,要么是紫仙子可以隐藏,但是这个可能性并不大,紫仙子对唐方你的感情,诸人皆知,你召开赶尸大会,其中目的之一便是让紫仙子前来寻你,紫仙子未来,所以我们分析是她被人所困,一开始怀疑的是林不依,现在看来似乎,并不如你我先前想象那般简单。” 欧阳风骨续道:“紫玲玎本事高强,又有乌月鹤亲传道法,功力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即便是身负重伤,能够困住她的人,天下不超过十人,更难得的,能能够困住紫玲玎又不被十万阴魂发觉的,我实在想不出天下到底哪里会有这般厉害的角色。除非……” 唐方淡淡道:“说下去。” “除非是……那个号称冠绝道门,天下独一无二的大能之人……法海!” “你是说紫玲玎落在法海的手里了?”唐方问道。 魏十三道:“并不无可能,法海虽然功参造化,但是依他一贯的行事作风,并无半分大家风范,这样用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利益,他绝对会做。只是他为何要这么做呢?” 王仙峤嚷道:“这还用猜么?肯定是针对老祖。” “可是若是法海针对唐方的话,他的目的是什么?”魏十三皱眉道。 欧阳风骨道:“一山难容二虎。赢勾血脉,自有一战,这本就是命数,法海自然要先下手为强了。” 唐方转头,看着王仙峤,道:“王仙峤,我们之中,依你对法海最为了解,告诉我,法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人,小人,十足小人。”王仙峤喝道,“天下间没有比这个人更小人的小人了。他肯定是天下第一号如假包换的小人!” 唐方冷冷地道:“我要听实话。” 王仙峤神色顿时萎靡,支支吾吾地道:“其实,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个武痴,也不能算是武痴,应该是个情痴,但是也不算情痴,总之……总之……” “总之,说了等于没说。”唐忆对着王仙峤做了一个鬼脸道,“叔叔,你看这个人,被法海这名头就吓得屁滚尿流了,从他嘴里能问出什么东西来,我看还是我再用阴兵给你找找,说不定明天紫仙子就找到了。” 唐方摇了摇头道:“唐忆,你错了,在我们所有人中,最不怕法海的人,就是他,别忘了,他是唯一能够让法海吃过憋的人,王仙峤,你跟我多久了?” 王仙峤顿时感觉有些不妙,支支吾吾地道:“两年?三年?嗯?五年?反正我和老祖在一起的日子每天都是神仙般的日子,但是一离开老祖我就是度日如年啊……” “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问你吗?” 王仙峤一怔,道:“问我什么。” “你的来历,你的目的。” 王仙峤心中暗叫不好,腆着脸皮道:“老祖,你怎么忽然,啊哈,天上月亮好亮啊……” 有月亮吗?唐忆抬头,一片乌黑什么都看不清楚。 “从我认识你的开始,你就在算计我,先是想夺我真身,后又引我入阵害我,后来虽然你归附了我,并且你我成了朋友,但是扪心自问,我确实从来没有完全相信过你……” “老祖,你别说了,你这一说,我老王的眼泪都快要来了。” “但是后来,我还是选择相信你,因为我觉得,就算一个人再狼心狗肺,也总会有良知的一面,所以我开始真心把你当朋友看待,我唐方烂命一条,从小便是吃百家饭长大,无父无母的野人一个,让我唐方真心相待的,只有那么几个。而你王仙峤算是一个……” 噗通,王仙峤一下子跪倒在地上,痛苦地道:“老祖你到底要干什么,说得这么煽情,搞的老子几百年都没有流的眼泪都要出来了,老祖啊,我老王何德何能,承蒙你这般披肝沥胆相待,老祖。老祖……我……” 唐方笑了笑道:“收了你的演技,我们都早就看惯了。” 唐方握着唐忆的手,道:“所以我从来没问过你的来历,也从来没有问过你的目的,甚至我给了自己一个底线,就是----即使有一天,你背叛了我,我也会选择原谅你一次,但是----有且,仅有一次。” 王仙峤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收脸上的哭容,嘎声道:“老祖,你当真这般想的?” “所以,”唐方看着王仙峤,一字一句道,“你可以告诉我,紫玲玎现在何处吗?若是你说,唐某人真心一辈子感激你。” 王仙峤身躯猛震,看着唐方,大声道:“老祖,你是怀疑我吗?” “罢了……”唐方抬抬手,有气无力地道,“都回去吧。” 说完,唐方领着七人众,缓缓地离开落洞,魏柔和唐忆跟在唐方身边,一左一右,唐方细心的从手掌心中缓缓传过一丝道念,让原本已经因为赶路而疲惫不堪的身体,顿时精神不少。 只留下王仙峤一个人怔怔地站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翻江倒海。 欧阳风骨小声道:“老祖,你真的打算放过他?” “一个秉性不坏的人,总会有他的苦衷,而且,王仙峤是我兄弟,我相信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欧阳风骨点了点头,道:“老祖英明,只是小人还有一事不明。” “说。” 欧阳风骨小心翼翼地道:“若是小人没有看错的话,刚才,老祖只是坐了天人四衰,为何第五衰……” 唐方脚步一滞,冷冷道:“你问的太多了。” 【678】持大器者,以雷霆手段显菩萨心肠 诸人走后,王仙峤一个人留在原地一动不动,好久,才稍稍晃动身子,嘴角一扯,喃喃道:“唐方小儿,你真他妈的这是要把老子往死里逼啊……说的那么煽情干嘛,又不是一个小女娘们跟他姘头表白,老子五百年好不容易熬成今天这副样子,结果他娘的,被你几句话,五百年修为都他妈的要败在你这杀人无形的口遁上了,唐方啊,唐方,你他妈的可比当年法海厉害多了……罢了,罢了舍命陪君子,老子这条老命就交给你了,只是老子今趟要是回不来了,老子的坟头,每年你都要记得烧几斤黄纸,浇几碗黄汤,不然,老子做鬼了也不放过你……娘的……你他娘的是赢勾真身,老子做了鬼也不是你对手……娘的……娘的……早知道人事这般凶险,老子还不如困在尸**里面了不出来了……” 出了落洞,天空一片开朗,不觉朝阳升起,洒遍山野田间,让人恍然间有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唐方深深的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顿时间沁人心脾,似乎所有的疲劳都一瞬间烟消云散,几人也是同样觉得毛孔疏散,极为受用。 只有魏柔一个人微微有些感伤,暗自道:“没想到我哥哥当年就是一个人在这种鬼地方生活,真不知道他是如何熬过来的。” 魏十三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饿其体肤,魏求喜能够挺过一关,对于他,对于魏家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自从赶尸大会后,哥哥就消失了,现在也不知道去哪儿了,真的急死我了。” 唐方微微一笑道:“我相信,求喜自有分寸。” 魏柔轻叹一声道:“唐方,自从你从幽冥归来,变了很多,我都不知道现在的你,还是不是当年的唐方。” “你觉得呢?”唐方笑道。 魏柔不言,唐方接着道:“林不依如何?” “我不清楚,但是从他的行事作风,我真的很难想到,他会是这样一个卑鄙小人。” “和你一样,其实我心中何尝不想----他是真心帮我和小紫的啊,若是他今趟不为私利,是真心对我,我唐方必然对他肝脑涂地,生死相随,可是他错了,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真心相信过任何人,所以才会多此一举想将我炼成他的第五张脸,成就他的五帝大魔功,他的所作所为,只会让我更加看透这个人世,看透人性。” “天下攘攘,皆为利来,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往林不依修道这么多年,却依然看不透这个利字,可悲,可叹。”魏十三摇头叹息道,“王仙峤本人虽然行为猥琐,但是细细想来,若是老夫没有得到他的点化,怕是今生依然困在利字之中,不能自拔。” “所以,我唐方并没有变,试想若是我当真对林不依多了那么一分戒备,怕是今趟从落洞中走出来的,就是他了。” 魏十三点头道:“老祖做的没错,持大器者,以雷霆手段显菩萨心肠,魏柔,你要知道,慈不掌兵义不掌财,老祖若是要当真与那些累世修行的大人物周旋,不处处谨小慎微,怕是不用战,便已经败了。” “是啊。”唐方抬头看着远山,道,“或许我们的对手已经窥伺了我们很久了,可是我们对他们却是一无所知,我若败了,包括你,还有唐忆,小紫,肯定都会被人赶尽杀绝,我不想看到你们惨死,因为悲剧,我唐方已经经历太多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黑影以几乎肉眼难辨的速度在诸人面前一闪而过,欧阳风骨眯着眼睛道:“王仙峤已经动身了……” 唐方点头道:“他若不负我,我绝不负他。” 唐方一扫七人众,朗声道:“还有你们,只要你们真心待我,真心替我唐方卖命,我唐方保证,只要我唐方在世,必给你等一个交代!” 七人众一起道:“我等誓死追随老祖,肝脑涂地,生死不悔!” 唐方看着冉冉上升的太阳,又回头看了看花蔠,道:“时辰刚好,即来此地,也该给故人一个交代了。” 凭着当年的印象,唐方再一次来到了秦满的驻地,鹰嘴峡,当年花苗与白苗一战,尽管白苗当时已经几乎灭了整个花苗,但是花苗在唐方的助力下,绝地反击,赢得了最终胜利,只是再无进击之力,,全族人在鹰嘴峡中休养生息,换来了几年的平静时光,而秦满也不愧为中兴之主,短短几年,便将花苗整治得井井有条,欣欣向荣。 刚入鹰嘴峡,只见一尊高达十数米的雕像出现在几人的眼前,下面还有不少的工匠在雕琢着,似乎还并未完工。这尊雕像,唐方记得当时初来时候,并没有过。 “那个……”唐忆细细地看了看,又回头将唐方打量一个遍,惊呼道:“那个雕像好像是叔叔啊!” “不错,正是唐方,”魏柔也道,“眉眼还真的有几分像,唐方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居然让这些人为你做了这么威武雄壮的雕像。” 唐方笑道:“也许是你们弄错了吧,我那有本事让他们为我弄这么一个大玩意儿……”唐方虽然这么说,但是其实也知道,这定然是花苗报答自己的一种方式,越是想到这里,唐方心中就越不舒服,真的想一走了之,不想面对秦满。 若是此时王仙峤到场的话,免不了又要被他嘲弄一番了,习惯了王仙峤风格的唐方心中暗自一叹。 唐方几人再走进,顿时被守门的花苗族人发现,没等唐方开口,便一名大汉跪倒在地,欣喜若狂道:“是唐方,唐神仙来了,唐神仙来了……” 顿时整个人谷口都沸腾起来,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活儿,真个如同看神仙一般,围着唐方又跪又拜,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行啊,唐方,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手。”魏柔横了唐方一眼,笑道。 唐方有苦自知,说话间,谷中的花苗族人早已经惊动,十几个有身份的人,慌忙出来迎接,唐方远远看见,为首的正是秦满。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啊。 唐方心中苦涩,心中想着如何能够用秦满最能解释的语言,解释花蔠的遭遇。 【679】若非太思念,如何能相见 兴匆匆跑过来的秦满,看见唐方,猛地给了一个熊抱,如同许久没见的亲人一般,亲切地道:“想不到啊,想不到,唐方你我还有再见之日。” 唐方神色微微有些尴尬,顿时引起了秦满的注意,秦满对着魏柔等几人一扫,目光停到了魏柔的身上,支支吾吾地道:“这位……这位……这位莫非是嫂子?”秦满将目光留在了人群中最为不起眼的花蔠身上,脸色阴晴不定。 唐方小声道:“进去再讲。” 秦满看了左右一眼,也觉得左右的目光似乎有些不对劲,忙暂且压住自己心中的疑虑,仰天打了一个哈哈,道:“对,先进峡再说,边吃边说。” 说完,一群人如众星捧月般拥簇着唐方等人进如峡谷之中,唐方神色越发尴尬。 唐方进门,秦满识趣地将左右喝退,屋中只有唐方一行人和秦满。 秦满心中记挂着妹妹,但是此时看着花蔠,虽然容貌未变,但是总是透出一股说不出的阴寒之气,而且更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花蔠一路走来,面无表情,看上去有些木讷,甚至似乎连自己这个亲哥哥也不认得了……秦满不敢深想。 秦满喝退了左右,当大厅里面只剩下自己和唐方一行人之后,深吸一口气,急切问道:“唐方兄弟,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唐方叹息道:“秦满,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照顾好花蔠。” 唐方的口气引导着秦满向着越来越不好的方向去想,秦满的脸色变得越来越不自然,所有人,包括唐忆,都变得有些神情凝重,等待着唐方如何对这件事给秦满一个满意的解释。 唐方叹了口气道:“秦满,你把花蔠交给我,我感谢你,但是……”看着秦满的表情,唐方于心不忍,将答案揭晓:“她已经死了。” “死了……”秦满神色顿时大变,他虽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是怎么也想不到,眼前的妹妹居然已经成了一个死人! “可是,花蔠妹子明明不是在这里了吗?”秦满强自笑了笑,道,“唐方兄弟我知道你跟我开玩笑,你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 唐方只得将其中的原委一一道来,秦满听到脸色阴晴不定,直到唐方将所有的来龙去脉讲个清楚,才长叹一口气道:“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了,你要是想骂我,甚至打我,我唐某人绝不还手,到底是我对不起花蔠。” 秦满点了点头,一拳打在唐方的胸口,笑道:“原来是这样,花蔠妹子能有这番机缘,其实我还得感谢你呢?” “机缘?”唐方一愣。 “能得到赢勾血脉的一滴血,这难道不是天大的机缘么?试问这天下间修道之人,何人不觊觎这段机缘,花蔠能够得到你的青睐,是她的福分。” 秦满说的确实有理,但是唐方想不到依着秦满的见地,居然能够看得这么开,不由得问道:“可是她已经死了啊。” “什么是生,什么是死,什么又是轮回,生死轮回本就是障眼之术,困住了无数生灵在其中痛苦纠结,花蔠能够看透生死,跳出轮回,何尝不是一桩好事。” 唐方又是一愣,不由得对着秦满刮目相看,一个在苗疆长大的,没有修过道法的苗人,居然能够看透生死,直抵人心,比起那些终生修道,却依然看不开的道士和尚来说,境界上,已经不可同日而言了。 “好了,花蔠妹子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了,你我兄弟今日难得相逢,还需要斗酒三百碗,一醉方休!” 能够和秦满解开这个心结,唐方心中不由大慰,加上苗人热情好客,几乎每人上来都敬上几碗,没过多久,唐方等人似乎有些微醺了。 秦满点了点头,神色一扫,马上有人会意,悄悄地下去了。 “一方水土倒是养一方人,此间好山好水好风光,让人心旷神怡,唐兄弟能够这么潇洒惬意地在这饮酒作乐,倒是羡煞了小弟我了。” 说话间,一个声音响起了,唐方抬都没有抬一下头,就知道来的是谁了,天底下除了这小子,谁说话还似乎嘴里永远衔着一口痰一般,不阴不阳了。 唐方将杯中就酒一饮而尽,虽然唐方等人早已辟谷,但是这苗疆特质的米酒,喝起来依然能够让他口舌生津,赞不绝口,不免多喝了几杯。 “你小子倒真是阴魂不散啊,”唐方喃喃地道,“我本想到这里了总算能够避开你这个晦气的瘟神了,谁知道你小子倒是鼻子灵的很啊……” 邬蠹微微一笑道:“唐方兄弟想避开的人,不应该是我邬某吧。” 来了……唐方暗自叹了口气。 唐方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和这人想见了。 唐梦琊轻轻走了进来,叹息地看了唐方一眼,道:“酒多伤身,少喝点。” 唐方红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太多的酒了,粗着声音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 “你既然来了落洞,就必然会来此地,”唐梦琊轻声道,“所以我们只要在这里等,你一定会来。” “若是我不来呢?” “你一定会来。”唐方轻轻笑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唐方叹口气道:“你还是那么聪明。” “不是我聪明,是我了解你……”唐梦琊毫不避讳地走到了唐方身边,用手轻轻夺下了唐方手里的酒杯,用衣袖轻轻拭去唐方嘴角的酒渍,一切都那么自然,毫无半点生疏。 唐方心中苦笑。 “你来找我,不是因为你想我了吧?”唐方的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但是语气中却透出一丝苦涩, 唐梦琊低低地道:“若非太思念,如何能相见……”声如蚁讷,却字字如锥子一般刺中唐方的软肋。 唐梦琊还是唐梦琊,还是那个让人随时随地都能为她容貌所倾倒,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俱如往昔。 只是,只是属于唐方的那个唐梦琊,已经死了……物是人非,不能回头。 邬蠹对着秦满打了一个眼色,秦满识趣退下。邬蠹也慢慢地离开了房间。 唐梦琊低着头,眼神中透出恳求,道:“我们能单独谈谈吗?” 唐方不能拒绝。叹了口气,道:“你们先退下吧。” 魏柔似乎有话要说,欧阳风骨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带着余下的几人,退了下去,临走时,魏柔还忍不住狠狠瞪了唐方和唐梦琊一眼。 邬蠹识趣地将门关上,轻声笑道:“故人相逢,**,你我又何必搅人雅兴呢?” 魏柔忍不住道:“邬蠹,你又在耍什么把戏,为什么又把这个女人带来,这个女人不是早就和唐方一刀两断了吗?” “唐夫人,唐方性格多情,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想稳稳当当地坐稳你的这个大妇之位,还是不要太管别人的闲事!” “哼。” “算了,柔儿,何必跟这个肺痨一般见识。这个局,我相信唐方稳得住。” “温柔乡里最杀人,你不懂吗?”魏柔反驳道,“这小妮子一股劲的狐媚劲,处处算计唐方,唐方……” 邬蠹仰头望天,轻描淡写道:“王云光快死了你知道吗?” “轰,”一个炸雷似的在魏柔而耳朵边炸响,魏柔一把揪住了邬蠹的衣襟道,“你刚才说什么。” “王云光被邬家暗算,现在生死未卜……” “他现在在哪里,在哪里,你为什么不出手救他,快告诉我他在那里?” “我为什么要救他,”邬蠹耸耸肩膀道,“我跟他又不熟。” “他现在在哪里?”魏柔急切的问道。 “快到了黄泉路了吧,也许过了奈何桥也说不定,被几百人围攻,还能支撑那么久,王云光也算是不错了,换做是我,早就叩头求饶,满地打滚了,这年头,什么比命还重要。” 魏柔摇了摇头道:“云光不会死的,云光一定会没事的,云光……云光在哪……” “将死之人能去哪?”邬蠹咳嗽道,“自然是回去最熟悉的地方了……” “啊。”魏柔头也不回地向着峡谷外面跑去,泪水已经浸湿了脸颊。 【680】一子踏错,满盘皆输 唐梦琊微微目视唐方,却似乎又有意无意躲闪唐方的目光,屋中只有两人存在,原本这是两人最为熟悉的相处方式,只是现在对于两人来说,或多或少都有些说不出的尴尬。 倒是唐方率先打开了这个沉闷的僵局:“你这次来找我,肯定又是为了你们门萨招揽我吧。” 唐梦琊点了点头,毫不遮掩道:“不错。” 唐方深吸一口气道:“那么我们之间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好谈的了,秦满也被你们收买了吧?门萨的手段当真是可以通天啊。” “紫姑娘还好吗?” 唐方苦笑道:“你既然有军统做耳目,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唐梦琊低下头道:“唐方,紫姑娘肯定还在人世,你们一定有再见的一天。” 唐方心中一动,问道:“你有紫玲玎的下落不成?” 唐梦琊微微摇头,打破了唐方心中的幻想,唐方喃喃道:“也对,连林不依这等通神的人物都没找到小紫,你们又如何能找到?是我痴心妄想了。” “你如果肯跟我们门萨合作,我保证门萨的实力,再加上军统,一定为你找到紫姑娘。” 唐方盯着唐梦琊,生硬地道:“我们之间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互相利用的关系了?” 唐梦琊只得将话题岔开道:“盟军现在已经取得了决定性的优势,日本投降已经指日可待,唐方,我们需要你的帮助。不仅仅是我们,包括所有中国人,都需要你的帮助。” “一介武夫,谈何救国救民的大计,唐姑娘,你太高看我了。” “唐……唐姑娘……”唐梦琊抬起头看着唐方,眼中似乎闪动着晶莹的泪光,“你刚才是叫我唐姑娘吗?” “你我之间,若是还有些什么……也是唐方对不起你了,算唐方欠你的……” “你我之间,还有什么欠不欠的,再说我已经答应嫁给peter了,他喜欢我很多年了,上个月,已经……已经向我求婚了。”说完,唐梦琊扬起了手中戒指,强笑道,“好看吗?” “是那个舌头老是捋不直的老外吗?”唐方笑道,“那个小子虽然看起来贼头贼脑的,但是本性不坏,加上又是一个有钱人,你嫁给他应该不会错,恭喜。” 唐梦琊也抬头看了一眼唐方,点头道:“也希望你能够和紫小姐白头偕老,幸福一生。” “嗯,谢谢,”唐方道,“也许我们的对话应该到这里就结束了,再说下去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说完唐方便踏步往外走去。 “唐方!”唐梦琊从后面叫住他。 唐方脚步一停,沉声道:“梦琊,真的结束了。” 唐梦琊一口气道:“王云光被邬家所杀,法海救了他半条命,便是为了引你上钩,你的紫玲玎现在在日本的李鑫手里面,他现在已经完全控制了安倍**师,并且欧阳风骨就是他放在你身边的一颗棋子,还有,如果你去找法海,肯定会被他所杀,你只有投靠我们,靠我们西方教廷的实力,才可以跟法海周旋,我们共济会中已经有研制出了十三个堕落天使,你若是跟我们合作,我们不仅仅可以帮你打败法海,并且救回紫玲玎。” 唐方猛地回身,一把揪住唐梦琊的衣襟,怒道:“既然知道小紫的下落,刚才为什么不说!” 唐梦琊没有反抗,仰头看着唐方扭曲的面容,一行清泪从眼角划过…… 唐方这才猛然发觉自己失态,忙收回了手,讪讪地看着唐梦琊,解释道:“梦琊,刚才,刚才我是一时……冲动……” “我明白了。也许刚才,刚才……所有的一切,都在刚才那一刻结束了……就好了……” 唐方颓然地找了一张椅子坐下,道:“梦琊,希望你不要恨我。” “恨,我有什么资格恨你,一直以来都是我在骗你,是我伤透了你的心,如是紫姑娘真的能够替我照顾你一辈子,我恨你干嘛?人在年少轻狂之时,哪个没有几段刻骨铭心的感情,但是人会长大,当你长大了,也许会发现,当年的所谓刻骨铭心,只是一生中一段不长不短的经历罢了,就如同一根点燃的蜡烛,流的泪再多,但终会熄灭的。” “法海和王云光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紫玲玎又为什么会落在李鑫的手里?” “当然王云光假扮法海,引出了邬无极,却不想被邬无极所伤,我和邬蠹本想救他,但是他天生傲得很,宁死不想跟我们门萨和军统有半分瓜葛,后来不知道怎么法海来了,似乎救了他一命便不知所踪了,现在王云光生死下落军统都在打探,但是似乎结果很不乐观,而……李鑫……”唐梦琊深吸了一口气,“或许我们所有人,都低估了他。” 唐方皱眉道:“李鑫,难道不是安倍**师留在中原的一颗棋子吗?不错李鑫确实狡诈莫名,但是难道他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出生吗?” 唐梦琊道:“你还记得我和你当年去过的那处龙脉吗?” 唐方当然记得,当年他和紫玲玎等人去过的那处龙脉,据说是养龙之地,但是到底那养龙之人是谁,期间又有何不可告人的目的,他当时根本没有兴趣弄清楚,甚至现在都有些记不起来了,只是唐梦琊旧事重提,让他从记忆深处努力寻了出来。 “你还得记得那个我们要找的人吗?” 唐方似乎有点印象,思索道:“好像是叫方云麟。方云麟啊。方云麟!方!方家的人。” 原本一个无关紧要,根本没有任何意义的名字,此时在唐梦琊的刻意提醒下,似乎存在了另外一种意思。 方家!莫非是造畜四大宗主中的方家的人不成? 唐梦琊再道:“那你还记得当年那个女鬼吗?” 唐方思索道:“忘了,我似乎记得好像是一个提着宫灯的女人,那个宫灯……对了,对了……”唐方似乎努力想到,有点眉目,道:“似乎是,什么天河,天河段氏的。” 唐梦琊点头道:“知道天河段氏的来历吗?” 唐方茫然摇头。 唐梦琊道:“这些辛密,我们是不知道花了多少心血,死了多少兄弟才得到的,唐方,我们告诉你,只是想表示我们和你合作的诚意。” 唐方点头,道:“我知道。我不会让你们白费心血的。” “你知道什么啊……”唐梦琊幽幽地道,“其实若是为我,你什么都可以不做,但是现在的我,也不过是被人操纵的一颗棋子罢了……” 唐梦琊看着唐方道:“你了解法海吗?” 法海这个名字,几乎从唐方出道以来,就一直萦绕在他的耳边,成了一个挥之不去的阴影,唐方岂能不了解,正要回话,唐梦琊道:“他俗家之名叫什么。” 唐方一时语塞,似乎从林不依口中听过,只是现在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唐梦琊看着唐方,悠悠地道:“我真替你感到担忧,法海对你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但是你却对他一无所知,唐方,你不要自信过头了。” 唐梦琊看着唐方,道:“法海自幼聪颖,换过无数个名字,但是他本家,不信裴,而信段。天河段氏。” 咚!一个炸雷在唐方的头脑中炸响,赶尸方家,天河段氏,自己到底还错过了多少线索! “而且,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唐梦琊似乎语不惊人死不休,道,“判祖……也姓方。” 一个一个辛密,在唐方的脑海中转悠,在一瞬间唐方也似乎理不顺这其中的关系厉害,但是隐隐觉得,那种养龙脉,并非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似乎这一切,都跟法海,跟林不依,跟判祖,甚至跟着紫玲玎有着千丝万缕,梳理不清的干系。 不然,世间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可是唐梦琊告诉自己这么多,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呢? 唐梦琊看着唐方,道:“我要告诉你的是,这一切都不是巧合。只是曾经有人提醒过你,甚至想点醒你,你都错过了……” 唐方喃喃地道:“提醒我,点醒我,为什么,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当然你想不到,我也想不到,甚至连身在局中的紫玲玎也想不到,我们都想不到,这一层,埋得实在是太过于晦涩了。那你在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好好想想。” “好好想想。”唐方抓住自己的头发,喃喃道,“我们去那里,是为了找寻人骨剑,而人骨剑是你们请来的一个高人要的宝贝,而那个高人是唯一能够治好小紫眼睛的人,而小紫的眼睛,小紫的眼睛……林不依!” 唐方终于似乎找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惊呼道:“小紫和我们去上山,都是林不依安排的!” 唐梦琊微笑道:“你似乎有点明白了。” “但是林不依为什么这么做呢?” “因为那里养龙之地,埋的正是林不依的真身!” “林不依的真身?云道子??” “不错,我们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各方证实了这个秘密。其中付出的代价绝对超乎你的想象,唐方,和我们门萨合作,论智商,天下没有人能够和我们门萨相提并论,这种几乎泯灭了千年的辛密,只有我们门萨能够破开!” “可是林不依为什么要引我上山,而方云麟,还有那个荫尸,又有什么关系。” “其实,这就是三方势力真正角斗的地方。云道子。法海。还有判祖。别看这千年来三人相安无事,其实这三方势力早已经暗斗了很多年了,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 “林不依,法海,判祖,三人之间的恩怨你了解吗?” 唐方摇了摇头道:“略知一二,但是不是很清楚。” “判祖本名姓方,是法海的弟子,也是当年畜道白娘子的丈夫,更是挑拨法海与青仙子之间关系的关键人物,若是没有此人,法海何至于如此,林不依何至于如此。青仙子,又何至于如此……” “你都知道什么。” 唐梦琊摇头道:“我们门萨虽然在中原活动很久,找寻三人之间的关系,但是到底我们门萨中很少有精通中国道门历史的人,所得到的情报也大多数是由军统和我们在中国自己的探子汇总报给总部的,大多数都是由门萨中的那些智商极高的人综合形成的一种猜测……”唐梦琊笑道,“不过就算只是猜测,当一群智商超过常人难以想象人聚在一起的时候,给出的答案应该还是非常靠谱的。” 唐方深吸一口气道:“你们可真是无孔不入啊。” “所以,唐方和我们门萨合作,好处多多,相当于全世界最聪明的人都在为你服务,这个世界有的时候靠的是道法武力,但是有的时候,一个聪明的头脑,带给你的好处,绝对会超过你的想象。” 唐方看着唐梦琊道:“果然,这次你们是有备而来了。” “若是没有给你提供几条让你信服的线索,你又怎么肯跟我合作。”唐梦琊越发笑的开心了,“唐方,我们若是分析不错的话,在那个养龙地中,天河段氏是法海的后裔,而方云麟则是判祖……当然也可能是判祖的人,而李鑫……” 唐梦琊深吸了一口气道:“他绝对是一个隐藏极深的人,他很可能已经拜入判祖门下,此人心机深不可测,你应该好好的记住这个人。” 唐方问道:“这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其实这三人应该是在相互掣肘,谁也奈何不了谁,因为他们三人,都是在绑着一只手在打架。” “怎么说。” “林不依没有真身,所以以只得夺舍以僵尸之身从头开始,僵尸修道,何其之难,林不依的僵尸之身在耆闍大战后,虽然保住了他一条命,但是却成为他修道路上的一大瓶颈,所以他只能修习五帝大魔功,以外力来提升自己的实力。” “而判祖,当法海得知他的背叛之后,早已经将他打的魂飞魄散,他现在甚至连僵尸真身的林不依都不如。法海则更不用说了。被王家封印,最近才出来。” “所以这三方谁都不想看到对方坐大,法海被王家封印,乃是王家最大的秘密,判祖虽然厉害,但是对王家似乎十分忌惮,似乎有什么把柄掌握在王家手中,所以不敢轻易动法海,只好从林不依的真身下手,让林不依不能接近自己的真身,完成另外一次夺舍,而与判祖有同样个想法的人,便是法海,他同样留下了一道禁制,便是利用自己后人天河段氏,造了一盏凤凰灯,针对的其实也是林不依。” “既如此,为何判祖不将林不依的真身毁去,以绝后患?” “三人鼎足而立,成了一种极为微妙的平衡,其中的细节……”唐梦琊细细道,“即便我们门萨也没有想明白。可能与青仙子有关吧……” “其实,林不依不灭法海,是用法海来掣肘判祖,判祖不杀林不依,则是用林不依来掣肘法海,同样,而判祖不杀法海,则是另有原因……至于什么原因,应该与王家有关。” “不过既然法海已然出关,三人的恩怨,也到了尽头了,这三人若是其出,不知道又将掀起一阵什么样的腥风血雨。到头来,受苦的,都只是那些无辜的百姓。” “不过现在也不用想的那么复杂了,至少,林不依应该不会再出来了。” 唐梦琊睁大眼睛道:“怎么说?” “林不依已经被我灭了。” 唐梦琊几乎不可置信地道:“怎么可能。林不依狡黠如狐,怎么可能被你所灭。” 唐方自然不会将幽冥血池中自己与林不依斗智斗法一事细细说来,微微一笑道:“侥幸而已。” “咚!”唐梦琊猛地一把坐在了椅子上,喃喃道:“唐方,你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唐方不解道:“怎么说。” “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唐梦琊一脸绝望道,“唐方你太冲动了,这件事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一下。” 唐方苦笑一声道:“我怎么跟你商量,你根本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啊。” “你知道为什么判祖这些年一直守在养龙山中却不夺走林不依的真身吗?” 唐方摇头。 “那是因为林不依还彻底没有死绝,他依然留了一滴心头之血在自己的真身上,现在他一死,那真身变成了无主之物,千年养龙,你知道林不依的真身现在有多强大吗?” “现在林不依一死,判祖必然夺舍,判祖原本就是十世恶人,可断阴阳,一旦有了真身……唐方,你知道那将是何等恐怖的存在吗?” 唐方顿时知道事态严重,一跃而起,道:“我现在马上去找林不依的真身!” “迟了……”唐梦琊摇头道,“我现在才明白,林不依当年引你我上养龙山的缘故,原来他是想借助你的手夺回自己的真身,可惜……一子踏错,满盘皆输……” 【681】掘地三尺有神仙 唐方听唐梦琊说了这么多,瞬间明白了很多,这里面的水实在是太深了,深的连他都有些不敢踏入进去,一个不好可能就会被巨浪打翻,淹死在其中。 但是,唐方还有退路吗?紫玲玎既然下落已经知道了,唐方自然没有再待下去的心思,对着唐梦琊道:“梦琊,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 唐梦琊叹了口气道:“你我之间何须这样生分呢?” “你既然已经是他人的未婚妻了,那么,就好好地过日子吧。”唐方甚至有些害怕再面对眼前的这个人,逃跑一般,冲了出去。 邬蠹在门外,见到一脸不善的唐方,笑道:“唐方兄弟,你脸色看上去不怎么好啊。” 唐方冷哼一声,甚至懒得跟邬蠹打招呼,对着七人众沉声道:“该上路了。” 邬蠹阴恻恻地道:“这番,唐兄弟是自己上路,还是送别人上路呢?” 唐方回过头来,看着邬蠹道:“说不定唐爷我哪天心情好,送了你小子上路也说不定呢?” 邬蠹嘿嘿一笑道:“我与唐方兄弟之间的仇怨早已经是成年旧事了,唐方兄弟何必和小弟为难呢?” 唐方硬生生地道:“那么你和小紫的呢?” 邬蠹笑道:“紫仙子舍不得杀我的。” 唐方扬声道:“邬蠹,我不取你小命,一则看在你在魏家老宅对我和花蔠有恩,二则……希望你好生看照梦琊,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邬蠹苦笑道:“唐方兄弟何必如此说,唐方兄弟你红颜遍布天下,若是各个都让邬某代为照顾,邬某怕是在仔细也照顾不过来啊。” “你好自为之……”唐方扔下这句话,不再和邬蠹纠缠,心中记挂着紫玲玎,甚至都不再和秦满等人打招呼,飞快的离开了峡谷。 唐梦琊依着门口,目光直到唐方的身形离开自己的视线之外,这才将目光收了回来,幽幽的叹了口气。 “唐姑娘倒真是一个真情真意的好人啊。”邬蠹在旁道。 “事已至此,又何必强留不该留的东西呢?”唐梦琊声音哀怨。 邬蠹续道:“唐姑娘就没想过将唐方留在自己的身边,我看得出来,唐方对姑娘还是用情极深的,只要姑娘能够稍微走进唐方,和他坦然相对,未必不能回到过去。” “回到过去……”唐方低语呢喃,“回到过去,回到过去又有什么意思呢?无非是再次伤害彼此罢了。” 邬蠹凑上去道:“上峰对唐方极为看重,若是唐姑娘能够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或许唐方就能更快地倒向我们这边了。” “够了。”唐梦琊娇喝道,“邬蠹,我门萨与你们军统只是合作,我并不是你的手下,怎么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教我。” “那是,那是。”邬蠹眼中杀意一闪而没,道,“唐小姐乃是门萨的人,邬蠹自然没有资格在唐小姐面前指手画脚,但是上面对唐方的事情盯得很紧,唐小姐若是误了战事,这件事,邬蠹和唐小姐两颗脑袋加在一起也扛不起吧?” 唐梦琊淡淡地道:“我自有主张。” “那是最好,就怕唐小姐顾念旧情,关心则乱。”邬蠹阴**。 就在这个时候,秦满已经探头探脑走了过来,看见两人正在商量要事,隔得很远,没敢过来,唐梦琊招手让他过来,道:“秦满,这件事你做得很漂亮。” 邬蠹道:“你们苗人只要能够尽心竭力为党国办事,党国不会亏待你们的,你们想要的迁地入籍的事,我会禀明上峰的,不过秦满,苗人彪悍,你能够有此态度固然好,但是你要约束你手下,现在正直国难当头,莫让他们给党国找麻烦。” 秦满点头道:“那是,那是,这个一定一定。” 唐梦琊看了秦满一眼,道:“你现在恨唐方吗?” 秦满摇头道:“唐方对我苗人有再造之恩,我又与他情同手足,就算是我妹妹遭了……也不是他的错,我怎么会恨他呢。” 唐梦琊语带嘲讽道:“也对,苗人中,女人对你们男人来说本来就是如同货物一般,你又怎么会当真紧张你的妹妹。” 秦满嘿然一笑,不敢接话。 唐梦琊对着邬蠹道:“走,去看看王云光那边怎么样了,他要是真死了,当真可惜了。” 邬蠹双手插在袖中,懒懒地道:“王云光那小子命硬得很,哪会那么快死。” “死自然是不会死的,我只是担心他……”唐梦琊眼中微微有些忧郁,“他性格过于偏激,我怕他……误入歧途啊……” 唐方等人日夜兼程,向着养龙山上狂奔而去,但是时日已久,唐方如何还记得清楚路途,加上唐方心急如焚,为了赶路,遇山过山,遇水过水,根本不考虑到底有路无路,反而陷入了迷途中,即便是唐忆派遣阴灵探路,但是这养龙山阳气极盛,寻常的山魈鬼怪何人敢靠近,唐方关心则乱,几人在荒山野岭中绕了三日,才堪堪找到了去养龙山之路。 但是时辰已经耽搁下来了…… 而此时的养龙山上,一个大窑之上,一个童子已经静静地坐了好几天了,此时已经过了烧大器的时光,养龙山上一片宁静,月光照在这个童子的身上,这个童子穿着一件不知道从哪来偷来的道袍,跟他的身材极为不称,他眉头紧皱,似乎下了决定猛地站了起来,胸脯刚一挺,又马上如同一个泄气的皮球一样瘪了下来,一屁股坐了下来,嘴里念念有词,一连几个晚上都是如此。 “娘的,这个整个是要将老子整个放在炭炉上烤啊。” 那个童子嘴里不干不净地,似乎在骂着某个人的祖宗十八代,骂完了似乎又不解恨,狠狠地将拳头往地上砸了几下,从旁边一把抓起一壶酒整个往嘴里灌了进去。等到面红耳赤这才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刚走几步,似乎像一名即将上沙场一般的老将雄赳赳地走了几步,被一个石子绊倒,一头栽倒在地上,呼呼地睡着了。 直到日上三杆,才悠悠地醒来,一拍身上的灰土,眼睛还没睁开,嘴里已经将唐方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一个遍。 “仙人在此徘徊了多日了,为什么不上来呢?” “仙人……”王仙峤嘴里骂开了,“我正要日你的全家仙人呢!”忽然感觉不对劲,一个翻身起来,盯着眼前的年轻人道,“你认识我?” “世言王家有子,妙手空空,自好夺宝仙人,我说错了吗?” “你是谁?”王仙峤有些警惕地注视着眼前的年轻人,冷冷道,“这个名号我早就不用了,你是从哪来得知的。” “判祖座下,李鑫见过多宝仙人。” “娘的,老子猜的果然不错,你当真是他的人,看来他早就知道我来了?” 李鑫神秘一笑道:“掘地三尺有神仙,不迟不早,来的刚好。” “掘地三尺有神仙,看来老子这鼻子果然没有闻错了。” “仙人手上异宝无数,能找到此处,自然不会很难,既然来了,还请仙人上山一叙,有道是故人相聚,甚有意思,小侄也好为仙人端上香茗,以飨来客。” “不是给老子喝的断头茶吧?”王仙峤喃喃地道。 “哪里,仙人这些年对我们有恩,我等自当将仙人是为上宾。” 王仙峤将李鑫上下看了一个遍,喃喃道:“那小子生性多疑,原本就是一个欺师灭祖的货,怎么会认了你这么一个徒弟?真是奇怪了,不过看上去你小子也不是什么好货,和他倒是王八绿豆,对的上眼。” “我尊恩师为师,但是哪里有福分继承他老人家衣钵,说起来只是我十年前偶来此处,得遇恩师,说起来,最多也只是恩师身边一个端茶倒水的小童罢了。” “你这小子根骨不佳,料想那老小子也看不上。”王仙峤嘲笑道,“倒是肚子里坏水不少,正和他口味。” “那是。那是。”李鑫眼中杀机一闪而没,淡淡地道,“仙人乃是百世不出的奇才,我等愚笨之姿自然不能入您老人家法眼了,不过仙人还是请跟我上山,莫让恩师等得太久。” “来都来了,总不能又灰溜溜回去吧,那不还让唐方他们笑死,我跟你去就去,大不了……大不了……娘的我还真不信他真敢把老子怎样,老子死了他也活不长,走,老子跟你走就是了……”王仙峤嘴里嘟嘟囔囔,但是脚下却没有半分动弹的意思。 “仙人请上山。”李鑫在前引路,王仙峤只得硬着头皮跟上,隔了不久,忽然王仙峤哎呀一声,倒在地上,嘴里哇啦哇啦地道:“不行了,不行了脚扭了,今天上山不了了,明天明天再去。” “不要紧,我背仙人上山就可以。” 王仙峤一个翻身起来,道:“老子走就是了,娘的催什么催。” 隔了不久,王仙峤脸上又露出了一个古怪的表情,兜着肚子道:“不行了,内急,内急,老子要拉屎。等不得了……”说完急匆匆地往山下跑,李鑫拉住了王仙峤的去路,冷冷道:“仙人上去在如厕也不迟。莫让恩师久等了。” “娘的,唐方小儿,你今趟真的把老子害死了。”王仙峤这下肚子一下子又不疼了,咬紧牙关,跟在李鑫身后,越走心越颤得慌。 终于,一间草庐出现在王仙峤的眼前,王仙峤的腿肚子越发哆嗦地厉害,似乎上刑场一般,走一步退三步,走到草庐的门口,忽然王仙峤哇哇大喊起来:“娘的,老子忽然记起来了,老子被窝里面热着鸡汤呢,今天就不进去了,下次再来,下次再来……”说完,如同兔子一般弹了起来,向着山下没命地逃了下去。 李鑫早有准备,在身后一把拽住了王仙峤的衣领,道:“仙人,来都来了,何必急着走呢。” 王仙峤回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道:“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李大人,李祖宗,李大神仙,大人有大量,就……就……就当是做件好事,把我当成一个屁一样给放了了吧?” “仙人来此,必然是有要事,难道仙人回去了,就怕没个交代吗?” “交代,交代……老子自己都要交代在这里了,还回去跟谁交代啊……”王仙峤几乎急的要哭起来,“老子这次是真的怕啊。” “你来了?”忽然屋中一个声音轻轻地响起。 王仙峤浑身一震,立马挣脱李鑫的束缚,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扯着喉咙喊道:“小人王仙峤,给判祖老爷爷请安,祝判祖老爷爷你千岁千岁,不对……是万岁万岁,也不对……是十万岁百万岁,千万岁----寿与天齐,永世永昌,天下无敌,称霸宇宙!” “进来说话。”里面的声音又响起。 王仙峤瞬间变成一只温顺到极点的兔子,轻手轻脚地推开门,然后靠着门后立正站好,如同一个犯错了小学生一般。 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一个红木棺材,和紫玲玎唐方上次来时候一模一样。 “我没去找你,你居然敢来找我?” “我这不是心里记挂着判祖爷爷,所以日夜想着,所以不自禁地就找到了您老人家,你说我这双脚怎么就这么奇怪,居然能不听我的使唤,就这么冲着您老人家修身养性的地方就来了……” “王仙峤,你倒是一点都没变啊……” “没变,一点都没变,您老人家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要我往东,我就往东,要我向西,我绝不往东。” 棺木中又响起了声音,道:“王仙峤,论辈分,我还应该叫你一声堂叔,你年纪辈分均长于我,又何必如此低三下四。” “哪里,哪里,您老人家乃是千年不现的判祖,我王仙峤算个什么东西,跟您老人家提鞋都不配,您老人家在我心中的份量,比我太太太太祖爷的重,我对您老人家可是打心眼里面的尊敬的。” “你拍唐方的马屁的时候,也是这么肉麻吗?” 王仙峤心里下了一跳,猛地摆手,道:“唐方算个鸟,无非就是赢勾之后我才委曲求全,跟在他身边,替您老人家守着他,其实我的心,可是无时不刻不再判祖您老人家这边的,唐方,您老人家要是去杀他,我明儿就把他的头提过来!”王仙峤说的慷慨悲壮,大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气势。 棺木里面的声音又响起了:“那你就去。” “是!”王仙峤头也不回地往外面走去,走了两步忽然停下了,回头道:“判祖,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唐方现在还杀不得,杀不得,留着他可有大用,判祖,你听我跟你细细说来……” “算了,你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我不过跟你开个玩笑罢了。” “玩笑,”王仙峤面色极为不自然,古怪地笑道,“判祖老人家,您老人家可是越来越幽默了……” “说,你不请自来,所谓何事?” “其实,其实,其实,就是想来看看您老人家。”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是……”王仙峤鼓足了勇气,轻轻地道,“其实,就是想问您老人家要个人。” “你果然是为了这件事来的,”那棺木的声音阴冷地响起,听的王仙峤汗毛直立,“紫玲玎我凭什么给你。” “那丫头对您老人家没什么好处,留着也是个祸害,还得好吃好喝伺候着,留着干嘛,还不如给小人,小人替你好好处理了……” “她得罪过我。” “这个……这个……这个……”王仙峤搜肠刮肚地想着托词,“这个,嗯,这个……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这个紫玲玎……嗯,判祖大人大量,就把她交给我,我来严刑拷打,嗯,严刑拷打,然后把她卖窑子里面去,嗯,卖了……” “唐方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连自己的小命都不顾了,跑到我这里来要人来了?” 王仙峤吓了一跳,道:“哪里,哪里,我跟唐方一点都不熟,我这次来实在是紫玲玎那小女娃实在太可恨了,我不杀她难泄心头之恨,所以还请判祖成全小人。” “王仙峤,你这几十年在落洞中,功夫不见长进,但是胆子可真是长进了不少啊。”棺木缓缓传来异动的声音,那口红漆棺盖居然缓缓的移开,一只白骨从里面伸了出来,紧接着,一个没有一丝血肉的骷髅从棺木中坐了起来,双目空荡荡地看着王仙峤。 王仙峤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脸色涨成了猪肝色,嘴里哆哆嗦嗦地道:“判祖,判祖……是您老人家,真的是您老人家……” 李鑫如同猫戏耗子一般,看着如同小丑一般在自导自演的王仙峤。 那具骷髅的头颅稍稍转动一下,发出嘎嘎的声音,十分难听,上下颚之间不断扣动,发出奇怪的声音:“王仙峤,死字,你知道怎么写的吗?我三番两次的提醒你,告戒你,让你知道,你是在替谁在办差,可是……你却让我失望得很啊……” “小人不敢,小人知罪,判祖饶命,判祖饶命……”王仙峤叩头如捣蒜,吓得整个人都直不起腰来。 【682】判祖的选择 ho_yuu3; 判祖冷冷道:“王仙峤,你肯真是几百年来一直丝毫没改变,还是那个王仙峤啊。[*/ ” 王仙峤道:“判祖,小人这几百年,可都是对您忠心耿耿,丝毫不敢王家您老人家对我的栽培。” “忠心耿耿?”判祖一哼,道,“你现在是投了的主人,早已经忘了还有我了,唐方乃是赢勾血脉之后,你去投他,也算是明智之举。” 王仙峤吓得不轻道:“判祖,我王仙峤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清楚,当年在落洞中,我可是为你差点连小命都丢了的。” “当年之事,还须在提吗?” 判祖冷哼道,“再说了,当年你又岂是真心助我,无非是想拥有蚩尤之心罢了,现在你王家已经有了这玩意儿,你这些年在尸**中所吃的苦,也算是没有白费了,但是我呢?我当年被法海打的魂飞魄散,生不如死。” 王仙峤道:“您老人家福大命大,一定有再现风光的一天,王仙峤鞍前马后,一定为您老人家效劳。” 判祖道:“说的比唱的好听,那我问你,你既然已经出了落洞,为何迟迟不来找我,还需要用判术现身去寻你?你为我办的差事现在又办的怎么样了?” 王仙峤道:“唐方等人,时刻被林不依和魏家的人盯着,小人不找您老人家,是不想暴露了身份,让魏家或者林不依起了疑心,至于您老人家交代我给我的事情,小人已经有了眉目。” “判经有落了,” 王仙峤点了点头道:“不错,但是小人暂时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不敢断言,但是请判祖您老人家给我一段时间,我一定让判经完璧归赵!” 判祖微微有些赞许道,“总算你还算有点良心,也罢,紫玲玎那丫头本来对我就没有什么用处,你要是需要,便送给你吧,也让你以后好好为我办差。” 王仙峤面容一喜,想不到这件事情居然这么顺利,连连叩头,李鑫默不作声,走到了后堂,带出了一人,王仙峤微微抬眼,眼角一扫,顿时觉得有些不对 劲,道:“判祖,这紫玲玎好像有点不对劲吧。” 判祖桀桀怪笑道:“怎么不对劲,难道这女娃儿不是你想要的那个人不成?” 王仙峤深吸了一口气道:“判祖,我王仙峤全心全意为您老人家办差,您老人家若是要这么对我,怕是这买卖我和您老人家就要吹黄了。” 判祖大喝一声,道:“王仙峤你好大的胆子!” 轰!只听到一声巨响,一个灌溉i顿时间被判祖一掌打为齑粉,一具光洁无暇,完美到了极致的骷髅架便从这棺盖中掠起,出现在王仙峤的身边。 王仙峤浑身一抖,没有说话。 这具骷髅,可以说完美到了极点,每一根骨头都如同羊脂白玉一般,流光溢彩,看上去不但丝毫没有恐怖的感觉,反而让人心生好感,如同一尊出自大师之手的完美艺术品。 那具骷髅的上颚一合,于此同时,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喉骨耸动的模样:“王仙峤,你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居然敢跟我这么说话。” 王仙峤缓缓地从地上爬了一起,低着头,看不清脸色的表情,但是声音已经没有刚才那般趋炎附势,甚至有一丝阴冷:“判祖,我竭心尽力为你办差,你老人家没打赏,我王仙峤不在乎,但是,判祖你好歹也是经历过尸**大战的成名人物,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忽悠我王仙峤,你好意思吗?” 判祖一愣,道:“你要的是紫玲玎,现在我给你紫玲玎,难道有误不成?” 王仙峤一字一句地道:“我要的是一个活生生,活蹦乱跳的紫玲玎,你摘了紫玲玎的血玉玲珑,现在的紫玲玎便是一具行尸走肉,这样的紫玲玎,我留之何用!判祖,俗话说得好,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还请判祖将紫玲玎的血玉玲珑一并送给我。(百度搜索最稳定)” 判祖的骷髅脸庞变得阴晴不定,冷冷道:“王仙峤,你这算是威胁我吗?” “不敢。”王仙峤声音变得越来越冷,道,“我只是想提醒您老人家一件事,玉石俱焚的场,我不想看到,您老人家想必也不想看到!” 判祖猛地一伸手,五根白森森的爪子便朝着王仙峤的头顶抓来,这五根手中,便如同五把镰刀,只要将王仙峤的头颅抓住,王仙峤定然没有活命的机会。 王仙峤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轰!只听见一声巨响,判祖的手从王仙峤的头顶半寸处移开,五根指头直接钉在了王仙峤身边的木板之内,那块有着三只厚度的木板,瞬间便被判祖抓成齑粉! 王仙峤平静道:“十世为恶,放得一世为判,你的修行,比之我等,更为不利,你若是肯放弃,我王仙峤也很愿意陪你赌上这一局,我王仙峤胆子很小,贪生怕死,但是若是有人坑我,有人玩我,我王仙峤也不是任人摆布的。” 判祖的一张脸变得狰狞恐怖起来,要知道,这世间除了王仙峤,没有人更清楚自己的底细,不错,王仙峤的一条小命是捏在自己的手里,但是同时,自己的一处软肋同样也被王仙峤捏得死死的,王仙峤这人,看似贪生怕死,但是一旦让他疯起来,还真的会做出一些连他都难以想想的事情来。 判祖道:“别忘了,我天生为判,我让人三更死,便不会留人到五更!王仙峤,你要清楚,跟我斗,你没有好场。” “是,小人明白,所以小人还是希望和判祖您老人家合作,没有必要为了这个不算什么东西的紫玲玎伤了我们之间合作的默契!”王仙峤此时已经将“办差”两字,化为“合作”,显然是在刺探判祖的反应,判祖冷哼一声道:“王仙峤,紫玲玎不过是林不依用幻术弄出来的一张人皮而已,你又何必这么在意她?” “你我之蔽履,别人之珍馐,这紫玲玎对于你我二人来说,没有半分的厉害关系,但是偏生这世间就是有人甘心为她翻山越岭,倾其一生。” 李鑫在旁忍不住道:“师尊,这紫玲玎乃是唐方的姘头,唐方对她很在意的。” 判祖道:“这女人的身份来历我会不清楚,我之所以将此女留在身边,便是因为她是唐方的女人,这样的好东西,我怎么舍得就这么拱手让给你呢?再说了,林不依不是也很在乎这个女人吗?若是这个女人留在我这里,林不依肯定会很不高兴,很不高兴的。”说到这里,判祖的嘴角露出一丝阴冷的笑容…… 王仙峤叹了口气道:“判祖,您老人家怕是永远也看不到林不依了……” “怎么回事?”判祖一愣,连忙道。 “林不依那小子已经被唐方给灭了!”王仙峤道。 “唐方杀了林不依,怎么可能?林不依乃是当年的云道子,功参造化,而且一肚子的坏水又岂是唐方所能对付的?王仙峤你休要诓我!”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林不依若不是贪心不足,又怎么会掉到唐方为他设的圈套之中……总之,林不依这一次算是阴沟翻船,彻底的栽了!” “林不依当真死了……”判祖喃喃地道,“难怪我这几日感觉林不依真身有异,整日哭号,我还以为是林不依修炼五帝大魔功出了岔子,没想到这林不依居然……” 穿堂风穿过判祖的身体,判祖的每一根骨架似乎都在猎猎作响,而那双早已经没有了半分皮肉的眼眶中,一双黑漆漆阴森森的瞳孔便是这么空荡荡的吊在那里,不停的转动,似乎在想着什么…… 判祖一双眼睛在王仙峤的身上不停地流动,看得王仙峤的心都有些发毛:“判祖,林不依被唐方所杀,乃是我亲眼所杀,千真万确,不敢骗你。” “林不依死了?林不依死了……如此一来,岂不是天上掉了一个大馅饼,我若是不取,那当真是逆天行事了……” 李鑫也连连点头笑道:“若是王仙峤所说没错的话,我们这么多年的努力,总算是有些成绩了……” 判祖似乎还不放心,对着王仙峤道:“你把当日唐方杀林不依的事情,给我一一道来,要是有半个字假的,我便饶不了你!” 王仙峤连忙将当日在幽冥血海,唐方是如何赚得林不依上当,如何将林不依‘杀死’的,每一个细节都描述地清清楚楚,让旁人不能不信,只是在最后,王仙峤将唐方将林不依收入塔中变成杀了,仅此一个细节的变化,便可能影响判祖的全盘判断,可见王仙峤用心之毒! “真的死了……”判祖怅然若失,道,“真死了,林不依居然真的死了……这几百年来,我跟他明争暗斗,没想到他居然玩不去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现在唐方实力很强,不仅仅有了整个祝由的相助,更是有魏十三、欧阳风骨等七人众的相助,实力极强,未必不会成为法海第二!” “法海第二,法海能过天人五衰,他能过吗?” “法海当年过没过天人五衰,想必判祖你心里清楚得很,唐方现在绝对有和法海抗衡的实力,这点判祖你老人家想必很清楚吧?” “哼,那又如何?”判祖道,“不过又是不会动脑的僵尸罢了,何惧之有?” “判祖,恕我大胆问一句,现在天人皆知,法海已经醒了,判祖您老人家应该明白,法海醒来之后,第一个要找的人,便是您老人家,您老人家若是不未雨绸缪,怕是……” “王仙峤,你当真以为我怕法海不成?” “您十世为判,自然不怕,但是您若是能够和唐方合作,不但不用怕法海,甚至可以杀了法海……法海一死,您老人家的心头之恨便也消了,从此天间谁还能找您老人家的麻烦?” “唐方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你要我跟他合作?笑话!”判祖一口回绝,“我只要找到判经,便可以重塑真身,王仙峤你有了想法,还不如将心思放在如何快速给我找到判经上面,我要是死了,王仙峤你也活不长久!” “判祖我不是不去找判经,法海现在醒来,第一个找您老人家不错,但是第二个人要找的边肯定是我啊。当年我在尸**中暗算他,他早已经将我恨透了!我怎么不怕死,但是入世我们能够和唐方合作,并非不能反客为主,反制法海的!” “所以你才不惜卑颜屈膝,投靠唐方,甚至为他来找他的姘头?” “时事所迫,万不得已,我王仙峤只想保一条小命。” “当唐方的走狗,就能保住小命不成?” 王仙峤苦笑道:“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打败法海的人,就只有唐方了。” “你这是找死。”判祖冷声道,“赢勾生性凉薄,唐方既然是赢勾血脉之后,迟早是第二个法海,我投靠法海,场如何,你自己不是没有看到,你?我今日的场,就是你的明天,而且,你还不见得有我这么好的明天。” 王仙峤沉声道:“唐方不是法海,我相信他。” 判祖将王仙峤上左右看了个遍,饶有意味地道:“你到底还是过不了你心中的那一关……” 王仙峤浑身一震,连大气都不敢出。 判祖道:“其实,和唐方合作,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现在的唐方,远没有法海这般的恐怖,和他合作,总比坐以待毙地好。” 李鑫忍不住道:“师尊,唐方反复无常,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我们岂能和这样的人合作。” “我现在是不是还要问你怎么做不成?” 李鑫心中虽然不忿,但是却不敢和判祖顶嘴,他和唐方,早已经结了深仇大恨,而且,自己欺师灭祖,杀了安倍**师,安倍沙罗投奔了唐方,李鑫不用猜吗,安倍沙罗定然是与唐方达成了某种条件。 安倍沙罗已经将自己恨之入骨,而唐方又是安倍沙罗的主人,若是判祖真的要与唐方合作,未必不会将自己献给唐方,示之以诚。 为了自己的退路,李鑫不得不多加一个心眼。 一念至此,李鑫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机,低头用眼角看着王仙峤。 王仙峤见判祖似乎心动,连忙进言道:“判祖,只要你将紫玲玎完璧归赵的给唐方,唐方对判祖你老人家定然感激涕零,唐方的性格就是这样。” “紫玲玎对我来说,无非就是鸡肋,给与唐方,又有什么关系……只是……这件事,我自有安排,你既然来了,就不要再走了。” 王仙峤冷汗淋漓之,判祖是什么意思,他怎么不清楚。强颜欢笑道:“判祖,这……小人还要将紫玲玎交给唐方,就……就不……久留了吧……” “紫玲玎之事,我自有安排,你我五百年未见,也是该好好叙旧了……” “我……你……”王仙峤的心越沉越深,判祖恩义寡情,他如何不知道,他既然这么说,自己今天怕是绝难离开此地了…… 甚至,永生永世也不能离开了…… “叙旧……我们确实应该好好再叙旧了……”王仙峤牙尖一咬,猛地从怀里掏出一件物体,对着判祖砸去,而自己身影如同一道飞虹一般,向着门外直掠而去。 轰,只听见王仙峤一声惨哼。 身形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倒卷进入屋中,去势为止,一头栽进了棺材之中,重重的声音传来,外面一个棺盖飞速盖上,整个把王仙峤困在棺木之中,不得而出。 噗……一口鲜血从王仙峤的嘴里喷了出来,王仙峤嘴里恶喊不断:“**你祖宗十八代!姓方的,你居然出卖我!!” “出卖?”判祖嘴角化出一个诡异的弧度,道,“你还是在这里替我好好的保管肉身为好,在外面风吹日晒的,弄坏了我的身体,我可要心疼的。” 王仙峤破口大骂,几乎将所有的污言秽语的骂了一个遍,因为他知道,这一次,他无论再如何巧舌如簧,在这方寸之间也是插翅难逃了。 门外,一个锦衣高冠之人,缓缓地走了进来,开口道:“王仙峤,我找你很久了……” “阴长生……**你姥姥!!”棺木中传来王仙峤哀嚎之声! 电子免费载 【683】白骨生肌观 阴长生怎么可能出现在此地此时!要知道这时候才刚刚日上三竿的时间啊,这……这简直就是乱七八糟,视天地法则如无物啊! 但是阴长生肉身成圣,虽然在人世来说已经是受万世膜拜的大神,是但是在六道之内,根本算不上什么,比他有本事的大能很多,他是北方鬼帝,更是应该遵守天地法则,为什么会平白无故出现在这里? 难道阴长生恨王仙峤已经到了不惜自毁天地法则的地步,王仙峤相信阴长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但是阴长生为什么会出现?王仙峤嘴里一边操着污言秽语臭骂阴长生,一边再想脱身之计。 王仙峤知道,阴长生和判祖皆在此地绝非巧合,自己若是软语哀求可以保全一命的话,王仙峤就算是把头磕破了也没有什么,但是现在问题是,王仙峤知道这么做没有一点点用处,只有利用阴长生与自己结下的梁子臭骂阴长生,让阴长生恼怒非常,将自己从这棺木中提出,自己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这棺木的看似平平无奇,但是王仙峤是何等识货之人,这棺木乃是用千年阴沉之木打造,上面净是是判祖这些年苦心孤诣研究了很久的符箓,王仙峤甚至可以肯定,这副棺木乃是判祖留给自己最后一招。 隐身此棺,躲避法海。 法海都不能打开,自己这点道行,又怎么能从里面逃脱呢?王仙峤汗如雨下,一边扬声怒喝,一边暗中祈祷能够激怒阴长生。 但是外面便如同死一般的沉寂,王仙峤甚至都怀疑这棺木中的声音是否能够传出去,要是如此,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生不如死了。 隔了好久,等王仙峤的嗓子都喊沙哑之后,外面的一个阴恻恻的声音才缓缓传入耳朵中:“你。可知道为何我要如此对你。” 王仙峤听到这声音,心中顿时感觉一松,只要有人跟自己说话就好,他怕就怕两人一不做二不休,将自己打入地中,若是那样,王仙峤只能祈祷早点来次大地震,自己方有重见天日的时候了。 只要两人肯听自己说话,那么王仙峤便是什么愿都能许,什么咒都能赌,只要能出来,让他干什么都行。 但是一旦出来,就什么都好说了。 王仙峤哇哇大叫道:“判祖,小人知错了,小人知错了,您大人大量,先把我放出来好么?阴爷爷,我上次是有眼不识泰山,得罪您了,但是当时小人也是被迫的啊,小人对你可是久仰已久,早就想去北方郢都拜访您了?” “哼,你不是口口声声要本尊的性命吗?本尊早已将你列入必杀名单之中,你今日插翅难飞。” “阴长生,你不要这样对我,你这样对我对你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的,你以为我这么傻吗?我告诉你,我早已经跟唐方商量好了,只要我三天没有回去,他便会去广秦王那里告你一状,你也知道,你不过野封的鬼王,他才是正统的阎君,你白日现身,已经违了天地法则,要是唐方在阎君那里参你一本,你定然要被削去仙根,万劫不复,你要是放了我,就就当今日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你依然是你的鬼王,而今天的事情我也会为你保守秘密。” “哼!你当真以为我怕了吗?”阴长生虽然这么说,但是依着王仙峤的心智,怎么听不出,阴长生对于十殿阎罗还是极为忌惮的。 “你可知道,十殿阎罗可都是唐方的好朋友,争着抢着要讨好唐方呢,我和唐方乃是过命之交,你杀了我,唐方还是十殿阎罗都不会放过你的,你把我放出来,我们大家都还是朋友……好不好……”王仙峤越说越没有底气,说到后面都快要哭了出来。 “本帝既然敢来此,便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只要杀了你,我自然还会去找唐方算账,我已经与他结下了梁子,又岂能看他坐大,威胁到我?王仙峤你只怪你自己脑子不灵光,选错了阵营!” “你可知道唐方身边有一个叫唐忆的小姑娘已经修出了盘古识,天地间阴阳变化,她皆能感知,你身为北方鬼帝,临世人界,她岂能不知道。”唐忆的盘古识到底如何厉害,王仙峤其实心中也没有底,但是现在无论如何先唬住了这阴长生再说。 阴长生沉吟道:“盘古识吗?想不到这小女娃倒修出了盘古识,老夫上次居然被那女娃儿给骗了……王仙峤,任你口若悬河,现在也是枉然了,你当年跟我做对,伤我一眼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今日的下场。” 王仙峤听见外面脚步声响起,浑身的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大声道:“判祖,我这些年来对你如何你心里应该清楚,你为何要与阴长生合谋害我!你若是真的将我永生永世困在这棺木之中,你这副皮囊你也休想要了!” 判祖缓缓地道:“王仙峤,你当真以为,我真的还在乎你的这副皮囊吗?说到底,你不过只是我的一个备胎而已,现在林不依已经死了,他的这副身体很快就会属于我了,你这副皮囊,比起林不依来说,若是换做是你,你又该如何取舍?” 王仙峤喘息道:“姓方的,算你狠,但是你连判经都不要了?没有这个东西,你绝对不是法海的对手,到时候,你的下场会比我还惨!我还有重见天日的机会,但是你对上法海,可就是魂飞魄散,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有鬼帝在此,我又何惧法海?” “哈哈哈?”王仙峤仰天长笑,道,“你居然相信他?你问问他,天人五衰,他可敢过一衰,你问问他,若不是当年在耆闍之地侥幸得道,他现在早已经成了一胚黄土了,法海是何人?他又算老几,姓方的,天底下对上法海,唯一能占到便宜的,除了我王仙峤,世间可有第二人,你今日封我,便是自掘坟墓,我且在地下,看你如何败亡,到时候我一旦重见天日,必然要将你挫骨扬灰!” 王仙峤许下毒誓,看似发自内心,连判祖都不由得沉吟,王仙峤确实两面三刀,不足为信,但是他说的也的确是事实,阴长生答应帮助自己,首要条件便是王仙峤,与王仙峤相比,阴长生确实重要很多,但是正如王仙峤所言,阴长生并无稳赢法海的本事,自己若是不成,反倒折了一副皮囊,实为不智。 判祖的算盘原本是这样打的,灭了王仙峤,可以讨好阴长生,而且没有王仙峤在旁掣肘,自己可以更好的和唐方建立合作关系,无论是和阴长生合作,还是和唐方联合,自己都是稳赚不亏,但是现在唐方身边有身怀盘古识的高人,自己这一石二鸟的计谋还真有戳穿的可能,到时候唐方一怒找上门来,自己平白又竖了一个大敌。 判祖不怕唐方,他怕的是自己与唐方相斗,在旁渔翁得利的法海。 法海既然已经现世,却迟迟不现身,越是这样,判祖也是心中没底。 他虽然十世为恶,但是到底是法海的徒弟,法海对他的影响已经深入骨髓,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对上法海,总觉得会没来由矮上半分。 “而且……”王仙峤忽然大声道,“白骨坐忘观……你可还想有更上一层的可能!” 轰!一个炸雷一般的声音在判祖的心中炸响。 白骨观…… 王仙峤一言诛心,终于点中了判祖的死穴! 因为判祖的这个秘密,只有王仙峤才知道。 要知道,判祖年轻的时候,可是当时祝由的第一美男子,若非有着惊世绝艳的容貌,法海岂会收他为徒,将他培养成接近青仙子的一枚棋子,他又如何能够轻易虏获当年眼高于顶,不可一世的白娘子的心? 法海当年将他皮囊毁去,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比杀了他还要难受,要知道对于自己容貌,判祖可是极为自负,即便自己夺舍了云道子的那副身体,对于判祖来说,也是比吞了十只苍蝇还难受,若是自己当真你能够白骨生肌,重塑当年的那副身体,那对于他来说便是梦寐以求之事。 但是白骨坐忘观何其难过,他身为方家弟子,便更能体会其中的艰险厉害。自己五百年苦修白骨流光观,现在也不过是第三重境界,离着那遥遥无期的第四层白骨生肌观不知道还有多久。 甚至连他自己都放弃了,都认命了,王仙峤的无极童子他也认了,云道子那副七老八十的臭皮囊他也认了,到底这两副皮囊都是极为珍贵。 但是万一真的能够重塑真身呢? 判祖的心里砰然心动,强自按下心中的冲动,冷冷道:“白骨坐忘观何其难也,你休要逛我。” 王仙峤心中狂喜,鱼儿上钩了! “判祖,你当真是不问世事久已,你们方家幼子方云已经坐过了白骨观,你居然都不知道,而且他已经找到了坐过白骨生肌观的捷径方法,当年他过关之时,我就在他身边!” 王仙峤欺负判祖避世已久,信口胡扯,只求能让判祖相信,至于其他他也管不了许多了,而且方云坐过白骨观,也是确有其事。 “哈哈哈,白骨观何其难也,天下何人能过,王仙峤你这谎扯得也太没有水平了。”判祖虽然如此说,但是言语中还是透出浓浓的贪意。 “如有天生阴阳眼呢?”王仙峤呵呵笑道,“那方家幼子便是凭着天生阴阳眼坐过了白骨观,要知道世间道法,一人成,便万人成,只要他稍微点拨你一二,让你规避白骨观中凶险,依你对白骨观的了解,岂不是轻而易举就可以坐过?” 判祖听得怦然心动,王仙峤说的没错,自己白骨观枯坐百年,早已到了瓶颈阶段,若是当真有坐过白骨观的人点拨一二,自己定然会如同醍醐灌顶,融会贯通,第四层境界指日可达! 判祖问道:“那人在何处。” 王仙峤神秘一笑,知道自己的一条小命算是保住了,“说起来此人与我还是生死至交的好朋友呢。” 【684】豪赌,三千九百五十世 点到为止,王仙峤便不再说话,判祖也同时陷入了沉寂中,王仙峤在棺木中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了,但是他知道光盘自己一面之词,绝对难以让判祖心甘情愿上钩,但是他想赌一赌。(百度搜索最稳定) 反正事已至此,他已经输无可输了。 果然,判祖桀桀怪笑道:“既然已经有人已经有了阴阳眼,老夫便将他提过来便是,也用不着你了。” 王仙峤呵呵笑道:“你若是能离开此山,我王仙峤便给你磕五百个响头如何?” 判祖心猛地一沉,这王仙峤果然奸猾似鬼,自己的秘密居然被他发现了…… 王仙峤见判祖没有回答,便知道自己的判断绝无错误,道:“我初来乍到,虽然不懂什么,但是这山势险峻,处处险机,绝对是有人有意为之,这移山填海之术,依山势布阵之术,显然不是出自你手吧?姓方的,从当年在苗疆之时,你以假身见我,我便知道,你定然深陷困顿之中,这阵,是云道子布下的吧?也对,云道子既然将真身葬在此处,定然会有后手……” 判祖冷哼一声,间接承认了王仙峤的判断,王仙峤更得劲了,续道:“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当年云道子与法海一战,身负重伤,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但是有担心你的存在,日后祸害天下道门,所以才想出一石二鸟之计,倾龙虎山全派之力,在此布下遮天大阵,这阵,连天都看不穿,你姓方的自然也就看不穿了,云道子将这自己的真身放在一处,一是用龙脉之力加以温养,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取回真身,二则就是以自己为饵,引你上钩,很显然,你上了当,只是没想到你在这养尊处优这么久,这阴狠诡诈的性格,可是丝毫没变啊。” “王仙峤,看来你在山下这几日并非没有收获啊,不错,云道子是在此布下遮天大阵,但是依着我的手段,破开此阵如反掌而已!” “你若是真能破开此阵,便不会收下李鑫为徒弟了吧,呵呵,你这个好徒弟可真是孝顺啊,你可知道他曾是军统的人,而军统对道门中所有事情均是了如指掌,而方家出了一个光明琉璃之体,天下皆知,为何你却不知道?” 判祖脸一沉,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身边的李鑫,李鑫顿时如遭雷击,连忙跪下来道:“弟子是知道方家出了一个光明琉璃之体,但是弟子并不知道此人对师尊如此重要,以为只是小事一桩,怕师尊烦心所以才没有向师尊禀报。” “你是真心为我着想啊……”判祖阴声笑道,“不知者不罪,此事我怎么会怪你呢?” 王仙峤道:“姓方的,你若是能放我出来,我不仅能破开这遮天大阵,还你自由,而且还能让方云心甘情愿将白骨观秘密双手奉上。(百度搜索最稳定)” 李鑫接话道:“方云早已经被母占子身,成了黄莲圣母林黑儿了,又岂能听你摆布。” “咦,原来这件事情你又知道啊?姓方的,你倒是真教出了一个好徒弟啊……” 李鑫脸色阴晴不定,而判祖看他的眼神也越发阴寒,慢条斯语道:“你到底还有什么没向我提过。” 李鑫噗通一下跪了下来道:“师尊,您老人家只交代,事关法海与唐方的事情才向您禀报,其他的事情,李鑫害怕师尊烦心,所以才没有一一禀报,李鑫以为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所以……李鑫该死,李鑫该死……” “你的背景来历,我不想去问,你和军统的事情,和日本阴阳道的事情,我都没有过问,因为我知道凭你,在我手心里面反不出多大的天来,李鑫,你要明白,我乃是判祖,天下人性命皆操我手,我要你三更死,你绝活不过五更,别让我失望。” 李鑫后背冷汗直冒,道:“李鑫该死,李鑫明白,李鑫绝不敢做出任何不利于师尊的事情,李鑫这就去将林黑儿捉来,将功赎罪。” “哈哈,风大也不怕闪了舌头,就凭你,也配捉林黑儿,你可知道林黑儿的来历。” “林黑儿无非就是林不依调教出来的好徒弟,现在林不依一死,李鑫何惧她?” “不说别的,光红灯照你也是对付得了吗?判祖,你放我出去,天下间除了我能够降住林黑儿,实不相瞒,林黑儿早已被我我胯下之物降伏,欲罢不能了。” 判祖知道,王仙峤这句话定然是假的,但是依着王仙峤的为人,若是句句都是真话,判祖肯定不信,反而话中多了那么三四分的假,更能让判祖相信。 判祖沉吟道:“我放你出去,你若是远走高飞,再不回来怎么办。” “判祖小人这条小命还握在你手上,我就是那孙猴子,你就是如来佛祖,我再怎么翻,也翻不出您老人家手掌心的。” “这倒也是。”判祖沉吟半晌,见判祖动摇,阴长生阴阴地道:“方家小儿,莫非你当真要将此人放出不成?” 判祖笑道:“莫非您老人家也怕了这无耻小人不成?” 阴长生冷笑一声,道:“也好,刚才是我出手偷袭,你将此人放出来,我再取他性命又有何难?” 判祖缓缓道:“王仙峤,我且信你一次,若是你敢诓我,我必让你神形俱灭,生不如死!”说完,缓缓用手一推,将棺木推开。 呱,忽然,一声如同雷鸣一般的声音响起,只见一个拇指大的青蛙从棺木中一跃而起,在瞬间便成了庞然大物,将判祖一口吞下! 王仙峤居然敢骤然发难,这一变故,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没想到王仙峤居然又这么大的胆子。 而判祖显然也想不到,还没有做出任何动作便被吞了下去,那巨蛙还没有停止长大,瞬间将整个屋子撑破,宛如一栋小楼一般,对着阴长生张口而下! 阴长生修为岂是判祖所能比拟,冷哼一声,电光火石一般推出一掌,瞬间那巨蛙便被击退数丈,轰的一声,一团血雾喷开,一人和一骷髅同时从蛙身中跃了出来,张口大骂道:“王仙峤,你居然敢背叛我!” 王仙峤落地,不顾浑身蛙血,口中连连吐,无数绿色的蟾蜍从他口中飞也似的出来,对着判祖密密麻麻的飞去,判祖那双手如同镰刀一般展开,那些蛙尸纷纷落了下来,王仙峤身影幻做一道长虹,一把抱住紫玲玎,头也不会地向着山下狂奔而下。 阴长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阻住了王仙峤的去处,冷冷地道:“想走?你未免太天真了吧?” 一掌缓缓推出,一道恐怖之极怖杀气,向着王仙峤疯狂汹涌,王仙峤只要稍微粘住这掌风半点,便将会被活活打成肉酱。 王仙峤抱住紫玲玎,居然身形极快,一把将紫玲玎抛向半空之中,让紫玲玎避开了阴长生夺命一掌,但是自己却再也难以躲开,鲜血顿时从身体的每一个毛孔中喷了出来,染红了半边天空,缓缓地坠落下来。 “蚍蜉撼树,可笑不自量。”阴长生不再出手,因为他知道,依他的实力,王仙峤必死无疑。 王仙峤整个人身体血肉模糊,几乎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判祖走了上来,稍有惋惜地道:“可惜了我那副好躯壳。” “无极童子而已,你视为珍宝,但是在我眼中,和一般垃圾又有何区别。”阴长生冷冷道,“云道子的本尊便在此地,已经有了更好的替代品,又何必恋栈不去?” “鬼帝所言极是。”判祖的骷髅头动了动,发出嘎嘎的恐怖声音,道,“做了此人,也算是了了鬼帝的一桩心愿,” 只是两人心中都有一点想不通,王仙峤明明有活命的机会,又怎么平白出来送死呢? 而让两人更加想不到的事情再次发生了,这王仙峤已经死透的身体居然动了一动。 然后缓缓地站了起来,不仅阴长生,这次连判祖都觉得有些奇怪,阴长生是何等人物,王仙峤虽然说是无极童子之身,但是到底是**凡胎,在阴长生这等级数的高手下,绝无生还的可能。 阴长生瞳孔收缩,慢慢的盯着王仙峤,在他的脑海中,似乎想起了一个恐怖到极点的传说…… 王仙峤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一双眼睛变得通红无比,冷冷地盯着两人,平日里的戏谑表情一扫而光,配合着浑身的鲜血,仿佛一头来自地狱的索命阎罗。 “我今日若不杀你二人,来日绝难有这么好的机会。梁子既然已经结下了,也该是了解的时候了。” 阴长生抬头看天,天空上那一抹圆月,照的他有些目眩神迷,白日之光,确实对他这种昼伏夜出的鬼帝来说,不仅仅只是不适应。 鬼帝,这是只属于黑暗中的王者,在苍天白日之下,他确实被禁锢了绝大部分的实力。 但是即便如此,杀王仙峤这等小人,足够了。 刷!王仙峤忽然身形一动,如同一只苍鹰一般,向着空中直掠而上,纵步虚空,禹步踏出,每走一步,便留下了一道幻影,如鹰击长空,引天而啸。 顿时所有的日光如同被他吸收了一般,那血淋淋的身体被红光笼罩,森森的杀意,透骨可知。 “我猜的不错,你果然修炼了这等邪术!”阴长生神色变得正经起来,他之所以必杀王仙峤,不仅仅是为了报当日一箭之仇,而是,就是在那日与王仙峤对战之时,依他的本能,他已经隐隐感觉出来了,在王仙峤身上笼罩着一种让他不寒而栗的东西,他当年成道之前,便曾经无数次在这道术之下吃过亏,即便是现在,一旦想起当年此术,依然浑身都有一种寒意彻骨的感觉。 但是此术,狠绝程度,已经超过了凡人所能企及的境界。 王仙峤不断地在吸收着日之精华,而每一道精华在他体内都似乎变成了宛如实质的杀意,杀伐之气在王仙峤身体中弥漫而出,王仙峤每一寸的血肉都在颤抖,浑身鲜血汩汩流出,每一根骨头都在轻微作响,发出一声声让人颤栗的声音。 “此术不是早已被张道陵封了吗?”阴长生想不到,早已经绝迹人世的那道杀术,居然在王仙峤的身上重现了。 阴长生微微喘息着,道:“王仙峤,三千九百五十世轮回不入人道,永生永世不窥仙道,你可真是舍得下血本啊。” “不错,但是,我还有选择吗?”王仙峤喘息着,脸上每一寸肌肤都扭曲变形,血红的眼睛看着地上两人,道,“你两人已有必杀我之心,我王仙峤已经难以逃出你两人之手心,还不如放手一搏,让你两人陪我王仙峤一起死!而至于以后,我王仙峤管不了许多了!” 王仙峤看了在旁已经被判祖抽去了魂灵的紫玲玎,喃喃地道:“臭婊子,老子今趟可真是为了你下了血本了,你可要给我好好活下去啊……老子是个赌徒,可也没有向今天赌这么大的一把,老子这三千九百五十世的赌本都下在你身上了,你可要给我活蹦乱跳地见到唐方啊……” 【685】天字第一号傻瓜 王仙峤终于撕破了他所有的伪装,在这两个强大到站在人界顶端的人物,展示出了自己全部的实力。 可是,当真就能逃过此劫吗? 阴长生双手负手,仰天望着在天空中的王仙峤,金冠锦袍随风而动,眼神如同猫戏耗子一般。 王仙峤嘴一张,只见王仙峤的嘴慢慢地长大,上下颚之间的距离离奇得变得匪夷所思,上嘴唇渐渐超过了鼻尖、眉眼。额头,而下嘴唇更是夸张,直接垂到了腹部以下,嘴里面一团黑气在滚动,黝黑一片。 嗷呜!王仙峤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叫,口中的舌头如长蛇吐信一般伸出,随风一甩,一只超过了王仙峤半身的青蛙出现在王仙峤的舌尖之上,仿佛这只青蛙已经和王仙峤连成一体,铜铃一般大小的眼珠子在转动,嘴里发出雷鸣一般的吼叫。 “凡间蛊术,何足挂齿!我还真以为你能翻出多大浪花,”阴长生嘴里一声长笑,嘴里似乎丝毫没有将王仙峤放在眼里,但是手中幻出的那一柄神剑,已经出卖了他。 王仙峤借着青蛙之嘴回道:“你且试试!” 阴长生眼中一闪而没,手捏剑诀,伺机而动。 呜哇,青蛙低吼一声,嘴里一张,又是一只青蛙从嘴里吐出,这只青蛙比刚才王仙峤吐出的那只青蛙更加惊人,居然身躯超过了王仙峤两倍的存在! 第二只青蛙再次张嘴。 又是吞出一只超过前一只青蛙两倍的青蛙! 一连几次,在半空中的王仙峤一连吐出了十只青蛙,最后一只,已经有了三十余丈!连绵数百丈,宛如一只半空中飞腾的巨龙! 而龙尾,就是王仙峤! 判祖那双原本空洞的眼眶中吊着的两只眼珠,紧紧地盯着王仙峤,眼神中露出了深思的神色! 王仙峤在半空中低声喝道:“吞了他!”王仙峤身子一动,那数十只青蛙便如同巨龙回首,对着阴长生全力而去! 其身如龙,去势如虎,风雷相随,气势逼人,任谁也想不到这样气势惊天动地的大招居然是出自于这个不足五尺的王仙峤之手! “喝!”阴长生一声低喝,狂笑一声道,“王仙峤,你总算使出了真正配得上我出手的实力,光凭这一点,你就足矣笑傲当世整个道门了!”腾升而起,浑身如同一道虹光,对着龙头处最大的那只青蛙奔杀而去。(百度搜索最稳定) 若是换做别人,或者避其锋芒,选择龙尾击杀,但是阴长生是何等人物,鬼帝的称号岂能让他做出这等投机取巧之势,他就是要冲着王仙峤这一式的最强点而去,然后将王仙峤这个大招毫无花俏的破去,任何一点机会都不留给王仙峤! 果然,王仙峤的长剑如同破帛一般,噼噼啪啪一阵爆响,王仙峤幻出的十多个青蛙全部被阴长生毫无滞涨的全部破去,剑光所指,便是一片零落! 鬼帝,实在是人界不可战胜的存在,尽管这白日之光已经最大限度的限制了他的发挥! 每破一处,王仙峤眼中的惊怖之色便增上一分,几乎眨眼之间,阴长生长剑已经近在王仙峤眼前。 剑势去势未绝,直接从王仙峤的嘴里插了进去,直到剑柄几乎莫入了王仙峤的嘴里,阴长生这才松手。 剑身颤抖,发出宛如龙吟一般的声音,阴长生负手,淡淡地道:“我还以为你当真会那一式,原来只是画虎类犬,只得皮毛而已。我高估你了,安心的去吧!你的生魂我会锁在此剑之中,永世不得超生,这就是你得罪我的代价。” 王仙峤通红的眼睛此时已经眼神凝滞,张开的嘴久久合不上来,鲜血淋漓的身躯看上去要多恐怖就多恐怖,要多可怜就多可怜。 鬼帝用手亲亲点在王仙峤的眉间,淡淡地道:“安心去吧……” 手抬起,一点蓝色之光,微弱得随时似乎都可能熄灭,鬼帝叹息道:“拼到这个地步,连生魂之光都几乎熄灭,你也算是对得起唐方了,可惜……” 话音未落,忽然那道蓝色之光微微一跳动,如水球一般散破,瞬间在鬼帝的手里融化,鬼帝的锦袍顿时被染得蓝光一片,一瞬间如同附骨之蛆一般,将阴长生整个人染得蓝汪汪一片。从头到脚,甚至连嘴唇都染得乌蓝一片。 鬼帝阴长生一声尖叫,飞速后退,嘴里骂道:“王仙峤,你居然有此物!” 王仙峤嘴里插剑,不能言语,但是眼神已经露出嘲弄之色,慢慢地将嘴里阴长生的长剑从嘴里拔出来,倒提在手里面,鲜血从王仙峤的嘴里喷出。王仙峤一边吐血,一边喘息:“不错……这个……这个……就是专门为你备下的……” 王仙峤倒提长剑,冲向阴长生,吼声道:“鬼帝又如何,老子今天就是要削去你的仙根,让你一辈子后悔得罪老子的下场!” 砰!阴长生浑身一爆,整个人被炸的四分五裂,从爆点处平白又出现了一个阴长生,蓝光已经消失,只是衣角金冠多出破碎,看上去样子有些狼狈。 “王仙峤你用凡间污秽污我,想让我纯洁仙根沾染凡世污秽未免太天真,本帝只需要毁去一尊仙体便可,本尊有三万六千九百尊仙体,我看你能毁我几尊!” “当真!”终于,王仙峤的眼中露出了一丝戏谑,就如同刚开始时,鬼帝阴长生看他的眼神一模一样。 鬼帝眼神一变,张开手,只见自己的右手指甲缝里,依然留着一汪蓝光,虽然并不显眼,但是在此时的阴长生的眼中,却如见最可怕的东西一般。 “你……该死……”阴长生眼中杀意浓厚,单手一挥,王仙峤连人带剑都被他吸到身边,阴长生一把躲过王仙峤手中的剑,对着王仙峤心脏处猛刺而下。 剑身破体而入,可是王仙峤的眼中乖戾色更浓,抬头狂笑道:“杀得好,杀得好!” 轰!阴长生剑身一转,王仙峤整个人便四分五裂了,尸块向着四面八方飞泻而去。那飞走的头颅还在狂叫:“阴长生,你的仙根已经破了,再修几百年也难再入仙班了,这个跟头,你总算是栽了!” 阴长生单手一挥,王仙峤整个头颅轰的爆炸,化成一蓬血雾。 阴长生用剑支撑,在半空中微微喘息,脸色依然恨意不减,阴沟翻船,王仙峤居然能用世间最污秽的五灵血子灵幻做自己的生魂,骗自己上当,让自己唯一尚未炼成仙体的右手无名指染上世间这最污秽之物,自己仙体受污,虽不至于如王仙峤所说那么惨,但是闭关修炼数月已经是在所难免。 最难的的是,自己好不容易将右手无名指修的大圆满境界,只需要一点就可以成为不灭不破的真正仙体,拥有挑战天人五衰的境界,如此一来,又不知道还需要多久。 要知道天人五衰乃是修成仙体之人必过之天劫,虽然仙寿绵长,但是修仙之人自知分秒必争的道理,一旦误了时辰,天人五衰便无必过之胜算,到时候打入凡尘,重头再来,是任何修仙之人都不能承受的代价。 此时阴长生已经恨王仙峤入骨,就算将他挫骨扬灰也难消心头之恨。 阴长生回头,看着判祖,冷冷道:“你为何不出手。” 判祖冷冷道:“鬼帝乃是仙界上仙,对付一个凡间蝼蚁我如出手,反倒是显得多此一举了。” 阴长生大声道:“此人三魂六魄俱在你手,你交给我,我要用天灯日夜点他之魂,用地火日夜烧他之魄,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如此难消有心头之恨。” 判祖想了想,点头道:“鬼帝所言极是,此人若是如此就死了,是在太过便宜了。” 说完判祖往自己的右肋处一掰,将顺手第二根肋骨拿在手中,“此人三魂六魄我日夜待在身边,鬼帝想要,便拿去吧。” 阴长生接过判祖的第二根肋骨,狞声道:“王仙峤,我让你永生永世记得跟我做对的下场!”说完将那根肋骨一分为二。 顿时间阴气弥漫,阴长生脸色一变,身形急退,只见这那肋骨中无数的阴灵漫出,或男或女,但是他们每一张脸孔都是长的一模一样。 判祖的双眼几乎都快凸出来了。嘴里惊呼道:“不可能,不可能……” 而阴长生则是跺足大笑,几乎将眼泪都笑出来了。 “方家小儿,方家小儿,我阴长生活了一千九百三十四年,第一次遇到向你这样蠢的傻瓜……你居然能被人算计成这样!!” 【686】如日,如月,如龙 判祖依然一脸不可置信,看着天空中四处飞舞的阴灵,喃喃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事实如此,你还有什么不相信的,方家小儿,枉你一身判术,十世为恶,居然愚不可及到这等令人发指的地步,你难道都没发现,王仙峤这三魂六魄这一直都留在你体内吸收你体内所判的阴灵吗?五百年了,整整五百年了!三魂六魄,现如今已经修成了十万魂,十万魄!雀占鸠巢,也只是一步之遥,方家小儿,你太蠢了!” 判祖的脸色又惊又怒,道:“难怪这小子心甘情愿将自己的三魂六魄交给我,我还以为这小子是为了表示对我的忠心,原来他早已经在算计我,可恨,若不是我**被法海打散,早已经没有知觉,我岂能让这个小儿阴谋得逞!” “而且,你发现这些脸孔中的秘密了吗?” 判祖瞳孔几乎缩成只有针尖一般大小,嘴里生硬地吐出了两个字:“法!海!” 不错。这里每一张脸都是一模一样,都是法海! 无面的法海,面目,原来在此! 王仙峤,放在判祖手里的,不是自己的命,而是一只老虎,一只随时可以张牙舞爪将判祖吞噬的饿虎! 五百年了……王仙峤居然能这么沉得住气,不动声色,若不是今日机缘巧合,阴长生将王仙峤的三魂六魄放出,还不知道判祖要到何时才能发现这个秘密! 想到这里,判祖几乎不寒而栗。 可是现在已经迟了,王仙峤,三魂六魄,在判祖的体内已经经过五百年修成了十万魂,十万魄! 当年尸**一战,唯一能够让法海吃瘪的就只有王仙峤,而王仙峤用盗去的法海记忆炼成了一柄杀生刃,当年看起来,似乎并无任何不妥,只道是王仙峤走了狗屎运,捡到了一个大宝,但是现在,当法海的面目被放出来的时候,一切都显得那么不正常起来。 难道法海和王仙峤之间,还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然为何当年不可一世的法海,就偏偏在当时还名不见经传的王仙峤手里面吃瘪! 阴长生深吸一口气道:“十万魂,十万魄,要灭起来当真要费上一番功夫,不过王仙峤我既然说了让你生不如死,就一定会办到!” 抬手,长剑在手。 忽然,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响起。 阴长生脸色一变,道:“怎么回事!” 嘎砸,嘎砸,天崩地裂一般,这养龙山便无端端地破开了一道深渊,深渊中紫气弥漫,一道道白光从深渊中升起。 每一道白光中,都是坐着一个垂眉低首的老者,葛衣道袍,仙气弥漫。 “他们?”阴长生惊呼一声,回头一看判祖,冷冷道:“你什么时候触动了这个大阵了。” 判祖更是脸色一连三变,刚才所有的一切都如同闪画一般在他的脑海中过了一遍。 终于想清楚了症结所在。 就是王仙峤从棺中出来的那一瞬间,将自己吞下后,又猛地扑向阴长生的那一瞬间。 王仙峤幻出蛊神无尾,将判祖吞下后,立刻想在吞阴长生,而阴长生自然下意识的一掌将王仙峤轰出,就是借着阴长生这惊天动地的一掌,王仙峤已经将判祖带出了这遮天大阵所布下的结阵之外! 这个阵,判祖走不出去,但是阴长生乃是仙人之体,他的一掌,完全可以劈开结界,将王仙峤和判祖同时带出! 又是王仙峤,王仙峤从战斗的一开始便已经将所有步骤设计得天衣无缝,所有的战斗,都是按着王仙峤预想的在一步一步地进行着。 难怪王仙峤胆子这么大,敢以一对二,原来他早已经打上了这遮天大阵的主意! 遮天大阵,乃是林不依用来保护自己的真身的绝世大阵,其间厉害,已经超过了判祖的想象,判祖已经被这遮天大阵困在这养龙山上这么多年了,依然没有勇气越出雷池一步。 可见此阵的厉害之处! 龙虎山第一大阵,用的不仅仅是奇门遁甲的玄妙,而是…… 阴长生依次将这些老者一个个看去,道:“耆闍之地。” 不错,所有的老者,都是当年法海攻打耆闍之地时,战死的龙虎山在耆闍之地修行的老者! 难怪耆闍之地自林不依消失之后,也紧接着消失了,原来林不依将此地藏在了此处! 用数百个拥有了破碎虚空的老者来照看自己的真身,难怪林不依敢将自己的真身放在此地。而林不依口口声声想要恢复耆闍之地的秘密,也埋在这里! “好大手笔啊!”饶是阴长生千年之寿,阅便凡间仙界百态,也不由得感叹一声。 那个让阴长生错过的年代,似乎历历在目。一管窥豹,王仙峤、林不依两人,心机深沉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他很想知道,当年那个群星璀璨,厮杀惨烈的年代,是如何一番光景。 五百年前,当真是道门繁盛一时的时候啊,多少奇骏人才如雨后春笋一般涌出,方家判祖、白娘子、青仙子、邬妄脽、云道子、王长松、王仙峤还有那些耆闍之地中作者因为偷懒懒得取名字但是确实又是离着破碎虚空只有一步之遥的龙虎山长老们……他们几乎每一个都有了破碎虚空的能力,但是其中却没有一个真正破碎虚空的人出现。 是他们实力不行吗? 不是,是因为同时代出现了一个如皓月般耀眼的名字,将这些所有人的光芒都遮掩殆尽,任凭他们如何努力,却永远只能是成为衬托皓月的萤光,他们在他的压力之下拼命修炼,费劲心机,而可笑的是,只是为了在这个人的强大阴影下苟延残喘。 这个人,如日,如月,如龙,如彗星般划过天空,又如彗星般消失无踪,但是留下来的痕迹,却是多少人穷尽几百年也难以达到的高度。 他叫法海,一个如迷一般的男子。 阴长生忽然涌起一种想和这个男子见面的念头,但是很快就从心底消失了,虽不曾相见,但是他害怕了。 就如当年自己见到张道陵时,那种感觉。 【687】一日遮天 耆闍之地,遮天大阵,看着眼前这一幕,即便是贵为鬼帝的阴长生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阵势一开,果然煌煌天象,如万莲席卷,如万兽奔腾,如万雷齐发,龙虎山精髓,皆在此阵之。(百度搜索最稳定) 所有的龙虎山长老们都是低垂眉眼,仙气飘飘,尽管他们身上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但是数甲岁月打磨出来的那份气度,已经让人心折不已。加上这么多年在养龙之地的温养,比之在耆闍之地之时,已经更胜一筹。 当王仙峤的十万魂,十万魄,更是叫嚣着,在空飞腾,气势骇人。阴长生的眼闪过一丝战意,双手飞速掐决,瞬间,在阴长生的身边白光飞掠而起,如同一支一支森森白箭,对着王仙峤的十万魂,十万魄飞速射去。 “起!”忽然间耆闍之地的那些老者同喝一声,手的无数的烂漫般的五光十色光芒渗透出来,在空凝成一支巨大的五彩莲台,如骄日明月升在半空之,阴长生所发出的白箭全部被这莲台吸入其内。 “好大的胆!”阴长生大怒,道,“耆闍之地的修士们,我乃是北方鬼帝,拥有上天名册正封,你等居然敢阻我!” “无量天尊!”所有的耆闍之地的老者一起稽首,如同唱诗一般的声音响起,“我等受命封于此地,布下大阵,入阵者,无论是谁,死!” “难道修成仙根者,也不能通融吗?” “奉命难违,请鬼帝体谅则个。” “我阴长生当年在耆闍之地坐化,白日飞升,受仙露成道,与你等也是同道之人,因此在再三忍让,若非看着我卖张祖一面,你们这等级数的对手,能敌我半招吗?你等皆是半仙之体,难道不懂得仙界常伦,人不与仙斗的道理。” “我祖常言,阴长生生性诡异,才智心智皆不足修道,即便受了仙露,也终有陨落之日,我等在此,便是送鬼帝轮回。” “送我轮回?”阴长生闻言大笑,道,“你等俱是已经死了的人,充其量不过为半个鬼仙,居然想送我北方鬼帝轮回,好大的口气,今日我便与你等一战,顺手将耆闍之地毁去,我看龙虎山没了这修仙神境,日后可还有白日飞升之人!” 阴长生面色阴翳,手一幻,仙剑在手,一声呼喝,一跃而起,其速度之快,已经超过了所有人想象,几乎在转眼之间,便冲入了遮天大阵之。 耆闍之地诸位老者唱喏一声,举手指天,均捏出一道诡异的剑诀,那在半空旋转的莲台转动地越发急促,在阴长生近身的同时,莲台轰然罩下,将阴长生困在里面。 “长!”阴长生猛喝一声,整个人如同飞速长大,一倍,五倍,十倍,直到了如同一座小山一般大小,而这莲台也随着阴长生的身躯的变化而变化,死死将阴长生困在里面。 阴长生大喊一声,双手一撕,那已经胀大大数百丈的莲台被他这用力一撕,居然撕成两半,阴长生眼乖戾之色越浓,大笑道:“龙虎道法,不过尔尔。” 话音未落,阴长生顿时眼大变,忽然脚下莲瓣忽现,嗖然拔节,缠绕而起,如一条条毒蛇一般,由阴长生的脚下而起,当阴长生已经发现的时候,已经到了腰身,紧紧收缩,将阴长生缠了一个结实。 莲瓣倒刺疾生,根根插入阴长生体内,阴长生闷哼一声,用力一挣扎,但是那些莲瓣居然越绕越紧,根本无法动弹。 “好!有趣。”阴长生头顶一阵清光越过,一株黑色莲花出现,如漆如墨,甚为诡异。 莲花一展,黑风妖气跃动,阴长生周身也开始发生着变化,原本金冠锦袍已经变成漆黑一片,甚至连脸面,手脚变成黑色,而那黑色的瞳仁更是如同深不见底的深潭,发出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诡异气息。 阴长生在笑,阴森森道:“今日,我就让你们鼠目寸光之人,见识见识我仙界鬼帝的能力,也让不枉费你们百年修为之功!” 说完,阴长生嘴里发出一种从来没有听过的语种,伴着极有节奏的起承转合,渐渐的,所有人在场的人,都眼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判祖望天喃喃地道:“终于,这些人把阴长生惹怒了。仙界之手将现世了。” 鬼帝入世,其实都是碍于天地法则,以凡胎肉身为本,而自己的那尊真正的本尊依然藏于仙界,而现在,阴长生要召唤的便是自己的真正仙体! 仙界之手! 鬼帝一声呼喊,忽然间天空出现了一双遮天蔽日的大手,双手一动,一个大印冲天而降。 天地如同狂洋一般抖动,仿佛承受不了这种超越了凡界的能力,随时有可能崩塌一般,望着这遮天蔽日的一掌,所有人都心头都在颤栗,这瑰丽的天地奇观,世间能有几次,凡人能有几次,能够亲眼目睹。 用毁天灭地四字,似乎也不能形容这一掌的强大! 大掌落下, 如同一道道的黑色涟漪,冲向四面八方,仿佛要把这个世界都击得粉碎! 这种力量,未能破碎虚空的人,根本无法抵抗,即便是耆闍之地这些修行百年的长老们。 涟漪所在,便是终结之时,所有的长老们在这一瞬间便化为无形。 就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天地顿时寂灭了。只有黑色的阴长生踏地顶天,披靡当世,而那双仙掌,掠在半空之,昭示着他才是凡间最为强大的存在,在他眼,无论是谁,只要没有破碎虚空,都是蝼蚁。 阴长生回首,却发现王仙峤的千万魂魄已经不见了。 这小,利用自己与耆闍之地的长老们周旋的时候,到底做了什么。 “出来!”阴长生的目光一扫,如同一道电芒射出,仿佛能将天地一切无形之物全部看穿看透一般。但是却寻不到王仙峤的半根毫毛! 十万魂,十万魄,岂能在一瞬之间消失得无垠无踪,阴长生勃然大怒,一双仙掌猛地向旁边砸去,一座小山顿时如同地震一般,飞沙走石,山崩地裂。 “我就不信你小能够逃出的手心!”阴长生再次催动仙掌,对着另外一处猛地砸下! 又是一片狼藉,但是依然没有王仙峤的踪迹! “你这样做是徒劳的。”判祖眼神冷漠,“你破不了这遮天大阵,便寻不到王仙峤,他已经和这大阵融为一体了。” “什么?”阴长生冷冷道,“耆闍之地那些废物都被我一掌打死了,这遮天大阵早已经不复存在了,我如何没破!” “看来,你根本不了解张道陵呵!”判祖叹了口气,举头望天,道,“你且看天。” 阴长生抬头,昏黄色的天空,那轮红日已经日薄西山,似乎很快就会落下,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阴长生冷哼一声,道:“不过尔尔。” 忽然阴长生的瞳孔飞速的收缩,因为,啊发现这一轮红日似乎越来越近,而在这轮红日之后,似乎有着人影一般,推动着这一轮红日向着自己不断的靠近! “一日遮天!”判祖冷冷道,“这才是遮天大阵的精髓所在。” “你如何知道这阵的?”阴长生眼精芒大炽,急速问道。 “因为……”判祖的眼神露出一丝恐惧,道,“当年……即便是他也差点毁在此阵之,可是就差了那么一点点……” 那一日如轮,越来越近,而在他的身后,这一次阴长生终于看清了,原来是刚刚的那些耆闍之地的老者们,在这一轮红日背后,推动者,这一轮红日便如同一辆承载了天地间无限能量的战车,向着阴长生碾杀过来。 温度骤然升高了千百度,地面草木枯焦,瞬间燃烧,而阴长生的衣诀处,也开始发出一阵一阵焦枯的气味。 “一日遮天!”阴长生长身而起,道,“遮得了天,却遮不了仙!”在半空,操动那双仙界神掌,照着那轮日一拍而下! 【688】仙凡有别,天不可逆! 轰! 轰! 轰轰轰!!! 阴长生的一轮仙掌不断而下,均砸在那一轮红日之上,打的那轮红日不断颤动,却始终没有被毁掉! “妈的!”阴长生脸色大变,没想到这一轮红日居然如此厉害,连自己一双仙掌都不能破开,心不免焦躁,骂了一句好几百年没有骂过的粗言秽语。(百度搜索最稳定) 而在身后的那些耆闍之地的长老们,也是同时运立,催动着这一轮红日,向着阴长生不断碾压而去! 阴长生双手结印,同时,在他头顶的那一双仙掌也同时结印。一个诡异到极点的鬼印在半空形成,阴长生操动鬼印,对着这一轮红日顺势拍下! 一阵巨大的声音在空响起,传到地面,山石滚动,地裂无数!可见仙界之战,却有毁天灭地的能力。 红日从而断! 阴长生一擦脸上的汗水,黑袍黑冠具有损坏,看上去有些狼狈。 但是这遮天之日,总算被他破开了。 那红日破开后,居然一半燃烧越发炽热,一般则是红光消失,白光闪现。 成了一日一月,当空而照! 日月当空! 阴长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要知道自己乃是本位仙尊,居然,居然破不开这凡世的诡异之阵! 怎么可能,若是传到仙界,他阴长生还怎么混! 阴长生一咬牙,顿时间头顶黑莲暴涨,直冲上霄云外,而他身体的仙力也如同海啸一般冲出,十倍百倍的叠加,发出一种无法想象的神威。 一尊黑袍黑冠的身体,沿着那黑莲搭成的接天之路,缓缓从天空下来。 阴长生的本命本尊! 阴长生一睁眼,飞身而起,和自己本命本尊融为一体! 终于,阴长生迫于这遮天大阵的压力,不顾仙界法则,招来了自己本命本尊。 阴长生双手合什,嗖嗖嗖,三头猛然出现,一头为狗,一头为龙,一头为人。 三头扭动,嗖嗖嗖嗖嗖嗖,臂出现,一手用剑,一手持刀,一手握枪,一手拿斧,一手擎砖,一手掌幡。手所用兵器,各不一样。 阴长生向前踏上一步,三面黑旗从身后升起,迎着黑风招展,浑身黑气弥漫,似乎随时可能喷薄而出,但是又死死的被阴长生锁在自己身躯不到三尺之内。 阴长生的本命本尊。现世! 阴长生一声咆哮,向着这一日一月奔去,人头低声喝道:“吞了它!” 天狗之头迎风飞舞,张开大嘴,便一口将红日吞下。天龙头同样张嘴,白月吞下! 天狗吞日,天龙吞月。 阴长生的实力实在是已经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境界,一吞之下,日月无光,而那些耆闍之地的老者们则是**裸地出现在了阴长生的面前, 阴长生臂飞动,刀枪剑斧砖幡同时挥动,那数百名老者便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被阴长生的兵刃扫,纷纷落地! 阴长生眼的战意更浓,抬头狂笑,喝道:“张道陵,你所创的遮天大阵,也不过如此!” “你们,人世间已容不下了!”阴长生一双眼睛看着地上那些已经毫无还手之力的耆闍之地老者,一手一张,黑幡舞动,千万阴气弥漫,便要将这些耆闍之地的老者全部吸入其。 就在这时候,一个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蓦然间,阴长生的龙狗二头开始飞速的膨胀,猛地炸开! 百名老者也同时飞升而起,向着半空与阴长生的两头炸开的星点相溶。 星星点点,如同漫天繁星一般出现在阴长生的眼前。 日而分月,日月分星。这话遮天大阵到底是什么东西! 而变化还在继续,而些星星开始流动,有规律的在流动着,在半空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图案。 这个诡异的图案,在凡人的眼或许不懂意思,但是在阴长生的眼,则是脊背透凉。 因为这个诡异的图案,来自于伏羲河图,只表明了一个意思,而翻译成人间的语言就是八个大字。 仙凡有别,天不可逆! 阴长生的气粗了,遮天大阵确实让他费了一番手脚,但是却伤不了他,但是这八个大字,却是如同重锤猛鼓一般,重重敲在他的软肋处! 阴长生的面色,第一次露出了深深的惧意! 他明白了这遮天大阵的意思,这遮天大阵便是专门对付他们这些私自下界,逆天行事的仙界之人的! 但是开弓的箭,岂能回头,事已至此,他阴长生已经没有退路了! 阴长生三头舞动,手齐挥,对着这漫天星斗冲杀上去,他已经明白了,他要破阵,即便是遮天大阵,他必须破了,不然他知道,自己将永远困在阵,永世永远! 一剑而至,便刺一颗星斗,星斗与阴长生长剑相溶,就如同奔溃一般,四下散开,幻做无数星点,星点长大,每一个星斗都化作了一个星球! 阴长生这试探一攻,已经知道,自己破不了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逃。 王仙峤的肉身已经被自己毁去了,算是收回一部分利息了,以后的,慢慢再算,若是自己被困在这遮天大阵,当真就得不偿失了。 一念至此,阴长生大袍一抖,身形如离弦之箭,向着星空飞腾而去。 星斗图案变动,一颗星斗好巧不巧的阻挡在阴长生的面前。 阴长生剑光一点,星斗炸开,幻做无数星球。 阴长生忽然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个空间之内,而这个空间似乎无边无际,除了自己就只有无穷无尽的星斗。 而自己每一个可以遁逃的方向,都有一颗星斗拦阻了自己去路。 除非你能将这星斗炸开! 但是若是你将这星斗炸开,这星斗就会变化更多的星斗。 也就是说,这空间又会变大数十倍,甚至数百倍! 遮天大阵!! 连天都遮住了,自己又何处能去? 阴长生如同一个孤零零的小孩,站在这漫天星斗之,面色难堪之极。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刚才为什么搜不到王仙峤了,因为从一开始,他便被这遮天大阵迷住了双眼,陷入了一个只有自己才能看到的死循环之,而这个死循环脱胎于当年张道陵苦心孤诣推衍的奇门遁甲之术,就是龙虎山精髓奇门遁甲的推衍,只是这推衍之妙,已经到了感应天道,顺应天意的境界,自己逆天而下,如何能够破得了! 自己太自信了,因此低估了这个遮天大阵的厉害。但是当自己醒悟过来,却已经迟了…… 怎么办?阴长生成仙以来,终于第一次感到了自己生命受到了威胁。 天空摇动,无尽星球浮现,阴长生被这无尽的虚空束缚了,在遮天大阵之根本无计可施。 【689】一念之间,可活人,可死人。 判祖将头缓缓地低了下来,深深的叹了口气,道:“阴长生出不来了。” 李鑫嘴角泛出了一丝冷笑道:“他太过托大了,以为自己是上仙之体,便可以在人世横行,却不知道人上有人的,仙上有仙的道理。” “他若是法海那般天纵英才,或许能将此阵破去,但是他虽为仙体,但是却偏生修了一颗凡心,争强好斗,遭此劫难,实在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你师尊,我们?” “王仙峤那小居然敢如此阴我,我必然让他付出他想象不到的代价!”判祖空洞的眼神露出一抹恨意,盯着这被阴长生弄得满目疮痍的养龙山,平淡地道:“轮到我们出手了。” “可是这王仙峤小狡猾得很,利用阴长生对阵的时候,自己已经溜了,他**以破,只留了魂魄在世,我们并无阴阳眼,如何能够捉住他。” “不要紧,他自己会出来的。”判祖淡淡道,“别忘了他为何会来,我们手里面有他想要的东西,他走不了。” “而且,王仙峤如今肉身以破,若是在三个时辰之内,没有找到容器,那永世变成了孤魂野鬼了,在方圆百里之内,你觉得依着王仙峤的性格,他会去找那些凡夫俗作为皮囊吗?” 李鑫微微一笑道:“那么师尊的意思是?” “王仙峤既然来此,便是已经抱了必死之心,他真正的目的,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世间之人皆好赌之人,但是如王仙峤这般赌得这么大,赌得这么狠的,恐怕世间罕有难有吧?” 判祖道:“无论如何,阴长生这一次倒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这遮天大阵他虽然破不了,但是遮天大阵也只能困住他一人了,我们便能够走出这养龙山,做点我们该做的事情了。” “那么,师尊下一步准备干嘛?”李鑫恭敬地问道。 “下一步,自然……”判祖的嘴角泛起一丝笑意,道,“云道那副身躯虽然长的太丑,但是比起王仙峤的无极童来说,却是好上了千倍百倍,他云道既然如此慷慨,我也只好却之不恭了。” “李鑫在此先预祝师尊重获肉身!”李鑫一脸的谄媚,“只要师尊能够重获肉身,便可以重掌道门五邪,完成师尊一直以来的心愿了。” “法海未灭,吾心不安啊。”判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手一挥,白骨森森的手忽然多了一只朱砂金毫笔,判祖用手轻抚笔身,叹息道:“你乃是我十世轮回换来的宝贝,我与你生死相随,你不可负我。” 李鑫看着判祖手的金笔,眼露出了贪婪的神色,他知道判祖的来历,自然也知道这只笔的来历,对于判祖来说,此笔便是一切,便是他身份的象征。 当年人间阎罗阎书勤也有一支,曾经勾去了无数无辜人的性命,但是阎书勤的那只笔,差了不知不少。 这才只真正阴阳笔,用十世的恶行换来的阴阳笔! 判祖用笔在空缓缓一点,只是那么写意的一划,在半空便出现了十个力士般模样的人,只是体型虚无,看似没有**。 判祖淡淡地道:“这些都是我当年判过的黄巾力士,养来办事,也还算放心。” “黄巾力士!”李鑫不由得听得眼睛都直了,要知道凡人修道,要经历多大的磨难,苦修多少年的道法,才能够遣动这黄巾力士移山倒海,而判祖一支阴阳判官笔,则是可以轻飘飘地将数十名黄巾力士呼来喝去,是何等厉害! 判祖用笔一点,道:“搬山。” 那十几个黄巾力士对着判祖微微鞠躬,便听话地来到了养龙山底,十名黄巾力士一齐着力,顿时,整个养龙山居然被硬生生地拔根而起,被这十名黄巾力士扛在了半空之! “卸岭!”判祖冷峻地道。 四五个黄巾力士飞上半空,用力一掀,养龙山半个山岭居然从而断,成为两截! 在这养龙山,一尊金黄棺盖便缓缓出现。判祖指使黄巾力士将养龙山归复原地,两人飞驰而去,来到了这黄金棺木之上。 判祖用手轻轻地拍动这棺木的边角,深有感触地道:“我们终于见面了。” 为了这尊棺木,判祖已经殚精竭虑多少年了,今日终于等待到了这一刻。 功夫不负有心人,若非自己将阴长生引来此地,让他将这遮天大阵“破去”,自己如何能够完成这埋在心多少年的夙愿。虽然王仙峤说过,方家有,能传白骨生肌观法门,但是比起那虚无缥缈的白骨生肌观来说,眼前这尊云道真身来的现实很多。 判祖深吸一口气,便要上前打开棺木,李鑫拦住了他,道:“师尊,难道你不怕有诈吗?” “云道的为人确实不怎么样,但是也绝不会用那些江湖屑小用的伎俩。”说完伸手将棺木揭开,果然,云道的肉身便出现到两人眼前。 李鑫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这五百年前龙虎山的一代枭雄。 虽然五百年岁月,但是云道的真身保存地极为完整,面色红润,宛如睡着了一般。 鹤发童颜,果然是修道有成的大能之士,判祖上前,用枯骨拍了拍云道的肩膀,笑道:“老朋友,我们终于见面了。只是今日你我二人,一人有身无魂,一个有魂无身,倒也有趣。” 云道自然不会开口说话,判祖上前,似乎并不急于马上将云道的肉身占为己有,如同看着老朋友一般,道:“当年你我虽然道不同不相为谋,但是我们的目的都是一致的,只是你我都失败了,赢了的,只有青仙。” “我知道,其实你心一直惦记着她,可是礼教大防,你身为龙虎山掌教,自然是要恪守你们那所谓的正道法理,可是当年你若是听我一言,又何必搞的天怒人怨,龙虎山一门精英均因你而死。而你,可能也已经早已破碎虚空,位列仙班了。阴长生那种不成器的东西,都能成仙问道,而你……” “说到底都是一个‘劫’字,当年法海对我千里追杀,我上门求你,你却害怕得罪法海,不敢收我,想当年堂堂道门至尊,居然连我一个上门求助的人都不肯救,实在是有损你们天下第一道门的名号。” “但是你到底还是毁在了法海的手里面。耆闍之地也毁了,你为了一个女人,将龙虎山的千年基业毁于一旦,你后悔了吗?”判祖笑道,“无论是你,还是法海,都是一个个一等一的傻瓜,女人,女人算得了什么。修道之人不是应该心如止水吗?可是你们到底斩不断情丝,反而只有我,我才应该成为这一场战役的赢家,我十世为恶,修的判祖之身,我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我才是这个世界的生死判官,所有的生灵都应该尽控我手!” 判祖笑道:“愚不可及之人,自然不配存于天地之间,云道,你这么多年温养的身体,现在却成了老夫之嫁衣,你若是知道该做何感想?你那僵尸之躯见到你的本尊,又会有何感想?我很想知道,也很想看到啊……” 判祖用枯骨轻轻地抚过云道的身体,那个骷髅头吊着的两颗空荡荡的瞳仁显得格外的恐怖,判祖的枯骨似乎就要插入云道的身体之…… 阴风乍起。判祖眼露出一丝嘲弄,道:“该来的,总算是来了……” 无数阴灵乘着阴风,向着此地呼啸而来,每一张脸都是一张相同的脸,判祖眼一寒,淡淡地道:“我讨厌这张脸。” 指节一动,判官笔在空一划,一道山土之门凭空出现,拦住了那无数阴灵前来之路。 “王仙峤,你已经死了,死了,就应该乖乖去投胎!”判祖判官笔一动,那到土门忽然打开,无数阴灵蜂拥而去,全部进入门。 大门关上。 判祖嘴上一丝笑意出现,“我乃是判祖,掌控着天下生死,这道生死门便是通向畜道之门,王仙峤,来世祈祷自己做一只比较聪明的猪吧!” 李鑫忍不住道:“这,王仙峤当真死了?” “肉身已被阴长生毁了,而他的魂魄,刚才也被老夫遁入生死门,他已经往生投胎了。” 李鑫手寒意森森,这是自己看着判祖第一次出手。拿到判官笔当真是有夺造化之妙,王仙峤何等人物,乃是与鬼帝阴长生缠斗过的高手,在判祖手却只是轻描淡写,便往生投胎,那道生死门,实在是太过恐怖了。 “若是判祖给自己遁一道生死门,那自己岂不是连还手之力都没有了?”李鑫的后背寒意森森。 判祖,果然是站在道门最顶点的人物,只要没有白日飞升之前,生死都在他的掌控,他一念之间,可活人,可死人。 【690】一盏红灯照世间,孽镜台前无好人 判祖深深的望着云道子的真身,就如同望着相恋一生的恋人,是啊,他来此养龙山,目的就是为了这具真身,只是忌惮此地的遮天大阵,所以迟迟不敢动手,反而被困顿于此,不得而出,如今云道子的真身就在眼前,多年的夙愿得以实现,内心难免有些激动。看小说首发推荐去看书 “我在夺舍之时,便是有千般变化,你要替我稳住,若是我夺舍成功,我必然将判术传与你,到时候,你便是这天下间,第二个掌握判术之人,但是你若是叛我,王仙峤便是你的前车之鉴!”判祖阴森森地道,“当年……我也曾传过王仙峤判术,他和你一样,同样算是我的半个弟子。” 李鑫内心一凛,判祖的手段,他自然知道,当下点头道:“我定然会稳住局面,无论生什么意外,我都不会让您老人家出意外的。”“这样最好不过了。”判祖点头,又靠着云道子的身体前进半步,枯骨一把将云道子的真身抓住,与云道子四肢相对,口鼻想通,一股黑气缓缓地从判祖的嘴里吐了出来,而云道子也微微翕动嘴唇,似乎要将判祖的这股黑气吞噬。 判祖的眼中充满了兴奋之情,口中黑气蓬勃而出,对着云道子口鼻直喷而入,云道子的嘴也越长大…… 啪! 咕咚! 忽然一声异响出现,云道子的嘴里忽然蹦出了一个蛤蟆! 判祖不敢迟疑,抽身后退,全身枯骨已经泛出一种惨白之色,绝非刚开始的时候那般晶莹剔透。 一步之遥,判祖气的浑身抖,狂声呼喊道,“王仙峤,就算你死了,难道也不肯放过我!” 那只蛤蟆一声闷叫,蹦了起来,对着判祖头顶处冲过来,判祖一把将这蛤蟆捏在手里,顿时这只蛤蟆肠肚被判祖捏炸,腥臭之气弥漫而出。 忽然响起一个声音:“荒山野岭,你与人尸苟合,连畜生都看不下去了……而且还是和一个男的……判祖您老人家胃口可真重啊……” “王仙峤……”判祖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自己明明已经将王仙峤打入轮回之中,可是这声音…… “王仙峤,你居然没死!你在哪里,给我出来……” “哈哈哈。”那个奇怪的声音又响起来,“你猜……” 猜你妹啊!! 此时的判祖快要郁闷死,眼看着自己只差最后一步,就可以得到云道子的真身,可是好死不死,怎么也死不了的王仙峤就如同背后的一道冤魂,时时缠住自己。 就不能好好的让自己夺一个舍吗? “姓方的,你看你身后,有人来索命了哦……”那个声音又响起。 判祖心中一凛,回头一看空无一物。 “你作恶多端,十世为恶,难道当真就不怕天谴吗?你在看看的左边,你害死的冤魂都来找你算帐了!” “王仙峤,你有种的就给我出来!”判祖狂怒地吼道。 “我出来了,不是又要给你打入轮回啊,我才没那么傻……你看你右边,咦这个是谁呢?白衣秀,长的蛮漂亮的嘛!” “白娘子吗?”判祖心虚,明知道王仙峤诓他,但是还是忍不住地再扭头,右边依然空无一物,但是王仙峤不除,自己根本无法将云道子真身占为己有,但是自己又偏偏不知道王仙峤所在方位。 判祖一时间被王仙峤整的头昏脑胀,大声喝道:“王仙峤,你休要用这些诓我,有种的给我出来。” “你是判祖,我哪里敢出来,再说了,我王仙峤连肉身都毁了,哪里还有种,没种,没种……”王仙峤的声音似乎从四面八方出来,飘忽不定,让判祖根本拿捏不准方位,“哦,我弄错了,索命的,不在你旁边,在你身后,你且往身后看!” 判祖骤然扭头,一盏宫灯出现在自己的身后。 那盏红灯,鲜红如血,流转着宛如实质一般的光芒,那一灯如日,将半边天空照出如同朝霞初现一般的景象。 判祖空荡的眸星在收缩……他看见了这盏红灯,一时间想起了太多太多…… 青仙子! 这是青仙子之物!是法海当年亲手交给青仙子的定情之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莫非,判祖的浑身寒颤骤起,他甚至不敢想,此时法海或者青仙子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景象…… “红灯如照,四方皆明。姓方的,你的勾魂无常,索命恶鬼来了,你还不束手就擒吗?”王仙峤的声音又响起,“你不乖乖听话,当心你师父打你屁股哦……” “红灯照,为何会在你手里面!” “哈哈哈,你猜!”王仙峤话音刚落,那盏红灯照便开始急促转动,流动的红光出一阵胜似一阵的芒尾,向着判祖前进。 不错,这正是林不依手中的那盏红灯照,至于如何落在王仙峤的手中,这自然是当日在落洞中,唐方与林不依那场生死较量后,王仙峤得到的好处。 这种神物,唐方不屑有之,魏柔不配有之,而七人众没有唐方的命令不敢有之。但是既然被爱财如命,收宝无数的王大神仙撞见了,不收为己有对王仙峤来说简直是天打雷劈,天理不容之事。 当然,唐方心知肚明。王仙峤既然要去为自己办事,自然不能亏待了他。 红灯照便理所当然地落在了王仙峤的手里。 红灯如照,绚烂如阳,一灯现世,万鬼哭号,红灯照转动越急促,在光芒中黑气涌出,化作无数的鬼魂,朝着两人喷了过来。判祖冷哼一声,道:“即便如此,王仙峤你真的以为这等级数的宝物,就能与我抗衡不成!” “我乃判师!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判师!”判祖手中一挥,一道生死门遁出,将那些鬼魂全部吸入,一滴不剩。 “哈哈哈……时间长得很,我们还可以慢慢玩。姓方的,你看这个玩意儿,你遁得了遁不了!” 红灯照得判祖和李鑫两人心神摇曳,似乎一种极大的压迫感从内心深处涌出,让人感觉这盏红灯照中蕴藏着无与伦比的威力,如同雷霆降世,要将世间一切化为齑粉! 而王仙峤的声音也变得严肃起来,每一个字,每一个音调,都有板有眼,仿佛在召唤者一头沉睡很久很久的古荒之物…… “一树红花照碧海,一团火焰出水来,,霹雷一声震四海,浪走云飞大军来。” 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怖能量在红灯照里面狂暴汹涌,摧毁万物,吞纳一切,比渊海还要不可测。 轰!以红灯照为中心,一道道的黑色大裂缝在地上开始蔓延,这黑色大裂缝仿佛有形有神,代表着黑暗之源。红灯照再起,此时已经高如大岳,阔如大地,如同一座山一般,眼前尽是一片刺目惊心的红! 大地剧烈颤抖,黑色的大缝隙在地上越拉越大,黑色的恐怖物质让人不寒而栗,那红灯照如同打开了地里面恶魔的枷锁,让他们从地狱中闯了出来。 王仙峤厉声喝道:“一殿广秦王,孽镜台前无好人!”一语而闭,只见红灯照在空中如日高悬,照空一切,将所有天地寰宇之内的光芒尽其收去,大地裂缝轰然作响,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传来:”何人又扰我!” 声音冰寒刺骨,让判祖都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寒颤. 轰隆隆,轰隆隆!大地裂缝轰然而动,只见一道殿宇琼楼平地而起,在这琼楼的顶端,一个十围大镜,向东悬挂,上有一块横匾,写了七个大字:孽镜台前无好人。 “孽镜台!!” 李鑫吓得浑身抖,为何明明苍天白日,却寒意刺骨? 红灯一照四方动,十万阴兵入阳来! 红灯再现,阎罗入世! 王仙峤一上来,就是大手笔啊…… 【691】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 判祖的脸上变得狰狞莫名起来,看着眼前的这个巨大的孽镜台,心似有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的确不错,自己虽然贵为天上地下仅有的判祖,但是到底还只是凡胎肉身,没有破碎虚空,更是没有承恩仙露,享受真正十殿阎罗的待遇。 自己在这专判人间生死的第一殿阎罗面前,顿觉矮了几分。 大殿遮天,大镜横空,一个威严无比的人站立在孽镜台前,左盼右顾,气度俨然。 眼见此人出现,饶是判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道:“参见殿下。” 秦广王似乎这才发现了判祖的存在,目光一凝,道:“原来是你,十世为恶之人。” 判祖道:“我十世为恶,早已不上生死册籍,不受接引超生,不赴黄泉黑路,还请殿下由何处来,便由何处归。” “有人唤我,我必来之,我欠人生债,如今已还其二,还有一债,今日必了之。” 判祖咬牙道:“红灯照起,生债消弭,吾生吾灭,与尔何干!” 秦广王道:“确实,你乃十世恶人,生死册上尔名已销,我判不了你了。但是天道伦常,你始于恶,也必将终于恶。” 判祖道:“天下原本便无善恶,是恶是善,皆由你孽镜台前定,孽镜台前无好人,试问世间,谁又不是十世、百世为恶之人!” 秦广王道:“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你十世为恶,双手沾满了血腥,杀气盈野,我不得不承认,连我也忌惮三分,但我并非惧你,只是生死册上既然没有你的名字,我也不想多事,但是今日既然有人寻你不是,我也只好勉强接了下来,来了却我最后一次生债。” “红灯照并非刚才唤你之人所有,他并非你欠生债之人。(百度搜索最稳定)” “我欠的生债,并非是人,而是灯,我只认人,不认灯,不好意思,十世为恶,你只能终于此世了。”说完,秦广王顺手一挥,两个大袖阴鬼滚滚而出,十万阴兵齐出,向着判祖呼啸而去。 判祖脸色一变,道:“阎尊,我敬你是册印真神,才屡屡退让,难不成你当真要与我为敌?” “生债难为,得罪了。”秦广王双手舞动,带动阴气弥漫,阴兵在他的催促下,如同千军万马一般冲向判祖,判祖手判官笔一点,生死门开,冷冷道,“阎尊,你有生死册,我有生死门,你我即便争斗十世百世,也无结果,既无结果,有何苦来着?” 秦广王微微一笑道:“当真?”说话间,秦广王双手朝天,十方大镜扛在手,从孽镜台前一跃而下,大声道:“孽镜台前无好人,我且看看,你这个十世为恶之人,到底是什么东西!” 秦广王双手擎住十方大镜,光芒一转,一道白光从十方大镜射出,照定了判祖,判祖只觉得浑身如同雷击了一般,骨架散动,发出嘎嘎之声,却偏生丝毫不能动弹。 十方大镜,只见出现了一个三岁的小儿,双目冰冷,手沾满了鲜血,在他的手拿着一把匕首,鲜血一滴一滴从匕首处滴了下来,而在他的身边,一男一女神色痛苦,双手捂住胸口,鲜血汩汩地从两人的胸口喷出,而拿到的小儿看着他们,眼神没有一丝一毫的悲悯或者同情,就像看着两个畜生一般。一男一女看着眼前的亲身儿,一脸不可置信,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不到三岁的孩儿会如此歹毒,如此心狠手辣,居然会因为一言不合,就将匕首插入自己双亲的胸口! 秦广王啧啧地道:“三岁弑亲,是为不孝。第一世,你所犯的便是不孝之恶!” 秦广王催动十方大镜,精光流转,镜画面急促波动,只见在镜再次出现了一个十余岁的老者,身穿官服,而在官服的一脚,则露出一丝明黄之色,他站在金銮宝殿之,神色阴翳,看着在身边抽搐挣扎的十岁幼童,似乎想说话,却又说不出来,用力地用手指指着这个老臣,又可怜,又害怕…… 那个老臣轻蔑地看着眼前穿着龙袍的小儿,冷冷地道:“皇上,今趟非老臣不忠,实在是你大限以至,这金銮宝殿,你是坐不稳了……” 说完,身边的几个小太监七手八脚将这个尚未成年的皇帝按住手脚,将一碗毒药硬生生地灌入了那小孩的嘴里……可怜那小孩,连叫喊的机会都来不及,就一命归西了…… “弑君犯上,天理不容,第二世,你犯的乃是欺君罔上,弑主不忠之恶!” 判祖看着秦广王,一颗骷髅头都快扭曲起来,而那双空洞的眼神,更是透出怨毒的光芒,可惜自己被秦广王摆布,身不由己…… 秦广王得意地看着判祖,似乎只想证实一件事,这‘判’字,到底归谁来写! 他才是这天上人间,独一无二的判官,而判祖……虽有十世为恶之身,虽有判生生死的权利,但是这道的伦常,这人鬼二界的秩序,必须是由他们这些受过仙露,受印正封的神仙才能把持! 十方大镜再转,每一次变化都出现了一个惨绝人寰的场景,所现出来的画面,皆是十恶不赦之事,判祖的脸阴沉到了极点,而秦广王每变换一次,都会将判祖所犯罪孽细说一遍,依次一连次…… 而每放一次,判祖的脸色就要难堪一分。 秦广王手抬大镜,冷冷地看着判祖,道:“我且看你第十世,所犯何罪!” 十方大镜光芒闪动,很快,一张模糊地脸便出现在镜之,秦广王“咦”了一声,将十方大镜摇动,但是这画面的人像依然模糊不清。 秦广王神色顿时大变,要知道,这十方大镜可以照耀所有人的前世今生,屡试不爽,是秦广王的随身法器,更是吃饭的家伙,千百年来从未出现过任何差错,更不会有人像模糊的情况出现。 一只手,似乎从黑暗伸了出来,抓住了秦广王手的十方大镜。 秦广王一愣,以他的本事,居然不知道这只手到底是从何处冒出来的! 此人功力之高,连贵为十殿阎罗的秦广王都看不透,实在是匪夷所思! 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这一世,你看不得……” 大袖席卷,五指用力,这秦广王的盖世神器十方大镜,居然出现了一丝裂痕! 秦广王抬头,眼前的这个人穿着葛衣粗布,头顶光亮,看似一个僧人,但是当他看清楚此人的面目的时候,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此人五官空空如也,平滑一片…… 这个人是谁…… 那人冷冷地重复道:“这一世,你看不得……” “噗通……”判祖浑身颤抖,宛如看见了世间最可怕的存在一般,要知道,这个人对于判祖来说,甚过索命无常,他宁愿面对十个阎王爷,也不想和眼前的人对上一眼。 “师……父……”判祖双膝跪地,叫出了自己五百年来,都不曾再叫出口的称呼…… 法海来了…… 【692】双眼探阴阳,双耳辨天道 “原来是你!”秦广王的神色和判祖一样变得有些惊怖,似乎对眼前的人心存忌惮,法海大袖席卷,居然将秦广王的十方大镜夺在手中,单手扛在肩上,另一只手打了一个稽首,平淡道:“法海见过故友。” 以往任何人出来,均要对秦广王尊称一句阎尊,作为十殿阎罗之一,掌管人界生死的神君,而法海仅仅只用了故友二字称呼,可见法海口气何等之大! 秦广王长叹一声,双手负后,冷冷地道:“你终于现世了……” “该来的,总会来,而该去的也总会去,如此,总好过不来亦不去的好。” “当年,你曾出手助我三次,我欠你生债三回,用此凤凰灯记录,如今三债已了,你我二清,也该算算当年你撕毁捣毁我生死册,私自勾销生人命魂之事了。” “阿弥陀佛。”法海道,“阎君当真如此在乎这些凡尘俗事吗?” 秦广王双袖一卷,孽镜台平地而起,站在孽镜台上,“人常言僵尸道乃六道之外,不受轮回,我今日便要瞧瞧,你凭什么能够跳出六道,不受我阴界阎君的管束!” “我许你三笔生债,让你助我三次,可有此事?” “三笔生债,我只凭此灯召唤,而对付何人,却与我无关,法海这笔生债,用在旁人身上可以,抵在你身上,也是可以。” 法海叹息道:“你这是在耍赖。” “哈哈。”秦广王在孽镜台上狂声大笑,道,“你当年并无规定这笔生债用在何处,我算不上耍赖,法海,我早有心与你较量一二,我就不信,你僵尸道当真可以凌驾于鬼道之上!你们这群没有依附的东西!” 法海没有面目的脸上,面容微微翕动,道:“你在找死。(百度搜索最稳定)” “带我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之时,你就知道,六界常规已定,无人能破,僵尸之道,不过也在六道轮回之中。”说话间,阎君用手猛地一拍孽镜台,顿时间孽镜台上鬼气萦绕,孽镜台忽然间长大了数十倍,如同一座大山一般,向着法海压来。 法海神色如常,面对着十殿阎君之一的秦广王,似乎并无半分惧意,呼喝一声道:“我左眼观天,右眼观法相。双眼探阴阳,何曾受你这等阴界鬼物的束缚!” 法海无面目的脸上,一金、一黑两道裂缝出现,化作了两道眼睛一般模样的形状,双眼黑、金二光骤然射出,正中孽镜台,顿时间,一道道光波透出,一个接着一个套入孽镜台上,威力无穷,在每一个光波之中,似乎都有着毁天灭地的威力,而阎君的孽镜台,居然似乎力不能胜,开始出现了一道裂缝。 秦广王神色一震,要知道这孽镜台乃是三界六道,十万阴灵所铸,十万年得一层,百万年方能大成,法海双目一张,便威胁到这孽镜台,实在是太过恐怖了。 僵尸一道,实在是六道之外的一个超绝存在,秦广王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但是自己贵为阎君,若是连法海都降不住,以后六道之外,岂不是当真要多出一道与六道平起平坐,甚至高于自己? 一念及此,秦广王再次念决,那十方大镜光芒闪烁,顿时间变成了百丈长,而孽镜台也顺着这十方大镜的距离,无限拉伸,成了一个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巨大存在。 孽镜台对着法海轰然而下。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法海整个人被孽镜台压得死死的,没有丝毫动弹的空间。 阎君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孽镜台中有上亿的阴灵,就算是法海当真钢筋铁骨,不死不灭,在兆亿的阴灵之下,也将化作一摊血水。 “我左耳观风,右耳观自在,双耳辨天道,你如何镇我!”在孽镜台中,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顿时间只觉得狂风大作,这个百丈孽镜台居然被迎风托起,在狂风中嘎嘎作响,似乎要倒塌了一般。 孽镜台下,法海双眼双耳已出,双手负后,冷冷的看着自导自演的阎君。 “一殿秦广王,孽镜台下无好人,既然辨不了善恶,留着又有什么用!” 法海大袖一挥,蹭蹭蹭,一连穿破了数百层孽镜台,径直出现在秦广王的面前。 秦广王面色失色,在孽镜台前几乎站稳不住脚跟。 法海用手轻轻地将十方大镜从孽镜台前摘了下来…… 秦广王既然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法海在用力,将自己的整个孽镜台全部毁去! 这个人,简直是已经超乎了想象。自己贵为一殿之君,居然在他手中轻描淡写地就落败了。 自己不行,也就代表着…… 十殿阎罗中,几乎没有一个人是此人的对手…… 十殿阎罗,森罗大狱,任凭此人予取予夺…… 难道当真要菩萨出手…… 阎君似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得罪此人。。。 法海一挥,将十方大镜扔到了判祖的手里。 一动不动,似乎在说着一件平常地不能再平常的事情:“十殿阎君,你可有兴趣?” 判祖的整个人都愣住了,根本想不到,这天下间居然还有这等好事…… 十殿阎君,这十殿阎君之位,简直是判祖梦寐以求的事情,但是自己虽然十世为恶,但是并无承恩仙露,离着破碎虚空都不知道还有多久,更别说位列仙班,成为十殿阎君之一。 难道说法海居然有操控十殿阎君坐席的本事? 秦广王的整张脸难看到了极点,生硬地道:“十殿阎罗作序,乃是上天所封,你岂能擅自更改,我乃是天君所封……” 法海微微一笑,用手凭空一扯,一道裂缝无端出现,秦广王见状整个人汗如雨下,大惊失色道:“我……我并无过错,你为何封我……” 法海不答话,用手轻轻一扯,秦广王,连同他的整个孽镜台,全部进入这道裂缝之中,法海再一挥手,裂缝复原…… 似乎是什么都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法海仰天望天,喃喃地道“又得罪你一次了……” 轰!轰!轰!! 青天白日之下,忽然雷声震动,声声砸入世人耳中,仿佛昭示着一场大灾的即将到临。。。 【693】唐方,大驾光临。 ho_yuu3; 看着法海举手投足之间,便将秦广王封印,在场的两人都几乎看痴了一般,特别是李鑫,任他想象力再强,那可是一代阎君啊……法海虽然强大,但是他也想象不到,连一代阎君都任由他摆布…… 这天上地,到底还有克他之人否? 法海站在孽镜台前,身上素衣飘飘,似乎比秦广王更配拥有这座孽镜台,而台两人则是一脸的惊恐,特别是判祖,手中握着十方大镜的手,都似乎忍不住在颤抖…… 噗通,似乎一股莫名的威压,让判祖双膝不稳,跪倒在地上,瑟瑟道:“师尊在上,徒儿给您老人家请安了。(百度搜索最稳定)[词书阁www.cishuge.com]” “请安就免了。”法海双眼冷冷地看着跪着的判祖,道,“你可知道,为何我要将十方大镜授予你?” 判祖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自己一句话说错,得罪了这个虽名为师徒,实为索命追魂的煞星。 法海平淡地道:“三界秩序,本有定数,无人能改,但是我偏不信,我就要试试,若我逆天改序,上天能奈我何?” “师尊功参造化,早已经……早已经……”判祖低着头,似乎想找出一个形容来附和法海,但是他深知法海的性格,思考再三,还是没有说出来。 “十殿阎罗之位,本就是你梦寐以求之事,今日我成全与你,你似乎不怎么高兴呢?” “徒儿不敢,徒儿实在是,实在是诚惶诚恐之极,不知师尊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你负我在先,你我师徒恩义早在五百年前就已经恩断义绝,我不杀你,你可知道为何?” 判祖根本不敢回答,跪在地上。 “我正是看中你的九世为恶之身,所以才将你从方家挑出,收你为徒,你弱势i不叛我,十恶之身难成,所以从一开始,我就这在等着你的背叛……”法海声音缓慢,缓缓地说着,“但是,你背叛我的手段,实在是太过卑鄙,你叛我,是你的本事,但是你却因此伤害了另外一个人……而这个人……”法海的眼中露出追忆之色,“对我而言,却是世间最重。” “徒弟之错,徒儿该死……”判祖连连叩头。 “但是你既然被我破了肉身,受了这么多年业火焚体之苦,这一叛之错,也算是了解,我不想再就此事寻你不是……” 听到这里,判祖面露喜色,压在心头的石头这才稍微放了来,对着判祖道,“师尊明鉴,徒儿感激涕零。徒儿势必效与你,死生相随。” “你若是效忠于我那还有何十世为恶可言,既无十世为恶之身,我留你何用?”法海微微摇头道,“你我师徒恩义已了,我授你十方大镜与孽镜台,并非要你为我所用……而是希望你有此二物相助,能够……杀了我……” “杀了你……”判祖抬头,看着法海,第一次敢正眼与法海相对,法海的这个理由,实在是太过于匪夷所思了,要知道世间有几人,费尽心机培养一个人,就是为了让他杀了自己。 但是,法海的眼光与见解,又岂能是他这等级数和眼力所能企及的? 但是自己能与法海“化敌为友”已经能让他心中大喜,了却了一桩心事,原本以为,法海现身之时,便是自己断命之时,谁知道法海出现,居然不但不与自己纠结于往日的恩怨,甚至送了自己一场大造化。 至于法海的目的,这个不是现在所想的问题。 法海淡淡的看了一眼判祖道:“光明琉璃之体,你修了这么多年,倒是寸进都没有啊。” 判祖低头道:“徒儿资质愚钝,不及师尊千分之一,光明琉璃之体,徒儿参悟百年,实在是如鲠在喉,难以突破……” “不怪你,你非天生阴阳眼之人,能坐过白骨观的可能百无一二,能有今日成就已经难得……你我师徒名分早在很久以前就没有了,你以后不必再奉我为师。” 判祖浑身微颤,点头称是。 “如此说来,你倒是只差了一副上好的躯壳了……” 判祖眼中充满了希翼,想不到自己夺舍,平白王仙峤前来捣乱,引出了秦广王,眼看着自己即将功亏一篑,谁知道峰回路转,法海前来助阵,三五招之内,便将不可一世的秦广王封印,而这副云道子的真身…… 似乎又回到了自己的手里。 法海低头看这这副金棺:“我虽然不齿云道子为人,但是他能够在此布遮天大阵,护住自己本尊数百年,也算是难得的人才,不过百年心机,却枉称他人嫁衣,你若得此人真身,也算配得上十殿阎罗之一了。” “但是小人知道,小人就算得到了云道子真身,与前辈依然是云泥之别,前辈面前,小人依然不敢僭越半分。” “修道者,最忌就是瞻前顾后,若是云泥之间,便不去追求,那永远也无法达到想象中的高度,你追不上我,是你的无能,而我若是被你追上,也是你的本事,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我过去虽为师徒,但是闻道先后,就各凭本事了。我倒是很期待,你有能够接近我的一天……” 判祖点头道:“多谢前辈指点。” 法海空荡的脸庞上,似乎一丝嘲弄之意出现,道:“不过,你想得到这副本尊,似乎要忙上一阵子了……” 嗖……法海大袖一挥,孽镜台猛地冲天而起,直冲云霄,而于此同时,咚咚咚咚……一阵惊天动地的声音响彻整个养龙山, 一道门,两道门,三道门!四道门……十二道金色的大门依次在孽镜台前的面前摆开,精光巨灿,每一扇门耸入云霄,十二道金色大门将这个孽镜台围的水泄不通,而在每一道金色大门之后,均是一个金甲神将,昂然站立。 天空中两女持莲持刃阻住去路。 而地,又三人品行而立,双手相对,低首垂眉, 四面八方雷门困守,电光凌厉。上天有玉女相阻,上天无门,地有三才困守,遁地无路。十方俱封,将法海困得结结实实,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逃走的机会。 魏十三以白雪黄芽之象,化电为门,十二道雷门紫电缠绕,声势骇人。 欧阳风骨以身施法,唤出北斗护身大咒,以一化十二,十二金甲神将各守住一门,困住法海四面八方共计十二方位。 上天花蔠与安倍沙罗两人,一人身净如莲,手奉莲花炫目,稳住天南,一人出淤泥不染,身后式神张目,把控西天。 地上,天地人三才绝阵,金亚东、张若龙、张合各持一方,三才聚顶,稳住地面。 七人众,第一次展示出他们令凡间万鬼之颤栗,人世永世之惊怖的恐怖实力! 十二道雷门之上,一人飘然站立,浑身杀气凌人,站在雷门之上,狼视鹰顾,长笑一声道:“这副臭皮囊,还是给我留为好。” 唐方,大驾光临。 电子免费载 【694】 王不见王,王要见王! 法海将孽镜台稳稳地控在半空之中,新生的双目中透出让人琢磨不定的神色,似看非看的‘看着’在十二道雷门之上的唐方。(百度搜索最稳定) 赢勾血脉中,两代最杰出的传承,终于第一次在正是场合见到了对方。 王不见王,王要见王! 法海淡淡道:“唐方,你凭什么跟我抢。” 唐方深吸了一口气,他终于见到了法海----这个几乎被他认识的所有高手都奉为天神一般的人物,说不紧张,那是假话。 “我答应了一个朋友。” 法海的脸上露出一丝讥笑,道:“因为一个承诺,就与我为敌?” 唐方点了点头,道:“不错。” “你配得上我出手吗?你可知道刚才我刚刚封印了十殿阎君之一,你自问敌得过他吗?” 唐方默然,道:“不知。” “那你敌得过我吗?” 唐方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我想试试。” “试试?”法海仰天长笑,“试试就试试!” 法海一脚从孽镜台中踏出。 轰隆隆,仿佛一种沉闷无声,但是又有着能让天地波动之力,从法海的脚边开始传来,直到接近十二道雷门之时,才轰然止住,没有半分声响,但是这十二道雷门却仿佛如同一个垂死的重症患者一般,开始瑟瑟发抖。 而十二道雷门中的每一个金甲神将的盔甲,都似乎开始隐隐看见裂痕。 法海之强,当你以为他已经很强的时候,他却有能够强到你难以想象的境界。 唐方束手在胸,翻天印轰然砸去。 法海顺手一接,此印便在手中,道:“凭此物也能伤我?笑话。” 唐方不答,张口,口中风起云涌,整个人如同变成了啦一个风眼一般,一道冲天而起的旋风盘天而上,形成一道巨大无朋的风柱。 “呼风!”风柱一变二、二变四,整整十二道风柱,将十二道雷门统统卷起,向着法海袭来。 风中有门,门中有将! 接天卷地,声势赫然,这十二道雷门的威力,绝对是唐方有史以来地最强攻击! 但是,他的对手是法海…… 法海足下的孽镜台在这十二道风柱的挤压下,已经开始发出嘎嘎的声音,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崩溃,法海双目紧闭,骤然睁开! 仿佛一切只在一瞬之间,十二道雷门全部碎了,被法海双眼一扫,便成了灰烬,而在十二道雷门中的所有金甲神将,也奇迹般地消失无踪,只留下唐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虽然身边有七人众,但是此时的唐方,却显得如此无依无靠。 法海神色冷漠,眸光冷冽,立于天地之间,一招未出,却让人能够感到他浑身杀气冲天,仿佛一切佛法道法,在他这里,都是无用之功,只要他心念一到,便可以将天地万物皆无情镇压。 这个结果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鸦雀无声,绝望到了极点,这样的人物,根本不可能有‘人’成为他的对手,他便是如此的旷古烁今,无人比拟。 七人众更是如坠冰窖,他们似乎开始意识到,眼前的这个敌人会如此的让人绝望…… 只有唐方,依然站立在那里,这个从尸山血海中走过来的男人,以卑微的身躯,一步步地走到了今天这样的成就,一次次将强大数倍的对手踩在脚下,即便是孤身一人面对千军万马,他依然一往无前,他看着眼前的法海,虽一攻而败,但是神情却依然如刚开始般的桀骜:“你们害怕了吗?” 七人众抬头,神情刚毅。缓缓摇头。 “那好……”唐方胸口涌出无尽的战意,道,“那就再来一次!” 魏十三率先大喝一声道:“能和尊主同生共死,这一世,我魏十三算是值了!”手中紫电弥漫,十二道雷门再次屹立。 欧阳风骨依然不言不语,自从与唐方宿怨消解后,他的性格虽然不似从前乖戾,但是那份阴柔之气,更是让人感到深不可测,他再起道决,幻出十二金甲神将。 十二道雷门和十二名金甲神将再次围困法海,法海轻叹一声道:“一计用一便可,用二,只会徒增无趣罢了。唐方,你赢不了我……”在法海的强大压力之下,唐方遇强则强,斗志反而越发的旺盛了,施展全力,催动十二道雷门,再次对抗法海。 “杀!”唐方一声嘶吼,站在十二道雷门之上,口中猛地一口白气吐出,化而为五,唐方喝道:“震而为雷!”雷声由远及近,天空中雷云遍布,在法海的头上隐隐形成,而于此同时,十二道雷门以比之开始快上十倍的速度,围住法海,并且越缩越紧,几乎将法海困在了方寸之内。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法海都有些佩服唐方这种个性。但是战场便是沙场,除了他法海,谁人还会给他唐方再来一次的机会? 轰隆!唐方双唇猛地一吸,五道气息如同压盖而来的乌云隆隆之下,唐方双唇再次呼吸,那五道气息同时聚拢。 “击而为电!” 一道力劈华山般的闪电对着法海当头砸下,法海不闪不避,一阵轰天响声过后,法海孑然而立,这轰天之雷,不仅没有伤到法海的半根毫毛,甚至连他素衣之上,都没有半分电火焚烧的痕迹,法海嘴里笑道“唐方,我原本念你与我同根同源,必有与我一战之力,所以才任你施威,可是没想到,你的本事,比我料想中还要差了不止一星半点,我乃是坐过了天人五衰之人,雷祖都不能伤我,你用云道子传给你的呼风唤雨之术,又岂能对我有半丝威胁?唐方,你技穷矣,看来今天这具皮囊,你是没有本事拿到手了……” 唐方紧咬牙关,似乎对这一切都视而不见,双手一张,腾升而起,瞬间便来到了法海的面前,双手狠狠的将杀生刃刺入法海的胸口。 法海不闪不避,如同猫戏耗子一般看着唐方,笑道:“你难道不知道此物的来历?” 唐方抬头,与法海四目相接,两人的距离不到寸许。 这个时候,法海似乎才从唐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意味。 就在瞬间,十二道雷门已到,将两人几乎压制到了呼吸可闻的距离,唐方嘴角一抹笑容浮现,做了这么多在法海眼中看似无用的功夫,现在终于要用上一招让法海“看得上眼”的道术了。 “封!”唐方嘴里一声冷喝,这十二道雷门中的十二神将齐声呼喊,摇身一变,变成了一道道将十二道雷门全部封锁的城墙。 而在半空之中的两女也应声而动,花蔠白莲一晃,一道道琉璃般耀眼的瓦片从天空中落下,盖成了一个精光灿灿的屋顶。 安倍沙罗引天而啸,本体与幻出的式神相溶,变成一道似狼非狼,似虎飞虎的怪物,当头盖下,镇在了屋顶的最高处。 地上三才竭力铺张,一块块古朴大方的方砖从三人手中连续变换,铺成开来,成了一条条街道。 只在这一瞬间。 一座大城已经出现,而在城中,只有唐方和法海二人。 “这个……”法海横眼一扫,这样的一座城池,既熟悉,又陌生,他似乎隐隐察觉出来,一丝危机。 回头,唐方一双如鹰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他,四目相对中,一股流质般的东西在两人之间相互交换,由唐方入法海,又由法海之身经过后,流到了唐方的身体之中。 而这一切就是以一把杀生刃作为媒介。 法海喃喃地道:“原来如此……阴阳眼……”双目缩成针眼一般大小。 星移斗转,日月逆行,草木荣枯,花落花开,在一瞬间几落几起数万次,一切的时光都在倒退,一切的景象都在变换,眼花缭乱之后,终于定了下来。 法海抬眼,看着眼前这座雄伟古朴的城池。心中喃喃默念道:“耆闍之城……” (cqs!) 热门提供全文字在线阅读和小说txt全集下载,更新速度更快文章质量更好,如果您觉得热门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热门小说高速首发湘西赶尸鬼事之造畜最新章节,本章节是【694】 王不见王,王要见王!。本书全文免费阅读地址为。 如果你喜欢《湘西赶尸鬼事之造畜》话,请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切记分享越多更新就越快哦! 【595】五百年,沧海桑田 五百年,沧海桑田。看完美世界最新章节,去杠杠的。 又回来了…… 法海心生感慨,是唐方的阴阳眼,让他重新回到了五百年前。 阴阳眼妙用无双,法海岂能不知道,但是对于阴阳眼绝对不会有扭转阴阳穿越时空的力量,他也知道,这与其说是自己“穿越”回到了五百年前,还不如说是,他来到了唐方为他私人订制的“五百年前”。 也就是说,唐方用阴阳眼在自己要走的那一瞬间,定住了自己,虽然只是那么一瞬间,唐方却可以做很多事情,比如,利用七人众的力量制造出耆闍之地,然后以杀生刃为引,与自己灵欲相溶,打开先天原界之门,让自己进入唐方内世界中。 唐方的先天原界之门乃是林不依所引,所以不经意在在他的先天原界之门中,重重地打上了耆闍之地的烙印,所以对于耆闍之地,唐方早已经了如指掌,在内世界中重现耆闍之地,对他来说极为容易。 但是法海是何等人物,唐方的内世界根本无法困住他,甚至他的强大的念力可以将唐方的整个内世界全部摧毁,让唐方精神崩溃,沦为白痴,所以,唐方用七人众的力量,就地建起了这座耆闍之城。 世界是假,但是这城,却是真实存在的。 亦真亦幻,是真是幻。 法海不由得哑然失笑,刚开始时,唐方“试试”二字,听来可笑,但是到现在,法海也不由得不承认。如今的唐方确实有实力,来“试试”了。 耆闍之城。法海一人之力,摧毁了整个龙虎山的有生之力,让龙虎山五百年没有再问天道的能力,这是法海一生中最辉煌的时候,同时也是他一生中最大的失败。 有此灭,再由此生。这既是宿命的轮回。 如是论道法,唐方无论强大到什么地步,在法海的眼中,也根本不可能称之为对手。 因为法海的眼中,早已经没有对手。他早已经是这个世间一个孤寂的存在,了无生趣。而此时唐方的出现,却有让他似乎捉摸到了当年自己苦心修行时候的那种心动。 唐方已经知道了,以道对道,以硬对硬,他可能永远都不可能越自己,所以唯一能够战胜自己的机会,只有从‘心’下手。 只有把战场倒转五百年,回到耆闍之地,唐方才能利用当时法海一生中唯一一次道心不稳的机会,乘虚而入,才有一丝胜利的可能。 这样的战法,或许不够光明磊落,甚至可以说有一丝卑鄙。 但是在法海这等级数的人眼中,这才是战斗的艺术,那些只穷尽武力的鲁莽之夫,法海绝不会看在眼中。 法海眼中露出饶有趣味的意思,他很想知道,现在的唐方还有什么后手在等着自己。 城头上,耆闍之地的那些长老们开始奔走,开始警惕着城下的一举一动,就如同当年自己带领尸**攻城时候,那同样的一番光景。 唐方啊,唐方,林不依到底还教了你什么? 站立在城头上的云道子似乎忽然看见了法海,双目顿时露出警惕的神色,大声呼喊道:“诸位长老听命,东南西北四方结下守城符咒,按兵不动,守住各门,不要放这个逆贼进来……” 逆贼? 法海眼中一寒,看着城头上的云道子,一步一步地向着耆闍之城走进。 法海越走越近,而城头上的云道子神色越是慌张,不断吩咐着耆闍之地的长老们布阵迎敌,城头上密密麻麻看上去全是人头在攒动,但是城下却只有法海一人。 城门紧锁,各种法器闪耀着迫人心魂的光芒,在城头上不断闪现,法海已经来到了城墙根下。 身后无端出现无穷无尽的僵尸,在不断的攻城,而在僵尸之中,一个和法海一模一样的人,站在僵尸之中,不断的指挥着一拨又一拨的僵尸上前攻城。 城根动摇,城池摇摇欲坠,而云道子则还在坚持着,一波又一波的耆闍之地的长老们前仆后继地死去。 城即将破了…… 城根下的法海叹息,举头望去,脸色忽然大变…… 他终于又见到了她…… 青仙子站在城头之上,双眼全是泪水,看着在僵尸阵中的‘法海’,悲声道:“你当真要弄到生灵涂炭,龙虎山永无宁日,你才肯善罢甘休吗?” “云道子,交出青仙子,否则我让你耆闍之地沦为灰烬!” “云道子,交出青仙子,否则我让你耆闍之地沦为灰烬!” 在阵中的法海,和城根下的法海同时说出来这句话。 城根下的法海摇头,没想到五百年了,自己依然还记得当年自己攻城之时的每一字一句。 法海摇头苦笑:“当真有那么重要么?” 画面一转,城头上的青仙子似乎已经下定决心,狠声道:“好,今日我便要与你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法海摇头叹息,“小青,当年你根本不明白我的用心,其实当年我只是……” 忽然法海瞳孔收缩,从城根处猛地飞起,飞快地夺下了青仙子刺向心窝的短剑。 但是还是慢了……青仙子鲜血淋漓,一把抱住法海,眼神凄迷,却说不出半个字。 法海浑身巨震。仰头望天…… 星空再变,法海又回到了刚进入耆闍之地的时间。 同样,又开始了新的重复,每当法海起身相救青仙子的时候,总是慢了那么一点,虽然只是一点,却止不住青仙子的拔刀自刎。 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就如同一个身负重伤的人,一次一次将一把匕插进同一处伤口,每一次,都让法海的心疼上一分。 自己心爱的人在自己面前自刎,这种画面或许一次就足够哦让人肝肠寸断,但是这段记忆,却一次又一次的在法海的面前重复上演。就如同周而复始的轮回,从开始,到结束,法海始终无法跳出这个坑。 唐方的这一道术,利用的就是自己这道心中唯一存在的破绽,不杀人,却诛心。 “够了!”法海忽然抬起了双眼,声音如同金石一般穿透了九重云霄,站在城池之前,沉声道:“唐方,你不要欺人太甚。” 轰! 法海一拳轰出,顿时,整个耆闍之城开始摇摇欲坠,瞬间四分五裂,法海一脚踏空,冷声道:“出来!” 城中硝烟弥漫,无数云雾蒸腾而上,形成了了一朵七彩祥云一般的云朵,在云朵之上,唐方静静地站着,冷漠而霸气,在这个世界里,他是真正的主宰,屹立在天穹上,睥睨天下。 法海死死盯住唐方,语气平静地让人害怕:“你不该如此。” 唐方同样丝毫不闪躲地与法海四目相对,道:“你应该问你自己,为何会如此。” “我没错,错的是她,是云道子,她宁愿与云道子他们这些屑小为伍,也不愿和我在一起,我为她甚至不惜杀人盈野,甚至不惜放弃天道,但是她却负了我!” “青仙子没错,错的是你,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她为什么负你吗?” 法海一愣,道:“你知道。” “因为她不想看着你在魔道中沉沦日深。” 法海仰天长笑:“我三十年入魔,三十年入佛,三十年入道,魔、佛、道三者在我眼中只是孩儿手中把玩的玩具,我会沉沦魔道?” “你入道未能窥天机,入佛不能斩情根,你九十年来其实一只在魔道中轮回,你入的道,只是魔道,修的佛,只是魔佛,你心中有执念,就算能参悟了天人五衰,依然只是一个魔鬼,一个人人害怕的魔鬼。” “够了!”法海怒道,“我什么时候轮到你这样的后生小辈来教训我?” 唐方微笑不语,整个人脸容忽然开始模糊起来, 法海双目一凝,默默地合上了眼睛,就在法海双眼合上的那一瞬间,整个耆闍之城开始疯狂的出现,似乎比刚才唐方建立的那个耆闍之城更要恢宏,更要壮丽。 法海默默地感受着这一切的变化,喃喃地道:“原来,这里,并非你引我来此,而是我引你来此……”一语言毕,瞬间,法海周身的气息如同惊涛骇浪一般,开始疯狂暴增,整个耆闍之地中一切山石碎片开始化作碎末飞舞,仿佛天空中流淌着一种悲凉的气息,从法海的身体里面散出来,感动地让山川都要不禁呜咽地哭泣起来。 这种气息在法海的周身越来越浓郁,甚至在法海头顶形成了一个风旋! 唐方双目如刀,静静地看着法海。 大雨倾盆,雷声轰荡,日月无光,闪电划破天际,宛如蛟龙在半空中肆意作,仿佛一切都如同末日之象。 在风雨之中,无数无端而起的僵尸在不停的攻打着遥遥欲坠的耆闍之城。在城中的龙虎山长老们面色难堪,苦苦支撑。 大雨倾盆,落在地面上形成大片的积水,更是在不断地雨滴中,护城河中的积水荡漾连绵不断永无休止的涟漪。一座恢宏如神殿的大城,在风雨中摇摇欲坠。 终于。 青仙子再次出现在城楼之上, 云道子在声嘶力竭地苦劝青仙子入城躲避,可是青仙子手握匕,死意已决。 看着城下攻城的法海,说出了那句已经说了无数次的话。 “你当真要弄到生灵涂炭,龙虎山永无宁日,你才肯善罢甘休吗?” 法海骤然睁眼。 这一次,法海看见在城楼上站立的那个女人,已经不再是青仙子,而是法海自己! 时间在法海睁眼的这一刻忽然暂停,那落在空中的雨滴,如同一串珍珠一般挂在半空之中,而电光闪过的景象,也是如一条彩带一般挂在半空中,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法海缓缓推出一只手,点住了一滴雨滴。 叮! 仿佛没有声音,却又仿佛雷声震动,那一滴雨瞬间分解成千亿、万亿、兆亿,以自己为中心向着周边扩散。所到处,所有的雨滴也同时分解,形成一道几乎看不清形状的光波一般,雄浑滚动,营造出震动天地的巨大观景。 所到处,电雷碎裂,草木成灰,波之所及,所有的一切都粉碎成细如尘烟的粉尘,包括耆闍之城,也包括耆闍之城中的所有一切人,一切物。 四野苍穹,已经无城池,无星光,无日,无月,所有的天空下,只剩下一种颜色,不是白,不是黑,不是灰,是用现代所有的言语都无法形容的一种让人绝望的色彩。 唐方站立在法海的对面,身上的衣衫无风自动。 在他的正前方,法海盘膝而坐,双目紧闭,全身似乎笼罩了一层白色的圣洁之光。 在他的眉心的正中,一大片肉眼看见的黑光开始出现,他的身体飞的被这片黑光所覆盖,就如同春蚕吐丝,形成了一个蚕茧。 法海身上的黑光每加深一次,法海的脸色就会痛苦一分。最后整个人的身体被包裹其中。 一点幽光在他的眉心最深处还是慢慢出现,沿着他身体的黑色物质开始不断攀附,形成了一道薄薄的冰蓝之色,透着微弱的光。 如此,法海最外面包裹的是一层白色,而中间则是厚厚的宛如实质的黑色物质,黑色的内里,有着一层肉眼难以看清的冰蓝之色,三层不同的颜色裹在法海的身上,法海的神色时而痛苦,时而癫狂,时而享受,时而酣眠。 透过这这三层光芒,唐方隐隐感觉着这三层光芒中还有一个宛如有着生命的印记在缓缓的闪烁,这印记每一次闪烁,都会带来三层光芒不断的变化,仿佛这三层都是虚假,而那一道肉眼看不到的,带着生命的印记,才是这一切的本相。 “生死血契吗?”唐方心中喃喃地道…… 佛、魔、道,三者皆是表皮表象,而这个带着生命的印记,才是你法海的真相吗? 法海的嘴角忽然露出了一丝笑意,低语喃喃地道:“小青,你等我来看你……” 【596】光阴、岁月、轮回 “你没有机会了。”唐方在法海的耳边冷冷地道。 一伸手,便点向法海的最那一抹生命的印迹,唐方几乎用自己的全部道法,才设下了他自认为自己完美无缺的这个局,只要成为这个掌局者,他便可以控制了所有,当然其中也包括了----法海! 只要这一击致命,唐方便可以了却所有,包括当年在赶尸大会上,自己亲口对王云光许下的承诺。 唐方的心此时欣喜若狂。 一切将由此结束,唐方都没想到,这一切看似遥不可及的,却来得如此简单。 一指点中了法海的眉心,汹涌如潮般的念力,毫不留情地穿越了法海的身子,法海浑身如遭雷击,顿时整个人烟消云散。 唐方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这个号称几乎在地上最强的男人,能够终于在自己的手中化为灰烬,连唐方都想不到一切都会如此顺利。 虽然唐方有过地府七日的淬炼,有有过天人四衰的经历,在这个人世间,已经算得上绝无仅有的人物,但是当面对面对五百年前就可以单手灭天下的法海,心中其实早已经未战先怯了。 但是他的性格决定了他的人生便如过河之卒一般,日拱一卒,虽然慢,但是就算是面对着对方的主帅,他也绝无后退的道理。 小卒能有吃掉主帅的可能,而唐方也有战胜法海的机会。 唐方负手望天。 天空中一双眼睛死死地盯住了他。 唐方浑虎躯一震,看着天空中这双硕大无比的眼睛。 一个声音从天空中悠悠的传来:“没想到,你居然能够参悟了光阴。” 这个声音,似乎让唐方猛地一下从美梦中惊醒,如同一个美丽的梦幻泡影一般,噗哧一下,在这双眼睛下化为了空气。(百度搜索最稳定) 唐方觉得浑身大汗淋漓,他第一次感到如此的害怕,即便是在自己的内天地中,即便是在这个天上地下只有他为尊的地方。 他第一次感到了如同走失的稚子一般的孤独…… “但,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就差了那么一点点……” 这种古朴而深重的气息,似乎随着这空白的天地在流动着,唐方的感觉,仿佛有生至死,然后死后再生。 这种感觉,唐方曾经在王家古坟中经历过一次,而那一次唐方似乎经历了百年的岁月,而如今,这百年的岁月就如同寸短的光阴一般,短暂,而又绵长之际。 唐方的感受,时而如同一个咿呀学语的婴儿,对世界茫然无知,时而如同蹒跚学步的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时而如同一个垂垂老去的老者,用一辈子的时光,填充了他的记忆。 而这种感受,更千百次的重复着,时空没有变化,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变,天地依然空无一物,但是唐方却感觉到,似乎一种莫名的东西在飞快流动着,玄之又玄,颠妙之极。 唐方呓语道:“这……这难道就是----岁月……” 噔! 一个声响在唐方的心中响起,唐方抬眼望去,天空中依然明澈无比,只是在远方,一个遥不可及的距离,赫然矗立着五根擎天大柱! 唐方汗水已经湿透了衣衫。 他已经认出了这五根擎天大柱是何物,那是五根参天耸立的五根指头! 天空中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没错,这,就是岁月的力量……” 唐方从来没有过的挫败感油然而生,他已经明白自己和眼前法海的差距,他已经明白,他和法海之间的差距,已经不能用“差距”二字来形容,因为根本不存在可比性,他只是那个永远翻不出如来佛手心的猢狲一样,任凭如何折腾,他永远只能是,这个男人手掌中的一个笑话! 苦涩的声音从唐方的嘴里发出:“你为什么不杀我……” “我只是让你感受一下,岁月的力量,我历练了五百年,才堪堪领悟的力量,在人界,没有人可以阻拦我,我之所以还留在这里,只是想感受了由死而生的力量,只是可笑我,参悟了五百年,也仅仅只能参悟岁月,而参悟不了轮回……” “轮回!”唐方浑身一颤,不由自主的回应道,“轮回的力量。什么是轮回的力量。” 天空中的声音响起,道:“告诉你也无妨,你若是能参悟,对我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不过唐方,依你我人世之力,想参悟轮回,何其之难,因为我们生于轮回,便死于轮回,无论入仙,成道,皆是轮回,三尸之变也好,天人五衰也罢,皆是轮回,破碎虚空,非我不能,实我不愿。” 天下间居然有人不愿成仙得道,或许说出去,对于每一个道门中的人物,都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但是当这句话出自于算得上是这人世第一人,甚至突破了天人五衰的法海来说,便变得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 “修仙得道,不过是由一个轮回跳入另外的一个轮回罢了……天地的掌控依然在,我既以摆脱了一个轮回,又何必再作茧自缚,进入下一个轮回?” “你就不怕有遭一日,我参悟了轮回,转过来杀了你!” 天空中忽然传来笑声,如同一个听到了一个好笑到了极点的笑话:“赢勾转世轮回几千几百世,便是为了亲入轮回,感受轮回之力,我固步自封五百年,在绵长悠久的岁月中感受岁月的力量,连我二人都无法参悟轮回……你?” 天空中的话锋忽然一转:“也许,你能。” 唐方一震,几乎不敢相信法海的话道:“我能?” “因为,你就是真正的僵尸真主----赢勾。” 法海长长的一叹,道:“他终于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唐方问道,“什么意思。” “在我之前,赢勾所有的一切都是周而复始的轮回,所有的一切,都是在重复着前世的生命,直到你这一世。他才想明白。” “他想明白什么。” “破而后立,参悟轮回。” “若是在我之前,赢勾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寻找一个合适的宿主的话,到了你这里,他则完全想明白了,你不是他的嫁衣,而他才是你的嫁衣。” 唐方道:“若是他成了我的嫁衣,他岂不是……” 那个声音哑然失笑道:“你就是他,他就是你,本就是不分彼此,你若是能参悟轮回,岂不是他能参悟轮回,赢勾能够想明白这一点,不仅仅需要勇气,更是需要累世的勇气。他终于踏出了这一步,虽然不敢说全都拜我所赐,但是,没有他就没有今日的我,没有我,同样不会有今日的他。” “什么是轮回。” “生死的循环,就如同一个圈,有始而起由终而终,三界六道,皆是如此,世间只有一人能够参悟轮回。他就是我们僵尸的创世之祖,蚩尤。除他之外,无论是僵尸三祖,还是我,亦或者是那些早已经自以为参悟天道,得道成仙的人,皆在轮回之中,看不透,摸不到,自然也跳不出。” “你呢?” “就差了那么一点,就差了那么一点。” 唐方深吸了一口气道:“你已经很不错了。” 声音微笑道:“谢谢谬赞。” 【597】蚩尤之心 轰!一声巨响,唐方浑身一震,脑海如同炸雷炸开一般,顿时间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在他的身边,七人众已经摇摇欲坠,而十二道雷门金光已经散尽,早已经成了残垣断壁。(百度搜索最稳定) 七人众面色凄苦,虽有不甘,但是也无可奈何。 非自己无能,实在是眼前的这个人太强大了,强大到即便是唐方用尽全力,即便是七人众以死相抗,依然伤不了法海的一根寒毛。 法海素衣飘飘,站在半空之,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而在山下的判祖和李鑫更是看得目瞪口呆,任谁也想不到,唐方这轰天一击,居然伤不了法海的半根汗毛。 眼前的人,究竟是什么怪物? 法海看着唐方,一双眼睛饱含笑意,如同看着另外一个自己:“唐方,我说的话,你明白吗?” 唐方神色茫然,嘴里依然在呓语两个字:轮回。 究竟什么是轮回? 连法海都看不破的轮回,究竟是什么? “拿来。”法海伸手道。 判祖一愣,法海随手一点在旁已经失去灵智的紫玲玎,判祖这才知道法海的意思,忙不迭的将手的一个紫檀小盒扔上半空。 法海手握着判祖飞过来的小盒,微微闭眼,似乎在感受着这盒传来的某种灵动之力,轻轻道:“小青,小青,你留下此招,便是知道我有朝一日终将觉醒,而为我留下的后手吗?” 法海哑然失笑道:“那又如何?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我终究是不死不灭之身,你就算能够用此物困我五百年又如何,只是徒增五百年的感伤罢了。” 唐方此时已经猜到了判祖交给法海是什么东西了,顿时间心提到了嗓眼,不由自主地道:“不要伤她!” 法海看了看眼的紫檀木盒,又看了看唐方,笑道:“你很在意这个女人?” 唐方冷冷地道:“就算我今日不是你对手,若是你伤了她半根汗毛,天涯海角,我与你不死不休,我唐方说的出就一定做得到。(百度搜索最稳定)” “你这是在威胁我。”法海似乎根本没有把唐方的威胁当一回事,道,“若是我没有猜错,这个女定然是云道那个小人弄出来的,他想仿当年我和小青的故事,好让你能与小青签过生死血契,躲过天人五衰,与我有一战之力,不过,看来他算错了,你虽然敌过了天人四衰,但是并没有过第五衰,而云道不仅没有达到目的,连自己的小命都搭进去了。” 唐方欺身向前,道:“把血玉玲珑交给我。” 法海哈哈大笑,道:“恐怕没有那么简单。”说完,双目射出两道电光,对着地下一扫,沉声喝道:“出来!” 地上没有动静,法海脸色变得更差,冷冷道:“别逼我。” 依然没有动静。 法海双手单手一挥,地下裂开了一道偌大的地缝,里面一个若有若无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钻了出来,看都不敢看一眼,飞快地向着远方遁逃。 法海一挪身形,已经挡住了那身形遁逃的方向,淡淡地道:“你就这么不想见我吗?” 噗通! 那道身影吓得浑身发抖,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撕心裂肺地道:“小人,小人王……仙……峤,王……王……见过……见过爷爷……” 王仙峤吓得几乎牙根打颤,根本连挪动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道生魂,居然能够活上五百年,也算是前无古人了。”法海道,“一魂养万魂,将十万魂魄寄养在天地间最恶之人身上,让阴司不能勾,阎王不能判,不是某些人太蠢了,就是你太聪明了。” “多谢,多谢……多谢……爷爷谬赞……爷爷……爷爷能够出关,小人……小人本当……本当迎接,只是……小人……小人都这副光景了……就……不不在爷爷面前丢人现眼了……小人这就消失,消失……” “你敢……”同时判祖和法海道。 两个索命的阎罗同时在王仙峤的面前,王仙峤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今天估计是他这几百年来最倒霉的一天了。 “欠我的东西,也该还了。”法海平静地道。 王仙峤一跃而起,指着唐方道:“在唐方那小身上,都在那个小身上,爷爷当年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啊,我都是被逼的,判祖爷爷勾了我的三魂魄,我要是不从他,我死无葬身之地啊,爷爷,你大人有大量,看着我不懂事的份儿上,放我一次吧,唐方,快把杀生刃还给爷爷,快点啊,我的小祖宗!” 判祖,唐方两人在旁冷冷的看着王仙峤的哭号表演,没有半分表情,唐方更是没有丝毫归还杀生刃的动作。 “快啊……”王仙峤如丧考妣,催促道,“我***现在弄得连就只剩下这么一点生魂了,混的也是***够惨了,你就行行好,成全我一次,我还想再活几年啊,我的唐方老祖!” “你应该明白,我要的不是杀生刃,而是你们王家欠我的。” “啊……”王仙峤吓得瘫软到地上,道,“当年我进入尸**之后,就根本没出来过,我早就和王家断绝关系了,王家欠你的,你问王家去要,你找我做什么,我冤枉之极啊。” “看来五百年了,你胆一点都没有变小啊……” 说完法海将手轻轻地按在王仙峤的头顶,王仙峤根本没有半分反抗的力气,浑身如同筛一般抖动,已经怕到了极点。 眼神哀求的看着唐方。 “他是我的人。”唐方冷冷地道,“杀他,必须先杀了我。” 唐方横上半步,只要法海一出手,他便毫不犹豫的出手阻拦,哪怕以卵击石,也要试一试。 而此时的,已经王仙峤吓昏死过去了…… 法海收回了手,道:“我给你一个选择,左手是血玉玲珑,你若是拿了此物,便可以救你的女人,右手是王仙峤,你若是不要血玉玲珑,我便放了王仙峤,选择权在你手上,但是你只有一次机会。” 七人众都一齐看向唐方,神情焦躁,王仙峤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与唐方已经是生死与共的兄弟,这次甘冒奇险,就是为了救紫玲玎。 而紫玲玎,更不用说,是唐方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两人之间权衡利弊,一是情,一是义。确实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唐方想都没想,道:“我两个都要。” 法海摇头道:“不可能。” 唐方冷冷地道:“若是还有第三个选择呢?” “没有第三种选择。” “有。”唐方冷冷道,“那就是我!” 唐方掏出杀生刃,猛地往自己怀里一扎,顿时间鲜血淋漓而出,一个火热的心脏已经被唐方握在手里,唐方整个人面白如纸,喘息道:“我用此物交换!如何!” 法海看着唐方手还在跳动的心脏,眼神复杂的情绪一闪而没,道:“蚩尤之心!” “老祖……”七人众一齐围了过来,眼神悲愤。 唐方惨声道:“你当年杀入尸**,不就是为了此物吗?你若是要此物,我给你便是,放了王仙峤和紫玲玎!” “老祖。”王仙峤此时又‘活’了过来,回头看着手握心脏的唐方,眼神露出了一丝真诚的感激。 唐方看着王仙峤,一字一句道:“当日我在落洞说过,若是你来此,不为私利,是真心对我,我唐方必然对他肝脑涂地,生死相随,这……是你应得的!” 法海幽幽的叹了口气,道:“这又是何苦来着?” 【598】凡是我的朋友,都会活的很好,凡是我的敌人,都将付出代价。 王仙峤着唐方,眼神复杂无比,显然他没有想到,唐方居然能够为自己做到这种地步! 法海道:“唐方,你可知道,你其实早已经死了。” 唐方点头道:“我知道,当年我在王家古墓之时,就已经死了,若非这颗蚩尤之心,我早已经是一胚黄土。” “既然都你知道,你更应该知道,没有了蚩尤之心,你死期不远。” 唐方点头道:“不超过七日光阴。” 法海缓缓抬头,叹息道:“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如此。” 唐方手中抓住渗血的心脏,胸口处汩汩鲜血染红了整件衣衫,七人众神色悲愤无比,就是连早已经如同泥塑木雕的紫玲玎,眼眶之中,似乎也有一些晶莹的液体在闪动。 唐方此举,已经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即便是判祖,嘴里虽然闪过一丝不屑的笑容,轻道了一声:“愚不可及。”但是着唐方的眼神,已经温暖了很多。 法海缓缓道:“我辈杀生,无非名,无非利,无非义,无非情,有道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这般为他们,又岂知道,他们也会如此对你?” 唐方点头,坚毅地道:“凡是我的朋友,都会活的很好,凡是我的敌人,都将付出代价。” 法海仰天长笑,道:“有志气。那么你告诉我,我与你,是敌是友。” 唐方缓缓抬头,着法海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怨恨,接着又缓缓地低下头。 法海寒声道:“你出道数年,风头占尽道门,破阴山,夺祝由,助龙虎,天下人皆知你乃是赢勾血脉之后,少年一辈已无一敌手,即便是放眼天下,能与你一较长短的人,也是寥寥,甚至连龙虎山一代枭雄都在败亡于你手,你心之傲,已及巅峰,直到你遇到我,甚至都敢与我一战,但是今日一战,乃是你自出道以来,败的最惨一战,所以,你还怕了!我逼你舍身取义,夺你蚩尤之心,你其实心中恨我入骨,但是即便如此,你心中知道,你已经再无与我一战的勇气,所以,你已经害怕与我为敌了……” 唐方握住蚩尤之心的手已经隐隐颤抖,法海的每一个字,都如刀一般割在了唐方的身上,让他整个人都不寒而栗,眼前的人不仅可怕,更在于他那双几乎可以将一切得通透的眼睛,任何在他眼前,都已经无秘密可言。 在这样的人面前,唐方承认,他,确实再无再战之勇气。 当他在法海的要挟面前,没有如往常一般,舍身去战而是以近乎自毁的方式交出蚩尤之心那一刻,他明白,自己已经败了…… 法海素袖一挥,唐方的这颗心已经到了法海的手上,法海淡淡地道:“此物,我暂且替你保管,等你哪日找到真正属于属于你自己的那颗心,再来找我,那个时候,或许我们就能真正平起平坐地好好谈谈了。” 说完,法海了判祖一眼,清冷道:“走。” 判祖浑身一震,不由自主地向着法海走去,两人冲天而起,消失的无垠无踪。 而于此同时消失的,还有云道子的那具肉身,不用说,肯定是被法海据为己有了,至于判祖能否得到他朝思暮想的这副皮囊,就只在法海的一念之间了。 法海出现的时间不长,却举手投足封印十殿阎罗之一的秦广王,只言片语让十世恶人惊若寒蝉,轻描淡写让赢勾血脉后人唐方惨败当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而法海却连一滴汗都没有滴过。 而就在这个时候,见势不妙的李鑫,也转头悄悄地离开,只是此时所有的心思都在唐方的身上,哪有人还去管这个无足轻重的小人。 王仙峤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一个跌扑不稳,从半空中应声摔落下来,握在手中的,赫然是那个装有紫玲玎血玉玲珑的蚩尤之心。 唐方浑身一颤,张合连忙上前扶住了唐方。 魏十三仰天长叹,道:“法海的法力,已经到了神鬼莫测的地步,这个世间,已经再无此人敌手了。” “往日常听人提起法海,乃是道术精绝之辈,我以为他最多也就是比林不依之辈高上半分,老祖已经历经了地府七日之苦,在血海中又坐过了天人之衰,原本以为集合我们七人众的力量,尚能与之一战,今日来,我们还是想得太天真了……”欧阳风骨苦笑摇头,“想不到世间当真有如此人物,来我欧阳只是井底之蛙,见识太过肤浅了。” 张合安慰道:“老祖也休要太过自责,老祖与法海乃是同根同源,缺的只是那份阅历,说到底,老祖比此人少了几百年的时间,若是老祖能够如他那般修行……” “时间?”唐方苦笑道,“我还有时间吗?” 七人众一起默然。 是啊,唐方,剩下的时间,已经不过七日…… 唐方对着王仙峤找了招手,颓然道:“把东西给我。” 王仙峤连忙过来,将手中的那个紫檀木盒递给了唐方。 唐方对着王仙峤道:“委屈你了。” “唐方你何必这么说,我和法海那个老贼僧原本就是有宿怨,今天若不是你,我怕是就要被法海和判祖这两个老怪物给合谋弄死了,你我原本就早已互不相欠了,若是细算起来,到时我要谢谢多一分。”王仙峤这番话说的老老实实,没一丝谄媚,也没有意一丝思不敬,就如同一个老朋友一般娓娓道来,听起来倒是令人顺耳了许多。 “娘的,不就是一个没有肉身的孤魂野鬼吗?老子多活了五百年,早就赚了回来,鬼也有鬼的好处,说不定那天就有几个狐妖女鬼爬上老王我的炕头,娘的,天不收,地不管,老子快活似神仙。”王仙峤性格豁达,即便如此依然能苦中作乐,可是在场的数人,却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够笑的起来了。 唐方走进紫玲玎,轻轻地摸了摸紫玲玎那张久违的脸,轻声道:“小紫,我终于,终于找到你了。” 【599】美人如玉,奈何只剩朝暮 王仙峤知机,连忙将紫玲玎的血玉玲珑取出,一颗温润如玉,流转着光芒的晶珠出现在紫檀盒子中,王仙峤自作主张地要将此物为紫玲玎服下,唐方举了举手,道:“慢。” 王仙峤愕然,不明唐方何意。 唐方缓缓地道:“我不想小紫看到我现在这副样子,今日之事,谁都不准向她提起。” “下山之后再说。”唐方道,带头下山,但是脚步却似乎有些虚浮,更无以前那种意气风发的气势,看来,没有了蚩尤之心的唐方内耗极大,只是,他不愿将伤口摊开,给众人看见,更不愿让眼前这个他牵肠挂肚之人看见。 七人众形态各异,再加上一个不省人事的紫玲玎和只剩下一丝生魂,连做鬼都不够格的王仙峤,这样的一行人,自然是人见人怕。唐方寻了山下一处偏僻的民宅,给了一笔钱财遣散了屋中的原主人后,才暂时安顿下来。 寻了一把主人家留下来的一把破旧雨伞,将王仙峤安顿其中,由七人众中最老成持重的魏十三代为照顾,唐方烧了一木桶的滚烫的水,也不顾及水温,整个人扎了进去。 雾气弥漫,将这个不大的浴室遮得几乎看不清人面,浴室中只有唐方一人独处,时间慢慢过去,直到一桶滚烫的水变得冰冷,唐方才从浴桶中缓缓地抬起头来。 心口的伤口似乎已经痊愈,但是却留下了一道永远无法弥合的伤口,这道伤口,从肩胛处一直延伸到小腹,不仅仅提醒着唐方今日之败,也提醒着他,为数不多的时间。 “七天。难道真的只有七天了吗?”唐方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心口的伤痕,喃喃自语,“小紫,我和你在一起的时间,难道仅仅就只剩下七天了吗?” 想到今日的法海,唐方就浑身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看来自己当真是如法海所言,自出道至今,虽有坎坷,但是一直都是在赢,该杀的人,他杀了,该了的怨,他了了,可是该还的情,他还了吗? 王家七十二口因为自己而死,再赶尸大会上,自己亲口答应王云光,要保他王家香火,除去法海,可是他办到了吗? 唐梦琊虽然骗了自己,但是当日在面对欧阳风骨的时候,唐梦琊不惜性命的保护自己,那一刻,无论唐梦琊如何演,若她对自己不是出于真心,她做得到吗?可是自己,又给了她什么? 紫玲玎数次为了自己舍命相救,一个高傲如同女王的龙虎山当代掌教,为了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小子,不惜放下掌教之位,为自己素手调羹汤,只为与你有一日能够白头偕老,不问世事,可是这个最普通的愿望,你唐方还给得起吗? 还有魏家,魏老宗主这些年来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自己的事情,甚至还将唯一的孙女委身下嫁于自己,手把手地把自己扶上了祝由宗主的位置,可是魏家现在风雨飘摇,你又能帮得了什么? 你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你以为自己可以呼风唤雨,你以为老子天下第一,所以轻言轻诺,漫天许愿,可是哪一个承诺,是你能够兑现得了的? 他们,所有人,没有一个人欠你的,而你,欠下的债,却是太多太多。 唐方,你还得起吗? 看着自己的伤口,唐方哑然失笑,道:“原来,唐方,你只不过是一只蚂蚁,一个别人稍微用力就可以让你粉身碎骨的蚂蚁,你还自以为是,到处留情,你就是天底下第一号最蠢,最傻,最无能的大傻逼!” 砰,唐方浑身一震,整个木桶轰然碎裂,水,流了一地。 唐方整个人弯下身子,用手抱住膝盖,就如同一个无助的小女孩一般,蹲在那里,不知道蹲了多久。 还好,没人看见…… 但是,人看不见,不代表没有鬼看见。 王仙峤阴恻恻的声音在唐方的耳边响起:“唐方,老子可是把所有的身家性命都赌在你身上了,你要是输了,老子连鬼都做不成了,老子可是要恨你,不仅这辈子恨你,十世,百世,一千一万世,老子都要恨你,你要是输了,老子要刨你祖坟,抢你老婆,日你女儿,所以,你他娘的,输不起!” 唐方霍然起立,沉声道:“我不是说过,谁都不可以进来吗?” “你他娘的连一个区区的法海都搞不定,有什么资格在老子面前指手画脚。嘿!**还蛮大的。” “滚出去。”唐方怒吼道。 王仙峤冷冷道:“对不起,老子是鬼,不会滚。” “滚,别逼我发飙!” 王仙峤轻飘飘地飞了过来,指着唐方额头点道:“唐方,老子算是看透你了,你他娘的就是一个娘们,连娘们都不如,娘们被人强奸了还知道叫唤几声,你他娘的被人强奸了连叫唤都不会,就知道躲在在这里哭,真***丢人。” “王仙峤,你要是再叽叽歪歪,老子打你个魂飞魄散。” “在一个孤苦伶伶,无依无靠的小鬼面前发脾气算什么本事,别在老子面前狂,有本事你找法海去干啊,前面干不赢走后面啊,打不赢就操他屁眼啊,上啊,娘的,怕他个球啊,看得老子真***不爽。” “你干过?” …… 第一次,唐方让王仙峤无言以对。 唐方拿起一块浴巾往身上一裹,一摸浑身密密麻麻的伤痕,最后手指停在了今天的这块心伤之上,“你输不起,我同样也输不起,我欠的债太多了,不过七天,应该能够够我还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唐方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沐浴更衣完毕,穿了一声崭新的衣服,是安倍沙罗专程去集镇为唐方买的,七人众里面,应该没有人比安倍沙罗更了解该如何打扮唐方了。 唐方走进了为紫玲玎单独安排的那间卧室,将手中的血玉玲珑,缓缓放入紫玲玎的口中。 没多久,紫玲玎咛嘤一声,轻微地叫出了两字:“唐方”。 唐方死死地将紫玲玎的手我在手中,又怕用力太过,弄疼了她,低声伏在紫玲玎的耳边,轻轻地道:“我在这里。” 紫玲玎将手反扣在唐方的手里,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我就知道,当我睁开眼的时候,看见的人,就一定会是你。” “一切都过去了。”唐方轻声回答道,心中默默叹了口气,“难道真的可以一切都过去吗?”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一座好漂亮的山,山上有花,是那种一般人一辈子都没有福气看上一眼的花,还有水,很美很清澈的水,水里面有鱼,各种颜色都有,还有兔子,斑鸠,各种各样的小动物,很多很多,就像神仙住的地方一样,当然……还有你……”紫玲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见眼前的唐方,会心一笑,“其实再美的花,也会凋谢,但是我知道,你永远不会离开我。” 唐方心中一疼,原来,一个人即便是没有了心,面对心爱的人,依然也会心疼,看着紫玲玎脸上的幸福,柔声道“我永远不会离开你了。就算我死了……” “怎么会,你乃是赢勾之后,僵尸之身,怎么会死,别说那些傻话,唐方我有点冷,抱我。” 唐方轻轻地将紫玲玎搂在怀里,美人如玉,奈何自己只剩朝暮。 若是,那不是梦,若是,真有那么一座山,该有多好。 【700】江山如画,你岂能独自死去 唐方和紫玲玎从内室出来的时候,七人众已经等候多时了,见到紫玲玎,七人众眼微微闪过一丝不安,紫玲玎看在眼,却没有半分询问的意思。 唐方握住紫玲玎的手,径直出门,七人众自然是不敢阻拦。 天色将晚,荒山显得格外宁静,秋蝉清鸣,山风徐来,似乎此时做任何事情都顺理成章,也似乎做任何事情都显得格外矫情。 唐方看着眺望远山的紫玲玎,笑道:“我们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在一起过了。” 紫玲玎回头,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笑道:“我不在你身边的这段日,见过什么有趣的人没有?” 唐方不敢隐瞒,道:“见过。” 紫玲玎追问道:“是不是那个和你同姓的那个大美女?” 唐方点头,道:“见过一次。” 紫玲玎直指唐方本心,道:“心疼没有?” 唐方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但似乎又怕紫玲玎生气,解释道:“我们只是偶遇罢了,只见过一次面就分开了----她可能要嫁人了。” “是那个整天神神叨叨的假外国鬼?” 唐方点头:“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宿命,每个人女人也都会嫁做他人之妇。” “我知道。”紫玲玎感慨道,心不由得浮起那个俏皮可爱,古灵精怪的小女生。 若是记得不错的话,当时在这养龙山,似乎自己和她还有一段算不上个愉快的经历。 当然,也正是在这养龙山,她第一次对眼前的这个男人青眼相加,从此陷入爱恨难言的不复之地。 紫玲玎忽然道:“我要是记得不错的话,隔着这里不远的那座山上,唐姑娘亲过你一口。” 唐方下了一跳,没想到这件事情居然被紫玲玎看见,而且她还记得这么清清楚楚。 “那时候……”唐方脸色郝然,不断搓手,道,“那时候,咦,小紫,你看那颗星星好奇怪,怎么一直在对着你笑。” “装,给我死命的装。”紫玲玎俏皮地眨着眼睛,似乎很受用唐方此时的窘况,逼问道:“你还想她吗?” 唐方死命摇头,女人心海底针,就算自己真的放不下唐梦琊,此时也不能在新欢面前表现半分对故人的眷恋之情,紫玲玎佯怒道:“唐方,你是不是和那个姓王的人混久了,也开始谎话连篇了?这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唐方。” 唐方看着紫玲玎眼温柔净显,喟然一叹道:“人家已经要嫁为人妻了,就算以前真的也有过什么,也是过去了,我只希望她后世安稳,不要再像和我在一起一般那样凄苦罢了。” 紫玲玎转头眺望远方,似乎有了感触,喃喃地道:“是啊,人生又岂能如初见。白云苍狗,造化弄人,说不定我们哪天也就散了。” 唐方吓了一跳,连忙用手捂住紫玲玎的嘴唇,认真地道:“小紫,不准你说这种丧气的话。” 紫玲玎揭开唐方的手,凑了过来,咬着唐方的耳朵,轻声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 唐方心一震,没有说话。 记得,又已经记不得是哪个夜晚,一个女,倒在唐方的怀里,告诉唐方,自己为什么会喜欢她,并且给了他一个炽热到了极点的吻。 而那时候,唐方刚刚在道门崭露头角,正是意气风发之时,在同样的一片星空,他曾经豪言壮语,对着女孩许诺,要成为这个世间最顶端的男人。 那个女人和现在的这个女人一样,躺在自己的怀里,相信着自己看起来似乎不切实际的。 而如今。物是人非。她已经嫁为人妻,而自己身边也换了另外一个更为让她刻骨铭心的女人。 时间恍如昨日,而唐方的心却已经恍如隔世,现在的他,甚至连一个女人最简单的承诺都给不起了。 清风吹动紫玲玎的长发,紫玲玎的发香渗入唐方的口鼻之,是如此的好闻。 紫玲玎似乎感受到了唐方情绪上的波动,抬起头来,望着唐方,问道:“是因为魏大小姐吗?” “魏家的事情我会处理,但是小紫若是当真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想我吗?” 紫玲玎娇躯微震,以她的蕙质兰心,就算是唐方和七人众再如何极力隐瞒,她也能猜出一丝不详的意味,道:“你若成佛,我便陪你成佛,你若成魔,我便陪你成魔,天地在,你在,我在,天地亡,你在,我依然在。” 唐方苦笑摇头,道:“何必如此。就算有天我不在了,你不还是龙虎山掌教吗?树那么多,何必在我这颗歪脖树上吊死?” 紫玲玎像一只兔一般,忽然从唐方怀里弹起身,看着唐方一字一句道:“告诉我,你是不是见过法海了?” 唐方被紫玲玎忽如起来的诘问搅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好机械地点头。 “败了?” 唐方颓然叹息,用手抓住自己的头发沮丧道:“我这辈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恐怖的人,不对!他根本不能称为人了。” “连你都不是法海的对手,可见法海的实力该强大到何等匪夷所思的地步……法海是不是对你动了什么手脚。” 唐方自然不会将蚩尤之心的事情告诉紫玲玎,支吾道:“没什么,我只是输了一次而已,我这辈太顺了,也该栽个跟头了。” 紫玲玎对唐方是何等熟悉,直接道:“你骗我。” 唐方低头,不敢再看紫玲玎半眼。 紫玲玎用手试探着揭开唐方的衣襟,唐方死死抓住了紫玲玎的手,紫玲玎没有用力挣扎,只是眼神冰冷地看着唐方,唐方心万般滋味涌起,叹了口气,将手缓缓放下。 揭开衣襟,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出现在紫玲玎的眼,虽然唐方身上到处都是枪伤,刀伤,但是没有一条伤痕让人看得如此心疼,如此心酸。 紫玲玎将唐方的衣衫合上,闭上了眼睛。 唐方用余光扫视着紫玲玎,他甚至不敢猜测,眼前的这个女人下一个动作或者表情会是什么,是怒,是哀,还是抱着唐方,如小女人一般无助的抽泣? 但是如是这般,就不再是以眼换命,杀伐果断,敢爱敢恨的龙虎山新任掌教紫玲玎了。 “我们还有时间。”这是唐方从紫玲玎嘴里听到的唯一一句话。 唐方苦笑摇头,事到如今,再隐瞒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了,“法海夺了我的蚩尤之心,我只有七天的命,根本不可能去做任何事情,而且……就算能找到法海又怎么样,他杀得了我一次,就能杀我第二次。”想到自己被法海玩弄于鼓掌的那副场景,唐方不由得泄气了。 “不论如何我们都要去试一试,试一下或许还有一丝机会,但是我们如果就这么放弃,那么我们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法海取了你的蚩尤之心却并没有杀你,显然对你也是心存忌惮,我们只要找到他到底在害怕什么,或者在等什么,就有机会扳回这一局。” “也许他只是想玩猫捉耗的游戏呢,毕竟这个世界上,能配得上和他玩的人不多了。” “唐方你站起来。”紫玲玎略带命令地道。 紫玲玎指着前方大声道:“唐方,你看这天,这地,还有我,你头顶星光灿烂,脚下江山如画,身边美人如玉,光阴正好,你又岂能独自死去!我要你赢,你也必须为我赢下这局!” 【701】唐方的答案 “光阴正好,我又岂能独自死去?”唐方口中喃喃自语,看着眼前紫玲玎,心中有爱,但是想到强大到几乎不能战胜的法海,心中愁绪又起。 赢,拿什么去赢,法海无论道法武功都不是他唐方所能望其项背的,实力悬殊太大,而且自己只有七日的时间,无异于以卵击石,蚍蜉撼树。 争与不争,其实结局已定,还不如用七日时光好好安排一下后事,将心中的遗憾降低到最低的程度。 这个时候身边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飘忽而来:“这小子已经被法海打断了脊梁,早已经没有了那份雄心了,和一具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姓紫的,你还是趁着这短短七日时光好生跟他温存温存,不然过了七天,你们便是永无再见之日了。” “谁!”以唐方和紫玲玎的修为,居然都没有察觉到身边有人靠近,心中大凛,当下回头一望,只见一个透明到几乎看不清楚模样的人,出现在身后。 王仙峤这小子当真是做鬼都不安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摸了过来。 “你来做什么。。”唐方心中恼怒,毕竟自己与紫玲玎久别重逢,好不容易能够在一起并肩而坐,王仙峤的出现未免让他有些不自然。 “我为什么不能来?”王仙峤冷冷道,“老子已经是都已经是鬼了,做人的时候不开心,做鬼难道还要不开心吗?老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谁***管的到老子!” “你居然是……王仙峤?”看着眼前的这个鬼影,紫玲玎神色有异,七人众神色有异,唐方心灰意冷,而没想到王仙峤居然直接被打成了鬼影,紫玲玎已经可知,唐方他们与法海一战,是败的如何惨烈。 王仙峤看都不看紫玲玎一眼,飞到了唐方身边,道:“小子你也活不了多久了,干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临死前帮老子了一个心愿,也不枉费老子这些年鞍前马后的服侍你。” 唐方道:“你要我做什么。” “哼。”紫玲玎冷哼一声,道:“唐方不会死,七天内我们一定会找到办法。” “七天时间从法海手中夺回蚩尤之心吗?”王仙峤似乎听到了一个世间最好笑的笑话,“姓紫的,你睡了这么久,难道还没有睡醒吗?” 紫玲玎斩钉截铁道:“无论如何,我们都要试一试。” “做梦。”王仙峤摆出一副根本不想理紫玲玎的姿态,凑到唐方面前道:“陪老子去凤凰山走一遭怎么样。” 唐方一愣道:“去凤凰山干嘛?” 王仙峤露出一个古怪的神色,叹息一口道:“所谓这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老子现在算是彻彻底底的快死透了,忽然之间想去见一见当年被老子睡过的小娘皮一眼。” 凤凰山上居然还有王仙峤的姘头,这可是头一遭听他说起,不过联想到王仙峤身怀凤凰山至宝无尾,这种狗可能跟也并非没有,只是,在这个关键口上,他忽然回凤凰山去干嘛。 王仙峤眼睛一瞪,唏嘘道:“唐方,说实在的,你我也算是有过命交情的兄弟了,有些事老子也就不瞒你了,老子这趟明里是帮你救这小娘皮的,但是其实老子也是来碰碰手气,看能不能偷到云道子那臭牛鼻子的真身,但是结果你看到了……”王仙峤脸上露出苦涩一笑,“老子这趟算是栽了一个大跟头,搞成了现在这个鬼样子。” 唐方道:“我一定会帮你找一副上好的皮囊。” 王仙峤挥了挥手,嘲笑道:“你?你连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了,还能救得了老子?再说了,生魂离窍三日,便再无复原的可能。算了,唐方老子过来不是怪你的,老子算是想通了,勾心斗角的玩意儿老子玩了五百年,也算是玩腻了,什么赢勾血,什么蚩尤心,都不及老婆孩子热炕头来的实在,我现在只想在勾魂使者还没有寻到老子之前,好好地再去看她一眼,这辈子老子黑过多少人,骗过多少人,可就他娘的这个小骚娘们就像一根针一样,老是插在老子心上,老子想甩都甩不掉,娘的,真他娘的见鬼了。” 这番话王仙峤说的言辞恳切,到真像是发自肺腑。 “王仙峤,不管你说什么,唐方都不会跟你去的,我们有我们自己的事情,时间紧迫,怎么可能浪费在你身上。” “我和我兄弟讲话,干你这臭婆娘鸟事。”王仙峤回嘴道。 “王仙峤,别逼我,我龙虎山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这降妖捉鬼之道,没有人比我们龙虎山更精通,我只要心念一转,一根雷劈枣木,便可让你魂飞魄散。” “小娘们,你***当真是忘恩负义,要不是老子拼了性命,你他娘的现在一根头发毛都不少的站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吗?龙虎山风云九遁,我好怕,你有本事使出来啊,老子还他娘的就不信这个邪。” “唐方只有七日之命,你还要拉着他去做这些无聊的事,你的老相好,你自己去找就是,干唐方什么事!” “不要吵了。”唐方吼道,对着和紫玲玎永远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的王仙峤道,“好,我陪你去一次。” 紫玲玎浑身一震,急声道:“唐方,你疯了吗?” 唐方凄然一笑:“蚩尤之心我能不能夺回来,这是一个变数,我不敢肯定,但是在临死前能够帮我兄弟完成一件事情,我唐方肯定办得到,我欠的债实在是太多了,不可能每一件都还得完,但是能还一件算一件,至少等老子真的死了,心里面也稍微能够好受一点。” “两个神经病。”紫玲玎跺足怒骂了一句,气的浑身发抖。 “小紫,如果你真的懂我,就应该知道,有些事在我眼中,胜过一切。” “你就陪着你的好兄弟一起去死吧。”紫玲玎面色铁青,哭着跑了。 这,似乎是唐方第一次看见紫玲玎哭泣。 王仙峤走过来,拍拍唐方的肩膀,道:“好兄弟,我王仙峤这辈子能够交到你这样讲义气的兄弟,也算是值了,不过在你临死前,我还是有句话不吐不快,摊上这样的媳妇,真的是白瞎了你这个人了。” 唐方回来的时候,七人众已经告知,紫玲玎已经回来了,只是将门反锁着不出来,显然还余怒未消。 唐方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反应,唐方稍稍用力,便将反锁的木栓打断,推门进去,紫玲玎坐在床边,脸边隐有泪痕,显然刚刚哭过。 唐方走过去,拉着紫玲玎的手,道:“小紫,还生气呢。” 紫玲玎稍微坐直了身子,摇头道:“你还真以为我是那种蛮横不讲理的山野村妇?我只是觉得,王仙峤在这个节骨眼上让你去,肯定不会是那么简单的目的。” “不然呢?”唐方笑道,“我都败成这样了,对他而言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错了。”紫玲玎道,“王仙峤为人狡猾,每行一事皆是深思熟虑,他是我少数不能看出善恶的人,所以……”紫玲玎深吸一口气道,“我让你远离他,并非是我挑拨你们的关系,而是……” 紫玲玎深有余悸道:“每次我见到他,就会感到后背发凉。这个人太可怕了。” 唐方笑道:“你太看得起他了。” “你觉得他这次要你去凤凰山到底是为了什么?” 唐方摇头。 “他如今没有了真身,称为孤魂野鬼也不为过,对他来说,天下间没有什么比一具上好的皮囊更有吸引力了,林不依算是一个,但是现在已经在法海的手里,我们谁都不可能夺回来了,但是还有一具皮囊,有着对他来说不亚于林不依的吸引力。” “你是说……” 紫玲玎看着唐方,一字一句道:“这天下间,哪具皮囊比得过赢勾血脉?” 唐方倒吸了一口凉气道:“他不会这么做的。”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又怎么肯定他不会这么做。” “因为我相信他。” “相信?”紫玲玎嘴角笑了笑道,“我自幼被林不依带大,我相信他,结果在他眼中,我不过是一个器具而已,乌月鹤带我入龙虎山,传我道法,目的也不过是要我对付林不依,百种米养千般人,但是千种人,也最终逃不过自私二字。” “所以我应该看着你用龙虎山道术将王仙峤打的魂飞魄散,以绝后患?” “你不会。”紫玲玎看着唐方,嘴角苦笑道,“因为你是这天底下第一号的大傻瓜。” “小紫,这次是你错了,若是我是那种为了私欲可以违背自己良心的人,魏老鬼又怎么会信任我,甚至将我扶上祝由宗主之位?王云光又怎么会信任我,与我冰释前嫌,甚至将王家命数尽赋我我手?邬蠹、王仙峤,甚至包括,包括……唐梦琊,也许他们的出发点各不相同,但是我敢肯定,当他们需要面对选择的时候,肯定会义无反顾的站在我这边,因为我相信,他们会相信,我,唐方,是个值得信任的朋友。” 紫玲玎幽幽叹了口气道:“也许你是对的。但是若是这次王仙峤真的那样对你怎么办?” 唐方耸了耸肩膀,道:“若是那样,我也认了,谁让我唐方是天底下第一号大傻瓜。” “那我呢?” 唐方愣住了,因为这个问题,他没有答案。 但是紫玲玎已经知道,唐方已经给出了答案。 紫玲玎站起身子,用手捋了捋散乱的发丝,平静地道:“明日一早,我会陪你去凤凰山。” 造畜官方群:69057782,有兴趣的可以加一下。 【702】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时不我待,第二日天刚刚亮,唐方和紫玲玎等一行人启程前往凤凰山,因为是第二次来,加上几人深知唐方性命不久,更是不可耽搁,甚至不顾身份用处白日飞行的手段,逢山穿山,遇水趟水,甚至顾不上道门中晓行夜宿的规矩,白日里面也在山村城中飞驰,引得当地百姓各个跪拜磕头,以为是神仙临世。(百度搜索最稳定)!.. 甚至原本需要四五日车程时间,在几人的连歇气的时间都没有的情况下,第二日正午十分,便来到了凤凰山脚。 唐方歇了一口气,看着高耸入云的凤凰山:“终于到了。” “只是不自觉又耽误了一日半的时辰。”紫玲玎轻叹一口气,道,“希望这次能够否极泰来,出现转机。” “上山!”唐方一声断喝,七人众飞身而起拥簇着唐方和紫玲玎飞身上山,很快便到了凤凰山顶,凤凰女居住的大殿之前。 唐方来势凶猛,自然引起了凤凰女的注意,大殿中蜂拥而出了数百名凤凰女,为首的正是许久不曾见到的凤凰女首领人物之一,卓静。 卓静看见来人是唐方,而且身后还跟着一群来历不明的人,顿时脸色大变,唐方的本事她们可是亲眼目睹过的,对于这个人,凤凰女早已经是近而远之,不想招惹,但是现在人家再次找上门来,怎么不让凤凰女心生忌惮。 无事不登三宝殿,唐方显然是来者不善。 卓静盯着唐方,冷冷道:“唐方,我凤凰山与你早已经井水不犯河水,当日你私闯凤凰山之过我们也不在追究了,你居然还敢来,当真以为我这凤凰山是任你欺凌之处吗?” 唐方也不和卓静客气,扬声道:“本人这次来,绝不是想和你门凤凰山过不去,只是受一朋友托请,助他了却心愿。” “笑话,我凤凰山有资格认识你唐大宗主的朋友。” 唐方不想跟卓静废话,将背后背着的一把大伞缓缓地打开,里面一个幽魂似的怪物从伞中缓缓地‘游’了出来,一抬眼,隔着大伞望了望天空,嘟囔道:“娘的,这么大太阳,也不怕把老晒死吗?” 卓静几人定睛看着唐方伞中的幽灵,冷冷道:“对不起,这个人凤凰山不认识。” 此时的王仙峤已经没有了无极童之身,只是一个半人半鬼的怪物,自然凤凰山也就忍不住这个幽灵就是当日大闹凤凰山,并且拥有着凤凰山上极品蛊毒的人了。 王仙峤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凤凰女们,眼神中露出一丝怪异的神色,慢慢地道:“我……你们认识不认识不要紧,今日我来,也不是跟你们过不去的,你们的东西我还给你,但是我的东西,你们凤凰山也该还给我了。” 卓静脸色一变,隐隐猜出了王仙峤道的身份,果然,王仙峤慢徐徐地从伞中掏出一物,递给唐方,见到这玩意,凤凰山的凤凰女们同时脸色大变,急声呼出:“无尾。” “不错,这正是我当年向你们凤凰山借走的宝贝,算算日,也有蛮久了,是该还给你们了。” “这明明就是你偷的!”卓静大声道,但是此时在追究过去的事情又有什么意义,人家不辞千里将凤凰山无尾送来,已经算是给足了凤凰山的面。 但是,卓静不是七八岁的小孩,定然知道对方不会将无尾拱手相让,但是若是对方提出的条件能在凤凰山接受的范围内,这笔交易还是值得的。 卓静冷冷道:“你们要什么?” “心。”王仙峤叹息道,“一颗纯真少男的真心,一颗被你们凤凰山上的人伤的遍体鳞伤的纯洁无瑕,真炽热情的心。” 凤凰女们面面相觑,根本不懂王仙峤说的什么,而紫玲玎则是内心一动,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 王仙峤唏嘘道:“想当年,我王仙峤也是一名风度翩翩的浊世佳公,也曾经为爱付出无怨无悔过,也曾经海誓山盟,花前月下……” 卓静既然已经猜中了王仙峤的身份,自然知道这个人一贯油嘴滑舌,没个正经,若不是这无尾在唐方手中,怕是她早已经派人去抢了,当下截断王仙峤的废话,冷冷道:“你到底要什么?” 王仙峤直截了当道:“我要见檀单。” 卓静道:“檀单老祖早已经羽化仙去,就算是我们想做这笔交易也是无能为力了,说个我们能办到的。” “我就要见檀单!”王仙峤开始撒泼打混,“我就是要见她不行吗?” 卓静将目光转向唐方,冷冷道:“唐宗主,这么说来,你们来是拿着我们凤凰山寻开心闹着玩的了?无尾是我们凤凰山的圣物,我们的确想要,但是若是你以此作为要挟,诚心戏耍我凤凰山,我凤凰山奈何不了你,但是不代表我凤凰山也奈何不了你的朋友!”说完,狠狠地瞪了一眼在旁的紫玲玎,道:“给我马上滚!” 唐方此时也是啼笑皆非,闹不懂这王仙峤葫芦里面到底卖着什么药了,都到了这关键当口,王仙峤做事难道当真不知轻重,逗着这么一大群人玩儿? 就在卓静带人准备离开的时候,王仙峤忽然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卓静浑身一震,脚步停了下来,微微迟疑,道:“办不到!” 就在这个时候,唐方身后一人排众而出,手中一番,一物在手,沉声道:“若是再加上此物呢?” 卓静回头,看了一眼那人手中之物,目光便似乎被粘连了上去,再也离不开,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看着那人道:“原来是你!” 魏十三微笑着看着卓静,道:“好久不见,记得我上次来时,你不过还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女娃,没想到现在已经成了凤凰山蛊女之首,时间过的真快啊。” 卓静怒声喝道:“来人,帮我把这个畜生抓起来,我要将此人扒皮拆骨,让他永世不得超生。”卓静气的浑身发抖,眼睛里面居然都快要掉出泪来。 唐方等人一齐回望魏十三,想不到魏十三居然和凤凰山有着这么大的仇恨,当目光留在魏十三手中掏出的宝物之上时,又似乎明白了什么。 魏十三拿出来的是一只刚好一个手掌大小的蜈蚣,那只翠绿的蜈蚣上面,长满了米粒大小的眼睛,诸人已经猜到,这玩意儿定然是凤凰山上另外一只镇山神蛊,千眼。 原来凤凰山上,十几年前丢失的千眼,居然在魏十三的手里。 难怪卓静的反应会如此大,毕竟,王仙峤偷无尾的时间太过久远,凤凰女没有对魏十三这般的切腹之恨。 魏十三长叹一口气道:“卓静,你……师父……回来过吗?” 卓静的脸色又是一变,用手一挥,止住了正要合围魏十三的凤凰女们,眼神中充满了一丝希望,颤声:“我师父……我师父……她,她老人家……还活着……” “唉,我魏某人当年为了报仇,确实是做了很多坏事,但是这世界本就如此,魏某人也没觉得对不起任何人,但如今想起来,唯一对不起的,也只有她了……” 王仙峤在旁道:“我以为只有我有这种癖好,对凤凰山上的女人感兴趣,没想到你也爱好独特,好好好,有样学样,不枉费我在落洞中悉心调教你那么多年!” 魏十三道:“罢了,这千眼我原本打算一直留在我身边,就算是我对她的一个念想,现在,送给你们算了,物归原主,留不住的东西,到后来终究留不住,留不住人,同样也是留不住。”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抵消你当年对我师父所做的一切吗?”卓静看了看周围那些神色疑惑的凤凰女,欲言又止,“总之,东西,你必须留下,命,你也必须留下。” “那可能,就由不得你们了!”魏十三道,“我不想和云的徒徒孙们产生不快,你应该明白,十几年前,你们凤凰山不是我的对手,十几年后同样也是。” 唐方、王仙峤、魏十三、还有唐方带来的一大群看上去奇形怪状,但是绝不像好人的朋友,卓静自知以凤凰山现在的实力,搞定其中任何一人都没有把握,若是这群人以武力相逼的话,疯狂起来真的会让凤凰山遭遇灭顶之灾,特别是魏十三,他的阴狠歹毒,卓静是深有体会的,只是不明白就为了这么一个恶魔,师父为什么会为他偷取千眼,并且叛出凤凰山。 权衡利弊,卓静知道,自己并无报仇雪恨的本事,但是可喜的是,从魏十三的嘴里听到了恩师季云尚在人事的消息,也算是有了一丝安慰。 卓静看着王仙峤道:“若是我能让你见到檀单师祖,是不是无尾与千眼,你们都会还给我们?” 王仙峤拍着胸脯保证道:“我王大神仙说话向来一言九鼎,怎么可能骗你们凤凰山上这些娇滴滴的小美人。” 卓静将目光望向唐方,唐方点头。 卓静深吸一口气道:“好。” 周围的几个年纪大的人连忙道:“师姐,这合适吗……” “若是……若是真的能将无尾和千眼请回来,相信谭单师祖在天之灵也不会怪我们的。这事我做主了,日后凤凰神责怪下来,我一人进万蛊池就是!” 【703】凤凰木藏凤凰心 凤凰山众蛊女见卓静如此决绝,也不好再开口说什么,卓静对着王仙峤道:“只准你一个人去。(百度搜索最稳定)” 唐方接道:“我也要去。” 卓静摇头,道:“这已经是我最大的底线,唐宗主,莫要逼我。” 唐方道:“你能保证王仙峤能干干净净地进去,然后干干净净的出来么?” 卓静一愣,是啊,这王仙峤是什么人物,若是当真只让他一个人进去,还不知道会闹出多大的事故,到时候恐怕不仅连无尾和千眼得不到,甚至连不少凤凰女闺房的内衣内裤都要少不少。 唐方冷静道:“但是我能保证。” 王仙峤‘幽怨’地看了唐方一眼,眼神分明写着:老祖,别人误会我也就算了,难道你也这么误会我不成? 卓静点了点头,算是网开一面,就在这个时候在旁的紫玲玎也开口道:“算我一个。” “唐方,你当真是我凤凰山是旅游圣地吗,一群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紫玲玎淡淡地道:“我乃是当代龙虎山掌教,我以龙虎山掌教名誉担保,绝不将我进去后所见所闻,向外界吐露半个字。” 卓静这才细细地将旁边这个一直没有开口,却有着超卓气质的美女打量了一番,心暗自暗叹:凤凰山也算是美女云集之地,但是却没有一个女能和紫玲玎相提并论,她身上透出的那份气质,怕是连恩师也要逊色几分。 卓静道:“原来是紫仙大驾光临,倒是我眼拙怠慢了,好,我就给你龙虎山这个面,但是紫仙请记住今日对我凤凰山许下的承诺。” 紫玲玎看都不看卓静一眼,粉脸上始终罩着一层千年不曾减退的寒霜。 卓静着人接过了了唐方和魏十三手的无尾和千眼,用一个精致的木盒承装,卓静细细地用手摩挲着凤凰山失去已久的圣物,眼神露出了一丝欣慰,其他孤女也是如此,毕竟这两物失踪已久,能在她们这一辈完璧归赵,也算是一件莫大的功德。(百度搜索最稳定) 得到了这两物,卓静内心的警惕也稍稍放松了,对唐方的态度也温和了不少:“唐宗主,我今日冒死开启凤凰山的禁忌,已经有违凤凰山祖训,还请三位今日所见所闻务要对其他人提起,我凤凰山上的女,都是曾被人欺凌的可怜之人,好不容易能有一处安生立命之处,还请唐宗主垂怜,莫让我们这些可怜的女失了最后一处安稳的所在。”说到这里,卓静幽幽一叹,悲情尽显。 卓静说的言辞恳切,虽说蛊女害人,但是在这男权至上的社会,这群弱女能够集聚在一起,凭着自己的本事,在偌大的湘西扎下一份根基,攒下一份家业,也实在是难得,也是凤凰山无数先辈的心血所在,若是当真毁去了,湘西那些还在最底层挣扎的无辜女们,怕是连最后的避难之处都没有了。 唐方点头道:“卓宗主,唐方今日来乃是为我兄弟了却多年夙愿,绝无与凤凰山为敌之意,实不相瞒……” “唐方,”紫玲玎叱喝一声,截断了唐方正要说出口的话。 “好,希望唐宗主能够说到做到,一言鼎。”卓静看了一眼紫玲玎,带着三人向着后山走去。 卓静带着唐方所到之处,并非别处,正是凤凰山最神圣之物,凤凰神木的根下。这颗高耸入云,代表着凤凰山至高无上的权利的神树,就这么孤零零的矗立在山巅之上,没有人知道,它起于何时,将终于何地,只是世世代代的凤凰女们将这里视之为她们精神的最后寄托,用生命守护着它的存在。 看着这颗凤凰树,卓静神色肃穆,似乎怕惊动了什么一般,轻轻地道:“凤凰山下凤凰城,凤凰城里凤凰神,凤凰神化凤凰木,凤凰木藏凤凰心。这是我凤凰山故老相传的一句谚语,其实也是我凤凰山最大的秘密所在,我今日带了你们三个外人来此,已经犯了凤凰神的忌讳,还请三位……”卓静一回头,脸色一变,道:“王仙峤呢?” “在这里,”唐方身后的一把伞传来王仙峤懒洋洋的声音,“老怕光,所以躲起来了,你小妮不要疑神疑鬼,这里老来了千百次了,什么外人不外人,老跟他熟得很!” 对于王仙峤,卓静当真是忌惮到了极点道:“那就请唐宗主好生照顾好你的朋友,这凤凰神墓禁忌甚多,几位要紧紧跟着我,不然一旦触到了什么不应该触到的东西,触怒凤凰神,天降神雷,我也爱莫能助了。” 王仙峤闷闷地道:“这天雷不喜欢打我这种连肉身都没有的可怜人,倒是最爱打那些装神弄鬼的人。” 卓静柳眉倒竖,叱道:“你!” “王仙峤,给我闭上你的臭嘴。”紫玲玎冷冷道。 “还喜欢打那些平时一本正经板着脸,到了床上就一个劲的我要我要我还要的人!”王仙峤飞快地道。 若不是唐方用力扯着,紫玲玎上前就要将王仙峤连伞带嘴一同扯得稀烂。 王仙峤越说越没谱,连唐方都听不下去了,道:“王仙峤你要是嘴还是这么贱,老把你扔下万蛊池喂王八。” 王仙峤在把所有人得罪了一个遍,再不敢做声,在伞沉默了下来。 王仙峤是什么贱货,在场人也都心知肚明,懒得跟他计较,因为唐方的原因,紫玲玎也只能将这说什么也咽不下去的气给硬生生地咽了,卓静续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三位还请心谨记我说的话,因为现在并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卓静上前,三跪叩,嘴里念念有词,无非是叨扰凤凰神休息,罪该万死之类,这些在唐方等人眼嗤之以鼻的事情,在卓静看来却是神圣无比,可见凤凰山对凤凰树的尊敬之情,待卓静起来,额头上已经青了一大块。 卓静屏息凝神,手挥出一根神杖,对着这颗凤凰树上一点,顿时这凤凰树开始枝摇动,无尽之风四面刮来,令人脸面生疼。 卓静将神杖在凤凰树上一点,一道窄门缓缓打开,里面深不见底,卓静回头,道:“走吧。” 三人跟在卓静身后,向着这无尽的黑洞走去,每到一处,便一盏长明灯自动亮起,树蜿蜒,不知道前往何处,卓静带着三人走过幽深的甬道之后,领到一个巨大的空间,这个空间仰头望去几乎看不到头,四处犹如蜂巢一般上上下下布满了甬道,也不知道通向哪里,在这个大厅的正,一颗三四米的图腾一般的柱立在那里,上面居然用草绳穿着一个一个心脏,居然也没有衰败,居然还碰碰地跳。下面立着无数的青色的凤凰木,凤凰木下面伸出无数的触角,深入到地下。 再往前看,只见最前方一个昏暗的长明灯下,数十个蛊坛整整齐齐地放着,每一个形状都是一模一样,只是颜色各异,显然是因为时间的原因,放置地越久,颜色越深。 卓静深深下跪,对着蛊坛道:“诸位列祖列宗在上,卓静今日将外人带来列祖列宗安息的陵寝处实在是事出有因,还请列祖列宗不要责怪。” 卓静站了起来,对着还在正在张目四望的唐方等人道:“这里,就是我们凤凰山列祖列宗安息的所在,你们想见到的檀单祖师,也在其。” 忽然,唐方身后的那把大伞猛地一动,忽然间无数道阴灵如同鬼门开泄了一般,向着卓静席卷而去,卓静脸色大变,还没等反应过来只见那无数道阴灵便从她七窍之蜂涌地钻了进去,卓静整个人就如同被吸干了一般,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便成了一具干尸。 唐方和紫玲玎同时神色大变,大声道:“你为何要杀她!” 【704】我认识的王仙峤没有死 “嗖!”紫玲玎毫不迟疑,一颗雷劈枣木对着卓静已经干瘪的尸身直接打出。唐方迅速一闪,将这颗雷劈枣木握在手心。 紫玲玎怒道:“唐方,王仙峤罪大恶极,任意杀人,岂能再容他在世。” 唐方冷声道:“等,我等他一个解释。” 就在这个时候,已经变成干尸的卓静缓缓的站了起来,动作极不协调,仿佛就如同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婴孩一般,嘴里同时也发出一种古怪的声音:“娘的,这骚娘们的身体用起来还真一点都不习惯。” “王仙峤?”唐方一双眼睛死死盯住眼前的卓静,神色如同万年寒冰一般,若是王仙峤是为了得道一副皮囊而随意杀人的话,那,唐方对王仙峤就算是死心了。。 卓静(王仙峤)脸上露出一个极为古怪的笑容道:“我不杀她,她也犯了凤凰山的禁忌,进入万蛊池也是迟早之事,与进入万蛊池相比,我这也算是成全她了。” “就算是她进入万蛊池,也是她自己的选择,轮不到你来决定她的生死,王仙峤你引我们来此到底是什么目的,若你诚心骗我,我定要魂飞魄散,为卓静报仇!”唐方话语中杀气净显,显然,内心之中当真动了杀机。 “哼?”王仙峤用那双已经没有了半分生气的眼睛在紫玲玎和唐方身上打了一个转,阴阴地道:“一个是赢勾血脉之后,连法海都忌惮三分的人物,另外一个虽然道法相貌脾气都是下下等,但是好歹也顶着龙虎山第一妖女名头的女娃,联手对付我,还怕我逃出你们的手掌心不成?不错,我是杀了这个蛊女,一定让你很意外?不过接下来,我会……”王仙峤的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飞速地道:“会……让你们感到更加意外。” 话音未落,只见王仙峤忽然嘴一张,顿时间一道阴气从王仙峤的嘴里猛地喷出,化作一副鬼脸,鬼脸再变,一以为二,分别攻向唐方和紫玲玎。 紫玲玎早已经戒备,两颗雷劈枣木同时打出,将两副鬼脸同时打落,撮嘴一吐,嘴里一颗雷劈枣木后发先至,直接攻向王仙峤的命门之处。 王仙峤仰面跌倒,就地一滚,顿时,这地面无端开启了一道地缝,王仙峤直接滚入地缝之中,等唐方追赶至此,那地缝又随之合上,远远传来王仙峤猖狂的笑声:“唐方,你的姘头说的没错,老子引你来此,就是为了夺你的赢勾之体,你小王八蛋上当了,上当了,哈哈哈哈……” 唐方脸色铁青,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紫玲玎走过来道:“这凤凰树中机关处处,王仙峤引我们来此,肯定是想利用这凤凰树将我们困住,唐方,无论如何,我们先想办法出去,然后再和这个小人算账!” 咚!唐方一拳砸在地上,顿时地面被他砸出一个大坑,唐方跪在地上,仰天长啸。 紫玲玎缓缓地蹲下来,从后面抱住了唐方,轻轻地用自己的秀发摸索着唐方的脸颊,呢喃道:“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怨天,怨地,怨人,不如怨自己有眼无珠,可是直到现在,唐方依然无法接受王仙峤背叛自己的事实。 就在这个时候,那可恶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唐方,我么玩个游戏怎么样,这地方这么大,就像当年的落洞一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就是喜欢玩捉迷藏的游戏吗,今天老子我最后陪你玩一次怎么样,要你赢了,恭喜你,你可以笑着去投胎,要是你输了,对不起,你只能哭着去死了。放心,你这副赢勾皮囊,老子给你好好养着,而你的那些长得凶的,长的丑的,长的歪瓜裂枣的媳妇们,老子也不嫌弃,一并给你好好养着,不至于让她们守活寡。” 唐方大声吼道:“王仙峤,你给我滚出来!” “唐方,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紫玲玎冷声断喝道,“先活着出去要紧。” 紫玲玎这一声提醒,让唐方顿时清醒了不少,开始冷静下来,天底下没有人比王仙峤更熟悉自己,而王仙峤以王仙峤谨小慎微的性格,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将自己引到这里,定然是有对付自己的十全把握。这世间最令人害怕的不是那些敌人,而是身边最了解你的朋友,他们一旦反水,将比毒蛇还要可怕。 唐方仔细观察四周地形,除了在供台上的那些历代蛊女的蛊坛之外,这个地方最为奇异的是那些悬挂在半空之中依然还在跳动的心脏,这些心脏在这大厅的中回音格外清晰,仿佛在展示着自己无比旺盛的精力。 紫玲玎皱眉道:“刚才卓静说的凤凰木藏凤凰心难道说的就是这些?只是这些心脏为何会在此,他们的又原本的主人又是何人呢?” 若是换做寻常心智的人,现在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沿路返回,离开这里,但是紫玲玎和唐方却知道,原路返回才是下下之策,一则这凤凰树中崎岖甚多,一般人根本无法记清楚来路,一旦回去,肯定会堕入一个几乎无法走出来的迷宫中;二则就算两人记得来路,也难保进来之路和归去之路是同一条路,三则甬道中黑暗无比,崎岖蜿蜒,王仙峤可以占据地利,对两人随意设伏击杀,就算一击不中,王仙峤也可以凭借对地势的熟悉轻易遁逃。 反而在这大殿之中,才是最安全的所在,王仙峤地利优势弱了不少,而且这里乃是凤凰树的中心所在,定然藏着无数的秘密,一旦两人能将此秘密破去,也许就能轻易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王仙峤开口了:“这些都是历代蛊女的心脏,只有凤凰女修炼到某种境界,才有资格将心脏寄存到凤凰神树之中,与凤凰神换取修炼真正巫蛊之术的资格,这些心脏的主人,原本都是历代蛊女中最为出类拔萃的人物,也只有他们的蛊坛才有资格进入凤凰木……” 话音未落,紫玲玎忽然一颗雷劈枣木向着东南空处猛地飞出,一声哎呀之声,一个透明的人身被击中,霎时间化作一团黑雾。 这个时候,四面八方均传来王仙峤的声音:“刚才是老子疏忽了,忘了你这小妮子还有听风辨位的本事,现在老子十万魂,十万魄一起喊,你辨得出几个?” 紫玲玎咬牙切齿道:“王仙峤,你坏事做绝,当心老天收了你!” “老天收我?”王仙峤呵呵大笑,“老天要是收我,早五百年前就收了,会等到今天,等老子得了唐方的赢勾血脉之后,天上地下老子最大,谁人敢收我,谁人敢惹我?唐方,时不等你哦,我记得你只能活七天?哦,不,五天,三天?老子算术不好,不过再怎么算,你现在也是时日无多了,在这里乖乖的洗干净了,等老子占了你这副皮囊。” 唐方沉声道:“王仙峤,就算我活不长久了,老子死前也会将这副皮囊毁了,便宜轮不到你头上。” “那就可惜了。”王仙峤惋惜道,“不过不是还有紫玲玎小朋友吗?唐方死了,你反正也是出不去了,不说我是三天脱你一件衣服好呢,还是五天脱你一件?” 唐方脸色大变,王仙峤话语中威胁之意净显,紫玲玎冷冷地道:“若是唐方死了,我也会用龙虎山尸解**自绝,绝不会让你这个卑鄙小人找到我一根头发!” “真是一个一点风情都不解的女人,算了,你头顶长疮,脚下灌脓,还***有狐臭,老子也不稀罕和你玩……”王仙峤忽然话锋一转,笑吟吟道,“不过那个姓唐的姑娘就不一样了,细皮嫩肉,面带桃花,一看就是一个**不满的女人,她应该比你这个臭丫头好玩多了……” 唐方厉声喝道:“你不要动她!” 王仙峤不愧是跟了唐方多年,将唐方每一处的死穴都捏得牢牢地,如果唐方和法海斗,没有斗过或许不知胜败,但是和王仙峤斗,甚至不用斗,他就已经败下阵来。 唐方深吸了一口气道:“王仙峤,你到底要怎么样。” “我要什么,你清楚得很,难道还要我跟你一一说明吗?” 唐方咬牙道:“好,算你狠!” “唐方!”紫玲玎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唐方毫无征兆地在紫玲玎的后脑处一拍,紫玲玎顿时昏死过去。 王仙峤的掌声响起:“干得不错,加十分。” 唐方长叹一口气道:“王仙峤,其实你何必如此,我知道我命不久矣,其实我早有打算,若是我有不测,这副皮囊我便赠与你,也算是这么多年对我们兄弟之情的一个交代……你又何必处心积虑,如此急不可耐?也罢,既然事已至此,我也没有选择,只希望你得到了这赢勾血脉之后,能善待小紫和梦琊,不要为难我所有的朋友……” 说到这里,唐方苦笑摇头道:“其实我知道就算我如何哀求你,你也未必能放小紫一马,但是虽然事已至此,我还是觉得,我的认识的那个王仙峤,那个为了我甘冒奇险去救小紫的那个王仙峤,那个即使被判祖打的肉身尽灭也没有屈服的王仙峤,没有死。” 大殿顿时沉寂,没过多久,忽然传来王仙峤癫狂般的吼声,道:“我只想活下去,我要是没有赢勾血脉,我只要走出去,总有一天会被那个姓方的和法海整死,我不想死,我只是不想死,我原本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可是你自己看看你现在是什么德性,被法海整的如同一条丧家之犬,我靠你,我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吗?每个人都不想死,我也不想死,我只是想活着,难道这也有错吗?” 唐方双目一闭,道:“你没有错。” 【 - 为您精选 .】 【705】三界六道之术 王仙峤桀桀怪笑,整个大厅之中都回荡着他由千魂万魄一起组成,一齐狂吼出来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与之相对的是唐方的沉默,就如山一般的沉默。 王仙峤笑声一收,冷冷道:“唐方,你终于到了走投无路的一天了……” 唐方面色深沉,冷冷地道:“现在你要我做什么。” “急什么,你还有五天的命,我这么急着要你的命做什么?” “杀人不过头点地,王仙峤你不要欺人太甚。” “趁着你快死的当口,我不妨和你说一些秘密,当然,你不要过于震惊,因为,你已经没有机会知道更多了。” 唐方看了一眼在旁昏死的紫玲玎,眼神中露出一丝悲悯,道:“你说。” 王仙峤深吸一口气道:“告诉我,什么是僵尸?” “僵尸?”唐方虽然自己身为赢勾之后,但是确实无法给僵尸一个最准确的解释,最多也只是人云亦云,用世俗的说法来解释。 “我就知道你不懂,因为这个秘密,世界上除了我之外,只有法海才知道,若不是我曾偷了他的秘密,连我也不相信,这是真的。” 王仙峤润了润嘴唇,道:“人道是僵尸真主乃是蚩尤,其实,真正的僵尸真主根本不存在,那一切,距今不知道几千几万年,不过,对于那些有着突破天人五衰的大神来说,千年万年,沧海桑田也不过一瞬,所以那异常惨烈的大战,不过只是昨日的故事。” 第一次听到了这么震惊的事情,连唐方都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地道:“你说什么?” “三界有序,六道轮回,这一切都是由于那一场大战后鼎定的秩序,但是谁人知道,曾经在这三界六道之前,曾经有着一个已经被一些人可以隐瞒的历史,因为在六道之前,曾经有着一个辉煌无比的时代,那个时代,那个时代中,只有一道,只有僵尸道!” “什么!”唐方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要知道从他懂事之日就知道,盘古开天之前,世界一片混沌,并无任何存在,是盘古开天,女娲造人,才有了现在的天地人三界。 “你一定觉得很奇怪吧,但是唐方,我没有必要骗你,那个世界真的存在过,只是被人刻意抹去罢了,不过那个世界,并不是让人怀念的时代,因为那个时代充满了你永远想象不到的龌蹉、厮杀和私欲。” “在僵尸道中,所有的僵尸均是不老不死不灭,当一个人活了千年万年之后,什么事情多会变得无趣,何况是僵尸,在那个时代,唯一能够吸引他们的就只有杀戮,在那个年代,不断有强者出现,也不断有弱者消失,每一个僵尸都是为了杀戮而生,也因为杀戮而死,直到僵尸中出现了一个不出世的人才。盘古。” “什么?” “不错,盘古也是出自僵尸道,不仅仅是盘古,你所能知道和不知道那个年代的大神,均是出自于僵尸道,盘古以无上道法,成就自我,被当时僵尸称为始祖,他一统僵尸道后,便发现再这样杀戮下去,终究不不是一个办法,于是他想出了一个令人啧啧称奇的办法。” “什么” “灵魂。盘古创造了这个奇迹般的存在,就是灵魂!他将所有的僵尸束缚在灵魂之中,然后在女娲等人的帮助下,建立了三界六道,其实无非是将僵尸分为三六九等,并以轮回的形势剥夺了他们永生不死的权利,这样,他就可以用轮回来控制所有的僵尸,让自己永为至尊。他这么做了,到目前看来,确实是成功的。” 唐方摇头道:“我不信。” “你不信没关系,那么我问你,人死之后,为何就可能变成僵尸?” 唐方摇头。 “其实,人死了,并不是变成僵尸,而是脱离了灵魂的束缚,回到了他的本源,所以,生与死,只是幻觉,而僵尸之身,才是真。” “当然,不是每一个人死了都能变成僵尸,其中玄奥我也知道不多,但是单凭这一点,我便知道,盘古当年创造的三界六道之术,并非完美无缺,为此,盘古为了控制僵尸,创下了天雷地火之法,来弥补这道术法的不足,这也就是为何僵尸在成为旱魃之前,要遭受天劫的原因……”王仙峤深吸了一口气,道:“盘古不想再看到僵尸的存在,对他来说,僵尸便是他三界六道之术之外的一个变数,是一个威胁他对三界六道统治的病毒。” “而这个病毒的根源,便是盘古这一生最大的敌人----蚩尤。” “蚩尤是当年唯一能够和盘古分庭抗礼就的存在,两人几乎战斗了所有的岁月,但是每一次都以盘古的失败而告终,但是也正是盘古的----怎么形容呢,大约就是人格魅力吧,纠集了当时僵尸道几乎所有的大能,孤立蚩尤,蚩尤势单力孤,落败也是情理之中。” “但是蚩尤乃是当年的僵尸之王,岂能就此罢手?他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经过了几千年的琢磨,,居然破了盘古的三界六道之术,并且从六道中分别炼出了赢勾、后卿和禹溪三个怪物,可是当时蚩尤复仇心切,若是他能能将六道中的其余三道也破了的话,可能历史就会改写了。” 唐方道:“结果就是蚩尤落败,然后又被自己亲手造出来的赢勾等人所叛,至此一蹶不振,直到现在?” “你错了,那一战,蚩尤胜了。” “胜了?”唐方一愣。 “不错,蚩尤胜了,因为他虽然自己败了,但是却留下了希望。一个破去三界六道之术的希望。” 王仙峤续道:“那个希望就是蚩尤之心,是蚩尤用自己最后一丝道法封印在六道之外,由赢勾、后卿、禹溪三人看守,但是后来赢勾偷入人间之后,守护蚩尤之心的就只有后卿和禹溪二人了。” “既然由两个僵尸真主看守,你们能够进入尸**,并盗取了蚩尤之心?” 王仙峤深吸了一口气道:“这就不得不佩服法海了,说起来,我虽然恨透了这个小人,但是我王仙峤这辈子真正佩服的人,也只有他一人。他确实算得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存在。” 王仙峤声音变得越来越低:“当年我们祝由一脉,跟着法海入尸**盗取蚩尤之心,说真的,虽然当时法海确实厉害,但是在禹溪和后卿面前,还是差了那么一点,何况还要照顾我们这群名为帮忙,实则捣乱的人,但是你无法想像,这个原本无法完成的任务,结果还真的被他完成了……” “当然,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么一个宝贝落在了他的手里,我略施小计,便离间了法海和青仙子两人,让法海误以为蚩尤之心在青仙子独吞了,两人在尸**中几乎翻脸,后来的事情,你想必也知道了,鹬蚌相争,得利的只是会是我王家。” 唐方冷冷道:“但是你也让王家背负了五百年的沉重负担,让王家几乎灭门。” “成大事者,自当有付出,若是当年蚩尤之心能在我手里,我一定能参悟这其中的奥秘,只是可恨,我王家虽然得到了蚩尤之心,但是老子却被方家算计,差点永生永世的困在尸**中。” 说到了这里,王仙峤眼神中露出一丝恨意,恶狠狠道:“但是老子又怎么会便宜那个姓方的,我当时灵机一动,假装降他,将我的灵魂交予他,其实只是想利用他的十恶之身,帮我温养灵魂,成就十万魂十万魄,虽然这招风险极大,但是还好那个姓方的有够蠢。” 法海算计着蚩尤之心,而王仙峤又在法海后面算计他,而当王仙峤以为大事可成的时候,又被方家算计,可见当时在尸**中,是何等的险恶,为了一颗蚩尤之心,各方势力又是何等殚精竭虑,各逞诡计。 唐方道:“告诉我,蚩尤之心到底有何用。” “有些东西,在有用的人手里,确实是宝贝,可是若是落到了蠢货的手里,就是暴殄天物了,比如这蚩尤之心,若是落在老子手里,不过五年时间,我定能算出其中的秘密,但是可惜落在了王家那些不成器的小子手里,用了整整五百年,也没有悟出其中的道理。真的是一群蠢到了极点的白痴,不过还好王家出了一个我唯一还看得上眼的人物,他居然有勇气将王家先祖们拼了性命夺回来的蚩尤之心毫无条件的给你。小子,你知道这是一场多大的造化吗?” 唐方摇头苦笑:“如今蚩尤之心已经被法海夺走,你王家算是机关算尽,到头来还是还是春梦一场。” “未必。”王仙峤神秘一笑,似乎知道刚才自己太过忘乎所以,说漏了嘴,连忙道,“我该说的已经跟你说了,剩下的,你也没有必要知道了,现在你乖乖的站着别动,等老子夺了你的赢勾血脉之后,再回去找那些***算账!” 唐方知道,此时王仙峤肯定不会放过自己,刚才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弥补一下心中的愧疚之情,然后心安理得地夺取自己的身体。 唐方闭上了眼睛,冷冷道:“你筹谋了这么久,无非就是想夺取我的皮囊,事已至此,我也无话可说,算我唐方这辈子瞎了眼睛,认了你这个兄弟!” 王仙峤冷哼一声道:“唐方你乃是由着赢勾血脉的高手,我不过是一个孤魂野鬼,怎么可能是你的对手,你不要想诓我出来然后在对我痛下杀手。” 唐方冷哼一声,他心中确实有此念,王仙峤狡黠如狐,如何不知道他的想法,道:“你看见那些心脏了吗?” “那些都是蛊女们留下来的好东西,里面包含着天下剧毒,你给我全部吞下去,我才放心出来。” 唐方看着那些跳动的心脏,心中不由得泛起恶心,但是事已至此,他只能按照王仙峤的意思去办,唐方走到了那些心脏前,拿下一个囫囵吞下,冷冷道:“够了吗?” “全部吞下。”王仙峤冷冷道。 唐方只得按照王仙峤的意思,将这一颗颗心脏全部拿下,然后强忍着恶心,全部吞下肚中,那些原本静止的蛊坛开始剧烈的摇动,似乎随时都可能从祭坛中跳出来某些恐怖的东西一般。 数百个心脏,唐方强忍着恶心,按照王仙峤的指示全部吞下后,一擦嘴边的血渍,冷冷道:“现在够了吗?” 王仙峤声音响起,道:“不够。” 唐方眼中杀机一闪,冷冷道:“王仙峤,你不要欺人太甚!” “看见那些蛊坛了吗?”王仙峤道,“给我全部打碎。” “王仙峤!”唐方怒道,“你要的不过是我的皮囊罢了,又何必如此作孽,让先人不得安稳!” “我要你做你就做,不然我会杀掉你所有的朋友和爱人。” 唐方强压着心中的怒气,默念道:“诸位凤凰山的仙人,唐方今日被小人所迫,不得不亵渎各位在天之灵,这笔帐,唐方下了地狱之后,诸位再来讨还不迟。” 钢牙一咬,双拳一击,只听见一阵叮叮噹噹的乱响,神坛上的蛊坛全部碎了一地。 嗖嗖嗖嗖的声音响起,唐方瞳孔收缩,只见在蛊坛中无数的蛇虫鼠蚁全部涌了出来,爬满了一地,看见唐方,纷纷向着唐方袭来。 唐方正要自卫,王仙峤的声音响起:“你若是敢动一下,我叫你下了地狱都会后悔!” 唐方长叹一声,只得有着这些蛇虫鼠蚁如同疯了一般涌上自己的身体,那些蛊毒宛如噬血的苍蝇一般,嗅到了鲜血的滋味,开始疯狂起来,啃噬着唐方的身体,那股锥心的疼痛让唐方这样的硬汉都抗不住,几乎呻吟出来。 “王仙峤……你……你还要做什么……” 唐方的身上的皮肉几乎瞬间被啃噬殆尽,露出了森森的白骨,看上去触目惊心,唐方强忍疼痛,咬紧牙关,努力让自己不昏死过去。 “很好,很好。”王仙峤放肆大笑,“这些蛊毒都是历代蛊女的本命蛊毒,剧毒无比,虽然杀不死你,但是绝对可以让你不能动弹,让老子稳稳当当,没有危险的夺舍,唐方,不是老子小心谨慎,你小子太厉害了,老子不得不防!” 唐方浑身被万毒啃噬,其痛苦超过了常人能够承受的极限,若非他天赋异禀,怕是早已经痛死过去,唐方双目血红,盯着前方,咬牙切齿道:“这下,你满意了吗?” 轰隆,忽然一声巨大的声响传来,整个蛊神大殿都似乎在颤动,地面一阵动摇,而唐方也是眼冒金星,眼前一片混沌。 王仙峤欢呼道:“唐方,你砸掉了这么多蛊女的蛊坛,已经触怒了蛊神,接下来有你好受的了,别怪我,接下来好好想想怎么先应付蛊神吧。我不急,时间还充裕的很,我也想看看接下来会有什么好戏可看。” 王仙峤的声音飘忽不定,忽远忽近,根本不知道他到底藏身何地。 【706】你要永死,我又何必永生?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间,整颗凤凰树都开始动起来,如同地震一般,所有还在唐方身体上大快朵颐的蛊虫,似乎遭遇到灭顶之灾了一般,如水泄一般从唐方的身体上‘流’了下来,在地上匍匐不动,呜呜呜之声不绝。 咚! 一个声音从唐方的身体中出现,这种陌生而熟悉的声音,似乎隔绝了好几个世纪一般,又重新听到了。 这。难道是……难道是心跳的声音? 唐方,身体中的声音越来越大,而这个声音就如同被蒙上了一层油布的闷鼓一般在响起,而这个声音越来越大。终于仿佛跳脱了某种束缚了一般,开始砰的一声。 炸开! 唐方只觉得手臂处猛地鼓了一个拳头大小的肉包一般,仅存的皮肉炸开,变成了一摊血水。 唐方似乎听到了自己骨肉碎裂的声音,唐方浑身剧痛,蚀骨**。 一声一声闷响从唐方身体中炸开,而每一声带来就是唐方骨碎筋断的身影,唐方咬牙强忍着剧痛,而这种剧痛,连他的赢勾之身也绝难承受。 王仙峤如同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过。 漆黑一片的鲜血从唐方的身体中汩汩流出,显然里面已经夹杂千毒万蛊的精髓,骨头碎裂,血流满地,唐方若非是拼着心头一丝执念,此时只怕是要化作一摊血水了。 最后唐方甚至听到了自己头骨碎裂的声音,连最后一丝骨头都已经化作齑粉。 血水流满了整个大殿,所有从唐方身体中爬下的那些蛊虫,虽然眼中露出了极度贪婪的目光,但是此时却也不敢越雷池一步,似乎都在等着某个恐怖的存在的降临。 风,灌满了整个大厅,所有的数根无风自动,仿佛疯了一般,向着唐方几乎只剩下一摊血水的“尸身”。 枝条开始试探地向着唐方触动,谨慎之极,当这枝条确定没有问题之后,千万个枝条这才向着唐方疯狂的涌动,将唐方浑身捆得结结实实,毫不客气地将‘吮吸’着唐方的血肉和骨渣。 赢勾之体啊!! 一个声音在大厅中响起,仿佛来自于那遥远不知的年代。 轰! 一声巨响。震动了整个天地,还在凤凰山上的七人众和蛊女们同时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几乎不可置信的画面! 这株矗立了千年,似乎从亘古便存在的千年凤凰神木,居然从中而断了。 所有的蛊女立马跪了下来,吓得浑身瑟瑟发抖,她们虽然不知道神木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隐隐猜到,此事定然与唐方等人有关。 她们面色带着从来未有的惊恐,内心几乎绝望,她们的精神图腾,凤凰山的象征,凤凰神墓,居然从中而断了! 蛊神一怒,蛊女灭顶。 蛊女们除了乞求上苍的宽恕之外,已经不能再做任何事情了。 而七人众则是目视着凤凰山顶,心中记挂着唐方的安危。 魏十三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似乎想到了什么。 唐方此时意识迷糊,浑身上下已经没有半分力气,而在这个时候这些枝条在飞舞着,仓狂在唐方身体周边舞动,放肆的吮吸着唐方的血肉。 唐方的身后,隐隐出现了一只振翅欲飞的凤凰! 凤凰忽然张开了翅膀,紧紧地将唐方包裹起来,然后唐方与这只凤凰越化越深,最后融为一体。 唐方只觉得浑身剧痛,而剧痛的最深处,是一种说不出的畅快。 他凝视自己,忽然猛地发现,自己骤然矗立在一个高耸如云的城墙之前,这城墙由一种黝黑的砖块砌成,看上去绝不是这他所处的那个时代所能有的任何一种墙砖。 在唐方的身下,无数的尸体纵横密布,堆起来几乎有半座小山那么高,这些人,有的只有三寸,有的高约十丈,有的身负双翼,有的头生双角,有的三头六臂,有的牛头马面,但是无一例外的,是嘴里露出森森的獠牙,双眼双眼血红一片。 无尽的死气,从四面八方吹来,吹动唐方的躯体,唐方这才猛地发现,自己已经平起了这座城池的距离,而身下那的那些无名之躯,只不过是蝼蚁般的存在。 一张脸,出现在城池之上,定在半空之中,那是一张年轻女人的连,看年龄不过十七八岁,但是并无半分清澈,带着一种超凡脱俗的气韵。 她眸子清澈,一头银发散开,便似乎能遮蔽整个天空,整个人透着如梦如幻的美。 唐方从未见过如此美的人,即便是唐梦琊、紫玲玎这些数一数二的美女,似乎在眼前的这张脸面前,都变得格外的渺小和丑陋。 这是一张集合了世间所有美女优点,完美无缺的脸。 一张唐方似曾相识的脸。 唐方仰头望着她。心中一动,道:“你?” 女子面色平淡,目光如水,但是却有一股逼人的压力透出,令人心悸。 天地似乎陷入了寂静。 唐方冷冷道:“你……这个叛徒……” 女子神色一暗:“凭你,阻止不了任何的,你,我,原本就是不存在,又何必努力证明自己的存在呢?” 唐方面目狰狞道:“难道三界六道,原本就存在?” 女子凄然一叹道:“你悟了那么多年,轮回那么多世,悟到了什么?” 唐方无言以对。 女子道:“三界六道之术,蚩尤都悟不出,你又如何能悟出?” 唐方长叹一声道:“轮回……” 女子平静道:“你悟到了什么?” 唐方看着女子,冷冷道:“千百世轮回,我只悟道了一个字。” “什么字。” “舍。” “舍?” “盘古的三界六道之术,之所以无人能破,是因为无人肯舍,蚩尤不舍,你不舍,我当年也不舍,所以如是不舍,便破不了三界六道之术,破不了轮回。” 女子神色一震:“你明白了什么。” “盘古以骨节为山林,体为江海,血为淮渎,毛发为草木,创下三界六道之术,他并非有和纵天之才,而是他悟出了这个字:舍。” “舍己,方能有得,永死便是永生!” 女子神色震动,惊异道:“你真的打算如此做?” 唐方仰头,冷冷道:“至今之后,世间再无赢勾。有的只有唐方,我要以身为炉鼎,助唐方炼成永死之身!” 女子叹息道:“你舍得?” 唐方仰头看着女子,仿佛看到了一个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一般。 女子缓缓道:“那……我呢?” 唐方双目猛地一闭,嘴里吐出一个字:“舍!” “你还在怪我当年尸**中之事。” “你将蚩尤之心交给法海那个小人,你做的没错。” 女子幽幽道:“我只想你能回来。” “凤凰树断,你我相见,这是你曾经许下的诺言,你来了,但是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了。” “我和你,分开太久了。”女子看着唐方,道:“你要永死,我又何必永生?” 唐方浑身巨震,冷冷道:“你何必如此。” 女子道:“我虽千年守在尸**中,但是人界一切皆瞒不过我的双眼,我明白,当年我将蚩尤之心交给法海,便是逼你回来,但是你太倔强,宁可舍弃了那一世轮回也不肯跟我归来,错我已经铸成,就让我用永死,来弥补当年我犯下的错。” 唐方道:“蚩尤那里,你怎么交代。” 女子凄然道:“当年我将蚩尤之心交给法海,便是已经背叛了蚩尤,他不会放过你,同样也不会放过我。” 唐方闭目,缓缓道:“我没有选择,你却有选择。” 女子双眼紧紧盯着唐方,一字一句道:“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知道,我没有选择。” 【707】凤凰涅槃 炽热的火焰从唐方的身上发出,在唐方的身后,一只巨大的凤凰做展翅翱翔状,熊熊火光直冲上天,坐在那凤凰山颠之上,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是归于黑暗,只有一团接天之火,摇动着一切,疯狂的吞噬着一切。 七人众中张合的人脸色大变,怕唐方遭遇不测,便要飞升而起,看个究竟。 魏十三踏前一步,单手阻拦,道:“切莫轻举妄动。” 七人众虽然未分地位辈分,但是魏十三以他的阅历和经验,已经隐隐成了七人众之首,除唐方之外,另外六人众均以他马首是瞻。 张合和金亚东连忙道:“可是老祖……” 魏十三道:“这场变故,已非我等能力所能阻止,是福是祸,只能听天由命,希望今日对他来说也是一场造化吧。” “轰!”火光之中,那山巅似乎力不能胜,在不断颤抖着,终于山巅崩碎,带着熊熊火光,无数山石从山头滚下,凤凰山在火光之中,已经一片狼藉! 而凤凰女们,此时除了只能伏地跪拜,听天由命之外,已经别无他法。 “咔喳!”山呼海啸的声音响起,更大的山石和山体从凤凰山颠滚下,恐怖地向着山腰处滚落下来,周围温度骤然上升,滚到山木之上,引发熊熊山火,延绵数百里。 这是一种令人胆寒的景象,只有这天威神怒才能造成的壮观景象,有拔山蒸海之威,有吞天之力。 魏十三道:“你等若是再不走,恐怕便只能葬身火海了。” 凤凰女脸色泪痕未干,为首一人牙咬道:“我等自幼便在凤凰山中长大,除了凤凰山,我们还有何处可去?” 凤凰女纷纷站起来,擦干脸上的泪痕,无比决绝地道:“山在人在,山亡人亡!” 山火滚落,砸中其中不少凤凰女,她们已经衣衫燃烧,眼看着便要身葬火海,但是却没有一丝退却的一丝,眼神中只有视死如归的平静。 魏十三摇头叹息道:“愚不可及。” 山巅上火焰越发忽然暴涨数十丈,估计远近百里皆可看见这场瑰丽恐怖之极的大火,火焰散开,在天空之中形成一道有似乎有规则可循的火之画面。(百度搜索最稳定) 欧阳风骨皱眉道:“这个是??” 魏十三凝视着眼前这副壮丽之极的火山,道:“凤凰之翼。” 果然,这接天的大火,从两旁散开,隐隐便是两只振翅欲飞的凤凰的羽翼,而这被烧断的凤凰山,则是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炉鼎,用着天上地下最凶猛的火,不断烧炼着这只凤凰。 “凤凰涅槃,便是重生。”魏十三激动道,“我虽然不知道山上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知道,老祖必然是遇到了一场令人难以想象的造化,七日之灾,能否化解,便在此一举!” 听到魏十三如此说,七人众人人振奋,目不转睛地盯着凤凰山颠发生的一切,心中默默祈祷。 这由凤凰山形成的巨大火山,便如黑洞一般,疯狂地吞噬着周遭的一切,不断煅烧着那双凤凰之翼。 一声震天动地的清鸣之声传来,在凤凰两翼的中间,一颗由烈火形成的凤凰之头赫然出现,在半空中引天而啸! 那张巨大凤嘴猛地一吸,一瞬间便将所有的山火全部吸入嘴中,数百丈长山火就一瞬间全部熄灭,只留下漆黑如碳的山石树木。 被烈火焚烧的地方,温度瞬间便降了,无数的树木开始疯狂的拔节生长,不到半小时的时间,草木茂盛,迎风招摇,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一派春意昂然的景象。 所有的人都被这眼前忽然发生的一切感到不可思议,面面相觑,看着眼前在烈火中重生的山林,从毁灭到重建,不过瞬间的光阴。 蛊女们由衷的发出欢呼,虽然她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凤凰山回来了,而她们世代居住地方,也保住了。 “看!”一个凤凰女用手指着山的方向,嘴里兴奋地喊道。 凤凰女们擦擦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她们原本无比熟悉的凤凰山,在烈火焚烧过后,在半山之上,形成一道云雾缭绕的玉带,将原本便已经很美的凤凰山笼罩了一层圣洁无暇的光芒,山水相绕,奇石林立,给人一种惊艳绝伦的震撼,而在山涧之上,如缎带一般垂下一条巨大的瀑布,以以银河落九天的奔腾气势倾泻而下,汇入山角江河之中,景色壮观,在朦胧的月光之下,唯美得犹如幻象。 更让蛊女感到兴奋的是,在凤凰山上各种奇珍药草开始出现,而很多都是消失了很多年,只有在古书中才能见到的,以往那些需要拼了性命才能得道的药草,现在便奢侈地出现在她们的眼前,随着山风招摇着,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只有凤凰女才知道,这些对她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凤凰女们再次跪倒在地上,感谢蛊神的恩赐。 唐方盘膝跪倒在地上,双目紧闭,他的身体宛如脱胎换骨一般,肌肤变得晶莹剔透,连一丝一毫的伤痕都没有。 已经长可披肩的头发在山风中飞舞,他双目紧闭,双手向上,以托天之势,结了一个古怪之极的印决。 在他的身后,一个黑蒙蒙的身影出现,王仙峤手中托着昏死的紫玲玎,单手在紫玲玎的人中处轻轻一掐然后如同蔽履一般,将紫玲玎丢在一处,看着一动不动的唐方,眼中露出了兴奋之色。 “娘的,看来法海果然没有骗我,赢勾那老魔头果然还有姘头,不过还真的没想到,这后卿还真舍得,居然以自身为炉,锻炼唐方,看来老子这一步算是赌对了。” 唐方缓缓张开眼睛,精芒四射,盯着王仙峤。 王仙峤抚掌笑道:“好极,好极。现在这副赢勾的身体才是老子想得到的,不然缺了点什么,总是不好。” “王仙峤,你刚才到底动了什么手脚。” 王仙峤摊手道:“没什么,只是老子天生爱俏,你原本的那副皮囊老子实在是看不过眼,于是乎便自己加了把火,重新炼了炼,现在看起来帅多了,小样,那对勾魂眼,以后不知道要迷死多少女人,老子现在已经等得心痒难耐了!” 说话间,王仙峤忽然猛地冲了上去,浑身乌光泛起,宛如漆黑的雄鹰,锐利的锋芒直掠而下,无数道宛如实质的魂魄向着唐方身上猛地灌入进去,唐方站立起来,身形闪动,快速地迎接上去,一道道火焰在他的身边快速的升起。 唐方知道,王仙峤虽然此行目的不明,且阴阳怪气,不知道葫芦里面卖着什么药,但是他忽然发动进攻,出于自保,唐方必须还手。 那一道道升腾的火焰,围绕在唐方的周围,王仙峤千魂万魄,遇到这些火焰,便顿时燃烧,消失殆尽。 可是王仙峤却如同疯了一般,一股脑地向着唐方进攻,几乎以自残的方式,就算是王仙峤借助判祖炼成千万魂魄,也经不住他现在这样糟蹋。 唐方一声闷哼,后退半步,道:“王仙峤,你到底要做什么!” 王仙峤猖狂大笑道:“老子要夺舍,你难道还没看出来么?” 唐方眼中精芒闪动,冷哼道:“你这是在找死!” “是吗。”王仙峤呵呵大笑道,“谁胜谁负你现在就知道吗?老子筹划这么久,便是一定要得到赢勾之身的,你小子给我小心点,要是被老子抓住了空档,便是必死无疑了。” 王仙峤善恶不明,唐方心中对他也是忌惮之极,不敢有丝毫怠慢,硬着头皮去战,可是王仙峤若为了夺舍的话,又何必费心费力呢? “哼!唐方,你在拖延时间等人来救你吗?没用的,你这副皮囊,老子是要定了!”王仙峤嘴里哇哇大叫,不断地向着唐方攻去。 唐方身体上一道道火焰在继续燃烧,抵挡着王仙峤一拨又一拨的攻势,奇怪的是,王仙峤虽然攻得凶猛,但是根本就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你以为你有了这点能耐,老子就奈何不了你?”王仙峤气的哇哇大叫,唐方不知道为何,浑身那不断燃烧的烈火对着王仙峤的魂魄便如同饿虎一般饥渴,甚至不等唐方心动,便恨不得主动去吞噬王仙峤的魂魄。 唐方心中疑难难消:“王仙峤,你到底要做什么?” “老子要你的命!”王仙峤一声厉喝,整个大地仿佛都被强大黑幕所笼罩,王仙峤一片片的魂魄冉冉而升,阵阵鬼气伴着亡魂而上,阴森之中带着无匹的杀意。 【708】你为什么要杀他! 唐方浑身烈焰更是激动起来,无风自动,暴涨数丈,形成一道道的火龙,几乎随时可以脱离唐方的身体。(百度搜索最稳定) 王仙峤的一片片魂魄在唐方身上这条巨龙面前,不断的厉声叫喊,千魂万魄和这条巨龙交缠在一起,黑光中透着火势,很快被这火龙吞噬,魂飞魄散。 唐方冷哼一声,浑身火焰顿时消失,伸手一抓,一个透明的魂魄便抓在了唐方的手里。 “你唯独只有此魂了,难道还要自取灭亡不成?” 王仙峤的眼神中露出了乖戾之色,喘息道:“好厉害,没想到你唐方会变得这么厉害,不过老子也不是吃素的,有本事你放开我,我要与你再战三百回合。” 唐方眼中露出复杂的光芒,叹息道:“王仙峤,你到底要做什么?” 王仙峤面露凶光,双手在前不断地撕扯着唐方,可是此时的他在唐方的手中,就像一个负隅顽抗的孩童一般,只要唐方心念所至,他便会永远地魂飞魄散。 唐方放手,道:“你走吧。” 王仙峤眼中一丝厉芒一闪而过,冷冷道;“唐方,别以为你这次放了我,老子就会对你感恩戴德,你这副皮囊老子是要定了,只要老子还有一口气在,老子这辈子,下辈子都跟你没完。” 唐方负手,仰天道:“你我原本是兄弟啊,又何至于如此。” “老子从来没有把你当成过兄弟,实话不怕告诉你,老子接近你,就是为了夺取你的皮囊,老子从一开始就在算计你,可是没想到你和猪一样的蠢,被老子玩弄于鼓掌之间。” 唐方摇头:“我不信。” 王仙峤呵呵大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唐方,你不会真的天真的以为,这世界上还真有过命的交情吧,唐方,你要是今天不杀我,老子日后也会日日夜夜缠着你,向孤魂野鬼一样缠着你,不仅仅是你,还有紫玲玎、唐梦琊,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王仙峤舌尖猛地一卷,脸上露出淫色,道:“唐梦琊那女娃,老子可是垂涎已久了的。” 唐方平淡道:“我说过,我认识的王仙峤,不会这么快就死了。” 王仙峤暴跳如雷道:“唐方你当真以为你是圣人,是完人,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吗?我告诉你,你***不过就是老子手里面玩弄的一个跳蚤罢了,老子今天弄不死你,老子总有一天一定会弄死你,你信不信?” “你走吧,”唐方道,“你只有这一道生魂了,若是连这道生魂都灭了,当真就是要万劫不复了,我知道你做过很多坏事,造过很多孽,但是如果上天真的惩罚你的话,我也不想,借用的是我这双手。” 王仙峤狠狠道:“唐方,你要知道,错过了今天,你今后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杀我了,但是我……会永远像一个幽灵缠着你,直到你心甘情愿地将赢勾之身交给我。” 唐方道:“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别让法海和判祖找到你。” 王仙峤用余光瞄了一眼在旁昏睡的紫玲玎,哇哇大叫,似乎一心想激怒唐方,道:“唐方,总有一天,我要你生不如……” 嗖……一颗雷劈木忽然射出,直中王仙峤的眉心,王仙峤被这雷劈枣木击中,浑身巨震,原本便透明如水的身子,此时已经慢慢化作一道青烟,身子慢慢淡去…… “娘的,老子到底最后还是死在了你这个小娘皮的手里……”王仙峤低头看着自己慢慢消失的身体,摇了摇头,“死在一个女人手里,老子这番也是丢人丢大发了……” “王仙峤!”唐方身体一动,上前去抓,可是王仙峤的身子根本毫无实质,就在唐方手缝之间,慢慢的消失,四肢、身子、最后是头颅,唐方眼中噙着泪水,就这样看着王仙峤从自己手心里面慢慢变成虚无,然后消失在这无尽的空气中。 一个诡异到极点的笑容在王仙峤脸面消失的最后一刹那,永远定格在那里。 这一次,王仙峤永远地死了,再也无法回来…… 紫玲玎缓缓地站了起来。 唐方浑身抖动,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紫玲玎走到唐方身边,当她看到唐方这张脸的时候,不由得吓到了。 唐方双眼赤红,一张脸狰狞恐怖。 “唐……”紫玲玎说出一个字,却吓得不敢做声,因为他从认识唐方开始,从来没有见过唐方这么恐怖的一面。 唐方抬起头,两只眼睛如刀一般盯着紫玲玎,一字一句道:“你为什么要杀他!” “唐方,”紫玲玎正要辩解,唐方上前一把揪住了紫玲玎的衣襟,歇斯底里地吼道:“你!为!什!么!要!杀!他!!” 紫玲玎见唐方状若风魔一般,反而镇定了下来,用手将唐方一根指头一根指头从自己的衣襟上掰了下来,平静地道:“你在怪我?” 唐方颤抖地将手扬在半空,作势要打,紫玲玎扬起粉脸,不闪不避。 “啪!”唐方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在自己的脸上,痛苦地道:“我已经说了……我不杀他……我不杀他!我已经放过他了,可是,可是,你,你为什么还要致他于死地,为什么!!” “他要夺舍,所以非死不可。”紫玲玎冷冷道。 唐方大声道:“你又怎么知道,他是真心要夺我之舍?他若是真心要夺我之舍,我怎么能活到现在!” 紫玲玎丝毫不后悔,冷冷道,“他是无舍之魂,而你拥有着世间最好的皮囊,这是事实,我就不信他没有动心。” “可是他根本没有得到我的皮囊,而且……” “若是真的得到了,说这些还有意义吗?”紫玲玎冷冷道,“人心如鼠蚁,你又怎么知道他对你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他的心机太深了,只要他存在一天,对我们来说都是一个威胁,所以我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只有杀了他,才会永远杜绝这件事情发生。” 唐方倒吸了一口凉气,道:“所以从一开始,你就想杀他,所以不管他夺不夺舍,你都要杀他!对不对?” 紫玲玎目光一转不转地看着唐方,坚定地道:“不错。” 唐方同样死死盯着紫玲玎,看着这张貌美如花的脸,咬牙切齿地道:“你好毒!” 紫玲玎冰冷的声音响起:“唐方,抬起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原本就是一个冰冷的世界,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可是我相信他,就算我真的死在他手里,我还是愿意相信他。” 紫玲玎嘴角露出一丝嘲讽,道:“你的心,迟早会杀了你的人。” “所以,在你眼中,世界上任何人都不值得信任,就算我也不值得信任,对不对。” 紫玲玎娇躯一震,苦涩道:“你我生死苦难,历经了那么多,难道你连我也要怀疑?” 唐方颓然道:“你杀了王仙峤,你杀了我唐方最好的朋友。” 紫玲玎凄然道:“我杀他同样是为了你,我要为你永绝后患,难道你不懂吗?” “我懂,”唐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原谅我自己,我现在不想见到你,给我滚。” 紫玲玎盯着唐方,一字一句道:“他要杀你,而我是要救你,你为了一个要杀你的人,去恨一个要救你的人,唐方,你不觉得可笑吗?” 唐方面容痛苦,不再答话。 紫玲玎心中苦笑,眼前的这个男人,自己与他多少次同赴生死,多少次历经磨难,好不容易才能够在一起,自己为了眼前这个男人,名望、名节甚至连生命都不不在乎,可是换来了却是三个字。 给我滚。 紫玲玎的心已经凉得比寒冬中的冰雪还冷,风吹在脸上,却如刀一般扎在心里,她的脸上没有后悔,没有悲伤,没有哀求,平静地如同一潭绝望的池水。 紫玲玎嘴里缓缓地道:“望你好自为之。” 唐方不敢在看紫玲玎一眼,他站在那里,就如同插在雪地中的一杆旗标一般,冰冷而孤独。 【709】善与恶,只在一念之间 紫玲玎此时心中的心情可想而知,但是很她知道唐方的性格,当她决定出手的那一瞬间,已经知道,唐方对于这件事绝对不会轻易原谅自己,只是没想到唐方的反应会来的如此的激烈。(百度搜索最稳定) 紫玲玎缓缓离开,唐方忽然猛地浑身一震,只觉得心中恶心莫名,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定睛一看,这哪里是鲜血,却是一颗正在跳动的心脏! 唐方只觉得胃里面仿佛有什么东西不断地要跳出来一般,口中苦涩,张嘴,一颗一颗跳动的心脏全部从唐方的嘴里吐出来。 这些心脏,就是刚才王仙峤逼着唐方吞下去的那些! 鲜红的心脏落了一地,不断跳动着,发出一种诡异到了极致的声响,紫玲玎回头,脸色大变,连忙冲了过去,一把扶住唐方,道:“你怎么了。” “不要你管。”唐方余怒未消,一把推开紫玲玎。 紫玲玎上前,将一颗心脏握在手里,那颗心脏仿佛有着灵性一般,居然想从紫玲玎的手里面跳脱出来,紫玲玎用手死死掐住它,可是却发现,连自己的手,都似乎便心脏上面的鲜血染红了一般,呈现一种暗红之色。 “蛊毒!!”紫玲玎当下连忙将手中的心脏扔掉,暗自调息一番,手中的鲜红之色才慢慢消了,紫玲玎急切问道:“这些东西,你到底吞了多少?” 唐方神色痛苦,摇了摇头。 “这些都是已故蛊女的心,它其中的毒性可想而知,你一口气吞了这么多,我怕就算你是赢勾之体,也一时间难以承受啊。” 唐方道:“我的事,用不着你管,我是死是活,也与你无关!” 紫玲玎凄然道:“唐方,你其实是想逼走我,好让我恨你,对不对,你根本不知道你还能活多久,所以你想用这种方法,逼走我,好让我死心对不对。” 唐方喘息道:“你想太多了。” 紫玲玎看着唐方,道:“如果我走了,你是不是就准备去找法海,了却你跟他之间的恩怨?” 咕咚。 又是一颗心脏,从唐方的嘴里‘蹦’了出来,唐方的嘴里鲜血淋漓,连嘴角都染红了,整个人身体在不断的抖动,看上去极为痛苦。 唐方的每一根头发都似乎竖了起来,眼睛中布满了血丝,对着紫玲玎道:“走,你走啊。” 紫玲玎正要将唐方抱在怀里面,但是自觉地唐方浑身温度极高,甚至都可以烫伤紫玲玎的皮肤。 可想而知,此时唐方,在承受着多大的痛苦。 紫玲玎咬牙,一把将唐方搂在怀里,浑身顿时如入炉,肌肤上开始出现焦枯之色,头顶上开始冒出丝丝白烟。 “你不要命了?”唐方一把推开紫玲玎。 紫玲玎猛地掏出了匕首,在自己的手腕处一滑,顿时间鲜血淋漓,紫玲玎将手腕凑到唐方的嘴里,急声道:“喝我的血。” 唐方的双目赤红,但是一旦接触到紫玲玎的鲜血,顿时间,一股清凉的流质渗入喉间,冷无比,唐方只觉得浑身一凉,原本已经迷糊的神智也微微有些清醒。 紫玲玎的血,居然是冷的! 紫玲玎道:“没错,唐方,你没想到吧,我的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得冷无比,也许我天生就是一个冷血动物,冷血的人,本来就是没有感情可言,可是偏偏遇到你。” 凉的鲜血灌入唐方的口鼻之中,唐方如同濒临饿死之人,忽然得到了一个馒头一般,这种诱惑,根本是让人无法拒绝,明知道,此时不能去吸紫玲玎的鲜血,但是那种噬血的饥饿感,已经让他丧失了理智,毫不留情地在紫玲玎的手腕处大口大口的吮吸起来。 紫玲玎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感受着他逐渐降下来的体温,手腕连丝毫颤抖都没有,生怕自己惊动了正在‘享受’的唐方…… “我曾经就知道,如果有一天,我必须去死的话,那么我希望能够死在你的手里,我杀了你的兄弟,你杀了我,也算是成全了你的义气,唐方,快点振作起来,你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做,而我,已经很累了……原谅我,没有陪你走到最后……” 紫玲玎的鲜血顺着唐方的口鼻,汩汩的流入唐方的身体之中,而紫玲玎也似乎感受到自己生命开始渐渐消失,她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发生的变化,原本晶莹如玉的肌肤开始变得干枯衰老,一头秀发也渐渐变成了雪白,甚至不用照镜,紫玲玎也心知肚明,自己的容貌,与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已经没有区别了。 冷的鲜血,在中和着唐方炽热的体温,终于,唐方高的吓人的温度开始渐渐变得正常,猛地松开了紧咬住紫玲玎的手腕。 两个人同时昏死在地上。 而周围,被唐方吐出来,遍地都是的那些心脏,似乎等这一刻等了很久一般,渐渐地聚拢起来,试探着在两人的周边跳动着,确信两人昏迷无误之后,开始叽叽喳喳地叫喊不停,极为兴奋。 一颗心脏壮大了‘胆’,试着在唐方的身上跳动了一下,见唐方依然没有反应,所有的心脏愈发兴奋,一拥而上,紧紧地占据了唐方和紫玲玎的身体。 砰!一声惊天动地的声音响起。 忽然,唐方的身体猛地炸开,一团遍布数丈的黑气从他身体里面疯狂的涌出,这数百颗心脏还没有弄清楚什么事情,便被这黑气笼罩,惊慌失措。 这团黑气中,凝聚了无数的冤魂,十万……百万……上亿…… 这些冤魂,全部是唐方在地府七日之后,凝留在体内,尚未完全消化之物,今日居然一并蹦出,气势磅礴,几乎将唐方占身的数丈之内,变成了地狱一般的恐怖! 那些原本将紫玲玎和唐方视为食物的心脏们,此时这才发现,它们,已经成了这些数之不尽的冤魂眼中最美味的食物。 但是那上亿的冤魂并没有马上上前蚕食这些心脏,他们在互相搏杀,输者死,赢着得全部…… 一场惨绝地狱的搏杀瞬间开始,所有的冤魂都在这不到数丈的方圆之内,用尽一切能力,不顾一切地相互争斗,无数的冤魂被吞噬,而无数的冤魂又在不断的壮大…… 最后,上亿的冤魂中,终于产生了一个王者,它将所有的冤魂吞噬之后,成为了一团无与伦比的能量,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这些心脏。 心脏似乎更加害怕,甚至连逃跑都不敢逃跑,因为眼前的这道冤魂,是吞噬了数亿的冤魂后,产生的王者,就算是在九幽地狱中,也是一个无敌的存在! 那些心脏在瑟瑟发抖,想逃却没有勇气,怯怯地‘望着’眼前的这个鬼王一般的存在,那个鬼王伸出长长的舌头,向前一顺,所有的心脏全部被它卷起,吞入腹中。 鬼王仰天长啸,声音凄厉! 就在这个时候,上天似有感应了一般,天空中风云雷动,电闪雷鸣,一道巨大的闪电,透天而下,直击这个鬼王。 冥冥之中,似有声音传来:“灵魂……不可修……” 鬼王仰天而啸,望天而鸣。层层乌云之下,电芒在天幕中越发光亮,宛如末日,雷声鸣鸣,云层中狂风大作,在这鬼王的上访,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旋窝,电芒在旋窝的周边疯狂攒动,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嘶之身,天威一怒,世间万物皆要化为齑粉! 但是这鬼王,却在仰天傲视,不惧天,不惧地,不惧轮回! 天威似乎被这鬼王的桀骜触怒,那巨大的旋窝中扯开了一个狰狞大口,欲择人而噬。 轰! 终于,一道金光从天而降,带着滚滚雷鸣之声,直欲贯穿天地,轰然击下,正是向着这鬼王而来。 所到之处,炽热无比,那光柱仿佛有着摧毁世间万事万物的能力,让人无处可避,无处可躲! 就便是这吞噬了数亿阴魂的鬼王,脸上也隐隐有惊怖之色,但是,面对着天劫,它没有选择逃避,而是张开了嘴! 这接天贯地的一道天劫,居然整个被它吞了下去! 云层集聚,风云急促,电光嗤嗤之声不绝于耳,仿佛一个怒到了极点的人一般,威威苍穹,似乎也隐隐传来幽幽之声,回荡天际。 “灵魂不可修……” “灵魂不可修……” “轰!” “轰!” “轰隆!”…… 一连数百道光柱从天幕苍穹之上,直接灌入到那鬼王的嘴里,雷声震耳欲聋,凤凰山的一切,宛如末世…… 那鬼王引天而啸,声音甚至可以将这滚滚雷鸣之声,全部盖住…… 天地间,似乎就在那一瞬间,凝固了…… 那鬼王站在天地间,宛如一个永远无法战胜的存在! 数百道雷电,它照单全收,全部吸入腹中!! 天地苍穹之中,似乎隐隐传来一丝叹息。然后所有一切均慢慢退去,云开雾散,刚刚如同经历末世一般的凤凰山,又重现它生机盎然的一面。 山的那边,一个人漂浮在半空之中,此时的他,又变成了面无全无的模样,他静静地‘看’着刚才凤凰山上所发生的一切变故,喃喃自语:“所有的造化,终归于一……灵魂不可修,唐方,你到底还是突破了三界六道之桎梏,成了史上第二个修灵的僵尸……你与那女娃儿血契已成,接下来,总算配得上成为我的对手了……”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间,天空一道流星闪过,法海看着这道流星,不由得怔怔发呆,摇头苦笑道:“这世间,又一个有趣的人离开了……王仙峤,难得你凭着当年赢勾留下的那残破不全的记忆,悟出了我僵尸道这么多秘密,更难得,你居然能舍身取义,成就唐方,你如此做,到底还是放不下王家,放不下你心中的善……” 就在这个时候,法海的身边出现了一个老者,看着天空中一闪而过的流星,感叹道:“王仙峤倒也是世间难得的一个有趣的人,却得到了这么一个结局,实在是让人扼腕叹息。” 法海回头,在老者的身后,又出现了一个浑身黑袍遮掩的人,只是他与那老者不同,见到法海居然有些畏畏缩缩,抬不起头。 法海看着那个黑袍人,笑道:“你还恨王仙峤吗?” 黑袍人垂首道:“弟不敢。” “就算是有恨,又如何,尘归尘,土归土,你与他的恩怨,也应该烟消云散了……” “弟只是觉得,以王仙峤之才,原本是有机会夺舍成功,若是王仙峤当真夺了唐方的赢勾血脉,我们要对付他,可就是难上加难了……可惜,可叹,更是可怜。” “你又怎么知道,他没有这么想过?”法海淡淡地道,“善与恶只在一念之间,有的时候就这么简单。” 老者道:“大戏看完了,我们似乎也该启程了。” 法海淡淡地道:“不急,王家的事,我自有分寸。” 【710】给我三天时间 砰! 砰! 砰!!! 在黑暗中,一个声响敲打着唐方的耳朵,唐方慢慢地张开了眼睛。(百度搜索最稳定)<#.. 唐方只觉得浑身已经大汗淋漓,将衣衫全部浸透,浑身带着难闻的腥臭,但是身体却轻松到了极点,就如同一个疲惫之极的人,刚刚从浴缸里面站起来一般。 再看眼前的凤凰山,似乎整个天地都不同了。 凤凰山林仿佛变了一个世界一样,山河草木都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动人色彩,一眼撇去,似乎每一片树叶,每一颗草木,都在晨风的吹拂之下,呈现出千姿百态。 和煦的阳光从他头顶处射了下来,阳光温暖舒适。 唐方浑身猛震,已经他已经听到了似乎很久很久没有感觉到的这种动人的声音。 砰。 砰。 砰。 这是心脏的跳动,是一颗完整的充满了力量的心脏在他的身体里面跳动着,展示着唐方年轻而健康的生命。 唐方下意识的用手去摸自己的胸口,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里面,紧紧的握住了另外一个人的手,十指交缠,严丝合缝。 “小紫。”唐方轻轻地推了推身边的人,刚才虽然他意识已经模糊,但是朦朦胧胧的觉得,是身边的这个心爱之人,再一次用自己的生命,拯救自己,助自己再度难关。 “老祖,您醒了。”身边一个淳厚的声音响起,正是魏十三。 “小紫怎么样了。”唐方急声问道。 “老祖请放心,我已经探过紫小姐的脉息,她只是劳累过度,所以昏迷过去了,不久就会醒来。”魏十三的脸色表情有些古怪,“老祖,你整整已经昏迷了七日,我们因为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只好在这里守着你。” “七天……”唐方暗自道,七天,那岂不是。 “不错。”魏十三笑道,“老祖果然是五福俱全之人,遇事逢凶化吉,恭喜老祖渡过七日大劫。” 事已至此,唐方如何不知道,自己这次能够捡回一命,绝不是魏十三所言的自己福大命大,这条命,唐方不是自己捡回来的,而是有一个人用生命,成全了自己。 唐方心中重生的喜悦瞬间被苦涩占据,试探着问道:“你们,见过王仙峤吗?” 七人众一起噤声,花蔠走上前,从身边掏出一物,道:“我们就捡到了这个。” 花蔠递过来的是一个丝绸制成的香囊,看上去平淡无奇,但是这东西,唐方认得,这是王仙峤寸步不离的百宝囊,这东西,比王仙峤自己的性命还重要,王仙峤所有偷来的抢来的骗来的宝贝全部放在里面,唐方与 王仙峤初遇的时候,曾逼他拿出来过,所以唐方是认得。 王仙峤连此物都已经遗落,看来他是真的已经回不来了。 唐方心中凄切,接过香囊,这还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的窥得此物全貌,这香囊的正面,用金线绣着一行娟秀小字:前世相依,今世不离。 唐方心中苦笑,这香囊看来也不是王仙峤的东西,定然是从哪个多情的女修士那里抢来的。 再摸下去,在这香囊的背面,还绣着一个更小的字:檀。 檀?唐方心中一动,莫非这就是王仙峤口中那个檀单?难道王仙峤口口声声说自己和凤凰山某位先辈有故,并不是信口开河? 想不到一向游戏人间,玩世不恭的王仙峤还真的曾经为一个女人痴心一片,下次遇到他可是要好好拿这事情来取笑他一番。 下次,还有下次吗?唐方心中涌起一阵感伤,顺手将昏死的紫玲玎抱在怀里,对着七人众道:“我们先去凤凰殿,我还有些事情要办。” 凤凰女们早已经在凤凰殿外望穿秋水,虽然很多凤凰女都想上山一探究竟,但是凤凰山有古训,非蛊神召唤,绝不能越雷池一步,尽管这几日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变化,甚至连凤凰神树都已经倾倒,但是凤凰女们依然不敢上山,只能在凤凰殿外苦苦等待卓静下山。 唐方等人下山,凤凰女们蜂涌而出,看见只有唐方几人,凤凰山主事之人卓静却不见踪影,不由得齐齐色变,纷纷问道:“卓师姐(叔)呢?” 唐方环顾这些神情慌张的凤凰女们,沉声道:“卓静已经在凤凰树中追随蛊神而去。” 顿时,凤凰女中哀泣一片,一人垂泪道:“是不是你杀了卓师姐。” 唐方摇摇头道:“卓静不是我杀的。” “撒谎!”一人厉声喝道,“定然是他杀了卓师姐,我们大家一起上,为卓师姐报仇。” “你们谁敢上来!”唐方一声厉喝,顿时间所有的蛊女们都吓得手足无措,无一人上前与唐方拼杀,唐方冷冷道:“卓静虽然不是我杀的,但是也算是因我而死,我今日之所以前来,便是要给你们凤凰山一个交代。否则我要走,你们每一个能够留下我!” 唐方的实力,凤凰女们是亲眼见过的,当年唐方与邬蠹在凤凰山一战,依然历历在目,凤凰女们确实不想结下这么一个仇家,但是卓静若真的是唐方所杀,那么若是不替卓静报仇,凤凰山上的蛊女们又还有何面目立足于世? 唐方道:“总之,这几日凤凰山上的变故,你们也是亲眼目睹了,发生了太多事,皆是因我唐方而起,我唐方欠你们一个情。” 凤凰女喝道:“唐方,如今我凤凰神树已断,我师姐卓静已故,你拿什么来还我们?” 唐方冷冷道:“人死不能复生,但是树断尚能重生,我唐方答应你,交给我三天时间,我还你们凤凰山一颗神树!”说完,不理凤凰女们的脸色,带着七人众径直走向凤凰山用来招待香客的厢房。 留下一群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凤凰女们。 唐方将紫玲玎放在床上,将门反锁,七人众留在门外,防备凤凰女的偷袭。 欧阳风骨透过纸窗,向着唐方的房间内望了望,低声道:“老祖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魏十三道:“王仙峤死了,他肯定心情不好。” “王仙峤死了?”欧阳风骨愕然道,“你怎么知道。” 魏十三道:“你最宝贵的东西是什么?” 欧阳风骨从怀中掏出一柄三寸短剑道:“是这柄剑,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同理,王仙峤这辈肯定最在意的就是那个香囊,他曾经跟我提过,那玩意儿是她的一个姘头送给他的,别看王仙峤平日里嘻嘻哈哈的,但是却是一个长情之人,当我捡到那玩意儿的时候,我就确定,王仙峤这回死定了……”魏十三长叹一声道,“王仙峤这人虽然可恶,但是细数起来,我这辈还真的只有他这么一个朋友,他死了,这个世界该变得多无趣啊。” 张合插嘴道:“所以老祖现在心情肯定不好,我们要多多小心,别让这些凤凰女们吵到了老祖,让他更加烦心。” 欧阳风骨道:“这些凤凰女们,对付一般修道之人还有一手,但是对我们这些受过老祖点化的人根本毫无办法,这点她们是明白的,不过这次老动静搞的太大了,连凤凰树都倒了,这可算真的是要了这些凤凰女的命根,她们若是疯起来,说不定还真的会跟老祖拼了,我无所谓,杀一个是杀,杀两个还是杀,就算杀光了整个山上的女人呢,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但是老祖不同,他可是宅心仁厚,就算手上沾满了千万人的鲜血,也还是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好人。” 安倍沙罗插口道:“你在背后说老祖的坏话,当心老祖听见了宰了你。” 欧阳风骨笑了笑道:“他不会,我们跟老祖的时间也不算短了,特别是我,我跟老祖之间的恩怨,更是罄竹难书,老祖的性格,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我之所以愿意放下恩怨,真心追随他,并非当真是看重他是有望成为僵尸真主之人,而实实在在的是因为我想通了,唐方这人,平生最看重的就是情义二字,你若是真心对他,他恨不得将心窝都掏给你,你若是背叛他,冤枉他,或者是杀了他的朋友,他就算只剩下最后一颗牙,也会上去咬你一口。这种人可敬,同样也是可怕。” “所以,你才会甘心成为七人众之一?”安倍沙罗道。 欧阳风骨苦笑道:“和唐方合作,总比和他做对活得长久一些。想想林不依,我至今还觉得不寒而栗,连这样一个老谋深算的人,都栽到唐方的手里,世界上还有什么能阻拦得了唐方呢?” 张合点头称道:“不错。” 欧阳风骨笑道:“你就算了吧,我们七个里面,就你亚东和花蔠三人对他最为死心塌地,你们是彻底的被唐方洗脑了的。” 很少说话的金亚东用他特有的怪异低哑的声音道:“老祖是我的大恩人,老祖要我生,我就生,老祖要我死,我就死。”说到这里,金亚东用通灵一般大小的眼睛狠狠地瞪了欧阳风骨一眼,道:“老要我杀谁,我就杀谁,其中也包括你。” 欧阳风骨摇头道:“和你们这些没脑的僵尸说话真费劲,不过,法海始终是横在老祖面前的一座山,这座山若是跨不过去,老祖前途险恶,而我们七个人,也是前程未卜啊。” 安倍沙罗讥讽道:“你现在还有机会去选择啊。说不定投了法海,前程一片坦途。” 欧阳风骨淡淡道:“我们都是受过老祖点化的人,放心,这点道义我欧阳风骨还是有的。” “道义,你欧阳风骨居然还谈道义?”安倍沙罗嘲笑道,“想当年……” 欧阳风骨脸色一变,道:“安倍,我出身是不好,但是你也别忘了,当年你投靠老祖也并非那么简单,老祖说了,既然我们已经是七人众,便应该与前世彻底断绝,你旧事重提,是何居心!” 安倍沙罗冷哼一声,不再和欧阳风骨争辩,魏十三这个时候开口了:“或许以前,我确实对老祖能否打败法海心存疑虑,但是今天,或许就不一样了。” 欧阳风骨饶有兴致道:“说来听听。” “老祖的变化,你们都感觉到了,但是更让我感到惊异的是,紫玲玎的变化,你们记得我们当时见到紫玲玎的时候,她是什么模样吗?” 安倍沙罗心有余悸道:“苍老,我当时见到的时候就吓着了,当时紫玲玎已经衰老的不成样了,苍颜白发。” 欧阳风骨似乎还记得刚才与安倍沙罗的梁,故意恶心她道:“紫玲玎若是真的变成那样了,你不是就更加有机可乘了?” 安倍沙罗脸刷的一下就白了,低声厉喝道:“欧阳风骨,你别给脸不要脸。” 魏十三对这两人斗嘴根本提不起半分兴致,接着道:“但是就是那七天,老祖握住紫玲玎手的那七天,紫玲玎返老还童,现在甚至整个人的气质比刚开始还要逼人心魄,这种变化,若是我猜的不错的话,这一定是林不依口中经常提到的血契!” “血契?”几人同时倒抽了一口凉气,道,“你是说老祖已经与紫玲玎签下了血契?” “若非如此,如何解释这一切?若非如此,老祖又怎能躲过七日大劫,紫玲玎又如何能够返老还童?” 安倍沙罗笑道:“世界上有些事还真的就这么奇怪,林不依绞尽脑汁想让老祖和紫玲玎签下血契,费尽心机,反而落得战败身死的下场,他想得而得不到的东西,在机缘巧合中,却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达成了。” “机缘巧合。”魏十三摇头苦笑道,“世间之事,哪有那么的机缘巧合,若非有人舍命成全,又如何能够‘轻而易举’?” “舍命成全?”欧阳风骨截口道,“你是说。” 魏十三脸上露出眷念的表情,摇头道:“他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人,用生命去成全了别人,还不想别人记得他的好,甚至最好能一辈恨他,王仙峤啊王仙峤,你真是一个可恶到了极点的小人。” 【711】王仙峤留下的信 紫玲玎还没有醒来,呆在房间里面的唐方终于鼓足勇气把王仙峤留在“人间”的香囊打开,唐方知道,这是对王仙桥性命攸关的东西,但是现在却落在自己的手里,看着这个香囊,唐方心中不由得涌起了一阵苦涩,物是人非,不能回来。(百度搜索最稳定)<#.. 王仙桥的死,对于唐方来,说不能不是一个打击,再让他感到伤心的是,王仙峤是死在紫玲玎的手里。唐方知道这个仇,永远没有办法去报了,无论是王仙桥,还是紫玲玎,唐方感到自己欠他们的都太多了。 唐芳打开香囊,里面的都是王仙桥的宝贝,除了各种符咒,兵器,药品之外,里面更多的事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青楼姑娘的内衣,小龙女的胸罩,神功大力丸…… 唐方在里面居然发现了紫玲玎内衣,唐梦琊的贴身小内裤,居然,居然还有黄莲圣母林黑儿的一只香袜! 之所以唐芳认得,是因为王仙峤在每一件物品上都标了记号,用笔写上了名字。 唐方心中不由得又气又好笑,这个王仙峤,每天三更半夜的,都拿着这些东西在干什么! 唐方的脑海中不由得又浮现起那个身高不足五尺的猥琐小男孩叉着腰,大声嚷道:“老就是天上地下,举世无双的王大神仙!” 一声叹息,在这个漆黑莫名的夜晚,显得格外的清晰。 就在这时候,王仙峤的宝贝香囊中,一封信件,引起了唐方的注意,这封信用的纸张极为粗糙,看上去不是这个年代的物品,应该是五百年前,王仙峤未进入尸**之前之物,尽管年代久远,但是王仙峤依然将这封信保管得极为完整,对角对得整整齐齐,看得出,王仙峤对这封信的珍视,绝不是对那些乱七八糟的壮阳药或者某个美女的贴身物件等同视之。 唐方顿时有些犹豫了,心中举棋不定,不知道是不是要打开一封信,虽说人死为大,唐方理应对死者有着最起码的尊重,何况是和自己无数次出生入死的兄弟,故人已故,就应当让那个这封信永远陪着他的主人消失,但是,王仙峤越是对此物重视,便越是表示此物对于王仙峤来说定然越是贵重,若是里面包含着王仙峤一个天大的秘密,而自己却因此错过了的话,岂不是要后悔终身? 唐方思付了一番,还是决定将信封拆开。 里面既然是一封情书! 王仙峤居然写过情书! 这若不是唐方亲眼所见,怕是打死他都不会相信,那个猥琐到极点的人,居然还有这么温柔多情的一面! 唐方没有猜错,王仙峤的那个情人,就是凤凰女檀单。 这封信的收信人正是檀单,只是,这个檀单前辈,到死也没有收到这封信,而,这个写信之人,至死也没有机会,将这封信寄给他心中最重要的人。 王仙峤的字迹极为端正,甚至可以算得上一丝不苟,整封信上居然连一个墨点也找不到,干净得让人心折,连唐方这种粗通文墨的人也看的出,这比如同铁划银勾般的字,绝对称的上名家之作。 看得出,王仙峤从小,绝对受过极好的教育。 王家家大业大,王仙峤聪颖非常,王家教出这么一个青年才俊,并不算是奇怪之事,只是这么一个原本应该考状元,中举人的大好青年,最后怎么就性格大变,成了一个低级下流,没脸没皮之人? 唐方苦笑摇头。 王仙峤的遣词造句极为优雅,若不是唐方曾经因为要破解阴符经,曾经跟着唐梦琊恶补过文言文,才算勉强看得懂,不然这封信可真算是要了唐方得老命了,前面数页基本上都是王仙峤对啊着檀单吐露爱慕之情的,除了肉麻加让唐方见识到古人如何泡妞之外,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内容,可是当唐方翻到最后几页,不由得浑身一震! 这封信居然是祝由一脉与法海要进去尸**之前,王仙峤留下了。 原来王仙峤一直将这封信留在身边的原因是,这封信一直没有机会寄出去! 王仙峤除了让檀单不要担心之外,也在信中毫不避讳地吐露了对这次进去尸**的担忧之情,可见王仙峤与檀单的感情,绝不简单,王仙峤在心中吐露,自己曾明确告诉王家族长王长松,这次进去尸**定然是法海的诡计,并且力排众议,坚持不入尸**,但是由于自己在家族中属于后辈,没有决定的权利,根本无法左右族长们的想法,王仙峤将自己自己苦劝王家无果的烦闷之情,在心中详细向檀单娓娓道来,最后当然嘱咐檀单切勿为自己担心,自己定然会想办法全身而退。 想不到当年的王仙峤也是一个心细如发之人,唐方心中暗道,看来当年王家之人中,除了王仙峤,其余之人皆被利益冲昏了头脑,若是他们,哪怕只要一个肯听了王仙峤一言,有个至于弄到几全军复没的惨痛…… 王仙峤明知进入尸**九死一生,依然请缨前往,看得出王仙峤当年确实也算是一个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热血汉。 时过境迁,现在再去探讨谁对谁错已经失去意义了,唐方接着往下看,大多数是王仙峤对着檀单吐露衷肠之语,语气中时而意志坚定,时而心灰意冷,时而关切檀单饮食起居,时而将自己遭遇的一些小事当成笑话,对着檀单细细说来,说到底,是一封情意绵绵的绝妻书。 最后,在信的结尾处,唐方忽然看到了王仙峤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我曾经听过凤凰山上凤凰树有奇闻,能活死人,聚魂魄,你我之事,本就犯了凤凰山之大忌,难免有东窗事发的一天,我已将进入尸**,生死难卜算,一旦有东窗事发之日,你切莫争辩,只求能进凤凰山中,接受凤凰神的神罚,记住一切按照我以前说的去做,只要我有朝一日,能从尸**中出来,必有让你复生之日,切记切记! 凤凰树居然能有此神奇之处! 唐方不由得浑身巨震,若是凤凰树真有让死人复生的本事,那王仙峤不是可以? 唐方心中大动,想着这件事可行的可能,但是,问题是王仙峤虽有千魂万魄,但都死在自己手中,连最后一道本命之魂,也被紫玲玎用雷劈木打得魂飞魄散了,根本没有重生之可能。 但是为何王仙峤会这么交代檀单?王仙峤到底知道这凤凰山中多少秘密? 王仙峤既然如此珍视这封信,可见他这伍佰年来,定然是从未忘记过檀单,否则的话,王仙峤为何会强烈要求上凤凰山上来? 只是,王仙峤现在已经魂飞魄散了,那么不是代表王仙峤当年对檀单所许下的诺言并不能实现了? 可是王仙峤的心思缜密之极,他若是心中当真惦记此事的话,那么,他就一定能够做到? 这封信,这封信? 唐方在屋中反复踱步,手中拿着这封信,紧锁眉头,忽然,唐方心中一动,一个念头猛地浮现在脑海中:这封信,王仙峤就是留给自己的! 唐方猛地推开门,门外七人众俱在,看见唐方,一起行礼,唐方沉声道:“把现在凤凰山中资格最老的人叫过来。” 七人众之一连忙而去。 很快,一个年过中年的凤凰女便被七人众‘带’到了唐方的身边,见到唐方,呲牙咧嘴,十分不忿。魏十三道:“这个人应该是凤凰山上最有资格的蛊女了,卓静这次陪你们上山后,凤凰山上上下下都是她在打点。” 唐方点头:“你叫什么名字,在凤凰山上呆了多少年了。” 魏十三轻轻地在那中年凤凰女脖处一点,那凤凰女这才能开口,一张嘴便是要破口大骂,唐方一把捏住她的咽喉,道:“我现在心情很不好,没有时间跟你纠缠,我问一句,你说一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唐方眼中露出森森杀意,将那凤凰女吓得不轻,凤凰女们对唐方的态度是又恨又怕,恨的是唐方太过跋扈,怕的自然是唐方的手段。 “我问你,檀单到底是怎么死的?”唐方问道。 “檀单老祖自然是寿终正寝,被蛊神召唤而去的。” 唐方截口道:“说实话,我没时间跟你闹,你要知道这件事情关系到你们凤凰树能否重生,你若是撒谎骗人,最后后悔的可是你!” 这个蛊女神色这才一变,毕竟檀单的事情,已经是五百年前了,虽然当时是凤凰山的一个禁忌,蛊女们决不可公开提及,但是事情过去了这么久,早已经烟消云散了,甚至传到今天版本各自不同,但是无一例外,都是i蛊女们在私下教育下一代之时的反面教材。 虽然檀单祖师名义上也是进了蛊神殿,但是其实阅历稍长一点的蛊女们,都知道其中隐情绝不简单,只是毕竟是家仇,对外绝不吐露半个字。 但是唐方既然问起来,而且是关系到凤凰树是否能重生的大事,这个蛊女虽然对唐方为何忽然提及檀单一事有些不解,但是既然大事攸关,她也不想在这些小事情上骗唐方,如实道:“檀单老祖确实是得罪了蛊神,被扔入万蛊池中,受万蛊啃噬之刑。” 唐方接着问道:“她到底犯了何罪,居然要受此刑法。” “未婚先孕,触怒蛊神。”那个凤凰女小心翼翼回答道。 “果然如此。”唐方心中一叹,看来王仙峤其实早已经想到,也许檀单会有一天怀上自己的孩,导致东窗事发,所以这才事先在进入尸**之前,早早安排了。 【712】没人在意的死人 唐方手中握着信笺,开始细细回想所有的一切,将从认识王仙峤开始,所有的一切都细细梳理了一遍,王仙峤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唐方看不透,但是唐方有一点却是看得极为通透的,那就是王仙峤怕死。 而且,怕得要命。 为了保命,他可以出卖自己所有的尊严,所以他每走一步都心翼翼,机关算尽,但是他又是一个胆大包天的人物,敢做很多别人不敢去尝试的事情。 但是细想起来,王仙峤这辈子拼着性命去做的事情,只有两件,一则是在尸**中背后暗袭法海,另外一件事就是今天,抢夺自己的皮囊。 而这两件事,都是对他有着不可抗拒的诱惑,尸**中,王仙峤不仅得到了赢勾部分记忆,而且将其炼成杀生刃,王家也因此因为冒险,得到了世间奇珍蚩尤之心,这次冒险,王仙峤确实收获极大。 但是代价也是极大的,王仙峤为此在尸**中困守了不知道多少年岁,直到自己进入落洞中,才将他带回人世。 但是第二件事情呢? 姑且不论王仙峤是否顾及与自己的恩义,就算王仙峤冒险得到了自己的皮囊又如何,也不一定是法海的对手,而王仙峤的性格一贯是死道友不死贫道,有自己在前面顶着,他又何必强出头,和法海一拍两散,造成不死不休的结局呢? 所有的细节在唐方的心头涌起,开始渐渐地推翻自己刚开始的一点一滴的判断。 王仙峤的死实在是太过蹊跷了,而且他死的太过不明不白,这绝不是他这种心机之人做出来的事情。 最简单的一点是,就算王仙峤要真的夺取自己的皮囊,又何必明目张胆?他已经知道自己已经取得了唐方的信任,依他的手段,完全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暗算自己,让自己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当然,唐方不能排出一种可能,就是王仙峤高风亮节,以死成全自己。 但是若是王仙峤两全之策都想不出来,非要用此下策的话,他?还是王仙峤吗? 这可是世界唯一能让法海这种大人物吃瘪,将判祖这种狠绝人物玩弄于鼓掌之间的人物啊? 唐方手中死死地拽住了这封信,陷入了深深地沉思之中。 檀单?王仙峤为什么要将这封信留给自己,为什么又要告诉自己与檀单之间的关系呢? 唐方百思不得其解,嘴角不自禁 露出一丝苦笑,叹息道:“王仙峤啊,王仙峤,你给老子留下了天大的一个谜团,却连谜面都不留给我,你子的葫芦里面到底卖的什么药啊?”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有响动传来,紫玲玎悠悠转醒,唐方这才记得,整件事情中还有一个关键人物,紫玲玎。(百度搜索最稳定) 唐方走到紫玲玎身边,用手轻轻扶起紫玲玎,正要喂她服用自己早已经准备好的姜汤。 紫玲玎伸手将碗打翻在地,冷冷道:“滚出去。” 唐方郝然,陪笑道:“紫,还生气呢?” “滚。”紫玲玎面色阴沉,顺手打掉唐方扶在自己肩膀上的右手。 唐方搓手道:“紫,我知道那天是我错了,你就大人有大量,今天就不计较,以后再慢慢找我算账好不好。” “我杀了你的朋友,你赶我走是应该的,我错了吗,唐大英雄?” 唐方摇头道:“我忽然怀疑,王仙峤没死。” “不可能。”紫玲玎道,“在我的灭灵钉下,王仙峤不可能有生路。” “可是他可是王仙峤啊,在尸**里面呆了五百年的王仙峤啊。”唐方长叹了一口气,“我不相信他就会这么简单就死了。” 紫玲玎冷笑道:“唐方,我杀了你的‘好’兄弟,你恨我入骨,偏生又欠我太多,恨不起来,所以故意编写谎言骗自己,好过自己良心上的那一关?唐方,王仙峤的的确确死在我手上,如果你无法面对这个事实,无法跨过你自己心中情义那一道坎,我们……” 紫玲玎深吸一口气道:“我们,还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互不相见为好。” 唐方摇头道:“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杀王仙峤。” 紫玲玎将头撇到一边,似乎多看一眼唐方都会浑身不舒服一般,“他天天辱我骂我,我早就恨他入骨,杀他是迟早之事。” 唐方摇头道:“你一开始不是这么的。” “刚开始逗你玩的不行吗,唐方你要再不走,抽空我将你也杀了。” “你是猜不透王仙峤的心思,怕他对我不利,所以你先下手为强,为我铲除祸根,紫,其实我知道,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我,是我唐方无能,本来应该是我来保护你,但是事实却是一直是你在默默的保护我。” 紫玲玎呵呵冷笑:“唐方,我的唐大英雄,你未免也太过 自作多情了,天下女人需要你保护太多了,我紫玲玎命贱,受不起你唐大爷的保护!” “给你看样东西。”知道紫玲玎正在气头上,不理会紫玲玎的冷嘲热讽,将手中的信笺递过去,紫玲玎随手扔在地上。 唐方将信捡起来,道:“紫,这封信关系重大,你就算生我气,也等看完这封信再生气。” 紫玲玎也不是不识大体之人,随眼往唐方的手上的信上瞟了一眼,顿时认真起来,道:“薛涛笺,这种造纸的工艺现在失传很久了,你从哪来弄来的?” 唐方打蛇上棍,将信递到紫玲玎的眼前,道:“这是王仙峤留给我的,你可能想不到,这子居然将这封信完好无损的保存了五百年。” 紫玲玎将信细细地读了一遍,特别是看到最后一段的时候,反复地看了许多遍,皱眉道:“你这封信是王仙峤有意还是无意留给你的?” 唐方摇头,道:“你呢?” 紫玲玎想了想,道:“若是无意的话,那就没有什么问题了,若是王仙峤是故意将这封信留给你的话,这其中的意味,就很值得推敲了。” 唐方凑了过去,坐在床上,故意和紫玲玎变得很亲昵的模样,道:“来听听?” 紫玲玎一脚将唐方揣下床,道:“这封信的关键在于檀单。” 唐方站了起来,涎着脸又凑了过去,点头道:“不错。” 紫玲玎白了他一眼,但是这次却没有将唐方再次踹下床去,分析道:“从这封信的内容来看,王仙峤似乎已经隐隐知道法海进入尸**的目的,他似乎已经感觉到他若是进入尸**中很可能会有去无回。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唐方道:“若是实在没有办法,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当时祝由尽全族之力进入尸**,王仙峤若是不去的话,便是祝由败类,或许死得更快。” 紫玲玎叹息道:“所以你永远只能是唐方,被王仙峤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唐方。” 紫玲玎道:“王仙峤是个人,而且是一个怕死人,依他的性格,在进入尸**之前,若是没有做下保命的安排,打死我都不信。” 唐方思索道:“也就是,王仙峤其实在进入尸**之前,就已经做下了保命的安排,也正是他知道自己不会死,所以才会壮着胆子去阴法海,也正是他知道自己不会死,才会和判祖做下交易,将自己的魂魄作为‘人 质’,压在判祖那里?” “从这封信上分析,很有可能。”紫玲玎飞快地道,“而且,王仙峤的这个安排的关键点就在他的这个女人身上,甚至这个女人,也只是王仙峤的一个工具,一个被他算计地死死的工具。” 唐方愁眉道:“你能不能不把他想得这么坏,也许人家是真心相爱呢?” 紫玲玎脸色一冷,道:“我数三声,马上给我滚出去。” 唐方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看来自己对紫玲玎的这个‘滚’字,已经被这妮子生生记在心里了,依着这个娘子的性格,以后只怕有得他受的了。 唐方飞快地转移话题道:“如果王仙峤已经明明留下后手,他为何出了落洞之后,迟迟来凤凰山,甚至来过凤凰山,也没有去‘找’这个‘后手呢’?” 紫玲玎深吸一口气,脸色变得有些难看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怕这个人吗?不是因为他太过聪明,而是他的这份忍耐力,他所有展现在你面前的一面,都是他想给你看到的一面,而他不想让你看到的一面,你永远也看不到,尸**,五百年,莫是你,就算换成是我,整整五百年的孤独和寂寞,我怕是早就疯了,但是这个人生生就扛了下来,这份忍耐,世间除了他王仙峤,还有谁能做到?” “所以,这招后手,也是王仙峤的最后杀手锏,可是,他早不出,晚不出,为何现在出呢?” “若是我想的不错的话,王仙峤所有的布置,都只是给一个人看的。” “法海?” “不错。”紫玲玎道,“唐方你当过兵,告诉我,做逃兵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冲上去,然后拼死挨上一枪,当所有人以为你死了的时候,偷偷的逃走,嘿,我当年就是这么干的!” 紫玲玎点头道:“这就是了。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再去在意一个他以为完完全全已经死了的人。” 【713】开天辟地修灵魂 唐方道:“这么起来,王仙峤就是想让法海以为他死了,就可以安安分分地去吃喝嫖赌,天不敢管,地不敢收了?” 紫玲玎摇头道:“王仙峤若是心中只有此志,那他也就做不出以赢勾记忆祭炼杀生刃这种惊天动地的大事了,何况王仙峤此计策,瞒得过法海一时,能瞒得过法海一世吗?我虽然不知道王仙峤目的为何,但是想想若是王仙峤这等人决定在你背后捅了刀子的时候,那一刀绝对是致命的。” “其实一切都很简单,”唐方道,“我们弄清楚了王仙峤在檀单那里到底留了什么,一切就很好解释了。” 紫玲玎道:“有的时候我们去看一件事情,不是看他到底做了什么,而是要弄清楚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若是王仙峤已死,一切也就作罢,但是若是王仙峤没死的话,他为什么要留下这么大一个破绽给你?按理瞒过天下人不是对他更为有利吗?” 唐方呻吟道:“管他娘的,天塌下来老子就当被子盖了,娘的,外面好冷啊,还是被窝里面最舒服。”完,唐方毫不客气地掀起紫玲玎的被子,整个人就要往里钻。 紫玲玎横出一脚,将唐方踢了一个四脚朝天。 唐方拍拍屁股站了起来,道:“外面那么冷,你总是不忍心让我露宿街头吧?” 紫玲玎面色一变,对唐方的‘恨意’又涌上来了,道:“滚出去。” 唐方一指外面,道:“大姐,外面可是有我七个弟在守着,我就这么三更半夜的从屋里走出去,你让我这个老大以后还做不做?” “外面不是还有两个娇滴滴的大姑娘吗?唐爷你左拥右抱快活得很,何必在我这自讨没趣?” 紫玲玎的脾气上来了,唐方知道是怎么也无法拉回头的,当下举手告饶道:“好好好,那紫姐今晚就好生歇息歇息,子我明天再来拜访。” 紫玲玎佯怒道:“最好永远永远不要再来。” 唐方呵呵一笑,一摇三摆地往外面走了,走到门口的时候,唐方忽然回头,看着紫玲玎,真诚道:“紫,谢谢你。” “哼。” 唐方认真道:“我知道,这几天若不是你以自己的血中和我体内的高温,我怕是已经成了一具焦炭了,紫,你三番两次对我舍命相救,我唐方岂能不知,我是个粗人,但也知道什么是大恩不言谢,这些年来,都是你在我前面,用生命在保护我,而现在, 也轮到我唐方像个男人一样站在你前面,为自己心爱的人挡风挡雨挡刀枪了。” 紫玲玎娇躯轻颤,默不作声,但是神情已经不似刚才那般冰冷如雪了。 唐方出门,轻轻地将门带上。 外面七人众见唐方出来,神色都有些尴尬,魏十三呵呵一笑,道:“看来紫姐终于醒了,我们终于也可以去休息了。” 唐方盘膝坐下地上,低首垂眉,开始打坐,欧阳风骨与唐方相处日久,也渐渐不似开始那般尴尬,神情狭促道:“老祖怎么不在屋里面歇息,外面风大,不在里面陪着紫仙子,出来是要干嘛?” 唐方白了欧阳风骨一眼,冷冷道:“打坐修行,不可以吗?” 欧阳风骨往屋里面望了望,他乃是人精,不用猜也知道唐方定然是被余怒未消的紫玲玎给赶出来了,虽然再想调戏唐方几句,但是毕竟尊卑有别,不能太过失了分寸,嘿然一笑,不再点破。 唐方吩咐道:“你们这几天也累了,都各自去休息吧,凤凰山这一边也稍微给我多一只眼睛盯着,别让这群妮子给翻了天。” “放心吧,老祖,凤凰山一切都安静,凤凰女们虽然对我们态度不好,但是他们还指望着老祖帮她们重立凤凰树呢!” 唐方道:“凤凰树的事情,我自有分寸,不是还有两日的时间吗?只要凤凰女们没有什么动作,你们也不要为难她们,毕竟,她们也是一群可怜之人。” 七人众应了一声,各自散去。 唐方盘膝坐在地上。月色如水,威风徐来,带着凤凰山上特有的香气,王仙峤可能没有死的猜测,已经让压在唐方头顶的那片乌云散去了大半,而能与紫玲玎消除芥蒂,也让他整个人变得舒畅起来。 自从在法海手中一败涂地之后,唐方就如同一个大病初愈的人一样,久久难以恢复元气,但是经过凤凰山上这一系列的变故之后,唐方不仅仅渡过了七日之劫,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已经觉得自己的身体发生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变化,就如同一台老旧的机器,重新整修后,开始轰轰启动,焕发出前所未有的生机。 王仙峤啊,王仙峤,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你子到底死哪儿去了,老子都有些忍不住开始想你了哩! 唐方缓缓的闭上眼睛,双手轻轻地放在双膝之上,眼观鼻,鼻观心,渐渐地打开了那玄之又玄地先天原界之门。 他知道 ,自己还有很多东西等着去吸收,而这些东西,就如同一个打开门的宝库一样,近在唐方眼前。 唐方再次来到了自己的内世界中,这里的一切看上去都似乎充满了生机,城池已经建立起来,越来越高,黑色的砖瓦,让他根本分不出这是哪个朝代的产物。 城中人往人来,甚是热闹,唐方出现在这里的天空中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开始对着唐方顶礼膜拜。 唐方点点头,整个人盘膝坐在半空之中,浑身开始渐渐变得火热发烫,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近处的城池,远处的青山,更远处的海洋,只有唐方一个人的身体,变得越发清晰。 一声清鸣,从唐方的身体里面传出,忽然唐方整个人身后一双翅膀开始渐渐出现,轻轻挥动,便是十丈。 那翅膀火红一片,上面可以看见片片的火开始往下掉,唐方双手紧紧扣在胸前,展翅一飞,在这天地间便是一动,便是十万里。 “是时候了。”唐方闭上眼睛,嘴里默默的念道。 忽然,唐方双目一睁,精光万丈,如同两盏灯塔一般炫目,唐方张开嘴,猛地朝着空旷无垠的黑暗中喷出一团黑白之气。 黑,代表死,白,代表生。 黑白相夹,便是有生有死。 有生有死,便有轮回! 唐方双翅一扇,翅膀上火焰急剧出现,缠绕在这团黑白之气上,向着无尽的空旷中延绵而去。 火光所到,燃烧出阵阵火海,唐方定在虚空中。身边是无尽的火海在翻涌,在奔腾,血色大浪不时冲进黑暗空中。 唐方的内空间,瞬间延绵了数百万里,出现了另外一个由无穷火海组成的新的空间! 唐方双翅一震,一声鸣叫,一头如同凤凰火鸟一般的怪鸟冲天而起,向着这无尽火海中冲了进去。 火鸟入海,如同倦鸟归巢,发出一阵有一阵愉快的鸣叫。 做完这一切,唐方脸色微微露出了笑意。 灵魂不可修? 唐方嘴带嘲讽,道:“老子不仅仅要修灵,而且要修出三界六道中从来没有人修成过的举世无双三魂!” 【714】凤凰有难 天色不觉大亮,唐方伸了一个懒腰,睁开眼睛第一个看见的就是紫玲玎,紫玲玎依旧保持着她从小每天养成清晨吐纳的习惯,她坐在前坪的石凳之上,双脚盘膝,双手轻轻地放在膝盖处,似乎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百度搜索最稳定) 唐方不敢惊扰她,走了过去,就静静地坐在旁边。 隔了不久,紫玲玎吐出了一口浊气,睁开了眼睛,似乎看不见旁边带着一张讨好的脸的唐方,径直走进了屋中。 唐方涎着脸跟在紫玲玎身后。啪的一声,门框狠狠地砸在唐方的眉骨上面,紫玲玎大门紧闭。 唐方又一次吃了闭门羹。 唐方怔怔地站在门外,摇头苦笑。 就在这个时候,七人众已经赶来,为首的魏十三笑道:“昨晚我吩咐花蔠和沙罗半夜下山弄的一些吃的,清晨炖了点汤给紫姑娘,紫姑娘大病初愈,这些东西都是我年轻时在魏家时候学的,功效不强,但是对紫小姐多少有点作用。” 唐方从花蔠手中接过了炖汤,对花蔠道:“辛苦你了。” 花蔠神色微微有些茫然,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唐方心中暗中一叹,花蔠到底是枉死之人,在生前又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灵智上与其他七人众确实差了不少,但是这七人中,所以,唐方最为照顾的其实就是花蔠。 唐方随口问道:“凤凰山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欧阳风骨应道:“昨晚一切都安静,想必她们也不敢真的和老祖翻脸,毕竟凤凰山还是想保存一丝血脉,与我们撕破了脸对她们来说可能有亡族之险,她们不会真的那么傻的。” 唐方淡淡地道:“欧阳,我说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凤凰山的女人。(百度搜索最稳定)” 欧阳风湖点点头道:“知道了老祖。” 唐方端着一碗汤,在七人众面前,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间外面一阵人声喧哗,不少人冲了进来,全部穿着苗族服装,看着唐方,眼神中充满了戒备。 这些人是? 唐方一愣,横眼看了七人众一眼,七人众也是满脸疑惑,不懂这群人的来路。 魏十三皱眉道:“看他们的服装,应该不是花苗和白苗之人,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青苗之中的一脉。” 唐方点头,上前,朗声道:“找个能说话的人出来。” 显然对方已经猜出了,唐方是这八个人的首领,一人排众而出,上下打量了一番,眼神中露出了疑惑,总觉得这唐方的脸面似乎在哪里曾经见过一般。 看见唐方等人皆是汉服,且看上去绝非善类,那人也不敢轻慢,上前道:“我乃是青苗哈特族人,我是族长那多。” 魏十三轻声释道:“青苗一贯与凤凰山不睦,长期被凤凰山踩在脚底下,早已经有怨气,怕是这次见凤凰山凤凰树已倒,所以上来寻衅滋事的。” 唐方点头,对着那多道:“我是唐方,如果你们上山去应该带着耳朵的话,应该听过我的名字。” 果然,青苗族人一阵哄闹,纷纷窃窃私语起来,唐方这名字,他们何止是听过,简直是如雷贯耳一般,要知道唐方当年在苗族之争中一举成名,甚至秦满还专门为他立像,每人要族人顶礼膜拜,在苗族中,唐方简直就是如同神灵一般的存在。 那人再次细细端详唐方,唐方的相貌果然和秦满一族在谷口所立的十丈雕像甚为相似,心中自然信了几分,沉吟道:“如此说来,这凤凰树是你砍掉的?” 唐方点头,顿时间青苗族人中发起了一阵欢呼,纷纷上前将唐方围了起来,那多恨不得上前亲上唐方几口:“多谢,多谢,这凤凰树总算是倒了,凤凰山以后再也不可以在我们头上拉屎撒尿了,我们青苗人总算是盼到了这么一天,唐恩公,你为我们青苗一族立下了大功了,是我们青苗一族的大恩人,大救星,我们,我们都不知道如何感谢你了!” 唐方含笑着听着魏十三的解释:“凤凰山仗着蛊毒之术将青苗一族横征暴敛,甚至拿当奴隶一般呼来喝去的,看得出他们早已经有了反叛之心,只是一直忌惮凤凰山蛊毒厉害,所以不敢轻举妄动,现在凤凰树倒了,蛊女便是六神无主,他们也算是解放了。” 唐方没想到还会造成如此影响,当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对方既然对自己这么恭敬,伸手不打笑脸人,唐方脸色也稍微缓和下来,笑道:“我也用不着你们感谢,就当交个朋友吧,多一个朋友多条路,只望日后我路过你们地方的时候,能讨口就喝就行,我这里还有事情,诸位是不是?” 青苗族人也是之机,见唐方这里有事也就不再打扰,纷纷打算退去,那多似乎想起了一事,问道:“唐恩公对凤凰山的那些凤凰女打算怎么处理,若是唐恩公没有时间的话,我们这件事一定会办的漂漂亮亮的。” “哦,你们看着办吧。”唐方点头应道,忽然觉得那多话中似乎有些不对劲,抬手道,“慢着!” “你们说的什么意思,难道凤凰女现在都已经在你们手里了?” 那多含笑道:“那是当然,凤凰女没有了凤凰树,便是如同老虎没有了爪牙,我们现在是瓮中之鳖,一捉一个准,现在所有的凤凰女都被我们控制住了,只要唐爷开口,我们一定办的漂漂亮亮。” 说完那多用手在脖子上做了一个杀的姿势。 “等等,”唐方吃了一惊,问道,“你们居然能够把凤凰女全部捉了?”这…… 要知道凤凰山上蛊毒厉害,这些凤凰女任放出一个出去,都是不好惹的角色,惹怒她们,满门死绝甚至一村死绝的事情都可能发生,这些青苗之人,虽然人数众多,但是怎么可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内不费吹灰之力地将所有凤凰女全部擒拿? 难道凤凰女的蛊毒全部实效了吗? “正是如此。”魏十三道,“凤凰女之所以崇拜凤凰神,就是因为这凤凰神乃是一切蛊毒之祖,现在凤凰树因老祖而断,所有的蛊毒自然也就全部死了,这些青苗正是知道其中利害,才敢来攻山。” 唐方脸色一变,凤凰女没有了蛊毒防身,在这些如狼似虎的青苗眼中,岂不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若是如此,唐方可就是后悔莫及了。 唐方忙问道:“她们人呢?” 那多脸上露出了戏谑的表情道:“都被我们困在大殿中了,原本我们是想搜山,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没想到居然遇到了唐爷,唐爷放心,唐爷看上的,我们绝不和唐爷过不去。” 说到这里,那多脸上露出了所有男人多心领神会的表情:“我看过了,其中有几个还很不错呢。” 唐方哪有心思听他们说这些,急声道:“带我去看看。” 没想到唐方这么猴急,那多连忙带着唐方等人来到大殿中。 【715】锋芒毕露 果然那多说的没错,这些凤凰女已经全部被青苗控制住了,但是大殿中并没有打斗的痕迹,看得出青苗等人早已经习惯凤凰女的生活习性,在凤凰女们早晨做早课的时候,忽然袭击,将凤凰女们一网打尽。 在大殿中,只有十几个青苗的壮汉看守着凤凰女们,所有的凤凰女的双手都被困住,虽然凤凰树已倒,但是蛊女狠绝的印象依然深入人心,这十几个青苗大汉丝毫不敢大意,手中握着雪亮的苗刀,随时准备给这些不老实的凤凰女来一刀。 唐方随眼一看,在角落里面,已经有几具凤凰女的尸体,其中就有昨日和自己争辩的凤凰女,显然这些凤凰女都是因为‘不老实’,而成为杀鸡儆猴的范例。 见到那多来了,这些苗人才松了一口气,但看见那多身后跟着唐方等几个陌生人,特别是花蔠和安倍沙罗,神情稍微有些警惕,走到那多面前,道:“老大这几个人是?” 那多随口道:“都是自己人,你们怎么搞的,怎么又死了几个?” 那人吐了一口唾沫,道:“娘的,这些娘们不听话,能不给点教训吗?向天都被其中一个娘们弄断了条胳膊。” “算了,”那多摆手道,“最多也就是少几百块钱的事情,我们这次捉了这么多,还怕以后没钱花吗?” “娘的,这些骚娘们以前老在我们面前拉屎撒尿,现在活该将她们全部卖到窑子里面去,兄弟们也算是扬眉吐气了。” “老大,卖到窑子里面之前,是不是让兄弟们先爽一爽呢?”一个苗人走上前,说出了所有苗人的心声。 下面所有对着那多都充满了希翼的眼神。 那多干咳一声,道:“当然,她们欺负我们这么久,也该让兄弟们收回点利息,不过我们今天能够大仇得报,都是唐爷的功劳,大家先谢谢唐爷,至于这些女人嘛,也自然是唐爷先选咯。”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唐方将凤凰树砍倒,自然是凤凰山的朋友,所以那多这时候,自然已经把唐方当成自己的朋友了:“唐爷,你看这些骚娘们,哪个你看得上的?您先选,不急,有的是时间。” “呸!”一个凤凰女猛地吐了一口唾沫,道,“唐方,你这个卑鄙小人,居然联合青苗这些下贱之人攻打我凤凰山,凤凰神饶不了你们的!” 唐方用手按了按太阳穴,呻吟道:“这真是一个艰难的抉择啊。” “不急,唐爷您慢慢选,一个不中选两个,两个不中选三个,只要您唐爷吃了肉,兄弟几个喝点汤也没有什么关系。”唐方在苗人中声威甚浓,所以那多自然也心存讨好,若是能够和唐方这样的江湖中人交上朋友,他青苗一族也就能像花苗一样,在苗族中地位骤升,而自己也不用在苗人宗会的时候,再看秦满的脸色了。 唐方用手攀住了那多的肩膀,故作亲热道:“多爷,给您商量个事。” 被唐方这么看重,那多顿时间全身所有的毛孔都舒展开来,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起来,忙一叠声道:“唐爷只管吩咐只管吩咐。” “这个,这个,这个……”唐方指指点点,最后索性划了一个圈,道,“这些个我都要了。” 那多一愣,神情变得有些古怪道:“唐爷,我知道您是铁打的身子,但是这么多……您,吃得消吗?” 唐方脸色一沉,故作姿态道:“这么说你是看不起我姓唐的了?” “哪里哪里,”那多不想和唐方产生不快,但是若是这所有的凤凰女都给了唐方,那么自己这一行人冒着生命危险攻打凤凰山,岂不是白费功夫了,他也不好和手下人交代啊。 “唐爷,这……这……这样小弟回去没法交代啊,”那多想了想,道,“这样,唐爷这凤凰树确实是您唐爷断的,但是这攻打凤凰山,我们青苗也是把头拧在裤裆下面干的活儿,您大人大量,咱们一人一半,您的一半,您先挑,剩下的归我们?如何?” 唐方面色一沉,冷冷道:“我就要全部。” “这……”那多陷入了两难境地,这个时候一个不知道唐方底细的人,早就看不惯唐方在自家兄弟们面洽耀武扬威,上前冷声道:“唐爷,我张小五是个粗人,不知道您是麦芽糖还是牛皮糖,但是咱们出来混的,讲究的就是大碗吃肉,大称分金,”兄弟要的就是公平和面子两个字,唐爷,你不给我兄弟面子,二不讲江湖道义,这有些不合适?” 说完,手中掏出一把铮亮的王八盒子,在手里扬了扬。 “咦?”唐方不由得多看了这人几眼,问到:“兄弟拜的是那座山。” “好说,黑风寨小弟曾经也当过五当家,只是后来***打上来,兄弟们走散了,幸得那当家收留,给口饭,养条命。” “兄弟家中可有老母,膝下可有妻儿?” 张小五仰首道:“好说,孤家寡人一个,天不管地不收。” 唐方慢条斯理道:“这么说来,若是你今天放倒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张小五一愣,只见唐方身形一闪,以所有人都看不清的速度移动,张小五只觉得头顶一凉,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唐方明明就站在刚才位置上,似乎根本没有动过。 难道是自己眼花了? 唐方抬起手来,用手摸着王八盒子,叹声道:“好久没有玩过这玩意儿了。”抬起枪,枪口有意无意地对准了张小五。 张小五这才发现,自己握在手上的枪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唐方的手里! 在场的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如同看着怪物一样看着张小五。 张小五只觉得头顶发凉,用手一摸,冷汗淋漓直下,原来自己头顶处的头发,已经全部‘不翼而飞’了! 见鬼了,见鬼了! 所有人哪里见过这样的‘灵异事件’,宛如看着鬼魅一样看着唐方。 甚至连凤凰女也被唐方这一手惊呆了,似乎忘记了自己的处境一般,看着唐方。 唐方随手将王八盒子扔给了张小五,道:“黑风寨的江湖规矩我不懂,但是在我唐方这里,赢家吃全部才是江湖规矩。” 唐方转头,对着那多道:“那么我们……” “砰砰砰……”一连串的枪声响起,唐方头都没回,双手如电,将所有的子弹全部抓在手里面,张小五直到将一梭子子弹全部打光,这才喘息着停了下来。 又一道身影一闪,张小五甚至连哼都没有哼一声,看见了自己的身体,一个没有头的原本属于自己的身体! “我的头呢?”张小五的一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过,但是他已经再也没有找到答案的机会了。 噗!一喷鲜血从张小五的双肩之间直冲四五米高,洒满了整个大殿。 欧阳风骨随手将张小五的头仍在地上,无比鄙夷地道:“暗箭伤人,死有余辜!” 唐方皱了皱眉头,微微有些不满道:“欧阳,下次动手之前,能不能先跟我打个招呼,还有,能不能别弄得到处是血,看得渗人。” “是。”欧阳风骨为微微低头,后退了几步,将自己整个人隐在唐方的锋芒之后。 【716】龙女归来 那多的神色变得难看到了极点,但是胳膊拗不过大腿,唐方可是能够凭一己之力,几乎灭了整个白苗的高手,而自己青苗,就算是全盛时期也不能跟白苗和花苗相提并论,何况这些年来,被凤凰女欺压,几乎在苗族中抬不起头,被别人讽刺为活在女人裤裆里面的一族。(百度搜索最稳定) 好不容易到了轮到了他们扬眉吐气,可是唐方的忽然杀出,让他们所有的发财梦都化为了泡影。 但是话又说回来,若是没有唐方砍倒凤凰树,他们断然不敢上山,唐方要全部的凤凰女,也算是理所应当。 最坏的结果是他们空手而归,但是从此也算是了了凤凰山这个心腹大患,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但是唐方这个人,断断不是他们这个一个小族所能得罪的。 经过权衡利弊,那多已经拿定了主意,虽然心有不甘,但是无可奈何,哭丧着脸道:“唐爷乃是神仙一辈的人物,我们得罪不起,既然唐爷要全部,我们青苗也只有从命,兄弟们,这里既然唐爷开口了,我们难道还要厚着脸皮呆在这里吗?” 说完一挥手,道:“都给我回去。” “可是,可是小五,难道小五就这么白白死了吗?” “有本事你去找唐爷报仇啊!”那多狠狠地瞪了不知死活的小弟一眼,冷冷道,“没本事就跟我夹着尾巴滚回去。” 那人见过唐方的手段,哪里当真敢找唐方报仇,脖子一缩,不敢在说话。 “告辞!”那多心中不忿,带着手下人疾步而去。 几个人收拾了青苗留下的几具尸首,跟着那多,匆匆离开。 屋里面只剩下一群被缚住了手脚的凤凰女,唐方叫安倍沙罗等人给她们解绑。 凤凰女起身之后,几人不用吩咐,先料理了已经死去的几个凤凰女的尸首,凤凰山自从唐方上山后,遭遇了两次重大变故,还差点被青苗的人一网打尽,现在凤凰山当真如同风雨中的一片孤舟,随时可能倾覆。 若不是唐方出手,她们真的就全完了。 蛊女起身,情绪均低落到了极致,长吁短叹,几个年纪小的凤凰女还抱在一起嘤嘤的哭了起来。 一个年纪大的蛊女走了出来,看着唐方,道:“唐方,别以为你们今日对我凤凰山有恩,我们就会感谢你。如不是被你断了我凤凰山神树,我们又如何会沦落到如此地步,这是你们欠我们的,你要记得!” 唐方耸了耸肩,他原本就没有想过蛊女会对他感恩戴德,他之所以出手,只是单纯的看不惯青苗诸人涨势欺人,乘人之危----当然,从内心深处,他对这群貌美如花,但是心如蛇蝎的蛊女也没有什么好感,冷冷道:“要是没事了的话,我先走了。” 唐方心中还记挂着紫玲玎,紫玲玎到现在还没有原谅他,这才是让他头疼的事情。 “慢着!”蛊女道。 “什么事。” “你答应过我们,三日之内重立凤凰树,你忘了吗?” “这不才第二日吗,明日再说。”唐方丢下了一句话,转身离去。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阵环佩叮当之声响起,蛊女们顿时警觉起来,怕是又有人来偷袭。 蛊女们银牙一咬,眼神中露出愤懑之情,冷冷道:“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我凤凰山现在有难,倒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要来欺负一下,姐妹们,都给我起来,准备迎敌。” 凤凰女们刚被曾经踩在脚下的青苗们欺负了一番,现在又有人来,就算是泥佛也是有火的,凤凰女们群情激奋,便要走出去迎敌。 人未至,声先响,一个清脆的女声缓缓从门外传来:“没想到,凤凰山现在居然沦落到这等地步……” 听到这个声音,魏十三神色大变,整个人都开始变得有些不自然。 噗通,一个人头滚了进来,凤凰女一看,正是刚刚被唐方逼下山的那多。 居然有人杀了那多! 唐方脸色一沉,心中隐隐不快,而凤凰女的神情则是一松,看来来者是友非敌。 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子出现在门外,她身材不高,但是一张脸确实如同天工雕琢,眉目如画,嫩滑的肌肤白里透红,诱人之极。 而更让人感到诱惑的是她走动时候,身体带出的那娇慵懒散的姿态,迷人成熟的风情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看她的年纪,最多不过三十岁,正是一个成熟女人最有韵味的时候。 那个女人走进来,环顾四周,最后的目光落在了魏十三的脸上,幽幽一叹,道:“我去时还是一个懵懂少女,归时,却已经岁月更替不知道多少轮了,凤凰树都倒了,为什么你却还还活的这么快活。” 魏十三苦涩一笑,道:“这大约就是所谓的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啊。” 那女子不顾满殿奇异的眼神,叹息道:“你要是死了该多好,死了,就少了我多少牵挂。”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凤凰女面面相觑,每一个人认识,但是从这女人的装扮来看,绝对是凤凰山的人。 “难道她是?”一个凤凰女走了上去,试探地问道:“你,你可是季冰云,季师姐?” 那个女子目光在这个凤凰女的脸上多留意了一会,道:“你还记得我。”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那个凤凰女有些激动,道,“季师姐真的是你,我是云儿啊,当年你带上山的云儿啊,你还记得我吗?” 女子神情迷惘,摇了摇头道:“不记得了,我谁都不记得了,就算记得又如何,记不得又如何,有些人你记了他一辈子,到头来还不是除了恨,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魏十三神情越发尴尬,道:“云儿,当时其实我找过你……” “是我自己走的,”季冰云神情冷淡,“我走了,我想你找我,你就能找到我,我不想你找我,你就一定找不到我。” 魏十三长叹一声,无话可说。 季冰云用那媚视烟行的眼睛看了唐方一眼,道:“你就是唐方?” 唐方点头。唐方看得出,季冰云定然是与魏十三有着千丝万缕的感情纠葛,所以对她也礼让三分。 “凤凰树是你弄倒的。” 唐方道:“可以这么说。” 季冰云叹息道:“我当时发现我体内蛊虫有异的时候,就猜到凤凰山有大变,当时就想,这世间除了你,还有谁能够弄倒我凤凰山的凤凰山,现在来看,猜的不错。”说到这里季冰云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如同十三四岁的少女一般无邪,“我凤凰山的根基算是在你手里面毁于一旦了。” 唐方心中一惊,此时的唐方,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见到苏三娘子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的人了,见多识广的他,已经知道这季冰云绝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甚至妖媚的功夫,比之苏三娘子还要高上一筹。 难怪连这个心狠手黑,生性凉薄的魏十三也对她念念不忘。 “那个女娃最后你找到吗?”季冰云俏皮地道,“我看得出,那个女娃儿对你可是一片真心的,当时那个女娃被姓魏的那人捉回来的时候,嘴里念念不忘的还是你的名字。” 唐方心猛地一沉,他知道季冰云嘴里的那个女娃是谁。就是当年魏十三捉去,用来引君入瓮的魏柔! 魏柔昏死的时候,嘴里居然念的是自己的名字,而不是王云光! 难道……唐方心不住的下沉,自己一直不敢相信,魏柔居然会喜欢自己,他一直都认为,魏柔喜欢的是王云光,而与自己,不得不从于魏老鬼的威逼而屈身下嫁的。 这点,唐方看不出来,但是心细如发的王云光难道也没有看出来? 再或者是…… 唐方不敢往下想,看见诸人反应皆为平静,难道他们都已经看出来魏柔对自己的情愫,只有自己还蒙在鼓里? 紫玲玎的声音响起:“唐大爷倒真是到处留情,处处有爱啊。” 屋漏偏逢连夜雨,哪壶不开提哪壶,唐方心中只有苦笑,紫玲玎看来是早就到了,只是一直没有现身罢了,直到季冰云出现,这才忍不住开口讥讽唐方。 唐方一个头两个大,搓手道:“当时,当时情况复杂,当时因为魏柔等着我去救他,所以……所以。小紫你千万不能想歪了。” 紫玲玎余怒未消道:“我没想歪,唐大爷大义凌然,义薄云天,天下女子自然都会喜欢你了,我这样蒲柳之姿,原本就应该在龙虎山修行终老,又哪里配得上你天上地下第一号人物的唐大爷呢?” “啊哈,老魏,你居然有这么漂亮的红颜知己居然还不告诉我们,你太坏了吧,快说说,你和她是怎么认得的……”唐方对着魏十三不住的眨眼,希望他能够仗义出手,为自己解围。 哪知道平日老谋深算的魏十三此时就如同泥塑木雕一般呆口笨舌,根本听不进唐方半句,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季冰云显得落落大方,看了一眼惨败不堪的凤凰殿,叹息道:“我凤凰山自建山以来,已经历经千年,也遭受了不少惊涛骇浪,几次差点覆灭,但是从未有如今日这般凄惨过,难道我凤凰山一脉,就当真要亡于我辈之手吗?” 凤凰女们感同身受,纷纷低下头,如同犯错的孩子一般。 一个凤凰女道:“树是唐方砍倒的,他答应我们三日之内必重立凤凰树。” 季冰云看着唐方道:“可有此事?” 唐方点头道:“不错。” “其实凤凰树倒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我们这些人都是一群孤苦伶仃的女子,上了凤凰山,便只能一辈子做凤凰女,但是女人不应该相夫教子吗?现在凤凰树断了,凤凰山也该散了。” “凤凰山乃是先祖们留下来的基业,岂能毁在我们的手上!”一个蛊女大声道,“季冰云,当年你已经判出了凤凰山,便不再是我凤凰山的人,你今日回来休要妖言惑众,蛊惑诸人!” 季冰云叹息道:“我这是为你们好。” “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凤凰山如今虽然虎落平阳,但是凤凰女的气节还在,只要还有一个凤凰女在,凤凰山便绝不会败的!” 季冰云叹息摇头:“这又是何苦?” 季冰云对着魏十三勾手道:“你出来,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魏十三神情尴尬地看着诸人,还是跟着季冰云走了出去。 唐方抽空来到紫玲玎面前,紫玲玎冷哼一声,甩手离开大殿,唐方连忙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跟着走了。 欧阳风骨伸了一个懒腰,无奈的摇头道:“女人啊,任你再英雄盖世,到底还是难过女人这一关。” 金亚东摇了摇头,生硬地道:“真搞不懂,老祖为什么老是对那个女人低三下四,要是我一口下去,先喝了她的血再说。” 欧阳风骨嘿然道:“男女之事,又岂是你这个七窍难通的莽夫所能理解。” 【717】千万不要得罪女人 季冰云待走到一个无人处便停了下来,看着如同万物新生的凤凰山,悠然道:“我当年跟你走的时候,带走了凤凰山硕果仅存的镇山神蛊之一,已经是凤凰山罪大恶极的叛逆了,就没想过还能够在回来,但是有的时候命运就是这么奇妙,没想过回来的地方,现在却偏生回来了,曾经日思夜想的人,现在却偏偏一点都不想了。(百度搜索最稳定)” 魏十三沉默,隔了好久才开口道:“冰云,是我对不起你。” “你没错,是我当年太过天真,还以为你真的会对我好,以为跟着你就可以过上向世间男女一样平平淡淡的生活,我以为我能让你放下仇恨,现在想起来,实在是太过天真了。” 魏十三长叹一口道:“我也曾以为,会和魏家永远不共戴天,但是当老四死了,我又觉得,其实什么仇啊,恨啊,只要你的心能放下,那么也就放下了。” 季冰云看着魏十三,缓缓道:“你长大了。” 魏十三苦笑:“都半截入土的人了,你居然觉得我只是长大了,若是小辈们听见了,会笑掉大牙的。” “不。”季冰云道,“你自幼天资聪颖,自视甚高,所以才会像小孩子那样倔强。” “十八岁之前可以叫倔强,十八岁之后,就是偏激了。”魏十三笑道,“不过能再见到你,我真的开心。” 季冰云噗哧一下笑了:“一把年纪了,胡子都白了,也不害臊。为老不尊。” 魏十三呵呵笑着,不断的搓手,这个曾经心狠手辣,性格偏激的老者,此时在季冰云面前,似乎回到了二十多年前,回到了那个情窦初开的年纪。 季冰云心中感慨,道:“你要是二十多年前能像现在这样看开,我们又何至于如此。” “现在不是也不迟吗?”魏十三原本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季冰云,一颗心早已经古井无波,但是季冰云的忽然出现,有让他那个冰冷如铁的心似乎被慢慢融化,开始有了对未来的一丝憧憬。 季冰云摇头道:“你没有时间了。” 魏十三一愣,脸色骤变,知道季冰云话中有话,道:“你是说----我快死了?” 季冰云毫不避讳的点头道:“应该快了。” 魏十三仰天大笑道:“我若不愿死,世间谁人杀得了我?” “天罡五雷掌。”季冰云不动神色道,“那个让你辗转反侧,求之不得的天罡五雷掌。” 魏十三脸色大变,道:“天罡五雷掌自老大之后便失传了,就算是魏家老四也只得其形未得其神,天下谁人还会此招!” 季冰云似笑非笑道:“你就这么可能,天下就没有人会了吗?” 魏十三一把揪住了季冰云的衣襟,急声问道:“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季冰云一动不动地看着魏十三,幽幽地道:“你现在觉得,我们还有从来的机会吗?” 魏十三讪讪地松开手,似乎想解释,但是又不放不下面子。 季冰云向前走了几步,慢慢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走时,对你说的话吗?” 魏十三摇头。 “就知道你不会放在心上。”季冰云缓缓地道,“我再说一遍,那天我就站在这里,我说,我是蛊女,蛊女无情,救一人,杀十人,你若是真的要我跟你走,只可我负你,不可你负我,你若负我,天雷振动,死无葬身之地。” 魏十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季冰云道:“当年,你是点头了的。” 魏十三双手负后,暗自掐决。 “可是你骗了我,你对我根本就无情也无义,你骗我下山,只是为了让我为你夺取凤凰山上蛊毒,然后用我这个剧毒无比之身,成就你的七杀锁魂阵。” 魏十三眼中杀意一闪,冷冷道:“所以,你是来找我报仇的。” 季冰云看着魏十三,这个冷血无情的男人只要心念一动,白雪黄芽之象一现,便是她断命之时。 季冰云噗哧一下笑了,道:“我杀得了你吗?就算杀得了你,我也下不了手啊。” 魏十三心弦一松,呵呵一笑道:“小云,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真的要……” 季冰云截断了魏十三的话,道:“但是有人杀得了你。” 魏十三又有些紧张道:“你是不是收到风声,魏老大要出关了。” 季冰云似笑非笑道:“想想看,你还有什么仇家。” “哼,就算他出关了又如何,我未必怕他。”魏十三道。 季冰云悠然道:“你有没有想过一个人,一个平时你根本注意不到的人,但是他的一双眼睛却永远在暗处盯着你,像蛇一般盯着你,只要你稍微放松警惕,他就会猛地扑杀上来,一口咬断你的脖子。” 魏十三浑身一凉,他似乎已经猜到了答案,犹疑道:“他不会这样做的。” “别忘了,你可是亲手杀了他的好几个叔叔,你现在之所以感觉不到他的威胁,是因为他的那把刀还藏在鞘里,你已经他已经忘记了,其实在暗中,他只是在暗暗的磨刀而已。” 魏十三长叹一声道:“可是我现在已经放下了。魏求喜始终是魏家的人,我不想看着魏家唯一的血脉葬送在我的手里。” “你知道你为什么能活到现在吗?” 魏十三摇头。 “因为当年魏老四也是你这么想的。” 魏十三急声道:“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季冰云微笑道,“但是我给了他我的身子。” “你!”魏十三气的浑身乱颤,“你,你可是可是他的,他的……你,你这是,这是,无耻!” “**是吗?”季冰云一张脸笑的更加灿烂,“别忘了,我可是没有进过你魏家大门一天,我和你,也不过是露水夫妻,萍水相逢罢了,魏十三,我没告诉过你吗?永远不要得罪女人,因为女人的心,都很小的。” “他现在在哪里,我要去找他!” 季冰云摇头道:“你找不到他了。” “天涯海角,我一定要找到他,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误入歧途!” “误入歧途。”季冰云笑的眼泪都快要下来了,“你居然好意思说别人误入歧途,你当年骗我下山的时候,你当年用我修七杀锁魂阵的时候,你当年口口声声说要诛灭魏家满门的时候,怎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误入歧途了?” 魏十三长叹一口气道:“正是因为我当年错了,所以我才不能让求喜也重复我当年的老路,冤冤相报何时了,求喜会明白的。” 季冰云痴痴地望着魏十三,忽然道:“像,真像。我有的时候都怀疑,魏求喜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不仅长得像,连性格都一模一样。” 魏十三道:“季冰云,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你恨我,大可以什么都对着我来,你打我骂我甚至杀我,我都可以接受,但是……求喜是我魏家的独苗,要是他真的……那我魏家……就真的断种了。” “放心,他不会那么傻,他是我见过最精明最沉得住的人之一,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现在应该去了西域。” 魏十三愕然道:“西域,他去那里干嘛?” “是一个姓白的人带他去的,他似乎知道很多的秘密,”季冰云走过来凑到魏十三的耳朵边,吐气如兰,悄悄地道。“甚至是关于你们魏家的。” 顿时,魏十三脸色煞白。 【718】易修霹雳手段,难求菩萨心肠 魏十三一刻都不停留,转身就走,他知道,自己当年为了找魏家报仇,苦修七杀锁魂阵,已经为魏家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而现在,这个颗炸弹,必须由自己亲手摘除。(百度搜索最稳定) 至于这个女人,是自己一手造成的错误,她只是在做她认为对的事情,魏十三没有理由责怪她。 当魏十三找到唐方的时候,唐方依然被紫玲玎关在门外,进退不得,唐方听到魏十三的脚步有些凝滞,便知道魏十三心中必有大事。 魏十三找到唐方,开门见山道:“我要下山一趟。” 唐方皱眉道:“不能迟一两天吗?我陪你去。” 魏十三长吸一口气道:“这是我魏家的家务事,老祖还是不要操心了。” 唐方隐隐猜测出魏十三所为何事了,皱眉问道:“是不是求喜?” 魏十三重重地点了点头。 唐方叹息道:“我给过他机会,甚至将祝由宗主之位都让给了他,他到底还是走上了那条路。” “我来只问老祖一句话。”魏十三目光炯炯,振声道,“留,还是不留。” “我相信求喜本性不坏,就算做出了什么错事,也定然是白寒在旁挑唆,当日我要是再补上一掌,也许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情发生了。” “我知道,老祖是想让求喜自己选择,如果他过不了心中魔障,他就不配做祝由宗主。” 唐方点头道:“如果求喜真的被白寒教坏了的话,你能留则尽量留下来吧,毕竟他是魏柔的哥哥,是你们魏家唯一的传人。” “万一……”魏十三思索道,“万一实在不能留呢?” 唐方看着魏十三良久,一字一句道:“魏家不能亡。” 魏十三点头:“我明白了。” 完便转身离开。 欧阳风骨从屋角走了出来,看着魏十三远走的背影,皱眉道:“老祖,要不要我去……” 唐方斜眼看了欧阳风骨一眼,淡淡地道:“解铃还需系铃人,魏家的事情,只有魏家自己才能解决,我们去了,永远是一个死局,这个结,魏家人必须自己解,这个劫,魏家人必须自己过。(百度搜索最稳定)” 欧阳风骨点了点头,转身正要离开,这个时候唐方忽然叫住了他,神情古怪道:“欧阳,你,怎么才能让一个女人不生气呢?” 欧阳风骨先是一愣,接 下来哈哈大笑道:“老祖,正如你自己的,解铃还需系铃人,紫姐什么时候能原谅你,得看老祖自己你怎么做了。” 唐方道:“如果是你,遇到这种情况,一般会怎么做。” 欧阳风骨耸了耸肩膀,道:“实不相瞒,我欧阳风骨当年虽然风流债欠下了不少,但是为了修行,我在男女之事上还是能把持得住的,这么多年了,来惭愧,我欧阳还是……还是……也就是俗称的处男。没老祖那份福气。” 唐方摆手道:“算了,知道问了也是白问,你走吧。” 欧阳风骨抬手告辞,刚走了几步,回头一脸真诚道:“老祖,若是我遇到这种情况,一般都是不管三七二十一,霸王硬上弓。” 唐方哭丧着脸道:“可是我打不过她啊。” 欧阳风骨摊手道:“那老祖只能自求家山多福了。”哈哈一笑,再也没回头了。 看着欧阳风骨的背影,唐方也是心中不由得多了一份感触,果然解铃还须系铃人,自己能够和欧阳风骨冰释前嫌,确实难为可贵,越是和欧阳风骨相处日久,便越能发现欧阳风骨性格中可贵的一面,可见世间没有一个绝对的坏人,就算是满手血腥的杀人狂魔,肯定在他泯灭的人性之中,总还能保留着一份难得的初心。 唐方初入道门时候,也奉行以杀止杀,以恶对恶,动念即是矛戈,但随着修持日久,唐方越发觉得,这个世界为恶不难,但行善,却是难上加难,易修霹雳手段,难求菩萨心肠。 唐方摇头苦笑,脑海中闪过了魏求喜、闪过了王云光,闪过了在入道之后,各色人物,甚至还有那个如同一道山岳一般,横在他前面的那个不可逾越的法海。 修行之路,难上加难,好在,他似乎隐隐约约看到了前路该如何去走。 于是唐方心翼翼地敲开了紫玲玎的房门。 “滚!”一个清脆的字眼从屋里面传来。 “操,信不信老子真的霸王硬上弓!”唐方心中不由得泄气,暗自嘟囔了一句。 唐方自然没有胆子采纳欧阳风骨的建议,于是乎只得在门外再打坐了一个通宵,这一晚上唐方无时无刻不在等待着紫玲玎的召唤,时不时还配合着清冷的夜风发出夸张的跺脚声,搓手声,甚至还假模假样的咳嗽几声,希望软化紫玲玎的心,哪知道这妮子心如铁石,根本不吃唐方这一套拙劣到令人为他智商感到担忧的苦肉计。 不知不觉,天色大亮,唐方与凤凰女们的三日之约不期而至。 凤凰女们自然是通宵未眠,一则这几日变故已经让她们根本无法安然入睡,二则,前车之鉴,她们生怕还有如同青苗一般的不屑之人暗夜偷袭。 所以她们甚至连惯例的早课都没做,便匆匆赶来唐方处。 只见每一个蛊女都是换上了盛装,她们每一个人手中都捧着一个蛊坛,不少年纪的蛊女双眼通红,显然昨晚没有少哭。 唐方见到这些蛊女都如此慎重,不由得摇头苦笑道:“你们把这些东西搬出来干嘛。” “这些都是凤凰女的命根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季冰云出现,她依然带着魅惑众生的笑容,“不过若是凤凰树不能复原,这些凤凰女的本命蛊毒将会全部死去,也就是,凤凰山上的每一个蛊女都是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压在了你的身上,你知道吗,唐大少爷?” 唐方道:“我答应的事情,自然会做到,但是凤凰树到底能不能复原,实话,我确实心中没底。” 诸位蛊女顿时发出啊的惊叹声,脸色惶恐到了极点。 “唐大少爷,吹出去的牛皮可要记得收回来,凤凰山上上下下数百条性命全部掌握在你的手里,你可不能有丝毫的闪失。” “我尽量。”唐方道。 “不是尽量,而是一定。”季冰云道,随手打开一个蛊女的蛊坛,从其中抓出一条五彩斑斓的毒蛇,道“你看,这条三步青已经奄奄一息了,你若是不能将凤凰树复原,这位娇滴滴的妹妹在三日之内必然化作一摊血水。” “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季冰云道:“当然有,就和我一样,散去全身蛊毒,成为一个平平凡凡的女人,但是你问她们,她们其中有一个肯这样做吗?” 凤凰女们纷纷摇头,眼神坚定道:“凤凰山上没有贪生怕死之辈,就算是死,我们也绝不会散去蛊毒。” 季冰云叹息道:“散去蛊毒,便是表示她们的首先要亲手弄死自己的本命蛊毒,这些蛊坛中的蛊毒乃是她们从培育,可以,在你们眼中这些丑陋不堪的蛊虫,对于凤凰女来是她们的全部----这种感情,你们不是凤凰女,自然是不会懂的。” 唐方道:“你们都在此等候,天黑之前我必会回来,还你凤凰树。” “那就多谢唐大少爷仗义出手 了。”季冰云格格笑道,“我们会在山下等你的好消息。” 唐方吩咐七人众道:“你们在这里守护紫姐,我去去就来。” 七人众一起应诺。这个时候忽然门开了,紫玲玎早已梳洗完毕,看都没看唐方一眼道:“走。” 唐方心中狂喜,紫玲玎肯跟自己上山,这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两人独处,唐方他还怕没时间讨好她吗? 【719】枯木逢春 唐方和紫玲玎再次向着后山走去,因为上次和卓静来过一次,虽然凤凰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是依然不至于让两人迷路,很快两人便来到了凤凰树前。(百度搜索最稳定) 此时的凤凰树已经断做两截,绝大的枝干几乎占据了整个山顶,凤凰山虽然经过了这次宛如洗毛伐髓般地道变化,周遭的树木都变得极为珍稀和茂盛,但是在这凤凰树周围,依然是光秃秃地没有生机,不时还能看到雷劈过的痕迹。 半截凤凰树还扎根在地里,只是已经宛如无心之人一般,死气沉沉。 紫玲玎横了唐方一眼,道:“你有什么办法。” 唐方挠挠头道:“牛皮既然已经吹出去了,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紫玲玎没好气道:“我还以为你真的有什么神机妙算,看来我还是高看你了。” 唐方嬉笑道:“作者想了一个星期都没想到这一段怎么把读者糊弄过去,我又怎么想得出来。” 紫玲玎皱眉道:“你还记得当时当时卓静进洞之时,所说的那句话吗?” 唐方思索半晌道:“你说的可是凤凰山下凤凰城,凤凰城里凤凰神,凤凰神化凤凰木,凤凰木藏凤凰心这句话?” 紫玲玎点头道:“凤凰树的倒掉应该与这凤凰心有关。” “凤凰心?”唐方道,“可是当时我们进去看到的那些心脏。” “也许是,也许不是,但是如果我们要将这凤凰树复原,最好是从这凤凰心入手。” “那么要知道凤凰心的话,就要从要再进我们曾经去过的那个洞。也许那里有我们想要的答案。” 紫玲玎点头:“可是现在卓静不再了,我们如何能够进去?” “看我的,”唐方上前一步鼓足中气,朗声道,“芝麻开门,芝麻开门……”神叨叨地咒语念完,这半截凤凰树根本毫无反应,唐方泄气道:“我是不行了,轮到你了。” 紫玲玎似乎并没有被唐方这个并不好笑的笑话逗乐,绷着脸啐了一声:“无聊。” “我记得卓静当时手里好像拿了一根神杖,应该那根神杖就是开启凤凰树的钥匙,只是现在卓静被王仙峤给杀了,我们去拿找那玩意。” 唐方提议道:“也许凤凰山还有其他的也说不定,我下去一趟问问。” “不可能。”紫玲玎摇头道,“这神杖肯定只掌握在凤凰山最有权势的人手里,否则若是谁都能进入这凤凰树,那凤凰山还成何体统。” 唐方一拍脑袋道:“吾有一计献于紫仙子,仙子若纳则大局可定。” 紫玲玎半分兴趣都欠奉,唐方涎着脸道:“紫仙子乃是龙虎山高人,移山倒海乃是举手之劳,不如我们就移来一株树在原地种上,反正那些凤凰山的小姑娘都没见过世面,我们一定能顺利过关。” 紫玲玎冷笑道:“这凤凰树乃是蛊毒之源,凤凰树若是不能复原,这群凤凰女必死无疑,唐方你这是欺人还是自欺呢?” 唐方往地上一滚,道:“那就没办法了。”眯着眼睛看着天上道:“今天天气倒是不错。” 紫玲玎将头扭到一旁,懒得理睬他,唐方眯着眼睛看紫玲玎没有反应,又在地上滚了一圈,有意无意靠近紫玲玎几分。 终于紫玲玎按捺不住,道:“唐方,你明明已经有办法了,为什么老这样推三阻四,你要是再这样无聊,我就走了,救凤凰山的事情,你唐大祖宗千般神通,自然一个人搞得定。” 唐方见紫玲玎当真发怒了,一个跟头从地上弹起,竖起大拇指道:“紫仙子果然目光如炬,什么事情都瞒不过紫仙子。” 紫玲玎叹息道:“唐方,你又何必这样讨好我,不觉得憋屈吗?” 唐方脸色一暗,正色道:“小紫,你刚才猜的没错,这凤凰树倒掉,确实和凤凰心有关。而那些心脏已经被我吸收了,说真的现在要我吐出来是不可能的了,因为没有这颗心,我唐方必死无疑。” 紫玲玎脸色一变,唐方续道:“但是也并非没有办法,其实我早已经知道,这颗心能为我所用,必定与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甚至可以断定,我和这颗心乃是同根同源,应该同属于僵尸之体。王仙峤正是因为知道这点,所以才会带我来此,因为他知道这凤凰树必定能救我一命。” “我前几日用内窥之术进入了我的内世界,现在我的内世界中不只有一个,而是两个,而另外一个内世界,则是来自于这凤凰树之源。” 唐方摇头道:“我虽然不知道这个凤凰之源是什么,但是应该是僵尸三大真主之一,如果我没猜测错的话,这个人就是后卿。” “后卿?”紫玲玎神色大变,道,“后卿居然也也在你体内?那么她岂不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这么做,肯定不会是因为我,而是为了我身体里面另外一个我。” “赢勾?”紫玲玎将唐方细细看了几分,叹道“看来这次王仙峤不仅仅救了你,还送给你一场天大的造化。” “所以如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凤凰树便是后卿种下的,是她在这人世代言人,所以这凤凰山上只有女人没有男人,其实这些凤凰女其实都是后卿在人世的传人,只是她们自己不知道吧,她们口中的凤凰神,其实也就是后卿。” 紫玲玎露出了思索的神色,道:“说下去。” “所以”唐方上前一步,用手一摸这颗已经枯萎的凤凰树,淡淡地道:“我现在不仅仅是唐方,也是这些蛊女口中无比崇拜的凤凰神。” 紫玲玎呆呆地看着唐方用手摸过的地方,只见这个可枯萎的枯枝居然渐渐的如同久旱逢甘霖的禾苗一般,开始慢慢地舒展,渐渐的长出嫩绿的枝叶。 枯木逢春。 事实就在眼前,紫玲玎知道,唐方没有撒谎。 “既然如此,为何你还要等三日。”紫玲玎道。 唐方淡淡道:“每个人都要有一张底牌,而这个秘密就是我的底牌,没有到最后一刻,我不会揭开,这一招,是林不依教我的。” “既然是秘密,为什么要告诉我。” 唐方淡淡道:“因为你是我唐方的妻子。”唐方用手一挥,这枯败的凤凰树忽然打开一道窄门,唐方道:“而且我来这里,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顺着这道窄门,唐方领着紫玲玎轻步走了进去,两边的甬道黑暗潮湿,但是唐方的身上就宛如有着一道明亮大光一般,将前路照的通透,让紫玲玎感到温暖。 唐方用手试探着捏住了紫玲玎手。 这一次,紫玲玎没有躲闪,温顺地将柔若无骨的手放在唐方的手里。 唐方的心中狂喜,若不是要在紫玲玎面前端着,他恨不得唱起歌来。 走过甬道,又来到了那个凤凰树的内殿之中,内殿中一片狼藉,到处散落着蛊女的蛊坛,唐方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道:“现在,该开始玩捉迷藏的游戏了。” 紫玲玎虽然不知道唐方要做什么,但是她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成熟了,无论是道术还是心智,他都能为自己撑起一片天,而自己只要安心的跟在他身后,默默地支持他。 他总有一天会成为那个让世间所有人仰视的男人。 【720】捉迷藏的游戏 唐方在这堆蛊坛中不停的翻找,终于让他找到了一个蛊坛,唐方小心翼翼地揭开,脸色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笑意,道:“我猜的果然没错。这个蛊坛果然是空的。” 紫玲玎看见蛊坛上的名字,皱眉道:“这么说来,檀单并没有死吗?” “不一定,毕竟这个世界上能活上好几百年的人,除了王仙峤那个怪物外还是很少的,但是至少我可以肯定,檀单的尸骨不在这里。” 紫玲玎道:“檀单是触犯了凤凰山的忌讳,被扔下万蛊池中的,这里自然是没有她的尸骨。” “那为什么会有她的蛊坛?”唐方笑道,“你会把让你们家族蒙羞的先祖供在神龛上吗,这其中一定会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而现在我就是要把这个秘密一点一点的给挖出来。” 紫玲玎用侧脸看着唐方,只觉得这个男人平日里虽然嬉皮笑脸,但是一旦他认真做事起来,总有一种令人欲罢不能的魔力,紫玲玎心中暗暗一叹,虽然唐方因为王仙峤一事将她的心彻底伤透了,但是她还是不能鼓足勇气去恨这个男人,她心里其实早就原谅他了。 可是唐方接下来的这句话,让紫玲玎下定决心,一辈子都不原谅他。 “这里没有一个人看见,我们要不要来一次,我听王仙峤说,打野战的滋味比平时来的更刺激。” “滚!!”紫玲玎粉面羞红,差点就要拔剑相向了。 唐方也知道玩笑开过了,吐了吐舌头,道:“你还记得王仙峤的宝物袋里面少了点什么吗?” 紫玲玎道:“你是说王仙峤的那个癞蛤蟆吗?那是与他性命相修的宝物,王仙峤魂飞魄散,那个癞蛤蟆自然也就死了。” 唐方道:“我刚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越来越觉得蹊跷,王仙峤曾经带我上过凤凰山,我原本以为王仙峤是为了和我去救秦满的,但是现在想起来,越来越奇怪。他上次来,其实就肯定是为今天的事情再做准备。” 唐方摇头道:“这个老不死的老妖精,当真是把所有的事情都算到了极致,每一步每一招都是精妙到了巅峰,可笑我们这群人,每个人都被他如同提线木偶一般,被他拉扯着,被他耍的团团转。” “一个人若是无聊了五百年,肯定把每一步都想得天衣无缝的。”紫玲玎道。 “我问凤凰女要三天时间,就是为了将所有的事情细细的理一遍,幸好我脑子还没有蠢到猪一般的地步……” “不过也快了。”紫玲玎冷冷道。 唐方不以为意,续道:“终于让我想到了其中的一个破绽。” “所谓贼不走空,以王仙峤性格,上了凤凰山岂能会空手而归,但是他当时确实看上去什么东西都没有带走,但是凤凰山却少了一样至宝。血娘子。” “当时我以为是邬蠹盗走了,而且当时邬蠹也承认了,但是我们和邬蠹相处了这么久,你见过邬蠹身上带过血娘子么?血娘子可是冠绝凤凰山的至宝啊,邬蠹当真舍得?” 紫玲玎道:“所以,你认为血娘子其实是王仙峤偷走的,而邬蠹却是替王仙峤背了一个黑锅?” “有可能,只是邬蠱性格高傲,被王仙峤摆了一道,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但是王仙峤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带我上山,肯定这血娘子与他有着极大关联,我要挖出王仙峤,就必须从这里入手。” 紫玲玎赞许道:“唐方没想到你现在脑子却是灵光了不少。” 唐方嬉笑道:“都是紫仙子调教有方,自从给紫仙子做小弟之后,我腰不酸腿不疼,走道也有劲了,一口气上五楼还不费劲……” “少贫嘴。”紫玲玎嗔道,“别给点颜色都给我开起了染坊。说正事。” “我虽然不知道怎么挖,但是只要我们沿着当时王仙峤走过的地方再走一次,总能有些蛛丝马迹的。” 唐方上去自然地牵着紫玲玎道:“现在我要带你去的地方有点恶心,你要是不习惯就把眼睛闭上。” 说完唐方带着紫玲玎向着另外一处走了,甬道幽暗深涩,紫玲玎是女人,虽然道法高强,但是在这种地方也不由得觉得恶心,但是有着唐方在身边,心里踏实不少,两人向着甬道深处走去,很快便闻到了水声,前方慢慢的亮了起来,待转过一个弯之后,眼前终于出现了微弱的光。 一条阴河出现在眼前,不知道延伸到何处,在河中似乎漂浮着几个木盆,盆上点着一根白蜡,光源便是来源于此,每一个木盆之中都熟睡着一个婴儿,面黄肌瘦,躺在木盆中沉沉睡去。 唐方充当专家解释道:“这是凤凰山炼的血婴蛊,除了有点恶心之外没多大本事,你要是不习惯这里……”唐方忽然拦腰抱住了紫玲玎,道:“我抱着你就是了。” 紫玲玎咛嘤一声,虽然他与唐方早有夫妻之实,但是对于唐方忽然而来的热情还是有点不习惯,低下头脸色泛红,把头埋进唐方的头里,唐方心里得意之极,抱着紫玲玎向着阴河的深处走去。 唐方双脚似站着水中,又似漂浮在水面之上,双脚居然半滴水都没有沾上,脚下毫无声息地向着阴河的深处走去。 紫玲玎偷眼看去,这河中不时飘过来几木盆,盆上点着一根白蜡,每一个木盆之中都熟睡着一个婴儿,面黄肌瘦,躺在木盆中沉沉睡去。 在木盆中,居然填满了泡满了鲜红的血液,一些花花绿绿地蜈蚣蝎子和蛇,不时在血液中翻滚,小孩似乎并不害怕,熟睡在木盆中。一条蜈蚣爬上了小孩的身上,刚一沾上婴儿的身,就朝着婴儿嘴里爬去,一会就不见了。 紫玲玎的隔夜饭都快要吐了出来,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唐方细心道:“我上次来的时候也是这样,没办法这里的蛊女都是靠这个吃饭,虽然可怜,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这次就算救了她们,也要将凤凰山这些乌七八糟的玩意儿全部毁了,免得她们害人。” 看着这些婴孩,唐方忽然感触道:“不过,你知道吗?邬蠹以前也曾是这无数婴孩中的一个,那个肺痨虽然可恶,但是也是天生孤苦之人,你若是能够原谅他,就原谅他吧,毕竟每个人能活着都不容易,而且他现在已经变了很多。” 紫玲玎浑身一震,在唐方的怀里轻轻地点了点头。 因为凤凰山遭逢大变,原本在这里炼血婴蛊的蛊女自然也不会呆在这里,这里变得空无一人,唐方轻易地就穿过阴河,来到了当日王仙峤带他来过的那个斗室。 这个斗室中依然和当时来的时候一点都没有变,红线吊着无数的干尸,成千上万,风吹过来的风在微微摆动,微微响起了一阵阵的铁锁晃动的声音。 唐方将紫玲玎放了下来,笑道:“我们到了。” “到了?”紫玲玎一愣,将这些干尸细细一看除了在每个尸体的琵琶骨处,都沟了一个铁钩,上面贴着一个符咒外,并没有任何奇怪之处。 “上次我来过这里,是王仙峤带我过来的。”唐方抬头看着这些干尸,在这里,王仙峤曾经说了一个大秘密,现在我猜不透他是有意还是无心。” 唐方走到一具干尸之前,指着用来锁住干尸琵琶骨的铁钩道:“这些铁钩能够锁住这些尸体的魂魄,将这些尸体的魂魄强行禁锢在其中,永世永生不能转世投胎。” 唐方深吸了一口气道:“这里上千俱干尸里面,定然也锁着上千个灵魂。而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把这个捉迷藏的游戏好好的玩一次。” 【721】曲唱够,戏演足 紫玲玎是何等聪明,他已经知道了唐方此行到底所为何事,道:“你是说……王仙峤当年留的先手边在此处。” “若非此处,世间便再无王仙峤!”唐方深吸一口气道,“虽然那小子可恶之极,但是如是这个世上没有了他,那该有多无聊啊。” 唐方盯着在这斗室上空悬着的数千具尸首,深深呼吸,顿时间,口鼻之间黑白二气缠绕而出,唐方高声道:“小紫,给我看仔细了!” 黑白二气从唐方的口鼻中喷出,如同两条相互缠绕的蛟龙一般,在空中不停地盘旋,所有倒悬在半空的尸首,都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一般,开始骚动起来,铁钩相互晃动,发出嘎嘎的声音,在这阴森恐怖的斗室之中显得格外的渗人。 黑白二气开始融合,如黑似白,化作一条蛟龙般模样,在斗室的半空中不断盘旋,唐方继续吞吐,那条黑白蛟龙越来越大,忽然挣脱唐方的操控,冲天而起。发出雷鸣一般的吼声! 紫玲玎双目紧紧闭着,运起龙虎山道门之术天眼通,此门道术虽然非天生阴阳眼那般有着窥通天地的能耐,但是在紫玲玎的道法加持之下,耳目也变得极为灵敏,百步之内,任何动静都逃不出紫玲玎的法眼神通。 蛟龙盘天,所有的干尸都开始发出瑟瑟之声,口缓缓的张开,仿佛身体中中有什么东西要挣脱这身体的制约,冲出来一般。 那紧紧扣在这些干尸琵琶骨之上的铁钩响声也越发的大起来,叮叮铛铛的声音在这个斗室中不断发出回声。 干尸的脸上居然开始有了表情,似挣扎,又似害怕,似惶恐,又似兴奋,喉间的吼动之声越发大了起来。 忽然! 吒! 一声断喝,从唐方的口中传来,唐方幻出的那条蛟龙在空中骤然解体,变作无数的小龙,往这数千的干尸的七窍之内猛地窜入! 紫玲玎将天眼通运到了极致,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都逃不过她的法眼。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间,所有的干尸口忽然一张,每一个赶尸的口鼻之中吐出一个微微发光的圆球,很小,很细,如同火苗一般,只要任谁稍稍一煽动,就可能应声而没。 紫玲玎双目紧紧闭着,但是却能感应着这斗室中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 忽然,紫玲玎身形微微一动,整个人就凭空消失,等再见紫玲玎的时候,她已经在这千万的干尸之中,伸出双手紧紧,就要捏住了一具干尸的咽喉! 而与此同时,唐方也骤然出现在紫玲玎的身边,横起一手,捏住了紫玲玎的手腕。 紫玲玎回头,看见唐方。 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铁钩停止了晃动,干尸也神色如常,而唐方幻出来的黑白蛟龙也消失无垠。 这一切,就在瞬间,甚至让人有一种从未发生过的错觉。 紫玲玎倒抽了一口凉气。 唐方看似不经意的出现,已经让她内心震惊之极。 要知道,刚才紫玲玎用处的道术,可是她引以为傲的“天月有情道”,无影无踪,乃是天下暗杀之绝。 唐方的速度,紫玲玎知道确实很快,但是紫玲玎绝对自信,他的速度,超不过自己这一招天月有情道。 但是,刚才唐方已经后发先至,用事实证明了一切。 要知道,天月有情道之所以能够快,绝不偶然,看似一瞬间,但是前期却要做大量的工作,耗费大量的道念,紫玲玎在短期之内也仅仅只能使用一次,但是这只需要一次,就足够了。 而唐方,没有道术,同时也没有任何准备,单纯的只是用速度破去了这一招,怎么让紫玲玎心中不感到震撼。 此时的唐方,不仅仅在能用精进二字来形容了。 无数次的死里逃生,无数次的天大造化,此时的唐方,已经可以用深不可测四个字来形容,甚至连这世间对唐方最为熟悉的紫玲玎,也不知道此时的唐方,到底功力境界到了何等地步! 唐方缓缓地放下手,道:“够了。” 紫玲玎道:“我已经看到他了。” 唐方微微一笑:“我也看到了。” 紫玲玎微微有些疑惑,道:“既然你看到了,为什么要阻止我。” “你把他抓出来了,又有什么意义?难道你还嫌这个小子不够烦吗?”唐方笑道,“有些事,你要学会忘记。” “忘记?”紫玲玎都有些听疑惑了,皱眉道,“唐方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逮出王仙峤吗?刚刚明明已经可以抓到他,为什么?” “每个人做事,都有自己的目的,王仙峤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目的,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人,他的目的肯定是要害人,首先,我肯定他不会害我,其次,我肯定他想害的人肯定是我不喜欢的人,这样不就够了?” 紫玲玎看着唐方道:“你是说?” 唐方点了点头道:“王仙峤下了这么大一个注,自己又把舞台搭好了,接下来很快就要粉墨登场,我们又何必喧宾夺主,在台下安静地做一个看客不是很好吗?” 紫玲玎看着眼前的唐方,若有所思。 唐方轻轻地握起紫玲玎的手,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笑道:“走了,至少我们没有白来一趟,王仙峤那小子没死。” 说完,牵着紫玲玎缓缓地走了出去。 一个国手,看的并不是他的起势,而是官子,轻描淡写之间落定一子,便可以逆转乾坤,一个高手,看的不是他何时出手,而是在于他什么时候懂得收手,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无数的人,如同磨刀石一般砥砺着唐方,唐方无论心智还是武功,都已经不再是吴下阿蒙,终于,这柄剑,锋芒已经毕露了。 紫玲玎看着眼前的恋人,暗暗地道:“唐方,你终于成熟了。” 走出了这让紫玲玎感到恶心的凤凰山洞,紫玲玎顿时不由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清新的空气仿佛让她如获重生,而唐方今天如同天马行空般的表现,也让紫玲玎开始重新审视唐方。 现在,就看唐方如何能将凤凰树复原了。 唐方走出来,看着生机似乎已绝的凤凰树,从口中取出杀生刃,缓缓地在自己的手腕处割了下去。 鲜血汩汩地从唐方的手腕处流出,滴滴滴在凤凰树的断根之处,那些鲜血很快便侵入到凤凰树之中,一幕不可思议的场景发生了,只见这些凤凰树被鲜血浸染后,既然发出了勃勃生机,开始吐露新芽。 唐方淡淡道:“不出数年,这凤凰树必然会长成刚开始的模样,我答应凤凰山的事情,自然说到做到。” 唐方转身,用杀生刃飞快地砍倒了旁边的一颗树,三下五除二做成一块墓碑的模样,用刀歪歪扭扭地刻下了王仙…… 唐方忽然转头,一脸人畜无害地模样,问道:“王仙峤的‘峤’字怎么写。” 紫玲玎不由得气结,没好气道:“你们不是穿着一条裤子的吗?怎么现在连名字都不会写了?” 唐方拍了拍头,道:“不管了。”说完用杀生刃刻下了一个圈,聊以代替王仙峤三个字。 紫玲玎凑上去,唐方的字虽然刻得难看,但是大致还是认得:“王仙峤之坟?有这个说法?” 唐方反问道:“没有吗?” 紫玲玎摇头。 唐方哦了一声,在坟字上面打了一个x,歪歪扭扭地在旁边又刻了一个‘莫’字。 紫玲玎实在看不下去了,掏出宝剑,在唐方刻下的这个‘莫’字下面加了一个‘土’字。 铁钩银划,紫玲玎寥寥三笔,将唐方前面刻下了的五六个字衬托的如同狗屎。 唐方清咳了一声,抱着这块墓匾反复‘欣赏’着,隔了好久才‘念念不舍’地将它插在了凤凰树前,站在墓前纹丝不动,正在连紫玲玎都不知道唐方要干什么的时候,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划破了天际。 “兄弟……你死的好惨啊……”唐方开始鬼哭狼嚎起来,还拉了拉紫玲玎的衣袖,示意紫玲玎也“表现表现”。 紫玲玎真不知道是该哭该笑了。 曲唱够,戏演足了,唐方这才收敛了表情,如丧考妣地道:“兄弟,你一世英名,也只有这颗千年神树配得上你的安眠之处,你在此处好生安歇,今生我们已经无缘再见,来生,来世我还是你的好兄弟,记得来找我!” 说完,再念念不舍地看着自己亲手为王仙峤做下的衣冠冢,拉着紫玲玎下山。 等确定了四下无人,紫玲玎这才忍不住开口道:“你刚才的戏是演给谁看的?” “当然是他了。”唐方翻了翻白眼,用手指了指上天。 “不可能,我刚才用天听之术测过,就算是法海这等级数的高手,只要我有心去找,他不可能接近我五十米之内。” “法海哪有那么蠢,”唐方嬉笑道,“这种偷听墙角的事情,只有王仙峤做得出来。” “那你为什么还有多此一举。” “没什么,只是我刚才出来的时候,无意中看见了凤凰树边有狸猫爬动过的痕迹。” “狸猫?”紫玲玎根本没有注意到,但是没想到一贯粗心大意的唐方居然注意到了。 “虽然我不能断定是不是段观音那小兔崽子在我身后使坏,但是小心才能使得万年船,只要法海能真心相信王仙峤死了,对我们百利而无一害。” 紫玲玎点头。 “当然,我主要目的是为了恶心王仙峤,要是那小子知道自己还没有死透,老子就已经给他选好地挖好坑立好碑了,那副表情肯定好看!” 唐方确定王仙峤没死,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不仅仅避免了自己与王仙峤阴阳相隔,永无再见,也为以后自己和法海周旋,埋下了一颗至关重要的棋子。 【722】转世灵童 唐方和紫玲玎下山,已经是夜半时分,但是凤凰女们可是没有一个睡得着的,都在山脚下等着唐方,待唐方等人下山,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这些凤凰女的神色,似乎已经没有了唐方上山时候那种生死决绝之像,显然她们已经觉察到自己本命蛊毒的复苏,已经大抵可以猜测唐方此行应该是不负所托了。 在蛊女的最后面,是一脸笑意的季冰云。 季冰云排众而出,正要亲热的凑上去,紫玲玎有意无意地斜了下身子,阻挡在两人中间。 季冰云是过来人,紫玲玎这等小女儿心思怎么会瞒得过她,嘴里出银铃般的笑声,媚态纵生道:“看唐先生这副意得志满的模样,定然是马到功成了?” 不知道怎么的,季冰云的骨子里面和苏三娘子有着某种类似之处,可能是因为两人皆不是出自名门正派,并且都修炼过媚术的缘故,所以对于这两个人,紫玲玎都是打心眼里面的不喜欢,苏三娘子是唐方的结义姐姐,紫玲玎必须让她三分脸面,但是对于这来路不明的季冰云,紫玲玎却是可以好不假辞色,冷哼一声道:“魔门妖女,你也配问。” 紫玲玎的一句话将所有的凤凰女都得罪了,脸色都沉了下来,但是碍于唐方,不敢作,一人冷冷道:“龙虎山掌教名尊位高,我等山野刁民自然是难入紫仙子的法眼,但是这魔门妖女四个字,我等还万万担当不起。” “好了。”唐方不由得头大,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一群女人在一起了,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名堂来,唐方道,“凤凰树我虽然没有本事一口气将它复原,但是经过我精血滋养,不出三年,便能枝繁叶茂,我答应你们凤凰山的事情已经了了,以后还希望你们能够好自为之,若是再行倒行逆施之事,我绝不会放过你们。” “多谢,”季冰云微微一俯身,道,“唐先生对于我凤凰山乃有再造之恩,大恩不言谢,日后唐先生有用得着我们凤凰山的地方,一句话,凤凰山虽都是一介女流之辈,但是知恩图报之事,我们还是懂的。” 唐方摆手道:“算了,我还有要事在身,即刻就走了,蛊女害人,娘的,我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唐先生救了我们凤凰山上下数百条性命,自然是功德无量,我等姐妹们商量了,十年之内,我凤凰山闭山谢客,凡我凤凰山之人,绝不踏出凤凰山半步。” 唐方点头道:“这样最好了,兄弟们收拾家伙准备走了。” 七人众早就收拾停当,只等唐方归来,随时启程,唐方随身只有几件换洗的衣裳,皆是有花蔠保管,自然不用太费周章,唐方看着季冰云道:“你不跟我们走吗?” 季冰云摇头道:“凤凰山遭逢大难,我虽然已经不是凤凰山的人了,但是在这个关头上岂能弃之,还请唐先生恕罪。” 唐方道:“这个结是因你而起,难道你既没有打算解开吗?” 季冰云格格笑道:“既然是结,那又何必解呢?” 唐方道:“你可有话让我带到。” 季冰云喟然一叹:“你告诉那个人,若是他还有命的话,就来凤凰山见我一面。” “哪一个?” “随便哪一个都好,他们两个中肯定只有一个有命来见我。” “他们两个都不会死。”唐方斩钉截铁地道,带着七人众头也不回的下山。 拉萨,布达拉宫。 魏求喜轻挑眉毛,看着眼前这幢巍峨耸立的神奇建筑,在晴日白云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壮丽神奇,如同笼罩着一层神秘的光泽一般。 “你确定是这里吗?”魏求喜对着身边的白寒冷冷道。 经过数周的跋涉,两人终于从湘西来到了遥远偏僻西藏高原,神秘的藏传佛教圣地。 与中原的战火燎原相比,这片圣洁之地还保留着少有的安宁,但是也是人丁凋敝,大门紧闭。 白寒点头。 魏求喜微微叹息道:“可是我们该怎么找到他呢?这么多年他不肯回中原,我们贸然前往,他也未必肯见我们。” 白寒反问道:“你为什么来这里,又为什么来找他?” “天罡五雷掌,他带走了我们魏家最大的辛密,我必须要回来。”魏求喜道,“魏老四魏十三他们炼得天罡五雷掌根本就是贝西货,真正的天罡五雷掌肯定掌握在他的手里。” “那你知道为什么魏老大宁可放弃祝由之尊,屈尊来此?” 魏求喜摇头。 “功力到了魏老大这个境界,只有一个目的,天人相抗,魏老大不是没有白日飞升的可能,但是白日飞升,便意味着要位列仙班,说的好听点,成了神仙,但是其实与一具行尸走肉没有多大区别,你看阴长生,得道千年,又有什么长进?” “在天下道门中,白日飞升确实是所有修道者的终极目标,但是真正的大能,却不屑如此,比如法海之流,但是他们乃是僵尸之体,原本便是不死不灭,肉身寻求长生不死之法,天下间除了白日飞升之外,似乎并无其他办法。” “当年魏老大与塔教一战,虽然侥幸胜出,但是也是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他死期不远,因忌惮魏十三,所以将祝由宗主之位传与了魏老四,但是就在他混吃等死的时候,一个没经过证实的消息,让他心动了。” 魏求喜看着白寒,道:“你知道的秘密可真不少。” 白寒微微笑道:“人在江湖混,多条消息多条命,老夫混了这么多年,虽然道法上没有什么长进,但是年纪大了,知道的事情总是要比你们年轻人多一点点。” 魏求喜道:“这些秘密你是怎么知道的?” “老夫自有老夫的办法,魏求喜,你若是真心想和老夫合作,就不要问太多了,总之,我们之间就是相互利用,你要的是天罡五雷掌,而我要的是在祝由中原来属于我白家的地位。” “在西域佛教,一直有着转世灵童的说法,这种秘法只有西域佛教中地位最尊崇的人才掌控,当然,在外界看来,这只是西域佛教为了维持统治的一种从未证实的说法而已。但是当一个西域的僧人像魏老大证实了一件事情之后,魏老大终于相信,以肉身永生不死的方法,不仅仅只有变成僵尸这一招。” 魏求喜道:“你说魏老大来西域,就是为了寻求转世灵童的秘密。” “红教、白教、黄教、花教与黑教乃是西域藏传佛教的五大分支,其中红教、白教、黄教与花教仍然保持原有的宗教纯密度,唯有黑教,吸收了中国道门之学,成为了五大密宗中的一个特例。” “大约是几百年前,一个中原道门高手,皈依了黑教,将西域藏密转世灵童之法与中原道门长生之学相融合,创出了举世无双的长生之术,并将这长生之术记于黑典之上,可想而知,这等宝贝,得引起多少人的觊觎,无论是密宗高手还是中原道门之人,都欲将黑典据为己有,引起了一场腥风血雨,后来这这个道门高手的嫡传弟子带着黑典消失,从此,便在没有出现过。而这一桩辛密,也就再也无人得知了。” 白寒顿了顿,道:“直到三十年前,一藏密僧人带着半截黑典来到中原,与你们魏家交易,那藏密僧人开出了天价,但是已经求生无望的魏老大怎么会错过这个长生不死的机会,他几乎连考虑都没考虑便一口应承了那个僧人的要求,拿到了半部黑典的魏老大,自觉愧对祝由,便将祝由宗主之位传给了魏老四,自己以假死脱身,来到西域,寻找那剩下的半部黑典。” 魏求喜问道:“那个僧人要我魏家何物?” 白寒神秘一笑道:“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723】春雨过后的第一声雷 白寒道:“雷。那个僧人要你们魏家的雷。” “雷?”魏求喜皱眉道,“什么雷。” “掌心雷。”白寒道,“你们魏家天罡五雷掌的掌心雷,春雨过后的第一声雷。” 魏求喜摇头。 白寒有些奇怪地着魏求喜,道:“难道魏老四那个老鬼就从来没有跟你透露过有关天罡五雷掌的半分辛密吗?” 魏求喜冷冷道:“他生前视我为魏家最大的孽畜,将我困在落洞之中,若不是我命大,怕是早已经死在那里了,他又怎么肯将天罡五雷掌传授给我?” 白寒叹息道:“你这就是误会他了,他并非不想传你,而是天罡五雷掌,他已经传无可传。” “天罡五雷掌乃是与龙虎山风云九遁其名的天下两大绝学之一,至刚至阳,有夺天地造化之神奇,与龙虎山的风云九遁易学难精不同,天罡五雷掌却是十分好学,只要是你们魏家的嫡传弟子,基本上都能掌握。” 魏求喜皱眉道:“那为什么?” 白寒笑道:“为什么魏老四用起来似乎没那么厉害对不对?其实魏老鬼是有苦难言,因为你们魏家的雷,早就被人给卖了,所以就算他穷尽一生,也只得其形,不得其神了,其实也不能怪他,魏老鬼虽然不是天纵之才,但是区区天罡五雷掌,却是学得会的。” “你们魏家每一代的宗主在弥留之际,都会将雷传给下任,这雷,才是你们魏家天罡五雷掌的真正威力所在,他是你们魏家千百年来,每一个宗主在每年春雨过后收集的第一声雷,千百年的累积,你说这雷的威力会有多大,只是不幸你们魏家出了一个败家子,而且还将屎盆子扣在了你爷爷的身上,魏老鬼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魏求喜道:“依你这么说,如果我拿不回属于我们魏家的雷,那么天罡五雷掌学了也是白费?” “怎么会?”白寒戏谑道,“杀鸡宰羊的时候还是很有用的,不过要是遇到了真如法海那等级数的高手,就只能束手等死了。” 魏求喜长叹一声道:“雷已经被人拿走了,那我们来找魏老大,还有什么用?” 白寒道:“你只有找到魏老大,才能知道你们魏家的雷是被谁拿走了,那么你骗也好,偷也好,抢也罢,无论如何只要拿到原本属于你们魏家的雷,天罡五雷掌在你手里面必然能够发扬光大的。” 魏求喜沉默半晌道:“既然来了,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魏求喜抬眼了下眼前巍峨耸立的布达拉宫,向着里面走去。 白寒忙拉住了魏求喜,道:“你干嘛?” 魏求喜愕然道:“难道不是这里?” “是这里不错,但是你要是进去说找黑教的人,肯定会被这里面的人用棍子赶出来。” 白寒解释道:“这布达拉宫乃是藏密佛教的大本营,藏密佛教最重视的就是密宗的纯粹度,而黑教因为与中原道门有往来,因此被正宗的藏密佛教所排斥,甚至被斥为异端邪教,你去这里面找黑教的人,不是厕所里面点灯笼----找死吗?” 白寒拉着魏求喜道:“跟我来。”说完,对着布达拉宫都不一眼,抄着一条小路,绕到了布达拉宫的后山。 山后是一片葱绿的树林,在往下一点居然有着一个平静如镜的湖泊,在雪山背景之下,上去显得格外一层不染,树林中到处散落着佛像,象征着这里的宗教信仰,零零星星还得到几处木屋,应该是当地人或者喇嘛们的居所。 白寒在前,魏求喜在后,两人在树林中绕了不久,白寒来到一家木屋前面,正要敲门。 忽然耳后一寒,白寒回头,魏求喜手中的长剑已经抵住了他的脖子。 白寒神色微微一变,道:“魏兄弟,这是什么意思。” 魏求喜冷冷道:“你不觉得你知道得太多了吗?” 白寒道:“你不信我?” “我不信任何人,除了我自己。” 白寒用指尖捏住魏求喜的剑尖,缓缓地从自己的脖子间移开,冷冷道:“既然如此,算是我白某人错人了,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魏求喜缓缓道:“我只需要你能够给我一个能够说服我的理由。” 白寒淡淡道:“我说过,我活比你久,所以知道的事情自然也比你多。” “但是这种事情,连我魏家人自己都不知道,你从哪来得来的消息。” “无可奉告。” 魏求喜拔剑回鞘,道:“好,我姑且信你一次。” 白寒一愣,道:“你当真相信。” “至少我在你刚才说的话里面没有听到明显的漏洞,白寒,希望你不要骗我。” 白寒嘿然一笑道:“如果能够得到你梦寐以求的天罡五雷掌,冒点险也是值得的。” 白寒轻轻地叩开了这扇门。 白寒的敲门声虽然杂乱无章,但是似乎其中有迹可循,似某种暗号,魏求喜因此断定,这里应该不是白寒第一次来。 门缓缓的开了,魏求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或许,门里面就是魏家当年那个震动天下的宗主,最后一个掌握着天罡五雷掌秘密的男人。 魏求喜的心,也不由得微微有些紧张。 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藏人,到此人,魏求喜心中不由得微微有些失望,他几乎可以断定,眼前的人,觉不可能是魏老大。 天下道门中,不是没有精妙绝伦的易容之术,但是无论易容之术如何精妙,眼角之间的宽度是无法改变的,而藏人和汉人无论在脸型身板上,由于遗传和生活习性的差异,都有很大的不同,魏求喜只要上这个藏人一眼,便知道这人的的确确是一个在此处土生土长的藏人,绝不可能是在湘西土生土长的魏老大。 那人见到魏求喜二人,好奇地打量着这两人一番,操着藏语问候两人,魏求喜和白寒两人哪里懂得,面面相觑,那藏人这才操着一口并不流利的汉语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白寒摊开双手,微微躬身,笑道:“扎西德勒,我叔侄二人是从湖南赶过来的,专门来此找一个熟人。” 那藏人见白寒面容和善,不似坏人,神情中也少了些许戒备,道:“这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你们怕是找错人了呢。” 白寒没有经过那藏人的允许,径直走进屋里,这种不礼貌的行为让这个藏人难免有些不高兴,白寒哪里顾得上这么些,在屋里打量了一番,忽然在这藏人供奉的神龛前面停了下来,眼角的皱纹都纠在了一处,一指这这神龛供奉的青铜古佛,笑道:“老大爷,我们要找的人,就是他。” 【724】借雷三十年 那个老者神色一震,低眉垂眼道:“此佛乃是我祖传之物,恕不外借,你们怕是找错人了。” “是么?”白寒嘿嘿一笑,道,“藏密不供汉佛,即便是过去、现在、未来三佛,也与汉佛装饰不一样,这尊佛像明明就是汉佛,难不成阁下信奉的不是藏传佛教,而是我中原汉佛?” “我教博大精深,所供漫天诸佛不计其数,你又如何能够一一认得?我这里不欢迎汉人,你们请回吧。” 白寒微微笑道:“如我一定要带走呢?” 那个老者气的浑身颤抖,道:“你们,你们这是强盗,都给我出去,不然我喊人了。” 白寒不理老者,自顾自道:“老夫曾经在年轻的时候,曾在中原地带遇到一个**,他兜中有一物,卖我三斗三升珍珠、三斗三升黄金,三斗三升白银,却不肯将兜中之物与我一看,我当时气不过,一怒之下便要明抢,却奈何不是此人对手,那人要置我于死地,幸好当时我宗族中一个高手出手相助,救我一命,并夺取了那**的兜中之物。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那个老者神色一变,冷冷道:“你的故事关我什么事,请你们离开,我这里并不欢迎你们。” 但是那**老者的嘴角却有了一丝抖动,这一个细节变化,自然是瞒不过白寒这样的老狐狸了:“那**的兜里之物就是半部书,一本藏文写成的半部书,可惜我中原之人不认得这本书是何物,以为那个**是个江湖骗子,但既是江湖骗子,又如何肯开出这等离谱的价格,我的那个朋友稍微用了点手段,变得到了这本书的来历,这本书是你们藏传中极为神秘的宝贝,叫做黑典,老人家,你听过这本书吗?” 白寒说出黑典二字的时候,那个老者明显有些把持不住了,神色大变,但是依然嘴硬道:“我没有听过。” “老人家,我们千里迢迢从中原赶来,自然是来跟你说故事的,如果你不信的话,撩起你的袖子。” 那**连忙将自己的袖子撩起,只见一条若隐若现的黑线在自己的经脉之间流动,**顿时神色慌张道吼道:“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老人家不要动,阴刀入体便生死控于我手,你要生还是要死,就在我一念之间。” “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何要害我!” “白某杀人,一贯不问对错,只凭喜好,当然我们为何会来这里,老人家你应该是最清楚了。” **颓然坐在椅子上,道:“我知道讨债的始终会来的……三十年不多不少,你们可真的准时。”那个**看了一眼在旁一直没有做声的魏求喜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就是魏家的弟子吧?你是来要回你们东西的?” 魏求喜点了点头道:“老人家只要你肯将那个人的下落告诉我,我一定会让白寒为你解除阴刀之厄。” “你找不到他了,他早就死了。” “死了?”魏求喜嘎声道,“怎么会死了。他是怎么死的。” “他醉心黑典,想靠着半部黑典修成长生不死之术,哪有那么容易,十几年前早就因为走火入魔死了。” 白寒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告辞了,我们千里赶来总不能空手而归,这尊佛像我们带走了,也算是给我们祝由门人有个交代。” **忙道:“这尊佛像是我家传之物绝不能让你们带走。” 白寒施施然道:“东西没了,至少还有命,若是连命都没了,东西留着又还有什么用呢?” **死死地盯着白寒,道:“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白寒毫不避讳**的眼神,寒声道:“那你就老老实实的告诉我们,你的主人在哪里,还有魏天君的下落。” **看着白寒,长叹一声道:“三十年前,我们只有一面之缘,没想到你居然拿还能认出我来。” 白寒冷哼一声道:“白某记性一向都好,但是耐心一直都很差,所以你不要考验我的耐心!” **道:“当年我和主人因为不容于藏传佛教,所以不得不进入中原,当年我主人在偶然间在布达拉宫底得到了当年黑教的秘宝黑典,但是依着我们两人的字资质,根本没有办法靠着半部黑典参悟长生之术,反而成为累赘,我们便想着靠着这半部黑典卖给中原的一个有钱之人,好换的下半生的荣华富贵,可是没想到我们一进中原,就遇到了你。” 白寒道:“你们明明是觊觎魏家掌心雷,又苦无牵线搭桥之人,所以才故意暴露在我面前,目的就是想靠我引出魏天君。” **道:“主人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自从主人借到了魏家掌心雷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了,而我也跟着魏天君回到了这里,因为他不懂藏文,所以要靠我为他翻译黑典,顺便让我为他打听下半部黑典的下落。” “后来呢,魏天君现在到底在哪?” **一指那尊佛像,道:“你猜的不错,那尊佛像确实就是魏天君。只是他现在已经坐了死关,活着还是死了,我也不知道。” 白寒愕然道:“什么意思?” **道:“当年我们来到这里之后,苦苦追寻下半部黑典的下落,魏天君屡次进入布达拉宫,都没有下落,他靠着半部黑典硬生生拖了二十年,终于再也拖不下去了,所以他参照这黑典中的死关的方法,让我用藏银混着铜汁浇筑全身,将自己变成一尊佛像,坐了死关,他说他少则三年,多则五年,他定能悟出黑典中长生不死的秘密,但是现在整整十年过去了,他依然还在坐关。” “用铜汁浇筑全身,那自己岂不是?”魏求喜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置之死地而后生,你们汉人不常常这么说么?我不得不承认,魏天君确实是一个天纵奇才,当年他已经病入膏肓了,但是我师尊依然落下了半招,若是他没有生病,估计也不会将你们魏家的雷乖乖的借给我们。” 白寒皱眉道:“那你师尊在去哪里了?” “我说了我不知道,自从他借到了你们魏家的雷后,便再也没有消息了。” 白寒冷冷道:“我记得当年你们只是借雷三十年,现在三十年期限已到,该还了吧?” **嘴角一笑道:“借雷三十年只是当年我们给你的一句托词而已,你不会真的天真的以为我主人还会还给你们吧?” “接人东西就该还,你们也算是修佛之人,应该明白出家人不打诳语,就不怕死了下地狱?” **道:“借雷的是我的主人,你们应找他去还。” 白寒冷冷道:“他我们自然是要去找的,而你这条命,就当我们收的一点利息!” **神色大变道:“我这三十年来尽心竭力伺候魏天君,为他翻译黑典,自问没有半分对不起你们的,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想活命,要么让我们找到魏天君,要么带我们去见你的主人。” **叹口气道:“我主人我是确实找不到,我只能帮你解去魏天君的死关,他是生是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白寒道:“那还不赶快!” 【725】魏氏天君 **缓缓地将房屋内的神龛整理好,白寒和魏求喜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只要他有任何异样的表现便会痛下杀手,**从房内取出了一把弯刀,缓缓地在这个佛像之上不停地割着,无数的金粉纷纷洒落在地上,将第一层的金粉割落之后,里面露出了的是一层银色的物质。 **从怀里又掏出另外一把小一点的弯刀,小心翼翼地将这层银色的物质削开,里面露出了一个雪白的布匹,包裹着一个人形模样的东西。 **停下了手中的活儿,回头道:“这层裹尸布一旦打开,里面是死是活我也不知道,如果魏天君死了,你们也不可以在我这里停留,也不准带走魏天君的尸。” 魏求喜一愣道:“此人乃是我魏家人,不论生死,我们也不能让他的尸流落异乡。” **道:“魏天君已经在我黑教受戒,若是不能按照我黑教的办法埋葬,就永世不得生,你们如果真的为魏天君好,还是将他的尸体交给我。” 白寒冷哼一声,道:“不就是一块裹尸布吗?我们自己来就可以了。” **冷哼一声道:“这裹尸布上是按照我黑教的手法所结,上面有三万六千个死结,手法一旦出错,三万六千个结都不能打开了,你们若是想试上一试的话,悉听尊便。” **所说虽然不知道真假,但是魏求喜也不敢冒险,想了想点头道:“如果他真的死了,我们同意你们用黑教的手法度,但是必须让我们看见。” **道:“**一般习惯天葬,不封不树,如果魏天君死了,我会为他天葬,并以此洗刷他前世冤孽,能够生。” **看了一眼白寒道:“你同意吗?” 白寒点头,冷冷道:“希望你不要耍什么花样。” **得到了两人的承诺,点点头,用手轻轻地将这层裹尸布打开,一连七层,白寒和魏求喜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魏天君真的死了。 最后一层裹尸布打开的时候,里面是一个干枯缩水的木乃伊模样的人形,甚至都有些变形,魏求喜急不可耐地冲上去,用手探住魏天君的鼻息,然后将手缓缓放下,脸上难掩失望的神色。 白寒也上去,果然魏天君丝毫气息都没有,甚至连心脏都已经停止了跳动。 **长叹一口气,道:“黑典之法,本就是虚无缥缈之事,他心醉长生不死之术,没想到还是夙愿难成。” **长跪在魏天君的身边,道:“两位节哀顺变,所谓向死而生,人死不过只是一种仪式,两位,既然魏天君已经死了,按照我们的约定,请你们将解药给我,然后离开。” 白寒森然道:“走我们自然会走,但是不是现在。” **一愣,道:“我们不是早已经说好了吗?只要魏天君死了,你们就会给我解药,然后从我这里离开,你们怎么能够说话不算数呢?你们汉人难道都是这么阴险狡诈吗?” 白寒冷冷道:“阴险,在我们汉人这,另外一中解释是叫谋略,我们千里迢迢赶来,岂能看见一具没经过证实的尸体就走?我们怎知,这人就是魏天君!” **急道:“你们这是,这是无理取闹,这人明明就是他!” 白寒道:“你怎么证明?” “此人是魏天君。”魏求喜长叹一声道,“魏老四说过,当年灭塔大战,魏天君与十三阎罗一战,右手无名指骨节被断,你看这人的无名指。” 白寒细细一看,果然那具尸体的无名指少了一截。 “可是……” “算了,”魏求喜道,“这可能就是天意吧,长生之术,又岂能是随便修得了的?白寒,我们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思了,将解药给这个**,然后回去吧,只要我们能够找回魏家的雷,我们还有机会。” 既然魏天君真的死了,白寒也只有退而求其次,将手中一个瓷瓶扔给了那个**,道:“每日子午时分各服用一粒,三日内毒性便可解了。” **如获至宝,将这瓷瓶急忙打开,里面大约有十多颗白色药丸,清香扑鼻,连忙纳入怀中,将魏求喜和白寒两人如同送瘟神一般送走了。 走了不远,魏求喜忽然道:“黑典,你没有兴趣吗?” 白寒摇头道:“长生不死之学,本就是虚无缥缈的术,连魏天君都做不到,我们就更不可能修成了。” 魏求喜看了白寒一眼道:“难得你这么大方。” 白寒嘿然一笑道:“不是我大方,而是从今以后,怕是再也没有人知晓黑典的秘密了。” “你杀了他?”魏求喜道。 “我白家阴刀,只要只要我不催动,一天之后,便可自解,但是我给他的那瓶解药,却是要他性命的追魂之物。” 魏求喜道:“你觉得他会吃吗?” 白寒道:“如果他真的是蠢人一个的话,就肯定会吃,这也就证明他没有骗我们,魏天君的的确确已经死了,而如果三天后他还活着,这里面就有点意思了,到时候老夫就要拿出点手段,不信从他嘴里撬不出一些东西!” 魏求喜点头道:“所以我们只要在这附近等上三日,是狐狸,就会有露出尾巴的时候。” 那**送走了白寒和魏求喜两人,确定两人离开之后,从怀里缓缓地掏出了白寒给的那个瓷瓶,用手一捏碎,冷冷道:“两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西,如不是我不想暴露身份,真该刚开始就宰了你们!” 那个**走到了魏天君的尸旁边,双手如电,对着魏天君的七处要穴一一按下,顿时间魏天君双目缓缓睁开,看着这个**,眼中净是怨毒之色。 **冷冷道:“刚才有你的两个朋友来找你了。” 魏天君已经没有半分反抗的力气,虚弱得似乎随时都可能死去,气若游丝地道:“你到底什么时候可以杀我。” **冷冷道:“告诉我那个秘密,你所知道的那个秘密。我就可以让你安心的死去了。” 魏天君缓缓地摇头。 啪!一个耳光响亮地打在魏天君的脸色,那个**的神情变得有些狰狞,道,“三十年来,我整整跟你耗了三十年了,你到底为什么不肯说,为什么不肯说!只要你说了,你就再也不用受这种折磨了,你为什么不说,说了,你就可以死了!快告诉我,告诉我!” 魏天君根本无力反击,用目光看着那个**,眼中净是嘲弄之色。 扑通,那个**居然跪倒在魏天君的脚下,呜咽着道:“求求你,求求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了,我就可以让你安心的死了,你又何必这么嘴硬呢?” 魏天君根本丝毫不为所动,干脆闭上了眼睛。 **用二十年的时间,小心翼翼地布下了这个局,直到魏天君钻了进去,然后再用十年时间,用尽他能所知道的一切手法折磨魏天君,为的就是让魏天君说出那个秘密,但是三十年时间,整整三十年时间,魏天君还是那个魏天君,骄傲,固执,一言不,而他却已经老了,也快疯了。 “十个字,我只要那十个字,你就行行好,告诉我那十个字好不好,我求你了,求你了……”**跪倒在魏天君身边,呜呜的哭了起来。 看着魏天君丝毫不为所动,那个**猛地站了起来,狠狠地道:“好,你跟我玩,我就陪你玩一辈子,黑典的那最后十个字,我是一定要的,我是一定要的!” 说完**从怀里拿出一个木盒,对着魏天君道:“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这就是你们魏家的雷,三十年前,你卖给了我,现在你一定很想要回去对不对,因为只要有了这个雷,你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杀了我,为你自己报仇,我答应你,只要你告诉我最后十个字,我就把雷还给你,我们不是签的三十年之约吗?现在三十年到了,这个雷该还给你们了,告诉我最后十个字,告诉我……” 魏天君根本看都没看一眼,那个**狂怒,一把将魏天君从神龛上面拉下来,将那个木盒举起,道:“魏天君,你纵横一世,靠的不就是这个雷吗?现在我就要你死在自己的雷下面!” 说完,将木盒对着魏天君的头猛地要砸下去,可是就在靠近魏天君的一瞬间,那个**住手了,邪邪地笑道:“我知道,你早就想死了,早就想我把你弄死,可是我又怎么忍心弄死你呢?我们在一起三十年,可是情同手足的兄弟啊,我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呢?你只要说出那十个字,一切都结束了,你好,我好,大家都好,你说是不是?” **轻轻地将魏天君扶起了,小心翼翼地为他掸去身上的灰尘,柔声道:“天君,你就行行好,说出来好不好?” “说出来好不好,说出来,一切都结束了……” 砰!那个**猛地将手中的木盒砸向在一旁的桌椅,顿时间那张桌椅上爆出炽目的光芒,消失地无垠无踪。**啪啪啪地一脸打了魏天君十几个耳光,最后连自己都累了,气喘吁吁地倒在地上,看着屋顶喃喃地道:“我一定会把那十个字从你嘴里撬出来,一定会的……” 【726】意密化身 三日后,魏求喜和白寒根本没有离去,一直守在屋子的附近,观察着藏人的一举一动,三日内,藏人并没有出门,甚至连必须的日常用品都没有去们采购,平静地宛如死寂一般,但是两人都是行走江湖多日知道,藏人越是如此,便是越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百度搜索最稳定) 白寒盯着这间屋子,道:“求喜,该出手了。” 魏求喜点了点头,两人向着屋子走去。 门半掩着,并没有关,白寒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屋内陈设如常,并没有变化,甚至包括神龛上的魏天君,依然如佛子一般坐着,似乎根本没有变化。 那个藏人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似乎对于两人去而复返并不意外。 魏求喜眼神一凝,暗自戒备。 见两人进屋,那个藏人徐徐地站起身来,缓缓道:“我原本不想惊动了布达拉宫,所以才好心放你们一马,让你们活着离开,谁知道你们如此不知道珍惜,去而复返,便怪不得我了。” 白寒双眼一眯,盯着那个藏人,道:“我所猜地一点都不错,你果然不是寻常之辈。” 藏人缓缓道:“白寒,白家阴刀,在我眼中不过是小儿过家家的玩意儿,三十年前,你的阴刀在我师弟面前都打不过,三十年后,你用什么跟我斗?” “师弟?”白寒微微一愣,道,“原来,你才是正主!” “不错,当年我假扮成我师弟的仆人,随他潜入中原,不错,我们的目的就是魏天君。只是不仅你没想到,连魏天君也被我骗了。” 白寒缓缓点头,道:“我似乎明白了。”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里了,我也就不怕跟你们直说了,不错,我就是黑教这一代的法王,凌日法王。我们黑教,原本就是为了黑典而生,奈何其他密宗几辈欺我等,夺了我黑教黑典,并将它一分为二,一则藏于白教圣地噶陀寺,而下半部则在布达拉宫底,我黑教几乎用了全派之力,攻下噶陀寺,夺得了上半部,但是这布达拉,我们却只能徒增奈何。所以我们需要一个精通中原道法之人为我们盗出黑典,经过我们多次评估之后,我们中了湘西祝由宗主,魏天君。” “当时的魏天君刚灭了塔教,声望极高,算得上是你们中原道门的第一高手,而且他求生心切,可以说此人绝对会与我们合作,当然我们不能摊开我们的底牌,所以便利用你接近魏天君,以你们魏家的雷,换取上半部黑典。” “当然,魏天君有了上半部黑典,自然就会为我们盗下半部黑典,黑典晦涩难懂,除了我们黑教,没有人能够破解得了它,所以,我知道,魏天君必然需要我,为了不引起他的注意,我假意扮成了我师弟的仆人,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帮助他翻译黑典的人。” 白寒笑道:“魏天君心思缜密,又岂能上你的当。” 凌日法师叹了口气道:“不错,魏天君确实厉害,他居然以一己之力真的从布达拉宫里面盗出了黑典,而且为了躲避藏密的追杀,他居然将破译黑典之地选择在布达拉宫旁边,三十年来,藏密僧人天下布局,为了追杀魏天君,可是没想到他们的仇人居然一直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魏求喜问道:“魏天君既然已经为你夺得了黑典,你为什么不杀他?” 凌日法师叹了口气道:“魏天君是何等人物,就算是不用天罡五雷掌,我依然不是他的对手,我只能小心翼翼地伺候他,而且要隐瞒身份。” 白寒冷笑道:“以魏天君的手段,即便你帮他翻译黑典,他也绝不会让你知道下半部黑典的秘密。” “不错,魏天君确实是一个人才,而且记忆力奇佳无比,他将下半部黑典一个字一个字的拆开,然后给我,而且每隔十天半月,他又会将以前我给他翻译过的字拿出来给我,只要错了一个字,动则一顿打骂,重则严刑拷打,那段日子,我简直是生不如死,但是为了得到整部黑典,我熬了过来。” 白寒嘲讽道:“一代法师,居然甘心为奴,当真委屈你了。” 凌日法师叹声道:“二十年,我为了给他翻译黑典,整整忍受了二十年。不过二十年,我得到了魏天君的信任,他终于信任我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仆人,渐渐的开始对我信任起来,甚至有时候还开始跟我讨论他在黑典中所遇到的难题,在他眼中,我只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小人物而已,不可能对他构成任何威胁。” 白寒冷笑:“魏天君是何等人物,居然会不出你是一个会武功的高手?” “我黑教中有秘法,可以改经换穴,隐藏武功,如果这点都做不到的话,我也不会出此下策了。” 一直没有插嘴的魏求喜忽然道:“你是一个贪心的人。” 凌日法师摊手,没有否认。 “贪心的人,总是希望得到全部,所以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肯定杀了你的师弟,并且我魏家之雷,现在就在你的手里面。” 凌日法师缓缓地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盒子,冷冷道:“不错,这就是魏家之雷,你们想要的话,就来取,不过,就凭你们二人,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不信邪的话,可以来试试,我今天跟你们说了这么多秘密,便是没有让你们活着走出去的打算。” 魏求喜冷哼一声道:“东西,我要,人,我也要杀。” “慢着。”白寒的脸色变了三变,凑到魏求喜的面前,叽叽咕咕地说了一堆话,魏求喜冷哼一声道:“你如果怕死,现在就可以走。” 白寒讪讪地道:“魏兄弟,此人功力深不可测,三十年前,我就在师弟手上败过,三十年后,他现在功力肯定更加深不可测,我两人未必是他对手,我今日我们暂且作罢,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魏求喜白了白寒一眼,默不作声,手中的三尺铜钱剑缓缓拔出,剑尖锁定凌日法师。 魏求喜的剑朴实无华,和平日所有道士所用的铜钱剑并无二致,但是在烛光下却有着一种宛如实质般的晶莹,魏求喜站定当场,神色平和,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死决斗的意思。 但是在暗地里,却有一种杀意在汹涌着,随时可能爆发出无限的杀意。 人发杀机,天地反覆。 “嗡!”一声刺破空气之声响起,魏求喜身形如电,对着凌日法王一剑刺去,凌日法王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双手动都没动,魏求喜这一剑却出乎意料的刺偏了! 魏求喜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凌日法王的功力,果然匪夷所思,但是即便如此,雷,他一定要得到,人,他一定要杀! 魏求喜右手捏决,身下一定,一个横扫,将铜钱剑反刺,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取凌日法王的背后要穴。 凌日法王依然没有动,但是魏求喜的剑却刚巧不巧地偏了半分。 凌日法王双手捏决,忽然间,身后出现了一个宛如实质的手掌,对着魏求喜的天灵之处,一掌拍落! 白寒心下一横,哼道:“开弓架箭,发火连天,用吾心法,百万用兵,开弓射箭,护佑护法,法法同心,乾元亨利贞,阴间化做千万兵。” 暮然间,白寒身上阴光笼罩,十万无形之剑纷纷刺出,将这巨掌击如齑粉。 “阴刀!”凌日法王回头了白寒一眼,冷冷道,“白寒,你居然敢和我做对!” 凌日法王一脚踏出,却给人明明站的很近,但却给人以非常飘渺的错觉,仿若站在星空的彼岸,隔绝在无法触及到另一个天地。 轰! 凌日法王双手捏决,身边如同多出了数百道手印,密密麻麻的遮蔽了所有的一切,飞快地迫近两人,声势骇人,卷动气浪,如同万把钢刀一般割在两人的脸上。 “藏密大黑天手印!”白寒心中一沉,知道自己惹到了自己这辈子最不想惹到的几个人之一,但是形势已成,他已经无力回天,保命要紧,双手抖动,无数阴刀护体,堪堪为自己拉出了半尺安全的空档。 魏求喜舌尖一咬,顿时一口舌尖血喷出,而后,汩汩的黑水从他空中如连天海啸一般,倾泻而出,卷入屋内,将所有一切悉数淹没。 黑水上涨,顿时,整个小屋如同吹枯拉朽一般,被黑水卷的七零八落,水势如江涛,而在浪头,正是魏求喜,以乘风破浪之势飞速袭来,手中铜钱剑狂舞,对着凌日法王当口刺下! “嗡” 凌日法王头顶两个掌印合一,夹住了魏求喜的铜钱剑,另外一手猛地一掌拍出,正中魏求喜的小腹! 噗…… 魏求喜闷哼一声,身形飞速急跌,白寒连忙一把将他接住,急急道:“此人高深莫测,我们走为上策!走!” 一把抱住魏求喜,便要夺路而逃。 “哪里走!” 一个声音如同梵音一般在半空中炸响,只见半空中长相奇特的佛像出现! 白寒心胆俱裂,不由自己的大声道:“意密化身!” 在两人的头顶上方,万道玄黄气垂落,一尊四面八眼十六手的奇怪佛像高坐重天,宝相庄严,以一种奇异的气机牵引,锁住了魏求喜和白寒二人。 藏密黑教法王出手,俩人基本上只有束手就擒的份,根本无力反击! 【727】凌日法王 哔哔哔,凌日法王的双手指节不断的响动,那双手几乎灵巧到可以做出任何匪夷所思的动作,手印,乃是藏密的一种入门之学,以手印参道,乃密宗的一项绝学。(百度搜索最稳定) 那尊奇怪的佛像,同时十六手齐动,十六个手印齐动,同时结成了一个手印。 一个巨大的“卍”字,在这十六之手的共同协助之下,一具具隐隐形成。 “砰!!”一声巨响,那个巨大的“卍”字金光闪闪,以崩裂天地之势,向着魏求喜猛地轰了过去! 魏求喜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而白寒甚至已经顾不得魏求喜的安危,夺路而逃! 魏求喜用手一缩,那把铜钱剑顿时咣咣咣咣全部散开,在魏求喜的头顶上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堪堪为魏求喜顶住了头顶的那个巨大的金色‘卍’字。 而魏求喜双脚已经深深的陷入了泥土之中,紧紧露出了膝盖的部位,头顶上淋漓的汗水直下,他依然紧紧咬住牙关,不退半分! 那凌日法王侧眼看了一眼正要逃走的白寒,嘴里一声厉喝,意密化身的一只手如同从虚空中探出,一把抓住了白寒的腰间。 白寒顿时肝胆俱裂,手中无数阴刀飞出,但是这只手却根本不受到任何的影响,死死的将白寒抓在手中,一瞬间就要将白寒捏得筋骨粉碎! “求喜救我!!”白寒声嘶力竭的喊道,希望此时的魏求喜能够对自己施以援手,让自己能够逃脱大劫。 可是此时的魏求喜已经自身难保,那头顶上的“卍”字如同一座大山一般,向着自己寸寸压进,周围的空气仿佛被抽空了一般,魏求喜只觉得千斤万斤的重量压在头顶上,慢慢地要将自己压入地下。 泥土已经齐腰,魏求喜的身子连动一动的空间都没有,只能狠狠咬牙,口中黑水狂吐,将自己的身子慢慢地试图从这泥浆之中生生拉出来! 那尊奇怪的佛像宛如最恐怖的存在一般,始一展出,举手投足,便有崩裂天地之势,将魏求喜和白寒二人,震得毫无还手之力! 就在两人生死悬于一线之间的时候,忽然,一个奇怪的梵音传来。 “唵班杂萨朵吽” 这一个奇怪的梵音,听似有几个音节,但是却又似乎只有一个音节,所有的音节折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迫人心魄的力量。 顿时间,那凌日法王的化身光芒一暗,压在魏求喜头顶上的那个巨大的‘卐’字霎时消失,魏求喜乘机起浪,站立潮头,那几枚铜钱顿时合一,化作一把锋利的宝剑,对着凌日法王的要穴刺下。(百度搜索最稳定) 凌日法王抬手,手中印决一连几幻,避开魏求喜的杀招,停住进攻,负手望天。 白寒也同时挣脱了法王的秘法,一连几滚,倒在一旁,气喘吁吁,极为狼狈。 这个时候,在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六个红衣喇嘛,双手合十,宝相庄严。 刚才,正是这六个红衣喇嘛同时出手,以密宗真言,救了两人一命。 凌日法王看着这六个人,眼中露出冷酷的让人心寒的杀机,道:“你们追杀了我这么多年,难道还不够吗?” 六个红衣喇嘛脸上均有难堪之色,这些年来,他们一直在找寻魏天君和凌日法王的下落,谁知道踏破铁鞋无觅处,这两个他们的生死之敌,居然一直就藏在布达拉宫附近! 今日若不是凌日法王现身,他们怕是永远也找不到他! 一个喇嘛一声唱和,道:“法王,事到如今你难道还不知道悔改吗?交出黑典,便饶你不死。” 凌日法王嘴角狞笑一声,冷冷道:“就凭你们这几个酒囊饭袋也想对我下手?今日我凌日既然敢现身,便就是等着你们来送死的!” 凌日法王对着在场的几个人一一点去,道:“六个,不多不少六个,很好,布达拉宫里面的砸碎都来齐了,今日我正好一齐收拾了!” 一个喇嘛对着魏求喜和白寒道:“两位施主,想必是中原人士,今日之事,乃是我西藏密宗的家务事,还请两位作壁上观,等我们料理法王,再和两位叙话。” 有人肯帮助自己强出头,白寒自然心底里面一百个愿意,连连点头,道:“诸位高僧,这个人乃是一个高手,你们千万小心他头顶上的那尊化身,厉害非常!” “这个我们自然明白,”喇嘛们齐声唱和,对着魏求喜道,“施主,请你稍微让一让。” 魏求喜盯着这几个忽然驾到的藏密高手,嘴角冷哼一声:“你们算是什么东西!” “若不是刚才我们救你,你此刻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六个红衣喇嘛中一个面色凶狠的人,大声喊道。 “是么?”魏求喜手中铜钱剑一振,朗声道:“谁胜谁败,谁死谁生,现在还只是刚开始而已!” 说完,魏求喜口中黑水狂泄,一道汪洋如海一般狂风卷浪,魏求喜乘风破浪,向着凌日法王杀去。 “师兄!”一个喇嘛忍不住开口道,“我们是不是要出手。” “等等,此人道法极为奇特,我等先看看此人有何本事,再下手不迟。”为的一个喇嘛双目半开半合,双手合十,其余六个人微微点头,各自成犄角之势,封住了凌日法王逃跑的去路。 有大敌窥伺,凌日法王显然已经没有了刚才那份嚣张,手中印决一变,冷冷道,“也好,先解决了你这个碍事的,再跟这些老不死的算账也不迟!” 魏求喜口中黑水狂吐,将凌日法王围的水泄不通,在浪头之上,以无比迅疾的度,一剑此处,凌日法王如法炮制,再次捏决,头顶上密意化身同步而动,又一个金光灿灿的“卐”字,出现,如山峦压顶,对着魏求喜压来。 “同一招还能伤我两次不成!”魏求喜口中大喝,手中捏决,顿时间 “哧、”“哧”……之声不绝于耳,那柄铜钱剑再次分开,数道金芒乍起,在空中不断的转动,一化二,二化三,三化无穷,顿时间,天空中铜钱芒影闪烁,遮天蔽日。 而如此同时,魏求喜往下一按,黑水滔天而起,如同一道黑色的龙影一般,对着那金色的‘卍’字席卷过去,龙头中水声震震,如雷贯耳,汹涌磅礴,硬生生地将这‘卍’字吃了下去! 凌日法王微微错愕,显然魏求喜的实力已经大出他的意料之外,正要变换手决,而此时,那漫天的铜钱已经洒落,铜钱眼大如轮,轰轰轰地向着凌日法王的密意化身落下! “封!”魏求喜嘴里如春雷乍嘣,吐出来一个清脆到了极点的字。 那些铜钱眼纷纷锁住了凌日法王的手臂,然后不断的收紧,指节、手腕、头、颈均被锁得死死的,饶是凌日法王千般厉害,此时也结不了印,运不了功! 六大喇嘛和白寒均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场面上这场惊天动地的苦战,眼神中都露出了惊愕之色,任谁也想不到,这区区不过二十余岁的少年,居然能够在与黑教法王凌日的单挑中占据上峰。 传出去的话,在整个西域,必然会让很多人感到不可思议! 魏求喜脸色无喜无悲,一招得手,他根本没有半分得意之情,催动身下黑色水龙,双手如电,对着凌日法王的双目猛刺而下! 凌日法王心下震惊,头稍微一偏,虽然没让魏求喜刺中双目,但是魏求喜双手擦脸而过,已经伤了他。 汩汩的鲜血从凌日法王的脸上流出,凌日法王用手揩拭,看着满手鲜血,脸色变得狰狞恐怖,沉声道:“小子,是我轻敌了,不过不论怎么样!今天……你必须死!” 说完,手中印决一变,头顶处黄光漫天,那头顶的密意化身开始出嘎嘎之声。 八面,十六眼!二十八之手,同时一震,那些锁身铜钱均力不能胜,纷纷掉落,密意化身仰天长啸,声势震天! “密意化身第二重!”白寒跌声道,“魏求喜,你退了,你绝不是他的对手,让高僧们上,不然你会死的!” “死?”魏求喜嘴角露出一丝残酷的笑意,道,“战斗,难道不是你死我亡的游戏吗?不过,我今天就偏要试一试,你,杀得了我吗?” 凌日法王二十八只手瞬间迎风长大,如无数条金龙横空,每一只手都捏出一个不一样的手势,二十八之手齐齐向魏求喜拍来! 轰! 先碎裂的是魏求喜的铜钱剑。 轰! 其次,魏求喜座下幻出的黑水巨龙一掌之下,也化作无穷黑水,没有了行迹。 轰! 第三次,大手劈天下来,“咔嚓”一声,魏求喜神色惨变,已经没有丝毫闪躲的余地,仰天大叫一声,拼劲了全部力气,双手顶天,来迎这凌日法王无坚不摧的一掌! “嗡班札萨垛吽!” 梵音再起,六大密宗高手齐结大莲花手印,顿时无数朵莲花在魏求喜的身边飞绽开,护住了魏求喜,同时也救了魏求喜一命。 魏求喜鲜血大口大口地从口中喷出。 凌日法王面色阴狠,看着六大红衣喇嘛,狠声道:“你们为何坏我好事。” “施主,你年纪轻轻,便能有此修为,实属难得,我等都钦佩地很,但是到此为止吧,剩下的事情,就由我们来了结这桩公案吧?” 魏求喜面色一暗,这凌日法王确实太过厉害,自己已经拼劲了全力,但是,蚍蜉撼树,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对手,长叹一声,口中鲜血喷出,身形已经摇摇欲坠。 他确实已经尽力了。 “三十年前,魏天君以行将就木之身,便能将此人打的满地找牙,但是我苦修二十余年,却连此人近身都难,魏家绝学盖世,奈何我却学艺不精。”魏求喜心中暗叹,脸上羞愧难言。 他之所以要与这凌日法王死斗,便是要掂量掂量自己,现在他明白了,现在的自己,与当年的魏天君有着云泥之间的距离,而这段距离,饶是他奋起直追,也是永远追赶不上的了…… 【728】朝得道,夕可死矣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微弱到了极点的声音响起:“这,就是魏家子弟应有的本事和态度吗?” 所有人同时一震,虽然此人声音极小,但传入众人耳朵中,却如黄钟大吕一般震撼。(百度搜索最稳定) “魏天君!!!” 几乎所有人同时脱口而出,而凌日法王更是一脸喜色,大声道:“十多年了,十多年了,你终于肯开口了,终于肯开口了……告诉我,告诉我那十个字,快告诉我,告诉我……” 魏天君微弱蚊蚁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凌日,你当真想知道?” “嗯,嗯嗯。”凌日法王几乎兴奋地快要发狂了,连连点头,而六大喇嘛却是同时皱眉,知道此时已经节外生枝。 “那好。给我杀了他。”魏天君断断续续地道,“给我杀了那个姓魏的小子,我就告诉你。” “啊……”凌日法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直以来,他用尽了手段,不过是想让魏天君说出黑典中那最关键的十个字,但是魏天君却如同铁石心肠一般,任他威逼利诱,就是不愿开口,而现在,他居然主动开口,而且说出了一个让他轻而易举就可以办到的条件。 天上掉馅饼的事情,这次算是真的砸在了凌日法王的头上了。 白寒忙道:“天君,是我,白家白寒,你还记得吗?是我啊,你居然没死,真的太好了……”白寒激动地不住的搓手,连忙循着声音,在已经残破不堪的木屋中寻找魏天君。 当白寒找到魏天君的时候,灰尘已经将他全身遮蔽了,一代天骄,现在却沦落到手不能动,脚不能移,实在让人唏嘘不已,白寒看着魏天君,忍不住几乎要老泪。(百度搜索最稳定) “那个小子是你魏家唯一的传人啊,你怎么可以让凌日杀了他,他要死了,魏家就真的断种了啊。”白寒以为魏天君弄错了,连忙解释。 “魏家之人,只有战死之徒,何来逃跑之辈?”魏天君气若游丝地道,“他若是连凌日法王这样的垃圾都打不过,有什么资格继承我魏家衣钵,还不如死了好。” “可是……”白寒连忙还想解释,魏求喜忽然站了起来,慢慢地收拾手中铜钱剑,点头道,“魏天君,你说的没错。今日我若是不战而退,便永远过不了这道心劫,也永远无法再道术上再有寸进,从今以后,我便是行尸走肉一具,活着还不如死了,凌日!今日,如我不能胜你,那便是我命中该有此劫,魏家,只有战死的英雄,没有逃走的孬种!” 魏天君嘴角微微一抬,似露出了一丝笑意。 凌日法王仰天大笑,道:“魏家小儿,就凭你?当年连魏天君都栽在我手上,你拿什么跟我斗?” 魏求喜用手揩拭了一下嘴角的血渍,如一杆标枪一样挺得笔直,眼神冷酷深邃,看着眼前这个几乎不可能战胜的强大存在。 凌日法王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意,魏天君既然已经开口了,只要杀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自己就可以得到关于黑典的最关键的那十个字,然后…… “杀!”凌日法王大喊一声,头顶上华盖弥漫,那尊佛像同时捏出手印,一个个金色的卐字带着雄浑无匹的力量,杀向魏求喜。 没有任何可以支撑的力量,魏求喜心中已经了无牵挂,只有一颗死战之心。 既处于死地,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魏求喜心中涌起万丈豪情,生死皆以置之度外,铜钱剑化作昏黄的匹练,对着凌日法王砍杀而去! “噹”! 一声激荡的声音响起,铜钱剑金光狂舞,如同砸在万钧巨石上一般,声音震耳! “嗡” 又是一声,魏求喜再次打落一个卍字, 可是千万个卍字,从凌日法王密意化身的二十四只手臂不断砸出,如刺目的神芒,将魏求喜前路全部堵死。 千般攻击,只要一击得手,魏求喜必死无疑。 凌日法王嘴角微笑,眼前的魏求喜在他的眼中,似乎已经成了一个死人。 忽然,魏天君的嘴动了,一句轻轻的声音,若有若无地飘入了魏求喜的耳朵里。 如闻此音,魏求喜浑身巨震,只有他才知道,这句话的意义所在。 就如同一个宝库,而魏天君的这句话,就是开启这个宝库的钥匙。 朝得道,夕可死矣…… 魏天君这句话,如同醍醐灌顶一般,让魏求喜茅塞顿开。 原来,魏求喜这才知道,自己从一开始,从魏老鬼教他第一次用剑开始,从自己学会第一个禹步开始,从自己捏第一个手印开始。 所有无数的重复,千百次的重复,都是为了一件事…… 天罡五雷掌! 原来魏老鬼从学道的第一天开始,就在教自己天罡五雷掌!! 只是,自己重复了千百次,上亿次的动作,却不知道,自己修的,就是天罡五雷掌! 而魏天君刚刚这句话,就如同一个密码一般,将自己所有的难题全部解开,当二十年道法融汇贯通到一处,那就是魏家的惊世绝学! 天罡五雷掌! 可恨自己一直对魏老鬼耿耿于怀,甚至不惜与魏老鬼翻脸,就是因为魏老鬼迟迟不肯将天罡五雷掌传给自己。 可是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这二十年来,魏老鬼一直在传授自己这一门魏家绝学,而自己却浑然不知…… 魏老鬼肯定知道自己好胜心强,所以故意不把天罡五雷掌传给自己,若是自己知道魏老鬼传给自己的是天罡五雷掌,肯定日夜苦修,结果肯定是过犹不及,甚至导致走火入魔,所以魏老鬼将天罡五雷掌拆开,在不经意之间传给自己,又日夜逼着自己去练这些在自己眼中一无是处的武学。 这,正是自己与魏老鬼决裂的源头。 而现在回想起来,魏老鬼用心之良苦,不可谓不深,护犊之情,不可谓不切。 奈何自己…… 泪水不自觉的迷蒙了魏求喜的双眼,但是此时的他,已经顾不得其他,战胜眼前的凌日法王,维护魏家的尊严,才是紧迫之事! 魏求喜一声大吼,眼中射出摄人心魂的的精芒。 【729】天罡五雷掌 就是这区区几个字,便似乎给了魏求喜无穷的力量和信心,他的双眼,已经死死盯着凌日法王,那份镇定与气度,已经不是刚开始那般屡战屡败之人。 凌日法王微微错愕,他虽然不是魏家之人,但是也知道,刚才魏天君肯定私传心法与魏求喜,但是临阵磨枪,魏求喜便是有通天之能,他魏家道法再厉害,又其能在区区瞬间,能够有反败为胜的可能? 凌日法王已经隐隐猜出魏天君的用意,他无非是想将魏求喜逼入绝境,然后激发魏求喜心中的战意,企图助他获胜,但是这魏求喜已经濒临绝境,其能够反败为胜。 魏天君说过,只要自己能够杀死魏求喜,便可以将黑典上最后十个字相告,魏天君虽然为人刚愎自用,但是却不会屑于说谎,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修成黑典后的景象。 一瞬间,凌日法王眼神中杀意更炽,他一定要杀了魏求喜! 万般手相在凌日法王的双手之间不断变换,一气呵成,而那头上的幻身也不断随着凌日法王的节奏在不断变换手决,如千手如来一般,无数的“卍”字开始向着魏求喜倾泻而来。 一招毙命,在凌日法王的眼中,魏求喜已经是个死人了。 魏求喜深吸一口气,身躯微微前倾,如同一头待人而噬的猎豹一般,单手剑指超前,微微的闭上了眼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这等千钧一发之际,魏求喜居然还在领悟刚才魏天君给他的心法吗?在场的所有人都几乎屏住了呼吸,六大喇嘛不想眼见着这么一个青年俊杰就此英年早逝,而白寒则更甚,若是魏求喜身死,那么自己所有的计划都要落空。 只有魏天君,默默的看着魏求喜,眼神中居然出现了一丝兴奋! 咤! 魏求喜忽然一声大喝,双目骤然睁开! 再次睁开的魏求喜双眼,已经发生了奇异的变化,只见他左眼如日,右目眼如月,而双眼交合之处,一道紫色的闪电出现,金光灿烂,如同天神降世,英气逼人! “白雪黄芽”之象! 白寒都几乎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魏天君嘴角微微露出一丝邪笑,他似乎已经看到了什么…… 魏求喜双手剑指上雷声轰鸣,电光闪烁不绝,双脚飞快起步,以刀剑破帛般的气势直接冲向了凌日法王。 双手电芒,便如同黎明前的第一道晨光,所到之处,所有黑暗便全部消失地无影无踪,而所有的“卍”字,在这电芒的刺激之下,均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眨眼,魏求喜已经冲到了凌日法王的身边,那双电光缠绕的双手,对着凌日法王的心口毫不留情地刺了进去! 凌日法王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瞬间,凌日法王的身体上电光如柱,吞噬着他的身体!焦枯的味道瞬间弥漫整个战场! 一声惨喝,凌日法王已经仰面跌倒,身躯焦黑,似已气绝身亡。 魏求喜一个站立不稳,差点扑到在凌日法王的身躯上面,刚才这惊天动地的一击,已经耗费了他所欲的精力,似乎,现在随便一个人上来,就能够置他于死地。 六大喇嘛一起低吟佛号,他们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居然有如此匪夷所思的武学,在几乎绝境的情况下居然能够反败为胜,战胜了他们追杀了二十多年都不曾成功的黑教凌日法王! 魏求喜强自压下正在心头不断翻涌的心血,转头看着魏天君,深深地下跪道:“孙儿魏求喜见过大爷爷。” 魏天君冷哼一声道:“你很得意?” 不得不承认,虽然魏求喜只是惨胜,但是能够战胜凌日法王,已经是他出道以来最为精彩的一战,他内心确实有些得意。 “一个幻身而已,若你真的觉得自己已经杀了凌日,那就大错特错了,回头看看吧,这才刚开始呢?” 魏求喜心中愕然,回头一看,只见凌日法王的化身又开始发生着飞速的变化,浑身开始化为青黑色,慢慢地,长出了九面、三十四臂、十六足。 而正面正是一头极为凶暴忿怒的水牛脸面,在头上长者一双尖锐利角,尖端各有一团蓝色的火焰。 那水牛的面上,三只眼睛成赤红色,眼睛里面嫣红一片,血丝密布,宛如鲜血涂抹了一般,一呼一吸之间,发出宛如雷鸣般的声响,而一张如鲸般的巨口露出四颗獠牙,眉毛须发上竖,如火一般熊熊燃烧。 其他八面,或人头,或马面,或鹿面,或罗刹,或夜叉,各不相同,或悲,或喜,或怒,或无喜无悲,不一而足。 三十四只手各握住一件法器,或钺刀、或镖枪或捣杵……林林总总,看的人眼花撩乱。 魏求喜何曾看过这等怪物,连白寒等人都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六大喇嘛更是齐齐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异口同声喊道:“怖畏金刚!!” “不错,此人肉身修佛,如今已有金刚不坏之体,也算是黑教中难得的人才,密意化身第三重,想必六位也没有见过吧?”魏天君淡淡道,“若是布达拉宫里面能有几个这样的人物,当年我又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盗去黑典?人才算是人才,只是邪心不正,枉费了百年修佛之功,可悲可叹。” “怖畏金刚……”魏求喜看着眼前的凌日法王,内心开始微微有些犹疑,九面三十四手,这是何等恐怖的存在,他自信就算是自己的爷爷魏老四在此,怕是也没有胜算。 “你的心在犹豫。”魏天君淡淡道,浑浊的眼神中隐隐透出一道光,似乎能够将魏求喜看得通透。 魏求喜微微点了点头。他确实在动摇,眼前的凌日法王实在是太可怕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是勇,而是不智。 “魏家的天罡五雷掌,你学会了吗?”魏天君道。 魏求喜点了点头。 “你没有,你一点都不会,因为你根本还没有学会引雷。天罡五雷掌,靠的不是自己,而是天地。你要记住,一个人在怎么厉害,在天地之下,都是蝼蚁,在强大的人,也不是天地的对手。” 魏求喜眼睛骤然一亮,内心有了一丝明悟。 “去吧。”魏天君道,“杀了这个讨厌的家伙,我都等得不耐烦了。” 魏求喜重重点头,看着不断逼近的怖畏金刚,化作怖畏金刚的凌日法王,眼中闪着恨意,被一个毛头小子逼出他的真身,他已经真的怒了。 如果魏求喜是魏天君,他无所谓,魏天君当年神功盖世,自己不是他对手,也是能够接受的,但是这魏求喜,在道门中几乎没有一点名号,却有着一身超越他年龄的本事,他不能忍,即便没有魏天君的承诺,他今日也必须除却此人,否则必成心腹大患! 三十四只手在空中不断挥动,而正面脸面上的三只眼均对准了魏求喜,眸星火红,闪烁着摄人心魄的力量! “你,今天必须死!”怖畏金刚所有的口同时张嘴说话,宛如万人同时高歌,震动山野,手中所有的兵器,均发出令人胆寒的光泽,向着魏求喜一步一步逼近。 魏求喜没有动,如山岳一般沉稳,如湖水一般难测! 暮然间,怖畏金刚将手中所有的兵刃全部抛向半空,那些兵刃在半空中叮叮当当地一阵急响,暮然间,所有的兵刃全部融合在一起,变成一个遮天蔽日的“卍”字! 怖畏金刚三十四只手齐齐高举,将这巨大的卍字举过头顶,一步一步向着魏求喜压来! 无尽的压力,已经让魏求喜衣衫尽碎,黑发在空中飞舞,无尽杀意弥漫而来。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几乎不可思议的凌日法王,六大喇嘛甚至心中已经暗暗开始庆幸----幸好今天,替他们接下这场恶斗的是魏求喜,不然死的,可能就是他们六个! 六大喇嘛甚至都不敢上前助阵,双手合十,不断地轻颂佛经,魏天君不经意间瞟了他们一眼,眼中露出一丝鄙夷。 来了……近了…… 魏求喜的心几乎悬到了嗓子眼上,他在等着最合适的机会,然后惊天一击,或者死,或者生! “嗷呜!”凌日法王的口中发出宛如野兽一般的吼叫,将手中的巨大卍字直接掷出,如同一座山一般,压向魏求喜。而于此同时,魏求喜几乎能够感受到这巨大卍字中,所弥漫的那份无尽的杀意! 魏求喜的手有意无意地轻轻放着,浑身绽放着电芒,将他整个人都变得绚烂刺目,芒尾不断地吞吐,而额头上的那道紫色闪电印迹也越发明显。魏求喜一声厉喝,浑身缠绕的电芒冲出万丈光芒,张嘴一吐! 一道黑水狂泻而出,而与刚才魏求喜吐出的那些黑水不同的是,这黑水中,隐隐有着光芒在闪烁,嘶嘶之声不绝! 魏求喜顺手一扯,居然将这道黑水抽在手中,成了一条长达数丈的黑色长鞭! 长鞭上黑光闪烁,电芒吞吐,声势已起,魏求喜顺手一抽,那道黑色的长鞭便对着那金色的卍字猛地抽了过去! 嗡!一声沉闷到了极致的声音响起,那个巨大的卍字居然不可思议地被魏求喜的长鞭抽中,如同一个陀螺一般飞速的旋转,向着高天上的布达拉宫轰去! 六大喇嘛神色顿时大变,同时飞身而起,去阻这个卍字。 “嗷呜!”凌日法王九口齐动,没想到自己势在必得的一击,居然被魏求喜给破了,心中不由得开始抓狂,三十四之手不断舞动,准备着下一轮的攻击。 “结束了!”魏求喜嘴里发出丝毫不带感情的声音。 魏求喜手捏都天大雷火印,脚踏七星,连行七步,紫薇剑指霍然刺天,口中念念有词: “天雷煌煌,霹雳。神威一,斩灭邪精。 天罡五雷掌! 天罡五雷掌! 天罡五雷掌!! 白寒睁大了眼睛,他知道,这样奇诡磅礴的场面,他今生怕是再难有见面的机会。 一语咒毕,霎时之间,天际乌云顿时翻涌不止,雷声隆隆,黑云边缘不断有电光闪动,如神兽般翻天嘶吼,一道金光忽然破天而下罩住魏求喜,巨大而无形的冲击波以魏求喜魏中心,像四周扩大,所有的金光似乎全部被魏求喜吸入体内,魏求喜双手一番,手中不断捏决,所有的光芒集中在双手掌心之处。 “啊!”魏求喜一声大喝,毫不留情地对着凌日法王一掌击出!! 风停了。 云开了。 雷声也停了,天空再次晴空万里,露出布达拉宫上那湛蓝的天。 白寒双眼一眨不眨,他害怕会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哈哈哈……”忽然,被魏求喜用天罡五雷掌击中的凌日法王嘴里发出张狂到了极致的笑容,“天罡五雷掌,你们魏家没有了雷,还修什么天罡五雷掌……简直就是一个笑话……雷……” 忽然间,凌日法王想起来了,魏家的雷,不正在自己的身上吗? 自己犯了一个几乎不可饶恕的错误,同时也亲手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安心去吧。”凌日法王的耳边传来了啦魏求喜冰冷如铁的声音。 “啊……” 忽然间,凌日法王的身上发出炽目的白光,轰轰轰的声音不绝于耳,他的身体开始不断的爆炸,最后化作一团齑粉。 魏求喜擦了擦脸上的汗,他依然不确定,这一次凌日法王是不是真的死了。 天罡五雷掌,自己梦寐以求的魏家绝学,但是当自己真的拥有了它,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了。 “他死了。”魏天君缓缓地道,“这一次不会再活过来了。天罡五雷掌,嘿!没想到有生之年,我居然能够再看一次……” 【730】黑典 魏天君似乎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整个人变得快要死去了一般,但是眼里面始终盯着魏求喜,微微带着一丝笑意。(百度搜索最稳定) 魏求喜走了过去,道:“大爷爷。” 魏天君吃力地点了点头,道:“你是老几家的?” “老四。”魏求喜道,“我爷爷排行老四,也是魏家上代宗主。” “难怪了,是有几分相像。”魏天君咳嗽几声,道,“他还好吗?” 魏求喜眼神一暗,道:“我爷爷已经在数月前驾鹤西去了。” 魏天君“哦”了一声,叹息道:“一别三十年,想不到也是永别,不过看得出你爷爷在你身上花了心思,不然以你的资质,即便是有我提点,也绝难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参悟天罡五雷掌的玄奥。” 魏求喜恭恭敬敬道:“孙儿驽钝,不及大爷爷万一。” 魏天君欣然道:“也难能可贵了,算起来,这几代魏家人,能够和你在天资上相提并论的也只有老十三了,只是他天性孤傲,怕是已经走了歪路。” 魏求喜眼中杀机凌厉,道:“魏十三早已经判出了魏家,八爷、九爷都是死在他的手里。” 魏天君一愣道:“依他的性格,做出这种事情出来并不奇怪,魏家现在怎么……样?” 魏求喜叹息道:“魏家,除了我和妹妹之外,只剩下两个半人了。” “半个?”魏天君问道。 “爷爷在死前曾为舍妹许下一桩婚姻,但是现在还不知道算数不算数,所以唐方只能算是半个。” “唐方?”魏天君微微皱眉,道,“是什么人。” “是道门中传说中的赢勾之后,僵尸之祖。”白寒插口道,“近年来这小子在道门中风头极盛,可算是后起之秀中难得的高手,但是此人心机深沉,为人歹毒,且一贯出尔反尔,还请天君出手,为魏家清理门户。” 魏天君摇头道:“既然是老四选得孙女婿,便肯定是有他的道理,在说了,我i现在不过是残破之身,连杀鸡都困难,哪有本事对付赢勾这样的狠角色。道门中的事情,我早已经看淡了,生死由命。也罢也罢……” 白寒不由得默然,看得出这几十年来,魏天君早就丧失了斗志,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跺一跺脚便风云突变的狠角色。只是魏天君现在到底如何,白寒不敢定论,毕竟他不是小孩子,魏天君区区几句话他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魏天君吃力的挪了挪身子,白寒连忙上前将他扶住,魏天君指了指已经烧成灰烬的凌日法王,道:“过去,把魏家的东西找回来。” 魏求喜过去,在这堆灰烬中找了找,很快便找到一颗宛如夜明珠般的透明之物,放着昏黄黯淡的光芒,但是宛如流质的外表内,却隐隐孕育着闪电般的物体,仿佛一只似睁似闭的眼睛。 “雷,这就是魏家的雷吗?”魏求喜将这颗夜明珠握在手中,不由得紧了紧,这,就是魏家凭着纵横道门的绝顶宝贝,现在,终于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魏天君道:“三十年前,我因为自己一己之力,将此物与黑教做了交易,原本永生永世都不会在回到我魏家之手,现在能够完璧归赵,也算是祖上庇佑,魏家小子,此物既然在你手中失而复得,便是你的了,记住,以我为戒,千万不要让此物落入非我族人之手。” 魏求喜重重地点了点头,将此物珍藏在怀里,道:“大爷爷,既然凌日已死,我们是不是也该回去了?” “回去?”魏天君微微一笑,摇头道:“我还回得去吗?” 魏求喜一愣道:“您是我魏家顶天立地的人物,魏家现在正需要您这样的人物主持大局,您怎么可以?” “三十年了,整整三十年来了。我用了整整三十年,证明了一场镜花水月,现在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静一静,那些俗世,我已经不想管了。” 魏求喜忍不住道:“大爷爷,三十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那几个喇嘛走了过来,打了一个稽首,道:“魏施主,黑典可在你手里?” 魏天君点头。 几个喇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领头地道:“既然如此,还请魏施主将黑典还给我们,对于魏施主过去之事,我们也就既往不咎了。” “黑典,对你们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魏天君仰头看着这几个喇嘛,“就算我给你们,你们敢修吗?” 几个喇嘛齐齐色变,道:“这些魏施主不需要知道,只需要将黑典交给我们便是。” “三十年前,确实是我从你们布达拉宫里面盗走了黑典的下半部,加上我用我魏家之雷换来的下半部,我是世界上惟一一个修过黑典的人,但是我下场如何,也不用我多说了,黑典本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可笑我还为了这个笑话平白糟蹋了三十年的光阴,还……”魏天君眼神一变,狠狠地道:“被凌日这个小贼平白欺辱了十多年!” “只要我在,你们是带不走这个人的。”魏求喜手中的剑再一次缓缓地拔出,挡在了魏天君的前面。 几个喇嘛刚才是亲眼目睹了魏求喜的本事,一招天罡五雷掌,已经让这几个人同时胆寒,若是要强行带走魏天君,肯定要过魏求喜和白寒这一关,白寒姑且不论,但是连化作怖畏金刚的凌日法王都不能抵挡这惊世骇俗的一击,他们自问,也绝难在天罡五雷掌面前保全自身。 领头的喇嘛沉声道:“魏施主,请不要和布达拉宫做对,找到黑典是活佛大人下的命令,无论如何我们也要带走魏天君,不然活佛一怒,魏施主请自己掂量掂量。” 魏求喜嘴角一撇,冷冷道:“我不知道什么活佛死佛,有本事就冲我来!” 藏密活佛在藏密喇嘛中威望极高,岂能容一个异教之人羞辱,闻言大怒道:“大胆!” 魏求喜不动声色,但是已经出鞘的剑已经说明了一切。 喇嘛们也是全神戒备,随时准备和魏求喜鱼死网破。 魏天君忽然道:“黑典原本早就毁了,世界上唯一的一本黑典就在我脑子里面,就算我跟你们回去,只要我不说,你们可不能从我嘴里得到半个字,我不是在开玩笑,已经死了的凌日就是证明,他只需要十个字,为了十个字,他跟我耗了十几年,但是结果呢?” 确实,魏天君在心狠手辣的凌日法王的手里都没有吐出半个字,就算这些喇嘛们将他抓了回去又能怎么样?何况他们还有若干清规戒律要守,不如凌日法王这般肆无忌惮。 魏天君道:“你们都先走,我们魏家的人有话要说。” 喇嘛们踟躇,万一魏天君跑了,那真的是天涯海角无处可再寻了,可是就算他们守在这里又有什么用?同样带不走魏天君,还不如做了顺水人情,说不定魏天君能回心转意,将黑典默写给布达拉宫。 “做笔交易如何?”一个喇嘛忽然道,“只要你将黑典还给我们,不仅我们过去之事既往不咎,而且还能与你共同分享黑典,助你长生,魏天君如果我们没有猜测错了的话,你之所以走火入魔,定然是凌日法王给你翻译黑典的时候动了手脚,但是我们可以保证,我们绝对不会在黑典上动手脚,以我布达拉宫的声誉保证。” 魏天君道:“此事容后再议。” 喇嘛们不禁面有喜色,魏天君没有一口回绝,显然此事还是有可成之机,当下打了一个稽首,道:“那贫僧等人就先告辞,一个时辰之后再过来。”说完喇嘛们一齐走开。 魏天君看了看白寒,道:“你也走。” 白寒道:“天君,我可是你的人啊。” 魏天君瞪了他一眼道:“滚。” “是。”白寒头也不回地滚了。 【731】魏家之厄 布达拉宫的喇嘛们看着魏天君,眼神中戒备之心尽显,低吟了一声佛号,道:“魏施主打算如何自处。(百度搜索最稳定)” 魏天君摇了摇头道:“我原本在与塔教一战之中,便已经是将死之人,能苟活三十年,也算是够本了,黑典,原本是你们西域藏密之物,我还给你们,也是应当。” 几个喇嘛见魏天君口气和善,不由得面露喜色道:“我藏密佛宗与你们中原佛教并不一样,只要魏施主肯跟我们合作,我们愿意与天君共修佛法,一同参悟黑典奥秘。” 魏天君微笑道:“布达拉宫里面有肉吗?” 几个喇嘛一同点头,道:“那是自然不会亏待天君的。” “大爷爷。”魏求喜道,“你真的要跟着这群和尚去吗?” 魏天君道:“不然呢?” “为什么不跟我们回湘西。” “当年的魏天君早已经死了,我活着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我回去湘西又还有什么意思,只会徒让一群人觉得不开心罢了。何况这群布达拉宫的人,有求于我,至少不会向那个凌日法王一般对我恩将仇报,我跟着他们走,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魏求喜想了想,魏天君费了这么多年,才触到黑典的堂奥,现在能够和深喑西域密宗的布达拉宫喇嘛们合作,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魏求喜点头,对着那群喇嘛冷冷道:“以后我每年都会来布达拉宫看望我爷爷,如果我爷爷在你们这里过的不开心的话,我发誓,一定让你们布达拉宫上下不得安静!” 几个喇嘛齐声唱诺,抬着从布达拉宫里面带出来的软轿,把魏天君向着布达拉宫抬走,魏天君头也不回,只留下在原地的魏求喜和白寒两人。 “天雷既然已经到手,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白寒皱眉问道。 “魏十三,他该还的债,也该还了。”魏求喜阴森森地道。 白寒道:“魏十三乃是七人众之首,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你就不怕唐方找我们的麻烦。” “七人众,”魏求喜轻蔑一笑道,“这不是唐方用来忽悠人的本事,你真的觉得唐方手下那七个僵尸真的有多大能耐?就算是僵尸不死不灭又如何,你不是已经听我大爷爷说了,我魏家才是僵尸一族的克星,魏家的天罡五雷掌,可灭僵尸!” 白寒笑道:“那个自然。只是唐方和七人众联合起来,你新练的天罡五雷掌尚未纯熟,怕是不是他们八个人的对手。” “放心。我们的对手只有一个。” 魏求喜笑道:“而且他已经来了!” “来了。”白寒一惊,魏求喜的双目中瞳孔收缩成了一个针眼大小,淡淡地道:“不错,魏十三,你既然已经来了,为什么还不现身?不对,我忘记了,像你这种小人,一贯都见不得光的。” 一声轻微的嗟叹响起,果然不远处魏十三的身影慢慢出现,道:“天罡五雷掌,果然被你学会了,也算是我魏家之福。求喜。” “我的名字是你随便叫的吗?”魏求喜叱声道,“魏十三,你早就被逐出了我魏家,别在我的面前倚老卖老。” 魏十三瞟了一眼白寒,淡淡道:“白寒,你倒是和求喜走得很近啊。” 白寒显然对魏十三极为忌惮,干笑一声道:“白家白寒,见过十三爷。” “求喜……” “我说过你没有资格叫我名字。”魏求喜截断了魏十三的话,道,“来吧,亮出你的兵器。” “难道我魏家之人就要自残杀不成?现在魏家已经式微,只剩下你我两个男人。” “错了,只有我一个了。”魏求喜手中的铜钱剑缓缓的伸了出来,道,“这把剑就是为你送终的。” “求喜,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当年你立誓要杀我魏家满门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过这句话?我魏家如果不是你,又岂能让沦落至此?魏十三如果你还是男人的话,就跟我好好的战上一场!” 魏十三看着魏求喜,道:“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了吗?” “不是你死,就是我死,除此之外,没有第二种选择。”魏求喜冷冷道。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魏十三叹息一口气,道,“我今天赶到这里,就是想将你这个心结了了,你若是放不下这段恩怨,我愿意成全你。” “魏十三,你也算是道门中的一个狠角色,难道跟了唐方,连原本留下的一点男子气魄都没有了吗?男人,就该用手里的剑说话,你如果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那么……根本就没值得我动手的资格。” 魏十三一愣,忽然仰天长笑道:“好好好,我若是在这样,在你这个小辈眼中,都要被鄙视了,好,我接受你的挑战,但是如果你败了,从此以后我和你魏家的仇怨一笔勾销。” 魏求喜冷冷道:“如果你败了呢。” 魏十三好不思索道:“我赔你魏家一命!” “好,这才算是顶天立地的十三爷该有的态度!”魏求喜道,“今日,便是我魏家与你魏十三了解恩怨之时,愿诸位魏家先祖保佑我,为你等报仇!” 魏求喜仇人相见,原本就是急不可耐,手中铜钱剑如一道急电一般向着魏十三飞快的劈去。 魏家弟子相搏,魏十三对魏家所有的道法心决早已经了如指掌,见到魏求喜的起手,便知道他中途的变招,不慌不忙,单手一掌切在了空处,刚巧不巧地封住了魏求喜后招的所有变化。 铛!一声闷哼响起,魏十三看着魏求喜眉心间隐隐出现的紫色的闪电出现,微微错愕,冷冷道:“你居然凝出了白雪黄芽之象?倒也出了我意料之外。” “是你说的,十雷不及一霆,你能从雷中凝出霆威,为何我就不能?”魏求喜冷哼一声,手中的铜钱剑一紧,便向魏十三再劈一剑。 对于魏求喜的所有剑法,魏十三是了如指掌,他并不惧魏求喜与他缠斗,倒是魏求喜新学的天罡五雷掌,倒是他心中忌惮之所在,只是魏求喜迟迟不用此法,肯定修行并未浑圆通熟,就算魏求喜用处天罡五雷掌,以魏十三的本事,他自问能够保全自身,甚至可以反击。 但是让魏十三迟迟做不了决定的是,若魏求喜当真要将他置于死地,自己该如何自处,此时魏求喜已经昨日吴下阿蒙,和自己的道法只在伯仲之间,而且怀有魏家不传之秘天罡五雷掌,若是自己稍微就犹疑不绝,很可能会被魏求喜毙于掌下。 在魏十三心情复杂之际,两人已经如穿花蝴蝶一般相互缠斗一起,不知不觉过了数十招,看得在一旁为魏求喜压阵的白寒眼花缭乱。 忽然魏求喜甩了一个剑花,从缠斗中脱身而出,一连退了数十步,冷冷道:“该结束了。” 不由分说,捏印、起咒,天空中风云突变,狂风乌云席卷而来,在魏十三的头顶处形成一个巨大的光状旋窝。 “天罡五雷掌?”魏十三心中默念,要知道,这天罡五雷掌他以前见魏老大用过,只是这些年,已经再也没有看见过。 他知道这正是如假包换的天罡五雷掌,而不是魏老四那种贝西货! 金蛇狂舞,在云层之中呲牙咧嘴,忽然一道金光从天而降,对着魏十三径直而下! 魏十三狂吼一声,双手上紫电缠绕,用尽全部道法,去接这惊世骇俗的一击。 魏家绝学,却用在了魏家自家人手中,不知道魏家先祖有灵,心中该作何感想。 【732】得到与失去 那道光柱对着魏十三直接击下,魏十三避无可避地迎了过去,白寒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上,看着浑身电芒闪烁的魏十三,大气都不敢出。 而魏求喜倒是气定神闲地得很,似乎对于自己的这一击拥有着绝对的信心。 大仇能否得报,便在此一举。 电光散尽,天地这才归于往昔,只见魏十三居然还站立在当场,并没有被天罡五雷掌所灭。 这,白寒张大了嘴巴,看着眼前的一幕,要知道,刚才魏求喜使出天罡五雷掌之时,连黑教的凌日法王都不免一败,就算是魏十三乃是非凡之人,但是也不可能比三重幻身的凌日法王相比吧? 唯一的解释,就是魏十三的体质,那一滴来自于唐方的赢勾之血。 难道是这一滴血在起作用? 但是魏天君明明说过,天罡五雷掌可灭僵尸,就算是魏十三是僵尸之体,天罡五雷掌也绝对可以灭得了他的。 魏求喜深吸一口气,看着魏十三,道:“你居然躲过了天罡五雷掌?” 魏十三虽然在天罡五雷掌下侥幸存活,但是浑身衣衫褴褛,须发枯焦,看上去十分狼狈。 魏十三一声苦笑,道:“求喜,这样你该满意了吧?” 魏求喜看着自己的手心,有些不可置信地摇头,道:“看来天罡五雷掌之决,也并非所向无敌,是我太过自傲了。” 魏十三摇头道:“若是是老大全力一掌,我怕是早已经化为灰烬了,你的天罡五雷掌乃是如假包换的,欠缺的只是火候。” 魏求喜点头道:“魏十三,你虽然与我有着血海之仇,但是能够抵挡天罡五雷掌,也算是有能耐了,我说话算话,你走吧。” 魏十三一愣,没想到魏求喜如此好说话,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道:“你肯放我走?” 魏求喜道:“你说的不错,你虽然是我的仇人,但是也是我魏家之人,魏家之人,血浓于水,说到底,我还得叫你一声十三叔。” 魏十三不由得有些激动,道:“你真的肯认我做你的十三叔?” 魏求喜冷冷道:“那只是辈分,你别天真,我虽然答应你以后不再找你报仇,但是魏家的事,跟你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你现在的身份只是唐方一条狗,所以,以后不要来烦我,也永远不要去烦魏柔。” 魏十三眼神一暗,有些失望,道:“老大既然把天罡五雷掌传给你了,就已经承认了你魏家传承之人的身份,魏家近年来命途多舛,希望魏家能够在你手中振兴。” “振兴?”魏求喜嘴角冷笑,道:“若是别人这么说,我对他感恩几分,但是,你,魏十三,你手中沾满了我魏家多少人的鲜血,你没有说这句话的资格。” “唉,”魏十三道,“过去是我的错,大错铸成,早已经无力挽回,但是希望你能够走好以后的路,还有……如果你有空的话,去一趟凤凰山,那里会有人等你。” “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魏求喜道,“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之前,给我滚。” 魏十三微微拱手,道:“好自为之。”拂袖离去。 魏求喜冷哼一声,直到魏十三离开,早在一旁按捺不住的白寒道:“求喜,魏十三心机歹毒,你怎么可以就这么将他放了,若是他纠结了唐方等人来找你的麻烦,怕是你要吃亏啊。” “魏十三虽然是小人,但是却是眼高于顶之人,请人助拳之事他断然做不出来的,而且,你当真以为我和他之间的恩怨,就此了了?” “你不是说了,若是他能在天罡五雷掌下不死,就饶他一命吗?”白寒皱眉道:“我只是奇怪,为什么魏十三能够在天罡五雷掌下活下来,难道是你刚才与凌日法王纠缠太久,气血亏虚了,所以才没有将天罡五雷掌发挥到应有的地步?” “哼!”魏求喜冷哼一声道,“你以为我会就怎么轻易放过他?” “难道?”白寒皱眉道,“你难道还留了一手不成?” “你还记得刚才魏老大说的话吗?”魏求喜轻声道,“他虽然没有点明,但是让我放过魏十三的心思确实已经显露,他也许知道魏十三已经来了,所以才窥到暗处,看我如何自处。” “魏老大不是已经成了废人一个?难道你还忌惮他?” “魏老大确实是一个即便是成了废人,你也不得不提防的人啊……”魏求喜叹息一声道,“天知道他还藏着什么后招……” “所以你刚才是故意放过魏十三的?”白寒问道。 “不错,不过若是用天罡五雷掌一张打死了他,岂不是太便宜了。我要让他……”魏求喜眼中露出怨毒的神色,“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白寒问道,“是什么意思。” “很快就你就会知道了。”魏求喜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魏十三欠了我魏家那么大一笔血债,我怎么会让他这么舒舒服服的死去?很快,一场好戏就要开始了。” “求喜,他毕竟是你是前辈,也是你魏家的人,刚才魏老大也说过让你放他一条生路,你难道非要赶尽杀绝吗?” 魏求喜冷冷地看着白寒,森森的目光看得白寒浑身不寒而栗:“我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我了?” “是……”白寒低头应诺。 “告诉你也无妨,魏十三现在斗志一失,早就是唐方身边的一条狗,根本不值得我动手,如果说他还有点作用的话,那就是,还能替我做个实验品。” “实验品?” “魏老大不是说过,天罡五雷掌可灭僵尸吗?现在魏十三就是一个好的不能再好的实验品,若是这个试验成功了的话,到时候……”魏求喜眼中露出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一般,“唐方、法海、王仙峤等人何足为惧,我魏家,又何愁不能登上道门的巅峰!” 白寒心中深深一寒,第一次,他从这个沉默寡言的男子身上,看见了如同野兽一般的狂野和狠毒,也许,魏求喜要的会更多,而自己跟在他身边,得到的也会更多。 但是,这条路,就一定对吗? 【733】三年不鸣,一鸣惊人,三年不翅,一飞冲天 噗,魏十三再也按捺不住身体的伤势,猛地吐出了一口污浊如鲜血的液体。(百度搜索最稳定) 僵尸吐血,这也算是一桩奇葩之事了,魏十三无奈的摇头,他知道,若是刚才自己再硬撑上半分,后果怕是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了。 魏十三因为唐方的一滴僵尸血变成僵尸,早就算不上是人了,虽说传言僵尸不死不灭,但是在天罡五雷掌之下,不死不灭也只能是一个笑话。 好厉害。魏十三依然难以平复心中的震撼,他乃是身经百战之人,当然看得出刚才魏求喜其实隐隐收了几分劲道,不然,自己的下场怕是会极惨。 魏十三心中暗自感叹:魏求喜到底不是一个冷血无情之人,他之所以放自己一马,肯定是因为看在自己和他同宗同门的份上。 血浓于水,这是人世间最基本的感情,但是亲人反目,也是人间最无法消解的仇怨。 这也就为什么当年魏十三如此憎恨魏家,苦心孤诣报仇的原因。 但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特别是自己在龙虎山上被人种下业火生不如死后,他痛定思痛,偏激孤傲的性格开始改变,而王仙峤最后与自己的一番对话,也让自己开始反思这些年所种下的恶果,当然,魏家诸老舍身取义,求仁得仁的事迹,也是促使他改变的一个原因。 跟随唐方,成为七人众之一,魏十三当然希望,自己能够一手栽培出僵尸道的第五个恐怖存在,但是这只是他刚最初的想法,但当真和唐方,王仙峤等人相处之后,他开始渐渐用另外一个视角去看待所有的人和事,而在此之前,天上地下,只有他魏十三一人,其他都是狗屎一般的存在。 魏十三本质上并非是大奸大恶之人,否则,依他的本事,若是因魏家背叛而迁怒他人,世间怕是难免一番腥风血雨,但是自从他从落洞中出来后,所有的时间都几乎在深山中修炼,冤有头,债有主,他一心只想灭了魏家。 如今,魏老四已死,魏家人丁凋敝,剩下的不过是一对孤苦无依的兄妹,大仇得报的魏十三反而对魏家燃起了已经泯灭了许久的归属感,他希望魏家能延绵长存,至少,魏求喜和魏柔这魏家两个遗孤,能够好好地活着。 魏十三嘴角泛起了一丝苦涩,摇了摇头道:“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没想到我居然还没有死透,就开始想这么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时间不能耽搁了,我得快点去找到唐方,求喜本质不坏,但是性格和我当年一模一样,年少气盛,现在新的了天罡五雷掌的正决,正是气势最甚之时,若是不加以打压,不知道会干出些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若是只是杀几个人,倒也不妨,就怕他他不知道天高地厚,误人误己。” 忽然,魏十三浑身一震,又吐出了一口腥臭莫名的污血,魏十三强压住心中的难受,强自提气,正要飞上树枝,忽然在半空中浑身如同散架一般疼痛,猛地一头栽了到了地上的一个泥坑里面。 魏十三心中一震,凭着他的修为,绝难出现这等反常之事,顿感不妙,也不顾地上的污秽,就地打坐提气,却发现浑身似乎被掏空了一般,提不起一丝一毫的气力。 这种感觉,就仿佛如同乌月鹤当年在自己身体里种下的业火一般,但是魏十三自从得了唐方的那滴僵尸血,身上的业火不灭而解,再无这等迹象出现。 难道…… 魏十三的心沉到了谷底,一种极为不详的预感涌了上来。 脚步声慢慢接近,来人显然是故意将脚步踏的很重,好让自己有所发觉。 “被跟踪了?”魏十三不详的预感越来越重,要知道他性格极为谨慎,特别是在这种极有可能被人趁虚而入的时候,他会变得更为慎重,除非道法到了法海这等层次,他很难被人跟踪。 显然,听此人的脚步声,绝不会是那种超凡脱俗的高手,自己被跟踪的唯一解释就是:自己的六识,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变得迟钝了。 魏十三身负重伤,若是来人要取他性命,绝对比平时要容易一百倍。 魏十三已经知道,这人正是冲自己而来的,而且是敌非友。 魏十三心如电转,想着保命之计,而来人的微微嗟叹声已经传入了他的耳朵。 “你逃不掉的。” “求喜。”魏十三听出来人的声音,嘎声道,“你居然跟踪我。” “不错。”魏求喜缓缓地从后面现身,“你以为这就算完了?” 魏十三往后面望了望,道:“白寒呢?” 魏十三必须确定白寒来了没有,魏求喜跟踪自己,绝对是有意为之,就如同他故意将自己放走一样,白寒来了,魏十三尚能有救,但是魏求喜若是撇开白寒,独自前来,便是要将自己置于死地而后快。 果然,魏求喜冷哼道:“你以为白寒会来救你?那小子油滑得很,他知道若是我杀了你,他很难向魏老大交差,但是他又不敢得罪我,所以对于他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装聋作哑,永远不要来趟这趟浑水。” 魏十三已经知道,若无奇迹,今日便是自己大限。但是他不明白的事,魏求喜明明已经将自己放了,为什么还要追杀而来,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魏求喜看着魏十三狼狈之极的模样,道:“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魏十三心中此时已经不再对魏求喜抱有任何幻想,道:“你是要杀我,还是要利用我。” 魏求喜忽然呵呵大笑起来,点头赞道:“不愧是十三叔啊,我所有的小动作到底还是逃不过你的眼睛。” “这么说起来,你是要利用我。” “我只想证明一件事,而这件事,必须由你去办。” 魏十三苦笑摇头道:“求喜,苦海无边,趁你还没有犯下大过,赶紧回头,唐方并没有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要打他的主意。” “我只想证明一件事。天罡五雷掌的威力,到底有多大。” 魏十三看着魏求喜道:“你想要唐方试雷?” 魏求喜点头道:“唐方乃是赢勾血脉之身,天罡五雷掌的威力,只有在他身上,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效力,若他死在天罡五雷掌之下,我才能确信,天罡五雷掌,可灭僵尸。” “可是他是你妹夫啊!” “那个伪君子,心中只有紫玲玎,何曾有过柔儿,他根本就配不上柔儿!” “唐方对你魏家有恩,而且,现在他正是他与法海战斗关键时刻,若是你杀了他,岂不是正中了法海的下怀?” “天罡五雷掌如果能杀了唐方,就一定也能杀得了法海,而只要我杀了法海……”魏求喜嘴角微微一笑道,“天上地下,还有什么人是我的对手?” 魏十三目光炯炯地看着魏求喜,忽然叹气道:“你疯了。” 魏求喜冷冷道:“我隐忍了这么多年,在落洞中生不如死,就算出来,在我前面,王云光、唐方他们早就将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他们的身上,这道门中可有过魏求喜这三个字!我便如南方之鸟,三年不鸣,便是要一鸣惊人,三年不翅,便是要一飞冲天!” “你杀不了法海,除了唐方,谁都杀不了他。天罡五雷掌也不行,别忘了法海是过了天人五衰之人,天人五衰尚且不能灭他,区区天罡五雷掌,又如何能制的住他?” “天人五衰,法海过了天人五衰?你亲眼见过?” 魏十三一愣,不错,法海坐过天人五衰,也只是道门中的传闻,除了法海,没有人知道这个传说是不是真的。 魏十三道:“就算法海没有过天人五衰,那么若是天罡五雷掌能灭得了他,为何当年祝由会在他手上败的那么惨。” “尸**一战,败的只有邬家、王家、方家而已,我魏家有损失吗?” 魏十三又是一愣,不错,当年法海与祝由十三脉约进尸**之时,以另外十二脉特别是王家伤的最重,而魏家虽然也出人出力,但是基本上保全了羽翼,甚至因为这次大战,魏家再次振兴,从此数百年间稳稳高出另外几家一头,稳坐祝由第一把交椅。 难道,这其中? 而且,对于法海,最为恐惧的是王家,而他魏家却没有任何表示和参与,似乎已经料定法海不会来找魏家一般,难道这这是法海与魏家达成的某种不可明言的默契? 魏家与法海井水不犯河水,甚至借助了法海,削弱了对他们构成极大威胁的王家,保住了祝由宗主之位。 法海不碰魏家,张若昀是苏醒就杀了魏老四,难道魏家真的会是法海的一个软肋?天罡五雷掌,真的能灭了法海? 天罡五雷掌中,显然包含了很多未解之谜,这原本只能由魏家家主才能继承的秘密,魏十三显然不知道。 但是天罡五雷掌,传到了魏求喜的手里,也就是说他似乎也继承了这个秘密。 只是他不确定,所以必须去证实。 魏十三心如电转,开始慢慢理清思路,猜测魏求喜的目的,若是魏求喜当真猜对了的话,他魏求喜确实可以凭此一功,让魏家从最低谷直升最高点。 而他魏求喜理所当然成为天下第一人! 【734】认祖归宗 湘西赶尸鬼事之造畜 魏十三深吸一口气道:“假如你的猜测是对的,为什么你不选择和唐方合作,如果你们联手,或许胜算更大。(百度搜索最稳定)” 魏求喜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摇了摇道:“我不跟他合作,原因只有一个,我这个祝由宗主,是他施舍的,而不是我抢过来的,我只有杀了唐方,才能证明,魏家宗主,我魏求喜名副其实,天下人也才能认为,我魏求喜比唐方更适合祝由宗主这个位置。” “唐方可是真心对你啊,他可真的把你当成兄弟啊。你于心何忍?” 魏求喜轻蔑道:“唐方这种人,只要不杀他父母,不抢他老婆,他可以把任何人都视为兄弟吧?这世间,仁义只是利益的遮羞布而已,没有地位,你永远只能被人踩在脚下,我隐忍了这么多年,该是时候做一些我想做的事情了。” 魏十三无力地道:“你既然已经早就有了决定,我再说什么都是徒劳,但是作为你的十三爷,我还有一句话希望你能牢牢记住。” 魏十三抬起头,盯着魏求喜道:“千万不要得罪唐方,他能够爆发出来的力量,会远远超过你的想象。” 魏求喜不屑道:“你这么信他?” 魏十三点头,魏求喜道:“可是如果传闻是真的话,唐方已经被法海打的如同一条赖皮狗一样抬不起头来了,你其实很清楚,唐方和法海的战斗,唐方连一成的胜算都没有。” 魏十三默然,论心智武功,此时的唐方,确实离法海还有很远很远的距离,但是他相信,唐方总有一日会战胜法海,没有理由,就是心中那种真切的笃定。(百度搜索最稳定) 魏求喜道:“我知道,你在唐方身上赌上了所有的身家性命,所以你不敢想象自己输了会怎么样。掩耳盗铃,不过,我现在给你另外一条路,你可以重新赌一把。” 魏十三知道,魏求喜要说出自己的目的了。 “我在你身上已经种下了雷,你只要靠近唐方,我再以天罡五雷掌引雷,唐方必死无疑。” “你在我身上种下了雷?”魏十三骇然道,他开始明白,刚才为什么能够在天罡五雷掌下存活,并非魏求喜好心放自己一条生路,而是要将雷种种在自己身上。 “不错。”魏求喜一瞬不瞬地盯着魏十三,道:“从今天起,你就是我魏家雷奴。只要你点头,我便可以让你重归魏家,而你死后,也会进入我魏家祠堂,成为魏家之人。” “至于你以前对魏家的一切所作所为,我都可以既往不咎,魏家族谱之上也不会记下任何关于你的恶行,这是你唯一一次认主归宗的机会。” “认主归宗,”魏十三开始隐隐有些激动,道,“难道我真的能进入魏家祠堂,重新成为魏家之人?” “我是这代魏家宗主,我说可以,就可以。” 今人或许不会明白,宗族的意义,但是对于当时的人来说,能够认主归宗,绝对是一个极大的**,特别是如同魏十三这种曾经判出魏家,又幡然醒悟之人。 说到底,树有根,人有家,没有宗主的人,终究是无根的浮萍,即便到死,也死不瞑目。 “可是,我不能背叛唐方。” “如果你不按照我说的去办,你现在就只有死路一条,我只要稍一动念,便可以引发天雷,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说到底你没有选择,魏十三,你本来就是一个小人,既然是小人,又哪里有那么多的仁义,一个妓女,一天进了窑子,就永远不可能会立贞洁牌坊了。而你,十三爷,早就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妓女。” 魏十三咬了咬牙,道:“你如果杀了唐方,接下来会怎么做。” “我会去找法海,然后杀了他,然后天下太平,你我皆是当世英雄,魏十三,你是一个赌徒,应该明白,天罡五雷掌意味着什么,你将赌注压在我这里,胜算比压在唐方身上要大很多。当然,你也可能会输,但是你根本没有任何筹码可以输了。你早就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又何必在乎再失去什么呢?” 魏十三紧紧咬牙,点头道:“好,我答应你,可是我还有一个问题,你必须回答我,不然我宁死也不会帮你。” “问。” “你这样做,魏柔怎么办?” 魏求喜先是怔了怔,回答道:“王云光不是还没死吗,虽然我讨厌这个人,但是只要他肯放弃一切,入赘我魏家,我可以把魏柔嫁给他。” 魏十三道:“先灭唐方,在灭法海,由难而易,步步为营,难得你胆大包天,又心思细腻,但是你以为,只要灭了这两人,便可以天下大吉,就实在是太天真了,魏求喜,你到底只是一个毛头小子,有很多事情,你看得到的,看不到的,都只是冰山一角。” 魏求喜点头道:“我知道,但是我还是想去试一试,这世间正是因为有了你们这些做事瞻前顾后,优柔寡断的人,才变得复杂起来,成王败寇,这世间其实就这么简单。” “好,我拭目以待,看你这条泥鳅能掀起多大的风浪!”魏十三冷冷道,“天罡五雷掌,能传到你这一辈,原本就是你的福气,可惜你心术不正,可惜,更是可怜。” 魏求喜忽然仰望天空,怔怔地道:“下雨了。” 一滴雨忽然从天空中滴落下来,划过魏求喜的脸庞,仿佛一滴泪一般,砸在地上。 “离开这么久,我也该回去看看了,不知道柔儿现在怎么样了。” 魏求喜忽然道:“你还是先回唐方的身边,我见过柔儿就会去找唐方,到时候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魏柔现在或许很不好。”魏十三冷冷道。 “什么?”魏求喜忽然惊声呼道,“是不是柔儿有危险了?” “那倒不是,不过魏柔听到传闻,王云光好像受了重伤,生死不明,魏柔赶回去看他了。” “王云光快死了?”魏求喜问道,“怎么回事?” “过程我不清楚,但是似乎被邬家人暗算,道门中传言,邬家搜山剪海擒云光,若是王云光被邬家的人捉到了,魏柔很有可能会危险了。” “邬家的人,居然胆子这么大?”魏求喜阴冷地道,“我原来准备最后再收拾这些垃圾,没想到他们自己倒是等不及了,也好,我先去见魏柔一面,顺便将这群垃圾收拾了再去找唐方!” 说完,魏求喜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在雨中不知道该如何自处的魏十三。 “别忘了,你的小命还捏在我手里,该怎么做,希望你能够自己掂量!” 雨中传来魏求喜的声音,魏十三摇头苦笑。 【735】奈何姓王 王家大宅中,荒凉一片,原本湘西数一数二的富户,现在已经一片狼藉,根本没有人烟,王家上下七十二口在一夜之间全部死亡,成为了王家数百里住户口中的谈资,道门中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原有,但是在山野村妇嘴里,一夜之间,七十二口死绝这等奇闻异事,只有可能冤魂索命了。 而且,当晚,几乎所有的人都看到了血月遮天的异象,便更加坐实了传言。 王家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部都洗劫一空,连半片砖瓦都没有剩下,魏柔看着这现在的王家,不由得潸然泪下。 在她的脑海中,依然萦绕着王家诸子的每一张脸,不苟言笑的王云飞、俏皮可爱的王道一,还有那些没有上下之分,一年到头拿着他和王云光打赌的王家弟子们。 魏柔轻叹了一声,擦干眼泪,走进残垣断壁之中,在一间一间的屋中寻找着王云光,她渴望见到王云光,但是又希望王云光不再这里。 魏柔对王云光的性格再了解不过了,他知道,王云光如果回到王家,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王云光时日无多了,临死前回来再祭拜王家上下最后一次。 是啊,落叶总要归根,游子终要回家。 魏柔的嘴唇再翕动,站在屋中用颤抖地声音,轻轻地喊道:“云光。” 没有人回答。 魏柔悬着的心稍微有些镇静下来,声音放大了几分,道:“云光……” 屋外屋内寂静一片,除了被魏柔声音惊起了几只夜鸦,惊飞冲天。 魏柔走到了后院,院子里面白茫茫的一片,全部都是低低矮矮的坟头,上面飘着已经分不清颜色的祭仗,在每一个坟头前,都有一块小墓碑,上面写着每一个孤坟主人的名字。 在名字的下面,统一用小一号的字迹刻着:弟子王云光泣立。 时间已经过了好几年了,可是魏柔还是能够清晰地看见在墓碑上的血痕,那些字,全部是王云光用手指一个一个刻上去的。 魏柔不难想象,当时,王云光在刻这些字的时候,指尖会有多疼。 但是指尖再疼,也疼不过心。 魏柔压低了声调,似乎怕搅扰了这些长眠之人般,轻轻地呼喊着王云光的名字。 坟堆里面一片寂静,看来王云光真的没有回来。 魏柔的心放了下来,看来王云光没有再王家大宅,这样说来,邬蠹带来的消息已经言过其实了。 “云光,不管你心中背负了什么,我都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过,你太累了。”魏柔心中默默地道,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对着王家诸位仙人磕了三个响头。 忽然,一个静的几乎听不见叹息声响起:“你到底还是来了。” 魏柔浑身一震,急忙回头,只见王云光已经出现在自己的身后。 不过数月未见,此时的王云光却似乎又苍老了很多,鬓角已经全部染白,头发蓬松地甩在脑后,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洗过了,身上的道袍已经污秽不堪,连背也微微驼了不少,看上去已经是一个落魄到了极点的老人。 要知道,他还不过二十出头,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啊。 要知道,不过数年之前,他还是一个衣冠楚楚,胸怀大志的少年啊。 魏柔的心已经揪在了一起,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猛地扑进了王云光的怀里。 王云光一个趔趄,几乎站立不稳,魏柔连忙一把扶住了他,急声问道:“云光,你怎么样了?” 王云光脸色挤出一丝勉强的笑意,道:“还好,死不了。” “你不要骗我了,这一路上我都听说了,邬家人现在已经把你视为死敌,扬言要你的性命,你现在有没有事,邬蠹说你和邬无极对上了,被邬家的人围攻,他有没有伤到你,你现在怎么样了。” “邬家的人要是已经杀了我,你现在见到的就是鬼了。”王云光轻轻地抚摸着魏柔的脸颊,柔声道:“放心,就凭邬家那些酒囊饭袋,没有本事要我的命的,我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你呀,能不能不要让我担心呢?”魏柔见王云光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这几日提心吊胆,总算过去了,用手轻轻地捶着王云光的胸口道:“下次没有我的允许,你再也不准和任何人打架了。” “咳咳……”王云光嘴里咳嗽,魏柔顿时变了脸色,道,“云光,你有事吗?” 王云光摇了摇头道:“这几日风大,沾染了风寒,过几天就好了。” 风寒?要知道以王云光的本事,早已经到了辟谷的境界,这种人间癣疾又真能伤到他,定然是伤势尚未痊愈,魏柔知道王云光之所以假托风寒,肯定是不希望自己担心。 魏柔轻轻地道:“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和你的那个好兄弟一样,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身子是自己的,我不再你身边,你要多注意。” 王云光挤出一丝尴尬笑意,问道:“唐方……他……他也来了?” 魏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动了他和王云光之间的一个禁忌,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道:“没有,我听说你出事了就一个人赶了过来,别说这些了,你和邬家到底闹怎么了,怎么闹得这么大?” “没什么,邬无极早就看我不顺眼,趁我落单的时候想算计我,被我杀了几百个邬家的弟子,邬家?哼,凭他们也想要我王云光的命?” “几百个?”魏柔的惊讶的张大了嘴,王云光说来轻描淡写,但是魏柔可以想像得到那场仗王云光打得有多么惨烈,不过现在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王云光能够全身而退,她也就懒得去计较了,哼了一声道:“邬无极也就是欺负我爷爷过世了才这么嚣张,不然……” “算了……”王云光道,“邬无极现在都已经被人杀了,也算是恶有恶报,不提也罢。” “邬无极死了?”魏柔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王云光,“难怪这一路上邬家的人都红了眼睛一样再到处找你,原来邬无极被你杀了。云光这里不安全,邬家的人随时都可能找上门来,我看你还是找个安全地方躲一躲吧。” “这世间哪里还有什么安全的地方?”王云光摇头道,“这里已经很安全了,邬家的人就算找上门来,也未必能进得了我王家的门!” 王云光心思细腻,定然是在王家大宅内布下了禁制,所以才敢在此安心养伤,魏柔道:“也好,不过你不许赶我走,我要等你活蹦乱跳了再走。” “这样,这样不好……吧……” “云光,你我早已经有了夫妻之实,难道你怕别人说闲话吗?反正就算是**荡妇也好,水性杨花也罢,这个恶名,我魏柔背了,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天塌下来,我也不怕。” “唉。”王云光心中泛起一丝苦涩,最难消受美人恩,自己若是皇帝,为了魏柔他也愿意不爱江山爱美人,自己若是天下第一高手,为了魏柔,他也愿意散尽武功跟她归隐山林,自己若是天下第一富豪,他也愿意为散尽家财,博魏柔一笑。 奈何姓王。 【736】苍天无眼,造化弄人 王云光在残破的屋子中勉强为魏柔收拾出一间干净的屋子,连夜赶路的魏柔早已经疲惫不堪,几乎沾上枕头就睡着了,但手还死死地抓住王云光,生怕自己一放手,王云光就会溜走一样。 看着魏柔弯弯的睫毛和脸上洋溢着的笑容,王云光心中五味杂陈,轻轻地挣脱魏柔紧握着的手,悄悄地掩上门,走到了后院的王家坟地。 看着低低矮矮的坟头,王云光脸由平静到扭曲,最后变得有些狰狞起来。 王云光用手缓缓地在地上划了一个圆圈,慢慢地,这个圆圈开始变得越来越大。哗啦,哗啦,开始有铁器的声音响起,然后,嗖地一声,从地里面钻出了一个硕大的铁笼,铁笼大约三米左右,里面密密麻麻地挤满了十几个活人! 看着这个铁笼,王云光扭曲的脸变得越来越深,夜色照在他披头散发的身上,就像一尊恐怖的恶魔。 那十几个活人显然都被王云光施法困住了心神,变得宛如痴呆一般,口不能言,但是似乎还有那么一丝灵智没有泯灭,看着王云光,脸上都露出了恐惧的表情。 王云光没有做声,用手一指,铁笼轻轻打开,王云光走了过去,迟疑了良久,最后还是下定决心,从里面抓出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孩童。 那个孩童脸上害怕的表情越来越重,王云光闭上了眼睛,眼中噙满了泪水,嘴里喃喃地道:“孩子,你对我王云光有恩,王云光却有负于你,对不起,希望你来世再也不要碰到像我这样的坏人。”说完,五指直勾勾地从那孩子的天灵盖处插了下去! 顿时,那孩子浑身的血液仿佛被流管输出了一般,汩汩地从天灵出流了出来,双手沾满了鲜血,如同海绵一般,不断地吸收者这孩子的血液,直到这孩子变成了一具干尸,才松了口气,连忙盘膝坐下,不断的运功,仿佛在炼化着血液一般,过了半个时辰,王云光这才松了一口气,脸色也变得红润了不少。(百度搜索最稳定) “五百七十三个了……”王云光看着倒在地上已经是一具干尸的孩童,几乎要哭了出来。 看着自己满手鲜血,王云光怔怔地站着,全身一动不动,却如同有着发自内心的恐惧。 “王云光,你终究是一个要下地狱的人……王云光,你是一个罪该万死的恶魔,你应该千刀万剐,上刀山,下油锅……”王云光自言自语地道,“在你手里面已经有了五百多条无辜的性命了,你到底还要作恶到什么时候啊……” “你这不算作恶,你只是想活下去,一个人想活下去,做任何事都应该被原谅。”身后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可是,可是,他们都是无辜的啊,为什么他们就必须要死啊……老祖……我们……我们这么作恶,和法海、塔教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如果他们不死,死的就是你!”王家老祖的声音冰冷道,“他们也算是为大义而牺牲的义士,以后我们事成之后,在给他们超度,许他们下辈子荣华富贵,也算是还了我们这辈子欠他的债了。” “可是……” “云光,别忘了,你现在只有半条命了,这吸阳续命之术,是唯一能够救你的办法,如果你放弃了的话,你这半条命就保不住了,那么以前那些死去的人,也就白死了。” “吸取别人的阳气,来延续自己的性命,我以为这只有邪魔外道才会炼的术,没想到我王云光也会修这等邪术,真是可笑之极啊……”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所以,你必须更加勤修苦练,让自己伤势痊愈,这样才能让他们死的有价值,别忘了,王家就只有你一个独苗了,你若是死了,我王家一脉就彻底断绝了!” “我现在还不如死了的好。”王云光喃喃地道,“若是柔儿知道我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吸人阳气的怪物,她还会原谅我吗?” “那个女人,你难道还没有放下吗?要知道我们修炼本就是秘密之事,我在王家主宅四处布下禁制,就是希望你能够安心修炼,你为什么要把那个女人放进来!” “因为……”王云光一时语塞,根本回答不上来,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傻事,但是他就是忍不住想见魏柔一面,哪怕是最后一面。 “云光啊……”王家老祖叹息道,“不是爷爷怪你,红颜祸水啊!再说,那个女人是唐方的正妻,你就算是再怎么喜欢他,也应该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平常你都是一个冷静的人,今天怎么会做出这样不明智的选择!” “法海随时都可能找上门来,我布下的禁制根本是困不住他的,你要是想活命,就赶紧将自己调养到最佳状态,不然,你我都只有死路一条!法海恨我王家入骨,他绝对不会放我们的!” “死……”王云光轻轻地道,“原来能够死,也是一种奢侈,我倒想死了算了……死了,这个世界就清净了,死了,我也不用再害任何人了。” “云光!你看看你前面的是什么,这七十一口性命是为谁死的,他们为什么死的,王家上下,慨然赴死,他们为了什么,为的就只有你一个人而已,以七十一人成全你一人,你明白你现在为什么要活下去吗?你不是为了你自己而活,而是为了已经死去的王家上下而活,为我王家几百年来未了的心愿而活。死,只是小义,活,才是大义!” 王云光浑身一震,宛如被一道惊雷劈过,看着王家上下每一个坟墓,王云光那颗早已经如死灰一般的心有感到了锥心般的疼痛,定了定心神,道:“还差多少个?” 王家老祖掐指算了算,道:“快了,如果再凑齐九十五个,马马虎虎你这条小命就算保住了。” “还要杀九十五个人啊……”王云光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不敢再去看前面那些被王禅相抓来,供自己修炼的人一眼,惭愧、羞愧、悔恨写满了他的脸,但是他颤抖的手还是伸了出去,抓住了一个苍苍白发的老人,五指如刀,插入了老者的天灵之中。 我知道,我错了,我罪该万死,但是我真的没有选择。 你不想死,但是你不得不死, 我不想活,但是我不得不活。 所以,你我都不要怪罪任何人,要怪只怪苍天无眼,造化弄人。 【737】欲将心事付摇琴,弦断谁人知 魏柔醒来的时候,王云光已经不再,魏柔叹息一口气,以她对王云光的了解,知道王云光定然已经开始一天的修行了,和紫玲玎一样,每日在晨曦微曦之时打坐,吸收天地间第一口灵气,已经是很多修炼者的必修之课,数十年来,王云光未有一日断绝。 或许,修行之路,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是平等的,天资只能决定你的起点,而坚忍却能决定你的高度。 所以,魏柔知道,和王云光、紫玲玎这些人来说,在修行路上她永远只是一个打酱油的角色,还好,对于修道成仙,她半分兴趣都欠奉。 当魏柔走出门,王家屋顶之上,王云光盘膝坐在那里,已经不知道坐了多久了,一层清晨的寒霜笼罩在他的发尖上,似乎看上去,王云光的伤势比昨天稍微好转了不少。 魏柔心中暗自欣慰,也不打扰他,便熟门熟路地走进了王家的厨房之内。 虽然王家厨房已经许久没有人来过,但是索性还有些湘西人常备的腊物可以食用,魏柔以自己对王家的了解,又从地窖中寻找到了一些贮藏的蔬菜瓜果,虽然食物品种单调,但是在魏柔的一双巧手之下,却是能变幻出无数的花样,等到日上三竿的时候,魏柔从房顶上叫下了还在练功的王云光。 看着满桌的食材,王云光不由得苦笑:“柔儿,你应该知道,我早已经辟谷多日了。” 魏柔面色一冷道:“这都是我花了一上午准备的,你要是干剩下一点,别怪我不客气。” 魏柔的脾气王云光知道,摇了摇头,拿起了筷子,道:“好好好,依你。” 王云光象征性地吃了点,魏柔俏目一瞪道:“我刚才怎么说来着。” 王云光道:“柔儿,时间紧迫,我实在是没时间……” “在忙,吃饭这点时间总不能耽误您老人家的天下大事吧……”魏柔道,“你要知道,能吃上我做的饭,除了我爷爷,就只有你了……” 提到爷爷,魏柔的眼眶一红,强颜笑道:“提这些干嘛,反正无论如何你也要给我吃光,不然罚你三天不能修炼!” 王云光只得依言,以风卷残云地速度将所有的饭食全部一扫而空,擦了擦嘴道:“柔儿,我觉得……我觉得你在这里好像……” 魏柔嗖的一声站了起来道:“你要赶我走!” 见魏柔柳眉倒竖,便要发作的样子,王云光连忙摆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这里不安全,我又是被邬家通缉的人,我怕连累你。” “王云光,你真的把我当成什么人了?难道我真的怕邬家那伙没出息的人吗?别忘了,当年被邬家围攻,是谁把你救出来的!” “唉……”王云光道,“我只是觉得?” “莫非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王云光脸色一变,似乎被魏柔点中了要害,道,“没……只是……” “那就不要跟我说这些废话,总之我魏柔来了就没打算走,以后无论你是人,还是鬼,我魏柔这辈子跟定你了……” 王云光看着魏柔坚定倔强的神情,不由的心中暗自一叹:“柔儿,您喜欢的那个王云光其实早就已经死了,现在在你面前的只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他早已经满手血腥,配不上你了……” 魏柔哪里知道王云光心中的所想,还以为王云光只是为自己着想,不由得凑了上去,用头轻轻地靠在王云光的肩膀上,轻声道:“云光,这一次,我真的不打算跟你分开了,因为……”魏柔欲言又止,用手不经意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笑道,“说不定再过几个月,我还会送你一个惊喜呢!” “时间紧迫,我走了。”王云光放下了碗筷,似乎一刻都不能等,便急匆匆地赶去修炼了。 一连几日,王云光都处在一个修炼,魏柔平日也知道,王云光修炼刻苦,但是却从来没有想过王云光修炼简直能用疯狂来形容,除了每日中午在魏柔的强烈要求下,王云光有一炷香的时间用来和魏柔用餐,其他的时间,王云光几乎全部沉浸在自己的修炼世界中,魏柔也知道,王云光心中的压力,也不过分叨扰,在王云光修炼的时候,帮着王云光家中打扫,为王家亡灵的坟墓修葺,倒也过得没那么无聊。 只是看着王云光不计成本,不顾身体的修炼,魏柔心中还是觉得有些难受。 云光,你什么时候能够开心起来? 半夜,王云光等魏柔睡熟之后,又悄悄地走到王家坟墓中,盘膝坐在地上,不断吸收者天地灵气,忽然双眼一张,缓缓地站了起来,王家老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在王云光的身后,沉声道:“这些日子,附近的人越来越少了,可能是死的人太多了,很多人都出门逃荒去了,还好,只要再用上五个,你的伤势应该就能痊愈了。” 说完,王家老祖一招手,身后如同僵尸一般跟来了三四个农夫,站在王云光的身边。 王云光不忍心去看,摇了摇头道:“老祖,我们造下这么大的冤孽,怕是上天都不会原谅我们了……” “只要能杀了法海,便是为世间消弭了一场天大的祸事,这点代价,算得了什么,云光,你要记住,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王云光微微一叹,走了上去,将手伸向了其中的一个人的天灵之处,咬了咬牙,用力插了下去。 那人的鲜血汩汩地流出,王云光用手不断吸收着那人的灵气,蜡黄的脸上,微微有了一丝红晕。 一连三个,王云光松开了手,脸色勉强地道:“今天就到这里吧?” “还有一个,为什么不用?”王家老祖肃声道。 “这个……明天再说吧,再给他留一天的性命,好吗?”王云光仰天长叹道。 “不行……有多少用多少,我们没有时间耽搁了!” 王云光无奈,只好伸开手,向着那人的天灵处猛地扎下! 哐当,一声似乎瓷器掉落的声音响起,魏柔惊慌失措地道:“云光!” 王云光回首,不知道魏柔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显然,刚才那恐怖的一幕,定然已经全部被她看见了。 “云光,你在干什么……”魏柔浑身哆嗦着,看着地上早已经成为了干尸的尸体,一双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王云光,颤声道,“你……你居然……杀人炼功……” 王家老祖沉声道:“云光,他怎么会醒!” 该死,王云光心中暗骂一声,明明自己在魏柔房间中的熏香中动了手脚,魏柔不可能半夜起夜,为什么她会醒来! 魏柔脸上露出了恐惧的神色,如同看着陌生人一般看着王云光,道:“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王云光连忙上去,道:“柔儿,听我解释。” “这些人都是你杀的对不对,你到底杀了多少人,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你难道不知道,祝由最忌讳的就是炼这种歹毒的功夫,你居然……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柔儿……”王云光上去扯住魏柔的衣服,魏柔一把将王云光的手打掉,道:“把你那双沾满鲜血的手,从我的身边拿开!” 王云光一愣,长叹一声,表情纠结:“是啊,我王云光何时沦为了邪魔外道了。我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王家老祖冷冷道:“魏家小儿,我王家行事从来如此,你要是看不惯的话,趁早离开!” 魏柔这才发现,在月光下,还有一个似人似鬼的影子存在,锵!魏柔猛地拔出了剑,道:“定然是你这个坏人,教坏了云光,我,我要杀了你!” “呵呵,就凭你,就算你爷爷来了,在老夫手中也走不过十招,你凭什么对我亮剑,没大没小,该打!” 王家老祖虚影上前两步,一把躲过了魏柔手中的佩剑,作势要打,忽然王云光从身后一把抓住了王家老祖的手,痛苦地道:“老祖,柔儿年纪小,不懂事,你又何必如此呢?” “女人?云光,难道你为了一个女人就要跟我动手不成?” “老祖,请你手下留情,柔儿不是故意的。” “云光,你跟我走,以后不要再练这样邪门的武功,我就当作是都没看见,好吗?”魏柔声音颤抖,她虽然不是嫉恶如仇的人,但是在魏老鬼的教导下,也明白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 王云光站在那里,面容痛苦。 “云光,我知道,你是要做大事的人,但是也不能这样做啊。”魏柔心肠一软道,“我知道,王家诸人惨死,让你背负了太多的压力,你要杀法海,让道一他们能够死得其所,但是也不用这样做啊,我们可以慢慢来,不是还有唐方吗……我们去找他,也许他有办法……” “为什么要去找唐方!”王云光忽然眼神一变,喘着粗气道,“难道连你也认为,我王家就必须要靠着唐方才能苟延残喘吗?难道我王云光就必须跟他唐方做牛做马,然后希望他大慈大悲打救我一次吗?” 见王云光神色不善,魏柔连忙道:“云光,我不是这个意思,当年,你也不是说了,让唐方来助你一臂之力的吗?你们联手不是……” “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我王云光哪点比他唐方差了?我苦心修炼,不敢有一日懈怠,但是为什么偏偏连一个邬无极都都不过。他唐方算什么。他唐方能有今日都是拜我王家所赐,他做过什么?他有什么本事?” 魏柔一愣,看着面色扭曲的王云光,摇头道:“云光,你变了……” “我没变!”王云光几乎咆哮起来,将积压在心中多年的怨愤一吐而尽:“不是我王云光变了,而是上天待我王云光太薄,而待他唐方太厚!我王云光三岁修道,七岁小成,十五岁在赶尸大会上夺魁,成为祝由少年一辈第一高手,就算这样,你可见我有一日懈怠,我每日勤修苦练,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可是到头来,却要成为别人左右的棋子,连这条小命都要去央求他人保全!唐方,他算什么?他修炼过几天,受过几天罪,凭什么他就总是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而我只能活在这角落里面,像一只老鼠一样苟延残喘!” 噗! 王云光口中一口鲜血喷出,洒满了衣襟,看得出王云光不仅身负重伤,甚至连那颗心,也已经千疮百孔了。 “就算你说的都对,也不能杀这么多无辜的人啊,他们都是一条条活生生的性命啊……” 王云光凄然道:“你以为我想吗?你以为我愿意吗?你知道为什么我甚至连觉也不睡了吗?因为只要我闭上眼睛,就会看见他们来找我索命,我王云光一生,自以为不负侠义二字,以除魔卫道为己任,到头来,才发现,原来最大的魔头是我自己……” “收手吧……趁还来得及……”魏柔闭上了眼睛,泪如雨下…… “回不去了……” “云光,别听这个小丫头片子的话,鼠目寸光,她又怎么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只要我们能够杀了法海……” “法海,法海……又是法海……”王云光用手死死掐住自己的头发,道,“他当日为什么不杀了我……” “王云光!”王家老祖厉声道,“我王家数百年苦心经营,所有的一切都悬于你手,难道你想一死了之不成?你死了,你有何面目去面对列祖列宗,你有何面目,面对这些枉死的冤魂!你想我王家数百年的心血都付之东流吗?你对得起列祖列宗吗?你对得起我吗?你对得起你自己吗!” 王云光怔怔地向前走了几步,靠在魏柔的身边,噗通一下跪了下来,泣声道:“柔儿,我活得好累!” 王云光那根紧绷了数年的心弦,终于由于魏柔的忽然出现,彻底的断了…… “王云光!” “王云光!!” “王云光!!!” 忽然门外山呼海啸一般的声音响起, “纳命来!!!” 【738】命悬一线 三人同时脸色一变,这忽如起来的叫阵之声,彻底打破了王家祖宅的沉寂,王家老祖大声喝道:“谁带他们进来的!” 同时眼神死死地盯着魏柔,一个带字,在魏柔的耳中显得格外的刺耳。 要知道,王家老祖已经在这王家大宅中布下了禁制,魏柔之所以能够毫无阻碍的进来,完全是因为王云光偷偷地解开禁制,放她进来,也正是因此王云光被王家老祖责骂。 对于此禁制,王家老祖极为自负,若非是有内鬼从内部破去,外人绝对进不来,而这个内鬼在王家老祖看来,只有魏柔。 魏柔脸色大变,带着哭腔道:“云光,我怎么可能害你,我怎么可能这么做!” 说话间,砰!门猛地被人撞开,王家老祖身影一闪,原本虚无缥缈的身影此时更是踪迹难寻,门破之后,数十个人一跃而入,将王云光和魏柔两人团团围住! “此事稍后再说,先将此关应付过去再说。”王云光狠狠地道,作势要与来人缠斗,但是魏柔的手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袖口,幽怨地道:“云光,你信我吗?” “我,信你。”王云光低低地道,但是目光却不敢与魏柔相对。 魏柔的突然觉醒已经是极为蹊跷的事情了,王云光还可以用自己粗心大意来自圆其说,但是接踵而至的邬家族人,就绝非偶然,显然是有人在暗中操控。而唯一能够将问题解释清楚的,只有魏柔,这唯一的破绽。 魏柔在这里已经住了半月有余,只要她有心钻研,绝对能找到宅中阵眼,轻而易举地破去此阵。 王云光虽然心里明白,魏柔绝对不会对自己不利,但是这份原本应该极为笃定的信心,连他自己,都有些动摇了。 魏柔面色惨然,直到此时,她已经知道,自己和王云光那份生死相托般的感情,已经如山崩一般,轰然塌下了。 数十个人手持手持着邬家招牌赶尸棍,面容凶狠,眼神怨毒地看着王云光,其中一个人恨恨道:“没想到你小子真的敢回来!” 收拾了所有的私心杂念,王云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平生以来最大的危机之一,好在他自幼修心,越是这等生死攸关的当口,便越能从容镇定,越遭遇大事,便越能平心静气。 王云光眼角一扫,来人虽然多,但是大多数都是邬家内门弟子,在未与邬家决裂之前,这其中大部分他也是认识的,也算是同气连枝的‘师兄弟’,对他们的道法深浅,王云光自然是知根知底,若是自己全盛时期,这数十个弟子虽然不能全部杀光,但是从容走脱却是轻而易举之事。但是现在问题是,自己身负重伤,单打独斗,怕是随便一个邬家弟子都能取自己的性命。 更该死的是,自己身边还有一个魏柔,救还是不救? 王云光回头看了一眼泪眼婆娑的魏柔,轻声道:“柔儿,邬家的人针对的是我,你赶快走,他们不敢拿你怎么样。” 魏柔摇头道:“不,云光,我要和你在一起,生也好,死也罢,我都不想离开你。” 王云光仰天长叹道:“你这又是何苦来着?我现在已经自身难保,更加难以护你周全!” “那就让我来保护你!”魏柔上前一步,挡在了王云光的身前,死死盯着前面的邬家诸子,冷冷道:“你们好大的胆子!” “哟,这不是魏家大小姐吗?王云光你倒是风流快活,连死也要带着一个美人,魏家大小姐,这是我们和王云光之间的私事,你识相的就赶紧滚!” 魏柔与邬家原本便是有仇,只是邬家忌惮魏老四,所以迟迟不敢对魏柔下手,现在魏家主心骨一倒,新仇旧恨均涌上心头,对魏柔自然也是咬牙切齿,只是今天他们的目标是王云光,鉴于魏家和邬家还有那么一点少得可怜的‘恩义’,他们决定放过魏柔,一则少了一个劲敌,二则也堵了道门中那些闲言碎语。 “邬尖!当年我饶你不死,没想到今天你既然还找上门来送死,也好,今天姑奶奶就把你们这些龟孙子们全部送上路!”魏柔嘴里清啸一声,猛地解开了长发,顿时间三千长发如同三千根钢针一般,如雨一般散开,对着围上来的邬家弟子全部散去! 魏柔同时嘴里喝道:“走!” 邬家弟子不敢硬敌同时后退,原本如水银泻地般的包围圈顿时破开了一个缺口,就在此时王家老祖的声音急急地在王云光的耳边响起:“云光,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可是王云光却如泥塑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王家老祖又急又怒的声音再次响起:“蠢不可及!为了一个女人,你疯了吗?” “我疯了吗?我是疯了……”王云光喃喃低语,颤抖着举起了手中的长剑,一个箭步,冲进了敌阵之中。 “该死,我当年怎么选了你这么一个蠢货……”王家老祖失望至极的声音,在王云光的耳边盘旋。 “大家并肩子上,魏家老鬼已经死了,这小骚娘们后台倒了,杀了她也没有关系,王云光现在现在只有半条命了,是为家主报仇的最好机会!” 此时来的邬家弟子,皆是邬家中的一流高手,眼光剧毒,王云光一出手,便被看出步履漂浮,重伤未愈,顿时人人精神振奋,正是杀了他的最佳时机! 很快,两人便被声势极盛的邬家弟子们团团围住,险象环生,王云光和魏柔虽然拼死抵挡,但是奈何一个功力有限,一个身负重伤,邬家弟子如狼似虎,下手更是毫不留情,两人身上处处见血,狼狈之极,生死已经全部悬于邬家弟子的手上! 哐当!魏柔被一个邬家弟子一个虚招骗过,手中长剑击中脱手而出,唰唰唰,数十根赶尸棍齐齐向着魏柔的头顶砸来! 王云光一个虎扑,拼着把背后漏给敌人的危险,一把抱住魏柔,两人在地上滚做一团,而王云光的小腿躲闪不及,被一棍砸了个正着,骨断之声传入魏柔的耳中。 邬家弟子齐齐抢出,赶尸棍对着王云光便要劈头砸来,王云光死死将魏柔按在地上,而把自己的后背全部留给敌人! 砰砰砰! 数十根赶尸棍一齐而下,王云光背后一片血肉模糊,一口鲜血正喷涌而出,吐在了魏柔的脸上。 “停!”忽然邬家弟子中一人高声喝道,“就这么杀了他,岂不是便宜了他?我们留他一命回去,让他在家主灵前叩头请罪后,在将他碎尸万段!” 王云光闭上了眼睛。颤抖的手死死抓住了魏柔。 身下传来了魏柔撕心裂肺的声音:“王家老妖怪,难道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云光去死吗?” “还有人?”邬家弟子齐齐色变,就在这个,一个磨盘大的巨石飞起,猛地向诸人飞来,狠狠地将一个邬家弟子砸成了肉泥。 邬家弟子面面相觑,他们何曾见过这等场景,难不成这个巨石成精了不成? “王禅相!!你到底还是现身了!”门外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我们恭候你多时了!” 【739】百年灵魂,百年图腾 739百年灵魂,百年图腾 那巨石似乎有了灵性一般,一连在地上滚动了数十个圈,吓得邬家弟子连连躲闪,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声雷鸣般的声音响起,不知道从哪来探出了一只大手,一把将这石头高高举起,对着地上狠狠地砸去。(百度搜索最稳定) 一阵尘烟飞起,那块巨石顿时被砸进了地里面。 嗖嗖嗖嗖,七个人从外墙中跳了出来,看着王禅相,为邬家弟子解了大难,惊魂未定的邬尖连忙排众而出拱手道:“多谢七位师叔出手相助。” “你们这群废物!”七个邬家老者冷冷地看着地面上身负重伤的王云光,道:“还好,擒住了王云光,若是让他走脱了,我要你们狗命!” 邬家老者中一人排众而出道:“王前辈,我听闻多年前你就已经在王家后山做了死关,早已经不问世事,我等敬你是前辈,不想和你为难,但是请把王云光交给我们处理,王云光大逆不道,弑杀同门师叔,已经犯了祝由大戒,还请前辈不要护短的好!” 这人虽然客气,但是语气中软中带硬,威胁之意十分明显。 王禅相冷哼一声道:“云光就算有过,也该是交给我王家发落,岂能交给你你们姓邬的?” “如此说来,前辈是要不论青红皂白的护短了?” “明明是你们邬家串谋,要杀害云光,可惜你们这一代的邬家家主太过窝囊,几百个人都捉不住我云光,有什么本事?” 魏柔猛地松开了王云光的手,跳了起来跺脚骂道:“是啊,你们这群仗势欺人的无耻小人,这么一大群前辈,欺负云光一个晚辈,传到江湖上,也不怕被人笑话吗?” 邬家中一个人脸色微微一红,的确,王云光不过是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而他们都是祝由中成名多年的高手,趁人之危已经够无耻的了,何况还是以多欺少。 邬家弟子呼声道:“小娘们,你少多嘴,王云光和我们有着不死不解之仇,今天我们并非江湖比试,而是生死相斗,哪有那么多江湖规矩。师叔,少跟他们多嘴,杀了他们,为家主报仇!” 丢人丢到底。反正邬家这次算是在王云光手里栽大发了,只有杀了王云光才能挽回颜面,至于用什么手段,那就管不了那么多了,邬家七老相互对视一眼,道:“你们去擒小的,这个老的交给我们就好!” 王云光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手中的长剑似乎有千斤重量一般,惨笑一声,道:“也好,今天我王云光就领教邬家诸位高手的手段。”说完,王云光的剑在半空中划了半朵剑花,身子便踉跄不稳,几乎栽倒在地上,无论他如何隐瞒伤势,诸人都知道,王云光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擒杀他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我先帮你拖住这七个老家伙,你快跑!” “我帮你拖住这些邬家弟子,你快跑!” 王云光的耳边同时传来了王禅相和魏柔的声音,而与此同时,魏柔和王禅相同时出手,一人杀向七老,一人杀向邬家弟子们。 邬家弟子齐声喊杀,向着魏柔和王云光杀去,魏柔用剑站在王云光的身前,用性命为王云光抵挡着攻上来的邬家弟子。 而与此同时,邬家七老手中也是同时一晃,大声喊道:“布阵!”七人袖中同时挥出半尺来长的赶尸棍,迎风一展,顿时变成三尺齐眉短棍,七人脚踏步罡,呼吸同步,死死地将王禅相围住。 王禅相身化大石,不断的左突右攻,疯狂地向着七人不断攻击,七人也不硬敌,只是避开来路,而每当王禅相要去相救王云光之时,便有人从侧面一攻,瞬间便可以改变巨石的飞行路线,让他根本无法靠近王云光。 巨石就算是再坚硬,但是到底只是一块巨石,没有了王云光的操控,光凭王禅相自身,灵转度大大下降,如同陀螺一般被七人耍的团团转,根本无法抽身救人。 “我还道王家的老妖精有多厉害,原来不过是一个废物!”邬家老者们齐声大笑,将如猫戏耗子一般,耍着王禅相。 而另一边,魏柔已经鲜血染红了衣襟,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自己的血,还是邬家弟子的血,虽然一连伤了几个邬家弟子,单凭魏柔之力,根本无法与这么多邬家弟子抗衡,若非邬家弟子下手还稍有忌惮,怕是魏柔早已成为了邬家弟子的棍下亡魂。 但是魏柔招招拼命的姿势,也激发了邬家弟子内心中潜在的凶性,所有人都红了眼睛,棍下再也不留情,一人将魏柔腰间打中,几人一齐上来,将魏柔用赶尸棍高高架起,用力地抛下半空之中! 魏柔一声惨呼,整个人重重地砸在地上,再无任何人保护的王云光彻底的暴露在邬家弟子的面前。 “杀了他!”伴随着魏柔砸在地面的声音,数十根赶尸棍一齐对着王云光劈头砸下! “不要!”魏柔惨呼一声,踉踉跄跄地冲了上去,被一个邬家弟子一脚踹在地上,疼得再也爬不起来。 王云光内心苦笑,大限将至,无可奈何。 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他内心平静无比,对于他来说,死,才是最好的解脱! “你们敢!”忽然王禅相一声爆喝,巨石重新飞起,一名邬家老者飞也似的紧跟上来,赶尸棍一挑,便要如法炮制,将王家老者飞行路线改变。 “无耻小儿!算什么东西!”王禅相声大如雷,几乎将这个邬家老者震得双耳欲聋,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巨石中探出了一只手,一把抓住邬家老者的赶尸棍,猛地将那邬家老者重重地砸在地上,血肉模糊。 而王家老者的飞行路线并未停止,瞬间赶到,在巨石中先是探出两只手,抓住最靠近王云光的两人,猛地相互一砸,两人的身体顿时不由控制地砸在一起,脑浆横流一地。 那巨石中探出的两只手顺手一抓,数十根赶尸棍瞬间脱手,诡异般地到了那双手上,王禅相双手一撒,那些赶尸棍便如箭一般射出,全部正中邬家弟子的胸口,去势未绝,刺入心脏的赶尸棍将这些弟子的身体带起,直接钉在了大院的院墙之上! 这一幕突入其来的变化,将还幸存的邬家弟子和邬家老者们几乎都看呆了,王禅相这一手,不仅快到了极致,也狠到了极点。 巨石缓缓落在王云光的身前,缓缓地龟裂开来,里面,一个身高不足五尺的老者缓缓地站了起来,举目看着所有幸存的邬家之人,声音冷得如同深海的寒冰:“恭喜你们,你们终于成功地激怒了老夫,今天,全部要死!” “老祖,你不该这么做……”王云光的脸上露出了悔恨之色,王禅相在自己生死一线之间,终于现出了真身,这也就意味着,他百年的苦修,全部毁于一旦! 惊魂未定的邬家诸老看着满脸杀气的王禅相,全部都露出了惧意,他们终于明白,自己惹了一个如何恐怖的存在! 反而,王禅相并没有急着出手,回身缓缓地将王云光扶起,笑道:“你是一个好孩子,答应老祖,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要活下去,为我王家活下去。” 王云光看着王禅相,虽然这个老者早已经与他亲密无间,但是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自己老祖的真身,这个身材敦实,看上去有些和蔼的老者,就是王家这百年来的灵魂,王家百年来的图腾。 【780】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你这个老不死的,原来这么厉害,为什么不早点出手,害的我和云光……”魏柔正要破口大骂,但是奈何气力不济,匍匐在地上,不断的咳血。 王禅相非但没有责怪魏柔,缓缓抬手,魏柔的身体便如同被人拖着一般,飞到了王云光的身边,王云光用手握住魏柔,关切地道:“柔儿,你没死吧。” “还好,要是这个老王八蛋再晚上一步,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魏柔狠狠地瞪了王禅相一眼,道,“你怎么有这样的爷爷,要是我爷爷,哪个只要敢动我一根毫毛,他肯定会杀了那个人的。” 王云光道:“他是我高祖,我们差了很多辈。” “管他的,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看他明明就是想看着你送死!” “老祖也是有苦衷的。柔儿,你不可以这样无理。” 王禅相向前踏出了一步,五短身材看起来虽然有点滑稽,但是在气势上却比那一群邬家长者高上了不少,王禅相心中有恨,眼神冰冷,道:“你们是一起来送死,还是一个一个的来送死。” 在王禅相强烈的气场之下,邬家老者都隐隐有些感觉喘息不上,甚至都要生出跑路的念头,他们七人齐来,便是为了对付传说中的王家第一高手王禅相,以为七个打一个稳操胜券,但是他们似乎忘了一个粗浅的道理,双拳难敌四手的道理,只在乡间村夫争斗中管用,而真正的高手对决,人多不一定是优势,真正的传说中大能之士,一念,可灭百万兵! 忽然一个邬家老者高声叫道:“王禅相,你以大欺小,好不要脸。” “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云光一个人,才是真正的以大欺小不要脸!”魏柔尖声叫道,急促的呼吸牵动伤口,让她又忍不住的咳血,虽然本事不如对方,但是依着魏大小姐的脾气,嘴皮子上可不能输了阵仗。 劫后余生的王云光不由得摇头,道:“柔儿,快运功疗伤,少说几句。” “以大欺小?”王禅相几乎要被这人弄得笑出声来,“我王禅相今天偏偏就要以大欺小了!” 王禅相身子不动,整个人缓缓地抬起手,忽然一个邬家老者脸色顿变整个人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一般高高举起,双脚在半空中不断的弹腿,脖子似乎被一道重重的枷锁困住,呼吸不急。 “真力箍?”邬家老者中识货的人不由得脸色大变,王家老者冷冷道:“有点眼光,不过太迟了!” 王家老者手一抖,那个人的头顿时一偏,喉间嘟囔一句,整个脖子生生被扭断。 “第一个,还差五个。”王家老者一一看着剩下的五个人,“下一个轮到谁了?” “跑!”邬家老者们顿时一哄而散,纷纷对着院墙处跳了出去。 “想跑?”王禅相一则恨他们死死相逼,不留余地,但是更恨他们让自己现出真身,导致百年苦修毁于一旦,此时岂能将这几人放过?双手一挥,这五个人如同被定在了半空之中,手舞足蹈,吓得魂飞魄散。 王禅相手一松,五人扑通扑通地全部掉在地上,王禅相单手凌空一扭,顿时间,一个邬家老者的脖子又被他凌空扭断。 那些还幸存的邬家弟子们哪里见过这样匪夷所思的手段,站在原地如同吓傻了一般,连逃跑似乎都忘记了。 王禅相冷冷道:“如果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杀了你们,倒是便宜了,云光重伤未愈,又被你们今天搅合,看来需要更多人的生气才能复原,也罢,你们就留在这里,为云光疗伤。” 说话间,王禅相用手一点,顿时间一道无形之网从他手中出现,向着四面八方散去,王家的封宅大阵重启,这些邬家弟子看来是绝对难逃一死了。 做完了这一切,王禅相回头看了一眼王云光,道:“你现在的任务,就是给我恢复元气,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去做。” “老祖……”王云光颤巍巍地站起身来道:“可是老祖你……” “我说过,王家的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就算是我自毁百年修为,也不关你的事,记住,王家只有你才代表了一切,你在,王家在,你亡,王家亡。” 王云光重重的点头,王禅相为了保全自己不惜自毁百年修为,这份恩德,王云光没齿难忘,王家老祖之所以能活这么长,全部都是因为他百年来修魂之功,现在功法破去,是不是也代表着王家老祖将不久于人世,王云光不敢想,若是真的是这样,他王云光就是大过难赎了。 就在这个时候,正当王云光喘息疗伤之际,一个人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王祖好大的火气啊,为了这么几个屑小既然不惜现身,又是何必呢?” 王云光和王禅相两人同时变脸,要知道王家老祖的大阵,已经将王家祖宅将外界一切隔开,外人走进王家祖宅,看到的只会是一栋无人的荒废古宅,绝对不可能有声音传进来。 这也就是为什么邬家弟子数次来王家祖宅擒王云光都见不到人的原因。 但是此人居然能将声音清晰的传入王云光等人的耳朵中,显然已经将王禅相的阵法破去,能有此等本事的人,绝对不会是邬家的这群酒囊饭袋,而是有着能与王禅相一拼之力的高手。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王云光暗自祈祷,希望来者是友非敌。 门缓缓地打开,三人并排而入,见到三人的容貌,王云光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这三人,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正是方家那三个坐白骨关的前辈高人。 记得在赶尸大会上,三人提过王禅相,并自言与王禅相有过不浅的交情,既然是方家三祖,如果真的与王禅相有故,定然是不会再为难自己了。 倒是王禅相,看见三人,脸色却变得有些不自然,勉强的挤出了一丝笑意,道:“原来是你们三个,没想到你们居然也有出关之日。” “白骨关难坐,我们三人是毫无长进,不像王祖您,居然调教出来了这样优秀的弟子,比起王祖,我方家就……唉……不提也罢……” “云光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人物,偶有些小聪明而已,三位谬赞了,三位出关,莫非是白骨观已经坐过,若是如此,倒是可喜可贺啊。” 方家老者之一嚷道:“不练了,不练了,那该死的白骨关困了我这么多年,老子早就想出来活动活动筋骨了。” “老三,你的脾气性子也该改改了,百年修心,你倒是真的没有半点长进,”方家老者中最长之人微微苛责道。 另外一个道:“王祖有所不知,我们此番出关,并非大功告成,而是受人之托,忙一点凡尘俗世。办完之后,我们还要继续闭关的。” “俗事。”王禅相微微皱眉道,“不会与我王家有关吧。” “正是与你王家有关。” 王禅相道:“若是如此,三位尽管到来,我王家能做到的,定然办到。”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有人相托,要我三人想你借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方家老祖之一缓缓地道:“你的人头。” 【781】玄变之术! 王禅相仰天长笑道:“原来你们早已经成了别人的走狗,还装模作样的不问世事,不入凡尘,当真是天大的笑话。” “王祖不是也是一样,明摆着修这不死虹身,但是却暗中费尽心机,我们彼此彼此。” 王禅相道:“看来你们三人是有备而来,既如此,还说这些废话干嘛,你要战,那王家便奉陪到底!” 王禅相知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今日他既然已经现了真身,便是打定了要以命换王云光一条活路,要知道,对于他来说,真身一破,百年修为便如镜花水月一般化为泡影,对他来说比死还要难受。 王禅相双手捏决,顿时间天地如同破开了一般,凭空如同一张大网落下,金色的丝线缠绕着,显然是一件极为上品的道器。 “这就是你王禅相用来藏隐的法器?”方家三祖不屑的对着王禅相一笑,道,“我等白骨观所未臻化境,但是早已经是脱胎换骨,凡间的道器又岂能对我等有任何伤害!”说话间,那三人齐齐出手,将身上大衣一掀开,顿时间,无数的蝴蝶飞出,香气扑鼻,霎时好看。 “光明琉璃之体。”王禅相嘴里冷冷地碰出三个字,三人同时道:“不错!王禅相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我们百年修为之功!” 蝴蝶飞舞,异香扑鼻,顿时间将整个王家大宅弄得宛如春天,但是这温暖的气氛中却似乎藏着一种诡异之极的杀机,方家三祖之一忽然整个人冲杀出来,一拳向着王禅相击打而去。 王禅相闷哼一声,连忙避开,可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居然发生了,那王家老祖的手臂居然飞快的断了,一个折返,正中王禅相的胸口! “老祖!”魏柔和王云光不由得脱口而出,王禅相吐了一口鲜血,身子摇摇晃晃数步才稳住了。 三祖对望一眼,果然,他们猜的没错,王禅相真身一破,现在他拥有的只是一副和凡人没有任何区别的**凡胎! 既然如此,又岂能是光明琉璃之体的对手! 三人精神振奋,六只手臂同时脱手,向着王禅相齐齐袭来。 光明琉璃之体,逆转身体,如臂指使!王禅相知道这三人功力高深,以现在这副身躯根本不能一战,靠着的只有他从从前无数次生死关头浸淫出来的经验和自己苦心收集的若干法器来抗衡! 王禅相手中一张黑色的阎王纸猛地打出。那张阎王纸顿时化作一堵立墙,挡住了三人的攻击,但是就在王禅相稍作喘息的时候,居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那六只手臂忽然变做了六把钢刀,直接破开了那堵立墙! 忽然间,王云光和王禅相的脸色同时惨白。 行家出手,便知有没有,这一招看似简单,但是在王禅相和王云光这等精通道法的人眼中,才知道,能达到这一步,简直难于上青天! 这,就是玄变之术! 是人类已知道法中的最高境界! 甚至在仙界,能掌控此术的人也是寥寥无几。 玄变之术,分为七转,九转,三十六转,七十二转和一百零八转。 七转玄变,九转金身,三十六转大小如意,七十二转斗转星移,一百零八转则是已知的卷轴中从未提过任何只言片语。 而至于人类,七转玄变已经是穷极之术,而九转金身则是世间除了天师张道陵外,无人能够修的,而张道陵也正是靠着九转金身,立地成仙,成为人界古往今来第一人。 连王禅相这等见多识广之人,也只是从古籍中听闻过此术,从未见过,原来这三人百年苦修,坐过白骨观,当真就是为了玄变之术。 这光明琉璃之体,原本就是人界修体之术的最高,以光明琉璃之体,入玄通变,也亏了额这三人能够想的出来! 六把刀已经直接傻杀到了王禅相面前,王禅相面色惨然,对方既然已经用出了玄变之术,便是可以对世间一切符箓道器免疫,自己就算还剩下十数张用来保命的黑色阎王纸,此时也只是废纸一张,已无用处,除了闭目等死,已经绝无生机了。 王禅相以灵入道,修的是不死虹身,三祖以身入道,以光明琉璃之体参悟玄变之术,虽然道路不一,但是殊途同归,皆是为了斩却三尸肉身成圣,本质上只有道法殊途,没有高低之分,但是王禅相心里明白,就算是自己虹身不破,三人全力,自己未必能胜,何况自己现在已经虎落平阳了。 “老祖。”王云光用尽了自己最后一分力气,猛地冲向前面,挡在了王禅相的前面。 魏柔惊呼道:“云光!”正待冲上去,但是已经迟了,六把钢刀穿胸而入,鲜血淋漓。 “王云光,你好糊涂!”王禅相气的整个人都在颤抖,王云光本就是身负重伤,现在六刀入体,就算是大罗真仙也难以救回来了。 魏柔冲上去,紧紧握住王云光的手,眼泪喷涌而出。 “罢了,罢了。天意如此,我王家命该如此,命该如此,命该如此!!”王禅相仰天长叹,一个百岁老人,此时已经心灰意冷生无可恋。 王家最后一点希望,算是彻底的完了。 王禅相仰天长啸:“法海,你出来,你给我滚出来!!我知道,所有一切都是你在后面操控,你给我滚出来,不然我王禅相死不瞑目!” 王禅相凄然的声音在王家老宅上空不停回响,如杜鹃啼血,声嘶力竭。 方家三祖收回各自手臂,面无表情地看着王家遗老孤子。 “唉。王祖,天下大势如此,你又何必负隅顽抗,蚍蜉撼树,岂能成功。” “小人!”王禅相双目通红的看着方家三祖,狠狠道,“心中无气节,甘为人奴,你等三人,与禽兽何异!” “我等只是识时务,应时事罢了,不像王祖,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我死不足惜,只是可怜云光……”看着王云光气息逐渐消弱,王禅相紧紧地闭上了眼睛,缓缓道:“你们拿着我的人头,去法海处邀功吧,但愿法海能赐你三人白骨关大圆满之术,能够永生不死,脱凡入圣,否则你在地狱深处恭候大驾,你我之仇,终有终了之时!” 说完,王禅相用手缓缓地在地上划了一个圈,冷冷道:“百鬼齐出,噬我之身,一怨不灭,不死不休!” 方家三祖听完此咒,同时脸色大变,道:“王祖,切不可如此!” 但是这时候已经迟了,在王禅相手触之地,一股一股阴气汩汩流出,绕定了王禅相,王禅相的双目死死盯着方家三祖,道:“此仇,死亦不休!” 阴风四起,无数鬼魂从地里爬了出来,向着王禅相的身体爬起,眼中露出了贪婪之色,如同看见了世间最美之物一般,准备开一场饕餮之宴。 王禅相一动不动,双眼只是死死盯着三人,此术,王禅相以身赐鬼,便是凭着一股戾气不灭,化作世间罪恶之鬼,生死相缠方家三祖,日夜磨他心性,吸他真气,直到三人还了此债,才会罢休。 而王禅相将永世永生成为一个孤魂厉鬼,无转世,无投胎,三界不收,六道不存! 修道之人,非恨极一人,绝不会用此损人损己之术。 三祖虽然想阻止,但是这等术,乃是人鬼之间私定,属于你情我愿之事,所以除非三祖能够改阴阳,篡轮回,否则,也不能将此术中断。 虽然以三祖此时的功力,就算王禅相化身厉鬼,也伤不了三人分毫,但是身边有这么一个厉鬼在伺,总觉得如芒在背,极不自在,何况王禅相一代宗师,却沦落到不得不以此术复仇,也是天意弄人,让三人忍不住长吁短叹。 就在此时,忽然间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些厉鬼忽然间从王禅相身上爬了下来,转头向着三祖猛地扑去。 三祖神色凛然,对着忽如起来的变化稍稍有些反应不及,群鬼已经上身,三祖之一大喝一声:“好胆!”厉鬼惊怖,但是似乎被某种力量操控了一般,依然不停地向着三祖杀去。 三祖不由得皱眉,但是王禅相似乎也是一脸茫然,此术绝非王禅相所用,难道还有人在暗中窥伺,相助王家不成? 王家立业千年,关系盘根错节,未必没有这种可能! 群鬼虽多,但是三人是何等身份地位之人,只需要稍稍抬手,真火齐发,那些厉鬼便化作飞烟,但被王禅相打开的地穴中,源源不断的鬼物越发多起来,成百成千成万,挤在一处,纷纷对着三人扑面而来。 能够操控万鬼,绝非一般人所能做到,来的绝对是高手! 三人击散万鬼,厉喝一声道:“来者何人,既然来了,又何必躲在角落里面鬼鬼祟祟!” “格格格格”一串银铃般的声音响起了,似乎有人在拍手叫好一般,“三个老怪物,人多欺负人少,孩不害臊?” “女的?”三人心如电转,算计着道门中的女中高手,但是怎么也想不起世间上能有操控万鬼的女修士。 那女娃声音刚落,忽然风云之声骤起,一条盘天巨蟒从宅外一跃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三祖攻去! 三祖之一大叫一声,手上一幻,一只手忽然胀大,变做一座铁门,挡住了那条巨蟒来路,巨蟒悻悻而退,游到了王禅相的身边,盘身将王家二人护在身下,蛇信吐吐,灯笼大小的眼睛直接盯着着三人。 三祖冷笑一声,道:“我到是何方神圣,原来是畜教的护法大龙,只是不知道此辈白娘子,是何方人物?” 门外响起了一阵魅惑众生的笑容,即便是没有现身,也知道来人定然是一个倾城倾国的绝色:“三位老者中都是化外高人,今日难得现身,我本是应该倒履相迎,可是三位却偏偏要为难我这个小弟弟,是不是和三位身份不符呢?” 三祖冷笑一声道:“畜道妖孽,这里也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我知道,你们是仙,我是妖,和你们站在一起就是辱没了你们的名声,但是我畜道虽然是邪门歪道,但是还算是能够洁身自好,至少不会助纣为虐,卖身他人为奴。” “你。” 苏三娘子已经俏然站立在了屋外,看着满屋的狼藉,嘴里带着浅浅的笑,抿嘴道:“哎哟,死了这么多人,真的造孽啊。” 苏三娘子的身后跟着一个小女孩,年岁不大,但是眼神中似乎藏着和年岁不相符合的成熟。 三祖只是望了苏三娘子一眼,但是却在三娘身后的这个小女孩的身上目光久久不能离开。 “刚才是你招妖唤鬼,小小年纪,倒是有些本事。”三祖对话的对象自然是三娘身后的那个小女孩,唐忆。 “哼!”唐忆懒得理他们,冲到了魏柔的身边,看着魏柔浑身鲜血,关切地道:“柔儿姐姐,你没事吧?” 魏柔无力的摇了摇头,看着抱在自己手上,身体渐渐转凉,气息越来越弱的王云光,整个人失魂落魄,似乎连哭都忘了。 忽然间魏柔似乎想起了一事,一把抓过唐忆,道:“唐方来了吗,唐方是不是也来了?” “唐方?”三祖听到这个名字,心中也不免一紧张,唐方与他们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是当日在赶尸大会上他所表现出来的潜力,已经让三祖叹为观止,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也并不想和这个号称赢勾血脉之人对敌。 哪知道唐忆摇了摇头道:“我也已经好几个月没见他了,这一阵子只有我和三娘在一起。” 三娘气的摇头,原本她还想用唐方的名头吓吓这三个老怪物,谁知道唐忆这个毫无心机的女娃儿一口喝破,让自己的整改计划化为泡影,三祖功力高深莫测,就算自己和唐忆前来,也是杯水车薪,难救王云光。 但,人是一定要救的,至于如何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考验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心机,更是胆量。 但是现在最紧要的是王云光的伤势,苏三娘子跑到了王云光的身边,蹲了下来,用手探脉,王云光气息紊乱,体内杂气杂驳,显然已经是走火入魔之象。 苏三娘子皱眉道:“王老鬼,你到底给云光修的什么功!” 王禅相长叹一声,王云光被邬家所伤,命悬一线,重病只能用猛药,王禅相虽知道他所交王云光的续命之术后患无穷,但,他也只有这一种选择了。 【782】度阴还阳 魏柔急声道:“三娘,云光到底怎么了?” 苏三娘子叹了一口道:“柔儿,云光福大命大,这一劫绝对能够躲过去的。” 魏柔神色凄然,她知道三娘只是在安慰自己,连苏三娘子都没有破解之法,怕是这一劫王云光算是凶多吉少了。 魏柔猛地抽剑站了起来,厉声道:“我要杀了你们,给云光报仇!”说完,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 苏三娘子一把拉住几乎失去了理智的魏柔道:“柔儿,你现在也伤的不轻,我们要是连你也照顾不好,就真的对不起云光了。” “王云光我有办法救活,但是……”忽然,唐忆插嘴道,欲言又止,魏柔似乎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光明,忙道,“真的?” “是的,只是……只是……”唐忆的脸色露出了犹疑的神色,看着魏柔和三娘,有些不敢说话。 “只是什么,”魏柔急的忙过去抓住唐忆,哽咽道,“只要能救云光,就算是要了我的命我也愿意。” 王禅相也是仰天一叹道:“小姑娘,你若是真能救云光一命,我王家必然感恩戴德,我王禅相就算是做牛做马也愿意报答小姑娘大恩大德。” 王禅相乃是前辈高人,比唐忆不知道高了多少个辈分,如此肯屈尊,一则是心中确实记挂着王云光,二则他乃是眼光独到之人,唐忆一出手便知道这小女娃绝非凡品,却有救王云光的本事。 唐忆支支吾吾,始终不说出救王云光的办法,把魏柔急的要死,倒是方家三祖在旁看着王家的状况,面露冷笑:“王云光那小子生机已断,光凭着一口生气在支撑,只要这口生气一断,便是要一命呜呼的,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唐忆原本还有些犹豫,但是方家三祖这么一激,倒是激起了他的好胜之心,站起来叉腰道:“三个老王八,要是我救了王云光,你们怎么办。” 方家三祖之一冷笑道:“你要是真能救她,那么你本事就比我高上一分,我们愿意拜你为师。” “师弟,岂能如此草率。”方家一祖忙冷声叱道,“师徒之份,乃是大事,岂能如此儿戏!” “放心,师兄,那王云光就是神仙下凡也救不活了。” “我就偏偏要救他,看你三个老乌龟老王八怎么拜我为师!”唐忆冷哼一声道,“三个老王八,把你们的王八绿豆眼睛给我睁大了,看本小姐用神仙才会的法术将这云光救活!” 说完,唐忆双手一指,被王禅相弄出来,尚未闭合的地穴中忽然风起云涌,无数的阴魂从地里面纷纷爬了出来,看着唐忆,神色恭谨。 “师弟,这小女娃操鬼之术如此熟练,你看得出他的来路吗?” “不知道,很奇怪,这小女娃身上虽然有些阴邪之气,但是就算是这样,也是修的江湖五邪的本事,算不得厉害,基本上算是一个没入道门雏儿,但是在阴邪之气之中,却仿佛有着一种浑圆正通的气息,似乎被人可以压制了,说不上来,很是奇怪。” “唉,连我们三人都瞧不出这女娃的来历,可见这女娃来头却是很大,会不会是唐方调教出来的。” “绝无可能,唐方乃是赢勾之后,属于僵尸道,走的乃是刚猛路子,这女娃生性鬼魅,应该是走的鬼道,很奇怪,到底是何方神圣调教出来的,若是调教她之人还在世间,确实是我三人一大隐患。” “师兄,这女娃来历诡异,我们还是不要正面跟她斗,今天就到此为止,放了王家一脉,怎么样?” “若是如此,我们如何能跟法海交差!”三祖中最长之人长叹一口气,道,“原本我三人就不应该出关趟这趟浑水,现在既然已经陷入其中,又岂能抽身而退。” “若不是法海,我三人也难悟出玄变之术的精妙,我们百年修行,却不如别人一句话的指点来得快,我看只要我们跟着法海,说不定以后玄变之术还能更上层楼,日后……”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方家一人喟然嗟叹,心思沉重。 就在三人说话间,只见唐忆召唤出来的阴魂纷纷扑向了王云光,在唐忆的指挥下,似乎极有秩序地在给王云光度气。 “这小娃儿在干嘛?”方家一祖皱眉道。 另外两人也是摇头,看不出门道。 魏柔和苏三娘子等人也是屏息凝神,连大气都不肯喘息。 “老大,要不要我们现在?”方家三祖之一压低了声音道。 “不好,偷袭乃是狗辈所为,何况,我到还真想看看这小女娃到底有什么手段,难不成真有回天之力不成?” 无数的阴灵不断的给王云光度气,唐忆神色轻松,似乎指挥这群鬼怪极为熟练,从容不迫,光这一点,已经让方家三祖大开眼界了,要知道操鬼之术,人界不通,极难沟通,即便是道法精深之人,也不免要借助于符箓道器之类乃与阴灵沟通,而且阴灵本身就带着极强的阴寒之气,一个两个或许不觉得,但是十个百个,甚至千个万个叠加在一起,那种令人彻骨冰寒之气,就算是方家三祖也难以抵御,而唐忆却能轻松以对,仿佛自己本身就是它们其中一员一般。 “这小女娃到底什么来头?”三祖心中的疑惑越发沉重。 忽然,方家一祖似乎觉察到了什么,惊呼道:“我明白这小女娃的手法了。这是度阴还阳之术!” “什么?”另外三人同时惊呼道,“天下真有人能掌控此术?这!!” 三祖头上一连串的惊叹号,这小女娃实在是太深不可测了! 人之将死,便是口中还有一口阳气不灭,勾魂使者也是凭着这一口不灭的阳气,找寻到人之阴魂,将它勾去,然后吹熄这一口阳气后,人便堕入轮回,前世不问。 但是阴灵不同,都是未过奈何桥,为饮孟婆汤之辈,所以前世这一口阳气是不灭的,而这口阳气,也是人世间最为精纯的一口阳气,是阴灵和人间唯一的联系,若是这一口阳气灭了,这阴灵便不能在凡世生存,从此魂飞魄散。 所以,阴灵是极为珍惜这一口阳气的,绝不会以此度人,就算是有大能力的修士,能够强行将这一口阳气逼出,也要费极大的功夫,绝不会像唐忆这样举手而取,而这些阴灵的脸上似乎绝无惊怖、恐惧的神色,反而都是自愿供出这一口阳气。 正是这一点,太过匪夷所思,所以方家三祖一时间也没有将唐忆使用的术,和这度阴还阳之术联系到一起。 “我知道了,没想到传说,居然是真的!” “老大,你知道这女娃的来历了?她到底是谁!” 方家三祖中老大一字一句道:“盘古**术!这女娃是玄女阴脉!除了如此,绝无第二种可能!” “盘古识!!”另外两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道,“那都是传说,难道世间真有不成??” “除了此术,你还能用什么来解释眼前的一切!”方家三祖中老大苦笑一声,喃喃道,“法海啊,法海,你这个坑可是给我三人挖大了!” “老大就算这女娃是玄女阴脉又如何?也不过是一个能操控群鬼的小辈而已,我等三人坐关百年,难道还怕这些魑魅魍魉不成?” “就算是女娃能用度阴还阳之术救活王云光,那又如何,这些阴灵都是死去多年了,浑身怨气戾气,他们那口纯阳之气早就不纯了,度给王云光,就算救了王云光,王云光受了这些驳杂之气影响,醒来之后要么是百万阴魂缠身,永世不得宁静,要么就是由道入魔,将这些怨戾二气收为己用,从此神智错乱,也是废物一个。” “这女娃儿到底是见识浅薄,就算是想到了这一层,但是又怎么会真的了解其中厉害,误了旁人,也误了自己,唉!” 就在三人谈话之际,已经不知道有多少阴灵送出了唯一的一口阳气,转而化作灰飞烟灭,王云光似乎眼皮子稍稍动了动,慢慢转醒。 “云光,你醒了!”魏柔神色激动,连在旁的王家老祖也是面容稍稍缓解。 王云光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多人,微微道:“这里是哪里,阴曹地府不成?” 魏柔抱着王云光,见王云光死而复生,不由得喜极而泣,苏三娘子走过去,道:“王云光,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我是谁,阴曹地府里面会有我存在吗?我苏三娘是那种命短之人吗?你不要咒我。” 唐忆也是拍手笑道:“醒了,醒了,三个臭老头,老王八,还不来参拜你们的新师父?” 方家三祖冷哼一声,根本不答话,唐忆脸色一变,道:“好啊,我就知道你们三个老王八是说的话都是狗屁,一大把年纪了,也不怕羞,都给我上去,教训教训他们!” 唐忆一命之下,所有的阴灵都将目光盯准了方家三祖,奋不顾身地向着三祖冲杀上去。 “哼!就凭这些阴灵,也能伤我三人不成?”说话间,三祖双手暴涨,化作六把巨大的刚刀,向着这些阴灵一扫,顿时间阴灵全部灰飞烟灭。 “啊!你敢伤我的朋友?”唐忆大叫一声,道,“都给我上,都给我上,杀了他们三个出尔反尔小人!” “退后!”忽然间王禅相一声爆喝,唐忆一愣,站在原地,嘟着嘴不说话,有些生气。 “我们这笔帐,算是该了了。”王禅相叹息道,“小姑娘,多谢你救了我家不成器的云光,但是这笔帐既然是我王家的,就该我王家来还,小姑娘,魏柔,三娘,多谢你们出手相救,现在,该是我王禅相和这三个老东西算清楚这笔帐的时候了。” 王禅相说话轻言慢语,但是字字决绝,显示出了他不可逆转的态度。 王禅相走到苏三娘子的身边,道:“三娘,你畜道宝贝,可愿意借我王家一用。” 苏三娘子叹口气道:“你喜欢就拿去吧,反正这畜生跟你们久了,跟我早就生分了。” 王禅相用手抚摸着那条大蛇的脖颈,道:“好朋友,我们也算是有段时间没见了。” 那条大蛇亲昵地靠在王禅相身边,极为亲热。 【783】借尸还魂 王禅相一语而毕,顿时间,方家三祖似乎感觉到王禅相身上似乎有一股凌厉的气息扑面而来,当然,这种气息的变化,道法低微之人是无法体悟,但是道法越是精深,对这种气机牵引所带来的压迫感就越发感受地清晰,而王禅相身体里面的这股气,已经让方家三祖顿觉头皮发凉,甚至连头盖骨都有一丝生疼。 方家三祖面面相觑,原本被自己三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王禅相,为何在忽然间能迸发出这种让人乍舌的之气? 那条大蛇忽然抬头,血红的双眼森然恐怖,如同刀光一般锋利无比,仿佛在瞬间有了灵性,不,这不是灵性,而是人性? 孽畜通灵?方家三祖同时大惊失色,而此时的王禅相,身形却越来越虚无,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忽然,那条大蛇口吐人言,道:“天清地灵,奉符听令,诀诀奉行,阴阳二气,现坛前,六有阴阳,和合众神,鬼灵鬼灵,听我应言,照法奉行!” “灵通灵!”方家三祖中忽然一人高声喝道:“大家小心,这王禅相用了灵通灵之法!” 通灵之术,可通‘鬼、妖、魔、仙’,所谓,通灵清介、通灵元介、通灵婴介,清、元、婴三界,已经是通灵境界中最高三层,至于最强的就是灵通灵,则是闻者众,而见者寥寥。 通灵之术,最重的就是精神之力,要求修行之人能在万法干门的迷海中头脑清醒,自由翱翔,不迷方向,否则很有可能被自己通灵出来的灵物控制,重者神魂颠倒,轻者被拉入阴界不得往生。而对于在王家后山中修炼不死虹身的王禅相来说,百年修心,在道门中老一辈中最具有修炼灵通灵的潜质。 而这灵通灵之法,虽然方柳当年在方家大宅之中也是曾经施展过,但是方柳与王禅相的灵通灵之法,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之远。方柳只是召唤出一个猫妖助阵,而猫妖相对与方柳来说,只是战友一般,在思维和人格上是相对独立的,而王禅相,则是将自己的所有灵智与气息和这条大蛇合二为一,共为一体,灵与气合,气与身合,一荣俱荣,一死两死,可以说,如今的大蛇,就是王禅相,而王禅相也就是眼前的这条大蛇。 王禅相修炼不死虹身,但是在关键时刻为了救王云光,不惜自毁百年修为,虹身不攻自破,但是他这百年来修炼的底蕴却在,只是肉身太弱,如同一个拥有着强大能力的气场却被关闭在一个玻璃瓶子里面。而畜道这条大蛇,乃是柳脉的镇脉至宝,又常年与王禅相在一起相修,早已经心意相通,所以王禅相灵通灵之法,与大蛇相通,才能如臂指使。 方家三祖霍然抬头,只见这条大蛇的身躯游动,快如闪电,眨眼就到了眼前,巨大的蛇尾一扫,向着三祖轰然扫去。 “咤!”三祖一声清喝,三人同时张开嘴,三条舌头在空中一抖,顿时化作了三把锋利无比,寒光凌厉的钢刀,对着那蛇尾砍去。 噶擦!居然响起了一阵金鸣交铁般的声音,蛇尾上火星四溅,三祖同时后撤,闷哼道:“王禅相,你已畜为身,就算今日胜了我等三人,你今生恐怕也是难修真身,永世永身困在此蛇之中。” 王禅相仰天大笑道:“那又如何?” 其实,这王禅相灵通灵之法,说来晦涩难言,但是用世俗的语言来解释,其实就是很简单了,那就是我们常说的“借尸还魂”。 王禅相修炼不死虹身,说穿了其实就是道门中很常见的一种修行之法,“燃今世之身,修万世长存。”当然,所谓的修万事长存只是一种理论的存在,世间还真无人能有此本事,但是就像是皇帝对长生不老之术有着执着的追求一样,修道之人,对于万世长存同样也有着痴迷。 但是修不死虹身,过程太过凶险复杂,第一关便是斩却三尸,求的阴身与阳身分离,而这一关,依着王禅相的天资,早在百年前就已经完成了。 但是人阴身一旦与阳身想脱离,便如无本之木,无源之水,比之阳身修行要难了许多,姑且不论这人七情六欲纷至沓来之苦,就算是旁边魑魅魍魉,也是对此虎视眈眈,一个不测,就见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当然,在修行阴身的同时,修行者还会不断淬炼本体,以本体的强大,作为守护阴身的本钱,阳身越强,则阴身修行的安全性就越加,但是此时因为阳身与阴身已经脱离,因此,修行人难以一心二用,往往修行的结果就是阴身不认阳身,阳身不识阴身,若是如此,那就很容易走火入魔,陷入不复之地。 而王禅相则采取了一种相对保险的办法,那就是将自己的阳身炼成一块无坚不摧的石头,只要这石头不破,而自己在其内修行的阴身也就不会灭,这种办法虽然不甚高明,但是却极为保险,既让自己能全神贯注地修行阴身,也让阳身成为一个无坚不摧的保护体。 当然后果就是不能动,不能移,成为一块一无是处的石头。 而王禅相在王云光危机之际,才不得破开阳身,以阴身相见,原本经过百年的修行,阴身已经足够强大,但是阴身毕竟只是阴身,有着先天大多的不足,以灵念对付那些邬家的弟子自然是没有问题,但是对付这几乎和自己处于同一个时期的方家三祖,便相形见绌。 而且方家三祖所修的正是白骨观,而白骨观在本质生其实就是一种无比强大的阳身来夺取天地造化,最后入圣得道的强大阳身修炼之法,在本质上其实和王禅相的阴身之法是完全相反的两种修炼之路,从某种程度上说,甚至方家三祖的玄变之术,正是王禅相的不死虹身的天然克星。 所谓一物降一物。方家三祖的忽然大驾光临,绝非偶然。 而王禅相关键之时,以灵通灵之法,便是用自己的阴身与大蛇相溶,以阴身入阳身,阴阳相容,其实就是一种借尸还魂的手段。 当然,借尸还魂容易,想要去尸留魂,就再次难上加难,首先这新的阳身,已非自己的,三尸斩却难度很难,再则蛇身非人身,当年上洞八仙之一的李玄,不得已用了借尸还魂之法,此后也只能一辈子困在一个蓬头垢面,坦腹露胸,跛了一足的乞丐身上,何况王禅相这等与上洞八仙差了不知道多少辈的凡夫俗子。 【784】七转玄变之术 就在此时,王禅相与方家三祖已经缠斗了半个时辰,王禅相一双灯笼大小眼睛状如血月,足足数丈长的身子,在地上,在天空中不断游走盘旋,蛇尾所到之处,皆是狼藉一片,而方家三祖也是不甘示弱,身形能化作万般兵器,迎着这王禅相不断游斗,铮铮之声不绝于耳。 在场观战的几人,无论是魏柔苏三娘子一方,还是大难不死,少数幸存的几个邬家弟子都睁大了眼睛,看着这样一场已经超过了人类想象的搏斗,忽然间。三祖之一一声轻叱,张口喷出一片血雾,迷蒙了那双大蛇的招子,魏柔等人正待要提言警告,哪知道王禅相后尾一勾,将那人扑到在地,身躯一卷,整个将他卷在了其中。 “师弟!” “师兄!” 方家另外两人连声大喊,不顾一切的扑了上去,手中变出的兵器猛地向着那条大蛇的身体砸去,但是除了四溅的火星,那条大蛇的身体居然没有一丝伤痕! “好厉害!”方家两祖同时倒抽了一口凉气,与此同时,那王禅相身躯一缩,只听见骨断筋折的声音传来,那被王禅相卷住的方家老祖闷声惨呼,就算三祖修成光明琉璃之体,被这样无坚不摧的大蛇卷住,岂有不死之理? 王云光一方见状,皆是一阵,一直处于劣势的他们,似乎终于看到了一丝转机。 哪知道,原本命悬一线的方家老祖忽然整个人凭空消失了? 王禅相蛇身之中已经空无一物!! 怎么可能? 诸人定睛一看,只见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条蚯蚓,摇身一晃,居然就是刚刚被王禅相擒住了的方家老祖! 诸人擦了擦眼睛,都以为自己看错了。 但是这条蚯蚓,明明白白的就是方家之祖! 这,难道是幻觉,就算是王云光等人见多识广,也没有看到过这样怪异的道法,这明明就是神话中孙猴子才会用的七十二般变化啊! “玄变之术!”王禅相松开自己的身躯,血红的眼睛因为刚才被方家之人偷袭而变状若血月,“玄变之术,七转玄变,九转金身,三十六转大小如意,七十二转斗转星移,你们修到了那一转!” “实不相瞒,”方家三祖冷冷道,“七转玄变之术,我等三人以于月前勉强修成。” “是有人相帮吧?”王禅相蛇眼中闪过一丝讥笑,“若无旁人相帮,你等三人何德何能,能修七转玄变!” “不错,是有人相帮。”方家三祖毫不隐瞒,“而此人的条件,便是取你王禅相的项上人头!” “法海!!”王禅相眼中闪过一丝愠怒,“你到底还是对我王家出手了!” “闲话少说,我们这一战还没完呢!”方家三祖忽然引天长鸣,三个人飞身而起,化作三头怪鸟,通体乌黑,于高空中不断盘旋,在双翅之上,处处可见流转的符文,流露出丝毫不弱于王家老祖的气息。 半空中传来方家三祖的得意的声音:“古来蛇之天敌莫非鹰,王禅相,你觉得老夫这只鹰,可否啄瞎你那双招子?” 王禅相将整个人蛇身盘旋起来,只留着一个蛇头在外面,盯着半空中的那只黑鹰,嘶嘶吐着红信。 “怎么办,怎么办?”魏柔不停地摇着苏三娘子的肩膀,急的大汗淋漓。 王禅相是他们唯一的希望,如果王禅相一旦败了,也就意味着王云光也将遭遇大难。 “切,要是我叔叔在这里,早就把这三个老王八臭鸟蛋给打的落花流水了。”唐忆鄙夷地道。 “可是唐方那小子关键时刻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啊!真该死!!”苏三娘子啐了一口唾沫,“云光,要不然我们趁着你家那位老爷子和三祖缠斗的机会,脚底抹油开溜吧?” “这怎么行!”王云光用力的摇了摇头,“老祖是为了我才和方家三祖缠斗的,我又岂能在这关键时刻弃他于不顾呢?要走你们走,我留在这里。” “真是死脑筋,活该伤这么重!”苏三娘子微微有些责备道,“你在这里等着,横竖都是一个死,你死了,王家老祖的拼命还有什么意义呢?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就不能变通变通吗?” 王云光倔强地摇了摇头,魏柔急不可耐地道:“就趁现在带着他走,再迟就没有机会了。” 几人也不顾王云光愿意不愿意,抬头的抬头,抓手的抓手,七手八脚地将王云光抬了起来,向着门外就跑。 邬家那些弟子原本早就跃跃欲试,但是碍于王禅相的威风,迟迟不敢动手,现在王禅相和方家三祖缠斗,根本无暇顾忌他们,而王云光这边又只是一些老弱妇孺(当然,依他们的眼界,自然是看不出这几个‘老弱妇孺’的厉害),此时不擒杀王云光,更待何时! 见王云光几人有临阵脱逃的迹象,邬家弟子呼啦一下,全部围了上来,堵住了王云光三人的去路。 “想走,将王云光留下!”邬家弟子抄起赶尸棍,对着三娘等人喝道。 “哟,诸位小哥,何必如此动怒,我们几个弱女子,难道你们也忍心下得了手么?”苏三娘子抄起了她招牌般的声线,不时媚眼挑动几个邬家弟子的心弦,让他们忽然间忘了自己是为何而来。 “这妖女是塔教余孽,媚术过人,诸位师兄弟不要中了她的媚术!”其中一个神智尚清醒的邬家弟子扬声喝道。 “你说什么?”苏三娘子显然对‘塔教余孽’四个字极为忌讳,听邬家弟子喝破了自己过去不光彩的身份,顿时整张脸变得冷若冰霜,冷冷道,“今天三娘高兴,不想跟你们这帮猴子猴孙一般见识,闪开,让老娘过去!” 邬家弟子纷纷站稳脚跟,根本不给苏三娘子等人让开道。 苏三娘子不怒反笑道:“看来今天有人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三娘,你体力好,你和唐忆先带着云光离开,我来拖住他们几个。”魏柔飞快地道。 “可是柔儿。” 三娘还要说话,魏柔回头,凄然一笑,道,“云光活着,我就活着,但是云光死了,我会比死更难。” 苏三娘子摇头唏嘘道:“傻娃儿,这几个小菜我举手可灭,你又何必搞的生离死别一般呢?” “魏柔!”邬家弟子高声道,“魏柔,我等看在你姓魏的份上,才屡屡忍你让你,别以为我邬家好欺负,你们魏家现在根本就是一摊烂泥,我们邬家随时都可以把你魏家踩在脚底下!” 忽然,天空中雷声大作,雷声中夹杂着一个威严无比的声音道:“刚才谁说,要把魏家踩在脚底下?” 轰! 方家三祖与王禅相同时一击,双方分别落定,居然似乎忘了打斗了一般,默契的仰首望天。 方家三祖脸上涌起惊怖之色,喃喃地道“天罡五雷掌,这是魏家天罡五雷掌之兆!” “魏天君,是魏天君那小兔崽子回来了吗?还是……魏家另有其人……” 【785】祝由新任宗主 魏柔听到了门外的声音,脸上涌起了笑意,但似乎仍有一分不确定,低低的问道:“哥,是你么?哥?是你吗?” 噗!门骤然被人撞开,魏求喜那张铁青的脸出现在诸人眼前。 苏三娘子叹息道:“王家果然是越来越不争气了,布的什么破阵,只要是个人似乎就能破似的。唉……” 王禅相一惊,要知道此阵他已经重新布过,准出不准入,方家三祖能破此阵不稀奇,但是前来的这小子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应该和王云光一般的辈分,连此人都能破阵,可见此人定然不凡。 果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王禅相心中一叹,这些年自己困在王家后山一味修炼,却不知觉成了井底之蛙,鹊起的后辈已经如林之鸟,多不胜数了。 魏柔看着眼前的亲人,猛地一把扑进了魏求喜的怀里,不住的哭泣,仿佛要把今天所受的所有委屈全部要和这个世界上最亲之人一一道来。 魏求喜亲亲地抚摸着魏柔身上的伤痕,道:“好了,一切都过去了,哥不是来了吗?谁欺负你,哥帮你找回场子就是。”说完,眼光冷冷地横了在场的邬家弟子,让所有邬家弟子感到不寒而栗。 “魏求喜,他怎么来了?”邬家弟子纷纷面面相觑,或许魏求喜的名号在数月之前还没有人听过,但是在前不久白寒召集的赶尸大会上,魏求喜“擒杀”白寒,一战成名,更是得到了唐方的青睐,将祝由宗主之位传给了魏求喜,魏求喜此时才声名鹊起,在祝由年轻一辈中,无人不晓。 但是,白寒虽然是白家阴刀的传人,但是到底本事如何,道门中除了极少数人之外,并摸不清他的底细,所谓魏求喜就算战胜了白寒,也不能奠定他祝由年轻一辈一流高手的地位,对于魏求喜的真实水平,众说纷纭,但魏求喜既然是魏家嫡传,又是魏家这一辈唯一一个高手,或许能与王云光等人在伯仲之间。若是如此,一个王云光已经让邬家之人头大了,再来了一个魏求喜,那真的就麻烦了。 好在还有方家三祖压阵,让邬家弟子不由得多了几分底气。 “魏求喜,这是我们邬家和王家的私人恩怨,你最好不要插手,带着你的妹妹给我滚!”邬家弟子壮着胆子大声喊道。 魏求喜轻蔑一笑,看着地上的王云光,冷冷道:“王云光,你难道就这点本事吗?你怎么让我放心将我妹子交给你呢?” 王云光嘴角苦涩一笑,躬声道:“不知道宗主大驾光临,云光有失远迎,还望宗主原谅。” “免了。”魏求喜心里冷笑一声,王云光这小子,虽然快半截入土了,但是脑子却还没有被烧坏,他故意给魏求喜‘请安’,其实就是为了将魏求喜祝由‘宗主’的身份给点破,好让邬家甚至方家之人有所警醒,若是祝由‘宗主’插手此事,那就不在是王、方、邬三家的私人恩怨,而是上升到整个祝由的内斗,饶是邬家小辈胆大包天,方家三老一手遮天,也要掂量掂量期间的厉害关系。 承然,祝由几千年来,内斗不止,但是却很少伤筋断骨,其间原因就是‘分寸’二字,一般内斗,祝由宗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是一旦祝由宗主插手,便是在告诉各方适合而止,而各方势力也会默契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若不然,不停手一方就会成为祝由公敌,会被逐出祝由。 果然,方家三祖一声历叫,在空中抖了三抖,落地还原成本来面目,看着魏求喜,疑惑道:“你就是魏家这一代的传人?魏天君那小子呢?” 苏三娘子在魏求喜耳边轻声介绍道:“这三个人就是方家三祖,精通玄变之术,已经投靠了法海,功力深不可测,你要小心应付。” “玄变之术?难道世间真有此术?”魏求喜的眼皮子不由得抬了抬,终于第一次看见了方家如传说中的三位老祖。 方家一祖悄声道:“这娃儿的身份应该不会错,除了魏家宗主,不可能还有人会天罡五雷掌,只是不知道这小子拿到雷了没有?要是有的话,我们是不是要……” “天罡五雷掌魏家之人人人都会一点,但是真正拥有雷的却只有宗主,要不我们试一试?” “要是万一他真的有雷,我们和王禅相斗,胜败都无碍,毕竟王禅相算是我们长辈,但是这小子低了我们这么多辈分,我们三打一传出去不好听啊?” “而且万一他真的有雷的话……” 看着方家三祖在一起窃窃私语,时不时地将目光瞟到了魏求喜这边,魏求站定如松,一动不动,静静地等着方家三祖的抉择。 要斗,他魏求喜奉陪,但是此时的魏求喜新的天罡五雷掌之精义,心比天高,世间除了唐方和法海二人,没人放在他的眼里,所以在他看来,用方家三祖祭雷,似乎还不够分量。 忽然门外响起了一个人哭丧一般的声音:“你们里面谁行行好,给开个门,我还在外面呢!” 这一句无厘头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莞尔,肃杀之气也略略冲淡了不少。魏求喜冷哼一声道:“没用的东西!”用手猛地一击,在这无形的空气中似乎产生了一种波动,随后一个人嘿然一笑,跳了进来,对着所有人做了一个罗圈揖道:“白家白寒,见过方家三祖,见过王家老祖,见过苏三娘子,见过柔姑娘,见过云光兄,见过邬家诸位兄弟。” 魏求喜道:“白寒,你的熟人可真不少啊。” 白寒嘿然道:“行走江湖,混的就是一张老脸,大家给面子而已。只是我白寒面子薄,有的人看我可怜,愿意给点,有些人不给我白某人面子也就罢了,但是明明答应了的事情却出尔反尔,就是小人之作了,我说得有道理吗?方家三位老祖?” 方家三祖冷哼一声,从他们看到白寒的那一刻就有些不自然了,白寒将旧事重提,而且在这么多人面前,的确让他们三个辈分极高的老者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方家三祖之一清咳一声道:“不错,当日是我三人有事耽搁了,只是我们听说你不是死了么?我等还准备去你坟前悼念一番,谁知道你倒是活蹦乱跳的来了。也算了了我三人心中一桩心事。” “好说,我能活着,自然是魏宗主手下留情了,只是我想不到啊,言而无信这种事,只有我白寒这种小人才做得出来,没想到三位德高望重的长辈居然也和白某人一般……呵呵……三位也算是返老还童,多了几分童趣了。” 魏柔也悄悄扑在魏求喜的耳边,责备道:“哥,你怎么和这种小人走在一起啊,他可不是是好东西。” “这件事我等会在和你解释,你冒冒失失地跑到这里来送死,我等会在跟你算账!” “诸位!”魏求喜忽然提高了声音,道:“今日我魏、邬、王、方……”魏求喜顿了顿,道:“白五家均在此地,除了历年赶尸大会上,我们很少能够这么齐聚在一起,我相信,在我们四家之中有过误会,但是别忘了我们始终是祝由之人。祝由一脉同气连枝,若是一味内耗,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吗?今日之事我看就到此为止,就算卖给我魏家一个面子!” “王云光杀了我们家主,罪不可赦,魏求喜你算什么东西,扯上虎皮,做什么大旗!” 魏求喜神色微怒,冷冷道:“请诸位给我魏家一个面子,给我祝由宗主一个面子。” “你这个祝由宗主是唐方给你私相授受的,唐方这个宗主本来就来路不正,我们凭什么听你的!” 【786】终于等到你了 魏求喜一听此言,双眸中不由得寒光四射,方家老祖的这句话,正好点中了他的死穴,他顿时心意已决,今日,便要这在祝由一脉中享有绝高声誉的方家三祖来祭他掌中之雷。 魏求喜霍然抬头,阴恻恻地道:“方家三子,不服祝由宗主管教,今日我便要用祝由家法降责你等三人,已证祝由之名!” “那你小子可要有这般的本事!”三祖说完,同时出手,六只手变掌如勾,向着魏求喜狠狠地抓来,魏求喜手中一动,铜钱剑分而散开,六枚铜钱,分别对上三祖的铁爪,顿时间火星四溅,魏求喜闷哼一声,抽身后退,堪堪避开,没有被抓中。 霍然抬头,那三双铁爪散着深黑色的乌光,已到眉心之间,魏求喜生死悬一线之间。 “皆!”魏求喜嘴里吐出一个音符,身子如同陀螺一般飞速旋转,周身透出庞大无比的气息,虽然在场面上看来,魏求喜被三祖瞬间逼的毫无还手之力,但是,在场的所有人似乎都能够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整个局面,似乎都在魏求喜的掌控之中,魏求喜才是掌局者! “锁!魏求喜嘴里一声清啸,如同春雷炸响,六枚铜钱剑就在他的周身不断流转,发出刺目之光,带着从魏求喜身上爆发出来的蓬勃之气,寒光冷冽,迫人心魂。 “锁中天!”王禅相的眼中露出一丝惊骇之色,想不到魏家年纪轻轻的魏求喜,居然能出这等气焰强大的祝由道术! 六枚铜钱在把半空中不断的碰撞,每碰撞一次,便有一生二,二生四,四生八……乒乒乓乓的声响如爆竹一般炸响之后,铜钱已经如漫天飞雪一般,布满了整个王家大宅。 方家三祖抬头,这一切眨眼间在他们三人眼前上演,惊怒之色同出现在三人的脸上,和王禅相一样,方家三祖也觉得以魏求喜这般年纪,能够掌握这样高深莫测的道术,实在是匪夷所思。 锁中天,上天不能禁,地府不能入,中天在其中,以无上道术,锁住中天,让你上不能遁天,下不能遁地,如同孤魂野鬼一般凄苦无依地在中天之境,堕落迷失。 这是祝由道术中一种极高的镇魂之法,非有极大道念不能祭出,就算是魏老四再生,怕也难布此阵,可见如今的魏求喜,早已经超越了前辈,成为了祝由魏家的第一人。 到底是道法上的突飞猛进,还是一直藏拙其内,没有人知道。 王云光忽然想起了唐方对于魏求喜的评价,一把藏于壳内的绝世神器,宝刀出鞘,必然是锋芒毕露之时! 数千个铜钱在高空盘旋,铜钱上流转这复杂的符文,藏着一种让人触目惊心的强大无比的气息,如天罗地网一般罩住了方家三祖,三祖咬牙,心中的惊讶与忿怒可想而知,他们忌惮魏求喜不假,但是对于魏家这柄世代相传的铜钱剑同样也是忌惮颇深,这柄平平无奇的铜钱剑,只有到了他们这样级数的高手,才能感受到这柄铜钱剑中蕴含的强大无匹的道念。 “师兄,此僚不能留!”三祖之一忽然一声爆喝,不管不顾,冲天而起,摇身一变,顿时化作一只通体乌黑的巨鸟,一双眸星中喷出熊熊烈焰,向着天空中的无数铜钱烧去! 一烧,凶焰万里,所有的铜钱如同燃纸一般纷纷如黑蝶一般掉落,那只凶禽仰天而啸,十分得意。 另外地上的两祖也是面有得色,魏求喜毕竟不过是弱冠之子,就算是奇遇万千,又岂能和他们的百年修为相提并论,锁中天之术,只有皮毛,未见真髓,又岂能真的锁得住他三人? 空中飞旋的那只凶禽双翅一展,巨喙猛张,一口便要将在地上的魏求喜整个人吞入腹中! “啊!!”魏柔一声娇喝,虽然想前去相救魏求喜,但是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这等级数的对决,已经不是她这样低微的身手所能够插手的! 可是奇怪的事情忽然发生了,那只凶禽展翅,明明有一翅万里之能,可是他这一飞,却如笼中之鸟一般,眼前依然是星星点点的铜钱,而魏求喜就在不过数十米的地面之上,但是却看上去宛如遥遥万里之遥。 凶禽的心中猛一咯噔,抬头再看,眼前的铜钱。 如星。如月。 眼前的天空,旷阔万里,而自己,不知道何时,已经成了井底之蛙。 这般道术? 地上两祖也同时感受到时空的变化,急声提点道:“中天之锁在心,心无旁骛,便身无旁物,身可锁,心不能锁!” 天空中的方家老祖似乎收到了讯息,仰天长啸,声鸣如龙,双翅横展,几乎包裹了整个天空,一飞冲天,向着天空中的无数如星一般的铜钱冲了上去。 十万高天,不过一翅之力!方家老祖自信,这区区锁天之阵,在他眼中不过只是障眼之术,飞翅可达。 但是,当它在抬头向天的时候,却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以为已达天涯之处,却不知天有九重,以冲破九重之天,却不知道九重之上依然是无穷无尽的天! 符文堆积,满天繁星,天河闪烁,汪洋倾泻,魏求喜手中一挥,十万星辰飞抵而来,对着方家老祖不断的冲击,方家老祖双翅再展,身化鲲鹏,与这星辰相撞,翎毛片片而下,纷纷扬扬。 “夺!”魏求喜眼中寒芒暴涨,单手捏出一个剑诀! “要糟!”地上的方家老祖同时对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担忧,两人再不顾以大欺小之名,同时对着魏求喜出手! “尔敢!”王禅相嘴里一声爆喝,巨尾一扫,卷动狂风卷天,巨大的蛇身挡在了两祖之前,口中蛇信狂吐,两只血一般的眼睛死死盯住了两人。 一击不成,方家两祖顿时有些灰头土脸,退了回来,心中开始不断的盘算,今日之战,己方还有几分胜算。 对方明明已经是黔驴技穷之势,但是魏求喜的忽然出现,整个战局已经陡然扭转,若是强撑,不仅仅会坏了名声,能否全身而退都是未知之数了。 “师弟,回来,不可硬敌!” 方家两祖此话一出,更是激起了在空中与十万铜钱化出的星辰相斗的方家老祖的凶性,若是连这区区孤子都都不过的话,他方家一脉还有何面目立足于道门之中,他方家三祖,百年修为又还有何意义! 天空中的方家老祖一年至此,展翅一飞,他就不信,这十万高天,魏求喜能够全部掌握于鼓掌之间! 一翅万里,方家老祖已经到了尽头。但是身上翎毛尽失,狼狈之极。 不过无论如何,魏求喜这锁天之阵,到底还是困不住自己! 方家老祖不由得一声高歌,引动十万星辰纷纷堕落。 “魏求喜,且看我破你之阵!”方家老祖长笑一声,双翅舞动,风火之声不绝。 在这片天的尽头,忽然一只眼睛缓缓地张开。 方家老祖只觉得眼前光芒疾炽,整个身子如流星一般,直坠下来,狠狠地砸在地上。 待他被方家另外两祖扶起来的时候,身子已经变成了本尊的模样。 只是,面如死灰。 “怎么回事?”对于这忽如起来的变故,两祖也纷纷感到不解,明明,这阵,自己师弟已经是破了的。 噗!一口鲜血,从方家老祖的口中喷了出来,他开口只说了一个字:“逃!” “逃?” 方家两祖根本没想到,世界上除了法海,还会有让自己师弟连斗都不敢斗一下的恐怖存在? 这魏求喜手中的王牌到底是什么? 收! 魏求喜单手一张,铜钱剑在手,天空再次变得朗青。 “我留你一命,并非是因为我仁,而是看在你出身祝由所以,不忍杀之!” 那个被魏求喜打落的方家一祖忽然单膝跪地,恭恭敬敬地道:“多谢雷祖不杀之恩!” “雷祖……” 方家另外两人的脑海几乎炸开,雷祖,自己师弟为何称魏求喜为雷祖?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王家大宅的不远处,一人遥遥的看着这王家大宅中发生的一切。 他站定如松,不动如钟。 “雷。”终于,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终于等到你了……” 【787】这个人,是我的 “原来,你在等?”在这个人身后的人皱了皱眉头,道:“你早就知道他会来?” 那个叹了口气道:“当年我坐定五关,以魔入道,以道入佛,三十年,魔,道,佛三道皆是我手中玩物,就算当年被称为天下第一高手的林不依在我眼中也不过只是草芥,但是我最为忌惮的不是他们,而是祝由。准确地说,就是这一丝源。” “源?” “不错,就是这一丝源,虽然很弱,但是却是天地造化中最奇妙之物,能开天辟地,亦能毁天灭地的一丝源。它出于混沌,当年盘古正是借着这一丝源,有了无限之力,最终破开天地,形成了如今的三界六道。” 身后之人笑了笑道:“我不明白,也许是我懂得太少的缘故,和你比起来,我原本就是井底之蛙。” “何必自谦,在这个世界上,你是我唯一能够看得入眼的人物,说起来,我们原本就是忘年之交,我们认识了多久了。” 身后之人唏嘘道:“时光如白驹过隙,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活了多久了。” “此事说来话长,但是当你看到那玩意之后,你就会什么都明白了的。”那人语中含着笑意。 “你这是准备……” “时辰到了。”那人淡淡道,轻飘飘地向前跨出了一步。 王家大院中,魏王两家还沉寂在刚刚获胜的喜悦中,魏求喜虽然面无表情,但是眼神已经开始变得炽热莫名,能让方家三祖俯首称臣,这一战,魏求喜赢得干脆,彻底。 魏柔和苏三娘子似乎还没有从眼前忽如起来的变化中反应过来,虽然她们不知道魏求喜是用了什么手段,逼得方家三祖认输,但是,赢了就是赢了。 “哇呜!”唐忆一声欢呼,问道,“是我们赢了吗?” “赢了,我们赢了!”魏柔用手紧紧握住苏三娘子的手,激动地几乎说不出话来。 苏三娘子也是面容含笑,细心的护住魏柔,生怕这个小妮子在身负重伤的情况下,乐极生悲。 “赢了吗?”王云光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喃喃地道:“看来阎王老儿到头来还是不敢收我这个条小命。” “云光,我们王家不会灭!”王禅相虽然知道方家三祖大势已去,但是还是不放心,缓缓地游到了王云光的身边,护住了王云光,生怕他再有闪失。 魏求喜目光凛冽,如一杆标枪一般站在那里,冷冷地道:“我不杀你三人,但你三人挑动内斗,不尊祖训,是为不孝,同门相残是为不义,与祝由宗主为敌,是为不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三罪并罚,你三人可认。” 那个第一个跪倒在魏求喜面前的方家老祖连忙满口答应,而另外两人则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那人连忙扯了扯两人的衣袖道:“雷祖一怒,我三人定成齑粉,两位师兄,难不成你们想我们百年苦修化为泡影不成?” 另外两人想了想道:“魏家小儿,我三人也算是顶天立地的人,我师弟认输了,就代表我们三人都认输了,你说你想怎么罚我们?” 魏求喜冷冷道:“若是废你三人道法,又太过残忍,若是罚你三人闭关,倒是成全了你们,如何罚你,我暂时没有想到,但是你三人皆是祝由之人,自然应该听从祝由宗主的号令,我欲重振祝由声威,你三人可愿助我?” 三人内心苦笑,原本三人只想还法海一个人情,却没想到被拉入了这个泥潭之中,但是此时三人已经没有选择,魏求喜实力强悍,刚才又饶了自己师弟一命,若是不降,鱼死网破,后果真的很难预料。 正在三人内心彷徨之际,忽然诸人眼前一花,所有人都没有看清楚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白衣之人已经出现在那里。 他就像许久之前就已经存在在那里一般,一山,一石,都仿佛融入了他的气场之内,所有人的眼中,就只有一个‘他。’ “你拿到了。”那人背对诸人,淡淡道。 “法海!” “法海!!” “法海!!” 这人的忽然出现,就如同一条豺狼一般,忽然扑入羊群之中,引起了一阵骚动。。 苏三娘子和白寒的面色忽明忽暗,似乎准备随时夺路而逃,王禅相长颈高昂,血信长吐,用蛇身用力护在王云光之前。 在场的,除了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魏柔和唐忆之外,倒是只有魏求喜还保持着一份镇定。 魏求喜的目光不断在法海的身上打量,他很想知道,这个传说中的人物,到底是何等的高深莫测。 法海柔声道;“交给我。” 魏求喜定了定神,眼前的这个男人,看上去似乎平凡无奇,甚至让他有些失望,但是,他的每一个微笑的动作,每一个细微的吐吸,都似乎蕴含着天地中某种至玄的力量,有种让人在他面前连站立都站立不稳的强大气息。 甚至,魏求喜还需要暗自长长的吸一口气,才能让自己的心境平复,才能勉强和眼前的这个男人对话:“凭什么?” 魏求喜只说了三个字,虽然他还想说更多,但是和眼前的这个男人对话,就如同一场血战一般,让他浑身大汗淋漓,用尽所有的道念,三个字的对话,已经是极限。 法海的声音依旧好听:“你驾驭不了它,它是魔,你是你的心魔,它能赐给你强大无比的能力,也能让你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世界上除了我,没有人能够驾驭得了它,所以,你把他交给我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顿了顿,法海续道:“作为交换,我能帮洗刷心中的戾气,废掉你的武功,让你变成一个平凡的人。” 魏求喜想大笑三声,但是在这个男人面前却连笑都变得很难,法海看似荒唐的条件,从他的口中说出,却有着让人无比信服的说服力。 魏求喜咬了咬牙,硬生生道:“不可能!” 法海点头:“我明白,是幽冥血海改变了你,血海,不仅改变了你,也改变了我,所以,你明白的秘密,我也明白,你不明白的秘密,我还是明白。”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下一个下手的人,就是那个小姑娘对不对?” 魏求喜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到了唐忆的身上,顿时间,魏柔的面色惨然,身子不由自主地将唐忆护在了身后。 “有野心不一定是一件坏事,但是没有能力去实现的野心却一定不是好事,小伙子,血海无涯,回头是岸。” 魏求喜的面色变得有些扭曲,道:“我还有岸可以回吗?” “有的。”法海点了点头道,“只要你肯交出你手里面的东西,我会帮你永远保守这个秘密。” 魏求喜双目忽然变得赤红,一字一句地道:“可是我早就已经不想回头了!” 说完,魏求喜手中紫电骤起,向前冲去,双手中雷声不绝,发出两道炽目之光,直接刺向法海。 法海没有动,只是站在原地,缓缓的摇头。 然后缓缓地伸出了一只手,魏求喜双掌就这样被法海的两个指头夹在了一起, 两人不过相距寸步的距离,但魏求喜想再向前一步,却已经比登天还难了。 魏求喜这才第一次看清楚法海的正是面貌,一张光溜溜的脸庞上没有五官,就如同鹅蛋一般光滑。 法海居然是一个没有五官之人?魏求喜心中虽然疑惑,但是此时受制于人,已经没有他思考的余地,法海的两根转头如同两座大山一般,死死夹住了自己的双手,让他连半分都不能动弹。 这等匪夷所思的道法,已经超出了魏求喜所能想象的极限。眼前的人,到底是人是鬼? 不对,就算是鬼,魏求喜也能与他大战三百回合,眼前的是神,是所有凡人都无法战胜的战神! 魏求喜心中沮丧之情可想而知。 当年唐方与法海一战,虽然也是败了,但好歹唐方也曾经努力追求过胜利,败像也并不难看,而自己,连法海手中一合之力都没有,自己得到天罡五雷掌,战败方家三祖的意得志满,此时已经如碎屑一般,消失殆尽。 方在此时,魏求喜才明白,自己与这等世间一流高手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法海用手一收,大袖一卷,魏求喜已经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朝着远处飞去。 法海的手里面忽然多了一物,轻轻打开,忽然脸色一变身形一动,已经到了魏求喜的眼前,蹲下身子,与魏求喜的面只有半分距离,冷冷问道:“为何只有半颗,还有一半的雷呢?” 魏求喜口中吐出一口鲜血,双眼死死盯着法海,忽然笑了:“你猜?” 法海一把将魏求喜举了起来,冷冷道:“不要考验我的耐心。” “哈哈哈……”终于,魏求喜癫狂地笑了起来,道,“原来你并不是全知全能,你终究不是神。” 法海面色一变,猛地一把将魏求喜摔到墙角,站在原地,忽然双手合十,默念一声法号,道:“罪过,罪过。” 魏求喜狂声大笑,乱发飞舞,道:“法海,我明白了,你心中有贪欲,你有贪欲,有贪欲,就说明这个世界上,你依然有得不到的东西,你心中有贪欲,就会堕落沉沦,你成不了神!” “聒噪!”法海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只眼睛,一张嘴。 而魏求喜的嘴和一只眼睛却离奇地消失了! “哥……”魏柔吓得花容失色,飞快地扑向魏求喜。 在场所有人都吓得惊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你为什么要封了他的嘴,挖了他的眼睛,”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说话的是唐忆,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偏着头看着法海,“因为他说中了。对不对?” 法海终于将目光集中在唐忆的脸上,一只独眼中露出了慈爱的目光,笑道:“小朋友,你是一个很有趣的孩子,他们都是坏人,你不要和他们在一起,好不好。” “不”唐忆摇头道,“他是我魏柔姐姐的哥哥,也就是我的哥哥,我不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但是魏柔姐姐是好人,他哥哥肯定也是好人,你才是坏人。” 唐忆对着法海做了一个鬼脸,走到了魏求喜的身边,对着魏柔道:“姐姐,那个坏人的术我也会,但是这个哥哥的眼睛和嘴被他抢走了,我打不过他,所以抢不回来,但是我能帮你变一个出来。” 唐忆说完,便用手一招,地上一团黑气出现,一个阴鬼出现在唐忆的身边,唐忆用手一掏,将那个阴鬼的眼睛和嘴扯了下来,安在了魏求喜的脸上,拍拍手道:“丑是丑了点,但是凑合能用。” 法海对于唐忆刚才的出手,并没有阻止反而认真的观察着唐忆的一举一动。 他法海的眼中王家和魏家并不足为惧,眼前这个人畜无害的小姑娘,却让他不得不重视。 “小姑娘,这个术是谁教你的?”法海问道。 “你啊。”唐忆歪着头,天真地道,“刚才你差阴兵夺这个大哥哥的眼睛和嘴的时候,我看的清楚着呢,别以为我是瞎子。” 法海心中一愣,刚才自己用的术,在自己的万千道法之中,却是只能算是小术,但是法海出手的术,即便是‘小术’,在人间道门中也是登峰造极之术,这个小姑娘不仅一眼看破,还能在瞬间领悟精髓,然后依葫芦画瓢,医好魏求喜,确实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依着法海的脾气,这个人,要么斩草除根,要么收为己用,但是现在,法海却不能动眼前的唐忆,在他的整个计划之中,唐忆的出现确实有些突兀,但是又刚巧完成了他拼图最后一环,所以,他内心中也很期待这个不安分的唐忆的成长。 法海转过头,对着魏求喜道:“交出另外半颗雷,我们的交易依然生效。” 魏求喜重重地摇了摇头。 “我不喜欢不听话的人,尤其是姓魏的。”法海猛地上前,又要寻魏求喜的麻烦。 “不要闹了!”忽然唐忆一声爆喝,猛地在法海和魏求喜之间,出现一道巨大的鸿沟,里面无数的阴气涌出,在两人之间形成一道屏障。 而这道屏障,居然让法海的步伐一滞,停了下来。 魏求喜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看着法海,狠狠地道:“你不是想要我魏家的雷吗?好,我今天就给你好好的看看我魏家之雷!” 再次睁开的魏求喜双眼,已经生了奇异的变化,只见他左眼如日,右目眼如月,而双眼交合之处,一道紫色的闪电出现,金光灿烂,如同天神降世,英气逼人! 魏求喜手捏都天大雷火印,脚踏七星,连行七步,紫薇剑指霍然刺天,口中念念有词: “天雷煌煌,霹雳纵横。神威一发……” 忽然,一只大手不知道从哪里伸了过来,用力地按住了魏求喜蓄势待发额天罡五雷掌。 一个声音在魏求喜的耳边响起。 “这个人,是我的。” 【788】针尖麦芒 “唐方,”所有目光均被这忽然起来的男子所吸引,唐方,依然还是那个唐方,头颅高昂,虎背熊腰,一动便有霸王临世之感,而这份霸气,在经历了岁月的淬炼之后,愈发迫人心魂,乌黑的头发在脑后随意飘着,更衬出他的几分桀骜,他站在那里,丝毫没有被法海的绝世风姿所遮掩。 赢勾血脉的前世今生,再一次同时出现, 两个天之骄子,再一次如针尖麦芒一般对在了一起。 “叔叔,”见到唐方出现,唐忆欢呼一声,连忙凑了过去。 唐方的目光在在场的所有人脸上一一扫过,然后将目光集聚到法海的脸上,紫玲玎的身影随后出现,仿佛有意遮掩住自己的绝世之姿,乖巧地站在唐方的身后。 七人众也随后现身,在唐方的身后一字排开,如众星拱月一般将唐方拥在最显目的位置。 “我们又见面了。”法海双手合一,对着唐方微微颔首。 “又见面了。”唐方应声,“只是这次,我是来战败你的。” 法海微微摇头,“还差了那么一点,就那么一点。” 唐方眉毛轻挑,眼中战意昂然,朗声道:“法海,你可愿和我一战。” “你我迟早会有一战,但是不是今天。”法海含笑道,“我今日现身,为的不是你,而是他。” 说完,法海用手轻轻一点魏求喜,道:“小朋友,你应该明白,你的天罡五雷掌,灭不了我。” “就算是灭不了你,我也要试试。”魏求喜强忍着伤势,作势要上。 紫玲玎用手轻轻地拦住了魏求喜,冷冷道,“现在轮不到你来出头。” “轮不到我?”魏求喜冷眼看着紫玲玎和唐方,道,“难道就轮得到唐方?” “哥!”魏柔一嗔,显然对魏求喜到这等关键时刻还要与唐方争个高下颇为不满。 “确实。”紫玲玎冷冷道,“你以为凭着那些下作的手段,就可以为你的祝由宗主正名吗?” “小紫。”唐方轻轻责备道,“这件事情,不是说好不再提了吗?” 魏求喜看了看唐方身边魏十三,显然他已经明白,魏十三还在那里,就说明他想利用魏求喜暗算唐方的计划已经破产,魏十三出卖了自己。 魏求喜冷哼一声,脸上却丝毫没有惭愧之色,魏柔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从魏求喜和紫玲玎的对话中,也似乎能够揣测出一二。 魏求喜自从西域回来,似乎整个人都发生了变化,这种变化,魏柔说不上来,但是却有一种不认识眼前的哥哥的感觉。 “唐方,你不提这件事情,不是因为你不怪魏求喜,而是你没想到对付魏求喜的办法,我说的对吗?” 法海语带微笑,但是语带锋忍,有意在挑拨离间。 “哥,你到底对唐方做了什么?”魏柔忍不住道。 “魏求喜想杀了唐方,但是又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想借助魏十三暗算唐方,但是很可惜,魏十三没有这么做。我猜的对吗?”法海道。 魏柔不可置信的看着魏求喜,道:“哥,你疯了吗?唐方是我们的朋友。” “唐方是你‘朋友’,可未见得是我的朋友。”魏求喜冷冷道,“唐方是祝由上任宗主,只有杀了唐方,我这个祝由宗主才能名正言顺,也只有用唐方祭旗,才能重振祝由之威名!” “这算得上是什么逻辑!”魏柔惊呼道,“唐方可是对我们魏家有过大恩的,你这样做,对得起死掉的爷爷吗?” “正是为了那个已经死了的老鬼,我才必须这么做。”魏求喜的语言中没有半分感情,“魏老鬼当年太弱了,妄图将希望假借在这个不靠谱的人身上,才导致含恨而死,魏柔,我是魏家的家主,你一天没出嫁,就一天是我魏家的人,别忘了你的身份。” 紫玲玎似笑非笑地看着魏求喜,道:“是吗?”眼中看着魏求喜,已经有了杀机,她本性便嗜杀,只是遇到唐方之后,杀戮之气才稍微收敛了不少,但是魏求喜为了一己之私要暗算唐方,紫玲玎已经将魏求喜恨之入骨,只是唐方苦口婆心地跟她做了好几天工作,她杀机才稍微收敛,此时魏求喜不但心中无愧,还大方承认自己就是要杀唐方,顿时又激起了她心中的杀机。 她之存在,只为唐方,而谁对唐方构成威胁,她都会毫不犹豫的为唐方铲除。 “如此说来,魏求喜你的本事已经修到了登峰造极之境了,我这个龙虎山不成器的小徒弟倒是想领教领教,你的高招。”紫玲玎款款地走了出来,手中缓缓地拔出长剑,对着魏求喜。 魏求喜一声冷哼,毫不犹豫的踏步而出。 苏三娘子的头都快大了,大敌当前,这两个人到开始窝里斗起来,这是在唱哪出啊? 法海袖手旁观,乐见其成。 “小紫。”唐方出言微责,“这件事,我相信魏兄弟会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别忘了,眼前的法海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咸鸭蛋,你要怎么打,是单挑还是群斗。”唐忆忽然大声道,“单挑就是你单挑我们所有人,群斗就是我们一群人和你一个人打,你不准找帮手!” 法海微笑道:“有区别吗?”说完,一脚踏出,唐方早已经蓄势待发,手中一幻,翻天印在手,毫不犹豫地对着法海猛地砸去。 法海功参造化,又岂能被这翻天印所伤,用手一指,这翻天印应声便要落了下来,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唐方身躯一动,七窍之内,喷出七道光彩不同的气息,七道不同光彩的气息,瞬间将七人众锁笼罩,七人众心随意走,意随心动,瞬间而动,唐方的手中似乎握住了七道不同的丝线,而这丝线的尽头,控制的就是七人众。 丝线移动,七人众凌空而起,七道手印同时对着法海打去,法海微微一愣,一连称了三个‘好’字,身形不动,但是身后却同时出现了七个不同的人,每一个人对上一个七人众之一,一声震天动地的声音响起,七人众法海地道七个幻身同时后退,幻身瞬间消失,而七人众的身体也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法海未动,但是在七人众同时出手的瞬间,唐方身边的紫玲玎已经瞬间消失,在现身之时,已经到了法海的眼前,宝剑毫不留情地对着法海的头顶处生生的刺了进去。 天月有情道。 天下地上第一暗杀之绝招,在经过紫玲玎这些年苦心打磨和浸淫之后,已臻化境,不动则已,一动便是杀机滔天。 法海居然一愣神,紫玲玎的速度已经超越了人界所能达到的极限,让法海这种级数的高手都没有半分躲闪的余地,长剑灌顶而入,法海独目极缩,仿佛变成了一根针尖了一般,目光中似乎射出宛如实质的光芒,直接刺入紫玲玎的身体。 与此同时,法海爆怒的声音同时响起:“好胆!” 紫玲玎只觉得浑身猛震,手中根本握不住剑,甚至连逃跑的时间都没有,法海一掌而下,就要将紫玲玎掌毙当下。 而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紫玲玎原本握在手中的宝剑忽然长大,一座金光闪闪的宝塔从天而降,对着法海的天灵处就要压下来。 与此同时,唐方后发先至,杀生刃毫不留情地对法海刺去! 法海若是杀紫玲玎,那么肉身必被唐方所击中,唐方这一招,已经凝聚了他毕生之力,唐方自信,法海就算不死,也会重伤,何况,头顶处还有一座收服过林不依的九幽神塔,两路受挫,法海根本只有自保,没有反击之力。 果然,法海原本用来击杀紫玲玎的手忽然收了回来,单手向上,抓住头顶宝塔,而另一只手,则不得不护住心口,抵挡唐方杀生刃带来的势在必得的杀招。 紫玲玎趁虚,一个转身,掠出阵中。 唐方一击不中,也抽身疾走,挡在紫玲玎的身前,预防法海的报复。 所有的一切,几乎就在瞬间完成,如同魏柔等人,几乎都没有看清眼前的变化就已经结束了,但是其中设计之复杂,配合之精巧,却已经是紫玲玎用尽了脑汁所能想出的绝式。 先用翻天印起势,在以七人众为佯,而真正的杀招则是会用天下第一暗杀绝技的紫玲玎,而唐方则是这一招最后完美的结束。 唐方和紫玲玎心中都明白,法海这级数的高手,绝对不是他们现阶段所能斩杀的,他们只需要能够占上上风,哪怕只是那么一丝一毫的上风,就足够了。 这至少能够让世人明白,法海,并非不是不能战胜的。 有机会,就能有转机。有转机,就能有逆转的可能。 如万米高山,或许这条路太过崎岖,太过艰苦,但是只要踏出了第一步,就能踏出一条路,只要踏出一条路,就总有到达山巅的那一刻, 这一回合,对唐方原本被法海几乎打击殆尽的信心,无疑是一剂极强的强心剂,虽然他知道,这样做,很可能会激怒法海,甚至引来法海不顾后果的报复,但是,即便如此,唐方也必须这么做。 对付法海,唐方必须先将自己置于死地,才能有后生。 九幽神塔在唐方地道头顶盘旋,杀生刃紧紧握在唐方的手里,而七人众也围绕在唐方的周围,气势一下子达到了鼎盛。 而与唐方相对应的是法海,虽然紫玲玎造成的剑伤已经不再,但是法海看上去却微微有些狼狈,这一贯智珠在握,玩弄天下的他有些不符。 这一回合,法海不得不承认,他没有占到上风,对于他来说,没有占据上风,就是败了,他没有败在唐方的手里,而是败在了紫玲玎这个柔弱的女子手里。 败在了紫玲玎的狠,紫玲玎的绝,紫玲玎的不顾一切。 法海开始正视一直在唐方身边,却有意收敛了锋芒的这个女子,仿佛从她的身上,看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法海心头微微有些苦涩,暗自叹了口气。 “小青,你既已生,却为何迟迟不肯来见我?” 【789】王云光的选择 王禅相冷冷地道:“法海,你还不明白吗,如你这样的人,早就应该众叛亲离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和你这样的魔头为伍!” 法海微微一愣,似乎这才注意道王禅相一般,笑道:“总比你现在不人不鬼的模样儿强很多,王禅相,王家若亡,便是亡在你王家心过与贪婪,不知进退!” 王禅相仰天惨笑道:“法海,我王家永不会亡。” 法海嘴角露出邪魅到了极点的笑容,道:“是吗?” 说完,法海忽然起步,以几乎快过光速的速度向着王云光猛地刺了过去,王禅相显然早有准备,蛇身一甩,将王云光整个人甩了出去。 你知道法海身法确实诡异到极点,几乎没有任何停滞,身子一移,便来到了王云光的身边,而这个时候,王禅相身躯庞大,再想移动已然是来不及了,法海眼中杀机隐现,一招似乎就要将已经快要生机断绝的王云光彻底送上黄泉之路。 “轰!”一声巨响,法海眼中露出一丝讶色,只见唐方已经后发先至,双拳如同猛虎出笼,和法海毫无花俏的对上一拳! 法海身躯未动,同样,唐方的身躯也没有动,两人均站定当场,看得诸人都睁大了双眼。 唐方居然能够硬接法海一拳!有了和法海分庭抗礼的资本! 进步好快,魏求喜也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唐方的成长已经超过了他的预期,虽然每次见唐方,都如同见到了一个全新的人,但是他的成长的速度却永远如同海水一般深不可测。 这就是赢勾血脉的特有权利吗? 看着唐方和法海两代僵尸真主,果然,魏求喜神色有些不自然了。 法海冷冷道:“唐方,这是我和祝由的过节,与你没有什么关系,你难道真的打算来趟这趟浑水?” 唐方道:“我曾经答应过祝由的人,要帮助祝由灭了你。” “灭了我?”法海道,“唐方,我三番几次姑息你,便是看在你我同为赢勾之后,所以千万别逼我做出我不希望看到的事情。” 唐方冷冷道:“我倒是拭目以待。” “好!”法海一声清啸,道:“今日我便要做两事,夺雷,灭王,我看你如何阻我!” 法海话音刚落,就从原地消失了,整个人似乎和虚空融为了一体,只见半空中无数铿锵之声响起,无数把碧落色的仙剑如暴雨纷飞,向着魏求喜的头顶飞速的刺下。 魏求喜一声爆喝,手中铜钱剑飞舞,在头上形成一个伞状的防护圈。 万剑齐鸣,风声呼啸,每一把剑快如闪电,魏求喜的修为在法海的眼中,简直就是不得一提,他断定要魏求喜之命,魏求喜焉有可躲之机,顿时间手中铜钱剑光晕散乱,所布下的防护罩也开始松动,魏求喜咬牙坚持,只要他稍有懈怠,便是一个死局! “吼!”唐方忽然一声虎喝,向这魏求喜猛地奔了过来,双手摆动,每一次便一把剑在手,向着天空反掷出去,天空中叮叮当当地一阵爆响,所有的宝剑相互碰撞,便做齑粉。 魏求喜在唐方的仗义出手之下,逃过大难,已然汗水湿透了衣襟,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所有的宝剑在半空中一合,成了法海的一张脸面,嘴角带着一丝邪魅的笑容,在这张脸上,分明出现了五官! 一张清秀到了极点的脸,让世间所有男子都自叹不如的脸。 那双眼睛,如同来自九幽般阴森,让人不寒而栗。 一道宛如彩虹一般的匹练对着王云光电射而去。 “佯攻!”唐方心下一凛,他这才知道,法海的目标并非魏求喜,而是王云光! 王禅相身子先动,不顾一切地挡在了王云光的身前。 拿到电光毫无花俏地打在了王禅相的身上,王禅相顿时如遭电击整个人如筛子一般开始抖动,最后庞大的蛇身开始萎缩,蜷缩在地上,变成了一个垂垂将死的老人。 “第一个。”法海毫无感情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老祖。”王云光的声音撕心裂肺的响起,在这夜空中听来格外让人心悸。 王云光用尽全身的力气,把王禅相搂在怀里。 王禅相用自己的一命,救了王云光。 “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活下去,王家不能断。”王禅相气若游丝地道。 王云光泪流满面,重重的点了点头。 “发誓。”王禅相浑浊的眼睛看着王云光,“如果你死了,我王家世代先祖都不得安宁,我要变做厉鬼,上不能入天,下不能入地!” 王云光眼中的泪水顺着脸颊滴在了王禅相的脸上,哽咽地将王禅相的誓言重复了一遍。 “好孩子……”王禅相颤颤巍巍地伸出了手,用那张焦枯的手,将王云光脸上的泪水轻轻拭去。 “记住,王家……现在……真的只有你一个人了……” “活下去……”王禅相用尽一切力气,道,“就算活的是一条狗,也要活下去……” 说完,脖子一歪,便与世长辞了。 王云光怔怔得跪在那里,此时,甚至是与她最为交好的魏柔,也不敢去打扰他,所有人都知道,此时王云光的心,有多难过。 王家上下七十多口人,曾经多么鼎盛辉煌,而此时,却只有他王云光一个人了。 独自在世间,哀莫大于心死。 但是就算这样,王云光也必须活下去。 有些人,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连一贯与王云光不怎么对眼的紫玲玎也是幽然一叹。别过头去。 王云光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走向法海。 唐方一横手,挡在了王云光面前,王云光此时身负重伤,若是要与法海硬拼,无疑是送死。 唐方已经做了他所有能做的一切,但是还是救不了王禅相,尽管王禅相是法海所杀,但是唐方心中已经愧疚到了极点:“这个仇,我来替你报。” 唐方死死盯着法海,狠狠道:“法海,你又欠下了我们一条命!” 王云光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从唐方的胳膊下面穿了过去,慢慢走向法海。 法海没有动。 王云光就算是全盛时期,也伤不了他,何况现在已经这副模样,他很想看看这个少年,这个在大悲之中的少年,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王云光做出了所有人都意料的一个选择。 “扑通!”王云光猛地一下子跪倒在法海的脚下,干哑地道:“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790】如猫戏鼠 “什么!” “什么??” “什么!!!” 在场的所有人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这王云光是受了太大的刺激,整个人疯了吗? 不然他怎么会拜刚刚杀了自己唯一一个亲人的法海为师? 反而是法海却丝毫没有觉得有任何意外,仿佛王云光的这一举动,早在他的意料之内。 “云光,你干什么,法海可是刚刚杀了你王家的老祖,你难道要认贼作父不成?”魏柔尖声道。 王云光回头,看着眼前的魏柔,苦涩道:“难道我还有第二种选择吗?” 是啊,王云光还有什么选择。 法海的强,已经超过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王家当年想进了一切办法,去阻止法海,都只是将法海定义在一个‘道法高强’的‘人’上面,但是,法海已经强到了超过所有人意料之外,与他决斗,无疑是以卵击石,自找灭亡。 也许唐方是一个很好的选择,王家人悉心栽培唐方,就是希望唐方有朝一日能够杀了法海,但是现在的唐方,和法海比起来,依然有着不可僭越的鸿沟。如云泥之别。 刚才,法海在唐方眼前,举手投足便杀了王禅相便是一个明证。 唐方非无能,只是法海太强。 当敌人强大到不可战胜的地步的时候,选择投降,未必是一条坏事。 至少,王云光还有一线生机。 至少,王云光还能够履行刚才王禅相的那句话,“活下去,就算活的像条狗。” 王云光的心防已经彻底瓦解了,他所有的信念,所有的恪守,所有的骄傲,在他向法海拜下那一拜的时候,已经彻底的抛弃了。 他现在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活。 他不是不想死,但是却要活。 紫玲玎和魏求喜一起低头叹息,心中涌起一种兔死狐悲的凄凉。 虽然和王云光不是一路人,但是在紫玲玎和魏求喜眼中,王云光始终是一个可佩可敬的对手,他的儒雅与自负,已经让两人心仪许久,王云光的光芒曾经如月当空,是少年一辈中多少男子追赶的目标,是多少女子闺中的暗自心仪的对象,他如一个标杆一般,指引这祝由曾经的未来,而就这么一个天子骄子,在他退金山,倒玉柱的一跪,所有曾经的荣誉与骄傲,瞬间碾落成泥。 他已经从天堂来到了地狱,注定要成为好事之徒口中的软骨头。 但是,只有局中之人,才能明白王云光心中所负之重。 但是就算是这样又如何,你已经无法为这个男人辩解。 因为他的的确确背弃了王家曾经的信仰,背弃了祝由,背弃了他自己曾经的理想。 就在他跪下的一瞬间。 魏柔扑了上去,用双臂紧紧从后面抱住王云光,整个人泣不成声,身子在王云光的后背不断起伏,但是王云光已经无动于衷了。 “站起来,像个男人一样站起来。”身后,唐方沉声道。 王云光依然无动于衷,双膝跪在地上,跪在法海的面前。 “一切都结束了,结束了。”王云光脸色露出了一个凄惨笑容,道,“唐方,你与我王家,从此再无干系,天大地大,你想去哪就去哪,当年你我之约,一笔勾销。” “王云光,你给我站起来!”唐方一声爆喝,整个人冲了上去,一巴掌扇在了王云光的脸上。 “唐方。”紫玲玎止住了唐方,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你又何必呢……” 显然,比起唐方,心思细腻的紫玲玎,更能理解王云光此时的心境,更能够体会王云光的难言之隐。 “你决定降我?”法海淡淡地道。 王云光重重点头。 “那好,杀了你身边的那个女人。”法海用手轻轻一指魏柔。 “好!”王云光点头。 骤然起身。 轰!魏求喜忽然冲了过来,左手一把抓住魏柔,另外一只手毫不客气地拍在了王云光的胸口上,王云光顿时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不断咳血。 魏柔呆呆地站在那里。孤独的宛如走失了母亲的孩子。 “好……”那个字始终在魏柔的脑海中盘旋,刚才是自己听错了了吗? 刚刚那个'好’字真的是出自于王云光的口中吗? 真的是出自于那个曾经与自己海誓山盟,发誓厮守终老的那个王云光口中吗? 魏柔的心,在空中不断的飘啊,飘啊,却怎么也知道不到可以落下来的方向。 这,一定不是真的…… 魏求喜冰冷如刀的声音响起:“王云光,你敢再碰我妹妹一根毫毛,我定然杀了你!” 王云光站在那里,不断的咳血,眼神空洞得让人害怕,对与魏求喜的威胁,似乎根本没有听见。 “杀了那个女人,你便能入我门。”法海的声音再次响起,“否则,一切休提。” 王云光的嘴角不断抽动,脚步一步一步向着魏柔走去。 魏求喜手中铜钱剑如同一泓秋水一般,充满了莫名的杀机,只要王云光再靠近,他便一剑而下,毫不留情。 唐方看着王云光,同时也紧紧盯着魏求喜一举一动,他不可能让王云光杀了魏柔,同样,也不会让王云光死在魏求喜的手里。 场面上的局势充满着让人意想不到的诡异气氛,就如同一盘杀伐刚烈的棋局一般,每落一子,便是你死我亡。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之这个棋盘中的棋子,能左右棋局的胜败,却决定不了自己的生死。 唯一,只有法海,他既不是棋子,也不再棋盘之中,他是掌局者,一个必胜的掌局者。 对于他而言,棋局的胜负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他可以轻易地拿掉棋局中的任何一个棋子,却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如猫戏鼠。 魏柔站了上去,看着王云光,道:“云光,你不信你会杀了我!” 说完,在魏求喜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猛地将手中的佩剑在喉间一横,道:“都给我退下!” 魏求喜大吃一惊道:“柔儿,你这是要干嘛?” “退下,给我退下!!”魏柔撕心裂肺的吼道,“你们都给我退下,我今天就要亲眼看一看,王云光,会不会杀我!!” “你疯了吗?”魏求喜大声斥责道,“这小子已经疯了!” “我不信……”魏柔吼道,“我不信云光会这么对我!哥,你给我退下,不然我就死在你面前。” 魏求喜知道妹妹的个性,稍稍后退几步,在一个安全地带之内,只要王云光稍有异动,他就毫不留情的痛下杀手! “给我退到墙角上去!”魏柔大声道,“你们所有人,还有唐方,都给我退下,你们要是敢上来,我就死在你们面前!!” “柔儿!!” 魏柔的手一紧,血沿着喉间滴滴落下,魏柔证明,她不是在开玩笑,只要在用一寸之力,她真的就可能死在自己的剑下。 魏求喜讪讪而退,眼睛死死盯着王云光,狠狠地道:“王云光,你要是敢动柔儿一下,我魏求喜与你势不两立!” 魏柔看着王云光,泣声道:“云光,你给我过来,你不是要杀我吗?好,你过来,我就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要杀我!” 王云光脸上没有半分表情,一步一步地向着魏柔走去…… 所有人的心都揪到了嗓子眼,王云光到底会怎么做呢? 不确定的因素,涌上了诸人心头,他们各自筹划着,如何解开这个必死之局。 法海的脸色露出诡异笑容,静静地观赏着这一出他导演的“好戏”。 【791】举手破雷 王云光颤颤巍巍的身子摇摇晃晃地走向魏柔,眼前的魏柔,脸上早已经看不清是血还是泪,整张脸变得污秽不堪,早就不再是那个祝由一脉的千金大小姐模样。 而王云光同样披头散发,脸色惨白,看上去也和街上的乞丐一般。。 一对原本应该被世人艳羡的鸳鸯,却不得不走到了现在这样的田地。 魏柔握剑的手在不住的颤抖着,手腕上的青筋清晰可见,唯独那双还算得上清澈的眼睛,盯着王云光,眼中有怨,有恨,更有希望。 她深知江湖险恶,或许真的有天自己会沦落到生死一线的境地,但曾经她曾无比坚定的肯定,无论他身处如何险境,身边总会有一双温暖的大手,将她从深渊中拉出来。 那个人,一定是王云光。 王云光浑浊的眼球早就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他如行尸走肉一般,向着魏柔缓缓地逼近,被魏柔喝令站到角落里的所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看着这对相爱相杀的鸳鸯,眼中充满了无奈。 王云光颤抖的手,放在了魏柔的天灵之上。 魏柔一动不动,只是眼睛缓缓地闭上,只要王云光手中暗劲一吐,她将永远的离开这个世界。 “嗖!”魏求喜再也不顾的一切,身子疾驰而去,他怎可以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妹妹惨死在他人的手里面! 可是,魏求喜忽然觉得身前似乎有一道无形的气墙一般,挡在了他的身边,两只脚似乎有千斤一般的重量,根本提不起半分力气。 “法海……”魏求喜抬起头,看着不远处气定神闲的法海,眼神中充满了怨毒。 法海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魏柔娇躯在激烈的颤抖着,而王云光的手也再颤抖着,但是按在魏柔天灵上的手,却迟迟不敢用力。 “你还在等什么。”法海催促道,“这就是你降我最好的证明,你不是想活下去吗,这是唯一的办法。” 王云光忽然抬起了头,看着眼前的魏柔,这张他曾经朝思暮想的脸,手抖动得更加厉害,忽然眼睛一闭,似乎下了决定一般。 “慢!!!” 忽然魏求喜不顾一切的阻止道,“法海,算你狠,你赢了……” 魏求喜忽然丢下了手中的铜钱剑,似乎认命了一般,道,“你要雷,我给你便是,不要伤害我妹妹。” 法海微微点头,似乎很满意魏求喜的这个举动。 王云光身子忽然一软,在地上如同抽疯一般抖动起来,嘴角开始不断泛出白沫。 魏柔吓得连忙一把搂住王云光,急切地道,“云光你怎么了!” “你给我回来!”魏求喜暴怒道,“难道你还要护着这个叛逆吗?难道你忘了,刚才他想杀你吗?魏柔,你给我清醒点,这个男人,已经不值得你这样对他了!” “哥!”魏柔看着怀里的王云光,坚定地道,“云光刚才根本没想杀我的!” “糊涂,”魏求喜几乎已经失去了理智一般,看着自己的妹妹,“你给我马上滚回来,马上!!” 魏柔抱起在怀里不断抽搐的王云光,缓缓地走到了魏求喜的身边,但是依然不肯撒手。 魏求喜一把将魏柔拉了过来,保护在自己的身后,冷冷道:“这笔帐,我以后再给你算!” 法海道;“我要的东西呢?” “我给你就是!”魏求喜环顾四周,看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道,“我魏求喜这辈子独来独往惯了,从来没有一个朋友,跟你们,也只是利益结合,算不上朋友,在我魏求喜眼中,除了魏柔,这个世间再无我所牵挂的人。” 诸人心中一愣,魏求喜这这段话,听起来似乎意有所指,难道魏求喜已经抱定了必死之心吗? “唐方。”魏求喜忽然道,“我承认我嫉妒你,也曾经想暗算过你,但是我不认为我错了,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尔虞我诈,只有狠的人才能活下来,活得好。你将祝由之位传给我,我并不会谢你,因为这祝由之主,本来就是我的,但是我相信,你是一个好人,魏柔是你明媒正娶的过门妻子,你能答应我,以后好好的照顾她么?” 唐方点头道:“这个自然。” “我相信你是一诺千金的人,”魏求喜点点头,道,“魏家之人,雷在人在,雷亡人亡,我今日将魏家之雷交给法海,便已经不再是魏家的人,但是那又如何,我魏家之人,何昔此躯?” 魏求喜目光横扫诸人,最后将目光落在魏十三的脸上,似乎意有所指一般。 魏十三脸色平静,若古井无波。 最后,魏求喜将目光投向了法海,冷冷道:“雷,有一半已经在你手中,而剩下的一半,我自会双手奉上。但是,我想知道,你有没有本事配的上我魏家之雷!” 法海淡淡地道:“你想试试?” 魏求喜点头,道,“不错。” 魏求喜牙根一咬忽然间大声道:““天雷煌煌,霹雳纵横。神威一发,斩灭邪精!!” 天罡五雷掌应咒而出! 忽然间天地间风起云涌,无数的云团开始在王家老宅的上空堆积,厚重的云层中雷光如长蛇一般舞动,在云层中不断地吞吐,巨大的漩涡飞快在法海的头顶成型! 法海抬眼看天,眼神中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喃喃道:“又来了……” “天罡五雷掌!”在场的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天地间这道瑰丽到了极点的异变,隆隆雷声,在上空响起,云层开始疯狂的涌动,似乎有某种神秘莫测的力量,在不断的苏醒,让天地也为之动容。 就这个时候,魏十三毫无征兆的走了出来,脸上依然没有任何的表情,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他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还好,魏求喜的天罡五雷掌最后还是没有用在唐方的身上。 只要这样,他心足矣。 魏十三忽然张开了嘴,嘴中一道厉芒飞腾而出,拿到光芒直冲九天,射入了云层的最中心。 云层中轰隆之声不绝于耳,闪烁着金边的云层中一个如有形状之物在疯狂的游动着,风云更急了,大地震颤的越发强烈。 在这惊天雷威之下,天地震慑,万物俯首。唯有法海一人平静而立,如泰山崩塌而面不改色。 “斩!” 魏求喜一声厉喝,忽然间云层的最中间,仿佛一道巨大的利刃破天而出,对着法海倾泻而下! 法海缓缓抬手,将刚才从魏求喜手中所夺之物缓缓打开,那道利刃被他一挥之间,净收其中。 法海单捏一决,忽然间那个盒子开始剧烈抖动,轰然迸发出一声怒吼,如巨龙长啸,龙吟对天。 “雷在你手,暴殄天物!”法海缓缓地道出了这八个字。 然后将盒子缓缓收入怀中。 天地云破天开,风停雷收,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除了魏求喜那张惨淡到了极点的脸。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魏家之绝招,居然在法海看来只是小儿过家家的把戏,在举手投足之间就轻易破了!! 连方家三祖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要知道,方家三祖中可是有人亲眼目睹过魏求喜的天罡五雷掌的厉害。 这可是雷祖之力啊!! 法海,到底是什么怪物!!! 法海道:“若是世间真有让我忌惮的道法,那天罡五雷掌便是唯一,但是不是你魏求喜。” “可惜了……”法海喃喃地道,“小青,你要的东西,我给你弄到手了,也许你真的应该出来见见我了……” 【792】一叶一菩提,一魂一世界 法海两手负后,目光如电,嘴角带着满足的笑意,欣然看着眼前的所有人,没有说话。那种君临天下的气势,看得让人心慌。 “轮到我了?”唐方将腰间一挺,嘴角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往前一踏,便来到了法海的身前,双拳毫无征兆的一拳击出! 法海周身一转,身子向后一退,所有人之间眼前白光骤然闪过,法海已经站立三尺之外,就像从来没有出手过一般。 “你我迟早将有一战,今日就一并了结,如何?”唐方嘴里大声呼喝,眼中充满了昂扬的战意,嘴里一吐,杀生刃在手,向着法海猛地刺去。 杀生刃刀身上白光大炽,凝聚了唐方所有的精气神,惊天动地的一刀,对着法海一招劈去! 法海嘴里清喝道:“你还未领悟吗?” 唐方全神贯注与法海力抗,何曾有时间去想法海嘴里所言是何,一刀接着一刀,如若惊涛拍岸一般,招招锁定法海的要穴,一副舍生忘死的姿态。 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唐方的身上,特别是紫玲玎,关切之情溢于言表,手中暗捏法决,随时准备出手。 但是已经到了法海和唐方这等级数的高手之间,怕是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够插手了。 法海轻轻避过唐方的必杀之招,嘴里淡淡地道:“当日你与我一战,我曾经要你领悟轮回,今日一见,你依然寸步未尽,实在是让我失望得很。” 唐方不答话,忽然间遥走数步,双眼直直地看着法海。 法海的脸上,也同时幻出两只眼睛,四目与唐方好不避讳的对在了一起! 唐方举起手中的杀生刃,对着法海一劈而下,法海没有闪避,而是笑着迎了上去。 忽然间。天地刹白一片。 所有人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只觉得眼前一片惨白,什么都看不清,一时间,睁目如盲。 强光骤然消失,但是这天地间依然留着暴烈的残光,让人眼前所有人一切都看不真切。 眼前景象逐渐清晰。 唐方和法海居然鬼魅般的消失了!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事实确实如此。 而所有的一切,就在唐方举刀刺向法海的一瞬间,唐方和法海所在的天地已经开始骤然发生了变化, 唐方没有了杀生刃,而眼前的法海,同样也消失了。 但是唐方知道,法海没有消失,他就在自己的身边,唐方没有止住脚步,飞快的向前奔去。 那看见了那座熟悉到了极致的城池,城楼上一个青衣女子,在城头上不停地奔走,眼中露出焦灼的光芒,而他身边站着一个垂暮老者,虽然唐方没见过这个人,但是他知道,这个人就是云道子。 而自己身边则是万千的僵尸,不断地攻打着城门。 “法海!!”城楼上的人开始撕心裂肺的吼道,“今日我便要与你同归于尽。” 唐方一愣,自己明明是唐方,何时变成了法海? 看着眼前的人一个个纷纷死去,唐方的心不但没有半分愧疚,反而有着一种莫名的快感。 而在另外一个世界,唐方却有清晰的感知到,一个白衣僧人正在阴山之上,大肆屠戮,他的身边是自己最熟悉不过的俩人,金亚东和张合,那个白衣僧人面色扭曲,嘴角渗着鲜血,如同地狱的恶魔一般在收割着阴山上所有弟子的性命。 这个场景,是唐方当年屠戮阴山的场景,一模一样,只是自己变成了法海。 而法海则变成了自己。 双方同时进入了彼此的世界,变换了彼此的身份。 唐方皱眉,对着前面的一切,轰然一拳轰去。 耆闍之城轰然倒塌,天空中风起云涌之中,变换着不同的脸孔,所有的脸孔最后重叠,变成了一张从来未见过的人脸。 两只犄角出现在那人的头上,他人气喘如牛,眼神慌张,唐方跟在他的身后,夺路而逃,而身后似乎跟随着无穷无尽的追兵。 十万追兵之中,一个身缠兽皮,身材魁梧的人,缓缓地走了出来。 “盘古,你到底要追我到几时?”牛头人嘴角淌着鲜血,显然已经不支。 “世间万物,皆逃不过轮回,轮回为天地正道,逆轮回者,天地诛之!”追杀之人嘴里沉声喝道,一道炽热如电的光,从他嘴里轰然喷出! “雷!!!” 牛头人尖叫一声,便凭空消失,而身后追杀之人,亦凭空消失。 天空中风雨交加,雷电轰鸣,场景如同一变再变。 “我辈僵尸,所惧为雷,今日我以残雷现世,赠与你三人,望你三人,能以雷破轮回,呼我醒来……”天空中如梵唱一般的声音响起,唐方与另外两人垂首而立,守候着已经似乎已经快要端起的牛头之人。 “赢勾,你居然敢盗雷入世,就不怕主人醒来,绝你之命吗?”天空中声威再震,一切场景飞速变化,唐方飞也似的划过天空,而身后两人穷追不舍。 轰!一声清鸣,响彻天地。 天空中所有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唐方骤然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山洞之中…… 山洞中漆黑一片,唐方却清清楚楚的看得到眼前的一个人。 一个清理绝伦的女人,唐方不由自主地喊道:“小青。” 那个女人皱了皱眉头,似乎下了决定一般,道:“你真的决定了。” “我不能死……”唐方恶狠狠地道。 “云道子以十万耆闍修士之灵力将你镇于此山之中,你若要破,除非能过天人五衰。可是雷劫浩荡,生死难测……” “就算死,我也不要像这样一般活着,我要过!” 青仙子一声叹息,叹息之中,包含了无数的无奈与纠缠。 “那,雷劫……我来替你过……但是……别忘了你对我的承诺……” “只要能够出去,我必然将蚩尤之心双手奉上,从此你我二人隐退江湖,不问世事……” 青仙子幽怨的看了唐方一眼,道:“希望你说到做到……” 场景再换。 青仙子手中提着渗血的宝剑,眼睛死死的盯着唐方,一字一句道:“你为什么骗我!” 唐方摇头道:“蚩尤之心不在我这里。真的没有……” “放屁,你明明就不想将蚩尤之心给我,你一直在利用我,你在利用我,算我瞎了眼睛……”说完,青仙子对着唐方一剑刺去。 “你听我解释……” 所有一切终于全部消失了,唐方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地方,耆闍之地。 眼中迷惘的看着城楼上据剑自刎的青仙子,喃喃地道:“小青,你为什么就不肯信我一次?” 唐方闭上了眼睛,眼中似乎有泪水划过。 再睁开眼睛时候,眼前那个盘古追杀蚩尤的场景又再次出现,一次又一次,这几个场景似乎在不断的变换着,而唐方也在不断的变换这身份。 一次,两次,三次,千次,百次,万次……甚至到了十万次,唐方就如同堕入一个轮回之中,始终不能够从里面挣扎出来,而每一次的经历就如同一把把钢刀在唐方的心里收割着,让唐方变得千疮百孔。 这。就是所谓的轮回吗? 唐方忽然间睁开了眼睛,一道金色光芒从眼中迸射而出,一声寒冷如冰的声音响起:“我不愿入,谁能逼我轮回!” 霎时间,唐方忽然张开了双翅,双翅中带着无尽长短的炽热火焰,飞也似的向着空中飞去, 双翅飞舞。 一扑,盘古灭。 二扑,赢勾灭。 三扑,法海灭。 唐方看见了在阴山之上苦苦战斗的自己,双翅如鸟一般张开,对着那个‘自己’直扑而下! 那个‘唐方’显然也看见了唐方,眼中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你居然破我之术!” “千载轮回,唯灵不灭。”唐方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如梵音高唱,响彻整个阴山。 那个‘唐方’眼中惊怖之色更浓,“灵!你修出了灵!僵尸修灵!” “不错!法海,你认命吧。”唐方双翅煽动,一道道火光似雨一般落在了法海的周身,法海顿时堕入熊熊火海,无尽的火海在翻涌,在奔腾,让法海也感受到无尽的恐怖。 “天无二日,人有三魂,法海,这一魂便是为你准备的!”唐方的内世界开始磅礴增长,无尽的火海如汹涌的浪涛一般向着法海袭来,无穷无尽,没有边际。 “第二魂?”法海尖声道,“你居然连修两魂。” “一叶一菩提,一魂一世界,而这一个世界,就是为你准备的。”唐方破了法海的术之后,整个人已经达到了巅峰,这一步的突破,是王仙峤为自己带来的,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辜负! 法海已经是不死不灭之身,杀,唐方自问做不到,但是只要能让他在这一世界中永世沉沦,唐方就已经是胜利,唐方相信,终有一日,自己能将法海从这个世间抹去。 “僵尸修魂,便是逆天,”法海在火海中喃喃地道,“难得你有这番修为……只是可惜……” 法海忽然脸上忽然三目齐睁,在眉心出的一只眼睛中忽然印出一个无尽的世界,而于此同时,法海的声音也同时响起,“可惜三魂,你尚缺一魂……” 唐方忽然如堕冰窖,浑身冷汗淋漓。 793【生离死别】 所有人虽然不知道法海与唐方之间一战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唐方再败于法海之手。 一场大战,虽然无惊心动魄,但是所有人都能感觉到法海与唐方之间那种气场的变化。 “我累了,今日就到此为止吧。”法海淡淡地道。 说完一挥手,便带着一直在旁冷眼旁观,没有出手的人就要离开。 忽然,一个微弱到了极点的声音响起:“难道你不带我走吗?” 法海似乎这才发现,在一旁的王云光眼神涣散,无力的看着自己。 “云光!”魏柔颤抖地道,“你难道是疯了吗?” 王云光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道:“我跟你走。” 法海看着王云光,眼中似乎有着一丝嘲讽,道:“你王家先辈,虽皆为鼠辈,想从我出套取道法之密,但是尚能守住底线,我虽用道法相诱,却无一人以出卖王家利益与我交换,王云光,你若是真投了我,便是背弃了你王家的列祖列宗,依你的性格,你做得出吗?” 王云光声音沙哑到了极点,道:“王家,早就灭了。” 法海点头道:“你王家虽当年负我,但是这百年来,若不是你王家护我,我怕是早已经被林不依等老贼所杀,你杀了那个女娃,了却了尘缘,我便收你为徒。” “什么!”难道法海还未有忘却刚才与王云光交换的条件,一再要逼王云光杀魏柔,他到底意欲何为? 王云光看着身边的魏柔,可是魏求喜已经在电光火石的瞬间赶到,拍出一掌,将王云光打出一丈之外,冷冷的道:“无耻小人,给我滚远点!”说完护住魏柔,生怕王云光对魏柔忽然出手。 紫玲玎冷冷地道:“法海,你赢都已经赢了,何必又要欺人太甚。” “输赢对我来说,已经是百年前的意义所在了,我在此,只想看看,这世间到底所谓的山盟海誓,到底是什么东西!” “好!”王云光忽然点头,缓缓地走向魏柔,魏求喜长剑祭出,法海一声厉喝,顿时间魏求喜一个站立不稳,被一道无形的气墙击中,在地上翻了几个跟头,鲜血狂吐。 魏柔的脸平静地一如往昔,静静的看着这张自己从小便已经爱上的脸,道:“你当真要杀我?” 王云光点头。 “王云光,你疯了吗?”苏三娘子忽然颤声道,“你杀了魏柔,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我已经没有所有的一切了,”王云光看着魏柔,似乎对苏三娘子的话充耳不闻,道,“你又何必还在乎这些呢?” “王云光,你真卑鄙!”紫玲玎也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斥责。 唐方横上一步,站在王云光身前,沉声道:“王云光,回头是岸。” 王云光迷惘的眼神,看着唐方,俨然看着一个陌生人。 看着王云光的眼神,连唐方也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寒颤,这……这哪里还有半分人性。 “别逼我。”唐方脸色沉凝,一字一句地道,“别逼我,杀你!” “不要阻我。”王云光冰冷的声音道。 “都给我滚开。”法海一声虎吼,忽然间一道无以伦比i的气墙从他的身上发出,所有人除了王云光和魏柔之外,都被这道无形的气墙击落到了角落。 强横无比的实力,让所有人心中都不寒而栗。 只有王云光和魏柔四目相对。 天地间似乎也只剩下了这两个人, 王云光看着魏柔,忽然笑了,道:“柔儿,我对你好了一辈子,这一次,该你还了……” 魏柔看着王云光,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睛缓缓地闭了起来,所有人的心中仿佛都被针扎一样疼,都想上前去阻止这一幕,奈何法海的法力就如同在王云光和魏柔之间布下了一个永远无法逾越的高墙,所有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魏柔与王云光,却帮不上半点忙。 反而是魏柔脸上没有半分悲戚之色,平静得让人有些害怕,看着王云光,忽然说出了一句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话:“我可以最后亲你一下吗?” 王云光整张脸却变得铁青,迟疑了一下,缓缓地点了点头。 苏三娘子以女人的直觉,似乎已经猜到了魏柔想去做什么,声嘶力竭地喊道:“云光,你不能杀他!她……”可是当苏三娘子想再的时候,忽然间发现如鲠在喉,怎么也无法说出来了。 显然,有些话,法海不想王云光听到。 法海看着王云光和魏柔,眼神中居然有一种复仇一般的快意。 魏柔的唇贴到了王云光的嘴边,王云光只感到苦涩与冰凉,可是现在的王云光,心中到底再想什么,怕是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 魏柔的手背紧紧地被王云光握着,而魏柔的手里,紧紧握着的是一把刀刃。 这把刀如果王云光还有印象的话,这把刀是王云光十年前送给魏柔的。 魏柔清晰的记得,当年王云光被邬家弟子围攻,浑身是血,但是手里紧紧握着的,是这把刀。 他说,修道者,刀在人在,刀亡人亡。 魏柔记得,那天窗外下着很大的雨,而魏柔的眼泪,也是如雨一般。 而王云光脸上笑着,用手摸着魏柔的秀发,道:“傻孩子,又不会死。” 魏柔颤抖道:“你以后再也不许这么冲动任性了,不然你死了我怎么办?” 王云光笑着把这把刀刃交给魏柔,道:“好,以后我的命就交给你。” 从此以后,王云光再也没有和别人发生过生死相斗。 魏柔知道,王云光是为了自己,因为他把那把刀交给了自己,就是把自己的命交给了自己,王云光的命是魏柔的,所以王云光要分外珍惜。 但是现在。 刀柄在魏柔的手里,而刀刃在魏柔的心口上。 魏柔握着刀,而王云光握着魏柔的手。 魏柔的眼睛看着王云光,王云光的眼睛也同样看着魏柔,魏柔轻轻叫了一声,身躯开始微微颤抖。 王云光的手心里,忽然满是冷汗,他的眼睛里面似乎闪过了那么一丝光芒,魏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或许只是自己的幻觉。 鲜血顺着魏柔的小腹留了下来,魏柔的脸微微有些扭曲,可能是腹中太疼的缘故,但是很快他平静了下来,另外一只手,轻轻地摸着王云光的脸。 时间似乎瞬间在这一刻凝固了下来。所有人都别过了脸,不忍去看这一幕。 魏柔用自己的手,结果了自己的性命。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魏柔还在为王云光着想。 王云光那双干净、修长,充满着男性魅力的手,又怎么能沾上这不干净的血呢? 王云光的脸色早已经失去了血色,嘴唇微微翕动着,似乎在说着什么,看着他的表情,似乎想大声呼喊,但是有没有说任何话。 但是王云光的眼神,所有人都看清楚了。 他的那双眼睛,已经没有半分人性。 这还是王云光,还是那个温文尔雅,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王云光吗? 难道活着,真的对他那么重要,重要到他可以放弃名声,背叛爱人,甚至放弃自己做人最基本的原则?王云光没有流泪,一滴泪都没有流淌出来。 “妹妹!!” “魏柔!!” 王家祖宅上空响彻着撕心裂肺的声音。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爱情?”法海的嘴角上嘲讽更浓了,一把提起了王云光,与身后之人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794】阴魂不散 在王家大宅里面,只剩下了唐方一行人、方家三祖和侥幸生存下来的数个邬家弟子。 方家三祖的脸色稍微好看一点,而那些“没见过世面”的邬家弟子们则早已经吓得面色铁青,大气都不敢出。 刚才这场旷世决战和其中波云诡异的人物纠葛,已经看得所有人都傻了。 失魂落魄的魏求喜走到了身躯已经渐渐冷去的魏柔身边,呆板地抱起了魏柔的身体,他的喉咙里面发出沙哑而低沉的声音,整个身躯在微微颤抖着,白寒想上去说点什么,但是话到了嘴边又打住了,谁人都知道魏求喜的脾气,要是他一发怒,在场的人可能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唐方想上去,但是衣袖被紫玲玎轻轻扯住,紫玲玎的微微摇头止住了唐方。 整个王家大宅静谧地有些可怕,依稀只听见魏求喜的喉间发出“嘎嘎”的声音,不知道是愤懑还是悲伤。 忽然,魏求喜转过头来,眼神如刀一般看向唐方,道:“魏老四生前可交代过你,要好好保护魏柔。” 唐方神色一暗,刚才他并非不想出手,而是太过强大的法海,用巨大的灵压压得他根本无法动弹。 在上所有人,可能都只是法海眼中的蝼蚁,毫无还手之力。 唐方无言以对。 魏求喜看着唐方,眼睛中布满了血丝:“魏柔死了,你的妻子魏柔死了!” 唐方心中歉疚万分,虽然与魏柔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但是对着小姑娘,他有着道义上无可推卸的责任。 “啊!”唐方一声爆喝,一拳击出,顿时间已经嘎嘎作响的王家断墙,被他击得粉碎。 紫玲玎过来安慰道:“你已经尽力了。”说完喟叹一声,也只能望天兴叹。 数位祝由一脉的高手,几乎集合了祝由中所有能够排出的强大阵容,在法海面前依然是以卵击石,法海到底有多强,哪里才是他力量的尽头? 难道他当真是法力无边的如来佛祖吗?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唐方忽然道,“小紫,魏柔和王家老祖的后事就交给你了。” 紫玲玎hi到此时唐方沮丧的心情,也许让他一个人静静,未必是一件坏事。毕竟刚才唐方与法海一战,比之过去,进步已经不小。 但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又谈何容易! “叔……”忽然唐忆叫道,“你不带我走了吗?” 唐方此时哪里还有心思和唐忆说话,道:“你跟着三娘和紫姐姐,我以后回来找你们。” “以后,以后是多久?”唐忆问道。 唐方没有回答,但是紫玲玎和苏三娘子却是忽然间面色惨淡,她们忽然明白了,唐方不是要一个人去静一静,而是要去坐死关! 而这一去,也许是三月,也许是三年,也许是永世不能再见! 紫玲玎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唐方,看着唐方孤独的背影,她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色,甚至连嘴唇,都变得透明起来,他的嘴里似有无尽之话,最终只化作了三个字:“我等你。” “唐方!”忽然魏求喜爆喝道,“你这是在逃吗?” 唐方背对魏求喜,没有说话。 “我只问你一句话,”魏求喜的手死死抱着自己妹妹的尸体,道“魏柔的仇,你报不报!” 唐方迟疑了一下,回答道:“有仇不报,唐方再难为人。” 魏求喜点头道:“我信你一次。”说完抱着魏柔的尸体,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身形电射而去。 天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唐方那高大身形,此时显得如此的落寞,而淅淅沥沥的小雨,淋湿了紫玲玎凌乱的秀发,无数的雨珠顺着脸庞滑落,她浑身发抖,但是眼中倒映的,只有唐方渐行渐远的身影。 苏三娘子从紫玲玎的身后走了过来,和紫玲玎并肩而立,道:“他会回来的。” 紫玲玎点了点头,道:“走吧。” 苏三娘子回头看了一眼王禅相的尸身,白寒连忙将王禅相的尸体背起来,苏三娘子牵着唐忆,一行人向着王家后山走去。 落叶归根。王家一代枭雄,终于还是免不了回到败亡的结局,人生一世,又所为何呢? 王家祖宅里面只剩下方家三祖,而邬家弟子早已经灰头土脸的跑了。 “师兄,我们怎么办?” “回去吧,这些俗事又与我们何干……”方家老祖中一人唏嘘道。 “可是如果魏求喜和法海不肯放过我们呢?” “走一步算一步吧。” “唉……” 唐方一个人在雨中漫无目的的行走,他心中也没有下一步去哪儿的打算,二败于法海,已经让他的心境败坏到了极点,而魏柔的自尽,又让他愧疚到了极点,他甚至想去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痛哭一场,但是那有如何,所有的一切罪魁祸首只是法海,他必须战胜法海,然后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结束。 可是……谈何容易? 王云光背叛了祝由,背叛了魏柔,成为了法海身边的一条狗,唐方不能去苛责这个男人太多,毕竟,他已经无从选择。 活着,是一个人最基本的权利,在求生**之下,所犯下的错,似乎什么都可以原谅。 可是魏柔,她何辜? 雨夜之下,伸手不见五指,唐方不知道要走到何方,就向他人生一样,走一步,算一步。 轰隆,忽然一声惊雷,带来了一道闪电,将前方照的雪亮。 转眼,苍穹又陷入了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 唐方抬眼望天,冰冷的雨水打在他的脸上,如针扎一般疼。 风雨交加,天地寂寥,独立于风雨之中的唐方,前路就像这夜色一样,漆黑一片,没有尽头。 忽然,唐方一个站立不稳,脚下打滑,噗通一下,摔倒在前方的泥潭之中,嘴里渗满了苦涩的泥水。 唐方索性仰面躺在了地上,缓缓闭上眼睛,任滂沱大雨打在他的脸面之上。 “好雨啊。”唐方呻吟着,心中幻想,若是此时他与紫玲玎归隐山林,夜听风雨,心情又会如何呢? 一道闪电再次划破漆黑如墨的天空,借着这电光火石的瞬间,唐方的眼前似乎看清了一张人脸。 她打着一把油纸伞,雨从雨伞侧面滑落,她身上没有一滴雨,一袭白色的长裙,亭亭玉立地站在唐方的身边。 唐方痛苦的翻身,将头深深的埋入泥潭之中,呻吟道:“你当真是阴魂不散啊。” 【795】喝杯咖啡叙叙旧 唐梦琊蹲下了身子,用伞遮住了唐方的头,黑色的夜色中时常从天空划过的闪电,让唐梦琊得以看清楚眼前的这个男人。 而唐方则是如鸵鸟一般将头埋在泥潭中,甚至不肯抬头去看唐梦琊一眼。 唐梦琊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显然刚才在王家大宅中发生的一切,她都知道。 祝由是门萨重点照顾的对象,门萨既然和军统合作,以军统的眼线,在王家大宅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又怎么不传进唐梦琊的耳朵中? 显然唐梦琊一路跟踪着唐方,直到现在才现身。 天,渐渐的快亮了。 唐梦琊站起身来,握住了唐方的手,淡淡道:“我带你去洗个澡。” 唐方居然鬼使神差地站了起来,跟着唐梦琊走了。 一张吉普车停在不远处,唐梦琊将唐方“塞”进了车中,自己坐在驾驶的位置上,车灯亮起,消失在黎明之前。 唐梦琊没有告诉唐方去哪,唐方也没有问,两个人就这么心照不宣地坐在车中,唐方湿漉漉的衣衫将车座浇湿,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但不是因为清晨的寒冷。 中午的时候,车在一栋洋房前面停了下来,唐梦琊牵着唐方走进了屋中,屋里面已经挤满了人,有中国人,也有外国人,有唐方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所有人都看着唐方,似乎等了唐方很久。 “唐先生,您终于来了,我们恭候多时了。”有人似乎向上前伸出手,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唐梦琊一瞪眼,顿时讪讪地收回了手,唐梦琊毫不避讳地牵着唐方,绕过了人群。 “我带你先洗澡。”说完,牵着唐方的手直接上了二楼,留下一群尴尬的人,原地站在那里。 泡在温和的水中,唐方的心这才稍微平静了下来,在浴缸的一旁放着一套崭新的西装,唐方梳洗完毕,将这套西装穿上,居然尺码一丝不差,显然是唐梦琊精心为自己准备的。 走出客厅,唐梦琊正坐在沙发上喝着咖啡,双脚随意地搭在茶几上面,广播里面放着唐方听不懂的语言。 唐梦琊看着刚刚沐浴更衣的唐方,眼神稍微停滞了一下,用手拍了拍身边,道:“过来坐。” 唐方摇了摇头,道:“无论是是代表门萨还是军统,来招揽我,我恐怕都会让你失望了。” “不谈公事。”唐梦琊站了起来,为唐方递过来一杯刚刚泡好,还升腾着热气的咖啡,莞尔笑道:“喝过咖啡吗?” 唐方摇头,道:“没喝过,也不喜欢喝。” “没喝过怎么知道自己不喜欢?”唐梦琊笑了,“累了一夜,也该是时候好好休息下了。” “唐小姐,谢谢你的款待,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可以走了吗?”唐方竭力压制自己内心的情绪,看着眼前这个让他心中充满着说不出道不明感觉的女人,“我想我还有事。” “你是打算坐死关对吗?”唐梦琊一语道破,“你败在了法海的手里,所以你觉得只有一个办法能够扳回最后一局了,那就是坐死关,过天人第五衰。” “和你有关系吗?”唐方没有正面回答,但是算是默认了。 “你撇下紫玲玎,唐忆他们,就是抱定了一个人去报仇的想法,你知道法海的强大,不希望他们与法海为敌,说起来魏大小姐当真是一个苦命之人,王云光他怎么……算了,人都已经没了,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 “这个仇,我会报。”唐方勾起心中恨事,虎目之中精光闪烁。 “报仇,怎么报,你是法海的对手吗?”唐梦琊毫不客气地看着唐方,“你已经败了两次了。” “你找我过来,就是看我的笑话的吗?”唐方冷冷道。 “我说过我们门萨有全世界最精英的人,智商高的都是让你想象不到,你若是肯跟我们合作……” “这件事情我想和你们门萨没有关系,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 “你是觉得中原道门的事情,就要用中原道门的方式来化解?”唐梦琊微笑着看着唐方,“但是你心中有办法吗?” “据我所知,王云光、魏求喜、紫玲玎他们,都是你们中原道门中的顶尖人物,在法海的手里都不是一合之敌,甚至法海现在又有了魏家的雷,你们想战胜他无疑是痴人说梦,所以,你们唯一的办法,就是和我们门萨合作。除此之外,你别无选择。” 唐方沉声道:“我生我死,与你何干?” 唐梦琊静静地盯着唐方,幽幽地道:“你死了,我会很难过。” “所以你当年费劲心思诈死,所以你明知道你死了我会很难过,但是你还是要骗我?你当年之所以接近我,是因为你早已经看穿了我是赢勾之后,想利用我,所以你以前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演戏?”唐方看着唐梦琊,笑了。 “以前的事情,可以不提了吗?”唐梦琊道。 唐方向门口走去,沉声道:“所以,你今天不该来见我。” “站住!”唐梦琊忽然厉声道,“唐方你给我站住。” “怎么,门外埋了五千刀斧手,只等你掷杯为号,便要取我性命不成?我唐方虽然算不得什么英雄好汉,但是五千人就想杀我,未免太小看我了!” “唐方!”唐梦琊一跺脚,嗔道,“你怎么总是不听我把话说完!” 唐方摊手道:“我和你们门萨没有话好说,我还有事,先走一步,祝您与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新婚快乐。” “噗哧。”唐梦琊忽然转怒为喜,一把冲了上去,从后面抱住了唐方,柔声道:“我和皮特虽然已经订婚了,但是按照我们西方的规矩,没有走进过教堂就不作数的,不然我把婚约取消,给你做小老婆好不好?” “这是你们门萨的美人计吗?”唐方将唐梦琊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扯了下来,道:“我姓唐的福气没那么好,有小紫一个人这辈子就够了,唐小姐何必如此。” 唐梦琊居然又将手放在了唐方肩膀上,楚楚可怜道:“唐方,以前的事情,就算是我错了,你,就算不为我着想,也要为我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什么!”唐方顿时五雷轰顶,这到底是唱哪出啊!唐梦琊肚子里面居然有自己的孩子? 不对,唐方忽然想到,自己与唐梦琊当年“胡天胡地”的事情已经是几年前了,要是唐梦琊真的怀了自己的孩子,那孩子早就可以打酱油了,这顶绿帽子可不能随便乱扣,要是小紫知道了,那还了得? “唐小姐,你闹够了吗?”唐方再次将唐梦琊的手拿开,“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 唐梦琊话锋一转,道:“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败给法海吗?” “技不如人,你又何必明知故问。” “法海为什么屡屡不杀你,甚至放过你?” 唐方这个问题也头疼不已,对于法海的心思,自己算是一点也摸不透,他时而看上去风流倜傥,目空一切,但是做事又狠绝无比,干脆果敢。 这个男人,葫芦里面到底卖着什么药,他到底在干嘛? 看着唐方闷头不做声,唐梦琊笑了,似乎当年那种亲密无间的感觉又回来了几分:“我就说过,你用得上我们门萨的力量。” “你们到底都知道了什么?”唐方沉声问道。 “想知道吗?”夺回了主动权的唐梦琊施施然走到了茶几边,用手将刚才唐方的那杯咖啡递了过去,笑道,“想知道就先把这杯咖啡喝了。” 【796】十万血祭镇阎罗 唐方一仰头,将唐梦琊手里面端着的咖啡一饮而尽,苦涩的滋味涌上他上他的喉间,几乎呕吐起来,唐梦琊歪着头看着唐方,似乎有意戏弄着他一般。 唐方皱眉道:“你现在可以说了吗?” 唐梦琊神色一敛,正色道:“据我门萨最新的消息,法海正在筹划一个惊天阴谋。” “什么!”唐方失声道,“法海到底要干嘛!” “十万血祭镇阎罗!”唐梦琊倒抽了一口凉气,道,“我问询了很多门萨中的高人,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够解释这十万血祭镇阎罗的意思,直到有一天,我将你的阴符经……” “阴符经,怎么会有我的阴符经!”唐方大声道,“你……” “别忘了当年你的阴符经可是我给你翻译的,我自然会存留一份交给门萨,门萨中就你的阴符经专门组织了一个研究机构,其中不仅仅有我们门萨的人,也包括你们中原道门中很多人,其中之一就是徐牧迟了。” “只是可惜,我们在研究阴符经中的道法但是却没有一个人……一个人成功,很奇怪,阴符经似乎是专门为你量身定制一般,我们也请了不少愿意舍身修行的中原道门人去尝试,但是结果不是经脉尽断成了废人,就是心智癫狂,因此我们断定,阴符经就只有你们僵尸一脉才能强修。” “看来让你们失望了。”唐方冷冷道。 “你错了,虽然我们没有造出第二个你,但是不等于阴符经对我们一无是处,从阴符经中我们得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其中之一就是----十万血祭镇阎罗!” 唐方不由得将身子侧了过去,急声道:“快说。” 唐梦琊显然很满意唐方的表现,道:“这阴符经中,有一种祭法,就是十万血祭镇阎罗,其中诡异非常,残忍无比,简单的说,就是用十万生灵,来成全一人。” 唐方若有所悟,道:“你们认为,法海要杀十万生灵,然后救活某一个人不成?” 唐梦琊重重点头。 “青仙子?”唐方想不出还有第二个对法海会有如此重要。 “但是青仙子与法海已经签订了生死契约,法海苏醒之时,青仙子也会重生,若是如此,法海为何还要救青仙子呢?” “很简单,问题就出在法海与青仙子的生死之契上。”唐梦琊看着唐方,道,“如果我们门萨的情报无误的话,你本应该也与紫玲玎签订过类似的条约,只是林不依从中作梗,导致你们功败垂成。” “不错,当日林不依确实是在利用我,”唐方毫不避讳地道,“我还差点上当了。”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一旦林不依与你订了这血契,会有什么下场?” 唐方沉默,摇头道:“也许我会死?” “不,你不会死,你会永生。但是你会永远的失去‘我’。” “‘我’?” “简单说,你会永世成为林不依的五帝大魔功中的一帝,成为他的驱策之物,甚至成为他成仙问道的棋子。” “也许吧。”唐方道,“但是现在世间永无林不依这个人了。” “根据我们门萨的分析,你和紫小姐,法海和青仙子所修的血契之术,正是这阴符经中最为诡秘的十万血祭镇阎罗之术。当然对于这个诡异的术,我们所能收集的信息极为有限,但是从法海的入世之后的种种表现,我们更是笃定了我们的猜测。” 唐梦琊看着唐方,一字一句道;“他要斗的不是你。而是另外一个人,你是他最后的一步。” “最后一步?”唐方纳闷道,“什么意思。” “别忘了,你们同是赢勾血脉,可以说,你就是百年之后的另外一个他,就如同镜子的两面,他在里面,而你在外面。” “法海不是青仙子的恋人吗?为何……” “正是如此,法海正是因为是深爱着青仙子,所以,也必须杀死青仙子,青仙子就是法海的一个魔障,一个他入魔三十年,入道三十年,入佛三十年依然无法解除的一个魔障。” “只有杀死了青仙子,法海才能斩断和‘人’最后的一丝联系,才能真正得到他所希望的大圆满。” 唐方道:“以法海现在的实力,几百年前青仙子就不是法海的对手,他如果要灭青仙子,不是举手可灭之事。” “问题是,没有法海,就没有青仙子。同样,没有青仙子,法海同样会烟消云散。” “他们签订过生死契约。”唐方点头,“这对于法海来说,确实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并非无解。”唐梦琊看着唐方,“如果这是绝症,而你就是济世良方。” 唐方摇头。 “唐方,”唐梦琊轻叹了一口气道,“你真的是稀世珍宝,难怪人人都想得到你,可惜我……” 唐方心中一疼,立刻把话题岔开:“法海到底有什么目的。你可以不卖关子直说吗?” 唐梦琊的眼中充满了柔情蜜意,如同看着自己的情郎一般深深凝望着唐方,眼神中透露出的炽热的感情几乎都要把唐方融化了,唐方哪里还敢和唐梦琊直视,深怕自己一个把持不稳,陷入到了万劫不复的深渊,身子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嘿然道:“你还没有跟我解释什么是十万血祭镇阎罗呢。” “人为什么逃不过轮回。”唐梦琊道,“是因为当年盘古开天地只是,便定下了三界之术,以轮回之术约定世人,这是人与生俱来的原罪,没有人能够逃脱,人死之后,便会受阴司所判,依着生前的善恶,六道之内再接着轮回。但是世间有一种穷凶极恶之人,阴司不敢判,人间不敢留。” “判师?”唐方截口道。 “不错,十世恶人,方为一世为判。这就是判师。判师无师承,无衣钵,只有十世恶人方成一判,为判者,可以说可以为所欲为。而唯一能够降伏判师的,世间只有一物。雷!” “当年人间阎王阎书勤纵横逞凶,世间道门皆为不敌,但是最后只有魏家天罡五雷掌将其所灭,可见魏家天罡五雷掌之强势,称为天上地下第一道术也不为过。” 唐方点头,唐梦琊续道:“但是如今魏家天罡五雷掌空有其表,要发挥天罡五雷掌最大威力,必须还有魏家之雷,而现在,雷已经被法海所得到了。” 唐方同样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以法海这种高深莫测的修为,会独独对魏家之雷这么感兴趣。 唐梦琊徐徐地道:“雷,可兴判,亦可灭判。” “什么意思?”唐方急声问道。 “法海要成判!” “什么法海要成判师?”唐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依着法海这样高绝的武功,难道也会对判师看上眼? 而且他不是已经有了一个判师弟子了吗? 法海到底要干嘛? 唐梦琊缓缓的道:“以判为引,破除血祭,十万生灵,以祭阎罗。” 唐梦琊闭上了眼睛,道:“这就是我们门萨对法海所有行为的一个猜测。也许对,也许错。但是也能给你提供一个参考,总比你现在这样似无头苍蝇一般乱闯乱撞的好。” “所以,你们门萨就是要利用我,阻止法海成判?好阻止一场十万生灵涂炭的大屠杀?” “不。”唐梦琊缓缓道,“我们要你成全法海。” “啊!”唐方不由的脱口叫了出来,“难道你们门萨已经投靠法海了,十万人啊,那可是十万人啊,难道在你们眼中都只是蝼蚁不成?”唐方的表情激动莫名,如同看着恶魔一般看着眼前这个女人。 “舍小我而成大势,唐方你难道不懂吗?” “十万人,十万人也是小事吗?那可是活生生的十万条生命啊,难道你们门萨都是一群没有心肝的畜生吗?十万人,是小我,那大势又是什么?” 唐梦琊看着唐方,平静的眼神如水面一样安静:“和平。” 【797】我们又见面了 唐方皱了皱眉头,道:“国家大事我不懂,但是私人恩怨我却分的很清楚,魏柔,是被法海所杀,我与他之仇,不共戴天,若是我不杀他,我唐某人以后在江湖上还怎么混?” 唐梦琊叹了口气道:“这么多年,你的脾气倒是一点都没有变啊。算了,这些事情,我以后在跟你说吧,现在,你在这里呆着,等我。” 唐方一愣,道:“你要干嘛?” 唐梦琊眼珠子一转,莞尔道:“昨天下那么大的雨,为你等你这个死没良心的,害得我在雨中站了一夜,就不能让我去先洗个澡吗?” 唐方心脏不由得扑通扑通跳了起来,特别是唐梦琊那句死没良心的,仿佛点中了他的死穴一般,让这个“久经沙场”的唐大将军,也不由得脸上燥热起来。 “等我。”唐梦琊随即便向着浴室走去。 浴室里面的水哗啦哗啦地响起了来,让唐方怎么也忍不住去想唐梦琊那具完美到了极点的身体,娘的,修道修了这么多年,都他娘的修到狗屁眼里面去了,唐方狠狠地砸了自己的脑袋,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肮脏龌蹉的事情,索性坐了下来,打坐吐纳,心境渐渐平和起来,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 唐梦琊在里面喊道:“唐方,给我把衣柜里面的浴袍递过来好吗?” 唐方心顿时心神失守,什么冰心决、阴符经都抛诸脑后,甚至身体都开始有些反应了。 唐梦琊急声道:“唐方,你快点,不然我就要出来了啊。” 挑逗,**裸的挑逗。 唐方站了起来,唐梦琊听见唐方的脚步声,嘴角浮现一丝笑容。 门响起,门关了。 但是唐方没有出现。 唐方打开的不是浴室门,而是房门。 唐方身后传来唐梦琊一声叹息。 唐方如丧家之犬一般连忙下楼,大厅里面,那群人居然还没有散去,看见唐方,都扑了上来,纷纷想一睹唐方的风采,握手的,套近乎的,打哈哈的,让唐方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个从来没有应付过的场面。 幸好一人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们这些人围在这里干嘛,还不去做事。” 听声音,不用说,唐方熟悉无比,正是那个许久不见的肺痨,邬蠹。 这些人果然对邬蠹极为忌惮,纷纷怏怏地散开,大厅里面很快就只剩下唐方和邬蠹两人。 邬蠹从袖子里面伸出那双宛如鸡爪一般的手,道:“唐方,好久不见。” “有你的地方,就有梦琊,你们什么时候打的这么火热?” “彼此利用罢了。”邬蠹淡淡道,“门萨想在中国立足,没有我们军统的支持是万万不行的,唐梦琊这个小女娃,我要不是看在门萨的份上……哼哼。”邬蠹看了看唐方,脸色露出一丝不怀好意地笑意,道:“哎哟,差点忘了,唐小姐与唐方你原本是……哎哟,你看我这个记性,得罪得罪。” “邬蠹,你少在我面前装蒜,你要是敢动梦琊一根毫毛,新仇旧恨,老子跟你一起算。” 邬蠹脸色上微微闪过一丝不快,嘎声笑道:“那是,那是,唐小姐在西方势力根深蒂固,我这个区区小人物怎么敢动她?怎么唐小姐没和你在一起。” “这小子满肚子坏水,唐方你别和他玩。”唐梦琊不知道什么时候洗完了,便擦着头发边下楼,似乎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唐方,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唐梦琊。”邬蠹忽然神色一变,道,“别轻举妄动。” “你管得着吗?别忘了,戴老板说了,这里,我说了算!” “好,你门萨家大业大,我惹不起。”邬蠹脸色上微微有些怒意,拂袖而去。 唐梦琊看着邬蠹,道:“这小子虽然阴阳怪气,但是却是一个好人,只是性格太孤僻了,你知道他加入门萨之后,都做了些什么吗?” 唐方摇头。 “这小子居然认养了十几个孤儿,并且所有的薪水都给那些孩子了----你可能永远都想不到吧。” 唐方不由得瞠目结舌。 邬蠹,这个杀人如麻、性格反复无常的人,居然会有这么温情的一面。 “所以,看人别光只看表面,有些人面恶心善,有些人表面上像只猫,其实心里确实一头噬人的猛虎。” 唐方不由得点头。深表赞同。 “所以,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了战争,老有所养,少有所教,那该多好啊……不过这一天应该快来了。”唐梦琊看着唐方,道,“如果你肯去做的话。” 唐方知道,唐梦琊又要开启她的三寸不烂之舌来游说自己,道:“这件事能打住吗?” “好,不说啦不说啦,瞧你急的。”唐梦琊热络地牵起了唐方的手,道,“走,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说完,唐梦琊不等唐方反对,连拉带拽地把唐方带上了车。 车开了九曲十八弯,最后在一个偏僻的巷口停了下来,唐梦琊警觉地四下观望,确定没人,这才从巷口中走了进去。 但是让唐方疑惑的是,没过多久,唐梦琊居然又带着他转了回来,兜兜转转了很多次,把唐方都转晕了,这才在一间平房前面停下。 从唐梦琊的举动来看,这个人定然十分重要,所以要做好万全的保护措施。 唐梦琊低声道:“今天我带你来见他,已经是犯了军统的大忌,所以你千万不要说出去。” “军统?”唐方皱眉道,“邬蠹不是知道吗?” 唐梦琊深深地一笑,唐方顿时有些明白了,道:“难道邬蠹……” “心里知道就好,说出来了,可是会要那小子的命的。” 唐方进门,这是一栋普普通通的四合院,里面不少人在走动,看上去都只是这里的普通住客,但是唐方是何等眼力,这些人不仅仅武功高强,而且在袖口里面都藏着手枪,其中甚至还有一两个人精通道术,似乎不在邬蠹之下。 唐梦琊进来,这些人似乎并不奇怪,也没有和唐方打招呼,各自忙乎着自己的事情,到让唐方也越发举得,这屋中的主人,定然是一个非凡的人物。 进了里屋,唐方老远就闻到香烟的气味,一个人正坐在窗前的椅子上提笔疾书,似乎写着什么。看见唐方进来,这才放下了笔,操着一口浓重的乡音道:“唐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798】如何参悟 “你是?”唐方绞尽脑汁,却想不起眼前这个身材高大的人是谁,反倒是那人走了过来,亲切的和唐方握手,道:“唐方同志,难道你忘记我了吗?” “你?” “上次,你还救过我呢!”那人呵呵一笑,“如果不是我亲眼见到,我真的不敢相信,这人世上居然还有想唐方同志这样的人,真是人间奇人啊!” 唐方这才想起此人,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是紫玲玎对他面相的评价却让他记忆深刻,唐方看了看唐梦琊,道:“这个人,是你们门萨的人吗?如果是的,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走了。” 唐方说完转身就要走。 那人拉住了唐方,热络地道:“唐方兄弟,既然来了,先喝一杯茶走也不迟。”并亲手为唐方到了一杯热水,唐梦琊也笑道:“这个人虽然是我们门萨极力争取的对象,但是却绝不是我们门萨的人,也不是军统的人,而是……”唐梦琊神秘一笑。 “难道是红色的?”唐方吓了一跳,道,“梦琊,你这是要害死我啊。” “四海之内皆兄弟嘛,唐方兄弟又何必在意我的身份,我这次是专门托梦琊和你见面的,目的只有两个:一,是想和唐方兄弟交个朋友,二,想问唐方兄弟日后到底何去何从。” “这好像只是我私人问题吧,和你们有关吗?”唐方冷冷地道。对于唐梦琊没有经过自己的允许而带自己来见这个唐方不想打交道的人,唐方微微有些不快。 “若是一般人,我自然不会多问,但是唐方同志,你不同,你身负的是历史的使命,上天既然选中你,你就应该对得起自己这七尺男儿之身!” 这种大道理,唐方绝不爱听,冷冷道:“话不投机,唐某告辞。”说完再次拂袖而去。 唐梦琊正要阻止,谁知道身边的那人对她使了一个眼色,唐梦琊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唐方大步流星地离开这间屋子,心中暗想,无论如何自己也要摆脱这里,摆脱唐梦琊,找一个无人之地,安静地闭关,然后,修出第三魂,打败法海,为魏柔报仇。 唐方朝着一处无人没头地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天色将晚之时,他终于找到了一处乱葬岗,四处荒芜无人,只有无数半掩半埋的尸体,暴露在夜色之中,唐方心中暗自叹了口气,乱世如斯,谁有能独善其身? 唐方找了一处干净的坟头,默默地闭上了眼睛,眼观鼻鼻观心,开始进入到许久未曾进入过的玄奥世界,通过先天原界之门,他开始进入了自己的内世界之中。 他再次来到了那个只属于自己,熟悉而陌生的地方,在那里,大树参天,群山环绕,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唐方站在半空之中,身后十丈双翅忽然展开,火焰一烧,便是万里。 是这个世间,时光飞速轮转,无数人死去,无数人出生,时间如同沙漏一般,只有去,而无回,只有唐方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亘古便在那里一般。 看着一个城邦发展,百代繁衍,十个城邦出现,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国家,时而战乱纷争,时而和平统一,看着由一个城邦发展起来的兴盛的国家,上百亿的人口,唐方依然如图腾一般,站在半空之中,丝毫没动。 是时候了。唐方心中默念,忽然他双目一睁,精光顿时如点一般射出来,朝着这剩下的城池猛地吐出两股和黑白之气。 黑,代表死,白,代表生。 黑白相夹,便是有生有死。 这就是只属于唐方的轮回! 黑白之气所到之处,忽然间天地如同塌陷了一般,所有的一切都开始静止,紧接着,时光开始倒流,长者开始变成婴孩,国家开始化为城邦,城邦开始变做乡村,最后,数百亿的大国,只剩下一个孤独的婴儿,独自站在哪里,彷徨无助。 唐方缓缓地走到了那个婴儿的身边,双手将他高高的托起。 那个婴儿看着唐方,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哭都没有。 “你还记得我吗?白童子。”唐方看着这个婴儿,缓缓地道。 婴儿神色迷茫,但是那双眼睛却如明镜一般清澈透亮。 “你我本就是一体共生,而多年淬炼,终于有你大成之日,而今日,时辰已经到了……” 那个婴儿看着唐方,天真无邪的眼睛里面没有一丝杂质,他似乎根本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 “今日,你定你为命魂,从此以后你我能否真正一体共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那个婴儿看了唐方良久,居然点了点头。 唐方笑了,露出洁白如玉的牙齿,道:“我等这一刻,已经很久很久了。” “我也是……”那个婴儿居然开口了,只是他的声音却不是一个人,而是十万,亿万的人声合为一体。 捧在唐方手中的婴儿,身体如沙化了一般,一层一层地开始脱离,最后只剩下一个透明如水晶一般的躯体。 唐方捧在手中,黑白二气缓缓地喷出,将这小儿层层包裹,然后缓缓地送入了口鼻之中。 “命魂!”唐方微微一笑,数年的经营,终于让他得逞所愿了。 僵尸,终于修出了只属于他自己的第一道灵魂……命魂! 然后呢? 唐方仰头望天,天空一片漆黑,无边无涯。 嗖! 忽然间唐方张开双翅,向着这无边的黑暗中猛地冲了过去。 在天空的尽头,是一张美艳不可方物一张脸,美的让人顿时忘记呼吸,秀发在空中飘扬飞舞,她的眼睛如日如月,目光流转,洒下圣洁无暇的光辉。 唐方看着这张脸。 那个女人开口了:“池里的鱼儿,你终于跳出来了。” 唐方点头。 “那么,你告诉我,什么是舍。” “如鱼舍水,如人舍命,如……”唐方的声音忽然停顿了下来。看着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缓缓地摇头,道“你没有悟透,还差那么一点点,就差那么一点点。” “就差那么一点点,”唐方陷入了深思之中,这就话,就如同黄钟大吕一般,敲中着他的心,他记得,当他二败于法海之时,法海说了同样的话。 “就差那么一点点……” 唐方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痛苦地道:“可是我该如何去做。” “没有人帮得了你,你只有悟!” 唐方痛苦地抓住了自己的头发,看着这个女人,道:“可是我再也输不起了,我输不起了。” 女人叹道:“你连输赢生死都这么看重,又如何能做到‘舍’呢?” ps:说明一下,造畜已经进入收尾阶段,新书也开始筹备,大家对造畜结局有什么看法或者对新书有什么建议可以来群里讨论,我每天都在。群号69057782 【799】人世间,最难断相思 唐方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不禁有些泄气,“舍”,就在一线之间却有好似千山万水,似乎触手可及,却有远在天边,他不是赢勾,也不是后卿,用大智慧,用千万年的积淀去证明一件事,而他也不是法海,能通彻天地,开悟通明。 他只是唐方,一个兵痞油子,因为先天是赢勾血脉,所以得到了上天太多的赠与,当这些光环全部剥开的时候,他还是只是唐方,一个平凡卑贱,甚至谁都可以吐上一口唾沫的唐方。 即便是这样卑微的人生,他依然有着太多的不舍,他舍不得人世间的繁华富贵,他舍不得舍不得朋友间的亲情羁绊,舍不得那个把他当成神一般崇拜,口口声声叫着自己叔叔的唐忆,舍不得那七个虽然默默跟在自己身后,甘心为自己驱策的七人众。 而所有的不舍,都只因为一个魂牵梦绕的名字----紫玲玎。 那个用生命去捍卫自己的女人。 唐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即便是没有你,我一样可以修出三魂。”唐方斩钉截铁地道,然后张开双翅,向着无边无际的黑暗中飞驰而去。 后卿叹了口气,身形消失在苍天之中。 如同一道无形的墙壁,阻拦者唐方的前进,唐方用尽全身力气,向着前面推移,但是却没有寸进,他嘶吼着,他抓狂这,双翅上的火焰如同暴雨一般跌落。但是眼前的这道无形的墙壁,就如同天堑一般,阻隔着他…… 一次一次,唐方失败了又重来,屡败屡战,屡战屡败,他的眼睛已经渗血,他的头发已经苍白,他的浑身已经伤痕累累,但是他依然不顾一切地向着这道无形的墙壁猛冲猛撞,跌到了,又爬起来,爬起来,又再次跌倒。 直到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唐方忽然间从半空中跌落下来,整个人陷入无尽黑暗之中…… 然后…… 唐方悠悠地醒来的时候,正是中午十分,这片乱葬岗中似乎和他刚来的时候一样,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在唐方的身边,却多了十几副碗筷,每个碗里都盛满了饭菜,有些甚至已经馊了…… “你醒来了……”忽然间身后传来唐梦琊清脆的声音,她手臂上挎着一个篮子,走到唐方面前,道:“饿了没?吃点?” 唐方看了唐梦琊一眼,冷冷地道:“你跟踪我?” “别说得那么难听,我是怕你一个人在这里无聊才来看你的。来,喝点正宗的人头马,这可是好东西。” “你知道我很早就不用进食了。”唐方看着唐梦琊道。 “我知道你是赢勾之后,成神成圣了,辟谷是一回事,嘴馋又是另外一回事。我记得你当年每次吃饭都是从牢里面放出来的饿死鬼,不喜欢喝酒?没事,我带着可乐,这可是在美国最流行的东西。” 唐方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十几副碗筷,脸色稍缓道:“这些都是你送的?” “不然呢?还有谁?”唐梦琊笑道,“这世间除了我还有谁这么心疼你,哦,差点忘了,你家那娇滴滴的小娘子可是愿意为你去死的,唐方,你可真是丑人有艳福啊,嘿!” 唐方摇头苦笑:“就算是你来看我,干嘛把每天的饭都放在这里,十几副碗筷,多糟蹋东西,带当天的不就可以了吗?” 唐梦琊气鼓鼓地道:“这都是我来过的证据!不然你怎么知道我每天都来看你!” 这小丫头可真的是一点没变,还是以前那副德性,唐方不由得心中苦笑,站了起来道:“好了,看来我得换一个你找不到的地方了。” “练练功,泡泡妞,不是很好吗?”唐梦琊凑了过去,“如果你练功的时候遇到什么困难,或许换一种轻松的方式会能忽然突破呢……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什么姿势都会。” 唐方故作惊讶道:“这算秘密吗?” “死鬼,不和你玩了!”唐梦琊气的用粉拳死命地敲打唐方的后背,粉脸羞红。 “好了。”唐方想起“刚才”在内世界中与后卿的对话,不由得仰天叹息,内心中被唐梦琊勾起来的**顿时间烟消云散。 “遇到麻烦了?”唐梦琊神秘道。 “你这也知道。”唐方道。 “我不但知道,我还知道,你是因为突破不了心魔,所以迟迟修不成第三魂。” 唐方大惊失色,他的内修之术,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才知道,唐梦琊怎么知道! “你一定想知道我怎么知道你在练什么功对不对?”唐梦琊得意地道,“所以,我千百遍地告诉过你,千万不要轻视门萨,千万不要轻视我们的脑子。” 唐梦琊从怀里掏出了一本拓本,道:“我早跟你说过,对于这本书,我们或许会比你更清楚,虽然我们门萨没有人能够修,但是不代表我们不能指导别人怎么去修,你的修三魂之术,应该来源于此。你求求我,我或许可以给你答案。” 唐梦琊一脸乞求地望着唐方,求唐方来“求”自己。 “谢谢,唐某人练功自有我自己的门路。”唐方冷冷地拒绝唐梦琊,看了看天色,喃喃地道:“看来只能找一个你永远也到不了的地方,才能安静地修炼了。” 唐方径直下山,身后唐梦琊忽然大声道:“你连这一点尊严都舍不得,你如何能修的成第三魂,如何能够战败法海。” 唐方浑身猛震,“舍”!唐梦琊刚刚嘴里说出了在唐方心中纠结万分的那个字! 唐方猛然回头。 唐梦琊料定唐方会回头,得意洋洋地将手中的阴符经拓本扬起道:“走吧,回去再见见他吧,也许你的困惑,只有他能解答。” “我修的是阴符经,是天地大道,他不过只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又如何能够为我解惑?唐梦琊,你若是想想诓我回去,也许应该找个更合适点的理由。” “我干嘛骗你,你去一趟不就晓得了?”唐梦琊看着唐方脸色犹疑的神情,笑道,“要是我骗了你,你可以打我,骂我,甚至蹂躏我,我都认了,但是你如果错过了这趟造化,以后法海来找你麻烦,可别怪我。” 唐方想了想,暗道:“也罢,我倒想听听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能够给自己什么高深的见解,如果是唐梦琊故意诓自己的话,也可以以此为借口,从此断了和唐梦琊的联系。” 人世间,最难断相思,但是,唐方别无选择。 【800】步步生莲 唐方跟着唐梦琊再次回到那个平凡但神秘的小平房之中,那个人似乎早料到唐方会再回来一般,放下了手中的笔迎了上来,热络地跟着唐方叙起了家常。 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除了长的高大之外,和常人无异,但是唐方总是觉得此人在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种气吞山河如虎的气魄,这种气质唐方难以言喻,但是又能真切感受。 那人将手中的卷烟掐断,但是他的烟瘾似乎极大,又忍不住从烟盒里面掏出一支烟,送到嘴边点燃,又递给唐方一根,道:“唐方同志,要不要抽一根?” 唐方本不忌烟酒,只是近年来心境上的突破,已经让他很少抽烟了,但是见来人如此客气,也就敬谢不敏,点然后,顿时久违的那种感觉又回来了,仿佛此时自己就是当年那个没有丝毫道术,在饥寒生死的边缘挣扎的那个小兵痞,回到了和自己的战友们大块吃肉,大口抽烟的时光。 唐方不由得眼中起了追忆之色:那时候,虽然过的艰苦,但是却也是另外一种快乐。 那人笑道:“我听说唐方同志在修道之路上似乎出现了一些小障碍,如果唐方同志信得过我的话,不妨和我交谈交谈,我或许不能解开唐先生的心结,但是也能和唐方同志聊聊天,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嘛!” 唐方看着眼前在他眼中手无缚鸡之力的这个男人,他真的有这么大本事?但是唐梦琊就算是骗自己,如果这个人真的没有几把刷子,唐梦琊也不会扯这么离谱的谎言。 唐方站了起来,长叹一口气,道:“心结难解,是以难以寸进,说来惭愧。” “唐先生信佛吗?”那人忽然道。 唐方摇头。 “我曾经从旁人那里听来一个关于佛家的偈语,或许不能解唐方同志心中之苦,但是闲来无事,你我坐而论道,也是一桩好事。” 唐方点头,认真道:“先生请讲。” 那人站了起来,深深地抽了一口烟,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线,道:“那是一个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了,远到已经忘记了年代……” “一个行者,入世多年,自以为已经看破了世间的一切,便在佛前渴求出世为僧。” “佛问,他是否已经断却了尘世种种,忘记人世?行者点头,但是佛看得出,行者心中尚有一人,就是行者的妻子。” 唐方心忽然猛地一跳,不由得侧过身子,认真倾听。 那人续道:“于是,佛再问,行者是否能放下人间一切**,专心修佛。行者点头,佛说,那么你在人世的妻子如何办。行者面容痛苦,说,只愿了断今生,为来生祈求,来世能够好好地报答她,不再辜负。佛说,你连今生都做不好,来世又如何能做好?行者道:今生情爱已逝,回不了头了!佛说,你今生并未了结,就算是断线的纸鸢,只要你用心去找,也是能够找回的,你双目紧闭,便以为看不见整个人世了吗?行者不言,执意出家,佛叹声道:如果你真的如此,便斩断自己燃指一灯,敬奉佛前,从此长揖世间,永脱诸漏,行者依言,斩断了自己的手指,放在佛像之前,但是灯中的油却无法点燃。” “佛问行者:你知道为何?行者不解。佛道:你指虽然断了,可是你的情还在,你对情太过执着,让你无法消除过往的罪。你虽然无法为佛燃灯,但是你却可以为你爱的人点燃一盏灯,照亮她的今生,你的思念会化作灯油,你的爱会化作灯芯,而你的记忆,就是这盏灯身。” “行者顿悟,从此,行者便化作燃灯一盏,悬于家门,生生世世,只要灯不灭,行者便不会轮回,千载轮回之后,行者终于大悟大彻,立地成佛。” 说到这里,那人吐了一口烟圈,笑着看着唐方,道:“你明白了吗。” 唐方呆若木鸡。 那人道:“舍,是一种境界,执同样是一种境界,执念若在,如何舍都是执,舍念若在,如何执都是舍……” 唐方浑身巨震。 舍,确实,他做不到那么盘古那么彻底,以骨节为山林,体为江海,他舍不得太多,是因为心中有执念,而这种执念,也是让他迟迟不能突破第三魂的关键所在。 舍,极为执,执极为舍。 这个莫名之人的一番话,看似不经意,但是却在唐方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似乎在黑暗无比的夜空中,为他点亮了一盏微弱的灯光,而只要这盏灯不灭,他就能找到属于自己正确的路。 唐方心中不由地苦笑,没想到为自己这个修道的僵尸打开这扇修道的之门的,居然是佛经。 佛。 三十年成魔,三十年成道,三十年成佛,他忽然想起了法海的经历,开始隐隐明白法海的用意。 而自己的经历又何其相似! 当年,他因为心中白童子作祟,曾经杀了一夜之间灭了王家上下七十二口,破天心宗九阳锁鬼阵一夜之间血屠三十里,上阴山,一夜之间几乎屠尽了阴山上下数百口人,那时候的自己,和堕入魔道的人屠有什么区别? 而后来,在阴符经的感染下,唐方渐渐由魔入道,渐渐心境平和,不仅不再有大肆的杀戮,甚至能够宽仁待人,也因此,他收获了紫玲玎的爱情,收获了祝由上下的尊敬,成为了祝由一脉名副其实的宗主。也成了世所公认的赢勾之后。 而现在,来自于这个陌生男人的一番话语,又似乎让他再一次醍醐灌顶,走进了一个前所未到的新境界。 三十年成魔,三十年成道,三十年成佛,法海用了九十年才达到的境界,如今唐方,不过数年之间,便触手可及。 佛。不在时间,而在机缘,一刻悟通,一步一莲花一念一阐提,立地成佛。 唐方站起来,深深地对着那人鞠躬致意,那人手中点着快要燃尽的香烟,脸上笑容灿烂。 唐方肃声道:“不知道,当年将这番话带给先生的那个人是谁,现在是否还在世间?” 那人脸色露出了追忆之色,道:“我与他已经整整有好几十年没有见面了,想当年,我才十几岁,根本无法悟通太多,现在想起了,失去了和和那位先生坐而论道的机会,实在可惜之极。” “先生?”唐方讶声道,“难道那人不是高僧吗?” “有些佛法,并非只有剃了头出了家的人才会明白。” “请问,那个人姓什么,住在哪里。” 那人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他姓林。” “林!!”唐方浑身巨震,他终于明白了,这番话,并非眼前的这个人告诉自己的,他只是带话之人,而真正借此人告诉自己这番话的人,早已经在数十年便料到了有今日! “好深的心机,好深的算计!”唐方悠悠地叹了一口气,道,“无论如何,若是此番唐方能有小成,都是拜先生所赐,唐方也会将一件珍贵的东西送给先生。先生务必收下。” 那人一愣,道:“唐先生太客气了,我真的不需要……” “你非常需要,”唐方看着那人,重重地道,“因为我送给你的,是七条命!” 唐方道:“先生的身份特殊,我唐方虽然愚钝,但是也猜到一二分,只是这里乃是军统地界,先生为了唐方,甘愿以千金之体冒此大险,我唐方又怎么能不知恩图报,我手下有七人,虽然愚钝,但是也算还有些本事,能够救你七命!” “啊!”唐梦琊不由得大惊道,“七人众,唐方,你疯了。” “因为这位先生也许比我更需要他们。”唐方斩钉截铁道,“如果先生觉得这七个人在你身边碍事,不如索性组成一个亲卫军,让他们以军人的身份保护你,这样,就不会有人说闲话了。” 那人依然有些迟疑,唐方续道:“而这支不对,我甚至连番号都替你想好了,这个数字对你很重要,就叫8341。” “8341……”那人抬眼看着唐方,道,“8341……什么意思。” 唐方微微一下,再也不回头,一连七步,走出了大厅,唐梦琊这才猛地发现,唐方每走一步,脚下便会出现一朵透明如玉的白色莲花。 那人看着唐方远去的背影,道:“心中有佛,便步步生莲,传言当年释迦摩尼在菩提下顿悟,七步生莲,便是超越轮回,唐方……他终于顿悟了!” 给读者的话: 恭喜造畜破800章,虽然可能前面章节有误…… 【801】未生我时谁是你,生我之时你是谁 唐方走出了再次这间屋子,虽然和进来时,表面上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心境,已经是天差地别。 唐方再次来到了刚才的那个乱葬岗,这次,他确定,唐梦琊没再跟上来。 乱葬岗上面依然横尸遍野,无数死尸暴尸荒野,唐方又走到了昨天的位置上,闭上了双眼。 唐方双手向上,在他的头顶上,一尊宝塔隐隐成型,唐方双手连动,每一个动作都快如闪电,很快,宝塔开启,里面一个透明的魂魄缓缓地出来了。 唐方看着他,而那个魂魄也同样看着唐方,两人对视良久,没有人率先打开沉寂。 最后,还是唐方忍不住道:“这个局你布了很久了吧?” 林不依点点头,道:“你见到他了。” 唐方点头,道:“当年为什么你要布下这个局,难道你是真心想帮我不成?” 林不依微笑摇头,道:“我只是在帮我自己。” 唐方不解,道:“你的真身已经被判祖夺走,而你的五帝大魔功也被我废了,现在只要我心念稍动,便可以致你于死地,但是我不解的是,你为什么还要出手帮我?” “这个局我很早就已经布下了。”林不依道,“就如同你去赌馆押宝,当你不知道骰钟开出来的是大,还是小的时候,每一个都压上一点,总不会错。” “但是这样还是会输。” “我不会输,”林不依微笑道,“这对我来说,无论开出什么结果,都是一个必赢之局。” 唐方微微有些疑惑,道:“说来听听。” 林不依微笑道:“因为我的目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杀了法海,无论是借你之手杀他,还是由我亲手杀他,结果都是一样,只是我第一选择是将你炼成我的分身,只是这一招失败了而已。” “对我来说,我肯定会想到这种结果。所以我不得不做万全之策,以防这种事情出现。” 唐方点头,林不依是何等人物,他布下这个局,自然是考虑周全,甚至每一种变数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所以,他已经机关算尽,用尽了所有的方法,将每一种变数都变成对他有利之局。 林不依道:“如何当年在落洞中,我能够将你炼成我的分身,也就不会有如今之事,而我,会利用你赢勾血脉与法海周旋,当然这是上策。” 林不依道:“如果我败于你手,就证明你的智商武功,都已经有了和法海分庭抗礼的本事,我如能助你,炼就三魂,你与法海周旋,这当然只能算是中策。” 唐方看着林不依道:“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我当年在落洞中没有留你活口,而是将你打的魂飞魄散,这样无论你的上策还是中策,都只是死路一条。” 林不依笑道:“所以我还有下策,只是这种策就不会应在你的身上了。” 唐方道叹口气道:“林不依,你果然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林不依道:“无论如何,我到底还是败在了你的手上,虽然是我大意了,但是败就是败了,我不得不承认,你确实比我认识你之前成熟了很多。” 唐方哼道:“养虎为患,你没听过吗?” 林不依大笑道:“唐方,如果不是当那落洞之事,我或许还能与你成为好朋友。” 唐方道:“可惜你心术不正。” “何为正,何为邪,如果我是邪门外道,你又算什么?当年你血屠三十里,在你手中又沾上了多少无辜的之人的鲜血?而我,伍佰年来,你可曾见我杀过一个无辜之人?” “小紫何辜?你为何要算计她呢?” 林不依淡淡地道:“小紫原本就是我造出来的,从她出生之时就已经决定了她的命运,不错,在我眼中,他不过是一个成就我的‘道器’,而且事实的确如此。” 唐方冷冷道:“我不是和你来讲道理的,林不依你已经败了,就不要在做垂死挣扎。” “天下没有人比我更了解阴符经,如果我们合作,或许你会得到想不到的好处。” 唐方冷笑道:“我骗了我多少次?叫我如何信你?” “你必须信我,因为没有我,你便无法凝聚三魂,跟无法和法海抗衡,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唐方,现在这个世间上能够帮你的,也只有我了。” 唐方看着林不依,道:“说出你的条件。” 林不依眼神一暗,道:“我今生之所以与法海为世仇,非是因为他判出我教,让我蒙羞,实则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将耆闍之地毁去,这耆闍之地乃是我龙虎命脉所在,耆闍之地一毁,我无颜面见龙虎山的列祖列宗,这也就是我苟延残喘至今的原因,帮我恢复耆闍之地,是我的条件之一。” 唐方点头道:“合情合理,这个条件我接受,还有呢?” 林不依脸色变得有些难堪,唏嘘道:“我第第二个条件就是……希望你能够好好照顾小紫。” 唐方点头道:“这个自然。” 林不依笑道:“我活了这么多年,但是到头来还是没有活明白,唐方,你既然战胜了我,就有了与法海相抗衡的底气,只是法海和你一样,以僵尸之身入道,分九十年得到了魔、佛、道三脉真传,而你,需要的同样是这三脉真传,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已经吸收了当年你凝聚在你体内的那股戾气,炼成一魂。” 唐方知道林不依说的便是白童子,点点头,道:“是。” “我三岁入道,以必胜精力修得了龙虎大道,虽然在耆闍之战之中,毁于一旦,但是好歹这些年来修了些粗浅道法,我不敢狂言,但是这世间,对道门理解比我更精神的,只怕没有,我愿意我用这残破之身,将这道的一脉传给你。” 唐方点头多谢。 “但是你还有一魂,这一魂谁都帮不了你,你需要的不仅仅是你得到的后卿之力,更重要的需要你自己的悟性,悟不破,一切都是徒然。” 唐方正是困顿与此,连忙问道:“我该如如何去悟?” “我只问你一句:未生我时谁是你,生我之时你是谁。” “未生我时谁是你,生我之时你是谁。”唐方喃喃自语,道,“还请先生指点。” “还记得你当年在尸**中的遭遇吗?也许你应该从头再来一次。” 【802】得 日落月升,日复一日,唐牛已经不知道在章家村住了多久,甚至已经忘了他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似乎从他懂事的时候,自己就在这里了,在这里,他只是一个任人呼来唤去的小杂工,靠着一身的蛮力,每日从村东头的井里面,给村里每一户人家挑水,换取微薄的收入。 在章家村,由于唐牛不是本家人,所以他的地位永远是最低的,但是由于他勤勉,本份,所以村里面勉强收留了他,给了他村东头的一间茅屋。 沉默寡言的唐牛,除了早上工作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村外的小溪边仰头望着天,有时候看着太阳升起,又看着月亮落下,虽然也有好心人想为唐牛觅一房媳妇,但是媒人没看到唐牛这样木讷,都摇头走开。 好好的一个小伙子,可惜是个憨憨。 对于这一切,唐牛不以为意,他总是笑笑,清晨为村里人挑水,换取微薄的收入糊口,大多数时间,都躺在石头上看着天空,没有人知道他心里想着什么,也没有人想知道,他到底再想什么,他就像村里的一个隐形人,除了小孩子有时候喜欢用石块丢他取乐之外,村里根本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直到有一天…… 这天,村里面到处张灯结彩,每一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因为村长章鸣的儿子章五要娶妻了,这可是村里一等一的大事,章家决定大摆流水席三天,只要是村里面的人,都可以免费入席。 整个村子里都沸腾了,除了唐牛,依然无动于衷地躺在溪边的石块上看着已经到了中天的太阳。 “唐牛,章五要娶妻了,有免费的饭吃呢,你不去么?”一个急匆匆赶去赴宴的小孩子笑着对唐牛道。 唐牛摇了摇头,那个小孩子笑着道:“有酒有肉,管够呢,你都不去?” 唐牛甚至连头都懒得看一眼,在他的眼里,似乎只有这日升月落的天空。 “真的是个憨憨。”小孩子笑着独自走了。 “还是去一趟吧,唐牛,”牵着小孩子的大人道,“毕竟是章大户家娶妻,全村的人都去了,你要不去的话,章家会说闲话的。” 唐牛想了想,拍了拍屁股起来,走回村里。 章大户家果然是村里最有钱的人家,流水席从村头一直摆到村尾,鸡鸭鱼肉应有尽有,唐牛坐到村尾最不显眼的桌子上,木讷地坐了下来,或许第一次出现在这种场合,他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但是唐牛的出现,却引起了一桌人的骚动,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唐牛的身上,唐牛讪讪地笑着,双手互相搓着,想对每一个人表达善意。 “喲,你们看,这是谁来了,这不是村里面最笨的唐牛吗?”桌上的人戏谑地看着唐牛,“看来这免费的流水席,果然连傻子也知道来吃啊。” 对于同桌人的讽刺,唐牛只是报以憨憨的笑意,丝毫不动怒。 正在全桌人边吃边拿唐牛打趣的时候,忽然一阵鞭炮响起,村外一阵骚动,大伙儿都放下了碗筷,因为这意味着,新娘子很快就要进来了。 一顶大红软轿在众人的簇拥下,向着村里面走来,大红软轿刚巧不巧地在唐牛那桌前面停了下来,顿时间所有人都兴奋起来,都想一睹新娘子的容貌。而唐牛则是呆呆地坐在那里,似乎这一切都和他无关。 新娘子从轿子中走了下来,就在这个时候,刚巧不巧,一阵风吹过,盖在新娘子头上的那方喜帕被大风吹走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唐牛无意间看见了这个新娘子的容貌。 顿时间唐牛浑身巨震,眼前的这个女人,自己肯定认识。 唐牛也能感觉到,新娘子正在看着自己,眼中充满了柔情蜜意。 唐牛站了起来,排众而出,一把将新娘子的手臂抓住,便要往村外走。 众人连忙将唐牛围了起来,疑惑着看着唐牛的举动,村长章明脸上微微有些怒意,叱声道:“唐牛,你在干嘛。” 唐牛的手死死地抓住新娘子,憨憨地道:“这个女人是我的媳妇,我要带她回家。” 顿时引来了村里人一阵哄笑,看来这个脑子有病的唐牛是想媳妇想疯了,所以这才肆无忌惮地抢亲。 章明气的浑身发抖,但是大喜的日子,自家也没有必要和一个莽汉计较,道:“唐牛,你放开她,你要是真的想讨媳妇,明天我托人给你说一门就是。” 唐牛倔强地摇头,**地道:“我就要带她走,她才是我的媳妇。不信你问她。” 村里人哄堂大笑,但是,这个女人嘴里说出来的话,很快让每一个人都笑不出来:“不错,我就是唐牛的妻子。”说完,那个女人将唐牛的手握在手里,十指交缠着紧扣着,脸上充满了柔情蜜意。 顿时,哄闹的流水席中鸦雀无声,要知道如是唐牛这么说,只当是唐牛人笨,闹一下就完了,但是如果新娘子也这么说,那就说明,她和唐牛之间却有私情,是一桩天大的事。 果然,章明和他儿子也就是今天原本的新郎官都气的浑身发抖,媳妇还没有娶进门就红杏出墙,对于他们这样村里的‘名门望族’来说绝对是奇耻大辱。 “来人啊,把我把这对奸夫淫妇给拿了见官!”章明大声喝道,顿时间章家数人跳了出来,手里操起长凳就要向着唐牛砸去。 啪嗒!四五把长凳砸在唐牛的脸上,长凳四分五裂,而唐牛却像没事人一样站在那里。 所有人都惊呆了,章家人更是气的三魂七窍都离体,章明大声道,“来人,给我把家里最粗的铁棍找来,我要打死这个畜生。” 很快,一根手臂粗细的铁棍对着唐牛当头砸下,只听见一声闷响,唐牛没事,铁棍却断成了两截! 所有人都如同见到鬼一般看着唐牛,纷纷躲闪,唐牛站在那里,紧紧地握着新娘子,两人向着村外走去。 嗖。 唐牛只觉得腰间一疼,一把匕首已经刺进了他的身体里面,新郎官那双怨毒的眼睛死死盯着唐牛,狠狠地道:“我今天怎么可能放过你,你们这对奸夫淫妇,都得死!” 唐牛一把将插入自己后腰的匕首拔了出来,摇头道:“我不想打架,你不要逼我。” “去死!”新郎官狠狠地一锤捶在唐牛的身上,如同打在了一堵铁墙之上一般,只听见骨头断裂的声音,新郎官的呲牙咧嘴地痛苦地抱着自己的断臂,依然不肯罢休,用沾着唐方鲜血的匕首,向着新娘子猛地捅去。 “滚!”唐牛一声怒吼,用手猛地一挥,新郎官顿时被他甩去了七八米远,撞在地上,脑浆迸裂。 见唐牛出手杀了自己的儿子,章明顿时整个人都狂怒起来,大声喝道:“给我杀了这对奸夫淫妇,我章家愿以一般家财相赠!” 有钱能使鬼推磨,听到章明的这句话,所有人的眼睛都红了,看着唐牛,有的举起了碗筷,有人操起了板凳,有人甚至将整个桌面都举了起来,一起向着唐牛杀去。 唐牛连忙摇头道:“你们,你们都不要过来,我,我不想杀人!” 但是所有人都似乎没有听见一般,疯了似的向着唐牛砸去,桌子、椅子、碗筷,顿时全部散落一地,唐牛把新娘子死死地抱在自己的怀里,用后背抵挡着众人的打杀。 所有人都如同红了眼睛一般,拿着身边一切可以拿的东西,向着唐牛死命地扔了过去,唐牛双手紧紧地护住身下的女人,任凭桌碗、石块甚至斧头、刀片对着自己身上扔了过来。 忽然,唐牛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一般,一个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你为什么不还手。” 唐牛微微一迟疑,问道:“我为什么要还手。” “别人打你,你为什么不还手?” “别人打我,我就要还手不成?” “若是别人,我就还手,别人是坏人,那我岂不是也成了坏人。”唐牛憨憨地道。 “但是如果别人偏偏要对你最心爱的女人下手呢?” “不会的,她又没错,怎么会有人打她。” “是吗?”那个声音微微一笑,然后渐渐的远去。 人们还在死命的打着唐牛,唐牛用力将新娘子压在身下,用自己的宽阔的后背保护着新娘子,大家似乎把打得累了,纷纷气喘吁吁,知道唐牛不好对付。 忽然,一人高声喊道:“先打那个女人!” 诸人这才幡然醒悟,手中的石块,碗筷、刀匕纷纷对着新娘子招呼,唐牛就算是有三头六臂此时也招架不过来,新娘子开始被流器打中,身上亲一块紫一块在唐牛的怀抱里瑟瑟发抖。 唐牛一声怒吼,道:“有种的冲我来,别动我的女人!” 人们似乎根本没有听见一般,对着女人下手,唐牛整张脸开始变得狰狞恐怖,忽然伸出了一只手,一把将身边的一个人抓住,狠狠地掐断了喉咙。 见唐牛杀人了,人们并没有退缩,反而越发激动起来,对着唐牛和新娘子下手,唐牛顾此失彼,自己和那个新娘子同时被打的伤痕累累。 唐牛双眼忽然变得血红一片,狞声道:“好,今天你们要跟我斗,我就要斗个你死我亡。” 忽然间,唐牛长大了嘴,只见唐牛的四颗犬齿变成了森森獠牙,对着身边的人,狠狠地咬了下去。 啊!那人一声惨呼,被唐牛活活地咬死在地上。 唐牛如同疯了一般,对着所有人开始咬,顿时间地上开始出现大片大片的尸首,全村的人,几乎全部被唐牛咬死,而唐牛的手里面,却死死地握住那个女人的手。 一副惨绝人寰的场面出现在唐牛的眼前,唐牛的神智已经模糊,看着这原本喜事变做了丧事,蹲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唐牛用力地一拉那个女人的手,道:“这样,我们就永远不会分开了。” 哪知道,哪个女人缓缓地摇了摇头,道:“还没有结束。” 正当唐牛准备发问的时候,忽然间所有被唐牛咬死的人,纷纷站了起来,他们肢体僵硬,脸色惨白,和唐牛一样,变成了僵尸! 满街的僵尸,一步一步地向着唐牛走来,唐牛只觉得手心冷汗直冒,用尽全身的力气,护住了身边的女人。 满街的僵尸,越走越近,将唐方和那个新娘子团团围住,如同看着一顿套套大餐一般,随时准备上来啃噬。 【803】割肉饲僵尸 唐牛站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那些浑身布满了鲜血的僵尸们紧紧地围着他,他手里面紧紧地握着新娘子,但是却不知道如何是好。 一个声音又在唐牛的耳边响起:“你,现在知道该怎么办吗?” 唐牛摇头,道:“无论如何,我都要保护她,就算是我和她都同时死在这里。” “可是,这样有意义吗?” 唐牛抬起头来,看着虚空,道:“无论如何,我都要就坚持下来。” “可是,如果你舍得放下呢?” “舍?”唐牛浑身一震,这一个舍字如同当头棒喝一般,砸在他的头上,他抬头看天,在看看地,再看看身边这个似曾相识的女人,他忽然认出了她。 紫玲玎,没错,自己一直牵着的就是紫玲玎,而自己不是唐牛,而是唐方。 唐方看着紫玲玎,又看着身边无数的僵尸,忽然间,他忽然认出了这里面的每一个僵尸。 有沈元,有天心宗的五老,有欧阳风骨,有当年他在阴山大开杀戒的阴山弟子,也有当年在长沙城中屠杀了不少人,可以说,这里所有的僵尸,每一个都是自己亲手所杀,自己的双手,沾满了这里面每一个人身上的鲜血。 唐方仰天长啸。僵尸们看着唐方,双眼中射出仇恨的眼光,是唐方,是唐方亲手将自己杀死了,所以,他们要报仇。 唐方牵着紫玲玎,忽然间,他发现紫玲玎的容貌再变化,变成了另外一个自己亲热无比的恋人。 唐梦琊。 唐梦琊笑着看着唐方,亲亲地咬住唐方的耳朵,吐气如兰地道:“唐方,你知道吗,其实我从一开始就喜欢你了。” 唐方浑身巨震,忽然间他猛地放手,唐梦琊的身子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向着身边忽然多出来的无底洞中掉了下去,下面一片火海,唐方大叫一声:“不要。”毫不犹豫地也跟着跳了下去。 就在唐梦琊即将掉入火海之中的时候,唐方的手紧紧地抓住了唐梦琊,另外一只手死死地抓住岩壁,两个人在岩壁上垂死挣扎着,下面是无穷无尽的火海,而上面则是无数地要向唐方索命的僵尸。无论上还是下,唐方和唐梦琊都难逃一死。 唐梦琊用力摇曳着唐方的手臂道:“唐方,你放开我,我不值得你为我去死。” “不。”唐方沉声道,“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死去。”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间上面一阵骚动,唐方抬头,看见了地面上另外一个女人。 张若昀! 张若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僵尸之中,她依然是当年唐方在窗口处看见的那个女人,岁月根本没有丝毫改变着她的容貌。 只是此时的张若昀,手中拿着一把匕首,站在僵尸之中,望着所有人,声嘶力竭地道:“你们要逼死我对不对,你们就是要看我腹中到底有没有孩子,对不对,好我今天就死给你们所有人看!” 说完,张若昀惨白的手,拿着匕首对着在自己的胸口猛地扎去! “不要!”唐方发出声嘶力竭的嘶吼之声,唐方知道,只要自己放手,那么就可以跳上去阻止张若昀的切腹,但是这样唐梦琊必然会死,但是如果自己不放手,唐梦琊或许能活,但是张若昀就要眼睁睁地死在自己的眼前。 唐方的心开始纠结,到底放手还是不放手,让他在一瞬间举棋难定。 “你,会怎么选择。”那个莫名的声音又在唐方的耳边响起。唐方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一个必死之局,无论是怎么样,他都将失去一个人女人。 “世间本无双全法。唐方,你难道不懂吗?” 忽然间,唐方猛地一咬牙,朗声道:“有的。我说有!” 唐方猛地一用力,一把将唐梦琊甩上了地面,而自己因为后座之力,向着火海之中飞速地下坠。 就在要扑向火海的一瞬间,唐方猛地吐出了杀生刃,对着自己的左手狠狠地削了下去。 一块肉从唐方的身上掉落,而唐方的身子下坠的速度忽然减慢了。 所有的僵尸均舍下了唐梦琊和张若昀,飞也似的扑下来,争抢唐方的血肉。 唐方又割下了自己的一块肉,扔给了追上来的僵尸,每割下一块肉,唐方下坠的速度就减慢了不少,而下面的火焰也越来越小了。 一刀一刀,唐方将自己的肉割下来,扔给僵尸们分食,直到自己浑身血肉模糊,最后只剩下一个骨架。 但是唐方的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痛苦,他的内心如湖面一般,没有半分波动。 一副骨架盘坐在那里,骨架之上散发着翠绿晶莹的光芒,如同一尊肉身成圣的佛袛一般。 那个声音又响起:“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唐方道:“我本非我,肉身如皮囊,又何惜之有?” “你既然不惜己身,又何怜他人?” 唐方道:‘轮回之中,本就是一线气机牵引,真魂为本,肉身为末,我又何须舍本逐末?我以肉饲僵尸,便是了却今生之孽债,我欠人之事,以肉身偿之,人欠我之事,一笑了之,若无前世之牵挂,轮回奈我何,天地奈我何?’ 那个声音骤然沉默了。 唐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眼睛之时,自己已经到了一个虚无黑暗之境,唐方看着自己,浑身似乎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而腋下双翅展开,向着那无尽的黑暗之中冲了过去。 原本唐方用尽自己全部力气也冲破不了的那堵铜墙铁壁,现在却如同一层薄膜一般,轻易地便被他撞开了。 那堵墙的背后,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莲池,莲花迎风招摇,霎是好看。 唐方脚踩莲花,如一苇渡江,霎时间便来到了这片莲池的中央,唐方在一朵莲花之上结跏跌坐。双手展开,无数莲花在唐方的身体上次第展开,唐方似乎已经和这莲池融为了一体。 唐方闭上了眼睛,千莲一展。 唐方睁开了眼睛,千莲一收。 所有展开的莲花唰唰唰全部凋谢,融合,最后形成了一张人脸。 林不依。 林不依与唐方相视一笑,没有说任何语言,林不依浑身一抖,便化作了一朵青莲,在唐方的天灵处落地生根,无限生长。 唐方沉声道:“我以僵尸第五祖之名,今日收你为我生魂!” 生长在唐方头顶上的莲花开始暴长,一朵庞大如天的擎天大莲在唐方的头顶疯长,天地之间忽然大雨滂沱,全部落入这朵青莲之上,然后飞快的相溶汇集,成为了一滴水滴,顺着花瓣掉落下拉。 唐方张开嘴,这滴雨水便落在他的口中,然后一切都消失了。 唐方一声呼啸,张开翅膀向着上空飞去,他极目四望,三方天地一一在目。 一为皇天后土,象征着天地轮回,乃唐方本命命魂,由唐方本命白童子所化。 二为八极火海,象征着人间八苦,乃唐方本命灵魂,由僵尸四祖之一的后卿所化。 三为无边莲池,象征着人性本心,乃唐方本命生魂,由龙虎山无上道祖林不依所化。 三魂入体,唐方终于以一个不能修灵的僵尸,修出三魂,成为旷古绝今的第一号人物。 唐方闭上了眼睛,一切来得那么艰难,又似乎来的那么突然。 “法海,尔命已在我手,我便来与你决一死战!” 【804】最坏之事 一处荒山之上,矗立着一栋孤独的庙宇,庙宇之中,一尊人面蛇身的雕像显得格外的引人注目,在这个雕像的前面,一个身穿白袍的男子站立站那里,呆呆地看着这尊雕像,似乎已经忘却了时间的存在,而在他的身后依次站立着几人,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叨扰了这个人的思绪。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这个人站在这个雕像前面,日升月落之间,已经是一天了,直到太阳完全落入西山之后,他才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光阴如梭,岁月如歌,小青,你或许不知道我等的你好苦。” “裴兄,你又何必如此感伤,或许青仙子哪天想通了,就会来找你了。” “他或许永远都不会来了,”法海苦笑着摇了摇头,“我知道,他在恨我。” 说完,法海回头,对着一个面容憔悴的男子道:“说说你们王家的故事,一定蛮精彩的。” 那个男子正是杀了魏柔,叛逃到法海这边的王云光,王云光深吸了一口气,道:“王家已经灭了,与我再无半点关系,说起来又有什么用。” “你们王家的故事,,我确实不很在意,我只是想听你亲口说。” 王云光神色一变,道:“你不信任我?” 法海淡淡道:“你有什么值得我相信的?” “我可是亲手杀了她……”王云光面色痛苦地道。 “成大事者,必然要有一颗常人难以企及的心脏,你王家辛苦了几百年,在湘西一代势力根深蒂固,但是一夜之间毁于一旦,你不心疼?” “是我王家智不如人,是我王云光技止于此,怨不得天地,也怨不得旁人。王家已经灭了,我王云光现在只求一条生路。” “非也,”法海摇头道,“我与你虽然相处不久,但是你王云光乃是大忍之人,我知道你留在我身边,只是想伺机为你王家复仇,当然,这些我不在意,你王家筹划百年的再造赢勾之计都毁于一旦,我如果害怕你这个王家孤子的话,岂不是让别人笑话,王云光,你若是有本事,可以不择一切手段除去我,但是很遗憾,你永远没有这个机会,因为我早已经是不死之身。” 王云光面色惨然道:“所以我才了却了杀你之念,只求一条生路。” “说说你们王家再造赢勾的计划。” 王云光深吸了一口气道:“当年我王家祖上将你的尸体从耆闍之地带回之时,原本以为是得了一桩大便宜,因为你是赢勾之身,而我们手中又掌握着蚩尤之心的秘密,如果能够用蚩尤之心来控制你,或许我们王家能够造出世间一件天下无双的道器,这就是我们王家最根本的愿望。” “所以,你们王家最早再造赢勾计划是落在了我头上,所以龙虎山的人三番两次来讨要我的尸体,你们都不肯给。如果我落在了龙虎山手上,说不定便不会有今日,所以你们王家对我实则有恩,这也就是我愿意留你王家一脉血种的原因。” “不错,我王家确实庇佑了你,甚至林不依亲自讨要,我们都誓死不给,不过当时林不依不过是一个失去了肉身的无用之人,虽有心,但根本无法撼动我们在湘西的根基,所以只好作罢,苦练五帝大魔功。” “但你王家明知道我若苏醒,必然会诛你满门,却依然不肯将我毁尸灭迹,这利益,果然是能够让人疯狂。” “我王家最坏之事,便是心魔作祟,如果早将你尸体毁灭,我王家又何尝能有此等祸事。” “但是你王家并非没有人想过,只是他们做不到罢了,我记得你们王家历代老祖都有人想将我毁尸灭迹,但是到最后都被我阻止了,因为我给了他们难以拒绝的利益,比如王禅相,当年他知道我苏醒之日为期不远,便想毁我真身,但是我传了他不死虹身之法,给了他成仙得道的诱惑。” “其实你们王家这几百年来,针对我布下了不少局,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能狠下心肠将我除去,原因只有一个,因为我苏醒之时他们要么早已不在人世,要么已经成仙得道,这些都与他们无关,但是若是我能活着,他们便可以从我身上攫取到无上的利益,再造赢勾之法,若是在他们手上实现了呢?所以,你不要恨我,要恨去恨你的列祖列宗,是他们一手造就了你们王家今日之灾。” “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王云光长叹一声,“为何偏偏是我。” “确实,你是唯一一个,若是你早生几百年或者几十年,我或许就真的不可能苏醒了,因为你是唯一一个用道法镇住了我,却没有和我有半分交流之人,我们之间没有丝毫利益交换,你每日勤练道法,若是得我指点,定然一日千里,但是你没有丝毫私念,一心就是想将我灭了。” “可惜我道法肤浅,已经镇不住你了,更谈不上将你尸体毁去。” “所以,唐方是你们的第二个选择。” “不错,”王云光道,“再造赢勾之法在你身上失败之后,我们只能选择另一个人,就是赢勾的转世,唐方,因为他当时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对我王家来说,极好控制。” “所以,当你发现你们王家已经无法消灭我之后,才想利用唐方,将我灭去。” 王云光看了法海一眼,道:“只是你的道法已经超过了我所有的想象,你实在是……太厉害了。” 法海忽然道:“说说姓张的那个小姑娘,我对她很有兴趣。” “她是青仙子转世。”王云光道,“这点我们早已经算出来了,她和唐方的相逢,只不过是我王家在唐方面前演的一出好戏罢了。但是我没想到,张若昀会死,也让我们再造赢勾的计划不得不重新来过。” “如我猜的不错的话,你们是想利用青仙子的转世来唤醒唐方心中的赢勾血脉,唤醒他心中戾气,然后再利用养尸之术,将他炼成僵尸?” 王云光点头,这原本是我王家的计划。 “但是为什么不这样做呢?” 王云光面容痛苦,道:“我……下不了手。” “哦。”法海轻轻地道,“原来是这个环节出了错。” “而后来的事情,便不在我王家掌控之中,龙虎山的参与和林不依的干预一步一步将唐方引向我们王家的计划之外,一步错,满盘输,我王云光认栽了。” “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那天血月遮天之时,你王家用七十二条命献祭,勾起唐方内心戾气,你会否断然出手,将唐方炼成僵尸。” 王云光痛苦地摇了摇头。叹声道:“我还是下不了手,唐方待我如兄弟,我将他引入王家祖地,又利用张若昀已经对不起他了,如果我再……我下不了手……” “幸好你们没有这么做,不然你现在就不可能在这里和我说话了。一具没有灵魂的僵尸,充其量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我法海岂会放在眼里。” 法海脸上露出了思索的神色,道:“只是小青啊,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来见我一面……” “他来了。”忽然身后身后段观音走了进来,站在法海身后恭恭敬敬地道。 “来了就好,”法海回头向着屋中走了出去,忽然道,“王云光,其实你也不必太过悲伤,你们王家,或许并非只有你一人还留在入世。” 【805】应声虫 门外一人已经垂首而立,看见法海似乎眼神中还有一丝敬畏,他站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法海只是轻蔑的看了他一眼,转身便向着另外一方走去。 这人身高齐伟,足足比法海高了半个头,头戴着紫金发冠,雪白的长发在脑后竖了一个道髻,身穿八卦紫金道袍,原本看上去相貌堂堂,鹤发童颜的有道之人,在法海面前却似乎成了一只躲在阴暗深处的老鼠。 那人,犹豫了半晌,张嘴道:“师尊。” 法海微微停下脚步,道:“你这副身躯,我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那人正是得到了云道子真身的判祖,原本举世无双的判祖,在法海的面前也变得卑微无比,道:“徒儿这副身躯,原本就是师尊的恩赐,师尊不计前嫌,赐徒儿这副皮囊,徒儿感激涕零,无以为报,为以以此残生协助师尊谋取大业。” “你觉得你还有什么值得我相信的资本吗?”法海蔑然道,“我将这副身体给你,并不是为了成全你,而只是想恶心林不依,要是他知道,他珍而重之地这副皮囊居然落到了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手里面,怕是想死的心都有了,这也算是替我报了当年的一箭之仇,你我早已无瓜葛,你又何必再来找我?” 判祖唯唯诺诺,道:“我敢问师尊,您老人家是否知道判经的下落?” 法海道:“得陇望楚,你倒是当真欲壑难填啊。判经的下落我不但知道……”判祖不由得眼神一亮,急声道:“还请师尊示下。” “就在我手里,你要是有本事的话,尽管找我拿。”法海冷冷地道,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法海……”判祖看着法海远去的背影,眼神中露出一丝怨毒,冷冷道,“终有一天,你会死在我的手里面!”说完跺了跺足,向着不远处的山脉飞去。 在这处山脉的隐秘之处,判祖找了一处较为干燥的山洞落脚,因为此地鸟兽难至,判祖也不用担心有人会叨扰他的修行,在这山洞之中,密密麻麻地堆了四五十具尸首,全都是判祖用来平日练功所用的炉鼎。 “判经,判经到底在哪里……”判祖在洞中不住的徘徊,显得极为气急败坏,判经,对于一个判师来说,显得极为重要,虽然他乃是十世恶人之身,已经是世间几乎无敌的存在,但是也仅仅只是对于凡夫俗子来说,要打败如同法海这样度过了天人五衰这等级数的高手,他急需判经的帮助。 判师没有传承,因此会有着一个不成文的传统,每一代的判师都会把自己的修行心得记录在一本册子之上,然后会要一个判使所保管,交代给下一任判师。 判使的存在极为神秘,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判使是一个僵尸,因为只有僵尸才有这长的寿命,至于判使是何时开始出现,又是因何而消失的,一概不知道,世上几乎没有他们存在过的记录,甚至部分判师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一代判师消亡,才会出现另外一代判师。 但是问题来了,判师居然是十恶之身,连地府都不敢得罪的存在,他们又怎么会消失?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在这判使的身上。 (打个小广告,判师和判使的关系,本人会在下本书祝由世家中做详细阐述,本书只会点到为止,嘿嘿。) 因为判祖是到迄今为止唯一还活着的判师(也是以另外灵魂的形势存在),所以他是唯一一个除了历代判祖以外,而绝离与判师系统存在的奇异现象,也为判师们追求长生不死之路带来了希望,因此才会被后代判师奉为判祖,但是判经却早已不再判祖的手里,而是由历代判师掌管,后来在最近一代判师人间阎王阎书勤手中出现过后便再为有消息流传,后来辗转流落在林不依的手里,最后又落在了法海手里面。(前文有交代过。) 判经,原本显得不那么重要,但是由于判经的存在,是历代判祖心血的结晶,可以说,每一代判师都是可以吸收前任判师的修行得失,这样就少走了很多弯路,甚至有很多福灵心至的启发能够让判师变得更为强大,所以说,判师的传承虽然不能说是一代强过一代,但是后代基本上比上代强确实一个不争的趋势,判祖虽然被判师奉为祖,仅仅是因为他能游离于判师体系之外,其实他的本事在所有判师之中,只是中庸之才,远远不及后来的人间阎王阎书勤之流,这也就是为什么判祖需要得到判经的原因。 但是判祖也知道,即便是得到了判经,也不一定是法海的对手,但是他只想去试一试,因为他心中的反骨是永远存在的,他可以低眉垂眼的去伺奉任何一人,那是因为他有利益的需求,只要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他转身就会变成洪水猛兽,一口将对方咬死。 这点,法海自然是看得很清楚,当然他不将判经交给判祖,并非是害怕判祖修行判经,而是另有图谋。 “法海,终有一天我会要你好看!”判祖恶狠狠的道,他不记得自己这副躯壳是如何得到的,但是却记得法海没有将判经交给自己,小人之心,可恶至极。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忽然响起:“法海,终有一天我会要你好看!” 判祖吓得浑身一激灵,连忙向洞外跑去,道:“谁!” 洞外空无一人,判祖这才放下心来,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奇怪的声音又响起:“谁!” 判祖是何等人物,如果有人侵入自己的领地他如何不知道,只有一个可能,此人的道法,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甚至可能是千里之眼,万里之耳。 判祖浑身的冷汗淋漓直下,道:“师尊,我刚才是跟你开玩笑来着……” 那个声音又道:“师尊,我刚才是跟你开玩笑来着……” 判祖稍稍放下心来,如果是法海,依他的性格绝不会和自己开之中无聊的玩笑如果他认识的人里面有谁这么无聊的话,只有王仙峤了,但是王仙峤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 “王仙峤!难道是你?”判祖厉声喝道。 那个声音又跟着到:“王仙峤!难道是你?” “你到底是谁!” “你到底是谁!” 判祖身形如电,在洞中每一个可能藏身的地方搜寻一个遍,但是却没有半个人影,如果是王仙峤的话,除非他有飞天遁地的本事,绝不可能藏身在此! 那是谁? 判祖将自己所有认识的仇家心中数了个遍,但是有本事的人,没这么无聊,无聊的人没这么高的道法,到底是什么? 忽然,判祖想到了一个恐怖的传说…… “应声虫。” 云南痋谷应声虫! 难道是应声虫?如果是这样,自己何时得罪了云南痋谷的高人,被他们所暗算! 应声虫,云南痋谷中蛊毒之一,无痛无害,被人种下之后,毫无半点不适,唯一的是只要你说一句,那肚中的应声虫也就跟着说一句,直到整的你精神崩溃为止。 “应声虫!”判师心中笃定,这应声虫显然不是冲着自己而来的,而是云道子当年在自己身体中留下的祸害,自己占用了他的躯体之后,同时也激活了这个蛊毒。 如果只是应声虫那就好办,判祖心中默默念道,嘴里不再说出一个字,猛地一手将自己的肚皮破开,用力地在肠肚中翻找,厉声道:“在哪里,在哪里快给我滚出来。” 鲜血淌了一地,判祖却丝毫没有半分痛感,双手在肠肚中不断翻找着,奇怪的是,此时应声虫居然停止了应和。 一个闷骚到了极点的声音响起了:“给你开个玩笑而已,何必当真,不是自家东西也应该爱惜嘛!不然小云看到了会多伤心!” 判祖停下手手中动作,顿时间呆在了原地半晌,咬牙切齿地道:“王仙峤,你居然没死!!!” 【806】我存在你深深的脑海里 王仙峤居然没有死,这简直出乎了判祖的意料之外,要知道,王仙峤的死可是得到了法海的亲眼目睹的,也就是说,王仙峤连法海这样的大人物都骗过了。 可是,王仙峤为什么没有死呢!!他到底有什么通天彻地的本事,保住了自己的小命,猫有九命,狡兔三窟,这王仙峤简直比这些畜生还难得对付! 判祖脑海中不断盘算着所有的一切,王仙峤既然敢此时现身,定然是有所依仗,他手里到底还握着什么王牌,而且这小子究竟藏在哪里! 判祖深吸了一口气,道:“王仙峤,你先出来。” “我出来了,还不得被你削成人棍。你小子太不老实,我还是不出来的好。”王仙峤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判祖竖着耳朵,依着声源的地方仔细寻找,但是却根本没有见到王仙峤的半根毫毛。 “不要瞎费那份劲儿,我躲在一个你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你现在跟我混还有点前途,不然我要你生不如死。”说道最后几个字的时候,王仙峤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依他与判祖的恩怨以及他为人处事的性格,自然不是在诓骗判祖。 判祖冷笑一声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王仙峤懒洋洋地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判祖神色一变,道:“王仙峤,不要开玩笑。” 王仙峤接着道:“王仙峤,不要开玩笑。” “你……” “你……” 判祖连忙闭上了嘴巴。 王仙峤笑道:“你要是敢不听我的话,我就会如同应声虫一般,日日夜夜在你的耳边重复你的话,当然你可以把自己的舌头割了,永远不开口说话,但是你做得到吗?” 判祖无语。 王仙峤哈哈大笑道:“当然,只要你我合作,我保证不会亏待你,而且对你还很有利。” 判祖冷冷道:“我能得到什么。” “果然是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不过有的时候和小人合作,就是干脆,我会让你得到判经,而我什么都不要。” “你会这么好?”判祖冷笑道,“王仙峤你可是一毛不拔的小人,你会什么都不要?” 王仙峤微笑道:“什么都不要,就是我最想要的,你只有这条路可以选,不然你不对付法海,法海早晚会腾出手来对付你,你当真以为他忘记你对青仙子做过什么吗?只是现在法海暂时未能腾出手来收拾你罢了。” 判祖冷哼一声,显然王仙峤触动了他内心的隐痛,但是仍然坚持道:“法海早已经和我冰释前嫌,否则他也不会将云道子的真身赐给我。” “赐给你。”王仙峤大笑道,“你当真是以为法海将云道子的真身‘赐给’了你?小判啊,小判判,你就没有想过,你不过是一个炉鼎而已……” 判祖脸色连变,当然这个结果自己不是没想过,所以他才疯狂的想得到判经,以此来摆脱法海,对于法海这等级数的高手,只有杀了他,自己才能解脱。 判祖冷冷道:“恩师对我恩重如山,岂会负我。” “好好好,你不用再说了,好好享受你们之间的父慈子孝,缠缠绵绵,祝你们白头到老,永世不离。不送。” 王仙峤说闭嘴就闭嘴,半天都没有再听到他说半个字,终于,判祖再也按捺不住,悄声问道:“你要我怎么做。” “叫爷。”王仙峤懒洋洋地道。 判祖耐着性子,道:“爷,我们怎么做?” “跪着叫爷。”王仙峤依然得理不饶人。 “王仙峤,你不要太过分了!”判祖跳着脚骂道。 “王仙峤,你不要太过分了!”王仙峤惟妙惟肖地模仿者判祖的声音。 “你……” “你……” “好,你赢了,爷!”判祖咬咬切齿地道。 王仙峤一朝得志,似乎多年在判祖面前被积压的愤懑一闪而光,极为愉快地道,“乖孙子,那么我们也该来谈点正事了。” 判祖大局当前,也值得将这份侮辱打掉牙往嘴里咽了。 王仙峤道:“我们要对付法海,首先要清楚的是,法海到底有什么目的,我们只有弄清楚他的目的,才有可能料敌先机,你跟他最熟,你说说法海到底是要干什么。” 判祖苦笑摇头,道:“法海这个老狐狸,就算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又怎么会告诉我。” “不见得,一个人的所作所为不会骗人,你仔细回忆法海出关以来的一切所作所为。” 判祖想了想道:“法海出关之后,来过白蛇庙祭奠过青仙子,和唐方干过两次仗,顺便把你给灭了,然后……” “关键是他得到了什么。” “云道子的真身、蚩尤之心还有魏家的雷。” “这就对了,”王仙峤笑道,“你说依他的本事,要这三样东西干嘛?” 判祖摇头。 王仙峤神秘地道:“他是要杀了你。” 判祖道:“他杀了我对他有什么好处。” “你虽然一无是处,脑子比猪还笨,吃饭不洗碗,睡觉不刷牙,但是偏生你睡过他最心爱的女人,你说我是他,我会饶了你么。” 判祖道:“青仙子之事原本就是一个误会,是青仙子勾引我的……” 王仙峤大怒道:“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我他妈的当年长的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多少美女对我暗送秋波,我他妈的一个都不要,一心想着青仙子,天天钻他娘的裤裆里面等着睡她娘的一觉,她都不肯,她会看上你这个歪眉斜眼,胡子拉渣的狗东西!” “你说什么!”判祖不由得也同时大怒道,“老子当年长的比你好看好不好!” “算了,”王仙峤语气有些颓然,居然没有辩解道,“算了不提这个,总之你大限已到,如果不是我老神仙大发慈悲,现身来拯救你,你这次铁定玩完了,总之,这次你要跟着我走,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判祖虽然不齿王仙峤为人,但是对于王仙峤的智商却是不得不佩服,况且两人的共同敌人都是法海,王仙峤就算真要背后捅自己一刀,也要等到摆平法海之后,所以说,现在的王仙峤,基本上还是可以信任的。 判祖道:“所以我们现在算是达成同盟了?” “不然老子还要跟你斩鸡头烧黄纸结拜不成?”王仙峤怒道。 “既然是同盟,那么,你现在是不是可以现身了。” “嘿嘿,”王仙峤嘿然道,“其实我一直就在你身边。” “你在我身边?”判祖就算是再蠢,肯定也猜出,定然是王仙峤在自己身上或者是这具肉身上面动了手脚,可是如果不把王仙峤勾出来,总就是自己的心腹大患,耐着性子道,“既然如此,可否现身一见?” “见就不必了。”王仙峤道,“相信我,我一直存在你深深的脑海里。” 【807】残破的轮回 “云道子,蚩尤心,魏家雷,这三个乃是关键,可是这三件器具根本丝毫没有联系,法海要这三样东西干嘛?”判祖皱着眉头道,“王仙峤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王仙峤得意地道,“别忘了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让法海吃鳖的人,不,是唯二,你老小子也不是给他戴了顶绿油油的帽子?” “能不能不提这件事情!”显然判祖对此事极为忌讳,道,“你若是真心想和我结为同盟,就应该让我知道这些事情,不然我如何知道下手。” “云道子,乃是道门中无上之人,可以说是龙虎山上通天彻地的人物,如他真心想飞升成仙的话,也不是难事,所以云道子代表的是本体,蚩尤心乃是蚩尤之心,珍贵之极,代表的乃是本心,而魏家之雷,乃是天地本源,代表的是本源,本体。本心。本源,法海得到了这三样珍贵之物,你说对他有没有用?” “本体、本心、本源,法海要来何用?”判祖依然有些不解,“对于法海这等高手,白日飞升显然是不会被他看在眼里,那么他到底要作何用。” “轮回。”王仙峤森森地道,“轮回,轮回才是法海真正的目的。” 判祖大惊失色道:“难道法海要破轮回吗?” “哼!”王仙峤一字一句地道,“若是破轮回,你未免太小看法海了,法海的目的是再造轮回,重塑三界六道!” “什么!!”判祖不由得大惊失色,“那不是逆天行事,要改天换地??” “不错,”王仙峤终于正经了,“如果法海真的成了,我们都将灰飞烟灭,因为在那个轮回里面,已经不再有我们的位置了。” 判祖沉默了。隔了好久才战战兢兢地道:“可是,凭我们,能够阻止法海不成?” “不能!”王仙峤斩钉截铁地道,“你我加起来也不是法海一个小拇指的对手,但我保证我们胜券在握。” “凭什么,就平你我二人,再加上那个半吊子的赢勾之身?”判祖摇头苦笑道。 “不,相信我。”王仙峤道,“因为法海这不是在我我们斗,也不是再和唐方斗,他要斗的是……” 王仙峤沉默了一下,嘴里硬生生吐出一个字:“天。” “可是天会帮我们吗?天又在哪里。” 王仙峤道:“天若有心,无孔不入,天若有机,无处不在。” “天若有心,无孔不入,天若有机,无处不在。”判祖喃喃地重复着王仙峤的话,道,“难道这苍天真的会站在我们这边,那这样的话,我们还真的有胜算。” “那是当然。”王仙峤急速地道,“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破除法海的道心,让法海再造轮回的计划破产。” 判祖有些喘息道:“我们该如何做。” “首先,自然是要从青仙子处下手。首先你要找到青仙子,然后强暴她,往死里强暴她。然后等法海一怒之下,失了分寸我再乘虚而入,一刀结果了他,到时候大功告成,你得你的判经,我得我的青仙子。” 判祖犹疑道:“会这么简单。” 王仙峤哈哈大笑道:“自然不会这么简单,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不过找寻青仙子倒是真,你跟着法海,法海自然会带你找到青仙子,到时候如何做,我自然又有分寸。” “你不怕法海发现你。” “没有人能够发现我,包括法海。”王仙峤说完,便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只言片语说出来,判祖在原地站了好久,最后咬了咬牙,做出了一个决定。 富贵险中求,何况判祖已经知道,自己没有退路。 但愿王仙峤这个一贯不靠谱的人渣,这次能靠谱一点,判祖仰天长叹,走出了山洞。 张家村,也就是张若昀出生的那个小村里面,自从出现了张若昀剖腹取子的惨事之后,张老太爷因为经受不起打击,没有过上几年就已经去世了,而张若龙则是人迹渺茫,甚至连张老太爷过世也没有回来过,张家的那栋大宅,因为出现了张若昀的事情,乡里人也是避之不及,荒废了很久。 荒草与蛛网遍布的大宅前面,今天却忽然来了几个不速之客,领头的人是一个带着面具和斗篷的人,两只眼洞中黑黝黝的一片,就如同没有眼珠一般,而他身后跟着的老者则还算长的有些道骨仙风,只是一张狐脸让人怎么看都不舒服。唯一一个还算长的标致的后生却一脸颓丧,如同丢了魂一般,跟在最后面,一言不发。 这几人,正是法海、大畜和王云光。 “就是这里了。”法海微微点头,“小青既然不肯来与我相见,我只要亲自登门拜访了。开门。” 大畜上前,推开这扇不知道关闭了多久门,灰尘扑扑而下。 屋中自然是荒废已久,无人清扫,法海进屋,眼光一扫,目光停留在二楼的的一处阁楼上,身形一跃,便来到门前。 大畜和王云光自然没有跟上来。 法海推门而入。 屋中整洁无比,和外面的荒废的庭院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一个女子正靠窗坐着,只是窗户一直没有打开,她如同呆了一般,静静地坐在那里似乎连有人进来都不曾知道。 法海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神色平静。 “小青。”眼前的人,已经隔了整整五百年,但是又似乎只隔了短短的一瞬间。 五百年前,他们以最决绝的方式离开,五百年后,却用这种最平静的方式相见。 张若昀站了起来,道:“我帮你杀了魏家家主,但是没有拿到魏家的雷。” 法海点头,轻轻道:“我知道。” “我见过了这代的赢勾转世,他是一个好孩子。” 法海再点头,道:“我也知道。” “我曾经误会过你,也曾经真心真意想杀你,你不恨我。” 法海摇头,道:“你生,我生,你死,我亡。” “是啊。”张若昀眼睛看着窗口,“如果一直不知道自己是谁,或许更快乐一些,哪怕只是一只畜生。” 法海从怀里掏出了两只锦盒,放在张若昀眼前,道:“选一样,作为你我重逢的见面礼。” 张若昀眼角一挑,问道:“这是什么。” “蚩尤心,魏家雷。” 张若昀嘴角露出一丝奇怪的笑容道:“当年你为了这颗蚩尤心,不知道下了多少功夫,害了多少性命,为何今日就肯平白无故地送给我。” 法海柔声道:“因为我想通了。” 张若昀饶有兴致地道:“想通了什么。” “有得就有舍,有舍方有得。” 张若昀看着法海,道:“看来这五百年,你并没白过。” “侥幸而已。”法海柔声道,“我知道,你还在等我,所以我不能死。” “你既然得到了这两样东西,想必也见过了唐方和魏家的那个孩子。” “见过,唐方是一个很有趣的人,但是魏求喜就差强人意。不过凡夫俗子,有点野心总是好的。” “这世间还有谁的野心能大过你。”张若昀道,“你既已经苏醒,不是应该大杀四方吗?干嘛还来找我?” 法海淡淡地道:“天下人皆为蝼蚁,你会为捏死一只蝼蚁而感到快乐吗?” “那什么能够让你感到快乐?” “见到你,我就很开心。”法海面具下的那张脸肯定在笑,“我一直在那里等你,但是你却没有来过一次。” “那里对我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我只是张若昀。一个死而复生的活死人而已。” “不,你是小青,是龙虎山的女神青仙子,是我法海的爱人,前生是,今世也是,只要我们血契还在,就算你轮回千百世,你依然是小青,依然是青仙子。” 张若昀嘴角轻蔑一笑,指着蚩尤之心道:“东西留下,人走吧。” 法海一愣,笑道:“也许你应该选另外一个东西。” 张若昀一愣,道:“什么。” 法海缓缓地将另外一个锦盒打开,里面出现一个白光闪烁之物,道:“也许你应该留下这个,这个比起蚩尤心来说珍贵很多,蚩尤之心,无非就是僵尸真主蚩尤的心脏,我法海虽然说不敢超越真主,但是只要有了魏家之雷,我便有机会了。” “魏家雷,这到底有什么关窍?”张若昀皱起了眉头。 “你仔细看。”法海将这白光闪烁之物放在手心上,光芒晶莹流转,如同夜明珠一般,发出柔和的光芒,而这雷在法海手中,仿佛活动了一般,里面呈现出五彩斑斓,各式各样匪夷所思的内容。 有天,有地,有人,有物。 张若昀也甚至被这光芒所吸引,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个五彩斑斓的光球。法海缓缓地道:“这个秘密,埋藏了千百年,却无人知道,因为魏家的雷里面,藏着一个连魏家的人都不曾了解的秘密。” “它,就是当年盘古开天辟地之时,弃用的一个残破的轮回。” 【808】老衲绝尘空夕照,松间步月雷峰台 张若昀一愣,道:“残破的轮回,是什么?” 法海道:“当年,盘古开天辟地之时,为三界六道制订了天地法则,以轮回之道统领天下,但是,盘古当年留下的不仅仅只有现在存在的轮回,而另外两个轮回,因为没有达到盘古心中想象的境界,所以被盘古中途丢弃,其中一个不知所踪,而另外一个,却落在了僵尸真主赢勾的手里。” “赢勾?”张若昀一愣,道,“当年此事为何你不曾和我提及。” 法海微微一笑道;“我没有告诉你并非我不信任你,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而现在,时机成熟了。” “合适的机会?”张若昀冷冷一笑道,“你认为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机会呢?” “当我能真正运用这轮回之力的时候。”法海道,“当年赢勾与蚩尤翻脸两人大战,你以为是为何,原本就是因为这东西,赢勾以僵尸之身入人道,千载轮回,本意上逃避蚩尤的诛杀,其实,是以千载轮回来感悟轮回之力,好借用这残破的轮回,重塑另外一个轮回。” “那为何这雷会落在赢勾的手里?” “赢勾以无上真力,打通了人界之道,创建尸**,而又以祝由四脉为奴,世代守护尸**,魏王邬方四家名义上是在守护尸**,其实他们真正的使命,是守护这残破的轮回,也就是魏家世代以命相护的雷,只是可惜魏家太驽钝,居然将此宝物明珠暗投,未有一人真正参悟这雷的真谛。” “那你又如何知道。” 法海笑道:“别忘了,我乃是赢勾之身,自然已经参悟了赢勾所有的记忆,当然在尸**中,而在这断记忆,我已经从赢勾后世轮回中抹去,所以后世,虽然以血脉和记忆两者传承,但是却永远不会明白这魏魏家之雷的真谛了。于是这段秘密,除了我法海之外,世间便再无人知晓。” “就算能够你能重塑轮回,又如何,对你有什么意义。” 法海沉默了半晌,缓缓地道:“我要为天。” 张若昀讪道:“就算你打败了唐方,打败了所有一切,就算你重塑轮回,就算你成了苍天一般的存在,可是,对你来说,又有什么意义?你不过依然只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法海一愣,道:“是啊,又有什么意义,我终究不过只是一具僵尸,一具行尸走肉。” “甚至还不如唐方,至少他敢爱敢恨,心中有情,而你……只是一介独夫,没有任何朋友和亲人的独夫,你之所以屡屡放过唐方,是因为你害怕,你害怕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了唐方,你该有多寂寥。” 法海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冷冷道:“我希望你能够是从前的那个青仙子,而不是张若昀。否则我会很失望。” 张若昀缓缓地打开窗户,若是以前,楼下总会出现一张憨厚的脸,怯生生地望着窗口,这是她这辈子觉得最为开心的事情,那张脸已经在张若昀的心中萦绕了很久很久,挥之不去。 现在在街边,依然有着一个人,抬头望着张若昀的窗外,虽然这张脸她认识,但是透过那双充满着戾气的眼睛,几乎不用分辨,她就已经知道,这个人的身体不再属于龙虎山的当年掌教云道子,而是一个只要让她看上一眼,就会素心不稳的人。 这个人如同噩梦一般缠绕着青仙子,让她挥之不去,青仙子为了自己当年的倔强,曾经还了很久很久的债,但是这笔债,青仙子知道是无论如何也还不完的,这个人无论是在现实中还是在噩梦中都是她永远不想见到的。 但是那个人现在就站在街心之中,用一双宛如鹰鸠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张若昀几乎能够感到自己的心跳紊乱,双手乱颤,猛地关上了窗户。 但是,窗户又打开了…… 张若昀看着楼下的那个人,深吸了一口气,道:“你不该来。” 判祖的眼神依然冰冷,但是嘴角却牵强地挤出了一丝笑容,回应道:“我不得不来。” “你会死的很惨的。” 判祖沉默了半晌,道:“我知道。” 轰!忽然凭空一声巨响,街心宛如被投下了一个巨大的炸弹一般,瞬间爆炸开来,灰尘弥漫,房屋倒倾,所有的百姓均以为遭遇了空袭了一般,纷纷抱头鼠窜,而一些可怜的来不及逃走的百姓就横死当场,成为了一具一具的焦尸。 判祖依然站在那里,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张若昀,仿佛身边所有发生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一个巨大的身影带着一阵飓风飞驰而至,两只大如磐石的钢爪毫不犹豫地对着判祖一抓而下。 判祖没有抵抗,依然眼睛死死地盯着张若昀。 “够了。”一声清喝之声响起,那两只眼看着就要把判祖掏心掏肺的巨爪猛地停了下来,定睛一看,只见一个高如山岳的巨大狐狸站在街心之中,双眼放着绿芒,死死地盯着判祖。 法海走了过来,眼睛里面依然平和的似乎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般,道:“你曾经发下的誓言呢?” 判祖面容痛苦道:“我曾经发誓不再靠近青仙子百里之内,否则永世不得超生。” 那只巨大的老狐尖锐地道:“背誓者死!” “我说够了。”法海淡淡地道,那只老狐这才怏怏而退,变做一个花甲老人,站在法海的身后。 张若昀、法海、判祖三足鼎立,三个有着牵扯不断感情的三个人,就这么站着,苍穹之下,仿佛也就只剩下他们三人。 首先,张若昀闭上了眼睛,喃喃道:“如果永远只是一只猫,那该有多好。”说完缓缓地关上了窗户。 “小方冒死前来,只为问仙子一句,老衲绝尘空夕照,松间步月雷峰台,仙子可曾记得。” “大胆!”大畜一声怒喝,就要出手取判祖的性命,但是判祖却根本没有反抗的意思,双目死死地盯着那扇已经关闭的窗。 窗再开,张若昀探出头来,冷冷道:“你上来。” “裴兄,”大畜望向法海,只要法海给任何一个暗示的表情,他就会毫不留情出手,将判祖就地正法。 法海抬头望着天,神游天外一般,喃喃地道:“要下雨了……” 【809】天若有情天亦老 判祖点了点头,得到了张若昀的许可,居然没有破窗而入,而是耐心的走进大门,来到张若昀所在的阁楼门口,礼貌地敲了敲门。 “门还没锁,自己进来。”张若昀的声音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判祖在门口犹疑了一下,还是推门而入,但是在门边就站住了,这十恶不赦之人居然如同情窦初开的小男孩一般,有些扭捏,但是当他余光扫到了张若昀桌上的那两个锦盒的时候,心,还是猛地跳了一下,眼中射出贪婪的神色,只是他低着头,张若昀看不清他的面部表情。 “师母。”判祖压低了声音,启齿道。 “你我之间,无情,亦无义,你为何还来?”张若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判祖,判祖低低地道:“情根已深,此生难返。” “找死!”忽然间张若昀粉面如霜,身后一条巨大的蛇尾腾空而出,猛地打在了判祖的判祖被砸压在地上,一声不吭。 “唰。”张若昀蛇尾收回,目光依然冷冷地看着判祖。 判祖涩声道:“多谢仙子不杀之恩。” “你乃是十世恶人之身,我又如何杀得了你。” 判祖道:“我身虽在,但是心早已经死在仙子的手里了。” “哼!”张若昀冷哼一声。 窗外果然下起了小雨,法海站在一间民房的屋顶之上,雨水从他身上两侧划过,一件雪白的长袍上面半滴水痕都没有。 “裴兄,那人背信弃义,若要杀此人,正是时候。”大畜在法海身后低低地道,“如果您不方便出手的话,我来动手。” “算了。莫说他乃是十世恶人之身,你能否杀他还是未知之数,就算杀了他,于事何补,这个局若是解不开,小青还是不会原谅我。” “呸!这个小人。”大畜低声骂道,“当年您就不该收留他,否则他怎么会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 法海淡淡地道:“他遇我之时,已是九恶之身,若无判师欺母,他有如何能够立地成判,有今日的修为,这一切都是他的命,也是他的劫,他生于此劫,自当了于此劫。你我只需坐观其成便可。” 大畜轻轻摇头道:“我不懂。” 法海哑然失笑道:“老胡,你虽然痴长百岁,可是到头来人智难开,此番了解之后,我助你修心,让你永诀腹生之苦。” 大畜闻言大喜,道:“多谢。” 法海微微一笑道:“你我乃是数百年交情,说这些就生分了。” 大畜话锋一转道:“那小子既然已得了林不依的肉身,此时自当勤加修炼,将金身炼化,为什么这个时候这里……” 法海神秘道:“身后若有高人指点,也为未可知。” 大畜皱眉道:“裴兄,你所指的是?” “是狐狸就会有尾巴,藏着掖着,总是会有露出了的一天。” 在张若昀的闺房之中,张若昀一双眼睛如开似闭,静静地坐在那里,如一尊雕像,而判祖则是低头垂眉,站在张若昀直线距离最远的地方,甚至不敢正眼去看青仙子一眼,即便是一眼,那也是亵渎。 冷雨凄凉,长街寂寂,在阁楼中的两个人就这么忽然沉默,判祖似有千言万语缠绕心头,但是当真面对,却无法开口,似乎有某种神秘地力量,将他压得喘息不过来,唯有冷风吹过,轻轻吹动衣衫。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青仙子时候,那份清冷绝艳,让自己惊为天人,但是他却只能将这份感情深深地埋在心里,因为她是自己师父的女人。 最后,还是判祖打破了屋中的沉寂,干涩道:“我知道你‘醒来’之后,便想将血玉玲珑亲手送给你,可是没想到中途出了岔子,导致我现在只能空手来见你,唉。” “你若是不来见我,岂不是更好?”张若昀淡淡道,“我只是张若昀,一个在这里长大的女孩子,这间屋子便是我十八年所有的记忆,至于其他的,我什么都记不得了,血玉玲珑,也许交给那个女娃儿会更好……”说到这里,张若昀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她根基深厚,又是龙虎山掌教,如果青仙子注定只能有一个的话,也许她来做这青仙子,比我会更合适。” “可是您才是如假包换的青仙子,而她不过只是您的复制品而已,你……你才是……” “不要说了。”张若昀望向窗外,看见在屋顶上孑然而立的法海,淡淡地道:“你看到窗外的那个人了吗?” 判祖心中自然清楚张若昀指的是何人,点了点头。 “你怕他吗?” 判祖犹疑了一下,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乃是赢勾之身,而你当年也是九世恶人之身,甚至可以说,九世恶人,比他赢勾血脉不低半分,甚至更为珍贵难得,但是为何现在却成了云泥之别。” 判祖苦笑一声道:“恩师他功参造化,神通智慧天下无人出其之右。” “你错了。”张若昀缓缓摇头道,“你不如他,并非你资质造化比他差了,而是你动了情。” 判祖嘎然道:“难道恩师对你不是情深义重,否则又怎会生死相随,签订血契。” “当年我也曾以为如此,但是自从我见过你之后,才知道我错了,对一个人动情不动情,不是要看他如何去做,而是要看他的眼睛。”张若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法海三十年入道,三十年入魔,三十年入佛,对他来说,佛、道、魔都是一种修炼,而感情,也是修炼中的一种,他对我动情越深,便越是无情。而我、你,甚至唐方,都只是他修炼的一种器具而已。法海三十年入道,可绝喜怒哀乐四欲,入魔三十年,可绝惊、怖、惧三欲,入佛三十年也绝淫欲,但是还是三本欲是他如论如何也戒不了的,只有靠别人如刀一般砥砺,而我对应的就是**,你对应的就是憎恨,唐方对应的就是嫉妒。法海只有真正斩断了这三欲,才能真的成为他心中所想达到的那种完人,也就是无情无欲的行尸走肉。而当真有一天他成功了,我们三人都会被他弃如敝履。” 判祖摇头道:“我还是不懂,我知道法海为了等你,足足到庙中呆了好几个月,他对仙子的那份感情,绝难作假。” 张若昀看着判祖,道:“所以,你不如他。” 判祖点头道:“如果一个人心中连一点牵挂都没有,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张若昀长叹一口气道:“我原本以为你得了十恶之身,会有明悟,看来你终究还是不如他,情之一字,对你来说,真的这么重要吗?” “嗯。”判祖轻轻点头。 “也难怪,为判者,生于罪孽,死于情伤,对于你们判师一族来说,这也是命中注定的结果。” “我愿意为仙子随时去死。”判祖斩钉截铁道。 张若昀盯着判祖,道:“所以,你成不不了法海,成不了天,因为你心中不能明悟一个道理,天若有情天亦老。” 判祖愣住了,忽然张若昀脸色缓和,难得露出一丝微笑:“当然,这也就是为什么你在屋里,而他在门外的原因。” 【810】似是故人来 判祖心中一动,显然被张若昀这个若有似无的笑容撩拨起来了心弦,不由得靠近一步,急急地道:“难道仙子已经原谅了我?” “当年之事,何来怨,又何来恨,怨恨二字,乃是俗人才有的幸福啊……此事之前,你我无情,此事之后,你我陌路。” 判祖脸色一变,急声道:“难道仙子当年对我就没有半分……” “你冒死来此,就是来说这些无聊的话的吗?” 判祖定了定心神,道:“我只想在死前再见仙子一面。” “嗯?法海终于要对你动手了。”张若昀道,“以你此时的修为,又得了云道子的无上真身,也算是陆地神仙一般的人物,能够让你害怕至此的,也只有法海一人了。” 判祖脸色灰白道:“我不过只是法海的炉鼎罢了,他把云道子的真身给我,无非就是想夺我的十世恶人之身。” “十世恶人之身,出于人道,却高于六道,神仙不敢禁,地府不敢收,你确实有让法海动心的资本。但是如果法海真要对你下手,我没有本事救你,就算我有血玉玲珑,也不过只恢复到当年的本事,与法海还有一线之差,何况,我早已经不想斗了,和谁都不想斗了……” “如果按照仙子所说,你我都只是法海的炉鼎,如果法海一旦杀了我,第二个就是仙子你了,难道现在不为自己考虑吗?” “法海不会对我动手,”张若昀淡淡道,“法海对你来说是憎恶,对我却是**,就算法海能重塑轮回,在他的轮回中依然有我的一席之地。” “难道仙子对法海就听之任之了吗?当年仙子以自身深受轮回之苦也要将法海封印,难道现在就已经没有了当年的那份……” “耆闍之地已经灭了,我生我死,又有何益。”张若昀叹了口气道,“我只想守着这间屋子,看着窗外,也许有人会出现也说不定。”说到这里,张若昀的嘴角露出一丝温暖的笑意,“你知道吗,也许有时候做一只猫,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此时的判祖,已经从青仙子的话语中感受到了那份心灰意懒,当年的那个冷酷决绝的青仙子此时已经彻底的变了,她已经被今生的张若昀所同化,成了一个悲观失望,庸庸碌碌的俗人。 是啊,十年尚能改变一个人的心境,何况是长达五百年的轮回。 判祖恭恭敬敬地道:“既然如此,今趟就算小人与仙子的诀别,愿仙子长恩永寿,福泽千年。” 说完,抽身便退,就在这个时候,判祖脑海中一个声音响起:“你小子这就完了?你真的是见到女人就软了裤裆里面的玩意,真他娘的没出息。” 判祖用心语与王仙峤对话道:“我不想那么做。” “魏家的雷,蚩尤的心都在那里,你举手就可以拿来,为什么不去讨要,你问他要,说不定她就会给,毕竟你算是他的老姘头了,比我跟他的感情深得多啊。” 判祖默然,王仙峤继续巧舌如簧道:“你到底要死还是要活,你没见到法海将这两件东西视为珍宝吗?只要你把这两件东西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你说说,法海能做到的,你为什么做不到,蚩尤心,魏家雷,再加上你的九世判身,说不定你小子就发达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快去问你的老姘头去讨要,有时间的话,顺便还可以睡他娘的一次,我不会催你的。” “可是法海就在门口,就算我夺了这两件宝物,也未必能走出这扇门。” “你去夺,我来断后相信我一次,不然这辈子你再也遇不到这么好的机会了。” 判祖深吸了一口气,门外是法海和大畜,任何一个都不是他能轻易招惹的,而现在眼前的青仙子,也是深不可测,到底功力有没有恢复,或者是恢复了几成,他心里没底,若是贸然出手,怕是很容易惊动法海,那就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了。 但是蚩尤心、魏家雷对他的诱惑不可谓不大,特别是蚩尤心,对于别人来说或许没什么用,但是对于他判祖,可是可以改变命运的存在,如王仙峤所言,这盘局值得一赌。 判祖的心中纠结,站在门边久久不愿挪动自己的身体,忽然心中笃定了一个决心,搏!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判祖本就是一个赌徒,否则当年也不敢做出背叛法海这种大事。 转身,回头走向张若昀。 张若昀似乎对判祖去而复返并无半分惊异,嘴角露出一丝嘲弄,道:“你到底还只是一个俗世中的小人。” 判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不错,我是个小人,没有小人比自己更爱惜自己的性命,我只想活下去,难道这样也有错吗?” “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利,就算一只猫,一条狗,一样也有活下去的权利。” 判祖沉声道:“我不想和仙子做对,更不想和法海做对,但是我没有选择,法海迟早是要杀我,我就算死,也必须站着去死,所以,仙子,请你把蚩尤心赠与我,算是我欠你的一个人情。” “赠与你,蚩尤心原本就是有主之物,我只不过暂时保存而已,我没有资格决定此物的归属。” 判祖的脸色变得有些乖戾,道:“如此说来,仙子就一点都不顾念你我往日的情分了?” 张若昀幽幽一叹道:“你若是还顾念往日的情分,又何必会对我咄咄相逼。” 判祖抬起头,眼睛中射出宛如鹰枭一般的光芒,一字一句道:“你爱上了唐方。对不对?” 张若昀身子轻轻一震,默然。 好久没更了,因为是要结尾了,一直再想如何去结尾,所以一直没写,造畜很快就要完本了,我加把劲,本月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基本上可以写完。另外我的新书《祝由世家》也在我的微信公众平台上开始试写,大家可以搜索关注我的微信帐号是:ningmou7,看我的新书,有什么想法和建议可以直接给我提出来,我会根据读者建议去修改,谢谢大家。 微信公众号上面搜索ningmou7关注我。谢谢!!! 【811】法海的真面目 判祖的眼中变得阴寒无比,抬起头,道:“仙子,还请你将蚩尤心交给我。” 张若昀看着判祖,叹气道:“你当真是横下一心了?” 判祖坚定的点头,他知道,这个决定,自己将会和法海彻底翻脸,法海雷霆之怒,很快就回来,但是现在利欲熏心的他已经没有心思顾及其他了。 蚩尤心只有得到蚩尤心,自己才有可能从法海的魔爪中逃脱,甚至能够超越法海,成为举世无双的存在。 判祖的眼神开始变得贪婪,而这一切,张若昀看在眼里,嗤之以鼻。 忽然,判祖贸然出手,身子如同激光一般电射而出,双手猛地抢夺过张若昀桌前的蚩尤心,告罪一声道:“仙子,得罪了。”说完,便破窗而出。 张若昀面无表情,根本没有动,因为她知道这样的人,会有人替他出手,这样的人,也根本不值得她撤出手。 判祖着地,身形根本没有半分停滞,向着一个阴暗之处猛地电射而去,但是就在此时,身前如同一堵强烈到了极点的气墙挡住了一般,让他无法突破。 法海的身形在一处屋顶上出现,僧袍无风自动,显示出超凡绝尘的姿态。面无表情地看着判祖。 判祖不由得将手中的蚩尤心紧了紧,抬眼看了下法海,眼神中虽然有惧意,但是还是坚持了下来。 “我就说过这小子两面三刀,留着终究只会是一个祸害。”大畜在旁冷冷地道。 “每个人都有利用的价值,这就是每个人活着的理由,我之所以收你为徒,也不过是看中了你九世恶人之身,而你拜我为师,同样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你想要的。” 判祖道:“不错,当年我跟随你攻打尸**,就是想从尸**中得到蚩尤之心,谁知道你居然这么不中用,被王家弟子骗得团团转。” 法海叹息道:“我只是被他骗了一时,你却要被他骗一世,今日你叛出我门,夺我蚩尤心,可是他在背地指使。” 判祖一愣,下意识道:“没有。” 法海眼中精芒爆射,道:“王仙峤,给我滚出来!” 判祖连忙四目张皇地到处张望,但是根本没有半分王仙峤的身影,王仙峤到底是何方神圣,到底他躲在什么地方! 法海脸色上阴翳之色更浓,道:“不出来?今日我就要你的狐狸尾巴彻底的露出来!”说完,猛地一脚踏前,向着判祖攻杀而去。 判祖见状大惊,连忙向后躲闪,但是法海是何等人物,一招之下,居然将判祖四面俱封,让他在寸土之间无处可遁,无地可遁! “我乃是十世判身,你杀不了我!”判祖扬声大叫道,“法海你杀不了我!” 啪啪啪!数十个耳光对着判祖的脸上刷来,将判祖双面打的血红一片,法海冷冷道,“堕入**之阵,尚不自知,养你这种废物,有何用处!” 判祖神色惊慌,扒腿而逃,眼前忽然风雷大作,一张巨大的狐脸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张口吞噬而下。 阴风刮目,让判祖浑身阴惨惨一片,几乎起了鸡皮疙瘩,而这股巨大的阴风,也将判祖周身衣衫刮得猎猎作响,头发根根倒竖起来。 居然,居然在判祖的后颈与后脑的交合之处,出现了一张巴掌大小的人脸。 这张脸依附在判祖的脑后,平日里被判祖的头发遮掩,如果不是大畜用阴风刮动判祖的长发,就算跟在判祖身后也很难发现这张脸。 何况是判祖自己,有如何能够发现隐藏在自己脑后的这张脸? 那张脸很快对上了法海阴寒的眼神,忽然对着法海做了一个鬼脸,笑道:“啊哦,被发现了。” 阴风骤停,判祖气急败坏地停在那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披头散发的模样,极为狼狈。 法海淡淡的道:“你现在明白为什么了吗?” 判祖站在原地,不停的喘息着。 “千魂万魄,当年王仙峤便在你身上挖了一个大坑,将自己的三魂七魄交给你,其实看则是向你表示忠心,其实暗地里是想利用你的九世判身,躲过天上地狱,暗自修成千魂万魄,无意中你已经成了他的炉鼎。” 判祖道:“这我都知道,而且当时我早已经将他的千魂万魄从我体内全部逼出去,当日王仙峤就应该死了!” “不错,当日他的确就应该死了,可是他死了没有。” 判祖一愣,道:“没有。” “所以,就算他不仅没有死在你的手里,更不会死在紫玲玎的手里,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比做一个死人更安全,王仙峤用死来逃避,其实他一直潜伏在我们的身边。” “可是他明明应该死了。” “他早已经根植在你的身体里,所以你才会被他所迷惑心神,任其驱使,可笑的事,你被人所迷,却还以为你这具皮囊还是任你做主。” 判祖不由得大汗淋漓,难道自己真的已经被王仙峤迷失神智,成了王仙峤的工具了吗?细想起来,这几日,确实如此,王仙峤说什么便是什么,自己虽然有自己的主观判断,但是最后还是屈从了王仙峤的所有意识,难道王仙峤真的在暗中控制住了自己的心神,而且没有让自己有丝毫察觉。 若是如此,王仙峤当真是心机深沉到了极点。 可是王仙峤如何能够骗过自己,要知道若是王仙峤的魂魄隐藏在自己的身体中,自己只要稍微用心,便可以察觉得到,王仙峤之所以能够寄住自己的身体养出千魂万魄,完全是因为自己大意了,至此之后,自己仔细检查过,王仙峤的半丝灵魂都不可能在自己的身体里面存在,所以,王仙峤出现的时候,判祖也没有怀疑王仙峤会潜伏在自己的身体里。 但是王仙峤确确实实的就存在于自己的身体里面,那脑后那张该死的脸,就是铁证! 他如何做到的。 法海长叹一口气,道:“不过,这也不能怪你,因为王仙峤在你体内寄养的,根本已经不再是魂魄,你之所以没有发现他,完全是因为那张脸,你根本不可能发现的了。” 在判祖的脑后的那张脸,发出桀桀的怪笑,语气中饱含嘲弄和挑衅,似乎在挑衅着法海的底线,法海却没有丝毫介意,静静呆在那里。 “因为,这张脸原本的主人,原本就是法海。”张若昀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缓缓地道。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法海一直没有面目,以一张白纸一般的脸示人,原本以为是因为他不想以真面目示人,哪里会想到,原来他的脸,真的早就丢失了。 而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王仙峤就是法海的脸!!! 王仙峤和法海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大家关注我的微信号,可以看我的最新小说连载。在公众号输入ningmou7,或者直接搜索凝眸七弦伤。 【812】因能极于情,方能极于道 堪堪赶到的王云光,刚巧不巧地看见了眼前的一幕,他的脸开始扭曲了,王家之祸,归根到底,皆起于王仙峤,如果不是王仙峤当年与法海旧怨,法海又岂能迁怒于王家,而王家又岂能在惶惶不可终日的情况下渡过这么多年,到最后还是免不了灭族之祸! 王仙峤,这个早已经被王家族谱中除名之人,才是这一切的祸起之人,而王家之所以将王仙峤从族谱之中除名,是因为王仙峤早已经背叛了王家,投靠了法海! 原本,王仙峤出世之后,与唐方为伍,王云光心中还多少认为王仙峤已经回头是岸,但是现在铁证如山,如果王仙峤不是和法海狼狈为奸的话,他有怎么会成为法海的脸面! 这一切,都是一个天大的阴谋,是法海与王仙峤勾结,陷害王家的一个阴谋。 王云光的身躯开始抖动,手中的长剑踉跄出鞘,惨声道:“王仙峤,原来是你。你才是让我王家灭族的罪魁祸首!” “不错,可惜你明白的太迟了。”王仙峤的那张脸开始桀桀怪笑,道,“王家小儿,你当真是蠢到了家了,你们王家对我仇深似海,我如不灭你王家,又岂能善罢甘休?” “受死吧!”王云光不顾一切的抽身而上,一上来便是绝顶杀招,要将判祖置于死地。 “姓方的,如果我死了,你也绝讨不到好处,这小子疯了,快杀了他!” 不错,王仙峤现在已经附身在自己的身上,如果王云光要杀王仙峤,那肯定第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判祖眉头一皱,冷冷道:“这趟,算你欠我的。” 轰!只听见一声巨响,顿时间,在判祖和王云光之前,瞬间,出现了一个高约三丈的泥塑神将,刚巧不巧地阻止了王云光的去路。 “判奴。”此物一出,连大畜的脸色都有些惊讶,除了法海,依然站立在远处,面无表情。 王云光的反应是在是有些诡异,就算是王仙峤有着法海的脸,但是不要忘了,王云光根本没有见过法海的真面目,仅凭着张若昀的片面之词便轻信于她,绝对不是他谋定后动的习惯。 而且,王仙峤的反应也极为奇怪,王云光一口咬定他与法海是同谋,他居然也就一口承认了下来,也不是他平日狡猾如狐的性格,这两人怪异而反常的举动背后,到底在卖着什么药。 特别是王云光,他将魏柔逼死后,便反投法海,目的是为了活下去,这绝对不会错,但是如果只是为了活着,王云光便应该看淡一切,与世无争,现在王仙峤的忽然出现,又怎么会激发起他如此刚烈的个性? 这两王一唱一和,演的到底是哪出? 但是,判祖和王云光的打斗却没有半分作假,判祖眼高于顶,心中自认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法海,谁都不会放在眼里,何况是这个王云光自投罗网的毛头小子。泥塑神将一出,顿时,王云光浑身便感觉这神将上有着一种莫明的牵引之力,无形的压力将他压得喘息不及。 判祖脸上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容,冷冷道:“阎王叫人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王家小儿,今日便是你必死之日。” 单手一指,王云光只觉得昏头转向,那泥塑神将的身上,泥身开始慢慢脱落,里面露出了洁白如玉的白骨,而王云光浑身皮肉也开始龟裂,鲜血从浑身上下蜂拥而出,很快全身上下血肉模糊。 判师,天下五邪之首,判人生死,不过一瞬之事,只要你还是肉胎凡体,皆难逃一判,就算是功高如王云光这样级数,也不是判师手下一合之敌。 哐当! 王云光手中宝剑掉地,浑身仿佛背负着千斤重量一般,连一根指头都无法动弹一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血肉,被一把无形之刀,一点一点的割了下来,深可见骨。 判祖冷冷道:“王云光,你死期已到了,怨不得我心狠手辣。”说完,单手再挥,那泥塑神将顿时化作一团飞灰,随风而散。 但是王云光却并没有死。 他身上虽然已经血肉模糊,但是整个身子却没有和那泥塑神将一样灰飞烟灭,站在那里,急促地喘息,而在他的身前,法海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大袖一挥,淡淡道:“他是我的人,轮不到你来判。” 在法海面前,判祖顿时似乎矮了半截一般,脸色一敛,道:“对对对,我弟子僭越了……” 法海再上前一步,大手一伸,冷冷道:“给我。” 判祖脸色一变再变,脑海中飞速盘旋利弊,最后还是一咬牙,法海的余威实在太过强大,让他不得不屈服,硬着头皮走了上去,将蚩尤之心高举过顶,跪了下来,道:“弟子一时不察,被小人蒙蔽,还请师尊原谅。” 王仙峤听声连忙大声尖叫道:“娘的,明明是你怂恿我来盗蚩尤心的,说你自己跟青仙子以前有过一腿,只要陪青仙子睡一觉,青仙子就会把蚩尤心拱手相送,现在却把屎盆子往老子头上扣,你他娘的真会过河拆桥。法海爷爷,祖宗,这一切都是姓方的这小子的主意,跟我无关啊,爷爷……” “人前是龙,人后是虫,呸!”大畜吐一口唾沫,不屑地看着判祖。 法海不动神色,接过了王仙峤递过来的蚩尤之心,淡淡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说完,法海挥动大掌,猛地一掌而下,大声道:“在此坐关十年,来赎你今日之过!” 轰,只听见一声巨响,判祖连人带同身后的王仙峤一齐被打入地中,法海复手,地穴还原,似乎此地判祖就没有出现过一般。 “画地为牢,姓方的和姓王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被你封印在此,也算是咎由自取,只不过裴兄,王仙峤此人诡计多端,不如将他彻底抹去,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王仙峤虽然可恶,但是当年如果没有他,我也无法从尸**中活着出来,我关他十年,也算是还他一个恩情。” “裴兄以德报怨,我辈难及啊。”大畜感概道。 “说笑了,”法海淡淡道,“我与这尘世诸人,本就无恩无怨,何言以德报怨,我只是希望能够创造一个新的轮回,所以与在这个轮回中还残存一些我不希望看到的东西。” 大畜一愣,哑然道:“裴兄你现在的境界是越来越高了,我现在根本悟不出你话中的玄机了。” “一枯一荣,一饮一琢,一生一死,皆是轮回,我若身有轮回,又如何能再立轮回,王仙峤盗我赢勾之忆,而我以面目相赠,他看则是得,实则是舍,我看似是舍,实则是得。” “我不明白。” “你知道王仙峤到底有多厉害吗?”法海淡淡地道。 “我只知道他当年妙手空空,纵横天下,但却从未见他真正出手。” “他当年得道之高,决不再我之下。”法海淡淡地道,“如果当年祝由中能有与我一较长短之人,绝对只有他,王仙峤。” 大畜想不到法海居然给了王仙峤如此之高的评价,不由得摇头道:“裴兄你对王仙峤过誉了吧?” “没有。王仙峤确实有这个本事,我当年如果能胜他,也只是胜在我天生赢勾血脉这一点上,但是如我和他同日修为,同时起步,我虽不会弱于他,但是也不敢说能高他太多。” “如果王仙峤当年当真这么厉害,为何在祝由中名声并不甚响亮,反而成了鸡鸣狗盗之徒,为世人不齿?” “旁人笑他太疯癫,他笑旁人看不穿,”张若昀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截口道,“当年,王仙峤的确是一个让人心惊胆颤的人物,他看似爱财如命,实则挥金如土,看似蝇营苟且,实则心中有大德,在他眼中,所有女人,所有道法,甚至这个人间,都是他眼中的玩物,他要得,便能得天下,他要舍,便能舍天下,这番境界之人,我平生仅见此一人。” 如果单单法海对王仙峤美誉,那还可以理解为法海对王仙峤青眼有加,但是连眼高于顶的青仙子对王仙峤都如此赞誉,那这王仙峤的境界,确实配得上古往今来罕有之人。大畜沉默良久,笑道:“也许是我辈境界太低了,难悟其中真理。” “不过……”青仙子语气转寒,冷冷道,“你如此美誉王仙峤,无非也就是想在自己脸上贴金,想告诉世界上所有人,就算是有王仙峤这样的人物,还不是被你玩的团团转,他不过你的手掌心。” 法海哑然失笑道:“小青,你要这么说,我也没有意见。不错,当年如果我不是抓住了王仙峤的软肋,说不定,还真会被祝由反攻,一败涂地。” 大畜饶有兴趣道:“愿闻其详。” “当年我进入祝由,游说祝由弟子与我一同攻打尸**,祝由几位长老都已经应允,但是独独王仙峤不肯跟随……” “王仙峤当年在祝由中人微言轻,他就算不答应,也没有办法。” “不错,原则上是这样,但是对我而已,祝由弟子就算倾巢出动,也敌不过一个王仙峤。我要祝由弟子助我一臂之力,其实进入尸**中,他们又能帮上几分,我真正的目的,只有王仙峤。只有他肯出手,我大事方有可乘之机。” “他后来不是也去了吗?他为什么会去。” “因为我抓住了王仙峤的一个软肋。”法海笑了,“王仙峤当年风流倜傥,视天下女人如玩物,但是你可能永远都想不到,他居然会对一个蛊女死心塌地。” “居然会有这种事。” “在你眼中,爱,只不是是一个笑话,一个用来修习的工具,对不对?所以,王仙峤才会在你眼中变得那么可笑。”张若昀冷冷道。 “不错,”法海平静道,“因能极于情,方能极于道。” 张若昀面目表情的点头。不再说话。 “而且更加荒谬的是,他居然想和那个蛊女厮守终身,与天同寿。” “爱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看不出王仙峤还真的是个情种。” “可是问题是王仙峤破碎虚空并不难,但是那个蛊女却修为有限,王仙峤根本不可能助蛊女长生不死,唯一能够让那个蛊女长生不死的办法,只有一样,那就是变成僵尸!” “但是寻常的僵尸,王仙峤又怎么会看在眼里。”大畜笑道,“自然只有僵尸真主赢勾血脉,才能打动他,所以,裴兄以赢勾血脉为引,得到了王仙峤的支持?” “不错。”法海点头称是,“但是王仙峤为人谨慎,居然要我以面目相抵,事成之后,我赠他赢勾之血,助那蛊女永世永生。” “所以,难怪王仙峤会掌握着裴兄你的面目,但是后来为何进入尸**之后,王仙峤又干嘛忽然反水了呢?” “这个问题,应该问的人是她。”法海看着张若昀,等着张若昀开口。 我的公众号输入ningmou7,或者直接搜索凝眸七弦伤。 【813】天地之判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法海的这通言论所吸引,甚至包括刚刚才被判祖所伤的王云光,毕竟王仙峤与祝由,与王家有着太多纠缠不清的关系,他的过去,任何一个人都会感兴趣。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张若昀,等待着她开口。 张若昀轻启朱唇,淡淡地道:“不错,当年是我误信了他人之言,导致你被王仙峤所暗算,功败垂成,如果你心中记恨我,就直接说便是,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弯子。” “都是一些陈年故事罢了,要怪只能怪那个姓方的,无脑至极,居然真的会相信王仙峤会归顺于他,结果间接成了王仙峤炼就千魂万魄的炉鼎。” “王仙峤当年为什么要以判祖为引,修行这千魂万魄之功呢?” “王仙峤机心甚重,判祖乃是十世判身,有着阴阳两界不能亲近,以此为炉鼎,再好不过了。” “但是他如果能够自行修炼,或许会更好,判祖虽然愚笨,但是如果万一发现王仙峤在他体内作怪的话,王仙峤岂不是要功败垂成,实为不智。” “因为王仙峤进入尸**之前,便知道今生恐怕再无入人间之法,但是判祖不同,他是唯一能够自由在僵尸界和人界穿梭之人,所以,王仙峤要重返人世,就必须靠着判祖。这也是他谋局之子之一。” 大畜皱眉道:“裴兄,我还是有一事不明,王仙峤既然被你困在尸**中,为何又能够逃出来,你们上次能够全身而退,是因为有判师引路,但是据我所知古往今来,尸**中除了张天师之外,绝无人能够从里面活着出来。” 法海苦笑道:“这或许将永远成为一个迷,但是我相信,以王仙峤的手段,定然是破解了尸**中很多秘密,他出世便遇唐方,绝非偶然。” “唉,想不到王仙峤,还有这么多的故事。”大畜感慨道。 “每个人都是有故事的人,你难道就没有吗?”法海的头望着天空,喃喃地道,“不仅仅是你,是我,就是这个天地也是,而正是这些故事,是我们存在的原因,是这个天地存在的原因,只要将这些故事抹去,你我便不再是你我,而天地,也不再是天地。” 大畜默然,原本它只是一只深山野狐,在无意中被畜道大能发现,修成那个畜道高人本命神畜,从此杀戮慎重,所幸恶行,罄竹难书,后来畜道大能被白娘子所杀,原本它也将随之灰飞烟灭,但是是法海忽然出现,为它洗毛伐髓,不仅仅从此摆脱了畜道的束缚,甚至可以拜月修仙,几乎与天同寿,于法海,就是他的再造恩人,所以即便是舍了性命,大畜也会默默地守护在法海的身边,成为他最忠心的奴人。 时间甚至在这一瞬间凝滞,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说话,直到法海仰首望天,说出了一句:“所以,你们觉得,我区区画地为牢之术,能困的住王仙峤吗?” 诸人脸色瞬间大变,顺着法海的所望之处,只见天空中一团云起在缓缓地形成,看似只是自然之象,但是此时在这些见过沧海桑田的人眼中,却有了另外一种解读。 大畜的汗水开始在脸颊上出现,凝结成黄豆大小,一粒一粒地砸在地上,他已经很少如此张皇失措,而张若昀也是如此,粉脸上写满了不安和急躁。 只有法海,依然淡定地站在那里,风呼啸而过,将他的僧袍吹动得猎猎最响。 “他献祭了……”大畜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真的舍得吗,十世判身,他真的舍得献祭吗?” 张若昀喃喃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做么做。”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天空中一个声音朗朗飘来,仿佛穿越了亘古的时光,最后落入诸人之耳。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好,我今日就要看看何为玉碎,何为瓦全!”法海在眉心处一只眼睛骤然出现,电射出让人不寒而栗的目光,自法海从沉睡中醒来后,没有人见过,他啊如此认真。 “判师献祭,将引发天地大劫,搅动阳世阴间,裴兄,这小子疯了,我们又何必和他一般见识啊。”大畜急急道。 “他既然已经不惜十世修来的判师之体,我岂能不与他一战。”法海说话间,眉心之间再添一眼,一横一竖相互交叠,形成了一个“十”字。 天空中的乌云开始密集盘旋,似乎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黑洞,原本朗青的天空也变得如同黑夜,而在法海刚刚封印判祖的地方,一座山岳平地而起,开始不断的拔高,直到完全高耸入云,才停止了生长。 法海神色平静,冷眼望去。 “轰!”一声巨响,山岳居然开始移动,向着法海缓缓“走”去,在山岳中传来了如雷鸣一般的声音:“法海,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是你把我逼死的!” “你天生鲁莽,智计不足,今日之祸,皆是你自己咎由自取。”法海沉声道。 “不,是你,所有一切都是你害的,我今日就算是死,也要与你同归于尽!”山岳中发出巨大的轰鸣之声,声嘶力竭。 天雷轰轰,不断有着黑色的物体从半空之射入山岳之中,腥臭难闻,而这山岳似乎没吸收了这样的黑色物体,便会壮大一分。 法海双目精光暴涨,站在那里,僧衣拂动,望着这眼前高不可攀的山岳,忽然向着那山峰一拳轰去! 轰鸣之声滚滚而来,山峰与法海一拳相对,居然震动开来,四分五裂,而于此同时,在山风的正中,一副高十丈的白骨架子出现。 在这白骨架上,吊着无数的阴魂,这些阴魂围绕在白骨架子之上,开始啃噬着白骨,欢愉呼啸,当啃食完毕,便会变成一块血肉,依附在白骨之上。 很快,一半是骨,一半是肉,一个高约十丈,状如罗刹的恶鬼便出现在法海的面前。 “你居然毁我金身!”法海脸色一变,这一次,他真的动怒了。 法海当年以林不依真身相赠判祖,的确是为了日后所用,但是今日却主动献祭,不惜将林不依真身毁去,他心中之怒,可想而知。 判祖献祭,便是用自己十恶之身,引动天地怨灵,这十世之间,死在判祖手中的人不知道凡几,游荡在天地之间,成为了怨灵,而他们心中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找判祖报仇。 当然,判祖乃是十恶之身,岂能是这些怨灵所能伤,但这些怨灵却一直围绕在判祖的周围,十世转世也不放弃,只为寻觅报仇机会。 而判祖主动献祭,便是判师最高的境界。 背叛自己! 判祖主动献出自己的身体,让这十世之间死在自己手中的怨灵啃食,便是了了这十世的恩怨,判祖也将会飞灰湮灭,不复存在,而在此之前,判祖能获得判师最高的境界,引发天地判决! 这次,不再是判师对法海之战。而是由判师引发的,天地之判! 难怪大畜会如此紧张,难怪张若昀表情会如此复杂! 【814】九曲黄河心不死,天地无为我有为 判祖桀桀怪笑道:“不错,我就算是死,也要和你同归于尽。” “判师乃天地大才,十世判身,尤为难得,你居然如此糟蹋。”法海一声爆喝,一贯平静如水,处事不惊的他第一次有了“人”才会有的情绪。 “糟蹋在你身上,也算用对了地方!”判祖大声呼喝着,一张巨大的白骨手向着法海一拍而下,说时迟那时快,那巨大的手臂一把就将法海抓在了手里,死命的一捏! 法海的身子居然就这么轻易地被判祖捏成一堆齑粉! 不仅仅是青仙子等人,甚至连身在其中准备和法海殊死相搏的判祖都愣了,没想到法海如此的不堪一击! 判祖仰天长笑,嘴里发出说不尽的欢愉之情,这一切喜悦实在是来的太过忽然,虽然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但是能在临死前,杀死法海,实在是太好不过的事情了。 但是,所有人其实心里都明白,以法海的修为,岂能轻易说灭便能灭? 果然,在判祖手里面的那堆齑粉,如同黄沙一般随风飘散,然后在判祖的身边渐渐形成了一道风沙。 这道风沙,如同一个无尽的黑洞一般,开始将地上所有的尘土、草木、甚至在地底隐藏了不知道多久的怨灵统统吸入其中,而在吸入之前,无一例外的被黄沙分解,成了这无尽黄沙中的一颗尘埃。 这是什么道术? 所有人都站在那里甚至看呆了一般,甚至连判祖,都似乎忘记了反击,因为他已经没有了攻击的目标,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千万粒数之不尽,吹之不绝的黄沙。 法海,到底在哪里。 判祖长啸一声,让整个天地都为之一振,狂声呼啸到:“法海,你在哪里,给我出来,一战!” “我一直就在你身边,可惜你都看不到。”一个声音忽然飘进了诸人的耳朵。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忽然张若昀似乎记起了一事一般,大声叫道,“我知道这是什么术了……” “什么。”大畜也忍不住问道。 “九曲黄河心不死,天地无为我有为。”张若昀尖声叫道,“这是法海的自创之术,我曾经以为他只是在痴心妄想,没想到,他真的修成了。” 那些黄沙,围绕着判祖,风沙越来越大,尽管判祖有着山岳一般的身高,但是也完全被风沙困住了,而在其中,他感受到了只有他自己才能感受到的一副奇妙的画面。 他看见了法海。 而且他看到的法海,不是现在这副模样,而是当年自己初遇法海的时候,那个长发飘飘,羽扇纶巾的风度少年。 法海的双眼散发着悸人心魄的光芒,那种宛如实质的压迫感似乎能够世界上任何一人都跪在自己的脚下。 那双眼睛忽然脱落,一颗变成了天空中那如龙的太阳,一颗化作了月亮,而法海身上的血液也开始流淌,变成了江河川海,肉身变成了名山大岳。 所有的一切,形成了一副真实的场景,回到了判祖当日初遇法海的那个地方。 风轻水软的江南。 判祖跪在法海的脚下,振声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若是我有朝一日背叛你了,就让我死无葬身之地之地。” “死无葬身之地,死无葬身之地之地……”这八个字如同黄钟大吕一般,在判祖的耳边不断的敲响,判祖只看到自己的双眼流血,双目流泪,双手开始不停地溃烂! 他的脸上开始出现了惧意。 “不!”判祖仰天惨笑,他只觉得一股让他无法抵挡力量传来,生生的将他的眼睛从眼眶里面扣了出来,他有一种直觉,这股神秘莫测的力量,要将自己的双目生生取出,然后取代此地的月,此地的日。 他要用自己的身体,重塑一个新的天地。 判祖的身体在不断的抖索,这股神秘的力量还在继续,在这个神秘的力量之下,判祖根本压得喘不过气来,只能任其予取予夺。 这一切,都被法海忽然掠起的狂沙所遮掩,外人根本看不见里面发生的一切,只有张若昀,如同呆了一般,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她,才能深刻的感受到法海,也只有她才能明白这个术的真正含义。 那是一种源自骨髓深处的寒,那是一种源自于内心最深处的寒。 张若昀忽然开口道:“你相信宿命吗?” 大畜虽然不知道张若昀为什么会在这激战正酣的时刻忽然没来由的来了这么一句,但是它还是准备回答,当它要开口的时候,忽然发现,张若昀的这个问题自己根本回答不上来! 大畜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但是又很快否决了自己的想法,重重地点了点头。 “连你这个修炼了数百年的大畜都信命,何况世间的无数凡夫俗子,可是你明白,到底什么是命吗?” 大畜叹息道:“命数就是天地之道,无法参悟的天地之道。” “你我参悟不了是正常,但是一旦有人参悟得了,那就是改天换地的大事。”张若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一草一木,亦枯亦荣。飞鸟过境,生老病死,所有的一切,从零开始,最后又归寂与虚无,但是,连飞鸟飞过天空,天空中都会留下它的痕迹,何况是百年之身?就像是一个圆,你永远都找不到他开始下笔的那一瞬间,到底是哪里,所以你拆不开这个圆,就悟不透这个天地,悟不透这个天地,就跳不出这个轮回。” “你是说,裴兄,现在已经悟透了轮回。” “我开始不知道,但是当他启用这个术的时候,我就知道,为期不远了。” “这到底是什么术,难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现在的姓方的那个人,应该已经回到了当年他和法海初逢的那个时间和地点,这不是幻术,而是真的。他真的回去了。” 大畜有些不解,道:“难道,这个术的精要,就是穿梭时空不成。” “若是单单穿梭时空,那你就太小看法海了。与其说是他在时空中穿梭,还不如说,时空在他这里穿梭。” 大畜感到一股深深的寒意。他似乎明白了张若昀的意思。 如果法海只是穿梭时空,那么至少,法海还在眼前的这个轮回之中,只是改变了轮回中的某种东西,但是如果是时空在他这里穿梭,就意味着,法海已经跳出了轮回,他成了本源,而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在他这里的过眼云烟。 简而便之,就是,法海就是天,法海就是地,法海就是----道! 这种境界,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他终于成功了。 “你明白了吗?”张若昀脸色的惧色越来越浓,“法海的真实目的。” 大畜似乎已经明白了一点什么,但是却宛如有着一张让他捅不破的窗户纸一般,让他离着真相只有一线之隔。 “他要利用这个术,回到轮回最开始地方,然后改变整个轮回。” 大畜脸色变得有些扭曲,颤抖着声音道:“他……他要杀了盘古。” 大家关注我的微信:搜索:ningmou7,或者在查找中直接输入凝眸七弦伤 【815】众叛亲离 张若昀重重地点头,大畜整个人如同寒冬中被一盆凉水当头浇下,整个人都是呆住了。 这……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了,他深知法海的强悍,也知道法海的雄才大略,但是这种想法,简直已经超出了他所有可以理解的范围。 如今,用疯狂二字,已经无法形容法海。 黄沙飞卷漫天,而里面的一切,作为旁观者的张若昀等,都已经无法知晓,但是身在其中的判祖却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死亡的威胁。 “我是判祖,我是判祖,我有九世罪恶之身,你们谁都杀不了我,谁都杀不了我!”判祖仰天长嚎,可是哭号却不能带来丝毫痛苦的减免,他在挣扎,在求饶,但是已经一切都于事无补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在慢慢的融化,变成日月星辰,变成山河大地。 这个术,没有人能破得了,判祖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放弃了所有的抵抗,只能等死。 “你就想这么完了吗?”忽然一个声音在判祖的心中响起,“破这个术。给我破了这个术。” 判祖泣声道:“我已经无能为力了。” “你是无能为力,但是你天地有力,你要借天。”那个声音在判祖的心中狂吼:“任何术都会有破绽,这个术也是一样,他的破绽,就在法海的这张脸上。” 判师顿时醍醐灌顶,轰然醒悟,不错,法海能以自己的身体炼成此术,但是有一个部位却练不了。 那就是自己的脸。 因为他的脸在王仙峤这里,法海的这个术就算是已经完美得无可挑剔,但是,他缺了一张脸! 这就是致命的破绽。 判祖明白了。 然后慢慢地站了起来,对着法海一字一句地道:“师尊,您的脸呢?” 这次轮到法海一愣,然后判祖看见了眼前的一幕飞快的闪现,法海原本的那张脸开始变得溃烂无比,上面爬满了蚊蝇虫蚁,鲜血淋漓,十分恐怖。 “这张脸,应该不是您的吧。”判祖猛地抓到了法海这个术的破绽。 法海以本尊入道,以身化作轮回,但是他的脸却没有遁入这个轮回之中。 他的脸在自己的后颈之处,也就是现在的王仙峤。 判祖笃定,现在眼前看到的这张法海的脸是法海用的别人的脸,只是用幻术变成自己当年的模样,脸不入轮回,身入轮回又如何?一个术,一旦有丝毫的破绽,即便是在坚固的城堡,也会变成沙雕,被风一吹,灰飞烟灭。 法海的身影在判祖的眼前消失,周围的江南美景也依次消失,判祖又回到了刚才的那个漫天黄沙的战场,只是此时黄沙已经停歇了不少,不再似刚才那般激烈。 判祖仰天长啸,声贯天地。 这声凄厉的叫喊声传入了大畜的耳中,大畜顿时脸色大变道:“糟了,裴兄的术被姓方的那小子破了!” 张若昀摇头道:“姓方的没那么大本事,破这个术的肯定是王仙峤那小子无疑。” 在风沙中,判祖高约十丈的骨架隐约可见,只见他左手指天,右手指地,大声叫道:“我以本身为引,十世血仇为器,无前世,无今生,无来世,天地可愿助我降魔!!” 天空中化出阵阵轰鸣之声,如雷贯耳,轰响不绝。大畜脸色更加难堪,道:“这小子疯了,这小子疯了,裴兄会有危险,怎么办。” 张若昀冷冷道:“你能救他吗?这天地之判,怕是你连碰都不能碰,你应该庆幸,这小子没有拿你开刀。” “可是裴兄……” “别忘了,他坐过天人五衰!”张若昀一句话让大畜稍稍安定了下来,但是心中不敢笃定,“就算是过了天人五衰,也难敌天地一判啊!” “他死了,不更好?”张若昀冷冷道,“这样,你就不用任凭他摆布了。” “你!” “我说的是事实。”张若昀耸耸肩膀,“时代变了,愚忠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两人说话间只见天空中一个黑洞中,开始蜂拥出无数的阴灵,这些阴灵飞快的集聚,融合,成为了一只判官笔! 风沙中,法海的本尊终于再次现身,虽然刚才被王仙峤破了自己引以为豪的术,但是他看上去依然平静,抬头看着天空中的这只判官笔,无动于衷。 “裴兄怎么愣在那里了。”或许是太过关切,大畜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天空中的那只判官笔一抖,便是画出了十万张鬼脸,一个个发出恐怖的嘶鸣,向着法海扑下来。 法海就在这鬼脸大军靠近自己的一瞬间,单手一抖,一个白色的烟圈在他的指尖扩散出来,然后飞速放大,变成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如同有着无尽的吸力一样,将所有的鬼脸全部吸进了这个黑圈之中。 这一次,轮到判祖惊慌了,他没想到,自己以身为引的引出的十万阴灵,就在瞬间就被法海破的一个不剩。 这又是什么术? 判祖不服,再次催动天空中的那支判官笔,一画,又是接天盖地数之不尽的鬼脸出现,以比第一次更为迅猛的速度扑向法海。 法海如法炮制,又只是一招,轻描淡写地将再收十万阴灵。 “再来!”判祖狞声尖叫,“我就不信,你真有举世无双的神通!” 这一次,轰轰烈烈的生声音震耳欲聋,一声声凄厉的嘶吼之声传来,不仅从天空中,从地底中,从判祖的七窍之中,数之不尽的鬼脸纷纷出来,密密麻麻遮天蔽日,几乎有百万之众。 法海不动如山,等着所有的鬼脸全部靠近的时候,手中的那个白色烟圈状无形气息更加浓密,深不见底的深渊开始如同疯狂的将所有的鬼脸全部吸入其中,有多少,收多少! 忽然,就在这一瞬间,法海的术戛然而止,烟圈瞬间消失。 “怎么回事?”判祖也同时愣住了。 法海在这上百万的鬼脸中,忽然看见了一张脸。 一张熟悉无比的脸。 法海停下了所有的道法,咬牙切齿地叫出了一个人的名字:“王仙峤!” 道法一停,尚未被法海吸入黑洞中的鬼脸疯狂的扑了上来,开始啃噬法海的身体,而王仙峤的那张脸在百万鬼脸中显得那么的刺目,那么的得意。 “死!!!!” 一声惊天动地的声音从判祖的嘴里发出,天空中的那支判官笔瞬间抓住了法海露出的这个破绽,化作一道金光,直接劈了下来。 瞬间,法海的身体化作齑粉。 “死了,你终于死了,法海,你要知道,我不是杀不了你,我不是杀不了你!!”判祖的怪叫之声充斥了整个战场,他的那张骷髅脸上变得乖戾莫名,积压在心中数百年的怨气,此时一齐爆发。 然后,忽然判祖表情僵硬,保持这最后的一个固定的姿势,参天骨架开始如沙一般唰唰掉落,成了一堆黄沙。 “裴兄。”大畜尖叫一声,向着法海的方向猛地掠去,可是那里哪里还有法海的半分踪迹。 难道法海真的就这么死在了判祖的手里? 张若昀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表情复杂,不知道是喜是悲。 在那堆黄沙之中,一个**的身体吃力地爬了出来,判祖浑身鲜血淋漓,几乎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一步一步地走向青仙子,嘴角鲜血不断流出来,但是他的脸上带着满足的笑,“青仙子,你看见了,你看见了,我终于杀了法海了。” 青仙子看着判祖,幽幽地道:“你能伤他,也算难得了。” “伤!”判祖浑身僵立,站在那里,“不,我杀了他,我已经杀了他,法海死了,他一定死了。” “好好去吧……”青仙子叹息道,“我会为你寻一处风水宝地,给你建一个衣冠冢,虽然你已经没有来世了……” “不!!”判祖嘴里发出凄厉的声音,“我杀了他,我杀了他,我已经杀了他了!你骗我,你在一定是在骗我。” “哇”一大口殷红的鲜血,从判祖的嘴里喷出来,他的眼睛里面充满了血丝,“我……不甘心……” “你不是要这个吗?”青仙子走到判祖的身前,“给你。” 一个锦盒抛在了判祖的手里,判祖双手颤抖着拿着这个锦盒,喃喃地道:“蚩尤心,想不到最后,蚩尤心还是在我手里了,法海,你输了,你输了!!” 判祖面色张狂,已经失去了理智。 “趁你还有一线生机,拿着蚩尤心去找唐方,他会替你报仇的。” 青仙子有些不忍地看着判祖,当年那个玉树临风的少年,如今却变成了这副鬼样子,造化弄人,苍天不仁啊。 “青仙子,蚩尤心是裴兄拼了性命才得到的东西,你怎么可以给他?”大畜脸色大变,道,“你背叛了裴兄吗?” “背叛?”青仙子呵呵一笑,“我什么时候‘是过’法海的人了?” “你!”大畜不由得勃然大怒,大声道,“我不会让你们得到蚩尤心的……” 话音未落,忽然间,大畜只觉得自己胸口一疼,一把剑不动声色地穿过了他的胸膛。 回头一看,持剑之人,是一个他几乎已经忘记的小角色。 王云光。 青仙子叹息道:“法海,你终于已经众叛亲离了。” 【816】一代枭雄,就此别过 王云光手握长剑,表情表情冷得如同一块千年寒冰,他握剑的手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这一剑,他筹划了良久,也等待了很久…… “你们……你们都会死的!”大畜暴怒,胸口的鲜血汩汩地流了出来,他站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一点一点正在扩大的伤口,他修行千余年,才有了今天的道行,凡间的兵刃已经对他构不成任何伤害,但是王云光这一剑,却让他负伤了。 王云光缓缓地抽出了剑,屏息而立,似乎没有再动手的意思。 大畜腾身而起,胸口的鲜血洒满王云光的脸,王云光无动于衷,眼睁睁地看着大畜走了。 “你为什么要不杀他?”青仙子看着王云光,“我知道你有这个实力。” 王云光摇了摇头道:“他罪不至死。” “有趣。你既已经投靠法海,今日又忽然反骨,大节已损,又何必拘泥于这些小节呢?” “我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事成之后,我自然会一死以谢天下。” 王云光看着已近疯狂的判祖,紧紧地跟了上去,忽然回头对这青仙子道:“你不来么?” 青仙子摇了摇头,王云光也不在等,飞快地去追判祖。 判祖如同疯了一般在山林中狂奔,隔了好久,才喘息着坐了下来,嘴里依然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就没死呢?” “我不信!”判祖仰天狂啸,“法海,你肯定是死了!肯定死了!” “他死不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快死了。”一个声音愁眉苦脸地道。 判祖楞了一下,忽然笑的整个人都弯了下去,道:“我知道了,王仙峤,王仙峤,你将最后的一丝生机付诸在我的身上,如果我死了,你也就失去了宿主,你也活不长了!” 王仙峤愁眉苦脸道:“不错,老子活了好几百岁,死了好几次,也不在乎多死这一次了。”王仙峤嘴上虽然硬气,但是声音却微微颤抖着,显示出他内心无比的恐惧。 “你害怕了,你害怕了,老子都不怕,你怕什么。” “可是我真的还不想死啊。”王仙峤哭丧着脸道,“特别是跟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死在一起。” 判祖愣了一下,道:“不错,我是没出息的东西。但是我今天差一点就杀了法海,可惜,就差那么一点点。” “法海如果真的那么容易杀掉的话当年在尸**他就不能全身而退了。”王仙峤叹了一口气,道,“世间上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不,世界上并非没有。”判祖断声道,“我知道,法海惧你。” 王仙峤一愣道:“你太看得起我了。我不过只是一个混吃等死的人,而且很快就要和你一起死了。” “你是法海唯一的破绽,”判祖忽然清醒了不少,如同回光返照一般,整张脸都变得有些红润,道,“也是我送给法海最后的礼物。” “你要干什么?”王仙峤一愣。 判祖缓缓地道:“老子这辈子一直都被法海压在身下,几乎就没有翻过身,但是这辈子我做的两件最得意的事情,一是睡了法海的老婆,二是让法海吃瘪负伤,值了。” “你在交代遗言吗?”王仙峤哭丧着脸道,“就算交代遗言也要给一个还能活下去的人听啊,老子跟你一样,都快死了。” “你死不了。”判祖喘息着道,“我会送给你一件你朝思暮想的礼物。” 王仙峤笑着道:“不会是你的初夜吧,我现在真的怀疑你有没有睡过青仙子了。” 死到临头,也就只有王仙峤还有心情开玩笑,判祖由衷的佩服王仙峤内心的这份豁达:“我会把我这副身体送给你。” “你的这副躯壳都千疮百孔了,老子不稀罕。”王仙峤道。 “你啊你,我知道,你从一开始附身在我身上为止,就在打我这副身体的注意,你勾引我去对付法海,要是赢了,你自然千好万好,要是我输了,自然我活不长久了,自然会言语激我,要我把这副躯壳让给你,对你来说,这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王仙峤你的算盘可是打的叮当响啊。” 王仙峤嘿然道:“嗨哟,被你发现了。” “与其让你开口,我还不如自己做个好人,大方点把这副身体让给你,想不到,我跟你斗了一辈子,最后居然有机会成为朋友。王仙峤啊王仙峤,你这个该千刀万剐的狗贼,你什么时候能有不再算计别人的一天?” “我武功微,修为浅,想混口饭吃也不容易啊。”王仙峤感叹道,“老子活着也不容易啊。” “你太谦虚了,我知道,你才是唯一一个能够和法海抗衡的人。”判祖道,“所以,你以后一定要替我报仇。不然……” 说到这里判祖忽然一笑道:“死到临头,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王仙峤啊王仙峤,老子要走了,不跟老子告个别吗?” 王仙峤的声音响起:“祝您老一路走好,下辈子投个好胎,吃喝不愁,美女多多。” 判祖笑道:“你老小子明明知道我不可能有来世了。” “会有的。”王仙峤忽然声音一肃,认真的回答。 判祖闻言,浑身巨震。 “若有来世,我还能入判吗?”判祖喃喃自语。 “前世十恶,抵生前一善,姓方的,你的宿命已经结束了……” “结束了,结束了就好。”判祖眼神溃散,一道青烟缓缓地从判祖的头上升起,慢慢成形。那是一个极美的男子,长眉若柳,身如玉树,长长的黑发披在雪白颈后,简直可以用娇艳欲滴来形容。一个男子能长成这样,也是天下少有。看得连王仙峤都忍不住痴了,喃喃地道:“他娘的,长的真他妈的俊,难怪连青仙子那个小骚娘们都对你动心了。” 那道身影遥遥的向着王仙峤鞠躬,忽然间,在那个身影的四周,黑烟骤起,无数的阴灵从黑烟中冒了出来,对着这个英俊的男子扑了上去,将他淹没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王仙峤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一代枭雄,就此别过。 【817】死后可复生? 看着判祖被恶鬼啃噬,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王仙峤重重的叹了一气,摇头道:“这又是何苦来着。” 但是很快,王仙峤便从‘悲伤’中走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了一步,然后又退后一步,最后居然在原地跳起了舞! “老子王仙峤又回来了!!!”王仙峤此时喜悦的心情无以复加,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对林不依这具肉身垂涎三尺,而判祖横刀夺爱后,就算是他也曾经沮丧过一阵子,但是现在到底得到了他朝思暮想的肉身,多年夙愿一朝得偿,王仙峤只觉得身子轻飘飘地,似乎漫步在云端一般。 王云光赶到的时候,王仙峤正手舞足蹈,嘴里哇哇哇地乱叫,见有人来,连忙停了下来,嘿然道:“好像高兴地有点太早了。” 王云光看着重得真身的王仙峤,戒备地道:“你是谁。” 哗!王云光只觉得眼前一花,王仙峤的身体已经到了自己的面前,用手猛地照着他脑袋打了一记:“王大神仙你都不记得了吗?我是你家祖宗。” 王云光倒抽了一口凉气,好快的速度。 王仙峤得意地道:“老子当年妙手空空,凭地就是这身来去无踪的本事,咦。不过云道子这肉身还蛮好用的吗,就是不知道下面好不好用。”王仙峤嘴里面邪笑着,已经神游天外,想到妙处,不由得嘿嘿贱笑。 王云光道:“法海此时已经受伤,必然实力大损,我们要赶紧找到唐方,和他联手除掉法海,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必须珍惜。” “急什么,唐方那小子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家姑娘的炕头风流快活,我们那么急干嘛。慢慢,来,年轻人有点耐心好不好。” “可是!” 王仙峤欺身在前,猛地在王云光头上一敲,瞪着眼睛道:“你做主还是我做主,尊老爱幼懂不懂,老子是你祖宗的祖宗的祖宗,你说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王云光没有办法,只好跟在王仙峤的身后,王仙峤慢慢悠悠地走着,嘴里道:“嗯,先去找个饭馆吃个饭,然后再洗个澡,到窑子里面找十几个姑娘爽一爽……哎哟喂,想想老子就他娘的激动。” 王仙峤下山后,就近找了一家旅店,带着王云光居然逛起来窑子,王云光对这种地方向来极为排斥,可是有求于王仙峤也只好愁眉苦脸的跟着,王仙峤居然把这个集镇上所有能招来的小姐全部叫来了,一个小镇上能有什么好货,各种歪瓜裂枣的王仙峤也不嫌弃,左拥右抱也不嫌弃。 这些小姐们何时见到过这样的豪客,丢的都是真金白银(来路自然不用说明),虽然看上去年纪大点,可是如果不开口的话也是道骨仙风的模样,婊子爱才,自然是对王仙峤曲意逢迎,而另外一边则是孤零零的王云光独自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对于任何挑逗都无动于衷,搅得一棒子女客好生没劲。 王仙峤对着搂在怀里打着劣质胭脂的肥妞毫不客气地吻了一口,笑着对王云光道:“小伙子别那么拘谨,出来玩嘛,放轻松,放轻松。” 王云光皱了一下眉头,不想理会王仙峤。 王仙峤摇头叹息道:“像你这样的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是,我活着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王云光想起心中沉痛的往事,双手紧紧攥成拳头,道,“我今生生无可恋,只盼一切都能早点结束。” 王仙峤侧身坐了起来道:“你既然不怕死,为什么还要投靠法海,你既然已经投靠了法海,为什么又要反悔。” 王云光的脸有些扭曲道:“如果我当时不杀了柔儿,我还能活到现在吗?” “奇怪,你既然不怕死,为什么又贪生怕死。” 王云光看了王仙峤一眼,道:“有些事情,你这种人是不会明白的。” “是啊,聪明人又怎么会明白傻瓜心里在想什么。”王仙峤盯着王云光道,“你杀了魏柔,就能够杀掉法海吗?” “至少我还有机会接近他。” “哈哈哈哈!”王仙峤仰天长笑道,“你知道法海为什么不杀你吗,因为你在他眼中根本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你的生死他根本不关心。” “你!”王云光骤然站了起来,盯着王仙峤,王仙峤的双目目光不闪躲,跟他四目相对,隔了一会王云光颓然坐了下来,道:“我懂,我都懂。是我痴心妄想罢了。” 王仙峤看着王云光道:“你真的那么想杀法海。” “此獠不除,我王云光死不瞑目。” 砰!王云光的手狠狠地砸在桌子上,顿时桌子被他一砸之下四分五裂,吓得那些姐儿纷纷‘花容失色’。 “其实要杀法海,你并非没有机会。”王仙峤悠然道,“只看你愿意付出多少了”。 “只要杀法海,我宁死也愿意。”王云光咬牙切齿道。 “年纪那么小,别动不动就提生啊死的的,老夫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都没说什么,记住,这个世间没有比自己的性命跟珍贵的东西,你若是连自己的命都不珍惜,谁又会可怜你呢?” “生无可恋,从我亲手杀死魏柔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死了,等我做完我所有的一切,就会去陪他。” “小小年纪,何必这么看不开,生活是美好的,前途是光明的,你的姘头也不是没有活过来的机会的。” “什么!”王云光浑身如遭雷击,哑声道,“你说,你说魏柔,魏柔能够死而复生???” “哦。我说过吗?”王仙峤将一枚青豆子扔进了嘴里,吧唧吧唧地嚼碎吞咽,“那可能是你听错了。” 王仙峤是什么人,王云光通过他与法海的惊天一战早已经明白,这个人,是有着通天彻地的本事,玩世不恭只是他的表面,他每行一步,每布一局都是心中有大智慧,他绝非信口开河才说出此言,肯定其中有他所不能参悟的禅机。 “老祖,你真的能救柔儿吗?”王云光喘息着,眼神中充满了期望。 王仙峤耸了耸肩,把身边的女人一推开,笑着站起来道:“哦,我们去找唐方小儿去玩了哦……这小子也有好几个月没看到他了,真该死!” 【818】如何抉择 唐方在魏家的祖宅和紫玲玎碰头,经历了和阴长生的人在魏家祖宅殊死一斗之后,魏家祖宅已经残破不堪,哪有半分执掌祝由牛耳的大家族的气魄,紫玲玎,苏三娘子还有唐忆的等人皆在,甚至还有一个令唐方意想不到的人物。 唐梦琊! 唐方见到唐梦琊的时候,整个头都要炸了,她真的是阴魂不散啊。 唐梦琊、紫玲玎两人当年寻找人骨剑的时候,就相互看不惯,现在两人又互为情敌身份,唐方真的不知道一时间该如何去同时应付这两个人。 唐梦琊大老远就看见了唐方,毫不客气地冲了上去,用手一把搂住了唐方的脖子,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来这里的。” 唐方吓了一跳,偷眼看了一下紫玲玎,见紫玲玎神色如常,心中更是不安,将唐方的手放了下来,讪讪的走到了紫玲玎处,试探地道:“小紫。” “嗯。”紫玲玎并无表示,神情不冷不淡,唐方的心更是不安,好在还有唐忆过来打圆场,拉着唐方的手嘘寒问暖,这才缓解了唐方心中的尴尬。 苏三娘子的表情也是十分古怪,想笑又不敢笑,生生地憋着,眼睛不怀好意地在唐方的脸上乱转。 进屋之后,抬眼处,就是魏柔和魏家诸位长辈的灵位,眼见着这么这么一个大家族现在变得只剩下魏求喜孤子一人在苦苦支撑,唐方唏嘘不已,点燃祥在灵位前磕了三个响头。道:“等下我们也该抽空去看看魏柔的坟墓,唉,说什么,她也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这个不劳你费心,紫姑娘将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算算日子,明天就是魏柔七七四十九日的大丧之日,我们明天再上山吧。” 唐方点头,道:“七人众已经出发了吗?” 三娘道:“昨天梦琊来的时候就已经把你的想法告诉了七人众,他们七人表示并无异议,良禽择木而栖,你也算是为他们安排了一个好去处。” “你这么看好他?”唐方都有些不敢相信。 唐梦琊截口道:“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今年应该日本就会投降了,据我们在中国的情报所指,国共双方现在虽然还在合力抗日,但是其实内中暗波汹涌,据我们分析,国共双方很有可能还有一战。” “打来打去的,不知道又要有多少生灵涂炭了。”唐方叹了口气道,“你们门萨也看好他?” 门萨点了点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国家大事,岂是我们这些小人物所能左右的,总之如果内战一旦发生,我们门萨的立场是中立,这也是苏联给我们施加了很大的压力,不过就我个人的观点,我觉得**这一方胜算可能更大。” 唐方一听起国家大事就感到头疼,道:“算了不聊这些了,小紫,这段时间你还好吗?”唐方有意识地去讨好紫玲玎。 “还行。”紫玲玎的表情依然看不出是喜是怒,“不过没有你唐大少爷风流快活罢了。” 显然这几日唐方和唐梦琊的事情,紫玲玎已经一一知晓,唐方狠狠地瞪了唐梦琊一眼,唐梦琊做了一个鬼脸,笑着道:“是我告诉紫姐姐的。” “紫姐姐!”唐方整个头都大了,这两个女孩子何时会变得这么亲亲热! 难道,唐方一个不详的念头在心中升起,但是如果是那样的话……依着紫玲玎的性子,她会答应? 唐方对苏三娘子投以求救的眼神,而苏三娘子则是神秘的笑着,似乎故意给唐方难堪。 怎么办,唐方心中直发苦,紫玲玎的性格他不是不知道,她脸上越是看上去若无其事,其实心里早已经忿怒到了极点,虽然唐方和唐梦琊的事情她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但是现在如果唐梦琊硬是要插进来,依着紫玲玎脾气虽然不至于和自己翻脸,但是很有何能会杀了唐梦琊! 唐方渐渐开始品尝到风流债种下的苦果,而这一切还仅仅只是开始…… 不能让这个话题在继续下去!唐方蹲了下来用唐忆做挡箭牌,道:“你最近功课做得怎么样了?” “我又多读了好几本书呢,都是紫姐姐教我的。”唐忆哪里懂得这些大人之间的明争暗斗,道,“梦琊姐姐也给我带了几本书,好看极了,等会我还要接着看呢。” 唐方连连点头道:“不错,小唐忆越来越懂事了,以后我们送你出去留学,读更多更多的书怎么样?” 唐忆摇头道:“不要,我只和叔叔在一起。哪里都不去。” “唐方。”紫玲玎忽然道,“你修炼的怎么样了。” “一切都还顺利。”唐方详细的将自己如何修出三魂的事情讲了一遍,讲到林不依的时候,紫玲玎听的更加仔细了,听完长叹一口道:“我这一辈子最恨之人就是他,但是没想到他最后却成全了你,命运捉弄,真的太过玄奇了。” “无论如何,他也是你的义父,如果有空的话,还是给他立下一个衣冠冢,让他知道,他死之后,依然有祭坟之人。” 紫玲玎点了点头道:“我会回龙虎山,为他正名,并且将他灵位贡入龙虎山的宗庙之中。”紫玲玎看着唐方道:“但是你也不要忘了,你答应过林不依的事情。” “耆闍之地,我知道,我会尽力而为。”唐方道。 “不是尽力,而是一定要做到!”紫玲玎正色道,“林不依究其一生就在为重复耆闍之地而努力,他以死相报于你,你也应已死相报与他,大丈夫一诺千金,决不可失言于恩人。” “只要你能够解除你心头宿怨就好,我唐方虽然不是什么大丈夫,但是也懂得你说的道理,只是耆闍之地我根本连门都没有进过,更加不知道如何去重建了。” “林不依步步为营,他以死相托与你,肯定便知道你是他值得相托的人,当年耆闍之地乃是法海毁去,解铃还需系铃人,我们可以从法海这里入手。” “可是……”听到法海的名字唐方就头疼,在法海手下连续吃瘪,法海无敌的形象已经让他对自己一次次产生怀疑,就算自己现在已经炼出三魂,但是与法海交手胜负与否,他依然没有绝对的信心。 “好了,有什么事情大家明天再说,先就到这里吧,唐忆跟我回房,姐姐还有故事没有跟你说完的呢。”苏三娘子见场面气氛不善,连忙打着圆场,“唐方刚刚回来,也累了,明天还要去给魏姑娘上坟的呢,今天大家就早点休息吧。” 苏三娘子道:“左边第三间是紫姑娘的房间,第二间是唐姑娘的,我和唐忆睡在第一间,哎呀,不好意思,魏家我们还来不及打整,就只有这三间房了,唐方你自己挑一间吧。” 唐方顿时整个人都愣住了,这苏三娘子,是在逼自己放在火上烤啊!! 【819】再见王仙峤 唐梦琊的房间唐方自然是打死也不敢进去的,而紫玲玎此时也再气头上,如果进去的话,只会自讨没趣,唐方索性没事便出门修炼,三魂虽然已经修出,但是这三魂终究不是天生地养,充满了太多的变数,唐方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将这三魂修的如臂指使。 坐在月光之下,唐方的每一个毛孔都似乎已经张开,很快便进入了自己的那个内世界之中,轮回、火海。莲池三块无边之境次第展开,唐方进入了那个玄之又玄的世界,本悟这天地轮回之力,感受着人间八苦之心,然后反璞归真,万般变化,化为无形。 畅快淋漓之极。 唐方睁开了眼睛,天色已经大亮,而他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紫玲玎已经遥遥相对而坐,闭目吐息,在她的脸上,闪着一种圣洁的光芒,就如同结跏跌坐的观世音菩萨一般,看得出来,这些日子,紫玲玎同样没有闲着,她的风云九遁之术,也应该再上一层楼了吧。 “小紫。”轻轻的叫了一声,紫玲玎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唐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从蒲团上站了起来,神情不冷不淡,只是眼睛看都没有看唐方一眼:“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进去了。” “小紫。”唐方有些不知所措地道,“我和梦琊。” “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大敌当前,我们还哪有心思去想这些事情,一切等战胜法海之后再说吧。”紫玲玎走了过来,轻轻拉着唐方的手,道:“你的心,我明白,我紫玲玎既然跟了你,九死不悔。” 好一句九死不悔,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唐方都快要感动得掉下眼泪,连声表决心道:“今生我唐方若是负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你乃是僵尸之身,就算雷劈也不一定劈的了你,”紫玲玎脸上终于露出一抹浅浅地笑,“好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按照昨日的约定,吃过早饭,唐方和苏三娘子等人便来到魏家后山。一排新坟出现在魏家的祖坟之中,一次是魏家诸位长辈和一胚新土垒成的坟茔,上面只有一块空碑,没有刻上名字,或许是因为紫玲玎等人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写。 按照道理来说,魏柔乃是唐方明媒正娶的妻子,理应由唐方立碑,但是其中的曲折,又岂能是一言而尽。红颜薄命,唐方也不禁有些凄凄然。 上香、祭坟,众人怀着无比沉重的心情,将所有祭奠仙人的流程走了一遍,唐方开口道:“魏柔姑娘在这,由他爷爷陪着,应该不会孤单吧。” “唐方,你打算在在刻写碑文吗?”紫玲玎道,“你是魏柔的丈夫,这件事理应由你操办。” “理倒是这个理。但是你们也知道,我这个丈夫是算不得数的,还是等求喜回来,由他主持吧。” “自从那天王云光杀了魏柔之后,魏求喜就消失了,我觉得他应该是找法海的麻烦,他只有魏柔这么一个亲人了,现在肯定满心想着如何复仇,他现在绝不是法海的对手,如果被法海杀了,这魏家当真就是绝后了。” “魏求喜不是那种鲁莽无脑之人,他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理由,只是希望他不要被仇恨遮住了眼睛而误入歧途。”紫玲玎叹了口气道,“他现在的心态很不正常,我很怕他……” “人各有天命,由他去吧……”忽然唐方的耳根一动,厉声喝道,“是谁,出来。” ‘咦,这才多久的功夫,小子的耳朵又尖了不少啊。’ 唐方浑身猛地一震,不仅仅是唐方,连紫玲玎也脸色剧变,这个奇怪的腔调,这个还没有现身便让人光听着声音就讨厌到极点的人,除了王仙峤还会有谁! 他真的没有死,真的没有死!! 唐方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虽然在凤凰树中他已经笃定了王仙峤不会死,但是,一天没有见到王仙峤,他一天还是不放心。 在魏家的祖坟后面,一个须发皆白,道骨仙风的老者缓缓地走出,看见唐方等人,首先打了一个稽首,道:“无量天尊,贫道无崖子见过诸位施主。” 唐方的笑容顿时变得激动起来,看着眼前这个谁也不认识的人,诸人都有些莫名其妙,听声音,明明是王仙峤,但是这人…… 似曾相识,但是却一时半会想不起在哪见过。 “这位道长是……”苏三娘子皱起眉头,道,“我们认识吗?” “无量天尊。这个女施主倒是真健忘啊,贫道可是十五年前钻过你的被窝的,施主难不成忘了吗?” 下作,无耻,狗改不了吃屎。这个人必然是王仙峤无疑,苏三娘子翻了一个白眼,道:“你这个人,就算是换了世间上最好的皮囊,也终究只是一个无聊透顶下贱玩意,流氓无赖。” “嘿嘿,女施主误会我,那一定是没有见识过我胯下大鸟的厉害。今晚……”王仙峤越说越没边了,在场还有唐梦琊和紫玲玎在场,都是面红耳赤,而且又是在魏柔的坟前,未免有亵渎之嫌,唐方猛地过去,给了王仙峤一个熊抱,笑道:“王仙峤,果然是你,你小子果然死不了。” 王仙峤面容一敛,正色道:“这位施主怕是误会了,我记得曾经是有一个叫王仙峤的,但是他作恶多端,早已被龙虎山掌教紫仙子斩于剑下,贫道无崖子,乃是终南山修士,施主误会了。” 王仙峤故事重提,显然是来呛紫玲玎的。紫玲玎秀眉斜挑,冷冷道:“也许那个叫王仙峤的人还没有死透,我不介意在弄死他一次。” “小紫。”唐方有些不高兴了,“当日是你不对,你现在又何必强词夺理。” 紫玲玎知道当年唐方为了王仙峤,差点和自己翻脸,只得冷哼一声,硬生生把这口气给咽下去了:“当日是我不对,得罪了。” “哟哟哟,我哪受得起天上地下美艳无比的紫仙子的道歉,会折寿的,”王仙峤酸溜溜地道,“紫仙子怎么会错呢,那个王仙峤确实作恶多端死有余辜,我还得替天下百姓来谢谢紫仙子为民除害呢。” “你!” “王仙峤,如果今晚你想钻我的被窝的话,就最好现在立刻马上把嘴闭上。”苏三娘子秀目流转,抛了一个让王仙峤彻底浑身酥麻的媚眼,王仙峤已经贱兮兮地凑过去了:“还是三娘温柔如水,知道我心中最想什么。” “王仙峤,你这些日子到底死哪里去了。” “这件事慢慢说,喲,我的好徒弟唐忆也再这里,来给师父抱抱。” 唐忆根本懒得理他。 王仙峤老脸一红道:“教不严师之惰,怪我,怪我。不过闲话休提,今天我来这里,其实是给你们带来了一个人。” “谁?”几个人同时问道。 【820】以怨报德 “呵呵,一个不开眼的本家而已。” “你是不是把王云光带来了。”紫玲玎已经猜到了什么,森然道,“魏柔就是死于王云光之手,他这种小人,他还敢来魏柔的坟头吗?” 唐方也有不由得皱眉,虽然他对王云光当时亲手杀死魏柔一事看在眼里,也理解王云光求生的渴望,但是却不能原谅。 王云光缓缓地走了出来,对着唐方等人打了一个稽首,道:“诸位,王云光有礼了。” “果然是你这个狗贼,你居然还有脸面来见我们!”嗖,紫玲玎长剑出鞘,抵住王云光的咽喉,“你今天是来为魏柔赔罪的吗?” 王云光一动不动,只要紫玲玎的手稍微一动,他的喉间必然洞穿,唐方也没有动,眼神冰冷地看着王云光,不管他作何解释,不管他有什么苦衷,杀死魏柔这是事实,谁也改变不了,只有用他的命来偿还。 “嘿嘿,大家何必搞的这么尴尬,十几天前大家不都还是朋友嘛!一起喝酒吃肉来着,多么开心,仇恨只会让这个世界变得越来越糟,大家听我的,各退一步,来来来,一二三……” “王仙峤,你要是再说一个字,我就把你的狗头拧下来!”紫玲玎叱声道,紫玲玎虽然与魏柔关系一般,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半个情敌,但是她性格刚毅,所以反倒是她的反应最为激烈,王仙峤吞了吞舌头做出一个爱莫能助的手势。 “仙子,你若是要杀我,随时都可以,王云光本就是该死之人,活着比死了更苦。”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苟活与世。” “大仇不报,法海必灭,王云光不敢死。” “笑话,你不是已经投靠了法海么,现在到有口口声声地要诛杀法海,王云光如你这样的反复小人,就该千刀万剐。” 王云光回头看了一眼魏柔的坟墓,紫玲玎的长剑已经因为他脖子的移动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王云光叹息道:“如果将我千刀万剐,能换回柔儿一命,我何足惜!”说完仰面长叹,眼角隐有泪痕。 王云光犯下大错,就算一贯与他交好的苏三娘子也没有开口,恩怨情仇,本就是说不清道不明,唯有一声叹息。 “小紫,先把剑放下来,王云光他既然敢来,我们也暂且听听他到底是怎么样想的。” “对,反正就算要杀他也轮不到我。”紫玲玎反手将剑收回,余怒未消。 “咳咳,既然大家都已经把话说明白了,这里我年纪最大,我就倚老卖老先讲几句……”王仙峤正待要开言,唐方根本不听他说话直接对着王云光道,“你到底打算以后怎么办。” “我只想杀了法海,然后于九泉之下追随柔儿。” “你不可能杀得了法海。” “我知道,所以我必须靠你。”王云光忽然跪下道,“云光无能,还请老祖助我铲除奸佞,我愿意放弃自我,永远供老祖驱策。” 唐方看着王云光,王云光眼高于顶,这一跪简直要比杀了他更难受,而且王云光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只要唐方愿意帮他杀了法海,自己甚至愿意由唐方将自己变成僵尸,和七人众一般,任凭唐方驱策。 唐方道:“我帮你杀法海,原本就是答应了你的事情,只是依我的能力,未必能够与他有一战之力,我已经二败于他之手了。” “其实未必。”王仙峤一笑,终于找到了插嘴的机会,“这一次乃是杀法海的最好机会,可能你们还不知道,就在前几天,判祖反水了,把法海打伤了,当然判祖那小子自然免不了一死,这是我们杀了法海的最佳机会……” “什么,法海受伤了?”所有人都忍不住叫道,“伤的严重吗?” 王仙峤摇头,虽然判祖没有杀了法海,但是诸人都看到了机会,那就是法海并非无坚不摧的神,他也会受伤,会受伤也就说他也会死,法海并非毫无破绽。 判祖与法海一战虽然失败,但是却点燃了所有的人斗志,让他们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难得的光芒。 “而且这次王云光还从大畜手中抢到了这个!”王仙峤缓缓地掏出了蚩尤之心,眼中的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就如同一个做了好事等待大人夸奖的小孩。 失而复得,唐方看着蚩尤之心心中不免有些感慨,摇头道:“可惜这东西我已经用不上了。我三魂已立,如果再多出此物,只会有害无益。” “哦,那就扔了吧。”王仙峤随手就要把蚩尤之心扔走,所有人同时急声呼道,“不要。” 王仙峤笑嘻嘻地又收了回来道,“不是不要吗?害的老子还废了老半天的劲去弄,为了这玩意儿,差点连小命都丢了。” “蚩尤之心是神物,如果有他在手,我们胜算又多了几分,只是如何利用,却是一大难题。” 的确,当年王家用了蚩尤之心,便是想在唐方的身上实行再造赢勾之计,但是后来法海逼着唐方交出蚩尤之心后,唐方不仅没死,反而因祸得福,炼成了三魂,现在这蚩尤之心确实对唐方来说已经没有作用。有此巨宝在手,却没有应用之可能,诸人顿时陷入了苦恼之中。 王仙峤看着紫仙子,忽然道:“一段时间不见,你怎么越长越丑了?” 对于王仙峤这句没有来由的话,紫玲玎先是一愣,冷冷道:“和你有关吗。” 王仙峤笑吟吟道:“一定是没有吃好的缘故,紫仙子我教你一个办法,反正这蚩尤之心没有用,不如你把她切碎了熬汤喝,兴许就能长的跟花儿一样了。” 唐方听了王仙峤的话,忽然间眼前一亮,不错,王仙峤说的没错,紫玲玎!就是紫玲玎。 紫玲玎乃是当年青仙子蛇蜕所化,后来经林不依和畜道白娘子之力,化作人形,但是紫玲玎始终只是林不依一件道器而已,算不得真人,也算不得真龙,如果有了这蚩尤之心话,那么…… 唐方高兴地几乎要叫了起来,自己怎么就这么笨,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要王仙峤来提点,唐方兴奋的握着紫玲玎的手,道:“小紫,对蚩尤之心就应该给你,早就应该给你了,你才是最需要的。” 王仙峤笑吟吟地看着唐方和紫玲玎,没想到紫玲玎当年‘杀’王仙峤,王仙峤不仅没有记恨自己,反而一见面就为自己送上了这么大一份大礼,紫玲玎虽然讨厌王仙峤,最大的原因是因为王仙峤嘴巴太贱了,诸人都将自己如众星拱月一般捧着,只有王仙峤从来不把自己当一回事,想怎么奚落自己就怎么奚落自己。 现在王仙峤以怨报德,这份大礼紫玲玎都有收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叔叔……”就在唐方沉浸在狂喜之中的时候,身边的唐忆忽然扯了下唐方的衣角,道:“叔叔,我,我刚才好像看见柔姐姐了……” “什么!”诸人一听,都扭过头来看着唐忆。 【821】阴阳相隔 “什么!”诸人一听,都扭过头来看着唐忆。 “什么,”王云光最先反应过来,神情激动地道,“你看到魏柔了,你居然看到魏柔了,她在哪里,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说她很冷……”唐忆认真的道,“她刚才跟我说,她很冷。。” “她冷……”唐忆乃是有着盘古识的人,她既然能够看到魏柔,就说明魏柔还没有转世,那么她还留在这个世界上,也就是说,只要她的灵魂还留在人间,便是能有在获得重生的机会。 只是这仅仅只是机会而已,世间上返阳之事不是没有发生过,但是那都是必须在七日内全部完成,今日已经是魏柔的大头七了,魏柔整整已经死了七七四十九天,也就是说,现在的魏柔已经成了一个孤魂野鬼,在人间飘荡,浪荡无依,甚是可怜。 诸人脸上皆是失望之情,王云光喃喃地道:“一定有办法能够救魏柔的对不对,一定有的。唐忆,你有没有办法。” 唐忆摇头,王云光的希望一时间就破灭了,唐忆乃是拥有盘古识之人,连她都没有办法救魏柔,世间还有谁能够救得了魏柔,王云光虽然能用通灵之术,将魏柔通灵出来,魏柔原本就只只是一丝微弱到了极点的阴气,如果真的通灵,怕是不用见光便会飞灰湮灭。 “阴阳相隔,唉,可怜魏柔……” “魏柔是你杀的,你既然做得这种事情,又何必后悔,就算是后悔,也是迟了,魏柔姑娘不肯轮回,心中肯定是有执念,这个执念就是你,你杀了魏柔,并且让她成了孤魂野鬼,这个责任,你必须承担!” 王云光失魂落魄道:“我知道,我会想办法让魏柔重生的,一定会再见到她的,三娘……”王云光抬起头来,看着三娘,眼中露出唯一的希望。 苏三娘子叹口气道:“物是人非,魏柔姑娘的尸首已经腐烂,即便我用造畜之法,让魏姑娘复活,但是复活后的魏柔,还是那个魏柔吗?你仔细想清楚,唐方有前车之鉴在,何苦为难人家……” 王云光燃起的希望又破灭了,是啊,魏柔的尸首已经腐烂,就算是用造畜之法将她反阳,那么她必须要一件上好的皮囊,杀一人,活一人,他和那些邪魔外道又有什么区别,再说,魏柔愿意用这种方式重新回到王云光的身边吗? “先下山吧,”唐方道,“唐忆,你既能够和魏柔联系,就好好地照顾她,别让她受到委屈,我们会想办法来救她的。” 诸人相救魏柔决不可操之过急,先下山后,再从长计议。 王云光在魏柔的坟前叩了三个响头,喃喃地道:“柔儿,你等我,我一定会救你的。” “哼!”紫玲玎冷哼一声。 在魏家的前坪,唐方和紫玲玎相对而坐,在他们的面前则是放着蚩尤之心,唐方看着紫玲玎,道:“小紫,你准备好了吗?” 紫玲玎点了点头。 唐方穆然地将自己的额头一拍,穆然一颗赢勾血从唐方的眉心处出现,唐方右手一抓,将身前的血液抓在手中,然后单手握拳,拳眼正对着那颗蚩尤心,鲜血汩汩地从唐方的手中流出,然后滴在这颗蚩尤心之上,蚩尤心和赢勾血相遇之后,开始发生着剧烈的变化,慢慢缩小,凝结,成了一个水晶一般闪闪发光的物体,唐方单手一挥,将这颗水晶直接打入了紫玲玎的眉心之处,紫玲玎闷哼一声,浑身开始颤抖,发出灿烂的光芒。 唐方瞳孔开始收缩,连大气都不敢喘息,他也不知道紫玲玎到底能不能够和蚩尤心相溶。 按道理说,紫玲玎乃是青仙子的蛇蜕所化,青仙子与法海早已经签定了契约,而紫玲玎又与自己签订了契约,也就是说,紫玲玎与唐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唐方既然已经能够和蚩尤心相溶,紫玲玎也不会产生排斥,但是这只是理论上的可能, 还好,那颗水晶进入紫玲玎的体内之后哦,开始散开,化作一丝丝血渍和紫玲玎的身体相溶,进入体内之后没有出现丝毫排斥,而是飞快的和紫玲玎相溶在一起。 随着蚩尤心和赢勾血的作用,紫玲玎的身体开始发出蓬勃的生机,唐方的嘴角开始露出了一丝微笑,但是依然小心谨慎地盯着紫玲玎,如果紫玲玎有丝毫意外,他便会采取第二套方案。 紫玲玎的眉心开始亮起,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唐方神情一敛,轻声问道:“小紫,你有事么?” 紫玲玎充耳不闻,似乎已经入定了在了另外一个世界之中,她的身体在急速地吸收者这比之自己身体要强大数万倍的蚩尤之心,对于她来说,蚩尤心的确是大补之物,现在就看她自己的身体能不能够承受得住了。 紫玲玎开始吐纳,每一呼吸都显得沉重而艰难,脸色也越来越难看,这蚩尤心开始侵蚀着自己的每一寸肌肤,让自己开始有着宛如脱胎换骨般的变化,但是这变化对于她来说又是如凤凰涅槃前一般,切割着她的身体,疼痛无比,更难受的,脑海中乱象纷至沓来,让她灵台浑浊一片,随时都有可能走火入魔的危险。 唐方小心翼翼地盯着紫玲玎,在这个关节点上,他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渐渐的,渐渐地,在紫玲玎的身后,开始出现了一道虚影,慢慢凝实,居然是一条张牙舞爪地的青龙,她盘旋在紫玲玎身体之后,最后猛的一把将紫玲玎一口吞没。 “小紫!”唐方脸色大变,顿时间只觉得天地变化,笼罩在唐方四周金光骤的扩大,瞬间把唐方弹开。 “怎么回事?”唐方心中大急,再看紫玲玎处,已经人去楼空。 “小紫,小紫……”唐方连忙大喊,但是根本听不到回音。 红云密布,电闪雷鸣。天地异像环生。 “嗷----呜!”忽听一声震耳怒啸,青光闪耀,天边突然闪过一个巨大的碧青龙头,怒目獠牙,狰狞狂暴,整个紫红的天空霎时间变作幽幽惨碧。 【822】龙争虎斗 “小紫,小紫,是小紫,”唐方看着天空中的异象,忍住的兴奋地道,虽然小紫化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是从来没有这么一次气势磅礴,有着让天地悲鸣之相。 “是紫姐姐,是紫姐姐。”唐忆也不由得拍着小手,兴奋地道,连手都拍红了。 其他人也是仰首望着天空,看着在云层中翻转嘶鸣的青龙,止不住眼中的兴奋之情。 青龙传承,这就难道就是传说中,真正的青龙吗? 。。。。 在遥远的龙虎山后山,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用手轻轻地扫着地上的落叶,他似乎已经忘记了岁月,同样也忘记了自己的年龄。 忽然,他心中一动,手中拿着的扫帚都不由得有些颤抖,他望着天空,神情激动。 “这,这难道就是……青龙起陆,青龙起陆,终于来了,终于来了……” 吼。一声嘶吼从天空中传来,巨大的声浪将这个老者的须发全部卷起,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在云层中不断走动的那只吊睛白额猛虎,它在云层中不断走动着,时而仰天长鸣,眼中露出焦躁的神色。 “你也感应到它了吗?你也感应到它了吗?”老者翕动嘴唇,仰首望着这只白虎。 白虎躁动,风雷阵阵,似乎在等待着老者做些什么。 老者站在那里,喃喃道:“也许你早就不应该留在这里了,好吧,既然如此,我便成全你便是,你已经困在这里这么多年了,如今青龙已经现世,也该是你走出龙虎山之时了。” 白虎仰天长嘶,声震四野,所有的龙虎山弟子看见了在天空中踱步的白虎,纷纷跪倒在地,虔诚的跪拜着龙虎山的守山兽神。 老者手中缓缓地拿出了一把匕首,然后猛地一把刺进了自己的心脏,鲜血淋漓,老者的脸色渐渐变得惨白,最后瘫软在地上,急急地喘息。 “从今日始,龙虎山再无兽使,你自由了。”老者挣扎着睁开了眼睛,此时他已经眼神涣散,再也没有力气说出话来。 “林不依,老夫欠你的,已经还了,从此你我再无瓜葛,耆闍之地,复与失,再也跟我没有半分关系了……” 老者缓缓地闭上眼睛,而就在老者心脏停止跳动的那一刹那,白虎忽然一声长啸,四足探出,向着九天之中猛地冲去…… 。。。 在幽静的张家大院,张家大小姐依然坐在二楼的阁楼之中,仿佛前日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已经忘记,阁楼大门紧闭,张若昀坐在开着一扇窗的墙边,远眺着远方,眼中充满了愁思,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忽然间,她胸口猛地一疼,站了起来。 “哇,”一口鲜血从她的口中吐了出来,她看着手中殷红的鲜血,有些失魂落魄道:“她……成了么?” “难道她现在是真的,而我却成了……假的?”张若昀鲜血染红了嘴角,她无端端地感觉到身体中的生机开始慢慢消逝,甚至连眼睛都变得模糊起来。 “世间,只可能有一个青仙子,曾经何时,你是假,而我是真,而现在……我倒是假的了,世间已经没有青仙子,只有你紫仙子存在了……”张若昀轻轻自语,“也许,我原本就已经不是青仙子了,我只是我,一个想做普通人却做不了的人,一个已经死了,但是又活过来的活死人而已……” 张若昀站了起来,眺望远方,轻轻地道:“我等你。唐方……紫玲玎。” ------------ 紫玲玎龙尾在半空中一扫,仰天长笑,忽然间,远方一只吊睛白额大虎向着紫玲奔了过来。 在山下的一群人顿时心中一紧,要知道曾经在龙虎山大战的时候,紫玲玎曾经和这白虎大战过一场,身负重伤,差点死去,现在这只白虎向着紫玲玎扑来,难道…… 唐方等人心中一紧,看着天空中的白虎,随时准备出手,而紫玲玎也是龙头一转,张口狂笑,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警告白虎。 白虎张嘴狂啸,同时发出不弱于青龙的声音,紫玲玎开始后退,龙尾一扫,顿时间将白虎的整个身躯扫起,向着远方的一座小山抛去。 轰!白虎重重地撞在小山之上,顿时这座山上所有草木如同纸糊了一般顿时土崩瓦解,狼藉一片。 紫玲玎咆哮着,在半空之中,不断游走示威,白虎也不甘示弱,,怒目而视,嘴里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四足一瞪,向着半空中掠去。 两头拥有着移山填海般力量的巨兽,又开始缠斗在一起,只听见半空中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巨响,两只神兽身形在云颠时隐时现,咆哮声,气息声如同在云海中翻起了惊涛骇浪,下面殃及的山岳,不断的坍塌,百姓们则是纷纷吓得四散逃命,如同发生了地震一般。 唐方等人更是屏息,一眨不眨地看着天空中的这场战斗,紧张到了极点。 忽然,天空中清光大盛,盖过了白虎身体发出来的白光,青龙昂天长啸,咆哮着用头直接撞向白虎的头颅。 嘎砸,天空中传来一声巨响,两只伸手的头颅重重地撞到了一起,巨大的疼痛从白虎的口中传来,而此时青龙龙尾一扫,直接将白虎挑向半空之中。 “紫姐姐占了先机了。”唐忆看到这一幕,慌忙欢声道。 白虎挑到一个极限高度后,身体开始急促下坠,青龙等白虎的身体和自己齐平的时候,龙尾猛地抬起,直接向着白虎的身体打去,一阵肉断骨裂的嘶声惨叫之后,白虎的身体急促下坠,往地面上砸来。 白虎悲鸣着,直接被砸在半山之上,山间顿时被砸平,巨大的石块向着下面滚下来。 青龙在半空发出龙吟,身子盘旋而下,巨大的龙头探下,冲着白虎发出挑衅的嘶吼。 “嗷呜。”白虎叫了一声,声音呜咽,有气无力,然后整个身子扑在了地上。 “它屈服了。”唐忆高声叫道,“紫姐姐赢了!” 所有人吊在嗓子眼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发出一阵阵欢呼。 白虎,这一次终于败在了紫玲玎的手中,也就是说,它已经屈服了,承认了紫玲玎新一代青龙的身份。 青龙白虎,这龙虎山两只守山神兽,终于再次同时现世了。 ps:大家没有加我微信的可以加我的微信:ningmou7,里面有好东西再等你。再不来就晚了。 【823】我回来了 龙虎山,白鹤观,后山之中显得格外安详,所有龙虎山弟子在掌教紫玲玎走后,都秉承着掌教训诫,圈足山内,无一人下山,历经了日军屠山,龙虎山显得比以往衰败了不少,但是那只几千年来从不会停歇的大钟,发出着轰轰之声,让山中每一个人都听得仔仔细细,清清楚楚。 后山之上,一个老人的离世似乎并没有引起龙虎山弟子注意,后山属于龙虎山禁地,因此很少有人知道,有这么一个老人在这里清扫着落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几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神情肃穆地盯着祖祠中的一口新进棺木,祖祠中显得气氛十分深沉,甚至连风吹过的声音,都显得那么刺耳。 一个人站在祖祠前面,用手一捋胸前的须发,长声叹道:“依照祖训,兽使必入祖祠,并且要有掌教大人亲自支持,可是紫掌教一去便是一年有余未归,如今龙虎山群龙无首,何人能够主持此番大局。” “我等已经用找人通知掌教了,但是掌教能否回来,却依然是不定之数,祖训虽不能违背,但是事有轻重缓急,今日,就让我们几人擅自做主,请兽使入祠堂,想必掌教知道之后,也能理解我们。” “也只能如此了。”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纷纷点头。 “僭越了。”一人排众而出,手中点燃三根三尺来长的信香,站在队伍的最前端,信香燃起,飘出屡屡好闻的味道,那人站在人前,高声喊道:“起。” 四个长老依次出列,站在棺木四角,将棺木抬起,而后面几人则是跟在队伍的后面,神情都显得沉重无比,领头之人,三步一跪,五步三叩首,踱着方步,一行人扛着这个棺材向着山巅走去。 在龙虎山后山,是历代龙虎山没有进入‘耆闍之地’的掌教和长老葬身之处,而每一代的‘兽使’则是龙虎山最为崇高的存在,他们的墓地,往往都在最高处。 兽使虽然在龙虎山的弟子中默默无闻,但是只有这些核心人物才知道,他们对于龙虎山的意义所在,他们一生都将自己奉献给了龙虎山的守山神兽,他们不图名利,高洁如蝉,是龙虎山精神的象征。 所以他们每一代,都会享受着超越掌教的尊崇,他们的墓地,会在龙虎山的最高处,受到历代弟子的香火供奉。 山路崎岖,这几个老人都有些步履蹒跚,但是他们心中意志坚定,三跪九叩之礼不敢有丝毫马虎,日头已经从清晨到了正午,这行人才堪堪来到了山顶。 与山腰处不同,山顶处只有孤零零的几座孤坟,甚至连墓碑都没有,只是一个斜斜插上的百年老木,受着风雨的侵蚀。 “兴!”长老中那个手持信香之人忽然喝道,几个人停止了步伐,将棺木悬空在肩上。 几个长老对望了一眼,开始找了一处空地,用手挖掘泥土,这事情原本是由掌教亲自来做以示尊敬,但是紫玲玎不再,他们只好越俎代庖了。 用手挖也是龙虎山的一个传统,因为他们相信,任何金木之气,都会叨扰到了这片山中的灵氲,甚至吵扰到这里长眠的历代先师。 这几个掌握着龙虎山命脉的长老们,在龙虎山有着崇高地位的长老们,就在这里开始蹲着身子用手挖动泥土,而且他们心中并没有半分不满意,因为他们知道,这个棺木中的主人,配得上这样的荣誉。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声闷哼,龙虎山的掌教同时一愣,抬眼看去,只见在一个孤坟上,一个和尚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那里,在他身边陪伴着一个老人。 这个和尚,一袭白色的僧衣,即便是在这山中,也没有沾上半点泥土,甚至连脚下的鞋子上,都是纤尘不染。 几人同时变色,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靠近自己并且不能被发现的,肯定是高手中的高手,只是这个和尚,到底是何人? 一个长老闷哼一声道:“你到底是何人,居然敢擅闯我龙虎山的禁地!” 那人仰首望天,长叹道:“好久没有来了。” 一人箭步冲出,厉声道:“你到底是谁,闯我龙虎山禁地有何目的?” “闯?”那人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这世间,我哪里来不得,我哪里去不得?” “你到底是谁!”几位长老都是神情戒备,虽然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但是从他的一举一动来看,绝对不可轻视。 道门中曾几何时有过这样一个人物,长老们搜肠刮肚,想将此人和道门高手对上号。 “我兴于此,死于此,自当生于此。”僧人淡淡地道,“时辰到了。” “啊!”这几个长老似乎已经猜到了眼前这个人的身份,难道他真的就是…… 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便了长老们的全身,看着眼前这个气度恢宏,气质绝佳的僧人,这些常年执掌一方的道门大枭们都觉得自己在他眼前不由得低了三寸。 “你是……法海……”一个长老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没错,”法海微微一笑道,“我回来了……而你们呢?” 忽然法海身形暴涨,猛地飞入半空之中,双手高举,大声喊道:“都回来吧!” 血色的红云从天边慢慢的升起,朝着龙虎山飘了过来,远远看去,整个龙虎山都似乎变得被血染过了一样,鲜红的狰狞,而上空血云还在不断的集聚,翻滚着,翻腾着,压得所有人都喘息不及,在这片红云下,天是红的,山是红的,一草一木都是红的,甚至连龙虎山掌教的身上,都落了一层触目惊心的红。 咚,咚,咚…… 龙虎山的大钟开始自己响动起来,没有任何人去敲…… 浓浓的血腥味从风中传来,弥漫在龙虎山的每一个角落。 看着在半空中,一袭雪白的衣衫被染得通红的法海,几个长老们均看到了对方眼中惊讶的神色。 他要干什么? 轰! 所有人都听到了宛如地震般的声音响起,均感到脚下宛如天塌地陷一般的变化。甚至在山顶上,这些长老们都有些站立不稳了。 嘎砸, 嘎砸。 坟,居然从中破开了! 一座坟,两座坟,三座坟……所有的坟均次第破开,浓郁的死气升起,龙虎山顿时笼罩在一片肃杀气氛之中。 【824】大梦三千,睡他娘的一觉又何妨? 一座坟,两座坟,三座坟……所有的坟均次第破开,浓郁的死气升起,龙虎山顿时笼罩在一片肃杀气氛之中。 他要干什么??所有长老都惊呆了,要知道,这里可是龙虎山的禁地所在,这,这个人到底要干什么! 法海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浓郁的死气涌便了他的全身,然后忽然间一个长老的身体一震,似乎脚边有什么东西被掐住了一样,不能够动弹分毫! 低头一看,只见在地下一只白骨伸了出来,将长老的脚踝掐得死死的! 法海仰天大笑,道:“龙虎山,这就是我心中所谓的龙虎山!!!” 乖戾的笑声,伴随着血腥的气味,在这个山头上不住的飘荡,此时的法海,浑身被鲜红的霞光所笼罩,站在半空中像是一个张牙舞爪的可怕恶魔。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个长老的脸色扭曲,头上的汗水已经淋漓而下,看着法海,哑声道,“难道他用了什么禁术,将龙虎山的前辈们全部唤醒了吗?” 法海嘴角微微一笑,无数的死尸,扒开了坟头,从坟堆里面慢慢的站了起来,这些人已经全部变成了骷髅,漫山遍野,一眼望去,全部都是。 “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长老大声叫道,所有人向着山下飞快的逃跑,想躲过这场惊天大劫难。 法海却并没有去追,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些人逃命,站在半空中,所有的骷髅纷纷仰头凝望着他,开始拜跪。 法海站在那里傲然望天,就像天神下凡一般,接受着这些僵尸骷髅们的拜祭,身上的余光,显得更红了。 残阳如血。 此时龙虎山上弟子们已经知道后山发生了大事,乱糟糟地一片,向着后山跑去,在山腰上遇到了如丧家犬一般逃下山来的长老们,看着长老们惊慌失措的模样,诸位弟子也知道失态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可是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能够让龙虎山掀起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呢? 轰!法海五指戟张,身上的一团血光换做了一个巨大血球,向着这座后山猛地击打下来! 轰轰轰,一连串仿佛地震一般的声音响起,整个后山居然被法海一力之下全部削平了! 在远处远远看着这一幕的龙虎山弟子,此时早已经是目瞪口呆了,而那些长老们更是痛心疾首,想想自己龙虎山千年基业,现在居然要在自己的手上毁于一旦! “掌教啊,掌教,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够回来啊!!”看着肆意妄为的法海,所有人的心此时都记挂着一个此时不知道在何方的人,虽然,他们心里也明白,此时他们遭遇的,不再是一个人,甚至是人所能够抵挡的魔王,即便是紫玲玎在这里,怕是也难以阻止法海,但是心中总是存着那么一丝念,一丝希望。 尘烟漫天而上,翻滚的血气在这个尘烟之上急速旋转着,似乎几势导血光冲天而起,形成了数十道光柱。 而尘烟很快就散去,在这个光柱中,似乎一座看上去闪着金光的巍峨宫殿缓缓地出现,那金光灿烂,宛如朝阳初升,远远看去,金碧辉煌,根本不是凡间所能存在的物体。 这是什么? 龙虎山的弟子们自然是不明白了,但是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者看在眼里,却嘴唇翕动,发出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声音。 耆闍之地。 耆闍之地…… 这就是当年法海与云道子决斗之地,而这座宫殿,也就是龙虎山最高的象征,当年无数的龙虎山掌教便是在这个宫殿中,得道成仙,成为了龙虎山诸位弟子心中的一个图腾。 可惜,当年一战,龙虎山这片仙家宝地已经化作了昨日云烟,而这座耆闍之殿,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成为了多少龙虎山弟子心中难填之恨。 如今,这座气势磅礴,巍峨如山的大殿却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再次出现在诸人的眼前。 这是梦吗? 可是……所有龙虎山弟子的脑海中陡然升出了一个疑问:就算眼前的这个耆闍之地,就在龙虎山后山出现了,可是现在出现的这个耆闍之地,还是当年的那个耆闍之地吗? 脸上兴奋的神色,很快就被忧郁所代替,可是谁也不知道,眼前的这个法海,到底要干什么! 法海一跃而起,直接冲到了耆闍之殿的顶端,金光围绕在他的身边,仿佛就像是仙界的神坻一般。他傲视天下,傲视当世,傲视三界六道。可是在他的身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戾气,他静静地站在那里。 他似乎要成仙了。 无数的骷髅在他的身下跪着,看着身下无数的骷髅僵尸,法海的嘴角露出了一丝邪笑,喃喃自语道:“万事具备,只待君来,唐方啊,唐方,你可别让我等得太久了……” ------------ 缓缓地,缓缓地,仿佛世间一切都固定了,雨不再下,水不再流,草木不再生长,四季不再轮回,生老病死,一切的一切,都似乎已经停止了。 唐方,睁开了眼睛。 透过风声,他听见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儿童哭啼的声音,但是声音越来越弱,很快,这个不到半岁的小娃,就这样还没有来得及看到世间一眼,就永远的和世界告别了,小娃的父母悲伤欲绝,但是他们没有将孩子葬了,而是洗干净,扔到了案板上,举起来屠刀……他们实在是太饿了。 透过风声,他听见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笑声,如宫殿一般金碧辉煌的酒店里面,觥筹交错,一群人在昏暗的灯光下,浑浑噩噩,男男女女嬉笑着,调侃着,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将自己的手放进了身边的一个女人的衣襟里面,而这个女人只是微笑着喝了一口酒,身子往这个大汉的身上靠的更近了。而在不远处的一个小楼里面,一个女人正在另外一个人身上婉转娇啼,男人用力地在她身上蠕动着,嘴角带着邪笑,道:“放心,你的男人正在风流快活着呢,今晚肯定是不会回来了……” 透过风声,他听见很远很远的一个大宅内,传来了七大姑八大姨的争吵声,他们一个个面红耳赤,双眼通红恨不得生生的吃掉对方,而在靠近茅房的一个小柴房里面,一个垂垂老者却无神的望着上空,他骨瘦如柴,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吃饭了,而他们的儿子亲戚们根本不顾他的死活,他还没有闭眼,堂屋里面已经为了这个祖宅的归属,吵得不可开交。 唐方轻轻地摇了摇头,透过墙壁,他听见了王仙峤和唐忆的嬉笑声,听见了王云光独自跪在不远处的坟头上,诚心忏悔,泪流满面。 他抬起头,看见了天空盘旋着一龙一虎,引亢高歌,最后,那条龙忽然一个翻身,从九天之下直接落在地上,化成一个穿着紫衣的姑娘。 紫玲玎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缓缓地走了进来,身后传来苏三娘子的调笑声:没想到堂堂龙虎山掌教,有一天也会为爱人玉手调羹汤。 唐方笑了。 耳边声音传来:你看见了吗,这就是浊世,浊世,又何必独清? 唐方笑着道:既然是浊世,又何必在乎,大梦三千,醉饮十坛美酒,睡他娘的一觉又何妨? 【825】跟我走吧 血色红芒遮天蔽日飘了过来,龙虎山峰上看去,整个天幕都变作了红色,暗红的乌云滚滚翻腾,让人看着便有一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在这片红云之下,什么东西都被染作了红色,天是红的,山是红的,云海上的云气是红的,山间的树叶上的露珠水珠是红的,甚至仿佛连凛冽的山风吹过,仿佛也是红色的。 浓浓的血腥气,从风中吹来,弥漫在龙虎山峰上。 而只有那在山顶巍峨矗立着的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在漫天红光中,显得格外i的妖艳刺目,而在这宫殿之上,一个宛如神仙一般的人物傲然矗立,他一身的白袍纤尘不染,甚至连这漫天的红光,在他的身上也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他缓缓地张开了手,然后慢慢的放下。 呜哇! 忽然,在宫殿内外,无数的阴魂仿佛听到了什么呼唤一般,开始向着山下猛扑而下,而且源源不断的僵尸从宫殿中走了出来。 这些僵尸已经疯狂了,他们开始向着山下疯狂的猛扑下来,龙虎山的弟子已经开始张狂,他们虽然是修道之人,但是如何见过这样的场面,在这里些无边无际的阴魂面前,所有人都长大了嘴巴,根本说不出话来。 ”跑啊!“不知道是哪个弟子率先说出来话,顿时,所有的弟子开始向着山下开始跑了。 ”龙虎山弟子何在!“忽然间一个白袍老者高声呼道,”你们生于此山,长于此山,已经无路可去了!“ 不少弟子愣住了,回过头来,看着这个高声呼叫的老者,老者高声道:”龙虎山弟子们,龙虎山乃是正教之牛耳,如果连你们都放弃了,这天下还有和地方可让你等容身?“ ”不错!“另外一个老者也道,”我生于此山,便要死于死山,千万恶鬼又如何,我一人往之!“ ”剑来!“一个老者张手一挥,身边的一个弟子慌忙将手中的七星剑递给了他,他不动神色,在滚滚后退的人流中,神色如常,向着千万僵尸走去。 ”兄弟们,我们已经无路可退了!“一个弟子惨声道,”我们如果走了,山下便是我们的父母,我们兄弟,你愿意看见我们的亲人被这些恶鬼僵尸屠杀殆尽吗?” “不怕死的跟我上!!” 很快,龙虎山弟子们从慌乱中缓过神来,在几名长老的带领下,向着山上的僵尸冲杀了过去。 法海嘴里发出轻蔑的一笑,看着这些冲上来的龙虎山诸位弟子,冷声道:“愚不可及。” 门开。 走进了的不是紫玲玎,而是唐梦琊。 唐方翻身起来,伸了一个懒腰,道:“好舒服的一觉。” 唐梦琊嘴里嗟叹一声,道:“唐方,跟我走吧。” “去哪。” “美国。” 唐方笑了,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道:“美国是个好地方啊,我会去的,和小紫一起。” “不,现在。”唐梦琊盯着唐方,道,“飞机已经停在了外面,只要你点头,十二个小时之后我们就到了美国。” “可是我不会鸟语,也不会向假洋鬼子唐毛毛那样吃牛排喝红酒,湘西的水好喝,妹子也漂亮,去了美国,我会不习惯的。” “美国有唐人街,那里和中国地方一样,只要你愿意,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可是我做不惯女人养的小白脸。”唐方做了一个鬼脸,站了起来,推开门,门外清风阵阵,经过了一场大战的魏家老宅子终于恢复了一些生机,看着远方正在窃窃私语的唐忆和苏三娘子,唐方满脸写满了陶醉。 “你看,还有唐忆那个小尾巴一直跟着我,我怎么走得开。” “唐忆也可以跟我走。”唐梦琊加重了声音道,“甚至小紫姑娘,也可以走。” 唐方露出了古怪的神色道:“你为什么忽然对我这么好了。” 唐梦琊一叹道:“引我不想看着你死。” “死?”唐方笑了笑道,“你什么时候变成了八字先生了,连我的生死年限都算的这么精准了。” “法海开始动手了。”唐梦琊正色看着唐方,“龙虎山很快就会夷为平地,甚至连整个江西都保不住,我们门萨已经有了协定,只要法海不闹事,我们可以满足他所有的要求,甚至为此放弃一些东西。” “你们几百个智商超过两百的脑袋最后就想出了这么一个破主意?” 唐梦琊叹息道:“因为这几百人都参不透法海,也摸不透他的秉性,再没有想出对付他的办法之前,我们只有退一步,这叫做战略性妥协。” “战争很快就要结束了,这次长达数年的战争已经把所有国家都折磨得太不堪了,所以我们需要的是和平,哪怕是有条件的和平。” “天真。。” “那么你有什么办法?”唐梦琊看着唐方,幽幽地道,“我们门萨已经经过精确的计算,你不是他的对手,你和他斗只会是送死。” “那么你们门萨算不算得出明天的股票是涨还是跌呢?” 唐梦琊跺足道:“唐方我和你说正经的,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就算去了美国,我们就活的了吗?” “至少我们能够争取时间,”唐梦琊叹气道,“我们会派遣最精锐的人和法海谈判,直到达成彼此都能接受的条件。” “如果法海的条件是要我的人头呢?” “不会的,法海的目的是报复龙虎山,你跟他没有仇怨,他不会对你下手的。” “你了解法海么?”唐方反问道。 唐梦琊摇头。 “他会杀光每一个人。”唐方看着唐梦琊道。 “就算是这样,至少我们是最后死的那个。” “你错了。我们都不会存在。”唐方摇了摇头道,“法海要杀的人,不是你,也不是我,而是盘古。” “什么?”唐梦琊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一般,道,“这怎么可能,盘古开天辟地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他怎么会杀盘古?” “这就是轮回的力量。”唐方道,“盘古是轮回的始,而我们都是轮回的末。只要他杀死盘古,那么,就不会有轮回,没有轮回的始,又怎么会有我们,我们的这个世界都将是不复存在,甚至我们的历史,我们的前世,我们的一切一切。而杀了盘古的法海,则是新的盘古,他将开创一个新的轮回。” 唐梦琊愣了良久,似乎在试图消化唐方的这番话,隔了很久才道:“就算是这样,那么也不是你能阻止的。” “错了,只有我能阻止他。因为我们都是赢勾血脉的后人,法海能够做到的,也只有我才能做到。” “你真的回不了头了吗?”唐梦琊眼泪都快掉出来了,看得出她已经伤心到了极点。 “我不是要回头,而是要向前走。”唐方看着正在菜园子里面嬉弄的苏三娘子和唐忆,眼神变得温暖到了极点,“就算是为了他们,我也要去做。” “可是----你真的会死的!”唐梦琊几乎哀求地道,眼泪簌簌而下。 唐方笑了笑,不再说话,径直走了出去,阳光洒在他的身上,让他的背影显得格外的伟岸。 远处,王云光缓缓地走了过来。 王云光没有说话,看着唐方。 很快,紫玲玎也走了过来,在她的头顶的天空中一头苍额白虎在不断的在云中漫步。 “时辰到了。”唐方走过去握住了紫玲玎的手,唐梦琊轻叹一声,别过了头。 “唐忆,”唐方对着唐忆招了招手,唐忆牵着苏三娘子的手走了过来。 白虎下来,王云光唐忆和苏三娘子骑了上去。唐方对着紫玲玎笑了笑,紫玲玎冲天而起,变成了一头青龙,唐方连忙飞身而上。 “保重。”唐方回首对着唐梦琊笑道,天真的像一个孩子。 白虎青龙同时腾身而起,消失在远端。 唐梦琊看着天空,良久不语,隔了好久,唐梦琊忽然双手合十,跪倒在地上,喃喃地道:“唐方,今天是我二十三岁的生日,而我的生日愿望就是,等你平安回来……” 泪水横流。 “娘的……”一个打着赤脚的人追了上来,望着天空嘴里怪叫道,“你们他娘的都忘了老子了?唐方,我操你十八代祖宗!!!” 【826】你到底还是没有悟透 山石碎裂,乱云穿空,原本为道门牛耳的龙虎山已经一片狼藉,在山顶上那栋无端多出来的宝刹之上,只有一个白衣僧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山下的一切,他高傲得宛如一只九天上盘旋的苍鹰。 而在山下的所有人,都不过是他予取予夺的万物而已。 三千世界,兆亿生灵,惟我独尊。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间一声虎啸传来,震动天地。 所有张皇失措的人全部仰天望着上空,只见一只苍额白虎,脚踏祥云,破空而来,他的身躯之大,几乎遮蔽了所有人眼前的天空,他漫步云端,对着法海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之声。 呼……风卷残云,如雷灌顶,甚至地面的山界都开始震动,原本就已经千疮百孔的龙虎山后山,此时山石崩裂,已经有了要倒塌的迹象! “是仙虎,龙虎山的仙虎!!”所有龙虎山的弟子同时看到了这只脚踏祥云而来的仙虎,心神激荡,这遮天蔽地的气势,终其一生也绝难惊现。 “看,还有后面!”不知道谁叫了一声,向着天空指向,顺着他的指向,只见在仙虎的身后,一条龙尾迎空扫动,长长的龙身在云端时隐时现,威武到了极点。 而在这龙身的身上,一个男子傲然而立,他的头发随着风动而飞舞,浑身的衣襟在风拂之下猎猎作响,但是他的脚就像深深的扎在龙身上一般,丝毫没有动摇! “是青龙,青龙白虎,龙虎山守山二神兽!”所有龙虎山的弟子都噗通跪倒在地上,此时他们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性命,在这危机关头,他们依然秉持着心中千年不灭的信念。 龙虎在,龙虎山便永世不灭! “吼!” 仙虎仰天长啸,在它周围云雾翻腾,一双如巨灯一般的眼睛透着鲜血一般的红,它亮出了獠牙,那一排獠牙比长刀还锋锐,白森森的惊人。 一声虎啸,寰宇乱颤。仿佛能够粉碎万物一般,带着周身翻腾的云气,仙虎毫不客气地向着法海席卷而去。 法海冷眼而立,巨大的风将他的衣服吹动地如同要飞了起来一般,面对这几乎强悍到了极点的仙界神兽,他脸上只有如冰一样的平静。 就在仙虎离着他只有不到三米的距离,法海单手向前平伸,然后只是单手一指,无声无息,就像风拂动秋叶,虽不见风,但是千叶已经落下。 仙虎顿时止住了去势,然后慢慢地向后退去,嘴里呜咽一声,寸步不敢前。 法海仰天看着在青龙身上的唐方,笑了:“唐方,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太久了。” 青龙幻身,冲向地面,再看见时候,只见唐方和紫玲玎并肩而立,神情泰然自若。 法海对着唐方遥遥点头,以示友好。 白虎慢慢地退到了唐方的身边,而王云光之辈则慢慢地走了下来,围绕在唐方的周围,如同绿叶一般衬托着唐方。 唐方眼睛直视法海,漫天的僵尸越来越近,几乎就要向着唐方的方向扑了上来,唐方忽然猛地一声巨吼,所有的僵尸便如同遭到了雷击一般,向着后面急速撤退,没有一个僵尸敢靠近唐方百米之内。 龙虎山的人顿时一阵欢呼,他们不仅看到了龙虎山的守山神兽,而且他们日盼夜盼的龙虎山掌教紫玲玎也再龙虎山最危难的时候义无反顾的回来了。 还有唐方、王云光、苏三娘子等等等,哪一个不是当世的一代豪杰,哪一个不是跺一跺脚,整个道门就要天翻地覆的人物。 他们凝聚在了一起,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力量,成为了龙虎山所有弟子信心的来源。 于是龙虎山的弟子们,飞快地向着唐方的身边聚拢,涓涓细流,很快就聚集成了一道可以兴风作浪的洪流! 数百人站立在唐方的身后,他们眼中无惧,心中无畏,哪怕眼前是无穷无尽杀面而来的僵尸,哪怕眼前站着的是号称这几千年来最为传奇的人物。 所有人都知道,这两边的势力,今日必有一战,而今日之战,绝对能够笑傲道门,成为千古传奇! 心至,身至,眼至,能鉴证这番道门中的历史,即便是,朝闻道,夕可死矣。 唐方,法海,两人同为赢勾血脉之后,甚至都是脱离了赢勾血脉的桎梏,创出了另外一片天地的道门中千古难逢的人物,这一次又一次站在了对立面。 法海甚在清丽脱俗,一举一动尽是潇洒之极,而唐方则身如猛兽,每一寸的肌肤都蕴含着让人胆寒的爆发力。 法海缓缓地道:“朋友,你终于来了。” 唐方点头道:“我终于来了。今天我就要来这里给你做一个了断!” “何为了,何为断,了断之前当如何,了断之后又当如何?”法海徐徐道来,“既无因又何来果?” “你少来这种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的事情,老子今天就是来杀你的!”方巍知道法海言遁厉害,如果任由他说下去,只怕自己就要为战先败了! 唐方不由分说,踏步向前,向着法海一拳击去,斗大的拳头,带着呼呼的风声,声势十分逼人。 当然所有人都知道,法海绝不可能被唐方这一拳击中。 法海身形微微一转,轻飘飘地避开了唐方的这一拳头,身形急促向前,忽然将身后的一具僵尸扔起,对着唐方闪电般扔去。 唐方毫不犹豫地一拳击出,将这个僵尸打到在地上,脚步如电,向着法海再次攻击而去。 法海脚下如电,并不出手,只是随身闪躲,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法海依然还能开口:“你这样根本是杀不了我的。你应明白。” “我明白。”方巍随声应答,但是脚下却越来越快,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唉……”法海忽然发出了一声叹息,摇头道,“你到底还是没有悟透啊。” 造畜开始正是更新了,以后每天尽量一更,在我的公众号上面和3g上都会有,大家加我微信:ningmou7,还有我的造畜官方群:【造畜】小说官方群69057782。造畜写道这里了,很快就要写完了,很不舍,所以大家来我的微信和我的群里面聊聊,不要因此断了联系。。。 【827】完美世界 “我悟你妈逼!”唐方爆吼一声,对着法海拳如雨下,法海没有动,任凭唐方对着自己一顿胖揍,所有人都惊呆了,谁也想不明白,法海为什么要这么做。 “轰!”唐方猛地一拳击中法海的小腹,法海的整个人的身体猛地炸开,成了一摊碎肉,散落在一地。 唐方收拳止步,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难道号称永不会击败的法海,就会这么轻而易举的死在自己的手里面? 连紫玲玎等人站在原地,似乎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唐方。怎么回事。”紫玲玎开口问道。 唐方耸了耸肩膀,也是一脸的迷惘。 “赢了么?”龙虎山弟子的胆子也渐渐放大了,甚至不少人还凑了过来,虽然连他们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法海刚才被方巍一拳击碎,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难道所谓的不可战胜的法海,就只有这么一点道行,还是方巍的道法太强,连法海都不是他的对手了? 所有人愣了三秒之后,顿时发出了山呼海啸的欢呼声。 只有唐方摇头苦笑,他们知道法海的真正实力,他绝对不可能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死去,只是他到底又在玩什么花招? 没人能够摸透法海,就像没人能够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一样。 龙虎山弟子的欢呼声还没有停止,忽然他们发现了一个更大的问题。 那就是漫山遍野的僵尸已经扑了过来! 那些被法海招出来,却还没有收回来的僵尸,已经向着山下潮水一般的涌来。 唐方仰天长啸一声,一声厉喝,惊动整个山野! 僵尸停了下来,面有惧色地看了一眼唐方,但是忽然间似乎有某种莫名的力量在驱策着他们一样,向着前面缓缓蠕动,越来越靠近唐方。 杀生刃已经握在了唐方的手上,他毫不犹豫地向着领头的僵尸砍去! 就在刀锋靠近这头僵尸的一瞬间,唐方忽然看见这僵尸空洞的眼神中,似乎有着一种让人心悸的眼神。 唐方手忽然一抖,这一刀他无论如何也砍不下去了。 僵尸何辜! 这些僵尸不过都是在这后山中沉睡了很久的龙虎山的列祖列宗,他们曾经为这山脉的延绵贡献了自己毕生的心血,也曾经在那场保卫耆闍之地的惨烈之战中,直到站死的最后一刻,都没有后退一步。 他们是龙虎山的骄傲,而现在本应入土为安,却被法海操控,成了这漫山遍野的僵尸。 你叫唐方如何下得了手将他们挫骨扬灰! 但是不杀,便是天下生灵的浩劫,杀,又如何对得起龙虎山的列祖列宗。 唐方忽然明白,为什么法海将这些僵尸唤醒,因为他早就知道,以唐方的性格,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道法再高,就算唐方在牌面上能够赢得了法海,又如何? 法海是一个冷酷到了极点的人,而唐方却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在这点上,唐方就已经输了。 “法海,你好卑鄙!”唐方仰天长啸,“给我滚出来,你这个缩头乌龟,无耻小人。” 唐方的声音在山中盘旋,久久不绝,但是法海根本没有再现身的迹象。 唐方一下子愣住了,他忽然明白,自己为什么永远跟在法海背后追赶的原因了,什么三生不死之术,什么天人五衰之劫,什么僵尸真主,这些都滚他们一边去,只要自己i还是一个“人”,就有着本善的人心,有所为有所不为之间,自己已经彻彻底底的败了。 他仿佛明白了法海刚才的那句话:你到底还是悟不透啊…… 法海三十年成佛,三十年成道,三十年成魔,用了九十年才斩却了七情六欲,又用了整整五百年,世间沧桑,人间百态,他有什么看不透,他有什么放不下,而他唐方,区区一个紫玲玎,已经让他百死纠缠,哀怨成痴。 难怪唐梦琊极力阻止自己前来,因为她早已经将这一切看透。 “唐方,怎么办?”紫玲玎看着唐方木然的表情,数百龙虎山弟子也是人心惶惶,这些僵尸一旦有一个从龙虎山中走下去,都会给世间的百姓带来不可估量的危害。 “我来!”王云光忽然挥剑上前,大声道,“我不是龙虎山的人,这些人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这黑锅我来背!” 唐方忽然上前,一把抓住了王云光,道:“你杀得干净么?” 王云光回头,看了一眼唐方,他忽然明白了唐方的话中之意。 法海是何等身手,在他一念之下,便可以万千生灵涂炭,难道法海变一人为僵尸,自己再杀一僵尸绝后患,以杀止杀,就算自己最后战胜了法海,那天下生灵皆已亡,又有什么意义? 法海之所以将这些僵尸唤出来,唐方已经明白了,就是要告诉唐方,自己可以用整个天下的世人来要挟唐方,让唐方纵然能够悟透万般道法,也只能任由他摆布。 唐方深吸了一口气,道:“小紫,你先帮我抵挡一会。” 紫玲玎点了点头,冲天而起,变成一条苍龙横在当中,怒目圆瞪,对着万千僵尸一声大喝! 与此同时,白虎也冲了上来,与紫玲玎同时守住龙虎山弟子。 显然,这些僵尸对于龙虎山守山二神兽还是极为忌惮,下山的步子变得缓慢。 “法海!”唐方仰头,对天大吼道,“你究竟要什么!” 终于,一个声音传入了唐方的耳中,道:“唐方,你终于明白,你是无论如何也赢不了我的。” “你以卑鄙取胜,胜了又有什么值得骄傲的,有本事你我大战三百回合,生死无论!” “和你战,太无趣了。”法海的声音缓缓传来,“你我已经是这世间最顶尖的存在,何不联手,再创一个世界?” “我为什么要帮你。” “因为这个世界已经了然无生趣了。”法海的声音传来,“你看这世间,天道不公,人道不平,鬼道不安,三界六道尽是一片尔虞我诈,你看得下去吗?” “无善便无恶,公道在人心,法海,你才是这个世间最大的恶!”唐方冷冷地道。 “不,恶的不是我,而是盘古。”法海声音平静地道,“是他的恶造就了现在的世间,他才是万恶之源,你我如果能够联手将它除了,便能再创一个完美世界,你我都是创世之主,与天同寿,万古不灭,岂不是快哉?” “你做梦!”唐方咬牙道。 “我知道你不会答应,但是很快,你就会看到我的决心……”法海的声音越来越淡,道,“我等你。” 昨天好像公众号写错了,公众号是:ningmou7,翻译中文就是凝眸7,大家加一下,特别是还在看盗版的同志,来我的公众号吧。群号:69057782 【828】皆知莲无垢,谁知怜心苦 法海的声音越来越远,然后渐渐消失,但却给唐方和紫玲玎等人留下了难以收拾的烂摊子。 在后山之颠,那座宝塔还在闪闪发亮,里面还有无数的僵尸涌出来,仿佛就像打开了一个异世通道一般,看的人胆颤心惊。 青龙白虎在守在山腰之前,虽然以他们的实力,对付这些僵尸完全不成问题,但是这通道打开了之后,源源不断的僵尸涌出来,根本杀之不尽,除之不绝。 唐方长吁了一口气,踏步向前,道:“小紫,白尊,请你们让开。” 青龙长吟一声,与白虎同时冲天而起,唐方也同时一跃而起,冲进了这僵尸堆中。 “叔叔要干什么!”唐忆担心唐方,她虽然年纪不大,但与龙虎山弟子站在一起的时候,却显得有着和年纪不相称的沉稳,这些僵尸在她眼中根本算不上什么,只是她唯一担心的只有唐方的安危。 “唐方乃是僵尸真祖,级别比i这些僵尸不知道要高了多少,我们不用管他,他肯定有自己的想法。”苏三娘子也盯着前面,话虽如此,神情也依然有些紧张。 “唐方,要不要我帮你!”王云光在身后大声叫道。 “不用。”唐方身躯电射而去,在半空中传来他气吞万里如虎的磅礴气势,“看我的本事!” 唐方手中忽然祭出了九幽神塔,塔尖飞快的放大,在半空中变做一座十丈巨塔,咚的一声,直接落在了山崖之上! 山峰轰然而响,无数的巨石力不能胜,变成了磨盘大小的飞石,向着山下滚来,好在龙虎山弟子齐心协力,阻止了这些巨石继续向龙虎山大殿中滚去。 唐方双足踏在塔上,目光一凝,朗声道:“尔等既为僵尸,便理应明白僵尸一族的规矩,我乃是赢勾之后,僵尸真主,尔等为何见我不拜!” 唐方的声音中气十足,在山中滚滚如雷,所有僵尸身躯骤然一震,原本迷惘的眼神,似有些明悟之色。 唐方双手合十,七窍紧闭,隔了五分钟的时间左右的时间,唐方发出一声断金截铁一般的巨响,七窍中白烟弥漫,在他的脸前散开,唐方双手捧起这团烟雾,然后在他的手中慢慢地凝实,成了一朵雪白的莲花。 “莲?”王云光看着唐方的道法,眼睛中闪过不可置信的神情,他虽然知道唐方修为境界,早已经超过了他所能想象的境界,一举手,一投足,皆无窠臼可寻,已经不再‘术’的范畴之内,但是唐方用生死二气,凝成这朵白莲的时候,他依然有些不敢相信。 莲者,乃是身心无垢,超凡解脱之象征,见、佩、触、闻皆是解脱。乃是身有果位的佛家大能才配拥有的心莲,难道唐方现在已经…… 不错,三十年成魔,当年唐方以杀生刃入道,一夜屠净王家上下七十二口,为一人复仇,独闯阴山,几乎为阴山带来灭顶之灾,这不是魔是什么。 林不依出现,以道法将唐方从心魔中解脱出来,以阴符经入道,呼风唤雨,破天人五衰,潇洒人间,不正是道家所需要的“大自在”吗? 可是这莲花…… 难道唐方已经和法海一样入了佛吗? 不错,地府七日,重塑本尊,三魂炼体,修出皇天后土,八极火海,无边莲池本名三魂,以肉身饲僵尸,解脱大舍,不是肉身成圣的佛袛一般吗? 唐方手捧莲花,足下步步生莲,一步一步从半空中落了下来,进入了僵尸族群之中,所有的僵尸围了上来,双眼发着惨绿的光芒,唐方在其中就像一个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一般,充满了庄严宝相。 “叔叔,叔叔他在干嘛?”唐忆问道。 “好厉害的境界,”王云光深吸了一口气,道,“法海用了九十年才做到的事情,唐方却只用了短短数年就办到了,他不愧是旷古绝今的第一人!” “王云光你太看得起他了……”看着唐方,此时已经变成了人形的紫玲玎眼中却露出了忧虑的目光,幽幽叹息道:“皆知莲无垢,谁知莲心苦……唐方的所作所为,未必错,但也未必全对。” “看!”忽然间唐忆变得兴奋了起来,大声叫道,“下雨了。” 只见唐方将手中的这盏莲花抛向空中,那莲花入空之后,变成了一片莲云,无数莲花簌簌而落,如同一阵疾风骤雨,落在了所有的僵尸头上。 每一朵莲花都刚巧不巧地落在了僵尸的头上,那些僵尸被这莲花击中,顿时一激灵,眼睛中的凶恶之色一扫而空,变得清明起来。 唐方站在那里,用手一指,朗声道:“诸位修道百年,奈何遭遇了不测,生不能修成正果,死不足轮回转世,今日唐方开启先天原界之门,恭请诸位入我之道,进我之门,以先天原界为引,替诸位洗净戾气,获得重生。” 所有的僵尸对着方巍一一点头,依次进入了九幽宝塔之中。 唐方站在塔尖之上,虎视着塔下的僵尸,不动如山。 “唉。”紫玲玎的脸上担忧之色更浓,道,“唐方虽然已经以僵尸之身入道,修出了三魂,但是他现在要以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洗净这么多千年不灭的污秽,何其难也,莲虽不染尘,但是陷入淤泥之中,也难出其头。” 苏三娘子也开始明白了道:“紫仙子,你的意思是,这僵尸是法海故意放出来,然后来对付唐方的?” “不错。”紫玲玎叹息道:“法海就是要如此做,目的就是让唐方道心不稳,新修炼出来的三魂被戾气所污,三魂被污,唐方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再难复原,道心一旦失守,成魔成佛成道又如何?” “釜底抽薪,法海这一招太阴毒了,我绝不能让他这么做。”王云光厉声道,“我去阻止唐方。” “王云光,你回来!”紫玲玎尖声叫道,“你的初心呢?” 王云光一愣。 紫玲玎道:“王云光,你当年矢志杀掉法海,为的是什么?” 王云光再次一愣,无言以对。 紫玲玎道:“祝由王家,天之骄子,王云光你当年的那份悲天悯人到底去哪里了?当年你那份唾面自干的隐忍有去哪儿了?天下苍生,一蝼一蚁皆是生灵,今日唐方不就僵尸,明日唐方又何以救苍生!” 王云光辩驳道:“事有从权,自当有取舍,唐方为小善而舍大义,实在是太不明智了,我无论如何也要去阻止他。” “你的道心变了。”紫玲玎叹口气道,“王云光,你现在扪心自问,你杀法海,真的是为了天下苍生么?你现在不过是为了复仇,为了你的私心而已。” 王云光急声道:“有区别吗?” 紫玲玎冷冷道:“仇恨总是会遮住自己的眼睛,让人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王云光,你是时候该停下来想想,该如何自处了。” “想,有时间吗?”王云光变得有些气急败坏道,“法海会给我时间么?唐方如何今日收了这些僵尸,就是中了法海的圈套,到时候玉石俱焚,我们都得死!” “死,有何惧?”紫玲玎看着在塔尖的唐方,“他既不畏,我理应和他一起同生共死。” 紫玲玎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看着脸色渐渐发白的唐方。 【829】十年树木百年树人 当所有的僵尸全部吸入了唐方的九幽宝塔之中,唐方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甚至在塔尖之上的他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一头栽下的危险,看得紫玲玎等人心惊胆颤,却没有一个人敢茅然向前,去阻止唐方的所作所为。 因为,如果唐方不能将这僵尸的戾气所洗涤干净的话,这批僵尸一旦入世,后果可想而知。 在远处遥遥观战的龙虎山诸人也再默默地看着唐方,虽然以他们的功力,在这场旷世大战中做做的一切已经是极限了,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诵读龙虎山的大道真经,为唐方祈福,而唐方这一刻的舍生取义,已经感动了在场所有人,无论他们过去对唐方的出身和作为抱有何等的偏见,此时所有人的心全部悬在了嗓子眼,眼神尊崇地看着这个已经成为道门乱世中唯一救星的唐方。 当最后一个僵尸被唐方吸入之后,唐方纵身一跃,消失在半空之中,紫玲玎毫不犹豫,身形向前,向着唐方消失的地方猛地冲了过去,身后紧紧跟苏三娘子和唐忆等人,而最后,王云光也是咬了咬牙,紧紧跟了上去。 龙虎山诸人眼睁睁地就看着唐方一行人,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遁入其中的紫玲玎等人,忽然眼前的场景一换,一条曲折的山路出现在紫玲玎的眼前。 而唐方高大的身躯,就在他们前面,唐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眼前这条似乎无尽的山路。 紫玲玎连忙跟上,叫道:“唐方。” 唐方抬了抬手,示意紫玲玎过来,问道:“这里,你知道是哪里吗?” 紫玲玎一扫后山,点头道:“这是我们龙虎山后山的必经之路,怎么有问题吗?” 唐方摇了摇头,看着两处高耸入云的大树和树下已经不知道堆积了多少层的落叶。 沙沙沙沙的扫地的声音传来,石阶上一个背影佝偻的人从远处慢慢地走来,他手中拿着一把扫帚,正在认真地清扫着落叶,石阶两旁静的出奇,甚至可以听见落叶慢慢飘落的声音。 人由远及近,待那人扫到了唐方的脚下,才将佝偻的背影挺直,对着唐方微微点头道:“你终于来了……” 这个人,在场所有人都认得,正是当日安倍**师肆虐龙虎山之际,从天而降的那个召唤仙虎的龙虎山无名高人,只是那人惊鸿一瞥,召唤出仙虎,露出一手旷世绝学之后,便又神秘地消失了,神龙见首不见尾。 没想到此时他又主动现身,出现在了唐方等人的眼前。 紫玲玎率先上前,对着老者恭恭敬敬的鞠躬道:“龙虎山当代掌教紫玲玎,见过师门前辈。” 老者看着紫玲玎微微颔首道:“乌月鹤的位子,到底还是你这个女娃儿坐了,好得很,好的很。” 紫玲玎身后的那只仙虎看见了老者,跳过了诸人,跑到了老者身边,亲昵地摇着头,老者轻轻抚摸着仙虎的头,眼神中露出了慈爱的目光,笑着道:“老伙计,想不到你这次入世的日子,居然被我还久,看来你是连我这个老头子的话也不肯听了。” 仙虎亲昵地叫了一声,仿佛在撒娇一般。 唐方看了周围一眼道:“老人家,你在这里多久了。” “多久了?”老人晃了晃手中的扫帚,笑着道,“不短了,我自己也记不清楚了,算算时日,快一百年了吧,只是我来这里再久,也就不过这里的树,我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这么高,而现在我白发苍苍,将死未死,他们依然还是和我第一次来时候一模一样。”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这些两旁的树木已经不知道生长了多少个世纪,百年光阴,对于这树木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自然看不出任何变化。 老者招呼着诸人,道:“跟我上来。” 虽然谁人都不知道老者葫芦里面到底卖的什么药,但是他既然是龙虎山的人,自然不会对唐方等人心怀杀机,几人想都不想,就跟着老人向山上走去。 走到了山尽头,龙虎山的老人停了下来,回头道:“你们可知道,刚才一共走了多少阶梯。” 唐方等人面面相觑,以他们的性子,谁人会数,倒是身后一直没有说话的王云光走上前来,轻声道:“前辈,我们刚才一共走了四百九十五道阶梯。” 老人赞许地点了点头,道:“你是王家的小子吧?” “晚辈姓王,正是祝由王家现存在世的唯一传人。” “你心细如发,品行端正,原本是一个难得的修道之才,但是为何我刚刚看你面相中,总是透着一丝莫名的戾气?你心中有结,尚未开解啊。” “还请前辈指点。” “解铃还需系铃人啊。”老者不再说话,指着前面道,“我家到了。” 诸人一愣,前面并无房屋,甚至连一张床都没有,老者怎么说:我家到了。 老者指着一快光洁如玉的石板道,“就是这里,修道者以天为盖以地为庐,何须在乎那些繁文缛节,只是这几十年来,我从来没有请客入我‘家’,怕是委屈了几位了。” “不委屈,不委屈,”唐方哈哈一下,洒然坐在了地上,道,“我他妈的就喜欢这样,要你是那种婆婆妈妈的女人,我才懒得和你说话呢。” 几人也纷纷坐了下来,唐忆躺在苏三娘子的怀里,眼睛好奇地盯着眼前的这个老者,似乎想等着听爷爷讲故事的小女孩一样。 诸人坐定,老人率先开口了:“刚才我仿佛听见龙虎山有大变,可有此事?” “唉,刚才法海那个老不死的家伙又跑来跟我约架,结果半途中又开小差溜走了,看来下次约架改约炮好了,直接一炮子干死他娘的。”唐方嚷道,身边的紫玲玎等人已经羞红了脸,只有唐忆不喑世事,还想再问“叔叔约架是什么,约炮又是什么呢?”被苏三娘子死死按住嘴,不等她开口。 紫玲玎死死地掐了一下唐方的手腕,示意他在前辈面前多少要注意一点形象,好歹他现在也是所谓的“众望所归”的大侠士,别整天跟王仙峤混一块,好的不学,乱七八糟的学了一肚子。 唐方不以为意,笑着道:“我说错了吗?前辈,你不会和这些娘们一般见识吧?” 老者笑了笑道:“唐先生性格直爽,也是一大优点。刚才后山震动,法海可曾有何异样?” “法海那小子把你的祖师爷爷们全部刨出来了,娘的,杀人妻女,刨人祖坟,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法海都已经做全了,娘的,真的是是可忍孰不可忍,老子能忍,老子的刀不能忍,下次遇到这小子……” 唐方言语恨恨,但是到底还是不敢托大,毕竟他现在知道,法海高不可测,自己和他几次相斗,都是以惨败告终,法海虽然可恨,但是道法高绝,天下无人能及,这又是任何人不可能否认的事实。 【830】五百年往事第一人 提到法海,在场所有人都神情黯淡,即便是性格豁达如唐方也是只是苦中作乐,自讽自嘲。看得出,在场所有人对于法海都是心有余悸。 老者看了诸人一眼,心中已经了然,微笑着道:“看来唐先生似乎并没有把握啊。” 唐方耸耸肩膀,摊手道:“跟你说实在的,我也是硬着脖子上的,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娘的,老者反正这辈子和法海干上了,不是他小子弄死我,就是我被他弄死……” “唐先生何必如此沮丧,天道有缺,连天道都不可能尽善尽美,何况法海不过肉身成圣的凡人,并非无懈可击。” 顿时,听到老者这句话,所有人不由得精神一振,没想到这老东西还留有一手,难道他有对付法海的灵丹妙药不成。 紫玲玎连忙问道:“您老人家莫非有什么办法不成?” 老者微微点头,唐方兴奋地用力拍了一下老者的肩膀,仰天大笑道:“果然,天不亡我唐方,我就知道那老小子肯定有命门,嘿!老前辈,你可真的是王母娘娘给唐方派来的救兵啊,快说,怎么可以轻松愉快地一刀捅死他?” 老者故作神秘的微微一笑,把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特别是王云光,更是神情紧张。 论在场数人,苏三娘子生性散淡,跟着对付法海不过是看在自家弟弟的份儿上,心中对法海虽然没有好感,但是也没有多大恶感,再说了她也明白,到了法海那级数的高手,一个指头就可以捏死自己,在这场恶战中,她起不了任何作用。 唐忆也无所谓,反正她只认准了唐方,谁是唐方的朋友就是她的朋友,谁是唐方的敌人,也就是她的敌人,至于国仇家恨,以她的年纪,也悟不到太多。 紫玲玎与唐方虽然有瓜葛,但是也没到不死不休的地步,这里面唯一恨法海入骨的,只有王云光。 王家七十二口血债,魏柔这笔帐,王云光已经统统算在了法海的头上,王云光为求保命,曾经委曲求全,但现在,风向微微有向着唐方这边转动的意思,他又毫不犹豫地将全部赌注再一次压在唐方的身上。 因此他才是所有人中,最关心这个问题的人。 老者用能把在场所有人急死的语调,慢条斯理地道:“关于法海的前世今生,我相信林不依已经给你们交代地很清楚了。他十年修道,十年修佛,十年修魔,不到四十岁便打遍天下无敌手,成为当时道门第一高手。” “这个我们都知道,快说重点啊。”唐方急声道。 老者不理唐方,依然慢慢道:“明天顺七年,法海派弟子勾引龙虎山白姓女子,赚取青仙子下山,次年云道子以耆闍之地的全部势力围攻法海,困法海于半山之中,而耆闍之地也因此衰败,被祝由反攻。” “正德七年,法海在被困数十年之后,与青仙子在半山之中互生情愫,为救法海出山,青仙子不惜以自身仙体与法海签订契约,助法海过天人五衰,逃出生天。” “为了报复龙虎山,法海与祝由十三脉合谋,以蚩尤心诱惑祝由一脉,将祝由十三脉骗入尸**,次年,法海以尸**僵尸攻击龙虎山耆闍之地,耆闍之地覆灭,而青仙子自知罪孽深重,一死已报龙虎,法海被封印,从此就是五百年。” 说到这里,老者长叹了一口气,道:“这已经是五百年前的故事了,我等虽然都没有亲眼见过,但是也想象得出,那是多么的惨烈和血腥的往事。” 唐方急声道:“老前辈,你说的都是老黄历了,我们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能不能干脆点,说怎么弄死他,烹煎蒸煮,您老人家倒是选一样啊。” “不急,我们只有弄清楚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才好慢慢定下商议。” “完了,这小子肯定又是一个江湖术士,跑来骗钱了。”唐方摊手道。 “怎么说话的?”紫玲玎低声骂道,微微有些不高兴,这扫地老者乃是他龙虎山的先辈,地位尊崇,紫玲玎身为龙虎山的掌教,自然要维护他的威信。 好在老者性情洒脱,并不以为意,笑着道:“无妨,我只是把当年的龙虎山前辈们的过去梳理一遍,你要知道,对于法海,不仅仅是你们王家在努力。” 老者看着王云光,笑道:“我也听闻,自从你们王家得到了法海之后五百年来每一日松懈,但是我也知道,这五百年来,你们王家也正是从法海的身上得到了不少的好处,才在祝由中独树一帜,隐隐压过了魏家一头。” “那又如何,因果报应,屡试不爽,到头来当年王家栽下的孽根,还得由我们王家子孙来偿还。” “林不依曾经多次找上你们王家,希望能够了结这段恩怨……” 王云光叹息道“我知道,是我王家太过贪婪,想从法海口中盗的长身不老之术,所以才纵容法海,导致后果一发不可收拾。”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现在法海羽翼大成,是时候了结了,不过你们王家虽然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但唯一做对的事情,就是唐方。” 老者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要了断这个五百年的恩怨,只有落在你的身上----唐方。” “娘的,我从出道的第一天就有人这么说,老王是这么说的,小王是这么说的,老林是这么说了,到了你这头,还是他娘的这么说,老子原本真以为老子是天命真人,结果一对上法海,就成了一团狗屎,老人家你要这么厉害,带上你的宝贝,跟法海去拼一战,何必拉上我啊。” 唐方心中躁火难消,不由得又开始发起了牢骚。 “我哪里会是他的对手。”老者摇头道,“你乃是赢勾血脉,最近又修出新的三魂,天下间除了你没人是他的对手。” “哎哟,你这都知道?” “我又不瞎。”老者没好气道,“如果这点都看不出,还在龙虎山混个屁啊。” “好了唐方,你少说几句,听老人家把话说完。”紫玲玎道,阻止唐方的插科打诨。 【831】同宗同源 “你和法海同源同宗,而且和你法海一样,均历经三劫,成佛魔道三界真身,所以按照理论来说,法海能做到的,你同样也能做到。” “也就是说,我就算在勤修苦炼,也只是达到法海的境界,而法海还比我多了五百年的修为。”唐方终于开始变得认真起来,道。 “按照理论上说,应该是这样。”老者点头道。 老者说到这里,所有人眼中都忍不住露出一丝失望,其实这样结果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只是没有人点破罢了。 但是说到这里,老者忽然话锋一转,道:“但是,正是因为你永远不可能达到法海的境界,你的弱,也正是你能战胜法海的关键。” 所有人都听的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老者再说什么,紫玲玎试探着道:“您的意思不会是认为唐方有胜利的可能是因为法海自以为胜券在握因此托大,反而成全了唐方的以弱胜强。” 如果紫玲玎猜得没错的话,那这种可能性机会为零,法海是何等人物,超然物外,是绝不会犯下轻视对手的任何一点错误,等着靠对手犯错来取胜的机率不会比天上忽然掉下一块石头直接砸死法海的机率大。 好在老者摇头,道:“唐方的弱便是强,因为唐方你的资质虽然不错,但是和法海这种惊才绝艳的人物相比,已经绝不是一个级数的了,但是你唐方的性格和法海不同,你愿意承认自己的弱,所以能善纳他言,在你成道的路上,有很多人给过你指点,而且你性格不自傲,能从最底部一步一步爬上现在的位置,而法海不同,他的天资带给他的看似是天下第一人的事情,但同样也给他埋下了祸根,因为他所有的道术都出在他一人之手,他的根基或许比你扎得更牢,但是却没有有深,没有你广。” 紫玲玎和王云光点了点头,似懂非懂。在唐方修道的过程中,林不依、王云光、王仙峤,魏家人,甚至紫玲玎都给他不同程度的点拨,可以说唐方的修道不仅仅有龙虎山的渊源,也有祝由的鬼气,更有王仙峤那种半人半仙的脱跳。 法海和唐方均出自于赢勾血脉,如果把两人都比一瓶酒的话,法海就像是深耕细作,古法酿制,然后在经过岁月累积后的一瓶白酒,醇香甘甜,举世无双的美酒,而唐方则是由任何酒勾兑而成,白酒、红酒、葡萄酒,甚至还有叫不出来名字的酒,看上去根本不值一提。 但是问题是,白酒放了多年还是白酒,女儿红始终是女儿红,杜康也依然还是杜康,但是唐方这壶酒,你却叫不出名字了。 这就是“变数”。 而既然是“变数”,就存在不确定的因素,有利有弊,就看如何利用了。 老者继续道:“唐方,你有没有想过,你之所以走到今天,成为天下间能与法海相配备的对手,绝非偶然。” 唐方点了点头:如果没有王家的指点,没有魏家的指点,甚至没有林不依的指点,他依然之是一个庸庸碌碌的老兵油子,甚至很可能早就在战场上以身殉国了。 但是唐方知道自己所有一切的前提就是自己这一身的赢勾血脉,与其说是王云光改变了他的命运,倒不如说,是自己的命中注定。 “你的三魂已成,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林不依应该也彻底的‘消失’了。” 老者用了“消失”两字,而不是死亡,令人玩味。 唐方点头,道:“林不依想占我赢勾血脉,自取灭亡。” 老者摇摇头道:“世间万人,皆不懂他,包括我,他乃是有大智慧之人,当年之败,败的不是道法,而是输在了一滴赢勾血脉之上,但是也正是因为如此,世间上没有人比他更懂赢勾,更懂僵尸。” 老者忽然抬起头来看着王云光道:“如果你们王家几百年来,研究的是法海的肉身,那么,林不依这几百年来,研究的就是法海的心。” 老者缓缓地道:“法海以肉身成圣,虽然是赢勾血脉,但是到底是**凡胎,脱不了三界六道轮回。” “但是在五百年前,法海用近乎极端的方式,和青仙子签订了血契,躲过天人五衰,从未跳脱人道,成为了现世真神一般的的人物。但是林不依说过,人身始终只是人身,无法尸解飞仙,始终只是人身,这是天地法则,能避一时,却避不了一世。” 唐方问道:“什么意思。” “很简单,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有七情六欲,**是人的本性,即便是躲,也休想躲开,这是与生俱来的东西。” “但是法海完全没有感情,他就是一个冷血到了极点的机器。” “是的,他判出龙虎山,弑师屠门,是为无义,背叛青仙子,是为无情,在世人的眼中,他的确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物。”老者缓缓地叹了口气道,“但是,世人眼中的无情无义,不代表他真的无情无义。” “他历经佛、道、魔三界历练,无非就是想将人的本性抹杀,超脱世间,如果他真的能做到,还真的可成为世间第一个不飞身成仙,却能长生不老的存在,而他,将非人、非仙、非僵尸,是世间所有的文字都不能解释的一种存在。” 老者看了唐方一眼,道:“如果真的需要一个字来解释的话,那就是----天。” 所有人倒抽了一口凉气。 “天地未开之前,人间一片混沌,盘古大仙开天辟地,女娲大神补天造人,才有了现在的三道六界,才有了现在的轮回转世。” “可是天地未开之前,又是什么?” “僵尸为王,乱世混战。”唐方截口道,“盘古、蚩尤便是那世的王者,两方争斗,最后引发了天地之变。” “那僵尸世界之前呢?”老者问道。 唐方哑然。 “天地未开,秽气一片,孕育僵尸,在那片混沌的世界中,万物衰败,唯有僵尸称王,盘古大仙以大虚空术,破出天地,舍身成仁,后鼎定六道三界次序,我们现存的天,就是盘古。” 唐方道:“所以,法海的目的就是改天换地,重建三界六道的次序,而他的那个天地,他就是唯一的天。” 老者点头称是。 几人眼中均露出了忧郁的神情,紫玲玎问道:“如何能够阻止他。” “没有办法阻止,这一切的算计早就在他的掌握之中,我们都只是他手中玩弄的棋子。” 连老者都说出这种让人绝望的话,更别提这几个人的脸色如何难看了。 “真的没有人能够阻止他么?”王云光喃喃低语,情绪败坏到了极致。 “如果世间真有人能够阻止他的话,只有他自己。”一个声音在身后慢慢的响起,唐方回头,看见了他。 关注我的微信号,搜索凝眸七弦伤即可。 【832】多读书,保平安 “是你?”唐方猛然回头,看到了一个不曾想过会出现的人。 张若昀。 张若昀款步而来,向着唐方道,“好久不见。” “确实是好久不见。”紫玲玎上前一步,拦在了两人之间,目的不言而喻。 女人这种动物怕是连修炼了千年的法海和轮回了千世的赢勾都难以明白的存在,事到如今,两人居然能够放下所有的一切开始争风吃醋,头大的怕是不仅仅只有唐方一人。 “青仙子。”老者上前,轻声道。 “嗯。”张若昀缓缓地点头,然后在一块青石板上坐了下来。 “需要有人牺牲。”张若昀没来由的说出了这句话。 “你不是应该和法海是一伙的吗?来这里干嘛。”紫玲玎依然脸色不善。对于张若昀这个唐方的初恋情人,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小心。 “说到底,我和唐方没有区别,都只不过是法海手中的一块练刀石而已,只不过唐方磨练的是他的道,而我磨的是他的情。” “当年我自行了断,原本以为可以在生死契约的束缚之下,可以和他同归于尽,但是后来的事情你们都清楚,法海现在已经完全摆脱了生死契约的束缚,没有任何缺点了。” 诸人的脸色更加沉重,一时间没人敢再开口说任何话。 “所以……需要有人牺牲。”张若昀看着唐方,这句话显然是对唐方说的。 紫玲玎脸色骤变,大声道:“唐方,别听他瞎说。” “奶奶的,老子就知道,千算万算,这苦差事还是落在了我的头上。”唐方站起身来,喃喃地道,“我就问你一句话。如果我死了,能不能阻止法海?” “未必。”张若昀表情没有半点变化。 “什么!”紫玲玎一时间站起来,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死了,未必能阻止法海,但是如果你不死,法海更是没有人可以阻止了。”张若昀看着唐方,眼神锐利道,“而且,即便是你死了,和法海同归于尽的机会依然微乎其微,如同沧海一粟一般,希望渺茫。” 诸人的心越沉越低,只有唐方一个人伸了伸胳膊,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道,“说说看。” “唐方。”紫玲玎大声道,“你疯了吗?” 唐方故作轻松道:“我打不过他,你们也打不过他,现在谁也没有办法,但是横的怕愣得,愣得怕不要命的,老子就是那个不要命的。” “我们一定还有其他办法对不对,”紫玲玎有些慌了,用尽摇着老者的手臂,近乎哀求道,“我们一定有其他的办法的。” 老者也沉默了,在场没有一个人说话,安静的落针可闻。 紫玲玎嘤嘤地哭了起来。 “好了,小紫,老子这不是还没死呢,搞的要跟老子送葬一样,现在就哭,钥要是哪天老子真的两眼一闭,两腿一噔,你不真的还会哭死么?” 紫玲玎摇头抽泣道,但是她心中明白,生死其实早已经注定了,他们早已经是盆中的蚂蚁,任谁都逃不过,最终都将成为法海的掌下亡魂,但是就是这些都是明摆着的,但是总是在绝望中还有一线生机。 没有人亲手把这一线生机自己掐灭要来得更残酷。 王云光沉默着,隔了好久才道:“如果非要有人死的话,死我好了,反正我早已经生无可恋。” 唐方看着王云光,笑道:“不错,我是要拉个垫背的,但是绝不是你。” 说完,唐方高声叫道:“出来吧,你躲得过一时,难道躲得过一世么?” 一声贱笑出现,身后一个人人影极不情愿的出现,看着所有人尴尬一笑道:“哎呀,这么巧,大家都在啊?我天黑了,我家里还有被子没晒,告辞告辞。” “滚过来吧。”唐方一把揪住了王仙峤的衣襟,把他扔进了人堆里面,王仙峤一个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势摔了一个大马趴,但是手中却死死地抱着一个东西,不肯撒手。 唐方有些奇怪道:“你手里是什么东西。” 王仙峤拍了拍屁股,将手中的东西一亮,道:“这东西是我的保命法宝,你们都不要抢。”、 诸人一看,王仙峤手中抱着居然是一块灵位,上面写着恩公法海之位。 唐方不由得气结道:“你这又是闹哪一出啊。” 王仙峤得意道:“你们这就不懂了吧,我先给我恩公立上长生牌位,早晚三叩头,三炷香,说不定他老人家一时高兴,就放我一马呢,我劝你们也赶紧弄一个,就在村头张寡妇家里弄的,一百块钱一个,贵是贵了点,但是好使,保命神器呢。” 紫玲玎冷冷道:“法海还没死,你就急着给他上供,不怕他生剥了你。” “你们这就不懂了吧。”王仙峤得意洋洋地道,“这叫生祠,我记得明朝的时候一个太监也是这样,给他造生祠的人,各个都升官发财了,法海说不定看见我给他建了生祠,一时间高兴,就放了我呢?所以你们都不要抢。这叫多读书,保平安。” 王云光看着这个永远胡言乱语的祖辈,恨不得找个地缝一头钻进去。 虽然王仙峤这么做,但是所有人都不得不佩服这个古灵精怪的老头儿,毕竟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就算王仙峤再怎么做,法海第一个不会放过的人就是他,但是就在这样的绝境中,王仙峤居然还能自娱自乐,满不在乎,这份定力和胸襟,不是在场任何一个人能够比拟的。 老者瞟了一眼王仙峤捧在手中视为珍宝的灵牌,没好气道:“你名字写错了,法海的海字少了一点。” 王仙峤瞅了一眼,将牌位瞬间收到了身后,嘿嘿笑道:“尴尬了。” 唐方懒得理他,对着张若昀道:“你的计划什么?” 张若昀道:“说起来,我由人变猫,这件事情是唯一在法海计划之外的事情。” “猫有九命,而我现在也是。”张若昀缓缓地道,“我将用这九条命打破九次轮回,送你去九次轮回之前……” “那你岂不是。”唐方打断了张若昀的话。 张若昀看了唐方一眼,道:“你这是在紧张我吗?” 唐方不由得有些尴尬,看了紫玲玎一眼,紫玲玎没有作声。 张若昀凄然一笑道:“我前世破腹取子,已经死过一次了,生死对我来说早就没有任何意义了,生也好,死也罢,与我何干,这人世,到底不如一世为猫来的痛快,至少,不必想那么多。” “只能……九次么?”王云光在旁轻轻地道。 张若昀点头道:“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你回到九世轮回之前,杀掉法海,这就是我全部的计划。”张若昀道,“但是你原本就不是属于那个轮回之中的存在,所以你也将烟消云散。” 唐方点头道:“我明白。”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紫玲玎忽然道。 “没有人是法海的对手,他就是一个疯子,我没有帮你们,只是在帮这个人世罢了。”张若昀叹口气道,“人世芸芸众生皆苦,但最苦不过一死,没有人想死。” “三天之后,我会在王家祖宅那里等你们,唐方,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说完张若昀飘身而去。 【833】我宁可去死 夜已经深沉了,在龙虎山上依然是人群攒动,所有龙虎山弟子们都留下来开始整理战后的一片狼藉,就连附近闻到了风声的村民们也自发上山,帮助龙虎山。 重建已经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看着法海留下的满目疮痍,紫玲玎叹口气,对着从身边走过,恭恭敬敬叫了一声“掌教”的弟子微微点头,然后对着身边的唐方道:“你真的已经想好了吗?” 唐方重重点头。 紫玲玎没有说话,毫不避嫌地拉起了唐方的手,向着山路崎岖之地走去,在一个僻静地方停了下来。 紫玲玎指着远处一栋小屋道:“那就是林不依的房子,我就是在那长大的。一晃,快三十年了。” 唐方点了点头道:“很好。” “你知道林不依为什么一直留在龙虎山不走么?” 唐方没有作声,紫玲玎续道:“每一个人无论你多聪明,多无情,多高尚,修为多精深,到底还是离不开一个情字。就连林不依这样的人也不能免俗。” “是啊,人道皆苦,苦的便是这一个情字,没有人能够避开,你看林不依这样的高人,不也是时常在夜色中眺望龙虎山,心中之苦可想而知。” 唐方默然。 紫玲玎扭头看着唐方,神情郑重,道:“告诉我,你真的已经打算听张若昀的了?” 唐方苦笑道:“你还能有第二条路给我走么?” 紫玲玎默然看着唐方良久,轻轻的摇头。 “我不懂,为什么法海可以强大到这种地步,为什么就没有人出来阻止他一下,满天神佛,幽冥十帝,西方如来,这些人都死绝了吗?为什么这么重的负担,偏偏要落到你的头上?” 唐方苦笑摇头道:“你问我,我又能问谁,或许这就是我的命吧,谁叫我身负赢勾血脉,被别人稀里糊涂地选中,然后又稀里糊涂地踏上了这条不归路呢。” 紫玲玎眼泪不知不觉地要落下来,声音颤抖道:“唐方,如果你死了,我会在林不依的草庐前为你修一座坟,然后日日守候,直到我生命的尽头。” “我还以为你会改嫁呢?” 紫玲玎噗哧一下被唐方逗乐了,用粉拳用力地敲着唐方的背,嗔声道:“你可不可以改掉这个嬉皮笑脸的臭毛病。” 唐方猛地一把抓住了紫玲玎的手,忽然脸色变得沉重起来,道:“小紫,你放心,我虽然不能保证活着回来,但是只要有一线生机,我都不会忘记,你还在等我。” 紫玲玎轻柔地道:“十世轮回,就算能回来,也不知道是落在那一世,何况,法海……” “不要说了。”唐方猛地用手掩住了紫玲玎的嘴,轻轻道,“古人常说,人定胜天,我们为什么不去试一试呢?” 紫玲玎幽幽地叹了口气,道:“道理我都懂,可是……” “别说了,我不想看到你哭。” 两人没有再说任何话,相互依偎着直到天明。 这样的日子,他们不知道还有没有。 终于,当晨曦地第一缕阳光透过云层洒在两人的身上,唐方伸了一个懒腰,道:“该做事了。” 回到了龙虎山,所有人都在殿内等候,唐忆、王云光、苏三娘子、王仙峤……均是一脸的肃穆,即便是平时嘻嘻哈哈的王仙峤此时也变得正常了很多,所有人都在等候着唐方。 “走吧?”唐方斜眼看了王仙峤一眼。 “哎呀,我忽然肚子痛。”王仙峤忽然大声道,唐方一把抓住了他的后衣襟,道:“别磨磨蹭蹭的,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你怕个卵子。” 王仙峤就这样被唐方一把抓住,如丧考批地跟在唐方走了出来,门外,所有的龙虎山弟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已经来了,自觉地排成了两排,为唐方腾出一条路。 唐方回头深深的忘了紫玲玎一眼,道:“保重。” 紫玲玎浑身巨颤,泪如雨下。 沿着古老的石板路,唐方再也没有回头,向着山下走去,直到消失在诸人的目光之中。 忽然间,紫玲玎跪了下来,大声喊道:“唐大将军走好。” “唐大将军走好!!” 所有人都全部跪倒在地上,用尽全部力气歇斯底里一般吼道,声音回荡在龙虎山每一个角落。 “这些狗日的,搞的我唐大将军都快要哭起来了。”唐方听着身后如同排山倒海一般的声浪,眼眶微微红了,嘟囔道。 “他们居然没有送我,老子也是为苍天立命,为众生请命好不好。”王仙峤哇的一声,咆哮道。 两日后。 王家祖宅。 一片萧索的迹象,已经许久没有人来过,就像一片鬼屋一样孤零零地矗立在那里。 唐方和王仙峤一步迈过了门槛。 里面一个身穿青色衣服的女子背对着两人。 听到有脚步声,这才慢慢地回头,对着唐方轻轻一笑,道:“你们来了。” 唐方看了看左右问道:“法海呢?” “放心,他会来的。” “啊,看来他今天不会来了,我先走了,两位慢聊。”王仙峤缩着脖子便要离开。 唐方一把揪住他,提了回来。 唐方看着眼前的张若昀,道:“我们怎么做?” “方法很简单,我用我的九条命,送你去九世轮回之前,这样,你就可以杀了当年的法海,只要你杀了他,任何事情都会了结。” “这么简单?”唐方有些不敢相信。 “知难行易,九世轮回,你确定你能受得了这份逆转轮回的辛苦?也许只需要一世轮回的逆转就可以让你神形俱灭,再也不堕轮回,世间从此就不再有你唐方,而赢勾血脉也会因此而断绝。” 唐方笑了笑道:“成大事者,总要付出一些代价。何况我现在已经没第二种选择了。” “你有。”张若昀看着唐方道,“只要你肯投靠法海,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我可以为你在法海面前求情。” “如此一来,我是不是就永远成为了他的一条狗。” “比狗都不如,”张若昀缓缓道,“但是好歹能活下去。” “我宁可去死。”唐方不假思索道。 张若昀闭上了眼睛,只轻轻吐出两字:“好吧。” 【834】风云色变 张若昀看了一眼唐方,道:“我知道你是条汉子,从见到你的第一天起就这样……杀了我。 23us.com”说完,张若昀缓缓的掏出了匕首,递给了唐方。 唐方一愣,道:“你干什么?” “你不杀我,我又如何助你打开九世轮回,你又如何能够杀了他?” “可是……” “你连自己的性命都不珍惜,难道还会珍惜我这么一个无名之辈的性命吗?” 唐方犹豫了很久,被张若昀强行按在匕首上的手忍不住瑟瑟发抖,张若昀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唐方,道:“不杀我,你别无选择!” 唐方看着张若昀的脸,那张脸上全是决绝之意,没有半分犹豫。 王仙峤在旁一声不吭,平静的出奇,唐方闭上了眼睛,虎目中涌出滚滚的热泪,他知道,自己非如此做不可,但是,叫他如何下得了手啊! …… 大风吹过。 穿过这摇摇欲坠的破庙,灌入了他宽大的长袍之中。 他怔怔地看着眼前这尊神像,陷入了莫名的沉思之中。 身后一个老人佝偻着背影,两人在这破庙之中,显得如此的孤独。 “他们,开始了……” 身前那个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尊神像,对身后人的话语,置若罔闻。 那人不由得加重了语气,道:“他们,他们开始了。” 前面那人依然无语,隔了好久,才回头道:“你说世间,何为情。何为义。” 身后那人想了想道:“生我者为情,我生者为义,除此二者,皆为虚幻。” “有道理。”那人点了点头道,“那世间为何还有那么多的痴男怨女。” “别离苦,求不得。” “别离苦,求不得……”那人看着眼前的雕像,反复重复着这六个字,道,“若世间有求必应,无别离,无孤苦,那当如何?” “那,苍天便不是苍天,岁月便不是岁月,轮回便不是轮回,人也便不是人。” “天地如我一般?” “如您一般。” “你懂了?” “似懂非懂。” 那人嘴角撇过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缓缓道:“盘古所以开天辟地,重定轮回,就是因为僵尸一族无欲无求,无生老病死,无爱憎别离,所以连天都控制不了,所以以天之手,假盘古之手,创立了新的世界,无非就是想所谓的人,如井底之蛙一样,困在那里,抬头看天的时候,之看到那一隅之地,从而在枯井之中,缠绵、怨恨,却从来没有想过,跳出这个枯井,看看外面的世间。” 另外一个人叹口气道:“井中已经有万般光彩,又何必再去追寻其他。” 那人回头道:“有道理。” 两人沉默,那人继续盯着眼前的这尊雕像看了很久,才悠悠地道:“老友,我们认识多久了。” “五百年了吧,岁月太长,我也记不清了。” “是,当年云道子以耆闍之地的威力,将我强行困在山中,我记得那时候你只是山中一只野狐,而现在却已经修成了人形,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朋友。” 大畜嘴角露出一丝苦笑道:“如果不是当年您点我灵窍,助我开窍,并助我修行,我又如何能够成为现在这般光景呢?” 法海缓缓道:“对我来说,每一个人存在都有他自己的意义,你不必谢我,你也只是其中之一。” 大畜沉默了许久,才道:“我知道,我知道该怎么做。” 法海不做声,转头又继续看着眼前的这尊雕像,大畜一字不吭,脸色平静地看着法海,然后缓缓地扬起了手,然后对着自己的天灵猛地拍了下去! 紧接着大畜痛苦倒地,浑身在地上不断的抽搐,一阵黑烟从他的身上冲天而起,很快,他的身体开始发生急促的变化,变成了一只青眼狐狸,然后化作一道青烟,彻底地消失了。 而法海至始至终都没有回头去看一眼,仿佛他的眼中只有眼前这尊雕像。 直到那只狐狸消失殆尽,法海才长叹一口气,眼中露出复杂的神情,喃喃低语道:“青儿,你可知道,我这辈子,唯一惦记的人,就只有你呵!” 说完,单手轻轻一拂,那尊雕像轰然倒塌,成为一堆碎石。 法海头也不回地离开这尊破庙。 自此,他终于斩断了所有一切,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 或者说,唯一的存在? 风急雨骤,那尊破庙发出嘎嘎的吱呀之声,终于力不能胜,彻底的倒塌下来。 唐方的手颤抖着,递过去了匕首,匕首的刀尖却在不停地抖动着,刀尖就在张若昀的心口一寸,却无论如何也下不去了。 “咚!”张若昀猛地一把抓住了唐方的手,连刀带着唐方的手,一同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鲜血汩汩的流出,唐方睁大着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他的嘴唇在翕动着,他的喉间在抖动着,他想放声大叫起来,可是声音却忽然如沙哑了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天地仿佛在这一刻都静止了下来,唐方的眼前,只有那张若昀那张带着凄然笑容,却挂着幸福的脸。 “这样,就可以了……”张若昀的眼睛缓缓地闭上…… 忽然间,在张若昀的心口,开始爆炸开来,无数的风暴如同旋风一样从她的心口涌出,然后在以无数倍的方式轰然炸开,声音惊天动地,整个人空间内,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生生的拉开,无数的如同鬼哭狼吼的声音响彻所有的空间,在这大量空隙的里面,涌出了无尽的黑色,带着狂风暴雨一般的呼啸,尖锐着冲击这世间所有的一切,然后以唐方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轰隆隆的震慑过去。 所有的一切,变成了黑色,如同末日一般的光景,在所有人的眼前涌现,世间上任何一人,抬头望天,都是无尽无尽的黑暗。 “是你么……”紫玲玎骤然仰头,看着天地见骤起的狂风,如同呆了一般,所有的生灵如同蝼蚁一般,被这黑暗全部吞噬而尽,只有她孤零零的矗立在哪里。 王云光同时仰头,在他的眼前,和紫玲玎一般,出现的是毁天灭日一般,奇诡的景象,他猛地跪倒在地上,五体投地,高声呼道:“一切拜托了!!” 法海矗立在云端,看着黑色的如黑幕一般,越来越近,脚下已经山川崩塌,山河倒流,他眉目之中,涌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表情,呢喃道:“小青,你到底还是帮了他。” 然后纵身一跃,跳入了无尽的黑暗。 ... 【835】轮回,只是一个过程 天地间仿佛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就像天地初开十分一样,没有半分生机,只有那不知道从何而来的轰鸣之声,却依然在黑暗中鼓荡,没有来路,没有尽头,唐方就如同回到了母亲的子宫里面一样,一切都那么熟悉,但是又那么陌生。 23us.com 唐方忽然睁开了眼。然后看见了周围所有的一切,而就在他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一道恒古的力量从他的身体里面射出来,然后以快到了所有人难以想象的速度,瞬间波及到了所有的一切。 铮!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就如同一块玻璃碎裂声音,就如同一张报纸被捅破的声音,就像从一间房,走进了另一间房的脚步声…… 拿到波纹没有停歇,瞬息便横扫了所有的一切,就在这声音响起的一时间,所有的一切归于静止,一动不动。 无论是风也好,云也好,人也好,所有一切的存在,在这一瞬间全部精致,时间就在霎那间凝固了。 紧接着,奔腾的河水开始倒流,崩塌的山石开始复原,已经死去的人开始复生,时间就像倒放的影像一样,诡异到了极点。 而在唐方的眼前,却如默片一样,在倒放着一切。 “爹爹,爹爹是你么?”一个小孩惊讶地看着已经断了生机的父亲,从床上惊讶的做起来。 “天以万物与人,人无一物与天,杀、杀、杀、杀!”一个穿着元末腐蚀的高傲大汉,手中擎着一柄长剑,向着周围的人疯狂的喊杀而去,而在他身后,则是杀红眼睛的农民军领袖们。 “我白起为大秦鞠躬尽瘁,居然落得如此下场,君上负我,天下负我!!”说完,一个身穿金袍金甲的神将,将手中长剑一横,对着自己的脖子抹去! 刀枪如林,千万将士一片肃穆,一个人穿着华丽到了极点的衣服,站在战车上,一挥手道:“众将士听令,就让我大秦的铁蹄,为我大秦打下一个大大的江山!!”众将士应诺,向着前面奔杀而去!! 天地间一片乱象,所有人都如同迷失了方向一般,无数穿着不同衣服,不同时代的人,搅合在一起,原本已经死去的人,活着,而原本应该活着的人,却不知道去了哪里,天地间一切原本规则的运转,一切的一切,在这一刻全部紊乱。 而唐方就像一个局外人一般,如天一般,既不属于这这其中的任何一部分,但是有似乎这每一个人身上,每一块土地之上、没一处生灵之中,都有着他的影子。 他的精神力扫过了所有的一切,终于,在一片嘈杂乱象中,他看见了一个人。 而于此同时,那个人也似乎看到了唐方,他迷茫的扬起了头,看着天空。 唐方腾身而起,毫不客气地向着那人奔杀而去。 “轮回乱了!”不知道从哪来穿了一声大喝,一道光似乎从天际滑了过来,眨眼就到了唐方的身边。 唐方的的目光从那个人身上收回,看着眼前这道光,没有言语,一步一步地向着这道光走来,那道光停了下来,变成了一个唐方素未平生的人。 那人叹了一口气道:“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很久了……唐方,你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我是该谢谢你呢,还是该杀了你?” 说完,那人的手猛地抬起来,向着唐方猛地挥去。 这一挥之下,顿时掀起了轰鸣之声,在那轰鸣间,却见这大地上那诸多的裂缝内,同时爆发出了浓郁至极的黑气,这些黑气卷动升空,直奔唐方而来。 唐方后退半步。 而所有的黑气倒卷,全部被那个陌生的人全部吸入了口中,那人的面目开始发生急促的变化,最后变成了唐方的模样。 “这是……相么?”唐方心中默默道,看着眼前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法海。 法海在喘息着,他的嘴角露出了笑容,缓缓道:“唐方,我说过,我们同源共体,我因你而生,但却不会因你而亡,谢谢你帮我破开了轮回,只要吞噬了你,我便是这个新的轮回的主人。” “新的轮回……”唐方看着眼前的一切,神情平静到了极点。 “你一定以为,利用小青,就可以打破轮回的桎梏,然后找到曾经的我,然后斩杀掉曾经的我,便不会再有如今的我,这样的轮回转生之术,却是玄奥,但是你不明白,轮回的真正奥义!” “如果我是你,也会这样做的,因为已经别无选择。”法海看着方巍,缓缓开口。 缓缓地,唐方闭上了眼睛,片刻后又睁开,看着眼前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法海,缓缓道:“法海,就算你身体里面流着的是和我相同的血脉,但是你依然是你,我依然是我,这和你不一样,我有自己的坚持和善念,绝不会被**摆布。” “**?”法海缓缓地摇了摇头道,“**、恩怨,前世、来生,对我来说,都只是虚无的存在,我在这个世界,又不在这个世界,我存在,即是世界。我睁眼,即是花开,我闭眼就是花落,这个道理你明白吗?” “不,就算你跳脱了轮回,但是你依然存在于轮回之中,这个轮回,不在外,而在你的内心。”唐方微微笑了,“我不惧生,不惧死,无惊亦无怖,我才是真正的轮回掌控者。” “是么?”法海微微一笑,道,“但是你有执念,你不惧生,不惧死,我不奇怪,你不惧生死,是因为想求的更大的生,你不惧死,是因为你想求得更大的死,前朝多少铁骨铮铮之辈,视生死如谈笑间,他们要的是千古留名而已。清谈之士,道貌岸然!” “你若不信,我就让你亲眼看看,你到底心中有惧无惧!”说完,法海忽然间伸手向着虚空中猛地抹去,如同在时空中拉开了一道缝隙,一个人猛地被提在了他的眼前,唐方看见此人,顿时瞳孔收缩,脱口道:“道一!” 没错,法海拧出来这个人,正是当年唐方在王家打开杀戒的时候,那个死在唐方手中,手无寸铁,天真无邪的王家小儿郎。 法海缓缓道:“你还记得他怎么死的吗?” 唐方目光一滞,法海眼中微不可查的一闪,瞬间无数人的拍在了唐方的前面,王家七十二口无辜枉死者,阴山上那无数冤死的冤魂,长沙城中那些被唐方杀死的术士……所有人,每一张脸,都在唐方眼中历历在目,而这里每一个人,都是唐方亲手杀死的无辜冤魂。 “你自以为能够拯救天地,却不知道,已经无数人已经枉死在你手中了!”法海放声大笑道,“杀一人是杀,杀天下人是杀,唐方,你和我一样,都是满手血腥的人,又何必惺惺作态!” 唐方沉默了良久,缓缓道:“这所有,都是过程。” “过程!”法海笑了,道,“不错,都是过程,天地是过程,轮回是过程,生命是过程,花开花落,悠悠岁月,统统都是过程,你能够看透,这也是一个过程!” ... 【836】这一切本该早就结束 “但是这一切都应该结束了。 23us.com”唐方忽然飞升而下,拉开了重重黑幕,向着地面上一人猛地冲下去,法海惊觉一声,厉声道:“唐方你还不明白吗?” 唐方没有回答,向着那人猛地一拳击去,法海踏步向前,走到了唐方身前,迎着唐方就是一拳轰去。 轰! 鼓荡的声音在天地间轰然响起。唐方向后退了三步。 “你还要灭我的前生?”法海大怒道,“你知道的,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是么?”唐方站在原地,表情古井不波。 在地上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杀伐之声。 一个人年轻的人,站在战场之中,他手中长刀横起,站在城头,在他身后,是无穷无尽的僵尸。 “法海,你还不退兵吗?”在城头上,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白发苍苍的老者,佝偻着身躯,在他的身边,已然是无数已经死去了的龙虎山弟子。 一个身穿青衣的女子,站在城头上,脸色惊恐,脸上布满了泪水。 “耆闍之城守不住了,法海从尸**引来的力量实在太过于强悍了,仙子请暂且退避……”那个白发老者喘息道,“法海逆贼,其罪当诛,我龙虎山修士,定要与之一战,哪怕血染耆闍之地!” 无数白发老者轰然应诺,从城中飞扬而起,手中各种兵刃其出,向着法海猛然打去,但是无数僵尸已经迎了上来,一场大战,惨烈无比,尸横遍野。 法海立在僵尸阵中,冷冷地旁边这一切,高声道:“云道子,你为何还不降!交出青仙子,我保你龙虎山五百年平静!” “恶贼,我云道子跟你拼了!”云道子忽然暴起,向着法海猛地杀去! 而在天空中的真实的唐方和法海,却没有一个人下去阻止,任凭双方打的惨烈。 天空中的法海犹然叹了口气道:“你在轮回中,又造出了那场耆闍之战,可惜,轮回中的轮回,始终只是相,你破开了轮回,却改不了曾经的过程。” 唐方没有回应。 地上,云道子和法海激战正酣,无数人又在这场战中枉送了性命。 忽然,法海大喝一声,手中猛地挥出一刀,向着云道子猛地斩去! 云道子张开嘴,猛地抽出了一件兵刃。 杀生刃! 没错,正是唐方的杀生刃!!! 而云道子的脸面也开始发生着急促的变化,有原本仙气飘飘的老者,变成了黑发披肩,熊熊而立的高大男人! “唐方!!”半空中法海猛地叫出来声,厉声道,“你居然……” “不错,这才是轮回之术!!!” 唐方居然把自己的“嵌入”了五百年前的云道子的身体里面! 云道子、林不依、唐方,这三者,就在这五百年岁月的连接之中,混然一体!! 杀生刃,闪耀着灭世之光,向着法海猛地砍去!! 在地面上,巨大的能量宛如实质一般,席卷四方。 唐方在半空中静静地看着,法海同样静静的看着。 而在地面上,那个青衣飘飘,宛如仙子的青衣女子也在静静的看着。 …… 轰轰轰! 轰轰轰! 地面开始震动,那耆闍之城瞬间毁灭的不成样子,庞大的光圈,席卷了整个世界。 然后一切归于虚无。 结束了?? 唐方仰面望着苍天。 眼前的那个法海的影子越来越淡,“破碎虚空,轰开轮回,以实质进入虚无,从点滴之间抽出轮回,重造生生世世……” “唐方,你比我想象得更加聪明。” “我杀了你。”唐方盯着眼前的法海,冷冷道,“你还是败了。” “败了。”法海幽幽地叹了口气,道,“我是败了……败在了我的前世……” “所以,你可以去死了么?”唐方镇定地看着眼前的法海,眼神坚毅,表情古井无波。 “是,我的身体将会消亡,我的灵魂将会毁去,我的一切便如飞鸟划过天空一般,不会留下半分痕迹……”法海悠悠道,“但是你不同,你创造了新的轮回,也创造了新的我。” “新的你?”唐方猛然心口一疼,但是不明白法海所说的话。 “你还不明白吗?”法海缓缓道,“所有的一切存在,都是过程,都会流逝,我的身体是一个过程,我的道法是一个过程,而你,同样是我存在的一个过程而已。” “什么意思?”唐方不明白,但是却隐隐觉得,杀掉法海,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你还不明白吗?”法海微笑道,“我的过程消失了,但是你的过程开始了,你杀掉的,是我的过程,同样也是你的过程。” “我说过,你就是我,而且是已经圆满的我。” 眼前,由法海幻出来的唐方的脸面越来越淡,最后归于虚无。 陡然,唐方明白了。 法海,这就是法海所要的结果! 唐方为了杀法海,创造出了一个新的轮回,而在这个轮回之中,只有法海和自己是真实的,而一切都是相。 当唐方运用自己的三魂之一的云道子(林不依)潜入这个原本虚无的轮回之中,他就已经进入了这个虚无的轮回,他斩杀了曾经的法海,也就真正的让轮回发生了扭变,原本真正的轮回和他创造出来的虚无的轮回在一瞬间开始相接,创造出来的一个“真正新的轮回”。 而这个轮回的始端,便是斩杀法海的曾经。 举个简单的例子,就当你走到一个岔路口的是,左中右三条路可以选,而你任选一条,都会看到不同于另外两条路的风景,而这个选择的,就是所谓的‘奇点’。 由这个“奇点”开始,每一个过程都会变得不同,而轮回也是这样,只是更为复杂奥妙得多。 而做出这个选择的唐方,而迫使唐方改变这个选择的是眼前不同的三条路。 换句话说,眼前如果不是三条路,是两条路,或者是一座桥,一条河,都会影响唐方的抉择。 唐方看似主动的选择,实则是被动,而让唐方做出这样的选择的,则是眼前的这三条路。 而这三条路,就是法海。 所以说,唐方创造出了轮回,但是左右唐方创造轮回的,则是法海。 所有一切,都是在法海的掌控之中,他知道唐方所有的选择,然后利用唐方的选择,迫使唐方做出了选择。 法海利用唐方,创造出了新的轮回,而法海已经不需要,也没有必要存在了。 因为,此时的唐方,就已经是他法海了,至于身体,对于他来说,有和没有,又有什么区别。 重点是,事实已经成了,谁也回不去了,青仙子毕竟只有一个,不会再有人能够用自己的性命,换取九世轮回。 唐方仰望着天,根本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穿越了宇宙洪荒,凝练了天地玄黄,纵是摆脱了道轮回,也难逃那法海的算计…… 天地浩荡之中,忽然一个声音,传来:“十殿阎罗何在?” “在!” “拿下!!!” 轰隆隆,轰隆隆, 一座高台应声而起,在高台之上,明镜高悬,“孽镜台前无好人”七个字赫然出现在唐方的眼前。 “将这擅自改变天地轮回的小人,拿下!!” 天空中鼓荡的声音传来,十个穿这金袍的帝君屹立在孽镜台前,怒视唐方。 “上,杀了他们,杀了所有人,杀了所有人,这是属于我的轮回,也是属于我的天道!”一个声音在唐方的身体里面响起,唐方双目赤红,眼中只有杀意。 “我,要,灭,天!!!” ... 【837】一切真的结束了 唐方一个字一个字从口中咬出来,忽然间,杀生刃如同一道惊鸿一般闪过,唐方毫不犹豫地向着天空中奔杀而上! 天空中阵阵雷鸣之声响起,十殿阎罗齐齐看着下面的唐方,孽镜台开始不断的抖动! “轮回之主,我是轮回之主,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天挡杀天!!!” 唐方的心中仿佛一个声音在不断的咆哮,他的身子仿佛不听使唤,他的眼睛仿佛充满了杀意,他的那把杀生刃更是如同蘸满了鲜血的刽子手中的鬼头刀一般,要砍杀所有挡在他面前的一切!! “杀!” 孽镜台上,十殿阎罗齐声吼道,天地内亿万生灵的魂魄齐齐而动,一股毁天灭地的力量冲天而起,将唐方整个湮灭其中。 23us.com 孽镜台上,电闪雷鸣,无数的闪电向着唐方飞速而下,而在半空中,一只独眼隐隐露出了光华。 “天是不能灭的!”浩大的声音响起,冷漠如霜,镇定如山。 雷祖!!! 逆天之人,便为齑粉。 轰天的雷电向着唐方的方向猛地轰来,十殿阎罗各自拿出自己的法器,同时向着唐方砸来。 无人可活! “法海,你还不降吗!!!”天空中那浩荡的声音传来。 “我降?”唐方桀桀怪笑的声音传来,“我就是要灭掉你这个掌控轮回,让仙都不能逃过生死之劫的怪物!” 一声叹息传来。 …… 如瀑一般的雷电冲天而出,以疾风暴雨的姿态向着唐方砸来。 轰! 在雷电之中,一把长刀忽然冲了出来,向着半空中的哪只眼睛飞也似的刺去。 十殿阎罗齐齐色变,厉声吼道:“法海,放肆!” 孽镜台、剥衣亭、黑绳笏、剹血池、龙头铡、亡灵眼、泰山石、恼闷锅、阿鼻狱、生死册,十大神兵其出,挡在了那把杀生刃的面前。 “收!” 十殿阎罗齐声喝道,十**器不断收缩距离,不断压缩那把刀的存在空间。 “逆天之人,古往今来,只有我法海一人,痛哉,快哉!”那把刀发出了尖厉的吼叫,毫不犹豫地向上空冲去。 “轰!” 杀生刃发出了照耀全场的光芒,果真有着逆天之威,冲向了半空中那存在的一只眼睛。 “啊!!” 一片白光闪过,那只眼睛血流如海,发出了厉啸,十殿阎罗齐齐色变,冲出了孽镜台,和那把刀缠斗在一起。 天空中宛如碎掉了一样,裂开了无数的缝隙,旋儿又重新组合在了一起,发出了低低的,宛如野兽一般的喘息之声。 “我还要杀!”那把刀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音,再次向着半空中冲去。 “十殿阎罗,绞杀法海!!” 十殿阎罗不再留手,十把旷古仙兵齐齐向着唐方冲了过来,杀生刃怡然不惧,向着半空中再次冲了上来。 “唐方。”忽然一个声音在虚无之中响起。 那把刀猛地一震,身上的杀机开始慢慢地淡去,矗立在半空之中。 一条青龙从虚无中飘来过来,而站在那条青龙的身上的一个白发老者,正是王仙峤。 此时的王仙峤已经敛去了脸上的戏谑之情,表情严肃的宛如一块万古寒冰。 十殿阎罗对着那把刀怒目而视。 杀生刃身上的光华渐渐淡去,慢慢地变成了人身,披头散发,眼中一片血红。 “杀!”十殿阎罗见唐方幻出了真身,毫不犹豫地向着他斩杀而去。 那条青龙腾空而起,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 十把上古神兵,毫不客气地砸在了青龙的身上。 “啊!!!”唐方不知道为何,一股巨大的悲伤涌入了他的身体,他张开嘴,嘴里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声音。 “看到了吗,天道不仁,我们要成新的天道!”一个声音从唐方的心里发出来,唐方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 “不要……”唐方的衣角仿佛被人拉住了,回头一看,紫玲玎凄然的目光望着自己,如杜鹃啼血一般。 唐方的双目迷蒙,眼中掉落的不知道是血是泪。 “天道之下,所有人都死了,只有我永世长存!”唐方忽然心中一个念头闪过,眼神霎时间变得坚毅无比,手中杀生刃再挥,再一次就要冲天而上。 “不要……”紫玲玎颤抖地手拉住了唐方,道,“唐方,你是唐方呵!” “唐方!??”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名字…… 好像,是一个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我们,回去吧……” 紫玲玎闭上了眼睛,嘴里呢喃道。 “不!” 唐方的口中发出了一声厉啸,一把扯下紫玲玎,向着半空中的十殿阎罗,再一次冲去。 天地滚滚而动,十殿阎罗手中兵刃其出,再次阻止唐方。 唐方手中杀生刃一挥,十件兵刃全部统统如破铜烂铁一般,化成齑粉。 一股强大到了极点的恐怖感觉涌便了十个身穿黄袍的无上存在的心头。 “眼前的这个人,当真,当真可以……可以灭天……吗……!!!” 唐方的身子如离弦之箭一般,直冲上天,那只独眼中居然也射出了惊怖的光芒。 它,他怕了…… 天……道也会害怕!! 唐方的心中发出了嚣张到了极点的声音,刺进去,刺进去,刺进去,你就是新的天道,你就是天,你就是地,你就是新的轮回掌控!! 不,不是你,是我,是我,是我法海,是我天上地下,唯一的存在。 法海!!! 就在唐方的杀生刃即将刺进去的那一瞬间,忽然间,唐方的身体停住了。 他的嘴角牵动着,硬生生的收回了杀生刃。 “我……不……灭……” “什么!你这个笨蛋,你这个蠢货,你这个……” 唐方的身体忽然间猛地炸开,如同万道金光一样向着四面八方猛地爆开! “蠢货,笨蛋……愚不可及……愚不可及……” 一个声音在半空中低声吼道,而这一切,已经越来越淡了,最后,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了。 十殿阎罗怔怔地看着发生在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切,忽然间,秦广王猛地跪倒在地。 接着是楚江王、宋帝王、五官王、阎罗王、卞城王、泰山王、都市王、平等王、轮转王。 十殿阎罗齐声道:“老祖好走……” 岁月悠悠,不知道过了多久。 王仙峤猛地叹了口气,身子越来越淡道:“结束了……” 结束了? …… ... 【838】后记 1946年,岳阳楼。 23us.com 今年的冬天似乎没有那么冷,而春天,比往年来的似乎更早一些。 魏求喜独自坐在洛阳楼最靠里面的位子,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经历了八年的乱世,或许真的可以休息一下了。 在河边上,一个佝偻着身子的人,慢慢地向着岳阳楼的位置移动。他抬头看了一眼在岳阳楼上自斟自饮的魏求喜,眼中露出了古怪的神情。 “那个肺痨,真的是阴魂不散啊。”魏求喜眼中闪过一丝厉芒,然后归于平静,看着不远处的湖光山色。 咚咚咚,很快,楼梯上的脚步声响起,一个人慢慢地走了过来,看着魏求喜嘿然笑道:“我就知道你一定在这里。” 魏求喜没有任何表示,但是他已经径直走到了魏求喜的身边,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 魏求喜为他斟满了一杯酒,他摆了摆手道:“戒了。早戒了。” “希望你这身子骨,活不了多久了才好啊。” 邬蠹双手插在袖口之中,摇头笑道:“忙啊,又要开始打仗了。” “哼!”魏求喜冷哼一声,摇头道,“和我们没有关系了。” “是啊,跟你没有关系了,你现在可以逍遥自在地窝在家里,而我却还在不停的奔波劳累啊。” 魏求喜忽然把目光收了回来,道:“你可有他的消息了?” “难!”邬蠹摇了摇头道,“唐梦琊那个小妮子找了快一年了,几乎动用了所有能够动用的力量,没有那小子半点消息。” “难道,他真的已经死了?”魏求喜皱了皱眉头,邬蠹忽然眉毛一挑,露出一口黄牙,笑道,“你觉得,这个世界上,会有谁杀得了他么?咦,你看谁来了,姓王的小子来了!” 一个人慢慢地走上楼梯,看着魏求喜,神情郝然,道:“我……” “不用说了,我知道了。” “上天入地,我一定会找到她的。”那人恳切地道。 “随缘吧。”魏求喜淡淡道,“你这些日子,可曾听到那个人的半点消息?” “没有。”那人低下了头,道,“或许他真的已经彻底消失了。” “紫姑娘呢?”魏求喜接着道,王云光低下了头,默然不语。 魏求喜默默地递给了王云光一杯酒,劝慰道:“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是啊,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这个祝由宗主倒是当得有滋有味,有什么时间让小王也认祖归宗,祝由四脉,嘿魏、王、邬、方,说的好听,现在该散的都散了。倒是我听说白家的人,最近风头盛,口口声声要取代你王家的位置。 “王家已经亡了。”王云光淡淡道,“世间早已经没有了王家。” 王云光说完,将魏求喜递过来的酒杯拿起,便要一饮而尽。 忽然一只脏兮兮的手伸了过来,一把抢过了王云光的酒杯,嘿然笑道:“王家小辈儿当真都是数典忘祖之辈,老祖宗来了,也不给递一杯酒吗?” 三人看见来人,一齐起身,高声道:“老神仙,您老居然也来了……” “你们几个小子,每半年便要在岳阳楼聚一次,互通消息,别以为我不知道,不就是想唐方了吗?” “是啊,唐方兄弟对我王家恩重如山,我……”王云光说完一叹气,神情落寞。 “不急不急,你们看,谁来了。”王仙峤笑着道,“千万不要眨眼睛。” 三人顿时顺着王仙峤指的方向看去。 “咚咚……”脚步声响起,一个彪形大汉,披头散发地走上了岳阳楼,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一把抓起桌上的酒壶,咕咚咕咚地灌进去,然后一抹嘴巴,大声道:“娘的,好酒好酒,再来一壶!” “还喝,还喝!”一个紫衣少妇走上来,一把抢过了来人手里的酒壶,道,“都是当爹的人了,怎么还每个正形,也不怕外人笑话。” 大汉丝毫不以为意,笑道:“小紫,嘘声音小点,不要吵到了宝贝,宝宝,等你长大了,爸比一定带你喝酒。” “爸比……”魏求喜几人一齐脸绿了,而王仙峤则是夸张地倒在岳阳上,呼天抢地道:“神呀,求求你把我带走吧,我死也不要和这个傻逼在一起了。” 王云光站起身来,轻拍唐方的肩膀,道:“终于见到你了。” “走换个地方喝酒去。”唐方嘿然道,“这里人太多,烦得很。” 几个人一齐下楼,而就在门口的时候,一个三十多岁的人站起来,前额剃得铮亮,一根乌油油的长辫子甩在脑后,看上去就像前清的遗老遗少一般。含笑拦住了几人的去路。 邬蠹不高兴了,冷冷道:“你是谁。” 那人用极为温柔的声音道:“玺中弟子,纳兰,见过邬旅长、王家主、魏宗主……”说完,又对着唐方和紫玲玎,恭恭敬敬道,“见过紫仙子,见过老祖。” “玺?” “太监?” “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那人微笑着着从身边拿出了一个盒子,盒子里面盛满了五颜六色的珍珠宝贝,而唐方看都没又去看一眼,直接从里面拿出来一张小字条。 “上面写着什么。”王仙峤好奇地凑了过去。 唐方将这张小纸条揉得粉碎,然后奇迹般地在掌心里面消失无踪。 “诸位,好走。”来人恭恭敬敬地对着唐方再行一礼,转眼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唐方喃喃地道。 “事情好像还没有结束啊。”王仙峤看着那人远走的背影,嘴角浮现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忽然,紫玲玎怀里面的孩子从睡梦中转醒,哇哇地大声啼哭起来。 “乖,宝宝不哭,我家婉儿不哭,不哭。”紫玲玎小声哄着怀中的婴儿。 几人并步而行,转眼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之中。 (全书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