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照》 楔子 2008年5月12日下午,我接连做了三个怪梦。 第一个梦,是在一个很大的山洞里。 山洞很大,虽然插上了十几支火把,仍然无法照清它的全貌,反而更加衬托出它的阴森恐怖、寒气逼人。 在火把的映照下,无数的人影晃动,他们正在往洞里面,搬运着大大小小的箱子。可能是因为箱子里的东西太重了,要不就是因为连日赶路,导致体力严重透支。这些人,在搬运箱子的时候,都是慢慢吞吞地,就像是在放慢动作。 我站着看了一会,才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变得麻木起来,几乎都要失去知觉了。前面不远处,有一块凸起的大石头,看起来很平整,当椅子坐似乎不错。我踉踉跄跄地走过去,一屁股坐了上去。 这个时候,要是有碗热乎乎的饺子,该多好啊。想到这,我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然后把因为出汗留下的那点“盐”卷进了肚里。 这时,一个穿着灰色棉布军装的人向我走了过来,从他肩上的领章看,应该是个连长。 “先生”,来人先对我行了一个军礼,然后关切地问道,“您没什么吧?” “没事!”我挺了挺腰板,“我就是走累了,想歇一歇。” “哦,那就好”,他把手里的水壶递给我,“我这还有点水,您先喝口!” 我摇了摇头,把水壶推开,又问:“外面的痕迹都处理好了么?” “早就处理完了。按照您教的方法,连气味我们都给消除掉了!” “辛苦了!”我长吁了一口气,总算“到站”了。 连长四下看了看,见没人留意,小心问道:“东西快搬完了,我是不是该……”他做了一个砍头的姿势。 “唉,作孽啊!”我长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我……” “您老可别这么说!在民族大义面前,我们这几十条命算什么?” “嗯,你们都是好样的!既然这样,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开始。” “那,我先去把东西给您拿过来!”他站了起来,又对我行了一个军礼,神情激动。 很快,他就又回来了,手里捧着一个像24寸液晶电视那么大的盒子,恭恭敬敬地递到我的手上。 打开盒子,我看到了一个被黑色麻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物体。 “你真的不要陪我一起么?”我抬起头问他,“留在这里,成为它的守护者,等待后世的有缘人来解救!” “不了,我什么都不懂,又帮不上忙!”他的表情,突然显得有些腼腆,“另外,我也想早点投胎转世,等抗战结束了,重新过好日子去呢!” “呵呵,既然这样,那我也不便强求,你先退后吧。一会儿,记得先把东西收好!”我对他挥了挥手。 他点了点头,往后退了几十步,垂着手等待。 我猛吸了一口气,伸出右手,拽住黑布的一角,使劲往外一扯…… 一面破破烂烂的铜镜,出现在我面前!随着一道金光闪过,我立刻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电流,瞬间袭遍全身,我僵住了,哪也动不了,但意识还在! 我的眼睛也被定住了,始终聚焦在一个点上,无法感知外面的变化。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眼前什么也看不到了。 …… 第二个梦,是在一家医院。 我看到了一个刚出生就要告别人世的“死婴”,他魂魄化成的那团雾气原本已经准备离去,可当它向我这边看了一眼后,却又停下了,在那个婴儿的脑袋上方来回徘徊,一副很舍不得的样子。 一个老太太抱起了“死婴”,伤心欲绝。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看不清楚她的脸。不只是她的,这个房间里的所有人,我都看不清楚他们的脸,只能看到大致的五官轮廓。 而他们也好像感觉不到我的存在,谁都不曾看我一眼,哪怕是从身边经过。整个房间里,能感知我存在的,居然只有那个死婴魂魄化成的雾团。 虽然看不清脸,可我总觉得自己和这个老太太之间有些渊源,就想走过去试着打个招呼。这时,我才发现自己的身体还是动不了,只能原地看着。 老太太好像很不甘心,抱着死婴不停的掉泪。突然,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一样,向着婴儿头上看了一眼,突然破涕为笑。她从怀里偷偷拿出了一样东西,趁着大家不注意,猛地塞到了婴儿的嘴里;然后,原本在上面漂浮的那团雾气,居然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牵引着,回到了婴儿的体内。 婴儿立刻大哭起来,把房间里的人都吸引了过去。 …… 第三个梦,我又回到了那个大山洞里。 从地底传来的那一波强似一波的剧烈震动,把我从睡梦中惊醒。当然,即便在睡梦中,我也是睁着眼睛的,因为我合不上。 洞内再次有了光亮,应该是从上面投射来的。刚才的剧烈震动,应该是地震吧,真是猛烈,居然把这个山都给震出一道缝来。 突然,我的眼前出现了一群蝙蝠,呲牙咧嘴。我的身体不能动,没有办法进行驱赶;眼睛又闭不上,只好眼睁睁看着它们向我扑过来…… 这一次出现的场景足够恐怖,所以……我啊的一声,跳了起来! 然后,我发现自己居然是在学校的图书馆。哦,我记起来了,自己是个大四的学生,原本是来图书馆看书的,却不知怎么地,突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我连忙把自己的东西,一股脑划拉到书包里,逃离了图书馆。 这天晚上,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我从新闻中了解到:当我在图书馆里神游的时候,在中国的西部发生了一件大事,汶川地震! …… 后来,我才知道,这一天我做的三个梦,都是真实的。 只是,这个梦的主人,不是我,而是我的太姥爷,我姥姥的父亲。 一、毕业前算了一怪卦 我姓唐,名三藏,隐藏的藏,而非西藏的藏。 你猜对了,唐僧是我的绰号。 三藏这个名字,是我那个整天神叨叨的姥姥给起的。我的直系亲属,爷爷辈的四个人中,只有她算是个有文化的,给孩子起名这种大事,自然得听她的。姥姥虽然不曾念过洋学堂,但她的父亲却是个饱读诗书的“圣手神医”。从小耳濡目染地,自然也就成了文化人, “三”,在汉语中经常被视为一个概数,并不是特指三次,而是多次的意思,姥姥希望,可以把我的“命”永远“藏”起来,不让邪神恶鬼找到,一生平平安安、顺风顺水。 之所以想把我“藏”起来,是因为我的出生并不顺利,虽然比不上“江流儿”的传奇,但也绝对称得上是历经磨难、险象环生,有好几次还差点把老妈的命一起带走。 在姥姥给我讲述的版本中,在我出生时,甚至还有鬼神的拜访。因为,在刚降生的头三分钟里,我根本没有任何的生命迹象,当时那情景,就像是我被从不知从哪过来的人或其他什么东西穿越了一样,突然就有了心跳和呼吸,哭声震耳! 关于这个藏字,姥姥还有一个额外的说法:读cang的时候,可以帮我躲鬼避灾;读zang的时候,则寓意我通晓“经、律、论”,将来必成大器,这才堵住我爷爷奶奶的嘴。 我的命里缺水,但这个名字中却是没有水的。所以,姥姥又给我起了一个小名,叫唐淼。 于是,在家里,我有三个称谓。爷爷奶奶一般喊我三藏(zang),爸爸、妈妈喜欢叫我唐淼,独有姥姥才把我叫做三藏(cang)。姥姥“混淆视听”的任务,执行的很到位。别说鬼神了,小的时候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我究竟属于哪个名字。 在我有记忆的学生时代,唐三藏这个名字,除了在老师第一次点名时,给我增加点“回头率”以外,就再也没有给我提供过任何的正能量。不管我如何努力去纠正,大家也不愿意接受我姓名的真实读音。显然,唐僧的那个法号更受人青睐,也很容易记忆。 由于没有恋爱这种劳神费脑的事情干扰,大学四年我倒也不算虚度。除了没落下机械系的专业课以外,我还对一门主修课情有独钟,大学物理。 本来,学习这些科学知识,是为了让我们破除“迷信”思想的。结果,学完大学物理,我对灵魂一说反而深信不疑。我坚信,意识和灵魂,也是能量粒子的一种存在方式,只要掌握了它们的运动规律,我们一样可以发现它们并与之沟通,甚至驾驭它们。 当然,那个时候,我并没有想到,自己真的会跟灵魂打一辈子交道。而我这一生所遇到灵魂的存在方式,也确实是多种多样、五花八门的。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好些、活得更久些,我不得不去学习与不同类型灵魂的交流方式,以及驾驭它们的方法。 大四那年的寒假,同样迷信的奶奶带我去了一趟青岩寺,为我的前途,求签问卦。 可能是那天整理签筒的小沙弥没有放好,我居然抽中了一个下下签,把奶奶吓了个半死。她不停地往给我卜卦的“大师”手里塞钱,求他帮我渡劫。 这等好事,“大师”当然不会拒绝,于是便海阔天空的胡侃一番,把奶奶安抚住,然后又让她买了一个价值不菲的玉貔貅,让我挂在脖子上。 说来也怪,这个玉貔貅刚一挂到我的脖子上,就啪的一声断掉了,摔了个粉身碎骨。它还没有来得及为我驱灾辟邪,自己先挂了。 这下子,奶奶可不干了,她认定“大师”是在忽悠自己,并没有本事替我排忧解难,坚持要寺里派一个真正靠谱的得道高僧出来,否则她就天天来闹,还要到公安局去报案。 因为有不少人目睹了发生在我身上的怪事,所以他们也跟着起哄,纷纷让寺院方面给个说法,现场很快乱成一团。 一个管事的和尚走了过来,大致问清了状况,然后又装模作样地对我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转身对大家解释说我的命数确实有些怪,属于千年不遇的那种,刚刚那位师兄修行不到家,一时没能参透,也是情有可原的。 至于奶奶想要的那种得道高僧么,管事和尚又说,寺里最近倒是真的来了一位挂单的僧人,颇有些本事。只不过,这位师兄是不问世间俗事的,即便是主持方丈也从不敢强求与他。能不能请他出来,那就要看我的造化了。 说来也巧,管事和尚所说的那位高僧,法号正叫悟空!而我的奶奶,又向来只以唐僧的法号称呼我。 消息不胫而走,围观起哄的人越聚越多,坚持要看“悟空给师父解签”的好戏。 这位悟空法师,还真的是从来不给别人“算命”,说是有违出家人六根清净、皈依我佛的宗旨,还说擅自道破天机,将来是要被佛祖怪罪的,万万使不得。因为他精通佛理、喜欢云游四方,又是主持方丈多年的朋友,所以每年都会到青岩寺住上一段时间。 前两天,悟空法师因为撞见管事和尚“骗”香客的钱,忍不住说了他几句,让他很没面子。正巧碰到今天的事,管事和尚就想将他一军。 让他没想到的是,当悟空法师了解过事情的来龙去脉时,竟然答应了。他说,出家人不打诳语,既然是寺里的僧人有错在先,骗了施主;身为方丈的朋友,他当然有这个责任站出来进行补救。不过,仅此一次! 悟空法师只看了我一眼,就啧啧称奇,他笑着问我:“这位施主,的确是面相不俗,百年不遇啊。敢问,您在出生时,是不是死过一次?” 我愣住了,点点头。这老和尚,还真是有些门道啊,这都能看出来! “把手拿来”,悟空法师见我点头,居然来了兴致,同时提醒道:“男左女右!” 我把左手伸了过去,悟空法师却并没有像一般算命先生那样仔细看我的掌纹,甚至还把眼睛给闭上了。他用左手握住我的手,然后用右手,在上面轻轻点了几下。 “嗯,不知施主,要问的是什么啊?”悟空法师把我的手松开,却依然紧闭双眼。 我还没有张嘴,后面的奶奶已经抢着替我说了:“婚姻,工作,生活!” “哦”,悟空法师笑了,“就这些么?施主你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我”,我犹豫了一下,“我想知道,毕业后,我去哪个城市发展比较好!” “这个问题倒是比较实在”,悟空法师突然睁开眼睛,看着我继续问:“命理无常,没有绝对的好坏。只要施主有心、敢为,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 “大师说的对”,我一边点头附和,一边在心中暗骂,这家伙装了半天,原来也是个大忽悠啊,“我,我就是想要一个大致的方向,还请大师指点迷津!” “你是想说,我是个大骗子吧?”悟空法师又把眼睛闭上了,面露微笑,“但不知,施主是想过平静祥和的日子,还是惊险刺激的生活?” “当然是平静祥和的日子了”,奶奶又发话了,“大师,您一定要想个法子,保佑我孙子平平安安的……” “这个简单,马上剃度出家,皈依我佛!” “那怎么成?我还等着抱重孙子呢!”奶奶一脸的不高兴。 “不选佛,那就只能选道了!”悟空法师又把眼睛睁开,目光凌厉,“小施主,您怎么看?” “我当然想要惊险刺激的生活了!”我已经别无选择,心里也越来越瞧不起他,有这么给人指路的,不当和尚就去死,刚刚还说天下之大,任我选呢。 “那好,我来告诉你该去哪里,右手拿来!”悟空法师说完,把我的右手拉了过去,掌心向下,然后用手指在上面写了两个字。 他写的很快,我没能识别出来是哪两个字,刚想问他,却发现自己变成了哑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我有些害怕了,急着想站起来,随即又发现下半身如灌铅一般沉重,怎么也抬不起来;紧接着,脖子也扭不过去了,只能看着悟空法师。 我嘴不能言、身不能动,以为中了邪,连忙用眼神向悟空法师求助,却见他对着自己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紧张。 “至于,这位女施主刚才问的”,悟空法师先把头转向我奶奶,然后又转向我:“天机玄妙,我不好透露太多。我只能送小施主三句话,不知是否愿听?” 我连连点头。 “第一句:你会有一份独一无二的工作,但做不长久!” 我眨了眨眼,独一无二的工作,听起来不错,便示意他继续。 “第二句:你会为了一个女子而魂不守舍,日夜不得安生!” 我一听乐了,哪个男孩子,第一次恋爱,不是这个样子啊。 “第三句:你会有三个形影不离的好伙伴,生死与共,不离不弃!”说完,悟空法师竟然站了起来,转身回了禅房。 他的身影一消失,我发现自己又能动了,随即明白刚才是悟空法师捣的鬼,因此也不敢再多追过去问。可是,他最后这句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让我想起了唐僧师徒。难道,这老和尚到最后还是在忽悠自己? 围观的人们显然比我还失望,小声议论了一会儿,就纷纷离开了。 倒是那个管事和尚,好像蛮开心的,站在一旁笑个不停。 下山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右手的手心有点痒,就把右手抬起来看。 上面居然出现了两个字,虽然很淡,但轮廓清晰,应该就是刚才老和尚留下的。 北京! 到这个地方有什么不妥么?老和尚还非要搞得神神秘秘的,生怕别人知道。 高人的世界,我真心不懂。 …… 在我正式闯社会前,神叨叨的姥姥又来了。 她神秘兮兮地把我叫到一旁,塞给我一个用黄表纸包得严严实实的小盒子,说那是一件开了光的宝贝,让我去北京的时候,务必带上。而且,她叮嘱我,开了光的东西只能自己用,千万不要让其他人碰,以免沾了晦气。 打开看时,里面却是一个爱国者牌的国产数码相机,袖珍型。 这份礼物倒很奇特!我原以为会是个护身符。 我把相机拿起来检查了一下,发现在它上面最重要的部件,镜头,居然被人刮花了。镜头最外面的那一层,看起来就像是块凸起的毛玻璃。 我把相机拿起来,将镜头对着窗外,随便拍了一张。说来也怪,那些在镜头中看起十分模糊的镜像,变成数码照片后,居然相当清晰。 看来,开了光的东西,就是不一样! 二、第一份工作是做别人的“影子” 2008年,我领走毕业证、离开大学校园。 那一年,北京首次承办奥运会,不知道长了多少中国人的脸,却让我这初出茅庐、社会经验基本为零的愣头小子,尝尽了闭门羹的滋味。 2007年年底的时候,我就开始往北京的招聘会上去跑了,不论是北京各大高校自己组织的“双选会”,还是在国展中心、人才市场等处举办的专场招聘会,我都会兴致勃勃地跑去参与,把背包里塞得满满的简历,一份一份发出去。 一个没进过学生会、没有特殊技能、成绩平平、嘴还不甜的三流大学毕业生,夹在一群名牌大学毕业生、硕士、博士、海龟中间,去抢那些实际上可能比列出来的那些还少的职位,而且还想挑三拣四,其结果可想而知。 当然,并不是所有送出去的简历都石沉大海、音讯全无。比如,某些打着人才市场幌子的“中介”公司,就多次主动给我打电话,“嘘寒问暖”、不厌其烦。说真的,如果我当时真的很有钱,我还是挺想给他们付点咨询费的。谁都不容易,不是么? 忙碌而紧张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终于,在岁月蹉跎中,我失去了在毕业前与用人单位签约的机会,不用再考虑户口的迁移等原本就没指望的问题。 感谢奥运北京,让我又在毕业之后,还能再家里度过一个无所事事的“暑假”。 直到9月初,我才“有幸”正式“进驻”北京,成为蚁族大军中的一员。在一位远亲的“帮助”下,我总算在东四环找到了一处群租房,住了下来。 错过了求职的黄金季,“安居”之后的“乐业”,自然仍不顺利。在又感受了一个半月的“踏破铁鞋无觅处”之后,囊中羞涩的我,终于想开了。 我把自己之前所定的各项“原则”统统踢到九霄云外,不再考虑公司规模、所在行业前景、工作内容、待遇等因素,将标准降低为“给钱就行”。当然,你行人家也未必行,等着养家糊口的人多着呢,凭什么相中你。 命运是个很奇怪的东西,当你死乞白赖地去追求一样东西时,它千方百计不让你如意;可当你已经决定彻底放弃时,又会把它拱手送到你面前,诱惑你。 当我已经做好去工地抢农民工饭碗的身心准备后,突然接到了一家公司的电话。给我打电话的是一个年轻女人,声音很好听,就像电视台的正牌主持人。不过,在她把公司名称告诉我以后,我心里那刚刚燃起的一点希望,又被自己狠狠地踩灭了。 给我打电话的,居然是“妥妥滴信息服务有限公司”! 这家公司,可是号称能为任何企业及个人提供全方位的信息服务的明星企业!它在2007年的营业利润,就已经达到了十位数,是行业中当之无愧的霸主。虽然给我打电话的,只是该公司在北京市朝阳区的一家分公司,并非总部。可那也足够让我震惊了!我又不傻,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照理说,我不应该出现在这种企业的人才库内,包括候选类。 我甚至都不记得,自己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给这家企业投的简历! 我几乎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对方搞错了!她要找的那个唐先生不是我。于是,我把手机话筒往嘴边再靠近了一些,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您,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对方哈哈大笑:“我怎么可能搞错!你不是叫唐三藏(zang)么?” “我叫唐三藏(cang)”,我咽了一口唾沫,试图纠正,“不是那个唐僧的三藏(zang)!” “我不管你之前叫什么,如果你想来我们公司,那你就得叫唐三藏(zang)!你要抓紧时间,把自己的错误发音给我扳过来。”她的口气很霸道。 “可是……”我有些不甘心,却又拿不定主意该不该反驳。毕竟,我的名字也是可以这么叫的。而且好像,这么多年了,也没啥不妥。 “没什么好可是的。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现在还是处男么?” “这个……”这家公司的面试问题可真怪,我挠挠头,努力保持镇定,“好像是个人**吧,可以不回答么?” “哦?这么害羞,那就应该还是了。”电话那头传来坏坏的笑声,“这只是个附带问题,你可以不回答,哈哈!” “能麻烦您提醒一下么,我的职位是?”我的额头开始出汗,尽管天气已经转凉,我身上的衣服也不厚,只是一件薄夹克。 “你觉得你能做什么?”对方的语气突然又变了,明显地带有歧视。 “我……不知道”,我的心彻底凉了,原来是个恶意的玩笑。 “这不就结了?以后记住,不该问的别问!每月底薪一万,业务提成另算;五险一金全交,年底还有丰厚的奖金。你来不来?”对方突然提高了音量,显得有些不耐烦。 “我来,我来!”没人跟钱过不去,特别是马上就要弹尽粮绝的我。再者,这个薪水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傻子都会答应的是,我为什么要拒绝。 “今天周五,下周一报到,没问题吧?” “没问题,我没问题”,我忙不迭地答应。这就成了?不再需要去公司笔试、面试?这和我理解中的大公司招聘流程不太一样啊。 “周末记得去买几套得体的衣服,特别是西装、衬衫!公司对员工形象要求很高。” “这个我晓得!可是……” “别忘了把你的身份证、毕业证都带过来!公司地址,一会儿我发到你手机上。”对方不再理会我的可是,继续像机关枪一样,把自己的话说完。 “好的,谢谢!”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生怕惹恼了对方,让她改变主意。 啪,对方把电话挂断了。 我的第一份工作,就这样被莫名其妙、超级“顺利”的搞定了。放下电话好久了,我都还处在精神恍惚的状态中,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由于心中忐忑,连续三天晚上,我都在恶梦中度过。 办公楼很气派,来来往往的人,看起来也都属于那种既有气质又懂礼貌的文化人,这让我的内心更紧张了,基本处于别人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的状态中。 当我在公司人事的“指引”下,懵懵懂懂地签完又厚又长的劳动合同后,行政文员小张把我领到了经理办公室。 经理和秘书都不在。小张指了指里面那张豪华得有些夸张的办公桌,对我说:“你的位置在那!” “啊?”我彻底傻了,“这么大的桌子……太奢侈了吧?” “想什么呢?那张桌子是经理的”,小张用她那双美丽的丹凤眼瞪了我一下,“你只要一张办公椅就够了,就在经理旁边!” “那我的岗位是?”我有些纳闷,没有办公桌,还要坐在经理旁边,难道是传说的小蜜?可我这资质,应该不够格吧?除非……这位经理的有什么怪癖。 想到这,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马上你就知道了,先跟我去办手续吧!”小张并没有注意到我表情的变化,自顾自地在前面边说边走。 “保镖?你们是不是搞错了?”看到小张递过来的工牌,我真的傻眼了。做了20多年动口不动手的君子,我可不认为自己有做这一行的潜质,无论是打人还是挨打,都不属于我的强项。至于,像中南海保镖里的李连杰那样,替别人挡子弹的事,更是连在我的梦里都不曾出现过的。 “把工牌带好。别弄丢了,要罚款的!”小张根本没打算回答我的问题,她只负责行政事务,人事的事她懒得管,也轮不到她操心。 由于经理不在,我不方便单独待在办公室,只好到前台旁边的会客室,找了一本公司的内部期刊,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当然,我也会时不时地去前台那边,享受与小美女面对面聊天的惬意感觉,顺便打听一下公司的情况。 这家公司的经理名叫马鑫,是总公司的元老级人物,今年48岁,正赶上本命年。听说,前不久马经理的身体出了点状况,特地到总部找了一位高人赵天师给自己算了一卦,说要找个名字里带“三藏”二字的、金命缺水而且属虎的人,帮他消灾挡祸…… 讲到这,前台小刘忍不住捂着嘴笑了:“看来,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唐三藏了?” “这个,其实我……”我本想说我那个字念cang,突然想起电话中那个女人的叮嘱,只好把后半截话又咽了回去。 “我知道”,小刘的笑意更浓了,“你还是个处男,对吧?” “处男好,越纯正的人,越适合这份工作。”洪亮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小刘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她看着我的身后,怯怯地喊了一句:“经理好!” 我连忙转身,看到了一张笑意盎然的国字脸。 “小唐是吧?我是马鑫!”国字脸已经快步走到我面前,把手伸了过来…… 我的工作内容,是马经理亲自、当面告知的,在他的,不,应该说我们的办公室里。 马经理说,我的这个所谓“保镖”工作,说白了就是当他的影子,最好做到在任何时候、任何场合下,都能与他寸步不离,包括在他吃喝拉撒睡的时候。当然,他也会为多出来的“工作时间”,按照国家规定,另付我加班费。 不管会不会相信天上掉馅饼,面对数量可观的“加班”工资的强大诱惑,我最终毫无骨气地答应了做他24小时的随行跟班,影子“保镖”。 更让我震惊的事情还在后面呢。 在收到我的口头郑重承诺后,马经理居然把他所有的贴身饰物也都拿了出来,亲自给我戴上,包括金项链、玉扳指、名牌手表,甚至家门钥匙。当然,不用他强调,我也知道,这些东西都只是暂时“存放”在我身上的。 作为“影子”,一同“吃喝拉撒”倒还好,习惯一下也就适应了。可两个大男人,同睡一张床,我不习惯,他也不习惯。 最后,他想了一个狠招,找一个美女,夹在我们中间,三人同床,大被而眠。 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招呼过来的美女,自然都是既有颜值又有身段、货真价实的美女了。穿的那么少,躺的还那么近,这不是存心让我失眠么? 马经理已经很“照顾”我的感受了,每次都是在我“睡着”了以后,他才和美女到地板上去嘿咻,并尽量不弄出大动静来。 可是,在那种情况下,要说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你信么? 马经理也曾经假装大方地邀请我共享美女,或者干脆叫两个过来,被我拒绝了。不是我不喜欢美女,只是骨子里的传统告诉我,有些事,至少在最开始的阶段,是不可以随便的。另外,在还不清楚我这个影子,具体的作用是干什么的情况下,这个处男的状态,说不定还是我的一道护身符,哪能轻易破坏掉? 估计马经理也存了同样的念头,所以当我明确拒绝后,他也不再提。 三、会自动转移的黑色螺线 很快,我就知道这份高薪工作的代价了。 做了12天的影子保镖后,我突然觉得后背特别的痒,还不止一处,用手去挠的时候,那份麻痒却又变成了刺痛,钻心的疼。 我心知不妙,可用手机拍出来的背部照片,却又看不出什么异常。 鬼使神差的,我想起了姥姥送给我的那个开了光的数码相机,貌似我还一次都没用过呢,它的像素比手机高,说不定能看出点什么来。 于是,晚上洗澡的时候,我偷偷把相机带了进去…… 照片的效果一般,但确实有些不一样了。在放大的图片下,我看到了七个诡异的黑色螺线圈;而且,从位置上看,这7个圈,好像正对着我的五脏。 想来,这就是我当影子的后果了! 我决定,去马经理的后背看看,是不是也有类似的东西。蹲在床边,仔细听了一阵他错落有致的呼吸后,我有十足把握他睡着了,便把落地灯打开了,小心翼翼地把美女的手从他背上上拿开,然后…… 果然,这一次,我那开了光的相机,又拍出了肉眼看不到的东西。在他的背上,也有七个黑色的螺线圈。七条细细的黑色螺线,就像蜗牛壳上的纹路,绕了一圈又一圈。这七条螺线,并不完全相同,口径不等,圈数也不同,最少的只有9圈,最多的则有15圈。 不用问,我背上的那些黑圈圈,也是这种东西了,看着就不吉利。这个玩笑开大了,如果这份薪水是用自己的命换来的,我可不干。 想到这,我比照着相片中的位置,伸出手指,在马经理背上,那个最大的螺线圈位置上“轻轻”戳了一下。 “啊!”随着一声惨叫,刚刚还在熟睡的马经理一下子坐了起来。他睁开眼,扭过头来,看到了我愤怒的表情和相机里的照片,立刻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都知道啦?”马经理的语气很平缓,看不出有丝毫的愧疚。 “你为什么要骗我,不早点跟我说实情?”我的声音有些发颤。 “你又没问。而且,在这种情况下,换做是你,你会实话实说么?”马经理的表情有些戏谑的味道。对他来说,欺骗,本就是当今社会,往来交易的一种惯用手段。破财消灾,你情我愿,他没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 “可以终止么?”我突然意识到,和这种人讲道义是白费力气,所以直接问了我最关心的问题。不知道现在退出的话,还有没有的救。 “不可以!”马经理的回答斩钉截铁。 “为什么?” “你说呢?要不要我把合同条款找出来,跟你再仔细对一对?”马经理突然把我的手推开,站了起来,“反正不睡了,不如干脆去客厅,泡壶茶,咱俩好好地聊聊。不论你想知道什么,只要我能回答的,都会告诉你。” …… 这些螺线究竟是怎么来的,马经理自己也不知道。一个多月前,他发觉自己背上有些不对劲,而医生又检查不出来,就去找了赵天师,这才知道身上多了些奇怪的东西。赵天师还借给了他一个“有法力”的铜镜。他从镜子中,就可以看到这些黑色螺线。 马经理发现这些螺线每天都会向外延展,一天至少要增加半圈,只好又去向赵天师求救。磨了半天,赵天师才勉强给出了这个“祸水东移”的建议。他让马经理去找一个名字中带有“三藏”、而且是金命缺水的人,说只要让这个人紧随左右,就有机会把身上的黑螺线转移出去。也很凑巧,他手下的人很快找到了我…… 马经理惊奇地发现,在我跟随马经理24小时后,他身上的螺纹线停止了增长;36小时后,在我的身上,相同的位置,出现了黑色螺纹线;48小时后,他身上的螺纹线开始慢慢褪去,我身上的螺纹线开始增长…… “其实,你也不用过分担心”,马经理宽慰我说,“自你来后,这黑线就停止了增长,想来是到此为止了。既然它没有取我的命,在这个范围内,应该也不至于危及你的性命。” “那,您能不能再去找找赵天师,问问该怎么消除我身上的黑线?”我哪里敢相信他的论断,又不敢跟他起冲突,只好央求他。 “应该是不能根除的,至少赵天师做不到。否则,我也用不着把你找来了。”马经理把两手一摊,做出了一个爱莫能助的无奈表情。 “那,我可以请几天假,去享受一下人生么?” “如果不离开北京的话,可以!”马经理好像也不敢逼得我太狠,毕竟他还要依靠我把那些黑线全部“转”走呢。 “能把工资先预支一部分给我么?” “没问题,你想先拿多少?” “两千,可以么?” “给你一万好了,全部我出!你也不用去公司领了,手续太麻烦。”马经理从桌上拿起他的皮包,从里面取出一捆钱,直接甩给我,“权当是我给的补偿,反正钱也不多!” 当然,出门前,我把他临时寄放在我身上的那些贵重物品也都取了下来,现在的我,不希望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往身上挂。 凭心而论,我并不喜欢逛街。但花钱这种事,谁不会呢?特别是,当你只是为了花钱而花钱的时候,无需考虑责任和后果。 天亮后,在马经理电话叫来的保镖的“陪护”下,我去了传说中的潘家园旧货市场。这一天正好是周六,地摊也都开市了,一定很热闹。 潘家园旧货市场位于北京东三环南路潘家园桥西南,占地4.85万平方米,是中国最大的古玩和旧货市场。市场分为地摊区、古建房区、古典家具区、现代收藏区、石雕石刻区、餐饮服务区等六个经营区。经营的主要物品有仿古家具,文房四宝、古籍字画、旧书刊、玛瑙玉翠、陶瓷、中外钱币、竹木骨雕、皮影脸谱、佛教信物、民族服装服饰、****遗物等。这里也是中国最大的民间工艺品集散地,有衡水的鼻烟壶、杨柳青的年画、江苏的绣品、东阳的木雕、曲阳的石雕石刻、山东的皮影、江西的瓷器和水晶饰品、宜兴的紫砂、陕西的青铜器、云南的服饰、西藏的佛教用品、新疆的白玉、台湾的交趾陶等。这些不同民间特色的工艺品从中国各地汇聚潘家园,又从这里销往中国各地和世界。 潘家园旧货市场有三千多个固定摊位,经商人员近万人,其中百分之六十的经营者来自北京以外的二十八个省、市、自治区,涉及汉、回、满、苗、侗、维、蒙、朝鲜等十几个民族。更有大量的国内国外的古玩高手混迹其中,是名副其实的鱼龙混杂之地。 我的道行浅,没指望能去那里淘到什么值钱的宝贝,也没打算把一万块钱全都扔进去打水漂。我到这里,只是为了过过眼瘾、耳瘾、手瘾。 好歹,我也是个收藏家,小小小小的收藏家。 为了不虚此行,我拿出了拿开了光的小相机,在人头涌动的潘家园,四处拍照。 走到一个小地摊前时,我的相机突然对着摊子上的小物件,自动拍摄起来;而我的后背也瞬间变得格外疼痛,就好像有人在用力扯我身上的皮一样。而且,这种疼痛,是从一个点跳到另一个点,循环往复进行的,很有节奏感。我知道是后背的那些黑色螺线在搞怪,可又不敢用手去碰它们,只好蹲了下来,增加一下后背的张力,看看能不能减缓点疼痛。 说来也怪,我刚一蹲下,后背就不疼了。不过,在我蹲下后,好像有什么东西顺着我的裤管溜了进来,我下意识地用手摸了一下,却什么也没摸到。 这个地摊的主人是个河南人,据说是上个月才来到潘家园的,目前尚处于练手阶段,所以如果我确实相中了他的货,价钱上好商量。 还真把我当毛孩子看呢?这种地方的人,嘴里说出的话还能信?是打算扮猪吃老虎吧?我虽然在心中不断鄙视着摊主的不良居心,却因为担心背疼,一时半会儿走不开,所以还是装出一副动心的样子,装模作样地翻捡着他的货物。 我的眼光不够,价格高的东西我是不碰的,所以只捡着新奇的物件看,手指却一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给刺了一下,还引起了后背上的连锁反应,疼得我直呲牙,把摊主都吓了一跳。我把手掌反过来,了不得了,被刺中的手指上,不但出血了,而且流出的血居然还是黑色的。 弄伤我的东西,有毒!? 这下子,摊主也慌了。他连忙从摊子后面绕到我的位置上,手忙脚乱地找出了“罪魁祸首”,一个高度和我食指差不多四棱锥。 “看来我跟它有缘,多少钱,您开个价?”我用力挤了挤手指,发现后面出来的血都是红色的,心里安定下来,就把四棱锥从摊主手里拿了过来。 这个小东西,做工还挺精致,上面布满了符号一样的花纹,从重量和光泽度上看,应该是铁制的,而且年代不会太久远。 摊主伸出了五根指头,默然不语。 “五十?”我笑了,这个价钱还算合理。 摊主用力摇了摇头。 “五百?” 摊主仍然在摇头。 “不会是五千吧?”我心里也毛了,难道这还是个宝? 摊主还是摇头。 我不猜了,再贵我铁定买不起了。我叹了一口气,正要把四棱锥放下,却被它底部光洁表面反射的太阳光晃了一下眼,然后依稀看到那里有一行小字。 我连忙把底座翻上来,凑到眼前仔细辨认。 1979年产于上海! 看完这行字,我的肺都要气炸了。这个摊主也太不厚道了,现代仿制的东西,也敢要价过万?真把我当冤大头啊! 我心里突然有了主意,我把四棱锥紧紧攥在手里,然后故意大声说道:“我没理解错吧?就这么个小破玩意,50、500、5000的价格,都不对,是么?” 附近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这里,看得摊主有点紧张。他稍微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用力点了点头:“嗯,它至少要五……” “五元!对吧?”我连忙把他的话打断,不让他说出后面的恐怖数字。 这句让人大跌眼镜的话很有杀伤力,附近摊位上的人都靠了过来,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可能只卖五元?”摊主急了,伸手要抢我手里的东西,“你不识货,别乱说话!” 我早有准备,把手缩了回来,没让他得逞:“那你说说看,这个东西有多贵重啊?一定年代久远了,是吧?” “当然了,那可是……”他没办法说下去了,因为我把底座摆在了他的眼前。他自然也看到了那行小字。 “这怎么可能?”摊主用力揉了揉眼睛,把四棱锥拿了过去,翻来覆去的看,“我怎么可能会看走眼?” “1979年上海产的仿造品,再精致,这么个小玩意,也不能值五万块吧?”没想到咱也能在潘家园露回脸,我得意极了。 四、“鬼脸钱”与舅姥爷 潘家园有一些约定俗成的规矩,是不容破坏的。 摊主虽然心里的肉都在疼,最后还是不得不以五元的价格,把他看错的“宝贝”低价卖给了我。 看着他那沮丧的样子,我实在不忍心,就又从他的摊子上挑了几样现代仿制品:一枚铜戒指,一个核桃大小、摇不响的铃铛,一个拳头大小、模样古怪的五足铜鼎,一个用18颗木槵子连起来的佛珠(这个材质是一位在旁边看热闹的老伯帮忙鉴定的),以及一个用35枚20厘米长、2厘米宽的竹简串起来的仿古书。 不知道是我的运气太好,还是摊主的点太背,我挑中的几样东西,居然都留下了产地和年份的标识,或被泥土掩埋,或是藏在不起眼的地方。 这五个小物件虽然都是建国后仿制的,做工也还一般(上面的字居然都看不清楚),但造型都很奇特,只要想办法把那些现代标识去掉,回去蒙蒙朋友还是可以的。反正我身上的钱都是人家“白送”的,我也索性大方了一把,用一千元的高价,把它们一起打包买走了。 看来,我一开始的时候,真是错怪他了,他却是是个“生“手。连我这种水平的人都能看出来的假货,他还屁颠屁颠地跑到这种地方来当“宝贝”卖,不是缺心眼么?不过,这小子演戏的天分还是有的,明明一下子赚了我不少钱,还是做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并假惺惺地说不想卖给我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经我这么一折腾,大家都认为他的摊位上只有假货、仿品,要价还黑,居然都不肯光顾了。而摊主好像也不关心这些,只是像犯了病一样,把自己的货,一件件拿起来仔细的查验,嘴里还念念有词:“怎么会看走眼呢,不可能啊?” 当然,这一切,已经都与我无关了。 潘家园离我租住的地方不远,所以我顺便回了一趟“家”。 为了不让合租的室友产生误会,我没让保镖跟进去,叫他在楼门口等着我。 我关上房门,刚迈了一步,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绿色物件,就从我的裤脚里甩了出来,落在我眼前的地板上。 我连忙蹲下身,把它捡了起来,居然是一枚“仿制”的楚国“鬼脸钱”(我当然不会以为这是真品),状如人面、字像蚂蚁。 不管它是怎么掉到我裤脚里并被我带回家的,都是我的运气,值得收留。何况,以我这种非专业的眼光来看,这起码是枚高仿的“鬼脸钱”,还是特别稀有的那种。 因为它上面的楚篆,不是通常的那些“贝、晋、斋、行、君、金”之流,而是一个并不常见的“水”字。说来惭愧,我虽然喜欢古币,但对古汉字和常见的书法体,能认出的不多,尤其是汉代以前的那些文字,比如篆文,除了介绍古币的书中看到的,也就只有金木水火土那五个字(那些字,还都是姥姥教给我的)了。 如果这枚鬼脸钱是真的就好了,估计我这辈子都能衣食无忧了。 当我心中涌现出这个念头时,突然在我的脑海里挤进来另外一个声音,“嗯”,把我吓了一跳,差点坐在地上。 不管怎么说,这枚鬼脸钱是我目前藏品中,最珍贵的东西了,我可不能把它留在群租房里,万一丢了可就划不来啦。当然,我今天淘的这六样东西,也不能留在这里,我还没有好好欣赏一下呢。其中的戒指和手链,我直接戴上了。 可是这种古币是没有孔的,又不适合贴身佩戴。也不知道这个仿品是用什么材质做的,如果放在衣服兜里,万一不小心被挤碎了怎么办? 要不,我试着钻一个孔出来?想到这,我把鬼脸钱举过头顶,对着灯光照了一下,想看看哪里相对薄一些,方便下手。结果,一照之下,被我发现了一个“天然”的小孔,看来仿制的东西多多少少都要留下点破绽的。 有了现成的孔,穿线就容易多了,随便找个做玉石或者挂件生意的,就能搞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太兴奋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我都没有再感觉到背上痒痒,倒是挂在胸前的那枚鬼脸钱,略微有些发烫。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我才发现鬼脸钱不知道什么时候翻了过来,正面压在我的胸口上,留下了一个绿色的印记。我打了半天肥皂也没能把它消除掉,只好作罢。反正总有一天,它会变成我身上泥垢的一部分,就随他去吧。 马经理身上的螺线,最终还是没能完全褪去,保留了最后三圈。而我身上的螺线却开始慢慢消退了。这变化,把我们两个人都搞蒙了。 最后,马经理决定亲自带我去见一见赵天师。 和我预想的不一样,这位世外高人一点都没有仙风道骨的形体与气质。他居然是一个满脸横肉的矮胖子,身高不足1米6,看起来还没有他的腰粗,真不知道他这一生是怎么活下来的。如果换做我,估计也就是个早夭的命。 “年轻人,你可不要以貌取人啊”,貌似这个赵天师还懂点读心术,居然一下子看穿了我的心思,他对我微微一笑,“人有六识呢,不要总是依赖你的眼睛去看世界。” 这话要接下去的话,讨论的问题可就太高深了,我勉强回了一个笑脸,低头不语。 “大师,您帮我们看看,为什么他的……”马经理比我着急。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们是为什么事而过来的”,赵天师把头转向马经理,吩咐道:“你先出去吧,等我叫你再进来!” 马经理愣了一下,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想说什么又没敢张口,只好点了点头出去了,顺便把门掩上。 “你叫唐三藏?” “嗯。”我抬起头,看到了一双隐含杀气的眼睛,原来这个矮胖子凶起来的样子,一点都不可爱的。 “这里没有其他人了,把东西拿出来吧!”赵天师眼中的精光一闪,突然恢复了之前慈眉善目的样子,他把右手伸到我面前,掌心向上。 “什么东西?”我确实有些糊涂了,“我到您这以后,可是什么东西也都没碰过!” “臭小子,你敢在我面前装糊涂?”赵天师的眼神再次犀利起来,他把右手翻了过来,飞快地给了我一掌。 砰的一声闷响,我没啥感觉,他却向后滑了出去。 “该死,忘了这茬”,赵天师轻轻念叨了一句,然后忍不住咳了一下,他连忙把嘴合上,然后抬起左手,在嘴边擦了一下。 我这才看到,他的嘴角上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出现了血迹。难道刚才刚才是刚才那一掌震的?可我从来没有练过什么武功啊,印象中也没有像电影中方世玉那样泡在药缸里的经历。刚才那一掌,没伤到我就已经很不错了,怎么可能反震回去,还把他给伤了。 可如果说是演戏,好像也没这个必要吧。这是他的地盘,也没有其他人在场。 我还在胡思乱想,赵天师已经走回到我面前,脸色铁青:“小伙子,识相的话,自己把衣服脱掉吧,这里不是你能逞强的地方!” “脱……衣服?”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双手护在身前,“为什么?” “你们不是来找我看你背上的五脏印么?不把上衣脱下来,我怎么看?”赵天师看到我这副模样,反倒笑了,一脸的得意相。 “哦”,我这才发觉自己刚刚有些反应过度,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上衣脱下后,赵天师却没有去看我的背,而是用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的那枚鬼脸钱,“你这个东西是从哪弄到的?” “朋友送的”,我还是第一次说谎话说的这么顺溜,而且理直气壮。 “哦,什么样的朋友,能送这么金贵的东西,给你这个穷学生?”赵天师的言语中充满了嘲讽的味道,他显然不相信我随口编出来的谎话。 “自然是死党咯,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们那么财迷”,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与他继续纠缠,伸出右手握紧鬼脸钱,“你不是要看我背上的黑螺线么?怎么盯上了我的鬼脸钱。” “你叫它鬼脸钱?”赵天师突然又笑了,“这东西对你没用,能不能卖给我?你说个价。” “朋友送的礼物,哪能随便给别人,多少钱都不卖!”我的骨子里其实还是蛮倔强的,尤其讨厌别人拿钱来压我,尽管我承认钱也是个好东西,多多益善。 “臭小子,给你脸不要脸。你以为你不卖就行了么?这里可是我的地盘”赵天师的脸突然变得狰狞起来,慢慢向我逼近,“我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这里可是北京城,你敢胡来?”我把右手抬了起来,想先把鬼脸钱取下来。既然他想要这东西,我就只能靠它来保命了。脸皮已经撕破,现在白送给他估计也是活不成。 可是,我这胳膊刚举了一半,整个右臂就不听使唤了,悬在那里,一动不动。我靠,这矮胖子难道会隔空点穴? “傻小子,这东西离开你身体,就护不出住你了,等着受死吧!”赵天师再次举起了他的右掌。 这下子真的完了,我吓得闭上了眼睛,等死! “咦?”赵天师的这一掌却是没有拍下来,“臭小子,你母亲是不是姓孟?” “我母亲姓孔不姓孟”,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于是把眼睛睁开了,怒视着他,“我姥姥才姓孟,保证你全家做恶梦!” “哈哈,你这小子有骨气,不错不错!”赵天师脸上的戾气已经消失不见,他用手指着我的胸前,笑着问道,“你这个五行痣,是你姥姥给你点上去的吧?” “嗯?”我连忙低下头,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看到了自己檀中穴旁边,就在原来鬼脸钱所在的位置上,有五个小黑点,“这是我出生就带来的,哪里是你说的什么五行痣?” “我们孟家的后人,怎么会这么蠢?”赵天师突然来了气,作势要打我的头,“明摆着的保命机会,都不懂得顺杆往上爬,非要按自己的意思去说!说句谎话有那么难么?” “你们孟家?”我真的快被气糊涂了,“我姓唐!” “我知道你叫唐三藏”,赵天师脸上的笑意更浓,“你的姥姥是不是叫孟雅?我的俗家名字叫孟鸣,龙虎风雅鸣,我是你的四舅姥爷!” 五、别人取不走的“水钱” “可你不是赵天师么?怎么会姓孟?” “你这个榆木脑袋,名字难道不可以改么?何况……还好你妈是我姐姐的闺女,要不然我还真得怀疑和你是不是真的有血缘关系!现在的医学真不靠谱!不是说孩子的智力,主要遗传自母亲么?怎么到你这就不灵了。” “说不定你弄错了,只是碰巧我姥姥也姓孟”,我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仍然身处险境,一个劲地撇清和他之间的血缘关系,“而且,我姥姥也看不出有多精明,整天神叨叨的!” “你个臭孩子,怎么敢说自己姥姥的坏话!”赵天师不容分说,抬手给了我一巴掌。 我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出的手,只是觉得左脸颊火辣辣的疼,随即右胳膊也恢复了自由。光棍不吃眼前亏,我不敢再说话,只是恨恨地看着他。 “你别拿那种眼神盯着我看,就算你是我姐姐的宝贝外孙。真把我惹急了,照样把你打得三天三夜下不了床”,赵天师瞪了我一眼,大概是看到我的眼神毫无变化,随即又叹了口气,“算了,不跟你这小辈一般见识。你在这等着,我去拿样东西给你看!” 说完,他一扭身,向后面的小内间走去。 不多会儿功夫,他又出来了,手里拿着一面脸盘大小的“铜镜”。 赵天师招呼我到一张藤制摇椅上躺好,先是用手掌在我的檀中穴附近使劲搓了几下,接着把铜镜照向我的那五颗黑痣,然后让我仔细观看铜镜里的镜像。 真是奇了,从铜镜中,我清楚的看到,那五颗黑痣,居然沿着逆时针方向的圆形轨迹,缓缓地转了起来,而在这个运动轨迹的圆心位置,应该就是我的檀中穴处,正在形成一股气流,就像是微缩版的龙卷风。 我连忙低下头,往自己的身上看去,却是什么变化都发生。 “别傻了,如果你能用肉眼看到这种景象,我还拿这个破镜子出来干什么?”赵天师显然又对我的智商不满意了,一边训斥我,一边不停地摇头。 “这是怎么回事?”我承认我开始相信他的话了。不管怎么说,凭空多出这么一位牛叉的“大仙”亲戚,应该不是件坏事。 “你终于想知道了?可你这态度……” “四……舅姥爷”,我努力做出一副讨好他的表情,“您看,我们都这么久没见过面了,您就别再生我气了,成不?” “嗯,是很久没见过面了!第一次见面,你就给了我一拳,我扇了你一巴掌!”老头终于乐了。 给了你一拳?那一拳好像是你打我的吧!我心里偷乐,却没敢表现出来。 “你想先听哪个?”舅姥爷把我拉了起来,到旁边的两张太师椅处,分别坐好。 “先说说这面镜子吧,是传说中的照妖镜么?”因为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事情,我把尘封在心底多年的鬼神思想完全释放了出来。 “这世上哪有什么妖怪啊?”舅姥爷脸上浮现出得意的表情,“这面镜子,可以把人肉眼看不见的特定频率范围内的能量波,转化为可见的频率波段。这面镜子,只是做得古了点而已,其实应用的还是现代科技。” 我当然不相信他的这番说辞,好歹咱也是大学物理拿过满分的人,作为能量的电磁波虽然可以转化,但以目前的人类科技而言,哪有用一面破镜子就能搞定的手段?不过,既然他不肯说实话,我也不好当面拆穿,毕竟他是我的舅姥爷。还是我传说中那四位舅姥爷中,唯一被我见到的一位。 “那,我背上的黑色螺线圈呢,又是怎么一回事?” “你说的那些东西,叫‘五脏印’,是压在你心肝脾肺肾上的邪印。它是受到五行钱的召唤,才在背上出现的。通常只有那些内心邪恶或者经常做丧尽天良的坏事的人,身体才会产生感应,产生这种印记。” “你的意思是,马经理……” “嗯”,舅姥爷点了点头,“我原本不想救他的,可是我也想得到这枚五行钱,不想失去线索。加上总公司的人替他求情。所以,我就随口编了一套瞎话来应付他,谁想到被他们歪打正着,找到了你。” “瞎话?”我不理解,既然怕失去线索,干嘛编瞎话。而且,既然是瞎话,为什么我又真的帮他“吸”走了不少黑线。 “你以为说瞎话就是完全胡编么?当然要靠点谱了。你这命相,确实能帮他分担一部分,但是除了不了根。至于那个名字中有三藏,我纯粹是为了增加难度,忽悠他的,哈哈。” “那,你找到那枚五行钱了么?” “嗯”,舅姥爷的脸色变得忧郁起来,“找是找到了,只可惜,怕是没办法属于我了。” “为什么?您这么神通广大,还有您搞不定的东西?”我感觉自己有点幸灾乐祸。 “因为”,舅姥爷突然把头凑了过来,紧紧盯着我的眼睛,“那个人不肯给我,你说我该怎么办?” “一定是您舍不得花钱”,我笑了,想起他刚刚抢我东西的样子,“实在不行,您就抢呗,估计您也没少干这种事!” “这是你说的?你真支持我这么做?” “嗯”,我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那好,乖孙子,把东西给舅姥爷吧!” “啊?”我一下子站了起来,“您是说,那……东西在我这?” “是的”,舅姥爷用手指了指我脖子上的鬼脸钱,“就是它!” “可,这是假的啊?”我当然不至于舍不得这枚假钱,但也有义务提醒一下他。 “你当我是老糊涂啊?真的假的都分不出来!” “那好吧,既然您想要,就给您好了,反正我留着也没什么用!”我伸手去摘脖子上的挂绳,却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两只手瞬间失去了知觉。 “我不都说给你了么?干嘛还要……”我以为又是他在偷袭我,不免有些生气,但又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这次袭击,只好抬起头,却看到他一脸的凝重。 “怎么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忙问他,“刚才不是您偷袭我?” 舅姥爷摇了摇头,脸上第一次露出惊恐的表情,他问我:“这东西,你是从哪搞来的?” “我也不知道。那天去潘家园,回到家的时候,它……好像是从我裤管里跑出来的。” “真是这样的,是它主动选择的你?” “怎么了?问题很严重么?” “不好说!”舅姥爷的脸色变得严厉起来,“接下来,我问你的所有问题,必须一五一十的回答,不能有半句假话,听清楚了么?” 我点了点头。 “你干过的最坏的事,是什么?” 这个问题太有难度了,我歪着头想了半天,怯怯地问道:“小时候,到别人家的菜园子里偷地瓜煮来吃,算不?” 舅姥爷摇了摇头。 “那,我在幼儿园的时候,趁着其他小朋友熟睡的时候,用屁熏他,算不算?” 舅姥爷皱了一下眉,还是摇了摇头。 “上大学的时候,有一天晚上,我把尿撒在刚刚吵架的室友的被子上,让他以为自己尿炕了?” 舅姥爷仍是摇头。 …… 我把自己从小到大的糗事,都快说遍了,一个让他“满意”的也没有。 最后,他终于不耐烦了,直接问我:“下毒、骗钱、砍人、诬陷、敲诈,你一样都没做过么?” 轮到我摇头了,我的亲舅姥爷,在来北京之前,我基本就是全职读书的,哪有机会做这些“高端”的事情。 “那,你真的是处男?” “嗯”,我的脸红了,又问这种让人没面子的问题。 “说实话!” “我干嘛要骗你!”我也有点生气了,和他大眼瞪小眼。 “连打飞机这种事,都没做过?” “什么是打飞机?” “这个……”舅姥爷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外星怪物,“不知道就算了,以后记住不要乱打飞机就是。” “好吧!” “你别打搅我,让我好好理一理思路”,舅姥爷也站了起来,在房间里,背着手,紧张地踱着步,不再理会我。 大约又过了十分钟,舅姥爷突然喊了一声:“我明白了!” 他快步走了回来,在椅子上重新坐下,同时示意我也坐好。然后,他拉着我的手,紧张地问道:“乖孙子,你怕死不?” “怕!怎么不怕?”我被他这问题搞得莫名其妙,哪有长辈这么问小辈的。 “哦,我说错了,你想死不?” “不!”完了,我心想,我这位舅姥爷提前进入老年痴呆了,问题一个比一个奇怪。 “那好,我再问你,如果用别人的命,去延缓你自己的命,你干不干?” “这个”,这不是考试,我得按自己的真实想法去回答,“那要看是用什么人的命来换了,如果用我亲人,或者朋友的命,我可能没办法接受。” “你小子还真善良,自己命都要没了,也不肯伤害自己的亲人朋友。难怪它要拿你当容器,舍不得离开。” “我没听懂!” “你这枚……”舅姥爷指了指我的鬼脸钱,“你认得上面的字么,写的是什么?” “水。” “你这枚水钱,里面封印着至少一个恶灵,它是有意识的。通常来说,他们都会找一些臭味相投的坏蛋,作为奴仆或者主人,相辅相成。” “奴仆或者主人?” “嗯,实力决定支配力,如果拥有水钱的人,足以压制被封印的恶灵,他就是主人;如果压制不了,被封印的那个,就是主人。” “它不是被封印了么,怎么还会?” “封印,只是让它的形体跑不出去,它的意识,或者说能量场,在一定范围内,还是可以起作用的。我问你,你去潘家园的那天,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比如,幻觉?” “好像……”我想起了那些刻在“仿制古玩”上的日期,于是从身上的小挎包内拿出了那个四棱锥,把底面翻了过来,上面却是什么字都没有,而且锈迹斑斑。我呆住了。 六、想活命就得去干些缺德的事 “我说的没错吧?”舅姥爷一看我那表情,就什么都明白了,“你中过它的幻觉!估计在那个时候,它就已经溜到你的裤管里去了,然后一直跟你回到家。” “你是说,它还能自己跑?”我瞪大了眼睛,这下子没办法用现代科学解释了吧? “当然能动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舅姥爷很不满意的瞥了我一眼,“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么,它有自己的能量场,就能借助大自然的力量。别说溜到你裤管里。只要它愿意,自己飞到天上都没问题。” “那它还需要人干什么?自己单干不是更好?” “你要吃饭的吧?”舅姥爷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用来补充能量,或者说体力。” “嗯!” “那它当然也需要了,只不过吃的东西不同而已。” “它吃什么?”我突然感觉后脊梁骨有些发凉,“就是那些黑线,五脏印?” “差不多吧,类似的东西,具体我也说不准。”舅姥爷突然卖起了官司,不肯实言相告,“也不知道你这里面封的是什么东西,邪气这么大,你身上的那点借来的邪气远远不够它吃的。如果不是你身上的五行痣护住你的奇经八脉,暂时挡住了邪气入侵的线路,你现在恐怕已经是个活死人了。” “那我该怎么办?”我想起来自己背上的黑线已经没有了,“我这没吃的了。” “能怎么办,等死呗!”舅姥爷努力想把脸绷紧,却还是没能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不是跟你说了么,拿别人的命,去喂他!” “啊?你让我去吃人?”我误解了他的意思,脑海中浮现出丧尸的镜头。 “你这是什么脑袋啊?笨得像猪一样!我说的是命,不是尸体!”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谋财害命?”我感觉自己心跳加速,有这么做长辈的么。 “害命就可以了。当然,顺便谋点财也没什么不可,别让警察抓到就行”,舅姥爷的脸上看不出有任何的不自然,“杀人、放火、投毒……越直接越好!” “不杀人行不?”我有些为难。我可以笑着面对最血腥的电影镜头,可让我去杀一个现实中的人,还真的一时难以接受。 “行,那你就等死吧!”舅姥爷居然把身子往后一靠,开始闭目养神,“反正,不是让别人见阎王,就是你自己下地狱,你看着办好了。” “那,还是我自己下地狱好了,反正我也不能为这社会做啥贡献。您都没办法了,等死就等死呗,谁还没这一天?”我又一次站了起来,准备往外走。 “臭小子,你要去哪?头一次见面,就想将你舅姥爷的军是吧?” “我哪敢”,我就坡下驴,连忙转过身,却发现他还是紧闭双眼,心里也来了气,“您在这好好休息吧!我得回去,早点安排后事啊!” “哈哈”,舅姥爷实在装不下去了,他把眼睛睁开,很认真地看了我一会儿,“杀人放火的事,你不愿意,我再怎么强迫你也没用。要保你的命,不是没有别的法子,只是会比较辛苦一些,你能受得了么?” “有什么受不了的,我现在连死都不怕了!” “死有什么好怕的?一个不可逆过程,连后悔都省了。活着才是真需要勇气!”舅姥爷的眼里突然涌现出泪水,他一定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嗯,您说吧,要我怎么做?能不能受得了,经历了才知道!” “这话说的在理!”舅姥爷的自我调节能力很强,瞬间恢复了常态,他用力一拍大腿,“咱孟家的后人,怕过啥?” “真的不用杀人害命?” “不用,至少不用你去杀人害命,成了吧?” “你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想活命,你就得去给它们找食物,好吃好喝的供着!” “好吃好喝?” “猪!我只是打个比方,难怪你还是个处……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要去哪里找,墓地么?” “我真的要被你这笨蛋给气死了。去墓地做什么,你想要挖坟盗尸么?”舅姥爷突然眼前一亮,“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去那些阴气较重的古墓,说不定还能有点收获。” “算了吧,我连考试作弊都不敢,还盗墓?您省省吧!” “我看你小子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这也不敢,那也不敢的。除了闭着眼睛吃奶,哪有什么事,是人天生就会的?人活着,就得不断地尝试新鲜事物。不就是盗个墓么?一回生,两回熟,慢慢你就会习惯了。而且,有这么个宝贝护着你,也不大可能会有危及到你的性命。新鲜、刺激,还能保住你的小命,运气好的话,再发笔横财……” “您老打住!再说下去,我看您这个所谓的世外高人,就要变成大马路上嗑瓜子的三八婆了。” “臭小子,你敢埋汰我!” “我的亲、亲、亲舅姥爷,咱能不能别再扯这些用不着的了?”我心里惦记着已经“断粮”的封印邪灵,“您老,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简单、实用的法子,你就直接告诉我吧,求您了!” “我刚刚已经暗示过了啊,风里来、火里去!哪里危险,你就往哪里跑;哪有恶人,你就往哪里钻。”说完,他也笑了。可见,平时装惜字如金、隐晦莫测的“高人”,让他憋屈了不少。难得今天面对我,来一次真情释放,他都有点舍不得停下了。 “还能再具体点不?您也知道,我刚刚从校园出来,对北京也是人生地不熟的……您说的这些,我一时半会,恐怕还接触不到。” “谁说的?这坑蒙拐骗、祸害人的事,不到处都是么?别的不说,哪怕你去挤一天的地铁,收集的怨气,也够它吃几顿、几天甚至几个星期的了。” “挤地铁,这个法子倒是不错,顺便……”,我还没说完,头上又挨了一掌。 “你这臭小子,真没出息!干什么勾当不好,去地铁里捡人家的破烂!”舅姥爷用嘴呼了呼有些发红的手掌(因为鬼脸钱已经回到并贴在我身上,这一次又反震到他了),没好气地指着我的鼻子,继续说道:“坑蒙拐骗偷,这些人类的生存伎俩,你早晚都得学会。还不如趁着这次机会,好好地体验一把!” “啊?您这是巴不得我早点蹲大牢啊!就算您说的对,我早晚得学会坑蒙拐骗偷,也得有个称职的师傅带带啊,否则不是白白便宜那些当班的警察?” “你这臭小子,怎么一下子又变聪明了?”舅姥爷用手指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笑着说道,“别人需要师傅带,你不用。不管你做了什么坏事,你身上的那个东西,都能帮你解脱掉,保证不留痕迹。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在作案的时候,遇到了我的同行,识破了它的障眼法!” “这种情况,有办法预先知道么?” “我没有,它有没有我不知道。” “那你能替我问问他么?” “不能!” “那我不是还要面临牢狱之灾的风险?” “怕什么,发生这种事情的概率,不会太高,虽然……” “能不能不要总说半截话!” “虽然,这里是首都,高手云集的地方。你的运气如果再不好的话”,舅姥爷看了我一眼,连忙继续说,“第一次出手,就被盯上,也是有可能的。” “那,还有其他什么好办法么?” “有!” “说来听听!” “跟着马经理混,如果能亲手接几个任务,效果会更好!” “他们那么大的公司,也会做这种下三滥的事?” “瞧你这话说的,难道那些钱,都是大风刮来的不成?何况是他们这种,是单子就收的公司,不坑别人,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成长起来?”舅姥爷的鼻子轻轻哼了一下。 “可是,我不想做伤天害理的事!” “大自然的生存法则,本就是弱肉强食,没有什么所谓的伤天害理。如果真的按你内心的那种狗屁逻辑去评价的话,为了生存,人类每天不知道要做多少伤天害理的事。而且,追究下来,很多事件中,即便你不是直接的元凶,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帮凶。” “得,您老别跟我讲这些大道理,我只是不想做元凶,ok?” “这不就得了,你去帮马经理他们做事,元凶这种风光的角色,铁定轮不到你!” “可是?”我感觉这里面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又不知道错在哪里,该怎么反驳。 “不用再纠结了,你是我在这个世上,这些年见到的唯一亲人,我不会害你的。” “好吧!”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两个暂时就聊到这吧,我得让马经理进来了,他是公司的元老,把他晾一边太久不好。如果他问起刚才的事,你就说我一直在摸你,但是一句话都没说。另外,记住,在任何场合下,都不要说出你我的关系来!” “我晓得。” “等等,还有一件事!把你的那部相机留下,适当的时候,我再还给你!” “哦”,我从包里拿出相机,递给他。 在那一刻,我竟然把姥姥的叮嘱,忘得一干二净!不过,也没什么,舅姥爷既是我的亲人,也是个这方面的专家,他既然要把它留下,总应该有办法不让晦气传给我的。 舅姥爷接过去后,用手一抖,相机就不见了,果然是世外高人! 马经理在另外一间茶室,已经等得快要睡着了。一听可以过来了,连忙屁颠屁颠地跑过来,看都没看我一眼,直接凑到正在闭目养神的赵天师跟前,小声问道:“大师,您找到解决办法了?” 赵天师睁开眼睛,缓缓说道:“一切都是命数!” 马经理眨了眨眼睛,显然没弄明白,连忙又问:“弟子愚钝,大师能否再说的具体点?” “你和这位唐……先生的命数互补。对你为害的,对他反而是利。所以,他吸去了你背上的戾气,不但毫发无损,还转化为灵气,慢慢吸收掉了。” “那您看我身上剩下的那点……” “四个字,修心养性!” “那是自然,可是”,马经理回头看了我一眼,对我喊道:“小唐,这里没你的事了,到外面去等我!” 舅姥爷没有反应,我没敢再看他们,快步跑了出去。 在外面等了还不到十分钟,马经理救出来了,脸上喜忧参半。 我连忙跑过去问他:“经理,大师怎么说?” “先别说我。你老实说,之前,你和大师独处的时候,都做什么了?” “也没干什么,他就是让我把衣服脱了,然后,这摸摸,那摸摸”,我想起舅姥爷的吩咐,大言不惭地说起了瞎话。 “哦,那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没有”,我摇了摇头,“这个大师可真怪,不会是个江湖骗子吧?他连我的相机都给抢走了!” “你可别乱说话”,马经理连忙捂住我的嘴,紧张地四处望了望,推着我就往外走,“有什么话,咱们回家再说!” 七、竟然被派去泡美女 也不知道舅姥爷给这个马经理灌了什么**汤,他还真就让我参与到公司的“特殊项目”中去,也就是那些见不得光的项目。比如,按照客户的条件,帮他们到各大高校,甚至中学去物色小三人选,帮助牵线搭桥;帮助想把另一半净身踢出门的富翁或者富婆,制造对方不贞的“证据”;帮助收买竞争对手的内部员工和商业机密;帮助提供比较靠谱的杀手公司或者中间人信息…… 而且,从那以后,他也不用我24小时全程陪同了,我的影子工作就此结束。只是,我每天还要跟他背贴背,待上一个多小时,继续帮他“吸邪气”。 我得感谢五行钱,没有让那些五脏印,生在胸前,而是长在背上。 另外,作为例行公事,马经理每天都要用铜镜,检查一下我背上螺线的情况,只要看到或多或少的有那么一点,他心里就会格外高兴。至于他背上的那些,虽然真的一直消不下去了,颜色却也是在慢慢变淡。 后来,有一次,在跟马经理喝酒的时候,他喝多了,无意中透露出当天的秘密。原来,赵天师对他讲,他身上的线是因为被人下了诅咒,原本是可以靠我来彻底消除的。可是由于他纵欲过度,肾已经快被掏空了,而肾为水脏,他自己又是水命,导致他体内的五行严重失衡,留下了一个陷坑,所以最后的这几圈五脏印(他还特意纠正我,大师说了,这叫五脏印,不是什么黑螺线,咱以后得专业点),始终排不出去。就像是人类的癌细胞,始终潜伏在那里,只能靠自身五行的弥补去慢慢化解了。 不过,在最开始的这个阶段,他也要小心这些印记增长反弹,所以,还得把我好好留在身边,以防不测。同时,为了让我有更好、更强的“吸收”印记的能力,他得想法子让我做点缺德事,减少我们之间在个人气场上的排斥性。所以,他才把我拉去公司,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交易。 最后他说,如果不是看在我对他一直有用,他早就找人把我给做了。谁曾想一场“交情”下来,我却成了他一辈子都没办法远离的“速效救心丸”。 我知道,那一次他说的都是实话,而且是特意讲给我听的,他怕我离开。只是,在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究竟是醒着的,还是真的醉了,我判断不出来。 其实,在没有解决自己的危机以前,我是不会做对不起公司的事的,也暂时不会想要离开,根本不用他担心。 信息不对称的好处就是,他放心,我满意。 加班工资没有了,业务提成却也是相当丰厚。如果不是因为身上有这么一个卸不下来的鬼脸钱,怕被高手惦记上,我都忍不住要再去潘家园淘几次宝了。 对于那些见不得光、专门破坏别人幸福的业务,我也从最初的不忍心,慢慢转变为冷血的旁观客。马经理说的很对,“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从这些客户找上门来的那一刻起,相关的幸福生活就已经不复存在了。我们不出手,他们也会找其他人帮忙,说不定做得更过分。与其便宜别人,不如自己捞个实惠,顺便坚持点原则。 他的原则就是,不给双方走回头路的机会,要毁,就毁得彻底点,绝不拖泥带水。 我深以为然,只是没想到,同样的原则,会应用到我头上。 八个月后,我成了马经理的亲信,真正的亲信。至少,公司里的同事都是这么认为的。他们见到我的时候,开始主动打招呼,也没有人再敢喊我小唐或者三藏。 因为唐哥叫起来不好听。老唐,成了我在公司里的正式称呼。虽然,除了前台,公司里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比我年纪小的人来。 荷包越来越厚实,我的住所,也从群租房的小隔间,变成了两室一厅的单元房。看着北京日益高涨的房价,我开始犹豫,要不要也勒勒裤腰带,挤出笔首付款来,买套房? 问题是,我现在的这份工作,能干满20年,甚至30年么? 还有一个现实的问题就是,我要不要去泡个妞,解决一下生理问题?上次忘了问舅姥爷,这童男之身,能不能破。 刚来北京的时候,总担心没钱花。现在终于有了钱,却发现,需要发愁的事,还有很多。人活着,难道就是为了不停地解决眼前的问题,然后,一步一步走到生命的终结。 我内心的纠结没有持续多久,舅姥爷安排的任务到了。 当然,任务不是他亲自交代给我的。总公司因为一个棘手的单子找到他,然后从他那里听到了我的名字,接着总公司找到马经理,最后,马经理把任务下给我。 这次的任务,很特别。 他们让我去泡妞,并会全程提供人、财、物的支持,甚至有专门的策划小组,为我量身定做“泡妞战术”。 身为局内人,我当然不相信这一切都是专为我准备的,就去问马经理其中的猫腻。结果他板着脸对我说:“这是商业机密,你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是了,该你知道的内容,到了合适的时候,自然会通知你。” 我的本职工作是什么? 上学,泡妞! 我想起了周星驰的逃学威龙。区别在于,他去的是高中,泡的是在校的高中生;我去的是大学,泡的是曾经的高中生。 问题是,我这种从来没有过恋爱经验,文不能旁征博引、武不能对打流氓,长相马马虎虎、气质风度皆无的学呆,为什么会被选来承担一个这么复杂、艰巨的任务?一台成功的戏,除了需要好的剧本以外,是不是还得需要一个称职的演员啊? 我会是个好演员么?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难道,对方是一只恐龙?应该不至于,如果只是为了驯服一只恐龙,比我合适的人可多了去了,放到我身上,我说不定还会出现反胃、呕吐这种常见的电影桥段。到时候,岂不大煞风景? 那,会不会是美女呢?好像也不大可能。换做是你,会花大把的银子,拿去让别人去泡漂亮mm,然后自己躲在一边yy么?就体验而言,当然永远是亲力亲为的好了。再说,攻克美女这种任务,是不是让帅哥出面更合适些,也更有观赏性。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性了,对方也是个平常人。说不定,她和我八字相合、性格相近,而且相信命理学说,所以才派我出场,用我之长,攻陷她心灵最脆弱的那一部分…… 不得不说,公司的办事效率很高,只用了不到三天的时间,就替我办好了所有“手续”,从高考成绩单、入学通知书、身份证,到学号和宿舍变更,一点破绽都看不出来。 2009年的9月,我的大学回炉了。只是,地点,从沈阳南移到了北京;学校,从省内三流变成了国内一流;年龄,我多希望真的能够重返18岁! 我的目标,侯妍,我的同班同学。 至于我,仍然做唐三藏,只是读音变了,按照唐僧的法号来。对于使用自己的真实姓名,我曾经有过异议。毕竟我们只是帮客户解决问题的,单子做完后,我还要用这个名字混饭吃的,最好不要留下什么后遗症,让对方找上门来。 结果,马经理还没等我唠叨完,就开始用一连串的话来回击我:“难道你不知道么?现在,名字是你唯一的亮点,泡妞全靠它了!而且,换成别的名字,就你这反应能力,你能适应得了么?万一说错话,搞穿帮了,费用你出么?” 我没辙了,就想打退堂鼓。于是,马经理又把我签字画押的合同拿出来了,指着违约条款,对我说道:“你想撤?没问题啊,先拿出500万违约金来!” “啊?怎么会这么多!不就是泡个妞么。” “你以为呢,不伤钱,哪来的妞让你泡?你也不看看我们这次出动了多少人?都到这地步了,这件事,你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 可能会给我撑腰并拿主意的人不在身边,我这条精细的小胳膊拧不过马经理那粗壮的大腿,只好走一步看一步喽。反正,舅姥爷说了,只要水钱还在我身上,一般情况下,我是死不了的。 因为早有准备,所以还在新生报到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侯妍。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我知道自己之前猜错了,大错特错。 这个侯妍,居然是个绝色美女, 难用言辞来形容她的美貌。她的身高至少有一米七,体型匀称。一头乌黑飘逸的长发衬出的,是一个近乎完美、精致到极点的五官;上身穿着一件仿古的粉色短衫,斜系着整齐的寸排纽扣,与发育成熟的那两块圆形凸起相映成趣;裸露在外的双臂和小腹,如若凝脂,晃得人眼晕,更是看不出一丝赘肉;下身穿了一条白色的热裤,白色的nike网球鞋,之间的一段是同样白皙并且长得有些夸张的美腿;从上到下,就像是用黄金分割法特意量好,然后创造出来的一样,尺寸、比例拿捏得刚刚好,多一分不得,少一分不可……更迷人的是她脸上的那种气质,一种摄人心魄的魅惑,妩媚勾人到了令男人随时可以当众失态;可是偏偏眸子之中的那一份灵气,又清澈的一纯到底,如天使般使人不忍侵犯。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等美女,那是我能泡得上的?在这个炮火纷飞的年代,如果不是同班同学,估计我在路上跟她说句话,之后都会被人偷偷打了闷棍。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违约金会那么高了。 想来,当年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也确实是有情可原的。那些不理解他的人,一定都没有见过真正的绝世美女。 这个任务不错,希望那个所谓的专家团队,设计出来的方案,不要太令我失望。 食色,性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春心动了,我居然忽视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如果去学校装青涩少年的话,我“养”的水钱中的恶灵怎么办?他们吃什么,喝什么?时间拖久了,我的五行痣克制不住该怎么办?我会变成一个活死人么? 在灵异世界,我是个新人,粗心大意是很正常的事。可是我的亲亲亲舅姥爷,怎么也不出声提醒一下? 八、绝色美女带来的诸多麻烦 和我上大学的时候不一样,这所北京高校的军训,安排在大二,而不是大一。 我和我的男同窗们,都在为学校的这个英明安排,暗自叫好。我们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提前享受与绝世美女近距离接触的惬意时光了。 可是,我们都忽略了一个现实。极品美女,岂能是被一个班级独享的,那可是全校师生的天赐福利。 只要是侯妍出现的课堂,几乎是场场爆满,尤其是大型的公开课,如果不赶在开门前去抢座位,我们都捞不着地方坐。连女生都不例外,除了侯妍和她的三个室友,班里的其他8位女生,为了完成学业,也不得不和男生们一样,早早地赶到教室去抢座位。当然,如果她们去的时候,教室门还没开,她们是被允许加塞到排队人群中的最前面的。 甚至,连专业课也不例外。不时有厚着脸皮的本系学长过来蹭课,一开始,把授课的老师都给感动了,以为他们终于浪子回头,晓得专业课的重要了…… 至于食堂、操场、体育馆等公众场所,那场面,就更没法形容了。 学校显然没有料到会出现这么荒唐的局面,于是很快出台了几条新校规。 1、所有教师,在上课前,必须逐一检查教室内所有学生的身份证,不在听课名单上的学生,不得蹭课;必要时,可交给学校教务处,统一处理。 2、除了大型的公开选修课,每门课,听课学生在对应教室里的座位都是固定的,按照学号依次排列,不得改动。 3、学校内的每一个食堂,必须单独开辟一处,只能女同学可以进去就餐的区域。 4、凡是发现有人在公众场合,骚扰女同学的,可直接拨打学校保安电话34670111,一经核实,将视情节轻重,对相关人员,给予警告、记过甚至开除学籍等处分。 这些规定,虽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极品美女引发的“校园危机”,但也确实起到了一定的抑制作用,至少,我们可以继续安安静静上课了。 我一度以为,这些规定的出台,公司也有参与。因为,根据学号排出的座位,我是在离侯妍最近的男生,就在她的右手边。而在她的前、后、左位置上的,全都是女生。 第一次和她“肩并肩”上完课后,我感觉到自己的后背突然又痒了起来,连忙偷偷跑到厕所里,悄悄用手指按了一下五脏印的位置,果然传来刺痛的感觉。奶奶个熊,才上了一堂课,就给我招来这么多的羡慕嫉妒恨! 这时候,我才想起,除了学生,我还有一个很重要的身份是“饲养员”。如果,只是坐在美女旁边上个课,就能给他们找来丰盛的食物,那等我正式实施泡妞计划并逐步得手后,那“收获”还不得海了去?这种感觉,真是不错。 因为心情不错,吃完午饭,我特地到操场溜达了一圈后才回宿舍,结果发现那里已经人满为患,几乎班里所有的男生都在那里等着我。 还没等我弄明白出了什么事,第一个发现我的人已经冲了过来,是体育特招生张峰,他上前一把抱住我:“兄弟,咱两换下座位吧!” “跟我换!”、“跟我换,我可以用钱买,多少都行!”…… 一群疯子! “我不换,谁都不换!”我轻轻推开张峰,语气肯定。 “你说什么?找死吧你!”张峰的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挥拳向我打来。 我知道,如果那一拳砸下来的话,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所以,我的眼睛连眨都没眨一下,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结果,他却提前怂了,硬生生收住了自己的拳头,丢下一句“好小子,你有种,咱走着瞧”,扭头就走。 其他人也被我刚才的气场镇住了,不再言语,各自散了。 晚饭后,再回到宿舍,我发现,自己的东西全都不见了。确切地说,它们已经从我的床上、桌上,转移到楼下去了。 没人看见是谁干的,至少没人肯告诉我是谁干的。 我犯了众怒,成了孤家寡人,就因为我“霸占”了一个人人觊觎的好位置。 我一声不吭地走下楼,但是没有去收拾自己的东西,最重要的东西,我都随身携带着呢,散落在地上的那些,即便丢了,也都可以在用钱买回来。 我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给马经理打了一个电话,请求“援助”。 马经理显然也没料到,在这所名牌院校里也会发生此等恶劣事件,他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就说要先去跟策划团队商量一下,过会儿再打给我。 方案很快出来了,他们让我过去找张峰打一架。输了就让出座位,赢了就做好搬出去住的准备。 我问:“那我是赢好,还是输好?” 马经理笑了:“作为一个男人,打架这种事,当然是赢了好。我听赵天师说,你吸收了我身上的那些诅咒后,是可以爆发出惊人力量的,何不趁机爽一把?” “赵天师?他什么时候跟你说这些的?”我担心自己听错了,连忙又问了一句。 “前……你小子,管那么多干什么?人家欺负到你头上了,不揍白不揍,说不定对完成任务还有好处。只是记得,打完架后,继续保持低调做事就好。” “那,我可以把他打伤么?”我虽然还不清楚自己出手的力度,但上一次震伤舅姥爷的情景,也还记忆犹新。 “放手去干吧,出了事,也不用你担着,有人会去摆平。” 马经理最后的这句话,算不算是挑唆? 收起电话后,我阴沉着脸,走回楼上,一脚踹开了斜对面306寝室的大门:“张峰,你给我滚出来!” 整整一层的人,只要在宿舍的,都跑出来了,他们都是来看好戏的。 张峰却不在寝室,他去楼上的学长老乡那看****去了。我刚刚爆发的那一嗓子,虽然够响亮,却没办法直接传到他的耳朵里。 轮到我尴尬了,站在他们寝室门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我还在心里盘算接下来该怎么做,楼梯那边已经传来了咚咚咚的脚步声。张峰回来了,还不止一个人。在我愣神的那一会儿,他的室友给他打了电话,真是个机智的好同志。 我刚扭过头,一个黑乎乎的身影就已经扑了过来:“你小子,找死!” 我来不及多想,右手往胸前一按,将鬼脸钱紧紧压在自己身上,然后,左手化拳,顺势迎了上去。 砰的一声巨响,我脑子里灵光一闪,缓缓蹲到地上;对面赶来的那个人却飞了出去,直接砸到了后面跟着的另一个彪形大汉,两个人各自闷哼了一声,坐倒在地。 一拳定胜负! 所有的人都看傻了,跟张峰一起赶来的,原本还有几个人。看到我这一拳后,他们也都不敢上前了,毕竟都是看武侠小说长大的,能明白我这一拳所代表的战斗力。 看看装得差不多了,我站了起来,装模作样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故作轻松的问道,“还有人想打架么?” 看热闹的人,都缩回房间去了。 没走的几个人,想去搀扶倒在地上的张峰二人,又怕我生气,只好用眼神向我询问。 这架终于还是没打爽,我轻轻挠了挠头,对他们说道:“把他们抬回去没问题,可你们得先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答话的人居然吓得口吃了,真是白练出了那么一副好体格。 “哦,也没什么,我看你们体格健壮,想让去楼下,帮我把东西搬回宿舍!” 坏事不隔夜!我在当晚的“英雄”事迹,不到一天就传遍了校园。当然,在各种版本的故事中,出现的不是我的名字,而是,坐在美女侯妍右边的那位同学,包括学号。 出于自尊心的需要,我没有按照公司的计划,把自己的大名提前公布出去。连我同宿舍的人,都只知道我的学号和小名。在这晚之前,其他人,则是连我的小名都不知道。那一拳之后,很多人“知道”了我的名字,唐“秒”,秒杀的秒! 再上课的时候,我已经可以明显感觉到,四周的敌意更浓了。而侯妍,则是破天荒的,在上课前,主动看了我一眼,妩媚动人。 当时,我还不知道她这一眼的威力,只是感觉后背更痒了,差点忍不住要去挠一挠。 我还没来得及享受突如其来的幸福,麻烦又来找我了。 这堂课的老师,是一个青年男老师,不知道他是不是和其他男人一样,看到我坐在美女旁边不爽,居然在课上点名让我回答问题。 “现在我请一位同学回答一下我的问题,唐……三藏?”他有点做贼心虚,没敢看向我这边,而是偷偷翻出座位表。只是,当他找到我名字并念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享受”过被人“哄堂大笑”的感觉么?我感受过,很多次,在每次我的名字首次被老师在课堂上念出时。 侯妍也在捂着嘴笑,花枝乱颤,别有一番风景,我却没心情附和。很快,她发觉到身边的我,是全场唯一沉默的人,于是好奇地扭过头问我:“你怎么不……” 我没理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啥叫名人效应? 一拳干倒两壮汉的彪悍青年,居然叫唐僧!这就是名人效应! 当然了,让同学们大跌眼镜的事还没完。因为,这堂是物理课,大学物理。自以为是的青年讲师,把他压箱底的一道难题,抛出来让我回答。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当场出丑。 可他选错了人,那可是我大学期间,唯一认真研究、彻底吃透的科目。 我用上下两本书的知识,系统而全面的解答了他的问题,甚至还指出了他所设题目中一处假定条件的理论性错误。然后,在同学们诧异无比的眼神中,我不再理会已经有些精神错乱的老师,自顾自坐下。 平生第一次,体会当“学霸”的感觉,还是在一群高材生面前。我心底的那份激动,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尽管我已经很努力的去掩饰了,还是无法完全消除嘴角那得意中带着挑衅的浓浓笑意。 看来,不用等那个马经理所说的那个什么狗屁团队给我策划方案,我自己就有把握把旁边的这位美女给拿下了,好好体会一把初恋的滋味…… 我还在座位上自我陶醉,台上的那位已经清醒过来:“这位同学,谁让你坐下了?还敢在我的课堂上睡觉!” “啊?”我连忙睁开眼睛,一下子又站了起来。然后,在我抬头的同时,我看到讲台上那位仁兄的手指一弹。一截粉笔头,向我这边飞速射来。 看来我是真把他惹恼了,本该为人师表的他全然不顾江湖道义,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搞偷袭。我正要侧身躲开,随即又发现他的准头有问题,他属于那种典型的指东打西类选手。那截粉笔头根本没有对准我,从离开他的手以后,就径直向我的左边飞去。 看来,又可以装一把了,我面不改色身不动。 九、突飞猛进的亲密关系 不好,我的左边不正是…… 心随意转,我的左手瞬间就“领会”了我的意图,以闪电般的速度,向我身体的左侧甩了过去,而我,连头都没回一下。 有鬼脸钱在,定位这种事,不需要我操心! 教室里突然变得鸦雀无声,台上那位的脸色愈发难看。 我扭过头一看,也被自己吓了一跳。粉笔被我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夹住了,这不是传说中陆小凤的灵犀一指么? 我连忙把手收回来,并顺势将粉笔头甩到地上,然后问了一句:“老师,请问您还有什么问题需要我解答?” “没有了,坐下吧!”现场观众,包括台上的老师,都被我今天的表现镇住了,他丝毫没有注意到我刚才那句话中的火药味。 侯妍拿出自己的硬皮本,用笔在上面飞快地写了几个字,轻轻推到我的面前。 谢谢你,三藏法师! 她的字写得很漂亮,再结合内容,看得我心旷神怡。所有的不愉快,都在那一瞬间烟消云散了。我不好意思把自己的那一手烂字,拿出来献“宝”,于是用左手在上面轻轻摆了摆,以示“不客气”,然后把硬皮本又推了回去。 整堂课,我都没敢扭头看她,怕自己抵挡不住,她回视我那一刻的沁人心脾的美丽。 接下来的一堂课,要到另外一栋教学楼去上。我本想像以前一样,等她和她的追求者们,走远了我再出去。结果,我不动,她就不动,全班的男生也不动。无奈之下,我以最快的速度,把书本划拉到书包里,三步化作两步,冲出了教室。 可我刚走出教学楼,就被她喊住了:“唐同学,能等我一下么?”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铁石心肠也不好意思不回头了,何况于公于私,我都打算和她走得更近一些的。刚刚之所以要躲她,是因为我突然发现自己害怕面对她。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没有见到想象中气喘吁吁的样子,和我超不过十米距离远的侯妍,望着我的时候,一脸平静、心平气和:“怎么了,我们的大英雄?敢替我挡粉笔头,却不敢和我一起走路?” “没有啊,我……尿急!”我悲哀的发现,在她的面前,我扯谎的水平再次降到历史最低点。 “那好,一起去啊!”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不对劲了,红着脸,快步走上来,然后用手里抱着的书包,轻轻碰了我胳膊一下,“快点走吧,一会儿记得帮我拿书包!” “帮你拿书包?”我没回过味来。 “刚刚不是说,要去……”她低下头,声音细不可闻。 “ok!” 我转过身,和她肩并肩向前走,连步伐都“默契”地保持了一致。当然,我们虽然是齐头并进,却没有什么身体上的接触,她和我之间,至少保持着30公分的距离。 即便如此,我也成为那段路上,回头率最高的男生。 我虽然在厕所外面等了她一会儿,她却终是没好意思把书包交给我,出来看到我的时候,脸上更是朝霞满天飞,差点连招呼都没跟我打。 女生的心思真的很难猜,下课后,她没再刻意等我,早早和她宿舍的小姐妹一起跑掉了,看都没看我一眼,反倒把我搞得挺郁闷。 我在学校的一举一动,都在公司的“监视”之下。所以,刚吃过晚饭,马经理就给我打来了电话,恭喜我进展顺利,有了实质性的突破。 “接下来该怎么做?”我自己也觉得有些兴奋,急于展开下一步行动。 “主动出击,不过……”,马经理停顿了一下,好像有些犹豫,“兄弟,我得提醒你一下,你是去帮客户完成任务的,不要动了真感情!” “知道,放心!”我明白自己白天的时候,为什么那么害怕面对她了。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你得明白,这是生意,而且,那个客户,你跟我,都得罪不起,别做傻事!” 再之后,他跟我都说了些什么,我一点都没都没往心里记。我的脑海里全都是侯妍的身影,一颦一笑,接踵而至,赶都赶不走。 如果有舅姥爷的电话,我真想立刻就打给他。 我没有上晚自习的习惯,又不想回宿舍,就打算在学校里面,沿着马路跑两圈。活动活动筋骨的同时,也可以让自己冷静下来。 路过三号教学楼的时候,我的背上又开始发痒了,很熟悉的感觉,难道这里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灯火通明的教学楼,打算进去探一探。不为别的,如果能够在学校里,为我身上的邪灵找到固定的食物来源,我接下来的日子岂不是也会轻松不少? 一紧张,我突然感觉自己的肚子有点疼了,有种马上就要控制不住的感觉。 太尴尬了,我跑向厕所的时候,正好碰到侯妍从教室出来,在她身后,还亦步亦趋地跟着一个中年男子,手里拎着她的书包。 我本想避开,结果还是被她看到了,只好停下脚步,冲她摆摆手,小声说道:“嗨!” “嗨!”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甚至有些慌乱,跟我打过招呼后,不再搭理我,低头继续向外走。 在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她身后的中年男子,突然抬起头看了我一眼。这个家伙的眼睛里居然没有眼白,黑漆漆的看着吓人。 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随即感觉背上一阵剧痛,7个地方都在疼。 “你能不能不要在我们学校玩你那一套吓唬人的把戏?还当着我同学的面!”侯妍显然感觉到了不对劲,转过身,对中年男子怒目而视! “呵呵,不好意思,习惯了”,中年男子连续后退几步,再次把脸面向我,这一次,他的眼睛正常了,黑白分明,还闪着狡黠的精光。 还没等我缓过神,他又像幽灵一样的飘走了,侯妍在后面紧紧跟随…… 在厕所的小单间里,一阵狂轰烂炸后,我终于缓过神来。 我是不是撞鬼了?! 还是,这仅仅是那位中年男子捣的鬼? 我不敢再想着吸邪气的事了,我把鬼脸钱从胸前挪到后背,然后飞快地跑离了教学楼。 第二天,学校突然传出了闹鬼的故事,而且还死了人。电子系的一个在读博士生,在昨天夜里跳楼了,从13楼。在他的宿舍里,人们发现了上百张四处散落的a4纸,上面画满了诡异的符号和骷髅头的草图,还有一些谁都看不明白的数字串。另外,在他的抽屉里,有很多美女的照片,都是他在校园里偷拍的…… 校方的解释是,这名博士生,因为工作压力太大,患上了夜游症,在半夜里起床穿衣,可能把宿舍的窗户当成门了,这才失足掉下楼的。很可惜,这种说法,显然没有鬼故事吸引人,所以不怎么被大家所接受。 我当然不关心这些,让我着急的是,这一整天,我都没有见到侯妍。她托室友帮她请了病假,而她本人,昨天晚上就没有回宿舍住,有传言说她去了校外的小旅馆。 我第一次有了坐卧不安的感觉。我想起了昨晚看到的中年男子,对她昨晚去住小旅馆的说法深信不疑,而且几乎可以肯定是跟他一起去的。而从昨晚的遭遇看,他们应该不是亲戚关系,那就只能是…… 可是,那也不太可能啊?我想起马经理的跟踪团队,如果她跟别的男人去开房了,他们怎么可能无动于衷。不管我的任务将要执行到哪一步,背后的那个客户应该都不会允许有这种意外情况发生的吧? 我还在胡思乱想,马经理的短信来了,他知道我这个时候在上课,所以没有打电话。 “我手下这边昨天被人袭击了,你那边没事吧?” “还好!”我已经没办法顾及台上讲师的感受了,低下头回短信。 “目标还好么?我的人现在都在医院躺着呢,我得先去慰问一下,暂时没办法去你那里。” “她没来上课,听说是病了”,我想了一下,决定不把她昨晚在外面住的事告诉他。 “那你就去关心一下吧!以后这事,可能得全靠你自己去解决了。幸亏我跟你是单线联系,否则,真的就穿帮可就麻烦了。” “好吧,你也多保重!”我本想问问他知不知道对付他们的是什么人,可想到公司的保密纪律,又放弃了,该说的他自然会对我讲,何必让他为难呢。 相处久了,我还真有点把马经理当兄弟的感觉了,尽管我知道他不可能真把我当兄弟。 来的日子也不短了,我很清楚公司的实力。不管昨晚出手的是些什么人,能不动声色地把马经理派过来的整个团队都收拾了,还让他们不敢声张,灰溜溜地自动撤走,这后面的背景肯定不简单,和我们的委托人相比,至少也是个势均力敌的主儿。 看来,这个侯妍的身份也不简单。难怪这个客户要借助第三方来搞定她,不肯或者不敢亲自出面。 马经理说的对,我不能在这里面动感情。我和她,不是一个层面的人,永远也不可能形成交集。我要打起精神来,抓紧时间完成任务,然后拍屁股走人。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我的手机又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而且是固话。 “你好”,我这个人比较怪,并不排斥推销产品的骚扰电话,所以对陌生的电话号码,态度也是十分友善,心情好的时候,甚至能陪他们聊两句。 “我是侯妍,你能过来一下么?”她的声音很急促,有些发颤。 “好,你在哪里?” “知春路100号,龙腾假日酒店,8715室。” 我还想再说两句关心的话,她却把电话给挂断了。 还好,我的记性虽差,对数字却很敏感。在放下手机后的一分半内,我顺利地把相关地址的主要信息,回想起来并记录在了我桌上放着的草稿纸上。接下来的课,铁定要翘了,还好我不用操心学分的事。 半个小时后,我来到了龙腾假日酒店,这才知道原来是一家五星级酒店。我想起同学们说起的校外小旅馆,不禁哑言失笑。这年头,给熟悉的人造个谣竟是如此随意。 十、该是谁的,就是谁的 我只轻轻敲了一下,8715的房门就开了,迎接我的却不是侯妍。 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胖老头,我差点就脱口而出。 居然是我的四舅姥爷!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电话不是侯妍打给我的? 赵天师没有开口说话,用眼睛给了我一个“隔墙有耳”的暗示。他显然对我刚刚的冷静表现十分满意,随后瞧向我的目光中充满了赞许之意。 我明白了,这个房间里,还有其他人。于是也不说话,推门走了进去。 8715是一个大套房,正对大门的房间是会客厅,沙发上坐着一胖一瘦两个人,瘦的40岁左右,看起来精明干练,胖的那个估计有六十岁多了,脸上布满了老年斑,头发也白了一多半,两个人正在一边喝茶一边小声聊着什么。在他们身后,是四个穿西服、戴墨镜的彪形大汉,不用问也知道是前面这两位的私人保镖了。 “这是郭总,龙腾地产的董事长”,赵天师先向我介绍胖子,然后又把手指向瘦子,“这是杨总,咱们公司的老板!” 我连忙向他们行分别了个礼,正要说点客套话。 杨总发话了,“大师,你抓紧时间把任务交代给小唐吧,别让郭总等急了!” “不急,不急,今天能把事办成就好!”郭总笑着把茶水满上,“这次多劳你们费心啦,改天我再请你们去吃一顿野味大餐,带上小唐,哈哈。” “那我就先带他过去啦”,赵天师冲着郭总嘿嘿一笑,“你们在这继续聊着?” 杨总挥了挥手,不再搭理我们。 我以为赵天师会带我去里面的房间,结果他却带着我离开8715,去了酒店的顶层,也就是郭总的大办公室。 门口有保安,不过他显然认得赵天师,看到我们过来,他微笑着把最外面的大门打开,先把我们放进去,然后又把门关上。 我心里的疑惑更重了、可舅姥爷不说话,我也不敢多问,只好继续跟他往里面走,直到进了一个隐藏在夹层里的房间。 如果不是舅姥爷用遥控器打开了那道伪装成风景墙的门,我都不知道最里面的这间大办公室内,居然还藏着一个将近40平米的小套间。 说它是小套间也不对,因为这其中并没有设置任何的隔断。房间里的所有家具,都是按照客厅、卧室、厨房、浴室的分类,在各自的区域内放置的;而且,浴室内,只有一个特大号的浴缸,没有喷淋头,所以才不用增设隔断连挡住可能四处飞溅的水花。 看得出,这里是郭总平日里休息的地方,是他最私密的地方。 舅姥爷见我也进来了,便打开遥控器,把那道伪装成风景墙的门重新放了下去。显然,这里就是我们的目的地了。 我心底涌起了不好的预感,连忙用眼睛四下搜索。 没有看到她的身影,我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见舅姥爷在我耳边打了一个响指。然后,像刷屏一样,我的眼前出现了另外一幅场景。 家具摆设什么的都没变,只是床上多了一个人,一个美丽的女人。 那个已经走进我心里、让我魂牵梦绕的小美女,侯妍,此时正一动不动地躺在房间里的这张大床上,身上盖着一层薄被,睡意正浓。 “你们想干什么,她怎么会在这里?”我终于忍不住了,没办法再装哑巴。我把头转向自己的舅姥爷,眼里带着火。 “年轻人,别着急!你应该明白,接下来,不是我们想干什么,而是你要干什么?”舅姥爷一脸的平静,看不出喜怒哀乐。 “我不明白!” “你为什么不明白,这不就是你的任务么?” “我的任务?”我回过味来,对啊,我的任务不就是“炮”她么,我还以为只是到“泡”就结束了,所以才会出现情绪失控。 可是,这跟我想的不一样啊。她又不是在清醒状态下,我这一炮下去,岂不是要犯法?还有可能把自己好不容易营造的美好形象,彻底摧毁。 我把头再次转向舅姥爷,一脸的疑惑。你这个当长辈的,真的要把我往火坑里引啊? “怎么,不敢了?”他的这副嘴脸,让我想起了初次见面时的赵天师。看来,今天,只有赵天师,没有舅姥爷了。 “我这么做,会不会犯法?”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几个月来,你犯法的事,难道做的少了?”赵天师一脸的不屑。 “那不一样”,我的口气软了下来,这句话连我自己都说服不了。 “小伙子,别纠结啦!这么好的机会,别人想遇都遇不到呢,抓紧时间!” “可是……我?” “我知道你是处男,可那些本能的事,你不可能一点都不懂吧?实在不行,我现场指导你好了。”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说的是,我真要在这里跟她……”我开始觉得脸发烫。 “当然,你小子修了八辈子的福了!” “那你能不能暂时回避一下?” “不可以!” “为什么?” “无可奉告!” “那,我脱衣服啦……” “嗯,要快,你的时间不多!” 在他凌厉的目光下,我把身上的衣服去了个干净,然后掀开了被子。这才发现,被子下面的侯妍,其实是和衣而卧的。 如果她在这个时候突然醒来?我的脑袋立刻就大了,刚要推开被子下床,却被赵天师拦住了。 “去,把她的衣服也都脱下来!”赵天师用上了命令的口气。 我得承认,自己的内心深处,是想趁机占她的便宜的,所以,我只是象征性的犹豫了一会儿,便转回身去,伸手去解她衣服上的扣子。 我的手刚一碰到她的身体,一阵酸麻刺痛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后背也再次痒了起来。 “她的身上有电!”我忍不住喊了起来,同时把两只手都缩了回去。 “哦,还是不成啊,看来真的是有点早了”,赵天师喃喃自语,沉思了一会,然后突然一拍脑门,“有了,我们再试试这个办法成不成?” 赵天师像变戏法一样,从衣服里拿出一个带着针头的针管来,然后一把抓住我的右手,在我的五根手指上,依次扎了一下,针针见血。 他先把我手指上冒出的血都抽到针管中,然后去厨房找了一个小杯子,接了点水,又往里面洒了点粉末状的物体,接着把针管里的血都推出来倒进杯子里,用手轻轻摇匀后,递给我:“去试一下,看看能不能让她把这里面的东西喝了,多少无所谓!” 我把杯子放到侯妍的嘴边,用杯沿小心翼翼地把她的嘴撬开,然后用更加小心谨慎的动作,把这一杯子的“血水”,全部灌了进去。 还好,整个过程中,她都没有被呛到。 可当她把整杯“血水”都喝光后,安静了还不到半分钟,她突然把眼睛睁开了,死死地盯着我问道:“刚才那东西,是你给我喝的么?” 我的魂都被吓走了,却是不敢不回答她的问题:“是……是我的血……” “哦,那没事了,我好像是喜欢你的!”侯妍诡异的笑了一下,又把眼睛闭上了。 “好啦,你现在可以继续了”,赵天师又在我身后发话了,“打铁要趁热!” 果然,我再碰她身体的时候,已经感受不到那种酸麻刺痛的感觉了,通过手指传回我大脑的,只有细腻柔滑的感觉。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异性身体的美好,开始有些情不自禁了,手脚也麻利了许多,在她的身上肆意游走。 很快,她的身上就只剩下最后一块遮羞布了,我已经无法抑制心底的激动,双手再次哆嗦起来,大脑也是一片混乱。我不知道该一鼓作气把最后一件扒下来,还是先把手放在上面柔软的地方享受一会儿。 “等一下”,关键时刻,讨厌的赵天师又出现了,他把一样东西扔给我,“你先把这个穿上!” 这不是我的底裤么? 我先是一脸茫然,随后就恍然大悟。果然,最后的炮手不是我! 我心里有气,却又不得不从。我原本就该有这个心理准备的。只是,出卖我的人,却是我的亲舅姥爷,那种滋味不好受。 我悻悻然把底裤穿上的时候,脑子里又晃过另外一个念头。对呀,既然炮手不是我,我干嘛那么着急完工下班啊。 我装作绊倒,顺势趴在了侯妍身上,双手四下乱摸,并用我理解的方式,完成了我的初吻,蜻蜓点水般的初吻,青涩却相当美好。 这种美好的感觉当然没能持续多久,却不是被赵天师打断的。 当我那不完全受自己控制的命根子,努力胀大,打算隔着两个布,偷偷一探幽径的时候,一阵熟悉但更强烈的刺痛,袭击了它,然后反馈给我的大脑。 这一次,我疼出了汗,甚至都没能听清自己的喊声。 赵天师又把脸凑了过来,“怎么了,没事吧?” 我挥手把他撵走,然后掀开了被子,这才发现,在她的底裤上,还有一条鲜红的线,如今已经立了起来,像是一个尽职守卫的士兵。 我傻眼了,原来还有一关呢。 随即,我心里又高兴起来,既然这一关别人也攻克不了,岂不是能保住她的清白?既然,最后的游戏与我无关,我当然希望她能完璧归赵。 可这次,我又想错了。 那条红线,居然是嗜血的。我刚才的无意识“攻击”已经把这条红线激活,它自然要寻找“猎物”,我手指上的血腥味,是最好的目标。 没等我反应过来,那条红线就冲过来,把我的右手缠住了。它先是狠狠刺了我的手指一下,吸了点血,然后又撤了回去,保持着直立的姿势,像是在品尝,又像是在鉴定。 看到它做出点头的姿势,我很开心,以为可以结束了。结果,它又以更快的速度,再次冲到我的手指上,“捧”着伤口,狠狠地吸了好一会儿。当我觉得右手已经开始变凉的时候,它这才心满意足地退了回去,重新隐藏在她的底裤上。 见赵天师没有留意我们,好奇心起的我,忍不住又把双手放上去试了一下,居然没事了。我想看看后面是什么,于是鬼使神差地把那最后的遮羞布,一点点褪了下去…… 我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这里,却没有留意侯妍脸上的变化。她的脸色正在由白变粉,由粉变红…… 侯妍突然一下子坐了起来,双手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拉了过去。我猝不及防,整个人趴在了她的身上,姿势和我刚在占便宜的时候,一模一样。 还没等我回过神,侯妍把舌头也伸了出来,在我的嘴唇上来回的舔。我的大脑立刻就短路了,不由自主地把嘴张开,试着去迎合她。谁曾想,随着她舌头过来的,还有一个滑滑腻腻的东西,居然顺着我的喉咙,直接滑了进去。 好像是一个虫子!我清醒过来,这东西可不是随便吃的。可不管我怎么努力,就是无法挣脱她的怀抱,嘴也被她紧紧地扣住,想挪动半分都难。很难想象,这个平日看起来文静典雅的小女孩,居然蕴藏着这么大的力量。 随即,她的那双大长腿也展示出了惊人的柔韧性,居然把我们两个紧紧地缠绕在一起,我开始觉得呼吸急促,身上的很多部位开始发热,并很快发现自己,已经感觉不到下半身的存在。 是福是祸,还未可知。 十一、脱胎换骨的游戏不好玩 很快的,我的背上开始变得奇痒难当,我却没办法抽出手来,只好加快身子的扭动,却是越动越痒。随即,针刺般的阵痛,开始向我的全身扩散开来…… 我想,生不如死,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就在我感觉自己快要灵魂出窍的时候,我脖子上的那枚鬼脸钱,突然跳了起来,并用一种非常霸道的力量扯断了拴着它的细绳,然后挤进了我们两个紧紧相扣的嘴唇,滑进了我的喉咙里。 有没有搞错,又来了一个? 我真的感觉自己要死了。 可是,随着鬼脸钱的进入,我的身体,再次变得清凉起来,下半身也重新有了反应。我已经能感觉到,隔在我们之间的那两件衣服,已然裂开、滑落。侯妍那如凝脂般光滑的肌肤,已经完全贴了上来,我身体的某个特殊部位,更是情不自禁地靠了上去。 随着侯妍的一声惨叫,一种难以名状的快感,瞬间袭遍我的全身。然后,配合着她那天籁般的**呢喃,我感觉自己真的已经是飘飘欲仙了。 就在这时,“房门”又启动了,缓缓向上爬升着。然后,两个彪形大汉快步走了过来,想把我们硬行分开,结果被我们的“合体”直接震了出去,半天爬不起来。 “怎么回事?”郭总也进来了,他皱着眉头,看着我们旁若无人的“表演”,犹豫着不敢上前,只好转头质问赵天师。 “我早提醒过了”,赵天师耸了耸肩,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这个女孩身上下了好几道咒印,还封住了一个蛊灵,是很有可能需要走到水乳交融这一步,才能彻底解开的。你想得到她的身体,就要做好这种心理准备!” “你刚才……为什么不早点把他们拉开?” “笑话,两大邪灵交火,正在兴头上,别说小老道我了,就算是张天师复生,恐怕也只有在旁边看的份!这样的的阴阳交合,千年难遇,能亲眼所见已经是我的福分了!”赵天师斜眼瞧了瞧郭总,见他脸上也有了惧意,于是小心劝道,“这种事,只能顺其自然。如果你不想要二手的,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说不定……” “不可能”,郭总的脸上突然露出狰狞的表情,“我一定要得到她,不惜任何代价!” “那好吧,随你了!这个小子怎么办?” “你不是说,留他还有用么?等一会儿完事了,你直接把他带走就好了。不过,别让我再见到他!” “好嘞!”赵天师把遥控器交还到郭总手上,正准备出去,却被郭总一把拉住了。 “是不是等他们完事了,我就可以上了?”说这话的时候,郭总的身体明显在颤抖。 “嗯,完事之后,至少在六个时辰以之内,她都是没有防御力的,随便你做什么。可这个小姑娘,刚刚才……” “那不是你要考虑的问题!”郭总说完,发觉自己的口气有些重了,连忙又补充到:“不管怎么说,这次真的要谢谢大师您,帮我搞定这个难题!” “唉,这一次我又要遭天谴了”,赵天师摇了摇头,轻轻拍了一下郭总的肩膀,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他们完事还早着呢!要不,你也先跟我出去,到外面透透气?” 郭总没有动,他显然是不甘心。 可赵天师说的没错,由于水钱的加入,我体内成了两大邪灵的战场,并通过我下面的那个“连接体”,传导到侯妍的体内。在邪灵之间的战斗没有停下来之前,我和侯妍的身体是不可能被分开的。 大量的汗水,从我们的皮肤中渗透出来,旋即雾化成气,围绕着我们的身体,飞快的旋转起来。随着这些雾气的越聚越多,慢慢形成了一个雾茧。 在这种情况下,郭总就是想看,也看不成了,他只好也退出了房间。 而我,已经神志不清了,慢慢进入了六识封闭的境界……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另外一个地方,一个看起来不足十平方米的小房间,连个窗户都没有的地方,而且到处贴满了画着古怪符号的黄表纸。而且,满屋子都是浓浓的中药味! 而我,则躺在这间房子中间的一张小床上,浑身火辣辣的疼。 叮铃铃,我刚想挣扎着坐起来,一阵铃声传来,我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上还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小铃铛。 门开了,一个鬼魅般的身影闪了进来,居然是我的四舅姥爷。 “臭小子,你终于醒啦!”他终于不再扮演赵天师的角色。 看来这里是个安全的地方,我松了一口气,开始放心地发问:“昨天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个等会说,你知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多久?”我没办法忽略这个问题,只好顺着他的话走。 舅姥爷没有直接回答,他伸出右手,将大拇指、食指和中指捏合在一起。 “七……”我看了一眼舅姥爷,知道后面的单位应该不会是小时,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然后把音量降了下来,“天?” 舅姥爷点了点头:“所以,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恢复元气!” “可是”,我把头向左右两边转了一下,没有发现侯妍,“她……呢?” “不在我这”,舅姥爷把眼皮往上一抬,不再看我,扭身往外走,“你先乖乖躺在那里别动,我去跟你弄点参汤来!” 侯妍生死未卜,这个时候我怎么可能听他的话。我继续试着坐起来,不再理会叫的正欢的铃铛们,却发现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把头稍微地往上抬了一点点,可以看到自己身体的位置。 然后,我看见了自己的“手”! 我双手的位置上,居然只剩下了森森白骨! 身体的其他部位都被白色的绷带缠着,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模样,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如果,我的全身上下,都和这手一样,我岂不是成了传说中的白骨精?我是不是该恭喜白骨精,终于和我这唐三藏,合二为一了? 我还在胡思乱想,舅姥爷推门进来了,手里端着一个,酒樽! 难不成,他带着我穿越了?可这墙、这门……又可能会是哪个朝代的民宅? “不是跟你说了,在那里躺着别动么?”舅姥爷见我这副模样,连忙上前托住我的后背,“你也别多想了,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然后咱们才能做其他的事。” “可是,我的手?” “你的身体确实出了点状况,不过都是些小问题,只要你自己别瞎折腾,我保证能让它们长回来!” “真的?” “我啥时候骗过你啊,你可是我唯一的亲人!” 切,你还少骗我了?可听他这语气,倒也不像是在骗我。再者说了,就算他只是哄我开心,现在的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那,我要在这里待多久?” “总共需要七七四十九天,现在已经过了七天了,那应该还剩……”,舅姥爷开始装着数自己的手指。 “头七?!”真的把我当死人啦?我把带着愤怒的眼光甩向舅姥爷。 “乱说什么呢?”舅姥爷突然惊慌起来,小声的念叨起来,“小儿无知,神灵莫怪……” “为什么要这么久?”我突然想起手上的白骨,不说话了。 “傻小子,你这是在渡劫啊!49天已经很短了,你还不知足!”舅姥爷作势要打我,可他看了我的脑袋一眼,手又拍不下去了。 “舅姥爷,求您一件事!” “先说说看” “能不能给我一面镜子?” “不可以”,舅姥爷已经把酒樽递到我嘴边。 好刺鼻的味道,这怎么可能是参汤?毒药还差不多! “为什么?” 舅姥爷伸手在我脸上摸了一下,然后我的嘴巴就不受我控制了,任由他把“参汤”灌进我的嘴里,下巴还一张一合的“配合”他。 等我把“参汤”全部灌进肚,舅姥爷才回了我一句:“别说是照镜子。这段时间,除了我以外,你连其他人的脸都不能看!” 可是,其他人的脸,跟我看自己的脸有什么关系?我没敢问这个问题,只能在心里嘀咕。 “小伙子,忍忍吧,四十多天而已,一眨眼就过去了!” 是啊,如果我还能保持一觉七天的记录的话,再眨六次眼也就够了! 可我没想到的是,接下来的42天里,我根本就再睡过一个好觉! 不是我不想睡,而是我睡不着。 为了防止我出意外,舅姥爷用厚厚的绷带,把我牢牢绑在了床上,他真的是很有先见之明。 大家都知道手指受伤的感觉吧?那你就应该能够理解,重建神经末梢系统的痛苦了。不仅如此,重建神经末梢后,还要在上面重生血肉,一次次地冲击这些神经末梢,有的时候,甚至同步进行。如果没有绷带的束缚,我怎么可能会一直安安静静地躺着? 而这一切,都要在42天,甚至更短的时间内完成。我全身的神经系统一直处于“亢奋”状态,又怎么可能会睡得着?顶多也就是把眼睛闭上。 舅姥爷还不肯给我打麻醉药,说是要确保能够守得住我的元神。至于我会不会疼死。他也说了,有我体内的三大“护法”在,绝不可能出现那种极端的意外情况。 三大“护法”?我怀疑自己听错了,原本要问舅姥爷,却再一次疼晕了过去。 舅姥爷很会计算时机,他总会在我神志“清醒”的时候出现,给我灌上一樽他熬的“参汤”,然后在我疼晕的时候,悄悄离开。 虽是度日如年,最痛苦的那段时光总算是一点点熬过去了。 过了“六七”以后,我就没再感受到这种拔骨抽筋的痛楚了。舅姥爷也不再喂我喝那难闻的“参汤”,取而代之的是红枣小米粥和大骨头汤,味道还不错。 舅姥爷告诉我,我的身体已经“复原”了,效果比他预想的还要好很多。只是,他还不能把我放下来,因为我还有一个很艰险的“关”要闯。毕竟我从来没有修行过,他怕我承受不了那份压力,进而出现自残行为。 我问他:“会很疼么?比前面的这35天还疼?” 舅姥爷摇了摇头。 “那我干嘛要自残?”我有些不服气,“我已经百炼成钢了,不管接下来是什么磨难,我都应该能够扛得住。你就放我出来活动下一下呗!想我大好年华,却像个尸体一样,整天躺在这里,一动不动的,也不像话呀!” “可我怎么觉得,你就在这躺着,蛮好的呢?人变聪明了,说话也开始变顺溜了!”说完,舅姥爷突然捏住了鼻子,“不过,你这身体逐渐复原后,开始变臭了,倒是真的。” “那你还不把我放下来,小心熏死你!” “没事,我下次带点除臭剂来,我这也防毒面具。反正就剩七天了,味道再大也不至于让你烂得发了霉!” 这个矮胖子,真的是我的亲舅姥爷么? 十二、范蠡、西施和虫子 还真有比**上的疼痛更可怕的。 身体复原后的第一个夜晚,我的大脑,体验了一把“信息大爆炸”的滋味。无数的记忆碎片,化作电影镜头,从我紧闭的双眼面前划过,硬塞进我的脑海里。 如果都是我过去的美好回忆也就罢了,偏偏这些镜头中的绝大多数,并不属于我,更跟美好沾不上半点关系,毕竟从骨子里,我还算不上是一个重口味的人。 我很喜欢节奏感很快、视觉冲击力很强的电影,可这些“镜头”切换的速度太快了,还好不是用眼睛去看的,否则非炸了不可。 电影里,看那万马奔腾的感觉,多震撼多有气势。可如果你变成了,那千万马蹄踩踏下的一颗小草,恐怕就只能用心惊肉跳来形容自己的感受了。 接下来的七天,我就是在这种状态下度过的。 更恐怖的是,在这七天里,我的听力越来越好,在如此嘈杂混乱的有声镜头干扰下,我还能很清楚地听到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 舅姥爷的担心不无道理,如果他没有捆住我,这房间里的东西和我,肯定有一样要变得面目全非。 这42天里的经历,已经让我恍如隔世。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这段日子的经历,是为了培养我超强的意志力。而意志力,则是我接下来的人生中,最最关键的一种,能力! 如果没有三大邪灵为我护法保命,我连第一个晚上都熬不过。舅姥爷正是心疼我,才趁此良机,逼着我,在几十天内,完成了其他人几辈子都做不到的意志修炼。 我出“关”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向舅姥爷打听之前发生的事情。我以为还需要费点口舌,没想到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就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侯妍的家在云南的一个偏远山区,坐车出门很不方便。高考刚一结束,她就只身来到北京来,在一位当高中老师的远房亲戚家里住下,一边了解如何申报志愿,一边做兼职为自己积攒学费。 因为她的体内封存了一个功力深厚的蛊灵,可以给她最周全的保护。所以小姑娘根本不在乎到哪里去做兼职,只要不碰底线而且给钱多就行,于是,在有心人的“引导”下,她辗转来到了一家高档夜总会做前台。 因为她长的太惊艳了,又很坚持原则,碰都不让别人碰一下,而夜总会老板也在暗地里打她的主意,故意讳莫如深。所以,虽然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前台,一开始倒也没人去招惹他,顶多在路过的时候逗她一下,过过眼瘾、嘴瘾。后来,有两个不长眼的小流氓,趁着门口保安临时走开的空当,非要去占她的便宜,结果手刚碰到她的衣服,就莫名其妙的晕倒了,口吐白沫。于是,开始有了关于她的种种传言,说她有很深的背景,被一个神秘的大人物罩着。连夜总会的老板都开始困惑了,不敢再打她的主意。 郭总是这家夜总会的常客,跟老板很熟,听说了她的事后,便想方设法从老板嘴里套出了她的真实身份,来专门找人去核实了一下。发现她其实没背景,只是“手底下的功夫不赖”后,便找人在她回家的路上,用好几张大网,先把她给擒住了,然后用麻醉药拼命地往她脸上吹,终于把她给“平平安安”的弄回了家。 不知道是不是过量的麻醉药真的起了作用,郭总刚开始在她身上小范围的动手动脚时,确实没什么事发生。于是,他一激动就扑了上去,整个人压在了她的身上,并试图去亲她。结果被仍处于“昏迷状态”下的她飞快地咬了一口,然后一顿拳打脚踢,最终从窗户处把他踹了下去。 幸亏那是间别墅,虽然房间在三楼,只要不是脖子先着地,摔下去也死不了人。可他们这里的动静太大了,四周的邻居都赶过来看热闹…… 偷鸡不成,还尽失颜面,郭总恼羞成怒,便找到常年业务伙伴,妥妥滴公司,说不管出多少钱,都要把这个小丫头给办了。 因为涉及到超自然力量,杨总就把这事委托给我的舅姥爷全权处理。侯妍体内的蛊灵,自然瞒不过舅姥爷的法眼,只是这种怨气极深的蛊灵破解起来非常费事,一不小心还可能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他也是犹豫了半天,直到想起正被“水钱”困扰着的我。于是,他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客不压主,不管是哪种异灵被封到人的体内,只要是“寄主”不排斥的东西,在不危及“寄主”生命的前提下,异灵通常都不会主动采取攻击行为的。所以,在舅姥爷的计划中,第一步就是要建立我和她的信任关系,所以派我去做“卧底”。 因为没办法做测试,他也不知道我那水钱封印的恶灵,与侯妍体内的蛊灵,谁的能量更大些,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寄主做寄主的,异灵做异灵的,两不干涉。也就是在我和她阴阳交合的时候,逗引两边的异灵交战。如果实力相当,最差的结局也就是异灵从此消失。而如果一方比另一方强,胜的一方固然因为吞并对方而变得更强;败的一方,也从此没有了异灵的束缚,理论上讲,谁都不亏…… 听他唠唠叨叨的讲了一大通,我既没搞明白,也没有兴趣往下听,连忙打断:“别扯这些了,你就告诉我,那天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要冒充她的声音,把我骗到酒店!” “我也不想这么急的”,舅姥爷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还不是因为你小子做事太高调,眼看要俘获美人心,郭总起了妒忌,这才要把计划提前。” “那,马经理的团队遭袭,也是骗我的了?” “马经理那边?那我倒是不清楚,我收到消息赶到的时候,她已经在杨总的车上了。然后,我才用了障眼法,把她偷偷送到郭总的办公室。” “你不是说她没背景么?干嘛还要偷偷摸摸的”,我听出了其中的不对劲,连忙追问。 “你傻啊?她身上有这么邪门的东西守护着,背后自然有高人。谁知道把高人请来的,是她的亲人,还是觊觎她美貌想占为己有的人?当然是能不招惹就不招惹了。” “好吧!”我想起了那天晚上见到的中年男子。 “你就知足吧,如果不是那个小姑娘喜欢你,你可能真的就变成一堆白骨了,她体内的那个家伙,真是可怕。只派了一只虫子,就把你身上那两个上千年的老家伙,打了个稀里哗啦!” “谁说的?”一个很雄厚的男子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抬眼看了一下舅姥爷,发现他的脸色有点不对劲,看来不是他说的,于是扭过头,四处张望。 “别看了,我们在你身上”,这次说话的是个女人。 “啊?”我跳了起来,开始拍打自己的衣服。 “哈哈,我们又不是你身上的跳蚤,拍打衣服有用么?”这次说话的是男的。 “那……你们躲在什么地方,有什么话,我们当面谈不好么?”我发现自己的胆量增强了不少,42天的修炼还是有作用的。 “我倒是想出来,”女人又说话了,“可惜你没有放我出来的那个本事!” “那你们是?” “我们就是你前面那个小老头说的,两个连虫子都打不过的老妖怪!” “小老道一时失言,上仙莫怪!”舅姥爷腆着老脸,凑了过来,“别看这小子傻呆傻呆的,运气还不赖。只要你们好好帮他,说不定……” “他们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工夫帮别人?”在我耳边,传来了第三个陌生的声音 “你说谁呢,是不是没打够?” “打住!你们先别争了,能不能告诉我一下,你们都是什么人?” “我叫范蠡!” “我是……施夷光!”这个名字,不是传说中的西施么?也是,西施最后不就是跟范蠡走了么,他们出现在一起,并不奇怪。 “我……既然你们习惯于……就叫我虫子好了!” 还真都是几千年前的名人啊,可他们怎么会变成“恶灵”?我刚要发问,却看见舅姥爷偷偷向我挤了挤眼。 “你们能不能先消停一会儿啊,让我们爷两把刚才的话说完!”舅姥爷笑着说道,既然是我体内的三个家伙在打岔,他当然不必担心有什么不良后果。真有事,先倒霉的也是我。 他们三个果然都不说话了。还真是群老小孩! “我还有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把底裤扔给我,是不是根本没打算让我……” “是有那么点……”舅姥爷欲言又止,他想到了我体内的“虫子”。 “没关系,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现在,我跟你孙子是一伙的”。虫子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我是担心你们的关系没有发展到那么快,如果侯妍的潜意识,并不接受你进入到最后一关,那你强行为之,可能会有性命危险。而蛊灵在那时候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把你骗到最后一步上,然后痛下杀手。” “可你刚才还不是说,寄主跟异灵,各干各的么?” “你还真是个蠢材”,西施忍不住插嘴了,“胖老头说的,是在你和那女孩已经开始阴阳交合的情况下。如果女孩不愿意,那你就是蛊灵的攻击目标!” “那,她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呢?”我想起了她吐进我嘴里的虫子,如果我没有范蠡西施护法的话,岂不是当场就挂了? “这个,你得问虫子!”范蠡也不甘寂寞。 “我也只是奉命行事,真正的想法,你还得去问你的……相好!”虫子不上当,毕竟它现在是我这边的。 “对了,侯妍现在在哪?”我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忘了最重要的问题。 “她……”舅姥爷又开始翻他的眼皮,“现在很好,很安全!” “少拿你忽悠别人的那一套来敷衍我,告诉我,她现在到底在哪?” “她一个学生,能在哪?自然是在学校上课了,你以为都像你一样啊,逃课都不用找人打掩护的。” “可是,那天晚上……”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 “那,你先听好消息,还是先听坏消息?” 十三、原来是身汤,不是参汤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先……听坏消息吧!” “你们完事后,我把你带走,把她留给了郭总。” “然后呢?” “你真的想知道?” “那……好消息呢?” “郭总抱着你的美女睡了一个晚上!” “你耍我?”我急了,这算是什么好消息。 “你先别急啊,我还没说完”,舅姥爷扑哧一声笑了,一脸的得意,“他顶多也只是抱着,没办法给你戴绿帽子!” “他会那么好心?”我没法相信他的话。 “什么是绿帽子?”范蠡、西施异口同声。 “他当然不会那么好心,可是我会啊!”舅姥爷当然不会费神给他们解释,几千年的文化差异,语言上没有大障碍就已经不错了,还要给他们补漏下的文化?门儿都没有。 “难道,你又用了障眼法?”我迟疑着,“难道你不怕他发觉?” “怕!我当然怕了”,舅姥爷装出一副可怜相,“可是有什么办法呢,那可是我孙子的媳妇儿,还没来得及拜堂成亲呢,怎么能让他一个老色鬼捡现成便宜。” 我没办法判断这句话的真假,只好盯着他看。西施却在这个时候,帮忙说话了:“这小老道,嘴里没一句真话,不能轻易相信他!” “既然你们什么都不信,那我不说了!”舅姥爷脸上有些挂不住。 “想让我们信,你就说个靠谱的解释来!”西施不依不饶! “她那里下的是****,一生一世只属于一个男人”,舅姥爷看着我,一脸的惋惜,“所以,臭小子,你自己选的,一辈子只能跟她……**巫山!” “不对吧,我好像有听你说到,至少在六个时辰以之内,小丫头都是没有防御力的”,这是范蠡的声音。 “这你都听到了?难怪你们三个打了那么久,原来是心不在焉啊!” “少废话,你是不是想两头一起骗,自己装好人?”范蠡好像被触动了心事,口气变得严厉起来。 “我不骗怎么行?如果我实话实说,告诉那个老色鬼,这小丫头,只能跟一个人……”舅姥爷瞥了我一眼,“他还能让我们全身而退么?” “你真的用了障眼法?”我犹豫了一下,“能不能教我?” “这个……”舅姥爷搓了搓手,“不是我不想教,你身上好几个高手呢!” “它们不是被封印了么,怎么帮我?” “傻小子,你以为你这40多天是白熬的?”舅姥爷把眼睛一眯,然后用手把嘴巴下面那稀疏的小胡子捋了捋,“不但你所有的经脉都被打通,还与他们融为一体了。” “你不是说,没办法解开封印的么?”我真的搞不懂了,“他们既然拜托了鬼脸钱的束缚,那不是随时可以离开我的么?” “你真是曲解封印的意思了”,舅姥爷皱着眉头,想着该怎么跟我解释才能让我明白,“打个比方吧,一个没开封的啤酒瓶,密封的瓶盖对于里面的水来说,那不叫封印。可如果你铲了一铁锹的碳,倒进铁水中搅匀,炼出的钢,这钢相对于你放进去的碳,才叫封印!” “我有点理解了,按照你的比喻,我就是那锅铁水,进入我肚子里的鬼脸钱和虫子,就是你说的那一铁锹碳?” “终于变聪明了!”舅姥爷笑容可掬。 “可是,照你这个理论,如果哪一天,我被一条巨蟒给生吞了,他们,甚至还要加上我,岂不是要再被封印一次?这个……法术,会不会太儿戏了?” “刚才真是白夸你聪明了,这么快就被打回原形,你以为,吃了就是被封印么?得融合在一起啊,你不记得自己曾经变成一堆白骨的样子了?”舅姥爷突然捂住了嘴。 “白骨?我真的变成白骨精了?”我傻眼了,“那现在的我,还是我么?” “是,怎么不是?”舅姥爷连忙上前安慰我,“我把你身体的其他部分,都转换成‘身汤’保存起来了,后来不又都给你灌回去了么?” “参汤?你不是说那是人参?” “是人身啊,你自己的身体!”舅姥爷眨了眨眼睛,突然明白了我的意思,“你说的是长白山上长的那种人参啊?那种汤,就算我想给你喝,我自己也不会熬啊!” 原来,至少有五个星期,我是吃着用自己的血肉熬的汤,活下来的。想到这,我很有一种要吐的冲动,可转念一想,哪有人嫌弃自己身上的肉不好的?于是马上又不反胃了。 “那……它们……是融合在我的骨头上,还是汤里面啊?”好奇心压倒了一切,反正都过去了,我索性问到底。 “应该主要是在汤里面吧?”舅姥爷好像也不知道答案,“你该直接问它们。” “我不知道!”三个家伙难得的步调一致。 “你别在这上面纠结了,反正你们现在是一体的,谁也离不开谁”,舅姥爷脸上露出浓浓的笑意,“我原来还担心他们三个同归于尽了,竹篮打水一场空呢!” “我真的可以直接使用他们的能力?”我还是不太敢相信这是真的。 “你可以把身体交给他们试一下”,舅姥爷身子往后退了一下,双手做出防卫的架势,“不过事先说好了,你们可不能趁机公报私仇!” “我先来!”西施的话语刚落,我的右手抬了起来,在舅姥爷的眼前飞快地晃了一下。 我看到,舅姥爷的眼珠子不动了,随即,他的脸上出现了困惑的表情,像是在质疑自己眼睛看见的东西,可内心又非常希望眼前的景象是真实的。挣扎了一会儿后,他终于放弃了抵抗,大声的哭了起来;可是这悲伤的情绪还没释放完呢,他突然又开心的笑了,像个小孩子,显然他眼前的“镜头”又被切换了…… 舅姥爷正在那“秀演技”,我的左手突然也抬了起来,冲着他,做了一个甩手的动作。然后,我的舅姥爷就飞了出去,狠狠地砸在墙上…… “臭小子,你给我出来!”舅姥爷一脸狼狈地爬了起来,四下张望,对站在他正前方的我,浑然不觉。 “好啦,不用试了,饶了他吧!”我不得不表态了,这三个家伙,还真挺记仇的。我得好好跟他们相处,否则这身体,还说不准是谁的呢。 还好,这意识是相对独立的,否则我这心里话,一旦被他们听了去…… “还有一件事,我得交代你一下!”虽然被连番戏弄,舅姥爷却没有发火,“为了方便你隐藏,我把你的脸……也稍微做了点改动?” “改动?不会是毁容了吧”,我还以为他是因为怕我们才态度友好呢,原来是因为还有一件亏心事没交代完。难怪他一直不让我照镜子! “毁容?怎么会,我觉得可比你以前的样子帅多了!” “就你那鉴赏水平,不好说”,我对他的独断专行很是不满,“不会是变得连我亲妈都认不出我来了吧?” “那倒不至于,别的人我不敢说。如果是你亲妈,绝对能认出……这张脸来!”他的话听起来理直气壮,不似作伪。 “我为什么要隐藏?”我想起他刚刚说的借口。 “因为,在外人眼里,你已经死了!” “什么?” “你以为,我那些身汤是怎么来的?”舅姥爷终于有机会挤兑我了,很是高兴,“你们两个的颠龙倒凤和他们三个的生死决战,在厚厚的水气中,整整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铁打的人也扛不住啊。小姑娘倒还好,她只承担一件事,而且始终处于被动状态,不用出工出力,顶多也就是身体发虚、体力下降。你就不同了,我把你接下来的时候,你身上的皮肤就已经开始溃烂,浑身上下布满了红色的血泡,脸色更是黑得吓人,脉搏和呼吸也很快都停止了,送医院去都不会有医生收。还好郭总那有现成的高档裹尸袋,我才能把从你身上掉下来的汤汤水水,都完完整整地带了回来。” “真的有那么吓人么?” “在这件事上,你的想象力肯定是不够用的”,舅姥爷瞪了我一眼,“幸亏我以前听说过这个法子,才帮你把肉身续上。否则,你现在真就是一副能说会跑的骷髅架子!早晚得被北京城内隐藏的各路高手给灭了。” “那你的意思是,我现在既不能回学校,也不能回家了?” “当然了,你现在只是脱胎换骨,还没有学会驾驭大自然的力量,过早暴露自己的与众不同,只会让你的假死变成真死!” “那我以新的面孔,回学校去见见她,不行么?” “不行,她现在是郭先生的禁脔,到处都是眼线,你不能冒险!” “你刚刚不是还说,那个老色鬼,不能拿她怎么样么?怎么还缠着她?” “这个……说来话长了!不过,我可以拿性命担保,那个小姑娘,这辈子只属于你,其他任何男人都甭想对她染指,你永远没有戴绿帽子的机会!” “好吧!不去学校,不能回家,那我能去哪里?” “只要不是你以前待过的地方,不去见接触你以前认识的人。这么大的北京城,你想去哪都行”,舅姥爷想了下,又补充道,“以后,我这里,也不成!” “电话联系可以么?我好像还没有你的手机号。” “不可以!” “那,借我点钱?” “这个可以!要多少?” “你看着给吧,反正没有下次了!” “给你新做的身份证,要不要?” “要,当然要!”我的手刚伸出去,又缩回来了,“你不是说我得好好隐藏么?假的身份证,会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瞧把你给小心的!”舅姥爷用手往身上一抓,再收回来的时候,上面已经多出了一个身份证。把身份证递给我,“如今这天上地下,假人假货假证,多了去了,只要你管好身上的这三位上仙,别到处显摆能耐,招惹是非就行!” “还有一件事,你看到我的书包了么?我从潘家园淘的……”我伸了伸手指,提醒舅姥爷把我的宝贝还给我。 “臭小子,记性倒不差!”舅姥爷虽然不赖账,但也不想都还给我,“好孙子,给我留两个,玩两天好不?” “也成,只要你告诉我,它们都是干嘛用的,我可以考虑……让你再多玩两天” “好!”,“不行!” 前一个声音是舅姥爷的,后一个,却是范蠡的。 “那些宝贝都是我的,我还没同意,你凭什么自作主张,要送给他玩?”范蠡显然一点都不高兴。 “舅姥爷”,我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不是我不想借,是因为那些东西不是我的。” “行,真行!”舅姥爷竖起了大拇指,然后转到下面,“你们两个,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开始合起来对付我了!要是我就不给你呢?怎么招你!” 我的右手,举了起来。 “好吧,我给你就是!” 我还没看清怎么回事,我从潘家园淘的六件“仿品”,就出现在了我身前的小桌上,舅姥爷又在显摆他那神出鬼没的手法了。四棱锥、青铜戒指、铃铛、铃铛、五足鼎、竹简书,一个都不少。 我还没把它们的样子看清楚呢。我的左手又自动的伸了出去,用食指在每样东西上轻轻、但是飞快地点了一下。 然后,所有的东西都“变”得不一样了。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十四、不留下宝贝我也不给你钱 既然这些宝贝都是范蠡的,自然要由他来介绍。 首先是那个摇不响的铃铛,叫做“招魂铃”,现在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它的形状由“核桃”变成了“钟”,尺寸也暴涨了五六倍,高度上已经与我摊开的手掌长度差不多。整个“钟”的外表面是由一片片鱼鳞状的合金紧密契合在一起的,从上到下,总共有七层,每一层上都刻有符咒,分别对应着喜、怒、哀、惧、爱、恶、欲这七魄。“招魂铃”里面垂着的那个小铜柄上,则悬挂着三个材质、大小、重量都不一样的小锤,分别对应着天、地、人三魂。这三个小锤可以借助风力,自己发出声音,也可以彼此撞击或通过敲打外面的“钟”壁来发出声音,并摄取对应的魂或者魄,主要取决于施用者所用的手法。 这个招魂铃必须定向使用才能发挥作用,锁定的瞬间就可以完成捕获;但如果用错了方向或力度,它不但无法完成“摄敌魂魄”的任务,还有可能反噬其主。因此,这个宝贝虽然好,却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眼力、腕力和听力,一样都不能差。 这件宝贝,现阶段的我,肯定是玩不转了,貌似范蠡它们也不行。因为,范蠡一介绍完,就又把它“变”成了那个摇不响的核桃铃铛。 第二个是四棱锥,它被称之为“鬼笼”,通常情况下都是与招魂铃配套使用的,凡是被招魂铃捉到的,都会被自动“导入”到鬼笼中。当然,如果它的主人够强大的话,也可以自己去抓在世间游荡的幽灵鬼怪,然后把它们直接放进去。“原版”的鬼笼却不是金属做的,而是由一种弹性很大、能够自己吸收和释放能量的物质构成的。因此,不管是什么东西,一旦被放到里面,再大的力气也无法破壁而出。 我问范蠡:“这个笼子只关鬼魂么?能不能把人装进去?” 舅姥爷翻了个白眼,替他回答了:“甭管什么东西,只要用‘天灯’一照,变成近能量形态,不也就跟鬼魂差不多了?装得了!” 范蠡没有说话,表示默认。 “天灯?”我的脑细胞不够用了,只好继续发问,“我记得,点天灯,不应该是把人或尸体裹起来,浸上油,然后用火……” “你说的那个天灯,和我讲的不一样,别乱打岔!”舅姥爷对我摆了摆手,把目光再次投向了桌子上的物件,一脸的痴迷。 范蠡没有把鬼笼变回去,这说明,我身体的四个“控制者”之一,是能够使用这东西的。不知为什么,我的内心一阵激动。原来我的骨子里,是不甘于平淡的。 第三件,是那枚青铜戒指,催枯戒。这一次,它的上面多了一颗珠子,看起来就像是市面上那种“弹珠跳棋”所用的玻璃弹珠。这颗珠子,并不是嵌在戒指上的,它是悬浮着的,对戒指,却是典型的不离不弃。 它的作用,自然是加快被“施法”物体的衰老速度,同时将对方损失的能量挪为己用,类似于武侠小说中的吸星**。至于怎么施法,范蠡不肯明言,他显然是还是不太信任我的舅姥爷,只吊胃口,却不给他解馋。 在未经我本人允许的情况下,我的左手再次伸了出去,把戒指拿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戴在我右手的无名指上,然后轻轻拍了三下。 戒指不见了,或者说,是我看不到它了。 “谢谢!”这是西施的声音,极具妩媚的吴侬软语,听得人骨头发酥。 看来,他们已经达成了默契。范蠡控制我的左手,西施控制我的右手,他们既没考虑我,也没考虑那“虫子”。 第四件,那个模样古怪的五足铜鼎,叫聚气鼎,可以吸收天地灵气,还可帮助使用者弥补自身的五行之缺。 它也比原来大了好几倍,不过仍然显得很袖珍,看那样子,也就只能放下我的一个拳头。它虽然有五个足,上面的鼎腹却是上方下圆,鼎口的四角,按顺时针方向,依次多了白、红、绿、黑四种颜色的小型动物铸像,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白虎、朱雀、青龙、玄武,在它们中间,鼎腹的底部,还有有一个黄色的麒麟,正好与五行相对应。 这个东西怎么用,范蠡依然没说,也没把这个大家伙收回去。 第五件,那个由18颗佛珠串起来的手链,被范蠡称作“封念环”,是用来封闭“六根六尘六识”的,可以让使用者免受外界的干扰,故称“封念”! 它是其中唯一变丑、变小的东西,原本光亮、齐整、圆滚滚的木槵子变成了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灰色小石块。 这,是在暗示着“万念俱灰”么?我的心里正感慨呢,舅姥爷却已经把手伸了过去,眼里闪着贪婪的精光,却被我的右手打了回去。 原来,这看起来一点卖相没有的,居然是舍利子! 范蠡控制的左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它戴在了“自己那边”,也就是左手上。真是书呆子,留什么不好,非要“封念”,他也不怕右边的西施误会? 第六件,原本只有35枚竹简的仿古书,变成了厚厚一摞子,上面密密麻麻的刻满了蝇头小字,估计得要放大镜才能看得清楚,而且,上面的字,我还未必认得。 不知道为什么,范蠡不肯说出这本书的名字,用我的左手在上面摸来摸去,就是不说话。 舅姥爷虽然比我见识多,但视力却远不如我,他见范蠡不肯说,就想凑近了亲自去瞧一瞧。结果这一下,适得其反,范蠡见他感了兴趣,反而用我的手指飞快一点,把它又变成了原来的样子。 不用说,这本书,我现在是不能看的了。 宝物介绍完毕,我正想找舅姥爷把书包要回来,好把这些东西装进去。范蠡控制的左手,轻轻点了一点,随后直接在小桌上一扫。 所有的东西都不见了,原来他也会这一手啊。 我看了看自己身上,实在猜不到他把它们藏哪了,于是好奇问道:“是不是你们又使用障眼法了?我怎么看不到!” 舅姥爷努力不往我这边看,估计是怕自己还会再惦记我的那些宝贝。他站起身,打了个哈欠,然后笑着说:“你的身体,本来就是最好的容器,用不着障眼法。以后你就知道了,其实把他们藏起来很容易!” “好吧”,我随即想起另外一件事:“好像还差一样东西!我姥姥送给我的相机呢,你给弄丢了,还是不打算还给我了?” “在倒是在”,舅姥爷习惯性地挠了挠头,“只是,它被我不小心搞坏了,能不能晚两天再给你?” “可是,你不是要撵我走了么?而且还不让我去找你!” “没关系,我有办法找到你。等修好了,我亲自给你送过去!” 我看出来了,他今天就没打算把相机还我。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呢,他毕竟是我的长辈,救过我的命,帮我脱胎换骨,还送给我一个美丽绝伦的好姑娘…… 最终,舅姥爷成功扣下了我的开光相机,一脸的阳光灿烂。我虽然嘴上不敢说什么,这心里总是有点不大舒服,所以,当我从他手里接过自己的钱包和手机时,看到没看一下,只是把他递给我的银行卡,随便往钱包里一插,简单道了个别,就离开了。 我原本的计划,是暂时离开北京,然后用舅姥爷给我的钱,去找个有山有水的地方去度度假,顺便向身上的几位“上仙”,讨教讨教那些魔术般的手段。 直到下车付费的时候,我才发现钱包里的现钞,加起来连100都不到。钱包虽然鼓鼓囊囊的,却全都是五元以下的零钱。还好没走太远,否则车钱都给不起! 接下来,当我到提款机上去取钱时,又一次被雷到了。 舅姥爷给我的,居然是一张交通卡!这个狡猾、自私的老狐狸。 我立刻想到了自己的手机,不会是连它也被动了手脚吧?我连忙翻出自己的手机,却发现在它的背面贴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不要再来找我,学习自力更生吧!” “这是你舅姥爷写的吧?”虫子说话了,他是三个“上仙”中受现代文明熏陶最多的,所以最先明白过来,“这小老头,够绝的唉!他把你的钱都拿走了,然后再让你在这么大的城市里,自生自灭?” “我不太懂”,西施又插嘴了,“他不是跟你说,想要多少钱都给你么?” “是啊”,范蠡的声音出来了,很冷,“可这小哥,没说具体的数字,那不就是没有么?所以,就什么都没有了!这小老头,为了报复我们,连他的孙子都不放过。” “那,你怎么办?”西施关切地问道,“吃饭、住宿都要花钱的吧?” “怎么办,抢呗!”虫子起了坏心眼,“只要我们出手,这满大街的钱,还不是想怎么拿,就怎么拿么?” “不行,不能抢劫!”我大声喊了起来,以示反对。 路上的行人都停了下来,诧异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惊慌失措地跑开了。 “傻小子,他们听不到我们说话,可是能听到你说话啊!”西施咯咯直笑。 “我也不赞成抢,还有没有其他法子?”范蠡开始帮我。 “那就去骗,蛊惑一下就好了”,虫子继续履行教唆犯的责任,“这个,西施在行!” “听起来蛮有趣的,要不,我去试试?”西施显然动心了。 “会不会……不太合适?”我有些犹豫,这法子虽然可行,但可能会引起警方注意,毕竟满大街都是摄像头。 “只要我们一次要的不多,警察不会管的。”虫子越来越起劲儿。 “具体怎么做?”范蠡也有些动摇。 “很简单,到大街上随便拦住一个人,让他以为你是他的同事或朋友,向他借点钱急用,就说是……”,虫子停顿了一下,“要临时去参加一个聚餐,怕身上的钱不够!” 可,西施的蛊惑术虽然很有效,但却没有搞到多少钱。 没有多少人肯在大街上把钱借给别人,哪怕是熟人,还是因为那样一个听起来很不靠谱的理由。他们甚至连钱包都不肯拿出来,就谎称自己没钱,匆匆溜走了。 “还是直接抢吧,简单方便,还节省时间!”虫子显得有些不耐烦,“也不用太野蛮。我们三个可以配合一下,我负责判断哪个人是比较怕老婆的,西施把三藏幻化成他老婆的样子,让他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给我们;最后,范蠡负责隐藏我们的行踪!” 这还像个靠谱的主意。 谁能想到,我脱胎换骨后,做的第一件大事,居然是当街骗钱! 事实证明,怕老婆的人独自上街时,身上的私房钱也不少。西施才蛊惑了两个,我的钱包就再次鼓了起来,有好几千元入账。 坏事不能多做,尤其是骗钱这种勾当,不能总在一个地方进行。 当“我”向第三个准受害者走去时,穿便装的警察出现了,不止一个! 他们小心翼翼地向我靠拢,封住了我所有的退路,准备瓮中捉鳖、请功领赏。 十五、他们做贼也太业余了 此时此刻,我和西施的注意力,都在目标,我眼前这个少说也有300斤中的大胖子身上呢,无暇顾及其他。 暂时没事做的范蠡和虫子,当然早已通过气场的变化,感觉到了逐渐逼近的威胁。可虫子不屑于说,范蠡也在盘算着怎样“合理”的脱身,因此,竟然没有一个“人”提醒我。 就在这个大胖子红着脸拿出钱包,准备交给我的时候,我的左手突然将他一把推开,然后,我那两条不受我控制的腿,开始向最近的一处房子的外墙飞快跑去。 我再笨,也知道发生了突然状况,索性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旁观者,看他们三个怎么折腾。 可我奔去的方向,明明是条死路! 难不成,他们要带着我的肉身,穿墙而过? 我正在纳闷,范蠡喊了一声:“小施,看你的了!” 我的突然右手抬了起来,催枯戒居然露了出来,上面的珠子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这只被借用了的右手,先是在我俯身前冲的时候,用戒指在地面上轻轻划了一道;然后又在我冲到墙前“死角”的时候,把戒指扣了上去。 轰隆隆,在地面突然塌陷的同时,我眼前的这栋小高层,也摇摇晃晃地倒了下来,直接砸向我和便衣们所在的这片区域。 尘土飞扬,惊叫声四起! 我没时间去考虑别人的死活,只是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砰砰砰,哗啦啦的声音,在我的头顶上方不断响起,却好像没有什么东西落在我的身上,我好奇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什么也看不见。 “别瞧了,我们在地下,砖石瓦块下面呢。为了不让你迷到、呛到,老范将你的视、嗅、色、香都封了起来,现在你的眼睛和鼻子,就是一摆设!”西施笑了笑,随即又说,“实在不好意思啊,我破坏了你们都城的美好形象!” “我的身体……没什么事吧?”我没发觉身体有什么异样,以为自己同时失去了知觉。 “你的身体?我们三个可以在里面呢,怎么可能让他受到伤害”,虫子也学着哼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范蠡你个老妖怪,收藏的宝贝不错么,原本那么小的一个鬼笼,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么大了,把这个臭小子的身体,护得严严实实的!这个小手链,也蛮不错,这种情况下,都没把他憋死,哈哈!” “在长江底下压了好几千年,不收刮点好东西,我怎么对得起遭的这份罪?”范蠡笑了。 “有这么个大美女日日夜夜的陪着你,而且是数千年,神仙都不换啊,你还说是遭罪?”虫子发出咯咯的笑声,听起来有点瘆得慌。 “是啊”,范蠡也有些感慨,“当年的那个术士虽然心狠手辣,但也把小施和我熔铸在了一起,否则……” “否则什么?你就不要我这个老太婆了?”西施不乐意了,“要不是你非要逞能去救邻村的那个小美女,我们能落到今天的这步田地?” “都是些陈年往事了,还提它们做什么?”范蠡叹了一口气,“我怎么想到,勾践到死都不肯放过我们,还找了一个那么恐怖的煞星!结果把你也连累了,想转世投个胎都不行!” “唉!”西施和虫子一起叹气,“投胎?没指望喽!” “我说各位上仙,能先打断一下么?”我可不想让自己成为山东蓝翔的下一个广告主题,“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在上面的人发现我们之前!” “你这么急着离开做什么?”虫子笑了,“这地方多好啊,没人来打扰,也不必担心谁来找你要住宿费!你实在不想听我们聊天,可以先睡会儿,等天亮了我们再叫你!” “你说的轻松,我哪能睡得着啊?现在上面,指不定有多少警察、消防员正往这边聚集呢。等他们把现场清理完了,我们就没办法混出去了!” “干嘛要混出去?”西施不乐意了,“以我们三个的能力,真想从这里走出去的话,有谁能够拦得住?” “好啦,你们别逗他了”,范蠡的话语中透着无奈,“我们不是不想出去,只是上面压的东西太多了,而要想不声不响地离开,就只能一点点地往外挪,急不来的!” “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在动?,可是我什么我没有感觉到?” “废话,如果你这种笨蛋都能感觉得到的话,那上面的东西,还不得噼里啪啦往下掉啊!”这个死虫子,一点都不给我这个“主人”面子。 另外,这个死范蠡,肯定不只封住了我眼睛和鼻子的功能,否则,我的手、脚、脸,怎么什么也都感觉不到?当我在废墟地下挪动的时候,难道什么都不会碰到么?这也太荒谬了吧! 我哪里知道,此时带着我往外蠕动的,却是那个已经“严重变形”的鬼笼。因为它有很好的韧性和扩展能力,范蠡正催动着它,一边顶着上面的压力,一边随着我的移动,把挡在“路上”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挪转、“填充”到我刚刚腾出来的空间中。这种精细活,也只有修行了上千年的范蠡能做得出来! 另外,由于我的身体,完全被鬼笼的“软皮”裹住了,它又有那么强的“卸力”功能,我自然没办法感觉到它的存在了。 我正想活动一下胳膊腿,却迎来了范蠡的一声怒喝:“小子,你别给我捣乱!现在,你的身体,只能由我一个人进行控制。否则,出了岔子,你可得自己收拾!” 好吧,你们都欺负我,那我睡觉就是了! 刚刚经历过四十多天的睡眠不足,想睡个大头觉的话,不要太容易!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一个窗明几净的地方。一开始,我还以为自己是躺在一个高级酒店的房间里,可等我坐起来后才发现,这里居然是一处民宅,还是栋别墅! 不用说,对这所房子而言,我是不请自来、反客为主的了。 这三个家伙,枉我称他们一声“上仙”,做起不靠谱的事来,比叛逆期的我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看在昨天一夜好梦的份上,这次,我就不跟这群老小孩计较了。 “对了,现在几点了?”窗帘很厚实,我看不到外面的情况,手机也不知道被他们放在什么地方,于是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凌晨五点”,虫子冷冷地说道,“你也真是够可以的。在那种情况下,说谁就睡着了,怎么都弄不醒!你真的不想要自己的身体啦,完全交给我们来控制?” “我不是因为前段时间缺觉么!”我心中不以为然,但态度上还得保持诚恳,“反正那种情况下,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就打了一个盹儿,解解乏……” “你打的这个盹儿……可不一般!眼睛吧嗒一闭,三天三夜过去了!”虫子的语气很不友好。 “你说什么?三……”我还没有来得及把对这个“意外消息”的反应表达出来,肚子突然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这感觉,还不是饿,而是胀!阀门要守不住了。 我赶紧下了床,穿上鞋…… “你这是要干什么去?”虫子又来捣乱! “这身体也有你的份吧”,为了控制好后面的“阀门”,我努力不让自己动气,“肚子里都要开锅了,我能干什么去啊?当然是去蹲大号!” “可是”,虫子故意放慢语速,“按照我们这几天的……分工,在这个房间里以外的行动……应该归小施来管。要不要等她?” “不要!”我真的感觉自己快控制不住了,口气便硬了起来,“厕所在哪里,快带我过去!” 虫子就是虫子,一点人类的文明意识都没有。不知道在有些场合下,需要特别注意男女有别么?平时也就算了,她在我的身上附着,想回避也做不到。可现在,如果为了上个厕所,去专门把她叫起来“参观”,这也太…… “怎么……会有这么多?”我发现自己并不是闹肚子,而是真的囤了太多“宿便”的时候,很是不解,便问虫子。 “也……没什么啦!”虫子嘿嘿一笑,你熟睡的这几天,小施借用你的身体,去尝了很多美食,特别是昨天……她说,她得把这几千年的损失都吃回来!” “啊?”我这一惊之下,又向马桶里投下了一刻“炸弹”!这个千年不死的老妖婆,到底吃了多少东西啊,真把我的胃当成乾坤袋了么? 我心里的牢骚还没发完,就听吱扭一声,厕所的门开了,一只穿着拖鞋的脚伸了进来! 怎么?难道这里还是一个鬼宅! 我连忙把脑袋扭向别处。 不记得是听谁说的了,最好不要与过来找你的鬼直视! 这时,我听到了一声尖叫,绝对的女高音! 我循声望去,看到了一个身着卡通睡衣、蓬头垢面的大眼美女,正用手指着我,浑身战栗。 居然还是个女鬼! 可是,不对啊,见到鬼了,该发出喊叫声的不应该是我这个人么? 在我困惑不解的这几秒钟内,门口的“女鬼”已经回过神来,她不再看我,扭头要跑。 “快,上去抓住她,别让她跑了!”虫子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 我刚要站起身,突然想起自己这边还没完事呢。 虫子把我对身体的控制权夺走了,在他的操控下,我化身武林高手,几个起落就奔出了厕所,赶在那个“女鬼”拐进另外一个房间之间,用手掌往她的脖子上用力一击…… 等我再次蹲回到马桶上,和虫子很认真地聊了一会儿后,我这才知道,原来,我住的这个房子,不是没人住的。 房屋的主人,正是那个被“我”一掌打趴下的女孩,她是人不是鬼。 我问虫子:“为什么不找个没人的房子住?你们不是号称很有本事么,有什么锁能难得住你们?” “这都是小施的主意,她说太久没人住的房子,不干净。而且,她觉得这个女孩很会穿着打扮,于是……”虫子嘿嘿一笑,又卖起了关子。 “于是什么?”我感觉他话中有话,连忙催问。 “也没什么啦”,虫子又咯咯笑了一阵,才回答我,“她趁美女睡着的时候,把她的衣服,都试了个遍。别说,还真挺合身!” 合身?我突然感觉从后脊梁骨冒气一团凉气,她被我封印着呢,能用来试穿衣服的,除了我,还会有别人么? 这个死老太婆,居然趁我熟睡的时候,给我穿女人的衣服! “除了这些,我睡着的这三天,还发生了什么事?”我得趁着西施还没醒过来,从这个只会捣乱、不懂和谐的虫子尽可能多套出些话来。 “没有了”,虫子突然来了个大喘气,“至少,在我醒着的时候,她没再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我可以把他这句话,看作是某种用来挑拨离间的暗示么?! 十六、关于不劳而获的几种想法 “呦,你醒啦?”西施的声音飘了进来,“谢天谢地,总算不用我再劳心费神地打理你这个臭男人的身体了。” 都说女人是善于伪装的动物,特别是美女,果不其然。如果不是虫子“告密”在先,我恐怕还真要感激涕零地对她赞美一番。 “嗯,谢谢!”我的声音不大,但口气生硬,明显带着情绪。 “你这是怎么啦?有气无力的,还没睡好么?”西施一边说着,一边把右手抬了起来,放在我的额头上,“还好,没有发烧!” “你才发……”我的话还没说完,右腿一个大跨步迈了出去,硬生生给我来了一个“一字马”,疼得我直咧嘴。我虽然还算年轻,也刚刚经历过一次脱胎换骨,可毕竟是头一次做这种高难度的动作,而且,一点准备都没有,不疼才怪! 能在这种情况下,干出如此惨无人道之事的,只可能会是虫子了。这个坏东西一定是怕我把他昨天说给我听的事抖出来,所以赶在我和西施的争斗开始之前,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把我的嘴给封上。 太不公平了,4个人都有份的身体,为什么能感受伤痛的,只有我! “真好玩”,虫子开始装萌卖傻,“今天晚上,等你睡着的时候,我也想申请操控一回这个身体。可以么,小唐?” 这真是红果果的威胁啊!我没有回答他,小心翼翼地把腿抽了回来。在没有为自己拉到盟友之前,我还是尽量保持沉默吧!三位“上仙”,我哪个也得罪不起。 我有点想念之前平平淡淡的生活了。 “好了,大家先别闹了!”范蠡终于出来打圆场,他毕竟是个明白人,“既然正主儿醒了,我们商量一下后面的计划吧!” “再去干上几票,多攒点钱,好好享受再世为人的感觉。你说好不好,小施?”虫子开始拉选票。 “同意!这几天我都看花眼了,那么多好吃好玩好看的东西,没钱买哪行?”西施越说越高兴,“要不,咱们再换种方法吧,来钱快的!虫子,你主意多,说收看!” “要想来钱快的话……无非是”,虫子突然咳了一声,开始拿腔拿调,“抢劫银行,冒领彩票,还有,到贪官的家里去偷!” “好啊好啊,那我们就先每样干上……哦,两,三票!”西施已经彻底倒向了虫子一边,“到时候,分工配合的事,还是虫子你来安排把!至于,小哥么……实在不想参与的话,就继续睡觉好了!” “打住!”我没办法保持沉默了,他们这是要我把打造成职业罪犯啊!就算我答应,我那做了一辈子本分人的父母也不答应啊。之前的蛊惑骗钱那是没办法,一文钱难死大丈夫呢。可现在我们已经挺过自身的经济危机,不愁吃穿,何必再去干作奸犯科的事儿呢。 而且,虫子的主意太离谱了。 抢银行?那可是死罪!北京城藏龙卧虎,那么多的民间高手,不可能各个都是规规矩矩的本分人,却从没有人敢打银行的主意。为什么?说明银行里,有能克他们的东西。我身上的三位“上仙”,虽然都有些法力,但两个是2千5百多年前的老古董,一个是连人都还算不上的虫子,啥都不懂就去抢银行,不是找死么! 至于冒领彩票么,知道庄家是谁吧?你敢去骗国家的钱,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不过呢,如果能够事先知道谁中了大奖,在彩票中心候着并把彩票抢到手的话,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成功的可能……可是万一,我们抢的那个人,是个托儿呢?这里的水太深,还是不要冒险了。 去贪官的房子里偷?那,我们是要去偷在任的,还是不在任的啊?在任的就不要讲了,民不与官斗,他要想对付我们,都不用自己出手;不在任的又被双规的,自然没有去拜访的必要,他要是还能剩下一分钱,去查他的人就得立刻下岗;不在任,又没被双规的,现在就担心在这上面出事,没办法安享天年呢。少了一分钱,他都有可能吧全北京城的高手给偷偷请来,帮他私下处理掉,到那时候,我们就成了赏金猎人的猎物啦。 我把自己的这些想法,添油加醋地讲了一番,终于吓退了西施。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去赚大钱?因为……”范蠡停顿了一下,显然有些犹豫。 “因为什么?”我很好奇。 “因为,我把钱都花光了!”西施的声音越来越低,“我以为,凭我们几个的本事,在这个地方,会很容易弄到钱!” 我没办法生气,谁让我一连睡了三天呢! 虫子不管事,范蠡是个淡泊名利、视金钱如粪土的方外高士,而西施又做过比土豪还土豪的“土皇帝”的女人,让他们管钱,没变成负资产,已经算是好的了。 “还赚什么大钱啊?”虫子的声音开始变得阴阳怪气起来,“这也怕,那也怕的,真的不敢做贼的话,那你去多找几份工作好了。反正有我们在,你每天可以工作24小时!” “你还真把我这小身板当成铁打的了!”我也生气了,“你以为我是在为自己担心么?我还不是怕遇到真正的世外高人,把你们给收了?他们可不会对付我这个人类!” “那也是我们自找的,没人怪你!”虫子虽然顶了一句,但在气势上显然弱了很多,它当然知道我是为他们好。 “算了,大家都在一……条船上,谁也离不了谁!”范蠡再次出来打圆场,“我想,小哥心中肯定早就有了主意,我们不妨先听他说说!” “我?”我正要说其实自己也没想法,突然看到了放在床头柜上的一个小册子,集邮册! 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微笑,我怎么把它给忘了。 “老范,你是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变?”我直接找最靠谱的问。 “那也得是我见到过的东西,而且不能是活的东西”,范蠡略一停顿,“如果想变得跟真的一模一样,我最好再去实际接触这个东西,感受它独有的构造和气场!” “需要多长时间?” “看什么东西了,肯定是越复杂,需要的时间越长!” 我走到床头柜前,拿起集邮册,翻开一页,指着上面的邮票问道:“如果是它们呢?” 范蠡把我的左手伸了出去,拿起一张邮票,仔细摸了一会,然后很自信的回答:“应该用不了一分钟!” “你先别急着下结论!你们两个先把我的手还给我!”我把集邮册,从头到尾翻了一遍。运气不错,居然还真有好几套早期的珍贵邮票,包括文字头的。我把脑子里的邮票知识仔细回想了一下,然后从这些珍邮中,选了几张有代表性的,拿了出来。 “这回,你再看看!” “还真不太一样!不过,好在变化不太大”,范蠡突然轻轻咳了一下,“如果真的精细到这个地步的话,我建议,你最好还是找些类似的这种……纸片来。我直接在上面改的话,把握更大些!” “哦,还有这个顾虑啊”,我低头想了一下,又用右手拿出一张盖销的邮票,“如果把这张邮票上面的附着物都抹掉,变成跟新的一样,你需要花多长时间?” “这个简单!” 范蠡用我的左手,在邮票上面轻轻一抹。 一枚崭新的邮票,出现在我的面前! 这个技能真不错,我正想夸他两句,然后讲出自己的计划,门铃响了! “你们谁能告诉我,这栋房子里,究竟住了多少人?”我有些不悦,皱着眉头问道。 “只有……小姑娘一个啊!”西施的声音表明,她确实也很诧异。 “先躲起来吧!”范蠡提议。 “嗯,说不定只是个来串门的。反正那个小姑娘,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只要她不下去开门,外面的人不会等太久,过一会儿也就走了。”虫子信心满满。 可惜,事情并没有往它希望的那个方向上发展。 虽然门铃只响了几下就没动静了,下面的大门却开了。 用钥匙打开的! 这个小区很安静,所以,即便范蠡把水钱赋予我的超级听力给“关闭”了,我也很清楚地听到了楼下钥匙开门的声音。 “宝贝,我回来了!”是一个老男人的声音,他故意把木制楼梯踩得咯咯响,“你这个小懒虫,到现在都没起床,是在等我过来收拾你么?” 我突然明白过味来。 这个房子的主人,原来是一只“金丝雀”。现在,包养她的人回来了! 这下坏了,如果让他看到她晕倒在地上的样子…… “我们现在还能悄无声息地离开么?”我问。 “当然可以,从窗户跳下去就是!”虫子最先抢答。 “为什么?我们又不怕他,干嘛要跳窗户跑,跟做贼似的!大不了,直接给他一脚!”说着,西施用我的脚,狠狠向前一踢。 “哎呦!”我忍不住喊了出来,她这一脚,直接把我的脚趾头,撞在了床头柜的棱角上! “谁?”外面的脚步声突然加快,向我所在的这个房间靠近。 “没事,我再去蛊惑他一下就好!”西施抬起右手,抹了一下头发,“大不了,虫子再把他一拳搞定就是,一个小老头子而已!” “不行!”范蠡突然发话了,“我感觉到他的身上有东西,不能硬来!” “那怎么办?”西施愣住了。 “能不能先把我变成别人的样子?”我也开始觉得紧张了,至少不能让他看到我的真面目。否则,今天搞不定的话,可就后患无穷了。 “可是,我只近距离接触过你的舅姥爷!”范蠡有些为难。 “那就他吧!”我也豁出去了,反正,这个舅姥爷也没少为难我,今天索性也坑他一次。 房门被一脚踹开,一个六十多岁的瘦老头出现在我面前,手里举着一个木制球棒,用一种非常怨毒的眼神看着我! 我还没准备好开场白,他却突然把球棒放下了,盯着我又看了几眼,略显迟疑地问道:“您,您是……赵神仙?” 他居然认识我舅姥爷! 我也愣住了:“您是?” 不愧是范蠡,这声音模拟的真像,连我都分辨不出来。 “您不记得我了?我是小李啊!”他见自己猜对了,很是高兴,把球棒也扔了,直接向我走来,“十年前,我刚来北京的时候,您给我算了一卦!” “哦,原来是李老板啊”,我装作沉思的样子,“好像有那么点印象。年纪大咯,记性不好使啦!” “没事,没事”,李老板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真没想到,会在小……这里碰到您。您来的正好,我正有事要求您呢!” 一、长在掌心的第六指 “好吧,您遇到了什么问题,说说看!”我轻轻点了点头,凭记忆中的样子,努力模仿着舅姥爷的大师风范。 “我”,李老板向四周看了看,然后又紧张地看了一眼我,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应该是撞到鬼了,或者是其他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鬼?”我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暗自好笑,你面前的这位,身上也有不干净的东西,而且还不少。 “真的是鬼,可算遇到一位真神仙了,你可得帮我看看!”李老板说着,就开始脱上身的衣服。不知道是因为太激动还是太紧张,他的右手一直抖个不停。 这架势,是想让我看鬼在他身上留下的印记了,我不由得心中一动,难道,是另一枚鬼脸钱出现了?如果,它身上的印记,用肉眼是看不到的话! 果然,他的上半身干净得很,连一颗黑痣都找不到。而且,看起来白白嫩嫩的,一点都不像他这个年纪的人,应该拥有的皮肤。这家伙,挺会保养的么? 李老板满怀期待地望着我,却发现我没什么表示,于是叹了口气:“看来,这印记,您也看不出来!” 我心中惭愧,刚想出言安慰。 这时,李老板却从左右裤兜里,分别掏出了手机和一个小瓶子,看起来是像是哪种品牌的香水瓶,可以喷的。他一边摇头叹气,一边把香水瓶打开,冲着手机喷了一下。 一股刺鼻的味道,飘了出来,好臭! 可是,为了保持大师风范,我只好强行压制住从心底涌起的那份厌恶,继续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看到我这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李老板好像一下子又恢复了信心,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他把手机的屏幕点亮,然后照向了自己的右边的胸口上。 灯光虽然不亮,但我还是很清楚地看到了,一个血红的掌印! 不过,这个掌印的手指,是向下而非向上的。也就是说,给他留下这个掌印的那个“东西”,应该是从后面,越过他的右肩,拍下来的。那它为什么不干脆,直接打在李老板的后背或者肩膀上?除非,它当时是趴在李老板肩膀上的! 李老板好像知道我会有这番困惑,苦笑着说道:“这个掌印,是会移动的!是从我的右后肩,一点点爬到前面来的!” 哦,又是一个会自己移动的印记!难道,真的是另外一枚五行钱搞的鬼?既然说是五行,那应该是各有各的图案和方式,有的喜欢画圈,有的喜欢画掌,也就没有什么奇怪的。 那,我可是真的要去瞧一瞧了,说不定还能再抓一个邪灵上身,把他们凑成四个人,就可以打麻将消磨时光了,也免得他们总是把多余的精力用在欺负我上! “神仙!”李老板发现我在走神,连忙提醒我,“这上面还有古怪。要不,您再靠近点,仔细瞧瞧?” 古怪?我走到李老板的身前,仔细打量那个红色掌印。 还真是有古怪! 我看到,在这个手印掌心的位置,还有一个纹路清晰、但颜色略微发淡、相对独立的椭圆形印记。我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这才发现,那居然是个指印,上面那些一圈圈、非常对称的纹路,正是一个非常标准的“斗”。 难道说,这是一根长在掌心的指头?还真是闻所未闻。 “在掌心的,应该是一根手指,对吧?”李老板收起手机,直愣愣地看着我。那幽怨的眼神,让我想起了电影东成西就里,那个中了毒、嘴唇肿成香肠时的欧阳锋。 “嗯,应该是的”,我也说不出个道道来,只好先敷衍一下。 “那,我还有救不?”李老板的声音,听起来好可怜。 “当然有救”,我不忍心把他推到绝望的悬崖边上,随口回了一句。 “真的?”李老板老泪众横,一把抱住我,“神仙,救我!” 我靠,我心里嘀咕道:我只是说你有救,可没说能救你的人是我啊?我也是刚刚到这个领域混的。招鬼上身这种事,我可能还算有点经验;其他,譬如帮人驱邪、消灾之类的专业技术,我都还没找到领我入门的人呢,怎么帮你? 也不知道,身上的三位上仙,有没有帮他去掉身上邪印的本事。可惜,当着李老板的面,我不方便跟他们沟通。如果,连我这个假神仙都被鬼上身,开始自言自语了,这个李老板还不得当场心脏病发作啊?! “赵神仙?!”李老板发现我没有动静,有些急了,“求求您,再救我一次吧!不管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弄得到,我都给你!” “答应他!”西施突然说话了,“别忘了多要点好处,呵呵!” “别胡闹”,范蠡有些不太高兴,“他身上的印记,看起来很邪门,怕是不好对付。我之前感应到的危险,可能就来自于它!我们自己的麻烦还没搞定呢,最好不要再生事端!” “怕什么?”虫子也来凑热闹,“横竖都是骗,这次还是以别人的名义,不要白不要!我同意小施的意见,先答应下来,把好处拿到手再说。至于将来,给不给他解决问题,还不是我们自己说的算?!” “这个主意不错,就听他的吧!”西施显得很开心。 “那……好吧!不过,小哥你千万不要急着答应下来。记住,你越含糊其辞,最后所得到的好处,也就越多!”显然,范蠡也认可了虫子的建议。 “嗯,这个……”,既然他们已经统一了意见,我只好按范蠡的策略执行。 “您……愿意帮忙了?”李老板一见我这副模样,便晓得是在等他许诺好处,于是猛地一咬牙,说:“您不是喜欢我的小雪么?成,送给您了!还有这栋房子,以及我停在外面的那辆保时捷。” 我愣住了,小雪是谁,我什么时候喜欢上她了? “小雪,就是住在这栋房子里的那个小姑娘”,虫子又发出了令人讨厌的怪笑,“他把你当成那姑娘的老相好了,哈哈!” 范蠡没有说话,那就是说,我还得继续含糊! “还有”,李老板见我没动静,看了一眼我手中的集邮册,脸皮子抽动了一下,“我把建国以后的所有邮票,都给您买回来,都是全品、原胶的,怎么样?” 我的左眼皮不由自主的跳动了一下,这个条件,还真是击中了我的软肋,虽然总价值未必比得上前面的房子和车子,但毕竟是我喜欢的东西。 我怕自己一时忍不住答应下来,连忙向左边移了几步,避开李老板的直视,然后说道:“要不,今天先这样?我现在有急事,得出去一趟。这件事,咱们改天再聊吧!” “神仙,您可真的要救救我!”李老板哪肯放我走,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要不,您开个价?只要是用钱能解决的,咱们都好商量!” “可是,我真的帮不了你”,我不得不承认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受不了这种软磨硬泡的讨价还价,决定说真话。 扑通。李老板居然在我的面前跪下了。显然,他并不相信我的实话。 “快起来,这怎么好意思”,我再也不好意装下去了,连忙去扶他,“您别这样,我真的是没什么把握!” “您不答应,我就不起来!”性命攸关,这个小老头,居然开始耍赖了。 “算了,随便说个数,答应下来吧!”范蠡叹了口气,“你终归还是太年轻,沉不住气啊!” “好吧,我答应你就是”,我终于松了口气,上前扶起李老板,突然想到现在手里没钱,便又随口问了句:“有现金么?” “有!”听到我这句话,李老板这才高兴地站了起来。他走到床前,取回自己的外套,然后从里面翻出一个爱马仕钱包,哆哆嗦嗦地递给我:“里面的现金和银行卡,我都送给您了,随便刷!银行卡的密码,小雪都知道。” 这个小老头是做什么生意的,还真大方! “生意”谈完,终于可以聊交情了。李老板想过去把小雪叫醒,大家一起出去吃顿饭,也算是他对小雪的最后一个交代。 我可不想这么快就被别人揭穿西洋镜,便拦住了他,让他先讲讲指印是怎么来的。 原来,李老板是做珠宝生意的,在北京有好几家分号。 大约两个月前,李老板去他在西单的那家分店查账时,突然来了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男子,说想把几样古董卖给店里,换点钱儿花花。 李老板一开始并没太在意,以为他是外地来的骗子,便嘱咐店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碰他们的货,多给点钱,打发了就是。 店长心领神会,便取了一个红包,封了500元钱进去,恭恭敬敬地递给那个中年男子。 可他却并不领情,说不能白拿别人的钱,坚持要他们看货,估多少给多少就是。 店长无奈,只好拿起他带来的东西,放到眼前…… 十分钟后,店长回到后堂,对李老板兴奋地说道:“老板,您最好亲自去看一下。他带来的古董,都是真货,汉代的!” “什么,是古董?”李老板心中一动,难道他是个盗墓贼,听了朋友介绍,到我这里来“出货”的? 因为古玩字画等收藏品的价格波动比较大,常常是一进一出间就能产生好几倍的价差,是洗黑钱、销贼赃的最好途径。因此,李老板平日里,确实也会接一些不走明账的生意,但都是些熟客,或熟客推荐的信得过的朋友。 李老板不敢怠慢,连忙从后堂出来,走到柜台前。 李老板对着男子一拱手:“请问,您是哪位朋友介绍过来的?” “我……”男子犹豫了一下,“是龙少爷介绍来的,他说您……” 龙少爷?李老板眉头一皱,这家伙不但不是熟客,还是个“生人”! 他倒不是不认识龙少爷。只是这个龙少爷在当地虽然很有些势力,却是从来不碰古董生意的,因为他不懂,也不喜欢,说怕沾上死人的晦气。 不管怎样,还是先看看货吧!作为一个生意人,有好货上门,如果连看都不看一眼就送去的话,也是一件很不吉利的事。 男子带来了五样东西,四个玉件和一枚金印。 四个玉件,都不大,分别是:玉麒麟、玉蝉、玉琮和玉猪。玉是固然是上好的和田玉,手法上也都采用了标准的汉八刀,虽然小巧,却是精美绝伦。 只是,除了玉麒麟外,其他三个玉件,通常下都是用来随葬的。 看来,这个人十有**是个盗墓贼,看他那副落魄的样子,说不定还是一个生手,只是运气比别人好一些而已。李老板心里泛起了嘀咕,这种身份不明的卖家送来的货,照理说他是不适合收的。可是,该想个什么理由拒绝他呢? 李老板拿起金印,掂了掂,好家伙,还挺沉,得有三、四斤重,应该是个实心的。 这是一枚比较常见的龟印,只是,在它的四壁上,刻的却分别是眼、耳、鼻、口;而那个用来做印的图案,却是一个张开的手掌,在掌心的位置上,还多出一根凸起的小指头。 二、算命的瞎子被抽干了血 听到这,我终于忍不住插了嘴:“您是说,有人把这枚金印,盖在了你的肩膀上?” “当然不是”,李老板神色黯淡,“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了,看到这个金印,就想占为己有。我当时把它捧到怀里,转身就往会跑,结果,被那个男人,一把抓住我的右肩膀,把我拽了回去!” “你的意思是,自从拿起金印后,你就开始中邪了?”我努力帮他分析。 李老板摇头想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好像……还真是这样!” “那,为什么你的店长没有中邪,他不是也看过那些东西了么?” “他应该是没有看金印吧?他的专长是鉴别高古玉!” “那,东西都还在你店里么?” “不在!那个男人从我手里夺下金印,狠狠瞪了我一眼,然后就拿起他的东西,转身离开了!”李老板此时也有些懊悔,“我也没想到,他这一掌,会在我身上留下这么个东西啊!否则,我怎么可能就这么放他离开。” “等等”,我突然想到另外一个问题,于是用手一指他放“香水瓶”的裤兜,“那个药水是怎么回事,你又是从哪弄到的?” “那个……是我从雍和宫那”,李老板小心地瞄了我一眼,见我脸上没有什么不高兴的表情,继续说道:“从一个算命的瞎子那拿到的。他说,他闻到我身上有尸气,让我第二天再去找他。然后……我就拿到了一瓶子药水!” “你是说,连那个香水瓶都是瞎子给的?”我乱说话的老毛病又犯了。 “当然不是了”,李老板很是诧异地看着我,“为了携带方便,我特意从小雪这拿了一个香水瓶,装了点,随时带在身上。” “我说小哥,你别再乱插嘴了成不?这么弱智的问题也问,小心露馅”,虫子有意见了。 我点了点头,示意李老板继续往下讲。 李老板刚拿到药水的时候,还是将信将疑。瞎子却一点也不生气,他说这地方人多眼杂,不适合使用,最好回到家里再试。随后,瞎子把使用的方法告诉给他:把药水,涂抹在能发光的物体上,比如手电,然后用手电往自己的身上照一照,就什么都明白了。不过,切记,不要让这种药水碰到自己的皮肤,容易感染。 至于酬劳么?瞎子说,可以等李老板体验了药水的功效后,再给他。 李老板以为瞎子不过是个混迹江湖的老骗子,既然不要钱,也就把那瓶药水拿了回去,顺手放在汽车的后备箱里,加上当天确实很忙,也就把这事给忘掉了。 第二天,他订购的保时捷送来了,装着药水的那辆车,就被锁在了别墅的车库里。 如果不是这个药水的气味很重,恐怕他永远都不会再记起这件事。 从他见到瞎子以后,又过了十天左右,小雪向他抱怨,车库那边总传来恶臭,闻着恶心。她自己又不敢去看,让他找人去处理一下。 这种在美人面前表现男子气概的机会,李老板哪肯让别人去做,于是就亲自过去查看,这才发现味道来自于后备箱里的那瓶水。 李老板这才想起瞎子的话,心里也有了不如姑且一试的念头。他让小雪找来一只手电,然后又戴上橡胶手套,拧开瓶盖,往手电筒上连倒了好几滴…… 李老板说,他永远也忘不了,那天,在车库里,小雪看到他肩上手印时,脸上那丰富多彩的表情,以及,让人汗毛都会竖起来的尖叫声…… 第二天一早,他就开车去了雍和宫,找了整整一天,却是再也没有看到那个瞎子。 “他是不是出事了?”我看到李老板脸上再次露出沮丧的申请,明白不会只是这一天没找到那么简单。 “嗯”,李老板喃喃自语,“我一连找了三天,都没有再遇到那个瞎子,于是委托了一家侦探社。他们的效率很高,只用了两天时间,就找到了瞎子的尸体。” “谋杀?” “是的,不过”,李老板的身子猛烈地抖了一下,“他死的很诡异!法医说,瞎子身上的血,基本上都被抽干了!” “抽?” “是的。法医说,瞎子死前经历过很痛苦的挣扎。除了身上多处被钢钉刺破外,在他手脚的关节和脖颈上,还各有一处怪异的伤口,而从伤口处留下的痕迹看,在那些地方,曾经产生过很大的吸力,以致于,把瞎子身体里的血,几乎一滴不剩地抽走了!” “小哥,从现在起,我来控制你的言行。你先靠边休息一会儿,行么?”范蠡突然说话了,然后不容分说,直接把“我”挤了出去。 我悲哀的发现,当他们真想抢走我身体的控制权时,我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如此看来,平日里,他们对我还是蛮“友善”的。只是不知道,在只负责思考的这部分“我”,完全脱离开控制身体的岗位之后,是不是也不会体验到身体所受到的伤痛了? “你用药水照过瞎子的尸体么?”换上范蠡后,我假扮的舅姥爷,果然显得有气势多了。 “还……没有。你的意思是?”李老板恍然大悟,“有人知道他把药水给了我,所以杀人灭口,可是为什么……他们没有过来杀我?” “可能是因为你对他们没什么威胁,或者是他们觉得你身上的掌印就够用了”,范蠡控制的我突然板起了脸,“所以,找我帮忙的事,你千万不能再让其他人知道!” “一定,一定!”李老板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已经把衣服重新穿上了。 “你说你请了侦探社?那有没有让他们顺便查一下,卖金印那小子的下落?” “有!不过,因为隔的时间久了,当时的监控记录都已经被重新覆盖了,店长和店员们也都回想不起来那个人的长相,所以,找起来比较困难。” “哦,那有没有去查那个金印的下落?他既然急着用钱,肯定还会找其他地方,把东西卖掉的。” “这个我也有跟侦探社提起,他们说会去留意。不过,因为可能涉及到黑市交易,他们不敢介入太深,怕员工有危险。特别是,如果那个人离开了北京,他们就没办法追查了。” “也就是说,暂时没有其他信息了?” “应该……是的!” “那,我先出去一下,办点事,你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不过”,李老板红着脸说,“您能不能把手机号留给我,有事我好联系您!” “不用那么麻烦,把你的手机给我不就成了?”说完,范蠡把我的左手伸了出去。 “好吧!”李老板叹了口气,现在的他对我是有求必应,“反正,这个手机是专门用来联系小雪的,以后也用不上了。” “那,我先出去了?” “可是,小雪那边?” “不是还有你么?你就说把她送给我”,范蠡停顿了一下,“不,送给我徒弟了,今天晚上,我就派他过来!” “你徒弟?”李老板有些急了,“您不管我了?你徒弟能行么?” “行!怎么不行?我好歹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不合适总往这边跑。再者,我们刚才不是说过了么?这事得低调,我不能出现在你身边,所以,我得派个能传话的人来。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就不让他来了,咱们有事电话联系就好。” “别!谁来都欢迎!”李老板犹豫了一下,“我倒是可以在这等你徒弟过来。可是,我怎么知道他是不是真的?” “不是有这个么?”范蠡摇了摇我手中的iphone3。 “等一下!” 我刚把脚迈出房门,就被李老板喊住了:“拿好你的钥匙!” 他还真实在! 不过想想也是,加入你的小命捏在别人手里,你敢不去主动献殷勤么? 没人会开车,所以出门的时候,我们直接越过了保时捷。 范蠡还算厚道,出了小区以后,就把身体还给我了。当然,也许,他只不过是不想在走路这类小事情上浪费自己的精力,他毕竟是个顶级谋士,主要靠用头脑解决棘手问题,来满足自己的人生乐趣的。 “我们这是要去哪,继续逛街么?”西施再次活跃起来,“真开心,又有钱了!” “切,你看小哥这矫健的步伐,可能会是去逛街么?”虫子不失时机地浇了一盆冷水,冷冷地说道:“他肯定是要去自己想去的地方了,而不是你!” “是邮币市场吧?”范蠡见我始终不回话,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猜测。 “嗯”,我点了点头,“别人的钱,再多也有花完的时候,何况……我们得去看看你的赚钱的本事,好不好使!” “既然要做假,我们买和卖,是不是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范蠡提醒我。 “当然了,所以”,我微微一笑,“我们今天要去三个地方,报国寺、琉璃厂和马甸,前两个是花钱的,最后一个地方,才是挣钱的。所以,今天可能没机会吃小吃了!” “哼!那我先去睡会儿觉,晚上我自己出去吃!”西施显然不高兴。 “我也先休息一会儿,昨天可我是值的夜班!”虫子想和盟友保持一致。 “二位请便,那路上不管遇到什么好玩、好看的,我都不用专门把你们叫起来了吧?”我终于想到了对付他们的法子,那就是,对外面世界的见识! “不行!一定要叫!”两个家伙异口同声。 我没有回话,范蠡也没有。 赵老板的钱包里现金还真不少,有近两万元。 于是,我临时改变了主意,第一站先去了百货商店…… 一个小时后,再从百货商店里走出的我,已经是一个衣服土掉渣儿、肩背旅行袋的中年大叔,面部形象,是从三楼的一个保安那“借”来的。 至于换下来的衣物,自然又都被范蠡藏到我的身体里去了,我让他放东西的时候尽量慢点,却还是没有看出门道来,反而被虫子鄙视了半天。 整个倒卖过程,进行的很顺利。我在报国寺买了一部分盖销的、品相差但整体上还算完好的文票和一部分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发行的jt邮票。然后,找了个没人注意的地方,把文票修复成全品,又把那些jt邮票,改造成了猴票和无齿梅兰芳。 接下来,我先把改好的猴票,拿到琉璃厂,以低价抛售给里面最大的那家店铺;然后又用高价,把市场上,除了这家店铺以外的、几乎所有品相不好的文票扫荡一空…… 等我终于抵达马甸邮市时,我背上旅行袋里装着的邮票,已经价值数百万。我没指望能把它们全部卖出去,只要能把我的“本钱”翻两番后的数目,挣回来,我就可以打道回府。 考虑到以后可能还会经常到这里来出货,我不想过于引人注目,就把卖邮票的事,完全托付给了范蠡,同事告诉他,不要卖的太狠,最多十万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没想到,这家伙经商的本事不是一般牛,不到半小时,就把任务完成了。 不过,他却并不急着回去,他想看看这里的古钱币,顺便了解一下行情。说不定以后有机会,还能回到原来“囚禁”他的那个地方的话,还可以把他“囤放”在那里的数百坛钱币取出来,连做假都不用,就可以一辈子吃穿不愁了。 当然,作为一个有着几千年收藏史的“老玩家”来说,对于那些古币,他是只问不买的。 在这里,我还看到了好多鬼脸钱,可惜没有我想要的。 三、第二枚五行钱也有主了 我正坐在地铁站旁的肯德基里,用垃圾食品安抚着西施;一个长相猥琐的年轻人突然走了过来,坐到我的对面。 “你是不是在找这个?”他把一张照片,放在桌子上,推到了我的面前。 虽然此时我的身体是由西施控制着的,但她的好奇心并不比我们差,所以也把头转了过去。 照片中,是一个青年男子的半身照。这个男子长得眉清目秀,嘴角还有两个大酒窝,只是可惜,长了一个酒糟鼻……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脖子上挂的那件物品。 “鬼脸钱!”我连忙提醒西施,“这是一枚五行钱,和封印你们的那个,是一样的!” 西施暂停进食,把身体的控制权还了给我。 “这上面的字?”我轻轻点了一下照片,“你知道是什么么?” “金!”对面的不速之客笑了,“金木水火土的金!” 真可惜,不是我最想要的木。不过,难得发现另外一枚五行钱,无论如何,我也要想办法把它搞到手。 “这个人,是你朋友?”我知道他只是一个卖情报的,于是试着拿话套他。 “当然……不是。不过,这钱,本是我的!” “你是想要我帮你弄回来,然后,你再卖给我?”我有点不太明白他的意图了,这种为别人做嫁衣的事,谁会愿意去做?我完全可以越过他,直接去找照片中的人谈生意。 “当然不是。我什么都不要,不管是买还是抢,只要你把这枚‘金’字鬼脸钱,从他的身边拿走就行!我可以为您提供任何需要的情报!” “可是,你为什么要找我?”我真的有些糊涂了,“这么简单的愿望,你随便找一个人,帮你完成也就是了。再说,你怎么敢肯定,我就一定能够做到?” “很简单”,对面的人突然把脑袋凑了过来,轻声说道:“我从你的身上,闻到了类似的气味,虽然已经变得很淡了,但我还是能够闻得出来,你也曾经拥有过一枚类似的钱,知道它的力量。所以,你不但需要它,也有本事,把它抢过来!” 果然是首都,到处都是能人异士!我都脱胎换骨,与五行钱完美融合了,他还能闻出我身上的气味来,这还是人鼻子么? “我叫常安,经常的常,平安的安!”他见我没反应,知道自己猜对了,便主动把手伸了过来,“照片中的这个人,名叫朱大宝,是老宅侦探社的负责人。” “你说这枚古钱,曾经是你的,有证据么?”我还需要一点时间来理清头绪,所以随口问了一句,虽然这个问题不****事。 “有!”常安伸出右手,把外套里面的衣服,往下压了压,露出胸口。 那里有一个淡绿色的印记,正是鬼脸钱,不,五行钱留下的,和我当初的经历一样。 “那,他为什么会抢走你的鬼脸钱呢?”我真的有点困惑了,如果“金”钱首先选择的是他,照理说不会再变卦,转投他人的啊! “因为……”常安的眼睛不自然地闪烁了一下,随即说道:“朱大宝对我说,这枚钱不吉利。他认识一位得道高僧,或许有办法化解其中的戾气。于是,他就把这枚钱,从我手里骗走了,再也没还给我!” “这小子不老实,居然骗我们”,西施喊了出来,她可是看人脸色的专家。 “既然如此,那还是让我来对付他吧!”范蠡说完,就把“我”再次挤了出去。 范蠡从包里取出镊子和集邮册,然后用镊子把两张用护邮袋封着的80年猴票取了出来,轻轻放在右手边的桌面上…… 我总算明白,为什么伍子胥那样的英雄人物,会被伯嚭这样的小人活活逼死了。这个范蠡太能忽悠了,有他这样的人才帮忙“策反”伯嚭这样的实权人物,就算把十个伍子胥那样的智商整合在一起,恐怕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在强大的范蠡面前,常安把什么都“招”了。而且,如果不是时间有限,我估计面前这个猥琐的家伙都能跪下来,恳求做我的昆仑奴了。 这个常安,是北京城里的一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标准的“啃老族”,而且年纪轻轻就已经五毒俱全,开销巨大。慢慢的,他父母好不容易攒下的那点积蓄,就被他给败光了;而他父母的工资,又远不够他挥霍的…… 于是,常安便自学成才,干起了偷鸡摸狗的勾当。真别说,别看正经事他样样做不来,玩起这“偏门”他倒是挺有天分,居然越做越顺手,胆子也越来越大。 有一天,他到雍和宫附近闲逛的时候,发现那有个算命的瞎子,脖子上挂了一枚造型奇特的古钱,看起来挺值钱,就像偷偷去把它偷过来。可是没想到,那个瞎子虽然眼睛看不到,可那鼻子却是很灵,甚至还能通过气味判断出对方想要干什么。常安还没碰到瞎子的身体呢,就被他识破了,还被他扣住右手的脉门,居然还是个练家。 瞎子虽然擒住了常安,却没有为难他,简单警告了几句,就把他给放了。 换做常人,在这种情况下,也就知难而退了。 可常安不一样,他从小被父母宠坏了,只知道索取,而且向来都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他见明着来不行,就想了一个坏主意。 常安连续跟踪了瞎子好几天,知道了他平日的出行习惯。然后,选择了一个下雨天,买了几十盒钢钉,在算定的时间里,把钉子撒在了瞎子必经的一条小巷里,然后拿着一个军用望远镜,躲在远处观望。 瞎子哪能想到会有人如此处心积虑地算计他,又想早点回家,仗着自己有功夫,在这个雨天中,脚步反而比平时快了许多,结果一下子踩到好几颗钉子,然后脚底一滑,直接摔到了钉子堆里。 瞎子那凄厉的喊声,把常安也吓了一跳,不过,“报仇”心切的他,最终还是果断地跑了过去,从瞎子身上取走了那枚鬼脸钱,然后仓皇逃跑了。 问题是,这枚鬼脸钱,却不是什么人都能戴的。 常安终于得到了这枚古钱,当然很高兴,回到家就戴上了。可是,睡到后半夜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有些胸闷气短,就像是有一块大石头压在他胸口上一样,于是打开灯看了一下,发现了留在胸口的印记。只不过,那时候的颜色更艳一些而已。而且,在这个“烙印”的外面,还有好几圈细细的黑线,按上去会疼。 发现这些印记怎么也弄不掉的时候,常安心里有些发慌,不敢再睡觉了。 终于熬到天亮,常安给自己童年的玩伴,经常调查一些灵异事件的私家侦探朱大宝,打了个电话,求他过来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朱大宝算不上是常安的好朋友,甚至因为鄙视他的为人而有些讨厌他。可是,两人的父亲却是生死与共的好战友,曾经一起打过对越反击战,因此,在父母的“期望”下,朱大宝也不得不与常安保持着联系,以便“延续”父辈之间建立起来的好情意。 基于同样的理由,朱大宝自然也不会见死不救。 所以,虽然可能会十分凶险,朱大宝还是义无反顾地,取下常安身上的鬼脸钱,把依附在他身上的邪气转移给了自己,这才把常安的小命保了下来。 谁曾想,这枚“金”钱上了朱大宝的身以后,不但没有对他造成伤害,反而让他的鼻子,有了惊人的变化,他居然拥有了超乎常人的嗅觉,因“祸”得福了。 费了半天劲,担惊受怕得到的“宝贝”,最后却成全了别人,常安的心里当然不是滋味。他不但没有感激朱大宝的救命之恩,反而认为朱大宝故意不把驾驭古钱的法子告诉自己,以便占为己有,故而怀恨在心,天天盘算着怎么“报仇”。 常安没办法驾驭五行钱,自然不可能拥有它的“神力”。他那所谓的敏锐嗅觉,其实也是骗我的。他是在马甸邮市上看到我,到处寻找特殊的鬼脸钱,这才大胆一试,结果蒙个正着。而且,因为准备充分,他居然连西施都给骗过了。 范蠡没有留下联系方式,只用了一张猴票,就把常安打发走了。而他今天看到的这张脸,很快就不再属于我,他想找我也找不到。 根据常安的描述,我几乎可以肯定,他算计的那个瞎子,正是给李老板神奇药水的那个。看来,瞎子只是在严重受伤的意外情况下,被人“捡漏”吸走了全身的血,而不是李老板猜测的蓄意谋杀。两者并无之间关联。 至于,吸走瞎子身上血的,和给李老板留下“六指血印”的,是不是同一伙人,现在还没办法得出结论。 另外,既然第二枚五行钱,已经选好了它的主人,而且听起来还是个心地善良的年轻人,我也不想再去争夺了。今天的意外,到此为止! 因为小雪见过我的面孔,虽然虫子说它有把握那个小姑娘不会记得,可我还是让范蠡给我重新“做”了一张脸,什么样的都成。 结果,范蠡把自己第一次见到西施时的样子,转移到了我的脸上。以致于,当我换好脸后,在洗手间照镜子时,西施像个小姑娘一样,又哭又笑又叫! 可惜,我看不到范蠡的样子。虽然他没有出声音,可我能理解,当他看到年轻时的自己,心中一定也是百感交集,说不定还会流泪。 难怪,人们都希望自己能够会点儿法术。 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 因为事先通过电话,所以李老板已经预备好了一桌酒席在等我,“赵神仙”的得意门生丁凡,小雪作陪。 这会打扮的现代女人就是不一样,灯光下,浓妆淡抹的小雪明艳动人,连一向矜持的范蠡都忍不住轻轻啊了一声。 我不善饮酒,所以借着去上洗手间,把身体的控制权,移交给了范蠡。 西施没有当面反对,但在酒桌上却不时的说些风凉话,和虫子一唱一和的,给范蠡捣乱,不让他去给小雪“献殷勤”,把在一旁看热闹的“我”乐得够呛。 结果,酒席结束,送走李老板以后。三个记仇的家伙,一起把矛头指向了我。他们先商定了晚上各自使用我身体的时间段,然后逼“我”去睡觉,尽管那时候,还不到九点钟。 早睡的后果就是,我在凌晨五点钟,醒了过来。 这时,我惊讶的发现,自己怀里居然还抱着一个,光溜溜的人,用手仔细一摸,还是个女的!然后,当我把手缩回来,放到自己身上时,也是什么衣物都没摸到…… 难道,我进入了另外一个梦境,怀里抱着的是侯妍? 这梦不错,感觉跟真的一模一样,这手感,还有…… 我正要转到她的对面去,耳边传来了虫子冷冷的声音:“你又醒啦?” “别打搅我,好不容易做场春梦!”我没理它,准备继续。 “梦你个大头鬼!”随着虫子的一声大喝,我的四肢突然在床上用力一撑,然后向后猛地翻了过去,直接摔到地上! 四、开荤的“酬劳”是尸毒 “虫子,你要干什么?”我刚要骂它,突然醒悟过来,这痛感,相当真实! 我不是在做梦,那我刚刚抱着的…… 难道是,小雪? 这群老小孩,趁我睡着的时候,究竟都干了些什么? “西施,范蠡,你们都给我起来!”我用力喊道,但却发现没人响应,包括还躺在床上的那位。 狡猾的虫子,赶在我喊叫之前,把我踢了出去,不让我控制身体了。 而处以这种状态下的我,基本上就是一个可以被完全忽略的存在。外面世界的人,固然无法感知我的喜怒哀乐;附在我身上,正在凝神修行的范蠡、西施,也是难以察觉。 我只有两个选择,继续睡觉,或者,坐等天亮。 我想选择前者,却在事实上,执行了后者。 这不仅仅是因为我已经睡饱了,而且,当你眼睁睁地看着别的东西在用你的身体,行那风花雪月之事,自己却没有半点感觉的时候,你能睡得着么? 我没办法传达信息给别人,在接收外部影像方面,却是毫无障碍。 最可恶的是,虫子一直把眼睛长着,除非此时我的意识封闭、进入睡眠状态,否则就只能随着我的身体接受外部信息。 这个虫子,不是一直号称自己不属于人类,对某些事情不感兴趣么?怎么…… 天亮以后,西施小心翼翼地向我认了错,同时又很委屈地说她好几千年没跟女孩子一起聊天了,一时忍不住就上了瘾,秉烛夜话…… “那,你们也不能拿我的身体,去做那……事啊”,我此时还没有拿回身体控制权,说话也就没了顾忌,“你们说,我该怎么向侯妍交代?身体出轨了,但是精神没有么?” “你别怪小施”,范蠡又来做老好人了,“她没机会投胎了,难得有机会尝试做一回男人,所以……” “所以你们就惯着她,拿我的身体胡来?”我把憋了好几个小时的怒气一起发了出来,“瞧你带的好头,连那个虫子,都开始跟着学了!还是范蠡好,坐怀不乱!” “其实,我也……”范蠡的话,头一次没有了底气,“其实,你也不必介意,在我们那个时代……” “打住,我不想听你解释,虫子呢?”我不敢再追究下去了。在这件事上,他们三个已经达成了统一战线。而站在他们对立面的我,既是少数派,也是唯一没有法力的那个。如果我现在没办法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么发展到最后,我就只能把两只眼都闭上。 “在!”虫子笑嘻嘻地回应,“你找我有事?” 我重新感觉到了手脚的存在,知道虫子又把身体偷偷还给我了,只好下了床,跑去卫生间,然后尽量压低声音问道:“你不是负责监督我,不让我出轨的么?怎么……” “我们这种蛊灵,只负责监督精神上的你,又不管**的。不管你的身体做过什么,只要你这个被锁定的魂,不在场,就没问题咯,哈哈!” 我顿时气结,原来****之约还是可以这么解读的啊。 “其实,我也不知道行不行,因为像你这种情况,千万年也难得遇上一个,没有先例可以参考”,虫子存心气我,马上又来了一个大转折,“我看小施的兴致那么高,就想着干脆赌一把,大不了咱们一起元神俱灭,呵呵!” “虫子,你真好!”西施又开始了她的吴侬软语,真让人受不了。 “小哥,今天打算去哪?”范蠡显然也不想让这话题继续下去。 “去……”我还在犹豫,小雪突然光着身子跑了进来,手里拿着电话。 “找你的,老李!”小雪把手机递给我后,这才发现自己什么都没穿,红着脸又跑出去了。 “你好,李老板!”我决定自己跟李老板聊会,趁着范蠡还没有过来抢。 “您好,丁大师,昨天晚上玩的开心么?”显然,李老板已经从小雪那听到了一些昨晚的故事,故意提醒我,拿人家的手短。 “嗯,挺好的,让您多费心了,谢谢!”我可是啥也么落着,所以不卑不吭。 “不用谢,不用谢,应该的”,李老板连续咳了几声,小心问道:“那,我拜托给赵神仙的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说起这个,我正想问您呢”,我突然有了主意,“你找的那个侦探社,叫什么名字,有联系方式?我想去亲自拜访一下!” “有!当然有了。老宅侦探社,联系人叫朱大宝,你的手机里有他的联系方式。” 朱大宝? 难道就是常安说的那个人?都是私家侦探,而且擅长调查灵异事件。 真的会这么巧么? 那我可真的要去拜会一下了,这个能够“收服”五行钱的奇人。 “这位先生面生的很,您一定不是来找我谈生意,而是来找答案的,对吧?” 这个朱大宝,果然不同寻常。我刚一进门,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就被他猜透了意图,直接点了出来。 我可没底气对付这样的人精,正想着该怎么把范蠡换上来。 朱大宝又说话了:“放心吧,我这里下了结界!不管附在你身上的是个什么东西,只要进了这个门,他就没有办法听到我们的谈话,更不能施展妖术。您有什么烦心事,但说无妨。” 这倒挺有意思! 可惜咱哥两不熟,否则,我倒是真想向你讨教一下,屏蔽身上异灵的办法。 当然,也正是因为大家不熟,我还不敢完全相信他的话。因此,我故作镇定,径直走到他桌前,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朱大宝可能见惯了我这样的人,见我不说话,索性把头转向电脑,继续玩他的游戏去了。 沉默了约有五分钟,也没听到那三个家伙说话,我这才放下心来,原来这个朱大宝不是个吹牛皮的,看来大家有的聊。 “我是受一位……朋友所托,来了解一下调查进度的”,我开门见山。 “哦,原来是客户的朋友啊”,朱大宝先是一愣,随后一欠腰,把手伸了过来:“鄙人朱大宝,熟人都叫我猪八解,不知您……” “猪……八戒?”我吓了一跳,我这假唐僧,总算遇到一个山寨徒弟了。 “八解,不是八戒!”朱大宝虽然在辩解,脸上却洋溢着欢乐的笑容,显然很是享受这种误会,“因为我刚出道的时候,总喜欢用易经八卦来帮客户解决问题,久而久之,他们就称我为八解,八卦之解了。” 说到底,还是为了卖弄学问,我开始在心里有些鄙视他了,于是没有搭腔。 “这位先生,能否告知您朋友的姓名,或者委托的事项是……” “我朋友姓李,他在找一枚拿着金印的男子……” “哦,原来是李老板的朋友啊,失敬失敬”,朱大宝一边说着客套话,一边却向门口走去。他先是把头探出去四处张望了一下,确认没人后,便把门从里面反锁上了,还加了上几道机械装置。 做完这一切,他并没有返回座位,而是走到我眼前,小声问:“您真是李老板的朋友?” 我点了点头。 “那,你们的关系有多近?”朱大宝犹豫了一下,“比如说,你有没有跟他的女人上过床?” 我愣住了,这家伙神了,这种事都能猜得出来。 “我说么,你刚进门,我曾闻到一股淡淡的尸臭味。可是看你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还以为自己闻错了。却原来,还是那个东西在作怪”,朱大宝开始喃喃自语。 “我说,大侦探,您能不能把你知道的秘密,也稍微透露点给我听听?”我有些不高兴了,这侦探,怎么跟我姥姥似的,神神叨叨的。 “你真的想知道?” “当然!” “那好,我来认真地告诉你!”朱大宝顺手拉过来一把椅子,面对我坐下,“李老板中的是一种隐形尸毒,虽然一时半会儿还不至于要了他的性命;但必须取日月之光,通过特殊的法器,反射在尸毒聚集的地方,才有可能消除掉。而据我所知,这种法器很早以前就失传了。也就是说,只要中了这种毒,基本上就可以找个地方去等死了。另外,这种尸毒,是可以传染的,主要是通过********的方式。” “既然你知道能传染,为什么不早点提醒,或者找人把李老板控制起来?” “大哥!你当我是谁啊?我要是有那么大的能量,就不用开这么个小破侦探社,有一顿没一顿的混日子过了。控制李老板?笑话!这种事,我连去报警都没人搭理我。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电话提醒李老板,劝他控制一下自己,不要做害人害己的事情。可我估计,他十有**不会听我的,所以刚才才会问你。” 我一下子明白过来。原来,这都是李老板的圈套。他早已知道自己无药可救了,所以,看到我假扮的“舅姥爷”,就像好不容易抓到最后救命稻草的溺水者一样,拼命地进行讨好,女人、房、车、卡,要什么给什么。 可即便如此,他仍然不放心,所以使了一招更觉的。他特意把尸毒传染给小雪,然后又交代小雪把我“搞定”。如此一来,他的事也就彻底变成了我的事,不由得我不上心。 还有,当他听说我打算来找朱大宝时,开心得不得了。他显然知道,只要我来到这里,和朱大宝一聊过以后,就会明白我现在的处境了。 难怪,今天早上接他电话时,总觉得他的口气怪怪的,原来是在庆幸自己得逞。 都怪那三个该死的老家伙! 原本,不应该出这档子事的。我受蛊灵限制,不能碰其他女人;范蠡和西施已经做了几千年的夫妻,怎么好意思当着面出轨;虫子又不是人类,不喜欢男女之事。 可这意外,就这么发生了。他们拿我的身体,一人爽了一回,就摊上了大事儿。 朱大宝收了五行钱中的“金”,而金对应着五官中的鼻,自然是鼻子最灵了。他既然闻到我身上有尸臭,那基本上就没跑了。 这尸毒既然上了我的身,就说明五行钱以及虫子它们,对它是没有办法的,至少目前没有,那我也就只能等死了! 为什么,出轨的是他们,惩罚的却是我?! 我好不容易才脱胎换骨,再世为人;我今年还不到24岁…… 我这边还在胡思乱想的发呆,朱大宝用手推了推我的肩膀:“兄弟,也别太悲观。只要还没死,就一定能找到办法!” “谢谢!”我没好气地看了他一样。我是不悲观,才多长时间,我就已经遭了多少罪了。 “我并不是在安慰你!其实”,朱大宝突然又笑了起来,“根据我这段时间的调查,这种尸毒,还是有可能通过其他方法来解的。” 五、神探朱“八解”诱导我去偷日本人 “可是,你刚刚不是还说……” “我说什么了?请注意,我用的两个词,分别是很久以前和基本上”,猪大头,不好意思,朱大宝开始摇头晃脑地拽文:“现在,或者说在今天以后,那种情况将有所改变,因为聪明机智的我,名侦探、小朱哥,已经找到头绪了!” “你的意思是?”他的话太绕,我不敢断定自己真的理解对了。 “据我推算,那件法器,或者它上面的一部分,如今就在北京城内”,说着,朱大宝把眼睛眯了起来,“而且,很有可能,拥有这件法器的人,也在找那个金印!” 说的跟你是故事的编剧似的,我在心中向他吐了口唾沫,没有接话茬。 “怎么,你不相信我的话?”朱大宝没有收到我正面、积极的反馈,脸上有些挂不住。 “差不多吧!”我把身体往后撤了撤,以避开他鼻子所呼出二氧化碳的正面攻击,“在这件事的认知上,您或许是个专家,但我是个文盲,我们直接根本没有办法进行沟通。我可以选择全信,或者全不信,但那也只是我在用脚投票而已,与我心中的真理无关。” “好吧”,朱大宝无奈,“那我们换个说法。如果我邀请您,跟我一起去找到这个法器,亲自见证一下我的论断,可不可以?” “这个……”我有点想拒绝,但最终还是选择了点头。 “那好,我现在就想求您,帮我去做一件事!”朱大宝,用他那两只看似无辜、实际狡黠无比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我。 就知道答应以后准没好事,我叹了口气:“要去做什么,你先说说看吧!” “我想让你……把一样东西,偷偷打入一个‘活死人’的体内,不让他察觉!” “活死人?” “嗯,具体是什么,等会儿我再给你解释,只要你答应帮这个忙!” “可是,我哪有这个本事?”我使劲摇了摇头,身上的尸毒还没找到解决办法呢,又去招惹什么“活死人“,我真是吃饱了撑的。 “我知道你有这个本事的,或者说”,朱大宝突然伸手,从怀里把他的那枚鬼脸钱掏了出来,拿到我眼前,“它有!我知道你也有一个的,而且……” “你怎么知道的?”我吃了一惊。 “很简单,我蒙的!”说完,朱大宝把鬼脸钱又放了回去,哈哈大笑,“你这个人,也不算太傻,可就是心眼太直,架不住别人忽悠,哈哈!” 我立刻站了起来,准备往外走。 “别呀,大哥,我就是跟您开个玩笑,别生气!”朱大宝连忙也站了起来,挡在我面前,“其实,是这样的。我昨天给自己算了一卦,知道今天这个点会有一位福星驾到,所以才会用各种办法来试你的能耐,请别见怪。” “那,现在都试完了吧?我可以走了么?” “在后面捣鬼的是一个日本人,当年侵华日军的后裔”,朱大宝,突然收起了笑脸,一本正经地说道:“你真的不肯帮我们么?” 这话说的严重了,上纲上线。 我没办法挪动自己的脚步了,作为一个在红旗下长大的中国人,我没办法容忍一个贼心不死的小日本,再次来到我的国家兴风作浪。 “好吧,我姑且试试”,我长吁了一口气,“其实,如果你早说出这个原因,我们可以节省很多时间!” “磨刀不误砍柴工,在办正事之前,多了解一下自己的伙伴,不是什么坏事!”朱大宝很开心地笑了,“再者说了,如果我一上来就这么讲,你会接受么?十有**会把我当成一个江湖骗子,对不对?” “说吧,你想让我放什么东西,干什么用的?”我把手掌摊开,举到他面前,“能不能让我先见识一下?” “不可以……暂时!” 原来,朱大宝在前不久,接连接到好几个失踪人口的调查委托。他们有一个共同特征,就是每天,都会独自一人经过某个僻静的小巷。为了尽快破案,朱大宝特意把自己伪装成一个腿脚不灵便的中年人,在他推断的几个可能作案地点,独自转悠。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第三天的晚上,他被四个手持利刃的蒙面人,堵在了一条小胡同里。 当他们靠近时,通过闻他们的气味,朱大宝惊奇地发现,攻击他的居然是一群“死人”。虽然这些“死人”从外表看起来和活人没什么两样,也没有散发出很明显的尸臭。但它们有一个地方却是没法隐藏的,那就是当初导致它们死亡的伤口。作为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这些伤口是没办法再生修复的,而且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恶化,即便是再高明的魔法,也无法完全掩盖掉。而经常会面对死尸的朱大宝,恰巧就有一个世间最灵敏的鼻子。 朱大宝发现自己要对付是“活死人”后,果断选择了逃跑。作为一个经常游走于生死边缘的灵异侦探,逃跑可是他的拿手本领,何况围堵他的只是能活动的死人,而不是武林高手,所以,他虽然受了点轻伤,却也还是有惊无险地逃了出去。 不过,他并没有逃远,因为他还要追查这些“活死人”的下落。 没想到,那四个“活死人”,七拐八拐之后,竟然进入了燕莎的日本人聚集区,并最终进入了一个需要严格身份验证的私家别墅区。 朱大宝知道,能把死人变“活”(当然,也包括去掉活人身上的尸毒)的宝贝,一定就在那个小区内。可是,那个别墅区,他想了无数的办法,就是混不进去。他的手下,也只打探到,那个地方属于一个叫井上川一的日本商人。因为来华投资“有功”,市政府特批了他所提出的,为其公司高级职员及家属,建立一块独立安全区的建议。除非发生重大安全事故,连当地的警察都无权过去“拜访”! 如果,他在什么都还不知道的情况,直接贸然采取行动,贸然闯进去查看的话。先别讲能不能顺利脱身,就算他侥幸逃了出来,这等涉外事件,一旦被送到市政府,不出三天,就能把他给揪出来。 朱大宝当然不怕坐牢,但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冒失而误了大事,所以,这些天,他一直在思考,怎么合理地闯进去。 最后,他想到了一个方法:纵火! 这个纵火的人,当然不能来自外部,否则他还是免不了牢狱之灾。为此,他把目光放在了那些时不时会出来“狩猎”的“活死人”。 作为土生土长的军人后代,再加上一个超级私家侦探的身份,朱大宝在北京城自然有很多朋友,触动政策底线的事他们不敢做,提供点犯罪工具,还是可以的。 于是,朱大宝,弄到了一个很高科技的小玩意。这种小东西,可以在把人体炸成碎块的同时,引燃皮肤表层的油脂,从而“伪造”火灾现场。而如果目标是尸体的话,效果就更好,因为它的表层会有一层厚厚的尸油,用来引燃,最是合适不过。 可是,这些“活死人”,都很聪明,从来不去人多的地方,要想把一样东西,神不知鬼不觉地嵌入它的体内,然后带回大本营去引爆,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而,迷了易经八卦一辈子的朱大宝,坚持认为,我就是那个不一般的人。真不知道,他这种超越疯狂的盲目信任,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不过,能被人信任,毕竟是件很开心的事。何况,真正要去费脑子设计和动手执行的人,都不会是我,****那份闲心干什么。 所以,出门的时候,我是非常开心的。 虫子是第一个过来泼冷水的:“傻小子,他唬你的,摆明了让你去送死!” “怎么,你们都知道了?” “废话,要不是想偷听你们的谈话,我能忍那么久不说话?”西施冷笑。 “小哥,不是我说你,你这个人真不让人省心,明显是一个套,你还使劲往里面钻!”范蠡显然也是很不满意,“这事,如果你办成了,他捡个便宜;没办成,他也没啥损失。” “可他说,算了卦的,而且,今天那几件事,他都说的很准!” “这孩子真善良,太好骗了”,西施正在感慨,突然醒悟过来,“不对,这孩子不傻,他知道,接了任务以后,就是我们的事了,所以,他不在乎别人是不是在利用他。对不对,小哥?” “哪有的事,我只是因为听到小日本又要干坏事,心里着急!”我连忙辩解。 “都别说了,小子,你把身体让出来!小施进去,先去吃点东西”,范蠡叹了口气,“现在,我们四个才是一条船上的,不要整天内讧,让外人占了便宜。” 他这话,明显是针对我么! 晚上九点,我换了身流浪汉的装扮,来到与朱大宝约定的立交桥底下。不过,他并没有亲自过来,而是让他手下的一个小姑娘,把一个拳头大小的小盒子交给了我。 我打开盒子,看到了三个透明的玻璃弹珠! 有没有搞错,这个“猪大头”,当我是黄药师么?既然想打到“活死人”的体内,好歹得是个带尖、带刺的家伙吧。流星镖、手里剑……哪怕是玉峰针都好。 而,这三个圆溜溜的东西,我得有多大的手劲,才能把它们打入那不知道还有没有弹性的身体中去?! 要不怎么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搭档呢? 可是,想想也是,我的这个“搭档”,他不就是姓朱么。而且,猪大头,也远比朱大宝,好记得的多。我第一次感受到叫别人绰号,而不是别人叫自己绰号的快乐。 先试试感觉吧,我随手拿起一颗“弹珠”,这才发现,这家伙和我想象的并不一样,它是软的、粘的,而且,粘性还很强。如果不是后来范蠡帮忙,我都没办法把它取下来。 我立刻就明白了,我真的被“猪大头”忽悠了,上了他的“贼船”。有了这种弹珠,哪还需要什么“特殊人才”啊,偷放“炸弹”这种事,不管换做谁去做,那也都是手到擒来啊。无非是,派去放炸弹的那个人,有没有本事再活着回来而已。 范蠡说的对,这个混账小子,还真是打算让我去搏命的!成功了,皆大欢喜;失败了,损失的也只有我自己一个,他完全可以睡一觉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盒子里面还有一个小纸条,是一个手绘的地图,写着就近几处街道的名称。地图上,有一条浅蓝色的细线,代表行走路线;细线的终点,则是一个红色的叉叉,代表我最后的落脚点,“流浪汉”今晚睡觉的地方。 对于“打不过就逃”这样的剧本,范蠡不稀罕演,西施玩不来,我只好全权委托给虫子。 移交身体前,我拜托他千万要把握好分寸,既不要让我受伤流血,也不能把“活死人”们打得屁滚尿流,让对方起了疑心。 结果虫子冷冷回了一句:“既然你那么不放心我,不如你自己来?!” 万事俱备,只欠“死人”! 六、一道金光把她变成了木头 大约到了凌晨一点左右,我期待的“活死人”终于出现了。 灰暗的灯光下,我看到了,六个,而不是四个身影。该死的“猪大头”,连这个都要欺骗我,他的嘴里还有没有一句真话?! 我睡觉的地方,是一个地下通道。这六个人,是从两边分别下来的,一边三个,民工打扮,步伐矫健、目标明确。 前后各有一人,在楼梯口那就停住了脚步,身体倚靠在墙壁上,然后很悠闲的,从大衣里面拿出了一个……弩! 另外四个人,则继续快步疾行。 这段距离太短,没办法继续装睡,虫子只好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指着正在逼近的陌生人,大声喊道:“你们想干嘛?我是个穷鬼,没钱!” 听到这话,四个人放慢了脚步,也从怀中掏出了一样东西:绳套。 这架势,看得我有点紧张了。能玩这东西的,可都是行家。如果不贴身近战的话,虫子又不方便用“法术”来发动远攻,那之前设计好的“诈败”又该如何演下去?可别一不小心,被人套了去,动弹不得,弄假成真。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我大跌眼镜。 虫子突然把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放到嘴里,来了一个响亮的呼哨,然后大声喊道:“兄弟们,快来啊,有人打劫啦!” 这还不算,他的话音刚落,从通道北面出口方向,果然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甚至还有人的大呼小叫! 北面出口把守的那个家伙,连看都没敢看一眼,撒腿就往南边跑。它这一跑,其他人也没办法淡定了,愣愣地看了一眼我,就齐刷刷地向南边出口逃去…… 虫子嘿嘿一笑,在北边这三个“活死人”越过自己之后,把三颗“炸弹”,准确无误地,依次弹到了他们的背上。 然后,他也开始撒腿就往北面的通道口跑。 谁都没想到,这个虫子,居然懂得如此精湛的口技,别说那些活死人,就连我,当时都有点信以为真了。 虽然已经深夜,上面的马路上依旧是车水马龙、川流不息。所以,六个“活死人”跑上去后,并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只是一路狂奔,瞬间不见了踪迹。 “虫子,你真厉害!”西施第一个开口夸他,“这声儿,咋弄出来的,以后教教我呗!” “美女,不用那么麻烦!反正咱两共用一张嘴,你什么时候想听了,我来给你做出来就是”,虫子毫不掩饰心中的得意,哈哈大笑。 “还没完呢,我们也得瞧瞧那个宝贝去”,范蠡估计是有点吃醋了,第一次主动站出来泼虫子的冷水。 “你的意思是,跟踪他们?”虫子言语中有些迟疑,“他们会立刻回老窝么?抓人的任务还没完成。” “当然不是。我们用不着跟着他们满城跑,去那个什么叫燕莎的地方,守株待兔就好了。”范蠡胸有成竹。 “范老,白天说的燕莎,是一个泛指的区域,不是一个具体的地点!”我连忙提醒,“守株待兔的法子虽好,但那颗树在哪,可不容易找。” “唉,你怎么这么笨啊,我都快愁死了”,西施又忍不住了,“那个朱大宝,肯定会在附近等着他们,找他不就行了么?” “找他?要打电话么?”我还是不大明白。 “你干脆姓猪算了”,西施的嗓门越来越高,“我们本来就是想偷偷躲着他去抢宝贝,你还给他打电话,生怕人家不知道!” “那怎么找他们?北京城这么大!”我是真没想明白。 “你们这个时代,负责救火的那种车子,叫什么来着?之前我在街上有见过,红色的”,范蠡开始帮我解围。 “哦,您说的是消防车啊!” “对,就是消防车。我问你,平时这些消防车,都停放在哪?大街上么?”范蠡开始引导我的思路。 “当然不会,它们一般停在消防队的车库里,只有发生火灾了,才可能出现在大街上。当然也不排除个别不按规矩停放的。” “不守规矩的车子,多么?” “当然不多,否则,还不乱了套了。”说到这,我终于笑了。我明白范蠡的意思了,既然溜进日本人别墅区的前提是引发大火,那么朱大宝必然要事先准备好一辆消防车,停在附近,好在第一时间赶到…… 我只要打个的,在燕莎附近兜一圈,看看哪有不正常停靠的消防车,然后偷偷查看一下里面是不是真正的消防员,或者最好能看到朱大宝本人,不就找到他们了么?我确实是够笨的,这么简单的方法都想不到。 幸好,我有范蠡这样的超级智囊! 还没用上半个小时,我就顺利找到了朱大宝借用的消防车,他果然在车上。 考虑到朱大宝无比灵敏的鼻子,在把我的身体隐藏到消防车上之前,范蠡用封念珠,封住了我的六根,不让我发出气味。当然,他也顺便接手了对我身体的控制权,用他特殊的方法,把我的身体和消防车很好地“结合”在了一起,我甚至无法看到自己了。 至于,目标定位、遥控引爆以及消防车出动时机等技术问题,自然无需我操心。 唯一没想到的是,在消防车正式出发前,朱大宝突然接了一个电话,居然下车走了…… 不知道是这房子的防火性能太好,还是炸弹没能起到应有的效果。火,虽然“顺利”地着起来了,但是并没有四处蔓延,好像只有这栋别墅二楼的几个房间被波及到。 看到这种情况,我没有跟着朱大宝的手下,直接冲进别墅,而是借着环境的掩护,偷偷绕到了房子的另一侧,没有着火的那一面。 “去三楼最北面的房间看看吧”,我小声说道,“我觉得那里有点问题。”无论从建筑学还是风水学上看,它都与整栋建筑的整体风格不符,像是在画蛇添足。 范蠡点了点头,顺着外面的下水管道,轻手轻脚地爬了上去。 我正在津津有味地看范蠡撬窗户的时候,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了,一个消防员走了进来。 范蠡控制的我,连忙蹲了下来,躲在窗口观望。 消防员把门小心锁好后,把防毒面罩摘了下来,天还没亮,他又不敢开灯,所以,我也看不清他的样子,只能大致分辨出他在哪里、做什么。 他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上面有个红色的指示灯在一闪一闪地抖动着,他就拿着这个东西,往房间的各个方向试探。直到,红灯突然间变成了绿灯,而且比之前亮了不少,我甚至可以依稀看到他的相貌,居然还是个女孩子。 女孩拿着手里的仪器,顺着绿灯“提示”的方向,走到墙上挂着的一副画前。她想找的东西,应该就在这画后面了。 “宝贝马上就找到了,咱们什么时候去抢?”虫子又开始兴奋起来了。 “哪有那么容易的事,说不定马上就会发生变故!”虽然我也希望这个女孩得手,但还是习惯性地与虫子对着干。 “嗯,不错!这小子终于开始变聪明了”,西施呵呵笑了起来,“反正她又跑了不了,等她拿到宝贝回到安全地带,我们再动手也不迟。” 我们说话的功夫,女孩已经打开了那副画后面隐藏的保险柜,开始翻查里面的东西。 激动人心的时刻就要到来,我们都不说话了。 女孩翻着翻着,突然,在她的眼前闪过一道黄光,紧接着,她的动作全部停止了。就像是被人施了“定身咒”一样! 这个变故来的太突然,我们都看傻了。 “怎么回事?刚刚发生什么了?她为什么不动了,死了么?”西施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声音发颤,显然受了惊吓。 “能有什么,中暗算了呗!”虫子依旧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既然是来盗宝的,技艺不精,失手被擒,或者被杀,都是很正常的事,没啥大不了的。” “不对,这个场景,我好想在哪见过!”我突然想起了去年汶川地震时,做的那个梦。 “不会是在你做梦的时候吧?”虫子阴阳怪气地笑道。 “你怎么知道的?”我没留意他的语气,以为他是在推测。 “你这小哥,还真是够奇葩!”虫子哼了一声,“做梦看到的事,都好意思拿出来做推断!” “可是,那个梦很真实!” “哪个梦,在梦里的时候,不真实?”虫子不依不饶。 “你们两个别争了,接下来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先撤?”西施显然是心有余悸。 “当然不能撤!来都来了,就算拿不走宝贝,也要把刚才那道黄光的事,搞清楚!”范蠡压低声音说道,“不过,如果你们再吵,我就打开鬼笼,把你们都装进去!” 这一下,真的没人敢出声了,包括我。 火不大,很快就被扑灭了。在房屋主人的坚持下,连那辆不请自来的消防车,都被很快被客客气气地请了出去。 让我感到奇怪的是,既然是一起来的,他们难道不知道少了一位同事么?他们怎么可以就这样把女孩丢下不管,一走了之? 消防车开走后,大约过了十分钟,又一个人走进了房间。 这一次,应该是房子的主人,因为他把灯打开了。 看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他好像并不吃惊,而是微笑着走到茶几前,从抽屉里拿出一条看起来很厚实的黑色毛巾。然后,他小心翼翼地走向保险柜,在还有三米左右距离的位置上停住脚步,把黑毛巾扔到了保险柜里,像是要把什么东西给盖住。 紧接着,他又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副手套,仔细戴上,这才长吁了一口气,大步走到保险柜前,用刚刚甩过去的黑毛巾,把一样东西小心包好,重新放到了保险柜中。 把这一切做完,他才返过身来,处理那个贸然闯入者。他把她拖到了房子中间,轻轻放倒在地上。 然后,他开始把女孩的衣服,从外到内,一件一件褪了下来。 在这个过程中,女孩居然一点反抗都没有,难道真的被“定住”了? “我实在受不了了”,西施突然喊了出来,“关我之前,谁能告诉我,在那个女孩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跟死了一样!” 依然没人回应。我是因为没想明白,却不知道虫子是啥理由。 这时,范蠡把我的手伸了出来,同时把目光对准那个躺在地上的女孩的脸。在明亮的灯光下,我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那已经不再是张有血有肉的脸,而是…… “啊!”我终于也忍不住了,“她,怎么会变成了雕像?” 范蠡没有回答我,而是操控着我的身体,从三楼小心滑了下去。 来到地面后,范蠡左右看了一眼,快速跑到一辆本田车前,揭开后备箱的盖,一猫腰,躲了进去。 这所房子里的“宝物”,居然在一瞬间,就把一个大活人,转化成了木头雕像。 实在是,太妖孽了! 我们已经身处险地,不宜久留! 七、飞机来了个倒栽葱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好了,现在可以出去啦”,范蠡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我挠挠头,用力推开后备箱的门,倒退着爬了出去。 我的两条腿刚着地,脑袋还没来得及抽出来的时候,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顶在了我的腰上,应该是个拐杖之类的东西,“小子!胆儿不小啊,敢钻你家赵爷爷的车!” 这声音,听起来很熟悉,是舅姥爷! 我高兴极了,双手往上一撑,想着赶快把脑袋转出来,却随即又挨了一棍子,正打在我的后脑勺上,疼得我直咧嘴。 “你小子,行啊,都被逮着了,还这么不老实!想往哪跑?” “舅姥爷,别打了,是我!”我连忙大声喊了出来,“三藏,唐三藏!” …… 十分钟后,舅姥爷和我出现在了肯德基。 “我的乖孙子,你怎么跑到我的车子里去了?”舅姥爷先开了口,“你是在井上苑的时候,就躲在我车里了吧?你怎么会出现在日本人的别墅区里?” “你不也一样?你还在那过夜了呢!”我狠狠吸着可乐,难得可以自己吃点东西,不用担心西施过来抢。 “我?我去那里当然是业务需要了!”舅姥爷突然把嘴凑到我耳边,小声说道:“小日本的钱,不赚白不赚!” “他们叫你去干什么?藏尸么?”我突然发现自己也开始学会说这些尖酸刻薄的话了。 “你怎么知道那里……”舅姥爷突然不说话了,呆呆地望着我的身后。 我看他表情奇怪,于是也扭头向后看去。可是,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啊?虽然,有几个正在排队的美女,身材还不错…… “舅姥爷,你该不会……”我回过头,正要顺便跟他开个玩笑,结果却发现,舅姥爷不见了!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 我的身子一震,却没有追出去。这个老头子,鬼着呢!他既然存心要躲我,我又何苦去自讨没趣? 都说血浓于水。可为什么,他作为我在这座城市里最亲的人,却一点都不待见我?我身上可是中了解不了的尸毒,说不定哪天就一命呜呼,却连跟他好好说会儿话做不到。 莫名的沮丧,涌上心头。我把身体移交给西施,并“授权”她可以大吃特吃,然后就去眯着了。 就这样,一直折腾到晚上11点多,我才回到李老板送我的别墅。 在大厅里,我看到了正背着手、绕着屋子不断转圈的舅姥爷。 原来,他不是躲我,而是在躲别人。而且,他在成功摆脱跟踪后,就直接来到了我这里,谁知道,却等了这么久。 舅姥爷没有问我为什么晚归,我也没有问他怎么会找到这里。 我们爷俩,第一次,非常默契地用手指着小雪说:“你先上去吧,我们聊会天!” 舅姥爷,先是跟我聊起了李老板的事情。 他说当年结识李老板纯属意外。 999年初,舅姥爷和李老板在火车上相遇。 舅姥爷看不惯李老板一身土财主的扮相,想耍耍他,于是就故意凑过去聊天,很快熟识了起来。 舅姥爷先是给李老板算了几个小卦(就是平时那些江湖骗子用来蒙人的那种),骗取了他的信任,然后才神秘兮兮地给他卜了一个大卦,最后一本正经地对他说:“你原本财运亨通,可惜误入歧途,祸不远矣!” 李老板想让他解释得更清楚些,舅姥爷却故作神秘,虽然钱照收,却始终指着外面的太阳说“天机不可泄露”!并叮嘱他接下来的一段日子,要低调做人,少出门。 原本只是吓唬吓唬他的话,被李老板一番曲解后,反而灵验了。 当时,为了在北方做生意方便,李老板也加入了邪教****功,他把舅姥爷指的太阳当成了****。因此,他一回到北京,就与邪教组织断绝了一切来往,藏了起来,同时还出高价请了一位神偷,去邪教组织那,把他的个人信息,删除了。 他刚把这一切做完,国家就开始动手收拾邪教了,李老板躲过一劫,啥也没损失。 于是,从那天起,舅姥爷就变成了他心中的神仙! 李老板设计把尸毒传染给我的事,舅姥爷当然也知道了。不过,他安慰我说:这种毒,并没有朱大宝说的那么可怕。只要不是纵欲过度的人,十年八载也是死不了的。而且,真要解毒,也无需使用“天灯、魔镜”那种级别的宝贝。只要找到第一个中尸毒的人,把他和被他偷走的符印带回到被施咒的那具尸体面前,做点法事超度一下,其他人的毒,就会自然消失了。他有把握,最多在一年内,就帮我把这件事摆平。 舅姥爷坚持认为,朱大宝是在利用我,以后千万不要再去找他,以免遭来横祸。那个被变成木头的女孩,就是前车之鉴。她一定跟我一样,被朱大宝的花言巧语所骗,自愿去帮忙。只不过我的任务是放炸弹,她的任务是去偷宝贝而已。临出发前、把朱大宝叫走的那通电话,肯定也是他事先安排的,就是为了把我们两个都骗到陷阱中去。 “可是,他这么做,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呢?”我虽然已经认识到自己被朱大宝骗了,但还是心存疑虑。 “很简单,傻孩子。他想得到你看到的那件宝贝,但他自己又不敢去拿,所以,他才见一个骗一个,让你们先去试一试,反正即便错了,死的也不会是他。” 这观点,跟虫子他们分析的一样,看来我还是太善良了,不肯把骗我的朱大宝当成坏人。毕竟,他是个连常安那样的坏人,都能舍命相救的人。 “算了,我们不谈这个了,舅姥爷,您昨天晚上去日本人的别墅干什么去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把这个问题搞清楚。 “我那个别墅区的主人,井上川一,最近找到我们公司,让我帮忙去看一下,他们那里的闹鬼事件!”说完,舅姥爷拿出手机,把井上川一的照片也找了出来。 这不正是昨天晚上出现在房间里的男子么? 我心头一惊:“舅姥爷,他就是那件宝贝的主人。那里即使闹鬼,也肯定是他自己搞的。他找您过去,一定没安好心,你可要小心点。” “是啊,他没安好心,可惜,现在知道已经迟了”,舅姥爷的脸上再次露出呆呆的表情,嘴里喃喃自语:“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这就是命啊!” “舅姥爷,您说什么?我没听懂!”我连忙摇了摇他的肩膀。 “没,没什么”,舅姥爷马上又精神起来,甚至显得很兴奋,“正好,你的相机我也给你修好了,今天就还给你!免得将来看到你姥姥,被她唠叨!” “咦?你打算去看看我姥姥啦?好啊,我陪您一起去,她一定非常开心!” “不急,不急”,舅姥爷连连摆手,“我得先去把手头的几件大事办了,腾出空来,再去看她吧,在你们家,多住几天!” “嗯”,我从舅姥爷手里接过相机,“对了,舅姥爷,咱们好像还没合过影呢。干脆,现在就来一张?” “不了,不了。我可不像你们年轻人,那么喜欢拍照片。”舅姥爷拼命摇头。 我哪管这些,举起相机,先是咔擦给他来了一张;然后,又以他为背景,来了一个自拍。反正镜头也看不清楚,连调焦都省了。 我把相机拿到舅姥爷面前,准备和他一起观看。结果他一下子站了起来,用手按住我的相机说:“我明天早上还要坐飞机的,现在看自己的照片不吉利,晚些时候……这样吧,你先把相机关上。等我明天下了飞机以后,我给你打电话,然后你再把相机打开,然后想个办法,把照片传给我,这不难吧?” “当然没问题,可是,为什么?”我还是头一次听说,上飞机前一天晚上,不能看相机里自己的照片的。 “别问那么多,总之你照做就是了,听见没?”舅姥爷一脸凝重。 “好吧!”我用力点点头,“看在你是我亲舅姥爷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一次吧!” “嗯,这才是我的乖孙子!”看上去,舅姥爷竟然有种如释负重的感觉,看来,他对这个说法还挺认真。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直接把相机的电源关了。 “对了,舅姥爷,今晚您就别回去了,住我这吧!” “我当然要住在这了”,舅姥爷脸上再次露出孩子般的笑容,“这可都是李老板送给我的,应该是我邀请你住在这里才对,哈哈。” “那”,见他心情大好,我也索性开始了玩笑,“你今晚要不要睡在小雪那?” “要,当然要!”舅姥爷很享受这种顺杆爬的感觉。 “难道,你不怕染上……”我对他眨了眨眼睛,做出一个中毒而亡的动作。当然了,我只是摆出一副死相,并没有倒在地上。 “怕?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了,我不变成跟你们一样的,怎么去尽心尽力帮你们解毒啊,是不是?”说完,舅姥爷居然真的甩开我,跑楼上去了。 而且,是小雪的房间! 我彻底凌乱了。 今天的舅姥爷,怎么变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判若两人! 我轻轻咳了一声:“各位上仙,都还在么?” “在”、“嗯”、“噗”! “你们谁能告诉我,今天来的这个人,真的是我的舅姥爷么?” “然”、“对”、“嗤”! “好吧,那我也准备去睡了,你们晚上有人想值班么?” “我……不想,今天晚上又没什么好玩的”,西施首先弃权。 “我陪着小施”,范蠡也迅速表了态,这家伙终于意识到虫子的威胁了,是好事。 “我愿意值班”,虫子嘿嘿一笑,“不过,我要的可是完全的控制权啊!” “范蠡,你今天晚上,能不能先把他关在鬼笼里?明天早上再放出来!”我终于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没问题!”范蠡也要被大家带坏了。 “那算了,我也去睡觉!” 由于没有人值班,第二天,我睡“过”了头。 我起床的时候,小雪已经陪舅姥爷去机场了,只在一楼大厅的茶几上留下了一张便条,上面写着他所乘坐的航班信息。9点5分,北京到昆明! 我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7点一刻。也许还来得及,我连忙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出门截下了一辆出租车。 可是,我忘了,北京的早高峰,来得很早! 而且,拉我的那位出租车司机,虽然聊天的功夫一流,抢道超车的本事却差得远了。等我们赶到机场时,已经是9点半,舅姥爷的飞机已经在跑道上排队、等待起飞了。 我先在候机大厅里找到了小雪,然后和她一起慢慢往回走。 难得风和日丽,我们特意没有直接去乘地铁,而是在可以看到飞机起飞的地方慢慢压马路、聊天。可能,是我心底里觉得我们对不起这个小姑娘,想通过这种近距离沟通的方式,稍稍减轻些自己心中的愧疚感。 “你给我也照张像吧,以飞机起飞为背景的!”小雪看着我手里的相机,提出了一个要求。 “没问题!”我让小雪稍微走远些,接着用目测,大致估计了一下她在照片中的位置;然后,在看到一架飞机从她背后升起的时候,按下了快门。 “好了么?我看看!”小雪见我放下相机,便向我跑了过来。 可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刚刚起飞的那架飞机,居然在空中摇晃起来。 当小雪也转过头去看时,那架飞机,已经一个倒栽葱,从空中,垂直掉了下来!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八、“尸毒”的线索全都断了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不知怎地,我心中立刻有了不祥的预感。 我来不及向小雪解释,拉着她的手,一起往候机楼飞奔…… 从空中掉下来的那架飞机,果然正是舅姥爷乘坐的。 我想起昨天晚上舅姥爷的奇怪表情,以及……我连忙拿起相机,把昨天晚上的照片找了了出来。 在舅姥爷的两个肩膀上,分别坐着一个穿黑衣服的小男孩,和穿白衣服的小女孩,左男右女,看起来也就两三岁的样子。他们光着脚丫,正神情诡异地看着镜头,嘴里还叼着一个长长的吸管……而这只吸管的另一头,居然,是连在舅姥爷脖子上的! 这,算是**版的黑白无常么? 我心中一动,舅姥爷会不会早有察觉,所以昨天才坚持不肯让我看照片。我开始查找相机上以前的照片,却发现都被舅姥爷给删除了。 我想起,曾经在一个it论坛上看到有人说过,磁介质的物理删除,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过程,我们平时通过应用程序的删除行为,通常并不能完全抹掉痕迹。而,这种磁介质储存影像的方式,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能量的一种转换方式? 我决定试一试,于是问:“小范,你有没有办法,把这相机里删除的照片,恢复过来?”心慌意乱之下,我竟然忘了现在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这个,我哪懂啊”,范蠡苦笑,“你们这个年代的很多东西,我连用都还不会用呢,怎么能……” “你在跟谁说话,我么?”小雪扭头看了我一眼,见我盯着相机,便伸手拿了过去,“你是想把删除的相片,全部恢复,对么?” 我愣住了,我还以为,她只是一个胸大无脑的花瓶,原来还有这本事。 “怎么啦,不相信我的本事?”小雪瞪了我一眼,“我可也是拿过少年科技大奖的天才儿童呢!你等等啊,我去借用一下他们这里的电脑。” 我没有反对。虽然姥姥当初的叮嘱依然铭记在心,可既然舅姥爷已经碰过了,该破的也就早都已经被破掉了吧。何况,现在的我,还怕什么晦气?! 半个小时后,小雪兴高采烈地回来了,把相机递还给我:“搞定!” 我连忙打开相机,翻查以前的记录。 果然,这一黑一白两个小孩,早就出现在了舅姥爷的肩膀上。只不过,之前的他们,年纪要更大一些。其中,最开始出现的那张照片中,他们看起来得有20来岁,坐在比他们要矮很多的舅姥爷身上,显得十分滑稽可笑。 这“黑白无常”,原来是倒着长的,越变越年轻。 就像,我们日常工作中,常用的倒计时,只是在节奏上,比正常人类要快一些。相机到舅姥爷手里以后,这才一年多的功夫,十好几年过去了。 我说怎么总感觉舅姥爷有些不对劲呢。想来,他也已经通过这下自拍照,预感到自己命不久矣,所以,他才破天荒地对我那么好,把宝贝相机也还给了我。 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预测到自己是怎么死的。是不是昨天就已经…… 可是,他为什么,既没有反抗,也没有回避,义无反顾地坐上了索命航班? 是不是,像他这样精通命理之术的人,更倾向于认命! 小雪也在我身旁看照片,一边看还一边点头:“这照片,p的真有水平,我愣是找不到修改的痕迹!这位赵大师,可真是位神人!” 神人?神棍?现在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要不要,我也给你拍一张?”小雪知道我因为“师父”死了心中难过,就想活跃一下气氛逗我开心,“或者,我找一个人,帮我们两,拍个合照!” 还没等我表态,她已经拿着我的相机,去找人帮忙了,我想阻止也已经来不及。 不知道答应帮我们拍照的热心大叔,拿着那个什么都看不清的相机,给我们拍照时,会是什么一种表情。我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任由小雪在我身边摆出各种夸张的亲密动作。 咦?热心大叔怎么一定反应都没有,嘁哩喀喳地,就把我们的系列合作拍好了,然后笑呵呵地走到我们面前,还对小雪竖起了大拇指,直夸她上镜! 作为回报,小雪给他来了一个非常厚实的拥抱,甚至还亲了他的脸一下。 难道,这相机也闹鬼了?只有我用的时候,镜头才会变得不清晰。 我迟疑着,把相机递给小雪:“你帮我单独拍一张吧,半身照!” “我说丁大哥,您这镜头好换了,什么都看不清,怎么拍照?”小雪把相机举起又放下,“我没办法保证最佳效果,你可别怪我啊!” “没事,随便拍张就行。” 我心中释然,相机没出问题,人出问题了。刚刚小雪去求人家帮忙的时候,肯定许下了什么承诺。所以,那位大叔,才会睁着眼说瞎话,马马虎虎地拍完走人,还用无耻的赞美之词,骗了小姑娘的一个吻。这人,真是太不厚道了。 回家的路上,我问小雪:“我……师父,他临走前,有没有什么话要交代我的?” 小雪歪着头想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嗯,他希望你马上离开北京,越快越好!” “为什么?” “他没说。而且,他希望,你,能把我也给带上!”说着,小雪把她的小手放在了我的大手里,很认真地看着我:“你会么?带我一起走?” “我?”我怕被身上的三个家伙笑话加算计,连忙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我怕自己没本事照顾你!” “谁说让你照顾了?”小雪见我不答应,心里来了气,“我知道,你是嫌弃我,嫌我脏。可,我也不想的。” 说完,她就趴在我的肩膀上哭了起来,引来了无数人的侧目。 小姐,这可是在地铁里啊,公众场所!我一时手足无措,可在小雪抱着我肩膀的情况下,我又没办法低头回避,只好把眼睛一闭,装睡! 刚进家门,沉默了一上午的虫子突然说话了:“小哥,既然承诺给你解尸毒的人已经死了。我建议马上用你那神奇的相机,查看一下尸毒在不在,在哪里?” 对哦,舅姥爷不在了,尸毒的事,就得我自己操心了! 房间里,已经变成“浪里白条”的我,正要拿起相机自拍,小雪推门进来了:“我准备去一趟超市,你要不要一起……” 看到我这副模样,她说不下去了,脸色绯红,进退不是。 我也不是个厚脸皮,刚要编个理由解释一下,却被虫子踢出了“控制台”。 “哦,小雪啊,正好,过来帮我一下!”虫子对着小雪,招了招手。 小雪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红着脸走了过来:“你想让我做什么?” “脱衣服!”听到虫子这句话,我真找面镜子照照,看看它控制的那张厚脸皮,现在是怎样的一种表情。 我的好名声啊,就这样被他们给毁了,一毁再毁! “小哥,你别生气”,西施又跳出来帮虫子说话,“虫子这么做也是为你好!既然你身上的毒,是从她那传染的,一起对比着看,显然最合适不过。” “嗯!”范蠡也在一旁附和。 小雪虽然羞得连脖子根那都红了,却没有拒绝。她先走到门口,把房门小心锁好,然后,脱鞋、上床、脱衣…… 原来,她的身材这么好,比魔鬼还魔鬼。难怪那天,他们三个会把持不住了。我看着眼前洁白无瑕、错落有致的美妙身体,心中感慨万千。 虫子把相机递给小雪:“你先给我拍吧,哪个地方都不要放过!” “啊?您是让我给你拍果照?”小雪呆住了,迟疑着不肯接相机,“那接下来,你是不是也要给我……” “是的!怎么,不愿意了?”虫子嘿嘿冷笑,“我还以为,你真的想跟我浪迹天涯!那算了,你先出去吧!” “不!我愿意!”小雪用手抹去眼中的泪花,“你真的愿意带我一起……离开这里?” “信不信由你!” “那好,一言为定!”小雪突然破涕为笑,“你别动啊,我可要拍了!” …… 把小雪哄走后,我开始看相机里的照片。 大部分照片都没问题,除了,私密处。 不管是我的,还是小雪的,在那个男女交合时撞击最频繁的位置上,我看到了五个指印,鲜红的指印!比李老板胸口上的那个六指印,还要鲜艳得多! 照片中,在这五个指印的上方,还有一团浅黄色的雾,我的淡,她的浓! “你们怎么看?”我决定发挥一次主人作用,召开讨论会。 “昨天,那个矮胖子不是说了么,要解这个毒,有两种办法。一是要找到那个什么天灯魔镜;二是,找到第一个中尸毒的人和被他偷走的符印,还有,那具被施咒的尸体……”西施首先发言,把昨天舅姥爷的信息复述了一遍。 “第一个办法不用想了,连你舅姥爷都做不到的,小哥你……”虫子一如既往地砸砖。 “嗯,虫子说的没错,我们只能去试第二种办法!”西施笑着补充。 “符印,应该就是那个六指金印;既然说到尸体,那金印就应该是盗墓得来的;所以,我们只要找到,是谁,从哪里挖到的这个金印,应该就差不多了。”范蠡分析说。 “还有法事呢?你们谁知道,该怎么给古尸超度?”最后,还是由我查漏补缺。可惜,没人回应。 “我总觉得,金印就在李老板手里”,西施突然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你们想啊,既然这毒是在下面的,他为什么只把胸口上的印记给我们看?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嗯,我也觉得李老板就是一个骗子,嘴里没一句真话!”西施继续附和。 “可那个算命瞎子,常安也见过的!”我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算命的瞎子,可多了去了。而且,常安和李老板,碰到的又不是一码子事。指不准,他就是瞎编一人物,逗你玩呢!”虫子轻松释疑。 “那,既然金印在他手里,偷偷藏着也就是了。他干嘛要满大街宣扬,唯恐别人不知道么?”我提出了另一个疑点。 “你不知道么,有一句话叫”,虫子语气一顿,好像在想词,停了好几秒才把话续上,“贼喊捉贼!当然,也说不定,他这金印,也是从别人那头来的。他怕被别人找上门,所以,他才编造了这么一个偷卖金印的鬼故事出来!” “那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去找到李老板?”我轻轻念叨了一下。 “你变聪明了点唉,真不容易!”西施以一句对我明褒实贬的称赞,结束了这次讨论。 我连续给李老板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没人接。 其他的联系方式我又不知道,只好等小雪回来。 可能是因为心情好的缘故,小雪去超市买了很多东西,特别是那些出远门的必备物品,很晚才回来。 刚一听到我说让她帮忙联系李老板的时候,她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以为我又改变了主意,不想带着她走了,差点跟我翻脸。我结结巴巴地跟她解释了半天,小丫头这才破涕为笑,把我的手机要了过去,选了几个号码,一一拨了过去。 十分钟后,小雪告诉我一个坏消息。 李老板,也上了今天上午出事的那架飞机,以我今天早上看到的那个场面来推算,他活下来的机会也很渺茫。至于事故的原因和可能的幸存者名单,由于国家安全部派去的人,已经全面接管并封锁了全部消息。因此,别说一般家属了,就连李老板的朋友,那些在国家安全部里的高级官员,只要不是负责调查这起事件的,也都无权过问。 如此说来,今天早上发生的,不是一起简单的航空事故! 我突然想起给小雪拍的那张照片,背景不正是那架失事飞机么?说不定能看出什么端倪来。我连忙把相机又拿了起来,找到了那张照片,放大后,仔细查看。 果然,在飞机驾驶舱的位置,我发现了一个诡异的黄色光点。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在看着这金色的光点时,我会有些精神恍惚,那感觉,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把我的魂魄往身体外面扯一样。 这照片,我不敢再看下去了。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九、我的神奇相机居然拍不到他 一场空难,把我所有的希望,都带走了。如果我还想救自己的命,把这件事继续调查下去的话,就只能去求助一个人了:朱大宝。 他是有能力帮助我的,而且,他应该也有需要我的地方。所以,双方有的谈。 出门时,范蠡说他有些不舒服,而且也该让我锻炼一下了,便不肯再替我“出头”,坚持让我自己去跟朱大宝交涉。 我去找朱大宝的时候,发现他正在等我,连茶点都备好了。放在小桌几上、给我沏好的那杯茶,用手摸上去,甚至都还是热的。 “你师父的事,我都听说了,还请节哀顺变!”说这话的时候,朱大宝的眼睛在我全身上下,不停地扫来扫去,搞得我很不自在。 这是他的职业习惯,还是,他对我的身份有了怀疑? 我本来就不擅长场面话,现在又开始担心言多必失,和他简单客气了几句,便直奔主题。 “我想和你做个交易,你帮我调查尸毒的来源和金印下落,我帮你对付那个日本人,怎么样?” “我帮你没问题”,朱大宝把自己的茶杯端了起来,用嘴轻轻吹散上面的热气,:“可你,有什么本事来帮我呢?” 我一时哑言,只好也把自己茶杯端了起来,放在嘴边,轻轻抿了一小口。 “所以,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交易可言”,朱大宝放下手中茶杯,站起身,走到我面前,盯着我的眼睛看了一会,然后用一种看似非常诚恳的语气对我说:“我觉得咱俩有缘,所以,我是把你当朋友看的!千万不要再跟我谈什么交易不交易的。帮你是私,我愿意尽朋友一份绵力;对付日本人是公,你我责无旁贷!你说对不对?” 这话说得我无从反驳,只好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么”,朱大宝抬起右手,重重拍了肩膀一下,“朋友,你放心吧!我虽然爱国,但更重情谊。这样吧,我先去帮你把身上的尸毒解了;然后,我们兄弟再一起杀回来,联手对付那个井上川一,这总可以了吧?!” “一起杀回来?”我听出其中的不对,连忙问:“你的意思是……你,跟我,都要离开北京?” “对,马上,去汶川!你赶快回去收拾一下”,朱大宝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三个小时候,我们北京西站见!” “坐火车?” “嗯,这个时候坐飞机不安全!” “可是,走的这么急,票好买么?”我提醒他。毕竟,火车是中国人出远门最重要的交通工具,而且,往西南方向的火车,票一向紧俏。 “买票?这个不用你操心,你管好自己,早点赶来会合就是!” …… 回家的路上,我问它们刚才为什么不说话,让我一个人对付那个人精,多被动。 范蠡笑了:“上次从六个‘活死人’手底下成功脱逃并完成任务,他肯定对你有了新印象,这次必然要想方设法探你的底,我们当然不适合出面帮你了。从上次他设计坑害你们两个来看,这个人心机太深,又有很强的控制欲,藏拙、避让,才是你应该采取的最佳策略。让他感觉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才不必去刻意防备,你以后的日子才会好过!否则你们两个整天算计来算计去的……” “另外”,不甘示弱的虫子又来插嘴,他补充说:“这头‘猪’的鼻子灵,那枚‘金钱’又上了他的身,最好不要让他知道我们的存在。刚才,老范,把我们都给隐藏起来了!” “可是,上次,他不是已经试探出,我有五行钱了么?”我不太认可虫子的说法,“如果刻意隐藏,会不会适得其反,让他知道了我们在骗他?” “当然不会”,西施笑了,“我们家老范,做事你放心。你看看你脖子上挂的是什么?” 我把手伸进怀里,掏出了一枚,鬼脸钱! “这是……” “上次在马甸,我偷偷拿的,然后仿制了一个”,范蠡的声音不太高,有些不太好意思,“原本想留个纪念,没想到这次会派上用场。我趁你在车上打盹时,放上去的,顺便加了点灵气,还让小施用了些障眼法,应该能骗过他们。” “应该?” “嗯,这个朱大宝不简单,我没有十足的把握能骗过他”,范蠡显得有些犹豫,“而且,我估计,在他的身上,可能不止一个东西。‘金’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他,恐怕是另有原因的。可惜,我的法力不够,看不出来!如果能用你的相机照一下就好了。” “这好办,以后我和他成为伙伴了,拍张照,还不是小意思?” “但愿吧!”虫子并不看好,小声嘀咕着,“他既然那么有心计,又岂能不防备着你?” …… 我想让小雪留在北京,等我回来。 可是她却不答应,说怕被我给“甩”了,坚持要跟我同行,不管去哪。 我对她说这次出门可能有危险,她却说自己怕孤独胜过死亡…… 无奈之下,我只好给朱大宝打电话,想让他帮我劝阻一下。结果这个猪头却说,一起来吧,我们只是去查线索的,不会有什么危险,多一个人,路上也热闹。 …… 朱大宝也带了一个女伴,说是给小雪做伴,她叫楚欣,和我同年。 楚欣虽然相貌平常,但体形健美,个子又高,因此也属于耐看的类型。她是警校毕业的,擒拿格斗,样样精通,可惜家里的路子不硬,没找到好工作,最后干脆辞掉了鸡肋般的工作,直接来了北京,正巧赶上朱大宝的侦探社招人…… 轮到我这边介绍了,我这才意识到还不知道小雪的全名,有些尴尬。 “你们好,我叫梅映雪”,小雪根本用不着提醒,主动进行了自我介绍,“北航,计算机专业,今年大三!” 我愣住了,这个金丝雀,居然还是个高材生。可是,她为什么? 楚欣显然也有些意外,她指了指我,小声问道:“那你们……你跟我们去汶川,学校那,没问题吧?” “没事的”,小雪微微一笑,嘴角露出了两个迷人的小酒窝,“我早就已经不去上课了,学业都是通过自学或网络教育完成的,除了我自己,谁也耽误不了。” 至于我们两个的关系,她把这个问题巧妙地忽略掉了。当然,真要解释的话,一时半会儿,还真是说不清。 没有直达汶川的火车,我们得先去成都。 从北京西到成都的火车虽然多,可去那边的人也不少,买当日票并不容易。朱大宝往嘴里塞了一只牙签,大模大样地走到了车站值班室……三分钟后,他笑嘻嘻地走了出来,手里拿着四张软卧票。 我看了一下车次和发车时间,只剩下不到十分钟了,他居然赶在停止售票之前…… 当我们手里捏着车票,匆匆忙忙赶到站台时,看到有四个人,正在几个车站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拎着大包小包往回走,一脸怒气。 等我们上了车,把东西放下,突然发现,整节车厢的人,都在往我们这看。甚至还有“好心人”过来,先是看了一眼小雪手中的车票,然后主动提醒她,这个包厢有问题,先不要急着把行李放下来。 小雪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便仔细询问了一番。我们才恍然大悟,刚刚在站台上看到的那四个人,之前就在这个卧铺包间里待着的,连车票都换好了。可是,就在刚才,乘警和列车长突然跑了过来,硬说他们手里的票是假的,不由分说,就把他们赶了出去。 我们三个人都把头转向了朱大宝,他却面无表情地走进了包间。 这朱大宝的背景,得有多深啊? 我真心同情那四位不幸买了“我们铺位”的旅客。 小雪和楚欣,都很知趣,她们两个把行李放好后,就爬到各自的上铺去休息了。也不给我们两位男士一次当绅士的机会。 刚刚耍了一把酷的朱大宝,自然不会介意,从旅行包里翻出一本书,津津有问地看了起来,留下我一个人在他对面认真的发呆。 车子终于启动了,我突然想起来有一个重要问题忘了问。 我问朱大宝:“为什么是去汶川?” “哪来的那么多的为什么?既然要出门,总要有个目的地。而且,线索就在汶川,不去那里去哪?”朱大宝看都没看我一眼,继续研究他手上的书。 “线索,什么线索?能不能稍微透露点儿给我,我也好帮你分析分析!” “你想要线索?” “嗯!” “你不会自己去分析么?长脑子干什么用的?反正,这车至少得开一天一夜。你这么闲,不如自己找个地方慢慢琢磨,别来打搅我!” “还说是搭档,这种小事都不肯跟我说!”我故意激他。 “有些事,涉及到商业机密,不好告诉你的。你知道结果就行了呗,非要瞎操心。想要告诉你也成,只是……”朱大宝把眼睛从书上拿开,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你必须要真的过来帮我,成为我公司的员工或者股东!” 我摇了摇头,他那边的水太深,我怕被淹死。 “行啦,没事的话,你就早点休息吧!接下来的日子,说不定可能会很忙、也很累,你要多攒点体力才行。否则……万一你累趴下了,我可背不动你!” 我站起身,准备先整理一下床铺,却在转身的那一刹那间,无意中发现,朱大宝正在利用他手中的书作掩护,偷偷瞄着睡在我上铺的小雪,眼中精光闪烁。 不会吧!这臭小子居然惦记上了“我”的女人?他难道不记得,我的她身上是有尸毒,碰不得的么? 还是说,他已经有了破解尸毒的法子,所以才会无所畏惧? 我努力尝试着去理清头绪,却是越力越乱。结果,在铺上躺着躺着,我居然睡着了。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在厕所里,站着。 不用问,又有人私自动用我的身体了,他们不是说要在朱大宝面前,尽量藏匿自己的么?怎么一天还不到,就又变卦了? “小哥,我们刚刚拍到朱大宝的照片了,所以”,虫子发出怪笑,“我就提前把你打醒了,一起观看,感谢我吧?!” 谢你个大头鬼!大半夜的,好不容易睡着。 我虽然心里骂它千万遍,嘴上却是不能不即兴夸它两句。 不管现在控制我身体的是谁,他已经把相机打开,找出了刚刚拍摄的照片。 结果,相当出乎意料! 在照片中,朱大宝的铺位上,除了叠得整整齐齐的铺盖外,什么都没有! 我这个无所不能的相机,居然头一次拍出了,只减不增的照片出来! 十、不请自来的伙伴 当我回到卧铺包间时,朱大宝突然坐了起来,对我说:“小子,别再睡啦,客人要到了!” “客人?”我不太明白,“你还邀请了其他人同行?” 咦,这三个家伙,居然把身体的控制权,又还给了我。 “当然不是,你不知道有一种……东西,喜欢不请自来么?”朱大宝弯下腰,从床下把他的行李箱拖了出来,然后直接在地上打开。 这个外表看起来很普通的拉杆箱,里面的构造却是很精巧。它的内部分为前后两个半区,每个半区,都是由许多的小方格子组成的,使用者只需按一下旁边的按钮,这些小格子,就会自动进行跳格,将后半区最上层的格子顶起来,挪移到前半区,然后将前半区最上层的格子压下去……就像手扶梯的循环履带一样。使用者只需在特定的一层中,寻找自己的物品就好,不用担心把箱子翻得乱七八糟。 这个东西真不错,比较适合像我这样的懒人。 朱大宝也是个很有趣的人,他放在这个箱子里的东西,居然也都是装在高度甚至大小可能都相等的小盒子里面的,然后整整齐齐地码在里面。区分这些盒子的方法,应该是颜色和编号,因为我看到每个盒子都涂了单色,而且印有数字。 朱大宝拿起一个编号为6的黑色盒子,然后从里面取出了两个金属手环。他先把一个金属手环戴在了自己的右手上,然后把另一个递给我:“怎么样,你也试着玩玩?” “干什么用的?”我问。 “黑色代表死亡,当然是……”朱大宝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干这个用的了。” “那还是算了,我还是不要了,我又用不好”,我抬头看了一眼他的上铺,楚欣正把头探出来,于是用手指了指她,“要不,你给楚欣吧,她是警校毕业的。” “她?用不着”,朱大宝说完笑了,“你这个人可真逗,别人,看到防身的宝贝,都抢着要呢,你却大大方方的往别人手里送。你该不是看上她了吧?哈哈。” “哪有?”我不太习惯这样的玩笑,伸手就要去抢。 他却把手缩了回去,然后很麻利地把它戴在了自己的左手上:“刚才给你你不要,现在你想抢,我还不给了呢。不过,说实话,如果你刚才想把它转送给你上面那位美女的话,我可能还真不好意思拿回来,哈哈。” 我正要反驳,就见朱大宝把手指放在嘴唇上,轻轻“嘘”了一声。 看到他脸上突然出现的严肃神情,我也在突然间感受到了一股寒气,身体莫名其妙地打了一个哆嗦。 “好浓的尸臭味!”朱大宝突然捏住了自己的鼻子,喊了出来,“两位美女,你们也赶快起来吧,万一我搞不定的话,咱们恐怕得提前下车了!” 尸臭,很浓?不会是国外电影中那些只要被咬上一口就会变异的丧尸吧?我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群脸色苍白、身体残缺但却张牙舞爪、无人不吃的身影出来。 如果真的是在火车上爆发了生化危机,我们好像除了跳车,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了。因为,根据电影中的理论,一旦丧尸爆发,这一火车的人,迟早都会变成它的同类;而丧尸应该是不会开车的,那出轨撞车就应该是迟早的事了,还不如早点当机立断…… 我还在胡思乱想,包间的门已经开了。 走进来的却是一个人,衣着光鲜、红光满面的人,和我印象中肮脏、邋遢、口眼歪斜的丧尸形象一点都不符。 “金三爷,怎么是您?”朱大宝看清来人之后,双手轻轻一抖,把两只手环藏进了袖子里,然后尴尬地笑了笑,说:“您这又是在玩哪出啊?大晚上的,还是在火车上,搞出这么大的味道来,也不怕我把你误当成僵尸,一下子给咔嚓了?” “我这不是刚得了一样宝贝,又听说您在这趟车上,想拿过来您给看看么?”说着,刚进来的这位金三爷一屁股坐在我的床上,然后从脖子上取下一块玉佩,递向朱大宝,“听道上的朋友说,这东西能掩盖活人身上的气味!” 朱大宝没有伸手去接,然后用眼神示意金三爷把玉佩扔到床上,猛地吸了一大口气,然后自言自语:“你这东西真臭啊,差点没憋死我!” 咯咯咯,我上铺的小雪,忍不住笑了出来。 “您这宝贝,从哪弄的?”朱大宝用手指了指玉佩,“没事别老把它戴身上,小心把你的阳气吸光了,真的变成一具死尸!” “临出发前,一位朋友送的,说我到这边会用得上”,金三爷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块白色的绢布,将玉佩小心包好,然后又放回了口袋。 “什么朋友啊?这么大方。”朱大宝显然并不相信他的话。 “听人说,你准备到汶川去挖宝贝!这么好的事,怎么也不叫上兄弟啊?”金三爷把话题岔开。 “这又是哪个臭小子,在外面瞎造谣啊?”朱大宝站了起来,装出一副很气愤的样子,然后用手指了指我:“我的新搭档,中了尸毒,我这次是专程过来陪他解咒去毒的,就算顺便探个墓,那墓也早就被人盗空了,没有宝贝可挖!” “我才不信,就你那贼不走空的个性,会做这种稳赔不赚的买卖?”金三爷用鼻子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不管怎么说,我这趟是跟定你了,别想甩掉。不过你放心,我不是个穷要饭的,我也带了一队人马过来;就算不能搭把手,当当炮灰,给你们逃命多争取点时间也是可以的吧?哈哈!” “你一共带了多少人?” “车上六个。其他的,会在沿途接应我们,具体有多少人,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金三爷嘿嘿一笑,然后小声说道,“反正都是从当地找的雇佣兵、流浪汉,就算全都死了,也不会有人过来找麻烦,所以,我也就懒得数了。” “雇佣兵?”朱大宝眉头一皱,“你是说,他们居然携带了管制枪支,不怕被查么?” “不怕”,金三爷咽了口唾沫,润了润嗓子,“汶川地震那会儿,不少人赶着去拾坑捡宝,其中就有一伙人找到了一批解放前留下的军火,他们舍不得扔又不敢带走,就低价处理给了当地人,所以……嘿嘿!” “也就是说,那些武器,只有在进山的时候,才能拿出来了?”朱大宝又开始皱眉。 “是啊”,金三爷讪笑,“我们又没您在北京城那么大的本事,在地方上罩不住,当然不敢把枪支带到大马路上去了。怎么,有什么问题么?” “暂时没有”,朱大宝随即又问,“车上这六个中,有擅长飞镖的么?” “这个到没听说,他们以前都是在特种部队的,近身搏斗,一个能打好几个!” “那没用的”,朱大宝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哪个孙子,给你们透露的情报。一点靠谱的准备都没有,你们也敢上路?” “啊?”金三爷听他这么一说,吓坏了,连忙把身子探过去,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我该怎么办?还能补救么?” “也不是不可以”,朱大宝把身子往后一靠,顺势伸了一个懒腰,“我可以帮他们搞一些枪,先用着。不过,这接下来……” “得,朱哥您不用再说了”,金三爷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从成都开始,你们这些人的衣食住行,全都由我包了,怎么样?” 金三爷走后,虫子哼了一句:“这个朱大宝,还真是个人才,都不用主动去吆喝,就给自己招过来一群替死鬼,一路上,还得好吃好喝的供着我们。” …… 第二天早上,金三爷再次过来“闲聊”的时候,朱大宝把他六个手下的身份证信息以及擅长的枪械要了过来,然后走到包间外面打了一个电话。 朱大宝果然神通广大。 当我们从成都火车站,走出来的时候,金三爷带来的六个人,已经摇身一变,成了执行特殊任务的国际刑警,连枪支带证件,一次搞定。 小雪很好奇,就问朱大宝,既然他这么有本事,干嘛不给我们也弄把枪,防防身也好。结果朱大宝笑了,他对小雪说:第一,我说了,这一次我们只是过来调查线索外加游山玩水的,原本用不着这种东西;第二,我们4个人中没有一个擅长用枪的,要它做什么?给你一把枪,你又不会用,万一走火了,伤到自己人怎么办?再说了,如果这六位用枪高手都搞不定的话,给你一把枪,又能起什么作用呢? 小雪指了指楚欣,她不是警校毕业的么,难道也不会用枪? 朱大宝摇了摇头,她倒是会用枪,不过枪法太差,容易误伤到自己人。所以,我也不敢给她用。 金三爷也没有食言,在成都就把车给准备好了。 不过,却是清一色的摩托。 金三爷解释说,因为最后总归是要进到山里面去,有些山路太狭窄了,汽车过不去,还不如一开始就使用摩托,也免得临时找车、找人麻烦。他找来的这些摩托车手,都是多年的老手,在悬崖峭壁上骑车,那是如履平地一般,安全得很。 小雪对他们却并不放心,坚持和我乘坐在同一辆上,说死也要死在一块。而且,她还要求坐在最后面,理由是不愿意抱着别的男人,引起周围人一阵坏笑,也把我给尴尬坏了;可我哪好意思让女孩子坐在最危险的位置上啊,就试着去劝她。最后,楚欣实在受不了我们两个的墨迹了,走到我们的摩托车跟前,让小雪先上去,不过与车手是背靠背的,然后再让我坐上去,和她面对面。 小雪红着脸,不再争执,也没下车;我想反对,身体的控制权却又再一次被人抢走,直到摩托车队出发后,才还给我。因为事发突然,刚拿回控制权的我差点没抓住,多亏小雪机灵,一把抱住我,这才没出事故。 惹出这段插曲的虫子,自然被西施好一顿训。 车队的速度很快,不知不觉间已经进入了山区,脚下的路也是越来越陡、越来越狭窄,即便是带着头盔,我也不敢再四下张望,“只好”回过头来,安心欣赏眼前那张含情脉脉的俏脸,如果此时此刻、如此紧紧拥抱着我的这个她,是侯妍该有多好? 突然,地面剧烈地抖动起来,前方不远处,有一个小型的堰塞湖决口了。奔腾的水流,夹裹着它在路上遇到的所有能带走的东西,向我们呼啸而来。 车队乱了套,开始各自逃命。 载着我的这个摩托车手,显然经验老道,他并没有急着逃命,而是大致观察了一下水流的方向和山路的走向,然后,加足马力,冲着一个山坡,猛地冲了上去…… 命,暂时是保住了;可我们却与大部队失去了联系,金三爷并没有告诉这个车手,我们的目的地在哪。而神经大条的我,也从来没有想过问问朱大宝。 而这该死的地方,连个手机信号都没有。 十一、还真是找不到北了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接下来怎么办?”车手问我。 堰塞湖的水泄得差不多了,不大可能再出现大范围的塌方,只要不沿着“河道”走,应该就不会有什么危险。是走是留,我得拿个主意。 按照我的本意,是想固守待援的。堰塞湖决口引发的这场泥石流,虽然事出突然,而且来势汹汹,但终究还没有达到避无可避的程度,更何况我们是一支机动能力超强的“摩托化部队”。因此,我有理由相信,其他人也都安然无恙,此时正躲在哪里猫着呢。一旦外面“太平”了,朱大宝或者金三爷,自然会站出来重整队伍的。 可是,小雪却不赞成这个在她看起来“过于保守”的决定。她指了指天上,对我说:“你看这天上,乌云密布的,恐怕接下来还要下场大雨。我们得趁着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找一个安全的地方,避一避!” 车手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她的观点。 可是,该往哪走,去哪里找山洞,或者人家呢? 走回头路肯定是不行了,因为我们来时走的路,已经被刚刚的泥石流给覆盖住了,摩托车不敢走,怕陷进去。 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虽然地势并不算低,但在这千沟万壑的丘陵地带,高的一点都不明显,没办法看到很远的地方,更无从判断可选“山路”的走向。 那就只能按照大致固定的方向走了。 我还在努力回忆着“看太阳辨方向”的方法,车手已经伸出手,拍了拍摩托车上的仪表盘,那上面居然加装了一个指南针! 果然是常在山里混的,觉悟就是高啊。 最后,我们商定的行进方向是正北。 至于理由么。嘿嘿,人们不是经常用“找不到北了”来形容人生失去了方向么?那我们今天就干脆往北走,来冲冲出师不利的晦气。 又在山路上颠簸了一个多小时后,车手突然把车停了下来,还让我们都先下车。 我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车手已经向前方走去,在离我们30米左右的位置停了下来,然后弯腰捡起一样东西,是一块红布。 车手说,在这十分钟里,在他有印象的记忆中,至少看到这块红布三次。 我们该不会是迷路了吧? 也许,我们真的不该选北的。再简单的一句话,念叨的人多了,多少也会有点魔力的,以便惩罚那些不肯就范的家伙,比如我。 我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天,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风眼么? 天上早已是乌云盖顶。四周那云层厚的,看着就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那云团黑的,跟在炭火上烤了十几年的铁锅底似的。这个时候,只要有人不小心打了个喷嚏,估计就能立刻来场大雨倾盆。 可天上也不完全都是黑云占据着的。在乌云之中,有一块圆形区域,依旧是蓝天白云,阳光灿烂。 这“白色圆盘”罩着的区域,正是我们目前所在的地方。那感觉,就像是专为我们而准备的舞台灯光,既是帮我们指路,也让我们在这原本是黑漆漆的天幕下,无处遁形。 难怪,明明之前就看到有乌云了,却一直感觉不到天色暗下来。 “这天象,明显不对劲啊”,虫子提醒我,“他们两个人之中,肯定有一个有问题!” 我点了点头,如此标准的圆,我得拿圆规才能画出来。我们的迷路,不是偶然;在这片区域,肯定有什么地方,或什么东西,在等着我们。 “你们看,那边有灯光!”小雪突然高兴地喊了起来。 我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去,果然,在旁边那座山的山腰位置,有光亮闪出,不是灯光也是明火了,说明在那里是有人的。 车手看到后,也兴奋起来,他大致观察了一下可以走的路线,就带着我们出发了。 下山和过浅滩都很顺利,但在上山,眼看着就要赶到灯光面前的时候,却发生了意外。 我们掉进了猎人的陷阱中,连人带车。 车手抄了近路,结果自己提前到阎王爷那去报到了,哼都没哼一声。 借着车手身体的缓冲,我和小雪躲过了那一下直接撞击带来的致命伤害,却也都被震得吐了血,并很快昏了过去。 等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杯子,头上还放着一块湿毛巾。显然,有人发现并救起了我,或者我们。 为了搞清楚我昏迷的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事,我直接问了相对靠谱的范蠡。 范蠡告诉我,我们掉进陷坑后不久,一个看起来傻乎乎的中年男子跑了过来,看到里面是人不是野兽后,吓得大叫起来,随后就跑掉了。 虫子以为他不会回来了,就想控制我的身体,先把我和小雪弄上去再说;结果,他发现自己的法力不够了,没办法强行恢复我的体能。甚至,当他上身的时候,还会产生和我一样的眩晕感,只好退了出去。 又大约过了一刻钟,刚才跑掉的中年人又回来了,还带了一个老头和一个老太太,三个人七手八脚,把我、小雪还有车手,弄了上去…… 救我的三个人是一家三口,一对老夫妻加上他们的傻儿子。 我现在就在他们家的炕上躺着呢,小雪在另外一个房间,估计是由老太婆亲自照顾。 范蠡说,得益于之前的脱胎换骨,我身上的伤原本并不重,休息几日也就没事了。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老爷子检查过我的伤势,发现我并无大碍后,居然去取了个竹签,然后拿着一个锤子,把竹签钉进我的大腿上,然后又拔出来……弄了好几个大口子,接着,给我止血、上药、包扎。 包括范蠡在内,谁都没有想明白,这个老爷子为什么要这么干。我可是第一次到四川省来,和他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为什么要下此狠手。 “虫子,你的法力为什么会消失?”我懒得去猜测别人的内心阴暗,便主动聊起我感兴趣的话题。 “你还好意思说”,虫子气鼓鼓地说,“你都多久没有给我们提供食物了?要不是我们道行深,恐怕现在都已经被饿死了。” 呦,是哦,自从合体后,我好像没再做过什么缺德事。可是,我最近碰到的邪气,可比以前多了啊,特别是那个能把活人变成木头的地方…… “你别听虫子乱讲”,西施说话了,听起来的确不太精神,“我们……四个现在合为一体了,善恶随着你的本心走,不再……那么需要外界的怨气。不过,法力下降倒是真的,特别是在你舅姥爷出事以后。不是你的相机,就是那张照片中的黄光,肯定有一样东西,在抑制甚至侵蚀我们的元神。我觉得……你以后,还是不要拿相机拍自己。” “小施说的对”,范蠡也觉得有必要补充两句,“你自己的灵气或者说内息太弱,却又是这个身体的本命元神,是我们致命的缺陷。我已经想通了,打算从今天起,教你培养灵息,固本培元的法子,你愿不愿意学?” “老范,你这么着急干什么?”虫子发出冷哼,“而且,都没想过要和我们商量一下?我也就算了,虫子一个;可你有没有想过小施的感受?” “没事的,好几千年了,我也够本啦。再说,我们又不会消失,只不过……” “好吧,随你们了”,虫子突然笑了起来,“反正这小子,比猪还蠢,我们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晚上,重新分配一下身体的支配时间啊!” 我听了个稀里糊涂。 当然,在这之后,跟范蠡学习的时候,我还是很认真的;而且,悟性和进度,大大超出他们三个的想象。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范蠡教我的一切,都以易理为基础,顶多再添加一些道家逻辑而已。而我的家学中,从太姥爷到姥姥,再到我这,唯一得以尽数继承的,就是太姥爷,根据行医所悟,自己加注的周易。所以,对别人来说晦涩难懂的易经逻辑,对我来说却是如家常便饭一般简单,学习起来,自然比普通人要快。以致于在旁边“偷师”的虫子,天天在边上喊不公平,说他还没有听懂呢,怎么就往下讲了。 另外,脱胎换骨后的我,全身的经脉基本上都是通的,“修行”起来,自然是事半功倍。 三天不到,我已经基本掌握了范蠡传授的“内丹心法”,开始尝试着吸收天地日月之精华,然后再按照“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的基本程序,将其纳为为己用。 当然,我也只是加速度快一些,毕竟底子太薄,所以,一开始的效果并不明显。连帮助外部伤口加快复原进度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到。 反正这老爷子给我弄的伤,也让我下不了地,我干脆天天躺在床上,默默“修行”。只是可惜,这种修炼元神的方法,不能让人代劳。否则,我都想让虫子,跟我轮班进行了,趁着它兴趣正浓。 转眼间,一周过去了。 这天,我正闭着眼,躺在床上偷偷修炼,一只冰凉的手,放在了我的脸上,然后,这只手顺着脸颊又滑了下去,绕着我的脖子,进入了我的后背…… 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走遍我的神经系统。 是鬼吗? 这突如其来的惊吓,差点让我走火入魔。 我连忙睁开眼睛,结果看到了一脸关切的小雪。 “亲爱的,好些了么?”刚说完,小雪随即皱起了眉头,“我摸着你身上也不发烧啊!那你大白天的,干嘛还要躺在屋里睡觉,出去活动活动不好么?” “你醒啦?”我心中有愧,这些天都没过问一下她的情况。 “你也知道我昏迷了啊?那你怎么不过去看看我,反而躲在这里睡大觉!”小雪脸上露出了不满的神情。因为是冬天,我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她看不到我腿上的伤。 我刚想说话,一个人推门走了进来,是那个老太婆。 “姑娘,你就让他好好休息吧,这个小伙子,身上被竹签插了好几个洞,你得让他在这好好歇着。”老太婆说完,突然压低了声音,“姑娘,我有些事要跟你商量,咱们能不能出去说个话?” “哦,在这说不行么?我想照顾他!”小雪听到我的伤很重,说出的话都带着颤音。 “在这不行……”老太婆瞥了我一眼,“不方便!” 小雪听出这是话中有话,便让我等她一会儿,跟着老太婆出去了。 这“一会儿”,时间可不短,让我足足等了半个小时。 小雪再进来,坐到我身边看着我的时候,神情已经不像刚才那么自然,脸上好像还有……泪痕,难道她刚刚哭过? 那个该死的老太婆,都跟她说了什么?难道她吓唬小雪说,我快要死了么? 小雪见到我眼神中的疑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居然趴在我的身上,哭了起来,怎么劝都劝不住。 我的缺点不少,不会哄人就是其中之一。甚至,看着她哭,我也有种想哭的感觉了,这一年多来,我这个罪遭的,那可真是全方位的折腾啊。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小雪终于不再哭了。她先是背对着我,用手抹去眼泪,然后又转过身来,努力对我挤出一个笑脸。 “我想跟你说个事”,她使劲咬了咬嘴唇,“答应我,你听了不许生气,更不能做傻事!” “嗯?”我心道不好,那个老太婆果然有问题。 “我……我想结婚了,你同意不?”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 十二、新郎和我都靠边站 【最新播报】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啊?!” 我一时没缓过神来,难道她真的以为我要死了,想用结婚来冲个喜。 “快点说啊,你同不同意?” 想到侯妍和她的诅咒在,我本想摇头,可是再一看她那双充满期待的泪眼,又有些于心不认了,随即点了点头。反正在这个地方,也没办法领证,就撒一次谎好了。 “谢谢你!”小雪突然低下头,在我额头而不是嘴上亲了一下,然后跑了出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屋子外面突然热闹了起来,像是来了不少人,说着我听不懂的方言,还带来了不少会哼哼叫叫的礼品,比如鸡、鸭、猪、羊…… 难道,真的要办喜事了? 这家人可真好,怕小雪和我的婚礼不够热闹,还特地去把乡亲们叫过来,帮着撑场面。这漂亮女孩子就是受欢迎,到哪都有人献殷勤。 可我这新郎官,还站不起来呢。我要不要提醒一下,让他们顺便帮我做一副拐杖。 没人搭理我,甚至连小雪都没有再进过这间屋。 或许是她们有什么特殊的习俗吧,譬如新郎新娘结婚前不能见面之类的,我这样安慰着自己,又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才重新定下神来,继续修行。 午饭和晚饭,都是老太婆过来亲自喂我的,可能是因为要在她家里办喜事,心里高兴,她的话也一下子多了起来。她告诉我,他们一家三口都是羌人,她叫姜珊,老伴叫李通,宝贝儿子叫李明,世代居住在这猫爪山的金木寨里。 我笑着问她婚礼筹办得怎么样了,要不要我帮点忙,出钱出主意都行。她却一边摇着头说不用,一边用一种非常夸张的表情看着我,就像见了鬼一样。 姜珊对我说,后天就是黄道吉日,宜嫁娶,所以这两天大家都在布置,可能会有些冷落我,请我不要怪罪;然后,她又轻声哀叹,可惜她的妹妹不在寨子里,否则,这婚礼由她主持是最好不过的,保证风光又体面。 当时,我真的是感动坏了。同时,我也在心里暗叹。你说,这都是一家人,怎么差距就那么大呢。一个发了疯似的,往我身上插竹签;一个,非亲非故地,非要为我办喜事,还总担心着办得不够风光。 就这样,到了第三天…… 等到拜堂仪式正式开始了,我才明白过来,新郎不是我,而是他们的傻儿子,李明。 不用问,一定是姜珊那个老巫婆,拿什么威胁了小雪,这才迫使她就范的。 比如,我的性命。 难怪前天见小雪的时候,她一直在哭,原来那不是幸福的眼泪,而是真的委屈。 可惜,即便我现在想明白了一切,也是拿他们毫无办法的。因为,老太婆姜珊,在外面的鞭炮声还未响起的时候,就来到了我的房间,然后用迅雷不及掩耳的快速手法,点了我身上的几处大穴,别说下床走动了,我连喊都喊不出来了。 都说高手在民间,果不其然。 待到宾客散去,新人入了洞房,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 我心情不好,原本打算也早早睡了。结果,虫子又来找我的不自在。它让范蠡把我的“天耳”放开,它想听听那边的动静。 范蠡原本不同意,可西施也在一旁求他,最后也只好同意。 最先飘进我耳朵的,却不是新房那边的动静。而是老两口的窃窃私语。 姜珊先是问:“他爸,那边怎么什么动静都没有啊?她不是把咱儿子给唬住了吧,要不要我去看看?” 李通没好气地回答:“都是你这个老太婆没事找事,非要胁迫人家大姑娘,给咱这傻儿子做媳妇。你也不想想,要是再生出来一个傻子咋办?你还能养傻孙子一辈子?” 姜珊嘟囔着:“我这不也是没辙么,还不是为了给你们家延续烟火?” 李通突然嘿嘿一笑:“你真是这么想的?” “那还有假?这么多年,你守着傻儿子和我,老是被族里的人笑话,却一句埋怨话都没对我们娘俩说过,可我知道您心里也惦记着留个根……” “老婆子!” “怎么了,老头子?” “其实,我心里还有个想法,可我说出来,你不许生气啊!” “生气,为什么?”姜珊愣了一下,随即冷冷地说道,“你不会是想去代替儿子吧!” 李通没有回话,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姜珊长吁了一口气,幽幽说道:“算了,想做就去做吧。这么多年了,就当是我们娘俩欠你的。” “你……”李通的声音开始打颤,“真的同意了?” “嗯,去吧!说实话,老夫老妻了,你那点心思又怎么能瞒过我。那天,你去把女娃子从陷阱中抱起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你的眼神有些不正常了,后来还躲着我,把那男孩子的腿,戳了好几个洞,你想打什么主意,我还猜不出来么?我本想借儿子的光,让你断了念头,可你显然还是不死心。既然如此,我倒不如索性大方点,让你遂了心愿。” “那,我过去的话,儿子怎么办?”李通显然并没有把老婆的话听进去,开始想自己的好事。 “能怎么办,让他出来呗。你干这种丑事,也好当着儿子面的?” 李通得了老婆的“圣旨”,喜滋滋地跑去新房,把儿子叫了出去陪他妈,然后随手把门关上,我听到了插门闩的声音。看来,他还是有些担心老婆反悔的。 “爹,你怎么来了?”小雪果然还没睡。 “我……怕你欺负我们家傻儿子,所以……过来监督你们办事的!”做贼心虚的李通多少有些紧张,说话不利索。 “监督?监督什么?”小雪的声音突然变低了,“您儿子不会傻到连……都不会吧?您放心,我可以教他的,您先回去吧!把我丈夫叫过来好么?” 李通没有回答,风中传来了提鞋、上炕和脱衣服的声音。 “爹,您这是要干什么?唔……” 听到这,西施终于忍不下去了:“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想个办法,把小哥身上被封的穴道冲开啊?不管谁上身,赶快过去,把小雪救出来,成么?” 这次,连虫子都不说话了。 最后,西施让范蠡把天耳关上,既然无法面对,不如装糊涂。 可新房那边,接下来传出来的声音,大的有些离谱。小雪那带着愉悦而非委屈的叫喊声,一浪高过一浪,像原子弹爆炸引起的冲击波一样,不停地冲击着我的耳膜与神经,让我感觉无地自容,偏偏我又是那个被封住了身上穴道,连嘴都张不开的倒霉蛋。 他们持续的时间很长,远远超出了正常人的范围,只是当时,谁也没有注意。即便小雪那**的声音,传的很远。可听到的人,估计也只是羡慕了一下“傻人有傻福”吧! 第二天早上,我身上的穴道刚一解开,小雪就跑来看我,笑容满面。 这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昨晚的事,她应该不开心才是;可是她的笑容,看起来却很真,那种发自内心的真。 难道,是她认命了?一如她当初,接受“金丝雀”的生活。 我无法猜透她内心的想法,但还是决定劝她找机会逃走。我告诉她,不用担心我,我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很快就能又跑又跳。 她却一下子变得忧心忡忡,坐在我身边发了好一阵子呆,这才点点头说,等你可以走了,我们就想个办法离开。 为了证明我的身体已经恢复差不多了,我还特意让小雪扶着我,坐了起来。 小雪正陪着我聊天,李通推门进来了,他是来给我换药的。 李通见小雪在我这,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准备退出去,却被小雪叫住了,让他等会。小雪走到李通身边,先是瞅了我一眼,然后把嘴巴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我看到,李通的脸越发红了,随后不停地点头称是,然后退了出去。 我很好奇,就问小雪,刚刚在嘀咕什么。 小雪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也没什么,我让他给你上点好药,好早点好起来!” “就这么简单?”我表示怀疑,“是不是你又给他许什么好处了?” “那,你想让我给他什么好处啊?”小雪走回我身旁坐下,然后把她的小手,伸进了我的脖子。几天没见,她的手暖和了好多。 “我希望你什么好处也别给他!” “你觉得,现实么?”小雪虽然在反驳我,声音却依然轻快,“我不是想让你早点好起来,然后带着我离开这鬼地方么?” 我没话说了。 “你真的很想知道,我跟他说了什么?”小雪见我不说话,反而来逗我。 我下意识点了点头,随即又拼命地摇头。肯定不是什么好话,我又何必听。 “我告诉他,这几天,嗯……的机会最大”,这小丫头,故意在最关键的几个字上吐字不清。 我想让她再说一遍。结果她说,你都摇头了,我干嘛还要告诉你。 接下来的几晚,小雪继续引吭高歌。 而晚上开心耕种的李通,也果然开始听她的话,给我用上了更好的药材,只不过又过了几天的时间,我已经可以下地,扶着东西走路了。 我和小雪商定好了逃走的时间。 为了确保成功,小雪利用她身份和地位暴涨的机会,把我偷偷攒下来的镇定剂和麻醉药,悉数放进了这一家三口的碗里,真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 那天晚上,我们很顺利地离开了李通的家。 这一段时间,小雪也跟着李通父子去设陷阱、收猎物,知道哪些地方不能走,哪条路是通往外面的…… 可是,我们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本事。 我们在山沟里,相互搀扶着,走了整整一个晚上,好不容易看到远处出现了一户人家,费了老大劲,奔过去以后,这才发现,我们又回来了。 最诡异的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李通的家,甚至他家门前的路,在月光下,和白天的时候,竟然是不一样的。而且,在月光的照耀下,那所房子,就像有魔力一样,让你无法抑制想靠近的冲动。 更糟糕的是,我们回到这里的时候,天虽然还只是蒙蒙亮,姜珊却是已经醒了,正要走到院子里练功。 我们三个,在院子里碰头了。 小雪和我,本来就已经没有力气了,全靠心头的那点希望支撑着。一看到院子里的人是她,我们两个立刻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姜珊把她丈夫叫了过来,然后冷冷地站在一旁,看他如何处置我们。 李通脸上青筋暴起,用手指了小雪半天,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想上去打她,也被她冷傲的眼神逼退。 无奈之下,他只好转向我:“小子,你敢拐我家的媳妇,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不能动他!”小雪说话了。 “为什么?”李通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你答应不再跑了?还是,现在就进屋陪我睡觉?” “会不会跑,我还没想好;但我不会再陪你睡觉!”小雪的声音很冷,开始抬脚往屋里走,离我竟是越来越远了。 “那你凭什么不让我打他!”李通又把头扭了过来,冲我扬起了拳头。 我挺起了胸膛,准备硬挨上一拳好像自合体后,还没挨过打呢,不知道当初的“护体神功”,还在不在。 “因为,我怀孕了。”小雪转过身,一脸平静,她把手放在自己的腹部,“孩子的父亲是谁,我想,你比谁都清楚。你敢动手打他,我就打掉肚子里的。” ps. 5.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 十三、坏老头被小雪“念叨”死了 听到这句话,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第一个“醒”过来的是姜珊,她努力挤出一脸笑容,走到李通面前,轻轻摸了摸他的脸说:“恭喜你了,老头子,还真是宝刀不老啊!” 啪,还没等李通享受完爱妻的甜言蜜语,姜珊赏给他的耳光就到了。 这可是一个练家子,在悲愤之下的近距离攻掌掴。那声音清脆的,像我这样远远听到的人,都立时感到一阵心颤,不知道当事人又该是怎样一种滋味。 姜珊正要转身回屋,小雪又发话了:“慢着,别走!” “怎么,我打自己老公,你也看不惯了?”姜珊把身子扭了过去,直视小雪,“你别以为谁都不敢碰你,我……” 小雪嘿嘿一笑,嘴里开始念念有词,不知是咒语还是什么地方的古怪方言,叽里咕噜的,我居然一个字也没有听懂。 姜珊却是听懂了,她浑身一震,猛然喊道:“不要,求您了!”说完,她竟是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全然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气焰。 小雪却是根本就没有理她,仿佛突然间进入了忘我境界,说话的频率越来越快,声音也越来越尖,搅得我一阵心烦气躁,耳朵也嗡嗡地直响。 紧接着,就见李通身子一歪,栽倒在地,人就像抖空了的麻袋一样垮下来;但他随后就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双膝跪地,对着小雪疯狂地磕头,并用额头拼命地撞击地面,发出咚咚咚的声音,如同捣蒜,转眼间就已经满脸是血…… 我在一旁都看傻了,这是什么情况?难道,小雪突然被恶鬼附身了?另外,从刚才发生的情况看,她即便要惩罚,也应该是姜珊,而不是李通啊! “我跟你拼了”,姜珊见求情无用,索性又站了起来,对着小雪咬牙切齿地喊道。 可她的攻击对象,却是我! 能理解,她想围魏救赵。 可是,现在的小雪,像是已经入了魔,根本就不会理会他人的生死,包括我在内。虽然她也看到了姜珊正要袭击我,却没有出手阻拦的意思,更是没有住嘴。 我现在的功夫,和这老太婆比可差远了,而且腿脚还不利索,既无法化解,又无从躲避。我只好把眼睛闭上,双手下意识地护在胸前,准备硬挨这一下。 砰的一声巨响,还伴随着一个人痛苦的闷哼,小雪那边的“咒语”也嘎然而止。 可我为什么感觉都没有?难道他们三个良心发现,把我换走了? 我睁开眼,发现眼前多了一个浑身上下都是肉的大胖子,就像日本的相扑选手一样。这家伙看着笨,动作可是一点都不含糊,他居然抢在姜珊的拳头打到我之前,挡住了我,然后把姜珊直接给撞到了……院墙上! 看到姜珊半个身子都被“嵌”在院墙上,我感觉头皮一阵发麻,如果挨了这一下的是我,会不会连拐杖都省了,直接去医院玩拼骨。 样子虽然吓人,可姜珊显然并没有受多大的伤,她身子略一抖,就从墙上下来了,当然灰头灰脸是难免了。她先是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随后说:“这又是谁家的狗啊?连声招呼都不打,就随便放出来咬人!” 我眼前的胖子却不生气,把身子一抖,嗖的一下,又不见了! “刚刚多有得罪,还请姜大姐海涵”,从我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居然是朱大宝,这个家伙出现的可真是时候。 他的步伐很快,转眼间来到我的身边,先是用目光扫了一下我身上的伤,随后又向姜珊拱了拱手,“在下救友心切,得罪之处,还请多多担待。” “好你个姜灿,居然帮助外人来对付你的亲姐姐!”姜珊并不理会朱大宝,直接对我的身后说道,“那小妮子,把你姐夫害死了,你帮不帮我报仇?” 我回头一看,果然,在院子门口又出现了一个女人,而且好像她的身后还有人,想来她们跟朱大宝是一起的。说是姜珊这个老太婆的妹妹,可这个女人看起来比姜珊的傻儿子还要年轻,也就是20刚出头的样子。而她这一身装扮,就更是另类了,娇小的兽皮斜套在胸部上,连她上半身的一半都覆盖不到;下面穿着的兽皮短裙也未过膝,像是要特意展示她那双洁白无瑕的美腿一般……可她姐姐耐看多了。 “我们也是刚到。而且,你也是知道的,这个魔咒,一旦发出,无法阻止也不能破解,我也无能为力。至于姐夫……”这个被称作姜灿的女子顿了顿,“说句不中听的话,他也是咎由自取,什么人不好招惹,非要惹她!” “那好,既然你六亲不认,我这里也不欢迎你们,该滚哪滚哪去吧!”说完,姜珊扭头向屋子走去,路过她丈夫尸体时候,略微停顿了一下,问:“这个,我是不是也没法留下来?” “是的!”姜灿轻声答道,显然也是有些不忍,“不过,我们也并不急着离开,你可以……” “不用了,不要再在我面前假惺惺地装好人,要滚快滚,我不想让我的儿子看到。”说完,姜珊快步进屋,然后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朱大宝对着姜灿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指了指李通,“现在就……” “嗯,拿上吧,早点把事情解决掉,对大家都好。” 朱大宝打了个响指,一个壮汉从我身后,无声无息地闪了出来,上前扛起李通的尸体。 这个时候,刚刚一直愣在那边的小雪,也像突然还了魂一样,在原地打了个机灵,四下看了一眼后,快步跑到我身边,紧紧抓着我的胳膊,一脸的迷茫,她问我:“刚才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一下子冒出来这么多人?” “没事的,都是我们的朋友”,朱大宝见小雪已经恢复正常,便笑着跟她打了个招呼。 “你是谁?”小雪警惕地问道,她居然连朱大宝也都不认得了。 朱大宝有些尴尬,嘴张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无奈地耸了耸肩,然后对我说:“咱们先离开这吧,有什么话,咱们路上慢慢讲。” 我刚一点头表示同意,就被一个人从后面抱了起来,然后把我放在了他的肩上。我吓了一跳,小雪更是花容失色,她都不知道抓着我的手是怎么被松开的,连忙上来抢我。 “他腿上有伤,这样走,能快点!”扛着我的大汉,轻轻推开小雪,然后笑着逗她,“你不要再上来了,两个人我可扛不动!” 小雪的脸一下子红了,可是她又不愿意离开我,只好轻轻拉着我的衣角,跟在后面。 我数了一下,这次跟朱大宝过来的,一共有5个人,都是生面孔。除了姜灿以外,都是身高在一米九以上的壮汉。对了,怎么没看到刚刚救我的那个胖子? 我心中困惑,可这应该是人家朱大宝的“秘密武器”,我也不好多问。 作为一个受了伤的大活人,被人扛在肩上,除了形象不雅外,倒也没什么不妥。我甚至可以和朱大宝“愉快”的聊天,还可以免去爬山涉水的辛苦。 朱大宝告诉我,在那次堰塞湖事故中,包括我在内,一共不见了3辆摩托、7个人;所幸朱大宝、金三爷和楚欣都还在,所以很快就把队伍归整好了。朱大宝虽然不相信我死了,但在附近接连找了好几天,都没打听到我的消息,也就只好放弃。 本来,既然我不见了,朱大宝来这里的意义就没有了,可是金三爷平白无故折了那么多人,哪里肯空手而归,便死乞白赖地求朱大宝,陪他去探宝。碍于情面,加上朱大宝心中对我还抱有一线希望,也就勉强答应了。 金三爷对朱大宝说,他早就打听过了,这附近有一处宝藏,是民国时期从中原战区悄悄转移过来的,里面的好东西多了去了。不过,听说那个地方有邪气,问他在当地有没有什么靠谱的,能对付妖泄的朋友,最好也能一起带过去。 朱大宝又不是真心想帮他,便摇摇头说:“你也知道,我那方面的资源,都在北京城里呢。这边,还真没有认识的,不管是靠谱的,还是不靠谱的。” 金三爷却不死心,他眼珠子滴溜一转,讪笑着说道:“我倒是知道一个有名气的巫师,名叫姜灿,据说都是祖传的本事,能耐大着呢。只不过我的面子不够大,能不能请您?” 朱大宝见他不肯罢休,只好点点头,说我试试吧。 金三爷以为他真的答应了,心里高兴,晚上就拉着大伙去happy了一回,最后,他还喝多了,并无意中说出了井上川一这个名字。 朱大宝心中一动,便让楚欣去改了个妆,假扮成三陪女,把已经喝多的金三爷送回到房间里套话。这才发现,这个金三爷,居然是受井上川一的委托,专门到这里找一面古镜的。井上川一对他说,在这片山区的一个山洞里,藏着数不尽的宝贝,本是抗战时期,日本人从各地搜刮的奇珍异宝,在准备运回国内的时候,被中国人劫走的,虽然不知道具体的位置,但当时那个奸细留下的最后暗号,就在这附近,所以应该不远。 井上川一说,如今战争已经结束,他也不缺钱花,要那些财物也没什么意义,他只想把当年曾祖父最喜欢的那边古镜找到,埋到靖国神社去,以慰他在天之灵。其他的,则随便金三爷处置,如果需要,他还可以提供人力和财力上的支持。 金三爷又不是傻子,他一听日本人这么讲,就知道里面最宝贝的肯定就是那镜子,也就动起了心思,打算占为己有;但他也知道这活不好干,所以才尽可能地找高手帮他,反正到时候有的是东西分。 朱大宝一听那个日本人也掺和进来了,便改变了主意,打算帮金三爷找到那个洞穴,把古镜抢回来;于是,他也开始往这边调帮手,就是今天一起过来的这四位壮汉,另外,他还调用了自己的关系,把姜灿请了出来。 为了帮他们,姜灿连傻外甥的喜酒都没有顾得上去喝,天天陪着他们在山里转悠,但却始终一无所获。后来,姜灿接到姜珊的电话,听她哭得伤心却始终不肯说是什么原因,担心家里有事,就打算回来看看,而朱大宝也想趁机拉拢一下,便一同赶过来了。 他们原本不会这么早过来的。可是昨天晚上,姜灿发现,有一道光,从天上打下来,在她姐家附近不停地晃来晃去,于是,他们就奔着光过去了,结果发现自己遇到了鬼打墙。幸好姜灿有破解之术,一行人这才脱离险境。 接着,他们就看到了我和小雪……在他们前面不远的地方,于是悄悄跟了过来。 他们一伙人,在山里转了好几天,也没找到可疑的地方, 因为一直在走山路,小雪的体力渐渐有些不支,可她又不肯让陌生的男人背她,慢慢就跟不上我了,姜灿无奈,只好也放慢脚步,陪着她走在最后面。 我本想停下来等她们一会儿,顺便让扛着我的这位好汉休息一下,却没能得到朱大宝的同意,他反而提速了,并要求我紧紧跟着,渐渐与其他人拉开了距离。 原来,朱大宝是想和我单独聊一会,不想让她们听到。 朱大宝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才几天不见,小雪就怀孕了,还不是我的。 我就把这段时间的经历,拣紧要处,对他简单讲述了一遍,同时提醒他,既然姜珊一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就要提防着点她的妹妹姜灿。 朱大宝对我的建议不置可否,只是一个劲地摇头,不可能啊,她不是那里中了尸毒了么,怎么可能会怀孕?难道是鬼胎? 念叨到这,他突然停住脚步,大喊一声:“坏了!” 十四、小雪原来是当地人 “出了什么事?”我还是头一次见他如此紧张,连忙问,“我刚刚听到你说什么鬼胎,你是指小雪么?” 朱大宝没有直接回答我,他让壮汉把我放下来,然后扶着我走到一旁的小土包上坐下,同时挥手让壮汉到远处警戒,这才小声的对我说:“一会到了镇上的旅馆,我给你一下午的时间,让你和小雪独处,你一定要她把得到金印的经历,完完整整地讲给你听,记住了?” 我点点头,但同时又有些不太明白:“我去问她当然没问题。可这金印的事,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她不过是李老板在北京养的一只金丝雀……” “我也只是猜测”,朱大宝眉头紧皱,显然也是没有想透其中的缘由,“不过,小心无大错。你去问问就好了,和她没关系当然最好。” “好吧!”我突然想起西施之前的分析,于是又问,“你之前不是说,救我的法子在汶川么?那你有没有找到李老板,金印是不是在他手上?是不是也该去问问他?” “李老板我们已经找到了,不过”,朱大宝面露苦色,“他很快就死了,很多问题我们都还没有来得及问。那只手印已经移到了他的心脏上,神仙难救了。” “那,金印呢?” “嗯,金印也在他家找到了,否则我也不敢夸下海口,带你到这里寻找解毒的办法”,朱大宝瞥了我一眼,“为了救你小子,我可把和这事有关联的,不管活的死的,都带过来了,够意思吧!” “够意思”,我用力点点头,心中却不以为然,你还不是为了将来利用我? “可是,如果我猜错了的话,这么做,可能反而是个错误!”朱大宝说完,用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就好像我欠了他一大笔钱却赖着不还一样,“所以,无论你想什么办法,一定要让小雪对你讲实话!” 考虑到小雪刚刚怀孕,所以,虽然她还是跟我住一个房间,但已经不再是大床房,而是标准间,各睡各的床。 我不习惯,她也不习惯。 我昨天可是一晚没睡,身上又带着伤,就想先补个觉,睡醒了再去完成朱大宝交给我的任务。明明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事,能有啥好问的,肯定用不了一分钟就搞定。要不是担心小雪有想法,我可能在倒下前,就顺口问她了。 结果,我这边还没打完第一个盹儿呢,一个湿漉漉的身体,已经钻进了我的被窝,是小雪,她刚刚洗完澡。我以为自己又是在做梦呢,于是开开心心地把送到手边的这软软的身体紧紧搂在怀中,任由身体该硬的地方都硬起来,甚至开始除去衣服,准备…… 一阵刺痛传来,我立刻就熄火了,然后“醒”了过来,随即就看到了被我压在身下的小雪,双目紧闭、面若桃花。 “怎么停下了?”小雪见我没了动静,便又睁开了眼睛,“你放心来吧,反正这个孩子我又不想要!” 问题是,我不可以啊。 我心中叹了一口气,身子一歪,滑到了小雪身后,从后面抱住了她,然后轻声问道:“小雪,能问你个问题么?” “嗯?”小雪笑了,“我都被你这样了,还有什么不能问的?说吧!” “你……”我还真有些说不出口,在如此的旖旎风光中,问她和另外一个男人之间的事。 “你到底想问什么啊?”小雪转了个身,重新和我面对面,“还是头一次见你这么吞吞吐吐,什么事让你这么为难?” 我已经没有退路了,现在不问,以后更没法问。当然,在策略上,我可以选择不用那么直接的方式,于是我说:“能说说你的故事么?” 小雪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抱着我的双手,也收了回去,然后冷冷地对我说:“原来你是介意我的过去,才不肯和我亲热的,那好,我不打搅你休息了。” 我连忙把手伸过去,把她抓了回来,紧紧搂在怀里,然后对她说:“对不起,我错了。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只是有些好奇……” “你真的想知道?”小雪试了几次,都无法从我的怀里挣脱出去,便放弃了挣扎,她长叹一口气,幽幽说道:“算了,讲就讲吧。反正,你早晚也要知道的。其实,两年前,我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两年前,小雪刚上大学,而且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 2007年的寒假,小雪突然决定不回家过年了,她要利用这段时间,找几份兼职,争取把下学期的学费和生活费挣出来。 小雪运气不错,一下子找到了三份家教,酬劳也都不低。这也不难理解,她学习好,长的又漂亮,嘴还甜,再加上寒假期间多数人都选择休息。 小雪老师的三个临时弟子中,有一位就是李老板刚上初中的女儿,李茜。李茜虽然调皮贪玩,但对这个小老师却显得格外亲近,除了补习功课,在他们全家出去游玩的时候,也会想着叫上小雪,并要求父母照发薪水。 就这样,虽然把小雪请进家的是李夫人,但一来二往的,小雪与李老板也慢慢熟悉了起来,并留下了联系方式。这样漂亮的女孩,谁不动心啊,李老板自然不肯轻易放过,便厚着脸皮对她展开追求,并许下各种好处。 小雪虽然讨厌李老板的无礼,但却是真心喜欢李茜,所以也就一忍再忍,甚至当李夫人产生怀疑向她问起的时候,她都没有说出实情。 春节过后不久,李夫人找了个门路,把李茜送到了国外去读书,小雪这份家教也就停了。她以为,从此和李家就不会再有任何瓜葛了。 可谁曾想,这一年的五月,汶川发生了大地震。而小雪的家,在映秀镇上。 看到新闻的那一刹那,小雪感觉自己都要疯掉了。她拼命地往家里打电话,每一个人。结果,没有一个应答的,她在映秀的所有亲人,失联了。 小雪开始翻查电话簿,给上面为数不多的远亲打电话,请求他们帮忙去问一下。可她收到的回复,也都只是言语上的同情与安慰。 这也怪不得谁,在那种情况下,除了亲自过去,谁能知道她要找的家人在哪里。可那种地方,又岂是一般小老百姓愿意去的? 小雪已经崩溃了,开始在电话簿中盲目地翻来翻去,也不知道该向谁求助。突然,她看到了李老板的电话,手指下意识地停住了。 在那一瞬间,她突然有种灵魂出窍的感觉,大脑里一片空白。大约停顿了有一分多钟,她才缓过神来,迟疑着,但最终还是按下了拨出键。 “您好!”李老板习惯性地问了一句。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好几个月过去了,小雪这个偶然路过的女孩,已经淡出了他的记忆。 “是我,梅映雪,您女儿寒假期间的家教老师”,小雪用力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我想求您帮我一个忙!” “哦,是小雪啊!”李老板有些心不在焉,“对不起,我现在有点忙,等会儿再说好么?我打给你!” “不能等!”小雪怕自己一会儿会后悔,连忙说,“只要您肯帮我,你想要我的什么,我都给你。” 电话那头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是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才有传来李老板的低沉嗓音:“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接你!” 两个小时后,李老板把小雪带到了北京饭店,他预定的房间,大床房。 小雪已经从最初的慌乱中冷静下来,她并不惧怕李老板这略带压迫性的会面安排,因为此时的她,有更害怕的东西。 小雪很镇定地对李老板说:“我希望您能出钱出人,带我去一趟映秀,找寻我的亲人。无论他们是死是活,在这之后,我都是你的。但前提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李老板嘿嘿一笑,翘起了二郎腿:“你凭什么认为自己值那么多钱?要求这,要求那的。” 小雪没有说话,她站了起来,走到窗户前,把窗帘拉上,然后又走到床边,开始一件一件地脱衣服,当着李老板的面,面无表情。 李老板看呆了,同时心中狂喜,看来,连条件都不用谈了。他看着小雪逐渐显露出来的美丽身体,用力咽了口唾沫,也开始脱衣服。 可是,他这边一脱,小雪那边却停下了。然后,他脱一件,小雪穿一件。 李老板不理解了,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只有一个条件,刚刚已经说过了。”小雪的脸上冷若冰霜,“你没有答应,我自然不会跟你上床。” 李老板气坏了,这小妞敢耍我,好,我看你接下来,还能玩什么花样。于是,他又把衣服全部穿好,坐在椅子上,安静地欣赏美女美景。 “把你的手机给我!”小雪的这句话,倒是有几分命令的口气。 “干什么?”李老板看着身上只剩两件衣服的小雪,感觉浑身的血都开始沸腾了,但他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 “没什么,我怕你偷拍我,所以暂时扣押一下”,小雪嘴角露出狡黠的笑容,“当然,你也可以不给我,我重新把衣服穿好,我们各回各家。” “那好吧!”李老板摸出手机,递给小雪,“不过,你能告诉我,你现在在做什么么?” “你不是问我,凭什么认为自己那么值钱么?”小雪拿过手机,“我不得让你看看货么!” 当小雪的美丽**完全暴露在李老板面前时,他有些坐不住了,但最终还是忍住了,他甚至闭上了眼睛。 小雪微微一笑,拿着两个人的手机,去了洗手间。 哗啦啦的水声传来,李老板不得不又睁开了眼睛,他已经没办法呢再控制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走进了洗手间,把手放在小雪的背上,她没有拒绝也没有回避。 可,当他想把手挪到前面时,却被小雪打了一下。然后,小雪把淋浴关上,并将浴巾递给李老板,让他替她擦干,全身上下,毫不避讳。 甚至,当李老板尝试着抱她出去的时候,她也没有拒绝。 如今的李老板已经是欲火焚身,他发了疯一样地开始亲吻小雪。 小雪没有闪避,只是又问了他一句:“你这算是答应了么?” 李老板拼命地点头,然后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小雪去一下子坐了起来,她轻轻推开心急火燎的李老板,拿起自己的衣服,又一件一件穿了上去。 李老板想来阻止,都被小雪挡了回去,她也是略通武术的,对付壮汉可能有些吃力,对付李老板这种货色,还是很轻松的。 “今天就算是我的定金吧”,临走时,小雪对李老板说,“如果你真的肯履行约定,后面的,我自然会给你,先这样了,拜拜。” 小雪的策略奏效了,三天后,李老板亲自带着七个雇佣兵,陪着小雪,从北京乘机到了成都;然后,在成都,他又不知从哪搞来一架黑鹰直升飞机,带着这些人,直奔小雪的家。 直升机一到映秀镇上空,小雪的心就凉了,她看到自己的家,已经被厚厚的泥沙封得严严实实,不可能有人活下来。 可她终究还是不死心,坚持要到下面去看看。 下面地质状况不明,而且附近的山体还在坍塌,直升机不敢停靠,李老板也不想下去送死,就让几个人护送着小雪,顺着链梯,下去查看。 他们带的铁锹,起不了多大作用,挖了半天,连屋顶都没碰到;而此时,天气也起了变化,转眼间乌云密布,附近又有余震传来,留在那里非常危险。无奈之下,他们把小雪打晕,又带回了直升机上。 可是,这时候再往外撤,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因为雷雨已经来了,来伴随着一股平地而起的强烈旋风,把直升机卷了进去。 这架直升机,无法抵抗这股强大的自然力量,摇摇晃晃地向撞向一座山头。 十五、真正的源头原来是她 眼看着山头越来越近,大家都以为死定了。 谁知这个时候,下面又发生了地震。强烈的地震,居然把前面这座山,震出一道长长的裂缝出来。并且,因为内外压力差的原因,这条新出现的裂缝,把直升机吸了过去。 好在驾驶员经验丰富,即便在这种不利的情况下,还是努力操控着直升机,顺着裂缝飞了进去,堪堪躲过两边的岩石,只剐蹭到了一小部分松动的石块。 里面居然是一个巨大的洞穴,这空间,起码占了整个山的一半。 直升机进入这个洞穴后,没有了外面强大气流的影响,驾驶员很快恢复了对直升机的灵活掌控,并很快找到了合适的着陆地点,把大家放了下来。 死里逃生的小雪,刚走下直升机的时候,感觉两条腿一直都在打颤,站都站不稳,只好找了一个地方蹲了下来。李老板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献殷勤的机会,连忙走过去陪她。 就在这时,有个人惊喜的喊了一声:“大家快来看,这里面有一口棺材!” 棺材? 李老板一愣,什么人这么古怪,会把棺材放在这么大有这么空的洞穴里?这有点不合常理啊! 他看了一眼小雪,问她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小雪本来就担心家人出事,这个时候最忌讳的就是死人和棺材,哪里肯去,于是挥了挥手,示意李老板自己去就行了,她想独自歇会儿。 李老板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架不住那边大呼小叫的诱惑,跑过去了。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满脸欢喜,显然是捞到了什么宝贝。可是,既然他不肯告诉小雪,小雪也就懒得多问,反正也与自己无关。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驾驶员不敢飞出去,大家就四处寻了些树枝,在里面点起了篝火,既能照明、取暖,又能吓走可能藏在洞内的野兽。 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而且,看情况还得过夜。李老板就把值守的任务,全权委托给这只雇佣军的领队,刘大伟。 说是雇佣军,其实,他们手里一把枪也没有。首先是因为国内对枪支实行严格的管制,其次,他们原本是到镇上的废墟中找人的,所以带的都是铁镐、铁锨之类的家伙。 刘大伟总觉得这个地方有点诡异,再加上刚刚在棺材内的惊奇发现,他没敢单独留一个人值守,特地把两人分成一组,每组各值三个小时,轮换休息,他自己也不敢睡了,心想着,反正熬过这一晚,回去踏踏实实地,随便补觉就是。 可是,不管他怎么努力,最终还是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而且,当他醒来以后,发现值最后一班岗的两个人,都不见了。 现场没有发现任何打斗的痕迹,四周也没有看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刘大伟扯着嗓子喊了好几遍那两个人的名字,也没有人回应。而围着篝火睡的那些人,好像对他的大嗓门也没什么反应,依旧睡得香甜。 难道是撞鬼了? 刘大伟吓出一身冷汗,连忙把其他人一个个推醒,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然后就开始催促大家赶快上飞机,闪人。 外面的风雨已然停了,驾驶员虽然不明白刘大伟因为什么而恐慌,但还是很乐意能够早点回家,所以也没有什么意见。 返程倒是格外顺利,只是他们一行人刚回到成都的宾馆,刘大伟就带着他的人来辞行了,搞得李老板很不舒服。 小雪一看这架势,知道自己找到亲人的机会更渺茫了,心里也是很难受,更没心情顾及李老板的感受,晚上陪着他随便吃了点东西,就早早回房睡了。 到了晚上十点多钟,李老板过来敲她的房门。 小雪其实也没睡着,只是她现在不想看到任何人,所以也就没有去开门,躺在床上继续装睡,直到李老板的脚步声离去。 结果,李老板直接拨通了她房里的电话,一遍又一遍,大有不把她“吵醒”决不罢休的架势。 无奈,小雪只好接通了电话:“你好!” “小雪,是我,快点来我房间,我有你家人的消息了!”李老板的声音很急促,还有点口齿不清,但这句话的意思能够听明白。 “是么?我马上来。”小雪喜出望外,没有多想,穿着睡衣就跑过去了。 房门打开,她看到了醉醺醺的李老板,有些迟疑,却被他一把拉了进去,然后随手关上了房门。 “你想干什么?我家人的信息呢?”小雪见他举止怪异,心生警觉。 李老板一听她这话,立刻就发了飙,他指着小雪的鼻子骂道:“你说我想干什么?老子为了你,差点连命都没了。可你倒好,一回来就跑自己的房间去了,理都不理我!我有那么讨厌么?你也不想想,换成别人,谁******肯为你这么做。” “对不起,我心情不好”,小雪听他这么一说,心里也确实有些过意不去,便伸手扶住有些看起来有些站不稳的李老板,“你先别喝了,早点休息吧。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好么?” “不好!”李老板把眼珠子一瞪,歪着脖子说,“有些事,我不想再等到明天了!” “那你想怎么样?要我在这陪你喝酒么?”小雪微微皱起了眉头。 “嗯,你是要陪我”,李老板喃喃自语,“不过,我不需要你陪我喝酒,我也不想再喝了。” 小雪不说话了,脸色煞白,她明白李老板这句话的意思。 “算了,我就知道你会赖账”,李老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你就是个女骗子!反正,现在,你也知道了自己家人……” “闭嘴!”小雪厉声喝道,她不想听到任何不吉利的话,哪怕是事实。 小雪抹了一把眼角的类,猛然抓起李老板的右手,放进自己的睡衣中,然后冷冷地说道:“既然你等不及,今天我就给你,成了吧!” 李老板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身体也不再抖了,他一把抱起小雪,把她放到了自己的床上,又赶紧跑去冲了个凉,然后扑倒在小雪身上。 小雪闭上双眼,不做一丝一毫的抵抗,但也绝不做任何迎合的反应。除了李老板刚闯入她身体时产生的剧痛,让小雪忍不住喊了一声外,在整个运动过程中,她都紧要牙关,一声不吭,就像一具死尸一样,任由李老板摆弄。 李老板冲刺完毕,掀开被子,正要擦去留在身上的粘稠物,却看到了一滩鲜红的血迹,这才知道她还是第一次,也不免为自己刚刚的强硬感到愧疚。 他刚想说句道歉的话,却听小雪冷冷地问道:“结束了么?我可以走了吧!” 联想起刚才小雪那无声的抗拒,李老板刚刚涌起的一点“善念”立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突然想起昨天拾到的宝贝,便缓缓说道:“急什么,还有一件事要做!” “还有?那好,你快点!”小雪把本已张开的眼睛又合上了。 李老板匆匆下床,接着很快又返了回来,然后,一件冰凉的物体插到了小雪的****,一种麻麻痒痒的感觉,瞬间从那里传遍全身,然后就是一阵剧痛。 “啊!”小雪是在难以忍受这种感觉,只好又喊了出来,然后伸手往****摸去,却是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好像还很有质感。 小雪心中一惊,这是什么东西?她连忙坐了起来,然后看到了满脸诧异的李老板。他正盯着自己的****看,小雪心中对他越发鄙视,但也不由自主地顺着他的眼光看去。 她看到了一个金晃晃的东西,那形状,像是一只手。 “你这个变态!”小雪见他把这么一个古怪的东西插在了自己那里,心中气氛,挥手向他打去。 此时,李老板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缓过神来,见她要打自己,连忙回身躲避,但还是被她打在了肩膀上。 小雪想把那只“手”拿下来,却怎么也拔不动,好像她一碰到它,浑身的力气就会消失。无奈之下,小雪只好又把李老板哄到身边,让他帮忙拔出来。 说来也怪,她自己费了半天劲都拔不下来的东西,李老板轻轻一拉,就出来了。 “你从哪里弄来的这古怪东西?”小雪虽然很生气,但还是想弄个明白,便没有再动手打李老板。 “我……不敢说!”李老板一脸的惊恐,醉态全无。 “说吧,反正做也做了,我就算杀了你也没用!”小雪见他这副样子,也是哭笑不得。 “那是个金印!” “哦,从哪里拿的”,小雪突然想起昨天的棺材,大叫起来,“你不会是从棺材里取出来的吧?多脏啊,你也敢往我身上放!” “我,洗过了”,李老板喃喃自语。 “为什么要洗?”小雪觉得他话中有话,于是追问。 “它是放在馆中女尸身上的”,李老板的声音越来越低,“就在那个地方上。” “啊?!”小雪怒火中烧,从床上一跃而起,将李老板一脚踢了下去。 等心情平和下来后,小雪这才想起来,还没有好好看看这块金印呢。她把金印拿了起来,然后发现了第六根手指,刚刚应该就是这个东西进入了自己体内,可是,看这尺寸,好像和刚刚身体感受到的不匹配啊。小雪有些纳闷。 更奇怪的是,小雪在床单和自己的身上,都没有看到一滴血。洁净的床单上,有关她在破瓜之日的任何证据,都没有留下。 后来,小雪才从李老板那了解到,这块神秘的金印,刚一放到她的身体上,就把床单上的血一点点吸走了,所以,李老板才会露出那么惊恐的表情。 听她讲完这个离奇的故事,我这才明白朱大宝为什么说自己错了。 原来,第一个中尸毒的,是小雪,而非别人。 而且,李老板身上的那个六指印,应该也是小雪那一掌留下的了。可是,既然始作俑者就是小雪,李老板又何必费了大半天劲,来骗我假扮的舅姥爷呢?直接说出来不是更好?他总不至于还会害怕自己养的金丝雀吧。 等等,万一,他真的是害怕小雪呢? 我突然明白过来,这个小雪,其实一点都不简单。在整个事件中,她不但不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说不定还是真正的幕后策划者。从遇到她以后,我经历的每一件事,遇到的每一个人,恐怕都不是偶然。 可是,她有必要把我牵扯进来么?就因为我躲进了她的房子里?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从她中尸毒到现在,已经将近两年了,她没必要非得等到我出现,才推动这么一个庞大的计划。既然她已经控制住了李老板,以李老板的财力,一个能在那么紧张的救灾活动中,还能借出一架直升机的人物,帮她完成这一系列活动,应该也不是太难的事。 我又仔细看了看小雪。实在很难相信,一个看起来如此可爱、单纯的小女孩,会跟阴险狡诈的邪灵恶鬼扯上关系,真是造化弄人。 我的头有点大,这种费脑筋的思考活动,已经超出了我的极限。 “再往后,我就跟李老板回了北京,他给我买了别墅……”小雪还在认真地往下讲着,我却已经听不下去了。 我借口上大号,躲到卫生间,小声问他们三个的意见。 虫子和西施都没有说话,范蠡则是叹了口气:“我猜,这个小雪应该是被金印封住的某种邪灵附身了。只是,之前这个邪灵的法术不够强大,也很低调,再加上那个尸毒印记,即使有点不正常也不大引人注意,所以把我们都给骗住了。然后,在那个姜珊家,她和那个老头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让这个邪灵突然一下子强大起来,开始尝试控制小雪;同时,为了杀人灭口,这个邪灵就用那段奇怪的咒语,把老头给杀了。” 十六、她自西夏而来 “可是,她为什么不在和小哥走之前,直接杀了那老头,还非要等着我们出去再回来?而且,还用了那么招摇的手段?”西施仍有疑问。 “我想,可能是这样的”,范蠡清了清嗓子,“小雪身上的邪灵,需要满足一些特定的条件或仪式,才能重获法力。其一,它的宿主,小雪与特定的人交合,怀上鬼胎;其二,获得来自外界的神秘力量,早上朱大宝不是说了么,姜灿看到我们上方有一道光在盘旋,说不定就是那道光照了我们整整一个晚上,把法力也传给了它。这个异灵,既想杀掉那老头,又需要验证一下自己是否拥有了可以支配的法力,所以才用咒语杀了那老头。” “既然它已经恢复了法力,又何必跟我们混在一起,还让小雪恢复正常?它杀完李老头,接着用咒语,把我们都干掉,岂不省心?”西施又问。 “虽然我没听懂,不过我想,那咒语,不是适用于所有人的;就像我们蛊虫一样,那异灵,肯定也在李老头身上,放了什么东西。”虫子阴阳怪气地说道。 “那,我该怎么办,要招惹她么?”我小声问,“看小雪这架势,显然是想跟我那个啊。不是正好往我身上放东西,然后再用咒语?” “你这个傻瓜”,西施笑了,“她要是想往你身上放,老早就放好了,现在提防也没用。而且,我总感觉,它那东西,跟虫子它还不一样,不是什么人身上都可以放的。” “那好吧,一会儿,你们谁替我上?” …… 晚饭后不久,楚欣把小雪“借”走,陪着她去逛街购物了。 显然,这是朱大宝特意安排的。因为,她们两个“前脚”刚离开,朱大宝这只“后脚”就迈进了我的房间,满脸的期待。 “怎么样,问了么?”朱大宝显得有些紧张。 “嗯,问了”,我点点头,“金印是李老板拿到的,第一个中尸毒的是小雪,李老板身上的掌印,也是小雪留下的。” “我就说么,之前肯定猜错了,这毒不是通过****得来的”,朱大宝用力搓了搓手,拉着我到椅子上坐好,“快,把你听到的,都讲给我听!” 于是,我把小雪去汶川寻亲之后发生的故事,略去不重要的部分,一五一十地讲给他听,同时也把范蠡的猜测讲了出来。 朱大宝听完,也低下头,陷入了沉思,好半天才抬起头来:“看来,要想知道答案,还非得把姜灿请过来不可了。” “她,可信么?”我想起了姜珊一家。 朱大宝嘿嘿一笑:“这年头,你能相信谁?别想那么多,谁还没有个相互利用的时候,自己多长点心眼就好。” 说完,他拿起手机,给姜灿打了一个电话,让她马上过来。 姜灿刚在我让出的椅子上坐下,朱大宝就开始发问了:“今天早上,小雪说的那段……话,你听懂了么?” “嗯,那是一种很古老的咒语”,姜灿扭头看了我一眼,有些犹豫。 “没事,说吧,我和他之间没有秘密”,朱大宝表了态。 “好。她念的是怨女咒”,姜灿歪着头想了一下,继续说道,“通常会在第一句话中,讲出她想施咒的那个人的姓名,然后说出她的要求和理由……” “那,你会用么?我记得早上你说过,无法破解。”朱大宝比较关心实际问题。 姜灿摇了摇头,“这种古老的咒语,已经失传很久了,我也只是能听得懂她说什么而已,至于怎么使用,那就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了。另外,这种语言,是族里的巫师……和圣女,专用的,其他族人都没有学过,更不要说外人了。” “可是,你姐姐也能听懂啊,她也是巫师?”我忍不住插了话。 “是的,她曾经也是巫师”,姜灿随即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她突然嫁了人,而且……这族里的巫师,原本也轮不着我来做。” “我刚刚听你提到……圣女?”朱大宝又问,“现在,你们族里还有么?” “早就没了”,姜灿的眼神黯淡下来,“自西夏灭亡后,我们月女羌没有了可以依托的大树,便迅速衰落下来。到后来,能有一方土地,苟且偷生已是不易,哪里还敢再使用‘圣女’这种招人嫉恨的称谓?” “那,依你看,在小雪身上的那个东西,会不会就是你们月女羌的先人?生前应该是圣女,还是巫师?” “从咒语上看,它应该与我们月女羌有着莫大关系。至于是巫师还是圣女,就不好判断了”,姜灿眉头紧皱,“这个东西,因怨恨而生。怨气越大,法力越高,与生前的本事没有必然联系,所以,都有可能。” “那,你能认得你们族里那些古老的文字么?” “也许能认得几个吧,得见过了才知道。” “那好”,朱大宝把脸转向我,“你负责问路,我们去探一探那个大洞!” 我点点头,然后问:“要不要带上小雪?” “当然要带,她不去怎么行?另外,我还得叫上金三爷他们,这么神秘又好玩的地方,人去少了可不成”,朱大宝看了看姜灿,“您说对不,姜大师?” 姜灿没有反对,不过看起来心事重重。 要说,这个朱大宝的心眼可真够多的。他知道探洞会有危险,把别人都忽悠过去了,却把他自己的“亲信”都留在了宾馆,包括楚欣。 不过,考虑到我们要从洞顶进去,他又打了个电话,不知从哪“借调”了三个攀岩高手。这样,我们这边也有了7个人。 负责后勤保障的金三爷,在攀岩高手的指导下,又添置了不少登山用品。 至于我们的交通工具,自然还是摩托车了。 这次的车队,一共有23辆摩托。除了摩托车手,李老板还带了12个人。 小雪仍然坚持和我同乘一辆,剩下那4个“座位”,正好放一些大件的东西,其中包括李老板和李通的尸体。虽然朱大宝和姜灿还没研究明白怎么破咒,但把关联的东西都带上,总不是件坏事。反正,这些尸体已经做过特殊处理,没有那么大的味道,又装在黑色密封袋中,知道的人不说,驮着它们的人在不知道的情况下,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小雪很“聪明”,虽然只去过一次,而且还是被风刮过去的,却一点多余的弯路都没走,很快就把我们带到了地方。 说实话,如果不是附在她身上的那个东西,我都怀疑她还能不能找到这个地方。 因为,这里已经没有了她所说的那个大裂缝。而且,由于山顶上长满了半人高的灌木和野草,我们差点连唯一的入口都没能发现。 不过,想想也正常。去年,大震过后,在这里又爆发过好多次余震,把山顶的这个裂缝重新震回去了也不是不可能,既然它当初开裂的那么容易。 洞口不大,尺寸和城市里的下水道井盖差不多,没办法同时容纳两个人。 而,令人尴尬的是,因为“情报”与事实有些出入,金老板他们并没有想过要带刨坑、挖地的工具。炸药倒是有一些,可下面是一个空间很大的洞,万一使用不当,引起塌方,容易把大伙儿都搭进去,所以也没办法用。 既然洞口没办法扩大,那就只能把人一个一个吊下去了。 从洞口看下去,里面黑漆漆的,可见能透光的地方不多,让人感觉有种被“引君入瓮”的感觉。 三个攀岩高手把所有的安全措施都布置妥当后,一个留在上面指导,另外两个则顺次下去了,把最安全的路线确定好;接着是负责地面警戒的雇佣兵,然后是需要带下去的工具,其次是朱大宝、金三爷、姜灿,以及其他雇佣兵,最后才是小雪和我。 安全起见,有两个雇佣兵被留在了山顶,进行必要的警戒。 在暂时不需要多余人手的情况下,摩托车手也都没下去。他们还有一个任务:把多余的长绳捆在摩托车上,如果下面发生突然状况,就把绳子甩下去,用摩托车的速度和拉力把下面的人快速吊上去。 这个“洞”还是蛮“深”的,绳子放下去**十米才到地面,中间没有任何可以“歇脚”、借力的地方。在上升和下降的过程中,我们的小命完全掌握在山顶这群人的手里,那种感觉着实不爽,但又没有办法。 不管别人啥状况,反正我是闭着眼睛、身体僵硬地落到地面的,还出了一身冷汗,被先我一步下去的小雪好一顿鄙视。 等我到达地面的时候,前面的人已经把营地建好了,还点起了好几处篝火,照得四周的石壁上都是晃动的人影,感觉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因为有了光亮,我就抬头向上看了一眼。结果发现,在这个洞的顶部,有好多能反射光亮的东西,在火光的映照下,一闪一闪的,看起来就像某种动物的眼睛,正不怀好意地数我们的人头。 我被自己的想象力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结果差点被地下凸起的石头绊倒,幸亏被紧跟在旁边的小雪一把扶住。 可她的手一抓住我的胳膊,就怎么也不肯放开了。她说她有点后悔过来,希望我能够一直陪着她,不要去看什么棺材、尸体的。有什么事,让朱大宝他们去处理就好了。 我没立即表态,却也不好就这么一个人走开,只好“拖”着她,慢慢走进营地。 金三爷、朱大宝和姜灿却都不在。听营地里的人说,前面有个网球场大小的深坑,积满了黑色的淤泥,小雪所说的棺材应该就在里面埋着,他们正在想办法清理。 我点点头,抬腿正要过去,却被小雪死死地拉住了,她的眼泪甚至都要流出来了,身子也在瑟瑟发抖,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我有些为难,他们都是为了解我身上的毒,才身涉险地的,我怎么好意思不过去一下呢。于是,我对小雪说:“没事的,我去去就回。” 小雪拼命地摇头,然后拼命地拉着我往回走,说想回到外面去。 在营地里整理东西的人,看到我们这副样子,一个个捂着嘴偷乐。 我脸上有些挂不住,就劝小雪别闹了,然后把胳膊从她手中抽了出来,转身就跑。 “站住!”小雪的声音突然变得很陌生,像是换了一个人。 难道是……那东西又出现了?还是在这个地方。 这,是不是有些不大妙啊?! 我愣住了,站在原地,任由她跑过来,重新抓住我的胳膊。 “看来,还是我比较管用啊”,这声音显然不是小雪的。 我强行压住心里的恐惧,问:“你想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如果不是看到小雪喜欢你,我才懒得搭理你。” “那,没事的话,能不能先把我放开,让我过去?” “他们在挖泥,你过去了,又能帮什么忙?”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起来,“你不是想知道我的故事么?那,由我亲自讲给你听,岂不更好?” 见我没反应,她便拉着我的胳膊,往洞口的方向走去…… 她告诉我的,自然是那棺中女尸的故事。 棺中所放之人,名叫姬羽,是西夏国、月女羌的圣女,15岁时,因为才貌出众、名声在外,被刚刚篡位不久的夏襄宗李安全征召入京,准备纳为妃子。 按照月女羌的规矩,圣女必须是处子,终生不嫁,否则必遭天谴。加上此时西夏国事已衰,且听闻李安全乃阴险歹毒之人,姬羽自然不愿进宫,于是便在使者宣读圣旨后,以更衣为名,跑到房中,悬梁自尽。 使者把姬羽的尸体装入灵柩,准备带回去交差;结果适逢蒙古大军攻入西夏,败退的西夏兵,如潮水一般涌来,将他的车队冲散。而运送姬羽灵柩的马车夫,更是在慌乱中,跑错了方向,直奔西南边境而去,并很快中了流矢身亡,将姬羽的灵柩甩到了路旁的河沟里。 结果,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后,姬羽居然奇迹般的死而复生了。她的意识,就像被什么东西突然塞回到身体中一样,突然就有了。 姬羽虽然已经活过来了,可她不能回家,更不敢以女子身份孤身上路,便从路旁的死尸身上扒下一身衣服,假扮成男子,继续往境外跑。 姬羽虽然懂些功夫,但毕竟年纪小,江湖经验又少,更不习惯在野外风餐露宿的生活,渐渐露出了女儿姿态,被一伙人给盯上了。 一、突然出现的同伴还不错 在西夏与金国的边界,一个叫野狼谷的地方,姬羽被五个蒙面人给拦住了,要她留下买路钱。 姬羽早已把身上的值钱东西当完,这个时候连饭都吃不上了,哪里还有钱给他们。于是,她拱拱手,努力学着男人的声音说:“各位好汉,就别难为我小叫花子了,我穷得只剩下这身破衣服了,哪里还有钱给你们啊?要不,你们稍缓几天,等我到前面的镇上去讨饭,要到了钱,再回来孝敬几位?” 为首的大汉,哈哈一笑:“你当本大爷是三岁小孩么?放你过去,你还能回来么。这样吧,既然你说穷得只剩下这身衣服了。那你就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暂时押在我们这。等你要到了钱,再回来赎,怎么样?” 站在他右边,一个拿着哨棍的矮胖子,用手扣了扣牙缝,然后阴阳怪气地说道:“是啊,这是今天的第一笔卖卖,总要图个吉利,不能什么都不留下就放你过去。你这身衣服,破是破了点,但好歹也是个物件。爷们说话算话,你把衣服留下来,我们就放你过去!” “是啊,脱吧!”其余三人狞笑着,慢慢围了上来。 姬羽一看这架势不对,连忙扭过头,撒腿就跑。 可她已经连续饿了好几天了,平时走路还能勉强凑合着,这一猛然加大运动量,她那单薄的小身板哪能吃得消。刚跑出几十步,她就感到四肢发软、眼冒金星,努力又踉跄着向前冲了几步,就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等她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小树林里,手脚都被人按住了,一个瘦的像皮猴一样的男人,正笑嘻嘻地往她脸上泼水,洗掉她抹在上面用来伪装的泥垢。那个说话阴阳怪气的矮胖子,则站在一旁,一双不坏好意的贼眼,在她身上瞄来瞄去。 看起来,这个地方很偏僻,因为这些人,并没有捂住她的嘴,任由她大声喊叫,而且她喊得越响,他们笑得反而越厉害,直到……他们看到了她的真实面貌,倾国倾城的容颜。 五个人,立马都不淡定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他们向自己的“朋友”出了手,五个人很快战成一团,谁也不肯相让,从林中打到林外,又从林外打回到林内,最后连兵器也用上了,甚至不惜使用杀招。 刚刚那个瘦皮猴,是最先被踢出战局的。他肩上中了两刀,脑袋上还挨了一棍,并被人一脚踹飞,虽不致死,但也已经实实在在的晕了,爬倒在一棵小树下,一动不动。 “几位兄弟,犯不着为了一个女人伤了和气吧?要不,我数三下,咱们一起收手,各自向后退一步如何?”矮胖子额头上已经出了汗,不想再打下去。 好!三个人同时答应。 一,二,三! 话音刚落,另外三个人的左掌同时击出,将矮胖子震飞。 “就你个死胖子废话多,要不是你非要看看这小娘们长什么样,咱们兄弟至于大打出手吗?按抽签顺序来不就是了么。”为首大汉用掌中长剑,隔开攻至身前的两把笔刀,随后向后一个纵身,跳出战圈,不想再与他们缠斗。 可是剩下二人却不肯放过他,飞身赶上,又将手上的钢刀劈了过去。而且,这两个人,一个攻上路,一个打下盘,居然打起了默契。 “你们想干什么?”为首大汉有些恼了,大声喝道,“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么?我不跟你们争了就是。” “笑话,谁不知道你孟三剑,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今天依然撕破了脸皮,哪能善了。若论单打独斗,我们哥两,哪里是你的对手。如今,只好对不住了!” 孟三剑无法,只好打起精神,与二人继续鏖战。 因为已是性命相搏,渐渐地,三个人身上都挂了彩,鲜血淋漓。 姬羽早已经坐了起来,只是因为身上没有气力,加上这几个人斗得那么凶,所以她也不敢跑,甚至连多余的动作都不敢做,只好把身体靠在身后的小树上,冷冷地看着他们打斗,心里盼着他们同归于尽。 最终,还是孟三剑赢了,当然了,伤的也不轻。他从两位“生前好友”衣服上撕下几条布,将身上的上简单包扎了一下,便向姬羽走来,步履蹒跚。 这段时间,姬羽虽然也见到不少死人,但看着一身是血、面目狰狞的孟三剑,提着长剑,向自己一步步走来,还是给吓坏了,甚至连站起来逃跑的勇气都没有了。 “就是你这个红颜祸水,害我白白失去了四位兄弟,瞧我一会儿怎么收拾……”话没说完,孟三剑的脸上突然露出古怪的表情,身体向前一倾,然后,扑通一声,扑倒在地上,没有了声息。那把长剑,也在瞬间脱手,向前甩出,扎在了姬羽身旁的草地上。 树林里,一下子安静起来,姬羽甚至可以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扑通扑通。 又等了一会儿,姬羽见再没人过来,便鼓足勇气站了起来,拔出长剑,然后走到孟三剑的身前,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孟三剑已经死了,背上插着三把飞刀,显然是刚刚受到了偷袭。 姬羽心中一惊,连忙向前望去,看到了同样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但右手高扬的矮胖子。想来,这三把飞刀,是他临死前,最后的奋力一击了。 还真都是些心狠手辣之人,临死都不肯放过他人。 姬羽不免在心中感叹一番,但同时也庆幸,如果不是他们内斗,自己的凄凉下场可想而知。 一阵凉风吹来,姬羽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外衣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几个大洞,已经是衣不遮体了。 姬羽想起了那个瘦皮猴,他的衣服自己应该能够穿得下。于是,她提着长剑,走了过去,把他的衣服扒了下来,给自己换上。 可能是她太激动,急于把衣服换上,动作有些野蛮,居然把他又给弄醒了,挣扎着要去抓她,结果被她用剑一顿乱砍,死了个彻彻底底。 这些人身上带有干粮和水,姬羽翻出来后,高兴坏了,痛痛快快地吃了个饱,差点给撑死。 然后,筋疲力尽的她,居然靠着一棵小树睡着了。 等她再度醒来的时候,眼前却又多了一个陌生男子。此人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头戴一顶青纱抓角儿头巾,脑后两个白玉圈连珠鬓环,身穿一领单绿罗团花战袍,腰系一条双搭尾龟背银带,手中还拿着一把折迭纸西川扇子,俨然一副富家公子哥的打扮。 难道,自己在睡着的时候,又被人带到了闹市? 姬羽下意识地去抓手边宝剑,却没找到。受了这一惊吓,她困意全无,连忙睁大眼睛,迅速向四周扫了一遍,发现自己还在小树林中,这才略略心安。 只是,这种富家公子,怎么会跑到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来。 姬羽心中困惑,将双手护在身前,用一种敌视的眼光盯着对方。 这个男子见她这副模样,不禁哑言失笑,他伸出手,指了指姬羽身后:“我说,这位小姐,你可真够粗心的。那些恶徒都还没死光呢,你就敢在这睡大觉。” 姬羽扭过头一看,只见那个矮胖子,正跪坐在她身后一丈多远的位置,右手提着一把笔刀,显然是想从后面偷袭自己。不过,这个时候的他,虽然怒目圆睁,但已是七窍流血而死,身体早已僵了。 “小女子姬羽,在这里谢过公子救命之恩”,姬羽冰雪聪明,当然看出是谁杀了这胖子,于是转过头,对眼前公子施了一个礼,“但不知恩公尊姓大名,因何来到此处?” “些许小事,不足挂齿,姬小姐无需客气。小生赵无极,前不久携友到此地游玩,不料遭遇贼兵,与伙伴失散,辗转来到此处”,赵无极犹豫了一下,随即又问,“我看姬小姐并非常人,不知缘何落到如此地步?” 姬羽当然不会如实回答,随便编了个故事搪塞过去。虽然漏洞百出,这位赵公子却也听得是津津有味,甚至会随着故事情节的变化,不时的长吁短叹一番,两个人倒也聊得甚欢。 两个人此时都不急于赶路,便在小树林休息了一晚。赵无极还在一棵比较粗壮的大树上面,为姬羽临时搭了一个小棚子,让她感动不已。 第二天一早醒来,姬羽突然发现,那五具尸体都不见了,就问赵无极。赵无极嘿嘿一笑,这地方人烟稀少,尸体曝露在外容易招来野兽,所以就把它们都拖到远处埋了。 想不到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公子哥,做起事来倒也干脆利落。姬羽想帮他掸掸身上的尘土,却发现他的衣服上,干净得无从下手,甚至找不到物体压过的痕迹。 难不成,他昨晚是用双手把尸体一个个拖走的? 姬羽心中疑惑,却也不便多问,有人帮忙解决问题,总是好的。 有了一同赶路的伙伴,姬羽自然很开心。不过,为了避免路上遭惹不必要的麻烦,她还是继续女扮男装。只是,跟着赵公子一起赶路,就不好再是一副乞丐模样了。姬羽正为难间,赵无极用手在她脸上一抹,居然把她变成了一个满脸麻子的中年男子。 他居然还懂法术! 姬羽从赵无极递来的铜镜中,看到自己的新面孔时,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用手在脸上摸了半天,把赵无极都给逗笑了,急忙把镜子抽了回去。 这个赵无极,不但人帅、会法术,知道体贴女伴,还很有钱。 两人一路南下后,只要进到有集市的地方,赵无极就会带着姬羽去买东西,吃、穿、用、玩,只要是他或她觉得新奇、喜欢的,他都会买下来,甚至都不讨价还价。 而他怀里的金砂,更好像永远掏不完一样,随拿随有! 赵无极的高调消费,引起了姬羽的担忧。这太平盛世,还讲究个财不外露呢;如今兵荒马乱的,他们又只有两个人,不是很容易招来贼人么。 “没事的,我懂法术”,赵无极笑着安慰姬羽,“一般的小毛贼,不敢打我的主意;而那些懂法术、能够压制我的高人,又不屑于抢我这点金子。” 这句话没错,可那是在正常情况下。 这一天,他们住进了一家黑店,傻子都能看出来有问题的黑店。 倒不是赵无极存心逞能,这是方圆十里范围内,唯一有人的地方;他们赶到的时候,天色已晚,而姬羽又恰巧不舒服,不能受凉,不适合待在野外。 在姬羽的劝说下,赵无极这一次没有摆出他那“土财主”的气派,把姬羽之前攒下来的碎银子,拿了出来,勉强支付了房费和饭钱。同时,为了震慑宵小,他特意在掌柜面前,用手心将一碗冷水煮沸,然后烫酒喝。 没钱又有本事,应该不会有人打他们的主意了吧。 可他们忽视了一点,姬羽是个女子,又处在不方便的日子,一眼就被老板娘给识破了,并很快根据她的身形、举止和神态,大致估测出了她的真实年龄。 因为要尽量保持低调,所以,这次,他们只定了二楼的一间客房,而且同榻而卧。虽然两个人都是和衣而卧,但毕竟身边睡个男子,姬羽难免有些心思不宁,居然失眠了。 到了晚上,大约四更天左右,姬羽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动静,好像有人偷偷摸摸来到了他们的房外,然后是窗户纸被捅破的声音。 姬羽连忙去推赵无极,可他却睡得正香,怎么动他都没反应。 姬羽急了,想自己过去看看,结果脚刚一伸出来,鼻子里突然闻到一股怪怪的味道,然后,她就觉得眼前的东西,慢慢模糊起来,随即咕咚一声,从床上跌落到地上。 她中了迷香,开黑店的不二法宝。 二、被骗吃了死人肉 姬羽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床上,还盖着被子。 她的记性很好,所以,还记得昨晚的情形。 赵无极,却不在房中。 整个客栈死气沉沉的,安静得不正常。 姬羽有些害怕,连续喊了好几声:“有人吗?” 首先表示回应的,却是窗外传来的乌鸦叫,把这里的恐怖气氛,渲染得愈发浓烈了。 姬羽正迟疑着要不要走出去,从楼下飘来了一股香气。 哦,好像是肉的味道,虽然和往常的闻起来不太一样,但一定是肉被煮烂在锅里的味道。 “小羽,下来吃骨头啦!”赵无极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她的“定心丸”又出现了。 姬羽像风一样冲了下去。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楼下,却只有赵无极一人,正乐滋滋地,把一大盆肉,放在昨天他们坐过那张桌子上。 掌柜、老板娘、屠夫、厨子、跑堂小二,还有昨天在隔壁桌喝闷酒的落魄老道,她却一个也没看到。 桌椅板凳完好,没有打斗的迹象;也没有看到血迹,这里上上下下,看起来,甚至比昨天还要干净很多,就像是重新打扫过一样。 而这个赵无极,更像是个没事人似的,正在盆里挑着肉,然后夹到两只海碗里。 “人呢?”姬羽把赵无极递过来的碗,推了回去,她更关心这个问题。 “我也不知道,我早上起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了”,赵无极又把碗推了过去,“你快点吃吧,吃饱了好上路。反正不管发生什么事,有我在呢,不用怕!” 这倒也是,姬羽用筷子夹起一块肉,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味道怪怪的。 “这是什么肉?”姬羽皱起了眉头,不会是放坏了吧。 “应该是……马肉吧?”赵无极很认真地看着她,示意她把肉吞下去,“整个店里一个人都没有,我就到后厨看了一眼,发现了这盆肉,后院还有半匹马。” 哦,这个马肉,姬羽倒是的确没有尝过。 当她把第一块肉咽进肚里,发现赵无极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看着有点……含情脉脉。 她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微嗔道:“你也吃啊,总看着我干什么?” 赵无极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连忙从自己的碗里夹起一块肉,用力咬了下去。 嘎嘣一声脆响,却是一块骨头,震得他直咧嘴。 这一下,把姬羽逗得哈哈哈大笑,然后她看到了赵无极窘得有些发红的“俏脸”,心中突然一阵春心荡漾。她连忙把头低下来,埋头吃肉,不敢再看他。 赵无极很照顾她,放进她碗里的都是从骨头上剔下来的肉,不让她自己去弄,说是怕油了她的手。 姬羽因为有了心事,不好意思抬头,也不便拂了他的好意,所以也就乖乖地照着他的意思办,只吃他放在自己碗里的。 两个人风卷残云,很快就把一大盆肉,吃了个干干净净。 姬羽却没有看到吃剩下的骨头。在她抬起头之前,赵无极就把桌上的骨头全部收拾到了一个酒坛中。他还对姬羽,半开玩笑地说,要把这坛酒重新灌满、封上,然后埋起来,看看哪个倒霉鬼能够喝到。 两个人都吃撑了,迈不开步,就趴在桌子上聊天。 聊着聊着,赵无极突然问她:“你是不是有过什么特殊的经历,比如,灵魂出窍?” “这个吗,好像有的”,因为已经有些喜欢他,姬羽放下了内心的戒备,就把自己悬梁自尽后又突然活过来的奇怪经历,讲给他听。 赵无极对这个倒是很感兴趣,追问了她“还魂”后的很多细节,比如,是不是偶尔会有这身体不是自己的感觉…… 两个人继续一路南下,不知不觉间,走进了宋国的茂州通化郡。 姬羽发现这里有不少羌人居住,就想留在这里,不再南下了;可她又已对赵无极暗生情愫,舍不得离开他,便用各种方法试探他的心思。 没想到,赵无极听了她心中的打算后,居然决定留下来陪她,并希望娶她为妻,长相厮守。不过,在这之前,他得让人往老家送个信儿,以免家中亲人挂念;所以成亲之日,恐怕得往后拖拖,问她可不可以。 姬羽见赵无极对自己情深义重,哪里会有不答应的道理。 说留下就留下,很快地,赵无极用他那使不完的金子,在这里的乡下购置了一所宅院,还买了上百亩良田,连带着那佃户也一并接收了过来,摇身一变,成了这里的新地主。 当然,在成婚之前,赵无极并没有把姬羽的面貌还原,虽然恢复了女儿容颜,却是一张长满了青春痘的大众脸。 可能是身份变了的原因,赵无极突然变得十分忙碌起来,有时甚至连续好几天都不在家,让姬羽好一阵担心,便劝他不要太拼命了,如今的家业,养家糊口足矣。 赵无极笑着摇了摇头,说他还有一些事要办。等都办妥了,就安安稳稳地娶她过门。 转眼间,又是两个月过去。 这天晚上,姬羽以准女主人的身份,把家里的大小事务,处理完毕后,正准备上床休息。 连续出去五天的赵无极,突然带着满身的伤,出现在她的房间,并示意她不要声张。 姬羽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狼狈的样子,便问出了什么事。 赵无极痛苦地摇了摇头,说伤他的人太厉害,最后还是不要让她知道太多。同时,他又说,他中了敌人的符毒,需要动物的鲜血才能化去,因此让她偷偷把家里的鸡鸭,每天捉一两只进来,但是不要让外人知道,以免被仇家察觉。 这个倒不难做到,姬羽之前闲来无事,在自己的独门小院里,养了不少鸡鸭鹅,都是她亲自侍弄的,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只是,赵无极吸血的时候,样子太恐怖了。只见他一把抓住鸡的脖子,双手一错,就把它扭断了;紧接着,他用双手往外一扯,那鲜血就喷了出来;然后赵无极就把嘴放了上去,贪婪地吸允起来,直到把这只倒霉的鸡身上的血,吸得一干二净。 姬羽想把被吸干血的鸡鸭拿出去煮吃了,也被赵无极拦住了。他说这些东西的体内,也已经有了毒,不能食用,也不能随意掩埋,以免被人发觉。 姬羽一听这话犯愁了,不能吃也不能埋,那也不能放在屋里啊。这臭气熏天的,岂不是更容易被人发觉。 赵无极忍住伤痛,勉强笑了笑:“这个你不用操心,我自己处理就好,保证不会留下痕迹,你自己小心,不要向外人提起就好。” 果然,她只是出去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屋子里的尸体就不见了,甚至连溅了满地的血也都看不见了。 姬羽很听话,虽然十分好奇,但终于还是忍住没问。 连续吃了七七四十九天活禽后,赵无极身上的毒终于退了。可能是有感于这次的死里逃生,赵无极决定马上和她成亲。 最近的黄道吉日是三天后。 姬羽惊喜万分,但也有一丝忧虑。因为,虽然已经死过一回,她的人生已经重新来过。可她毕竟是族里的圣女,多少有些担心那个“不得好死”的诅咒会应验在他们身上,所以就趁着还没拜堂,去附近山上的庙里去许了一个愿。希望自己新换的信仰,这个号称法力无边的释迦摩尼,能帮助自己,把设在她身上的诅咒化解掉。 正巧,她去庙里的那天,庙里新来了一位法号悟镜的高僧,据说法力高强,可以为人化灾解难。她心中一动,便也过去凑热闹。 悟镜哪里是想见就能见的,好在姬羽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她只让随从把原本准备用来捐赠的一半银两拿出来,就被主事的和尚,客客气气地请到了悟镜法师面前。 这位悟镜法师,看起来年纪不小,胡子眉毛都白了。他本不喜欢主事和尚这种见钱眼开的做派。但他一看到姬羽,眼睛马上就亮了起来,面上也露出喜色。 悟镜法师挥了挥手,让其他人先都出去,他要单独跟女施主交流。 姬羽没想到会收到这般优待,有些无所适从,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反而是悟镜法师先问的她:“敢问女施主,是不是曾经有过一次死而复生?” 姬羽点了点头,看来他还是有点门道的。 谁知悟镜法师问的第二句,她却有些听不懂了,同时觉得浑身不自在。 “数月前,你是不是吃过死人身上的肉?” 姬羽拼命地摇头:“我怎么可能会吃人肉,就算是饿死……” 悟镜法师却是不急,开始慢慢引导她:“也许你当时不知道那是人肉,它的味道应该与平时所吃的肉,不大一样的。” 姬羽开始还是摇头,但随即想起了在黑店吃的那盆肉,味道不就是怪怪的么?可是,赵无极说是马肉啊,他肯定不会骗自己。 悟镜法师见她迟疑,心里有了决断,却不再逼她,反而宽慰道:“女施主其实不必过于担心,依老衲推断,那个骗你吃人肉的人,其实也是为了救你。你的体内封存着两个俱不完整的灵魂,虽然能在很多时候保你性命,却也容易产生魔性,需要以邪克邪。” 姬羽更是听不懂了,便直接问悟镜法师,化解的法子。 悟镜法师微微一笑:“你我既然相遇,便是有缘。我可以帮女施主度过此劫,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姬羽点点头:“这个没问题,您说吧,只要我能做到。” “很简单,我算出女施主近日即将大婚,到时候,我想过去讨杯酒喝!” 这事儿还不简单啊。姬羽爽快地答应了,并把自己的住址和成婚之日都告诉给了他,同时给了他一个信物,以便让下人认得。 悟镜法师见她答应了,便从身上摸出一枚古钱来,放于左手掌心,接着口中念念有词,又用右手手指迅速在上面点了几下,这才递给姬羽。法师嘱咐她,不管用什么法子,一定要把这枚古钱始终贴身放好,即便是洞房花烛夜。 说到这的时候,她指了指我脖子上的绳子说,那枚古钱,跟我脖子上挂的差不多,只是上面的字,或者说纹路稍有不同。 随即,她又长叹了一口气,都是这枚古钱搞的,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脑袋发热,去什么寺庙烧香许愿,更不该相信那个道貌岸然的老和尚。 接下来,继续姬羽的故事。 成婚之日,为了让姬羽高兴,赵无极请了不少宾客,其中还有很多羌人,搞了好大一个排场,那叫个气派,连官府都派人来道喜了。 悟镜法师自然应约前来,不过乔装打扮了一番,装成了一个腿脚有些不灵便的乡下老头,一开始他还没有拿出姬羽给的信物,结果被下人们当成过来混吃喝的,差点把他撵到最外面,和那些佃户们坐在一起。 这个悟镜法师却是一个酒中恶鬼,酒量一般却嗜酒如命,很快就醉倒在地。因为他是新娘子请来的客人,下人们也不敢把他撂在那,只好找到管家,问怎么处理。管家本想问问这个人的身份,可都这个时候了,除了赵无极,别人也见不到新娘子啊。 管家无奈,就在庄院里,找了个客房,让下人们把他抬了进去,然后小心关好房门。 他们刚一离开,悟镜法师就醒了,他悄悄推开房门,看了一眼四周没有人后,轻轻一跃,便上了屋顶,仔细观察了一下新房所在,就猫着腰,摸了过去。 三、攒足九九八十一个冤魂 因为错信“高僧”悟镜,姬羽经历了一个刻骨铭心、永世难忘的洞房花烛夜。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赵无极之所以能够随意变出黄金来,是因为他的体内,封着一个最擅长“点尸成金”的黄大仙;悟镜法师法师送给她的那枚鬼脸钱,里面也同样封着一个法力高强的异灵。 而这个悟镜法师,正是将赵无极打成重伤之人。他的俗家名字叫马遥,是个过目不忘、聪明绝顶的不世奇才,只可惜生不逢时。宋金连年交战,宋国朝廷上也是一会主战一会主和,满腹经纶但又血气方刚的他,很快便被排挤出去,并逐渐丧失了斗志,不再关心军国大事,转而研究鬼神之术。 也该着他走运,借着兵祸连连,他在无意中,从难民手中得到一本上古奇书《仙镜宝鉴》,上面详细描述了如何借助宝镜,超越六识,并跳出三界五行,成仙得道的法门。他花了整整五年时间,才把里面的内容研究透。为了明其志,马遥将自己装扮成和尚,并自许法号“悟镜”,开始云游天下。既探查宝镜之所在,也寻找可以用来炼制“持镜灵”的人选,一个死过一回、灵魂错位的处子。 当然,悟镜法师也在按照书中传授的方法,不断提高着自身修为。后来,随着岁月流逝,步入暮年的他终于拥有了罕有匹敌的法力,又开始变得爱管闲事起来。 那一天,赵无极刚刚从他探访的第217个羌寨中,获悉了破除姬羽身上“圣女约束”的方法,心中高兴,一时间得意忘形,将三粒刚刚炼好、尸气还未散尽的金砂,白送给了一个在路上卖身葬父的女子,结果被路经之地的悟镜法师撞上。 悟镜法师原本是想做一件善事,免费为这女子的亡父做一次超度,结果却发现了金砂上的尸气,还是人类的。他以为赵无极是一个使用邪术、滥杀无辜的恶徒,决心为民除害,便偷偷跟了上去。 赵无极身上的“黄大仙”,自然也很快发觉了后面的追踪者,决定教训这老和尚一下。两方心意相通,便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打了起来。 “黄大仙”依附在赵无极身上后,已经过惯了清净悠闲的日子,又对这个貌不惊人的老和尚有些过度轻视,结果被悟镜法师大巧若拙的掌法所骗,刚打了几个回合,就被他偷袭成功,受了重伤。最后,“黄大仙”不得不倾其元神之力,用毒雾逼退了悟镜法师,仓皇逃回了家中,连吃了49天的活禽,才勉强恢复元气。 悟镜法师见黄大仙受伤逃遁,自然不肯放过,可他在附近连续暗查了几天,也没发现有生吃活禽的传闻。再加上他自己也中了毒,总靠内力强行抑制也不是个办法,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静心修养,便去那座寺里做了个挂单和尚。 方丈说,寺里有寺里的规矩,来了就得干活,还得立下至少干满三个月的契约,否则没饭吃。不能给香客卜吉化凶,就得去挑柴打水,他只好无奈的接起了相面的“生意”。 没曾想,这一下子因祸得福,居然让他撞上了姬羽。姬羽符合炼制“持镜灵”的人选标准,他又在她身上闻到了“黄大仙”的味道,一举多得。 按照宝鉴上的规则,炼制“持镜灵”的第一步,是要让他在首次阴阳交合之时,经历五魂之战。姬羽、加上赵无极和身上的黄大仙,已经有了三个,他只要再加上两个就可以。于是,悟镜法师把多年前寻得的五行钱之木钱,“送”给了姬羽,同时还定下了一个契约,要木钱内封印的异灵,在其新主人身体受到“外界侵犯”时,予以“保护”。 至于第五个灵魂,当然就是悟镜法师自己了。他不但要介入进去,还想趁机把黄大仙或者木钱里那个异灵的法力,吸收过来。 而阴阳交合的结果,只能有一阴一阳两个**存在;所以,在五魂交战结束后,他会趁姬羽进行脱胎换骨之际,将不再需要的赵无极魂魄逼到他那已经老朽不堪的身体上,即刻死亡;而他自己,则趁机霸占赵无极的身体,并将两人的灵力合二为一。 一切进展顺利。虽然,木钱内的异灵最终还是选择了与姬羽合体,黄大仙却还是带着所有法力回到了已被悟镜法师占据的赵无极身上,为他所用。 悟镜法师得逞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用黄大仙的点金之术,将带着赵无极冤魂的老和尚尸身,炼成了一个六指金印,并按宝鉴上的提示,刻上了相关符咒。 炼制“持镜灵”的第二步,却是有些残忍。悟镜法师必须得找到九九八十一个与姬羽有关,因她而死的冤魂,取其精元,一同封存在她体内,然后用符咒封存千年。只要在这一千年内,没人破解掉这个符咒,姬羽就将与81个冤魂,一同灰飞烟灭,最终凝成“持镜灵”,回转到对她施法的炼灵人,悟镜法师身上,成为他的修为之一。 因此,《仙镜宝鉴》上也提醒到,如果符咒被破解,下咒的人将被其反噬,由被下咒的人定下81种死亡规则,连续经历81天的死去火来,然后成为镜子的奴仆,永世不得超生。 而这一切的规矩和具体过程,悟镜法师必须在,81个冤魂集齐后,用符咒千年封存前,一五一十、详详细细地讲给被下咒的姬羽听,以保证“公平”。 悟镜法师选择的,制造与姬羽有关冤魂,并提取这些人精元的方法,很简单。 他把姬羽卖,不,应该说租给了妓院。 新版“赵无极”以出游为名,将已经恢复绝世容貌的娇妻骗出了家门,直接赶往成都。当然,他没忘记帮她女扮男装。 “赵无极”把姬羽在客栈安顿好后,只身去了城里最大的一家妓院,把三锭大约有十两重的金子往桌上用力一拍,老鸨就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然后把他迎到了楼上的“贵宾房”。 “赵无极”跟老鸨说,因为自己的妻子与家中长辈有染,甚至还怀上了别人的孩子。他要报复一下,所以想借这个地方,让她“痛痛快快”体验一下偷情的滋味,当然,他必须要躺在床下听着,一次都不能错过。不过,她只能接81个不同的客人,多一个少一个都不行,一旦够数了他就把妻子带走。至于收得的银两么,你随意分配就是。 “当然,你得替我保守秘密,否则”,“赵无极”讲完他的要求后,对着老鸨嘿嘿一笑,然后用手在空中一抓,把房间里的一个瓷瓶“吸”到了手中,随即轻轻一捏,把它变成了细细的粉末。 老鸨在这行干了几十年,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舍己为人”的怪癖客人,加上他最后来了这么一手,自然是忙不迭地点头答应。 等到“赵无极”把被施了幻术、神志不清的姬羽带到老鸨面前时,她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这么漂亮的美人,那还不是想要多少银子就多少银子啊。 本着拿人好处、与人方便的基本原则,老鸨为了便于“赵无极”偷听,特地把为姬羽准备的房间内的床,换成了一个又高又大的。 就这样,悟镜法师以“赵无极”的身份听床,顺顺利利地窃取了81个男人的精元,顺便下了点毒,世间无解的毒。 “契约”结束的那一天,老鸨都被感动哭了,因为“赵无极”把分给自己的那份银子,原封不动地退还给她,说送给她养老。 “赵无极”在这81个人身上都留下了记号,把姬羽带离妓院后,就开始一家一家去守着。看哪个快要病死了,他就偷偷溜进去,讲出真相,把他们活活气死,然后取走他们充满怨毒之气的魂魄与残留的精元,转回来封在了姬羽的体内,再用金印封好。 81条人命呢,又都是有钱有地位的人,自然不可能每件都做得密不透风。官府察觉到不对劲后,就找了法师来对付他。可这时的悟镜法师,已经无人能敌,不但杀光了来伏击他的人,到后来,干脆让衙门出面,把剩下的几个人,都给押了过来,提前解决掉。 或许因为怨气冲天,那段时间,成都府几乎天天下雨,可谁也拿他没办法。 说到这,她突然又感慨起来,抬起头,呆呆地望着洞顶,一言不发。 我正听到兴头上,哪里肯停,便问:“之后呢,那个老和尚,用什么方法,把你封存千年的啊,木乃伊么?他自己呢,又怎么能够活一千年,是靠那个黄大仙么?” 她摇了摇头,不肯回答。 “那,你的符咒应该解了吧?准备让他怎么死?”我只好把话题尽量转向能让她开心的方面。 果然,她听到这,嘴角露出了微笑,然后突然向我抛了一个媚眼:“嗯,解了,虽然过程比较复杂,但老天有眼,终于让我遇到了你!” “我?” “是啊,要想解除那符咒,需要好几道程序,不过最关键的一环,是要找到你”,她的眼神再次变得深邃起来,“一个和我一样,经历过灵魂移位,五魂大战并脱胎换骨的男人。当初,那老和尚跟我说起这个时,我都以为是根本不可能遇到的。” 我快速的眨了眨眼,表示没听明白。 她的心情显然好了许多,嫣然一笑后,便跟我讲了破咒的几个步骤。 第一步,那枚金印被取走,然后用在一个首经房事的女子身上,吸尽首次运动产生的主要“产物”,女子的血和男子的精华。作为交换,附着在金印上的姬羽怨念,进入这个女子,也就是小雪的身上,并在****留下常人看不见的印记。 第二步,小雪与一个与姬羽有着类似经历的男子交合,通过映射,产生一个镜像的姬羽魂灵。 第三步,找到与姬羽同一血统的男子,同样通过阴阳交合的方式,取其精元,将镜像的姬羽魂灵,进行覆盖,重塑姬羽的元神。然后,让小雪带着姬羽的元神,吸收一个晚上的月华,固本培元。到此,符咒被破解。 这回有点懂了,我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那,鬼胎呢?你需要借助它来转世么?” “哪里需要那么麻烦?”她笑了,“我的元神已成,又有了法力。如果真身已毁,我随便选一个躯壳上身就行,包括你。” “那,小雪真的怀孕了?”我赶紧转移她的注意力。 “当然没有,他们又没有真的……”说到这,她瞥了我一眼,“看来你是真的喜欢上小雪了,很紧张吗。” “哪有?”我连忙辩解。 我说的可是真心话,毕竟,和小雪有关系的,是他们三个。 “得了,懒得听你们男人的规划。时间差不多了,接下来说正事!”她突然一板面孔。 我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 “我想回到原来的身体,希望你帮我找到她!” 闻言,我又是一愣:“我们现在不就是在找么?难道……” 她点了点头:“这里当然不是,那个时候的我,还没有恢复意识呢。另外,你觉得,小雪在当时的情况下,可能记得那个地方么?” “那你为什么把我们带到这个地方来?猜的?”我有些急了,这不是拿我们一大帮子人开耍么。 “我也没想到的”,她脸一红,垂下了头,小声说,“我以为自己感知到了,可是,下来一看,小雪告诉我,这个地方不对。” “那你早点说啊,我们撤出去,再找就是!” “那多没面子啊”,她又抬起了头,嘟着小嘴,“再说了,我也感知到了,在这洞里面,至少有一具千年女尸,那就讲错就错好了。大不了,我再演一场冤魂归位的戏,哄大家玩玩就好了。另外,看这布局,说不定是个古墓,让你的同伴们,捞捞宝贝也不错啊。反正,去寻找我真身的时候,只要你陪着去就成了。” 我刚想训斥她胡闹。 突然,从我的身后传来了一阵惊呼声! 随即,又传来了几声枪响。只是,这枪声,听起来有点怪怪的,声音发闷。 四、深坑下原来是别有洞天 我回头一看,有两个人正从营地后面的某处地面,露出头来。其中一个,还用力向我招了招手,好像是金三爷。 那边,应该就是他们所说的深坑所在吧? 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虽然没有趁手的工具,不过算算时间,他们挖泥也挖了好一阵子了,是该到有所收获的时候了。只是这收获,与预想的有些不同,所以有人开了枪。 在这种诡异的地方,碰到什么都很正常。还雇佣兵呢,而且拿着现代化的武器,至于这么惊慌失措么。 我心里一阵鄙视,然后就想问小雪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她现在也有邪灵附体,应该不会有太大风险。 可是,当我一回头,却发现小雪已经把上面垂下来的安全绳扣,在自己身上固定好,,然后稍稍用力往下一拉绳子,给了上面一个提示,眼看着就要被拉上去了。 我靠,这个始作俑者,比谁跑的都快。 我连忙向她招手:“你不是号称法力强大么,跑什么啊?快下来!” “不了,你们先玩着,我就不凑热闹了啊”,她笑着对我做了一个告别的手势,“顺便,也让我见识一下你们的本事。加油哦,不要让我失望!” 就在这时,又有一根绳子被抛了下来,底部打着安全绳扣。 她一见,乐了,对我眨了眨眼:“我收回刚才的话,不必见识你的本事了。如果你也跟着我上去的话,我还是会选你做我的同伴,看在小雪的面子上。” 这话太伤自尊了。 我把本已抓到手中的绳子,向她狠狠甩了过去,然后扭过头,向营地走去。不管有没有危险,我都有义务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地方能有什么呢? 僵尸?恶鬼? 貌似我都不用太担心,我身上有三个保护神呢,虽说前段时间灵力下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三打一总不成问题吧;何况,范蠡手里还有好几件法宝呢,貌似也很久没用了,他们既然没提醒我先撤,说明它们应该还是有把握应对的。 或者,虫子? 我的脚步慢了下来,我想起了电影木乃伊中的圣甲虫。如果真的是它们,或者类似的东西,倒还真是难办,双拳还难敌四手呢,何况是铺天盖地、无坚不摧的虫子。何况,现在的我,还是个小瘸子,跑都跑不快。 “老范,咱那鬼笼,能不能装虫子啊?”我问。 “虫子,什么虫子?装是应该没问题的,只是最好不要是那种喜欢钻来钻去的,别把我的宝贝弄破了。另外”,范蠡顿了顿,“鬼笼只是一个容器,你得先把虫子或者它们的魂魄抓过来,然后转存过去……” 这宝贝,都是谁设计的啊?用起来这么麻烦,然后,这次听起来也不是很保险。 我心中有了畏惧,便不敢再向前,陷入了进退失据的两难境地,便想留在原地看看动静再说。 当然,我心里也明白,这个时候最保险的做法就是回到绳子旁边,可进可退,可我就是挪不动脚步。都是这该死的面子,害我! 这个金三爷,还真是不简单,转眼之间就跑到了我的面前,然后气喘吁吁地对我说:“小哥,大宝叫你过去看看,那些东西究竟是怎么回事?” “什么东西?我怎么知道”,我的话还没说完,跟着金三爷一起过来的,一个至少有两米高的壮汉,把我像小鸡一样拎了起来,放在他的肩上,转身就往深坑那边跑,金三爷紧跟在后面。 “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努力把头扭向金三爷。 “我……他们说,找到棺材、准备拿上来的时候,突然冒出来六个石人,开枪不管用。所以,他们都被困在了下面,上不来,所以让我叫你过去帮忙!” “困住了?那个坑不是只有网球场大小么?”我实在无法想象,那么大点的地方,是怎么创造出他描述的那种场面的。六个古里古怪的石头人,追着一群大活人绕圈跑,或许谁都想弄死对方,可惜暂时办不到…… “网球场?”金三爷嘿嘿一笑,“我们之前看到的深坑,不过是下面地穴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入口而已。要不然,你以为,我们这么长时间里,都在挖泥玩么?” “地穴?” “嗯,我们把黑泥清干净后,发现下面有一扇门……一会儿你自己看吧!” 壮汉把我放下的时候,我仔细看了一下那个网球场大小的坑。 相对于盗墓挖坟这项业务,说它是深坑,未免有些言过其实了,它这深度,也就五六米,还不及普通民宅的二层楼高。而在我的概念中,能被称之为“深”的,怎么也该有个五六层楼高吧,起码让人上上下下的时候,内心会有所恐惧才行。 这个坑不但不深,还不是完全直上直下的, 还是有坡度的,并非直上直下的那种,在它的下半部分,从上往下数,大约三分之二的位置,开始有了一个倾角在六十度左右的坡度,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大漏斗。 在这个“大漏斗”的底部,有一个方方正正的台子,想来那就是金三爷所说的入口了。两个人正趴在上面,紧张地向下张望着,不过谁也没说话。 在壮汉的帮助下,我也很快来到这个入口处。 说是入口,其实更像一个通风口,因为,这里并没有下去的路,比如石阶。我们的人,都是顺着自己带的绳子滑下去的。我半跪在地上,俯身往下看了一眼。我的乖乖,里面可真黑,那感觉,就跟自己的眼睛突然瞎了,什么都看不见了一样。 “他们没有带火把下去么?这里面的空气……”,我见里面没了光亮、也没有了声音,怀疑他们出了事。这种地方,会不会空气不流通,真的能下去么? “空气当然没问题,否则,谁肯下去?”旁边一个人小声嘟囔了一句,随后瞪了我一眼,转身离开了。 “当然带了,我来指给你看”,金三爷凑到我跟前,努力找了一下,也没发现,只好悻悻然地说,“看来,里面的人全都交代了,火把都熄了。” “下面什么时候没动静的?”我不喜欢他这张乌鸦嘴,有些明白话不一定非要说出来么。 一直守在这没走的那个人,抬头看了我一下:“有个几分钟了吧,刚刚金三爷他们爬出去找你的时候,下面就没动静了。” “那,我们还要不要下去?”我随口问了一句,虽然心里一直在打退堂鼓。 金三爷使劲搓了搓手:“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快,要不,我们先扔几个火把下去,看看里面的情况再说?” 我点点头,毕竟有伙伴困在下面,如果不确认一下生死就走了,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我数了一下人头,包括在营地留守的两人在内,这上面一共有10个人。也就是说,现在在下面的,应该有六个人,朱大宝、姜灿、一个攀岩高手和三个雇佣兵。 希望他们一个也不要出事!我心中默念。 火把很快准备好,被掷了下去,在黑暗中,闪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而光亮所及之处,竟然是什么都没有看到,空空如也。这下面的空间,的确好大。 一,二,三,s…… 我正要数到四的时候,火把着地了,然后迅速熄灭。 根据我的语速,这次下落,应该用了三秒多一点点。完全的自由落体运动,三秒是44.1米,四秒是78.4米,而火把产生的高温气流又会增大它的下降阻力,如此估计下来,这下面,至少也有三十多米。 “你不会是在测距离吧?”刚刚跟我说话的那个人,很诧异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指了指绳子“从这里,到下面的石台,总共34米!” “石台?”我愣了,这下面,难道还有一个建筑群么? “嗯,我就是刚刚从下面回来的。下面有一条已经干涸的古暗河,在暗河的上面,有一座人造的石台,从这下去就是。这个石台的面积么,大约有两个标准足球场那么大!” “那个棺材……就直接放在石台上面么?”我努力在脑海中,勾勒出下面的画面。 “当然不是,平台上还有一条暗道,通往下面的……迷宫”,他突然使劲晃了一下脑袋,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那迷宫是活的,如果不是我们用长绳绑在一起,恐怕一个都出不来。而且,我们在里面,还出现了幻觉。” “幻觉?” “嗯,我看到了好多面铜镜,到处都是,里面有各种各样的脸,好像是我,又好像不是。”他开始双手抱头,开始喃喃自语,“你们打扰了我的清净,都得死!” 啪,金三爷突然出手,给了他一个嘴巴,然后说:“王飞你个臭小子,怎么又癔症了!精神点,把你们在下面遇到的,都讲给这位……丁爷听!” 丁爷?是说我么? 哦,我想起来了,这是我现在用的假名字,丁凡。 王飞还真被金三爷这一巴掌给打醒了,他很气愤地看了金三爷一眼,然后用手揉了揉脸,继续往下讲。 朱大宝发现里面有些不对劲后,就带着大家原路退了出去。然后,他让大家把眼睛蒙上,拉好绳子,在外面等着,他自己一个人进去。临走前,朱大宝还特别提醒,在他没说之前,任何人都先不要睁开眼睛,不管外面有什么动静,切记切记。 大约过了有半个小时,绳子连续抖动了五下,三快两慢,是把他拉回来的暗号,看来朱大宝找到了要找的东西,金三爷所说的宝藏。 大家兴奋极了,开始拼命往外拉绳子,结果忘记了朱大宝的叮嘱,好几个人都把眼睛睁开了。 从里面出来的朱大宝,看起来很憔悴,就像是刚刚经历了好几天失眠一样,眼角布满了血丝。他发现大家几乎都睁着眼睛,当即就咆哮起来:“我进去的时候,不是跟你们说了,不要把眼睛睁开么?你们怎么……唉,大家赶快上去吧!”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大胖子,突然从他后面,走出来了,背上还背着一口大棺材,金丝楠木的,这家伙好大的力气。 众人吓了一跳,刚要把手里的枪举起来,被朱大宝止住了:“没事,他是我的人。” 虽然这个胖子出现得太诡异,但大家都从金三爷那听说过,这个朱大宝有点门道,见他说是自己人,也就放下心来,包括王飞在内的几个人,还想上去帮忙搭个手。 朱大宝见状,摇了摇头:“他没事的,你们还是抓紧时间到上面去看一看吧!我担心,会有古怪的事情发生。你们真是的……不是让你们不要睁眼么,唉!” 果然,当王飞他们再次回到平台上时,发现上面多了六个石像。 最让人诧异的是,这六个石像,和他们几个人很像,连衣服、发型都是一模一样的,就像是用同一个模子里造出来的一样。除了朱大宝和胖子,剩余的这六个人,一人有了一个自己的石像。 朱大宝上来看到后,毫不犹豫地下令:“快开枪,把他们打碎!” 王飞等人还在迟疑,这石像,会不会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这个时候,胖子和棺材上来了。 与此同时,石像突然动了,就像活了一样,向他们扑了过来。 王飞见别无选择,拿起手中的ak47,抬手就是一梭子。 结果,这些子弹,居然从这些活了的石头人的身体上,穿了过去,一点阻碍都没碰到。 然后,在它们的身上,一个弹孔也没留下。 王飞傻眼了,这是幽灵么? “快,你现在马上上去,把丁凡叫下来!”朱大宝突然快步上前,伸手拉住王飞的胳膊,然后用力一甩…… 这个貌不惊人的朱大宝,果然有些本事,他只那么随便的一抓,就把180多斤的王飞甩出去老远,直接扔到了绳子下面。 而且,王飞虽然在空中是打着转、飞速旋转着飞过去的,但在落地的时候,却很轻。那感觉,就像是把轻轻抬起的单脚,再轻轻落下一样自然。 王飞没敢多想,快速把安全绳扣往身上一套,让上面的人,把他拉了上来。 五、好像哪里出了问题 王飞被绳子吊着往上走的时候,看见那些石人,正在追着姜灿他们跑。没人再开枪,估计也都是明白子弹对它们无效,而且,还会因此浪费时间、精力和体力。 不过,这些石人并没有难为站在棺材边上、一动不动的朱大宝,就好像当他不存在一样;而那个突然出现的大胖子,也神秘的消失了。 朱大宝没有拿火把,所以,当其余5个人跑远后,朱大宝的身影,也消失在了黑暗中。 王飞上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坐在一边休息的金三爷,让他把我请过来,尽快。 然后,等他再返回到这边时,下面已经什么动静都没有了。问旁边的人,他们也只是耸耸肩,说,就看到五个人举着四个火把,拼命地往平台远方跑去,火把依次掉到地上,随后噗的一下就灭了,也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 也就是说,上面的人,并没有看到那些石人。 王飞当然不肯承认自己的眼睛或者脑子出了问题,就跟他们争执,把几个雇佣兵都给气走了,只剩下那个基本上不和他说话的攀岩高手。 和我讲这些的时候,王飞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他希望我能相信他的话,他没有犯癔症,只是遇到了诡异的事情。 我当然相信他的话了,因为我实在找不到他骗我的理由。只是,这种连子弹都打不到的石人,我又有什么办法来应对呢? 这个朱大宝,为什么要把我叫过来?根据王飞所说,那些石人不是不碰他么。既然他有对付或者躲避石人的办法,亲自处理一下不是更好? 难道说,朱大宝也像那个“临阵脱逃”的姬羽一样,打算借机看看我的本事? 想到这,我真是不想下去了。 “丁凡到了吧?快下来啊!”下面突然传来了朱大宝的声音,中气十足,“没事的,它们伤不了你!” 这话,怎么听起来像是,大人骗小孩的把戏?! 我有些不悦,转身就要离开,却见金三爷对我,不,我的身后挤了挤眼。 那个两米多高的壮汉,再次把我拎了起来,作势就要往下扔。 “别呀”,我连忙抱紧他的胳膊,“哥们,就算让我下去,也得把安全扣给我系上吧?三十多米呢!” “是哦!”壮汉嘿嘿一笑,把我放下。这家伙,还挺会装傻! 三分钟后,我一个人下到了平台上,怀里揣着一个微型手电筒,金三爷送的,他怕火把会把石人招来。真搞不懂这些人,怎么就没有人想到带一个像样的照明工具来。大白天怎么了,这世界上的阴暗面,多了去了。 “别打灯!”我再一次听到了朱大宝的声音,就在我身后,“抓着我的衣服,跟着我走就行。” 我张开双臂,四下摸了一阵,终于抓到了他的衣角,然后,跟在他的后面,向无尽的黑暗中,继续挺近。 不知道是不是紧张的缘故,我很快就开始觉得心烦气燥了,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起来。那感觉,就像是,在这无边黑暗中,有一个或者许多不知名的妖怪,正在冷冷地盯着我看,然后,时不时地,偷偷吸上几口我的阳气。 只是,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这个朱大宝,他为什么能够看得见? 我还在琢磨,朱大宝突然停下了脚步,然后伸出手,把我的身体转到一个特定的方向。 “好啦,就是这里了,把你的东西拿出来用吧!”朱大宝的口气,毋庸置疑。 什么东西,是我的神奇相机么?他又怎么知道…… 我随即又摇了摇头,也是,以这家伙的神通广大,又有什么事能躲过他的耳目。甚至,他可能都已经知道了我拿假身份来骗他,只是顾及我的面子,没有点破而已。 另外,在这种没有外部光源的情况下,拍照。恐怕也只有他和我,不会觉得不正常了。 “相机!”我轻轻咳了一下,算是暗示。 范蠡嘿嘿一笑,表示明白,便控制我的左手,把藏在身上的相机取了出来。 我把镜头对准前面,按下快门。 “先别看”,朱大宝的声音很急,“把它给我,其余的我来弄!” 怎么,欺负我“眼瞎”么? 我心里有些不爽,但还是把拿着相机的手抬了起来,准备递过去。 就在这时,我的双膝一软,居然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差点把手里的相机也甩掉了。 这是谁啊?在这个时候,抢夺我身体的控制权,连声招呼都不打。 一定又是该死的虫子! 我还没有来得及想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发现,两只手也不归我控制了。 “你没事吧?”朱大宝这声音听起来倒像是在幸灾乐祸。 “还好,可能是最近休息不好”,我连忙找借口解释,它们三个可真行啊,居然把最关键的嘴,留给我用。还不如直接把我踢出去。 “没事就好,把东西给我吧!” 是不是他也糊涂了,把这相机叫东西!再怎么与众不同,它的名称也不会变啊。 反正,现在手脚都不归我控制,它们爱怎么玩怎么玩吧。 “好了,我们可以回去了”,朱大宝应该是拿到了我的相机,显得很开心,“留……咦,你怎么没有脸的!” “你说什么?”我表示听不懂。 “不是说你,哦,没事”,朱大宝突然之间显得很慌张,连续咔擦了几下,然后又把相机递还给我,“我们走吧!” “可是,姜灿他们呢?”我以为他指的我们只包括我们两。 “当然一起走了,这些东西,没有光就动不了,我们可以放心大胆地回去”。这句话,朱大宝倒是说的底气十足。 “他们也能看得见?”我伸手抓住朱大宝的衣角。 “当然了,我们的适应能力比你强!”在我身后,传来了姜灿冷冷地笑声。 这就搞定了? 可我怎么觉得,自己下来这一趟,就只是来跑了一个龙套而已。 最终,刚刚还被“困”在下面的人,一个个都安然无恙地返回了上面,还把他们从迷宫中找到的棺材,也吊了上去。只是,没有见到那个神出鬼没的胖子。 作为这次的“英雄”,我又一次感受到了,被人刮目相看的喜悦感。 棺材被挪到营地后,金三爷自然迫不及待地就要开馆看宝。朱大宝试着阻止了一下,却因为没有找到很好的说辞,最后也只好同意,全然没有了刚来时的霸气。 楠木棺盖打开,里面却还有一个精致的水晶棺。 而在水晶棺中,躺着一个年轻女子,里穿一件白色的低胸长裙,外罩一件丝织的白色轻纱,要系一根白色腰带,乌黑的秀发,挽着流云髻,髻间插着几朵珠花,额前垂着一颗珍珠,如玉的肌肤透着绯红,五官精致,身段婀娜…… 这哪里是什么尸体,简直就是东方版的睡美人。 朱大宝和姜灿都没有过来凑热闹。围在这里的,是清一色的大老爷们,见到此情此景,自然都看呆了,估计其中不少,眼珠了都绿了。 扛过我两次的壮汉,更是笑嘻嘻地,直接去开水晶棺。 可惜,这次变成了精细活,他空有一身蛮力,却是折腾了半天,也没能把它打开。 “你们也别瞎忙活了,赶快去请朱大爷吧。”金三爷笑着指挥手下。 朱大宝和姜灿一起走了过来,他碰都没碰水晶棺,就说自己打不开,引起了一片嘘声,连金三爷的脸上都有些不好看,显然都不相信他的话。 在这种情况下,姜灿自然要过来帮忙,她说:“这个地方本来就不怎么安生,棺材又是从这里取出来的,最好还是不要在这个地方打开,以免再发生什么古怪的事情。我们可以先回去,找个安全的地方,再……” “这倒也是,这个水晶棺里,说不定有什么保存尸身的法子,我们贸然开启,把它破坏了,说不定这具女尸,就直接风化掉了,还不如先这么放着,看着也舒服。”金三爷,也突然回过味来,在这开棺,弊大于利。 “其实,兄弟们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发现点之前的东西,比如陪葬的金啊、玉啊什么的”,一个雇佣兵嚷嚷道。 “你们想要金子啊,这个简单!”朱大宝走到棺材前,把手从内外棺之间的缝隙伸了进去…… 等他再把手拿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经多了一锭金子! 洞内欢声雷动。 朱大宝靠这个帅气的动作,重新获得了他对团队的支配权。 在他的命令下,大家把通往地穴的那个入口又给盖住了,然后把洞里找到的、能够搬动的大石块,都堆了过去……如果不是因为没有带铁锨,他们都能把这个坑给填平了。 幸好我是个伤员,不用跟着他们干这种没追求的体力活。 不仅如此,等我们所有人安全返回到山顶后,朱大宝甚至让大家把上面这个入口也封上,说是避免他人误入。 大家面面相觑,别人的死活,与我何干? 而且,这封口和填坑不一样,要想做到结实又不留痕迹,除非用水泥,还得打个钢筋。 原本在一旁看热闹的小雪,突然走了过来,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指着远处的一块大石头说:“既然非要封住不可,你可以建议他们把那块大石头推过来!” …… 不知道为什么,回去的路上,小雪一直不肯跟我说话,甚至把眼睛还给闭上了。 因为棺材太显眼,再大部队回到镇上之前,金三爷先打了一个电话,叫了一辆小面包,在大路上等着。 在一个小镇上,财大气粗的金三爷,包下了整家旅馆,并在付了十万保证金的前提下,把老板及他的员工们也全部赶了出去。 在确认了关闭了旅馆内所有的监控设备后,小面包开了进来,把棺材放下。 虽然,朱大宝依然没有找到打开水晶棺的办法。不过,当大家把水晶棺拿出后,在金丝楠木的棺底,发现了铺了满满两层的金锭。 福祸同担,人人有份,我也分到了好几十锭,沉甸甸地,我都拿不动。 这些金锭都是官制的,上面刻着“开禧”两个字,倒是和姬羽所说的年份相符。当然了,这个水晶棺中的尸体,肯定和她故事中描述的不一样。别的不讲,那一棺材底的金子,又岂有不被李老板他们发现的道理。 那,这里面的女尸,到底和她有没有关系呢? 而且这个朱大宝,也挺怪的。不是说好了,要找到解我尸毒的办法么?怎么下了地穴一趟后,就不再提起了,把尸体运回来的目的不讲清楚也就算了,还找到那么多的金锭,这不真成盗墓的了。 我想的头疼,以致于吃饭都没有了胃口。 小雪也很过分,吃完晚饭就出去了,说要自己出去逛逛,而且,坚决不让我陪。 百无聊赖之下,我想起了相机中的照片。 现在应该可以看了吧! 可是,范蠡却拿出了两个相机,他告诉我:一个是我的,一个是朱大宝用过后还给我的。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个朱大宝想偷我的宝贝? 我先拿起朱大宝还我的,结果发现它就是一部普通相机,都拍不到我身上的六指印;而且,它的镜头还是好的,平整光滑。 然后,我又拿起“我的”,发现上面只多了一张照片。 照片中只有一个人,是姜灿,距离镜头大约有四、五米远,表情呆滞,眼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闪着诡异的蓝光。这个,应该就是我在地穴中拍的了。 “我当时就觉得那个朱大宝有点不正常,见他想要你的相机,便故意让你跌倒,顺便把我存做纪念品的同款相机,给了他,结果,嘿嘿”,范蠡毫不掩饰他心中的得意。 同款相机?他什么时候到哪里玩的“顺手牵羊”,怎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这三个家伙,到底背着我干了多少事? 真是的,哪个人都不让我省心! 我的鼻子都快被气歪了。 这时,传来了敲门声,很轻。 我打开门一看,外面站着一位非常养眼的清纯美女,看起来有点眼熟,但印象不深。 “先生,需要特殊服务么?” 六、姬羽偷机得手,借壳还魂 “不需要!”我没好气地回答道,随手就要关门。同时心里纳闷,下面那些雇佣兵,怎么把门的啊,连这种人都能混进来,就因为她漂亮? “先生,求求你了,就收留我一晚吧,价钱好商量”,她居然把腿伸了进来,把门别住,然后就想往里面钻。 “干什么啊你!”我急了,就想用手把她推出去。 可我这手还没碰到她呢,她却大喝了一声:“别碰我,臭流氓!” 这路子,真野啊! 我实在拿她没脾气,只好侧过身,放她进来。 走一步算一步好了。反正,不管从哪个角度讲,我都不大可能吃亏。 结果,她刚进来,又一只小手出现在了我眼前,还冲我勾了勾:“先生,双份呗!” 是小雪! 我的头立刻就大了,这小丫头回来的真是时候,可以人赃并获了。 出现在我面前的小雪,却是一脸笑容。 她闪身而入,把门关上后,笑眯眯地对着刚进来的那个女孩说:“怎么样?我说他不会要的吧!” 原来她们两个认识,合伙作弄我! 我正要发作,女孩又说话了:“你真的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么?” 废话,我这辈子认识的美女,屈指可数。 我摇摇头,表示没印象。 “唉,看来还是没选好,这位的颜值不够高啊,连这个小**丝都吸引不了。”她居然叹起气来,还装出一副顾影自怜的可怜相。 我没心思回想她,便把头转向小雪:“你的这位朋友是?” 小雪把手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然后,又用手指了指外面,楼下的方向。 “她是旅店老板的女儿?”,我还是不太明白,“而且,你们两个还认识?” “哈哈”,女孩实在忍不住,捂着肚子笑了,“难怪都说你笨,还真是笨得不同凡响啊。” 我哑然。她不是店里的,又来自楼下、院子里。 难道?我突然想起来,水晶棺就放在楼下! “难道……你是”,我看到小雪又在对我做暗示,连忙把声音降了下来,“楼下棺材里的那位?” “总算开窍了”,女孩如释负重,但随即又是一笑,“接近了,但是不完全对。” “不完全对”,我看了看小雪,明白过来,“你是姬羽,借了女尸的身!” “什么女尸啊,你这人真不会说话,呸,呸”,女孩吐了吐舌头,随即又露出一脸坏笑:“我检查过了,她身上的零件,都好着呢。要不,今晚,咱们三个在一起试试?” 我连忙摆手:“大姐,你还是饶了我吧,我可不敢碰你。” 看来,这个女孩真的是姬羽了,她还真的是想上谁的身就上谁的身啊。 “呦,是不敢而不是不想哦,看来,我还是有点魅力的!”姬羽很是得意,“要不这样吧,小雪今天晚上出去住,给我们两个创造一次机会!” “你是怎么……进去的?”我见她越说越离谱,连忙转移话题。 “哦,这个啊,简单。”姬羽往后一退,坐在了床上,“我用朱大宝的镜像做诱饵,把她的元神骗走了;然后,我就借机夺了她的真身。” “朱大宝的镜像?”我愣住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傻子,你不会以为,一路跟着我们的这个朱大宝,就是他本人吧?”姬羽脸上再次出现诧异的表情,“我见你用那个相机,给他拍过照,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他是个镜像,有形无实、有景无影呢。” 这个概念太复杂,我决定先放一放,于是又问:“可是,既然你都能用这个……身体,她的元神干嘛还要跑出去,抢占别人的。” “她也被诅咒了,魂魄分离。而且其三魂,只能以镜像或其他近乎虚无的状态存在,却又不能进入她那墓室中镜子所造的镜像。如果没有朱大宝这个镜像的出现,她一辈子都没法离开那个平台。她这个身体,自己是用不了的,放在那也是浪费。再说了,等过几天,金三爷找到开棺的办法了,她那没有了魂、只剩下魄的身体,还不是要迅速风化,不如先让给我。” “你和她,是老朋友?” “认识,但算不上深交。每过一个甲子,我们这些被诅咒的魂灵,会有一天自由活动的机会。我虽然情况特殊点,走不了,但她有来拜访过我,所以彼此间也算熟悉吧!” “这么说来,你这个萍水相逢的朋友,她还不算白交。最起码,你借助我们,把她从地底下放出来了!” “你觉得我是在做好事,对么?” “我也不知道,但我想我能理解,一个人被长年困在一处的那种心酸滋味”。我想起了那个被压了五百年的孙悟空。虽然,他不是我的徒弟。 “想不到你这个人,还蛮善良的么,难怪小雪这么喜欢你!”姬羽见气氛有些压抑,便转而去调侃小雪。 “你不是有事找他么?”小雪被她说中心事,脸上起了红云,但还是没忘记提醒她办正事,顺便转移话题。 “是哦,我过来,是想让你帮我个忙!”姬羽把笑容收了起来,一脸严肃 “我能帮你什么忙啊?”我有些不解,她身上的咒都已经解了,还有法力,哪里还用得着我帮忙。 “两件事:第一,让你身上的朋友,想个办法,把我或者这个身体,藏起来;第二,找个机会,把占据朱大宝镜像的那个女人,擒住、收服或者消灭!” 嗯,这两个任务都不简单,她这脸还真够大的,要我卖这种面子给她。 我低头不语。 “怎么,为难啦?”姬羽嘴角一歪,面露苦相,“没事的,你实在不想帮的话,我也不会强求。要怪只怪我命苦。” 命苦?这话,恐怕连鬼都不信! 那么难的符咒都被解了;白天又在山洞里,不动声色地把我们往陷阱里送…… 这个小女子太狡猾,别又是设计好了什么圈套,骗我往里面钻。我可不能在同一天里,两次踏入同一个女人的骗局里。 “你就帮帮她呗!”小雪见我不肯表态,也凑了过来,“姬羽多可怜啊!” “不是我不愿意,只是”,我没法同时抵挡两个女人的糖衣炮弹,只好皱了皱眉,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这件事我实在做不来,恐怕是爱莫能助啊。” “这两件事,我又没说一定要你做成,只是要你一个态度而已”,姬羽站了起来,“就算真的搞砸了。大不了,我再想其他办法就是。” “那,你能先告诉我,这么做的原因和目的是什么么?”我决定缓一步,探探口风先。 “可以!”这一次,姬羽倒是很爽快,“我想让你把我藏起来,是因为这个身体是借的,而她的正主儿,就是你们这个队伍的头。” 我点点头,这个倒是蛮在理。 “至于,为什么要对付那个成了精的女人么”,姬羽笑了笑,“和前一个目的差不多。我不希望她和我纠缠不休。” 靠,终于还是说了假话! 这个目的虽然也还站得住脚,但显然不是全部。姬羽找这个女人,肯定还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否则,只是不想与之纠缠的话,她只需一走了之就好。而且,即便将来两个人面对面了,真打起来,最后赢的八成也是这个姬羽。 “算啦,小哥,答应他吧,别跟女人对着干,你赢不了的”,范蠡叹了口气,“一会儿,我上你的身,把封念珠给她戴上,然后暂时放进鬼笼。” “对了,提醒一下”,姬羽见我不语,又补充说道,“除了朱大宝以外,跟你一起从地穴出来的,都不是原来的那些人,而是他们的镜像,那个女……妖做出来的。” …… 第二天一早,我还没起床呢,就听到外面有人在咆哮,好像是朱大宝。 不用问,肯定是因为水晶棺里尸体不见的事。 我叫醒小雪,让她跟我一起下楼看看。 果然是水晶棺,一大群人围在那里,每个人的脸上都不好看。 水晶棺的盖子已经被卸下,不过,里面倒不是空的。一具烂的差不多只剩下骨头的尸体,占据了原来美女的位置。而在这副难看骸骨的下面,则是一大滩黑黑的油水混合物,散发着让人作呕的难闻气味。 这个假的“朱大宝”当然知道真身被偷了,但又不便说出真相,自然着急。本来,它带出地穴的六个人中,除了我以外,都是她做的镜像,完全听命于它,是不该出现这么大的纰漏的。 可也正是因为,那五个镜像人,都是由它创造并控制的,没有独立元神,并不具备个性意识,也没办法遗传其“原型”的记忆,昨天一整晚都在从他们的“真人同伴”那里吸收与“自己”有关的记忆,所以并没有空。 而“朱大宝”,先被金三爷缠了几个小时,又在研究从我这骗去的法宝时受了挫。既要防备“高深莫测”的我,又要尽量保持朱大宝的风范,自然也不好盯着楼下的动静。 再说了,有这么多人在,金子也都被分掉了,谁能想到会有人这么没脑子,大半夜的跑来偷对普通人来说没有半点价值的死尸啊。 “朱大宝”让金三爷把他手下的人都叫了过来,挨个盘问,特别是昨晚值岗的几位雇佣兵,结果自然是毫无所获,所以才会暴跳如雷。 除了他的五个镜像人,在现场的大多数人都认定,这具发臭的尸骸,就是原来的那具尸体,因为开了棺,破了“保鲜”的设置,所以才变成了它应该的样子。 对这些人来说,无非是原本十分养眼的东西,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副鬼模样,有点可惜而已。没必要大惊小怪、暴跳如雷。 反正,昨天分的金锭,也够本了。 有了钱,还怕没女人么? 要不是看在朱大宝昨天给大家找到那么多金子的份上,而且金三爷又透露了接下来可能还有“挖宝”任务的话,恐怕没有人愿意跑到这个房间里来,一边挨着莫名其妙的训斥,一边忍受这古怪的味道。 见我们进来,“朱大宝”也阴沉着脸,问了一句:“你们昨天晚上在干什么?” “你说我们两个在干什么”,小雪先是抢了一句,随后红着脸抓住我的胳膊,小声嘀咕着,“他是不是脑袋给驴踢了,人家小两口亲热,也碍着他的事了。” 因为大家都在等我们回答,没人插嘴,房间里安静得很。所以,她后面的这句话,声音虽小,还是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有好几个人,当场就笑出了声。 我的脸自然也红了,倒不是因为她这句“天真无邪”的话,而是我确实不知道昨天晚上自己都干了些什么,甚至连谁上的身都不清楚。这脸红,有一多半是为他们三个不知羞耻的上仙而害臊的;还有很一小部分,是我突然想到了可能的旖旎风光。 昨天晚上,姬羽在被关进鬼笼前,不知道用了一种什么法子,让我身上的伤口痊愈了,连块疤痕都找不到。不过,这也只是**上的痊愈,固本培元的修行,我还得要抓紧时间继续。加上范蠡需要借助我的身体,把姬羽封进鬼笼,所以,我自己的元神,早早地就下了“岗”,躲在自己都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心无旁骛地修行。 金三爷见自己的手下都都问过了,屋里的气氛也因为小雪的一句话缓和下来,就想趁机把这件事揭过去,于是一摆手:“没事了,大家都先出去吧,该干嘛干嘛去!” “慢着!”姜灿突然出现在门口,用手指着我身旁的小雪说:“我想起来了,她昨天晚上好像出去来着,并没有一直待在房间里。” 七、与持镜女妖的惊魂一战 “是啊,我昨天晚上出去了啊,有什么不对吗?”小雪一脸无辜。 “朱大宝”见有了“线索”,也连忙追问:“那你还说,你们一晚上……” “没错啊”,小雪笑了,“出去逛,是我一个人的事,又没带上他。你刚才问的是我们两,那是两个人的事,我们两个一起做的事,当然也就只有……” 满屋子的人都被她给逗乐了。 这傻装的,是人都能听出来,她在有意调侃“朱大宝”;偏偏作为被调侃的人,就算心里明白,在字里行间中,却又找不出她的毛病来,只能干生气。 大家都清楚她是我的人,而我又是“朱大宝”的人,见他们两个马上要起内讧,也都一下子兴奋起来,等着看我们的好戏。 “朱大宝”愣了一下,却出乎意料地没有生气,反而向小雪道了歉:“是我用词不当,对不起了。那,你能说说昨天出去干什么了么?” “也没什么,出来的太久了,没衣服换了”,小雪叹了口气,“只是这个地方的人太落伍了,实在挑不出来,所以没多久也就回来了。” “没多久是多久?” “这我哪知道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女人逛街的时候,是来不及看时间的”,小雪幽幽地看了我一眼,“亲爱的,你记得我出去多久了么?” 我赶紧摇了摇头。 这臭丫头,一定受了姬羽的挑唆。她现在的所作所为,明显就要逼着我和这个假朱大宝翻脸,然后好完成她的第二个请求么。我才不上当,绝不掺和进去。 “好的,我明白啦,没事了,大家散吧!”,朱大宝突然变得一脸和气,挥手示意大家离开。然后,他又用一种关心的口吻对小雪说:“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以后最好不要一个人出去。哪怕,叫上姜……大师也好。” “谢谢朱大哥关心!”小雪居然也借坡下驴。 这是怎么一回事,双方还没交火,就同时撤兵了? 我有些没看明白,稀里糊涂地被小雪拉着,往楼上自己的房间走去。 “小哥,还是我们来吧!”范蠡突然叹了口气,“这小丫头可真急。一会儿,虫子你先上;我还得再熟悉一下,摄魂铃的控制手法。” “好嘞,前面就交给我了,反正现在这外壳又不怕折腾,哈哈”,虫子发出难听的怪笑,然后又提醒了一句:“你别忘了,这家伙,占据的是什么镜像,只有魂,没有魄,别用错了!” “晓得!” 好么,我又成了看客。看别人拿我的身体,和另外一伙人打架。 我想起了日俄战争时期的大连,一种屈辱感袭遍心头,我一定要加快修行进度,早日拥有自主控制身体的能力。 只是,它们为什么要准备“打架”呢?刚刚的争执,不是已经心平气和的解除了么? 这个问题,我当然不好意思问,免得又被它们说蠢。 刚一进门,小雪就把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一个劲地拍着:“妈呀,吓死我了。我真怕它当时就翻脸动手,我可对付不了它,更不想被它的镜子照出来一个鬼一样的我。” “那你干嘛招惹它”,我得趁它们还没上身,多说说没事找事的她。 “姬羽说,反正早晚都要动手,不如趁着它还没有完全适应过来,早点把事儿了了,以免夜长梦多,多生事端。” 我正要说话,却看见墙上冒出了两个人头,然后是手…… 居然是两个雇佣兵,在穿墙而入! 想来,这两位就是它控制的镜像人了。 此等天赋,不用来做贼,实在是可惜了。 好吧,我又该退位看戏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我的左手猛然伸出,拉住小雪的胳膊,往我身上用力一扯。 然后,小雪就消失不见了!它们藏东西的本事,看来要远远超出我的想象。 我还来不及震惊,紧接着就看到自己向前迈了一大步,冲到床前,然后用右手用力一扯,把床单抓了出来,然后在空中一抖,变成了一个钟形的喇叭,放在嘴前。 我什么都听不到了。这个范蠡好厉害,封念珠不在,也能把我身体的听觉给封闭掉。我看得出来,虫子发出的这一声吼,音量绝对低不了。 因为,那两个连子弹都能透过去的镜像人,居然没能避开虫子的这一吼,被狠狠地撞进了墙里,而且,连人形都没有了。 也不知道,这种照不到形体的东西,会不会也像我们这些有形的物体一样,能够被杀死。 击退两个雇佣兵后,我没有直接冲出门去,而是用右手的催枯戒,在地板上轻轻划,再次把整座建筑,弄得垮下来。然后,趁着它还没有完全坍塌,众人慌乱的时候,找了一处缝隙,以惊人的速度,冲了出去。 “想不到,你还挺有本事的啊?”“朱大宝”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居然又能听见声音了,难道,刚才虫子用的是超声波或者次声波? 虫子反应很快,听到这“女妖”的声音后,立刻就把手里床单再次扬了起来,将自己罩在里面,继续往外冲。 “不错啊,还知道躲我的镜子!”“朱大宝”的声音,变得尖厉起来,“我倒想看看,你这个连脚都不敢露出来的人,能跑多远!” “妈的”,虫子骂了一句,身形却没有慢下来,“你这女妖,还真是缠人!” “哈哈,知道厉害就好!识相你就赶紧停下来,把东西还给我,说不定我心情好,还能饶你不死!” “做梦,你这个死老妖精!”虫子的嘴还真狠,专找她不爱听的说。 砰,砰,砰,虫子控制的身体,被连续踢中三脚,打了个趔趄,差点扑倒在地。虫子索性也不再用脚跑了,接着这股冲劲儿,以床单为“壳”,在地上打起转来,然后像一个球一样,飞快地滚了出去。 虫子的转速太快,又因为要观察四周情形,眼睛也就一直睁着,看得我头晕目眩。同时也暗暗称奇,这家伙怎么做到如此从容的,就因为不是人类么? 同时,我也在心里为自己的身体悲哀。对不起啊,刚让你复原,就又来一次遍体鳞伤,还是“内外皆休”的那种。 虫子滚的虽然不慢,可后面的追兵脚下也很快,竟是没有落下半分。 “朱大宝”在追的同时,还不忘“劝降”:“你知道自己是逃不掉的,何必白白浪费气力呢?不如就降了我吧,我看你也是个人才,杀掉怪可惜的。” 虫子自然不理他,继续往外冲,转眼间就来到了荒山野岭,再也听不到路人的惊呼声。 前面突然传来了流水的声音,动静还不小,是水流自高处倾泻而下,然后落入水潭的声音,清脆动听。虫子哈哈一笑,居然把速度又提了两成,径直冲了过去。 扑通一声,我看到了水面、床单和不断下沉的自己,这个水潭还挺深。 “老范,你那边应该可以了吧?”虫子还真是牛,在入水前,把床单裹得严严实实地,居然在水中形成了一个气囊,都不影响他开口说话。 “嗯,可以了。不过,出手前,你得让我再看她一眼,知道他具体的位置和状态”范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知道,这东西的麻烦就在于,定位要准确。” “好,没问题。不过,我们三个得配合一下”,虫子又把身体旋转了一下,不让我的身体浮上去,“小施记得他真身的模样吧?一会,你利用这里的水,做一个她,蛊惑她一下,一会会就好,帮小范争取点时间。” “好!”西施很爽快地应承下来。 “那好,大家准备好,我要上去啦!”说完,虫子伸手扯开床单围成的气囊,然后双腿用力往下一蹬,向水面疾驰而去。 哗啦,随着虫子的跃出水面,四道水墙也随之而起,挡在了我的面前。 水墙不厚,但很稳定,就像是一块块用水凝集成的透明玻璃。透过这些水墙,我找到了“朱大宝”。他正站在岸边,气定神闲地看着我,身后是他控制的五个镜像人。 “你很聪明嘛!居然想到,拿水墙来对付我”,“朱大宝”举起双手,鼓了鼓掌,“不过,你似乎忘记了一点,在这种情况下,你无法使用声波,也就奈何不了我的手下。不用镜子,我一样可以把你拿下!” “你敢!”虫子怒喝,“你就不怕我把你的真身撕成碎片?” “怕,为什么要怕?反正,离开了水晶棺,她也保存不了多久。”“朱大宝”的声音开始发狠,“而且,谁敢毁我的真身,我就要让他百倍千倍万倍的偿还。” “那好,你说的啊,我先把她扔了”,虫子一扬右手,一个白色的身影被甩了出去,撞向右侧的山岩。 “不要!”“朱大宝”和他的五个镜像人同时起动。他和姜灿冲向白色的身影,另外4个,则直接向我们扑来。 水墙突然消失,我的左手伸了出来,拿着招魂铃,冲着“朱大宝”,轻轻一震。 叮铃铃! “朱大宝”和他的五个镜像人同时从空中跌落下来,虫子驱动着我的身体,飞身赶上。同时,左手将招魂铃放入怀中,拿出了鬼笼。 姬羽和小雪被抛出的同时,范蠡将“朱大宝”收入了鬼笼之中。当然,即便在百忙之中,他也没有忘记,对“朱大宝”进行快速搜身,把一样东西,也偷偷藏了起来。如果不是我这个身体消耗过大,影响了他的技术发挥,我都没注意到他的这个小动作。 做完这一切,虫子再也支撑不住,看着范蠡把鬼笼收好后,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的烂泥之中,开始大口地喘气。 过了一会儿,姬羽笑呵呵地走了过来,对着我举起了大拇指:“丁大侠果然厉害,这么快就把这个难缠的对手搞定!” “我把身体还给你啦”,虫子说出这话的时候,显得有气无力,可见,刚刚他确实拼劲了全力。 想不到,这个平日里只会拆台、瞎搅和的虫子,关键时候,居然一点都不含糊。我一下子被它感动了,暗暗下决心,以后不再跟它斤斤计较。 “怎么,累糊涂了?你怎么都不理我啊!”姬羽已经走到我面前,见我不回话,便用脚踢了我一下,随即又问:“看目前这情形,你是把她给抓住了,那镜子呢?还在么?” “什么镜子?”我装傻反问。 “不会吧,她连……那个东西都没拿出来,就被你给搞定了!”姬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眼睛睁得大大的,直愣愣地看着我,“你居然比我预想的,还要厉害得多!” “我哪里厉害了,差点死在这里好吧!”我怕被她看穿谎言,干脆不再谈镜子的事。 “你这个人,居然也懂得谦虚?”小雪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刚才情况紧急,范蠡扔出她们的时候,力道有点大,她又没有姬羽那样的本事,所以摔得不轻。 “你……没事吧!”我见她脸上都出血了,连忙送上我的关怀。 “还好,和你一样,虽然差点,但是没死”,小雪见我关心她,显得很开心。她用手往身后一指,“那几个,就是你们昨天说的什么镜像人吧,怎么都僵住了,一动不动的。” “嗯,驱动他们的那个女妖,被你老公抓了起来,所以他们也就动不了了。”姬羽笑着解释。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昨天姬羽姐姐不是说要收服她么?”小雪提出了一个难题。 听到这话,姬羽也把头转向我。 我挠了挠头,这事可不好办。 在抓她这件事,我可是既没出工,也没出力,顶多也就是把肉身借给虫子来用。而且,我们还是耍了一个诈,才把她擒住的。想让一个我们自己差点都对付不了的敌人,心悦诚服地降了我,不是痴人说梦话么。 “丁先生若真的很想降服这个女妖,倒也不难,我可以帮你实现。不过,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丁先生成全!” 这又是什么人在说话。 我连忙扭过头,看见了一个大胖子,在姜珊家,帮我解围的那个大胖子。 这个神出鬼没的家伙,居然又出现了。 八、收服了她便是一拖五 “你有什么要求,说吧!”姬羽替我做了回答。 大胖子慢慢腾腾地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疲惫的笑容:“很简单。把朱大宝,交还给我。” “笑话,把朱大宝给了你,那我们收服这女妖还有什么用?她回不了自己的身体,也无法进入自己所造的镜像人,连个依托都没有的孤魂,有再大的法力也使不出来,能不能保住她现在的状态都不好说,又如何帮……” 她的话还没说完,胖子突然动了起来,快如闪电。我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姬羽和小雪,已经双双晕倒在地,人事不省。 “我有办法把她的魂逼出来,不过,小哥你还得再用一次那个铃铛”,胖子话音未落,人已经站到我面前,近在咫尺。 “可我为什么要帮你?”我知道斗不过他,但还是鼓足勇气问了一句。 “事办成了,你多一个强援,而我可以回去交差。”胖子笑眯眯地回答,“互惠互利的事,你为什么不做?” “怎么是互惠互利?姬羽刚才明明说了,离开了朱大宝,那个女妖的元神便无处着落,对我们一点价值都没有。” “她骗你呢。这个女妖的三魂,别人收不得,你和她却收得。因为你们两个都是三魂移位的人,只要我帮你把女妖的生魂击破,灵魂和觉魂,你直接吸了就是。” “老范,这个胖子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啊?”西施显然也动了心,“如果真的可以的话,倒是可以让小哥的道行,一下子提高不少。” “听起来可行。不过,这个胖子太诡异,我不怎么敢相信他!”范蠡低声回答。 “那怎么办?我看这样子,如果我们不答应,这个胖子恐怕要对我们不利啊。虫子这样,你我又不是打架的料,我们现在可没力气对付他了。”西施说出了她的担忧。 “你说的也对,那就赌一把吧。小哥,身体借用一下!” 范蠡对胖子说:“好吧,那我就暂且信你一回。一会儿,我的铃铛一响,你就把她的三魂打散、逼出来,能做到吧?” 胖子嘿嘿一笑:“小意思!” 范蠡把手“伸进”我的腹部,停了一小会儿,然后猛然一扯,朱大宝向前飞了出去。 叮铃铃,随着铃响响起,胖子身形一动,跟了上去,举起他的手掌,在朱大宝的后脑勺用力一拍,然后拽着朱大宝的身体,向左侧急冲了过去,几个纵跃之后,竟然不见了身影。 随即,一股熟悉的灼热感,闯入了我的意识。无数的记忆片段,纷沓而至,将我脑海中的信息库再度更新,我无法承受着巨大的冲击,再次晕了过去。 好在有过一次经验,所以,这次眩晕,来得快,去的也快,就像突然愣了个神。 我都还来得及听西施他们讨论。 “小哥他没事吧,老范你也太不小心了,把那女妖的灵绝二魂,就这么硬塞给他,万一顶不住咋办?”这是西施的声音。 “没事的,反正冲击的是这个身体的主元神和阳神,即便小哥的意识被反噬了,也不影响这个身体的运作,大不了,我们从此为女妖效劳就是。”虫子哈哈大笑,看来已经缓过乏了,又开始了他的损人不利己。 “还好我没全信那胖子的话,只是摄了那女妖的二魂。否则三魂齐至,这身体弄不好还真的被那女妖所夺!”范蠡似乎心有余悸,“这个胖子身手真快,不好对付啊!”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啊?”听他这么一讲,我有些不放心了。 “能怎么样,你又白捡了一个便宜呗。”虫子的话不冷不热。 “嗯,看这样子,你已经成功把那女妖的灵绝二神吸收,拥有了她的记忆和法力”,范蠡见我这么快就醒来,也很高兴,“剩下那个人魂,还在朱大宝体内,就算真有什么麻烦,以后也与咱们无关了。” “小哥,你赶快演练一下。让我们看看,那女妖都会些什么?”西施起哄。 “这家伙那么多记忆,我哪能一下子找出她会什么啊!”我苦笑,“反正也不急在一时,以后再说吧!” “老范,你不该把这女妖的本事给他的。我看他们两个是彻底合二为一了,小哥都开始学会对我们隐瞒了。”西施对我的回答不满意。 “也没什么不好啊。既然,我们现在谁也离不了谁。聪明的小哥,总比傻的那个强吧。”虫子破天荒地没有支持西施。 我们都忽视了一种状态,本能! 当范蠡提醒我去找一下控制五个镜像人的记忆时,奇妙的一幕发生了。 在我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五个镜头,分别对应着五个镜像人。我的意识转到哪里,就会对他施以控制。 最神奇的是,不光我可以对他们进行控制,虫子它们也能办到,我们四个可以同时进行。 这可是个意外的惊喜! 经过简短的内部会议,大家对五个镜像人的控制权进行了分工。西施负责姜灿,范蠡负责那个攀岩高手,虫子则一人包揽了3个雇佣兵。 在少数服从多数的民主决策机制下,我被彻底边缘化了。 他们的理由也很充分。我的工作量太大了,既要修行,又要翻查那女妖的记忆,还得处理人类的日常事务……他们不想让我太辛苦,所以,这才勉为其难的,把控制镜像人的艰巨任务,接了过去。 其实,对于这个决定,我是一点也都不介意的。让他们有事做,总比没事找我麻烦好,何况控制五个大活人,多累啊。 惊喜还没有结束。 随着二魂的融入,我突然发现自己的感觉,或者说本能意识,变得异常敏锐起来。 我的身体哪里有异常,出了什么问题,我现在都可以感觉得到,甚至……去主动修复它。在意识的驱动下,一团雾一样的东西,迅速包围了身上的伤口,一片又一片。 我低下头,准备看伤口自我修复的时候,居然还发现了范蠡的“藏宝洞”,一个类似虚拟空间的地方。那里的宝贝好多! 这个范蠡,怎么越活越没出息了啊,这么贪,什么东西都往“家”里拿。 最后,我的视线停留在了一面八角铜镜上,想来就是我们从女妖那夺来的宝贝了。 “这东西该怎么用呢?”我决定试一下方法,通过自我暗示,调取需要的记忆信息。 果然,来自记忆库的反馈告诉我。这个镜子,用的时候很简单,它主要有两个功能。 第一种功能,制造镜像人。 这需要三个步骤: 第一步,让对方看到镜子,但在镜子中看到的是扭曲的自己,在造成他困惑的同时,建立与镜子的“心灵感应”。然后,在一炷香的时间里,形成只具备外形的初级镜像。 第二步,对方在施法的范围内,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的初级镜像,因为恐惧,而与这个镜像建立“心灵感应”。初级镜像将吸收的恐惧等感应转化为魂力,变成可以有意识行动的二级镜像。 第三步,二级镜像,从对方身体上来回“穿透”七次,通过加大对方的恐惧感,增强魂力的同时,将对方的七魄,复制过去,变成可以“以假乱真”的镜像人。 “记忆”同时提醒我:制造镜像人,是要损耗自身灵力的。如非必要,就尽可能别用镜子来制作镜像人。 因为,镜子的第二种功能,也很强大。 噬魂! 这种用法就更简单了。只要拿着镜子,到对方的眼前一照,同时用手指敲击镜子背面,他的三魂就被吸到镜子里了。如果你只是暂时摄入他的三魂,就用手掌啪啪啪三下;如果你不想再放出来了,把三魂送给镜子当贡品,那就要用中指指背连磕三声,通通通,即可。 使用这面镜子的一大缺点就是,得时不时地去喂它。有两种东西可以选,一是自己从天地间采集的灵气,相当于从世间万物中抽取魂力,然后聚集成灵气,喂给它;二是,用镜子的第二种功能,直接吸收人的三魂。 我吸收的这个“女妖”,本名虞桃,居然也是个春秋时期的“人物”。她在无意之中得到这件上古宝物,为了青春永驻,用古法,与镜子达成誓约:她负责“喂养”它,确保它的活性;而它则通过将她的魂魄“转移”至其它身体的方式,确保她可以永世活下去。 中华大地,自古以来就人口众多,兵祸、天灾、瘟疫,更是给她创造了无数次偷取他人魂灵的机会,居然平平安安地活了上千年,直到南宋末年。 宋朝,虽然久经兵祸,却也是一个百花齐放、人才辈出的年代。绍兴三十一年,爆发第三次宋金战争的时候,有一个叫李新的世外高人,发现了虞桃的存在,誓要为民除害。 这个李新,是一个天才的匠师,他造了一个聚气鼎(样子和范蠡给我的很像么),可以吸收天地灵气,引诱虞桃去抢;然后用一个古怪的铃铛,将她定住,将古镜夺了过去。 可是,李新虽然有本事抓她,却没办法杀她,因为她的人魂,已经与古镜联成一体,共生共灭;而像宝镜这样的上古之物,至少在那个时代,是没有办法让它彻底毁掉的。 无奈之下,李新带着她和宝镜,离开中原,一路辗转,来到汶县,想在穷山恶水之间,找一个将她永久封压的地方。 功夫不负有心人,居然让他找到了这个洞下穴。那个平台是早就修好的,也不知道是那个古老的民族留下的祭祀场所。“关闭”她的那个小屋子,本是用来囤放活牲的地方,空间倒也不小。 水晶棺和楠木棺原本都是放在祭台上的,里面放了一堆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巨大骨头,想来就是那个民族崇拜的“神”了。李新不管那么多,把里面的东西取出,统统倒进平台下面的暗河中,然后把虞桃放了进去,并放到了那件密室。 为了不让镜子再出世害人,李新把镜子也放进密室,藏了起来。只是,镜子与虞桃之间有感应,不管他藏在哪,都是瞒不住她的。这也是李新比较失策的一个地方。 李新以自己的修行和30年的寿命作为交换条件,诅咒虞桃永世不能魂魄相聚,其七魄被封在水晶棺的身体中。 而她的三魂,则变成游离状态,只能进入特定的躯体之中,包括:在其他情况(不是她那面镜子照出来的)下产生的类似镜像人,不过至少需要三炷香的时间来融合;或者发生过灵魂移位、三魂不均衡的活人身上(在这种情况下,不能三魂齐至,否则同归于尽),时间长短,取决于对方的融合能力。 在没有找到依托的“东西”之前,除了每一个甲子的那次****以外,她的三魂是不能离开那个平台的。所以,不管她有多大的本事,也没办法离开这里。 原本,李新是打算在临走的时候,把上面的入口也封上的,谁知,他的减了30年的“寿命”突然到期,一个跟头从平台上栽了下去,被那时候水流还很急的暗河给冲走了。 从此以后,虞桃的魂灵,就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熬日子。不过,这个古老的祭台,还是有它的神秘之处的,它能自流水中吸取能量,然后反馈给水晶棺里的她,不论魂魄,都有受益。时间久了,这个魂灵的力量居然越来越强大了。否则的话,搁置了近千年,已经与身体分离的她,哪有那么多的灵力,去驱动镜子,实现她的逃离计划。 至于,棺材里的金子,都是她用镜子变出来的,对这种没有魂灵的死物,只要镜子见过,而她的灵力足够,那是要多少变多少。 不错,又多了一个当暴发户的本事。 我心里暗自高兴,脸上也浮现出笑容。 “这家伙,偷偷在那傻笑什么呢?准又没想好事。”小雪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她们已经苏醒过来。 “他刚收了一个大美女,自然开心”,姬羽的言语中充满酸意,“不过,我可要提醒你一句,你既然把人魂留在了朱大宝体内。你那宝贝镜子的小命,可就掌握在别人手里了,一旦那个人魂被消灭了的话……” 这个家伙,居然什么都知道! 她是早就知道这些“秘密”,还是刚才并没有撞晕,偷偷目睹了一且;或者,她因为占据了虞桃的身体,所以能够通过类似感应的方式,获悉我的想法? 毕竟,魂魄分离的诅咒,只是让它们不能待在同一个身体里而已。 那,我收了虞桃这件事,究竟是好还是坏,是福还是祸?! 九、这三个家伙是打算搞独立么 我们没其他地方可去,“队伍”的成分又这么复杂,总不能把五个大“活人”不明不白地带走,所以也只好先回去了,走一步算一步。 反正,我们又不怕金三爷他们。 出发前,我问姬羽:“还要不要把你藏起来?” “不要,不要”,姬羽一边捏着鼻子,一边拼命摆手,“你那个皮囊里都装过什么啊?味道怪怪的,难闻死了。我打死也不再进去了。” “那你,还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当然要了,我们是搭档么。我已经找好靠山啦!”姬羽指了指姜灿,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我要做她的亲戚,也混个当地人的身份!” 这家伙,行动够快啊,什么时候和姜灿,不,西施取得单线联系的?我怎么一点都没察觉到! 我连忙去调取五个镜像人的信息,结果发现,他们三位已经设好了屏蔽,拒绝我的访问。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设的,自然也就无从破解。 没文化,是真可怕啊。 “一心二用、左右互搏”算什么,我现在可是一“人”,控制着六个完全不同的个体,同时同步,而且还互不干涉。 只可惜,这种技能不便公开,所以申请不了吉尼斯纪录,也无法去赢得粉丝。 为了表现得更自然一些,我们八个人,是分批回去的,间隔在十分钟以上,尽量表现得自然一些,就像刚刚散步归来一样。 雇佣兵和攀岩专家,先行出发;步伐轻快,转眼就不见了踪迹。 然后,是姜灿和姬羽,还有小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嫉妒我刚刚收了虞桃,她们三个突然达成统一战线,把我单独撂在后面。 既然如此,我索性就晚点回去。我先在原地多休息了一会儿,把外伤的痕迹基本抹掉,然后又在回到镇上后,跑到一家个体服装店,重新买了套衣服换上。 范蠡的藏品中,本来也是有衣服的。可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已经能够看穿他的把戏了,所以连问都没问他。 回到旅馆,众人都在,包括重获自由的朱大宝。 显然,先回一步的这些人,已经把该圆的谎都圆好了,不需要我再浪费口舌。大家见到我后,最多只是点点头,打一个礼节性的招呼。我在他们的脸上,既看不到诧异,也看不出特别的关心,就好像我真的只是出去散了个步一样。 甚至…… 当我进入大院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个被我们打得破破烂烂的房子,居然又恢复了原状。至少,看起来,和我们刚住进来的时候,没有什么两样。 难道,又来了高人? 我不敢在门口多逗留,快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小雪在,而且是一个人,正躺在床上休息,或者发呆。 一听到门响,她就坐了起来,看到是我,脸上的表情,先暖后冷,最后,等她终于把话从嘴缝中挤出来的时候,我甚至可以感受到浓浓的杀气。 “你终于肯回来啦?这么晚!” “嗯,我回来了”,对于哄女孩子这种事,我比较头疼,只好尽可能地表现点幽默感出来,“你们三个女人在前面搭台唱戏,我不敢靠得太近,结果不小心迷了路。” “迷路?这里的地形又不复杂,你怎么会?”小雪先是一愣,随即明白我这句话的重点在“三个女人一台戏”上,可能想到自己有错在先,于是脸上一红,不再言语。 “对了,小雪,这房子是怎么回事?”我指了指房间的墙和地板。 “有什么不对么?”小雪的脸上又露出无辜的表情,让人看着就无奈。 我盯着她看了半天也没找出撒谎的破绽,却突然醒悟过来:刚刚打斗的时候,她被范蠡收起来了,所以不知道这里的情况,也很正常啊。 “那,算了,你先休息吧,我去问问别人!”我叹了口气,转身就要出去。 “你们男人啊,也不知道是真笨,还是没耐心。明明哄几下就能问出答案的,非要再去找别人问,还把她给得罪了。”西施突然叹气。估计是控制人的“游戏”玩累了,反过来关注我这边的情况,适时点醒。 她跟虫子不一样,不会没事跟我开这样的玩笑。 我停下了脚步,转身向小雪看去:“你不会……是在逗我吧?” “嗯”,小雪的脸更红了,她把头低了下来,“是她们教我的,不要对你百依百顺……” 唉,钢铁是怎样练成的,长城就是怎么垮的。我以后,可要把她看好了,别被他们几个挖了过去,搞得自己一个真正的亲信也没有。 想到西施的建议,我连忙快步上前,把手搭在小雪的肩膀上,柔声问:“我的小雪最好了,说吧,你都听到了什么?是金三爷又请来的世外高人么?” “是金三爷请来的没错”,小雪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笑着说,“不过,不是什么世外高人,就是三个本地的泥瓦工。” “泥瓦工?三个,就够了?”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我的概念里,在这样的乡下,重建一栋二层小楼,怎么也要七八个人,花上几天功夫吧。可,他们三个人,只用了一个上午,就把这虽不浩大、但绝不简单的工程给搞定了? “怎么,你这么瞧不起我家乡的劳动人民啊?这就叫行行出状元,你不服不行”,小雪咯咯直笑。 我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还是虫子首先打破沉默:“这小子,又犯傻呢。摆明是这女人的谎言,她也信!不就是一个二层小楼么,金三爷那么有钱,又好面子,随便抽出点钞票,往那一砸,再快的速度也都有可能啊。别的不讲,我就看出来了,这屋里的东西都已经换过了。” 我明白过来,小雪终于还是骗了我。 我心里有些不高兴,也就没有了继续哄她的意愿,站起身,出门去找朱大宝了。 金三爷,姜灿,甚至姬羽都在,正聊得开心,被突然推门而入的我,一下子打断,都不说话了,脸上也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好么,他们几个正在商量重要事情,而且还是趁我不在的时候。 我无法掩饰心底的怒气,却又不好当场发作,只得退出房间,并顺便把房门关上。 “等等,丁兄弟!”朱大宝追了出来,把我拉回房间,“正说要去看看你回来没有呢,快坐下。” 朱大宝告诉我,他已经答应帮金三爷的忙,继续在这山里寻宝,希望我也能留下来。为了说服我,他还“特意”指出,多亏这次金三爷出钱出力,我才能如此顺利地把身上的毒解掉,于情于理我都应该还他这份人情的。 解毒?这件事,你们两位,可有半点功劳么? 我没答话,把目光转向姬羽,故意问:“这位是?” “姜羽,我的表妹”,姜灿主动介绍,“我小叔家的孩子,和我的关系很好。今天上午回来的时候,正好在路上碰到,听说我们要去探险,就非要跟着过来。” “她,没关系么?”我看了看朱大宝,又看了看金三爷。 两个人都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 朱大宝已经告诉过我,金三爷此行的目的是那个宝藏,不怕人多,真怕找不到;所以,金三爷不会反对核心人物朱大宝的任何决定。 而朱大宝的态度,则表明,他与姬羽、姜灿,已经达成了一致意见:不但去,而且大家都要去。其中,这个姜灿,事实上是代表了我这方面意见的。我有理由相信,西施已经提前知道此事,并与范蠡他们两个进行过协商。 唯独漏了我,为什么? 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猛地站了起来,刚要说些尖酸刻薄的话,就觉得体内一阵气血翻涌,然后喉头一甜,吐出一大口血来。 “成了!”朱大宝等人见我吐血,不但没表示关心,反而开心地笑了起来。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我怕再吐血,不敢张嘴,只能用面部表情表达我的愤怒与困惑。 姬羽取出一方手帕,蹲在地上,将我刚刚突出的血痰,收了起来,然后拿到我面前:“你身上的最后一块邪毒,也吐出来了,应该不会再有事!” 邪毒? 我把目光移向她展给我看的手帕。 这真是我吐出来的? 我吐出的血,已经凝成了块,不过颜色,却不是红的,而是亮晶晶的黑色,纯黑。 “姜羽是我们这里有明的巫医,她说用这种法子,可以把困于你体内的最后一点尸毒,逼出来,所以我们才故意气你的,不要见怪啊!”姜灿笑眯眯地走了过来。 同时,西施也出言提醒:“这是在演戏呢,为了让姬羽顺利进来,你配合一下就好。” 不用问,我现在身体的种种不适,也都是她们几个搞的鬼了。 我点点头,扶着椅子,重新坐下,然后就开始闭目养神。我也没办法,她们连剧本都没给我看一眼,就让我配合。除了装迷糊这一招,我想不出更好的配合办法来。 “哎呦,看来小哥这一下伤得还不轻”,这是金三爷的声音,“那我们就再多休息一天,等小哥把身体养好了,明天再出发好了。” “没问题”,朱大宝哈哈大笑,“顺便给你的手下们放个假,昨天不是刚发了一笔横财么,不让他们乐呵乐呵,也有点说不过去。” …… 不知道西施她们用了什么法子,从吐出那口黑血后,我一个下午都没办法开口说话。身体啥毛病没有,张嘴吃饭都没问题。可一旦想说话了,半个音都还没发出来呢,就会觉得自己恶心想吐,不得不把嘴闭上。 因为最近遇到的怪事,多与镜子有关。所以,我也没敢去照镜子,看看自己的表情。 不过,从其他人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我的脸色一直都很难看。其中,小雪有好几次,带着笑脸来跟我说话,结果一看到我脸上的表情,笑容马上就凝固了,然后晴转多云、多云含雨,嘴巴张了几下,也转身离开了。 到底是怎样一种表情呢? 我不敢照镜子,又没法说话,真是要急死了。 到了晚上,小雪还是和我挤在一张床上,只是我没有去主动抱她,她也不肯先示弱过来抱我。迷迷糊糊地,我居然很快就睡着了。 反正,即便我去讨得小雪的欢心,到了最后的关键环节,提枪上阵的又不是我,而是他们三位上仙,我何苦为难自己,成全他人呢。 到了第二天早上,小雪两眼泪汪汪地望着我问:“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你怎么碰都不碰我一下?真的生我气了?” “我没生你的气”,咦,我居然又能说话了 “骗人!那你昨天为什么,一直都不理我。” “我那不是身体不舒服么”,我想起了西施她们的骗局,“你有听说吧,我吐了那么一大口黑血。” “可,就算你下午不舒服。晚上的时候”,小雪发觉自己的声音有点大,连忙又把音量调到最小,红着脸问:“你身体都有反应了,为啥不碰我?” 这问题,该我回答么? 我连忙又以上大号为借口,跑去了卫生间。 虽然房子小,卫生间距离床并不远,但总还有道门,多少能挡点吧。 小雪更配合,见我话刚说了半截,就跑去卫生间,气得不行,直接把电视机打开了,然后不断地提升音量。 小丫头发飙了! “昨天怎么回事?”我需要一个答案。难道昨天晚上,这三个家伙,一个也不在岗? “不好意思啊”,虫子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昨天晚上控制那三个雇佣兵时,遇到了点小麻烦,把他们两个也都连累了,所以,没空理你。” “什么麻烦?”我有些不解,难道又出现妖孽了?连他们都对付不了。 “能有什么?”听起来,西施很生气,“这两个家伙,学什么不好,学人家……嗯哼!到最后,还把我也拖下水,简直要气死我了!” 十、让人大跌眼镜的赌棍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越听越糊涂。 嗯哼是啥意思?不要在关键词上打马赛克吧! 最后,还是沉着老练的范蠡,在一阵咳嗽后,向我讲了他们昨天晚上的经历。 金三爷昨天宣布下午放假休息的消息后,雇佣兵们高兴坏了。没有值守任务的,就相约一起去镇上喝酒找乐子。 结果,他们遇到了昨天上午过来抢修房子的那群工匠。 他们也在那里喝酒,顺便吹牛侃大山。 金三爷出手大方,给了很多的酬劳。这钱来的太容易,就不大容易被珍惜。也不知道是谁先提起的,总之,这群人,聊着聊着,就聊到赌上了。一个个开始吹牛皮,夸耀自己的英雄史,到最后竟是谁也不服谁,非要来个一较高下。 最开始,只是两个人对赌。赌的方式也很简单,掷骰子,比大小。其他的人,只是在旁边看热闹起哄,没有参和的意思。 可能两个人都有点喝多了,玩着玩着,这注下的就开始高了。一张张红色的百元大钞,在两个人手里倒来倒去,在旁边看的人心里就有些不淡定了。 看着那个笨手笨脚的家伙,掷出个三点,也能赢钱,有人终于不服气了,开始加入战局。赌法依然很简单,比点数,最大的人通吃,如果平手,则二人平分总额。 慢慢的,参加的人越来越多,为了方便比较,他们更是把骰子增加到了4个。 雇佣兵们在旁边看着看着,也开始手痒了,仗着自己钱多、手劲足,就也都想下去玩两把,碰碰运气,大不了输光了走人。 可这人,一旦变成了赌徒,特别是先赢后输的赌徒,又哪有几个肯下场的。终于,有一个雇佣兵,把自己的金块拿了出来,押给现金最多的那个老头,换钱继续赌。 原本,虫子对赌钱也不感兴趣,可他渐渐发现出里面的不对劲。那个笑咪咪的老头,摆明了在设计坑雇佣兵们的钱。因为,他看到最初参加赌钱的那些泥瓦工,在雇佣兵加入后,都先后赢过一两次,猛赚一笔,把自己的钱赚回来后,就不再赌了,转而在旁边看热闹。 赌桌上,只有雇佣兵们在输钱,虽然偶有小胜,但很快就会输回去。凡是下重注的时候,那个老头,一定是赢家。 会不会是他在作弊? 虫子最讨厌的就是人类的不诚实,他决定下场去教训教训这个老头。于是,他控制着一个雇佣兵下了场,加入赌局。 虫子对自己控制骰子的本事很有信心,他特意让老头先掷,然后再高出他一个点,不管在下了多大的注,都是如此。 几局下来,他也小赚了一笔,不免心中有些得意。 结果,在一局下注比较高的比试中,他掷出的骰子居然滚出了大海碗,不算。 那一局,小老头又赢了。不但赢了,他还冲着虫子得意的笑。 虫子摩拳擦掌,准备再战的时候,小老头却不想赌了,说有事要回家看看。这群输红了眼的雇佣兵,哪肯放过他,坚持要求再赌。 小老头也知道赢了就跑,不符合赌场的规矩,可他家里确实有事,又不得不回去。就跟这些“赌友”们约定,晚上再战,地点他们定。 雇佣兵们没有多想,见只有他一个人,便把晚上赌钱的地方,定在了我们住的旅馆中。 说来也怪,不管虫子怎么小心,总会在关键的一局掉链子,至少有一个骰子会被他甩出碗去;而且,不管他控制哪个雇佣兵,都会遇到这样的问题。 虫子看不出老头哪有问题,就向范蠡求救。于是,范蠡把他的攀岩专家也派了下去。 两个人是一样的结果,只能看着小老头,把大家的金锭,一块一块地赢走,就是没办法赢他,越下重注越不行。 这已经不再是单纯的赌局了,而是涉及到两位上仙面子的头等大事。 在技术层面搞不定的情况下,这两个家伙不约而同地想到了美人计。他们鼓动西施,把姜灿也派了下去,还特意安排在老头身边。 结果,这个老头不但未被美女所动,反而越战越勇。从姜灿加入之后,他居然一把也没输过,将现场的各位,赢了个精光。 最后,赌局终场,天色已经开始快亮的时候,笑眯眯的老头,把两只小眼睛调整为色眯眯的状态,冲着姜灿嘿嘿一笑,说这位美女可是我的福星财神爷啊,不知道能不能陪他睡一觉,随便她开价。 小老头这番无礼的话,是对着姜灿说的,可听到的却是西施。她当时都快气疯了,恨不得把那小老头当场掐死。 三人的面子丢尽,当然不肯罢休,便约定隔日再战,地点不变,时间为上午十点。 为了不让小老头离开,他们还给他安排了一个床位,同时保证不会有人偷走他一分钱。 在我睡醒之前,他们三个一直在商讨怎么才能赢了那老头。 清醒过来的三人,已经知道那小老头有些本事。其手法之快、动作之隐蔽,连虫子都自叹不如。同时,由于他们操纵的是镜像人,没办法像操控我那样自有,所以很多高难度的手法,也施展不了,更没办法应用法术。 所以,他们最后的决定是,上我的身,利用我去跟他赌,把面子和输掉的钱都找回来。 利用我当老千,还是没有技术含量的那种,这我哪能干啊? 不用脑子想,也能猜得出来,这三个恼羞成怒的家伙,肯定会把他们所有的法术都使出来,对付,不,应该说欺负一个赌术精奇的乡下老头。 我虽然从不赌钱,但我支持一种观念,就是赌桌上的公平。你可以用手法、赌术,甚至是人类常用的千术,去赢对方,那都无所谓,只要是这个行当里认可的方式就行。但你不能使用对方绝对不可能具有的能力,去欺负他。 经过了一晚上的睡眠调整,现在的我,已经有了虞桃近千年的灵力支持,在我的主意识坚持不同意的情况下,他们不能再随心所欲地把我踢出“控制室”。 如果不是房间里还有小雪在的话,我想我甚至会和他们吵起来。 和我的谈判未果,他们便采用了迂回战术。 马上就要到十点的时候,姜灿和姬羽到我房间,把小雪给拉走了。 最可恨的是,姬羽把她身上的钱,都借给了小雪,让她去跟小老头赌。说只要她下场,不管输赢,保证都能把我的心给赢回到她的身边,所以,她只管放手去赌即可。 她们说的没错。 我很快也下楼了,站在小雪的对面,安静地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说。我是想顺便做出个生气的表情的,可想到昨天被他们捉弄的事,知道在脸部这种局部控制上,我还斗不过三位上仙的联手,也就放弃了这一打算。 不管我是什么表情,一句话不说,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难道不是么? 小雪却是一次也没有抬起头看过我。 因为,她一直在赢! 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赌局里,小老头成了绝对的陪衬。好像突然一下子,被衰神附体了一样,怎么赌都是输。当小雪好不容易掷出个一点时,他一激动,居然把骰子扔到了地上。 昨天的神话,踪迹全无。 围观的人,都看傻了眼。 当然,他们这时的手和心也都很痒。但是,他们已经没办法加入赌局。 他们虽然昨天把钱输光了,但去借点总还是可以的。 问题是,赌注加大了。 最少两块金锭,每块25两重。他们虽然有信用,但一下子借到这么多,可不容易。何况他,他们就算借到了,也不敢保证上场就能赢。 这就是财大气粗者的优势。 小雪有好几次都不想再赌了,可小老头不干,周围等着看她复仇的看客们,更不干。 如果谁想告诉别人赌博害人,我想这两天的经历,就是最好的案例了。 没容我多想,小老头,突然大喊一声,站了起来,然后把他剩下的“筹码”全部押了下去,同时还加了一条:卖身为奴! 他加的这一条,可没有任何吸引力,立刻就引来了周围的一片嘘声。 小雪也撅起了嘴:“我一个姑娘家,要你这个糟老头子当奴隶,有什么用?” 小老头嘿嘿一笑:“这已经是我全部的身家了,按照赌场上的规矩,作为连胜48场的你,是不能拒绝我的赌约的。另外,我这个糟老头子,也是有点本事的,不比房间里的这群看起来很壮实的猛男差!” 说完,小老头将身前的金子拢在一起,然后大喝了一声,先用两只手把它们捏在了一起,然后又一块一块地掰了下来,拉回原状。 “啊!”在我震惊当场的同时,范蠡他们三个也都不由自主地喊了出来。 把十几块金锭捏在一起不算什么超强的本事,范蠡他们都能做到。 问题是,这个小老头捏合在一起的,是金块的镜像! 他不是拥有惊人的灵力,就是具备克制镜像物的方法。 这个人,突然出现并接近我们,并非偶然。 我担心他会对小雪不利,就想走过去阻止,却被范蠡拦住了:“这个人是敌是友还不好说,看看再说吧。真要打起来的话,也不差这一会。” “是啊,如果图谋不轨的敌人。输了我们也一样可以不认账。”虫子说出了大家都不好意思说出口的大实话。 就在这时,小雪身后的姬羽说话了:“那,你加的这一条,该折算成多少钱呢?” “不用换算成金钱”,小老头指着小雪,冷冷说道,“条件是对等的,如果你输了,你也要成为我的奴隶,任我役使!怎么样,敢不敢?” 小雪终于犹豫了,这个多余的筹码,可不是身外之物。 她一抬头,看到了我和我脸上的表情,随即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好,我赌!”小雪大声喊道,然后把骰子拿到了手里。 如此关键的一局,她的手气却突然没了。 她掷出了一点! 小老头轻轻拿起骰子,忍不住哈哈大笑:“小丫头,你还是太嫩了。规矩都没说清,就开始扔。我们虽然是比大小,但不一定是扔出来的,我可以选一个点,轻轻放到碗里去。赢你,轻而易举!” 这个混蛋,居然如此明目张胆地,阴我们家小雪! 我怒不可遏,挥拳向小老头背后击去。 小老头正把握着骰子的右手放到碗的上空。他居然躲都没躲,硬挨了我一拳,然后轻轻抖了抖肩膀,挖苦我说:“小伙子,你这力量太弱了啊,挠痒痒都不够。” 说我力量小?那好,你等着。 我连忙调出虞桃的记忆,准备用灵力,再给他一拳。 前面却是欢声雷动。 小雪直接蹦了起来,抱住站在她身后的姬羽,开心地大叫! 小老头却像傻了一样,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忙收起拳头,走到桌前。 在那个被他们当成赌具的海碗之中,躺着一堆塑料碎屑。 小老头掷出的骰子,变成了碎屑! 他没有点,比,小雪的一点还要小。因此,他输了。 看来,他刚才在硬挨我那一拳的时候,按照习惯,把我发出的力,沿着他的身体,向外卸掉了。结果忘记了,手里捏着的骰子。当我的一拳之力,传到骰子上时,便把它震碎了,然后,脱离他的手指,掉到了碗中。 可是,这个结局,是不是太喜感了? 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虽然整个过程挑不出任何毛病,我就是觉得这个最后的幸福,来得太突然。 我有一种预感,这个小老头,就是想输的,因为他想加入我们。 很不幸,这个预感是真实的。 因为,他很快就把答案传递给我了,非常非常直接的答案。 只有我,和我身上的三位,能明白的答案。 小老头说,愿赌服输。他愿意成为小雪的奴仆,终生不会背叛。不过,请允许他先回去把家里安顿好,带上自己的行李和工具,一会儿再赶过来汇合。 尽管小雪不想要他的这个多余筹码,他却坚持履行,说不能输了赌局再输人。 回家前,他拿出自己的身份证,递给小雪。 小雪默默接过身份证,看了一眼,随即瞪大眼睛,喊了起来。 十一、楚欣带来了坏消息 “唐三藏!” “啊?”听到这三个字,我自然也无法控制内心的惊讶,忍不住喊了出来。 这家伙,竟然盗用我的名字!果然是,来者不善啊。 时至今日,我已经不再相信所谓的巧合。 很明显,这个小老头,是为了接近我而来的。只是,我有些想不大明白的是,他既然打算隐瞒身份来接近我们,又何必拿我那并不多见的名字,来故意引起我的注意? 难道,是友非敌? “给你也看看吧,多有趣的名字”,小雪已经走了过来,把小老头的身份证拿给我看。 我知道这个身份证是假的,也就没有她那么大的兴趣,只是瞥了一眼他的身份证号码,看到他的出生年份是在1949年,“计算”了一下他的年纪而已。 我正要把小雪的手推回去,西施提醒我:“小哥,你可以用相机看一下啊!” 也对啊,我不是有这世上最靠谱的鉴别工具么? 既然,这老头有将镜像黄金捏合在一起的本事,说不定也能在这个伪造的身份证上留下什么特殊的印记。他故意把身份证留下来,应该是别有用心。 因为太心急了,我居然忘记让范蠡把相机递给我,直接伸手从他的“藏宝洞”中将相机拿了出来,对着身份证拍了一下。 打开看时,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这不是一个用灵力造出来的假身份证。要想鉴别它的真伪,还是得要到公安系统那边去查。而如果他有朱大宝那样的关系,把系统里的数据一改,假的恐怕也要变成真的了。 我还在心里叹气,虫子已经说话了:“我就说吧,小哥有事瞒着我们。这家伙,从虞桃身上吸收的本事,一样都不让我们知道。” “是啊,小哥你太不厚道了!”西施帮腔。 “我怎么了?”我下意识地把相机往回放,然后这才明白过来,虫子指的是什么,也觉得自己不够意思,小声说道:“对不起,我忘记说了!” 声音不大,却被小雪听到了。她刚把身份证小心收好,正看着满桌子的钱发呆,闻言扭过头来:“你为什么突然要跟我道歉啊?有什么事忘记说了?” “我……”这种谎忽悠过去容易,认真解释却难。 我正琢磨着用什么话题来转移,一抬眼,发现全屋子人的目光,都盯着桌子上的钱呢,于是灵机一动:“小雪啊,这些钱都是唐老头从咱们的兄弟那赢走的。如果我们都给拿走了,可能有点不太合适。” “哦,是这个事啊!”小雪笑了,“这个简单,我再还回去就是了。本来我也不喜欢赌钱,还赢得这么莫名其妙的,呵呵。” “别呀,我的小美女”,姜灿见小雪这么说,连忙阻止,“你好不容易赢的钱,怎么也不能平白无故地还给我们啊。这,万一要是传了出去,别人还以为我们一大帮子人,输红了眼,欺负你小姑娘,从你那抢回来的呢!” 西施果然够狠。她借姜灿嘴说出的这一番话,把其他人也都给将住了,谁也不好意思伸手拿钱。 “那,我该怎么办啊?”小雪没想到还有这个问题,只好向我求救。 我向姜灿努了努嘴:“她既然这么说了,自然有她的方法。” 果然,姜灿眼中闪过一道狡黠的目光,然后说:“这样好了。既然你一定要把这些钱给我们,那就当做你付给我们的佣金好了。在今后的行动中,凡是分了钱的人,都有责任去保护你,确保你的安全,这样没问题吧?” 没人反对。 这本就是捎带脚的事,跟白拿回自己的钱没什么差别。傻子才会反对呢。 房间里,除了我、小雪和姬羽,正好十个人。 姜灿帮忙,她先把小雪的本金拿回去,还给姬羽,然后又将剩下的金锭和钞票,分成了十等份,在桌上一摞一摞的码好。 小雪正要把它们发下去,却又被姜灿拦住了:“差点忘记了。既然是佣金。你不给那个老唐头,留点安家费么?” “也是哦”,小雪连忙点头,“他也怪可怜的,辛辛苦苦赢了那么多,结果又一下子都输掉了。可是,给多少好呢?” 姜灿又是一笑,她把钞票集中起来,垒成一摞,然后又取出一锭黄金,放在上面。 “就这么多吧,只能算是大家的一点心意,有人反对么?”说着,姜灿把少了一块的那堆金锭,拿到了自己的手里,“钞票都给他,我再多送一块金锭。” 这个西施,很会拉拢人么?她知道唐老头能接受的,也只有这些钞票而已。 更重要的是,西施,或者说他们三位,已经认定了唐老头是友非敌了,这才故意示好? 小雪刚把留给唐老头的钱收好,外面突然传来了打斗的声音,门口方向。 又出什么情况了? 大家连忙把金子收好,跑了出去。 到门口一看,嚯,已经打起来了,打得还挺热闹。十几个人围成一团,乒乒乓乓的,还不时传来痛苦的闷哼, 我大致看了一眼,发现参与打斗的,大部分是我们这边的摩托车手,便问正靠在墙边休息的一个车手,发生了什么事。这家伙的上半张脸都已经肿了,鼓起好几个大包,显然是因伤下场的。还好,他脸上的伤,并不影响他说话。 他告诉我们,刚才外面来了一个陌生人,说找朱大宝有要事。门口守着的人,没见过他,又因为昨天早上发生的不愉快,当然不敢随便放他进来,就让来人先报上个姓名,他们去通报一下。 结果,这个陌生人瞥了他们一眼,说:“拿来的那么多臭毛病,我现在心情不爽,你们别找不自在。赶快把路让开,否则,可别怪我不客气!” 这个时候,正好六七个摩托车手从外面进来。其中有位仁兄听到这话,忍不住说了句:“这群雇佣兵真怂,赌钱不行,打架也不敢,连这种狠话都能忍。” 正在和陌生人说话的雇佣兵,听他这么挖苦,也来了火气。他想给自己找回点面子,就用双手往陌生人胸前用力一按,想把他先推出去再说。 结果,他这手刚一碰到对方的身体,脸就红了:“靠,还是个娘们!” 陌生人也没料到他会突然出手,毫无防备地被他吃了豆腐,恼羞成怒之下,二话不说,冲着他的裆部,抬腿就是一脚,那个壮汉当时脸就白了,跪倒在地上,半天没反应。 其他人一看这情况,自然急了。也不管什么以多欺少了,上前就要抓她。 结果,这个女人还挺厉害,一个人单挑近十名大汉,居然丝毫不落下风。打来打去,受伤的只有我们这边的人…… 这到底是啥地方啊,随便出来一个人,都这么牛叉。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去帮忙,陌生人已经结束了打斗,冲到我们面前。 这个人,蓬头垢面的,看不清长相,而且脸上、衣服上到处都是黑色的泥点子,浑身上下还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要是看门的雇佣兵,能随随便便把这种人放进来,那脑子一定进水了。我开始理解那个说风凉话的车手和率先动手的雇佣兵了,没人能容忍这样的一个乞丐蔑视自己。 一看又是这么多人,她叹了口气,正挥起拳头准备继续开战,一斜眼见到了我和小雪,突然高兴地喊了起来:“可算见到熟人了,我是楚欣!” 她是楚欣?怎么几天没见,就变得如此狼狈了。 我还在发愣,小雪已经快步迎了上去,和她亲热地打起招呼来。 同行的雇佣兵,刚刚受了小雪的“恩惠”,见她们认识,自然也不便再动手,只好到门口去看被打伤的同伴。 小雪没搭理我们,直接把楚欣带回房间去洗澡、换衣服。 一刻钟后,我和小雪陪着楚欣来到了朱大宝的房门外。 门是虚掩着的,轻轻一碰就开了。不过考虑到他可能刚起床,我还是让她们两个在门口等一下,我先进去。 他居然在和金三爷下围棋!一直没有听到他们召集队伍出发的消息,我还以为他们两个至少有一个还在自己的房间里睡大觉呢,却原来比我们要勤快得多。 两个人都没有理我。 我走到他们身前,瞄了一眼棋盘,却发现两个人的棋力相差甚远,黑子已经被白子分割成五六块,而且在里面好像都没有看到两个活眼,基本上就是个全军覆没了。 这样的对手,下起棋来,还有什么乐趣? 两个人,能无聊到这种地步,还自得其乐,也真是难为他们了。 我以为执黑的是金三爷,结果又猜错了,朱大宝手里捏着的棋子才是黑的。他的手高高举起,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棋盘,犹豫着,不知道该放在那里。 他太投入了,连我站到他身边都没有察觉。 金三爷也没有反应,我有些纳闷,就向他望去,却发现他的眼皮耷拉着,貌似已经睡着了。 可怜的人,不知道等朱大宝的这一子落下,等了多久。 我只好轻轻咳了一声。 朱大宝从“沉思”中清醒过来,扭头看到我,高兴坏了,猛地站起身来:“救星总算来了,哈哈!”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他起身的时候,碰到了棋盘。 哗啦啦,棋子散落了一地。 金三爷睁开眼,看到眼前的镜像,无奈地摇了摇头:“以后,可不跟你下棋了。没见过你这种人,棋臭也就算了,还耍无赖。都下到这地步了,还不肯认输!” 朱大宝脸皮厚,不在乎他言语中的挖苦,反而笑着问我:“你们那边赌完了,是不是你也输光了,这才想着到我这里来借点钱花?” 我摇摇头,告诉他,楚欣来了,就在外面。 朱大宝一愣,眼睛快速眨了几下,随即喊道:“美女,进来吧!” 楚欣推门而入,一眼看到金三爷,脸上变了颜色:“这位先生,本小姐不想见到你。你是自己出去呢,还是让我送你一程?” 金三爷站了起来,脸色尴尬,却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朱大宝先是一怔,随即哈哈大笑,他用力一拍金三爷的肩膀:“看来,她还在怪你那天的酒后失德呢。要不,金三爷,您先回避一下?” 金三爷点点头,猫着腰出去了,把门也带上了。 “出了什么事?”朱大宝知道楚欣不会无缘无故地主动来找自己,还要把金三爷撵走,显然是有要紧的私密事汇报。 “他们,都失踪了!”说到这,楚欣的脸上已经是梨花带雨,“我只是去了一趟药店,回来的时候,他们四个就不见了,还有你托我保管的箱子。” “你先别急,做下来,慢慢说”,朱大宝叹了口气,“东西丢了丢了吧,我不怪你。被贼惦记上的东西,谁也守不住。” 跟楚欣一同留守的那四个人,分别叫张龙、赵虎、王朝、马汉。 前天晚上,负责出去打探消息的赵虎,带回来一个消息:井上川一,带了一队人,也来到了汶川,就住在龙溪乡的大门村,离我们现在的地方不远。 井上川一他们总共有九个人,七男二女。赵虎在偷拍他们照片的时候,被一个矮个子的日本人发现,追了上来。 这个小日本,擅长飞镖,也就是日本忍者常用的手里剑。赵虎本以轻功见长,却也没能完全避开他的手里剑,大腿中了一支。在山里兜了好大一个圈子,这才把那个日本人甩掉,逃了回来。 可如此一来,他腿上的伤口就变得严重了,已经发炎。招呼回到旅馆的时候,脸色发青、嘴唇泛白、浑身滚烫,把楚欣他们吓了一跳。 他们虽然带有医治内外伤的药,但却没有用来退烧消炎的。于是,楚欣就让张龙他们看好赵虎,自己去镇上的药店看看。 结果,等她买好药,回到旅馆的时候,四个人,以及他们带的所有东西都不见了。 房间内没有打斗的痕迹,问旅馆的服务员,她却说自己刚刚打了个盹,睡着了。 楚欣心急如焚,再次回到房间,结果发现了一张手绘的地图。 地图上,有一个地方,打着一个红色的叉,旁边还标着一个英文单词:go! 十二、又是一连串的意料之外 楚欣讲到这就停下了,沉默不语。 显然,这张手绘地图,是外人,或者说是敌人留下的。 可,他们这算是什么意思? 把张龙等人绑架了,然后让我们到图上的这个地方去碰面、赎人么? 我有些茫然,就抬头看朱大宝。 朱大宝却是在看楚欣,脸上波澜不惊。不过,既然他并没有鼓励楚欣讲下去,显然也是在思考对方特意留下这张图的用意。 房间里就这样安静了大约三分钟,朱大宝长吁了一口气:“先说说你的想法!” 楚欣一咬嘴唇:“我想,应该是日本人干的,赵虎没能摆脱那个忍者,被人跟踪到了旅馆,所以……” “我不是在问这个”,朱大宝的脸色有些不悦,“我问的是那张图!” “我想,应该是他们找到了那个地方”,楚欣挨了训,不敢再直视他的眼睛,低着头小声说:“只是那个地方比较凶险,他想让我们的人先去探路。” “嗯,这还差不多,总算有点长进!”朱大宝点点头,随即又转头问我:“丁兄,你怎么看?” “我……”我刚要说没想法,一个念头突然在脑间闪过,于是回答:“我觉得,这个小日本,是想把我们的人都赶到一起,不让我们留有后手。” “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朱大宝站了起来,“井上川一既然已经找到了地点,就不再需要我们替他探路。他留下这张图,就是在暗示我,地点的秘密我们已经知道了。要么,陪他一起玩;要么,就先跟他拼个你死我活,谁赢了谁去。” “那,这张图会不会是假的?”楚欣貌似不认可他的想法,但又不敢明着反对,就提出了自己的疑虑,“他既然已经知道我们是谁,完全可以偷偷默默地进行,又何必招惹我们?” “地点应该是真的,原因可能有三”,朱大宝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第一,他不认为单靠他们或者单靠我们,能够进去把宝贝拿出来;第二,他有把握,在合作结束后,将我们全部杀掉或者控制住;第三,他觉得自己保守不住这个秘密,不可能自己偷偷摸摸去探宝而不让我们察觉,不如先礼后兵,看看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那,您的意思是……我们非去不可了?”楚欣眉头紧皱,“那我们岂不是太被动了?” “这算哪门子的被动,人家可是递来了橄榄枝”,朱大宝突然眉头一展,哈哈大笑起来:“暂时没你们的事了,都先出去吧。对了,楚欣,去把金三爷请过来,我要和他好好谈谈,宝藏到手后,分成的事!” 朱大宝和金三爷密谈了很久,从天亮到天黑。 我在房间里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朱大宝的信儿,却等来了小雪赌钱赢来的奴隶老唐。这家伙,之前说要回去收拾一下,过来的时候,身上却连一个能装东西的包都没有,衣服上的口袋也是瘪瘪的。只是,在他的手上多了个漂亮的旱烟袋,应该有一米多长;而且,烟嘴、烟杆和烟袋都是铜做的,磨得锃亮,金灿灿的,很是炫目。 他没给小雪带什么见面礼来,却“平白无故”地收了小雪好几万现金的“好处”,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就主动提出来,要手把手教她一些自己擅长的本事。左右无事,小雪自然很开心的答应了。 小雪很聪明,一点就透,原本只打算消磨时光的小老头,慢慢起了爱才之心,越讲越认真,越教越严格,俨然有了收她为徒的念头。小雪对他自然也是格外尊重,到最后,连我都要受累给他端茶倒水。 他们两个在认真地培养着“师徒情谊”,我在屋里待着可就没什么意思了,就寻了个机会,跑出去透口气。 结果,我看到了同样“落单”的楚欣。她正坐在天井里,遥望着朱大宝的房间,无奈地发着呆,手里还捏着几张……照片! 对哦,她之前不是说过,那个叫赵虎的,去偷拍了日本人的照片么。不知道是不是她手里拿的这些。这个小地方还真不赖,冲洗个照片,居然比大城市还快。 我的兴致一下子被勾了起来,登登登跑下楼。 可是,拿到照片后,只看到第二张,我就看不下去了。 因为,我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侯妍!我日思夜想的侯妍。 问题是,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照理说,她就算没在学校好好念书,也应该处在郭老板的保护伞下啊!怎么会跟这个小日本,大老远的跑到这个土山沟里来! 难道说,郭老板也来了? 我连忙又去看其他照片。 没有看到郭老板。 另外,我发现,这些照片中的人,是有重复的。 我把几张照片比对了一下,仔细数了数,出现在照片的,只有六个人,五男一女。 也就是说,还有两男一女,赵虎并没能拍下来。 这个信息不对称的情报,给我留下了一个解不开的困惑,也让我的心情,瞬间直降谷底。 看来,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跟那个日本人,有一场较量了。不为别的,就为他,胆敢将我的女人,带到这种危险的地方来。仅这一点,就已经是不可饶恕了。 在我看照片的时候,楚欣的心思也一直放在楼上,所以好像并没有留意到我情绪上的变化,直到我把照片全部还给她时,她才轻轻向我点了点头,然后把照片收了起来。 我愣住了,这就收起来啦。难道说,这些照片,是专门让我看的?! 莫非,楚欣他们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又发现了侯妍的存在,所以才故意拿出这些照片来刺激我。同时还为我保留了颜面,以免我在小雪面前失态。要不然,为什么刚才在朱大宝房间里“讲故事”的时候,她不拿出来;然后,又在给我看完之后,收起来。 我还在这边胡思乱想,小雪从楼上探出头来,冲我喊:“快上来,我要给你表演魔术!” 完了,有一个天真无邪的现代人,被卷入到灵异世界这个无止境的黑洞里了。我心中叹气,却不得不做出个笑脸,然后跑了回去…… 晚上十点多,我都已经洗漱完毕,准备休息了。朱大宝突然打电话叫我过去。 金三爷、姜灿和楚欣都在,还有两个不是很眼熟的雇佣兵。我进门的时候,他们正在看一张地图。 这也是张手绘的地图,但不是楚欣带来的那张。 在我不曾关注的这段时间里,金三爷已经找人,根据楚欣带来的手绘地图,先确定了打叉位置的具体方位和行进路线,然后重新做了一张简易的“地图”:从我们这,到目的地的地图。 朱大宝告诉我,他已经和金三爷商量好,我们自己去把宝藏取走,不带小日本玩了。一来,肥水不流外人田,老祖宗留下来的宝贝,自然应该由我们中国人自己分配;二来,这个小日本心狠手辣,大家怕他最后来个卸磨杀驴,到最后一个人把所有的好处都吞了。 问题是,如果想抢在日本人前头,把宝藏取走,就只能偷偷地进行。 所以,他们决定把队伍一分为二,一部分继续留在这里,迷惑日本人的探子;另一部分,趁着夜色,偷偷潜过去,今晚就出发。 留在这里的“疑兵”,由核心人物朱大宝带队,大部分的人都留在这里,然后雇一个身材差不多的当地人,伪装成金三爷,天天去找他下棋。前去探宝的,则由金三爷带队,我,姜灿、楚欣,还有金三爷的两个亲信跟随,一个叫刘盛,一个叫刘枫,都是平时不喜欢凑热闹的,几天不出门也不会有人感到意外。 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决定把小雪和姜羽留下,好让我们“后顾无忧。” 我听明白了,这是要把他们扣为人质,以便让我和姜灿,尽心尽力帮助金三爷,至少不要随便把他给“扔”了。 这些安排,我都能理解,也能接受。只是不太明白,朱大宝为什么要出这么一个馊主意,他又不是不知道,这么拙劣的“招数”是骗不过日本人的。 那又何必把我们原本就不占优势的队伍,再度拆分,给日本人各个击破的机会? 是打算扮猪吃老虎么? 难道说,朱大宝还有奇兵? 我想听朱大宝的解释,但他没给我机会。因为,在他给我讲完整个安排以后,金三爷就带着我们出发了,我甚至连回房间跟小雪道别的机会都没有。 对这一点,朱大宝的解释是,跟日本抢时间,顶多也就是一两天的事,我不必儿女情长,他们会替我照顾好她的。当然,他会先让她得一个并不碍事的小感冒,以免她为了找我,大惊小叫地惹人注意。 更让我惊奇的是,我们不是从大门出去的,而是,棺材底下。 就在放棺材的那个房间下面,居然有一条密道,通往镇外。 不管是一早就挖好的,还是我们住下后的这几天,偷偷挖出来的。我都不得不再佩服一次朱大宝,这个人,实在是太过神通广大了。 我当然不会认为,这个地下密道,会是金三爷的杰作。 因为,这条密道,必然是朱大宝说服金三爷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条件。 很难想象,一个心思如此缜密的家伙,下围棋,居然那么烂,造化弄人啊。 惊喜还没有结束,出了密道,我又看到了六匹矮脚马! 楚欣告诉我,这就是最擅长走山路的滇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这种地方一下子弄到六匹,就“民间力量”而言,估计也就只有朱大宝这一家能做到了。 其他人都会骑马,而我又有了虞桃的记忆,加上这种马个头不高,所以也很快适应了。 因为现在的这个姜灿是个冒牌货,无法承担本地通的任务,所以,在最前面带路的人是雇佣兵刘枫,据说是个地形专家,在我进到朱大宝房间之前,他已经向当地人认真询问了“行进路线”上的情况与特诊,只要当地人画的图没错,他就不会走错路。 看来,在朱大宝叫我过去之前,他们已经做了很多的准备工作,只是其中没有我的份。 我又一次********了。 如果不是因为侯妍也被牵扯进来,我真想撂挑子不干了。 貌似朱大宝的策略很成功,一路上,既没有人,也没有什么妖魔鬼怪来试图阻挡过我们。即便是山里夜间的冷风,都比平日里小了许多。 在天色刚刚有些泛白的时候,我们已经顺利地抵达了目的地,乌龙岗的山脚下。 这座山,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既不高大,也不险峻。 走到跟前,我们才发现一个说不清是否严重的问题,没有上山的路。 确切地说,是没有人踩出来的小路,一条都没有。 一个当地人耳熟能详的地方,居然没有人走的路,这是不是有点匪夷所思? 而且,马也不愿意往山上去了,在原地打着转,不管你怎么驱使,它就是不肯爬山。 没办法,我们只好都下了马。 楚欣用力拍了一下自己坐骑的屁股,大喊了一声:“谢谢了,玩去吧!”这六匹滇马,居然真的撒欢似的跑了,转眼间都不见了踪迹。 我以为她是故意的,可当我看向她的时候,才发现这也并非是她的本意。 我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惊恐!虽然我很少见到别人这副样子,但我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一个能够力战十几个大汉的彪悍女人,居然在一巴掌赶走自己的坐骑后,产生了恐惧之心。 “你怎么了?”作为同伴,我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去安慰一下,“跑就跑呗,反正过两天,大部队也会过来接应我们。” “不是”,楚欣猛地打了一个冷战,“刚才那一巴掌,不是我打的!然后,我就莫名其妙地说了那么一句话。这地方,太诡异了!” 是啊,经她这么一诠释,这地方,不诡异也不行了。 十三、沙陷之下的岩葬洞穴 金三爷本已经准备抬脚上山,听楚欣这么一说,也撤了回来,来到我们两个身边。 “小哥,我们还上去不?”金三爷居然问起我的意见来,他甚至看都不看姜灿一眼,好像已经忘记了她才是他从当地重金聘来的著名巫师。 而现在的我,本身就是一个怪物综合体,又岂会怕这些神秘兮兮的野鬼恶作剧。找我拿主意,自然是将任务进行到底了。 只是,今天的楚欣,表现得有些太懦弱了,不大正常。 山上主要是灌木,而且大多只有半人高,没有能够遮挡实现的东西,我们也就不用担心会迷路。只是,这个地方既然没有路,我们总要先观察一下它的怪异之处。 刘枫首先有了发现:这山上的植物,无论是四处点缀的灌木丛,还是遍布地面的藤蔓,好像都是带刺的,而且韧性极强。他拿出一把瑞士军刀,割了好一会,才各自弄了一小段样本下来,手上还被刺扎了一下,出了血。 刘盛打开手电给我们照亮,其他人一起蹲下来,观察刘枫弄下来的这些样本。 果然,这些植物的“身上”长满了大大小小的刺,就像古代的兵器狼牙棒一样。虽然是植物,可这些刺锋利无比。刘枫拿衣袖,只在上面轻轻滑了一下,拿起来再看时,外面的那层布就被隔开了好几道口子。 另外,从这些植物的断口处,流出的液体,居然是黑色的,味道也很难闻。可惜,鼻子最灵的朱大宝没有过来,否则他一定能告诉我们这是什么味道,有没有危险。 好消息是,我们大致搞明白了,为什么这座山上没有留下人走过的痕迹。 坏消息是,我们要想上山,就必须穿过由这些“武装植物”组成的封锁网,面临被刮伤的风险。 之所以说是风险,因为我们很快又发现,刘枫手上出血的地方已经肿了起来,挤出来的血都是黑色的,还带着淡黄色的脓。就因为这一刺,不知道战死了多少白细胞。 这些刺,或者也可能是这些植物本身,是有毒的,毒性不详。 现在虽然是冬天,大家穿的衣服都比较厚。但有一个地方,脚踝,是没有受到这种保护的。而我们的脚踝,又是我们身上,与这些藤蔓植物接触机会最多的部位。 都说蜀道难,却没想到还有这种难法。 我们这群人中,唯一不怕这种植物的,也就只有镜像人姜灿了。 早知道是这样的地形,领队的应该是朱大宝,而非金三爷。 刘盛的背包里,倒是有急救用的绷带,可是脚踝这个地方,想完全缠起来,又不影响穿鞋和走路,是根本做不到的。 我们所能做出的选择就是,在避开灌木的同时,将藤蔓完全踩在脚下,尽可能开出一条路来。 这一次,我们倒是带了四把的铁锹,可惜它圆形尖口的造型,既没办法斩断这些藤蔓,又不方便把它们压扁、拍平。我们只好耐着性子,慢慢地,一点、一点向山上推进,速度比蜗牛快不了多少。 即便如此小心,我的脚踝还是被扎了好几下。 疼倒是不疼,就是感觉有点困。 莫非,这植物生产的毒中,还有麻药的成分?还是,最近休息不好的缘故? 我抬头向其他人看去,发现他们也都精神萎靡,哈欠连连。当然,姜灿并不包括在内。既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有犯困的感觉,那就是植物身上的毒了。 这样下去可不妙。别走到半路,上不上、下不下的时候,我们全都晕倒在地上。天知道在这鬼山上,还会不会有其他什么幺蛾子出现。 我正在犯愁,姜灿突然快步走到我身边,一把将我抱起,扛在肩上。 这倒是个好主意,生死攸关,顾不得保守机密了。 在其他四人诧异的目光中,姜灿扛着我,飞快地向山上赶去。 她要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把我放下来,然后再去接其他人。 走了约有十来分钟,在半山腰,我看到了一处空地,寸草不生。我拿手在姜灿眼前晃了一下,让她停下,然后指了指那篇空地。 “小哥,那里怕不安全吧!”久不言语的虫子突然说话了,“那里没有长东西,就说明那下面有问题。我觉得你还不如让小施控制的这个人,帮你踩出一个落脚的地方来。” “我想坐下来,看看自己脚上的伤口”,我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进入梦境了,连忙挣扎着又说:“一会,你们也帮我看看,有没有办法把毒解了?” “好吧,既然你坚持,我不再反对就是。小施,一会小心点。” “嗯”,西施嘴里答应得虽好,脚下却是行进得更快了,转眼间就到了那块不毛之地上。到了那里才发现,原来是块盐碱地,土质松软,到处都是鳞片状的盐壳,用脚一踢,甚至还能踢出晶莹的盐块。 在这种地方,要是能长出植物来,倒是神了。 我悬着的心虽然暂时放了下来,但还是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感觉确实没有什么异常了,这才让姜灿再去背别人,我先休息一下。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又打了自己两巴掌,让意识恢复一点,这才挽起裤脚查看伤口。 这一看不要紧,把我吓了一跳,差点又站了起来。 敷在脚踝处的白色绷带,如今已经被“染”成了黑色。而在凝结的血块之间,还是不断有黑色的血水渗出…… 这哪里还是我的脚啊,简直成了特写镜头下的下水道。 我,不,应该说虞桃那貌似很强大的自我恢复功能,怎么这个时候不起作用了?莫非是因为伤口被绷带裹住的缘故? 我连忙解开绷带,把伤口露出来,然后用手使劲地去挤伤口,想把毒弄出来。 两条带着血的黑绷带被我甩在了一旁,上面的血顺着土壤,渗了下去,然后,黑色的血块也自动化开了,变成血水,加入到这涓涓细流中…… 终于看到伤口处流出的血由黑转红了,我心里的石头落地,这才有了精力去看四周的景象。结果,我惊奇地发现,之前被我扔在一旁的两条绷带,居然又变白了。 我连忙伸手抓起它们,拿到眼前仔细查看。 上面真的是一点血迹也没有了,干净得就像刚拿出来的时候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我还在发呆,前面人影晃动,姜灿又回来了,背着楚欣,离我十几步远。 不知道是出于“表演”需要,还是西施真的累了,姜灿看起来有些步履蹒跚,一副很吃力的样子。而她背上的楚欣,貌似已然陷入昏迷状态,耷拉着个脑袋,软塌塌地趴在姜灿背上,全然没有了之前英姿飒爽的模样。 我把手上的绷带高高扬起,冲着姜灿喊道:“美女,加油!” 这一句美女,立刻起了功效。姜灿脸上露出笑容,然后抬起头,准备也还我一个招呼。 天色已亮,在她仰起脸,看向我的时候,我看到,她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住了。 姜灿双手往后一推,扔下楚欣,向我跑了过来,表情严肃。 又怎么了? 我正要问她,就觉得屁股下面一空,整个人向下方,急速坠落。 飞扑过来的姜灿,刚刚好抓住我手中的绷带,一起被带了下去。 我还来不及用呼喊来表达此时内心的恐惧,突然出现一股强大的气流,将我团团围住,把我下坠的速度降了下来,一直护送我到“地面”。 四周很黑,看来是个封闭的空间。 在这种环境下,普通的人眼是无法发挥功效的,我什么也看不到,只好让范蠡从他的“宝库”中,找一个能发光的东西出来。 结果,这家伙,给我拿出一个强光手电筒来,尺寸和我的胳膊差不多。这一次,我才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家有一宝”的好处。 我拿起手电,先向上面照去。 我看到了无数的孔洞,每个洞里,还都放着一个黑漆漆的东西。 那东西,看起来好像……是棺材? 我把手电平举着,打向前方,果然,放在洞里的那个东西,是棺材。 这个地方,居然是一个用来安置岩葬的大洞穴! 我又把手电照向脚下,这才发现自己还没有降到地面,而是落在了一个用木头搭起来的高架上。这个高架,也不是从下面垒起来的,而是从我后面的山体上,斜着向上搭建的。 高台的支撑结构很复杂,看起来也很结实。我站立的地方却不是很大,方方正正的,长和宽都超不过三米,而且,连个扶手都没有。 如果是从前的我,发现这里的“真相”后,应该是腿肚子发软,跪坐在这个平台上,等待命运裁决的。还好,我是在有了那么多的奇遇后,攒够了底气,才来到这里的。 当然,即便是胆子大了许多,我还是不敢向前后左右,多迈一步,走到平台最边缘的。没有多少人,会在没有任何安全保障的条件下,去主动体验自由落体运动的。至少,我不是是其中一个。 想来,这个平台,专门是用来接东西的。将我裹住的那股气流,也是天然形成的,就像一个无形的运输管道一样,把从上方掉下来的东西,“平平安安”地送到这个平台上。 不知是哪个时代的文明,修建了这个平台,聪明的设计师,将人的智慧与自然之力完美结合,创造出这个独一无二的伟大工程,真是令人钦佩。 只可惜,再牛叉的人,也抵抗不了岁月的杀猪刀,如今也是尘归尘、土归土了。 我正在慨叹,洞穴里突然传来了笑声。 各种各样的笑声,狂笑、冷笑、傻笑、窃笑、假笑、狞笑……有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从四面八方,扑面而来,无孔不入。 我用手电筒,快速扫了一圈,却是什么都没看到。 这时,有人说话了,是个年轻女子:“嘿,这个傻小子,他在找我们呢?他手里拿的那是个什么宝贝,可以发光的,一会儿取过来瞧瞧。” “你可别乱来,说不定是用来摄魂的,多照你几下,你就魂飞魄散,再也不能躲在这里害人啦!”一个大嗓门的男人,过来泼她冷水。 “魂飞魄散就魂飞魄散,这暗无天日的日子,我也过腻了。”女子不以为然。 “老范,这下子我们可发了”,虫子突然说话了,好像很激动,“这么多好吃的,哈哈!” “谁在说话?”刚刚说话的女子居然听到了虫子的声音,“大家小心点,这傻小子身上有古怪!是不是先看看怎么回事再动手?” “古怪?不止吧,我倒想见识一下,谁是好吃的,哈哈”,大嗓门男子的声音越来越近。 我感觉到一股很浓的腥臭味迎面袭来,知道这个家伙冲过来了,可平台上又无处躲避,只好把眼睛一闭。 一阵清凉的感觉袭遍全身。 然后,就听虫子哈哈大笑:“真是舒服啊!” “啊,难道老康真的被他给吃了!”年轻女子大声喊了出来,“老康,你没事吧?” 又是数股浓浓的腥臭味,扑面而来,我接连打了好几个寒颤,但随后就觉得精神抖擞,之前的倦意一扫而光。 “臭小子,怎么连你也要抢我们的食物”,虫子开始发牢骚,“都怪你老范,教他这些本事干什么?真的活腻了,想在他的体内湮灭掉啊?” “这不是我教的,是他体内的本能!”范蠡不愿受冤枉,出面解释。 聚向我的腥臭之风,越来越多,就像飞蛾扑火,络绎不绝。只可惜,它们是飞蛾,而我是那越烧越旺的火光。 “停!”随着年轻女子的一声大喝,看不见的“攻击”突然停止了。 “你是什么人?”女子问我,“是李元昊找来消灭我们的巫师么?难道,他真的找到了长生不老的法术,活到现在?” 什么,李元昊,她说的是那个西夏的开国皇帝么? 我摇摇头,正想告诉她,西夏国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就在这时,两个物件,突然撞到我的肩膀上,然后弹落在了我的脚边。上面又有东西掉下来了,不过,这次不是人,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我低头一看,我的妈呀,居然是两小捆炸药! 我看到了雷管和闪着火花的引线! 而且,引线已经快烧到头了。 十四、庞大的工程队也无可奈何 我来不及思索,飞起两脚,把炸药踢了出去。 “小哥,你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灵活了?”虫子嘿嘿直笑,“看来……” 嘣,嘣,两声巨响,震得我耳朵嗡嗡响,也把他后面的话给盖住了,听不清楚。 炸药就在平台下方的不远处,爆炸了。由此产生的强烈冲击波,虽然没有直接攻击到平台上的我,却把平台下面的支撑结构给弄散架了。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木板折裂声,平台开始歪歪斜斜地向下倾倒。 下面可不是我的出路,我拉着姜灿,一起扭身向后跑,越过平台,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幸好已经遗传了虞桃的好身手,我居然准确无误地踩到了一块尚未折断的木板上,然后再跃起,踩向前一块尚未断裂的木板……我想,铁掌水上飘的功夫,施展起来,也不过如此吧。 最终,我们两个有惊无险地来到了对面山壁上的一处龛穴中。 这是一处横穴,比我之前用手电扫到的那些竖穴,空间要大很多,横向纵向都很“宽敞”,这才让我们再次有了落脚之处。 这炸药,会是谁扔进来的呢? 会是我的四个同伴么? 可仔细一想,应该不至于。如果,他们想要我们两个的命,根本不用采取这种费事又不一定保险的手段。一路同吃同喝,想害我,那机会不有的是么? 那就只能是日本人了。 他们既然给楚欣留下了地图,自然也知道这里。说不定,他们已经先行上山查探过,结果发现这里非但凶险,还不是他们真正要找的地方。所以,来了一招借刀杀人,通过那张地图,把我们的好手骗到这里来,一网打尽。 他们应该只是知道上面那块不毛之地有古怪,但不知道问题在那里。所以,赶在我们前面再次上了山,藏在暗处观察我们的动静,直到我掉下来,让他们发现了还可以通过这种方法,进到里面。可是他们又不敢只身涉险,所以干脆扔了两包炸药下来,一了百了。 这小日本,真够阴的。在我的心中,又添了一笔仇恨! 如果不是姜灿也跟了下来,我真想让西施帮忙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阴我。在我掉下来以后,上面又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哎呦,你这小子,看起来傻头傻脑的,溜得倒是蛮快么!”那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又出现了,“认识一下吧,我叫赏云,你叫什么?” “我?丁凡。”虽然这里没有外人,我还是不打算用真名。 “你真的不是大夏国皇帝请来的?”赏云显然还是不放心,“那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还是个懂巫术的,更是一点都不怕我们!” “为什么要怕你们?而且,我也不想掉下来的!”我往后站了站,以免再出现什么意外掉下去。 “掉下来?上面那个入口的封印,不是你解开的么?” “封印?我就是在那块盐碱地上坐了一会,就掉下来了,哪有看到封印?” “看得见,抹得掉的那还能叫封印?”赏云笑了笑,然后继续提醒我:“你肯定做过些什么,否则,这个口不会无缘无故地开启,都已经关了600多年了。” “哦,关了600多年,所以,刚一开启,你们就一窝蜂跑过来,想要吃掉我?”我冷笑,“这么精巧的设计,总不会是专为我一个人准备的吧?我看你们的业务挺熟练的啊。” 其实,这个时候,我已经想到了绷带上消失的血迹。难道说,因为经历了太多,我身上的血液也发生了变化,有了魔性?当然,这些都是我心中闪过的念头,对一个素不相识的幽灵,我还不想知无不言。 “业务?”赏云楞了一下,“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就是觉得,上面的那块空地,就是你们设下的圈套,专门用来对付误入此山的人的。把他从上面骗下来之后,降到这个平台上,然后成为你们的食物。” “你说的倒也对,不过,那都是600多年前的事了。”赏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黯淡,“反正我们也对付不了你,不妨给你讲讲我们的故事。” 原来,这里是古代羌人的一处圣穴,只有那些族内出类拔萃的人物,死后才能到这里安葬。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圣穴多了一项新规矩,为这里每一位新安葬的“圣人”,添置一对活俑,并把这些用来制作活俑的人的灵魂,永远封印在这里,世世代代守护圣人们的棺椁,不让它们受到外来者的侵扰和破坏。 活俑的人选,是圣人们在死前就指定好了的,没人可以抗拒。这个赏云,只是不想嫁给那个行将就木的大巫师,就被他选作了活俑,并最终成为了这里的看护者。 这个平台建好后,族里的人把其他的入口就都封闭了,只留下了上面一个入口,在需要安葬新的圣人时,才会开启。如果不是他们过来,任何贸然闯入的外人,都会被赏云她们吸尽精气而亡,剩下的魂魄,则变成这里的孤魂野鬼,出去不得,成为这里的第三种存在。 后来,他们在外面的族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不再过来了。而他们又出不去,只好每天看着那个入口,期盼着什么东西掉下来,只要是个活物,他们就会一拥而上,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猎物”身上。 600多年前,一个手持铜镜的道士,无意中闯到这里来,制服了赏云等人,虽然他最终没有杀掉他们,但却在临走时,将入口盖上了封印。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掉下来过,知道我和姜灿突然出现。 故事还算凑合,但我不信。 因为,如果这个封印真是那么强大,这个洞的其他出口又已经完全封闭了的话。那么这座山,就没有神秘之处了。小日本又怎么可能提前知道我有解这个封印的本事,然后,特意选了这里做陷阱,借机杀掉我和姜灿。 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我更愿意相信,中了山上植物之毒后流出的鲜血,是开启上面入口的关键,是个人都可以做到。 这个理由中,唯一说不过去的是,动机。也就是,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既然他们想要而且喜欢“吃人”,又何必选了一个这么麻烦的方式来抓人。同时,既然他们想保护这里面的棺椁,又何必留一个还算方便进入的入口。 不管那么多了,反正和我也没有多大的关系。 我现在最关心的是怎么出去,于是问赏云:“当年那个道士,是怎么出去的?” “他?”赏云开心的笑了起来,“他自然是飞上去的了,你会么?” 听到她这明显带有挖苦的话,我也来了气:“老范,你们还要吃么?” 我的出言恐吓起了作用,一阵惊叫声,在我四周响起。 赏云也吓了一跳:“丁兄弟,我没骗你,他真的是飞上去的!” “那,你们有谁知道,地面或者地下的通道”,我尽量让自己说话的语气硬些,“我想让你们帮忙,把通道重新挖出来。” “我们?你也说了,看不到我们。就算我们想帮忙,可我们连个形体都没有,又怎么能去干那些体力活呢?” “你不是说,你们都是活俑么?又怎么会没有形体。”我已经想到了从虞桃那得来的镜子,不是能够转移魂魄么。洞里的灵魂这么多,只要多给镜子点,然后和它商量商量,说不定能把这些“鬼魂”暂时移到他们活俑的身体中去,给我变出一只活俑工程队来。 我正想着美事,虞桃的记忆却来泼我的冷水,转移灵魂的前提是,成为镜子的奴仆。而且,如果前一个奴仆还没有消亡的话,镜子是不会接受新奴仆的。 那怎么办? 谁曾想,我无意识的一句话,却击中了赏云的软肋,她惊恐地问我:“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可以……” 她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想停住,却已经晚了。 我无需追问她技术上的细节,只是跟她说了一句话:“你去跟他们商量一下,谁不干活,我就消灭谁!” 半个小时后,一只庞大而又壮观的工程队,出现在了洞穴的底部。里面不仅有人俑,还有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僵尸甚至骨架。他们手里的工具也是五花八门,从石块、棺材板、佩剑、铜碗、战甲到金簪…… 我拿着手电筒,往下扫这支队伍时,差点笑出声来。而在我的脑子里,虫子它们已经,就下面的“景观”,开始了精彩的评论。尤其是西施,她太开心了,以致差点把她控制下的姜灿,直接“送”到下面去,其中一只脚都已经腾空了,幸好被我及时发现。 看来,住在棺材里的这些家伙,灵魂也被限制在了这个洞穴里,并没有来得及去投胎转世。由此可以推断,这里根本不是赏云所说的圣人墓穴,而是一个被人下了诅咒的墓穴,让他们永远都没办法重新做人。说不定,那些活俑,与棺材里的那些人,根本就是两拨人,并不都是什么古羌人的后代。 这只工程队的形象、气质以及工具虽然差了点,但干活还算麻利。在我刚刚感觉到肚子有些饿了的时候,它们就把我下山的通道,一个大螺旋的木梯,建好了。想来,这其中,是有能工巧匠的,说不定就是建造平台的那批工匠。 有几个很会来事的人俑,甚至还在下面点起了篝火,洞里面一下子亮堂起来。 沿着通道往下走的时候,看着下面晃动着的无数身影,我心里就在想,这下面要都是活人的话,对我翘首以盼,我在挥手致意,那该有多气派。难怪在古代,有那么多人,挤破脑袋也要当皇帝。君临天下的感觉,就是不一样的爽啊。 打开通往外面的路,却没有建木制通道这么容易了。我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真正认识到古代符咒的力量。 我“辛苦”组建的工程队中,竟然没有一个“人”,可以“挖下”这个洞穴内壁上的东西,不管是土、草还是石头。 在这个“墙壁”面前,这个声势浩大的工程队,完全成了摆设。 人太多,估计也是怕我找她。自我下到地面后,就再也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所有的“人”都在等我决策,压力好大。 我正没主意的时候,范蠡突然对我说:“还是我来吧,如果你同意,就点点头。” 我明白,他这是要上身了,因为赏云能够听见他的话,所以不能跟我做太详细的交流。我点头就意味着,完全授权给他。而他不肯明说的原因,肯定也是要做一个非常重大的动作,有可能威胁或者伤害到这里的每一个“人”。 这个时候,我还有其他选择么?小雪和侯妍,还在外面呢,我赶着要去找她们。 我点了点头,来到看客的位置上。 范蠡的动作很快,他控制了我的身体后,从“怀”里取出了聚气鼎,把它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词。 大家不知道“我”这是要做什么,都没敢动地方,安安静静地看着“我”和鼎。 不多时,一缕白烟,从鼎里飘了出来,然后向四处散去…… 从鼎里冒出的白烟,越来越多、越来越浓,把大半个工程队都覆盖了进去,然后开始顺着岩壁向上挺进。 突然,空中传来了赏云惊恐的喊叫:“这烟有古怪,大家不要看鼎,能跑快跑!” 范蠡听到后,忍不住叹了口气,然后伸手拿起聚气鼎,站了起来。 刚刚散发出去的白烟,又开始往回流了,速度奇快。所经之处,不管是人俑、僵尸还是骨架,都倒下了,显然已经失去了控制它的魂灵。 我看明白了,范蠡借着这个机会,把洞里面的这些魂灵都给收了。 他突然玩的这一手,的确有些不厚道,难怪不敢跟我明说。 问题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就是为了给他们三个多攒点口粮么? 我很不理解。在我印象中,范蠡虽然有些贪心,但不该是这么个阴险狡诈的小人啊,他这么做,应该有他更积极的理由才是。 白烟全部收回后,范蠡轻轻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到岩壁前,举起右手的催枯戒,冲着岩壁,就是狠狠一拳…… 构成这座山的石头,或者说这个山体真结实。范蠡用催枯戒,向前一路挖下去,虽然也算“凿”出了一个不小的洞,山体却没有任何形式的塌方,比我第一次见它使用时的那栋房子强多了。 洞刚刚打通,一个身影从我身后闪过,抢先跑了出去,转眼就不见了踪迹。 “谢谢你啦,丁兄弟。后会有期!” 声音远远传来,居然是赏云。 十五、与放跑的妖孽斗心计 做坏事了,我们间接放跑了这洞里面的“妖孽”。 可我又有什么办法,不放走它,或者它们,我自己也没办法重见天日。 出口已经打开,再想封堵已经没有意义。 即便我把这满地的碎石,垒起来,把这个出口“封”上,也难保不会有路过的好事者,再把它推倒。 可以预见,用不了多久,里面的那数千口棺材,就会被做梦都想发财的人们洗劫一空。 只是,不知道这笔账,是不是该算在小日本的头上。 范蠡好像有点累了,他把身体的控制权还给我,然后有气无力地说道:“小哥,快把鼎拿出来,放在鼻子跟前,吸上几口,大家一起补补!” 怎么,还要带上我么? 我虽然心中充满困惑,但还是依言拿出了范蠡特意放在最外面的聚气鼎,放在鼻子面前,用力吸了一口。 真香! 只是,这气味也不怎么特别么,和我想象中的不大一样。 刚洗了没两口,从我身后的洞口,又飞出来一个东西,狠狠地撞了我一下。 我的感觉和反应虽然比之前灵敏了许多,但还是没能躲过这一次悄无声息地偷袭,身体踉踉跄跄地向前冲了十几步,然后就扑倒在地上,聚气鼎也从手中甩了出去。 我还来不及伸手去捡它,眼前又是一道黑影闪过。 然后,聚气鼎不见了! 我连忙爬了起来,四下张望,却是什么也没发现。 至于刚刚撞到我的东西,则是一口黑漆漆的大棺材。在完成撞我的“任务”后,它把这个洞口又给封上了,留下的空隙,恐怕只有变成骷髅的骨架才能爬出来了。 “我说老范,你怎么也开始不靠谱了呢。还没脱离险境呢,就让这个笨不拉几的傻小子,把宝贝拿出来用。这下好了,鸡飞蛋打!”虫子第一个跳出来指责我的不小心。 “是啊,真可惜。好不容易搜集这么多!”西施也幽幽叹道,“现在倒好,被人家给连窝端了!” “对不起,是我太大意了”,我自然也很沮丧,“我应该先找个安全的地方的。” “算啦,一定是那个叫赏云的女人拿走的。这鼎既然被她惦记上了,你在哪拿出来也都是不安全的”,范蠡叹了口气,“我就少交代一句,唉。” “这个女人也不简单啊,能够隔空驾驭这么大的一口棺材,来算计小哥,时间、火候,都把握得很到位”,西施由衷赞叹。 “我倒是有不同看法”,虫子发出冷哼,“我觉得这口棺材,是自己跑出来的,和那个女人没有关系。她只是等到并把握住了这个时机而已。” “嗯,这棺材有古怪!”范蠡表示赞同,“我在想,我们是应该把棺材推回去,还是赶快离开这里?” “现在才想离开?来不及啦!”声音是从棺材里传出来的。 话音刚落,这口大棺材,已经从洞口蹿出,再次向我撞了过来。 还好刚刚虫子提醒,我已经把身体转向洞口,看到了它的动作。棺材的这一次袭击虽然也还算突然、迅猛,但已经难不倒我。我意念刚动,身体已经做出反应,轻轻向左边一让,就避开了。 这个发现让我格外惊喜,没想到自己的本事又见长了。想是之前虫子它们吸收魂灵的时候,让我也顺带受益了。 我以为棺材一击不中,还要继续袭击我,便摆出了防御的架势。 谁知,它却是一去不复返了。 白浪费了我的表情与动作。 最先反应过来的虫子,又开始笑话我:“傻小子,你被一口棺材给骗了,哈哈!” 臭虫子,得意什么?刚刚受骗的,咱们四个应该都有份吧。刚刚,你们不也是没看出来。 只是,这口棺材,它急着跑什么呢? 我对它又不感兴趣! 轰!随着一声巨响,我感觉脚下的大地,猛然颤抖了一下。 眼前,尘土飞扬!我连忙捂住鼻子,闭上眼睛,然后凭感觉,向后急退了几十步。 难道,又地震了? 可,地震不应该只有这一下子啊! 我睁开眼睛,发现前面的烟尘都已经不见了。 而范蠡之前费力挖出的洞口,也看不到了。如今,在那个位置上,不但看不到洞口、碎石,甚至连植被都有了。 我是不是在做梦? 我问虫子,他很肯定地告诉我不是。因为,它也看见了,而且,它是从来不做梦的。 “不好”,范蠡突然喊了一声,“小雪那边有麻烦!” “啊?”我这才想起来,自己急着出来,就是为了找她们,不要中了日本人的诡计。可是,听他这口气,我们还是晚了。 我猜的没错,范蠡所说的麻烦就是日本人。他们已经找上门,去“拜会”朱大宝了。 “留守”在那边的另外四个镜像人,攀岩高手冯青山,雇佣兵王啸天、张立本和李勇进,在几分钟前,都被朱大宝叫了过去,在旅馆的天井里集合。 而刚刚,借助冯青山的眼睛,范蠡看到,小雪和姬羽,被两个陌生人分别挟持着,正缓缓走下楼梯。在她们身后,则是拿着大烟袋、神色不安的唐老头,精神萎靡的朱大宝,以及意气风发的井上川一 随后,从门外,有走进来一群陌生人,看装扮,像是当地的农民。他们抬进来四副担架,上面分别躺着金三爷、楚欣、刘盛和刘枫,四人都处于昏迷状态,显然身上的毒还没有退去。 我们来的这个地方,果然是日本人设下的一个陷阱。 显然,井上川一已经把我和姜灿“毙命”的消息,告诉给了朱大宝,让他明白如今自己已是“光杆司令”,除了和他合作外,别无选择。 看起来,朱大宝也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只是并没有把我和姜灿的事,告诉给团队成员。所以,小雪的脸上虽然能看到忧虑,却找不到那种绝望的伤心。 朱大宝,或者井上川一,他们中肯定有一个人,专门为小雪编了一个多少靠谱的故事,关于为什么暂时见不到我的美丽谎言。 这个日本人很坏。明知道我和姜灿没了,却还是把我们各自的“亲人”挟持走,跟他们一起去赶往下一个险境。 不用问,一旦他们抵达真正的目的地,结局就只剩下一个,死亡。日本人和朱大宝的队伍,只有一方,可以活着走出来;而另一方,则必须用死亡,来保守秘密。 到了这一步,我急也没用。 我自己没有代步工具,这个地方又如此偏僻,光靠两条腿,一时半会儿也赶不回去。 不过,既然他们认为我们已经死了,倒也不是件坏事,敌明我暗了吗! 只是,我该以什么身份,靠近他们好呢? 有西施在,伪装不难,难的是对象。 要不要换个镜像人出来?不行,井上的手下,有赵虎这种专业人士都躲不过的追踪高手。日本人又对朱大宝的手下看得这么严,换人这么大的事,铁定躲不过他们的眼睛,说不定弄巧成绌,再被敌人利用一次。 冒充当地向导,混进去?现在好像有点晚了,日本人也待了一段时间,肯定早就选好了。而且,我对当地又不熟,身边的这个姜灿,也是假的,在这方面帮不上忙。 想来想去,我只能跟在他们身后过去了,还得适当拉开距离,时间和空间上的距离都有。至于装扮么,就简单多了,就做当地的农民吧,不显山不露水就好。 为了安我的心,在范蠡的劝说下,虫子终于同意把雇佣兵张立本的控制权暂时交给我,以便我及时掌握他们的现场情况。 井上川一带去的人不多,加上他自己,总共只有5个,侯妍并不在队伍中。也就是说,日本人也是兵分两路的,一拨带着朱大宝他们去探宝;另外一拨,则留守在大本营,看押人质,张龙赵虎等人。当然,也不排除,日本人另外派出忍者,继续藏在暗处,跟着大部队一起行动。井上川一的动作这么大,他带的人,肯定不止赵虎情报中的九个。 可他们为什么不把小雪和姬羽也放到人质队伍中去呢?难道,她们两个,还有其他的利用价值? 要是能够先找到日本人的大本营就好了,把侯妍先救出来。 我把自己的想法一说,虫子立马就兴奋起来:“你真的那么想救她么?我还以为,你早就把她给忘了呢!” “废话,我忘记谁也忘不了她啊,她可是上天指定给我的老婆”,我嘿嘿一笑,“虫子,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法子,能够找到她啊?” “有倒是有,不过”,虫子有些无奈,“我现在的法力不够,要不是,你把那个鼎给弄丢了,我补充下能量,说不定还有机会!” “丢都丢了,还提它做什么!”我嘟囔道。 “那个鼎,其实,没丢”,范蠡突然插了进来,“我见那个叫赏云的女子,那么高调的离开,就猜到她在惦记着我的宝贝,想给我们来个出其不意。所以呢,我拿了一个假的来唬她,让她高高兴兴地离开。” “老范,你真行,连我都骗!”西施喊道。 “这不是没法子的事么,那个家伙能听到我们说话,没办法事先商量,我只好连你们一起骗了。” “也就是说,那个鼎还在小哥身上了。”虫子很激动。 “嗯。今天晚上,到了旅馆,关好门窗后,我再请你们吃大餐,算是将功补过,成不?” “成!”这一次,连我都加入了异口同声的行列。 傍晚时分,我终于走到了一个小镇。 这个小镇真的很小,只有一家小旅馆。不过,我的运气还不坏,我赶到的时候,刚好有一位客人在办退房手续,我得到了一个房间。 不知道为什么,那位正在办退房手续的客人,对我很不友好,一直在用眼睛狠狠地瞪我,却又什么话都不说。我实在忍受不了他的眼神了,想去问个究竟的时候,他却已经把手续办好,急匆匆地离开了。由于动作太快,还在门外摔了一个狗啃泥。 莫非,这家小店有什么问题? 有问题就有问题吧,反正就算住进黑店,咱也不怕。 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管理就是差。这房间里面也太脏、太乱了,床单和被子都已经泛黄了,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而且,房间很矮,感觉,我只要踮起脚,就能碰到屋顶。难怪那个家伙急着要退房。 而且,房间内只有一张床,还是张只有一米多宽的单人床。虽然姜灿是个镜像人,在事实上不会影响我们的休息,但毕竟不利于我们隐藏行迹。 不但我不满意,西施也嚷嚷着要退房。她说,与其住在这个破地方,还不如轮流休息,让身体继续赶路。实在不行,我们也可以再摸进哪户人家,借宿一晚。 范蠡却是破天荒地,再次持反对意见。 他说,我们的目的是低调,能不惹麻烦就别惹麻烦。这个地方虽然破了点,但也正好用来隐藏行迹。再说了,我们的当务之急,不是找个安全的地方,用鼎里的灵气,帮助虫子提升法力,尽快找到侯妍么。 他这一讲大义,我们都没话说了,只好住了进去。 因为要使用聚气鼎,我还是把身体交给范蠡来控制。只见他小心翼翼地把门(这个房间居然还没有窗)锁好,又认真检查了一下房间里的家具,确认没有东西藏在里面了,这才从怀里小心拿出聚气鼎来,放在床上。 范蠡口中念念有词,聚气鼎中,眼看又要有白烟升起。 这时,天花板突然掉了下来,紧接着,一个黑影飞快地掠向床上放着的鼎。 这个赶不走的贼,又来了! 奇怪的是,这次她的动作虽快,却没能拿走鼎,反而被鼎给吸住了。 “哈哈,终于上当了!”范蠡笑得很夸张,他用手一指赏云:“你以为只有白烟收回去的时候,才能发挥吸收作用吗?” “哼,小人得志!”赏云中了计,知道逃脱无望,索性硬气起来, “这就放弃啦?”范蠡却是不依不饶,他笑着问:“你不就是想得到这个鼎里的灵气么?反正都是白捡的,送你一些倒也不是不可以。” “你会那么好心?”赏云不信。 “我当然不会白送你。只要你帮我们做件事,大家以后便是朋友,这点小事又算得了什么!” 十六、再相见已物是人非 “你这么狡猾,本事也不小,哪里还用得找我帮忙?”赏云取下蒙在脸上的布,露出绝世的容颜,莞尔一笑:“难不成,你想让我使用美人计?” “我们要去救一位朋友。我们动手的时候,你在附近找个地方藏好,帮我们照看外围。见到有想在背后偷袭我们,或者逃走报信的,女的打晕,男的杀掉。”范蠡很认真地说,“只要你帮我们救下了我们的朋友,咱们自然也就成为了朋友,不好么?” “这个建议不错,只是”,赏云两手一摊,“我只是个动作快的贼而已,杀人的……” 范蠡没说话,双手往前一甩,床上多了一排兵器。刀、剑、钩、锤、匕首,还有各式各样的飞刀、飞镖、袖箭…… 我看到赏云的眼睛瞪得老大,显然也是被范蠡的库存惊呆了。 她愣了半天,这才从里面选了两把短剑和几只飞镖,放在身前,然后指了指身旁,把她吸住的那个聚气鼎。 “别急,我现在就给你定金”,范蠡见她同意了,心情大好,一伸手将剩下的兵器重新收好,然后念动咒语,从聚气鼎中催出两股灵气来,我和赏云各吸各的…… “虫子,现在是不是该看你的本事啦”,西施催促着,“咱们不如趁热打铁,今天就把小哥相好的给救出来。” “我看,你主要是不想在这家破旅馆过夜吧。真是的,又不是你的身体,矫情个什么啊。”虫子好像很不满意。 “不会是吹牛的吧!”西施开始激将。 “你们这些女人,真烦!”虫子叫唤起来,“好吧,我来就是,小哥,把身体借我用一下。” 等了半天,他却没动静。 连赏云都有些好奇了,她小声问了一句:“你们说的这个虫子,是不是已经走了?” 没有人回应。她以为之前的声音太小,我们没听见,就大声重复了一遍。 “你这个女人,能不能不要在旁边捣乱,我这正忙着呢,保持安静!”虫子发了脾气。 就在我等得不耐烦,昏昏沉沉马上要睡着的时候,虫子突然站了起来,快步走出旅馆,然后在街上左右看了一下,走到一辆摩托车前,用手轻轻鼓弄几下,便解了锁。 这辆摩托很长,坐下三个人绰绰有余,但赏云不愿意坐上去,说能跟得上。 虫子没有再劝她,让姜灿坐好,一踩油门,冲了出去。 十分钟后,赏云终于扛不住了,她喊住虫子,上了车,紧紧抱住姜灿。 我听见虫子轻轻哼了一声。这家伙,又在洋洋得意了。 难得没事做,我得趁机打个盹。否则,好不容见到侯妍,别再睡着了,让他们三个趁机拿我的身体做坏事。 终于,摩托车停了下来,虫子把车子随便往路边一放,大踏步地向眼前的村庄走去。姜灿紧跟着后面,赏云却是一溜烟跑了,还真是做贼的料。 这个小日本,真不愧是侵华日军的后代,深知游击战的精髓啊,把藏匿地点选在交通和信息最不发达的农村,让我们查都不好查。 可能是因为多了赏云这支奇兵,虫子的救人行动,一点都不隐秘。他直接踹开了“那户”人家的大门,让姜灿先往里冲,然后也径直走了进去。 井上带来的人,果然训练有素,很快就做出了反应,三个人影,分别从门、窗和屋顶冲出,在明媚的月光下,可以看到,有十几道寒光,直奔姜灿而去。 当然,也有攻向我的飞镖,不过,那都是用来阻止我前行的,并不是杀招,被虫子轻而易举地化解掉。 姜灿一声未吭,直接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攻击她的三个人,显然也没料到居然一击而中,居然不约而同地楞了一下,结果被诈死的姜灿反偷袭成功,把飞镖尽数还了回去。 解决完这三个人,姜灿便闪身入屋。 虫子也连忙跟了过去,却被姜灿挡在了屋外。 姜灿笑嘻嘻地对虫子说:“你的任务结束,可以把身体还给小哥啦。而且,我建议你和老范,都把眼睛闭上,该去哪眯着就去哪眯着。” “晓得了”,虫子哈哈一笑,旋即不见。 我能猜到个大概,心中难过,但还是努力挤出笑脸,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这户人家,也是烧的土炕。紧靠东头的位置上,一个被窝里,睡着两个人,一个长发、一个短发。 短发的那个头是趴着睡的,看不着脸;长发的,则是仰着睡的,面如粉玉,正是我日思夜想的侯妍。 她,怎么会跟别人睡在一起? 是舅姥爷在骗我,还是,她只是和衣而卧? 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走到她跟前,伸出不停颤抖着的右手,紧张地掀起盖在她身上的被子…… 两个白花花的身子,立刻亮瞎了我的眼,凉透了我的心。 她,居然一丝不挂地躺在里面,跟,别的人! 我怒不可遏,把被子猛然掀开,然后把双手按在那个短发小伙的肩上,一使劲,把他拽了出来。 “啊”,“啊”,“啊”! 连续传来了三个女人的声音。 第一个来自我手里抓的这个人;第二个是我身后的姜灿;第三个,则是受凉惊醒的侯妍。 难道,这个短发的,也是个女子。 我一下子蒙了,缺少准备的身体,没能扛住我刚才奋力一拉带来的冲击,被这个突然变成女子的短发小伙扑倒在地。 “哈哈!”姜灿见我这副模样,笑弯了腰。 趴在我身上的女子,脸上飞起了红晕,连忙爬了起来,钻回到被窝中。 “你们是谁?为什么私闯民宅!”侯妍显然也吓坏了,但还是勇敢地质问了我一句。 “我……”有陌生人在场,加上闹了这么一个大笑话,我觉得还是继续隐瞒身份为妙,“我受一位朋友委托,前来救你的!” “朋友,什么朋友?”侯妍的脸上并未露出喜色,反而多了一层寒气,“你是说,郭老板,那个老色鬼么?” “当然不是”,我心里有些难受,看来她这段时间受了不少罪,在第一时间想到的人居然是他,“我的朋友,名叫唐三藏。你还有印象么?” “唐三藏!”侯妍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下来,“他不是早就死了么,你又何苦骗我?” “他没死,只是暂时不方便见你!”我极力解释。 “得了吧!不要再拿这些骗小孩的把戏来唬我,好么?我跟你走就是。”侯妍脸上已经没有了惊慌之色,只是变得更冷淡,“你带衣服来了么?不会也像这群日本人一样,用这种法子控制我们吧?” “等一下,我找找看!”我一边回着话,一边在范蠡的宝库里搜索,把我的“旧”衣服都翻了出来,扔了过去,“对不起,只有男士的,你们先将就一下!” “也包括,这个么?”侯妍用手指挑起一条内裤,语气轻蔑。 “不好意思,拿错了!”我连忙走上前,想取回来。 “不用了,我替你扔掉就是”,侯妍突然用手敲了我的手背一下,然后咦了一声,“你居然没反应?” “什么反应?”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没什么,怎么,你还打算在这里,让我们两个穿衣服给你看啊?” 姜灿捂着嘴偷笑,我红着脸离开了房间,来到院子里数星星。 不多时,三位美女,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听说你也是朱大宝请来的高手,刚才多有误会,对不起啊!”短发美女,面露微笑,向我伸出了手,“我叫薛灵,本想去偷走井上的镜子的,结果失手被擒,真是惭愧。” 偷镜子的?难道是那个被变成木头的女孩。 我觉得还是有必要问一下:“你是不是在北京,燕莎,井上川一的日本人别墅区,被变成木头,抓住的?” “是啊,这你都知道”,薛灵瞪大了眼睛,望着我,“难道,当时你也在场?” 我连忙摇头,不想背负这个见死不救的罪名,然后迅速转移话题:“你们两个,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 “还什么还,一丝不挂是吧?”侯妍接过话茬,“你们说的那个日本人,把我们带到这里后,本是把我们变成木头藏起来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临走前,他又改变了主意,把我们变了回来。只是,,为了防止我们逃走,把我们的衣服都烧掉了,我们两个只能这样窝在被窝里取暖。” “可,你们就这样睡在日本人的身边……”我想问,又不敢问下去。 “你这个男人,怎么说话总是吞吞吐吐的,我们都不介意,你又有什么不好啥意思说的”,侯妍面露愠色,“他们不是不想碰我,只是不能而已,懂了么?” “嗯”,薛灵也点了点头,“他们碰不了小侯的身体,也只有把她变成木头以后,才能脱去她的衣服。我刚才看到她打你一下,你都没事,果然是高人!” “要是我们不来救你们,你们打算怎么办?”我有些好奇,就多问了一句。 “能怎么办,听命运安排呗,有机会就跑,没机会就这么等着”,侯妍突然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忍不住掉下泪来,“我到北京,只想好好上个大学,哪里知道会发生这么多事。如今,连孩子都有了,我都不知道将来该怎么办” 老天爷,怎么连她也怀孕了。我还以为那次的脱胎换骨,会影响正常的交合呢。 “你怀孕了?”姜灿却把我不想谈论的话题引了下去,“那个小日本知道么?他怎么还能拿镜子,把你变来变去的,对孩子有没有影响?” “有影响更好,反正我也不太想要这个孩子”,侯妍恨恨地说,“一想到那个老色鬼恬不知耻的样子,我都觉得恶心,当然更不想为他生个孩子了。” “什么?”我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你肚子里的孩子,是那个郭……总的?怎么可能?” “你大惊小怪什么!我只跟他上过床,孩子不是他的,又是谁的。难道还是你的不成?笑话!”侯妍冷哼一声,把头扭向一边,不再理我。 这个打击太突然,也太猛烈了。 舅姥爷骗我,舅姥爷误我啊! 我顿时觉得天旋地转,眼看就要摔倒,一个人影闪了过来,扶住我,却是赏云过来了。 “解决了四个,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怎么样,我办事靠谱吧!”她刚到,并不晓得我们之前谈论的话题,以为我刚刚只是假摔,引她出来而已。 她这么一搅和,我们也不好继续刚才的话题了。 “对了”,姜灿问薛灵,“这些日本人,不止抓了你们吧?你知不知道,其他人,现在在哪?” 薛灵指了指院子里的柴火垛:“他们都被变成了木头,放在那里面,等着被劈柴烧掉呢。” 不用我指挥,急于表现的赏云,已经像一股风一样冲了过去,然后将一块人形木头扔在我们面前:“你们说的,是这个么?” 薛灵看了一眼,随即又扭过脸去,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低头一看,忍不住笑了,这位猛男变成木头后,衣服也都被除去了,此时正好仰面朝天,难怪她有这么奇怪的反应。 “赏云,这些可都是活人啊!不要再这样扔在地上,别把身上的零件弄坏了。下一个,竖着放好了!”姜灿笑着提醒。 侯妍突然向我走了过来,目光闪烁:“我想再试一次,可以么?” “试什么?”我有些不太适应她突然变化的情绪,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你是第一、第二,不,第三个碰到我手却没有什么事的男人,我想,在确认一下!”侯妍像是突然下定了决心,看着我的眼神也一下子变得很温柔。 我的身体一震,难道,被她认出来了? 那,我该不该说实话,主动坦白?! 犹豫间,侯妍已经走到我面前,抓住了我的双手。 一股暖流,袭遍全身,我真想把全部真相都告诉她,然后带着她远走高飞,不再管这里的事! 侯妍的身体却是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她紧紧盯着我的眼睛,眼中带泪,轻轻呢喃道:“你觉得,我漂亮么?” 我拼命地点头,浑然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唐三藏的朋友,而非他本人。 “我知道,唐三藏已经死了。谢谢你,这么重情重义,人都死了,还不忘朋友的嘱托”,侯妍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她抓着我的右手,从她上衣的下摆处伸了进去。 一、证明自己是自己真难 此时的我,已经完全沉醉在和她第一次的亲密回忆中。 我的手,已经碰到了她温暖、柔软、光滑的皮肤上。在本能的驱使下,我的手终于忍不住,主动摸了一下,还稍微加上了点力道。 侯妍的身体再次颤抖起来,她把嘴巴凑到我耳边,用一种非常陌生的轻佻语气,对我说:“你其实也很喜欢我的,是不是?” 我已经能够听到自己剧烈地心跳声。 “我给不了别人的,可以给你”,侯妍的声音开始发颤,抓着我的手,开始向上方滑动,很快就碰到了更柔软的物体。 “侯妍,其实,我……” 我决定讲出实情的时候,侯妍却用她的嘴封住了我的嘴。然后,她又抓住我的手,转向下方滑去,越过微微凸起的小腹,进入我熟悉又已经陌生的神秘地带…… 我无法再控制自己,已经起了强烈的反应的身体,已经让我欲火焚身。我把左手从她的手中挣脱开,一把搂住她的腰,然后用力地亲了下去。 结果,她却借机,狠狠咬了我一口! “你到底是谁!”侯妍把我的右手已经抽了出来,看向我的眼神凌厉无比。 “我……”我这才意识到刚才犯了大错,她只是在测我对她身体的反应,并不是我想象中的真情流露。 “说实话,否则,我是不会跟你走的!”侯妍死死盯着我,不给我躲避的机会。 “好吧,我说”,我叹了口气,“我就是唐三藏!” “不可能,你不是”,侯妍拼命的摇头,放纵的流泪,“唐三藏,已经被我放出的蛊毒杀死,早就化成水了!” “谢谢你,三藏法师!”我努力回想当初的点点滴滴,“我……尿急,那好,一起去啊!” 侯妍的眼睛越睁越大,显然也被这些话勾起了回忆。 趁热打铁,我就把当初在物理课上的那番理论,重新讲了一遍。 侯妍有些动摇了,因为这些内容,都模仿起来,也不是很容易。她又盯着我看了半天,最后还是猛地摇了摇头:“不可能,你活不下来的。因为,那个时候,我虽然有点喜欢你,但还不到和你上床的地步。我以为你也是个登徒子,所以当我意识到你对我不轨的时候,我放出了虫子去杀你!” 我靠,原来,当时,这虫子的任务,真的是要杀我啊?! 那,既然她抗拒的话,那我后来和侯妍的阴阳交合,是不是也不应该进行的啊? 臭虫子,关键时刻不出来搭个话,解释一下。 “那一晚,你记得多少?”我拉着她,又走回了屋子,有些话,不适合让外人听。 “我不记得和你之间的事。那天,在酒店醒过来后,我只看到郭……总,睡在我的身边,我们两个都没穿衣服,而我也已经被破了身。” “那你为什么坚持说,我,唐三藏,已经被你下的蛊毒杀死了呢?” “因为,守护我贞洁的虫子已经不见了啊!”侯妍歪着脑袋,努力回想,“而且,那天起床后,郭,也放了前一天晚上的监控录像给我看。” “录像?”我想起了舅姥爷,最好是他在其中捣了鬼“什么内容?” “你真的是唐三藏?”侯妍红着脸问,但显然还是不信我。脸红可能是因为她想到这个名字后面的那个人,她记忆中的那个人。 我点了点头,非常认真地看着他。 “那好吧,既然你不肯说实话,我又有求于你”,侯妍的脸色愈发红了,声音也压了下来“监控录像中,唐三藏,哦,你用自己的命破了我身上的蛊毒,下了床以后,就慢慢化成了黑水。然后,那个老色鬼,趁机霸占了我。” 不对呀,舅姥爷不是说了么,那天应该只是幻觉么? 毕竟,这些东西都是可以做假的,所以我还是不死心:“那,之后呢,你有没有再跟那个郭,上过床?” “当然有,要不然,我怎么怀的孕!”侯妍显然不愿意提这茬,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也可能是,那天晚上,我们在一起的时候,留下的啊!” “大哥,有点常识好不,我是半个月以后才怀的孕!”侯妍无奈地看了我一眼,“我也不想接受的,可这就是现实。” “怎么可能!”我虽然不服气,但已经找不出可以说服她或者自己的理由了,只能认为是舅姥爷在骗我,还有虫子。 “你有什么好难过的!我才可怜”,侯妍被我勾起了伤心事,“我本想把孩子打掉,可医生告诉我,这个胎儿的位置不好,如果强行拿掉,我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做妈妈了,所以,只能先把他生下来,倒是便宜了那个老色鬼。” “我没想到,你过的这么苦!”我忍不住伸手去摸侯妍的脸,想去安慰一下她。 结果却起了反作用,她虽然没有躲避也没有反抗,对我的态度却又变回了进屋之前的状态:“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说了我和唐三藏的故事。但请不用再拿一个死人来博取我的信任了,好不好?我刚才试过了,你可以碰我的身体,虽然,我现在仍不清楚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是你本事太大,还是当初给我设下这符咒的人疏忽了什么。这些,都不重要。我再强调一遍,只要你肯帮我,杀掉我最恨的两个男人,你想要什么报答,我都给你!” 好熟悉的桥段,我想起了小雪跟我讲过的故事。 见我没反应,侯妍转过身,把门拴上了,然后拉着我走进了里屋,把我推上了炕,然后又去把这间屋子的门栓挂上。 我已经能够猜出来她想干什么,心里既期待又排斥,期待是因为接下来的女主角是她,排斥则因为她觉得男主角不是我,而且并不心甘情愿。 因为这种矛盾的心里,我的嘴巴张了几次,也没能说出一个字来,只是看着她发呆。 “怎么?你一个大男人,脱衣服这种事,还需要我帮忙么?”侯妍已经把外套脱了下来,小心叠好,放在一边。 “我,不是,侯妍,你别这样好么?”我终于把话挤了出来,虽然有些语无伦次。 “最后一个问题,要不要关灯?”侯妍的脸上,露出了与我印象中的她,很不相称的成熟模样,就像一个久经风雨的过来人。 我摇了摇头,我想看着她的样子,每一分每一秒。 侯妍把外面的裤子也脱了,同样小心叠好,放在一旁,然后钻进了她之前睡过的被窝,一阵悉悉索索过后,她把几件衣服拿了出来,趴在炕上,继续叠整齐,和之前的衣服,放在一起。而,放在最上面的,居然是我错拿给她的内裤。 见我仍然没反应,她有些自嘲地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么?因为,我接受这些衣物的时候,真的心存感激,非常感激!” 这句话,让我回过神来。 我得让内心的理智战胜有些犯糊涂的错误情感,我连忙把屁股往外挪,准备下去。 侯妍伸手拉住了我:“我没说你不是个好人。今天,你我之间不管发生什么,都是我自愿的,而且我仍然对你心存感激。可,如果你现在离开了,说明,在你心中,我是个不自重的女人。那我将恨你一辈子,永远都不会再让你碰我!” 我知道她说的是气话,可还是毫无骨气地停了下来。可能是这段时间,接触了太多有关诅咒的事情,我有些担心,身上符咒未除的她,说出来的话,真的会应验。 侯妍见我停下了,便坐了起来,先把被子掩好,避免受凉,然后开始为我宽衣解带。 我不敢看她的脸,却问了一句很煞风景的话:“你和那个……郭,在一起的时候,也这么做么?” 侯妍的手猛地抽了一下,然后就收了回去。 她不再离我,整个人都钻进了被窝,在里面小声的抽泣着。 我叹了口气,把她替我解下的衣服,又重新穿上,然后跳到了地上。 我刚要走,却被侯妍一把抓住了我的裤脚。 “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侯妍这沙哑而又带着哭腔的声音,听得让我心碎。我想,此时的我,在她的心里,和小雪当时眼中的李老板,应该没什么两样吧。 我想走,却迈不开步。 侯妍很快止住了哭,然后做出了一个让我震惊的举动。 她也跳下了炕,然后,面对面为我宽衣解带。浑然不在意,她的下半部分,已经完全暴露在我这个陌生男人的眼前,也好像忘记了这地下的温度,远比不上炕上被窝中。 我实在无法忍受心中的懦弱,一把将她抱起,送进了被窝。 她全程都没有反抗,但在我结束君子行为后,仍是倔强地伸出右手,抓住了我的衣领,恳求着:“求求你了,给我一次机会,好么?” 我点点头,也求她:“不管你信不信,把我当成,你认识的那个,唐三藏,好么?” 侯妍的眼睛湿润了,她点了点头,但随后又说:“其实,你不必这么执着的,我对他,只是有点喜欢而已,并且已经是过去很久的事了。我现在的想法,已经变了,只是想跟你,认认真真地做一次而已,不用担心我不够投入!” 现在轮到我伤心了。 两次,我和她履行原始义务的机会,都不是因为,我是我,她是她,而且两情相悦。 命运太会作弄人,让我别无选择,却没有跟我足够的时间,让眼前的这个女孩,不,女人,彻彻底底地爱上我。 我还有机会么? 我对这个问题的关心,已经远远超出了对井上等人掘宝行动进展程度的关注。自然也没意识到,这一次的妥协,会给我的以后,带来多大的麻烦。 此时此刻,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她,她的身体。 我像一个失了魂的木偶,任由眼前这个入了魔的美女摆布。 直到我身无寸缕的进入她的被窝,我才想到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就想去帮她把上衣去掉,却被她用手挡住了。她很认真地把剩下的衣服,一件件脱掉、叠好。 等到和我一样了,她才扭过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抱着我,疯狂地亲了起来…… 虽然没有第一次那么持久和激烈,但这一次带给我的愉悦感,却是货真价实的。 冲刺完毕后,看着疲惫的她,枕着我的胳膊,带着泪痕,昏然入睡,我总感觉自己做了一件有违良心、但又没有勇气承认的错事。 当然,侯妍只是借机打了一个盹儿而已。 她睁开眼睛,发现我在看她,这才突然有些难为情,可又避不开,最后只好问了一句:“怎么,你还想再来一次么?” 我还没答话,等在外面的人,已经不耐烦了。 “喂,时间不短了,你们再有精力,也该差不多了吧?”说话的是赏云,她在敲窗户,“外面这些木头人怎么处理,你得先拿个主意啊,天马上就要亮了!” 是啊,外面还有正事等着我处理呢。虽然,远没有我眼前的这个人重要。 “你赶快出去吧,我把这里处理好了就出去!”经过一场缠绵,侯妍对我的态度突然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对我说话的时候,温柔了许多,一根刺都没有。 木头人的事好办,放进鬼笼里就是了。 只是,赏云找我,肯定是因为其他的事,比如我们之前说好的约定。 我来到院子里,发现三个女人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一定是刚才的动静太大了,可她们也该理解一下么,我可是已经憋了好几个月啦,好不容易和自己心爱的女人独处一次。 结果,却是我想岔了。 她们脸上的不自然,不是因为听到我和侯妍的动静,而是她们立起的五个木头人,已经,或者说正在发生着了变化。 它们,正在从木头,向人体转化。 要知道,这三位美女,守着的可是五个裸男。之前,它们是完全的木头块,天色也暗,她们扶着倒也没什么。可是,现在他们身体的一部分,已经变成了活人的状态,自然会让她们难为情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问姜灿,实际上也是在侧面问身上的三位上仙。 西施在回答这个问题前,先在我脑子里喊了一声:“老范、虫子,你们可以醒过来啦!” 这是玩什么,掩耳盗铃么?既然,这两个家伙能听到西施喊他们,自然也能听到我刚才的一举一动了。这三个家伙,不时冒出的孩子气,真是让我哭笑不得。 虫子却是不以为然,继续装傻:“什么事啊,一大早就来吵醒我!” 范蠡自然不会像他这般做作,只是也不肯承认一直在偷听罢了。他用惯有的沉稳语气告诉我们:“井上川一他们已经到了宝藏所在地,而且应该已经受到里面东西的影响。看起来,那里藏着的东西的确非同小可,居然能压制井上川一手中的那块镜子!” 二、够意思的瘸腿金三爷 “嗯?”大家都在,我不便与他们直接交流,只好用语气代替语言。 “嗯,这世间万物,都逃不过一个相生相克的规律。这些镜子,虽然古老、神秘了一些,但也应该不会例外。”范蠡一本正经地解释,“虽然,我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但我推测,他们已经到了那东西的影响范围以内。而那东西,可以让井上川一的镜子,部分或者全部失去效用,所以,这些被施法的木头人才会复原。” “难怪,这个小日本,不肯把两位美女变成木头”,我点点头,装作若有所思,顺着他的想法,把话题引向在场人都能听得懂的推断,“他可能知道会发生这种变化,所以在临走前改变主意,又把他们变了回来。可是,他把这五个大活人,放在院子里,也不是个事儿啊,万一被人看到……” “这个很好理解,外面的这五个人,变不回去了。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他们的这种变化,持续不了多久!”范蠡再次给出他的意见。 薛灵虽然没有听到范蠡的那一部分,却也接着我的话,谈出了她的看法:“我猜,你说的那个日本人,没打算让这五个人活下来吧?如果我们没来的话,说不定就把他们当柴火给烧了。只是,他没想到,这变化不但真的发生了,而且很早。” 这个小丫头倒是很聪明么,比我反应快多了,我忍不住看向薛灵。 薛灵发现我在看她,却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连连摆手:“我瞎猜的,如果说错了,你们别介意啊!” 赏云笑了:“丫头,没事的。你猜的方向很对啊,**不离十。” 晕,我这才想起来,这个家伙也能听到我们对话的。还好,我刚刚没有直接把范蠡的话转过去,冒充专家,否则,这糗可就大了。 范蠡猜的没错,这五个人,最终还是没有变回完整的人。 他们的身体,很快就停止了变化。最终,只有最外缘的部分,变了回来,中心的大片区域,却还是木头。就像是一块冻得邦邦硬的肉块,没有完全融化开时的样子。 还好有鬼笼,否则,我都不知道该拿他们怎么办。人不是人,木头不是木头的。既不能做伙伴,也不能当货物,难怪她们几个犯难。 我不想让侯妍看到这样尴尬的景象,便用一声“收起来吧!”,示意范蠡把他们五个收到了鬼笼当中。 井上川一已经抵达目的地,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我原本不想继续趟这浑水的,可是听范蠡这么一分析,小日本还有可能得到比他手中那块古怪镜子更厉害的东西,我也有些不淡定了。 如果真的被他得手,然后在我美丽的祖国大地,继续肆意妄为的话,我可就成为民族罪人了。这可不行,至少我不能视而不见。 我决定过去干涉一下,但不能带上侯妍,因为那里太危险了。 那么,谁能代我保护侯妍呢? 我看了看赏云,心中一喜,走了过去。 “美女,商量点事呗!” “哦,这么客气,看来真的是要有求于我了,难得啊!”赏云莞尔,“说吧,什么事。不会是让我照顾这几位美女吧?” 我点了点头,这成了精的女人,果然不简单,根本用不着提醒。 “我说么,难怪从洞里一出来,这眼皮就老在跳”,赏云故意皱起眉头,“这个任务可不简单啊,难度不小。” 我的左手一动,范蠡已经把聚气鼎拿了出来,递给赏云。 “这……你可真是太客气了,多不好意思啊”,赏云嬉笑着把鼎接了过去,“你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您就放心好了,她们几个的安全,包在我身上。我保证,你下次见到她们的时候,身上连一根汗毛都没少!” 这牛皮吹的,一点科学常识都没有。 这人身上的汗毛,会自然脱落的,又岂是你能保的住的? 只可惜,现在的我,没有心思和她较真,也没时间帮她补习现代科学发现。 稳妥起见,我决定把姜灿也留下来。一来,她的身份是当地人,凡事好出面;二来,她可以作为我的眼线,不管这边发生了什么变故,我都能第一时间知道;第三,我认为,一个傀儡,在动真格的时候,帮不上我什么忙。 四个女人在一起,应该不会寂寞了吧,想打麻将都不用另找搭子。当然,赏云这样的老古董,未必会玩麻将,即便勉强学会了,估计也是个铁打的炮手。 侯妍出来了,我把自己的安排告诉她。本着“知道越少越安全“的原则,我没有告诉她具体的去向,只是说我要暂时离开一会儿。 听我讲完,侯妍的脸色一下子变等很难看。她以为我说话不算数,占完便宜就想走人,就死死拉住我的胳膊,非要跟我同行,甚至还狠狠咬了我一口。 我并非一个怜香惜玉的主,但对她,却是一点武力也不敢用,只好用眼神向姜灿和赏云求助。 姜灿耸了耸肩,抬起脚走了一步,却紧接着一个转身,拉着薛灵到一旁聊天去了。 还是赏云厚道,大概是因为已经收了我的好处,不好意思不帮忙,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了过来,轻轻拉开侯妍,同时劝他:“他要去的地方很凶险,自己都未必能活着回来,你去了还多个累赘,所以……” “她说的,是真的么?”侯妍盯着我的眼睛问,面带杀气。 我点点头:“真的很危险,我怕自己没办法照顾你!” “谁让你照顾了”,侯妍眼角带泪,居然哭了,“你个混蛋,既然要去送死,刚刚干嘛死乞白赖地占我便宜?你根本没打算去帮我,对么?” 我还没来得及解释,她已经松开抓着我的手,然后对着赏云吼道:“你们两个是一伙的,都是骗子!我才不要你保护!” 赏云本来要帮着说话的,被她这一句话噎了回去,也是满脸的不高兴,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身走开了。 侯妍用手摸了一把泪,向薛灵她们跑了过去。 于此同时,范蠡叹了口气,对我说:“小哥儿,不是我说你,你真是不懂女人啊。劝女人离开的时候,这理由,怎么可以含糊其辞呢?要么,你干脆实话实话,要么,你就编一个可以自圆其说的谎话。简单几句话就搞定的事,被你弄得这么复杂。而且,你还让另外一个女人帮你模糊,这不是自己找麻烦么?趁着她们还没有爆发,咱们赶快溜吧!” 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连忙向门外走去,同时问:“井上他们,现在到哪了?” 我这才发现,虫子把张立本的控制权又偷偷拿了回去,都没跟我说一声。 “应该是找到洞口了,正在清理障碍。”说完,范蠡把冯青山的控制屏转给我看。 我看到了黑压压的一群人,有小雪、姬羽、朱大宝、井上川一…… 他们都站在下方,水平相距一二百米,垂直距离也要有几十米远的地方。一个个仰着头,向我这边观望,神色紧张。 范蠡在一旁解说:“洞口在半山腰的峭壁上,冯青山现在的任务,是铺设安全索梯,已经弄好了。等洞口清理完毕,他还要帮助大家爬上来,并确保安全。” 说完,冯青山把头扭向了身后。 我看到了一个凹陷的洞口,大约一人高、两人宽。 洞口很深,光线又暗,所以看不清具体有多少人,只能看到他们正在不停地往外搬东西,一筐又一筐的碎石块。蹲在最外面的一个雇佣兵,则负责把这些装有石块的竹筐,小心翼翼地吊到崖壁下面去,由下面的人倒掉,然后再把空筐提上来。 虽然这里是人迹罕至的荒郊野外,但所有人都在尽量控制着,不发出很大的声音来,就像是害怕吵醒这附近沉睡的怪物一样。 我刚把四周的环境看完,洞口里面突然传来一阵欢呼声,动静不小,显然是有了惊喜的发现。 随后,一个雇佣兵跑了出来,趴在洞口向下喊道:“金三爷,挖到石门了,你们有没有会开锁的,上来一个?” 朱大宝没说话,井上也不做表示。 一个人,一瘸一拐地走到队伍前面,是金三爷。 他不是中毒了么?前两天还躺在担架上,这么快就好了! 难道他们有人知道解毒的法子?看来,那个圈套,还真是为了弄死我用的。该死的井上川一,我跟你无冤无仇,干嘛下这么黑的死手。 我以为,金三爷跑到前面来,是要进行指挥调度。没想到,他却拽着绳梯,爬了上来。 想来,他就是这里最厉害的开锁高手了。也是,像他这种捞偏门的人,没有一两项压箱底的本事,又怎么能在江湖上混得风生水起。 “咱们的人,有没有在洞里面的?”我问虫子。 “没有”,虫子的声音中,充满着无奈,“我已经很努力地去申请了,可不知道为什么,王啸天、张立本、李勇进,他们三人一个也没被派到前面来,还没有这个攀岩高手掌握的情报多。” 可惜了,看不到石门的构造,也看不到金三爷开锁时的样子。要知道,我对他们这种专业性很强的独门绝技,还是很感兴趣的。 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停放摩托车的地方。 “虫子,还是你来骑吧,我不太会!” “奶奶的,关键时刻支开我,你够狠。你以后得多学点生存技能啊,不能老是依赖我们。” 虫子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乖乖上了我的身,骑上了摩托。 计谋得逞,无事一身轻的我,又开心地看起了现场直播。 可能是我这个做法太不厚道的缘故,我刚转到冯青山这个“屏幕”面前,那边就出事了。 “轰”的一声巨响,我还没来得及看清现在的场景,冯青山的身体已经飞了出去,他眼睛里的“镜头”飞快地切换着,然后定格在几根拇指粗的藤条上。 很难想象,范蠡这样的人物,反应也是如此之快,我还没搞清发生了什么事呢,他已经控制着冯青山的双手,在从崖壁下坠的过程中,抓住了身边的几根藤条,把他挂在了上面,没有摔倒地面上去。 下面的人,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好几个人都已经蹲在了地上。 往头上看时,上面已是硝烟弥漫,什么都看不清。 烟雾,很快就变成厚厚的灰尘,从上面压了下来。 冯青山不敢再往上看,把头重新转向下面,同时用两只脚四下踩了踩,重新找到了支撑点,让身体不再悬空。 金三爷不在,朱大宝只好站了出来,向上喊问:“上面还有活着的人么?刚才怎么回事,是爆炸了么?” 没有人回答。 冯青山虽然属于还活着的人,但范蠡和我,显然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也没法回应。 这时,井上川一,举起右手,招过去一个忍者装扮的人,对他耳语了几句。 忍者听完后,点了点头,一路小跑着,来到冯青山下方的崖壁底部。他先是用力扯了几下冯青山刚才做好的绳梯,确认仍然可用后,便攀在上面,飞快地爬了上来。 经过冯青山身边时,忍者还向他看了一眼,用点头的方式问候了一下。 忍者的速度很快,转眼间就冲进了烟雾中。 冯青山也不好总这么挂着,小心翼翼地挪向绳梯,安全着陆。 依仗着大家对“死里逃生者”的政策性优待,冯青山特意在井上川一身旁,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以便聆听接下来的重要情报。 没过多长时间,忍者的身影又出现了,背上还扛着一个人,从衣着上看,应该是金三爷。 忍者把金三爷送到井上川一身前,说了几句日语,然后便退了下去,在人群中晃了几晃,转眼间就找不到了。 金三爷浑身弥漫着皮肤和衣服烧焦的味道,脸上更是血肉模糊,但还没有断气。他挣扎着对井上川一说:“里面有机关,连门锁都连着炸药,你们小心……点。” 他还真够意思,愣是把最后一口气憋到说完这句话。 虽然,意义也不是很大。 古往今来,但凡囤放宝藏的地方,哪有不设机关,让你随便顺手牵羊的。 三、被食人蝙蝠反困在笼子里 井上川一听完这没啥含金量的临终遗言,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走过去与朱大宝商议:“上面的入口已经被炸塌了。我们是重新找条路,还是继续试着疏通?” 朱大宝嘿嘿一笑,把双手放到嘴里哈了哈,然后又塞回衣兜里:“金三爷既然不在了,你一个人做主就是。你也知道,我是做私家侦探的,跟踪和研究活人我在行。至于,这掘坟盗墓的勾当,我跟您比,可就差得远了。学还学不会呢,哪里还敢在您面前指手画脚啊?” 这话里的挖苦和讽刺,傻子也能听得出来。 井上川一却是毫不在意,他很有礼貌地冲着朱大宝点了点头:“既然您这么看得起我,那我就不客气啦!接下来的行动,由我来安排,你不会有意见吧?” 朱大宝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这可就有两说了,他这点头,既可能是表示同意;也可能是表示会有意见。 井上川一连骂都能挨,自然也不会在乎他的这点小把戏,一扬手,让大家都聚了过来,重新安排任务。 大部分人被他留下来,轮流上去,进行岩壁上这个“主入口”的清理,看看还能不能通过爆破等手段,重新打通。 同时,他还指派了三个人,老唐、冯青山和楚欣,到山顶上去搜索其他的进入通道。他选的这个三人组,搭配的倒挺合适,一个对付鬼、一个对付山、一个对付人。 这山虽然看起来不是很高,但很险峻。即便是冯青山这样的专业人士,爬上爬下的也不是很轻松。更过分的是,井上川一给三人组,画了一个范围很大的区域,而且命令他们:只有找到安全的入口了,才能回来。 他的这个安排,相当阴险。 老唐和楚欣一走,朱大宝的手下,就真的没有什么人可用了,只剩下两个不显山不露水的文弱女子。接下来,就算是他想干涉井上川一的行动,也是有心无力。 看来,他还不清楚姬羽的本事,把她跟小雪同等对待了。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井上居然把王啸天、张立本、李勇进他们三个,也就是我的三个雇佣兵镜像人,派去保护小雪和姬羽。 这样也好,虫子在骑车,他们三个若没什么特别复杂的活动,只是陪着小学和姬羽的话,也省得我去操控了。 我转过头来看冯青山,结果被他那矫健而熟练的攀岩动作,镇住了。 我问范蠡:“老范,你从哪学的这些攀岩本领,厉害啊!” “不是我”,范蠡有些不好意思,“我只在需要特别复杂的脑力决策时,才会干预他的行动。目前,完全是由他自己在控制自己的行为,我甚至都不敢去干扰他,怕起反作用!” 哦,原来,虞桃手中镜子做出来的镜像人,这么强大啊! 我一直以为,镜像人不过是个高级点的木偶罢了。现在看来,这种镜像人,在很多方面,比其原型是差不到哪里去的。如果不是人类思维活动的复杂性,说不定,这些镜像人,还能直接拥有其原型的全部记忆,将其直接替换掉呢。 这个技术,可比克隆简单、方便多了。 再看看这段时间,我接触到的其他好东西。我这才发现,这些古老的东西,其功能之强大,已远远超出作为现代人的我的认知。 可如此强大的它们,是怎么在历史长河中,消失踪迹的呢? 是不是因为,它们必须要通过人来使用。而使用它们的人,又逃不掉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这才让它们渐渐退出人类的历史舞台。就像我们已经遗失的那些文化瑰宝一样。 洞口的坍塌,帮我争取了时间。 上午十点半,虫子已经驱车来到了这个叫做凤眼沟的小地方,离他们所在的地方,不超过五里路。 五里,是虫子估测出来的水平距离,换成山路的话,其实还是挺远的。 可我们要防着井上川一手下的忍者,再靠近,就隐藏不住摩托的马达声了,只能提前下车,变骑兵为步兵。 反正,出力的是虫子,不是我。 貌似,自从我表露出对侯妍的心意与思念后,虫子对我的态度好了许多。我是不是该再找机会向他核实一下,当初是不是真的为了杀掉我而进入我体内的。 我这边向目标迂回靠近的时候,冯青山他们也有了新的发现。 他们居然真的在山顶上,找到了一个入口,或者说缺口,看样子也是因为之前的那场大地震造成的 缺口虽然不是很大,但钻进去一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冯青山拿着手电,往里面扫了一下,发现下面的空间很大,虽然没有姬羽领着我们去的那个洞穴宽敞,却是相当的深,愣是没找到底。他们之前一直在往上爬,水平方向并没有走太远,那这下面,即便不是大家在找的洞穴,也是相隔不远,甚至可能相通了。 老唐头,也把身子趴下去看了一会儿。把头收回来的时候,其喜悦之情也是溢于言表。他也坚信,下面里就是大家此行的目的地了,应该赶快通知其他人过来。 楚欣认可他们的发现,但不赞同他们接下来的做法。 她建议,难得占住先机,暂时不要去通知其他人,三人组直接下去查探,确实搞不定了,再回去通知大部队也不迟。 冯青山自然是无所谓,两个人把目光都投向老唐头。 老唐头拿出他那杆大烟袋,没有点火,就直接放在嘴边砸吧了两下,然后猛地一拍大腿:“听你们的,我今天豁出来了,就跟你们下去冒一回险,不等援兵了。” 他们没有太那么多的绳子,即便都接起来,也不可能从上面直达地面。因此,只能让冯青山先进去,找到可以休息的中间点,把下去的路,一段、一段接出来。 好在三个人的身手都不错,冯青山也够专业,虽然比较耗时,但他们三个总算有惊无险地进去了,从上往下,一点点地挪移着。 往下“爬”了约半个小时,他们非常幸运地,来到了一个凸出的天然石台上。石台很平坦,也很宽敞,并行躺下十个人都绰绰有余。 终于不用提心吊胆地吊挂在崖壁上了,三个人松了一口气,东倒西歪地躺在上面休息。看来,镜像人,太像人了也不好,也会出现体力不济的状况。 楚欣是最先站起来的,她沿着平台的边缘走了一圈,查看四周的情况。 当她走到岩壁那边时,突然兴奋地喊了起来:“这边,还有一个洞口!” 冯青山和老唐头连忙爬起来,走过去看。 还真有一个洞,不过,被藤蔓给遮住了,遮得还挺严实。虽然达不到密不透风的程度,但能找到的缝隙也是很小的,连一个手指都伸不过去。 而且,让人感到惊奇的是,这些藤蔓,居然是从洞里面伸出来的。它们在洞口处交织成了一个网后,便不再向外伸延。就好像专门从里面爬出来,到这里把洞口封住一样。 看到这种情况,老唐头就有些犹豫了,有点不太想把这个封口破开。他是个敬畏大自然的人,坚信,被有灵性的植物特意封存的地方,一定有古怪。 楚欣却是不以为然,认为这不过是巧合,说不定这些藤蔓生长到这里后,发现环境不适合;或者其根部坏死掉了,没法提供向外延展的营养…… 她虽然不是无神论者,但也不愿相信连棵破草都成了精。 更关键的是,她刚刚四处查看的时候,发现从这平台往下的岩壁,很长一段距离内,都是垂直、平整的。如果他们想继续往下,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时间和运气上,都耗不起。 楚欣甚至认为,这个洞口就是宝藏的一个通道,是当年藏宝人撤离时留下的,否则为什么要开在平台后面。这些藤蔓,说不定是他们故意留下来,吓唬外人的。 这个解释有些牵强,但她如此坚持,两位男士也不好反对,只好同意打开看一下。 楚欣身上带有削铁如泥的匕首,又是深谙国术的好手,手腕翻动间,已经把碍事的藤蔓全部隔断了,露出下面黑乎乎的山洞。 楚欣在处理藤蔓,冯青山刚把脖子伸过去往下看,一股强大的气流,突然从下面“冲”了上来,夹带着浓浓的腥臭味,还有一种十分嘈杂混乱的声音。 我还没有听清楚这是什么声音,老唐头的脸已经变得煞白,他身子一矮,蹲了下去,同时大喊:“快蹲下!”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一大群蝙蝠,带着利爪獠牙,从洞里飞了出来,吱哇烂叫。 冯青山站着没动,只是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将双臂挡在脑前;旁边站着的,反应敏锐的楚欣却像被人施了定身咒一样,动也没动;刚刚蹲到地上的老唐头,则用他的大铜烟袋在岩壁上猛力一刮,把烟点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些蝙蝠,我突然想起了大四时,在图书馆做的那个怪梦。 这些蝙蝠,居然是食人的,而且速度奇快。 身手矫健的楚欣,连哼都没有来得及哼一声,就被围上去的蝙蝠,吃得只剩一副骨架,哗啦啦倒在地上的衣服堆上。 并非血肉之躯的镜像人冯青山,躲过一劫,但也把观看实况的我吓得不轻。这快放了的吃人镜头,看起来实在是胆战心惊。 老唐头的大烟袋很神奇,电光火石间,就已经喷出了白色的雾团,把他团团包裹在内,让他侥幸躲过了嗜血蝙蝠的首轮捕杀。但刚刚吃掉楚欣的蝙蝠们,好像也察觉到了他的存在,聚在烟雾外面,虽然不敢往里面冲,却也不肯离去。 “臭小子,我是你舅姥爷,孟鸣”烟雾里的唐老头突然说话了,然后就是剧烈的咳嗽,“让你的人去看看那个些藤蔓,快点,我支撑不了多久。” 怎么,这个冒充我身份的唐老头,居然是我那已经“死”掉的四舅姥爷? 我呆住了,范蠡却没有,他赶忙让冯青山过去查看那些藤蔓。 果然这些藤蔓有古怪,刚刚被楚欣用匕首割断的藤蔓,正在以惊人的速度生长着,眼看就要把洞口重新封闭。 范蠡来不及多想,让冯青山伸手抓起一个藤枝,往外用力一扯,拉出来一米多,然后把藤枝的断口处对准蝙蝠们。 果然是天生的克星。 在藤枝向前迅速生长的同时,蝙蝠们惊慌地向后飞去,不敢与其正对。 只是,它们虽然害怕这植物,不得不远远避开,却又舍不得白烟下的“食物”,并不肯真的散去,只是在四周徘徊着。 “把你手里那根先递给我,你再去拿一根过来!”唐老头继续命令着,听声音和口气,倒是有些像我的四舅姥爷了。 冯青山照做了。 转眼间,七八根藤蔓被他扯了出来,送到烟雾中。 这种植物好像取之不竭,即便被他连抽这么多根,那边的洞口还是很快又重新封上了。 白烟散去,蝙蝠们却没有冲下来,展开攻击。 也不知道唐老头,不,舅姥爷,用了什么手段,居然用冯青山递来的藤枝,编了一个笼子,把自己给封在了里面。 蝙蝠是没办法吃他了,可他也被困在了里面。 在舅姥爷的命令下,冯青山,捡起楚欣的遗物,主要是那个削铁如泥的匕首,走到舅姥爷笼子旁,坐了下去,做他的守护使。 飞出来的这批蝙蝠,应该有上百只,好像很有头脑,也很有组织纪律性。它们发觉舅姥爷这个猎物比较“难下口”后,便不再在他这浪费时间,留下了几个负责“监视”的蝙蝠后,大部队又像一团黑云一样,飞了出去。 我想到了山顶上的那个缺口,便提醒虫子往山这边的天上看。 “不用担心”,范蠡却笑了,“这种东西,是不喜欢到太阳底下去的,一时半会儿,它们是不会离开山洞的。只要我们及时赶过去,在天黑前,把上面的洞口堵上,它们就不会飞出来,为害乡里了。” 我这边刚安下心来,镜像雇佣兵那边又传来了“坏消息”。 井上川一他们,已经重新打通了入口,大部队可以进去了。 而在这个洞里面,等待他们的,除了宝藏,还有前人留下的机关,以及一群饿了都不知道有多少年的食人蝙蝠。 四、逗你玩的杀人陷阱 冯青山这边没什么看头了,我把注意力转到张立本的控制屏上。 洞口打开后,可能是担心里面还有机关,井上川一让摩托车手们打头阵,然后是雇佣兵……确认没危险了,他和剩下的人,才小心翼翼地跟了过去。 外面,居然一个留守的人都没有。 这让虫子好生犹豫,担心有暗哨,在附近迂回了半天,都没敢过去。要是赏云在就好了,以她的身手,有她在外面看着,我们根本不用担心身后的事。 张立本等人进去的时候,四周的火把都已经点上了,里面的场景,一览无余。 洞口虽然是设在山腰处的,里面的洞底,却是在洞口往下几十米的地方,看起来似乎与山外的地面在一个水平线上,差不了几米。 从这个入口处,向上看,不足十米高的位置上,就是洞顶了。说是洞顶,其实也不完全,因为,这个“顶”是由一大片蜂窝一样的巨大孔洞组成的,上面应该还有空间。 每一个孔洞,都有两根并排而立的的藤绳,从里面垂了下来,但最多也就延伸到与洞口上方两三米的位置上。从这些藤绳的下方,除非另搭梯子,普通人是够不到它们的,也不知道放在那里是干什么用的。如果是猴子,说不定还能爬到这些藤绳上,荡个秋千什么的;但对我们这些习惯了用脚走路且身体较沉的高级动物,好像并不实用。 大自然很神奇,在这座大山的内部,居然有两个空间巨大的洞穴。不对,如果加上那个“关押”蝙蝠的地方,最起码有三个洞穴。 蝙蝠们还没有出现,希望这上面的孔洞,不要与舅姥爷他们看到的洞穴相通。 洞口向前,有一排人工开凿的石阶,呈螺旋状,直达地面。 先行下去的人,正聚在一起,看着石阶对面的墙壁,小声地争论着什么。 等我们走过去,才发现,墙壁上也有很多的孔洞,虽然分布上看起来不是很规则,但尺寸却是一样的,而且圆得很标准。 在最下面的那个孔洞中,还放着一个石球。 石球看起来不重,尺寸也比孔洞小,但不管是用抠、掰、撬,就是没人能够把它拿出来,所以才引起了大家的注意,纷纷过去研究。 当然了,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先进来的这些人,并没有发现其他的入口或者机关,这里可能是找到下一个入口的唯一线索。 井上川一听到这个情况后,自然也上前试了几下,却没有成功,便扭头看向朱大宝。朱大宝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对着他摇了摇头,然后自己到一旁找地方休息去了。 我好奇心起,也想让张立本过去试试,被范蠡拦住了:“有这种东西,消耗他们的时间,不是挺好么,你去凑什么热闹。而且,说不定,里面还有杀人的机关。” 这倒是提醒我了,这种地方可不是建来当游乐场用的,越精巧的设计,问题可能越大。我甚至打算让张立本去提醒一下他们了,不要管这个破球。 姬羽却走了过去,把手往石球上轻轻一放,再收回来的时候,石球已经在她的手上了。 围在旁边的这群大汉,看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莫非,这石球生前也是个色鬼,只认美女? 见他们诧异的表情,姬羽微微一笑:“你们用不着大惊小怪。我以前见过这东西,叫阴阳球,只接受异性。它既然排斥你们这群大老爷们,自然是个阳球了,所以我才会过来取它。现在,我把球拿到了,你们有没有想好,要拿它做什么?” 个别人开始摇头;而大多数人,则把头扭向了墙上的孔洞。 姬羽点点头,她也想往孔洞里扔,但不知道该投向哪个,便扭头朱大宝求助:“朱哥,你觉得该往哪个洞里投呢?” 朱大宝对她摆摆手:“你问井上先生吧,他才是主事的人。” 井上川一虽然研习了多年中国文化,但对墙上的不规则图案也是毫无头绪,哪里有什么好主意。他决定撞大运,便对姬羽说:“既然大家都没主意,那你就随便扔一个吧!” 姬羽无奈,伸出右手食指,随便找了一个孔洞作为起点,然后开始念叨:“点兵点将,点到那个就是你!” 看准了手指最终指向的那个洞,姬羽把石球扔了进去。 骨碌碌,石球顺着槽道滚了下去。 随着石球滚动声音的消失,上面的“天花板”发生了变化。一个孔洞里的两根藤绳开始慢慢向下降落,最后,在距地面不足一米的位置,停了下来。 难道,出口在上面?大家面面相觑。 事情到了这一步,大伙都已经心知肚明,这上面,铁定暗含着一个机关了。对了,万事大吉;错了,有去无回。 众人把目光都投射在井上川一身上,这个遭人恨的命令,只能由他来发出了。 井上川一却是面色不改,他用手随便指了一个摩托车手:“你,上去看看!” 这个人,脸都吓绿了,战战兢兢地说道:“大爷,这游戏,我不玩了,成么?钱我都退换给您,包括之前分的金子!” 井上不说话,其他人也都沉默不语。 谁也不愿意做第一个倒霉蛋,也更不会有其他人同意他不做这第一个倒霉蛋。 “去吧,试试还有机会”,终于有人说话了,在队伍的后面,看不清脸,“不去,你也只有死在这里的份。” 倒霉蛋叹了口气,走到垂下来的藤绳处,先是用力试了一下两根绳子的强度,确定没问题后,便用其中一根把自己小心绑好,这才抓着另外一根,开始往上爬。 刚爬了几下,当他身体悬空后,这两根藤绳竟然自动收了回去。倒霉蛋这下是真的慌了,狂喊救命的同时,双手却也不敢离开另外那根绳子。 看着他的身影,随着藤绳消失在孔洞的黑暗中,我的心头涌起一种凄凉的感觉,原来,生命和人性,有时候是如此的脆弱,不堪一击。试想一下,如果此时被送进去送的是我,我又该如何选择? 没过多久,从上面传来了一声惨叫,凄厉无比。我感觉自己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虽然现在身体的控制权不在我这,可这声音,太吓人了。 小雪已经捂着耳朵,蹲在了地下,显然被吓的不轻。 刚才那两根藤绳,又从孔洞中,垂了下来,停在最初看到时的位置,没有再往下降。虽然有些距离,但可以看到,第一个倒霉蛋捆住自己时打的那个结,已被解开。 骨碌碌,孔壁那边,石球又滚了出来,停在最下面的孔里。 却已不是刚才的那个石球,因为,姬羽去拿的时候,没取出来。 这一次,已经变成了阴球。 这个机关,还挺复杂,不知道是哪位大师设计的。如此的聪明才智,却被用来设计杀人,多可惜啊。 在场的中国人,已经没人肯去取石球,井上川一只好自己去拿,然后又随便投进了一个孔洞中。 等他转过身来的时候,发现所有的人都躲得远远的,而且,眼神不善。 这些人,特别是雇佣兵,不一定怕死。但以这样的方式,被自己的同伴往死路上推,没有人甘心,即便井上川一是这支队伍的头头。 这时,我突然发现,忍者们都不见了;而且,放在远处角落里的几只火把,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熄灭了,这个洞穴里,已经出现了很多的黑暗区域。 日本人,这是打算出阴招了! 果然,井上川一的手又抬了起来,指向另一个摩托车手。 “我不去!”随着摩托车手的一声怒喊,站在他身边的几个雇佣兵,把手里的枪,抬了起来,枪口对准井上川一。 叮、叮、叮,噗、噗、噗,随着一系列的响声,拿枪对着井上川一的三个雇佣兵,先后跌坐在地上,不知是伤了还是死了。 “我们已经没有退路,要么继续往前试探,要么就一起死在这里!”井上川一已经有些歇斯底里,“如果,你们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可以提出来。可如果没有,就得按我的游戏规则来,听懂没有?” 没有人再出声反抗! 井上川一见状,又恢复了笑容:“既然大家没意见,就请帮个忙,把这几位也挪过去,测试路径吧,别浪费了!” 刚才被选中的摩托车手,听到这话,如闻大赦,连忙扯了一下同伴的衣服,叫上几个人,把其中一个倒地的雇佣兵,拖到了最新垂下来的绳子处,捆了个结实,然后合力把他抬了起来,直到上面的升降机起动。 这个人真不厚道,如此忘恩负义,我差点就要拿起张立本的枪,给他一下子。 不知道是不是井上川一和姬羽的手气不好,还是太差,四个人试过去,问题还是没有解决,除了他们临死前的惨叫,我们一无所获。 绳子第五次垂下来,井上川一又要准备去抓倒霉蛋的时候,朱大宝突然走了过来。 他把井上川一抬起的手压了下去,然后说:“你别再让他们去送死了,我刚才听了上面的声音,发现那四个人死的位置相距不远,好像还是在同一个水平线上。我感觉上面有古怪,不是寻找安全通道那么简单。” 井上川一也巴不得有人提出新的解决方案呢,见他这么说,便问:“那你,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没有?还是,你打算亲自上去?” “嗯,我打算亲自上去,不过”,朱大宝伸手指了一下,刚刚那个不厚道的摩托车手,“我要跟他一起上去!” 扑通,有人跪在了地上。 这一次,再也没人出面帮他。 临上去前,朱大宝突然又指着我的三个镜像雇佣兵说:“如果我上去还没搞定的话,希望你们之中,能上去一个,帮帮我!” 这个坑人的朱大宝,怎么又盯上了我!这些人中,只有他知道这三个雇佣兵,是受我控制的。瞧他这架势,是准备现在就出卖我了。 不过想想也是,这里面,不怕死的,也只有镜像人了。幸亏,我先遇到了虞桃,夺了她的宝贝,否则,这种情况,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还说不定,早就挂掉了。 朱大宝上去的时候,大家还是满怀期盼。 可他们两个的身影消失后,还不到一分钟,又一声惨叫传来,反而比前四个都早! 没办法了,我只好把张立本派了过去。 虫子已经来到了入口下方,背靠着岩壁,躲藏在灌木丛中,只待这边的路一打通,就摸进入口。 我不敢让自己的本体有失,所以只能继续让虫子控制我的身体,由我带着张立本,去闯上面的龙潭虎穴。 这两条绳子的向上拉的力量虽然很大,却是很稳,有种影视演员吊威亚,拍古装戏、仙侠片的感觉。 只可惜路途太短,我还没享受够呢,人就进入了黑暗中,莫名的恐惧感也随之而来。 绳子把我甩到一处平地上,然后就自动脱落了。我刚想拿出手电,一个东西已经从我身后摸了上来,还封住了我的嘴。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可让我吃惊不小,我刚想反抗,听到了朱大宝的声音,就在我耳边:“小哥,别怕,是我!” 他果然没事! 刚才那声惨叫,显然是另外一个家伙的。这就叫多行不义必自毙吧! “什么情况?”我还没有适应上面的黑暗,只好低声问他。 “也没啥,就是几株巨大的食人花。反正,不吃你我的!”朱大宝虽然在调侃,但我能听得出,他此时的心情其实并不轻松。 “食人花?那,我们看到的藤绳,会不会都是通往这里的?”我知道大多数食人花,都是喜欢设诱饵,让猎物自动送上门的。 “嗯,你说的没错,这上面根本就是一个陷阱,每条都是死路。不知道是哪个混蛋,利用这些花的特性,设计了一套与之配合的机关,引人们上来送死!” “那,你找到食人花的位置了么?” “当然,这么大的血腥味。等你眼睛差不多适应了,我就带你过去!” 五、又被困住两个 因为有火光从孔洞里透上来,所以这上面倒不是真的黑到什么也看不见。 很快,张立本就适应了这里的光线,把图像传了回来。 这上面的空间,也是很大,横向看,比下面还大,有一头甚至都看不到边,说明这里还能通往别处,可能真是接下来的通道。纵向看,至少有三层楼高,我在下面看到的藤绳,都是从上方垂下来的…… 然后,我看到了,朱大宝所说的食人花。 巨大二字,实至名归。 虽然已经有些距离,这种食人花的核心部分,那个黑乎乎的“开口”处,看起来还是像一般放置在购物广场上的那种旋转木马一样大,别说是认了,就算是把一辆悍马扔进去,都不够它一口吃的。 难怪,之前的那些人,临死前的叫声是那么恐怖。 问题是,这么大的家伙,平时是靠什么维持生存的呢?我相信,不会总有人来到这个地方,并且没事找事的爬上来送死。 我还在发呆,朱大宝已经过来拉住张立本的胳膊:“走,咱们到前面去看看,说不定那边,真的能通往别处。” 我因为还在思考这巨大食人花的问题,便没有反抗,由着他把张立本拉走。 这时,虫子突然问:“小哥,你准备先去哪边?接应你的舅姥爷,还是跟着朱大宝他们?” 显然,窝在这个小地方干等着,不太符合它的个性。 “我当然想先去找舅姥爷,可是,那些蝙蝠……”我说出自己的顾虑,同时也寄希望于他们,希望能听到惊喜。 虫子本已经把脚迈了出去,听到我后面的话又收了回来,它暂时也没有想到什么好主意。对付这种生物,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用枪射击,赶在它们扑上来以前。 虫子的身手虽然矫健,但要说能一边躲避,一边射杀蝙蝠,它也没什么把握。更何况,现在我们手头,一把枪也没有。范蠡虽然喜欢收藏,但在中国,是没有哪个商店,是可以公开贩卖枪支的,他想顺也没地方顺。 要是赏云在就好了,她的速度那么快,说不定和蝙蝠,有的一拼。另外,说不定,这些吸血蝙蝠,对她这种,原本应该死了数百、上千年,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提不起食欲,下不去口吧? 冥想间,朱大宝他们已经走到了“空中走廊”的另一边,那边还真有一个下去的通道,就像一个大型的滑梯,坡度大约有60,应该是呈螺旋形的,在上面只能看到第一个拐弯。 我让张立本蹲下去,摸了摸这个“滑梯”的表面,貌似还挺光滑。 张立本看了朱大宝一眼,征询他的意见。 朱大宝苦笑:“不用看我,如果这是下去的唯一通道,咱俩都别无选择!” 这倒是句实在话,张立本站起身,跟在朱大宝后面,又去其他地方查看。 结果,找来找去,两人发现,这里还真是唯一的出口。虽然目前判断不出,这个“滑梯”,到底能向下延伸多远,但除了它以外,在这片区域内,别无出路。 这两边的地质构造,差异竟然是如此之大,一头遍布空洞,像个巨大的筛子;另一头却封得严严实实,只留下这个看上去更像是人工修建的不知去向的诡异“滑梯”。 两个人又重新站到“滑梯”口,然后,朱大宝说了一句:“小哥,你先下去吧,反正这东西,你还有好几个!” 这家伙,如此不要脸的话,也好意思说出口。 只是,他刚才所言,却又是“话糙理不糙”,让我想起了为它拼命的那个大胖子。 已经别无选择了,张立本蹲下身,先把两条腿小心翼翼地放上去,然后身子向前轻轻挪动……正当我们全身贯注的时候,站在后面的朱大宝却狠狠蹬了张立本一脚。 眼前的景物飞快地变幻着,张立本顺着“滑梯”,打着转,飞快地向下滑落。虽然不至于有生命危险,但感同身受的我,也是立刻就感觉到了一阵头晕目眩。 这个该死的“滑梯”,不但光滑,而且在中间也没有用来减速的缓坡,张立本的身体,就像一个钻头一样,狠狠砸了下去。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这个“滑梯”上,有一种类似萤石的材料,所以,即便离开了上面的火光,我还是能够很容易地看清眼前的滑道。 终于停下来的时候,我同时眼前一黑。这倒不是由于我或者他的眩晕,因为到最后,速度已经降了下来。眼前发黑,是因为这里的确很暗,虽然也有些来自后方“滑梯”上萤石的光亮,但显然不足以照亮整个地方。 还好,张立本身上的零件都还在,而且,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传来,比如疼痛。 我记得很清楚,虽然什么也没碰到,但显然有一股力量,在张立本冲出来的最后时刻,帮助他把速度降了下来。 这个地方,太神奇了。 我想让张立本站起来,却发现无处着力,他居然是“漂”在那里的。 这个地方没有重力场,地心引力失去了作用? 我随即否定了这个猜测,如果这里没有力场,张立本刚才滑下来的时候,就会以最终速度,直接撞到墙壁上去,而不是减速停下来。 如此看来,这里面,不是没有重力场,而是有一种更强大的力场,强大到可以抵消地心引力。在这个力场的作用下,所有的外来物,都将被控制在这个空间里,除非它的速度足够快或者力量足够大。 这场景,让我想到了人类创造的粒子加速器。那,这个“滑梯”的设计,是不是也是出于这个目的? 到了现在,我已经几乎可以肯定,这个“滑梯”是人造的。而且它的设计者,肯定还有另外一种用来加速的工具,两者结合,就能穿过这个力场,到达他想去往的另外一边,力场以外的什么地方,可能是个出口。 不过他是如何设计的,现在的张立本,已经成了这里的“囚徒”,上天不能、下地不得。 想通这一点后,我随即想起上面还一位呢,我得提醒朱大宝不要下来。 可惜,晚了。 我刚喊了一个“别”字,“滑梯”上方就传来了朱大宝的声音,“兄弟,我来啦!” 这个力场虽然看不着、摸不到,对抗起来却也是很不容易, 因为无处借力,我好不容易才把张立本的头扭向后方,随后就看到,朱大宝从上面直冲下来,嘴里还有些夸张地大呼小叫着,倒真像一个玩滑梯的小孩子。 当然,他比我镇定得多,起码,冲过来的时候,眼睛是睁着的。而,过于清醒的直接一个后果是,他比我更快发现这里的不对劲。 可能因为多了他那一脚,我们两个之间还是有一定距离的,我前他后,隔着两三米远。朱大宝尝试了几次,却无法向我靠近半分,只能挤出一副苦瓜脸,对着我连连哀叹:“这下坏了,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嗯”,我见结局无法改变,说话也就不再客气,“感谢你的恶作剧和生死相随,咱们两个好基友,可以在这处世外桃源,颐养天年了。” “是啊,我是没脾气了,只能等你派人来救啦!”朱大宝也努力调整了一下方位,和我面对面,“还是你好,人多!” “你也不差啊,你那个神出鬼没的大胖子呢,你这次叫上他么?” 朱大宝四下看了看,又叹了口气,随后喃喃自语:“不行,这距离太远了,他也没办法把我们弄出去,说不定还得把自己搭在这。” “那,我们通知一下井上川一,让他派人过来营救吧!怎么说,现在我们也是一个队伍里的。”我故意出馊主意,“这地方虽然没法打电话,但你知道的,我可以让人传话。” 朱大宝摇了摇头:“还是不要了,要是那些……能把他们唬住,困在前面,过不来更好。万一他们找到了这边的路,却不带上我们,岂不是更糟?” “唬住?”我有些不解,“你觉得他们有把握弄死那些花?” “不好说,这次小日本也带了几个高手过来,虽然不曾露面,但我想,一旦他们发现我们没事,自然会找到办法,通过的。” “可我们能过来,是因为我们都不是血肉之躯,食人花不感兴趣啊!”我虽然也相信井上带了高手过来,但却不认为他们能对付那么巨大的食人花。 朱大宝苦笑:“你以为,他们就不会把自己的气息隐藏起来,骗过那些食人花了?我觉得井上之所以装出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就是在引我们上当,让我们暴露实力,并帮他们把上面的危险探出来。这次,我真的是太大意了,怎么现在才想明白。” “也许,他没有你想的那么厉害”,我见他神情沮丧,便出言安慰,“我现在就去看看,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我回到王啸天的控制画面,却发现他们都坐在地上休息呢,便问虫子是怎么回事。 虫子告诉我,张立本上去后,下面的人并没有听到他的惨叫,以为终于找到了正确的通道,所以都在这里安静地等他探路回来呢。 不会吧,没有发生惨叫,就说明没问题了?这是什么逻辑。 万一,张立本倒霉,还没来得及喊,就被食人花一口吞下去了呢? 我不相信,这个队伍里的所有人,都会这么傻。我想除了井上川一和他的直属手下外,其他人更多是不想上去送死,所以,宁愿相信这是一条活路。 果然,有人沉不住气了,却是姬羽。 她走到井上川一身边,把他拉到远处没人的地方后,就跟他在小声地争论着什么。 可惜,不能把我身上的这个“千里耳”转移到王啸天身上,所以,我听不到他们具体的通话内容,只能远远地看着他们两个的即兴哑剧。 最后,显然是井上妥协了,和姬羽的争论结束后,他并没有急着回到队伍中来,而是轻轻挥了挥右手,然后,至少有三个黑影出现在他身旁。井上只对他们讲了几句话,这三个黑影,就又消失在了黑暗中。 井上川一拉着姬羽,又走到了孔壁面前,去拿阴阳球,引起队伍中一阵不安的骚动。 这次是一个阳球,姬羽玉手轻拾,然后把球投入了一个孔洞。 “天花板”上,又降下来两股藤绳。 队伍中的那些人,紧张地向后退去,井上却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那两根藤绳。 三道黑影闪过,真快! 受这股力的作用,藤绳曾经往上升了好几米,但随后就停下了。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三个黑影,已经顺着藤绳上去了。 可是,不管他们的动作如何敏捷,和上面的那几个庞然大物相斗,都不会是件轻松的事。真可惜,我不能亲眼看到这场大戏。 在之后的半个小时里,我听到了两声惨叫,上去的三人,显然已经挂了两个。我不太相信,在那种级别的对抗中,会有人因为受伤而喊叫。 看来,虽然他们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顶级高手,但在临死那一刻,还是无法完全控制血肉之躯的自发反应。 不管怎样,有勇气去面对那样的敌人,他们也是值得我钦佩的。虽然,我非常讨厌他们的那个主子。 第三声惨叫迟迟没有传来,孔洞中的藤条,却一根根垂了下来,直达地面。 想来,最后那个人,终于完成了任务,把通道清理干净了。 队伍继续出发前,我看到,井上川一,狠狠瞪了姬羽一眼。 他们两个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还有,他们刚刚谈话的内容。姬羽是用什么,来迫使井上川一妥协,把自己的三个得利手下,派去死中求生的呢? 最高兴的,当然是虫子。 井上他们动了,我们也就可以出发啦,不用再窝在这个破地方。 虫子从藏身处出来,刚把身上的土拍了拍,一只手突然从后面伸了过来,轻轻在我的肩上一拍! 六、他们留下尾巴让我们对付 这一下突如其来,我们都吓了一跳。 虫子连续做了七八个高难度的腾跃动作,却还是没能摆脱搭在肩上的那只手。 见实在甩不掉,虫子索性也不折腾了。它四下扫了一眼,选了块只能容一下一人的石头,跳了上去,稳稳站住。 “黏”在背后的这位,好像也不着急,就那么搭在我的肩上,也是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过了一会,范蠡突然醒悟过来:“是赏云吧,你怎么过来了?她们三个呢?” “哈哈,果然还是你最聪明!” 赏云飘了下来,出现在我面前。 她已经换上了现代人的装束,只是有些不伦不类。一个看起来仍是青春年少的美少女,居然穿了件军大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地。 我有些怀疑,她是不是只有脸上和手上才有肉。其他地方,特别是那些容易腐烂的内脏所在,应该最多只剩下了一个空皮囊,甚至是骨架,所以她才不敢让人看到。 “她们三个很安全,不用咱们操心!”赏云先回答了范蠡的问题,不过,听她那口气,好像很不开心。 “你们那出什么事了?小施”,范蠡很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句话里面的火药味,直接问西施。 西施却没有回答。 等了一会儿,范蠡只好再问:“小施?睡着了?” 这次的声音很大,她没有理由听不见。 “哦,我在,等会儿哦!”西施终于回了话,但有些心不在焉。 “他们三个在搞什么鬼?怎么把你这个保护神,给挤跑了。”我看他们那边没进展,干脆直接问赏云。 “他们好像在玩什么,斗……”赏云歪着脖子想了一下,“斗地主!” “什么?”这次,范蠡陪我一起喊了出来。 我随即明白过来。 不管这玩“斗地主”是谁的主意,侯妍,或是薛灵,其目的都是为了排挤赏云。 明明有四个人,却非要玩三个人的游戏,摆明了就是要将其中一个人排除在外了。更何况,赏云是她们四个中,唯一一个绝对没有玩过扑克的人。 薛灵和侯妍都是现代人,虽然是女孩,但斗地主这种家喻户晓的游戏,肯定多少都接触过,只要大家水平相当,就能玩的不亦乐乎。至于西施,跟着鬼脸钱,来到现代社会的时间也不短了,再加上她控制的姜灿也是个现代人,这种技能性的记忆,多半也被镜子直接“拷贝”了下来,上手肯定比刚被放出来几天的赏云快。 如果,她们三个,再故意不跟她讲规则、当她根本不存在的话…… 别说是性格直爽、风风火火的赏云了,就算换做是我,恐怕也没办法厚着脸皮,一直赖在她们三个身旁。 只是,赏云这一赌气,也有些太彻底了,直接把她们扔下,过来找我们了。 好不容易找回侯妍,我可不希望她再出什么意外,于是问西施:“西施,侯妍没事吧?你们把赏云挤跑了,看护的任务可就落到你头上了,可不能大意啊!” “放心吧,我现在和她们……铁着呢”,说完,她还不忘埋汰我一下,“可我怎么觉着,这个姓侯的小美女,对你一点好感都没有呢?实在不行,你还是放手吧,强扭的瓜不甜!” 我没理她,现在她是那一伙的,还不如赏云贴心。 不过,赏云来了,对我们这边,倒是一个好消息。 我想先去把舅姥爷弄出来,出来的时候,再顺便把上面那个缺口堵上,以免把吸血蝙蝠放出来,为害乡里。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井上川一的手下,因为突然加快了速度,很快也找到了那个“滑梯”。 显然,井上川一要比我们谨慎得多。他并没有像朱大宝一样,把人直接踹下滑梯(虽然他不是做不出来),而是选择了先派人下去查看。 队伍里还有攀岩高手,他们带的绳子也足够多、足够长,更有那么多的壮汉。只要事先安排好了,吊一两个人,顺着“滑梯”下去打探,是很容易的事情。 细心观察的结果是,他们在滑梯最后一个弯道处,发现了一条小路。用绳子和钉子,在岩壁上,人工做出来的小路。 这条“路”,是由上下两排绳子组成的。上面的一排绳子,是用来抓的;下面的一排,则是用来踩的。正好绕过朱大宝陷身的力场。 当井上川一的队伍,正式举着火把,小心翼翼地踏上岩壁上的“绳路”时,朱大宝和张立本,自然也看到了那条路,懊悔不已。 朱大宝向这些人呼救,却没有人敢回答,直到井上川一出现。但是,井上川一的态度也是各行其是,他只是对远处的朱大宝笑了笑,没有施以任何援手。 两个人本来就是在相互算计,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把朱大宝困住,井上偷笑还来不及呢,又怎么可能把他救出来? 这边既然有了路,我反而不适合去舅姥爷那边了。 井上已经过了两道关,离他的目标越来越近,我可得跟上了。 而他身边,又有那种行如鬼魅的高手潜伏着,我是不是也得把赏云带上,才不至于落了下风?毕竟,按照原定计划,我是既要夺宝,又得保证小雪安全,同时全身而退的。 思来想去,只好先跟着井上他们了,顺便把朱大宝他们救出来。 王啸天是最后一个上去的,所以第一道关口那应该是没有人了,我们可以行动了。不过,安全起见,我还是让赏云先进去找找躲在阴暗处的忍者,没问题了我再进去。 虫子自作主张,把身体还给了我,说趁着有赏云在旁保驾,让我多熟悉一下与虞桃那些本能的融通,尽快成长起来。然后,它拿回了那三个雇佣兵的控制权,还特意不给我看,说我该像它那样,一心一意把本体控制好,心无旁骛。 因为井上的手下杀死食人花、破坏了上面的机关,把所有的藤绳都放了下来,我没机会体验吊威亚的感觉,只好搓了搓手,努力调取虞桃的记忆,用力往上爬。 可我越是紧张,就越是协调不好,加上又不是处在生死攸关的接时候,无法激发出本能。我不但没有变得灵敏,反而显得越发笨拙,拽着藤绳,才往上攀了五六米,就没力气了。 先行上去的赏云,实在看不下去了,只好把我快速拽了上去。 在这个过程中,虫子还不忘教训我:“是吧,平时依赖我们太多,一轮到你自己上场,就开始掉链子。我建议,从明天,不今天起,我们三个轮流监督你进行体术锻炼。” 说话间,赏云已经把我拉到了“空中走廊”上。 之前被食人花占据的地方,出现了很多发光的石头,驱散了这里的黑暗,但同时也因为不够明亮,而给这里增添了一分诡异。但诡异在哪里,我只能感觉却无法识别出来, 我环顾一周,没有发现那些巨型食人花的尸体,正纳闷呢,却听赏云在旁边催促我:“这个地方有点不对劲,你赶快先走!” “哪有不对劲”,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她用力往外一甩,扔到了数十米以外。 她的力度控制得很好,我几乎是以一个完全站立的姿势落地的,也没有踉跄摔倒。 就在此时,只听前方,嗖、嗖、嗖…… 从顶上跳下来七个“人”,应该说是类似于人的东西。因为,它们只有人的身体,却没有人的脑袋。在本该长脑袋的地方,各有一个色彩艳丽的花骨朵,含苞待放。 按照现代命名法,我是不是应该管它们叫“花人”? 七个花人中,两个拿着日本的武士刀,一个手持冲锋枪,一个捏着手枪、一个提着双管猎枪,还有两个则是赤手空拳。 这不就是之前被食人花“吃掉”的那些人么?这么快就借花还魂啦! 范蠡突然轻轻喊了一声“得罪”,上了我的身,将我迅速撤到墙边,然后又从怀中取出了个什么东西,往身上一盖。 我知道,他这是在把我隐藏起来,避免卷入到接下来的战斗中。 果然,七个花人,在范蠡一番动作后,调整了各自的方位,不再兼顾我这边,而是全部转向赏云,将她围在了中间。 可是,我和赏云好歹也是伙伴啊,就这么坐山观虎斗,是不是不太合适? 事实证明,我太高估自己、低估赏云了。 我还没有看清是怎么开始的,眼前的人与花人,就变成了八个飞舞的“影子”,我根本分不清谁是谁。而且,很快,我就悲哀地发现,我连究竟有几个“影子”都分辨不出来了。 花人没有嘴,发不出声音;而赏云,在认真的时候,又特别地安静。 所以,我只能听到物体碰撞的声音:有金属相撞的,有金属刮到衣服或皮肉的,也有两个非金属物体撞到一起的…… 大概打了有十分钟,从这些“影子”聚成的“球状体”内,开始往外飞东西,手、脚、胳膊、腿、内脏……还有那明艳的花骨朵。 影子渐渐少了起来,最后只剩下了三个,不时传来金属相撞的声音。 范蠡把我封闭的天耳打开,我听到了赏云喘息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很累的样子。 我感觉有些不妙,连忙对虫子他们说:“我们得想办法帮帮她!” “怎么帮?”虫子的声音,听起来很无奈,“这种级别的打斗,谁上去都是白送死!” “把戒指借给她!”我把身上的好东西想了一圈,才发现只有这个可能起点作用,“她的动作快,只要弄坏对方的兵刃就可以稳操胜券。” “可是,怎么给他?”范蠡倒没有不舍得他的宝贝。 “围魏救赵”,说完,我才想起来他死的时候,这个典故还没发生,连忙又解释:“看这样子,那些食人花并没有根除,我们去攻击食人花的根,逼他们回救。在这个瞬间,让脱离战团的赏云,拿走戒指。” “我怎么没有听出来,这个计划,与直接冲入战团有什么区别。而且,你还把自己直接暴露在敌人的刀锋之下了。”虫子表示不理解。 我没理它,继续问:“老范,你那鬼笼是不是真的刀枪不入?能把我们自己装进去么?” “这个,我试试吧!”范蠡也有些信心不足,然后又补充说,“最好是,快进快出!” “那好,快进快出的事,这次还是交给虫子来做。我的计划是,扔出戒指,同时带着鬼笼冲向顶部的食人花根,引赏云的对手来袭。当然了,你还得想个办法,让赏云知道我们的计划,同时学会使用戒指。” “这个简单”,范蠡呵呵一笑,“我们之间,传递信息,不需要用语言!” “真的要试么?”虫子反而担心起来,“一旦判断失误,对方没有上当,我们却自己动了,那可就一起玩完了。”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难得有一次取笑虫子,我开心急了。 “那好,开始了!” 说完,虫子突然发出一声长啸,将我裹在范蠡抛出的鬼笼中,向位于“空中走廊”顶端的食人花根冲去。 那两个花人却是没有立刻行动,而是等着虫子把鬼笼拉开一条缝,往外冲的时候,这才起动。这些没脑子的家伙,居然也能听懂人话,把我们刚刚商量的计划,全部听了进去。 可惜的是,他们虽然算计到了攻击我们这边的最佳时机,却远没料到催枯戒的威力。在这边偷袭得手后,他们马上就转身重新缠住赏云,结果被她瞬间化成了泥。 她刚刚之所以落于下风,全是兵器不给力,扛不住武士刀硬磕的缘故。论身形、手法,还是她更胜一筹。艺高人胆大,而且她也想留下那两把武士刀,所以直接把戒指用在了花人身上,而非兵器上。虽然这样的风险更大,但她还是成功了。 落到地上,我问虫子:“刚刚你把什么东西扔出去了?” “当然是放在里面的木头人了”,虫子哈哈大笑,“反正我一个也不认识!再说,他们半人半木的也难受。还不如做点善事,帮我们挡这一次劫,顺便早点解脱!” 我想问他扔出去了几个,但随即又放弃了。 以它的性格,为了达到最好的效果,肯定是都扔出去了。 “呀,不好!”西施突然传来一声大叫。 七、侯妍丢了,镜像兵反了 我这边可是刚经历一场生死大战,她突然这么叫,把我都吓了一大跳,还以为又出来什么妖孽了呢。 虫子反应很快,它顾不得疲惫,身体猛地向前一倾,扑倒在地上,随即来了一个紧贴地面的壁虎游墙,呈s型运动,向前急冲了好几十米。然后,在到达一处孔壁的时候,身体一个侧旋,将背依靠在壁上,重新站了起来。 “你们这是怎么啦?”西施显然是刚把注意力转到我这边,见虫子反应这么大,有些不适应,“我还没说什么事呢!” 虫子已经四下打量过,发觉只是虚惊一场,不免有些埋怨:“小姐,下次大声说话前,能不能先提个醒?” 还是范蠡相对冷静,不在这种事情上纠缠。他直接问西施:“你刚才说不好,小侯那边出事了?” “嗯”,西施声音低了下去,“我打牌输了,被她们惩罚去买零食。可等我把东西买回来,她们,人就不见了!” “什么?”这次轮到我着急了,“你把她们看丢了?” “对不起!”这一次,西施的态度超级好。 可我宁愿她态度差点,也不希望听到这个坏消息。现在我可是分身乏术,她这不是给我添乱子么? “算了,事情已经出了,现在着急也没有。小施,你还是把详细经过给我们讲讲吧!大家一起分析分析,是怎么回事。”范蠡这话,像是在安慰我,也像是在安慰西施。 我哼了一声,强烈表示了一下我对西施的不满,但没有提出反对。 于是,西施整理了一下思绪后,就把我走后的事情,大致讲了一下。 西施其实也不会玩斗地主。她只是在以我身份出去吃夜宵时,见路边赌博的那些人在玩,凑热闹看过几盘,知道什么是扑克,以及怎么抓牌、拿牌、摆牌。 正如之前范蠡分析的。因为临走前,赏云为“得了好处不做事”的我说了几句好话,引起了侯妍的反感,不想和她待在一起,就想了个主意:玩斗地主,把赏云气走。 西施打牌的技术虽然不行,但样子装得还是挺像的。加上侯妍她们也需要姜灿这个牌搭子,在一旁帮着维护,大小错误都给掩盖过去。反正,从来没接触过扑克的赏云,也看不懂。 其实,侯妍也就是耍耍小脾气,把憋在肚子里的这口气出完就行了,并没想怎么着。 所以,当赏云终于耐不住三人的排挤,赌气离开后,侯妍就不太想继续玩扑克了。 可西施却上了瘾,非要弄清这东西咱么玩,非要拉着她们继续打。薛灵又表示出一副无所谓,甚至是支持姜灿的态度,所以,牌局最终还是没散。 一个没兴趣,一个无所谓,只有西施一个人兴致越来越浓,自然越玩越顺。很快,姜灿的“战绩”,从负多胜少,变成了胜负各半,比另外两个表现多好。 这人,一旦进入得意忘形的状态,就容易被别人利用。 西施以为掌握了这门技术,就想也学别人那样下注,以增加斗地主的刺激性。 侯妍当然不肯,他说打牌么,娱乐一下就好,不要学人家赌钱,变了味道。而薛灵则说她们两个身无分文,连衣服都是别人的,哪来的钱跟她赌啊? 西施想想也是,就说,不赌钱也行,你们说个法子。总之,增加点乐趣就行。 薛灵眼珠子一转,提议用计分的方式统计输赢。谁先输到负三十分,就负责出去跑腿,给大家买零食吃。当然,钱可以先从姜灿那借,等以后有机会再还。 西施一心想体验那种处于得失之间的刺激感,加上自认为已经掌握了规律,不大可能输掉。所以,她没怎么细想,也就同意了。 可是,这一动真格的,西施就不是这两位美女的对手了,被打了个落花流水,基本上一把没赢过,分数很快就降到了惩罚线以下。 薛灵和侯妍两人脸上露出坏笑,她们小声嘀咕了一会儿后,列出了一个长长的购物清单。薛灵“命令”姜灿,也就是西施,去把上面写的东西,一样不落,全都买回来。 西施可没想到要买这么多东西,有些为难,就问能不能少买点。薛灵瞪了她一眼,说了句“愿赌服输”,然后大笔一挥,又添了好几样东西上去…… 最终,西施老老实实地出门了。 想着我的叮嘱,她本要拉着侯妍一起去的,却又遭到了薛灵的反对。而侯妍也说,她感觉有点累了,想先休息一会儿,不愿出门。 出门的时候,西施曾四处查看过,没发现什么异常。而且,她们已经到了镇上,这个点,旅馆外的街道上,人来人往的,还挺热闹,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大约过了一个半小时,她拎着大包小包、兴高采烈地回到旅馆后,发现两个人都不见了。现场也没有留下打斗的痕迹,电视机也还开着,正在放一个偶像剧。 西施没找到人,就下楼去前台打听。服务员告诉她,侯妍她们在姜灿走后不久,也一起下楼、出去了,具体去哪不清楚。不过,服务员注意到,长的很漂亮的那个女孩,也就是侯妍,看起来好像有些不舒服,一直被另外一个女孩搀扶着,眼睛好像也没睁开。 西施终于明白过来,自己和赏云一样,中了薛灵这小丫头的调虎离山计。所以,她才会突然大喊一声不好。 可是,薛灵为什么要把侯妍偷偷带走呢? 难道说,她是假的?是日本人故意留下来,监督控制侯妍的? 可,井上川一怎么会知道,我和侯妍的关系?而且,他还能提早就料到,我能从他设计的陷阱中逃出来,然后马不停蹄地赶去搭救侯妍?最后,在我赶来抄他后路的时候,把侯妍重新拐走,用来威胁我。 这家伙的心机,未免太深了吧!留了这么多后手。 “要不要把上面残留的食人花,彻底根除了?”虫子突然问。 我看了看有些疲惫的赏云,摇了摇头:“暂时先不管了吧,反正它也没办法出去害人。赏云已经受了伤,万一上面再有什么猫腻……别得不偿失!” 在一旁坐着调息的赏云听到,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又问虫子:“井上他们现在什么情况,过去了么?” “嗯,都过去了”,虫子答应着,却不肯把画面转给我看,只是在一旁解说:“对面也有一个洞,可以爬出去。通往……另一个大山洞。不过,这个山洞虽然上面也是有顶的,但不知道从哪里反射过来的光,照得到处都是亮晶晶的,一点都不黑。哦,对了,这个地方,好像是个殉葬坑啊,满地的白骨……” “好了,别再说了,有什么新情况再告诉我吧!”我听不下去了,此等场景,还是一会儿去眼见为实吧。 我从地上捡起一把武士刀,砍了几根藤绳下来,一圈圈绕好,把它们卷成捆,准备一会用来搭救朱大宝他们。 然后,我把地上遗落的武器一一捡起来,武士刀扔在赏云身旁,三杆枪则自己收了起来。有收藏上瘾的范蠡和虞桃的镜子在,相信很快就能变出一个小型军火库出来,即便只有三种枪。 赏云缓过劲儿来后,把武士刀收了,催枯戒扔还给;接着取出聚气鼎,贪婪地吸了几大口后,马上又精神起来。 虫子逗她:“刚刚和你打斗的那七个灵魂呢,要不要也收着?” 赏云嘿嘿一笑:“你当我是你呢?来者不拒。那七个,已经被上面那古怪的东西,转化过了,带着邪气,我可不敢收。” 晕,她还好意思说别人邪! 当然,这种话,我仍然只是在心里想想,是绝对不敢说出来的。 她现在可是我的大将,开罪不得的。 对于如何顺着“滑梯”下去,以及将朱大宝救出来,我设想的方案是: 第一步,把藤绳的两头,分别捆绑在我和赏云的身上。我先在上面,找个地方,把自己的身体固定住;然后让赏云下去,找到那条小路的位置,并把她自己固定好。 第二步,我按照朱大宝的方法,从滑梯冲下去,到达朱大宝的位置,再用绳子,把三个人,依次连上。 第三步,利用绳子的长度,产生的间隔,分三次,把我们三个拉回来。 第一步很顺利,身手敏捷的赏云很快就搞定了,大声通知我,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我坐在“滑梯”顶端,身体刚往前一倾,虫子又大呼小叫起来:“这屏幕,怎么突然坏了,我看不到他们三个了!” “什么?”说话的时候,我的身体已经冲了下去,听不见他的回答了。 这亲身体会大滑梯的感觉真好,和控制张立本时完全不同,我明白为什么当时朱大宝会那么兴奋了。 我很快冲出了“滑梯”,在空中,向朱大宝,边减速便靠近。 朱大宝脸上露出了笑脸,而在他身后的张立本,却做出了让我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拿起了手里的冲锋枪,打开保险,然后冲着我,就是一梭子! 这虫子,疯了么? 让张立本开枪打我,趁我根本没办法躲避的时候。 关键时刻,还是范蠡反应快,他把收藏品中、堆在最外面的那些东西,一股脑全抛了出来,挡在我的身前。 他已经尽力了,我却没有十足的运气。 至少有三发子弹,穿过了他临时构建的“防护墙”,打在了我的身上,疼得我差点晕了过去。 范蠡来不及查看我的伤情,趁着张立本的第二轮射击还没发出,取出鬼笼,挡在了我的身前。然后又找出不知从哪顺来的急救箱,放到我手上。 虫子开始接手,它上了身,进行急救。 还好,没有打中要害,只要取出子弹,止血消炎就好。反正我有强大的修复能力。 在我这边手忙脚乱的时候,张立本又做出了另外一个惊人的举动。 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很大的射枪,对着身后的墙壁,将前面的“锚”钉了上去,然后把自己拉了过去。 临离开的时候,他还不忘把两颗拧开保险的手雷,留了下来。手雷在的位置,朱大宝恰好够不着。 我这边,被鬼笼挡着,又在紧急救治,所以也不知道他那边发生的变故。 一股气浪掀了过来,虫子一哆嗦,差点把伤口扩大。 等我们缓过来神,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张立本已经顺着那边的洞,逃走了。而,倒霉的朱大宝,已经被手雷,炸成了十几个碎片。 接着,我看到了久违的大胖子,朱大宝的守护神,就在我身旁。 他的样子看起来十分沮丧。 这也好理解,飞了半天劲,他还是没能保护好这个镜像人。 这两颗手雷的威力很大,虽然没有突破鬼笼的防线,却把我身后的藤绳,给震断了。 赏云手里虽然还有两根备用的,但她扔不过来。 这力场的阻力太大,她将一把武士刀绑在藤绳上,用力向我这边抛过来,却连四分之一的距离都达不到。 无奈之下,她决定亲自过来,利用“滑梯”。 在墙上的那些钉子中,她选了几个比较靠谱的,将藤绳的一端,把它们一个一个,都系在上面,又用力扯了扯,感觉受力没问题了,她便拿着武士刀,顺着滑梯,一点点爬了上去。 考虑到自己可能会被活活饿死在这个古怪的力场中,我头一次感觉到莫名的恐慌。甚至,我都开始在心里责怪虫子了,干嘛那么快把我弄醒。 赏云终于冲下来了,逐渐向我靠近,然后慢慢停在了我身边,位置很准。 她把手里的一捆藤绳打开,将一端在自己腿上绑好,又把其余的递给我。虫子还没动,胖子已经伸手代劳了。 貌似,他在这里的活动能力,比我们都要强。 赏云见我这边,有人帮忙,也就不再看我。她小心地把绑在身上的藤绳拉紧。 不错,在藤绳终于绷直的时候,没有断。赏云脸上露出笑容,双手抓住藤绳,小心翼翼地往回走。 她的路程,至少还剩下一半的时候,从“滑梯”上,又下来一个人。 八、遭遇怪人“瞎起哄” 这个人,是从上面走下来的,而且,步子很稳。 在那么光滑的斜面上,倾角还那么大,他是怎么做到的? 更可怕的是,当他一步步走到“滑梯”边缘时,居然从身上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刀来,作势要砍断系在赏云身上的绳子。 “不要!”赏云第一个发出惊呼。 “别!”虫子也慌了,声音发颤。 “等等!”这是胖子喊的,他甚至还站了起来,“朋友,能不能先问明白了再砍?” “哎呦,原来还都是活的啊!”那人突然又把刀收了起来,朗声问道:“上面的那些,都是你们杀死的么?” “是”,“不是”。 第一声是虫子回答的,第二个则是来自赏云。 “两个答案啊,那我该相信谁呢?”说着,那人又把刀拿了出来,“如果你们不打算说实话,我只好把你们永远留在这里了。” “跟他实话实说!”范蠡突然插嘴,口气很坚决。 “我们都没骗你。是这样的”,虫子咽了口唾沫,“花不是我们杀死的,不过被它吃掉又吐出来的那七个人,是我们杀掉的。所以,是不是,都没骗你。” “哦,就你们三个,能把7个花转魂,全部杀掉?”来人显然不太相信,“我看前面留下的痕迹,你们应该有不少人啊,他们都去哪里了?” “我们不是一起的,你说的那批人,已经过去了”,虫子指了指身后。 “过去了?”来人站了起来,四下一望,看到这条绳道后,口气又一下子冷淡下来:“墙上的那些钉子和绳道,也是你们留下的?” “你觉得,可能么?”虫子假装叹气,“如果我们在墙上开路,早就沿着那条道过去了,又怎么会陷在这个鬼地方?” “这么说,倒也有些道理。算了,就给你们一个机会好了。你们自己说吧,该用什么样的理由,说服我放过你们?” “您就直说吧,想让我们帮你们做什么?”范蠡把虫子换了下来,“你把绳子隔断,自己也落不着什么好处。而如果你帮忙把绳子拉过去,我们也就欠了你一个天大的人情,说不定还能成为朋友,为你两肋插刀,你说是不是?” “哈哈,你这个人很搞笑么,一会儿傻得可爱,一会儿又精明得让人害怕,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来人又蹲了下来,不过没有再拿出刀,而是把绳子一点点拽了过去。 逐渐靠近了,我才发现,突然出现的这个人,年纪大约有三十多岁,脸上看不到岁月沧桑留下的痕迹。只是,他头戴草绿色的军帽,身穿草绿色的军装,肩挎草绿色的书包,脚上还穿着一双解放牌的草绿色胶鞋,倒像是一个生活在解放初期的革命军人或者进步青年。 不光我看他不习惯,他对我们貌似也不大待见。 因为,当他看到我和胖子后,居然说了这么一句话:“才一个甲子而已,怎么就多出来这么多的妖孽?居然一个完整的人也没看到,难道外面,变天了?” 一个甲子! 我想到了之前姬羽说过的规则,难道,这家伙也是被人封住了魂魄,六十年放出来一次?他这一身行头,放在六十年前,倒也不足为奇。 即便是鬼魂,也总免不了赶时髦么。 就在我想七想八的功夫,来人将身子轻轻一抖,身上的装束一下子变了,看起来和我的行头一模一样,还真被我给猜中了。 “我叫夏棋宏!”他把手伸向了我,显然也是个挺会来事的,知道核心人物是谁。 “瞎起哄?”我一愣,还有父母给孩子起这名的? “夏启宏!夏天的夏,六博棋的棋,宏伟壮观的宏!”他倒是很较真,坚决要纠正我的错误发音,不过显然没料到我的曲解不只是发音,还有文字的意思上。 还好这种小误会并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正常交流。范蠡把控制权还给我后,我就把丁凡这个名字告诉给了他,却故意没介绍另外两位,想逼他们,特别是胖子自己去介绍。 谁知,夏棋宏对他们却好像一点都不感兴趣,见我没介绍,他连问都懒得问。 大概是,他觉得我都懒得去介绍的,在我心目中肯定没啥地位,不过是两个无从轻重的手下而已。既然我都不看重,他一个外人,也就更不想多关注了,所以干脆也不问。 我适得其反了。 好在,赏云和胖子的脾气都不错,没有因此而产生任何的不愉快。 范蠡猜的很准,这个人,是有事求我们的。 夏棋宏把我单独拉到“滑梯”上方,悄悄说出了他的请求:去食人花的根部,把埋在那里的尸骨取出来,送回老家,入土为安。 我有些为难了,我们内部之前刚商量好,不去碰那上面怪物的!为了他这么一个根本算不上是什么恩情的承诺,就要在冒一次生命危险,帮他这么一个大忙,相当不划算啊! 我不是一个能拉下脸皮,当面回绝别人的人,就想着,怎么去找一个合适的借口,把这事给拒了。 夏棋宏看出了我的心思,犹豫了一下,又开出了一个新的条件:只要我帮他这个忙,他愿意做我一世的奴仆,永不离弃。 夏棋宏告我,只要上面的尸骨,离开诅咒之地,他也就解脱了束缚,可以追随我去任何地方。而他的本事,是隐藏行迹和布置幻境,最适合做刺探情报和躲避追踪的事。 他这么一讲,我还真动心了。 因为,这个本领,倒是有用得着的地方,而且就在眼下。如果真的能把他收到麾下,派他去救舅姥爷,岂不正合适? 不过,我也很清楚,谁才是完成他所说任务的绝对主力,那个人不会是我。 我让他又把我带回到赏云和胖子身边,征询他们的意见。 以我对他们两个的了解。即便夏棋宏刻意避开和我私下沟通,但我们两个的谈话内容,肯定也是一字不落地同步传输到了他们两个的耳朵。 可不可行,他们心中早已有了结论。 两个人,都没有反对。 不过,胖子提出一个附加的要求。他希望这一次,我们四个一起上去,相互配合,用我们最大的实力,去尽量确保一次成功。 胖子甚至直接分了工。作为一个外人,他一点都不见外。 因为是禁锢他的地方,夏棋宏在这里没办法出手,但他熟悉情况,可以专门负责提供情报,并在可能遇到危险时,给予必要的提醒。而我,可以在需要时,为两个主攻手,提供合适的武器支援;而且,如果最终证明,夏棋宏所说的尸骨,只能用偷不能用抢的话,那个贼的角色,肯定是非我莫属了。 赏云一边听一边笑,最后举双手赞成。 范蠡、虫子和西施,也站在了他们那一边,用沉默来表示赞同。而且,虫子坚持让我自己上,拒绝代劳。他的理由也很充分,如果事成了,我就多了一个奴仆,不亲自出力,怎么说得过去。 我有点伤心。难道他们都忘了,我可是个刚刚中了枪、本该安静调养的伤员,重伤员! 再回到“空中走廊”的前半段时,我发现,这里已经和我们刚刚离开时不一样了。无论是食人花还是那七个被“改造”的人,他们被肢解的尸体都不见了。 “这鬼东西,自我恢复的能力还真强!”胖子在我身边嘟囔了一句。 鬼东西? 想到食人花,我连忙拿起刚从范蠡那翻出来的手电,向洞顶照去。 我看到了五个大圆球,或者是五个球形的大雾团,红色的大雾团。构成这些舞团的东西,正在高速旋转着,时而缩小、时而扩大,看起来就像是人类的肺在呼吸。 夏棋宏的脸色也变了,喃喃自语:“这一次,怎么恢复得这么快?” “都别感慨了,趁着它还没有复原,大伙并肩上吧!”赏云说完,拔出武士刀,握在右手;然后又伸出左手,扯过一条从壁顶垂下的藤枝,第一个,爬了上去。 胖子紧随其后,只是依旧两手空空。看样子,是真的等着我给他提供武器呢。 夏棋宏更绝,他看我没啥动静,上前一把抓住我的大衣,然后使劲向上一扔,竟然直奔那个最大、最浓的雾团而去。 见情势危急,虫子不知道骂了一句什么,又抢去了我身体的控制权,并在冲入雾团之前,从范蠡库中,拽出一个包装袋,扣在鼻子上。 如果时间来得及,范蠡的库里东西又齐全的话,我想他更愿意换上一个防毒面具。 夏棋宏,其他人也不知道这团红雾里有没有毒,原本鼻子和眼睛都要护的。可现在时间紧迫,只能先报呼吸道了。 冲过之后,我们才知道自己多虑了。 构成雾团的,主要是人类的血液和食人花的汁液,碰到眼睛虽然会有些不舒服,但还不至于构成致命性的伤害。 雾团是中空的,看来,形成它的主要目的应该是保护里面的秘密。 以我当时所见,至少有两个秘密需要保护。 一是,重新生长起来的食人花。它的“重生”方式很特别:这个“血雾球”的中心,是之前消失不见的“尸体碎片”,貌似还有根、茎、叶。它们已经搅在了一起,也在快速的旋转着,同时向外射出一条条的“血线”,在“血雾球”的外表面处集合。而,构成“血雾球”的这些东西,在达到一定的旋转时长后,又会向岩壁上的食人花扎根出集结,然后逐渐成型,变成各个阶段的食人花,我能明显看出它在不断变大。 二是,这后面有一道狭长、深邃的岩缝,夏棋宏所说的东西,应该就在这岩缝里面。之前被巨大的食人花遮住了,所以不曾看见。 “喂,里面有毒吗!”胖子在外面吼了一声。 “没有!”说完,虫子一个侧翻,进入了岩缝中。 重新站起来时,我感觉到了舒畅呼吸,我又回来了! 因为没有需要进攻或躲避的敌人,不需要虫子敏捷的身手。所以,一落地,他就把身体的控制权还给了我,包括需不需要在这里呼吸的决定权。 可他忘了提醒我,所以,我根本就没有做选择。在接手的那一刻,我没有任何准备,拿着装有微薄空气的包装袋的那只手,自然就松开了。 对我而言,这里的的空气没有毒,能呼吸,是我的幸运。 对虫子而言,如果我失去意识,它也许还能搏一把,把我的身体扔出去,所以,这样替换的风险最小,是他最好的选择。 当然,他在替换时,很不厚道地告知胖子他们,这里的空气没毒,在他不知道是否有毒的情况下。 所幸,它赌对了。 尚未成型的食人花,则糟了秧,被赏云和胖子连根拔起,血雾散去。 把五个都解决后,赏云和胖子,回到了我所在的岩缝,夏棋宏也过来了,神情激动。 他所说的东西,在岩缝深处。 安全起见,我把赏云留在外面警戒,带着胖子跟夏棋宏往里走,打着手电。 我一直以为,夏棋宏所说的尸骨,要么是放在棺材里的原装货,要么就像倩女幽魂中的聂小倩那样,化成骨灰装在一个破坛子里。 没想到,他这人的名字有趣,尸骨放的也挺另类。 在岩缝深处,我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魔方。 没错,魔方,三阶魔方,只是尺寸大了一些、材质不同而已。 它甚至也是由六种单色方块组成,甚至还是被打乱的那种。 这个装尸骨“魔方”,并没有被放在地上,而是悬在空中的,还会不时地变动一下,就像是有一个隐身的巨人,在这里玩魔方一样。 “你说的尸骨,在这里面?”我问夏棋宏,“能不能告诉我一下。是你的尸骨被直接了,分成了27份?还是已经化成了灰,装在其中一个……匣子里?” 九、“魔方”是他师父的遗骨 “都不是”,夏棋宏犹豫了一下,苦着脸说道,“你看到的这个怪东西,就是我说的尸骨!” 我愣住了,忙问:“到底是什么人,这么恨你啊?不但把你封在这个鬼地方,还把你变成了这副鬼模样,连个人形都没有了!” “这尸骨,不是我的!”夏棋宏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或许是因为最近经历太多,让我不再轻易相信人言的缘故。他这话,让我一时间难以接受。 如果这东西,哦,尸骨,不是他自己的话,他干嘛死乞白赖地央求我们过来,把它取出来,然后帮着送回老家安葬。 我相信,人与人之间,真挚的友情和忠义之心,是可能并且一定存在的。可如果说,一个人,被恶毒的诅咒封压了几百几千年,仍念念不忘把别人的尸骨带回去,甚至以自己的自由作为交换条件,未免就迂腐得有些太过伟大了吧? 何况,眼前的这个“瞎起哄”,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省油的灯,又岂会无缘无故地去做这种“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傻事? 除非,他和这尸骨的主人之间,有什么特别的联系,诅咒或者契约什么的,迫使他不得不做出这样大方的决定。 虽然不大可能获悉他的真实想法,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多问几句。 “这尸骨,是你主人的么?他怎么会变好这副模样?”说话的时候,我特意把头转向“魔方”,并没有直视他,只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关注他的表情。 果然,他的眼珠子转了几转后,才回答我:“他是我的师父,我的一身本事都是他亲自传授的。不过,他原本长什么样子,我也不清楚。虽然我们是师徒关系,但很多事,他是从来不跟我讲的,包括他的名字和来历。” 这个谎言,编的不是特别高明啊,我心中暗笑。 “他这个样子,怎么做你的师父?你难道不害怕么?而且,他如何向你演示动作?你所会的那些,不会只用口诀就能完成了吧?” “当然不是”,他突然急了起来,极力辩解,“师父说,真正的隐藏高手,是要与大自然去进行心灵沟通的,这样才能达到真正无我的境界。所以,作为他的门下,主要培养和锻炼的是‘意念’,而不是拗口的咒语和花哨的动作,很多情况下,光快是没用的。” “所以,你师父教你的时候,你们两个就面对面的坐着,啥也不说、啥也不做,只用冥想,就完成了你的学业?” “不完全是这样,但也差不多”,他好像并没有听出我言语中的讥讽,神情也变得庄重起来:“更多的时候,是师父进入我的大脑,引导我的……意念,直到我自己掌握了方法。” 我听明白了,他被这“魔方”洗过脑了。 难怪,他没办法背叛师父。 那么,送师父的遗骨回乡,也是他师父的遗愿了。 井上川一那边还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呢,我不想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也就不再多打听他和他师父之间的事情。 我问夏棋宏:“你师父的遗骸,要怎么才能带走?还需要去破解什么诅咒么?” “诅咒倒是没有”,夏启宏挠了挠头,“不过,要想把它,变成方便携带的尺寸,还需要多做一件事。” “那你就快说吧!”我最讨厌别人在我着急的时候,磨磨唧唧。 “你看到上面总共有六种颜色了吧?你得把它变成,六个面,每个面上只有一种颜色!”夏启宏虽然很努力了,但显然并没能解释清楚。 好在,我知道魔方是怎么玩的,所以,也大致听懂了他的意思。不就是让魔方复原么,虽然我不算精通,但还懂得一些基本步骤,应该可以搞定。 我刚要走上前去试着扭转,却被夏启宏抓住了胳膊:“规矩不止这些。你只能转27下,不能多也不能少。而且,任何一步,都不可以重复。” 我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实力,自认没把握做到,便不再向前,同时忍不出发出抱怨:“这是什么臭规矩啊,谁定的?” 夏启宏有些难为情:“是我师父自己定的。可能是他知道自己大限已至,不想死后遗体被人践踏,就定下了这么一个约束。” “这我就不太理解了。既然他想让你帮着把遗体带回故土,又何必加上这么一个多余的约束,让你不好携带呢?”我不得不把脸转向他,一脸困惑,并假装要离开。 “因为,他死的时候,我并不在身边。”夏启宏见我要走,连忙把语速提了上来,用最简短的语言,把相关故事讲给我听。 原来,夏启宏的师父,只和他在一起生活了五年。如果不是两人之间已经建立了特殊的心灵感应,他甚至不知道师父已经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了,而且大限将至。 对他而言,师父有再造之恩。所以,一收到师父的“遗讯”,他就放下手头的所有事情,急匆匆赶来了。 谁知,欲速则不达。 因为心情不好,在路上,他出手惩戒了几个不长眼的小毛贼,将他们身上的骨头全部震碎,扔在荒山野岭之中,让他们体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 他本是图一时痛快、临时发泄一下而已,却因为手段过于残忍,得罪了这些小贼的首脑,非要以牙还牙不可。 因为担心他不好对付,贼首重金聘请了好几个懂邪术的高人,与其帮会中的几大高手一同前往。他们偷偷尾随着他,一路追到了这里,并趁他初见师父遗体,因为忧伤过度而注意力分散的关口,突然发动袭击,将他打成重伤,险些当场毙命。 夏启宏善于隐藏,侥幸获得喘息之机,便将身体隐藏在了幽深的岩缝之中,准备一边调养生息,一边伺机反扑,杀一个算一个。 可是,来的这群人,却不是来取他性命的。 为首的那个满脸笑容的胖和尚,见夏启宏躲藏到了黑暗之中,就让手下停止了进攻。然后,胖和尚从地上,取了夏启宏流出来的血,在岩缝口种出了五朵样貌古怪的奇花,接着又从怀里拿出一本书,叽里咕噜地念了半天,便带着手下离开了。 夏启宏虽然知道这里面有古怪,但身体受伤过重,又不敢立刻出去,只好先进行自我疗伤。等他感觉身体恢复差不多,终于可以重新灵活驾驭隐藏术了,走到岩缝口处,这才发现自己被封在了里面。 胖和尚用夏启宏的血,造出的那5株奇花,被设置为束缚其行动的结界。对用自己血创造出来的奇花,夏启宏甚至不能以一指相加。 当夏启宏的肉身终于饿死在这个岩缝以后,他悲哀地发现,自己肉身虽死,灵魂不灭,而且仍然无法出去。他要在这里承受永生永世的孤独。 虽然,每甲子的那一天“大赦”,他还是可以飘荡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但相对于他“享受”的漫长孤独岁月,这一天实在是太短暂了。 若不是我们这些人突然出现,重创了那些食人花,把后面的岩缝露出来。他都不知道,束缚他自由的结界,原来是可以通过消灭这些奇花来实现的。 一开始,夏启宏发现自己又可以走出来的时候,还以为又一个甲子到了。但在听说我们重创食人花,并杀死“花转魂”之后,他又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他在心里仔细数了一下,经历过的季节更替(每年,他都会做一件让自己纪念的事,来进行区别),这才发现好像没够年份,因此就赌了一把,逼我们去把食人花连根铲除。 从这个角度讲,带走他师父的尸骨,只不过是诱使我们击杀食人花的一个借口而已。 因此,在确认我没办法破解他师父设下的约束后,夏启宏也不再强求,只说,如果有一天,我找到了那个可以解开约束的人,希望能带过来,帮他完成师父的遗愿。 即便这个愿望没满足,但自由是我给他的,所以,夏启宏愿意继续履行承诺,做我的奴仆,鞍前马后,生死相随。 问题是,这“魔方”,他不想带走了,我却还想带走呢。 我问夏启宏,在没能破解约束的情况下,他师父的遗骨,可以挪动么? 夏启宏低头想了一会儿,告诉我,应该可以,但只能维持在这种悬浮状态。也就是说,必须有足够大的空间,安置它。 原来只要有空间就可以啊,这个应该不难解决。 我把皮球踢给了范蠡,让他把问题处理了。 范蠡虽然喜欢搜罗东西,这次却好像不太感兴趣,直接拒绝掉:“这东西,处处透着邪气,个头又大,哪能随便放在身上?” 我不死心,又问:“那,鬼笼呢?” “当然也不行”,范蠡断然拒绝,“把它抓进去,不还是要亲自动手?我不干。再说了,鬼笼也不是万能的……” “要不,这样吧”,虫子很难得地出来,做起了和事佬,“我们先把它放在这,等去把井上那边的事,解决了,再回来拿它也不迟。这个夏启宏不是号称最会隐藏么,就让他先把他师父的尸骨隐藏起来呗。” 这倒是个可行的建议,还能顺便看看夏启宏的本事。 夏启宏好像料到了这个结果,所以当我把思路大致一讲,他就很爽快地答应了。 夏启宏走到他师父遗骨面前,只是站了一小会儿,既没听到咒语,也没看到他做任何动作,这个古怪的“大魔方”就从我们眼皮底下,一点点的消失了,就像是用橡皮擦掉纸上留下的铅笔痕迹一样。 这家伙,如果去当魔术师的话,铁定红遍全球。 要是没有这些古怪的事缠身多好啊,我已经拥有好几项可以回去做富翁的本领了。 我都快记不得问什么要来趟这浑水了,却还是不得不回到眼前的现实中,抓紧行动,去追赶前面的井上川一。 原本归虫子控制的三个镜像人,已经“失联”超过两个小时了。 路上,我问夏启宏,有没有办法,把我们四个的行踪,同时隐藏起来,偷偷靠近目标。 夏启宏摇摇头,说他最多只能带上我。 胖子笑了:“你能把他带上就行,我们两个,不需要你帮忙!” 说完,胖子身形一晃,又不见了。 赏云则是向我拱了拱手,然后大咧咧地说:“那我也先行一步了,免得暴露你们的行踪。” 蹭蹭蹭,她也飞快地蹿了出去,转眼不见。 我的一番好心,不幸演变成了“激将法”,把我的两名得力干将都“支走”了,只能依靠新收的、忠诚度还有待考量的奴仆,夏启宏。 当他说已经准备妥当后,我沿着位于绳道另一端的孔洞,爬了过去。 这里确实亮堂许多,我也看到了很多的白骨。 虫子说的没错,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漏了一条很关键的信息。 这些骨头,并不是遍地都是。 它们的分布,是相当有规律的。 虽然没有被堆成堆,却也都是,落在特定的长方形区域内的。 之所以称为特定,是因为这些长方形区域,是用石块圈起来的,而且,中间相对四周,要略低一些。虽经岁月沧桑,这些石块垒成的边界已经不那么清晰,但痕迹犹在。 不会是殉葬坑吧? 这又是哪个朝代的奇葩啊,直接拿这种天然的洞穴做墓穴,不怕失了风水么? 再走进一看,我才发现,里面的动物头骨,没有一个是人类的。而且,也看不到一个完整的动物骨架,东一块西一块的。 这场景,倒像是将动物的尸体,切割开后,分别扔到这些长方形区域内的。 难道是个废弃的屠宰场?把肉切下来做成罐头,骨头熬汤吃掉后,再倒进这些“垃圾场”中。 隐隐约约,我感觉这些白骨,与那个将我们困住的神秘力场有关。但它们之间,究竟能有什么联系,我却是一时半会儿间,想不出来。 就在我冥思苦想的时候,前面突然传来了枪声,夹杂着让人感觉不舒服的各种尖叫! 十、蝙蝠死了,还有那些龙套 不用问,发出尖叫的,一定是井上的队伍了。 我担心小雪的安全,再也没有心思去观赏路两边的白骨如画,向前疾奔。 虫子说的对,本能么,即便是挪借过来的,开始有些陌生感,但多用用就好了,自会驾轻就熟。 才跑出不到一百米,我已经有了身轻如燕的感觉,对眼前的障碍不屑一顾。 要是,这时候再有点掌声就好了。 掌声没来,尖叫声和枪声却是越来越近了。 井上的队伍,退了过来,向我这边。 在我大脑做出躲避指令的时候,身体自然而然做出了反应,几个连续跳跃之后,来到左侧的岩壁上,找了一个凹坑,蹲了下来。 从我身后传来一声轻叹,是夏启宏。 他对我说:“看来,你还是对我的本事不大放心啊。这个时候,你就是挡在路中间,也不会有人撞到你的。在你已经与这里的环境融为一体时,他们是感觉不到你的独立存在的,不只是眼睛看不到而已。” 我懒得听他卖弄本事,把目光投向逐渐靠近的人群。 跑过来的人不少,但没有一个是我期望看到的。不但井上川一、姬羽和小雪不在,连我的那三个镜像雇佣兵,也不在人群中。 难道,在与他们失联的两个多小时里,这个队伍一分为二了? 还是,井上他们终于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决定将这些跑龙套的杀人灭口。 不多时,在他们身后,空中,又出现了一些黑色的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定睛一看,却是之前袭杀楚欣、困住舅姥爷的那种吸血蝙蝠。它们张牙舞爪时的狰狞面目,实在让人记忆深刻,不会认错。 我的心,沉了下去。千避万躲,还是与这些煞星,提前遭遇了。 只是,不知是什么缘故,这次出现的蝙蝠,数量并不多,我只看到了最初发现的这五六只,在它们身后,并没有援兵赶来。 这些小畜生,也未免太嚣张了吧,不知道你们是群殴性动物么?在如今一对一,甚至一对二的局面下,你们又岂是我人类这种高等动物的对手? 何况,它们面对的“猎物”中,还有人拿着枪。 我以为会看到雇佣兵们的反击,可映入眼帘的却是:追的追,逃的逃,谁也不招惹谁。 这可就怪了,难道他们都突然转了性,该去吃斋念佛、不杀生了? 我决定暂且相信夏启宏一回,下去,就近看个明白。 当然,我的决心虽下,步子却不快。因为,我突然想到,先我一步抵达的赏云和胖子,应该也看到了眼前的一幕,可是他们并未出手相助。 难道,他们看出了什么不对劲? 我可不能大意了,需要保持适当距离。 这个临时涌起的念头,让我避免了一次无妄之灾。 一个雇佣兵,突然停了下来,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长嚎,然后从身上取下一个什么东西,用力扯了一下。 几秒钟后,轰的一声,这个雇佣兵被炸得血肉横飞,他刚刚取出的居然是手雷。 紧接着这声爆炸之后的,是一阵扑棱棱的翅膀扇动声。数十道黑影,从前面奔跑的人群中闪了出来,向上方逃去,竟然也是吸血蝙蝠。奔跑的人群,也随之停了下来,一个个瘫倒在地上,发出阵阵哀嚎。 我呆住了,这群蝙蝠也成了精啦。它们居然使用了如此高明的战术,藏匿在逃跑的猎物之中,然后对猎物追而不杀,把猎物们撵回老窝,最后来个一锅端。 可惜,不是每个人都像刚刚的雇佣兵那么勇敢。否则,在他们同归于尽后,留下给我们对付的,可能也就只剩那佯作追兵的五、六只了。 我相信,即便吸血蝙蝠们被这突然发生的爆炸吓跑,临时避开了,这些尽在敌人掌握之中的人,也都活不长了。 事不宜迟,我得赶快去找个人问问,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加快脚步,冲到人群面前,用眼睛快速扫了一下,发现了一个老熟人,王飞。 我担心其他人在临死前,会学那个雇佣兵来个痛快,所以没敢在原地停留。我把王飞扛到肩上,准备回到了刚刚找到的岩上落脚点。 因为心急,我都忘记了现在自己处于“隐身”状态。看着王飞莫名其妙的动了起来,其他人也都慌了,有人还拿出了枪,准备连王飞带我,一起干掉。 而当时的我,正背对着他们,根本看不到这一切。 有个贴身跟班就是好。 我先听到了几声闷哼,然后是夏启宏的埋怨:“我说主人,以后干这种贸然暴露行迹的事之前,能不能先打个招呼啊。我这只是伪装,不是真的把你变没了,他们手中的这些高级武器,还是有可能伤到你的。” 他这么一说,我这才有些后怕,连忙又把王飞扯到身前,用手上下摸了一番,搜出了几颗手雷,扔到范蠡的藏宝库中。 这之后,我才想起要感谢一下夏启宏,一扭头,却发现他又回到了人群中。 当我再次扛起王飞,大步赶回岩壁,把王飞放下后,夏启宏也屁颠屁颠地追了上来。 我抬头一看,好么,又一个收藏大王。 这家伙,把那群人手中的武器全部武装到了他自己的身上,在胸前十字交叉的两个武装带上,更是挂满了手雷。 这些东西,你又不会用,拿来干屁啊? 我摇摇头,不再理他,把头转向王飞。 果然和我料想的一样,蝙蝠虽然没杀掉他们,但也只是给他们留了一口跑回去的气而已。王飞身上的衣服,到处都是窟窿。因为之前封住伤口的蝙蝠们都跑了,所以,现在开始向外大量渗血。我带他过来,这才几分钟的功夫,他的衣服已经由绿变红。 再经过刚才的惊吓,王飞已经气若悬丝。 我让夏启宏暂时解去“隐藏”,扶着王飞询问。 王飞认出是我,欣慰地笑了笑,可是也已经说不出多少话来。 他只来得及告诉我:井上川一他们带着我的“女朋友”小雪,进入了前面的一个地下洞穴后,突然出现了这些蝙蝠。日本人很坏,发现这些家伙不好对付后,就迅速躲进了洞里,并把剩下的人关在了外面。 他甚至都没有来得及说自己与蝙蝠激战的英雄故事,就脑袋一歪去了。 “主人,这东西怎么用?”夏启宏见王飞已经死了,连忙凑了上来,手里拿着一颗中国制82-2型手雷。 可这种东西,我也只是在电影和网站上看到过,从来没真正使用过。印象中,好像应该是用手压住什么东西,然后把这个环取出来,在合适的机会扔掉即可。 可我不知道哪是保险片,只好按照最简单的方法来教他:把手放进拉环,扯下来,然后手雷扔向目标,同时,自己趴在地上,或者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当然,我很认真地提醒他,这玩意,爆炸的时候,威力惊人,如果没有东西遮挡的时候,一定要远离。 “明白了,借我几个玩玩!”身后突然传来赏云的声音,她从夏启宏身上取下几颗手雷,然后大笑着跑了,转眼又不见了身影。 “都是你,让我解开隐藏!”夏启宏被她偷袭成功,心里不爽,一脚将王飞踢了下去。 夏启宏的“隐藏”来得很及时。 因为,就在王飞的尸体向山下滚落的时候,刚刚逃离的蝙蝠们又杀回来了。想来,它们一直守在附近,等待这些猎物们死掉,失去对它们的最后威胁。 夏启宏跑了出去,来到远处那群尸体的附件,躲在一颗巨石的后面。 蝙蝠群,本来是直奔我而来的,却一下子失去了我的踪迹,只好又折向王飞,将他啃了个干干净净。 看着它们大快朵颐的时候,我也很紧张。这不只是因为它们可憎的吃相和惊人的胃口,我还得担心那两位大朋友,把手雷扔到这里。我和这群蝙蝠之间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不知道是不是在安全距离内。偏偏我的位置又是死的,没地方可挪。 看着它们终于吃完离开,我的心这才落地,也暗自庆幸,幸亏刚才讲解的时候,说了那些注意事项,否则,即便夏启宏不扔,来去无痕的赏云,也会在这赏上一颗。 我是可以再拿出鬼笼遮挡,但我又想保留点颜面。 蝙蝠群,聚集在那群人尸体上后,夏启宏行动了,他接连,引爆了至少三颗手雷。看来,这小子,手也挺快的,不像他说的,只动脑,不动手也不动口的主儿。 他的偷袭很成功,几乎将蝙蝠全歼,最多只跑了两三只。 赏云虽然抢了手雷,却没有落着出手机会,结果干脆就不露面了。 胖子则保持一贯的神秘作风,销声匿迹。 我只好带着夏启宏,继续前行。 绕过前方的岩壁,我们再度陷入黑暗之中。 不是外面的光照不进来,而是这里面并不具备反射的条件。对着入口处的那道岩壁,居然是黑色的,它贪婪地吃着外面漏进来的光明,却一点分享的精神都没有。 因为不知道里面还会有什么怪物出来,我不敢撤去“隐藏”,也没办法打开手电照亮。 稳稳神,走入黑暗后,我用手脚试探了一番后,却发现“路”是在右侧,而非正前方。 我摸到的这条路,严格意义上讲,应该是山体裂开的一道缝。这条缝,虽然可以走人,但也算不上宽敞,无法让我将单臂完全展开。 才往里走了十多米,我就发现,里面不只地面不平,两侧的墙壁上好像也有许多古怪的凸起,有些还很尖锐,走的快了,说不定还会刮伤。 我担心急性子的赏云,会在这里受伤,便让范蠡找出一只手电,准备打开后,直接扔在洞口处,赏云到了自然会拾起来。同时,也顺便帮我照照前方的路。 打开手电的时候,受好奇心驱使,我向墙上和地上分别照了一下,结果大吃一惊。 铺在地上的,是一具一具的人体骨架,应该已经石化;而墙上的那些凸起,则是各种各样的动物牙齿和犄角。 这个古怪的通道,居然是人造,而非天然形成的! 我连忙把手电举向头顶,想看看天花板是由什么构成的。 结果,我看到了一只眼睛,一只会跟着光点“走”的眼睛。我的手电照向哪,它就出现在哪,绝对同步。 而我手电光线所及,除了这支眼睛,好像也没有看到其他东西。 这只眼睛当然是假的,黯然无神,却看得让人瘆得慌,我连忙把手电扔在地上,同时听见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紧张地跳个不停。 处于内心的恐慌,我在原地至少歇了三分钟,这才继续抹黑向前走去。 也许是夏启宏的“隐藏”术确实起了作用,我虽然看到了那诡异的眼睛,却没有遭遇任何的袭击和干扰,无惊无险地走出了这条甬道。 甬道外,却是赏云在候着我。她不但已经先到了,还打开了一处地下通道,不知道是不是王飞所说的那个地下洞。因为看不到我,她正安静的坐在地上,拿着一只手雷把玩着。 我四处看了一下,这个地方,空间其实挺大的,而且,顶端好像还有一处亮光,让我想起了舅姥爷他们进入的洞口。再联想到这里突然出现的蝙蝠。 不会是转到那里了吧? 可我从后面过来,到这也没花多长时间啊?井上他们怎么会在这里逗留了近两个小时,直到蝙蝠袭来,才分道扬镳。 我下意识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 晕,不知不觉中,我也耗费了近三个小时,自离开那个力场,进入这边后。 看来,刚刚走的这个甬道,还有其他古怪,竟然能干扰时空。 只要前面有出口,我是绝对不会再从这里原路返回了。 走到通道口,我又看到了最让我讨厌的场景,一排向下延展、逐渐隐没在黑暗中的青石台阶,乍一看去,深不见底。 在每级石阶的两侧,都嵌有用来照明的萤石,发出的白光,虽然不是很亮,但在黑暗背景的对比下,还是可以看到最近几级石阶的轮廓。 这些石阶很宽也很平,踩上去也并不光滑,不用担心跌倒。 另外,在石阶以外的地方,我看不到任何光亮。井上他们应该已经离开了。 十一、他们之间果然早有勾结 都已经到这了,我别无选择,只有硬着头皮跟下去。 我正要让夏启宏撤去“隐藏”,招呼一下赏云,顺便问问胖子的情况。 赏云却已经走了过来,嘴里嘟囔着:“你可算到了,我先下去探路啦,你也快点。对了,胖子说了,不用等他,他绝对不会掉队的。” 她怎么会发觉我的,难道夏启宏的技术失灵了? “你也别瞎琢磨了,问题出在脚下!”虫子冷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低头一看,恍然大悟。 被我踩在脚下的这级石阶,上面的萤石,所发出的光,正在由白转红,也愈发亮了起来。它竟然可以灵敏到可以感知这块大青石上的压力变化,并顺应做出反应。 这倒是一个用来对付“隐身访客”的好办法,夏启宏的“隐藏”术,遇到了克星。 夏启宏也发现了这个秘密,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这怎么可能?我的隐藏术,在走细软的沙地时,都不会留下痕迹,反而被这么坚硬的大石头,察觉出来。” “算了,别纠结啦。天底下的东西,都会有与之相生相克的存在,没有绝对的无敌。”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已经很不错了,起码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在大多数情况下,你的这些手段,都是傲视群雄的! 当然,说这些安慰话的时候,我的心里也挺高兴。只要这个家伙有了敬畏之心,把他彻底收服到自己的手下,就还是有可能的。 等等,我怎么会突然间,有了这种“阴险”的想法。 我连忙把注意力转移到脚下,先是小心翼翼,然后大踏步向下走去。在大胆尝试后,我发现自己,与虞桃的本能,结合得越来越好了。 可能因为心中没有了恐惧,也可能是因为急于赶路,我居然很快就走完了这段看起来很长的石阶。 还剩下最后十几阶的时候,我看到赏云正在前面蹦蹦跳跳。随着她的每一次落地,地面上都会闪出一道光来,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看来,前方的地面上,也到处铺设了这种能敏锐感应压力变化的萤石。不知道最初的设计者,是为了用最节能的方式构建这里的照明系统,还是为了提防像夏启宏这样的高级盗贼?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我以为赏云是因为等我太久,一个人待着无聊,所以寻了这么个“蹦蹦跳跳踩灯亮”的游戏,在这里自娱自乐。 难得见她表现出这种童心未泯的样子,我不忍打断,索性停了下来。 她却喊了起来:“你这个人,怎么还停下了?还,离得那么远!你抓紧点!要么,帮我把这些家伙全都杀光;要么,你赶快想个能让你安全走出去的法子。” 家伙?杀光? 我连忙又往下走了几级台阶,看个究竟。 可不是么,一群黑乎乎的、手掌大小的圆形生物,正在“围攻”她。可能是因为这些东西太小,数量又多,用刀去劈不大方便也不实际,所以,她干脆直接用脚踩。 好在这些东西,数量虽多,却没有展示出什么惊人的攻击手段,速度不快,也没有像木乃伊中的圣甲虫那样无处不钻,只是在向她不断聚拢,任她践踏。 不过,经过进一步观察后,我发现,这些小东西,并不是特意去攻击她的。因为,她只受到了一个方向的冲击,从她身旁、身后经过的,根本没有攻击她的意图。 她只是占了人家的道。 问题是,这些小东西,为什么不干脆绕过她走呢? 难道说,有什么让它们害怕的东西,正从我的身后赶来,这才让它们慌不择路。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此地不宜久留,我们也得抓紧时间往前赶了。 我刚要抬脚下去,夏启宏冲到了我面前:“主人,让我再试一下,这个隐藏术吧!” 说完,他已经跳到了这黑色生物大军的上面。 奇迹又出现了!他跳上去后,脚下的这些小东西,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别说被踩死了,它们的步伐都没有停顿过。夏启宏又达到了他“吹嘘”的无我境界。 我还在愣神,夏启宏已经折返回来,拉着我的手,就向前冲去。 真的很神奇,我可以感受到,自己的脚是踩着鹅卵石一样的东西,一路向前的;而作为我“垫脚石”的它们居然毫发未损。 赏云在一旁看到,也很吃惊,砸吧了几下嘴,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最后一拧身,向前方冲去,地面上随即闪出一串亮点。 没过多久,我就知道了脚下这些东西为什么恐慌了。 我听到了轰鸣声,从背后传来,越来越近。 不过是什么,被它追杀了,都不是件好事。我连忙提了速,心无旁骛向前冲。 可我还是不够快,至少没有后面“追兵”的速度快。 随着它越靠越近,我也总算听明白了,那是水浪倾泻而下的声音。 难道我所处的这个地方,是一个下水道,或者泄洪通道? 关键,不管这个地方是干什么用的,有没有出口、通向哪里。如果我不能及时跑出去的话,必死无疑。 悲观的情绪一上来,脚下的动力就下去了。我慢了下来,同时感觉浑身无力。 跟在我身旁的夏启宏,自然也知道了后面将有洪水压上,同时,他也知道自己的这个小伎俩,抵挡不住那么强烈的冲击,所以脸色也不大好看。 他见我的步子慢了下来,有些着急,可他又没有什么好办法。他并非以体力见长,如果背着我,他也跑不快,说不定比现在还慢。 可他又不敢把我一个人扔下,就好像我和他之间的主仆约定,真的很有约束力一样。 这一次,再也没有奇迹赶来救我。 后面的洪流很快追上了我们,把我们卷了进去,并将我击晕。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范蠡这次竟然也没有主动拿出鬼笼来保护我。 等我再次醒来、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控制身体的还是我。 我也仍然待在水里,不过周围的环境已经大为改观。夏启宏在水中制作了一个气泡,把我,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找到的赏云,都安置在里面,大家一起随波逐流。 水流的冲击力太强,把地面和两侧墙壁上的发光物质全部点亮了,反而让我看清了四周的景象,比之前乌漆墨黑的感觉强多了。 两侧的石壁上,刻满了符号,或许是文字,因为我认出了其中的几个古汉字。 这些符号,画的很大,就像是专门为了给我这样的“游客”看一样。很可惜,这次他们对牛弹琴了。我既不是考古学家,也不是符号或者文字专家,对这些东西既不认识,也不感兴趣。 真正令我失望的是,在这股洪流中,我没有看到熟悉的鱼类。 只是没有我印象中的鱼类而已,活物还是不少的,以虾和乌龟居多。其他那些长的奇形怪状的东西,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如果不是身边跟着一个忠奸难辨的夏启宏,我可能已经拿出相机在拍照了。 美好的水中游览,很快结束。 不知道什么时候,水被分流了,我们被发配到了旁路,不再跟着“大部队”汹涌澎湃。 没多久后,我们又被这股水流带到了一处小瀑布,倾泻而下。 正式下坠前,我依稀看到前方不远处的空地上,站着一群人。 难道,殊途同归,我终于追上井上他们了? 不得不说,这个夏启宏,还是有点小本事的。在顺流而下时,他把我们所在的气泡与最底层的水“粘”在一起。所以,虽然也是坠下,但我们“乘坐”的气泡,却是沿着山体,一路磕磕碰碰掉下去,并最终滚落到水潭外的地面上。 我们不但没有受到下坠力的冲击伤害,我和夏启宏身上的衣服也都是干的。 真的脚踏实地了,我才想起还少一个,就问夏启宏:“刚才,你看到胖子了么?” 夏启宏还没回答,胖子却幽灵般地出现在我面前,满脸笑容:“我还以为,你光顾着自己逃命,早就把我给忘了呢,谢谢关心啊!” “你早就到了,还是,”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扭过头看看了看小瀑布,“你一直悄悄跟在我们后面?” “这是个秘密,暂时不能说!”胖子对我眨了眨眼睛,身形一晃,又不见了。 毕竟不是自己的人,没办法去指挥和约束啊。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过头去关心赏云:“美女,你还好吧?” 赏云皱了皱眉,显然有些不开心:“人到没事,只是这衣服湿了,多少有些不舒服,要是能找个地方烤烤火就好啦。” 我冲着她身后努了努嘴:“目标就在前方,我们先去看一下。如果没啥要紧事,你就自己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衣服烤干了再回来,如何?” “嗯,这种话听着舒服,谢啦!”赏云说完,又一溜烟地跑了。 “等等!”我想喊住她的时候,已经看不见她的身影了。 真是的,都已经追上了,还急个什么劲儿啊?而且,能走到这里的敌人,都是人精,大意不得。所以,我才说去看一下,而不是动手。 我担心赏云莽撞惹祸,只好也快步赶了上去。 可我终究还是迟了。当我刚刚远远看到井上他们的时候,赏云已经在与井上手下幸存的三个忍者,打了起来。 论速度和近身格斗,赏云的确是更胜一筹,可我看到,三个日本忍者,正有意将她向井上那边引。 这是个不正常的举动,照理说,他们是不该把敌人往自己最核心的人物身边引的,除非…… 我想到了井上川一的秘密武器,连忙抬起手,大喊:“快回来!” 可我这声音却没有发出去,虫子抢先夺走了我的身体控制权。 我还没有来得及埋怨虫子,那边黄光一闪,赏云已经跌倒在地,变成了木头。 “小哥,你得赶快成长起来啊!”范蠡对我说,“赏云已经打草惊蛇,只能成为弃子了。你不能再把自己的行踪给暴露了。临时决断,不可以意气用事啊!” 我又不傻,自然明白他这话中的道理,只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伙伴,跳入陷阱,心中总是难过。 我不说话了,看着虫子带着我们,逐渐向目标靠近,然后在距他们六十米左右的地方,蹲了下来,进行观望。 我数了数,这只曾经声势浩大的探险队,如今,只剩下十个人。井上川一、姬羽,小雪,我的三个镜像雇佣兵,剩下的四个,应该都是井上的手下, 井上川一的这四个手下,之前从未在队伍中正式露面。其中,有三个是忍者装扮,还有一个带着一副大号蛤蟆镜、穿着一身老式的蓝色绸子大褂,倒像是个解放前的说书先生。 不用问,这个蛤蟆镜,一定是井上最后的王牌了。 和这些人在一起的,还有十几个大小不等的箱子,包括两口棺材。 如此看来,他们应该已经找到了所谓的宝藏,还取了出来。 不过,既然是“宝藏”,东西应该不止这么点,他们为什么不搬了? “收拾”完赏云,井上川一走到姬羽面前,小声地商议着什么。这就是,赏云打草惊蛇的后果了,他虽然没有看到我们,却对这里已经不放心了。 范蠡很自觉,及时撤去了“天耳”上的约束,他们的对话,很清楚地传到我耳中。 井上川一说:“这里已经不安全,你赶快去把镜子取下来吧!” 姬羽摇了摇头:“不行!我要的东西,还没找到。这个地方,应该不是唯一的藏宝洞,我们再去找找。” “刚刚那个人的身手,你也看到了”,井上显得很焦躁,手脚不停地比划着,“如果她只是一个探路的,那等她后面的援兵赶来,我们谁都走不掉。倒不如,先把镜子取下来。反正,你要的东西,别人也不会感兴趣,有时间再来拿就是!” “当然不行”,姬羽发出一阵冷笑,“咱们两个接触的时间也不短了。难道我还看不出来么,你这个人,做起事来,真是绝情断义、不择手段。我可不想像他们一样白忙活一场,然后再被你卸磨杀驴。我再说一遍,先拿到我的,我再帮着取你的,之后便是互不相欠,各走各的路。这是我们一早就约定好的,谁也不要反悔!” 十二、这两个家伙又相互阴了一回 “说到不择手段,你也差不到哪去吧?”井上川一见无法说动她,又被她连连挖苦,也开始反唇相讥,“你还不是利用了那个傻小子,帮你弄来了这几个什么……镜像人?” “瞧您这话说的,我怎么就利用他了。我和那傻小子,既不是朋友,也不是搭档,更没有雇佣关系。反正他人都不在了,捡几个无主的傀儡玩玩,也犯法么?” “谁说他不……”井上川一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我马上醒悟过来,这小子,一定从薛灵那知道了我出来的消息,但是出于某种原因,他还没有并打算不把这个消息告诉姬羽。而姬羽,在用她特有的方法,抢走镜像人控制权的时候,肯定也知道了我没事,却也不肯告诉井上川一。 这两个家伙,还真是天生的一对,真是好搭档啊。 井上川一是个好演员,足足咳嗽了五分钟才停下来,就好像时间对他一下子又变得不重要起来,弥补错言比预防敌人更重要。 可他及时刹车的秘密,对姬羽来说却是了然于胸。所以,姬羽既没有假意表示关心,也没有特意加以追问,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既然一个假咳嗽都能用那么长时间,我以为井上还要多花点心思和口舌与姬羽继续谈判,为自己争取更大的利益。 他却妥协了。 井上川一对姬羽说:只要她答应取回“皓心镜”,他现在就可以去当她的人质,一直陪着她,直到找到她想要的东西。至于,取出来的“皓心镜”,他可以先让高桥带回去,争取赶在曾祖的忌日前,送去拜祭。 这是一个两不耽误的提议,他已经尽显诚意。 如果不是考虑到井上川一的人品问题,恐怕连我都会忍不住同意。 姬羽在犹豫,这的确是一个解决目前僵局的办法,但她显然对这个日本人也是很不放心,担心他在其中下套,却又一时找不到破绽。 井上川一却笑着向她走了过去,一副任其处置的样子。 姬羽却不敢让他靠近,轻轻避开,同时让他止步。井上川一先是一愣,随即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在原地站住,同时把双手高高举过头顶,然后,镜像兵张立本向他走了过去…… 张立本将从井上川一身上搜到的东西,尽数交给姬羽。姬羽从中间,拿起一个黑乎乎的物件,哈哈大笑:“我说井上君,这个‘皓心镜’到底多厉害啊?让你如此破费!把自己防身的宝贝都白送给我了,谢谢啊!” 井上川一脸上笑容不改:“我没有其他意思,表示合作诚意而已,就像我们刚合作时,我帮你除掉劲敌一样。既然这个‘木镜’,对你我都有用,你早晚会找我要,不如现在就做个顺水人情,先把我这边的问题解决了再说。” “好吧,那我就暂且信你一回。”说完,姬羽突然身形一闪,到了“蛤蟆镜”面前,问了一句:“你就是井上君说的高桥么?” 他刚一点头,就见金光一闪,这个造型酷酷的家伙变成了一块木头。 那三个忍者装扮的人,见势不妙,迅速后撤,身影晃了几晃,然后就不见了。 井上川一站在原地没动,脸上波澜不惊。 姬羽很是得意,她用手拍了拍已经变成木头的高桥,嘴里不住赞叹:“不错,不错。看来这‘木镜’的确是真的,相当好使。井上君,谢啦!” 对她的挖苦,井上川一好像也并不在意,他脸上甚至再次露出微笑:“现在,你应该满意了吧!我们约定的事情,可以开始了么?” “我觉得你这个人真的很镇定啊。你把自己压箱底的宝贝都给我了,凭什么认为,我还会去帮你啊?”姬羽转过头来,笑意盈盈。 井上川一耸了耸肩,然后双手一摊:“我已经表达了自己的合作诚意,如果你坚持认为不再需要我的话,现在就可以把我变成木头。” “这可是你说的”,姬羽发出一声冷哼后,人已冲到井上川一面前,同时掏出“木镜”拿在手中,只是还没有撤下盖在上面的黑布。 “八格牙路!” 三个藏起来的忍者又跳了出来,挥刀砍向姬羽。 而姬羽,攻井上是假,引他们出来是真。 所以在他们攻至身前的时候,莫雨已经扯去了黑布,手腕随之一转。 叮当浪,三把武士刀掉在地上,同时多了三个木头人。 姬羽把“木镜”小心收好,又来到井上川一面前,掰开他的嘴,把一颗药丸扔了进去。 看着井上川一把药丸咽下,姬羽这才拍了拍手,笑着对他说:“瞧见没,只有做到这一步了,那才叫真正的合作诚意,讲空话是没用的。” “好吧,你赢了!”话虽这么说,井上的语气中,却没有半分的无奈或懊恼。 大局已定,姬羽带着剩下的五人,继续前行。这时候,我才发现,小雪是被王啸天扛在肩上走的。难怪刚才一直没听到她的动静,原来始终是处于昏迷状态中的。 虽然已经证实“隐藏”术的功效,但我和夏启宏,都很忌惮姬羽的“木镜”,怕被无意中扫到,不敢靠得太近,只好远远跟随。 走过那两口棺材的时候,因为盖子已经被拿下,我特地瞄了一眼,结果发现里面只有一堆摆成人形的石头。可惜我眼太拙,看不出来这其中有没有玉石,会不会价值连城。 其他的那些箱子,也有被打开的,里面倒是有不少的好东西,金石玉器、古玩字画,看得我都走不动道了。只要把这些东西卷回去,估计我这几辈子都生活无忧了,根本不用靠范蠡他们的骗术讨生活,想干嘛就干嘛,岂不乐哉! 我仿佛突然醒悟过来,我干嘛要管眼前这些人的闲事,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捞点宝贝回去,找个不被关注的地方,做个隐形富翁,不是蛮好么? 可惜,姬羽等人并没有走太远就停了下来,我怕暴露行迹,连续好几次把手伸出去,在箱子上面转了好几圈,却一件也不敢拿。 在我痴迷于眼前的财物时,那边的张立本和李勇进,一人背着一个大包,已经爬上了岩壁。而且,他们每个人手里还都拿着一个小锤子,四处敲打着…… 因为已经改变了主意,我决定不再靠近他们,挨着这些箱子蹲了下来。 那边,井上川一却在努力套姬羽的话,我闲的无聊,也就继续听着。 他指着张立本等人,问姬羽:“这些不怕灵镜的人,你是从哪找到的?我一直都没看出来,他们和普通人,有什么不一样?” 姬羽笑了笑,反问他:“先别说我了。我还一直奇怪呢,你千里迢迢地跑到中国,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拿到那‘皓心镜’。到底想做什么啊?这个镜子的威力是不是很大?” “也不是很大了,而且对你这种人也没啥用”,井上川一好像并不介意把秘密说出来,“它能召唤客死异乡的亡魂,把他们引向回家的路。” 姬羽咯咯地笑了起来:“你逗我玩呢吧。就算这镜子有你说的功能,对你来说又有什么用?难不成,你们的公司打算开辟新业务,送亡灵回归故土?而且,我看这里好像大部分地方都实行火化了。对于连遗体都不要了的人,你拿他们看不见的亡灵做文章,会有人相信么?” “我当然不是为了挣钱”,井上川一突然严肃起来,“我想用这面镜子,将当年战死在中国的那些同胞的亡灵,带回日本。” “你的目的,会有那么单纯?我才不信”,姬羽用鼻子哼了一声,不过随即又说,“不过,你也算找对了人。不管你在打什么鬼主意,只要不危及到我,我是不会干涉的。毕竟,我所曾经熟悉、珍爱的一切,都已经不在了。其他的人,你爱坑谁坑谁好了。” “瞧您这话说的。如今都和平年代了,即便我想……而且,像我们这种做生意的,最讲究的就是诚信,哪敢坑别人啊?” “你怎么老说半截话啊?我猜对了了吧,你打算拿这镜子干坏事。你的目的应该不是把亡灵带走,而是把它们重新聚集起来……” “他们下来了,看来已经找到了。”井上突然喊了起来,神情激动。 我抬头一看,可不是么。张立本和李勇进,一前一后,正从岩壁上一点点往下挪。其中的张立本,显得格外兴奋,用手不停地晃动着手里的背包。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 估计这些人中,只有我对那个镜子不感兴趣。因为,我关注他们的原因是,这群家伙终于可以滚蛋了。不用再等多久,我就可以把这些值钱的东西,席卷一空,哈哈。 想到高兴处,我忍不住又站了起来,把目光转向这些箱子。 结果,我刚瞄上一眼,眼前一道黑影闪过,紧接着又是一道。 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往身后看去,却发现,躺在地上的那四个木头人不见了。 不好,这个井上使了诈,姬羽要倒霉! 我连忙把身子转回来。 显然,井上已经得手,他手里拿着一个背包,应该是从张立本手里抢去的。 张立本、李勇进、王啸天都已经倒在地上。他们每一个的身体被劈成了好几段,虽然没有鲜血流出,却又没了动静。这就是镜像人拥有假实体以后的缺陷,虽然仍旧不招虫子、不怕照镜子,却无法躲避人类兵器的伤害。 这些日本人的动作真快,只是一转眼的功夫,我甚至都没听到他们出刀的声音,这三个高级“雇佣兵”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三个忍者,正在追着姬羽到处跑。 我明白,姬羽未必打不过他们。只是,她不知道真正的“木镜”在谁手里拿着,怕像赏云那样被暗算,所以不敢和他们纠缠,只能利用不输于几个忍者的快速身法,去尽可能地躲避。 不过,这显然不是长久之计。 时间久了,等在一旁、以逸待劳的井上和高桥,终会找到她的破绽,将她一举拿下。 虽然和他们之间还隔着一段距离,我也仿佛看到了井上嘴角处,那洋溢着的无尽得意之情,不由得攥紧了手里的拳头。 这时,夏启宏突然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扭过头去看时,他的右手中已经捏了一颗手雷,拉环扣在食指上。他用眼神问我,要不要过去帮忙? 这家伙,玩现代武器玩上瘾了! 可,这几个家伙,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夏启宏的隐藏术虽然厉害,但他毕竟没有赏云那样的身手,对手雷这种武器,也是刚刚学会使用,并不懂得如何把握最好的投掷时机。 再者说了,我刚刚不是已经决定了,不去管他们的闲事了么。我固然不喜欢阴险狡诈的井上川一,但对一直都在欺骗我的姬羽,更是厌恶,巴不得看他们斗个两败俱伤。 所以,我对夏启宏摇了摇头,不让他去冒险偷袭。 夏启宏的满腔热火,被我这一瓢冷水,浇了个透心凉,显得很失望,但又不能和我理论,只好悻悻然把扣在拉环中的手指抽了出来,但没有把手雷放回去。 我们所处的这个山谷,地方本也不大,加上三个忍者,有意识地采取围堵战术。在消耗了她大量体力的基础上,慢慢把她逼到了井上附近。 姬羽虽然着急,却也无计可施。她身上没有武器,没办法在瞬间杀出一条路。 我看到,井上已经把一个用黑布包着的东西,拿了出来,放在手上。 姬羽显然也注意到了井上手里的东西,开始慌张起来,差点被一个忍者用刀劈中,连忙就地打了一个滚,顺势从地上抓起一把石块,用力甩向各人。 井上没动,高桥却冲了出去,同时右手在空中抖了几抖,就把所有的石块都拦了下来。然后,直接攻向花容失色的姬羽。 “啊”的一声传来,却不是姬羽,而是刚刚还笑容满面的井上。 关键时刻,胖子突然出现。胖子不但夺走了井上手中的“木镜”,还点了他的穴道,然后扔到了我面前。 没错,就是我面前,脚下! 轮到我尴尬了。 十三、干掉了井上的一员大将 我不想惹麻烦,连连后退。 结果,夏启宏会错了意。当然了,在那种情况下,他也可能是故意的。 夏启宏拔去一只手雷的拉环,扔到了井上的身上。 我头皮一阵发紧。 这家伙,玩疯了吧! 我们可也在这手雷的杀伤范围内,他到底是帮谁的。 惊恐之下,我的双腿反而迈不动步了,甚至还被自己绊了一脚,跌坐在地上,离井上川一的距离,也就十来米。 这时间太短,我已经来不及向范蠡发命令…… 眼前黑影一闪,却是高桥冲了过来。他飞起一脚,将手雷踢飞,然后,因为这一下冲刺,太过迅猛,他收不住身体,向我滑了过来。 轰,手雷在我身后不远处爆炸了,气浪把好几个箱子都掀翻了,里面的东西,漫天飞舞。 叮,叮,两声脆响。 又有两枚手雷,掉落在井上川一的身旁,不在一处。 高桥怒吼一声,猛地吐出一口鲜血,硬生生止住了前滑的身体,然后,奋力向井上身旁扑去。 光这个硬转身,已经整得他吐血,他已经没有能力将两只不在一起的手雷,同时打飞。无奈之下,他只好将一颗手雷击飞,再将身体压在另一只的上面,同时,他身上的那件大褂,向正在往里面充气一样,鼓了起来。 这一切都在瞬间发生,我已经看傻了,也忘却了近在咫尺的危险。 被高桥拼命击出的那颗手雷,撞在岩壁上,动静虽大却没有伤到任何人。而被高桥压在身下的那颗手雷,把他炸成了碎片。他那鼓起的大褂,将爆炸产生的所有冲击波,全裹在了里面,他的身体会变成怎样一副德行,不用看也能猜得出来。 两个忍者冲了过来,一个卷走了包着高桥肉馅的大褂,一个抢走了井上川一,然后又在瞬间消失不见。这些家伙的遁形术,倒也厉害。 我又让自己缓了口气,这才站了起来。 胖子又不见了,同时消失不见的,还有小雪。当然,我也没有看到井上拿着的那个背包,不知道是被胖子,还是忍者带走了。 姬羽则倒在血泊中,显然伤得不轻,不知道死了没有,我也没兴趣知道。 夏启宏虽然炸死了敌人的一员悍将,却没有给我带来任何实质性的好处。我所关心的两样东西。小雪,被人掳走了;财宝,被他的手雷,炸的到处都是,我预计中的财富,这一下子就缩水不少。 在让范蠡整理剩下的宝贝时,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这个胖子是怎么发现我们位置的。 我问范蠡:“刚才隐藏的时候,你是不是偷偷从这里面拿东西了,所以才被那个胖子看到?” “嗯,是我不对”,范蠡倒是不撒谎,“我是看到那四个日本人都冲过去以后,才动手拿的,原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结果忘了,这附近还有一个胖子。” 虫子倒是不以为然:“看见就看见了呗,反正你也没亏啥。还趁机干掉了对方一个高手,不是挺好么?” 嗯,现在事情结束了,你怎么说都行。 我懒得再理他们,趁着身体不归我控制的这段时间,好好研究一下。等吧这些东西,拿回北京后,我该做点什么,哈哈。 夏启宏不合时宜地凑了过来,问:“主人,棺材里的那两个石头人,要不要一起带走啊?” 范蠡没有回话,他在等我的意见。 “如果能拿得了,就都拿走吧!”我对范蠡说。既然夏启宏,把那堆石头说成是石头人,那它们必然也有古怪,说不定前身也是人。如果我不管的话,那这两个倒霉蛋,就算是曝尸荒野了,也确实可怜。 哗啦啦,范蠡突然扔出来一堆东西,从他的宝库中。 还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千年老妖,这家伙之前都收集了些什么啊,杯子、篮球、水壶、玩具、拖把、吹风机、储钱罐…… 最后,当范蠡从我身体中取出自行车、冰箱、洗衣机、平板电视这些大件的时候,我看到站在一旁的夏启宏也看呆了,他甚至还把手伸了过来,想在我身上找出破绽。 真是隔行如隔山啊,看到他的傻样子,我总算找回点优越感来。 我笑着问范蠡:“怎么都把你的宝贝扔出来了,装不下啦?” 范蠡没吭声,他现在是主体,他说的话,夏启宏也能听到。 好久不说话的西施,却在这时恢复了生机,替他做了回答:“不是装不下,而是他终于想明白了,那些随时随地都可以买到,出门在外又用不上的东西,没必要屯着,呵呵。” 这么说,范蠡同志,与时俱进了?! 可我总觉得,既然他的宝库足够大,什么东西都装点,也不是坏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呢。 这种人才,要是放在古代,绝对是个宝啊。一个人就能解决困扰军队的粮草问题。 范蠡刚把散落在地上的宝贝,搜刮完毕,准备将两口棺材放进鬼笼的时候,那边姬羽已经又站起来了。我这才想起来,她也是个具备自我恢复能力的人,开始有些后悔,刚才怎么没有上去补两刀,或者让夏启宏也赏她一颗手雷。 夏启宏没有撤下隐藏术,所以她看不到我们。 可她虽然看不到我们,却是能看两口棺材消失不见的过程,很容易就能推断出我们的存在,只是看不见而已。 “你是……丁凡么?”姬羽有些迟疑,又有些不好意思,“刚才,是不是你出手救了我?” 我没有回答,范蠡也没有。 于是,她继续问:“刚才……你们是不是一直都在?” 范蠡把身体控制权重新还给我,还提醒了我一下:“你可以回她话了。” 这家伙,居然以为我想跟这种叛徒废话。 “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小雪,我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见我不吭声,她已经是梨花带雨,抽泣起来。 我受不了这场面,虫子也受不了,虽然他刚刚因为她,丢了控制镜像人这份工作。 虫子对我说:“回她一句话吧,说不定她有自己的苦衷。” 西施在一旁听见,有些不乐意:“你们男人啊,见到漂亮女人,就什么原则都没有了。理她做什么,忘记她怎么算计小哥了么。刚才没有趁机把她干掉,对她已经够不错的了,还想怎样,继续成为伙伴么?谁还敢信她。” 我们这边还在争论不休,姬羽已经止住了眼泪,也不管我们在不在旁边,开始主动向我坦白,她是如何与井上接触,并利用我,达成她个人目的的。 她这一开讲,虫子和西施也不再争吵了。 原来大家都爱听故事啊。想想也是,好像自从他们上身后,我还没去过书店呢,等过些天回北京,我一定要去西单的图书城转一转,狠狠地偷它几千本书回来。 唉,怎么又说偷了呢?我现在已经是有钱人了,那还不是想买多少正版,就买多少。 姬羽告诉我,小雪给我讲的那些事,都是真的,不过那些多数在她上小雪身之前发生的。而且,还有些事情,小雪是不知道的,但姬羽知道。 作为一个精明的生意人,还是个做古玩黑市的,李老板怎么可能只把那枚六指金印带回来。姬羽的真身,也被李老板带回了北京。 姬羽真身的状态,却不是小鲜肉、木乃伊、骨架或者骨灰,而是青铜像。 悟镜法师为了将姬羽保存千年,用一面“金镜”将她变成了一具青铜像,藏进了汶县的一座山中洞穴。本来,悟镜法师把出入口都封住了的,以为万无一失。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一场突如其来的大地震,把山体震开,还在一场大雨中,将李老板等人送到了姬羽的棺椁前。 姬羽随着六指金印上的诅咒,上了小雪的身后,先是熟悉小雪和她周边的环境,然后又要接触让她目不暇接的外部世界,最后还得努力争取小雪大脑的控制权,一时间倒也没精力去管自己的青铜真身。 当然,她一开始不关注,也是因为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真身就在附近,而且很有可能是被李老板藏在那栋别墅里的,所以并不着急。她的主体意识虽然离开了真身,但对它还是有感应的。 终于有一天,她成功控制了小雪的意识。为了庆祝,她特意去商场大肆采购了一番,好好体验一下再世为人的感受,甚至还做好了晚上驾驭李老板的打算。 可当她回到别墅后,却发现,真身的感应没有了。 她的第一反应是家里遭了贼,却发现家里的贵重物品都在,客厅的茶几上,甚至还放着李老板留下的一沓现金。 既然不是失窃,那就肯定是李老板把它运走了。 姬羽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学着小雪的口吻和语气,给李老板打了一个情意绵绵但又很有分寸的电话,问他在哪里,想立刻就见到他。 李老板好像正在和人谈生意,不想让她过去,却又实在架不住她突然涌现的热情,最后只好无奈地把自己的位置告诉她。他同时叮嘱她,在未经他同意前,不要过去打扰他谈生意,先在旁边随便找一个小店逛逛,花多少钱都没关系。 听得出,李老板当时的心情非常好,显然是在做一笔大生意,而且快要谈成了,以致于都不在乎小雪的花销,许下“随便花”的承诺。 姬羽预感到,李老板正把自己的真身,当青铜古董,作价卖掉呢。她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急匆匆跑了出去,拦了一辆车就往李老板给的地址赶。 因为她提前付了钱,还给了不少小费,司机大哥一开心,居然只用了平时时间的一半,就把她送到了目的地。 姬羽推开车门,刚走下车,却看见前面的酒店走出来一伙人。站在最前面的两个人,一个是李老板,另一个则是一位风姿绰约的中年妇人。想来,对刚刚完成的那笔生意,双方都很满意,一路说说笑笑,临告别时还拥抱了一下。 姬羽怕被李老板发现,连忙又打开出租车前面的车门,坐了下去,同时将两张百元大钞递给司机大哥。 司机先是一愣,看了一眼外面,随即笑着把钱收了起来,然后问她:“怎么,您这还打算玩盯梢呢?不过,我可得跟您事先说明白了。有些小忙,我可以帮你。但这违法的事,我可不能帮你,给多少钱都不行。” 说话间,李老板向他们走了过来,估计是看到了小雪的身影,想来确认一下。 姬羽现在想见的可不是他,她得确认一下自己的真身会去哪里。 情急之下,她突然把身体转向司机,然后把头探了过去,抱着司机大哥,就开始亲吻。 幸福来得太突然,司机大哥虽然知道她只是在演戏,却也马上投入其中,不但用嘴主动迎合,甚至还把手放在了她的身上,四下乱摸。 一个穷开车的,突然遇到美人主动投怀送抱,还给你钱。这种好事,可不是经常能遇到的,他得及时行乐。 李老板本已经走到跟前了,可一看这情形,哪还好意思再靠近啊,只好尴尬地笑了笑,转身离开,同时拿出了手机,开始给小雪打电话 还好,姬羽当天在摆弄手机的时候,不小心设成了震动。 这部手机里,只存了一个电话号码,也只有一个人会打过来。 姬羽没接。 司机大哥的内火被她勾了起来,手也越发放肆。 姬羽的心思根本没放在这,她一直在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前面的女子。女子的随行人员,正把一个大木箱子,抬进一辆加长吉普中。 加长林肯发动了,姬羽连忙一拍司机:“好了,别玩啦,跟上。” 司机大哥这才醒悟过来,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问:“去哪,跟谁?” 姬羽指了指前面的加长吉普。 司机一看那车的车牌,不干了:“小姐,您不是在逗我玩吧!北a,那可是北京军区司令部的车,我一个平头老百姓,哪里招惹的起。如果被他们发现,我这辈子都完了。” “随便你了”,姬羽嘿嘿一笑,“你也看到了,前面车上的那些人,是我男人的朋友。而你,刚刚调戏了我……” “好吧,我的姑奶奶,算你狠。我帮你……跟着他们就是。” 十四、姬羽与井上的合作 出租车司机咬咬牙,跟着姬羽上了“贼船”,开始跟踪这辆军车。 可跟踪这种专业的技术活,光凭热情哪够啊。 前面的车,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不动声色地,将姬羽他们引到了郊区,然后在一片待开发的荒地上,停了下来。 出租车司机被姬羽胁迫着,一路跟了过来,原本就心中忐忑。一见这架势,自然明白自己已被发现,就等着双方面对面摊牌了。而他这车的牌照,肯定也已被对方记下了,不管今天的结果如何,他以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了。 司机差点吓得尿了裤子,瘫坐在椅子上,不敢开走,也不敢下车。 姬羽却不以为然。有钱有势怎么了,也都是些血肉之躯。打架么,以咱的速度和力量,怕过谁? 吉普车虽然已经停住了,却没有人下来。 姬羽也不急,她先盘算了一下,一会该怎么动手。是稍微温柔点,玩一招“擒贼先擒王”的突袭,还是干脆都打趴下了,直接提货走人? 最后,还是前面车里的人先失去了耐性,下来了两个人。 这两个人,个头一样、装扮一样,长相也一样,居然还是对双胞胎。 姬羽心想,算了吧,也别在盘算了,一个一个打过去就是。她一脚踢开车门,蹿了出去,想来个先发制人。 她低估了对手。 双胞胎的动作,一点都不比她慢。 当姬羽离开车后,双胞胎就一前一后,将她“堵”在了中间,姬羽连续换了几个方向,都没能摆脱,只好作罢。 那时候的姬羽,只是因为上了小雪的身,加强了一下自己“生前”的本能而已,比如速度与力量。所以,她虽然已经可以自由运用小雪的躯体,但也只会打架和逃跑这两种技能。 姬羽一看,光眼前这两个人,自己就对付不了,也就放弃了硬抢的计划,准备回去从长计议。 而眼下,她还要想办法安全脱身。 小雪酷爱韩国的肥皂剧,姬羽也沾光看了不少,于是,计上心来。 姬羽马上装出一副泼辣样,怒气冲冲地骂道:“你们两个大男人,拦着我干什么?别以为你们人多,我就怕了。想抢我们家老李,没门!我就是豁出来这条命……” “算了,让她过来吧,没事的!”前面车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 姬羽知趣地闭住了嘴,她怕露馅。 之前看电视的时候,觉得很简单的事。真的骂起来,她才知道要想达到“有理、有利、有节”的境界还是挺不容易的。才吼了几句,她就已经觉得自己没底气了。 双胞胎不再理她,直接走到出租车旁边,仍是一前一后,把出租车挡在了中间。 姬羽不敢再卖弄身手,按照小雪平日的步速,走到吉普车前。 中年女子走下车,向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冲着她笑了笑:“我看过你的照片,真人比照片漂亮。别说,这个老李,眼观确实不错。这小姑娘水灵的,连我看着都动心。” “少废话,你跟我们家老李什么关系?”姬羽记得接下来的台词,赶忙补上。 中年女子鼻子一哼:“我和他能有什么关系?一个出钱,一个卖货而已。你以为谁都跟你这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一样,见到有钱人,就抢着要啊!” “可我,刚刚明明看到你们抱在一起!”姬羽终于找到一个借口,在她生活的那个时代,是讲究男女授受不亲的。 “这个……”中年女子被她的强词夺理,搞得哭笑不得,只好挥了挥手,“算啦,看在老李的面子上,今天放你们一马。你这个小姑娘,以后长点记……” 她的话还没说完,脸色突然变了,抓着姬羽的肩膀,往地上一趴,同时大喊了一声:“有导弹,快出来!” 她下来的时候,出于习惯,将车门关上了。车里面,加上司机还有五个人,他们虽然也看到了飞过来的小型导弹,却已经来不及出去了。而,汽车还处于熄火状态。 姬羽刚随那女子趴倒在地上,导弹就已经击中了加长吉普,把它直接炸上了天,带着姬羽的青铜真身。 一股灼热的气流袭来,姬羽后面的衣服都被扯开了,烤的肉疼。 中年女子显然也受了伤,而且因为她挡在姬羽上面,所以伤得还不轻。不过,她倒是相当冷静,站起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叫回了准备出击的双胞胎,想在他们两个的保护下,先撤离再说。 只是,对方既然已经偷袭得手,自然不肯放过他们。 至少有20多人,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为首的,正是井上川一。 原来,他们也在跟踪这辆军车,当然,手段要比姬羽他们高明得多。加上姬羽的车,已经把军车上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他们便不动声色地一路跟了过来。只是没有像姬羽他们跟的这么远而已。在军车拐离大路并开始减速的时候,他们就下了车,利用忍术中的藏匿手段,慢慢围了上来。 如果不是姬羽捣乱,中年女子原本不会犯这样的大错。 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后悔已然来不及。 双胞胎虽然功夫不错,但也只勉强支撑了五分钟。敌人实在是太多了,而且擅长配合进攻,更有高桥这样的高手在旁边掠阵。 出租车司机也被杀死了,却没人动姬羽,估计是井上川一事先有了交代。 果然,战斗结束,手下人忙着清理现场的时候,井上川一笑嘻嘻地向姬羽走来,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他怎么舍得杀掉呢。 结果走进一看,井上川一又是吃了一惊,这个漂亮女孩身上有邪气。 井上虽然好色,却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他发现姬羽不同寻常,就先和她聊了起来,而且言语中没有半分轻浮,倒像是与她一见如故。 姬羽经历了那么多,当然分辨得出什么是真情假意,但是对方人多,而且各个是狠角色,她也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配合着对方,把小雪的情况简单介绍了一下,同时也侧面打听了一下对方的身份,以及此行的目的。她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刻意隐瞒好奇心,只会适得其反,引起对方的怀疑和警觉。 她把自己的身份定位成一个天真烂漫却又醋意十足的小姑娘,头脑简单的花瓶,问起话来自是口无遮拦。反正,不该说的,对方也不会告诉她。 井上川一果然不以为忤。他很明确地告诉姬羽,他们就是为了那尊青铜人像而来,但他们的身份,她还是不要知道的为好,以免惹来杀身之祸。 话是这么说,井上川一却把中年女子的身份讲了出来。 中年女子名叫江玉,是北京城最有名的女子神秘组织“锦衣玉食”中的老三,最善于理财和鉴宝,也只有她才拿得出11位数的现金,去买下李老板手中这个毫无名气的青铜像。井上川一明争不过,只好动手抢,反正大家做的事都是见不得光的。 为了尽可能地麻痹敌人,井上川一发现江玉对青铜人像志在必得后,便把自己手下,参与打探和接触此事的人全部撤出,然后采取远距离跟踪的方式,寻找下手的最好时机。 这一招果然奏效,江玉见没有特别强劲的竞争对手,便刻意保持低调,只借用了一辆不会被交警拦住检查的军车……当然,井上川一也承认,他们虽然已经倾巢而出,但如果不是姬羽误打误撞地帮了他们的忙,若想顺利抢走这青铜像,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光双胞胎这两个小“喽啰”,就已经让他们很吃力了。 井上川一手下,有消除痕迹的专家,包括这一路上的监控视频。所以他告诉姬羽,只要她及时赶回去,再给自己编一个合适的理由,应该能够瞒得过去。 同样的,为了尽可能保密,井上川一暗示姬羽,最好能够离开李老板,到他那去。 姬羽苦笑着摇了摇头。她告诉井上川一,小雪因为她的诅咒,无法满足井上川一作为男人的那些要求。另外,她也很明确地告诉对方,那青铜像上的人,就是她,所以他不必担心自己会泄露秘密。 井上川一见无法与她亲近,本有些懊恼,但一听,这青铜像就是姬羽,眼睛又亮了起来,便问起镜子的事。 姬羽见井上川一对这青铜人像感兴趣,也知道他多少知道一些古镜的事,便实话实说。她告诉井上,自己是被一个叫悟镜法师的和尚擒住的,对方还用一面八角铜镜,把她变成了青铜像…… 井上川一果然感了兴趣,问她当时有没有见到一面可以折叠、变形的古铜镜,人们是用什么方法持有和使用它的。 井上川一所说的就是他们这次找到的“皓心镜”。为了进一步提醒她,井上川一还把“皓心镜”的秘密讲了出来。传说,这面镜子,任何有灵魂的物体都不能被它照到、也不能用身体去接触镜子的表面。 姬羽虽然没有见过“皓心镜”,但她却记得虞桃曾对自己说过,她有一面镜子,可以仿照真人做出没有灵魂却能行动自如,还可以操控的镜像人…… 因为这个偶然的发现,井上川一最终还是放了姬羽一马,没有要她的命。 当然,虽然青铜像是姬羽的真身,井上川一还是把它带走了,说是要给自己的组织一个交代。他向姬羽郑重承诺,只要她肯配合他,帮忙把“皓心镜”搞到手,他不但会归还青铜像,甚至还会帮她找到那面镜子,把她恢复成人身。 姬羽知道对方是要借此威胁自己,但她也别无选择,只好同意。 回去以后,她发现李老板,被人删除了记忆,这三天,以及关于青铜人像的记忆。她这才知道井上川一的利害,更不敢和他对抗了。 可能是为了避嫌,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井上川一并没有主动和她取得联系,大家相安无事,丢失了部分记忆的李老板,也很快恢复了正常,把所有的疑惑都扔在了脑后。 不过,是祸躲不过。大约在半年前,井上川一终于来找姬羽了。他们是在云南的一处温泉景区碰面的,姬羽差点没认出来。 井上川一告诉她,他已经大致清楚“皓心镜”的下落了,希望她能抓紧时间,想办法去弄到一个镜像人。当时的姬羽,连普通人中的高手都对付不了,哪敢去招惹听起来“神通广大”的虞桃,就以各种理由,尽可能地拖着。 可是,光她自己拖着没用,井上川一根据姬羽提供的线索,居然真的在北京城里找到了一个镜像人,朱大宝。而朱大宝,因为李老板的委托,刚好和井上川一产生了冲突…… 巧的是,这时候,我出现了。姬羽原以为我只是个小偷,见我没做什么过分的事,也就懒得搭理我,任我在她的别墅,隔壁住下。 在我和李老板接触并达成合作意向后,姬羽这才惊喜的发现,我满足帮她解除诅咒的条件。于是,姬羽根据我和井上各自的需求及性格特点,准备好好地利用我们一次。她精心设计了一个到汶川为我解毒的局,把朱大宝、我和井上川一都放了进去。 她先让井上的人弄死李老板,然后留下答案在汶川的隐形线索,接着利用朱大宝的自负,以及我的执着与能力,帮她解了符咒,还让她偷偷拥有了虞桃的部分法力。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她借助井上的手,把所有碍事的人差不多都杀掉了,然后她再亲自对付井上,把他拥有的和在找寻的宝贝都弄到手…… 只可惜,到最后,她还是功亏一篑,懊恼得不行。 现在的我,自然不是很相信她说出来的话,但对她即兴“编故事”的能力还是挺佩服的,也就顺带夸了她几句,聪明、可爱之类的。 反正,走出这个山洞之后,她们的江湖,就与我无关了。既然没杀她,我也就没必要多一个活着的敌人,不管将来有没有交集。 “咦,井上他们居然走出来了。坏啦,小哥,你的舅姥爷要糟糕!”范蠡突然喊了出来,他把冯青山的控制画面转给我看。 十五、发生在七十年前的故事 井上川一,正坐在“囚禁”舅姥爷的平台上,大口喘着粗气。 一个忍者,双手持刀,紧张地守护在他身旁。不过,从面容上看,这个人已经很憔悴了,脸上好像还有好几道血痕,新鲜的血痕。 另外两个忍者,正在对着空中挥刀,他们在和“留守”的那几只吸血蝙蝠搏斗。蝙蝠虽然剩下没几只,但在平台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忍者快速移动的本事发挥不出来,蝙蝠会飞的优势倒很明显,一时间斗了个旗鼓相当。 我特意看了一眼,发现岩壁上的那个洞口,还被那怪藤封着呢。 也就是说,井上等人找到的出口,应该是在平台下方的什么地方。当然了,既然其余的蝙蝠出现在我们这里,那么这些洞是相通的并不奇怪,只是他们四个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出去的路,倒也确实了得。 从画面的视角上看,冯青山也是站在平台上的,而且和井上川一他们四个的距离不算很远。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四个日本人对他却是视而不见。 而伪装成老唐头的舅姥爷,已经又把他的大烟袋点了起来,将自己笼罩在浓浓的白雾中,不时传来几声咳嗽。 显然,他很清楚井上川一是敌非友,而且打不过他们。 可这毕竟只是权宜之计。 而且,这烟虽能驱赶蝙蝠,却未必能克制善于使用工具的人类。他们现在是自顾不暇,等两个忍者把蝙蝠消灭光,可能无需等到烟消雾散,就能把他搞定了。 我有些后悔,不该把时间浪费在搜刮宝贝上的。以夏启宏的隐藏术和追踪术,即便我们不能力敌,还是可以想办法把他们吓走,不敢在平台逗留的。 可现在,我就算会飞,恐怕也来不及了;何况,我不知道过去的路,飞也只能是瞎飞。 蝙蝠还没有杀完,井上川一却已经休息妥当,站了起来,他把头转向舅姥爷的方向,却没挪动脚步,与白雾保持了必要的距离。看来,不管这个井上明不明白这白雾的作用,他还是多少有些忌惮的,不敢贸然接触。 舅姥爷的咳嗽,也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剧烈了。 貌似连井上川一不忍心听下去了,他轻轻咳了一下,对舅姥爷喊道:“我说,孟老头,我劝你还是别抽了吧,没用的。你既然认得我,就该知道我手里有可以直接把你变成木头的东西。等你变成木头,这烟自然也就断了,结局还不是一样?” “说的也是,看来我真的是老糊涂了。” 白烟渐渐淡去,露出了精神萎顿的老唐头,他问井上川一:“你是怎么发觉我的新身份的?我记得你那面镜子,没有这种识人辨物的功能啊。” 井上嘿嘿一下:“你以为我跟那傻小子一样,不用镜子就分辨不出真假了啊。我知道你们中国的能人多,又怎么可能只身前来,自然也要带一些懂忍术的高手来。你可以用‘挪筋错骨’术来改变体型和样貌,却无法完全消除你身体的味道,离得近了自然能分辨出来。当然,我得承认,那次诈死,你演得很不错,还消除了童子咒,把我们都给骗住了。如果你就此销声匿迹的话,我倒真的未必会去找到你。” “嗯,是我小瞧你了”,舅姥爷叹了口气,又问:“反正我也逃不掉了,能不能让我死个明白。我到底在什么时候,因为什么事,和你们结下的冤仇?” “你真的很想知道么?”井上川一却也叹了口气,神色萧然,“那也是个很老的故事了。神医孟叶,这个名字,你不陌生吧……” 舅姥爷点了点头,那是我老子。 井上川一讲述的这个故事里,还有一个重要的人物,井上博闻,井上川一的太爷爷。 井上博闻是个中国通,更是个中国迷,并对中国古代的神秘文化情有独钟,非常痴迷。 70多年前,井上博闻应征入伍,成为侵华日军的一员,并因其显赫的家世和在文化方面的造诣,被特别授予了一个大佐军衔。 当然了,他这个大佐,虽然也有一个联队,三千多人的队伍,却是基本不上前线去打仗的。他有一个特殊的任务,搜刮占领区的奇珍异宝,然后把它们运回日本本土。 日军每占领一个地方,井上博闻的手下,都会跟过去翻箱倒柜,然后把觉得有价值的东西,全部整理装箱。只有那些拿不准的,才会向他汇报,定期安排专家统一甄别。 有个汉奸,听说他喜欢中国古老的神秘文化,就特意把家里珍藏的一箱竹简送给他,据说年代久远。 因为这是留给自己看的,他就没有急着装箱,打算利用休息的时间,慢慢看。 刻在竹简上的都是蝌蚪文,他自己认识的也不多。为了避免书中内容泄露,井上博闻还特意让手下把上面出现的文字,单独抄下来,再让汉奸安排,找人把每个字都翻译出来。 刚拿到汉奸提供的“字典”时,他原本只打算瞄几眼的。结果一读下去,他却发现里面的内容不得了,忍不住读了个通宵,直呼过瘾。 至于上面说的是什么,井上川一却是一点都没透露。不知道是他没机会看到呢,还是不愿意讲给舅姥爷听,却害得我们几个偷听的,心里直痒痒。 自从看了那本“书”后,井上博闻就把到老百姓家里翻箱倒柜这样的“简单任务”,直接分给了三个大队长。 井上博闻从三个大队中,各自抽出一个小队,又征募了一群民间盗墓高手,重新组建了一只“盗墓中队”,在山东临淄附近,到处寻找春秋时期的古墓。他对手下的要求是,只要见到有铜镜,就把墓里的东西全部带回来。 听到这,我心中一动,临淄是齐国的国都,也就是姜子牙的封地。看来,封神演义的故事倒不是空穴来风,这个姜子牙,想是得到了镜子的帮助。 可他的后人,既然有这种宝贝,又出了齐桓公这么一个英雄人物,为什么不把它或者它们拿出来,争夺天下啊。 除非,掌控镜子的人,并非姜子牙本人,而是他的一个手下。天下太平后,这个人又跟着姜子牙去了封地,然后偷偷归隐,把镜子和秘密都带进了坟墓。 毕竟年代久远,而且在历史上,中国历朝历代都有盗墓的高手,说不定早就易手多次了。井上博闻虽然兴致很浓,但也没有报多大希望。 支撑他找下去的唯一理由,却是:在这本书之后,中国流行于世的各类历史文献中,从来没有发现过类似的记载,即便是描述鬼怪的民间故事。这说明,他要找的那件东西,很有可能还在墓里。 转眼,一年多过去了,他的“盗墓中队”虽然挖出了不少铜镜,却没有他要找的东西。反而,一支下乡清剿的日军小队,经历的一次意外,引起了他的兴趣。 这支日军小队所在的中队,在接到汉奸告密后,联合伪军到一座山上去围剿游击队。据说,这支小队在搜索时,发现了一个可疑的身影,一路追下去后,却进入了一个黑漆漆的山洞。 山洞很大,可以藏匿上百甚至上千人。他们以为终于找到了游击队的大本营,既兴奋又紧张。小队长派一个叫千叶三郎的士兵,回去找增援部队,其他人则跟着他先去侦察一下。再根据实际情况,确定是直接发起攻击,还是留守待援。 可是,当千叶三郎带着增援部队回来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山洞的入口了,他可是按照留下的记号一路往回走的。 因为一直没有听到枪声,中队长也无法承担莫名其妙丢失一队士兵的压力啊。而且,这是在他们的占领区,如果连尸体都找不到,他无法向长官交代。 中队长一声令下,所有的人,进行地毯式搜索……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可是,等他们回到营地,却发现这个小队的人,已经先一步回城了,只是并没有全部回来,小队长和三名士兵不见了。 回来的这些人,也是变得怪怪的,话都说不利落了。 中队长找他们挨个问话,想知道他们队长和另外两个人哪去了,他们是怎么回来的。他们给的答案却是千奇百怪,甚至扯到中国古代的战车…… 中队长以为他们中了邪,就让手下把这些人的枪都缴了,然后把他们单独关起来。他们在中国的战线拉得太长,兵源本就紧张,他想再观察两天看看,实在不行再送走医治。 可是,那天晚上,负责看守他们的士兵,却把他们给放了,甚至和他们一起消失了,还拿走了大量的武器弹药。当然,当晚负责警戒、看守弹药库的士兵,也都不见了。 虽然中队长极力为自己辩解,军部还是无法接受这个毫无逻辑的说法,限期一个月,让他把丢失的士兵全都找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井上博闻听说了这件事后,觉得其中有古怪,就带着所有人,去找到了那个叫千叶三郎的士兵,跟着他又回到了那座山上。 可他们并不比其他人幸运,连续搜索了三天三夜,也是什么发现都没有。最后,连井上博闻自己都打算放弃了,甚至怀疑这个士兵是不是也中邪了,故意在骗他们。 到了第四天早上,千叶三郎却一脸惊恐地来找井上博闻,说他看到了失踪的那些人,就在山脚下,不过,他们的神情很古怪,他都不敢叫他们。 怪就对了,这可是个好消息。 井上博闻连忙集合部队,跟着千叶三郎,去看个究竟。当然,他们此刻在山上,能看到下面的人,只有前面的几个。 井上博闻看到,山脚下,走来了一支全副武装的日军小队,步伐矫健、队伍整齐。 没有什么不正常啊。 他刚想斥责身旁的千叶三郎,下面的队伍却突然停了下来,为首一人,抬起头,向他们这边望了一眼。 站在井上博闻右手边的一位小队长,见他们看过来,就下意识地用日语打了一声招呼。 结果,他的话音刚落,下面的人,已经举起了枪。 井上博闻,被人从后面用力一压,趴在了地上,随后听到了一阵枪声。下面的这些士兵,居然向上面的战友开了枪。 小队长却不敢开枪还击,便请示井上博闻,该怎么办。 井上博闻虽然猜测下面的人受到了镜子的影响,失了心性,已经不能算是他们的同胞了。但,这种话,他也没办法向别人说啊。他不想落得跟那个中队长同样的命运,只好下令撤退,先避免直接冲突,等让过对方后,再到后面悄悄跟着他们就是。 井上博闻以为己方撤退后,对方感觉不到威胁了,用不了多久,就会把他们“带”到山洞里。 结果,他却等了整整一天。他们撤走后,从山后绕了一个大弯回来后,却发现对方根本没挪地方。 那天是个大晴天,太阳升起后,对方居然一个个躺在地上,晒起了太阳。 井上博闻虽然心急,却也没有办法,只好远远观望,继续等着。 终于到了晚上,皓月当空,还是一个满月。 这支小队终于又开始行动了,排成一条线,走向山腰。他们身上,居然还闪着白光,就像在与天上的月亮相映衬一样。 后面跟着的这支“盗墓中队”,包括井上博闻在内,都看呆了。 他们虽然都听说过神话故事,但从来没有把那些故事当过真。所以,当这些神奇现象真的出现在眼前时,他们的内心已经不止是震撼了。 没有人敢跟上去,井上博闻也没有下令。 当这些“披着”月光的人,在半山腰处汇集后,突然从天上闪出一道光柱,照在了他们的身上。 井上博闻抬头看了一眼,那道光,是从月亮发出的。 山体突然剧烈地震动了一下,井上博闻终于清醒过来,连忙命令手下出发,跟上前面那支小队。 他有预感,那个山洞的入口又要出现了。 十六、井上与孟家之间的是非恩怨 他的预感没错,那道从月球反射过来的光,就照在洞口上。 洞口没有人看守,“盗墓中队”很轻松地走了进去。千叶三郎告诉井上博闻,这就是他们之前进入的那个山洞。奇怪的是,洞口的位置明明已经换了,可眼前的场景,却和他当时看到的一模一样,就好像有什么力量,把整个洞,连着洞口挪移了一下。 井上博闻点点头,看来那本书上讲的是真的,它有照虚成实、自创景观的能力,那面镜子一定在里面了,真是太好了。 从月亮那借来的光,却是用来进行照明的,他们仿佛置身于外面世界的白昼之中。 那支“中邪小队”的全体成员,正在山洞底部的中心位置,举行一种古怪的仪式,或者说是演练某种阵型。他们正围着两个闪闪发光的物件,不停的绕圈,而且动作是越来越快,一会就从慢走变成了狂奔。 井上博闻难得见到这么奇异的场景,就想先把仪式看完了,再做下一步打算。谁知道,那个千叶三郎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后,突然站了起来,大喊着“我在这里”,跳出掩体,就往“中邪小队”的方向跑。 虽然前面躲藏的人,及时拉住了千叶三郎,但他发出的动静,已经惊动了下面的人。刚刚还在急速狂奔的这群人。就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猛然止住身形,停在了原地。 在这之后的细节,井上川一并没有说,可能因为他不清楚。 他只知道,双方随即发生了一场恶战,伤亡惨重,但井上博闻总算如愿见到了两面镜子,一大一小。大的就是他们此行所找的皓心镜,是一个前凸后凹的双面镜;小的则是井上川一掌握的木镜,看起就是一面普通的铜镜。 因为当时不知道这两面镜子的利害,为了拿走它们,他们又额外增加了一些损失:两个去拿木镜的士兵变成了木头;三个靠近皓心镜的士兵当场发疯,差点又爆发一次火并,好在第一小队长果断地命令射杀。 他们不敢再靠近,只好远远地躲着,商量对策。 最后,第二小队的小队长山本健,提议不要急着拿镜子,而是到洞里其他地方再找找看,说不定能发现原本用来装这两面镜子的容器东西。 这是个靠谱的建议,井上博闻马上命令幸存的官兵,先不要去管那些尸体了,继续发挥其盗墓挖坑的本事,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些东西找到。 最后,他们找到了一块黑色不透光的布和一个做工精致的金属提箱。在这个金属提箱里,放着两部帛书,也是用蝌蚪文写的,还画了几张示意图。虽然字典没带在身边,井上博闻无法识别上面的内容,但他可以基本确定,这上面记载的是皓心镜和五行镜的使用说明。 毕竟有图,他们又仔细研究了一阵子,最终做出判断,黑布是用来包裹小镜子的,大镜子则需要放到提箱中。 这黑布用来还好办,只要扔过去盖住木镜,然后派人过去拿就是,可什么人有本事,把大镜子放进提箱中呢。 解决一个是一个吧。 因为两面镜子靠得很近,首先得把它们分开。 还是山本健的主意,他们用枪打,用手雷甚至迫击炮炸,总算把两面镜子分割开来。 之后,山本健又从手下找了两个士兵,让他们用绳子绑住黑布的两端,匍匐前进,爬到木镜前,用迫击炮炸出的坑里,尝试着把黑布盖了上去,然后顺利取了回来。 木镜搞定了,对皓心镜,他们却还是一点辄也没有。他们也用同样的办法,尝试着,将打开的箱子扣在了皓心镜的上面,但却没办法合上。为了这最后一下,他们又损失五名优秀的帝**人,却还是没能成功。 井上博闻最终决定,暂时不要再尝试了,等他回去研究明白了再说。 他将山本健和他的小队留在了洞里,然后带着剩余的三十多人,拿着木镜先回去了。 谁知道,他们一回到驻地,就集体生病了,连床都下不了。 井上博闻担心自己大限将至,便起了私心。他趴在床上,挣扎着写了十封家书,将木镜和帛书的功能和重要性,用家族特有的加密技术,写在了里面。从字面上看,他只是在不停地缅怀和家人在一起的美好时光,像极了一个垂死挣扎者的临阵感言。 至于木镜和帛书,他托付给一位马上回国的老朋友,请他帮忙带回给家人。为了避免出意外,他对朋友诡称,那是送给老婆的私人物件,不要让任何人碰,刚不能随便打开。即便是她老婆,也要在确定他已不在人世,并且过了头七之后,才可取出来看。 反正,他手里的铜镜多得是,也没有人敢随便要求他,把木镜拿出来给大家做鉴定。 为了保护这个木镜的秘密,井上博闻还做出了一个残忍的决定,他没有派人去接应山本健,甚至打算将随他回来的三十多人,也统统杀掉。 可事情却突然有了转机,有个汉奸,找来了一位当地很有明的神医,也就是我的太姥爷,孟叶。据说此人不但医术高超,而且从不过问政治,对病人一视同仁。 既然有希望,井上博闻当然不肯放弃,欣然同意。 孟神医对他初步检查后,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我看您这脉象,应该是邪气入侵啊,是不是最近经历了什么不寻常的事?” 井上博闻一听有戏,连忙挥手让其他人都先出去,然后把自己在山洞里的经历,简单讲述了一遍。他说自己并没有想到,像他这种远离镜子的人,也会遇到麻烦。 井上博闻原以为这个孟神医,既然能识别出这种“特殊”的邪气,又是古镜埋藏地的“家乡人”,自然也该对这些古镜有所耳闻,打算跟他好好探讨一番的。 可孟神医说他只是略通周易而已,他所说的邪气,指的其实是有外界的五行之气,侵入他体内而已,并没有扯到鬼神之说上去,对那些有灵性的古镜,更是闻所未闻,一度以为他病情加重,开始说胡话了。 井上博闻白浪费了半天口舌,却是对牛弹琴,不免失望,就问他有没有破解这些邪气的办法。 孟神医有些犹豫,说自己只懂普通的五行调理之术,可如果井上博闻真是惹上了那山中的邪恶之物,单用他的药物调理可能还不够。他祖上倒也传过一些破除这些东西的法子,只是太过不雅,怕这位官老爷不能承受,所以不敢建议。 井上博闻一翻白眼:“我可是大日本帝国的军人,连死都不怕,还会怕你那些装神弄鬼的法子么,但说无妨。” 孟神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又被井上博闻鼓励了好几次,才低声说出了他的土法子:将病人全身泡在用三牲,即猪、牛、羊的血混合而成的液体里,再连续灌上三天、九顿餐的人类粪便,将已侵入六识的邪气尽数从体内逼出来,转移到三牲之血中。当然了,这期间,药是不能停的,需要混在粪便中喂下去。 这个方法,岂止是不雅,简直是对大日本皇军的侮辱。 如果换做别人,听到这个方法,可能就让人直接把孟神医拉出去毙了。可井上博闻,对这个法子,却是半信半疑,至少没有当场发怒,而是如有所思。 他自己肯定不会去做第一个试验品。反正,他也不缺用来“试药”的小白鼠。 井上博闻随便选了六个中邪病倒的手下,然后开始试验。为了避免孟神医做手脚,他只让孟神医开出药方,抓药和配药却是让别人去做的,确保六个人的药是相同的。然后,他让其中的三个人,按照孟神医说的土法子去执行…… 结果,只用了五天,试验结果就出来了。额外使用了“土方法”的三个士兵,身上的所有病症都消失了,除了特别饿以外。已经没有什么其他的毛病了。没使用“土方法”的三个士兵,病情则出现不断地反复,时好时坏。 井上博闻是个做事果断的人,他大手一挥,全部按照“土方法”进行治疗。 就这样,孟神医再次成为了神话。虽然没人敢把他治疗皇军的方法说出去,但为了给皇军们治病,一下子宰了那么多的猪牛羊,光这份神秘感,就足以让他再次声名大振了。 井上博闻倒也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不但对孟神医一家给予格外关照与保护,还经常邀请孟神医到他的住所,探讨中国的古文化,以及周易学说。 一来二往,这两个处于敌对之国的“文化人”,竟然成了莫逆之交。井上博闻甚至还想让孟神医一家加入日本国籍,但被他谢绝了,说怕被祖宗怪罪,知己贵在知心,心意领了。 井上博闻何尝不知道中日两国之间的宿怨,也不便勉强,同时也更加珍视这份友谊。为了表示诚意与信任,他甚至把孟神医也招了进去,作为他的幕僚和队医,一同探寻古老铜镜的秘密与下落。 对于他的这个提议,孟神医一开始坚决不同意,说在这场战争中,他一直都是坚持两不相帮的,现在岂能反过来支持敌对的一方。 井上博闻并不介意他的“直言不讳”,反而对他更加信任,最后不得不以孟神医一家老小的性命做威胁,他才勉强答应。孟神医答应的同时,提出一个附加条件:不能让别人知道他加入了日本人的部队,即便是在同僚面前,他也要始终带着面具。 这些都是小事,井上博闻也能理解,所以就很爽快地答应了。 很快,孟神医变回孟叶,成为了井上博闻重新组建的“盗墓中队”的一员。为了让他死心塌地跟自己走下去,井上博闻还特意导演了一场戏,让孟叶失手炸死了一户中国百姓,逼他交了“投名状”。 当然,因为事关重大,井上博闻虽然让孟叶帮助寻找其他四面五行镜,却没有把帛书上的内容透露给他。 转眼,又一年多的时间过去,井上博闻的“盗墓中队”把山东地面的齐国古城查了个遍,却再也没有看到一面五行镜。而这时候,日军在正面战场上也开始出现失利,中日双方进入了痛苦的拉锯战中,日军兵源越发紧张。最后,不但那三个搜寻珍宝的大队被抽调一空,井上博闻的“盗墓中队”被压缩成了“寻镜小组”,只剩下了十六个人,其中还有五个是中国人,一个医生,四个摸金校尉。 强烈的反差,让井上博闻对不理解、不支持他的日本军部产生了不满情绪,又不敢在同胞面前宣泄,只好去找孟叶,他的中国死党,铁哥们,时不时地到他家中饮酒蹭饭。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在这个国家、这个城市中最信任的这个人,正在酝酿一场针对他和他暂时保管的那些中国珍宝的阴谋。 1942年秋,井上博闻的“寻镜小组”辗转来到了当时的河南省会开封。在查验了当地日军整理的文物后,他们意外地发现了一面“土镜”。 与这面“土镜”同时出现的,还有一张手绘的山川地形图。当井上博闻,无意中把这张地形图,放到了装着皓心镜的金属箱上后,奇怪的一幕发生了。 在这张地形图上,出现了5个小亮点,绿、白、红、黑、黄。看着这些小亮点,井上博闻想到了传说中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和黄麟。 他让手下找出一张中国地图,比对着两个图的轮廓,大致确认了一下,果然,代表土的黄色亮点,大概就在开封这个位置,而代表木的绿色,则出了中国,在日本方向…… 这两个东西配合在一起,居然能找到五行镜的位置。 更奇特的是,当他把手指点在某个亮点时,地图就会放大,点一下,放大一倍…… 井上博闻兴奋异常,当晚就给家人写了一封信,诉说了他的发现与难以抑制的喜悦之情。 谁也没想到,那封信竟成了他与家人的诀别信。 三天后,井上川一和他的手下被人毒杀,唯独不见了神医孟叶。而他们囤积的那些珍宝,也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出了城,不见踪迹。 十七、终于活着爬出来 说到这,井上川一停顿下来,发出一声冷笑:“现在,你知道我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了吧?我的太爷爷对你父亲那么好,他却恩将仇报,抢走了所有宝贝不算,还要杀人灭口。” “抢宝贝的,应该是你们吧!”舅姥爷心知无幸,说话也就硬气起来,“那些东西,可都是我们中国的。你们当年的那些日本鬼子,杀人放火的事又少做了?你们家祖上那叫多行不义必自毙,是老天爷惩罚他的,我们家老爷子估计也是不想让他越陷越深,殃及子孙,所以才替天行道一回。你这做晚辈的,不知道悔过自新,替祖宗赎罪,反倒把这当做私仇,来寻我们孟家的晦气,辜负了我们家老爷子的一片苦心。真是可怜、可悲啊!” “讲那么多废话没用”,井上川一见手下已将蝙蝠尽数杀死,可以离开了,便露出了狰狞面目,“孟叶的后人,我一个也个不会放过的,从你开始。我会把你们一个个变成木雕运回国,然后在我太爷爷的灵位前活活烧死!” 听到这,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本变成木头我不知道啥滋味,但我知道木头燃烧的时候是个什么场景,也知道那会花很长时间。 这小子,太狠了。 另外,他所说的孟叶后人,是不是也包括我? 为什么这个财和灾要一起来呢。 “少废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老子不怕。”舅姥爷的话里居然听不到一点颤音,他可比我坚强多了。 “哈哈,没想到你平时那么油嘴滑舌,死到临头还挺有骨气”,井上川一很是得意,“不过,你别以为死亡就是解脱了,我有办法让你生不如死,也能让你灵魂不灭,永远成为我们家族的奴隶。顺便提醒一句,这些镜子,可不仅仅是用来照的。” 这下子,我的汗毛也竖起来了。 一道金光闪过,舅姥爷变成了木头。 大概是舅姥爷的坦然激怒了他,井上川一决定亲自动手。他从护卫忍者手中要过武士刀,卖弄地舞了几个剑花,然后走到舅姥爷近前,唰唰唰,连砍数刀。 “藤蔓牢笼”被切开,断裂的藤蔓落了一地,舅姥爷木像的外衣,也被划开了好几个口子,这忍者的刀还真是快。 井上川一把手从缺口处伸了进去,准备把舅姥爷木像拉出来。 “这傻瓜要倒霉了”虫子突然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我还没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那边的井上川一果然大声叫了起来,比猪被杀时还凄惨。 井上川一只来得及喊出一声,随后双膝一软,跪在了舅姥爷面前,没了动静。 他连伸入“藤蔓牢笼”中的手都没有来得及抽出来,就那么高举着,倒像是一个正在请求主人宽恕的奴仆。 护卫的忍者,发觉不妙,连忙冲上前,想把他的手拉出来,却也是痛苦地喊了一声,然后也跪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另外两个忍者大概也是刚刚处理好自己的伤口,晚到了一步,却也因此幸免。他们看出“藤蔓牢笼”中有古怪,又不敢去探个究竟。两人对视了一眼,抡起手里的武士刀,将井上川一和护卫忍者的胳膊砍断,然后简单止了一下血,便一人背起一个,沿着冯青山留在岩壁上的绳索,仓皇逃走了。 他们走后,冯青山把视线移了回来,我才发现,刚刚被切断的藤蔓,又重新长了起来,还带着两只“瘦”成皮包骨的胳膊。不过,它们并没有和另外一端的断口接续上,而是自顾自地快速生长着,直到把之前的“囚笼”重新封上。 这些家伙的记性倒不错。 只是,它们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凶悍?我清楚记得,当时楚欣切断这些藤蔓时,也去碰过那些断口,却没有遭受任何攻击。 可同时,那些蝙蝠又很怕这些藤蔓,特别是冯青山拿着断口指向它们的时候。 难道,楚欣也不是个正常人?可仔细一想又不对,吸血蝙蝠们第一个攻击的就是她,除了骨头,连根毛都没剩下。 那就是说,还存在其他诱发因素…… 我突然想起了,舅姥爷的白烟。 这烟既然能驱赶蝙蝠,会不会也可以激发这些藤蔓的嗜血本能?所以它们才会这么具有攻击性,连凶悍的蝙蝠都不敢靠近。 还好,虽然舅姥爷已经变成了不会说话的木头,那个大烟枪却没被拿走,我还有机会研究一下。 等等,不是说好了,不再过问“江湖事”了么,怎么又起了好奇心。 我正在自省,一直在前面带路的夏启宏突然停了下来。 前面没路了,一道笔直如刀削的石壁横在了我们前面,至少有五六十米高。这情景,让我想起了中国的一句俗语,不见南墙不回头。 我停下脚步,正想问一下方向感超强的虫子,我们是不是一直在朝南走,姬羽却轻轻“咦”了一声,然后向后退了几步,抬起头,仔细地观打量起眼前的石壁来。 看她这样子,好像也是刚刚回过神儿来啊。 这时,我才想起来,这女人,前不久刚刚抢走了“我的”三个镜像人。也就是说,她对镜像人的控制方法,比我知道的还多。 那,她刚刚,岂不是也能和我们一起欣赏舅姥爷那边的画面,听井上川一那个坏蛋讲我们两个家族的故事。虽然,我并没有告诉过她,我和舅姥爷之间的血缘关系。但,如果她从一开始,就在这五个镜像人身上做了手脚,那她自然也从镜像人姜灿那晓得了我和侯妍的关系,甚至于更多的关于我的“秘密”。 看来,这个女人,我是不得不杀了,否则以后别想安生。 我心中的杀念刚一冒出来,姬雪就走过来,用力拍了我的肩膀一下:“想什么呢?杀气这么重!我找到上去的路了,井上他们应该也是从这里出去的。” 我心中凛然,杀气重? 我只是心中萌生了一个念头而已,身体就已经做出反应了?这也是虞桃转移给我的本能么?而她,为什么能够那么敏锐的察觉到。 感受杀气,这不是姬羽应有的能力。 如果她真的那么敏感的话,就不会被井上川一的手下偷袭得手了。 我隐隐觉得,关于虞桃和那面镜子,姬羽对我隐瞒的部分,还有很多很多。在我和虞桃的那场大战中,也许我们两个都是输家,被姬羽给利用了。 如果姬羽能够通过某种方式,通过感应甚至控制我融合的虞桃,来感知我的行为,那是不是也能反过来抑制我的行为,甚至借用虞桃,反过来置我于死地。 看来,即便要杀她,也不能由我亲自动手,最好借刀杀人。 想到这,我努力挤出笑容:“杀气?我有么!我刚刚,只是想到小雪被日本人……” 我说不下去了,因为我突然醒悟过来,刚刚并未看到小雪,日本人没有带走她。难道,掳走她的,是胖子?而且,这段时间,胖子去哪里了?他又没有受伤。 姬羽好像真的能看穿我的心思,见我止住了话,也就没顺着小雪这个错误的话题说下去,而是用手指了指上面,问我:“你是继续在这里胡思乱想呢,还是抓紧时间出去?” 当然是抓紧时间出去,我忍不住狠狠瞪了她一眼。 对于我的恶劣态度,姬羽却是不以为然,反而哈哈大笑,并随即对我做了一个,“您请先行”的动作。 我也往后退了几步,来到刚才姬羽站立的位置,然后抬头望去。我一边装作漫不经心,一边用眼睛紧张地扫描每一寸岩石,却没有看到任何可以容纳一只手或者一只脚的地方,更别说一条上去的路了。 这么平整的岩壁,即便是猴子,都爬不上去吧! 不过,既然姬羽说看到了上去的路,我自然是不能也不肯承认自己没看出来了。于是,我用鼻子轻轻哼了一声:“时代不同了,如今,凡是露脸的事,都讲究女士优先,还是您先请吧!” “真是个死要面子的家伙。没看出来就直接承认自己笨呗,还讲什么女士优先。”姬羽显然不买账,赶着挖苦了我几句,然后,向前纵身一跃。 她,竟然跳进了岩壁中!而且,比壁虎抓的还稳。 我看傻了,虫子也惊讶地喊了出来。 姬羽只是缓了一缓,然后手脚并用,飞快地向上方爬去。而在她的身后,则留下了一串深深的手印坑、脚印坑。 我明白过来,这石壁是软的,或者说是具有很强的收缩性的。只是,她又是怎么看出来的呢?井上他们上去时留下的坑,应该已经恢复如初了啊。 我想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只好依葫芦画瓢,向前急冲了几步,本想学她纵身一跃,却因为内心自然的恐惧,停了下来。 随后,我看到了地上一排深深的脚印。 原来,奥秘在这里!这个姬羽肯定是从这些脚印中觉察出不对劲的,却故意用往上看来唬我,太可恨了! 盛怒之下,我终于重新鼓起勇气,根本不用助跑,直接在原地一跃,双手用力往石壁上一拍。 我以为这一下,至少会有些疼。可我的手却根本没有机会和石壁高速碰撞,它自动“凹陷”下去一个坑,把我的手让了进去。 这真是太神奇了! 如果能够把这面石壁拿回到北京,开发成一个老少皆宜的攀岩项目,肯定火到爆! 看来,不光是大城市、大企业中有赚大钱的机会,时不时到这些人迹罕至的地方兜一圈,也有可能成为爆发户的。 这时,姬羽已经找到出口的那个洞,钻了进去,同时大声提醒我们快点上去…… 这个洞的洞口虽然只够一人爬进爬出,里面的空间却还宽敞,高至少有三米,平面面积也有十多平米。在我们进入的这个洞口的对面,对称的位置上,也有一个尺寸差不多的洞口。 如果把这里面当成一个单间的话,这两个洞口,更像是两扇窗户。只是,这个房间没有正常的门,我们只能从两侧的窗户进出。 我走到对面洞口,往外一看,却发现,我们正在那个平台下方。而这个平台下方,也是很平滑的,看不到绳索、把手或者其他可以让人抓握的东西。 难道,这平台下面的岩石,也是软的?可以一步步,攀爬过去? 我随即打消了这个荒唐的念头。即便它是软的,可这方向,已经从与地面垂直变成了与地面平行,又岂是用攀爬就能过去的? 我可以想象得出,因为自己抽手时的一个动作不连贯,从五六十米高空,掉到地上摔成肉饼的惨状。 我现在可是有钱人了,是不是犯不着去做这种冒险的事呢?不如,再换条路,稳妥的路。 姬羽却是没想那么多,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便推开我,率先爬了出去。 她果然是从平台下面,爬过去的,和上来的时候一样,只是速度更快! 我脸上的汗,开始大把大把地往下流。 我还没有拿定主意,夏启宏却兴高采烈地抢在了我的前面,第二个爬了出去……他甚至还在平台下面兜了一圈! 这事,已经上升到了面子和尊严层面,我不好再退缩了,只好也硬着头皮爬了出去。 让我意外的是,这次的石头却不是软的,震得我手脚都疼。当然,虽然什么也没抓到,我却没有因此而掉下去。 我明白了,这个平台的构造有问题,它制造了一个很奇特也很强悍的重力场,让所有依附在它表面特定距离内的物体,都以它为地面,就像是个简化版的地球一样。 可惜我的胆子还不够大,否则我真该试试,可不可以站起来! 爬到平台上方,我才明白过来,为什么井上川一没有发觉冯青山,舅姥爷把它伪装成了岩壁的一部分。加上镜像人是可以没有呼吸、没有气味、没有心跳的,所以,在外人看来,冯青山还真就像块石头。 可是,舅姥爷已经变成了木头,我也没办法把冯青山恢复原装啊。对此,范蠡也很头疼,最后,无奈之下,只好把它也装进了鬼笼,和两口棺材放在一起。 有了井上川一的前车之鉴,我们很小心地把舅姥爷弄了出来,然后也扔进鬼笼。 井上他们逃得匆忙,没有破坏上去的路,所以,我们也很顺利地爬了出去。这一次,我也没有要求虫子替我,自己亲力亲为。 终于再次看到外面的世界,感觉真好! 一、居然被贼偷了钱包 出得山洞,我让虫子再试着找一下侯妍。 结果是意料之中的失望。 侯妍的气息,虫子一点也感觉不到了。但却有两种可能,她又被变成了木头,或者已经被带离了汶川,超出了虫子的感应距离。 再加上,胖子和小雪不知所终。 我真的已经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连最勉强的借口都找不到。 这些日本忍者真坏,在逃命的状态下,仍不忘记把他们用不上的摩托车全部废掉,连我们过来时骑的那辆都被他们找到了,不知道他们怎么那么有闲心。 我们走到最近的镇上,住了一晚,再次睁开眼时,已是日上三竿。 而且,我的房间里多了一口黑漆漆的大棺材。 这种东西,怎么又找上门了? 我心中厌烦,也懒得问是谁干的,就想绕过它出去,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反正这种小旅馆的房间里没什么家当,退房时通常也不会查房的。 可这口棺材却自己动了起来,挡住房门,不让我出去。 “你想干什么?”我一生气,忘记了它只是口棺材。 虫子在旁边幸灾乐祸:“你是在跟棺材说话么?看这棺材的架势,应该是个做销售的,让你买走,或者躺进去,哈哈!” 谁知,虫子的话音刚落,这个棺材还真就开始上下晃动,像人类点头一样。 我吓了一跳,这买走还好办;可若是让我躺进去,算是新的劫难开始么? 这时,范蠡在一旁搭腔了:“我说,棺材兄,你是不是赏云的同伴啊?” 棺材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做了一次上下的晃动。 见自己猜对了,范蠡又问:“你是不是想让我们把你带走,和赏云在一起?” 棺材兴奋起来,用力的上下晃动。 好吧,我的鬼笼里,又多了一口棺材。 经它这么一折腾,我再也不想留在这个诡异的地方了。我赶忙结了账,然后去镇上雇了一辆车。然后,我让西施控制姜灿,自行乘车去成都,大家到成都去会合。 照我的本意,脱离险境后,夏启宏就不用再跟着我了。可他对我却是依依不舍,死活不肯离开,还一本正经地对我说:“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告诉他,时代变啦,价值观该改改了,并用匈牙利诗人裴多菲的那句“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来强化教育。 他认真听了半天,最后却来了一句:“主人您说的都对。可就算这世道变了,我没变啊。发过的誓,怎么可以不算,要被神灵怪罪的。” 我没辄了,只好由他去。 不过,想想也是,一个被诅咒惩罚了上千年的人,自然比“没见过世面”的普通人,要更加敬畏神灵一些。想通这一点,我立刻变得心安理得起来。 我不想再跟另一个世界扯上关系,准备直接回家,不去北京了。可姬羽说她还不太习惯一个人出远门,又没有身份证,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希望我能先陪她回一趟北京,然后再各走各的路。 看在可能再也见不到的小雪的面子上,我最终还是心软答应了她。 当然,我也不能忘记,正是她把小雪推入了险境。所以,我也拿身份证来说事。我告诉她,软卧车厢要登记身份证信息的,因此,即便我们同行,也只是同乘一列火车而已,她还得自己去坐硬座。 看到她眼中闪过的那道寒光,我心里痛快极了。 到了成都火车站,回北京的软卧票却不好买,三天之内都没有,让我无限怀念与神通广大朱大宝同行的日子。 一气之下,我买了一个房间的所有四张软卧和一张硬座,四天后的k818次,还让范蠡和西施配合着,平生第一次用起了假钞。除了上下那两张带着我指纹的百元大钞是真的以外,其他都是用虞桃的镜子照出来的,范蠡负责改假钞上的编号,西施则控制售票员,不让她去使用机器验钞,直接收下。 我的本意不过是个泄愤的恶作剧,到此为止,却被他们几个家伙误解为我是要故意捣乱,特意升华了我的剧本,而且拒绝让我出演角色。虫子上了我的身,去买了一沓冥币;范蠡用冥币造了假钱,并特意增加了递过去的数量;西施蛊惑售票员,将多出的假钱换成真钱退还给我,并甜甜地对我说欢迎下次再来。 最过分的,却是夏启宏。两个小时以后,这家伙拉上虫子控制的我,以隐藏术,偷偷进入了售票室,破坏了里面的监控设备,取走冥币,出门前,甚至还扔下一颗手雷…… 拜他们所赐,我一下子变成了臭名昭著的恐怖分子。 不过,这小子扔出手雷后,我到想起来他身上的那些东西,可都是违禁品,不能在大街上随便使用,更不能带上火车的。虽然他也算明“事理”,很早就把那些枪支弹药收起来了,换了一身正常人的装扮,但难保不会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 我可不想被警察或者特工盯上,更不希望被请进局子问话。 我连忙提醒虫子和范蠡,将夏启宏的一身武装,收到了范蠡的藏宝库中,不再给他私自使用的机会。 我不喜欢干等着,加上前段时间精神太紧张,想好好放松一下,就报了一个九寨沟三日游的旅行团。 我本想报4个人的名的,可夏启宏怪我缴了他的械,接下来三天只想隐身随行,而我身上的秘密太多,又不想和陌生人住在一室。无奈之下,我只好委屈姜灿,让范蠡将她也收进了鬼笼,然后与姬羽以情侣身份,报了二个人的名。 旅行社也要登记身份证,不过他们要好对付得多,又不可能去网上核对真伪。我让范蠡随便伪造了两张,应付了事。 真正到了景区,我才晓得没有了镜像人的坏处,西施、虫子、范蠡,轮番地上身,一个要吃、一个要玩、一个要看,争得不亦乐乎,再加上一个我已经看不到了的夏启宏。我不但没能放松下来,反而更紧张了,担心他们跟我捅出什么篓子来。像这种好山好水好风光的地方,一定有高人隐居的。 果不其然,在出游的第二天,我被一个人盯上了,一个贼。 这天晚上,旅行团安排了一个小型的晚会。地方不大,人却很多,难免会和他人碰来碰去,这个小偷就趁机对我下了手,而且成功的拿走了我的钱包。 因为是文化晚会,当时上身的是范蠡而不是虫子,全部的心思都在台上的节目中呢。所以被偷的时候,他并没有感觉,等到发现的时候,贼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钱包里没有可以感知的东西,所以虫子也没办法追踪,我们只好自认倒霉。钱什么的还好说,可我的一“真”二假三张身份证都在里面放着呢,不要到时候连我自己也没办法睡软卧了,我可不想在硬座那熬上一天一夜。 当然了,我提出的这个顾虑,对他们几个算不上是问题。如果只是想要一个身份证,以虫子的身手和范蠡的改造能力,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我既然打算退出“江湖”了,就不想再做违法的事,更怕他们再玩出什么花样来,引出一堆高人来对付我。 大概因为做了这件“错事”,他们三个也不好意思再抢了,把身体还给我。 我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兴致,闷闷不乐回到旅馆。 夏启宏却突然现身了,一脸笑容:“主人,你的钱包被偷了吧?想不想知道那个贼住在哪里,要不要去教训他一下?” 要,当然要!狠狠地教训他一下,我最讨厌小偷了。 夏启宏一听这话,开心的不行,都忘记他以前也干过这行了。他把我们两个都变成“隐藏”状态,大模大样地走了出去。 小偷的住所不远,想来是个专偷游客的家伙。 不过,这家伙的家底却很殷实,拥有好大一处宅院。从大门外,看那里面建筑的构造,里面的房间,起码也有三四十个。 在旅游景点,拥有这么多房子,根本衣食无忧么! 难道,他是开旅馆的?小偷是第二职业? 我有些纳闷。 仔细找了一番,我却没有发现旅馆的招牌,难不成还是家黑店? 大门已关,为了不打草惊蛇,我和夏启宏翻墙而入。 院子里有人,都是孩子,正在玩游戏,模样古怪。 这些孩子,都是残疾人! 看到眼前的景象,我马上联想起城市里那些职业乞讨的残疾儿童。据说,他们都是被人控制的流浪儿,身上的残疾也大多是控制他们的人故意弄出来,博取同情的。没想到,今天居然被我碰上一个,规模还不小。 我一定要为民除害!在那一瞬间,我忘记了低调从事的原则,决定痛下杀手。 我停住脚步,努力搜索了一下,找到了虞桃点穴手法的记忆,然后向前冲了过去,将看到的人一一点倒,不给他们发声的机会。当然,考虑到他们都是无辜的孩子,我的速度虽快,下手却不重。 可我这“借”来的本事,毕竟还是生疏,加上没有赏云那样的身手,所以没能做到尽善尽美,一个刚从二楼房间走出来的小瘸子,见同伴莫名其妙地倒下,赶在我发觉他之前,尖声叫了起来。 随即,我要找的正主儿,出现了。他住在最靠近门口的那个房间,听到孩子的叫声后,马上就冲出了房间,夏启宏看到他后,便向我点了点头。 这个人三十岁左右,长的还算端正,只是留了一脸的络腮大胡子,倒像是个另类的艺术家。看身高,他应该在一米七到一米八之间,和我差不多,身材也不像我想象中的神偷那么瘦,甚至还有一个啤酒肚。 最不能让人理解的是,他是披着军大衣出来的。而且,这个军大衣,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又脏又破,好像也已经不大御寒了,以致于他刚一推开门,就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比刚才那孩子的叫声,还响亮的喷嚏。 他出来也没用,看不到我。 我的目的也只是要找到他,既然他已现身,我也就不再去点其他孩子的穴道了。 我本想直接寻他晦气的,可刚刚那孩子的叫声提醒了我,这种可能会有些血腥的场面,最好还是不要让这些孩子看到。等这里的慌乱平息,我直接去他房间里,单独算账就是。 反正有那三个家伙在,我从不用担心自己休息的问题,等得起。 他的精明却出乎我的意外。 他站在门口,用眼睛四下看了看,虽然发现倒在地上那些孩子的不正常,却没有亲自过去查看,只是让几个刚跑出来的孩子,把院子里的这些扶回房间。 安排好后,他转身回了房间。 当然,我已经先他一步进到房间里去了。 房间不大,布置的也很简陋,只放了一张床、一个书桌和一个取暖用的小火炉,连凳子都没有,用床取代了。书桌很小,放了一个笔记本和一摞书后,好像就没有地方了。床上的被褥也是破旧不堪,棉花都漏出来了,而且看起来不厚。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他身上披着的军大衣,平时是盖在被子上面的。 这还是个守财奴啊,对自己都这么苛刻。 我越发瞧不起他,开始在心中盘算着要怎么惩罚他才解气。 小偷把房门小心关好,走回来,坐到床上,突然开口说话了:“朋友,我知道自己不是你的对手,任凭你处置就是。不过,求您一件事,别让那些孩子看到,好么?” 我愣住了,这种人渣也会在乎起被他迫害的孩子们了。 这算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么? 我决定不出声,让他继续一个人表演。只要危机一解除,他就会露出本来面目的。这是作恶多端之人的惯用伎俩。 在我的沉默中,他果然沉不住气了,开始怀疑自己先前的判断,自言自语:“难道是我看错了?没有人进来?可那些孩子,明明是被人点了穴,而且……”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很急促。 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喊道:“阿爸,阿爸,你快出来,小六又在口吐白沫了,样子好吓人。” 二、误会的后果很严重 小偷猛地站起来,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门都没关。 我只好也跟了出去,看个究竟。 果然是做小偷的,跑的真快。如果不是楼上那些孩子们惊慌失措的喊叫声,我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真别说,有了夏启宏这帮手,看热闹还真是方便。不用推也不用挤,我们两个就这么从人群中,走了过去,进入了那个被称作小六的孩子的房间。 没想到,这个房间的布置,可比小偷那间好多了。虽然是上下铺的两人间,但里面有双份的衣柜、精致桌椅、卡通壁画……甚至还安装了空调。 难道我误会他了,这家伙是个收养流浪儿的侠盗? 小偷已经把小六放在了床上,解开他上衣的扣子,并把他的头扭向床外沿,方便他继续呕吐。屋里的味道很难闻,但孩子们好像并不在意,没有一个人捂鼻子,他们的目光都放在了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小六身上,眼神中充满了关切之情。 连我都被感动了,这样的温馨场面,自己也好久没有见过了。 这个小六,应该是癫痫病犯了吧。可惜,我只知道这个病,却还是第一次看到别人发作,帮不上什么忙,加上我又是一个不请自来的外人,所以只能做一个安静的旁观者。 大约过了十分钟,小六突然啊的一声喊了出来,然后坐了起来。看着满屋子的人,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哎呀,我又防病啦,还招来这么多人围观。就算我不收门票,以后,你们再来的时候,能不能带点好吃的来啊!” 孩子们都笑了,小偷则一把抱住小六……我退了出去,回到小偷的房间。 我把房门小心掩好,然后让夏启宏撤去了“隐藏”,并让他出去等着我。从刚才的那一幕,我至少已经可以断定,这个小偷不是个怀心肠的人。所以,我决定向他正式要回我的东西。当然,里面的钱都留给他好了,我又不缺。 门外传来脚步声,不止一个,搞得我有些紧张,我可不想在孩子们面前留下坏人的印象,即便最后的结局应该是好的。 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小偷显然记得之前发生的事,以及他走时房门的状态。所以,在推开房门前,他停下了脚步,然后把跟在后面的孩子们哄走了,让他们早点休息。 又迟疑了一会儿,他才推门而入。 我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惊慌之色,果然是小偷中的高手。 他很快就认出了我,显然有些意外,但那诧异的眼神也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对我拱了拱拳:“阁下真是好身手,我居然还以为自己得了手,却不知反而被你跟到了家里……沙某今日看走了眼,输的是心服口服。但不知英雄,打算如何处置我?” 我对他摆了摆手,问:“外面那些孩子,都是你……收养的?” “算是吧”,说完,他的脸色突然变了,对我又是一抱拳,“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可不能打孩子们的主意,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我本来打算再逗一逗他的,可他最后这句台词是在是太搞了,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或许是太久没笑了,以致于这笑声走了调,听起来有点瘆人,更像是表现自己的有恃无恐。 他的脸色愈发难看,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然后猛然跃到墙边,伸手用力往墙上一拍。 与此同时,我听到了机括搬动的声音,心知不好,连忙向他扑去。 嗖嗖嗖嗖……一连串金属划破长空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由于反应还算及时,我躲过了大多数,却还是被击中了两处,屁股和右肩。这还多亏我是用虞桃的飞身跃而不是我自己的倒腾脚,否则,被击中的可能就是要害位置了。 因为这次出游是四个人用一个身体,所以范蠡特意放开了天耳,让大家各取所需,没想到他的这个“善举”,反而在无意中,救了我一命。 这家伙,这话都还没说完呢,怎么就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动手杀人啊。 我气愤不过,在扑过去以后,顺势用一记重拳,将他击晕在地。 虽然能忍得了疼,但处理伤口我不是专家,而且还是在后面,只好再次让虫子代劳。还好范蠡没有把急救包扔在那山洞里,否则我只能抓紧时间去医院了,谁知道这家伙的暗器上面有没有毒。 因为是冬天,穿的衣服比较多,饶是虫子,也花了半个多小时,才把伤口处理干净,顺便还换了一身新衣服。我还以为,收了那些宝贝后,范蠡这顺手牵羊的毛病能改改呢。难怪这两天,他们三个只看不买呢,原来早就拿下了,他们倒挺会替我省钱。 处理完毕后,虫子就急匆匆地把身体还给了我,说要去补觉! 我懒得跟它计较,转过身,看了一下身后。我得看看攻击我的是什么东西,刚才虫子从我身后取下的时候,直接扔掉了,我都没有来得及看清。话说回来,我对虫子表现出来的本事,也是越来越佩服了,处理伤口的时候,都不用镜子比对着,凭感觉就搞定了。 我的天,墙面、地板甚至还有天花板,各自都插进了几十只筷子一样的钢条,就像是预先埋进去的一样。这力道得有多大呀,如果是个人,怕是要被穿透了吧。 我转回身,这才发现门这边的墙上,也有不少。而且,他也中了好几只,军大衣都变成红色的了。难怪,刚才我一掌就把他打晕了。 这家伙,是我跟我同归于尽啊,图什么! 我随即醒悟过来,为什么虫子说要去睡觉,这小子不想替这小偷疗伤。 可它不愿意没用啊,我可不能让双方的误会演变成一场悲剧。我让范蠡叫醒了装睡的虫子,又让西施去劝说,接着又许诺了不少好处,虫子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帮小偷止了血,并将伤口包扎好,还顺便给他换了一身衣服。 见他准备收工,我连忙问虫子:“这小子,有生命危险没?要不要送去医院。” “我又不是医生,哪能回答得了你这么专业的问题”,虫子显得有些不高兴,“真不放心的话,还是送到医院去看看吧。他伤的地方不好,流了不少血,而他这身体又比不得你,自身恢复的慢,不好说!” 那还等什么,我小心翼翼地背起小偷,左手抓牢他垂下的右手,这才伸出我的右手,将门锁解开。 可我还没把这门拉开呢,它却又猛地一下关上了,然后,夏启宏出现在我的面前,面有不悦。他把我往里面拉了拉,小声对我说:“你们里面这么闹出大的动静,怎么还敢明目张胆地出去啊?外面一群小屁孩等着你呢,你打算杀出一条血路么?” 是哦,我怎么忘了这茬,这可是人家的大本营。虽然他们的“头”,不是我伤的,可这种事,我跟一群小孩子解释得清么?万一,因此耽误了救治时间,我这罪过可就更大了。 夏启宏只能把两个人“隐藏”,无奈之下,我只好又让范蠡,把这小偷放进了鬼笼,和棺材么待在一起。 在夏启宏的操作下,门又是在张开一道缝后就马上关上了。然后,我们两个,从这群眼神焦虑的孩子中间穿过,重新翻墙出去了。 找了个没人没摄像头的地方,我让夏启宏去掉“隐藏”,又让范蠡取出小偷,然后拦了辆出租车,向最近的大医院疾驰而去。 挂号时,我才想起,因为出门时太慌张,忘了拿他的身份证。我只好向医生求情,所我只是碰巧看到,先救命要紧,等他醒过来再问不迟,反正不管多少医药费,我都可以先垫着。 负责办理急诊挂号的那位女士,却是板起脸来,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说手续不全,就是不能挂号,她可不想担责任。而且,她提醒我,如果实在找不到身份证,可以到其他医院去看看,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 我哪里还耽误得起啊,犹豫着要不要再让范蠡和西施配合一下,随便给他编个名字,做张假的身份证先应应急,反正明天一早我就跟着旅行团离开了。 顺便,我还得埋汰一下这位见死不救的工作人员。 我看了一眼她的工作牌,邱美丽。好吧,就给这个小偷起名叫曹邱好了,哈哈。 我心里的得意还没有来得及脸上,一个路过的中年医生,看到我背上的小偷,好奇地走了过来,随即惊呼:“这不是沙老三么,他怎么了?” 呦,这小偷还是位名人啊,好在刚才没造假。 我连忙拉住这棵突然出现的救命稻草:“这位医生,求求您行行好,能不能跟里面的一声说说,给这位……沙老三开张急诊挂号,他伤的很重!钱我出。” “好的”,中年医生倒不废话,也没有再多问,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就去跟里面的工作人员商量。他好像知道能从哪里调出沙老三的身份证号等个人信息,隔着窗户指挥了一番,就搞定了。 一分钟后,他给我拿来了一个挂号单,然后亲自带路,和我一起上了三楼的抢救室。有“熟人”好办事,我把沙老三放下后,他被第一个推了进去。 考虑到可能高昂的手术费,我特意跑到消防通道内,让范蠡把所有的真钱都找出来,看看有多少。结果出乎我的意料,我手头的现金,居然有十多万,看来那次倒卖邮票确实收获颇丰啊。 心里有了底气,我这才重新回到急诊室外,坐着等候。 手术很成功。主治医生告诉我病人平安后,随即问我的包扎技术是从哪里学的,手法很专业,他们这里的资深老护士都做不到。 我没法正面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只好胡诌说是从网上学的,有专门的视频讲解…… 主治医生没料到我会骗他,深以为然,发了一阵感慨后,不再理会我,赶去照看其他病人了。 去办理住院手续的时候,我到收费处,将十万现金递了过去,希望一次性打入沙老三的卡里,然后还故意问了一下,够不够。 想不到,连我也会很享受这种做暴发户的感觉。难怪如今社会上的很多,为了钱,可以什么都不顾了,丑态百出却乐此不彼。 收费的小姑娘心眼倒是不错。她好心提醒我,这种简单的外伤处理及缝合,住院费花不了多少钱的,观察一两天就可以出院了,连五千块都用不上。她想把多余的钱退还给我,我只好继续装,向她解释说天色已晚,我又赶着回去,那么多钱带在身上不安全,还是放在医院保险,多出来无所谓,到时候退给沙老三就是。 她见我这么说,便不再坚持,又重新认真清点了一遍…… 接过她递来的收据后,我一看手表,已经快到凌晨一点,得抓紧时间了。 我想到住院部去看看沙老三有没有醒过来,有机会的话,就把今天的误会澄清一下,顺便问问他把我钱包放哪了。因为,我突然记起,我那五张火车票也在钱包里放着呢。 在等电梯的时候,我看到那个帮忙的中年医生,从外面走了进来。我刚想跟他打个招呼,却发现他后面还跟着走进来两名警察,表情严肃。 中年医生看到了我,不过他并没有马上跟我打招呼,而是回过头跟警察小声嘀咕起来。 这情况不对啊! 莫非,他们刚刚在给沙老三治疗的时候,发现了他是为锐器所杀,怀疑我故意伤人? 我可不想进警察局。 想到这,我连忙转过身,向旁边的消防通道跑去,同时小声喊上了夏启宏。 “等等!”,“站住!” 我知道来自后面的这两声,都是针对我的,跑得更快了。 消防门关闭的那一刹那,夏启宏将我“隐藏”了,果然是我的好帮手。 两位警察也很快冲了进来,中年医生紧随其后。 只是,很可怜,他们和我近在咫尺,却看不到我。 他们冲进来后,发现什么都没有,既见不到人,又听不到脚步声,也是糊涂了。两个警察对视了一眼,然后一个又从消防门跑了出去,另外一个则咬牙切齿地向楼上追去,踩得楼梯登登响。 然后,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中年医生突然跳了起来,用头狠狠地往墙上一撞,随即摔倒在地上,血流满面,不省人事。 难道,他也被鬼上身了? 三、“神偷”原本也是富二代 我蹲下身,翻出中年医生的工牌。 钟良,不错的名字嘛,和忠良谐音。 虽然不理解他古怪的自残行为,但我对他还是挺有好感的。如果不是因为有警察在,我说不定会停下来帮他处理一下伤口。 我叹了口气,把他的工牌又放了回去,小心别好。 我准备把手抽回来的时候,钟良却猛然伸出手来,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然后睁开眼睛,嘿嘿一笑:“我就知道你用了障眼法,这下子被我抓到了吧。” 他原本抓不到我的。可能是我出于关心,对他进行了情感投入,在无意中破坏了夏启宏用意念造出来的“隐藏”术,而他又恰好在这个时候醒来,结果歪打正着。 我虽然不熟悉这个法术,但我很清楚记得夏启宏当初对我讲的话,决定一试。我闭上眼睛,试着把注意力集中起来,把自己想象成虚无缥缈的空气。 果然,我的胳膊退了出来,身子也飘了起来。 算计半天的钟医生,最终还是扑了个空。 在我身旁的夏启宏却是脸色大变,一把拉住不断上升的我,然后在我脑袋上狠狠拍了一下,把我从冥想中解救出来。 我睁开眼,看到钟良那可怖又有些可怜的脸,有些不忍,连忙向消防门走去。 钟医生却不知从哪冒出来一股力量,抢在我前面,抓住了消防门的把手,大声说:“我对你没有恶意,只不过是想求你帮一个忙,可不可以出来一见?” 帮忙?算了吧,我的麻烦都是这么惹出来的。 我转过身,向楼上走去,消防通道又不是只有这一个门口,有本事你都堵住。 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我看到一名警察蹲守在黑暗的角落中,心中好笑:对不起啦,警察大哥,我还有要事在身,不能委屈自己,去成全你们的功名了。 旅游结束,回到成都后,我发现再也买不到整间的四张软卧票了,五天内都没有。虽然我们几个,最多只要两张票就可以了,但我却总觉得心里堵得慌,不想“屈服”于命运给我的新安排。 终于,在西施品尝美味中餐、大快朵颐的时候,我有了一个决定:做几张假票,继续乘坐今天晚上的k818,依旧享用我原来购买的卧铺。沙老三虽然拿了我的车票,但他是在九寨沟,而且得手后不久就被我们找上门去,应该还没来得及销账;而这几天,他应该还在住院,并且应该知道是我救了他,不大可能恩将仇报吧。 安全起见,我还是到窗口买了4张k818的无座票,真钞,一站地。然后,我让范蠡将上面的座位信息,更改为我买的那四张软卧。 如果检票时出现突发情况,就让西施出面,我就不信,还上不了这趟车,回不了北京了。 可我还是低估了,这些职业小偷销账的效率。 我虽然平平安安地上了车,但我原来购买的车票,却已经被另外四个人拿到了手里,而且先我一步进驻了。最关键的是,他们不是七十岁以上的老人,就是带着婴儿的母亲,我没办法和他们争执,更不可能让西施把他们蛊惑下车。 悻悻然走下车,我在心里越发地恨这些小偷了。 因为还要拿这些假票出站,我只好站在站台上等待火车离开。如果此时此刻,有一个摄影师抓拍到我复杂的表情,说不定会因此拿个大奖。 当我和姬羽,拿着两张软卧票,走到车站出口时,工作人员对我们给予了最真挚、诚恳的同情:“哎呦,软卧,真可惜了!这都没赶上,你们出门的时候得多晚啊。” 我真想告诉他,相对火车开车时间,我一点都没晚;只是车票先我而去,还找到了新主人,这,可比没赶上火车,憋屈多了。 没办法,继续到大厅去买车票吧! 我低着头向前走,突然听到后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正在向我靠拢。有天耳在,这个趋向,我听得很准,难道,我又要遭遇抢劫了? 好小子,老子不发威,还真把我当病猫了。 我捏起拳头,算好节奏,就在后面这人,马上要靠近我的时候,我猛然转身,同时将拳头挥了出去,是个下勾拳。 这时,我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冲我而来的,居然是沙老三。 我想收回拳头已然来不及,准备说抱歉的时候,他却轻轻一侧身,潇洒地躲了过去,然后笑着对我说:“怎么,我这才刚出院,你就又想一拳把我揍回去啊!” “谁让你不打招呼的,我把你当z……坏人了。”我瞪了他一眼,“这也是从你那学的,先下手为强么!” 听我这么一说,他终于不好意思了,先是忍着痛,用手使劲揪了几下自己的络腮胡,然后对我又是一抱拳:“前天晚上是我不对,出手过于莽撞,差点铸成大错。多谢大侠不计前嫌,仗义相救。” “算啦,小事一桩,我是看在那些孩子的面子上”,说到这,我故意停顿了一下,见他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反应,只好继续又说:“不想失去一个好人,让他们失去依托而已。” 可是,我一说孩子,他的眼神突然黯淡下去,嘴里喃喃自语:“现在,我已经不能再照顾那些孩子们了。你不该送我去那家医院的,在我受那么重伤的情况下。” “怎么回事?”我愣住了,那么重的伤,才应该送医院啊,有什么不对么? 沙老三摇了摇头,表示不想再提此事,然后用力拍了我的肩膀一下:“走,我先带你去弄几张票回来,保证让你明天就能再次坐上卧铺。等把车票搞定了,我再请你吃吃这里真正有特色的小吃!” 我以为他像朱大宝一样神通广大呢,便欣然前往。 结果,他却是去找黄牛。虽然所有的钱都是他出,但我哪能惯着黄牛啊,于是,我坚决而又果断地拒绝了他的“好意”,拉着他走出了站前广场。 鉴于这个教训,我也不想再跟他去吃什么特色小吃了,直接把他拽进了不远处的大娘水饺,找了一个偏僻的位置坐了下来。 闲聊中,他告诉我,沙老三是他的真名,而且是家中的独子。他家在广东,父亲是个商人,生意很成功却又思想很保守的那种,迷信得不得了,公司里甚至高薪聘请了一僧一道一教士,来为他避祸消灾。 他这个名字,就是那个道士的主意。道士对他老爹说,这孩子将来注定要干出惊世骇俗的大事来,为了不遭天地神灵嫉恨,得低调点。天大地大,他得排在后面,就叫老三吧。 就因为那假道仙、真神棍的一句鬼话,他的名字就变成了悲催的老三。还好他是男的,不是女的,否则,这“小三”的美称,非他莫属了。 虽然三大宗教都“在”,却还是没能保住他老爹的命。因为他只顾防鬼,忘了防人。在沙老三24岁的本命年,他的父母在一场蹊跷的交通意外中双双殒命。 随后,律师告诉他,他父母在公司的全部股份,在发生这场交通意外的前一天,已经无偿转赠给了公司的二把手程新,有亲笔签名为证。他当然不信,哪有这么巧的事。转赠股份这么大的事,连他这个独子都不知道,而且签完字就出意外死了。 可是,负责调查交通事故的警察已经被程新收买了,帮着弥补缺漏,最后还是以意外结案;股份转让的事也被证实有效,警方根本不理论沙老三的质疑,甚至还以扰乱治安为由,将他关了好几次。 又过了两三年,他父亲公司的资产都被程新转移走了,很快就资不抵债,准备申请破产了,就算他能要回,也已经没有意义了。 一连串的变故,使沙老三对世间的善恶有了更新的认识,于是决定离开他熟悉的城市,到祖国甚至世界各地去旅游,享受真正的人生。 他父母的公司股份虽然没有了,留给他的遗产到还算丰盛,虽然存款不多,但早年购置的京广沪深各两处的别墅和九寨沟买的这块地,已足以让他衣食无忧。 因为已经打算不回广东了,他决定把自己住的房子以及深圳广州的那四处别墅都卖掉。 当他去当地银行,逐家办理账号销户时,意外发现,他父亲居然以他的名义,在本地一家工商银行,办理了保险箱业务。 在这个保险箱中,放着一枚鬼脸钱、一封信和一大块画着古怪线条的牛皮。 信是父亲写给他的,大意是说,既然他注意到了这个保险箱的存在,肯定是家里或者他自己出了问题,那就可以去尝试另外的生活方式了。牛皮上刻着的是藏宝图,与那枚鬼脸钱息息相关。如果他有朝一日窥透了鬼脸钱的秘密,最好能拿着藏宝图,去实地探索一番,说不定真的会有一番惊世骇俗的成就,也算不枉此生。 可惜,他根本看不懂那个所谓的藏宝图,回家研究了一整天,也没有半天头绪。因为是“藏宝图”,他也不敢随便找人过来一起研究。倒不是他想独吞,实在是担心找来的人,会见财起意,对他下毒手。他父亲对程新那么好,最后还不是被这小人给夺财害命了?前车之鉴,他可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宁肯把这个秘密烂在肚里。 听沙老三这么一说,我还真挺感动的。我们之间其实没有多少交流,可他对我居然如此信赖,把这么重要的秘密都告诉我了。 至于那枚鬼脸钱,他就更不懂了。因为家境较好,沙老三也有收藏古钱币的习惯,对楚国的鬼脸钱并不陌生,但上面刻着的文字,并不是常见的那种,他问了好几位收藏界的“专家”朋友,才知道那是一个木字。 他虽然不喜欢佩戴饰物,但这枚鬼脸钱,是父亲特意留给他的,说的又那么郑重其事,恰好上面还有一个穿线孔,他就去饰品店穿上线,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房子很很快卖掉,他开始实施自己的旅游计划,首站云南。 不过,作为一个有钱又有时间的热血青年,他没有选择跟团旅游,而是自己花钱请向导甚至还有志趣相投的驴友,并且专找人迹罕至、尚未大规模开发的地方去转悠。 向导贪钱,自然处处听他的,而他以及他花钱请来的驴友又没有自我保护的意识。结果,在他们另辟蹊径、勇闯玉龙雪山的时候,遭遇了雪崩,所有人都被埋在了下面。 他们投宿的那家民营小旅馆的老板赵勇,见他们好几天没回来,担心出了意外,便报了警。一开始,当地警方并不肯做这种费时费力又费钱,还不一定有成效的事,便找各种理由推脱;甚至有人还讲,如果他们真的被困在雪山之上,这么几天下来,冻也冻死了,就算晚两天再去找,也不碍事。 这个赵勇,却是个倔强的人。他见正面请求没效果,便拿出一张沙老三与几名老外在它小店内合影的照片,伪称那些外国人就是沙老三的队友,如果不去救援的话…… 办案民警一把扯过照片,狠狠地敲在赵勇头上:“这种人命关天的大事,你咋不早点过来报警?真是胡闹!” 专业搜救队很快组织起来,但也还是用了两天时间,才找到沙老三他们冻得梆梆硬的“尸体”,运到了山下的临时营地里。 负责跟进此时的民警,将尸体依次看过去,没有发现一个老外,这才开始怀疑赵勇是不是骗了他们。都到这份上了,赵勇哪敢承认自己骗警察,自然坚持说他看到的,照片上的这些老外,的确是跟沙老三他们一起出发的。 为了这个谎言,赵勇特意修改了住宿记录,房间都一直留着呢。 警察无奈,只好让搜救队继续搜索…… 谁也没想到,两天后,身体已经解冻的沙老三居然又活了过来。当然,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过一次了,只是感觉头晕肚饿,放置他们的那个地方又没有吃的,他就穿着湿漉漉的衣服走了出去,辗转回到了赵勇的店里。 四、“木钱”里封印的原来是盗跖 赵勇去认过他的“遗体”,见他突然出现,自然是吓了一跳。 当然,他也只是吓了一跳而已;在确认他没事后,甚至还开心地给他来了一个熊抱。 赵勇问沙老三,晚上准备怎么庆祝死里逃生,他好去准备一下。 沙老三表情木然,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有气无力地,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别等晚上了,我马上就要饿死了,有没有吃的?” 赵勇这才想起来,沙老三只是苏醒过来,身体尚未复原,不能大吃大喝大玩。沙老三饿糊涂了,他可不能陪着干傻事。赵勇简单安抚了沙老三几句,便去给他冲了一碗很稀很稀的麦片粥,同时熬上小米粥……当然,他得看着沙老三,不能吃快了。 沙老三的胃口倒还不错,汤汤水水加在一起,连续干了五“大碗”,看得赵勇那叫个心惊胆战。因为还饿,沙老三想继续,赵勇却不敢给了,哄着他东一句西一句的闲扯,借此转移注意力,不要总惦记着肚子。 期间,赵勇指着外面,对沙老三,很郑重地说:“兄弟,你可得感谢这座神山啊,是它赋予了你第二次生命。它既然让你活了下来,肯定有它的理由。我想,这世上,肯定有一些很重要的事,等着你去完成。如果那时候,你还记得我这个朋友的话,一定要再过来,把你的故事,讲给我听啊!” 虽然没能“填饱肚子”,但此时的沙老三神志已经清醒很多。他知道,自己能活下来是个奇迹,自然对赵勇的话深以为然,连忙点头称是,同时也暗下决心,以后多去为社会做些贡献,不再躲避那些痛苦的回忆。 可是,回来找他的记忆,远不止他知道的那些。 当天晚上,沙老三做了一系列的怪梦,一会儿是火光冲天、尸横遍野,一会儿是大雪纷飞、天地苍茫,脑海中也不断闪现出各种面孔,人的、兽的,活的、死的……而他的身体,也与梦中景象相配合,忽冷忽热、忽躁忽静,虽是整晚都未曾睁眼,却是实实在在的失眠了,而且,头疼欲裂、四肢乏力。 我听明白了,他和我差不多,二次还魂后,遭遇邪灵火拼,将木钱里封印的异灵“收归己用”了。只是,这木钱之外的那股力量,又是何时、从哪里来的呢? 沙老三终于可以睁开眼睛、恢复自主意识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他发现了几件怪事。 第一件怪事:他的被褥,都已经变成了焦黑色,而且湿漉漉的,就像是被火点着后又被水给浇灭了一样。看来,昨天晚上梦中的情景,是真实的。 第二件怪事:挂在他脖子上的那枚鬼脸钱不见了,只剩下一个绳套。 第三件怪事:他发现自己的视力变得超级、变态的好,不但增加了相机一样变焦、放大的功能;貌似还能利用光的折射,看到正常人不能直接看到的那些地方,他躺在床上,头冲着天花板,却看到了床底下一只正在觅食的蟑螂……就像有人在他的视线传播路径,上放置了很多面,看不到痕迹的镜子一样。 第四件怪事:他发现自己的双手,可以自由变换粗细、长短,甚至形状,只要他想象得出的、具体的形状。 我开始嫉妒了,同样是吸收五行钱里的异灵,为什么我就要遭那么大罪,还没有什么得到什么直接的好处。 沙老三大概看出了我眼中的羡慕,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可别光盯着这些好处,你可知道,我那枚鬼脸钱中,封印的是什么妖孽……” 当时的沙老三,发现自己身体上的变化,也是蛮开心,不停地试来试去。 正当他玩得开心的时候,耳边来一个冷冷地声音:“小子,玩够了没?咱们两个,聊聊成不?” “谁?”沙老三吓了一跳,连忙转身、扭头,却是什么人也没看到。 “傻小子,别找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你是鬼?上了我的身?”沙老三虽然已经有过一次“死亡”的经验,但对鬼神的畏惧却是与生俱来的,声音发颤。 “鬼?随你怎么说吧,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算是什么,反正也与我们接下来要商议的事情没有多大关系。” 沙老三稳稳神:“你想和我,商议什么?” “当然是”,对方咳了一下,“你这副臭皮囊的控制权了。难得重生,你展大爷心情好,尊重你这个原主人一次,每天的头四个时辰,子丑寅卯,就给你好了。当然,如果我哪一天在亥时做着的事,还没有完成的话,你还得让出点时间来……” 沙老三一听,好么,让我上“常夜班”啊,这不是强盗么。 他忍住心中怒火,决定还是先多掌握点信息再说,于是他问:“但不知阁下,尊姓大名,为何来到小弟身上?” “你以为我想上你身啊,一无是处的家伙!小子,记好了,你家大爷姓展名跖,乃是鲁国的贵族。你……听说过我的大名吧!” 沙老三摇摇头,鲁国……春秋时期了,那么久远的年代,谁会记得他一个狗屁贵族。 展跖却不死心,继续提醒:“我有个哥哥,是鲁国大夫,叫展禽,很有声望的。” 沙老三继续摇头,展擒,听起来像是个一个武将的称号啊,怎么会去做文职的大夫,还很有名……能多有名,比得上鲁班、孔子么? “哦,对了”,展跖好像突然想起一事,笑着又说,“我想起来了,我哥哥还有一个名字,叫做柳下惠!” 沙老三愣住了,这个名字,还真不陌生,“坐怀不乱”的鼻祖啊。 问题是,他哥哥贤而有名,和他又有什么关系。想到自己生活的这个时代,已经被任人唯亲的裙带关系搞得乌烟瘴气,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不喜反怒:“我知道柳下惠是个好人,但这又与我有何?身体是我自己的,别说是你了,就算是你哥哥亲自来,我也不会把控制权交出去,一秒钟都不行!” “小子,这可是你自找的!”展跖发出阴笑,“既然你不答应,那我可就不客气啦。” 一股很强烈的灼烧感,从指间传来,疼得沙老三差点晕了过去。他下意识地把手拿到眼前观看,却差点把脸也烫伤了。 这个该死的展跖,居然把他刚刚还引以为耀的神奇手指给点着了! 红果果的威胁啊! 沙老三的倔劲也上来了,牙关紧闭,强忍着,不说话、不求饶。越是这样,他越不会答应,大不了再死一回。 “救兵”很快到了,却也是来自体内。 两股清凉的气流,迅速流向两手指间,将温度降了下去。 只是,按下葫芦起了瓢,手指的火刚灭,膝盖处又开始发热了,随后又出现了新的“救火”寒流……沙老三终于明白过来,昨晚的“冰火两重天”并非梦境,也仍未终结。 就像古往今来所有的战争一样,休战的时候,便是谈判的开始。 沙老三当然还是不肯把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完整地交出去。但为了以后的长治久安,他最终还是做出了让步。在展跖痛哭流涕地恳求下,沙老三把左手的控制权,分给了他;在不给自己找麻烦的前提下,可以允许他偶尔做点小偷小摸的勾当,打发无聊时光。 后来,沙老三上网查了以后才知道,这位展跖,还有个称呼叫盗跖,是小偷这个行当的鼻祖,臭名昭著的大盗。一只可以灵活变化的左手,已经可以让他为所欲为。即便沙老三不曾把眼睛看到的信息“共享”出来,但展跖却用自己的方式,对左手进行了改造,能够感知或者看到靠近的猎物。 再以后,沙老三用他的“神眼”,无意中看到,这个展跖,把所有偷来的东西,都藏在了自己身上。只是,他虽然看得见,但却摸不着,真的是盗亦有“道”,门道的道。 邪灵和人类不同,一旦与宿主达成协议,任何一方,都不能反悔;而另行签订协议的前提,只能是其中的一方消亡,。这个规矩,是沙老三体内那不会说话的雪灵(他自己起的称呼),在“学习”了汉字后,用拼字的方式,转告给他的,应该不会错。 另外,雪灵告诉他。展跖的火性很大,却被封印在怕火的木钱中,可不是一件好事。幸亏沙老三是在冰天雪地里完成的吸收转化,否则可能早已被取代。为了保持当前的均衡态势,沙老三最好经常去给自己降降温,冷库、冰柜、冰箱都可以。 沙老三也问过雪灵,它从哪里来,有没有什么需要他帮助完成的心愿,但它始终不肯回答,也只好做罢。 因为他的“死去活来”和几位外国友人的“失踪”,沙老三身体康复后,又在当地逗留了大半年。没办法,在国内,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欺骗警察就是大逆不道。如果他不帮忙圆谎,赵勇这辈子恐怕都得搭进去。 他的这个经历虽然离奇,但对我来说却不算什么。所以,我并没有鼓励他继续讲下去,而是问他,为什么突发善心,收养了那么多孩子。就因为,玉龙雪山赋予了他二次生命么? 沙老三听完一笑:“这雪山或许真的是神山,但总不会平白无故的救我一个外地人,我知道是那枚鬼脸钱让我活下来的。至于,这些孩子,却不是我一开始就收养的。是一位朋友,放在我这里,托我帮忙照顾的。” 他的这个答案并不能让我满意,我只好再问:“我看你那房间的布置与装修,可不像是临时用的。什么样的朋友,值得你花血本去帮忙啊?” “朋友的事,既然答应了,自然要尽量做好”,说着,他的眼神突然黯淡下来,“何况,我的这位朋友已经死了。” “死了?”我故意摆出一副夸张的表情,同时心中鄙夷。收养流浪儿是件好事,不想说就不说呗,干嘛咒人死呢。 “嗯,前不久的事”,沙老三脸上突然涌现的痛苦表情,却不似作伪,“他那天,从北京机场给我打电话,说是在昆明有了新发现,让我等他的好消息。” 北京,机场,昆明……难道是? 我不由得紧张起来,抓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问道:“你那朋友,是不是因为飞机失事?飞机刚起飞,就掉下来的那架,北京到昆明!” “是……啊!”沙老三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激动。那次的空难,影响很大,不知道的人很少,所以他并没有觉得意外,即便我猜中了他的朋友死于那场意外。 我想起朱大宝对我说的话,那次的空难发生后,国家安全部专门派出的人,就接管了现场,外面得到的消息都是审查、处理过的,未必是真实的。 何况,我这边就有一个实例,我的舅姥爷不就“假死”了一回么。 看着他那伤痛欲绝的样子,我真想跟他说,他的朋友未必死了,说不定正在哪个安全的地方,被人保护着呢,过得比我们都滋润。 同时,我也很好奇。那架飞机上,到底都有些什么乘客,值得国家如此大动干戈、神神秘秘。 如果飞机上真的有秘密的话,可以肯定,那次空难,不是一场意外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好说:“照顾那些孩子们,也挺辛苦的。” 谁知,这句话,却又刺到了沙老三的痛处。 他居然鼻子一抽,掉下泪来:“现在,就算我再想辛苦也做不到了。警察说我身上的伤,有可能是参与黑社会活动留下的,而你这个把我送到医院的人,又公然袭警,在医院杀了他们的两位同事。所以,即便他们现在没有证据抓我,我也不能再照顾那些孩子们了。他们都被转移到了县里的福利院。” “县里的福利院?”我对这个机构没啥概念,但总觉得规模和资金不会比他更雄厚,于是皱起了眉头,“他们能有这个实力,一下子增收那么多的孩子,还大多是……” 残疾人,这三个多少带有歧视的字,我没好意思说出口。毕竟,坐在我眼前的这位,是他们的“阿爸”。 “是啊,所以,我把那房子和所有的资产,也都捐给福利院了,他们只要派人过来就成。” “那你呢?” “配合警察,立功赎罪呗!”沙老三突然笑了,开心地望着我。 立功赎罪?这话听起来好官僚。 我刚想追问,却发觉眼前一片模糊,然后,什么意识都没有了。 五、“请”我去偷客人行李 沙老三算计错了人。 他只知道我“擅长”隐身,却不晓得我和他一样,一个躯壳上,装了好几个独立自主的灵魂,而且,相处融洽。 有他们三个在,我自然很快“醒”了过来,只是眼皮抬不起来,是一个“闭眼醒”。 我明白过来,这是有人把我替下来了,心生感动。 可,真相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或者说,简单。 为什么这么说呢? “主动”将我换出来的是虫子,原因却是它不愿陪西施玩“斗地主”。 而这个斗地主怎么玩呢? 我们三个都处于意识状态,交流尚可,抓牌打牌貌似不能。 西施却自有办法。 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弄的,我居然又多了三双镜像手,专门用来打牌的镜像手。造孽啊,是谁教会这个老妖婆打扑克的,还让她上了瘾。 西施把其中一双手的控制屏转给了我,然后兴致勃勃地给我们讲起了斗地主的规矩。当然了,和她玩斗地主,是要下注的,筹码就是我身体的控制权,一个时辰为一个基本单位。 不知为什么,我想起了当年日俄在中国大连进行的那场战争。 不过也好,像她这种新手,牌技肯定不如我,说不定我能多赢回点儿控制权来,然后借此与他们讨价还价,增进彼此感情。 我想的虽美,却没有那份手气,甚至连牌技,好像也远不如西施。她对我们的算计,精确到了每一张牌,让我输得是心服口服。 我不是赌徒,见“不好”自然就想撤,西施自然不肯,开始用“你一会运气就上来了”、“输了更要赢回来啊”、“怎么不敢跟女人打牌啊”等话来“挽留”,俨然成了一个赌棍。 我还等着回去后享受人生呢,可不想欠一屁股债,就改变策略,不再直接说自己不想玩了,而是用“牌技一流”、“打遍天下无敌手”、“斗地主之王”等高帽子,一顶、一顶的往她头上戴,准备用糖衣炮弹把她搞定。 西施没啥表示,范蠡却已是受不了,在一旁哇哇大叫。 看来,这恶心人的奉承话听多了,贤人也扛不住啊。 范蠡却不是来封我的嘴,而是来揭西施的短,指出她作弊,一人看三家牌,不厚道。 我自然选择相信范蠡的话,他这么正直,不会为了这么一点小事说谎的,更何况,他说这么在理,有理由拒,还对我有利。 西施却发了飙:“我说范老头,咱做这几双手的时候,不是说好了么,绝不拆台,也不告密。而且,这赢回来的时间,我也是要跟你对半分的,你干嘛胳膊肘向外拐。” “对半分?谁信啊”,范蠡却也加大了音量,“你要真有心分我,为什么不让我也赢两把?万一你吃进去,却不吐出来了怎么办?” …… 他们的内讧还在继续,我插不上嘴,也不想说话。 现在我理解,为什么虫子宁肯去那没有反应的身体里睡大觉,也不愿意和这两个家伙打扑克了,还是它比我聪明。 对了,既然西施作弊,那我刚刚输掉的时辰,是不是就可以不算数了呢。 另外,既然有控制屏,我们为什么不把其中一双手,拿到外面去,看看如今我们身处何地呢? 我把自己的后一个想法讲了出来。 西施没有回答,范蠡则轻叹一声:“你以为,打牌的这三双手是刚做出来的,而且在你身上啊?跟你实说了吧,这些控制屏,还是张立本他们的,西施用她的纱线,特意把那三位的尸体碎块,重新缝合了起来。而且,为了打牌不受干扰,这三位,目前还在那个破山洞里面待着呢。” 对此,我只能说,这憋闷了千年的女人,真是种可怕的动物,远胜女博士。 我们四个中,方向感最强,也是唯一能在这种状态下还能辨别东西南北的虫子,目前却处于意识的全封闭状态,剩下的也只好干等着了。 没有了斗地主这种娱乐项目,还真是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总算,我重新睁开了眼睛。 嗯,这次的确是我,在身体恢复意识的瞬间,虫子就把控制权还给了我。 衣服是干的,脸上也没有水,我应该是自然醒的。而且,我虽然是躺着的,但手脚都没有被束缚住,这倒是很让我意外。毕竟,以过程来看,我也算是被“绑架”过来的,这待遇也算是高规格了。 我从小床上坐起来后,才发现,自己被困在了一个……集装箱,或者大些的移动房里?因为,我看到这里的“天地四墙”,都是由质感很强的金属板构建的。 这是一个密闭空间,看来他们是担心我隐身逃跑啊。 我心中大乐,原来被别人小瞧了能耐,也是有很多好处的。既然去留随意,我不妨再多呆一会,看看对方想从我这获得点什么,如果好玩呢,就继续。 “房间”的一面墙上,挂着一个红色的电话机,十分醒目,看来是留给我,用来与外界的他们进行沟通的。 我站起来,走了过去。 我的手刚伸出去,电话就响了。不知是凑巧,还是这里安置了其他更隐蔽的监控设备。 “沙老三?”我决定装糊涂,让对方猜不透我的底细。 对方果然愣了一下,但随即就笑着说:“丁先生真会开玩笑,差点把我也给骗了。” 我没有说话。这是从范蠡那学的,对于那些自认为已经占得先机、并打算要挟你的人,沉默是最好的谈判策略。 果然,沉默了一会儿后,对方又说话了,很直接:“丁先生,这次冒昧请您过来,是想请您帮个忙,去成都的西藏饭店,把一位客人的行李箱拿回来。” 这…… 不是开玩笑吧!如此费尽心思地,把素不相识的我“请”过来,就为了偷人家酒店里客人的行李,他们的脑袋……是不是给驴踢了? 我强行压制住内心的不满,尽量保持语气平和:“先说说,我帮忙的好处,和不帮忙的后果吧!我对这个比较感兴趣。” “丁先生果然爽快”,对方哈哈大笑,“好处不多,只有明天晚上k818的4张软卧车票和两万元现金;这后果么,倒是和你没什么关系,不说也罢。” 和我没关系? 我一愣,随即醒悟过来,他这是话中有话啊。 没错,他们的确不能把我怎么样,或者说不会因为我不肯“帮忙”,就把我怎么着了。毕竟,他们对我知之甚少,又从来没有什么过节,犯不着结仇。 可我有没有顾忌呢,在这个地方? 有!沙老三,以及他照顾的那些孩子们。 如果知道他们已经或者可能出事,我不可能坐视不理。这是人性中善良一面的弱点,再理性的人,也无法彻底回避。 他们不明说出来,是不想把这已经等同于威胁的矛盾激化,让双方都下不了台。我刻意表现出来的“睿智”,最终反而坑了我,形成现在心照不宣的局面。 我没有其他选择,只好轻叹一口气,问道:“会死人么?” “不好说”,对方回答得很巧妙,话没说死,威胁却更盛。 没必要再玩下去了,我已经输了:“哪个房间,什么时间?” “8808,当然是越快越好!” 我挂上电话的同时,这间“房子”剧烈晃动了一下,然后开始缓缓下降。 原来,他们不但把我“关”起来了,还悬挂在空中! 铁门打开,我走了出去,看到外面停着一辆大众,车灯闪烁,看来是为我准备的。我快步上前,看到了坐在后排、仍在熟睡的姬羽,对方果然没有拿“我的人”来威胁我。 夏启宏处于隐身状态,我看不到他也不便交流,只好先把后车门打开。我在外面站着等了一会儿,估摸着夏启宏已经上车了,这才把后车门又重重关上,然后打开前面的车门,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司机扭头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先生,去哪?” 此时的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故作淡定的嘴脸,决定耍他一下,于是冷冷回了一句:“成都火车站,火车票是在你那么?” 司机的手猛然颤抖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这不是他意料中的回答。虽然他很快恢复了神色,但显然内心并不平静。 他撇了撇嘴,欲言又止,只好把怒火发泄到车上……我系着安全带还好,后面的姬羽可就倒了霉,随着汽车的颠簸,在后面那不大的空间里,四处乱撞。 如果她被震醒了的话,我不敢相信这司机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 司机虽然火气有点大,但车技确实不错,在车流中左抢右插、“自由”穿梭,很快就将我们平安送到,而且用一个炫酷的大漂移,抢占了一个刚刚腾出的停车位。 跟着飙车虽然过瘾,可我的胃里已经是翻江倒海,我都没敢立刻下车。司机瞥了我一眼,然后笑着递过来一个塑料袋,还有一瓶没开启的矿泉水……我发誓,以后,绝对不再刺激司机大哥了,never。 我走下车,捏着鼻子,把自己的呕吐物扔到附近的一个垃圾桶,又大口呼吸了几口凉飕飕的新鲜空气,这才重新走回车上。 我问司机,车票和钱什么时候给我,是不是该给我留个联系方式。 司机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手机,扔给我:“最近的一个通话,就是我的手机号。” 我拿起一看,却是我从李老板那“骗”来的iphone3,上面还贴着小雪的大头照呢。 把仍旧人事不省的姬羽,小心翼翼扶下车,我才意识到来火车站是个多么幼稚的决定。这里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了,我还带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大美女…… 司机见我没走,把头探了出来,犹豫了一下后,笑着问我:“是不是后悔来这了?那就上车吧,我继续拉你就是。” 我摇了摇头,刚才已经清的差不多了,再吐,可就是胆汁啦。 司机见我不肯上车,脸上的笑容也一下子消失了,把头也缩了回去,准备发动车子。 这个时候,没事找事的人来了。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三个小混混,突然出现我面前,摇头晃脑。 他们年纪都不大,也就十七八岁,个头体型都差不多,而且都是上身黑色皮夹克、下身灰色牛仔裤。唯一的区别,也是最出彩的部分,是他们头顶上的一撮毛,分别被染成了红、黄、绿三种颜色,不知道是不是来自交警世家。 其中,那个染着黄毛的,指着靠在我肩上的莫雨,开始挑衅:“她是你什么人啊,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你该不会是个人口贩子,准备把她拐跑吧?” “兄弟,你真是好眼力”,我没把他们当回事,本着找麻烦不嫌事大的原则,先是竖起大拇指给他们点了个赞,随后却是把脸一板,同时用手一指司机,“这是豹哥,听说过吧?识相的,你们就赶紧滚蛋,哪凉快哪待着去!” 没想到,三个小青年真被我唬住了,盯着司机看了半天,犹疑不定。 原来只是群不入流的小瘪三! 我没了兴致,学着影视作品中恶棍的模样,努力酝酿出一口痰来,然后,狠狠地往地上一吐,准备转身离开。 谁知,恰在这时,平地挂起一股小旋风,将我那刚出锅的清痰,化成了飞沫,尽数送到了这三个小青年的脸上。 红色一撮毛,脸色立刻就变了,拳头紧握,上来就要跟我拼命,却被绿色一撮毛死死拉住……他们两个居然先厮打起来。 我还是第一见到这么奇葩的事情,一时间也忘记了离开,站在原地看起热闹来。 黄色一撮毛,原本在劝架,结果看到我在一旁幸灾乐祸,心中无名火起,大吼一声,不管不顾地向我冲了过来。 这种小角色,我当然应付得来,只是得掌握好力量,别闹出人命来。 我做好了准备,先“出手”的却不是我。 黄色一撮毛的拳头,刚冲到我面前,拳头还没有挥出来,不知怎么醒了的姬羽,突然用力把我横向一推,然后冲着他,狂呕起来。 那场景,太喜感,我不忍直视。 黄色一撮毛愣在原地,呆若木鸡。他的两位同伴瞬间停止了争斗,赶过来帮忙……把他身上的秽物处理干净。 闹剧到此结束。我不想事态扩大,连忙扶起释放完毕、一脸轻松的姬羽,准备离开。 范蠡突然提醒我:“别忙着走,这小伙子脖子上,有枚鬼脸钱!” 六、任务好办脱身难 不会吧,鬼脸钱?! 难道又碰到一枚五行钱,我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我连忙向黄色一撮毛脖子上看去。 果然,在他胸前晃荡的,正是一枚穿在红绳上的鬼脸钱。 鬼脸钱,大多数是没有孔的,也不会有人特意将这种既不时尚、也不养生的铜贝戴在脖子上,十有**是五行钱了。 我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右手扣住那枚鬼脸钱,左手摁住挂它的绳子,一使劲,把绳子扯断,将鬼脸钱抢了过来,随即扔到范蠡的宝库中。 三个小混混被我的突然举动吓傻了,怔怔地看着我,动也不敢动。 刚做了抢匪的我,却不敢再装淡定了,我轻轻一拍姬羽:“上车,我们走!” 见我们又回到车上,司机倒是蛮开心。他也不多话,继续卖弄车技,载着我们很快“逃离”了我的作案现场。 这一次,姬羽没有东倒西歪。不过,我从后视镜内看到,她的脸色很不好看,显然是生气了,而且,她还在摸脸上的包,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可不希望她现在就找司机的晦气,连忙挑起话题:“司机大哥,我看你好像不怎么喜欢我去火车站啊,能说说为什么么?” 司机呵呵一笑,有些不好意思:“也没啥,我就是跟别人打了个赌,说你肯定不会去火车站,押了好几千块呢!” 我顿时哑然。只听说成都人喜欢安逸,怎么赌风也这么盛啊! 司机见我没说话,就自顾自地讲起了他的理由。他说,既然我的目标西藏饭店,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总要做点准备活动吧。我即便不直接去西藏饭店,也应该找个就近的地方停下来,提前观察一下地形和逃离路线。可他的朋友却说,我一定会选择先去火车站。他就更不服气了,因为我还有一个尚未清醒的女伴,不方便带到人多的地方去,太惹眼。 结果,两个人争着争着,就打起了赌,并将赌注一路飙升至他一个月的薪水。而且,朋友说,只要我乘他车的最终目的地不是火车站,就算他赢。 听着听着,后面的姬羽笑了起来:“你这个人真是的,既然下了这么重的注,干嘛不早点说出来,他这个人心肠软,肯定会帮你的。” “那可不行,和朋友打赌,怎么可以作弊!”司机的话,倒很大义凛然,让我很是意外。 姬羽也是一愣,但随即语气变冷:“我看,没那么简单吧!他一定有办法监督你,不给你作弊的机会,所以才这么放心跟你赌!” 司机撇了撇嘴,又连续透过后视镜,看了姬羽好几眼,却终是没有反驳。 我问司机,在完成“任务”前,他和车,是不是都归我用? 司机没想到我会这么问,犹豫了一会儿说:“理论上是的。不过,这油钱……” 我被他突然冒出来的市侩气给逗乐了,也跟他开起了玩笑:“怎么,你还怕我给不起你油钱啊!你这破车,烧的油里面,难道还掺着金子不成?” 司机一听这话也乐了:“有人肯买单就成,说吧,去哪!” “这个,可不能问我”,我指了指后面的姬羽,“一会儿,你和车,听她的指挥!” “啊?!”司机显然有些不大乐意,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答应我的事更不能反悔了。 因为夏启宏一直没有给我传递信息,我心里多少有些不踏实。所以下车后,我没有急着打开后车门,而是先把相机取了出来,假装给姬羽照了张相。 不知道,夏启宏的“隐藏术”和这相机的“显形术”,哪一个更厉害些。我清楚记得,当初的镜像朱大宝,我这相机就没有拍出来。 刚打开照片的时候,我有些失望,因为我只看到了姬羽一个人,但随即我又发现,这张照片上的人和物,貌似都有些模糊,我连忙又对着别处照了一张。 对比之下,我终于发现了其中的不同。第一张,也就是带着姬羽的那张,在清晰度上,要比第二张差一截,就像是被修过了一样。 如此说来,夏启宏的确是在车上,一路跟着我了。 我的心安定下来。 我打开后车门,把姬羽请了出来,随便闲扯了几句,然后才跟她道别。 半个小时后,处于“隐藏”状态下的我和夏启宏,来到了西藏饭店的8808房间门口。在这之前,在我的指导下,夏启宏已经偷来了客房服务员的“万能门卡”。 当然了,做贼难免心虚,所以,我也让范蠡把我的天耳放开了。 也幸亏开了天耳,我才听到房间里面居然有动静,我听到了不止一个人的心跳声,强劲有力。而且,里面的人虽然不少,却没有人在说话,电视也没开,这些人的呼吸,貌似也都很有规律,声音还很轻,让我想起了金庸大侠笔下的武林高手。 原来住在里面的客人这么不简单,难怪要专门“请”我这个会隐身的来偷东西,。 想来,那个行李箱中,自然也放着什么比较要紧的东西了。既然做一回贼,那我可就不客气,准备照单全收了。反正,有虞桃的镜子在,加上范蠡和西施的本事,做一套假的出来,也不是件多难的事。 想完好事,我开始研究对策。 直接开门进去“抢”?倒也可行,只是难免引起慌乱,不符合我对超级大盗的要求,也浪费了夏启宏的高级技能。 那只有,把门骗开,偷偷溜进去了。 我伸出右手,轻轻敲了敲门,里面的心跳和呼吸声都加快、加大了,但却没有人回应,甚至都没人趴到猫眼上看。难道他们知道有人来偷,在等着我自投罗网? 我有些不解,现在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人,有这么多么! 我敲了好几次门,或轻或重,或缓或急,却都没反应,里面的人来了个以不变应万变,虽然可耻,但却有效。 我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无意中看到夏启宏手中拿着的房卡。 有了! 我袭击了一个正在进行客房清理的服务员,然后用虞桃的镜子,做了她的镜像人。 三分钟后,镜像服务员在几次敲门无果后,用“万能房卡”打开了8808房间的门,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连说几句对不起,然后“慌张”地退了出去。 而我,则在夏启宏的陪伴下,趁机进入了房间里。 8808是个套间,里面居然藏了八个人,而且各个肌肉发达、眼神锐利,显然不是普通人。当然了,他们也不属于那种天赋异禀的另类,看不到我大摇大摆的存在。 国内枪支管制,所以,他们都没有持枪,而是人手一只长长的电棍,还在房间里布置了天网、地胶、拌绳等“陷阱”……如果没有夏启宏这种特殊的本事,我要想顺利拿走行李箱,恐怕还真得先把这里的人都打趴下才行。 行李箱,放在最里面的卧室中,很普通的那种拉杆箱。房门大开,而且,没人看守,和外面的剑拔弩张,形成鲜明对比。 在那一瞬间,我领略到了“空城计”的可怕。 我在门口犹豫了半天,就是不敢迈步进去。在很多时候,对无形与未知的恐惧,要远胜于你眼睛所能看到的最恐怖画面。 夏启宏也没敢贸然进去,扭过头,狐疑地看着我。 最后,还是虫子打破了僵局,替下了我,大踏步走过去,把行李箱往范蠡的宝库中一扔,然后又快步走到外面,拧开房门。 后面的慌乱景象,已经与我无关。我带着夏启宏,把镜像服务员回收到鬼笼后,就匆匆离开了酒店。 我当然不会急着去联络司机,而是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把箱子拿了出来。 打开箱子,里面塞着的却是一床被子,还有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恭喜你赢了。 范蠡他们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接连上了我的身,想在箱子中发现其他更有价值的秘密,甚至再次动用了我的相机。 结果却是一样的,这就是一个普通的箱子,里面装着一个用黑心棉做的被子,还有一张看是恭贺、纯是戏谑的纸条。 被人耍的滋味不好受,但已经发生了,就得认栽。 我让范蠡关闭天耳,接着要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又让夏启宏去掉我身上的隐藏,然后拎着这个毫无价值的破皮箱,走到外面的大街旁,给司机打了电话。 根本不用我去确认这东西的真伪,从见到司机时的表情,我就知道他已经先一步收到了消息,知道我成功完成了任务。 我也是到这时,才明白,自己刚刚帮别人赢了一场赌局。他们下注的内容,肯定就是我能不能单枪匹马,去把这个皮箱偷出来了。输的那个人一定很郁闷,因为他不懂也不知道,我现在正深陷其中的这个世界。 司机主动接过我手里的行李箱,放进他车的后备箱,然后又从后备箱取出一个牛皮袋,恭恭敬敬地递给我:“车票和钱,都在里面了,要不要查查看?” 我摇了摇头,接过牛皮袋,看都没看就塞进了怀里。 里面的东西,现在对我一点都不重要了。我现在考虑的是,要不要回头,去找那群利用我行骗的家伙算账。 司机见我摇头,脸上却又露出喜色。他从裤兜摸出一个手机,拨了一个快捷键,然后将手机递给我。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正要询问,电话里已经传出声音:“是丁先生么?” 我只好拿起电话,嗯了一声。 “送给你的酬劳,都不打开看看么?” “不用看了,我相信你们。”这话说的,连我自己都不相信,但我还是说了。 对方却是笑了笑,然后问了我一个问题:“难道你对我们是谁,为什么要利用你,一点都不好奇么?” 我没有上他的当,选择了避实击虚:“好奇是小孩子的事。对我们而言,实惠更重要,不是么?” 他不再笑,很认真地问我:“你真的打算拿上车票,一走了之?” “为什么不?你我都已经得到自己的实惠,”我又何必画蛇添足,自寻烦恼?”现在终于可以轮到我笑了,“你给我的,不会是假票吧?” “当然不会,希望下次还能合作,一路走好!” “嗯,也欢迎你到北京来玩,我做东!” 对方挂断电话,我把手机还给司机,又从怀里拿出牛皮袋,取出车票,把剩余的部分,直接扔给了司机,算作对他的酬劳。 车票是我应得的,至于“坏人”的钱么,我可以去抢,但绝不能被“坏人”施与,这是原则问题。在温饱已经不是问题的时候,坚守原则就变得格外重要了。 司机没想到我会这么大方,感动得只掉眼泪。当然,袋子和钱他是都收下了,现在生存是他的原则,必须遵守。 我没想到他的情感这么丰富,只好转移话题来逗他:“你见我没直接打开袋子看,为什么会那么开心啊,难道又跟朋友打赌了?” “是啊”,一听我这话,他还真就笑了,“我凭直觉猜的,没想到又赢了。今天财运不错,回去可以给老婆孩子一个好的交代了。” 票是明天的,我没有上车,想在附近逛逛,随便想想今后的打算。包括,要不要去追查绑架我的人。我记得沙老三说过他要立功赎罪,然后我就中了招。这是不是意味着,这些人和当地警察之间,有着什么关联呢? 可,如果要追查下去的话,一天时间肯定不够。刚才的那位司机,又拖家带口的,我不好再把他卷进来。 是去是留,我必须要在明天开车前,做个决断。 “轰!” 前面传来一声巨响,好像是什么东西爆炸了,威力巨大。 随后,就是无数的尖叫,人们四散逃离,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闲散慵懒。 这里可是闹市区,难道恐怖袭击也转移到我们国内了? 我打算去看个究竟,便逆着人流前往。 终于看到了爆炸现场,是汽车爆炸。 肇事车已经变成了一堆废铁,而空中,则飞舞着无数的钞票,红的刺眼。 “不会是我们刚才坐的那辆车吧?”西施惊呼。 七、凡人的江湖也凶险 这么大的事,我们这种闲人,肯定不能过去“凑热闹”的。 我只好对着空气说了句:“瞎起哄,你去看一下吧,给你两炷香的时间。” 我给了他半个小时,时间一到,转身就走。 此时已是下午两点一刻,一天没进食,肚子有了意见,用咕咕声向我抗议。 吃饭这种美差,却是西施的专利,我只好再次退居二线。 她选了一家又脏又乱、人却很多的临街小店,点了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看得姬羽直皱眉。 当然了,西施没忘给夏启宏留个位置,与美女姬羽面对面。而且,她连碗筷都替他事先摆好了,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帮她消灭多点的食物。 但,事实证明,她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拉拢手段是行之有效的。 神秘出现的夏启宏,晃悠悠走过来时,我从他的眼神中读到了喜悦与感动。看来,我这个宅男,要从他们三位身上学习的,还有不少。 夏启宏坐下后的第一件事,当然不是吃东西,而是轻声告诉我:刚才爆炸的,正是我们乘坐的那辆,司机已经没有了人形,其他座位也都被炸得粉碎,而且一个位置一个坑,炸弹都是来自座位下。如果刚才我们上了车,恐怕连使用了“隐藏术”的他,都无法幸免。 想来,对方是想把我一起干掉的。他们选择的爆炸时机,是在我挂断电话、车子重新发动后的某个时刻,事先却看不出任何征兆。 我还以为电话中让对方安了心,其实不然。 如果不是阴差阳错,我选择了11路,只怕此刻也是神仙难就了。 我几乎忘了,不止是另一个世界中存在着无情杀戮,我无意踏入的“凡人”江湖中同样也有你死我活的游戏规则。 曾经看过的那些电影告诉我,当有人想要你命的时候,选择逃避,只会让情况越来越糟。 看来,北京暂时去不了了。 四张白拿的软卧票,对我又没意义了。这国家的便宜,果然占不得。我示意西施,把车票撕碎,扔进了桌旁的垃圾筐里,以示决心。 成都到九寨沟有些距离,寻恨报仇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我没必要像沙老三追我时那么赶,于是索性又在成都住了一晚。 这一次,当然要住的舒服些了。我让夏启宏去偷了几个身份证回来,接着让范蠡将我和姬羽的脸型稍作改动,与身份证上的照片基本吻合,然后堂堂正正地回到了西藏饭店。当然了,夏启宏还是选择隐身随行,他说不愿被酒店的监控设备拍到,假脸也不行。 说来也巧,给我的房间号是8810,正是8808的隔壁。 接到房卡的那一刻,我差点以为自己暴露了,盯着为我办手续的前台员直看。破绽没找到,却把她的脸给看红了,礼貌地提醒了我好几次,直到姬羽把我拉走。 电梯里没有外人,西施便肆无忌惮地取笑起我刚刚的“花痴行为”来,和虫子讨论那个小姑娘到底美在哪里了,让我如此神魂颠倒,姬羽在一旁也是忍俊不禁。 为了缓解之前的尴尬,一进房间,我就迫不及待地把抢来的鬼脸钱取了出来。 可惜,鬼脸钱虽是真的,却并非五行钱,上面刻着的是一个最常见的“咒”字。想来也是因为这个“咒”字,才被那黄毛小子当成护身符,挂在脖间的吧。 我没了兴致,却也不想把抢来的东西归还,就把它随手又扔回了范蠡的宝库。 范蠡见我心情不佳,便主动打开天耳,建议我听听隔壁的动静,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夏启宏也主动现身,自告奋勇,要去隔壁打探“军情”,显得亢奋异常。 我当然不会反对,只是提醒他,过去搜集情报就可以了,不要留下任何痕迹,更不可以轻举妄动。毕竟我们就在隔壁,容易被人怀疑,而我们这身份又是假的。 夏启宏见我啰嗦,有些不高兴了:“主人,你这是瞧不起我的本事么?” 他越这样,我越不放心,只好继续泼冷水,告诉他时代不同了,现在的高科技手段,可以识别出最细微的变化,在选定目标进行跟踪的时候,也可以做到像他那样不留痕迹。 夏启宏将信将疑,但最终还是收起了轻视之心,隐身不见了。门没有开,看来,他单独行动的时候,可选择的方式,比带着我事,多多了。 我已经学会使用天耳的“定向收听”功能,知道此刻的8808没人,就坐到桌前,把范蠡搜刮出来的那些宝贝,一件件拿出来欣赏,取一件,还一件。 范蠡把姜灿放了出来,调走了西施,也过来陪我“鉴宝”,并不时加以点评,从文化与艺术的角度。虫子则保持沉默,不知道在干什么。 多么惬意的时光,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如果不是因为我多事,非要跑到九寨沟游玩,还特意跑到小偷老窝去兴师问罪的话…… 隔壁的房间却一直没有人回来,或许人家在赌约结束后就已经退房了。 酒店的电视频道很多,姬羽和姜灿已经沉迷其中,估计能看到通宵;范蠡也变成了艺术大痴,看“宝贝”的时间越来越长,观察也越来越细致,我却没了兴致,最终决定跟他换个岗,我抓紧时间休息一下,打个盹。 我正在周公面前悔棋的时候,虫子把我叫醒了,隔壁来人了,一男一女。 我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凌晨两点,连范蠡都去休息了,还把身体还给我。 我有些失望,埋怨虫子,说他不该把我叫醒,都这个点了,来的还是一男一女,能有什么大事,无非是风花雪月。 果然,他们一进屋就开始上演情意绵绵,肉麻的话一箩筐一箩筐的往外倒,脚下也不闲着,从一个屋窜到另一个屋,还把里面的东西移来挪去的,动静比搬家还大。 折腾了得有十多分钟,里面终于安静下来。 须臾,男的笑着问:“这回你放心了吧,没有安装监听监控!” “谨慎无大错”,那女子的声音却是冷冰冰的,全无半分之前的温柔模样,“隔壁两间客房,住的都是什么人,查清楚了么?” “嗯,查清楚了,06房是一个胖洋妞,到成都来旅游的,已经住了好几天;10房,是来自本地的一对野鸳鸯,跑这来玩婚外情的。” “看来还算正常”,女子沉吟了一会儿,“那也不要大意。你以后留意着点前台,看看她们都把这些房间,开给过谁,我怀疑里面已经有了内鬼。” “既然这样,我把她们都开掉就是!” “不用了,你自己多加留心,小心观察就是,没必要打草惊蛇。另外”,女子突然加重了语气,“今天上午是怎么回事,你无缘无故地,调集那多人过来做什么?打电话问你你也不说,非要当面跟我讲。我在外面跑了大半个月,刚回来,也落不着个休息。” “没……没什么!”男子显然有些慌张,声音发颤。 女子冷哼一声,接着却换了一种很温柔的声音:“没事,说吧,我不生气。反正都已经发生了,再惩罚你也无济于事。你只要别骗我,我可以既往不咎。” 我心中暗笑,这种骗小孩的把戏,也拿出来用! 让我意外的是,那男子还真就信了,小声说:“我跟一位朋友打了个赌,说他不可能从我这里偷走……” “结果呢?”女子打断了他的话,“你输了,对么?” “嗯”,男子急忙申辩,“真的很邪门,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高人。人都没看到,我放在房间里的东西就不见了……”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 女子显得很生气,喘着粗气,大骂男子:“你这个不长进的东西,不知道有‘赌即是骗’的道理么?没把握赢,人家会主动找你赌么?而你,不但自己上当受骗,还敢调动社里的资源,暴露我们这个据点。” “对不起,我错了!” 男子开始求饶,女子却气冲冲地摔门而出。 不一会儿,夏启宏突然出现在房间里,对我和姬羽说:“咱们快走吧,那女人知道你们在隔壁了!” 没错,我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们的动作好快。 打倒不是不可以,但线索可能就断了。 现在留给我的其实只有两条路:藏起来,或者失手被擒。 示弱被擒的风险太大,我还是选择了比较稳妥的隐藏,我没时间多做沟通,只好简单说了一下,就让范蠡把姬羽又装进了鬼笼。然后,我和夏启宏一起,在他的“隐藏术”掩护下,从窗户溜了出去。 我们刚爬到外墙上,房间里就传来了爆炸声,8010房间里火光一片,玻璃全部被震碎,以极高的速度向外喷射。 一天,不,应该说24小时内,我遭受了两次炸弹袭击。 这还是我熟悉的内陆么?我简直要崩溃了,同时庆幸自己没有等在屋里。 这时,夏启宏向下方看了看,拉着我,从墙上走了下去。对,我也是用走的,和他一样,站立着,沿着酒店的外墙,像走平地一样,向下快步走去,那种感觉很奇妙。 可我没时间陶醉其中,因为,我们的下一步,是爬到一辆即将启动的法拉利上,坐在副驾位上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女子,想来就是我们刚刚监听的那位了,夏启宏见过的。 因为是凌晨,又是冬天,这法拉利并没有开敞篷。 我看了一眼它那流线型的车身,不知该往哪坐、往哪抓。夏启宏对我微微一笑,把我拽上车,然后往下一按……我居然坐进去了,夏启宏的隐藏术,将我们和车身融为了一体,比坐在座位上还稳当。 沾夏启宏的光,我在这个冬天,跟着法拉利拉风了一回。 法拉利最终停在了一栋三层别墅跟前,我们跟着那女子下了车,进入别墅。 里面的空间很大,装修却很简陋,一个像样的家具都没看到,而且连地板都没弄,只是在水泥地面上铺上了地板革。这,应该不是她常住的地方。 那,她应该是来办事的,为她那个不知道叫什么社的组织。 我的兴致来了,困意全无。 一楼的大厅没人,二楼却已经有人在楼梯转弯处,等着她了,一脸恭敬:“蓉姐好!” 蓉姐微笑,先说了几句官话,表扬了一下他们的尽忠职守,并对他们的辛苦表示慰问,然后问:“祥叔,现在这里还有几个?” “六个”,祥叔讪笑着,“两个是上周来的,四个是昨天到的。” “还有上周的?”蓉姐眉头微皱,“今天都周四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搞定,他们干什么吃的?白养着么!” “不是的,蓉姐您别误会”,祥叔慌了神,连忙解释,“那两个都是雏儿,是为马局和侯局预留的,所以没动,暂时留在这。” “哦,这还差不多”,蓉姐点点头,同时嘱咐他,“以后,这种例外情况,你要及时向我汇报,不能擅自决定,记住了么?” “记住了!”祥叔额头上已经开始冒汗,不知是热的,还是冷的。 “小五出了点状况,我对他不太放心,也担心这个地方不再安全”,蓉姐推开一扇门,往房间里看了看,“一会儿,你们就把她们转移走吧,到乡下,随便找个地方,先躲两天,等我通知再回来。” 祥叔有些诧异,但又不敢多问,只好点了点头:“好的,我马上去办!” 蓉姐吩咐完,转身下了楼,然后点起一支烟。 我跟着祥叔,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看过去,才知道他们刚才谈论的都是人,六个正处花季的女孩子,被他们禁锢在了这里,诚惶诚恐。 无意中,我居然来到了人贩子的一处据点。 我虽然没有逞英雄的志向,但遇到这种情况,却不能不出手相救,哪怕从此惹祸上身。 祥叔把“犯人”都赶了出来,会同他手下的三个打手,一起到楼下大厅集合。我还没想好怎么行动,就没下去,拉着夏启宏,坐在二楼楼梯的拐角处,认真地发呆。 蓉姐并不在下面,祥叔让站在门口的打手出去看一下。。 大门敞开,突然吹进一股强劲的冷风,连我都感到一股寒意,忍不住站了起来。。 这时,叮、叮、叮,三声发自金属的脆响,挤进了我的耳朵。 然后,三个黑乎乎的东西,从外面飞了进来,砸向聚集的人群。 祥叔的脸色变了:“手雷!蓉姐,你要炸死我么?” 八、沙老三的孩子们不见了 没等我做出反应,夏启宏已经拉着我,继续往楼上跑去,现代武器,他只玩过手雷,自然晓得厉害。 救人已经来不及,先保自己的命吧! 这手雷威力很大,要么就是这别墅的材料太渣,总之,三颗手雷引爆后,这栋房子就塌了,稀里哗啦。 好在夏启宏的隐藏术,怕冲击波,却不在乎“自然坍塌”。 不管这手雷是谁扔的,目标肯定是我。果断、狠辣,可惜只坑害了无辜,却没伤能到我这个正主,反而激起了我心中的怒火。 站在瓦砾顶端,我看到了好整以暇的蓉姐,大踏步走了过去,顺便摸了摸左手的催枯戒,不知道这东西,用在人身上会是什么效果。 还没等我走到近前,她却突然收到一个电话,我边走边听。 是个男人,声音沙哑:“蓉姐,搞定没?” “当然”,蓉姐毫不掩饰她心中的得意,“哪有我搞不定的人!” “哈哈,如果我告诉你,刚才只是跟你开了一个玩笑呢?” “简单,我再把玩笑送还给你就是,大家都这么熟了”,蓉姐把声音压了下来,狠狠地说道:“我这边至少死了9个人,如果你敢骗我……” “岂敢,岂敢”,对方口气突然软了下来,好像真的很怕她一样,“我只是提个醒,没想到会死这么多人,对不住了。还请节哀顺变!” “少在我面前装,猫哭耗子”,蓉姐的声音又冷了下来,“你再确认一下,信号还在不在?” “嗯”,对方突然惊叫一声,“哎呀,信号还在,就在你身边!” 我心中一惊,下意识止住了脚步,此时的我,离蓉姐已不足五步。 蓉姐也吓了一跳,抽出怀中手枪,冲着瓦砾,也就是我的方向,啪啪啪,连开数枪,然后快步向她的法拉利跑去。 我腋下一疼,身后也传来一声闷哼。这女人的漫反射,居然同时伤到了我们两个。 电话里的男人还在说话:“哎呦,蓉姐,不好意思,这个真的是看错了,你没伤到路人吧?” 蓉姐没理他,我也没有停顿,同时奔向她的法拉利。 司机还在车上,替她打开了车门。 依靠虞桃的身手,身负有伤的我,还是赶在她前面,冲到了法拉利前,把催枯戒按了上去,然后又把左手转向冲过来的蓉姐,等她自撞枪口。 “别拿它对付人类”,范蠡及时制止了我,“会折阳寿的!” 蓉姐也已停住了脚步,看到已变成一堆金属和有机物碎片的法拉利,她彻底崩溃了,像野兽一样嚎叫了几声后,却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侠,我错了,求您放过我吧,要我做什么都行!” 范蠡放出了“姜灿”。 这家伙,不愧是人精,脑子就是快。 姜灿没有理蓉姐,而是走向法拉利的残骸,先把吓呆的司机彻底打晕,然后才回来,笑着接受蓉姐的跪拜。 “说吧”,姜灿问:“你们都是干什么的,无缘无故的,为什么非要置我于死地?刚才给你打电话的,又是谁,你们什么关系?” 蓉姐见出面的是个女子,也是一愣,但随即就恢复如常,她们的江湖事讲给姜灿听。 蓉姐全名叫余蓉,十多年前和她的干姐妹朱芙,创立了黑帮组织“芙蓉社”。经过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也算小有成就,黑道白道上都能吃得开。 “芙蓉社”与“扒皮党”和“交子会”并称为成都黑帮的三大新兴势力,实力不相上下。这三家,原本各有所侧重,井水不犯河水。“芙蓉社”专注于黄,“扒皮党”专注于赌,“交子会”则专注于毒。 只是,由于这些年的“生意”不好做,需要打点的地方越来越多,他们便把目光转向了别处,寻求新的出路。结果,“芙蓉社”与“交子会”同时相中了“走私违禁品”和“人口贩卖”这两块“传统”业务,彼此间冲突不断,只是面上还保持着和气而已。 刚刚给她打电话的,正是交子会的二号人物,曲武。 昨天下午,曲武告诉余蓉,他与“芙蓉社”的韩小五打赌赢了,可韩小五想赖账,居然派人炸掉了他派去接应的汽车,惹怒了一位世外高人。曲武还提醒她,这位高人又回到了西藏酒店,守在8808号房,附近等着将他们一网打尽呢。 余蓉虽然一时判断不了真假,但那起汽车爆炸,她还是可以打听得到的,再加上询问小五的时候,他总是支支吾吾的,也就相信了大半。她不想后院起火,加上手头的生意也已进入尾声,便一个人急匆匆赶了回来,并在西藏饭店,“审讯”的时候,识别出我们就在隔壁的8810,于是临时布置了一场突袭,想把我这高人直接灭掉再说。 她不认为我能逃过那次突然袭击,所以没等确认结果,就到别墅这边,处理“小五变节”可能产生的另一个问题来了。因为小五没敢说出赌注的金额,她觉得应该已经超出了小五的支付能力,变节的可能性很大。 可她这边刚安排完,曲武又打来电话,说高人一路跟着她,应该已经到了她的窝点,提醒她小心防范,不要被人抓了把柄。 余蓉连忙给酒店那边的手下打电话,发现确实没有找到任何尸体,这才着了慌,怕我不会跟她善了,索性又来了一次大爆炸。谁知,她还是没能成功。 面对“姜灿”,身心俱疲的余蓉,如今已在痛哭流涕、演技一流。她说,她也不想得罪高人的,只是中了别人的算计,不得不为之,结果越陷越深。早知道我这么厉害,再借给她三个胆,她也不敢啊。 “姜灿”当然不会为其所动,她看着余蓉,淡淡地说:“如今这事,单凭你一个人说的,我也没办法信啊。这样吧,你带人闯进‘交子会’,把你说的那个什么曲武,亲自抓来,在我面前对质。只要证明你是被迫的,我就放你一马,咱们一起,找真正的幕后黑手算账去。” 余蓉见躲过眼前一劫,马山又来了精神:“好,我这就去办。” “等等!”“姜灿”喊住了她,“把你的手机给我,有事好联系!” 余蓉毫不迟疑,掏出手机往“姜灿”手里一塞,转身离去。 住在别墅区的人就是自觉,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有人过来查看一下。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客气了。我让“姜灿”去临近的那户人家“借”点消毒止血的药来,这家人的院子里有儿童坐的秋千,应该有小孩;而有小孩的家庭,通常都会备一些治伤的药,不管多少,聊胜于无。这事也怪我,这几天都没在药店附近转悠,突发事情又多,没机会让范蠡补充医药箱。那天,在医院的时候,我该给范蠡一次自由活动机会的。 当然了,如果家里没有,就让他们家男主人,开车去附近的药店里买。这也算是,对他们不关心邻居的一种惩罚。 没想到这户人家,虽然不关心邻居,对自己的孩子却是照顾备至。储备的医药用品很多,甚至还有止血钳、血袋和麻醉剂……再仔细一问,这家的男主人还是位外科大夫,主任医师,名气响当当,难怪这么怕事。 这一下歪打正着,医治夏启宏的事,不用再烦劳虫子了。收到姜灿传回来的信息后,我觉得也去登门拜会一下,便让夏启宏去掉了隐藏,趁着他还没有陷入昏迷 看着脸色惨白、说话都没有力气的夏启宏,我也十分感慨。他这“隐藏术”真是厉害,施术人都神志恍惚了,只要他不主动取消,就不会失效。 天还没亮,小孩子们都在睡觉,而大人们都很识时务,所以我们这些不速之客,并没有给这个家里带去什么慌乱,至少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热心”的女主人,甚至还为我们准备了些吃的。 她这么客气,反而搞得我有些不好意思,如果不是因为夏启宏需要休息,恐怕我都要主动告辞离开了。 当然,我们还是在七点不到就离开了,赶在他们家孩子起床之前。主任医师亲自开车,要把我们送到成都汽车站。是的,下一站,我该去寻沙老三的晦气了。这个人太浑了,有这么恩将仇报的么,起码得让他给我道个歉。 虽然只休息了几个小时,但夏启宏显然已经恢复了元气,他不但在离开医生家的时候,取走了一张全家福,还在医生没注意的时候,突然玩起了消失。开车的医生,在后视镜里没看到他,一走神,还差点酿成一起车祸。 票不难买,但长途客车真慢,再加上一段距离不短的步行。等到了沙老三家门口,已是吃晚饭的时间。 我决定去“蹭”沙老三一顿饭吃,花多少钱都行。 可是,他家的门却是开着的,里面也没有传来孩子们的声音,无论哭笑打骂。 不会是又出事了吧,我连忙推开门,闯了进去。 院子里却是一个人都没有,沙老三也不在他的房间。 他应该不会出去了吧?照理说,他这么精明的人,不至于出去忘记锁门。 “什么人?”楼上传来一声怒吼,正是沙老三。 可能是刚刚担心他的缘故,听到他这一吼,我对他的怨气瞬间全无,我把头扭向声音的来处,找到了那张已不算陌生的脸,笑着对他说:“是我!” “你又是谁?”他居然不买账。 我还没来得及发火,范蠡轻轻叫了一声:“不好意思,忘记把脸给你们换回来了!” 沙老三拎着一根铁棍,怒气冲冲来到我面前,抬头再一看时,愣住了:“是你?怎么,这么快就被放出来啦!” 这家伙,说的是人话么? 范蠡却借机抢了我的控制权,笑着对沙老三说:“你小子行啊,我好心好意救你一命,你却把我送给黑社会,还差点要了我的命!” “黑社会?我都没接触过,怎么送”,沙老三的眼睛瞪得溜圆,“我把你们交给警察了啊,作为杀警察的嫌疑犯!” 说到底,他还是把我给卖了啊,这个小白眼狼。 范蠡却是不生气,而且继续保持微笑:“你这么死心塌地的出卖我们,总得给个理由吧!” “理由?”沙老三的眼睛突然红了,同时双手抱头,“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啊?那天,我在医院醒来,一个警官对我说,怀疑你杀了警察,希望我配合警方,把你抓住,否则,我就将作为同案犯,永远失去照顾这些孩子的资格。” 话匣子一开,沙老三就不再给范蠡说话的机会,把他最近的遭遇讲了一遍。 沙老三按照那位警官的授意,用半真半假的话,骗取我的信任,用他们提供的药将我和姬羽“控制”后,就把我们交给了等候在附近的便衣,然后独自回了家。 然而,家里却已是人去楼空,孩子们都不见了。 沙老三心急如焚,四处打听,邻居们却都避而不谈,说自己不清楚。无奈之下,他只好到学校去“劫”邻居家的孩子,威逼利诱之下,总算探听到了消息。原来,在前两天,来了好几辆面包车,车上下来一群白大褂,一个个表情严肃。他们在沙老三家门口放置了警戒线,谁也不让靠近,然后就直接进入他家,把里面的孩子们都给带走了。 这个孩子记住了几个车牌号,沙老三去交警队问过,都是假牌照。于是,他又去派出所报案,民警先是说时限未到,只能帮着找,然后又让他拿出能证明自己与那些孩子之间存在监护关系的文件来……鉴于他手续不全,最后民警很客气地请他先回去,并答应有消息会通知他的。 沙老三听出了警察言语之中的推诿之意,决心自己去找。于是,他回到家,逐个房间去找孩子们遗留下的物品。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那群人做事很绝,不仅带走了孩子们的所有物品,还在整栋楼里喷洒了消除味道的药水…… 折腾了半天,他愣是什么也没找到,对方连马桶都处理得干干净净。 虫子听完,嘿嘿一笑:“说到找人,不一定都非得依靠狗鼻子啊!东西没了,气味没了,可有一样东西,他们却是拿不走的。” 我哼了一声:“臭虫子,你不要只会吹牛。真有本事,就去把范蠡替下来,亲自讲给沙老三听。” “没问题!” 九、仇人再聚魔鬼崖 虫子上身后,第一句话却是:“你想他们吗?” 如果我现在是个实体,肯定会跌倒在地。这个古怪的虫子,是打算进行心理辅导么? 大家都是性情中人,沙老三听到后的第一反应也是不爽,非常不爽。 他瞥了我一眼:“废话,那可都是我的孩子,朝夕相处。一下子没了,能不想么?” “有多想?”虫子不依不饶,将刺激进行到底。 沙老三怒目圆睁,脖子上青筋爆出:“你小子不帮忙,也别捣乱成不!没见我正烦着呢么?别以为我打不过你,就不敢动手了!” 虫子没有理会他的威胁,上前一步,语速突然加快:“我这不就是在帮你么!这么大的火气,你不想找到他们了?” 最后一句话,击中了沙老三的软肋,他一下子就蔫了,嘴里喃喃自语:“我当然想了!可是,那群家伙把所有的痕迹都消除了,根本无从找起。” 虫子嘿嘿一笑:“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不过得借用一下你的脑袋,你怕不怕?” 沙老三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手上也摆出了防御架势,十分警惕地看着我:“借我的脑袋,你想干什么?” “看来,你还是不想!”虫子没有继续上前紧逼,淡淡地说,“任何寻踪术,都是需要信息和线索的。我们这些人中,只有你跟那些孩子最熟悉,不用你的脑袋,用谁的脑袋?怕的话,那就别管他们了。” 沙老三把手放了下来,犹疑不定。 沉默了大约半分钟,沙老三这才重重呼出一口气:“好吧,你把我的脑袋拿去就是。不过,咱可说好了,你们得负责把孩子们都找回来。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一听这话,我乐了。这个沙老三,要找虫子算账,还真得上我的身才行。 虫子见他说的这么严肃,有些不大适应,也是愣了一下,然后笑道:“我只是借用一下你的脑袋,帮忙找线索而已,又不是要你的命。干嘛死乞白赖地让我承担那么大的责任啊,找孩子可是你的事,别想赖给别人。” “可你不是说……” “少废话,现在,你把眼睛闭上,回想一下与孩子们有关的东西!” 沙老三听话地闭上眼睛,虫子也向前迈了一大步,然后猛然抬起双手,将十指用力插进了沙老三的脑袋中。 “啊!”沙老三没吭,西施却叫了起来,吓得虫子一激灵,随即破口大骂:“老子忙正经事呢,别给我添乱,一边玩你的遥控娃娃去!” 西施没敢反驳,其他人也都尽量不发出声音,以免打扰到它。 至于沙老三,貌似连心跳和呼吸都停止了,不知道是不是识时务的范蠡,把天耳也顺便关上了。 虫子应该在读取沙老三大脑里的记忆,这是它的专属技能,我们没办法分享到它正在获取的信息,只能干等着。 度日如年的等待倒没什么,我只担心虫子过于投入,忘记了时间,真把沙老三弄死就不好了。可我又不敢出言提醒,害它半途而废。 终于,虫子再次打破了沉默:“老范,我一会先把左手抽出来,交给你控制,把纱布什么的拿出来,越快越好!” 范蠡嗯了一声,答应了。 …… 虫子的速度很快,在沙老三恢复意识、感到疼痛以前,就把他的脑袋包扎好了,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去洗手。 沙老三看到我手上的鲜血,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惊讶地长大了嘴巴:“你刚才,不会是……” 虫子点点头:“是的,我刚刚把手放进去,读取了你的记忆。放心吧,我已经获取了孩子们的信息,一会儿就可以实施追踪了。” “真的?”沙老三的脸上写满了问号。也不知道他这这句话,是针对虫子的前半句,还是后半句。 虫子没再理他,盘腿坐在地上,嘴里叽里咕噜地嘟囔着什么,还不停地晃动脑袋,让我想起了传闻中的跳大神,也意识到自己已经形象俱毁。 让我没想到的是,虫子居然很快停止了念叨,一跃而起。他快步走进沙老三的房间,将床单扯了下来,然后,直接用手上尚未完全凝结的鲜血,在上面飞快地画了起来。 我看出来了,他画的应该是块巨大的石头,要么就是个寸草不生的绝壁。因为,在它画出的这个轮廓之内,他特意一笔也没添,花草树木、沟坡洞台,一个也没有。 除了佩服虫子笔法高超外,我对这幅“画”自然没什么感觉。 沙老三却瞪大了眼睛,仔细打量了半天,然后冒出一句:“这个地方,是……魔鬼崖?” 看来,他知道这个地方! 这个虫子,又在关键时刻出了大力,真给我长脸啊。 我心中高兴,正想顺便夸虫子两句,却传来了双手被人抓住的感觉。晕,这个虫子,事儿才做到一半,又偷偷把身体还给我了。 我转过头,发现紧紧抓住我手的正是沙老三,他正用一种非常可怜的求助眼神,无助却又满怀期待地望着我……他这是在等我点头认可呢。 这次来九寨沟游玩,基本上都没我什么事,我连最出名的旅游景点都不清楚,哪里又听说过这个什么魔鬼崖。这个虫子,是存心让我出丑啊。 不过,好歹出来闯荡了这么久,忽悠两句,我还是会的。 想到这,我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对沙老三说:“他们的位置,我是找到了。但具体叫什么名字,怎么过去,还得靠你这个地头蛇,看我没用。” 我这话很不负责任,因为我把判断具体位置的责任推给了沙老三。如果确实是在魔鬼崖,,功劳自然在我;如果不是,那也是沙老三误导,与我无关。 沙老三显然没想这么多,他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又蹲下身,去研究床单上的画了。 再站起来的时候,沙老三已不似之前那么犹豫,眼神中也有了光芒,显得精神奕奕。他拍了我的肩膀一下,问我要不要同去。 真虚伪,遇到这事,我能不去么? 我点了点头。 正式出发前,我让范蠡把姬羽放了出来,又把姜灿收了进去。虽然对付的是普通人,但我们都没有赏云那样的身手,如果真的打起来,胜面其实不大。多一个帮手,少一个累赘,总是好的。 无形中,我也把西施默认为可能会添乱的人了,不知道她会不会介意。 沙老三说的魔鬼崖,在景区里。 等我们赶到那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景区里的灯,大部分都熄灭了,加上天冷,值班的人也不肯出来转悠,躲在小屋里自娱自乐。四周安静得可怕,倒和我们当初进汶川山里时的感觉差不多。 有沙老三的神偷之手在,我们自然一路畅通无阻,顺利进入景区。 来到魔鬼崖前,我傻眼了,这么陡,还这么高,根本上不去啊。而且,如果真是这个地方的话,那些孩子是怎么上去的?劫走孩子的那群人,又是出于什么目的,要把他们送到这个鬼地方来? 会不会是来错了地方。 见我停下脚步,跑在前面的沙老三也只好走了回来,很紧张地问我:“怎么不走了,难道不是这个地方?” 我特意等了一会儿,虫子却没有说话。 这让我很为难,又不想承认自己没概念,只好抬头望天,困惑他的同时,也给自己再挤出点时间,来想个对策。 “今天的月亮,好圆。”西施却又出来捣乱。 “咦?这月亮上,好像发出来一道光!”沙老三却叫了起来,指着月亮,激动不已。 我还在品味他这句话的意思,范蠡控制的左手,已经把相机取了出来,送到我面前。我没时间多考虑,顺势把相机抬了起来,对准月亮,咔擦一下。 再看照片时,却是什么异常都没有,月亮还是那个月亮,不盈不缺。 “笨”,虫子却说话了,听起来十分虚弱,“让沙老三带着走,他眼神好,能看得见月亮发出的光。相机,等找到那束光的落点时,再用!” 内部商讨完毕,我放下了头,对沙老三说:“你带路,跟着那束光走,要快!” “好嘞!”沙老三开心得像个孩子。 而旁边的姬羽,显然已经听到了我们几个的对话,用一声冷哼,表示了对我这个传话筒的不满,但也随后跟了上去。 来自月亮的光? 我一边紧跟他们,一边在想,不会又出现什么妖孽了吧!我们是来找被“绑架”的孩子们的,不是来招惹怪物的,这个虫子怎么不提醒一下。 绕到魔鬼崖的另一边,我看到了火光,果然有人,看起来还不少。同时,我也看到了月光的落处,正是在魔鬼崖的这一面,虽然很淡,但仔细观察,还是能发现的。 范蠡已经开了天耳,所以,我听到了孩子们的哭闹声,很是揪心。同时传来的,自然还有大人们的声音,有普通话,本地方言,还有……日语! 不会又是井上他们吧,他们也没回北京?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我决定,认真听一下他们的谈话内容,于是凝了凝神。 “曲先生,这次真的劳烦你们了,谢谢!”嗯,这个声音,听起来,像是井上川一的,他的中国话虽然比一般日本人要顺溜,但还是略显生硬,不难辨认。 “您太客气了,拿钱办事,是天经地义的”,回话的应该就是曲先生了,他轻轻咳了一下,然后又问:“货都到齐了,您看这尾款?” “怎么,不相信我了?咱们做了这么久的生意,我几时欠过你?” “那倒没有,只是这个地方,兄弟们不是很想待。你也知道,我们管这个地方叫……” “我知道”,井上笑了,“不就是魔鬼崖么,魔鬼都被镇在下面了,你们还有什么好怕的?另外,我听说,它还有一个更好听的名字,宝镜岩,不是么?” 听到这,我心里咯噔一下。宝镜岩,难道这里面也有一面镜子?那可真的是要出妖孽了,还是大妖孽,难怪,连月光都吸过来了。 我想起虫子的叮嘱,连忙拿起相机,冲着魔鬼崖,拍了一张。 照片上,确实多了点东西,但不是镜子,而是眼睛,一个特大号的眼睛,正是那束月光打到的位置。只是,这只眼睛,目前还是闭着的,尚未张开。 我这一“走神”,前面的沙老三已经不见了踪影。想是已经看到了孩子们,他情急之下,加快了速度,也忘记和我们保持相互照应。 姬羽则是躲在我身后,一同看过了那张照片,此时开始喃喃自语:“我还以为,真的是什么宝镜呢,却是一只吓人的眼睛,不知道有什么用!” “谁都有眼睛,有什么可怕的”,西施之前被虫子训斥,估计也憋了一肚子的气,见姬羽“偷”看我的照片,便出言挖苦,“除非你又做了什么亏心事,怕被它看见。” “看见?”我醒悟过来,这眼睛一张开,不就是要看东西的么?莫非,井上等人,是想给它看镜子?人不能看的镜子,这眼镜会不会是个例外?更或者,他们想利用镜子,来收服或压制这只眼睛? 这个地方并不难找,他们却是到现在才过来。说明,给这只眼睛看的镜子,是他们刚得到的! 难道,那个胖子,费了半天劲儿,还是没能把皓心镜保住,让小日本把它又夺了回去? 这小日本,肯定又来了帮手。 我暗叫不好,连忙让姬羽去把沙老三拦住,别让他硬闯,斗不过的。 姬羽瞥了撇嘴:“我又不是小雪,凭什么听你的?” 我还没来得及发火,夏启宏突然在我眼前出现,然后对我眨了眨眼,示意我不要说话。 于此同时,我看到姬羽正在左顾右盼,像是在寻找什么,神色慌张。 我明白过来,夏启宏已经把我隐藏起来了,只有我们两个能够相互看得见。这个小跟班,倒是体贴,要是能一直这么忠心就更好了。 凭什么听我的?用事实说话。 夏启宏带路,我们不再管姬羽,向沙老三前行的方向追去。 就在这时,空气中,传来一声狂笑,中气十足。 这笑声,却是来自身后。 发现我“无故失踪”后,姬羽突然大笑起来,声音之响亮,估计传个十里八乡都没问题。 十、他们都成了祭品化成灰 这个坏女人,故意暴露了我们的行踪。 难不成,她还跟这小日本有着勾结,之前的那次大打出手,是故意演给我看的?可是,没理由啊!他们已经拿到了想要的东西,我这边最具攻击性的赏云也被他们制服,剩下的人,对他们根本构不成威胁,连神出鬼没的胖子,都不敢与他们纠缠。 想不通的事,无须再想,我加快了脚步。 可我还是慢了太多。 等我终于靠近井上川一的营地时,沙老三已经失手被擒,躺倒在地。在他身边,四五个人,正在卖力地刨坑,看样子是打算把他埋起来。 太嚣张了,我正要冲过去,却被虫子再次抢走身体的控制权,像个钉子一样,停在了原地。夏启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也只好走了回来,满脸狐疑地望着我。 “小心有诈!”范蠡提醒我,“姬羽已经示了警,他们却还在这里,明目张胆地挖坑埋人,显然是想拿沙老三做诱饵,引我们上钩。” 为了更好利用己方的“天赋优势”,虫子认真调整了一下天耳的接收范围,冲着井上川一的营地,沿逆时针方向,逐一扫过。速度很慢,以免漏过。 果然,我听到了一阵扑通、扑通的剧烈心跳声,比正常人快了好几倍,显然是精神高度紧张的缘故。不过,偶尔也会听到几个心率过慢的,而且声音很轻、很弱,如果不是来自将死之人,那就应该是高手中的高手了。 范蠡比我细心,听完后,砸吧了一下嘴:“乖乖,这个井上川一从哪里又找来了七个好手,我们怕是连偷袭的机会都没有啊,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吧!” 想来,井上的“强援”,一定又是来自日本国内的那些忍术流派了。不得不承认,在许多事情上,他们确实比我们要心齐得多。 虫子接受了范蠡的提议,不再前进半步。 不多时,姬羽突然出现在前方的营地内,一个黑衣人紧贴其后,看样子也是被擒住,然后直接带过去的。在她右侧的不远处,沙老三已被埋入地下,只留下一个脑袋在外面,也不知是死是活。 见是姬羽,井上川一有些意外,他示意黑衣人退下,然后很虚伪地打了一声招呼:“美女,你好啊!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是啊,我也没想到”,姬羽的表现,并不像个阶下囚,谈笑自若,“还好,我没有回北京去找你。要不然,咱两啥时候能再见面,还真不好说!” 井上川一微微一笑:“我该怎么理解你这句话呢?投靠,还是偷盗?” “都不是”,姬羽平静如昔,“我跟你之间,只有合作,没有主从!” “女侠果然硬气。但不知,这一次,你能带给我惊喜又是什么?”井上川一语气渐冷,又像是在嘲讽,“你总不会,把皓心镜或者鬼胎给我带过来了吧?” “当然不会,它们又不在我手里,即便我想送给你,也办不到啊”,姬羽咯咯一笑,“你也知道,我一个弱女子,打打杀杀的事,本不擅长。不管我看到什么好东西,最终也是抢不过你们这些男人的。所以,和上次一样,我只卖情报。你觉得值得呢,咱们就继续合作,各取所需;你觉得没用呢,我也打不过你们,只能任凭处置了。” “我们之间,还存在相互信任么?”井上川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指出了现在双方的尴尬关系,暗示对方已没有谈判资格。 姬羽却毫不在意,淡淡说道:“我知道孟家的几个后人,金镜、火镜,以及至少四枚五行钱的下落,这个情报够不够份量?” 井上川一不说话了,他知道这份情报的价值,尽管其中可能含有水分。 我也急了,她所说的孟家后人,肯定就是我们家了。不行,我得早点把她灭口,否则,摊上这么个仇家,真的要永无宁日了。 我跟范蠡商量:“老范,这个女人留不得。要不,把剩下的手雷都用上吧,趁着他们看不见,搞一次偷袭,炸完了咱就跑,成不?” 范蠡没有马上回答,虫子却把头转向了魔鬼崖。不知何时,来自月亮的光束,已经开始变粗了,肉眼可见。 虫子拿出相机,我只好把刚才的问题暂时搁置一边。 照片上,那只眼睛已经睁开了一半,而且,好像正在往镜头这边看。虫子吓得立刻合上了相机,剧烈的心跳声清晰可见,原来它也有怕的时候。 这个意外发现,却也让范蠡变得谨慎起来,他对我说:“小哥,这山崖上的眼睛太古怪,好像能窥破小夏的隐藏术,我们还是不要过去了,太冒险。” “可是,这个姬羽,要出卖我们!”我没好意思说是在担心家里人,怕引起他们的误会,觉得我打算用“他们的命”,换自己家人的命。 “不怕”,范蠡显然理解我话中的意思,却并不点破,“看这样子,他们还会在附近逗留一段日子,我们还有时间进行布置。” 我们这边商量妥当,那边的井上川一也与姬羽重新达成了合作意向。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天底下没有永远的敌人。很难想象,前些天还拼个你死我活的两个人,就为了她轻描淡写的两句话,再次走到了一起。 作为盟友,姬羽有幸留下来参观接下来的神秘仪式。 这两个人的心机都很深,居然谁也没提:姬羽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和沙老三是不是同路的,以及还有没有其他同伙…… 看来,博大精深的儒家文化,我需要学习的还有很多。 井上川一显然也在等魔鬼崖上的变化,时不时地抬头往上看。刚刚挖坑掩埋沙老三的那帮人,一直在用四川话聊天,应该就是那个曲先生和他的手下了。 营地上,还支起了两个巨大的帐篷,孩子们的哭喊,就是从里面传来的。而那些身着黑色夜行衣的忍者,也就是井上川一的手下,却看不到身影,我只能凭微弱的心跳呼吸声,判断他们就在营地附近,却无法用眼睛找出来。 因为忌惮山上的眼睛,我们也不敢乱动,只好任时光一点点的流逝。 井上川一终于有了动静,抬起手,在空中击了几掌,然后喊道:“把他们都带出来吧,是时候了!” 我以为他是在召唤自己的手下,没想到动的却是曲先生那伙人。估计也是等得不耐烦了,终于听到布置的任务,他们嘻嘻哈哈地向两个大帐篷走去。 孩子们都被带到了营地中央,围着篝火,排了好几圈,好像每个人还都有固定的位置。可由于距离有点远,天色又黑,我也看不出来其中的名堂,只好做罢。 我不善于数人头,只知道人数不少,有些着急,便问范蠡有没有什么好办法,把他们都救出来。 范蠡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轻声说:“你们这些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人,终究还是太脆弱了。为了顾全大局,成千上万人的命都可以舍弃,眼前这么点人算什么,你还是多习惯一下为好!” 言外之意,他已经放弃了。 我不想放弃,但无能为力,因为身体不受我控制。在他们不故意放水的情况下,我还是不具备抢夺身体控制权的实力。 我看到,井上川一从怀里拿出一件东西,把聚集在魔鬼崖上的月光,先吸了过去,然后又借助他手里的东西,把吸去的光,折射到聚集在篝火外围的人群之中。 我没有听到任何可怕的声音,只是感觉到心跳声正在迅速减少……不多时,篝火旁的那些人,都不动了,除了孩子们,还有过去“帮忙”的曲先生一伙人。 井上川一把手上的东西小心收好,对姬羽说:“接下来,该你表现诚意了。把这些木头,都推到火堆里烧掉,没问题吧?” “当然”,姬羽笑着答应,甚至还故意搓了搓手,“这天气,适合烤火!” 虫子想把头转向别处,但被范蠡制止了,他坚持让我接受这堂心理课,说这样对大家以后都有好处,我得学会面对残酷现实。 面对此情此景,我以为自己会歇斯底里地爆发一次,却连最起码的国骂都没有喊出来。我终于理解为什么有个词叫“出离愤怒”了,原来情绪并不总是跟音量成正比的。 我很清楚,眼前这一幕,不是看电影,而是血淋淋的现实,心里也是充满怒火,但我就是没法做出情绪反应,冷静地连范蠡他们都觉得奇怪。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正是因为刺激过度,而身体又被虫子控制,单凭意识无法尽情释放源自灵魂深处、震撼级的愤怒与压抑,我在无意中已然“走火入魔”了。如果没有当初脱胎换骨时的意志磨炼,我恐怕已经进入半疯状态,一如神雕侠侣中的欧阳锋。只是,我的意志力虽然阻止了意识体系的崩盘,却也暂时陷入了无感无知的状态,对来自外界的所有刺激都反应冷淡。 我听到了沙老三撕心裂肺的哭喊,没有半分同情,反而心生厌恶,觉得他不该在凶残的敌人面前,显得如此冷漠。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没人知道我此时的心态变化,因为范蠡的一句磨炼,他们甚至都没人来过问一下,即便注意到了我的异常。 最后,还是井上川一听得闹心,上前一脚踢晕了沙老三,让他禁了声。 姬羽也走了过去,问他:“你还留着这小子干什么,不如一块处理了,也省心!” “都说最毒妇人心,我今天可算见识到了”,井上川一嘴里挖苦着,却没有把头转向姬羽,而是盯着沙老三在看,“一下子失踪了这么多人,总得找个背黑锅的,除了你,我想不出还有谁更合适了。一死百了,哪有被黑道白道联合追杀好玩,你说对不?” 姬羽闻言一笑:“你才是心肠最毒的。和你这种人合作,岂不是得天天提心吊胆。”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效果么?”井上川一哈哈一笑,“我不狠,你也不会上我的船啊。虽然,你也是个美女,可惜这身体太老了,要不然……” “这话,我怎么听着酸溜溜的呢”,姬羽马上回击,“不会是,到现在也没搞定你那个小美女吧,只好每天抱着个木头人,哈哈。” 说完,姬羽一转身,回去烤火了。 我听到,井上川一小声地喊了一句“八格牙路”,像是真被说中了痛处。 姬羽说的小美女,应该就是侯妍吧。为什么,这段时间,我没怎么想起她,是因为她怀了别人的孩子么?还是,因为她告诉我,她对我的感觉还没有达到爱的地步,当时释放虫子,也是为了要我的小命。 想着想着,我开始头疼,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撕扯我的大脑;然后,又有什么东西硬要挤进来…… 恍惚中,我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天下的女人,多得是,别在她身上纠结了。” “可我中了诅咒,她是我的唯一”,我下意识地争辩。 “傻瓜,那是你舅姥爷在骗你的,他肯定意识到了什么危险,想把你撵走!” “啊!”我没想到还会有这种可能,一下子“醒”了过来。 “你刚才怎么了,胡言乱语的”,西施首先过来慰问,浑然忘记了范蠡的叮嘱。 “没事”,我哪好意思在她面前讲我的“梦”,连忙岔开话题,“等他们撤了,我们也早点离开这里吧。而且,身份什么的,还要再换!” 井上川一很没有环保意识,篝火都没灭,就拆除营地,匆匆离开了,还带走了沙老三,不知要把他放到哪里去栽赃陷害。 虫子想去篝火那边看看,被我制止了。 这里死了这么多人,井上川一他们也不大可能消除掉所有的痕迹,早晚有一天,警察会查到这里来的,能不留下痕迹就别留下痕迹。 再说,魔鬼崖上还有个阴魂不散的眼睛呢,万一,井上川一在篝火那边给我们下了个什么套,我可就亏大发了。好奇害死猫,今天晚上,我不想再当猫。 走出景区后,虫子把身体还给我,我看了看手机有讯号,连忙给家里的座机去了个电话。 挨骂就挨骂吧,家人平安最重要。 可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我的心开始紧张了,连抽了好几口凉气,牙都有些疼了。我用颤抖的手,翻出老爸老妈的手机号,依次打了过去。 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十一、才惩恶人又遇冤家 这是谁呀,吃饱了撑的,非要发明什么手机,而且还具备关机功能。 你可曾想过,关键时刻,有了手机却找不到人的焦急? 还有那个谁的他大爷,您也得过来报个到,让我多问候几次。 我发现,突然之间,自己成了一个易怒的人。 这是怎么回事? “不就是暂时联系不上么,等天亮了再打呗,现在急也没用。”另一个声音开始宽慰我,却不是西施他们。 坏了,我终于意识到,自己是不是遭遇精神分裂了? 问题是,产生这个意识的我,会不会也是分裂出的一个我。 我不敢再想下去了,大喊了一声:“虫子,过来换我!” 结果,虫子根本不睬我,在几个自我分裂意识的激烈争吵中,我勉强挣扎着来到了一家小旅馆,订好房间,没心思洗漱,倒头就睡。 它们还算乖,没有在梦里继续烦我。 第二天,我早早起来,却发现昨天晚上在我耳边争吵不休的声音,全都不见了。不仅如此,我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耳聪目明。 同时,我也有感觉身上有些不对劲,但究竟不对在哪里,却又说不出来。 三仙俱醒,准备去吃早饭的时候,西施突然哎呦一声叫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小哥你不让我上身了?” “哪有的事”,我以为她在跟我开玩笑,“借我三百个虫子胆,我也不敢抢您的一口粮啊。而且,为了不影响您的食欲,今天早上特意刷了好几遍牙!” “好吧,我再试试!” “还是不行,虫子,你来试试!”西施的声音,听起来很沮丧,不像是开玩笑。 虫子有些不情愿:“又没啥事,折腾我干嘛呀!” 结果他也进不了“控制室”,尽管他很不服气,又尝试了好多种方法,但均告失败。 范蠡最理智,他只试了一下,就放弃了,然后问我昨天晚上做了什么。 我想了想,就把脑袋里出现好几个声音的事,讲给他们听,并告诉他们,今天早上醒来后,这种症状就消失了,而且精力充沛。 我讲的兴高采烈,他们三个却都没有了声音。 良久,范蠡才努力挤出一句话来:“恭喜你小哥,终于有能力守住元神位了。” 我听出这话里的别样味道,有些不安:“先别忙着恭喜,你就告诉我,我现在拥有的能力,对你们三个会不会造成什么不利的影响?” “这个……当然不会啦。别忘了,我们可是一体的!”范蠡笑得很开心,听不出有任何异常。 “那就好”,我放下心来,“老范,你教我,怎么卸掉屏障,让西施上我的身……” “不用了”,西施也说话了,语气坚决,“你现在的状态还不算稳定,我们就不给你添乱子了,退居二线,当参谋吧,呵呵。” “嗯,你抽空再弄几个镜像人出来,咱们继续各玩各的!”虫子也笑了。 我隐隐感到不安,知道他们在刻意向我隐瞒着什么,而且他们隐瞒的真相,对他们三个一定是很不利的。 经历了这么多事,真正能称作伙伴,患难与共的,还真就是他们三个,我不想因为自己而让他们受到任何伤害。他们不肯说,我就自己去查找真相好了。 于是,我转移话题,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笑着说:“好久没用你了,还真有些不太适应。要不,咱们从今天开始减肥,为美女下一波的打牙祭,腾出空间?” 西施笑了,虫子也笑了,范蠡则是干咳了几声,以示呼应。 为了安慰西施,让她过过眼瘾,我想让范蠡把姜灿放出来。范蠡却说,那哪成,说好了不上你身的,要放你自己放。 好吧,我试试。 第一次使用鬼笼,我以为会闹出不少笑话,谁知,我都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呢,已经把姜灿放了出来。整个过程,就像走路、打字一样熟练、自然。 难不成,守住元神后,我把他们三个的能力,也一并融合了,比吸收虞桃时还彻底的,真正的融合? 难怪他们的情绪那么低落。存在感慢慢消失,这种事,摊到谁头上也不会开心。 这种事,我不方便去主动安慰,只好把心思转回到家人。我试着又与家里联系了几次,结果却和昨天一样,座机没人接,手机未开。 到了这时候,我的心态已经好很多,不再像昨天那么慌张。 早饭过后,我的手机没动静,姜灿身上的手机却响了,是余蓉贡献的那个手机。她告诉“姜灿”,她此刻被交子会的人,堵在了曲武九寨沟的“家”里,希望高人能过去帮忙。 我对她本无好感,再者她后面还有一个“芙蓉社”呢,轮不着我们出头,就示意“姜灿”不要理她,随便找个理由拒绝掉就是。 可余蓉随即又说,在曲武的家中还有一个身负重伤人,名叫沙老三,是当地一个很有名的大好人,养了一群孩子。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连累此人,希望我能看在那群孩子的面上,把这个沙老三救出去。 既然牵涉到沙老三,还身负重伤,我们当然没理由拒绝了。姜灿让余蓉把地址,写在短信上发过来,但没有说会不会去。 我们现在首先要对付的敌人是井上川一,没空和当地黑帮纠缠,就算他们把天捅下来,也不****的事。虽然他们不小心移驾来了九寨沟,和我相距不远,但即便我去救沙老三,也肯定是悄悄去,悄悄回,不会多惹事。 有夏启宏在,很多事,确实方便很多。 到了现场,我才明白,余蓉为什么想找我们帮忙。 将她围在里面的,哪里是什么交子会的人,明明是一群警察,开警车、带警徽、配警枪的正规警察。警戒线早已布好,有一个警察,正在按部就班地开展劝降行动。 换成是我,也不会让自己的兄弟来救,纯粹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么。 只是,她为什么不出来,跟警察把误会解释清楚呢?难道,里面还发生了其他事?警察摆出这么大的阵仗,应该有它的理由。 我拉了一下夏启宏,快速走了进去。 被称为曲武家的这个建筑物,造型奇特,很像抗战剧中经常出现的那种小炮楼,倒是个据守的好地方,难怪警察们只在外面劝降,却不肯进来呢。 可这也让我们为难了,怎么进去呢? 平时可以走的门和窗户,此刻都是紧闭着的,门是铁的,窗户是防弹的。 夏启宏上下打量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最佳路径,便把我拉到一旁,摊开右手,伸到我面前。 这是在向我要东西呢。我想了一下,明白过来,这家伙,又想玩手雷了。 不知为什么,虽然知道这样做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与麻烦,但我还是毫不犹豫地支持了他的行动,取出三颗手雷,交给他,然后快步走到全是水泥墙的那一侧。 剧烈的爆炸声,果然把现场的“观众”都给镇住了。他们愣了足有半分钟,然后才突然回过味来,爆发出自己最大分贝的喊叫声,惊慌失措的跑开了。 真正与自己性命攸关时,还肯留下来看热闹的人,自然不会多。 来的这帮警察,貌似也没见过这种场面,虽然不敢擅离职守,但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气势,各自找了一个遮挡物,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形式。 如果我再扔几颗手雷,是不是就可以清场了? 我不知道夏启宏怎么选的投掷点,只看到门健在,二楼的玻璃却被震碎了。 因为又要施展神奇的垂直爬墙术,我拉住了夏启宏的手,随他,从二楼进入了“炮楼”里面。 别看外面造型古怪,这里面的布局,却很中规中矩,是个住人,而非打仗的地方。 一楼是个大厅,余蓉在那里,沙老三也在。前者站着,焦躁不安,后者躺着,无声无息。 我走了过去,认真看了看身负重伤的沙老三。 他那双神奇的手,不见了。 这杀千刀的小日本,不是说好要放过他,只进行精神折磨的么?怎么还把他伤成这样! 我注意到,在沙老三的脚脖子上,还拴着一条细长的铁链……铁链的另一头,则系在了余蓉的左脚脚踝上。余蓉,把自己和沙老三“绑”在了一起。 难怪她这么焦躁不安,是在酝酿着怎么和我谈判,或者求我把她一起带走么? 笑话,强扭的瓜,甜么?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股狠劲,我用我自己都没看清楚的速度,从范蠡的宝库中,抽出一把武士刀,狠狠砍在余蓉左边的小腿下方,骨断筋开…… 在余蓉爆发出那声狼嚎般惨叫的同时,我将她的短脚,连同沙老三,一并塞入了鬼囊中,然后拍了一下有些看呆的夏启宏,走上二楼,原路返回。 原来,惩戒恶人的感觉,如此痛快! 我开心极了,却没注意到,心魔正在我体内慢慢滋生。 余蓉受了伤,需要救治,她和警察之间的对峙不会持续太久,说不定还会顺便把我给供出来,还好她认识的嫌犯是个女的。 趁着还没乱,我得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知道能不能租一辆车。 事实证明,同胞们这么爱钱是有道理的。不管在哪,有钱能使鬼推磨,都能找到适用的对象。我刚抽出了十张百元钞,随便找了个车主闲聊了几句,一个相对职业的黑车司机就主动过来搭讪了,只要钱给到位,珠穆朗玛峰他都敢拉。 这么坦率的忽悠,我喜欢!就是你了。 黑车司机名叫杨光,倒是很健谈,帮我补了不少九寨沟的课,包括那个其实主要被称作宝镜岩的魔鬼崖。他神秘兮兮地对我说,那块巨大岩石,真是面宝镜,是早年九寨沟万山之主扎依扎尕的宝物,为了不让沟外的妖魔鬼怪进入九寨沟戕害生灵……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靠近名胜景点的,嘴皮子还真都挺溜,当黑车司机委屈他了,可以考虑一下,往其他方面发展,比如娱乐圈。 我们两个互相开着玩笑,旅途就不显得那么无聊了。 临下车的时候,他甚至给了我一张名片,说以后再到九寨沟的时候,记得找他。老客户,可以给我折上折。 “折上折我不感兴趣”,我决定最后逗他一次,“如果,你能帮我搞到几张回北京的卧铺票,那倒是真的帮了我的大忙。” 没想到,杨光倒还真的有门路。他盯着我的脸看了好一阵,然后既紧张又兴奋地对我说:“搞票没问题,就看你肯出多少钱了!” 我学着他的口气,回了一句:“钱不成问题,就看你拿到的票有多好,是不是真的了!” “是么?那我可不可以……”杨光做出一个捻钱的手势,笑容满面。 我用力一拍他的肩膀:“我急着赶回去,只要票是真的,而且加价别太狠,兄弟亏待不了了你!” “票的是,您就放心好了,那是我发小,不敢坑我!”杨光给我打包票。 于是,我又上了车,跟他去了另外一个地方,不远,不过有点绕。 吸取上次的教训,这次我也不硬装暴发户了,只买了一张第二天的软卧票,双倍价。 当然,我还需要杨光陪我到车站去检验车票的真假,在最终确认之前,我只付百分之五十的“定金”,这还是看在杨光的面子上。 对方对这种事,估计也是见多了,加上确实跟杨光很熟,也就同意了。 往外走,穿过小胡同的时候,对面来了一伙人。为首的是三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每个人头上都刻意染了一撮毛,红黄绿。 还真是冤家路窄,居然在这里碰上他们了。 我不该带着这张脸出门的,换一张多好?上车的时候,再换回来就是。 可是,现在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希望他们已经忘了我。 当然了,真要产生冲突我也不怕,杀出血路或者玩消失都可以。只是,又会白瞎一张卧铺票,这次可是我用真金白银买回来的,虽然倒了次手,国家不也是没亏不是,用不着再惩罚我吧! “绍先!”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杨光竟然还和他们认识,并且和那个黄色的一撮毛打起了招呼。 唉,想坐软卧回趟北京,就这么难么! 十二、卖了周扒皮个人情 对方好像急着赶路,听到杨光喊他,只是笑着冲他点了点头,并没有打算停下来寒暄。当然,他顺便也向我这边看了一眼。 我连忙把手从衣兜里拿出来,放在嘴前哈气,把下半张脸挡住。 黄色一撮毛的视线根本没在我身上停留,继续昂首前行。 我侧过身子,把路让出来,同时也是为了不让他们从正面看到我的脸。 在双方错身而过的时候,我突然失去了知觉。 守住元神的后果是,我这次真的失去了感知外界的机会,没人来替我昏迷。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坐着的,确切的说,是被绑坐在一张椅子上的。看来,我是被一撮毛他们表现出来的假象给骗了,遇袭被擒。只是,他们也太小瞧我了,绳子这种东西,又岂能捆住我?不知道,夏启宏有没有跟过来。 在我面前,是一张乒乓球台大小的桌子,桌子对面,坐着一个人,年纪应该有六七十岁了吧,头发没剩几根,却留着一撮黑白相间的山羊胡。 山羊胡见我睁开眼睛,笑眯眯地问:“听说你身手了得,不知师承何人啊?” “北京城的赵天师!”我不假思索,把舅姥爷的名头抬了出来,还特意加上了个北京城。管他有用没用,在气势上我可不能被对方给压下去。 没想到还真好使,山羊胡好像知道这个名号,迟疑了一下,又问:“小哥,在哪里高就?” “妥妥滴公司,听说过吧!”我特意用了加强的肯定语气,以强调自己的“身份”。他既知赵天师,对这个公司自然也不会陌生。 谁知山羊胡听我这么一说,反而笑了,本来打算站起来的身体,也重新坐了回去。他用手指轻轻磕了磕桌面:“你不会只是公司的员工吧?哪家分公司的?” 我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他以为我也只是听说过赵天师这个名头而已。 看来,得亮出点本事才行。 咦,催枯戒还在手上,这群小子难道没搜身么! 我有了主意,先是轻咳一声,把对方的注意力吸引到我脸上,接着用催枯戒在绳子上轻轻一碰,将其化为灰烬;然后,我把自己的脸变成了黄色一撮毛的样子。我不知道舅姥爷经常用的本事是什么,只好拿“易容术”来试试运气。 山羊胡站了起来,向我走来,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原来真的是贵客到了,失敬,失敬!小孩子不懂事,把您绑了过来,请别见怪!” 我决定装到底,没有结果他递来的橄榄枝,反而冷冷问了一句:“不知阁下何人,连我们公司都不放在眼里?” “哈哈,我哪里敢对公司不敬”,山羊胡大笑之后,突然脸色一正,“我叫周喜财,是公司西南区域的负责人。如果你只是哪家分公司的小角色,我自然不用卖面子给你。” 见我还是怀疑,他说了句“跟我来”,大踏步走了出去。 我跟了出去,随即看到一排排不断变幻位置的大铁板,将整片区域封了起来,就像是一个活动的迷宫,如果没人“领路”,还真不好出去。 七拐八拐,走出铁板迷宫,又推开一堵墙后,我们进入了一间很气派的办公室。在办公室的墙上,我看到很了熟悉的妥妥滴公司logo…… “误会”消除,兴师问罪变成了接风洗尘。 显然,周喜财不愿以公司同僚的身份来宴请我,所以并没有带他的手下,只是把三个一撮毛叫了过来。既是赔罪,也算结交。 黄色一撮毛,叫周绍先,是周喜财兄长的孙子,因为家里遭了变故,很小的时候就送到周喜财这边照顾,深得他的疼爱。红色一撮毛,叫赵世新,是一个官三代,家里把他从生到死的路都给安排好了,却养成了他叛逆的性格,并因痴迷于古惑仔,与看起来很酷的周绍先等人结为死党。绿色一撮毛,叫刘有才,则是一个富三代,从小衣食无忧,却缺少亲情,性格孤僻,直到周绍先他们出现…… 按周绍先的说法,在成都地界,基本上没有他们不知道的人物,也很少又不知道他们三个一撮毛的。结果那天,我却抬出了一个豹哥,他们闻所未闻,又见我有恃无恐,因为真的是漏了哪位大人物,所以才愣了神,还被我趁机抢走了护身符。 事后,他们终于回过味来,却又碍于面子,不好意思声张,原本就此揭过。随之,却在今天,无意中遇到了我。他们其实第一眼就认出了我,但都没有表露出来,只是悄悄把身上的电棍取了出来,然后,趁我转身躲避的时候,三人同时出手。 这三个小子,下手不知轻重,居然把电压调到最大。如果不是我的体质异于常人,恐怕当场挂了,成为名副其实的冤死鬼。 当时,闻到我身上的糊味,他们也都吓傻了,连忙把我送到周喜财这来。周喜财原本打算让手下直接将我毁尸灭迹的,结果发现我没事,这才来了兴致,准备亲自审讯我。 周绍先问我,为什么要抢他的护身符。 我知道没办法瞒过周喜财这种老狐狸,就说了“半截实话”。我告诉周绍先,以后,如果见到这种鬼脸钱上,刻着金木水火土字样的蝌蚪文,记得收好,那可是用钱都买不到的宝贝。说完,我还把这五个字的蝌蚪文,亲自写在他的手心里。 虽然周喜财没吭声,但我清楚,我所说所做的,他一点都没落下。 酒足饭饱后,周喜财亲自把我送到他预订的酒店房间。在确认没有外人在后,他终于向我提出了一个请求:他想让我带着周绍先,到北京去长长见识。 吃人家的嘴软,我当然不好拒绝,但也有些不解。以他今时的地位和见识,把周绍先放在身边培养是最好不过的,跟着我这认识还不到一天的陌生人,去北京能有啥出息。 周喜财显然看出了我心中困惑,只好把他当前的困境说给我听。 原来,这个周喜财有多重身份,除了应公司要求,发展并管理西南区域的公司业务外,还是一个当地黑帮组织的幕后老大。 不知为什么对我那么信任,他直言不讳地告诉我,别人都管他的帮会叫“扒皮党”,并暗地称他为“周扒皮”。他说,自己挺冤枉的,最初他只是为了配合公司的洗黑钱业务,试试水而已,谁想到这个地方的赌风太盛,加上找他做业务的那些客户背景又深,一不小心就做大了,成了出头鸟。 最近,成都地面上不太平。和“扒皮党”齐名的“芙蓉社”和“交子会”先后出了事,两个二把手一个残废入狱,一个人间蒸发……他担心,用不了多久,就会轮到自己了,所以想提前做好准备。他自己的家人,大多移民海外,不用操心。只是这个周绍先,却让他很是头疼,打死不出国,而且对古惑仔一行情有独钟。 因此,他想让我把周绍先带离是非之地,不管会不会有出息,至少不在这里枉死,他也算对得起死去多年的兄长。 至于为什么相中我,他没好意思说出“死马当活马医”这样的无奈之语,倒是冲我嘿嘿笑了两声:“我看小哥器宇不凡,他日定有大造化,所以也想让绍先跟着您沾点光,说不定还真出息了呢。” 一句器宇不凡,臊得我脸红。我生怕他再说出什么恶心人的奉承话来,只好点头应承下来,同时希望他尽早安排,以免再发生什么变故。 周喜财很高兴,用力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这个没问题,明天我就送你们上飞机。” 我摇了摇头:“还是坐火车吧,飞机不安全。” 倒不是我跟火车较劲,非要坐软卧回去不可,实在是身上的东西太多了,我怕过不了安检;而且,在天上无依无靠的,万一我坐的飞机也出了什么状况,岂不要等死。 送走周喜财,夏启宏又出现在我面前,一脸笑容:“恭喜你啊,主人,又收了个小跟班儿。”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原来,你一直都在啊。那我,刚被他们袭击的时候,你怎么不把我救走啊?” 夏启宏面露尴尬:“我想,就几个毛孩子而已,闹不出啥事来,又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让您凭空消失。而且,他们刚发动袭击的时候,我也没想到那些黑不溜秋的棍子,那么厉害啊,一下子就把您给制服了。” 说完,他像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拿出了三支电棍,递给我:“这东西,是不是也不能带上火车啊?还是放在你那吧!” 这个我还真没概念,不过,既然他主动上缴,我还是先收下为妙。 这时,范蠡提醒我,还得看一下沙老三的状况,那小子伤的不轻,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别出什么事。 我担心沙老三身上的血弄脏床单,就先从宝库中取出几件衣服,在床上展开,然后才把沙老三取出来放在衣服上面。 同时,我也把姜灿和那口黑漆漆的棺材,放出来透透气。从明天,周喜财派人来接我开始,两天以内,他们都不合适再抛头露面了。 从内心,我是一直期盼着,沙老三那双神奇的手,可以重新长出来的,可事实却没有。 看来,砍掉沙老三双手的人,对它们的能力,也是早有认知。说不定,他们在卸去他双手的同时,把赋予在那双手上的能力,也给拿走了。 我问范蠡:“老范,封印在五行钱中的异灵,在与他的主人结合为一体后,能以主人身体的一部分,被切开转移走么?” 话虽然有些绕,但范蠡听明白了。他沉思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我:“照理说不可能,否则封印就失去了意义。要知道,异灵和他的主人结合,也是非得机缘巧合才能做到,又怎么可能通过砍掉手掌,就脱离开呢。” 那,他们砍掉沙老三的双手做什么?难道那个小日本,知道手的神奇后,想把它们拿回实验室研究,然后再造出个“百变手”来? 不知道井上他们用了什么手段,沙老三“睡”了这么久都没醒过来,我也不好意思干扰他休息,看看伤口没发炎,就把他又送回鬼笼,陪棺材们睡觉去了。 各项事情敲定,我终于踏踏实实睡了一觉。 第二天一大早,周喜财就把电话打到了我房间里。他告诉我,回北京的车票搞定了,是今天上午11点半的,他们在餐厅等我。 话说得很客气,但逼我起床共进早餐的意图非常明显。 我伸了个懒腰,先把不能露在外面的东西,都收了起来。接着,我把一张早餐券扔给夏启宏,嘱咐他自己去搞吃的,同时提醒他,火车上的东西不好吃,这顿尽量吃饱点。夏启宏没拿早餐券,重新进入隐身状态,开门出去了,一点都不用我操心。 来到自助餐厅,周喜财果然已经带着周绍先,在那里边吃边等。 我以为他们有话对我讲,点好了东西,正要坐过去。却见周喜财对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坐到别处。 打电话叫我下来,却要装作陌生人,这是做那般? 难道,这个地方也出了状况? 我心中困惑,但能够自己一个人安静地吃早餐,倒也不错。 我选了个靠窗的位置,想顺便看看外面的风光。 刚安静吃了两口,一个人走到我身边:“先生,这有人么?” 是个女孩,声音真好听。 我抬起头,看到了一张笑脸,五官精致、酒窝香甜。 没有哪个单身男子,会介意有这样的一个美女坐在对面吃早餐的,我笑着回答:“没别人了,就我自己。” 女子道谢后,在我对面安静坐下,小口进食。 这对面的风景,瞬间盖过了外面的风光,完胜。 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后,我突然想到,这张脸,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时,西施说话了,酸酸地:“小哥,吃饭认真点,不要光顾着看美女,小心噎着了。” 她这么一说,我倒真的给呛了一下,忍不住咳了起来。 这时候,对面的女孩,笑了起来,然后抬起头,望向我,朱唇轻启。 十三、软卧车厢里的搞怪事 “先生,你认识我么?” 因为她的这句话,我又被呛了一下,还没有来得及咽下去的米粥,顺着嘴巴和鼻子冲了出来,喷得到处都是,很是狼狈。 难道,她也是因为觉得我眼熟,才坐到我对面的?范蠡他们一直没出声提醒,想来是没见过这个女孩,那她,究竟是我的邻家女孩还是旧时同窗呢? 我正在搜肠刮肚地寻找曾经的记忆,她又说话了,却是满脸歉意:“看来,是我猜错了。对不起啊,我是学心理学的,习惯性猜测,我见你看我的眼神……” “没事”,我努力压制住内心的失望,“你猜的没错,我是觉得看着你眼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在梦里!”西施开始捣乱,“跟她说,你在梦里见过她。” 我没办法堵西施的嘴,心里一急,眉头不自然地皱了起来。 对面女孩见到,以为我为想不起来而心焦,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没事的,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呗。我们现在认识也不迟啊。我姓甲,甲乙丙丁的甲;单字一个莹,晶莹剔透的莹,你呢?” “你姓甲?甲乙丙……”我呆住了,那我如果说自己姓丁,她会不会误会呢? 见我这副表情,甲莹脸上的笑意越发浓了,她突然伸手捂住我的嘴:“你先别说,让我猜猜你的姓氏。嗯……你姓丁,对不对?” 她说的声音很大,把四周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 我红着脸,点了点头,对她竖起了大拇指:“你真厉害,怎么猜到的?” “哈哈”,她一脸得意,但随即却讲了一个歪理,“很简单啊。你刚刚说,明明看着眼熟,却想不起来叫什么,让我想起了一个成语,目不识丁。如果我连你姓丁都不知道,而我们之前又可能认识,那我岂不成了目不识丁。” 附近已经有人在喷饭,笑声一片。 我终于明白,古人为什么强调“食不语”了,你影响的不只是自己,还有偷听的人。 短暂的尴尬后,我伸出右手:“丁凡。甲乙丙丁的丁,凡夫俗子的凡。” 在酒店吃个早饭,也能泡上美女,我也真是醉了。 甲莹找我要联系方式,我刚拿出李老板送的手机,就被她一把抢了过去,却还给我一部爱立信,然后歪着脑袋,笑着对我说:“如果我们有缘再见面,我就把手机还给你,怎么样?” 我当然不在乎一部苹果手机,可是,那上面,有我家人的联系方式,会不会不妥? 我正犹豫着该不该找个理由,把手机要回来,甲莹却已经站了起来,笑着对我摆了摆手,跑着离开了。 我连忙站起来,想去追,却被旁边一个好事的男士拦住了:“兄弟,别追啦。人家都说了,有缘再见面。你如果现在追出去,多煞风景啊。” 就是。周围的人开始起哄。 我本来不算太紧张,被他这么一挡,心里反而不安。我把他用力往边上一扯,摆脱纠缠,快步追了出去。 走廊里,却是一个人也没有。甲莹,像传说中的骗子一样,消失了。 我打开甲莹的手机,结果发现,上面连sim卡都没有,居然还是台裸机! 不会真的遭遇到女骗子了吧,我取出自己的“原配”手机,给iphone3打了过去,结果收到了对方已关机的提示。 再回到餐厅,服务生笑着找我要早餐券,否则不可以进。 我问:“给现金成不?” 服务生却是摆了摆手:“我们这里不能收现金的,你得去前台付费、开票。” 我不想再折腾了,只好带着一肚子怒气,回到了房间。 不一会儿,夏启宏也出现在了房间,手里拿着一个装满早餐券的纸盒子,问我要不要回去报复一下。 我被他这一出,弄得哭笑不得,却又不能打压他一心为我着想的积极性,只好用一句“嫌麻烦”,谢绝了他的恶作剧邀请。 当然,我也没有鼓励他把盒子还回去。所以,他当着我的面,把所有的早餐券撕碎,然后扔进马桶里,冲掉。 我内心有些不忍,毕竟人家服务生没做错什么,只是严格遵守工作守则而已。 可随即,一股更强烈的、报复之后的快感,充斥了我的大脑。刚刚冒出的那一点点不忍,瞬间就被覆盖掉了。 十分钟后,外面有人轻轻扣门,应该是周喜财他们到了。他们这顿早饭,吃的可真精细,用了这么长的时间。 夏启宏故意在脸上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然后夸张地抖了抖身子,再次消失不见。我也把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走过去打开门。 我把二人让进屋后,发现周喜财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便问他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刚刚要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周喜财显然不愿意告诉我,支吾了半天,只说没什么,就是最近眼皮总跳,所以不想让别人看出来我们认识,免得给我惹麻烦。 这些话说的言不由衷,三岁小孩都骗不到。但他刻意隐瞒的事情,我也不好多问,只好转移话题,问他还有没有什么要交代的。等会儿,走的时候,是不是也不要他送了,我们自行打车前往就是,反正这里离车站不远,酒店也提供叫车服务。 我这话,多少带着挖苦的意味。没想到,这个老狐狸,居然同意了我的建议,而且还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另外,周喜财请求我,用我的易容术,把周绍先换副模样,他甚至拿出了十几个身份证,让我参照着上面弄,越不像他越好。 我接过身份证一看,乐了,居然有男有女。可见,为了这个宝贝的侄孙子,这个周扒皮也是拼了,男女不忌了。 那我还跟他客气什么! 我故作沉思,想了一会后,建议把周绍先直接变成女的,这样最保险。然后,我又问周绍先,想改成美女,还是恐龙? 周绍先不敢回答,把头转向周喜财。 周喜财没想到还能选择,有些半信半疑:“不用跟身份证上的照片一样么?我虽然给你们搞到了票,但因为是秘密出行,我不能去跟列车长打招呼,万一被查出来……” “脸都能变,何况一张照片,只要身份证的号码是真的就没问题”,我尽量表现得严肃些,“当然,我只能帮忙变脸和喉结,其他地方可不管啊。” 周绍先很幽怨地看了我一眼,小声说:“那,还是恐龙吧,越少人关注越好。” “不敢当美女,也用不着当恐龙,这样好了”,我见他接受了“变性”,便不再诱导,“你从这几张身份证中,自己选一个好了。不改身份证的话,破绽会更少些,也更安全。”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说要低调,可周绍先最后还是选了其中,最耐看的一张。如果考虑到,身份证照片水平一般都不咋地的这个因素,他冒充的这个叫柳叶的女孩,说不定还真是个小美女。 第一次拿别人的脸创作,还真有点小激动。 为了多让他受点罪,我故意照着臆想出来的模样,先把他变成了一个小美女。做好后,我还特意偷看了一下周喜财的表情。果然,他的脸上,猛地抽动了一下,说明这张脸,他是认识的。我根据照片做脸的本事,还是满合格的嘛。 周喜财认可,我内心高兴,周绍先照过镜子却不干了:“你怎么真把我变成柳叶了?太漂亮了,不行,还得换。” 他哪里知道,这变脸的手法虽然精巧,但在短时间内,连续变化,却是有些疼的。而这个被称作“有些”的程度,是针对我那次脱胎换骨所受的罪而言的。 我不是医生,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我得跟他说明白了。 周绍先以为自己是条汉子,就说不怕疼,放马过来。可我只移了一根筋,他就疼得晕了过去,还差点没了呼吸,只好作罢。 最后,还是周喜财出了个主意:画蛇添足。 我在他那美丽的新脸上,加了一个红色的胎记,位置在哪就不说了,面积应该占了四分之一。我想,但凡是个正常的男人,看到那个胎记后,都不会再看他第二眼的。 这个结果,我很满意,周喜财很满意,周绍先则跑去洗手间吐了。 这孩子,也够不容易的。 我是不是作弄他,有些过了。好歹,我是沾了他的光,才弄到一张回北京的软卧票的。老祖宗们不是向来提倡以德报怨,而非反过来么? 周喜财果然提前离开了,没有送我们。 这样也好,我免去了很多不必要的客套,夏启宏也能方便地蹭车。 有门路的人,拿票就是不一样。我们相当于昨天才“买”的票,却是位于软卧车厢最中间的那个轿厢,而且两张全是下铺。 最开心的是,我这次有了可以指使的人。周绍先知道以后的路上,还要多多仰仗我,所以表现得格外殷勤。我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家伙瘦弱的体格下,却有着惊人的力量。看着他一个“女子”肩背手扛,拿着三个大皮箱,踉踉跄跄走在前面时,我都有些惭愧了。 我们上车的时候,其中一个上铺已经到了,是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人长得很精神,就是不大爱讲话。当他看到“柳叶”的尊容后,甚至还翻了个白眼,连下铺都不愿意待了,爬回到自己的铺位上,躺着听起了音乐。 看着周绍先那一脸的不忿,我心中暗笑。这个愣小子,得罪了这位小太岁,怕是要有好戏看喽。 果然,当第四位乘客,一个三十多岁的大姐,拎着大包小包走进来后,周绍先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她”说自己喜欢睡在上面,非要跟这位大姐换铺,不用另加钱。 这样的好事,谁会拒绝啊,大姐很开心,“柳叶”也在笑,只是总感觉有点邪气在里面。 “柳叶”爬到上铺后,特意把脸转向对面的小伙子…… 小伙子虽然立刻就有了吃苍蝇的感觉,倒也不怕她这一招,干脆转过身去,脸靠着墙躺着了。 在周绍先采取下一步恶心行动前,车厢里又发生了一次戏剧性的变化。 美女甲莹来了。 她也乘这趟车,和我同在软卧车厢,隔三个门就是。 大姐带的东西比较多,为了给她腾地方,我特意走到外面,却被甲莹看到。 她很开心地走到我身旁,重重给了我一拳:“小丁同学,我们还真是有缘,又见面啦!” 我有些不太适应这样的狗血场面,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好看着她傻笑。 甲莹从兜里拿出我的手机,郑重递给我,含情脉脉:“手机可以换回来了,我不再是你心中的小骗子,高不高兴?” 我点点头,高兴,当然高兴。 虽然丑化般的柳叶是我创造出来的,可我也不愿意一直面对她呀,会影响接下来的睡眠质量的。如今来了一个养眼的救兵,不高兴怎么对得起老天爷。 我的本意,是抽空找甲莹聊聊天就成。可她比我激进得多,她走进轿厢,确认了我的铺位后,就拿出700元钱,塞给了刚刚整理完毕的大姐,说要跟她换一下,不远,也是下铺。 这哪里是换,简直就是买了。 连续第二次接到天上掉的馅饼,大姐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她一边说着不用那么客气,把位置让给你们小两口是应该的;一边把钱揣进了怀里,又开始倒腾起她的大包小包。 上面的小伙子,耐不住好奇,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多了个美女,眼睛都直了,直到他对面的柳叶,悄悄把脸凑到他面前…… 到了这时候,我挺同情这个小伙子的。因为甲莹的铺位,在他的斜对角,只要他一侧身,就能偷偷看到。问题是,对面却有一个虎视眈眈的柳叶在盯着他。 真的换进来,把门都关上了,甲莹反而没之前那么热情了,只是拉着我聊天,却丝毫没有男女之前的亲热表现,更像是把我当成了她的绿颜知己。 我自然也更接受这种有距离的亲近感,所以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入夜,迷迷糊糊中,我好像听到哪里传来一声喊叫,声音很大。 确认了自己不是在做梦后,我睁开了眼睛,心里嘀咕着,不会是周绍先这家伙,偷偷对那小伙子进行了打击报复吧?不是说好了,路上要保持低调的。 我下了床,站起身,发现他们都没事,而且都已经睁开了眼睛。 这时,又传来了第二声、第三声……是惨叫! 凄惨的惨,毛骨悚然。 这声音,渗透力很强,远远盖过了火车在铁轨上疾驰的声音,让你没法不听见。 十四、中了幻术大开杀戒 我已经能够驾驭天耳,仔细聆听之下,发现这些惨叫,居然来自隔三个门之后的那个轿厢,也就是甲莹原本的铺位所在。 不管那里发生了什么,以这些惨叫的恐怖指数来看,换过去的大姐已是凶多吉少。看来,这天上掉馅饼虽然好,但也不能多吃,会坏肚子的。 这个女孩,不简单啊,也是个招灾惹祸的主儿。 想到这,我不免向她多看了几眼,却引起了后者的误会。她冲着我甜甜一笑:“没事的,有你在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惨叫声已然终止,我上铺的小伙子,却溜下来了。我估计,他实在忍受不了“柳叶”的直视,又很好奇外面发生了什么,索性就下来了。 小伙子倒也不客气,见甲莹已经坐起来,便一屁股坐在了她的铺位上,然后开始向我示威:“哥们,敢不敢出去看看?”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柳叶”已经从上铺直接跳了下来,挡在我们之间。她笑嘻嘻地对小伙子说:“你眼瞎啊,没看到这位大哥有护花任务么?他要留下来保护美女呢。既然你胆大又好奇,那我跟你去吧。你敢不敢,前面带路?” 古语说得好,唯女子与小人不可得罪。如今的“柳叶”两项占齐,这小伙子立时吃了瘪。 甲莹也在旁边积极配合。她跑到我的铺位上,紧紧抓着我的胳膊不放,却鼓励小伙子去冒险:“对啊,你们去就好了。我们两个看家!” 小伙子毕竟年轻,受不了两位“女士”的挤兑,站了起来,去拉门把手:“我自己去看就好了,不用你陪。” 显然,“柳叶”也没打算陪他出去看,激将法成功后,也就没再硬贴着上。 小伙子把门拉开,刚要出去,却被刚刚赶到的乘警撵了回来:“这位乘客,请您回到自己的铺位上去,把门关好。我们先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不要捣乱。” “柳叶”哈哈大笑,小伙子则红着脸,退了回来,同时将门扣上。他不肯跟“柳叶”坐在一起,我这边也没给他留下足够的空间,只好在门口站着,面门思过。 我听到了,乘警敲门的时候,那个轿厢里有了新动静,好像什么人咕哝了一句,然后向门口靠去……随后,我又听到了一声惨叫、一声尖叫。 惨叫是男人的,应该是那位乘警;尖叫则属于女士,一定是列车员了。 我从听来的声音中,大致推断出现场的情景:打开门的瞬间,乘警遭遇了意外,不一定挂了,但那一声惨叫之后,肯定已经失去了抵抗力,委顿倒地;紧随其后的列车员,看到了让她一时难以接受的可怕“东西”,以及终生难忘的恐怖场面,情绪失控,“先声夺人”。 只是,危急关头,她怎么不先跑啊,我摇头叹息。 果然,第二声惨叫很快传了过来,属于刚刚尖叫的女士。 随之而产生的问题是,他们的大意,把原本“囚禁”在轿厢里的“东西”放了出来,。接下来的灾难已经无可避免,差异只在于最终的殃及范围了。 小伙子脑子坏掉了,这时候还想开门出去看看,被我及时制止住了。不管放出来的东西是人是鬼,攻击刚刚开始,现在出去不是找死么。 我当然不怕外面的东西,退一万步讲,有夏启宏在,打不过,我还是可以逃的么,大不了也学舅姥爷,来一招金蝉脱壳。 可我总觉得,这次的突发事件与甲莹有关,没道理那么巧的:一顿早饭,生变熟;中午就在火车上再遇,还是同一节车厢;她换了铺,然后住过去的人遭了秧。 这扇门,只能暂时保证我们的安全,而且还会让我们错失掉逃往其他车厢的机会。我看了一眼车窗,在脑海中想象着自己跳窗而逃的景象。 要不要逼她自己出手呢?我有些犹豫。 因为,如果外面那东西,是用来杀她的,我的“临阵脱逃”岂不是恰好让小人奸计得逞?万一,甲莹所做的一切,真的都是为了寻求我的保护,帮她躲过追杀呢? 心思电转,我最终还是选择了亲自出头。因为,我想起了被井上川一害死的那些无辜孩童。如果,这一次,再袖手旁观,我怕以后没法面对自己的家人和朋友。 我把保护两位女士的责任,“郑重其事”地交付给跃跃欲试的小伙子,让他把房门看好,什么东西都不要放进来。 小伙子的执行力还不错,我刚闪出房门,他就把门关上了,还加了锁。 看到外面的“东西”,我不禁哑然。这不是国外的丧尸么?怎么这么有空,到我们国家来串门了,办居住证了么? 算了,不过你们生前是什么,变成丧尸就不能算是我的同胞了,我还是大开杀戒吧。 根据美国大片中得来的经验,这些家伙,应该只擅长围攻战术,功夫的没有。狭窄的通道,对我是有利的,只要别让它们咬到我就是。 更何况,它们现在的数量并不多,只有十来个,对我这种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人,构不成威胁;而且,它们都出现在同一侧,我没有后顾之忧。 我从怀中抽出一把武士刀,握在手中,摆好进攻架势。元神归位后,我还没试过自己的身手呢,正好拿它们练习练习。 可有人比我还急。 我动都没动,拥堵在过道上的这些“丧尸”,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噼里啪啦地向后倒去,一个都没落下。 随后,夏启宏出现在我面前,用手一指倒地的“丧尸”们,笑着说:“主人,这些人真菜,根本用不着您出马。接下来,您是打算把他们绑起来,还是……” 绑起来?笑话,我可是看着僵尸片长大的,岂能给他们留下咬我的机会。 这些“丧尸”的行动能力让我大失所望,夏启宏都表完功了,它们却还是一个都没爬起来,电影中那种摧枯拉朽的气质,丝毫没有体现出来。 我白酝酿了半天拉仇恨的情绪。 我不想捡现成的,便把刀垂了下来,同时佯怒着吩咐夏启宏,到我后面,哪凉快哪待着去,一会儿别妨碍我耍大刀。 夏启宏撇了撇嘴,身形随即消失不见。然后,我听到一连串响亮的耳光,从我眼前的这群“躺尸”脸上依次响起,由近及远,又由远及近。 耳光结束,这群“丧尸”却突然有了活力,向我张牙舞爪地扑来。 这才有感觉么,爽歪歪的时候到了。 当我看到第一个“丧尸”的时候,隐约听到有人喊了一声“不要”,差点让我分神被咬,于是,我关闭听觉,用一种我既熟悉又陌生的刀法,快速地杀了过去。 待我停下时,身后已是血流成河。 虽然自己看不到,不过我想这时的背景,一定帅呆了。可惜,没有人过来给我拍照。 正想到这呢,一道光在我眼前晃了一下,还真是有人给我拍照,还用了闪光灯。 我连忙又把天耳打开,想偷听一下人们对超级英雄的评价。 可我听到的却是哭声,以及咒骂,方向却都是冲着我的。 我有些诧异,连忙转过身,吓得一群脑袋缩了回去。 再一看地下,我差点吐了出来。 原来,在我入魔一般地施展刀法时,居然把这些拦路的“丧尸”,大卸八块,五脏六腑,流得满地都是。 难道,那些仍旧活着的人,因为我出刀的残忍而怪罪我? 要知道,我对付的可是“丧尸”啊,出手不狠,让它们反扑回来,那还了得? 我虽然想不明白,但并没觉得自己错了。 就在这时,我兜里的电话响了,取出一看,来电显示上出现的却是甲莹。这个联系方式,一定是她把手机拿走后,添加的了。 我迟疑着接通电话:“什么事?” “我没事,你有事!”电话那头的她,却是又气又急,“你怎么乱杀一通啊?” 不会吧,消息传得这么快!我这边杀戮刚刚结束,刀上的血迹还没来得及擦去呢,关在房间里的她就已经收听到谣言了?国人这八卦的本事,果然是无孔不入啊。 我试着解释:“我只是,杀了一群丧尸。” “哪来的丧尸啊?难怪看着你不太正常”她的声音猛然大了起来,“你可能中了……幻术,把正常人当成丧尸给杀了。” “什么?”我愣住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是真的,那我岂不成了穷凶极恶的杀人狂?难怪刚才那些人一见我回头,吓得躲起来,虽然背后骂的都挺凶。 我还是有些不大信任她,于是挂断电话,直接问身上的智囊:“老范,小施,刚才怎么回事?我真的把好人也给杀了?” “嗯”,范蠡有些不好意思,但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心理负担没我重,“我发现你眼前景象不对劲的时候,本来想提醒来着,可是才说了一句,你就把耳朵闭上了。” 西施也很是不以为然:“老马也难免有失蹄的时候。我们整天骗人家,偶尔被骗一次,很正常啊,不过,对你下幻术的人会是谁呢?又是在什么时候下的?” 虫子也来凑热闹:“先别扯这些用不着的了,赶快帮小哥拿个主意,怎么善后吧。即便是在你们那个年代,也不该随便杀人的吧!” “这有什么难的”,范蠡嘿嘿一笑,“把知情的人,统统杀掉就是。最好把这些尸体,切得更碎些,分不清谁是谁了,顺便再点上一把火……” 这还是我印象中的范蠡么,听起来,比虫子还狠毒。 夏启宏也蹦了出来,眼神激动:“主人,您要是下不了手,就交给我处理吧,保证不留后患。” “不行,不能再杀人了”,我连忙止住他们的话头,“我和他们无冤无仇的,下不去这个手。每个人后面都是一个家呢,别再出这种伤天害理的馊主意。” “那好吧,说我们是馊主意,你自己摆平好了”,西施不高兴我说范蠡,和我翻了脸。 夏启宏见气氛不对,干脆又藏了起来。 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不想说软话,索性不再理他们,踩着尸体堆,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反正已经浑身是血了,我懒得收拾,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铺位上。 没想到,房间里的气氛,却比我出去前好多了。 因为,他们三个,都不怕我。尤其是那个小伙子,居然用一种十分崇拜的眼神盯着我看,连近在咫尺的“柳叶”都影响不到他了。 当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周绍先更不敢暴露与我“相识”的身份了,所以,他只是小心翼翼地向我表示了关心,像一个正常的八卦女那样。 甲莹倒是蛮开心的,不再像电话里那么紧张,甚至笑着查看我身上有没有受伤。 我问她:“我走的时候,房门不是关上了么,你们怎么知道我杀错了人的?” 她一脸诧异:“当时是你敲门,告诉我们说没事了的啊,说只是个恶作剧。然后,你突然又哎呦了一声,看样子好像滑倒了,我连忙打开门去找你,却看见你……” 甲莹,接连比划了几个用刀劈杀的动作,倒还有模有样。 我把头转向另外两位,他们也都拼命地点头,证明甲莹说的是真的。因为我告诉他们没事了,所以,他们也都趁机跑出去看热闹。 我很想对那个小伙子说,我走的时候,不是嘱咐过你,谁敲门也不开的么?怎么,美女你就不敢拦了啊?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还是静观其变吧。 真是愁人,想低调回一次北京都不成。对了,这一次,还未必能够直达北京了。车上出了一个杀人狂,甚至还会被演绎成,我控制了一节车厢的人质,政府岂能一点反应都没有,指不定在哪个车站,埋下重兵,等着收拾我呢。 还好,我有夏启宏。 至于周绍先,对不住了,我摊上这等官司,已是自身难保,恐怕没办法履行对周扒皮老爷子的承诺了。到了北京后,你好自为之吧。 我把头扭向窗外,却发现我们正高速开过一个不小的车站,延安。 没减速、没停车。 可我清楚记得,这趟车,夜里唯一停靠的车站,就是延安。 在没有任何通知的情况下,这趟列车,居然直接冲过了应该停靠的站点。 看来,这车上的麻烦,还没有结束。 十五、无意中挽救了一场危机 这一次要对付的是正主儿,我不想连累别人,也不想被别人连累。 所以,我决定一个人偷偷地过去。当然,夏启宏是要带上的,他虽然未必可靠,但总算不在累赘的范畴之内,聊胜于无了。 叫上他却也不容易,因为看不到,我只好小声嘟囔了一句:“瞎起哄!”,然后拉开门,走了出去,拐向车头方向。 夏启宏有没有跟上来我不知道,甲莹却是在我后面亦步亦趋。 我拿不准她的想法,只好先停在厕所门口。 她也停了下来,和我隔着三步之遥,笑眯眯地看着我,却不说话。 厕所里的人很快就出来了,我对她示意女士优先,她却笑着摇了摇头:“你进去吧,我不急。” 我故意在里面磨蹭了一会儿,出来的时候,却没看到她的影子。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把她摆脱了,我心里自然是十分高兴,继续向车头迈进。 紧挨着的这节车厢是餐车,虽然过了就餐时间,却也是座无虚席,疲惫的旅客们正以千奇百怪的姿势,酣然入睡。我小心翼翼地从他们身边走过,生怕惊醒了他们。 简单的幸福,未尝不好。我有些羡慕他们了。 在餐车另一边的连接处,我看到了正在吐烟圈的甲莹。看到我过来,她冲我微微颔首,同时取出她的精致烟盒,示意我也来一支。 我不抽烟,也不喜欢抽烟的女人,眉头一皱,就要从她身边走过,却被她伸手拉住:“帅哥,你方向搞错了吧?地球是圆的的,这火车可不是,南辕北辙在这里行不通。” 我笑了:“没人规定,不可以在火车上走回头路的吧?” “你真的打算走回头路?”她这句话倒像是语带双关。 我怔住了,知道已被她看穿了想法,索性就跟她说个明白。我告诉她,这趟列车有问题,我想去车头看看,同时希望她抽完烟就回房间去,外面不安全。 甲莹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她用手掐灭烟头,然后故意把最后一口烟圈喷向我:“要回去咱们一起回去。如果你暂时不想回去,我只好跟着了。万一,你再发疯把司机给杀了,我们这一车人都得玩完,哪都不安全。” 我没辄了,只好吓唬她:“我疯起来,认不出你,把你杀了怎么办?” “能怎么办?变成鬼,缠住你咯!”她笑了起来,浑然不惧,“既然哪都不安全,我可不愿意做个糊涂鬼,起码得知道是谁杀了我。” 好吧,我看她好像很有底气的样子,应该也有两把刷子,也就不再坚持。 路是自己选的,我已经仁至义尽,接下来,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通往硬座车厢的门,是锁着的。 我真准备强行开门,甲莹拦住我,指了指天花板,脸上露出孩子般的笑容:“不如,我们从车顶上走过去吧,一定很好玩!” 嗯,是好玩。就她那小身板,按照当前火车行进的速度,在她起、落脚的瞬间,随随便便来阵儿风,就能把她给吹走。 可是,这种事,我单方面否定没用啊。 我还没表态,她已经开始行动了。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在她起身向上的时候,头顶的那块车皮已经不见了,强劲的冷风,顺着那个新开的天窗,不要命地往里面灌,一眨眼的功夫,我已经连续打了六个响亮的喷嚏。 我连忙转身把车门掩好,以免殃及里面的无辜。 回身再看时,甲莹已经不见了身影。 还说担心我发疯呢,那她现在的行为算什么?角色扮演么? “夏启宏,在么?”我没在疾驰的火车顶上走过,物理常识却还懂得,知道可能面临的风险,得确保我的“特技保镖”在旁边。 夏启宏没有现身,但他从缺口处伸出手来,把我拽了上去。 我小心翼翼地趴在列车顶部的时候,看到前方有一个瘦弱的身影,正在渐行渐远。甲莹已经把我落下了好几十米。 我不好意思再害怕了,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嘴里小声念叨着:“不要起跳,慢慢走就好。” 可是,这外面太黑了,我居然赶上了一个多云的夜晚,星星和月亮一个都没看到。 耳边呼啸的风声和脚底下的不时拌蒜,进一步增强了我内心的恐惧。在恐惧心的威慑下,虫子和虞桃转给我的优秀本能,仿佛一下子都消失了,我又变回了胆小怕事的自己。 夏启宏可能看得不耐烦了,现身扶住我,顺便把飞檐走壁的吸附能力传输给我。脚上稳了,心里也就踏实了。重新镇定下来后,我才想到,应该把库藏的军火拿出来用一用,反正已经不可能再低调了。 我停下来,把库存的枪都拿出来。教会夏启宏使用后,他拿走了那把来福。手雷我没敢给,这家伙下手没轻没重,万一把火车炸坏掉,我们这一趟就白费劲了。 几分钟后,我又“活”了过来,在车顶上健步如飞,连夏启宏偷偷松开我手这么重要的变化都没注意到,一心向前。 我很快赶上了甲莹,和她齐头并进。 终于来到车头的连接处,甲莹蹲了下来,随便找了个位置,就要动手撕车皮。我连忙按住她的手,大声喊了好几遍,又比划了半天,她才明白我的意思,从厕所下去。 既然火车头可能被人控制了,那这边应该也应经发生了变故,最好不要打草惊蛇。 厕所是通风的,即便有人,主要他不抬头向上看,刚撕开口子的时候,也不会引起太多注意。 厕所里确实是有人的,而且不止一个。当然,他们都没在方便。 让我感到惊奇的是,看到我们从上面下来,他们不但没有惊慌喊叫,反而面露喜色。有个人,甚至往甲莹刚弄出来的缺口处看了一眼,跃跃欲试。 我没空给他补充安全教育,只好拉住他,问外面的情况。 他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吭哧了半天,才挤出来两个字:活尸。 这两个字的内涵太丰富,我一时无法理解,只好伸手去拉门,却被他们死死顶住,不让我打开。 甲莹有些不高兴,板起面孔,指了条生死参半的路:“你们躲在这里也是等死,别妨碍我们做事。真想活命,就到车顶上等着我们好了。” 认真起来的美女,说话比男人好使。 尽管害怕,但在求生**的驱使下,他们还是相互扶持着、哆哆嗦嗦地爬了上去。 我把门打开,却没有直接走出去。 激将深入险地,我当然得把夏启宏这种无形杀手,先派出去开路。这小子,刚才给正常人点穴,却不告诉我。这次,我也让你感受一下“丧尸不倒”的尴尬。 外面却是半天都没有动静,我有些奇怪,提前走了出去。 车厢里已经空无一人、一尸,虽然满地狼藉,但了无生气。 另外一侧的车门开着,好像那边也没有什么动静。 我醒悟过来,这才是真正的丧尸爆发。它们正沿着这趟列车,一节车厢、一节车厢地向后方“杀”去,没空在这里滞留。造孽哦! 没空管那边了,我得先解决车头这边的问题,别让它带错路、出了轨。 既然车还在开,留在里面的,应该不是丧尸,丧心病狂的人倒有可能。 甲莹去破坏车门的时候,我把武士刀递给她防身,她却摇了摇头说自己用不惯,还是留给我更合适些,说不定又能来一场帅帅的“大屠杀”。 我有些不好意思,差点就把手里其实还有枪的事,告诉给她。 可是,甲莹已经把门弄开。她连招呼都没跟我打,就直接推门而入。 我拉住门把手,正要紧随其后,突然听到锐物破空的声音,有暗器! 这里面,果然埋伏了敌人。 我不假思索,身子往后一滑,退了出去,顺手带过车门,将它作为我的屏障。 可是,我没能听到金属撞击的声音。 难道甲莹,把暗器全部收了?或者,那些暗器的目标原本就是她,现在都已经顺利完成任务,尽数钉在了她的身上? 我赶忙又把车门拉开,却看到两男一女、无声对峙的场面。 女的是甲莹,背对着我,看不到她摆出的pose;两个男的都是乘警装扮,人手一把明晃晃的武士刀,高高举起,一脸凝重。 这就是传说中,高手对决前的沉默吗?看来,影视剧,也不总是在瞎掰啊。 我想起小龙女在杨过与金轮法王对峙时,用玉峰针相助的典故,于是笑嘻嘻地走了过去,走到甲莹身后,然后取出一把ak47,推开保险,将枪口指向…… 两个假乘警飞身躲开的时候,我听到甲莹怒斥了一声:“胡闹,瞎……” 不会吧,难道我帮了倒忙? 后面的话,她没机会说出口,就与其中的一位假乘警战在了一起。她用的是双剑,一长一短,姿势好看,攻击凌厉,打得对方只有招架之力,根本不敢还击。 可她也被挡在了那里,另外一个假乘警,正向前面的火车司机冲去,手中武士刀,高高扬起,显然是在打算,用雷霆一击,将火车司机斩于刀下。 这坏小子,是打算同归于尽么? 虽然有枪在手,但从我这个角度,并不合适对他射击他。我不敢。因为,我不是神枪手,充其量只能冲着他的方向,搂一梭子。而这一梭子子弹打出去,打中火车司机和控制台的概率更大一些,即便击杀了他,也难免落得火车失控的后果 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很不错。只可惜,他不知道还有一个看不见的敌人,在候着他。 他跳起的动作虽然很帅,但也因此暴露了自己的行动轨迹,同时降低了自己闪避的灵活性。 砰的一声枪响,他跌落在地,胸口上炸开一个大洞,显然没救了。 用来福这么霸道的枪,进行如此近距离的射击,除了夏启宏,怕也是没谁了。虽然杀的是敌人,但我还是头皮一阵发紧,同时也庆幸没把手雷给他。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的同伴吃了一惊,动作也随之停顿了一下,没能及时封住甲莹的进攻,腰部挨了一剑,血花四溅。这家伙气急败坏,他大骂了一句“八嘎”,不再一味防守,连劈数刀,逼退甲莹后,便向我扑来。 已是三打一局面,我怕个球。 我扔下冲锋枪,把武士刀抽了出来,看准来势,用力一击。 刀飞出去的同时,他的人也已扑倒在地,身上的血,汩汩向外冒着。偷袭时的甲莹,下手一点都不比夏启宏轻。 他们两个都爽了,我却还是没能在意识清醒的情况,检验一下自己与忍者高手对决的能力。 火车司机已经吓呆了,虽然知道是我们刚刚救了他,却也紧张得说不出话来。我没见过警察或者安全部门的工作证,没办法变个假证出来安抚他,只好冲他笑了笑:“您继续开吧,我们帮你把这里简单收拾一下,还得去看看后面的旅客。” 司机先是木然地点了点头,随后却像突然还魂了一样,大声对我说:“你们去看后面的旅客吧,这里就保持现状好了。” 保持现状?和尸体同处一室,他不害怕,不恶心么? 我以为他精神错乱了,皱着眉看他。 火车司机见我这副表情,连忙解释:“您别误会。我就是想保持现场状态,将来领导和警察过来调查,我也好有个代不是。” 哦,我明白过来,这小子,是担心自己担责任呐。 算了,随他去吧。如果这趟车上的所有人,都变成了丧尸,这责任,可没谁担当得起,保护这个破现场,有个屁用啊。 我和甲莹对视一眼,向外走去。 我拿走了自己掉落在地的冲锋枪,但没拾起对方留下的武士刀。我只能管住自己,夏启宏会不会趁机收藏它们,我可就管不着了。 来到后面的硬座车厢,连闯了四节空车厢后,我们看到了一个被人塞得慢慢腾腾的车厢。 这场面,真的只能用塞来形容。 因为,他们是一个叠着一个,挤进去的,见缝插人!横着的,竖着的都有,根本看不到可以让人可以挪动的空间。 我没有看到一个丧尸。但我知道,如果他们不能及时退出来,在极度缺氧和挤压状态下,这节车厢里的人,都要变成死尸,真正的尸体。 十六、家人无恙姥姥来了 这么多人,一个个往外拉,肯定不现实。 既然已经成了人肉罐头,就只能用开罐头的方法来解决了。 催枯戒可以起作用,只是这车……我不知道,它会不会把整列车都报废掉。 时间紧迫,来不及犹豫了,我对甲莹说:“你去趟驾驶室,让司机先把车停下来,我好把这些人放出来。” “你来放?”甲莹笑了,“还是你去让司机停车吧!撕车皮这种体力活,我比你在行。” 她说的在理,又可以省去我暴露更多能力的麻烦,我没有理由反对。 司机当然配合,但这一段多是山路,火车至少有一侧是面对着深沟浅壑,不适合停车开厢。好不容易遇到一个隧道,长度又不够,刹住车时,我们已经冲了出去,只好又慢慢退了回去。 时间浪费的太多,已经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救出,只能看他们各自的造化了。 我垂头丧气地走回到罐头车厢,却发现车皮只被撕下去“一小块”,都没超过一侧的两排座位。也只有右侧门口这一侧的少数人,顺着缺口掉了出去;其他的那些人,都还在原来的位置上挤着呢,呼吸和心跳声已经相当微弱。 这个甲莹,搞什么鬼,这种破坏速度,也好意思跟我“抢任务”? 我顺着缺口跳了出去,却发现甲莹趴倒在地上,连我的天耳也只能听到很微弱的气息,像是受了很严重的伤。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我吓了一跳。没时间多想了,我先冲过去,把甲莹抱了起来,然后找了个安全的位置站好,再用催枯戒在这节车厢上用力一按。 至少有六节车厢变成了废铁屑。 禁锢虽然没了,可这人,毕竟不同于流体,不会自动疏散开来,只有最边上受力的几个人,随着车皮的消失,叽里咕噜地滚了下去。 而在下一节车厢,虽然也有不少的正常人,但他们显然被眼前的情景吓着了,不敢过去帮忙。 我急于查看甲莹的伤势,没空做这种疏导的工作,只好把姜灿放了出来,让西施去做组织救援的事,我相信他们三个尽力而为时的能力。 甲莹的身上都是血,不能受风受凉,我平托着她,快步走进了未被摧毁的最近车厢,我托着甲莹,把她小心翼翼地放到一个三人座的椅子上。 我需要查验伤口,没时间考虑男女有别,还好并未完全昏迷的她,看起来并不介意。 总共有五只手里剑打在了她身上,伤口很深,所幸无毒。 但,我身上急救箱的所存物品,已经不够进行这么复杂的伤口处理了。而且,最麻烦的是,我没条件给她输血。 我只能通过封住穴道的方式,减缓伤口附近的血液流动,让她的伤情暂时稳定下来,却已不敢把她身上的手里剑拔出来了。 为今之计,只能把她放入鬼笼的棺材中,然后我亲自跑一趟附近的医院。 可这荒郊野岭的,光靠我这两条腿,能跑多快啊? 踌躇间,我看到车窗外,闪烁的隧道灯。 笨啊,我现在手头不是有一辆火车么?干嘛还要回到“交通基本靠走”的年代。 我让西施去叫回姜灿,然后取出鬼笼里的一口棺材,把甲莹放了进去……然后,我和姜灿大步走进了驾驶室。 司机当然不乐意做这种明显违反纪律的事,可我给他的不是选择,而是命令。 尤其,当他看到我板着脸,命令美女姜灿,把驾驶室的尸体,拖出去扔掉后,他不再诉苦,果断启动了列车。 一个只拉一节半车厢的火车头,速度不会太慢吧,我们可是很赶时间的。 我们这边的动静,惊动了后面迷茫的人群,他们大叫着,向我们追了过来。在隧道灯的映照下,倒真的有了几分丧尸追杀的视觉效果…… 我没想过要阻拦他们,有本事就上来吧,别妨碍我们赶路就成。 还真有几个人爬了进来。却不都是从后面追上来的,有三个人,从第一节车厢的厕所里走了出来,一副饱经风霜的模样。我这才想起,之前,让他们在车顶上等着来着。这一忙都忘记了,差点害死他们。 我心里的这一点愧疚,当然不会说出来。而他们显然也还记得我,并把姜灿错认为甲莹。所以,当我问起医院时。他们中的一位当地人,告诉我接下来的铁路沿线站点中,哪些是最方便去当地的大医院的,省去我不少麻烦。 好心有好报,古人诚不欺我也。 去医院的过程我就不赘述了,找医生的过程虽然有点小插曲,但在金钱和恐吓的双重作用下,总算还顺利。 天色泛亮的时候,医生完成了对甲莹的救治工作,将她送人病房休息。而且,相关的医生和护士都已收了封口费,不用担心无聊的人来打扰。 歇下来后,我才想起,车上还有一位需要我照顾的“小朋友”呢,希望他不要介意我的不辞而别。 甲莹醒过来的时候,已是下午两点。 她发现自己躺在医院,居然满脸愧疚地对我说:“不好意思,大意了。我没想到,他们居然还有一个人,埋伏在人堆里。” 甲莹住的是单间,护士也不常来,我们可以轻松聊天。 甲莹告诉我,敌人是在她撕车皮的时候,突然发动攻击的。她受伤倒地后,敌人才现了身,向她走去,貌似还有话要问她,或者准备将她生擒。谁知,在敌人靠近时,突然传来一声枪响,她隐约看到“敌人”身上挂了彩,有鲜血流出,然后,她就晕了过去。 这开枪的,一定是夏启宏了。还是他的江湖经验丰富,没有跟着我回驾驶室,而是守在甲莹的身边,观察可能的变故。 最难得的是,这个夏启宏从不邀功,比雷锋还雷锋。 讲完她受伤的经历,甲莹突然对我说:“你是三藏(cang)吧,是孟鸣给你重新做的这张脸么?” 这个问题太突然了,我猝不及防,竟然愣在那里,忘了回答。 这个反应已经让我不打自招。 甲莹却很开心,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你不是说对我有印象么?那你猜猜看,我是谁?” 知道我真名,又能猜到我与四舅姥爷关系的,我还真想不出来,我的经历,从侯妍那就开始一分为二了,连身上的三位都不知道我的真名。 难道是公司的同事?可我不记得自己跟哪位女同事,走得很近啊。至少不会为了我,特意跟到成都。 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不会猜。 甲莹脸上的表情愈发得意,一点没有住院病人修心养性的觉悟。 在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示意”下,我只好装着求了她五次,才终于说出答案。 这个名叫甲莹的美女,居然是我的亲姥姥伪装的。她不止把相貌变年轻了,神志好像也强了不少,不再有神叨叨的痕迹。 姥姥告诉我,甲莹额这张脸,是根据她年轻时的模样,“稍”加修饰后,弄出来的。至于那个“整容大师”,自然还是我的四舅姥爷了。 姥姥说,一个多月前,失踪多年的弟弟,也就是我的四舅姥爷,突然找到她。弟弟告诉她,有一个非常难缠的仇家正在寻找太姥爷的后人,要她早做准备,把自己和小辈们都藏起来,免去他的后顾之忧。 当然,弟弟告诉她,自己去会去照顾她的亲外孙,也就是我,不用太担心。 可在临走前,四舅姥爷又给姥姥留下很多钱,还有不少他曾经视若珍宝的东西,那感觉就像是在交代后事,这让姥姥放心不下。所以,她去将我的父母“安顿”好后,就出来寻找四舅姥爷,以及好久没和家里联系的我。 虽然,四舅姥爷留给姥姥的联系方式是假的,但姥姥有我的生辰八字以及小时候剪下来的胎毛,可以通过占卜的方式来寻找我。 这种古老的定位方式,虽然在精度上,比不了高科技的gps,但基本的方向并不会错,只要有足够的耐心,多次定位后,还是可以找到目标的。于是,几经辗转后,姥姥也来到了成都,并在火车站附近发现了我的行踪,并最终“锁定”在我住宿的酒店。 没想到,在她一路找到酒店后,占卜术却突然失灵了,无法“确定”我所在的房间。无奈之下,她只好化身甲莹,“赖”在酒店的餐厅,守株待兔。 如果不是我用了四舅姥爷“给”的这张脸,姥姥还未必认得出。讲到这,姥姥忍不住笑了,说老弟真顽皮,把他年轻时的样子,安到了我这个孙子辈的脸上。 我也不禁莞尔,难怪当初舅姥爷给我换上这张脸时,说我的亲妈很肯定能认出我来,那是她老舅的脸。没想到,他的这个创意,最后倒是帮助姥姥认出了我。 姥姥本想直接上前相认的,却突然感受到了浓浓的杀气。只是,她虽然能感受到杀气,却无法判断是从哪里发出的,就像是有人在餐厅里故意留下的“气味”,却又偷偷躲起来了一样。敌暗我明,姥姥不敢暴露身份相认,于是想了一个“偶遇”法子,骗走了我的手机,然后在上面发现了我打给家里的电话记录,进而确认了我的身份。 现在是冬天,姥姥用围巾和帽子,遮住大部分的脸,跟在我们后面来到火车站。在排队检票时,姥姥趁乱将一个胖女人挤到边上,将她击晕后放到在椅子上,然后取了她的票,轻轻松松进了站。 她倒没想到,自己运气那么好,不但“劫”了一张软卧票,还跟我在一个车厢…… 和那位大姐换铺位,只是她的一时兴起,没想到反而让自己躲过一劫。我冲出房间,突然“入魔”杀人的时候,她本想出手阻止,可那古怪的杀气又出现了,她只好改变主意,静观事态发展。可她又不放心我只身犯险,劝阻无效后,便跟我来到了车头。 四舅姥爷没有告诉姥姥仇家是谁,我就把自己知道的都讲给她听。然后,我们两个同时恍然大悟:车上出现的这三个日本人,都是奉井上川一之命,过来擒杀她的。他们肯定也见过我,并且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好像对我颇为顾忌,所以才用幻术骗我杀了那么多人,希望我“畏罪潜逃”,以方便他们行事。 我虽然不清楚,如果我没去车头的话,将会发生什么事。但我可以肯定,他们一定在想其他方法来完成井上交代的任务。 问题是,他们是怎么识别出姥姥身份的呢?因为她现在的这张脸么?还是,日本人掌握了某种特殊的技术,能够对太姥爷的子女,甚至后代进行识别? 应该不是因为脸,因为,和年轻时的四舅姥爷更像的我,才应该成为对方的追杀目标,而不是姥姥。 那就是,对方有特殊的技术,能够识别太姥爷的子女甚至后代了。至于我,虽然算是太姥爷的直系后代,但我经历了“脱胎换骨”这么大的身体变故,基本上等于换了一个人,察觉不出来也属正常。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我的亲娘,躲到哪里都不安全了。 我把自己的担忧讲了出来,姥姥听后也是面有忧色:如果井上川一真的如此厉害的话,我们光靠躲是没用的了,只能主动出击,给自己搏一条生路出来。 我心中黯然,看来,无论如何,我都没办法按照原定计划,去过自己向往的隐形富豪生活了。家人受到了生命威胁,我是没办法置之不理的。 舅姥爷变成了木头,姥姥得回去保护我的父母,出击的事,只能交由我来做了。 我不知道姥姥的本事究竟有多大,但应该不会比舅姥爷强。因此,单独让她回去,我也是不大放心的。 我想把夏启宏派给她,这家伙,在很多时候,比我自己还靠谱。 当然了,我得征求一下他的意见。事关重大,他只有心甘情愿,才会尽心尽力。 我让夏启宏现身相见,他根本不用我浪费口舌,直接就答应了,还说主人的信任是他最大的荣幸,一定万死不辞。 只有一个要求,他希望我把自己用不到的枪支弹药都给他,并允许他自由使用。 我甩给他一个白眼:“以后这种事,你要向姥姥请示,而不是我。” 夏启宏笑了,姥姥也笑了:“放心吧,我对自己可比他宽松多了。只要你能保护好我的家人,就算把天捅个窟窿,我都不管。” 我们三个正在说笑,外面突然传来了纷乱、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一、上天不让我孤独上路 俗话说,做贼心虚,何况是“血案在身”的我。 我不便露面,只能派姜灿出去查看情况,我则走到窗口,观察合适的逃跑路线。 我看到,楼下停了好多辆车,警灯闪烁。难道真的是来抓我的? 这些警察办事的效率真高,都不给我喘息的机会。就是动静大了点,“打草惊蛇”是一大败笔,困兽犹斗呢,何况是杀人狂魔。 我正在感慨,姜灿回来了,脸上波澜不惊。 “今天早上,附近发生了一起严重的交通事故,近百辆车在高速公路上连环追尾,伤者无数。其中有一批伤员,被送到这家医院来救治了,恐怕这个单间病房里,要加床了。”姜灿娓娓道来,活像一个正在播报当地新闻的解说员。 嗯,救人要紧,加床就加床吧,反正该聊的我们也都聊完了。 只是,这些医生也太不厚道了,收了我那么多好处,却还是趁着这次意外,把我要来的这个单人病房,改成了四人间。 因为空间有限,我们这些前来陪护的病人家属,被一个不落地赶出了房间,没有讨价还价的机会。 我倒无所谓,反正有夏启宏在呢,也不用担心出什么岔子。 病房里不能待,又难得医院上下正齐心协力地忙工作,我索性四处转转,逮个机会,补充一下急救箱里的物品也好。 我把姜灿留在病房外面当“眼线”,然后自己专门往人多手杂、乱做一团的地方凑,同时记下了医院库房的位置,准备在晚上姥姥休息、夜深人静的时候,拉上夏启宏,好好地干上一票。 姥姥受的都是外伤,又熟知医药,神志恢复后,便开始进行自我调理,休息了一整天后,精神状态和体力已经明显好转,看上去与常人无异。我放了心,继续留下姜灿“看门”,就拉着夏启宏进入没有监控设备的消防通道,一同隐身后,去楼下偷药材了。 在没有高人守护的地方,库房对我们相对于是不设防地带,我们很快满载而归。 顺着消防通道,走到三楼的时候,我突然听到有人喊了声救命,好像还是个女孩子。虽然只喊了一下,声音也不响亮,但我听得真真切切。 不会吧,还有人大晚上的,到医院这种神圣的地方来做坏事? 义愤填膺之时,我都忘记自己刚刚也干了不地道的偷偷摸摸之事。 当然,我偷药品是为了救人,不是害人,从最终目的上讲不算是做坏事,应该属于是“曲线救国”的好事。 我不能白拿医院的好处,左右无事,就去管管这闲事好了。 我蹲下身子,冲着刚刚声音传来的方向,凝神倾听,寻找不太寻常的声音。果然,我听到了轻巧的脚步声,快而密,像是一群人,极速潜行的声音。 还是职业罪犯啊,我来了兴致,转过身,沿着消防通道又跑了下去。 不管对方做了什么,既然他们现在打算离开,那外面就是最好的拦截场所,视野开阔、伏击和偷袭也都方便。 冲出住院大楼,我看到,前面有一群黑衣人,正在狂奔,其中一个人肩上还扛着一个硕大的编织袋,里面有什么东西在不停扭动着。 这群家伙,比我想象的行动要快啊,貌似我的脚力不如他们 难得主动做一件好事,就这么不给面子。情急之下,我掏出鬼笼,把那口自己会走的黑色大棺材取了出来,用力向前方掷去。 如果不是把枪支弹药都大方地送给了夏启宏,我当时都有可能开枪。 不过还好,事实证明,我情急之下的选择,是对的。 黑棺材显然领会了我的意图,加速冲了过去,把前面一伙人,拦了下来。 大半夜的,突然冒出来一口棺材,拦在路上,一般人都会神经错乱的。这群黑衣人却只是停下了脚步,同时拿出身上的武器。 趁着他们对峙耍酷的空当,我们终于赶上了。 虽然只有一个黑衣人手握武士刀,我还是直接把他们都定位为日本忍者中的坏人一派。国恨家仇,一起涌上心头,我起了杀机。 我的第一刀偷袭,当然是冲着拿武士刀的那位的,拦腰横削,又快又狠。 夏启宏,则比我理智得多,攻击的对象是扛着编制袋的那位,用的是匕首,直插后心。 他们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眼前的黑棺材上,我们两个又是绝对无声无息的偷袭。所以,一击得手,我腰斩了“武士刀”,夏启宏夺下了编织袋,放在地上。 剩下的黑衣人,一拥而上,围攻黑棺材。 黑棺材速度奇快,后发先至,只用了一招炫酷的“飞螺旋”,就将剩余的恶徒,尽数击倒在地,手里的武器,叮了咣当地,掉了一地。 夏启宏连忙上去捡便宜,在将武器全部没收同时,给他们每人头上补了一掌。 我让黑棺材重新回到鬼笼,然后走到编织袋前,把封口打开。因为刚刚看到它在动,我知道里面装的是个活物,但又不能确定是人还是动物,所以我并没有把手伸进去,希望里面的东西,自己出来,省得我费尽。 编织袋的口子被撑大,我看到了里面装着的东西,人。 这个人好像还是有些害怕,虽然袋子已经打开了,可他并不敢出来,只是用双手护着头,蹲在那里。 我等了一会儿,见他还在那一动不动,有些不耐烦,就又把手放了过去,帮着把编织袋的口子扯得更大些。 这个人却突然动了,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我吃了一惊,我可是处在隐藏状态下,又没有去接触他,怎么会被抓住。 抓着我手的人,抬起了他的头,原来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明眸皓齿。之前听到的呼救声,看来就是她发出的了。 照理说,她是看不到我的。从她脸上茫然的表情看,应该也是这样,她虽然抓住了我的手,但看不到我的人,甚至可能连我的手也看不到。 可,当她的眼睛,扫到我的眼睛时,我突然感觉自己的心,猛地颤了一下,像电击一样。 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眨了下眼,再睁开时,却发现她突然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然后,她的脸就变成了我的模样。 与此同时,我的心脏收到了第二次“电击”。 我连忙用力一甩,把手挣脱出来,又连续退了好几步。 再凝神去看时,她的脸已经恢复了本来的模样,一个圆脸庞、大眼睛的小姑娘。 我无法判断刚刚自己是不是又出现了幻觉,但已经明白过来,这个小女孩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那些黑衣人深夜跑来医院绑她肯定有非常特殊的理由。 也许,真的是我多事了。 我连忙转身,向住院部跑去。如果这家医院也不太平了的话,那楼上的姥姥岂不是非常危险? 再没有意外发生,这家医院今晚唯一发生的离奇事件,已经被我搅黄了。 接下来的两天,我不得不低调行事,再没离开过姥姥所在的楼层。 三天后,姥姥出院。虽然按程序,还需要定期到医院来换药,但这种小事,已经难不倒姥姥,我们可以离开这座城市了。 姥姥虽然带走了夏启宏,却执意不肯让我送她,还特意叮嘱我,要在她离开医院一个小时后再出发。她所有的出院手续,也都是姜灿去办理的,没让我露面。 我虽然觉得姥姥谨慎过了头,但从小养成的习惯,还是乖乖服从了她的安排。 姜灿把姥姥送上出租车后,才回到楼上跟我会合。 我想一个人悄悄返回北京,就把可能会吸引别人注意的美女姜灿,再次收进了鬼笼中。 可这世上的很多事,不能想躲就能躲得了的。 我算好时间,走出住院大楼,却迎面碰上了那晚救出的小女孩。这时的她,已经不是孤身一人,光看得见的“同伴”,就有四五个,而且都是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壮汉。 我连忙转过身,又走回了楼里。 为了装得像点,我特意一直走向电梯,头都没回过一次。 身后并没有传来脚步声,看来她没有注意到我,我松了一口气。 电梯开了又关、上了又下,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把身子转过来,想看看外面的情况。 首先映入我眼帘的,却是一张可爱的笑脸,露着两颗小虎牙。 是那个小女孩! 她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的,怎么连我的天耳都没有听出来? 明知被发现,我还是打算装糊涂,只是瞟了她一眼,就侧身绕过她,继续向门外走去。 而她,竟然也没拦着,连喊都没喊我。 这,更让我心虚了,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加速,脚步也越来越沉重。 我硬着头皮,二次走出住院大楼的时候,四个大汉将我堵在了路上,进退不得。 这里人多眼杂,我不想动手,只好站在远处,等小姑娘过来,把事讲清楚。不管怎样,那天晚上,我是救过她的,总不好恩将仇报吧。 小姑娘故意慢腾腾地走出来,让我在医院来来往往人员的诧异的目光中,丢尽了“颜面”。 不过,当她终于走到我身后时,还是表现出了应有的礼貌。 她刻意从身后绕到我面前,微笑着,向我伸出右手:“你好,我是赵雅。” 我没打算买她的账,皱着眉头回了一句:“我,欠你钱么?” “不欠”,赵雅回答得很干脆,随即小眼珠一转,“是我欠你的,不记得了啊?” “那好,还来!”我伸出右手,同时侧过头,避开她眼睛的直视。 赵雅轻轻击了几下掌:“给他,先……二十万!” 装逼不是那么容易的,当二十万现金压到我手上时,我的手腕感受到了沉甸甸的分量,甚至有些酸痛。我连忙像一个市侩那样,将它们麻溜溜地放入了怀里、范蠡的宝库中。 “够么?”赵雅咄咄逼人,不过声音依然香甜。 “这次,差不多了。剩下的,就先欠着吧。”我见她记着我的恩情,给了实惠,便打算见好就收,“还有事么?” “有!”赵雅故意转到我面前,盯着我的眼睛说,“你还欠我一个名字。” “丁凡”,毕竟刚收了人家20万好处费,我决定还是卖一个名字出去,反正对我也没啥影响。 “丁凡!”赵雅小声念叨着,突然换了京腔,“你是不是认识朱大宝?” 不会吧,世界这么大,概率这么小的事,也让我撞上。 我的身躯一震,再想伪装依然来不及,只好点点头:“嗯,我姓朱的朋友不少,比如猪八戒。” 她却没有笑,而是板起脸:“我没跟你说笑。听说,前不久,朱大宝为了帮他的新搭档治尸毒,到了汶川,从此杳无音信。而他那个新搭档,就叫丁凡。你认真回答我,你是不是就是那个丁凡,朱大宝的新搭档?” “是!”这是一个没办法躲闪的问题,我遵从了自己的第一反应,选择了承认。 不管她和朱大宝什么关系,如果她打算就此与我翻脸,我也只能奉陪。夏启宏虽然走了,想生擒我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赵雅先是一愣,随即又笑了起来:“你干嘛那么紧张啊?我就是好奇问一下,看看会不会真那么巧被我碰上。您这也是要回北京么?我想邀您同行,如何?” “我有选择么?”我知道她这么说只是为了客气,但还是尝试一问。 “有,路上吃饭的时候,你可以选择吃或者不吃。”赵雅望着我,笑颜如花。 “那,我想多问一个问题,可以么?”我见她好像并无恶意,索性放开胆子,“那天晚上,你真的看到我了?怎么做到的?” “嗯,我是看到了,但不是用眼睛,至于怎么做到的”,赵雅调皮地,冲我眨了眨眼,“那可是我压箱底的本事,不能告诉你,哈哈。” 我问她,怎么回京,坐汽车么? 她摇了摇头,这辈子,头一次坐汽车出远门,就遇上连环大碰撞,差点小命不保。给她一百个胆,也不敢再坐汽车了。 不会吧?难道,还要乘火车? 我前两天刚毁掉一列车,还“杀”了那么多人,走铁路,不是自投罗网么。 “我们也不坐火车,听说前两天这边也出事了,同样不吉利”,赵雅主动打消我的疑虑,却又不肯说明交通工具,“你先陪我玩两天,到时候就知道我们怎么回去啦。” 二、她居然能够情景再现 赵雅所说的玩,和一般人不同。 虽然也是个有山有水有风光的地方,但她的目的绝不是欣赏,也不是践踏。 她带着我,回到了我“毁掉”t8列车的地方,事故现场。 时隔多日,这里已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看不出任何异样。神通广大的有关部门,甚至把散落四处的金属屑,都给拾掇走了。 我得承认,如果不是她说起此行的目的,这个地方,连我自己也是认不出的。 她却能凭着“感觉”,一路找过来,最后斩钉截铁的说:“就是这里了。” 哦,忘记说了,我们是骑着摩托车,沿着铁路线“逆行”,一路找过去的。而且,大路不走,专走小路。山路崎岖,速度又快,颠得我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随行的“保镖”们,被她分派到隧道的两头担任警戒,她只拉着我走在隧道中,说什么在那种场合下,只有跟我在一起才真的有安全感。 赵雅一路走走停停,这摸摸,那看看,很快就进入了忘我境界,有时连呼啸而过的火车都忘了回避,还好我在身边,把她及时拉住。 跟着她,在隧道里走了两个来回,我是什么都没发现,她脸上却渐渐露出了笑容,只是眼神好像开始变得空洞起来,没了半分神采。 第三次“压隧道”的时候,赵雅突然发出一声低喝,向前冲了过去,然后做起了一系列的古怪动作,时而高高跃起,时而匍匐在地,时而前扑,时而后仰,时而前进,时而后退,活像一个被群鬼上了身的可怜虫。 我虽然担心她的安危,紧紧跟随,但也不敢靠得太近,唯恐她殃及池鱼。 持续折腾了大半个小时,赵雅才猛然停了下来,随即委顿倒地,哦,铁轨上。 我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想把她拖到安全地带。让我没想到的是,精瘦的一个小人,陷入昏迷状态后,居然如此沉重,我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挪动她半分。 不是我夸张,她真的是一动不动,无论是哪个方向上,整个人就好像被焊住了一样。 “看这样子,你得先让她醒过来!”范蠡提醒我。 虫子也发出怪笑:“嗯,攻敌所必救,她自然就会醒了。她是女孩子,你懂的。” “呸,你这个坏虫子,就会出馊主意”,西施略一沉吟,也有了建议,“要不,你亲她一口吧,她应该很快就有反应。” “切,你用的还不是我的点子?”虫子先回击了西施,然后继续鼓动我,“时间紧迫,我看你还是双管齐下吧!上面用嘴,下面用手。” 我默认了虫子最后的提议,把咸猪手按下去的同时,把嘴也凑了上去。 还没亲到,她却已经睁开眼睛,狠狠瞪了我一眼:“你要干什么!” 这一下来得太突然,我猝不及防,控制失当,虽然停住了头部的动作,手却实实在在的抓了一把,甚至加了力。 我成了登徒子,她赏了我一耳光。 百口莫辩的我,只好把抽回来的咸猪手,指向她身后。 恰在此时,远处传来了火车的鸣笛,救星来了,一响顶千言。 赵雅醒悟过来,红着脸站了起来,跑到安全地带。 火车过去后,赵雅问我,她刚刚是不是陷入“停滞”状态了,我急着唤醒她,所以才…… 原来她都明白啊,我高兴极了,连连点头。 “以后,不许这样了”,赵雅脸上的红晕还没有退去,“如果再有类似事情发生,你遮住我的眼睛就可以了。” 她这句话,说的有点含糊,要么就是我没理解透彻。她是在提醒我,亲她之前,要把她的眼睛给遮住么? 我会心一笑,却被她捕捉到了:“你在想什么呢,笑都笑得那么……猥琐。” 猥琐? 我被这个词给雷到了,狠狠瞪了她一眼:“有这么夸人的么?国语没学好的话,能不能不要随便拿出来显摆,容易产生误会。” “哦”,赵雅若有所思,“看来是我太含蓄了。我应该说,你刚才的眼神……” 最关键的那个词,她虽然没有说出来,但她脸上的神情,已经把方向准确无误的表达了出来。那绝对不是对我的正面评价,更跟夸奖沾不上一点关系。 我还要为自己申辩,她却往一旁连撤数步,与我拉开十多米的距离,然后仔细地打量起我来,并很快露出一副释然的样子:“原来如此!” 我有些受不了她莫名其妙的凝视,转身向外走,想到外面去透口气。 她却把我叫住了:“丁凡,出事那天,是不是你也在火车上?” 我没理她,继续前行。虽然她有点“神”过了头,但既然她只是猜的,我没必要不打自招,也幸好我是背对着她的,不用担心因自己的心虚而露出马脚。 她却追了上来,用手轻轻一拍我的肩膀:“别装啦,我知道是你。要不要我给你复述一下当时的情形?” 我停下脚步:“你要讲故事?好啊,我也想听听,你这个故事大王,是怎么把我给编进去的,角色太烂我可不干啊。” “谁说我是编的”,她已经转到了我的面前,用她那两颗宝石般的眼睛,死死锁定了我,“如果我说错半句,任你处置。” “这可是你说的,任我处置!”我注意把目光投射到她胸前,以避开她双眼的直视。 “一言为定”,她抬起左臂,挡住我邪恶的目光,随即又说,“不过,如果我说对了,你是不是也该有所表示啊?比如,也任由我处置。” 我靠,这还是个套啊。 听故事有风险,投入需谨慎。何况,她分析得再到位,故事讲的再精彩,对于已经获得剧透的我来说,也是没有半点吸引力的。 我坚决地摇了摇头:“我才不跟你打赌,女人都是不讲理的。” “好吧,怕了你了,没胆量的男人”,她却不再相逼,只是仍然自信满满,“如果我讲错了,仍然任你处置。若是说对了,你就对我鞠三个躬,然后说句‘我错了’,这总成吧。” 我还在思考这鞠躬背后的阴谋,她已经讲起了故事,从我乘坐的那趟t8列车,减速冲过隧道后又倒退回来,一直讲到我“挟持”火车司机,带着一节半车厢,呼啸离去。 她讲的,真的是丝毫不差,细致入微,就像她从头到尾都参与,或者旁观了一样。她知道的,甚至比我还多,她把第三个日本忍者刺杀姥姥的过程也讲了出来。 我此刻的表情,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嘴巴张得,能塞下自己的拳头。 最尴尬的是,我当时的“傻样”,被她用手机拍了照,留下了证据,赖也赖不掉。 我自然也不是那种耍赖的人,虽然不至于鼓掌叫好,但也没有故意找茬,挑她描述上的语病。 “怎么样,我都说对了吧!”她的眉毛都已经笑弯了,对我勾了勾手指,“接下来,你是不是要做点什么呀?” “做什么?我又没和你打赌,一直都是你在自说自话”,我想起这个关键环节,心中也是无比畅快。佩服归佩服,鞠躬这种形式主义,免谈。 她也不生气,抬起手,放在下巴上,眉毛上挑:“那个刺伤你女伴的人,后来去了哪里,你也不想知道么?” “不想!”我才不上她的当,那家伙中了夏启宏的黑枪,如果没有同伴接应,早晚也是个曝尸荒野的命。关心这种小角色,我吃饱了撑的。 “那”,赵雅轻轻咬了咬嘴唇,“我想去找那家伙,你愿不愿意同行?” 我内心自然是愿意的,但又怕中了她的算计,也是问:“这事,跟鞠不鞠躬没关系,对吧?” “当然”,她扑哧一声笑了,“谁还在乎你那三个破鞠躬啊,指不准你还得一边鞠躬一边在心里骂我呢,我可受不起。” 两个小时后,我们在一个废弃的窑洞里,发现了那个忍者。 他已经死去多时,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如果不是冬天,附近也早就没了野生的食肉、食腐烂动物,恐怕这尸身也变了模样。 和之前一样,发现尸体后,赵雅就把手下都赶到了外面,只留下我一个人陪她闻臭味。这让我想起了自己的第一份工作,我现在岂不是又在当她的“影子”? 赵雅围着尸体转了好几圈,然后,又蹦又跳地做出许多古怪动作。 又来了!我想起在隧道的经历,知道这小丫头又要“鬼上身”了,连忙搓了搓手,又跺了跺脚,让自己的身体暖起来,以便及时“施救”。万一她僵倒在尸体身上…… 这一次,我猜错了。 “怪舞”虽然结束,她却没有立刻陷入“僵硬”状态,虽然也是站住了。但她却是在自己的身上摸来摸去,像是再找什么东西,而且没有找到。 我不明白她要找什么,正想开口询问,她却开始脱衣服。虽然只是上衣,但却十分彻底,转眼间就一件不剩。 她忘记了寒冷,我忘记了眨眼,更忘记了提醒:这里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取下内衣后,她又飞快地把其他衣服都穿上了,依旧旁若无人。 内衣是黑色的,她先卸下用以支撑的钢丝,接着用力一扯,将内衣一分为二。 然后,她把拆解的内衣递到我手里,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对我命令道:“把它们,分别绑到我的两个手上,快!” 我虽然不知道她要搞什么,但还是照做了,手忙脚乱地给她绑好,内心也是一阵激荡。这“影子”的待遇,比第一次可是强多了,好处多多,又没风险。 绑好后,她试着活动了一下双手,觉得没啥问题了,又问我:“你身上有刀么?锋利的。” 我点了点头,从宝库中取出武士刀。 她先是一愣,随即摇了摇头:“太大了,有没有小点的。” 于是,我又取出来前不久刚从医院刮来的手术刀。 她崩溃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极端。这么小,我这手能用么?” 好吧,我再去找一下,我记得范蠡之前搜集过一套厨房用道具的,不知道有没有扔。 看着我扔了一地的菜刀、兵器,赵雅也是无语了,但她总算从中选了一把还算满意的,对我点了点头,然后示意我站远点。 我明白过来,她这是打算解剖尸体了。 这小丫头,还真是重口味。 可是,处理这种已经僵硬的尸体,用她手里那把水果刀,合适么?放着武士刀和手术刀这样趁手的利器不用,还非要给自己的手绑上不伦不类的胸罩,她这是在故意给自己制造困难么? 赵雅已经蹲了下去,举起水果刀,正要刺下去,却又突然停下了,喊了我一句:“丁凡,过来帮个忙,把这家伙的上衣,都给我脱下来。” 我又往后退了一步,拒绝执行这个命令,那可是尸体,而且还不是什么好人的,我可不想沾染上一身晦气。 “快点,过来帮忙”,赵雅转过头,对我怒目而视,“你刚才看我的时候,我都没说什么。现在我让你帮这点小忙,都不肯么?” 这话挤兑的,我没辙了,只好走上前,皱着眉头,除去那恶臭的衣物。 “好了,你现在出去吧,记得站远点。”赵雅用手在尸体的腹部上摸了摸,像是在寻找合适的下刀位置。 我站到了窑洞口,只能看到她的背影。 她的动作很麻利,很快就完成了她的“解剖”任务,然后双手合十,站了起来。 “丁凡,你过来一下,再帮我一个忙”,听得出,她很兴奋,就像是捡到了什么宝贝。 我走了过去,她把扣在一起的双手转向我:“你把这两个……衣罩,捆在一起,结实点。” 嗯,我明白了,她刚刚是到尸体体内取什么东西却了。如今那东西,已经取到,就放在这两个罩之间。 这个东西,不是见不得,就是碰不得,所以必须要用东西包住,所以她才“牺牲”了自己的内衣。 我好奇心起,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却不急着解开绳扣,然后凑近她的耳朵,轻声说:“帮你没问题,但你得先告诉我,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宝贝。” “当然可以”,她笑了,“不过,听了以后,你可别后悔啊。” 三、我们成了“铁路游击队”(上) 这鬼丫头,知道我最近多疑,一句话就将了我的军。 我犹豫了一下,试图解困:“你不用吓我!我想你清楚的,只要我愿意,现在就可以把这东西给抢走,然后自己搞明白。” “随意,反正效果一样,别后悔就行。”她算准吃定我,并不变招。 我彻底败下阵来:“好吧,你赢啦,我不想知道它是什么了。” “真的不想知道了?不怕后悔么?”她故意逗我。 我主意已定:“嗯,我不后悔。” “不后悔,可能吗?”赵雅的声音变得有些古怪,但仍然带着笑意,“对不起,在你出手救我的那天,你就已经上了我们的船,下不去了。” “什么?”我一板腰杆,和她四目相对,“你这人,心眼也太坏了吧,恩将仇报!” “随你怎么看吧。我只想说,这不是个人的事,既然碰到了,你我都责无旁贷。”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冷若冰霜,“你知道的太多了,而且有身怀异能。所以,你只能有两个选择,做我们的战友,或者敌人。” 丫的,想逼老子进黑社会! 我松开她的手,转身向外走。 “你跑不掉了,除非现在就杀了我!”她冷冷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么?”我转过身,冷冷看着她,同时抽出了刚刚放进去的武士刀。 她却又笑了,露出可爱的小虎牙:“这种事,不用以为。你没理由杀我的,和胆量无关。” 我没有上前,她却走了过来,把手伸向我:“想不通的事,你再慢慢想好了。反正现在还不用你做出正式回答。先帮忙把这镜子收了,小心点,千万别漏出来。” 镜子! 我愣住了,这么快又出现一面。是天要塌了么,牛鬼蛇神满地跑。 “噢,看来你知道的,比我预想的要多”,赵雅歪着头,看了我一眼,“那你还犹豫什么呀?你再怎么厉害,一个人和它们斗,也比不上一群人跟它们斗吧?” “它们?”我没听明白,“怎么,你们跟井上川一,他们也有过节?” “井上……穿衣,好怪的名字”,赵雅皱着眉想了一会儿,然后摇摇头说,“这个人没印象,很厉害么?” 怎么,不是他们?那就意味着,我加入他们的话,需要同时对付两股强敌,妈妈咪呀。 我感觉喉咙发痒,忍不住咳了一下,然后小心问道:“那,你说的他们是?” “笨,当然是镜子咯”,她白了我一眼,“要不然还有谁,值得我们如此兴师动众,在中国这个地头上,我们可是……” 她又说了半截话,而且没有下回分解。 有些秘密,是带有杀伤性的。不该知道的,别瞎打听。 这个规矩我懂。 所以,我不再多话,小心翼翼地把她的衣罩换了一种方式,重新“合体”,并将没看到的那面镜子,封在了里面。 镜子到手,“任务”完成,赵雅开心得不行,大夸我是她的“福将”,以后一定走到哪带到哪,一点都不顾及我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我以为,接下来我们就可以打道回府了,至少也该返回有人烟的文明世界。她却把我带回了隧道,目的也不是为了继续查找线索。 她很认真地对我说:“天色已晚,走山路不安全,我们在这凑合一晚吧!” 我有些不解:“你是说在这里,难道你不怕……” “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她迅速很果断地打断我的话,“而且,这个地方多好啊,防雨雪防野兽,有24小时的照明,暖和而且还不黑。” 我无语了,她可真是常识都没有。这地方,两头通风,而且还时不时地有火车通过,哪里是个睡觉休息的所在,帮助提神熬夜倒还差不多。 我提出反对,却被她一票否决,并拒绝听我的解释,其他人则始终用沉默表示服从。 算了,我也不争了,反正到时候受罪的又不是只有我一个。 我又错了。 赵雅带来的这些手下,接到“命令”后,在安全区域呈一字排开坐下,不到一分钟就都睡着了,鼾声一片。 至于赵雅本人,就更牛逼了。她对我再三强调了“不许离开她半步”后,不知用了个什么法子,再次进入了“僵硬”状态。 好么,我不但睡不着,连个聊天的都没有。 我想使用封念珠,虫子却跳出来阻止:“这可是处险地,不能把小哥的六识封闭了。万一他身体失控,走到了铁轨上而不自知,我们可就都玩完了。” 它说的确实有道理,在隧道内的安全区域,也就这么一条狭长地带。除非我能像其他人一样,用一种特定方式,来确保自己的身体不动,否则这种风险,将永远存在。 没有封念珠的帮助,我唯一能关闭的,只有天耳。 我开始怀念,他们三个可以随意上身,替我支配身体的日子了。 当然了,虫子始终是站在我这边的,虽然没能想出让我在这种恶劣条件下安然入睡的法子,却想到了一个让我不再寂寞的点子:把赵雅弄醒。 只是,此建议一经提出,就立刻遭到了范蠡和西施的联合反对,胎死腹中。 看来只能孤独熬夜了,我把眼睛闭上,到大脑海量的记忆库中,去寻找感兴趣的片段,倒也慢慢投入其中,乐不思返。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赵雅推“醒”,看到了一脸兴奋的她。 “怎么了,有事么?”我问,同时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还不到凌晨三点。 这小丫头,又要玩什么花样,老老实实休息不好么,天亮还要赶路呢。 赵雅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紧紧拉着我的手,同时扭过头,向隧道外面不停张望,她难道是在等火车?她想干什么? 很快,外面就传来了火车的汽笛声,我发现,她的手捏得更紧了,像个钳子一样。 当车头从我们身边略过时,她才大声出了她的行动计划。 三、我们成了“铁路游击队”(下) 一个字,跳! 这个字,却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在飞身而起的时候,我才发觉,原来这个小丫头的力气如此之大,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呢,就被她带到了车顶上,而且是稳稳落地。 她既然如此厉害,那天晚上又怎么会被人,乖乖地装进编织袋里背走。难道,这一切都是她精心设计的,只为了把我骗入她的“组织”? 说不定,她早已知晓了我的一切,然后像当初的姬羽一样,为了她个人的目的,把我和我的朋友们,一步步引向泥潭。 我对她有了成见,就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却被她攥得更紧了。 我扭过头看她,却见她正以一种非常夸张地姿势,跪倒在车皮上。而她身上,除了握着我的这只手,其他所有地方都在剧烈地颤抖着,脸色也不大好看,眼睛好像还是闭着的。 她这副模样……莫非是在害怕? 那么潇洒地跳上来,然后却变成了这副狗熊模样,这前后的差异,也太大了吧。 我以为她在演戏,就故意撞了她一下。 “妈呀!”她发出一声尖叫,条件反射地,用力把我往她那个方向一拉,想给自己一个往回走的力,以稳住身形。 我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大,被她一股强力拉了过去,差点飞出车去,还好车顶并不是平的,有凸起的地方可抓。 车顶的风很大,我好不容易才爬回到她身边,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 这时的她,却已经适应了这上面的环境,脸色好了许多,看着我灰头土脸的样子,还指着我开心的笑了起来。 我又长了一个教训:以后,在没有做好安保措施前,决不再险地和别人开玩笑,。 赵雅笑够了,这才告诉我,这就是她所说的回京方式:扒火车。 我白了她一眼:“你这种方式,还不如直接坐火车或者汽车呢,一点安全保障都没有。别的不讲,这万一碰上个打雷下雨什么的。” 刚说完,天上闪过一个惊雷。 “你个乌鸦嘴!”赵雅气坏了,伸手就要打我。 我连忙抓住她的手:“我的大小姐,先别闹了。我们得赶快想个办法下去!” “这还用你说”,赵雅撅起了小嘴,“记住,从现在起,你不许说话。” 我乐了,这个要求来的真是时候,我正担心她问我怎么下去并混在旅客中呢。我现在可是一点头绪都没有,无计可施呢。 姥姥不在,没人撕车皮;催枯戒的威力又过于强大。 显然,她也没什么好主意,抬眼看了我好几次,最终却还是没好意思张口。 天上的电闪雷鸣多了起来,而且越来越近,她终于害怕了,用近乎哀求的眼神望着我。可我也没什么好主意啊,总不成再毁一列车,彻底进入铁道部的黑名单。 左顾右盼间,我突然看到后方不远处,多出一个人头来,正有人爬上车顶。 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不管怎样,有了通道,先下去再说。 车顶上无从藏身,我索性拉着赵雅,快步走了过去。 很幸运,这个人是背对着我们爬上来的,所以,当他发现我们的时候,我们已经来到了他身后。 根本不用我动手,赵雅已经一拳,把这个倒霉蛋打翻在地,然后又滚了几滚,掉下车去,好像连喊叫都没来得及。 这丫头的爆发力,实在惊人,还好挨拳的不是我。 这时候,没空去讨论是否草菅人命的问题了,我先她后,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然后,我看到了三个蒙面人。 不用问,他们是刚才那个倒霉蛋的同伙了。他们本想从这边依次上去的,却被我们无意“结果”了他们的开路先锋。 狭路相逢,必须下黑手。 我没给他们从发呆中清醒过来的机会,出拳快如闪电,直接把他们击倒在地。 赵雅下来的时候,我已经结束战斗。 数人头的时候,我发现多出了一位,晕倒在地的,是四位不是三位。仔细回想了一下,才醒悟过来,还有一个是在往外爬的时候,直接被我踹了回去,难怪我的腿有点酸酸的呢。 我出手虽快,却不致命,所以我很快就弄醒了其中的一位。 我无意过问他们的事,弄醒他,只是想要两张车票。 他们所在的这个地方,是软卧车厢的盥洗室。这个点,没有卧铺车票的话,从火车内部,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来到这里。 他却苦笑着对我说:“兄弟,你也看到我们这身打扮了,你觉得我们会把带有个人信息的东西,放在身上么?钱包都在铺上放着呢。要不,我带您去取?” 我点点头,有人带着走,最好不过。 我留下赵雅看着剩下三位,跟着这个自称刘三的家伙,走出了盥洗室。 行进路上,我看到了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乘警、列车员,还有乘客,抓着刘三胳膊的手不由得一紧:“这些,都是你们干的?” “兄弟,你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呗,能不能手上不要发力?”刘三把他的胳膊往前一拽,伸手去揉。 我没打算伤他,见真的弄痛了,有些不好意思,就把手松开了。 解脱束缚的刘三,却趁机向前拼命跑去。 我抬脚去追,身后和脚下,却同时传来了迅猛的风声,有人偷袭我! 这时候,再想转身去应付,时间上已经来不及。我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能避开多少是多少了,希望不要有枪。 我纵身跃起,身体几乎与地面平行,然后双手双脚同时发力,借助支撑点的反作用力,向前急冲,直接压在了刘三的身上,将他扑倒在地。 将刘三顺势击晕的同时,我将身体翻过来,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我看到的,却是笑盈盈的赵雅,手指上还挂着一个带着消音器的手枪。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替我把偷袭者全部搞定了。 我正打算走过去迎她,身后却传来了拉门的声音,有人从轿厢中走了出来。 我回头一看,竟然还是个认识的人。 四、“周扒皮”的赌约与交易(求订阅) 我脱口而出:“周扒皮!” 不知道是太紧张还是太激动,我居然在一时间,想不起来他的名字,反而在第一时间喊出了自己更熟悉的称呼。 周喜财已然认出我,见我居然这么叫他,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看来,还是名人效应更强大啊,我的本名太俗气了,反而不怎么受待见。” “口误”这种事,虽是无心,却没得补救,因为越解释越麻烦。 想起他之前托付的事,我心中更是惭愧,只好对他拱了拱手:“周老板,对不住了,中途出了点意外,我没能把令侄孙……” “丁先生真是见外了,你我之间没什么好对不住的。你们路上遭遇的变故,我都听说了,大家平安已是万幸,再不要说是谁怨谁。而且,绍先他已安全抵达北京了”,周喜财并没有怪我的意思,脸上的笑意反而愈发浓了,“真没想到,还能在这个地方遇见先生,我实在是太高兴了。外面说话不方便,不如,进来坐坐?” 不方便? 我心中暗笑,整节车厢都快成你的了,还有什么不方便的。 但,于情于理,我都不好拒绝他的邀请,只好微微点头,走向他的房间。这时,隔壁房间也有人走了出来,看起来对周喜财很是恭敬,应该是他的手下,外面的“烂摊子”,用不着我们操心啦。 这个轿厢里,却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在住,而且还是个上铺。因为,包括两下一上的三个铺位上,摆满了东西,有箱、有包、有盒,甚至还有塞得满腾腾的编织袋。 里面装的,应该都是些精贵的东西吧。否则的话,即便以周喜财的财大师大,也总不至于为了几包东西,专门买了软卧来安置这么奢侈,连自己也被“挤”到上铺去。 我没吭声,跟着走进来的赵雅,却直接喊了起来:“老爷子,你好厉害啊,一个人拿了这么多东西。都是什么宝贝啊,直接上床了。另外,它们应该超重了吧,铁路不管的么?” 我一时无语。这丫头,头一次见面,就说这么多没轻没重的话,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好在她年纪小,真追究起来的话,我也可以把它当做童言无忌。 周喜财的脸色果然有些不大自然,他的脸皮使劲抽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忍住没有发作,笑着跟我解释:“这不是要去北京逗留一段时间么,我不好意思空着手去,于是就带了点土特产给那边的朋友。” “啊,这里面放的都是土特产呀!能不能打开看看,让咱也长长见识?”说着,赵雅伸出左手,就要去碰那些包。 我连忙一把拉住她,满怀歉意地对周喜财说:“不好意思,周老板,这丫头小,不懂事,您别介意。要不,有什么事,咱们还是出去说吧。您看,这里也没个地方坐。” “不用出去谈”,周喜财态度坚决,随即伸手向两个下铺分别指了一下,“既然这丫头喜欢,这上面的东西,直接送给你们好了,我正嫌自己带着麻烦呢。” 他这是要干什么?贿赂我们,有这个必要么? 我醒悟过来,他指的“不方便”,原来就是这些东西,还真是够隐晦的。我还以为他不想让我知道里面放了些什么呢,却没想到,他却打算直接送给我们。 我犹豫着没表态,赵雅却是高兴异常,俨然已经将它们视作了囊中之物。她用力甩开我的手,俯身拿起了一个小皮包,然后随手拉开拉链。 哗啦啦,里面的东西,掉了出来,撒的到处都是。 居然是筹码,整整一皮包的筹码!虽然我没摸过,但在赌神系列中见过,所以有点印象。 我愣住了,赵雅也发了一会儿呆,但随即又嘟囔了一句:“我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原来是一堆破塑料,既不能吃,也不好看,我要它们做什么。” 周喜财以为她不识货,随手拾起一个刻着﹩1000的筹码,塞到赵雅手中:“这些都是在用的筹码,澳门葡京赌场的,可以随时兑换” 换而言之,它们就是货币! 这还真是特产,非常非常特的特产,很少有人会不喜欢吧。 一个人送外号“周扒皮”的家伙,刚一见面,就送上如此“厚礼”,总该有他的理由。 他到底有什么企图? 烫手的钱,我可不想要,咱又不是没有赚钱的门路。 “周老板,您这客气的,有些过头了吧!”我知道他有求于我,而我又不想答应,所以说话的口气也就适当加重了些:“这么大的礼,我可是没本事收下。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帮得上的我就帮;帮不上的,希望您也别强求。” 赵雅把手包掉在铺上,她听出了我话里的火药味。 周喜财脸上阴晴不定,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对我说:“兄弟,实话实说吧。如今我遇到了一件棘手的事情,如果没有你的帮忙,这些东西,我是肯定保不住了。与其便宜别人,不如送给朋友,卖个人情。所以,不管结果如何,这些东西,你放心拿走就是。” 这个解释倒还有些道理。只是,像他这种老江湖都对付不了的,我真的能帮得上忙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甚至连我有哪些本领都还不清楚道。 他见我还在怀疑,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说的再直白点吧,我这也是没其他办法了。你虽然未必能帮我解决问题,但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听他说的如此严重,我也很好奇,加上自己也在这列车上,于是直接问他:“那,到底出了什么事?” “有人在这列火车上安了炸弹!” “炸弹?”我的个奶奶,看来我真的不能坐免费火车回京了,又摊上这种事。 “嗯”,周喜财以为我不信,从兜里掏出手机,找出一条短信,拿给我看。 上面写着十个字:车上有炸弹,下一站爆炸! 看完短信,我笑了:“周老爷子,这种恶作剧,你也信?” 周喜财摇摇头:“这是我派去的卧底,发过来的,不会错。” 卧底?无间道么? 算了,我不在真假这个问题上跟他纠结了。我想了一下,提醒他:“那好,就算车上有炸弹。可这趟列车的下一站,要到7点多,还有好几个小时呢,你完全有时间下车啊。反正也是要跳车,这些东西,直接扔下去就是,也不用送给我啊。” “问题是,我不能离开这趟车!”周喜财用力搓了搓手,显然心中不安。 “为什么?”我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他的身手不错,还有那么多手下护着,跳火车这种事,应该难不倒他吧? “我和人打了赌”,周喜财脸上一红,“如果我不能乘坐这趟车,在预定时间内,安全抵达北京,那,这些筹码,就都要输掉。” 换而言之,如果他成功了,那即便都送出去了,他也不亏。 这家伙,他自己是做“赌”这一行的,怎么还能沾赌,而且一玩就是这么大。 这种不靠谱的人,还能被公司相中,做西南区域的负责人,我真心不懂。 周喜财看了我一眼,红着脸继续解释:“都怪我贪心,见她下的注那么大,又仗着自己有点本事,手下的弟兄也不少,应该伤不到我。谁知道,她下手的目标却不是人而是火车,而且是前不久刚刚出过事的这趟列车。只要炸弹成功引爆,不管怎么我都是个输。而我这次到北京避风头的计划也就彻底泡了汤,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过来查我。” 是啊,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同一趟列车,连续出现两次重大事故。这样的责任,又有谁能担当得起。像他这种背景的人,又是“丧家之犬”,注定会成为众矢之的,说不好就会被拉出去当替罪羊。 “那,你想怎么办?”我问。 “当然是找到炸弹,解除它”,周喜财以为我有援手之意,很是高兴,“只要能快点找到,我手下有炸弹拆除专家,应该还来得及。” 对这件事,我可没他那么乐观。既然是不管在什么时候引爆效果都一样,人家还特意给你留出时间来查找和拆除,自然是有恃无恐。只怕是找到了,也拆除不掉。而且,他那卧底的情报太精准了,我总觉得其中有问题。 只是,既然我也打算乘这趟车回京,车上又有那么多无辜的旅客。那么,对于帮忙找炸弹这件事,我就没有直接拒绝的理由。 周喜财还告诉我,他已经派出五个手下了,不管能不能找到,应该很快就有回复。 我很不好意思地,泼了一盆冷水过去:对不起,你那五个手下,都被我给“解决”了,否则我也不会进到这节车厢。 周喜财的脸上略过一丝失望,但也只是一闪而过。他随即问我,有没有什么好办法,比如法术什么的,去找寻炸弹的下落。 我摇摇头,表示爱莫能助。 我虽然懂点歪门邪道,但毕竟不是全能啊。如果这些炸弹,都像老电影中演的那样,会放一个滴答响的计时器,那我或许还有一点办法。而且,用天耳听的话,我不能保证始终全身贯注,万一累了开个小差,就有漏失的风险。 周喜财又把头转向赵雅,这个小姑娘。他还真是打算死马当活马医了,任何可能性都不放过。 赵雅却只是笑,不说能也不说不能。 她这模棱两可的态度,逗得周喜财心里直痒。他只好降低身价,不断地去恳求她,就差跪在地上了,让我在一旁看着都觉得不忍心。 装得差不多了,赵雅终于松口,却说出一句很伤我心的话。 她对周喜财说:“我是有办法找到全部炸弹,你想让我帮你也可以。不过,你得先让这房间里的其他人都出去,有些事,我要单独跟你聊。” 我以为她说的其他人,另有所指,还特意四下看了看,有没有周喜财隐藏的手下。 结果,赵雅手指的方向,却是我。 好吧,出去就出去,你们谈什么内容,还能瞒得住我么? 我装作义愤填膺的样子,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同时打开了天耳,将方位对准房间。 “好了,没别人啦,现在可以说了吧!”这是周喜财的声音。 赵雅说的却是:“把手拿来!” 他们的交易,是通过在手掌上写字,完成的。这小丫头,防人防的狠啊。 真可气,我的夏启宏不在身边,否则我照样可以到你们跟前去看。 既然偷听不到内幕,我索性走到车厢连接处,跟蹲守在外面、脑袋还不太清醒的刘三闲聊起来。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赵雅才走出房间来找我,脸上洋溢着胜利的笑容。 周喜财也走了出来,他到隔壁叫了一个瘦猴一样的手下,过来配合我们的行动。 赵雅坚持让我同行,说我是她的护身符,离太远了她心里不踏实。 我当然不答应,于是她像条蛇一样的缠住我,然后上下其手……坏男人可爱,坏女人可怕,但他们都是善良异性的克星,我只得缴械投降。 要想找出炸弹,赵雅需要在这列火车上,从头到尾走一遍,或者几遍。 她的本意是回到车顶,从上面走,省时又省力。但我不肯再为和自己并不直接相干的事情冒生命危险,而那个瘦猴看起来也很害怕,不想上去。 同时,外面的电闪雷鸣,也非常配合的,多了起来。 赵雅无奈,只好妥协,专为在车厢里走。但她需要再增加几个人手,专门替她应对列车员和乘警的,毕竟我们要穿越整列火车。于是,周喜财又把刘三指派给她。他对赵雅说,刘三跟这趟车上的工作人员都很熟,一个人就都搞定了,不用去那么多人,太招摇。 我们先走向车头。 刘三在前,瘦猴殿后,赵雅紧紧抓着我的胳膊,走在中间。 一路无语。 走过三节车厢,赵雅突然对我说:“刚刚的事,如果你真的生气了,我向你道歉。但我确实不是要刻意回避你,只是有些秘密,你不知道更好。” 这一次,我没给她揣测我内心想法的机会,直接回了四个字:“好的,谢谢。” “唉,你怎么比还像个小孩子”,赵雅幽幽叹了口气,随即脸色一变,猛然停了下来,抓着我胳膊的手,也是用力一捏。(。) 五、中计被困“火”罐中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 我最怕见到的就是她这种猛然停下来的举动,何况这次她连“怪舞”都还没跳。 她好像也刚刚意识到自己有些反应过度,不好意思地对我笑了笑:“我胆子小,你别见怪啊!” 晕,你胆子还小!拿把水果刀,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能去剖尸去镜的。 “你们两个,过来一下!”赵雅的脸变得很快,转眼间,已是笑意盈盈。 刘三和瘦猴恭恭敬敬地走了过来,赵雅二话不说,以掌化刀,在两人的脖子上,飞快地“砍”了一下,将他们击倒在地。 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刚想问她。却听噗的一声,赵雅从嘴里喷出一口鲜血来,然后身子一软,跪倒在地上。 我连忙去扶她,却发现她已经变得轻如鸿毛。 我的双手,看似已经抓住她,但从触觉上,却根本感受不到她的存在。而她的脸上,也渐渐失去了颜色,从煞白转入半透明状态。 “这里,有古怪!”赵雅的声音,已经细不可闻,“谁也不要相信,切记!” 说话间,她的身体开始转入透明状态,或者说,正在逐渐消失。 我来不及多想,连忙取出鬼笼,想将手中的她,一股脑扔进去。却被范蠡阻止了:“小哥不要,她正被什么东西打散、吸走,你若把剩下的部分拿走,无异于杀了她。” “那,现在该怎么办?”我问。 范蠡却没有回话,他把决策的压力留给了我。 问题一定出在周扒皮身上,至少他能给我一个答案。 我转身想往回走,却发现车门和车厢都已经变了模样,由方变圆。 这节车厢,竟然变成了一个……罐子!一个巨大的球形金属罐子,直径得有好几十米,而我,就在它的正中心悬浮着。仍在昏厥的刘三和瘦猴,也在我旁边漂浮着。。 我想到了一个成语,瓮中捉鳖。很不幸的是,当这个成语适用于我的时候,我是那个倒霉的鳖,而非动手去捉的人。 想困住我,没那么容易吧? 我亮出催枯戒,准备砸向罐壁。但我随即又发现,在无处借力的情况下,自己根本挪动不了半步。 不过,这也难不倒我,我身上的东西多得是。想创造些作用力和反作用力出来,还不是易如反掌? 我去范蠡的宝库中查找时,才想起上次清理的时候,把那些比较沉重的大家伙,都给扔掉了,现在里面除了日常用品,就只有值钱但没啥重量的古董字画了。 哦,对了,还有一些金石玉器,只可惜都太小了,用来投掷打人还行,要想借他们的反作用力,把我送到这个罐子的边缘上去,却是不成。 我不该把武器弹药全部送给夏启宏的,起码留下一两颗手雷也好啊,以它们的冲击力,送我过去应该是绰绰有余吧。 还有什么东西可用呢? 这时,我想到了鬼笼里的那几副棺材和石头,它们应该够分量。虽然,这些石头,有可能是人变的,被我“使用”后,改变了结构,他们就再也恢复不了了。但,现在我已经落入险境,自己都生死未卜,哪还有空管其他人的死活。 可是,当我取出装着石像的那口棺材时,我外面的罐子,却又发生了变化。 一团又一团的火焰,冒了出来,沿着这个罐子的内壁,飞快地旋转起来,瞬间就建起了一道“火墙”。而且,看它那架势,是打算越烧越旺,并向中心地带,也就是我这里,逐渐逼近的。我呼吸到了炙热的空气,感觉口干舌燥。 我成了炼丹炉里的孙猴子,却没有他那烤不坏、烧不掉的好体格。 嗯,是我太抬举自己了,现在的我,其实更像是一只困在热锅上、束手无策的小蚂蚁,坐等着自己的灰飞烟灭。 西施见情况不妙,主动问计于范蠡。 范蠡原不想回答,被问得烦了,不得已叹了口气,说出实情:“到目前为止,我也没有想出好办法。而且,我看这个陷阱,好像是针对小哥的技能而专门设计的。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算出我们会上这趟车的,准备如此到位。而且,他们的伪装功夫也不错,我们上车前,这节车厢从我们身前闪过的时候,我们都没察觉到。” “说不定,这个大家伙,是后搬过的呢,一开始并不在这里。”虫子提出了新观点,虽然不那么令人信服。毕竟,这么大的物件,在飞驰的火车上,不是说转移就转移的。 “那,鬼笼怕火么?”我问范蠡,希望找到最后的救命稻草。 “没试过,不过估计不行,它是用来克制灵魂的,这火却是自然之物。” “火是自然之物”,我突然醒悟过来,“困住我们的这团火,貌似没有根基啊,空气本身是不能燃烧的,而这里面又没有任何可见的燃烧物。” 莫非,这火是假的? 我决定一试,我扶住刚刚取出的大棺材,然后双脚往“平躺”着的瘦猴身上用力一踹,想把他踢到火墙上去。 这个罐子的力场也不小,要么就是在没有借力的情况下,我无法真正的倾尽全力。瘦猴被我一踹,并未“走”远,只是向外轻轻挪了几米,就再次停了下来。 踢飞瘦猴的目标没有达成,我却因为用力过猛,而不小心撞开了装有石像的棺材盖,斜挂在棺材的另一边。 因为暂时用不上,而木头又是助燃而非阻火的,在想到靠谱的脱困之计前,我得把这口棺材先收回去。 于是,我伸手去够棺材盖。 在脚下无从着力的情况下,我只能把整个身子都趴到棺材上。 我这一使劲,棺材被我带着转了个方向,扣了下去,装在里面的石像,滑了出来。 奇怪的是,组成石像的这些石头,滑出来后,并未停留在棺材口,而是继续下坠,就好像不受这力场制约一样。 很快,“石头群”就撞到了“火墙”上,发出滋滋啦啦的声音。 石头们,慢慢陷了进去,不知道是穿过了火墙,还是成为了它的一部分。人变成的“石头”,应该也是易燃物吧。(。) 六、这家伙想跟我联合 没有烧焦的味道,石人应该是穿了过去,至少未被当作有机物烧掉。 那么,这火是不是假的呢? 我有些犹豫,考虑要不要赌一把,继续之前的反弹计划,冲出去,破了这古怪的罐子。 火墙逼近,已经可以明显感受被架在火上烤的滋味,我的身体开始大量排汗,然后又迅速气化,在我身体的最外层,形成一个肉眼可见的雾团。 由于体内水分的大量流失,我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又一次进入了身体失控的状态。 迷迷糊糊中,我看到自己的手动了起来,解开身上的衣服,然后将身边的棺材和刘三都抓了过来…… 不知又过了多久,突然有一股小风吹来,我感受到深入肌肤的刺骨寒意,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苏醒过来。 我睁开眼睛一看,自己正双手抱膝,蜷缩在地上。无数条细细的水线,也正从四面八方,向我汇聚而来,在我体表的皮肤上,一闪而入。 这些水线交织成网,让我看不清四周的景象,只能通过声音来辨识出,在我身前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我听到了他的心跳声,不紧不慢。 “你是谁?”我问。 “我是谁不重要”,听声音,是个中年男子,他说话时,心跳猛然加快,显然是有些激动,“重要的是,我刚刚救了你。” “救我?”我发出一声冷笑,“你又怎么能证明,刚刚设下陷阱害我的,不是你?” “很简单,我抓住了元凶!”中年男子的心率开始回落,不像是在说谎。 “哦,那你又是怎么救我的?不妨说说看。”水线还没停,我不知道自己现在适不适合出击,索性拖延一下时间。 “好吧,我简单说一下经过”,中年男子清了清嗓子,“你中了那日本忍者的幻术,被困在火球中;我路见不平,擒住日本忍者,让他接触忍术,把你放了出来。” 他在说“路见不平”时,心跳有些不正常,显然在说谎,其他倒没啥问题。 我中了忍者的幻术这事,很可能是真的,我又不是头一次被坑了。只是这一次的更厉害些,差点要了我的小命。 难道真的是他救的我? 既然不是“路见不平”,那他一定是早有预谋了:偷袭忍者,并意外地救了我一命。 我和他非亲非故,又是这列火车的不速之客,自然不相信他是专门为了救我而来。他的目标一定是忍者,说不定我还是个引出忍者的小鱼饵。 想通这一切,我对他自然最多只有感谢,却无感激之心。 我选择了沉默,看他接下来,还有什么表演。 只是,这水线怎么收起个没完了,想把我养成水母么? 安静了一会,他果然沉不住气了,又主动开口问我:“你对我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机缘巧合的救了你,一点都不感到好奇么?” 我当然好奇,但我不能表现出来,有种策略叫:欲擒故纵。 “我是宅男!”我略一沉思,给了他一个很雷人的回答。 他貌似没听懂:“宅男?这是你的爵位,或者封号么?” 好么,我抛个闷雷出去,却被他一脚踢了回来,还直接升级为响雷。 我忍住笑,憋出一句:“也可以这么理解。我只活在自己的圈子里,明白么?” “那你为什么还要趟这趟浑水,跑过来当诱饵,引出忍者”,他急于逼我表态,结果不小心把对我的算计说了出来。 “听你这话,救我一事,显然不是路见不平了。”我不失时机地甩出讽刺。 “哈哈,的确算不上路见不平”,他倒是不以为然,“你还没回答我,既然你不关心别人的事,又为何要到这里来送死。” 我已经想好了答案:“我是不放心小丫头,你不知道,宅男都喜欢美女么?” “那好吧”,他一时也找不出话来反驳,只好不再追问,然后换了策略:“你是单单喜欢这个小丫头,还是对其他的美女,也会来者不拒?” “你也是男人,这话还要问我?” “那好,如果我答应送你很多美女,你愿不愿意跟我合作?”他的心跳速度至少提了一倍,显然很是紧张。 “我要那么多干什么,两三个倾国倾城的也就够了”,我懒洋洋地回了一句,“跟你合作,还有其他好处没?” “有,当然有”,他越发激动起来,“富可敌国,长命千岁,够不够?” “千岁?”我忍不住叫了起来。这个词,让我想起了不吉利的魏忠贤。 “嗯,千岁”,他显然不清楚我现在的心思,继续努力解释,“比彭祖的寿命还长!” “你当我三岁小孩啊!”我见他说的离谱,没了兴致。 “我没骗你”,他有些着急,不小心说漏了嘴,“当五行钱汇集……” 我正在凝神倾听,他却没了下文。 “五行钱?那是什么东西”,我赶忙装糊涂,想逗他继续往下说。 谁知,这句话,却让我露出了马脚,引起了他的警觉。 “小哥,你很狡猾么”,他嘿嘿冷笑,“你身上就有一枚水钱,还能不知道五行钱是什么东西?” “水钱?”我努力装出诧异的语气,“在我身上?我怎么不知道?” “别装了”,他的语气越来越冷,甚至可以感到其中的寒意,“刚刚如果不是水钱作用,让你变成水蛋,你怎么可能抵抗得住那忍者的火球?” “水蛋?那又是什么东西?” 这一次,我倒是真心实意去问的,没有装糊涂。 他却哼了一声,不肯回答这个问题。 又过了一会儿,他终于还是耐不住了:“我是看你确实有些本事,又和那些忍者结了仇,这才好意相邀,希望能够合作,共同对敌。你真的不能考虑一下么?” “和忍者结仇?”我有些不太明白,难道他知道我和井上之间的恩怨?我不记得跟周扒皮说过啊。 “嗯”,他故作尴尬的笑了笑,“袭击你的忍者,有三个,我杀了一个,抓了一个,还有一个,不小心让他逃掉了。”(。) 七、轻易不要作弄人 “哦”,我故意装作若有所悟,“跑掉的那个,一定记住了你我的样子,所以……” “所以”,他见我心有所动,赶忙趁热打铁,“与其被他们各个击破,不如我们几个联合起来,直接干掉他们,永除后患。” 永除后患?他想的可真美。仇恨这东西,除得尽么! “我叫丁凡”,我知道如果不答应,也无法脱身,于是见好就收,“不知尊驾是?” “贫……哦,我叫赵无极!” “赵无极?这个名字听起来耳熟”,我小声念叨了一句。 “嗯,周星驰电影,武状元苏乞儿中的大反派,和我同名,哈哈。” “原来还是位名人,失敬、失敬!” “切,他算个鸟名人,本……”他突然咳嗽起来,然后换了话题,“你还要多久才好?” “嗯?”我一开始没听懂他的意思,随即回味过来,他是在说我身上的水线。这可难倒我了,我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情况。 我沉默不语,反正有水雾隔着,他也看不到我尴尬的表情。 “那好吧,你继续。我先回周老板那去,你完事后过来找我们就是。哦,对了,初次见面,送你一份见面礼。” 一个物件,冲破水雾,向我飞了过来。 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接,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不是熟悉的模样。它的轮廓虽在,却是由数以万计的小水珠构成的。这些水珠,外疏内密,其中心地带,正通过密集的挤压,重新生成骨头,一点、一点的,就像三维打印机在打印一样。 我瞬间的迟疑,迟滞了手上的动作,失了准头,没能抓到东西。对方掷来的物品,直冲我面门而来,金灿灿的,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却没有东西撞过来。 我再次睁开眼睛,发现眼前多了一团水雾。 一个拳头大小的黄色金属球,静静地躺在水雾上面。 “哈哈,看来你对这个身体的使用,还不太娴熟么,难怪刚才居然被一团火搞得那么狼狈。送你的金子收好了,我先走啦,一会儿见。” 我听到了心跳声远去的声音,他走的还挺快。 拳头大的金球,这家伙出手倒真是阔绰。他应该不是周扒皮花钱请来的,而是真的与井上川一之间有着解不开的死结,那倒可以考虑一下结盟的事。 注定生死相搏的事,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因为经历过一次脱胎换骨,我对发生在身体上的怪事,已经具备了足够的免疫力。当然,我也很清楚,这种状况下,我只有安静等待结束,干涉越少越好。 这个点,正是困的时候,我不敢入睡也没精神思考,好不容易才熬到结束。 水雾随着水线的消失,骤然散去,我终于看到了久违的“世界”。 虽然,是静止的。我看到,这些车厢中所有的人和物,都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停顿在特定时点的特定动作上,有好多物件都是悬空的。 而且,我居然是在硬座车厢,而非卧铺车厢。 奇怪了,我不是从软卧车厢出发,往车头方向走的么,怎么反而来到了后面的硬座车厢? 没容我想明白,外来传来咯噔一声响,车厢猛地颤动了一下,火车到站了。 就像是收到了一个“取消暂停”的信号,车厢里的人和物,一下子又活了起来。 有几个人,打着哈欠,向我这边看了两眼,随即露出诧异的表情,还有一个站了起来,指着我大声喊了起来,看起来十分兴奋的样子。 我低头一看。我靠,没穿衣服 我这才想起来,自己之前的最后记忆,是脱掉衣服抗热来着。 这车厢里都是些俗人,我没办法对他们动粗,只好把脸一挡,向前直冲,躲进了厕所里,把门锁上。 范蠡的宝库中,还有一些替换的衣服,我手忙脚乱地穿好,也顾不得这里面的肮脏了,脸面事大。 我刚把衣服穿上,拉链和外面的衣扣还没来得及系上,厕所的门就被打开了。 一个人推门而入,是列车员,身后人头攒动,应该是些等着看热闹的围观旅客。 衣服在身,我已经有了底气,索性故意把裤子掉了下去,然后装出一副惊慌失措地样子:“你们要干什么?” 列车员红着脸,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我就听到了外面女高音的叫骂声,心里那个痛快。 然而,事情还没完。 在看别人笑话这件事上,个别国人体现出了令人震惊的韧性。 刚刚挨骂的人群中,有人提醒列车员,查验一下我的车票,这小子来路不明。 如果在厕所里的我,没有事先听到,出去肯定又是一番折腾,难免尴尬。 我用范蠡的法力,凭大脑的记忆,做出了一张卧铺牌,车厢和铺位号自然都是用周扒皮的,10车8下。 我把卧铺牌放进外衣兜里,又略微整理了一下形象,推开了厕所的门。 列车员看到我后,脸又红了,犹豫了一下却没开口。不知道是不是怕再闹尴尬,她居然没有采纳查票的建议,虽然并不麻烦。 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却挤上起来,挡住了我的去路:“哥们,看着眼生啊,你不是这节车厢的吧!有票么?我怀疑你是小偷。” 嗯,我的确是小偷。 装作往前走的时候,我用范蠡的妙手空空,一只手取了这家伙兜里的钱包,甩进了我的宝库中;另一只手,则取了另外一人的钱包,放到了他的兜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人若犯我,我岂能轻易放过他? 东西到手,路也走不通,我停了下来,平静说道:“我的确不是这节车厢上的,但也不是小偷。” “你们听听,他说的什么话!不是这节车厢的,你来这里干什么?” “上一站停车的时候,我下车透气,不小心走过了头,来到这里。”我早已想好了借口,虽然不怎么靠谱,但也算是个理由。 “骗鬼啊,车票拿来!”尖嘴猴腮的家伙,把手伸向我。 “给你?凭什么!”我不甘示弱。 这次,列车员站在了他那边:“这位旅客,既然你说自己不是这节车厢的,请把车票拿出来一下。” “好吧!”我把手伸进衣兜。 怎么回事?卧铺牌不见了!我惊出一身冷汗。(。) 八、大家都有小秘密 “你把钱包还回去,我也把东西还给你,如何?”声音细不可闻,但字字清晰,是专门说给我一人听的。 我抬起头,大声喊了一句:“好的,我同意!” 趁着大家一愣神的功夫,我伸出双手,把两个钱包又归了位。 再把手放回衣兜时,果然卧铺牌回来了,神州大地还真是藏龙卧虎。 既然对方没有恶意,我也懒得想太多,顺手把卧铺牌掏了出来,递给列车员。 列车员哪里认得出真假,这东西一般也没人仿造。她满脸狐疑地望着我:“大半夜的,你放着软卧车厢不待,跑这破车厢来蹲5个半小时?” 我故意挤出一副苦瓜脸:“美女呀,我也不想的。这不是平时遛弯遛习惯了么,走着走着就走远了。到这的时候,火车要启动了,我总得先上来再说吧?” “可是,如果你是从我这车厢上来的,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是么,您再想想?”我连忙使用西施的蛊惑术。 “哎呀,我想起来了,您差点没上来,还一个劲地谢我,瞧我这记性。”列车员恍然大悟,对我格外客气。 我很想找一下,刚刚那个偷了我******的人,却无果而终。我没有朱大宝的鼻子和沙老三的眼睛,单凭一双耳朵,无法从一群沉默的人中,找到我的目标。 看热闹的人群逐渐散去,去找其他方式继续消磨旅途时光。热心的列车员,则在忙完手头的事后,亲自把我送回了10号车厢,2号轿厢的门口,也就是8号铺位所在。 不知是什么心理在作祟,列车员坚持要看着我回到自己的铺上。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再对她用一下蛊惑术,轿厢的门却被人从里面拉开了。出来的正是周扒皮,他笑着对我点了点头:“回来啦!”,然后侧着身,从我们两人之间走了出去,恰好挡住列车员向内窥视的目光。 列车员终于兴高采烈地离去,我紧张的心情这才缓解下来,闪身进入轿厢。 原来放在铺上的大大小小的箱包却都不见了,这里已经变得和正常的软卧包厢没什么区别,根本没有任何掩饰的必要,害我白担心了半天。 赵雅已经恢复如初,正在和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有说有笑地聊着。 我已经掌握了辨声技巧,知道这个中年男子就是想要拉我入盟的“救命恩人”赵无极了。于是,我应着他的目光,客客气气地点了下头,到他们对面的下铺,也就是8号坐下。 不一会儿,周扒皮回来了,但他没有直接进来,而是侧靠在门前,对着赵雅勾了勾手指,示意她先出去一下。 赵雅并不听话,身子连动都没动,甚至还对周扒皮扮了一个鬼脸:“我才不出去呢。而且,刚刚你也看到了,我真想知道的事情,你们也是瞒不住我的,何必多此一举呢。” 赵无极也笑了:“小丫头说的没错。她是我的本家,又是丁先生的朋友,算不上是外人,无须回避。” 他这话刚一说完,赵雅却立刻就站了起来,把周扒皮吓了一跳,以为她又改变主意想要出去了,连忙想后撤开,让出通道。 谁知赵雅往外的动作,只是逗他玩的。她站起来,却是要换到我这边来坐,给周扒皮腾出落座的地方。 周扒皮会错了意,有些尴尬。但他毕竟是个老油条,脸皮厚,也不想跟着小丫头片子计较,嘿嘿干笑几声,就大马金刀地坐在了赵无极身旁。 我以为他们想谈合作的事情,却不料赵无极的第一句话却是:“丁兄弟,你那些……石头,是从哪弄来的?” 三个人都在盯着,我不便迟疑,就顺口编了个半真半假的瞎话:“你是说从棺材里掉出来的那些么?是我一个倒腾古玩的朋友,从村里收的,他不方便携带,就托我帮忙。刚才也是逼急了,顺手拿了出来。” 经过这一次的“水珠重生”,我融合体内能力的本事好像又更进了一层,这番瞎话说出来,连我自己都险些信了,呼吸、脉搏、表情,没有露出一丝破绽。 只是,毫无破绽本身,是不是也是一种破绽?我没时间去细想,只能按照本能来。 赵无极似信非信,低着头,陷入沉思状态;周扒皮脸上露出笑容,让人揣摩不透;至于我身旁的这位,她是能够“情景再现”的,我实在不晓得在什么情况下,才能瞒住她,索性不做考虑。 过了一会儿,赵无极猛然抬起头,用他的浓眉大速扫了我一眼后,却扭过头去问周扒皮:“你的手下,跟踪那些日本人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他们抬着棺材?” 周扒皮认真想了一下,最后还是摇摇头:“棺材肯定是没有。如今都要求火葬了,谁没事回抬着一口棺材上路啊?那么显眼的东西,如果我手下看到了,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我。” “那,有没有见过类似的东西呢?”赵无极却不放弃,继续暗示,“和棺材,或者真人大小差不多的东西?” 这时,我听到周扒皮的心跳猛然加快了一下,显然是对这句话有所触动,引起了内心的慌乱。 哦,原来他也知道这其中的奥秘啊,这可有意思了。 周扒皮做事老道,假装思考,把情绪控制好了才重新说话:“棺材大小的东西倒还真没见到。不过,我的手下反映,日本人在当地买了好多木雕,都是真人大小的。” 这次,轮到赵无极心跳加速了,而且是明显控制不住的那种。 赵无极一把抓住周扒皮的手,非常急切地问:“有谁看过那些木雕?能不能叫他过来?” “人肯定是过不来了”,周扒皮用力掰开赵无极的手,“不过,如果你只是想看那些木雕的话,我倒是可以把他们偷拍的照片,拿出来!” 地头蛇就是不一样,居然有本事把这些东西拍回来。 周扒皮取出一台笔记本,把照片找了出来,逐张播放。 看着看着,我突然听到,赵雅的心,也剧烈的跳动起来。 我来不及思考,莫名奇妙地大喊一声:停!(。) 九、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周扒皮的反应很快,播放戛然而止。 而赵雅,仿佛也意识到了什么,把头转向我,眼神犀利。同时,她的心跳也猛然恢复了正常速率,其心境调整之快,令人咋舌。 我不敢跟她四目相对,连忙把头扭回到电脑屏幕前,装作仔细看照片。 这张照片,倒的确有些特殊。 因为,照片中的人像,是蹲着而非站着的,怀里好像还抱着一样东西。 我想看清楚,它抱着的是什么东西,便让周扒皮把照片不断放大。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随着放大倍数的提高,这张照片中的景象也发生了质的变化。照片的主角,从一个栩栩如生的木雕,渐渐转变成了一个人,一个赤身果体的人。因为只有背面,我也看不出是男是女,只能说他很年轻,皮肤光滑洁白。 只是,这个人把怀里的东西捂得很严实,究竟是什么,我们几个大男人看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赵雅则在一旁咬着嘴唇,一句话也不说。 我虽然看出其中有问题,但又不好当着另外两个人的面,强迫她说出她不想说的话,只好装作毫无所获的样子,示意周扒皮继续。 周扒皮见照片放大后,居然会有如此意想不到的效果,索性把每张照片都放大了来看。 我以为只有那张照片特殊,谁知一试之下,却真的出现了同样的效果,只是雕像变成人时的放大倍数不同,有的两三倍就可以了,有的则需要放大到十几倍。而且,不管放大多少倍,清晰度都不会受到影响,明显有违常规。 最尴尬的是,这些照片中,居然还有侯妍,而且只需要放大三倍就可以了,基本上跟看真人差不多了。我想换下一张,却遭到了他们三个的一致反对。 两个男人的反应很正常,赵雅的反对则说明,她也察觉到了我的不正常,趁机报复我。 唉,我怎么这么命苦,要跟这么一群人合作。 既然反对无效,照片又在人家手里,我只好也加入了欣赏队伍中,并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和下来。 让我意外的是,在这组照片中,我还发现了薛灵。 她不是井上川一的奸细么,怎么又被变成了木像?难道,他们已经晓得有人在跟踪监视,准备在使用一次木马计? 照片终于全部看完,总共15个人,七男七女,外加一个我看不清性别的。 周扒皮心有余悸:“这些小日本好厉害,居然能把活人变成木雕,大模大样地带走。我们和他们交手时,可得小心点,别着了他们的道。” 赵无极却是嘿嘿一笑:“这些,不过是皮毛而已,算不得什么,如果连它都对付不了,我们不如趁早散伙,等他们找到时,再束手就擒便是。” 赵雅也是满脸的不服气:“一看这些人的神情,就知道是中了暗算的。偷袭得手,算不上什么本事,同时也说明他们没有正面攻击的把握,我们怕个球!” 她的这一句我们,倒是让周扒皮很高兴,冲着我们两,一会看看她,一会看看我,嘴里一边不清不楚地咕哝着什么,一边偷偷直乐。 我没听明白,赵雅却是听懂了,我把头扭向她的时候,她的脸上已经飞起一片红霞,心跳也加快了,像在打鼓。 我猜出个大概,却只能装糊涂,然后把头转向赵无极:“赵大哥,您是干什么的,这么好的本事?你怎么会对棺材那么感兴趣?又怎么跟周老板认识的?” “小兄弟,你这问题可真多!”赵无极故意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然后猛地一拍大腿,“也罢,既然大家已经坐在同一条船上,我也就不想再瞒大家了。我的一个死对头,跟周老板的那个仇人,井上川一,达成了同盟,准备对付我。所以呢,我帮助周老板,其实也就是在帮我自己,定会全力以赴,无需担心。” 井上川一的同盟? 我想到了姬羽,随即又突然想起,这个赵无极,不就是姬羽故事中,那个悟镜法师最后的肉身么?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这么巧。 想到这,我又重新打量了一下赵无极,努力与姬羽描述中的“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相符,却发现自己的文化修养真的不够,我只能说这个赵无极,长的还算端正,而且浓眉大眼,与这八个字是否匹配,可就判断不出来了。 大概是赵无极的“坦诚”感动了周扒皮,他也把自己和井上川一“结仇”的来龙去脉,讲给我们听。 当然,他并没有像讲故事那么絮絮叨叨,只是大致说了一下重点部分。 周扒皮的爷爷,曾是解放前有名的摸金校尉。日军侵华期间,因为妻儿老小都被日本人控制了,他被迫为一个叫井上博闻的日军大佐效力。在井上大佐的安排下,他加入了一个叫“盗墓中队”的日军组织,利用他的“手艺”,帮日本人四处搜刮宝贝。 这是一件愧对祖宗的事情,特别是在他们接触了一个关于六面古镜的惊天秘密之后,他发现,如果再错下去,可能要成为整个民族的罪人,于是便想趁着大错尚未铸成,把所有的知情人全部干掉,毁掉所有痕迹。 具体过程就不讲了。总之,在经过一番忍辱负重后,他和几个志同道合的人,终于成功地干掉了井上大佐,并将一批非常珍贵的国宝转移到了成都附近,甚至,在“战友”的帮助下,他还来得及将自己的大儿子,也就是周扒皮的父亲偷偷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给自己留下了个根。 周扒皮的爷爷一去不复返,更是留下了永远不得去找寻的训诫,所以整个家族对这件事一直都是避而不谈的。到周扒皮的下一代,就已经没人知道了。 谁知道,那个名叫井上川一的日本人神通广大,不仅找到成都来,还发现了周家祖上的秘密,非要找他一家报仇不可,无奈之下,他只好一边让子侄后辈们都躲起来,一边到处寻找强援,想最后赌一把。(。) 十、赵雅的背景不简单 话已挑明,他们都和对方有深仇大恨,解不开的结。 而我呢,虽然境况类似,却不敢说出来。毕竟江湖险恶,我又不是光棍一条,亲戚朋友一大堆呢,把他们连累了怎么办。 而且,他们这么费心尽力地,把我一个“局外人”拉进来,总要给点好处的吧? 金子虽然是好东西,但我这种人,又岂是能用金子就收买得了的? 除非,他们中的一个,已经知悉了我的身份,或者是我和井上川一之间的仇怨,知道无需对我进行“威逼利诱”。 在他们主动提出前,我决定不表态。 于是,在听完他们的故事后,我又把话题扯开了。我问赵无极:“你不是抓住了一个忍者么?关在哪里了?有没有审讯过?” 赵无极很滑头,反过来诱导我:“听小哥这意思,是同意跟我们正式结盟了?” 我学着电影里的周星驰,打了个哈哈:“赵雅,你身上什么味道,真香!” “是么?”赵雅虽然给予了积极的配合,却不是我期望的方式,“哦,不好意思,刚刚没控制住,放了个屁。” 我站了起来,故意捏住鼻子:“你怎么可以这样,一点都不像个女孩子?” “那要怎样?”赵雅也站了起来,和我四目相对,“难道让我大喊一声,我在放屁么?” 这话说的太露骨了,我看到赵无极的脸上露出了尴尬,他只好也捏着鼻子站了起来:“小丫头,你这屁,味道很浓啊。” 我无语了,和聪明人说句话,真累。 其实,事情走到这一步,我事实上已经是他们的盟友。他又何必多此一举。,不谈及具体利益的时候,就逼我给出同意结盟的口头承诺呢? 这世上,还有比利益捆绑,更靠谱的结盟方式么? 大家都不傻,何苦绕圈子,又辛苦又没结果。 被赵雅的这个假屁一打岔,关于“结盟承诺”的话题也就不了了之。短暂休息之后,他们再也没有提起,话题也迅速转移到了风花雪月与娱乐八卦这些男人们感兴趣的话题上,就像是特意让赵雅这个小姑娘不自在一样。 只是,这个赵雅,还真是百无禁忌,不管什么话题,都会津津有味地听完,遇到不懂的名词或暗喻,还会抓着周扒皮问个不停,反而把他们两个搞得很尴尬。 慢慢地,我醒悟过来。在我回来之前的这段时间,赵雅和他们两个肯定有过交流,说不定还拿出她的“背景”,进行了适当的威胁。 否则,如果只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们没必要对赵雅这么客气。更不会因为她的一句打岔,就放弃了对我的“逼盟”。 我虽然不清楚,赵雅的背景有多深,但一定不必周扒皮的势力差到哪去。 想明白这一环,我也就没有了顾虑,放心地和他们开起了玩笑,接起了话茬。 火车顺利抵达北京站,周扒皮和赵无极果然没有继续缠着我,留下了联系方式,就提前告别下车了,我则被赵雅留在车厢里,等接她的人过来。 看着周扒皮等人从视线中消失,赵雅突然笑了:“谢谢你啊,没有答应参加他们的联盟,而是选择了跟我回家。” “嗯?”我虽然之前已猜到大概,但还是被她的这句话雷到了,这两件事,放在一起做选择,有可比性么? “嗯什么嗯,跟我这个大美女回家,难道不比陪他们两个去找日本人拼命好么?”,赵雅见我这副表情有些不高兴,干脆扭过头,不理我了。 到了北京城,我才知道,这个小丫头的架子有多大。 没有专人过来铺设地毯,她不肯下火车;不坐内部通勤车,她绝不出车站;离站时,她带着我乘坐的虽然只是一辆老古董的红旗,前面却是由两排警车开路,畅通无阻。 然后,她笑嘻嘻地问我,好不好玩? 我差点就一个耳光子扇过去,为了装个逼,就如此扰民,还敢说好玩? 当然,理智最后还是劝住了我的尊严,同时安慰我,她这么做一定有特殊的目的。 让我诧异的是,这么牛逼的车队,开着开着,就进入了地下。应该是专用的那种,因为车道很宽,我却看不到来往的车辆,反而时不时会出现一个向我们敬礼的士兵,荷枪实弹。 坏了,我知道的秘密越来越多,越来越大,这不是奔死去的节奏么? 这个赵雅,怎么也不事先打个招呼,就把我往火坑里带啊,千万不要向我引荐这里的人,更不要拿我去做什么科学实验啊。 由于内心忐忑,我的心率不小心提了上去,还被赵雅发觉了,她故意装出一副很诧异的样子:“不会吧,丁大侠,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怎么,陪我回趟家的胆量都没有了么?” 是啊,你也说了,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 车子终于停了下来,赵雅不再摆架子,自己推门下了车。虫子的“定位系统”告诉我,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在西直门附近,北京二环以内。 难怪北京的地铁那么拥挤,线路却不多,原来都用来建设这种地方了,真是奢侈。 赵雅没有看出我脸上的不快,以为我还是胆怯,就退后两步,亲热地挽起了我的胳膊,拖着我一起往前走。 正前方,却是一堵墙,平整光滑的墙。 它把前面的路,完全封住了,自上而下,严严实实。 莫非,这里的主人,有“穿墙而入”的心结?我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动画片,崂山道士。 前面领路的人,确实在我眼前,穿墙而入了,不像是障眼法。 爱显摆的赵雅,走到这堵墙的跟前时,也停了下来,对我做了请的手势,一脸坏笑。 我知道她没安好心,但还是忍不住试了一下,结果被撞倒在地,引得赵雅开怀大笑:“你这个人,真笨,如果随随便便就能进入的话,那还修它做什么?” 看着她那嚣张得意的表情,我涌起了一股冲动,决定不管不顾了,用我的催枯戒,去把这该死的墙,搞个稀巴烂。 恶念既生,我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然后抬起左手……(。) 十一、好诡异的家族 “别动!” 赵雅好像识破了我的意图,连忙一把拽住我:“我晓得你的本事,你要是像捣毁火车一样,把这墙给弄坏了,他们非杀了我不可!” “他们”,我狐疑地望着她,“你平时就是这么喊你父母的么?” “父母?”赵雅咯咯地笑了起来,“我们关系,已经走到那么近了么?我带你来见我父母。” “可是,你路上不是一直说……回家!” “没错,是回家啊,这就是我的家”,她歪过头,再次秀出她的小虎牙,“谁规定了,在家里见到的,就只能是父母?” 这小丫头片子,年纪不大,独立意识倒挺强。 可是,她显然并不理解中国文化,父母在的地方,才是家啊。特别是我们这种尚未成家立业的人,无论挪了多少个窝,心中的家,其实只有一个。 当然,这种道理,我自己清楚就行了,没必要解释给她听,估计现在的她,也领会不到。 “你抓好我的手,然后”,赵雅的俏脸一红,“心里想着我!” “想着你,为什么,怎么想啊?”我不理解她这话的意思。 “笨蛋,你从来没想过谁么?”赵雅突然抬起脚,狠狠踩了我一下。 “有”,我回答得很干脆,“小时候,一出门我就想我妈!” “那你就……我才不想做你妈呢,养这么个笨儿子”,赵雅嬉笑着,然后突然抱着我,狠狠地亲了一口,然后趴在我耳边,轻声呢喃道:“我要做你老婆!” 这一下来的太突然,我没办法也不不太想回避,只好顺势闭上眼睛,配合着做出一副陶醉其中的样子,脚也情不自禁地随着她而动。 她却突然把头收了回去,然后大声对我说:“好啦,你这个花痴,我们已经通过了。” 我睁开眼一看,可不,我已经穿过怪墙,来到了另一边。 这一边,风景独好。 有花有草有树,还能听到流水的潺潺声,甚至还能看到蓝天白云。 这里的一切,居然布置的跟真的一样。 还是那句话,太奢侈了。我当然清楚,这地下工程,可比地上工程费钱多了。 不过,以她这一路上的摆谱表现,对这种劳民伤财的事,估计也不会放在心上,我也就不对牛弹琴了,免得再被人家说土老帽、没眼界。 前方只有一个建筑,豪华版的四合院,或者,反过来说,简装版的故宫。 古香古色,处处透露着老北京的文化沉淀,给人的感觉倒是蛮不错的。只可惜是在地下,多少有种住在陵寝里的感觉。 赵雅把我引荐给她之前说过的他们,也就是她的家人。 好大一家子人,我十双手也数不过来。她所在的家族好庞大,难怪可以如此摆谱,恨不得能像只螃蟹一样,到处横着走。 听着她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的介绍了半天,我自己是一个也没记住,好在我现在的记忆功能强大,凡是见到的都能留有完整的记录备份。等有空了,自己翻记录,一个个比对,总是能分得清的。 当然,这只是在必要的情况下,万一,我和赵雅之间又没什么关系了呢?开了一路的玩笑,该占的便宜一个都没落下。现在,总算把她成功送回到家人身边,我也是时候,像个英雄一样的全身而退了。 反正她的父母不在,直接告辞的话,我也不算失了礼数。 我把赵雅拉到没人的地方,小声问她:“小美女,你已经回老窝,和家人团聚了。什么时候,找个人把我送出去啊?” “送你出去,为什么啊?”她却对我装起了糊涂,“不是说好了,陪我回家么。” “是啊,你也说了,我陪……你回家”,我特意加重了陪字的音量,“如今你到家了,我自然也该走了啊,回我自己的家?” “你的家,不也在这么?”赵雅又咯咯地笑了起来,“你是想自己成为这个家的一份子,还是打算沾我的光,入赘进来啊?” 我靠,真把我当唐三藏了?非要不可。 “我说赵雅同学,开玩笑,要适可而止!”我不得不板起了脸,“我们家可是一脉单传,打死不外流的。” 唉,一不小心,又把很严肃的话,说出了俏皮的味道。 赵雅果然又被逗笑了:“怎么,你还想跟我开枝散叶啊?成,只要你肯进我们家,我就跟你好了,将来生下来的孩子,不管多少,都跟你姓丁,如何?” 说完,她又要过来抱我,吓得我连忙躲开。 和这种疯丫头,没法交流。 这么大的房子,难道就没有一个成熟点的人么? 我正想着,四周突然安静下来。 就像是正在播放的火爆枪战大片,突然被人按下了静音键。所有声响,瞬间消失。 我看到,他们是同时守住声音的,自己的,以及周边环境中的。即便是事前排练好的,其默契程度,也足以让人惊叹了。 随后,响起了脚步声,由远及近。 脚步声本来并不重,只是这环境太安静了,背景音基本没有,所以显得这突兀的脚步声,格外清晰、震撼。 我明白,这是家里有地位的人回来了,至少是能镇住这些大小孩子的人物。 终于找到可以正常谈话的人了,我高兴极了,忍不住轻轻咳了一下。 一个人,如鬼魅般,出现在我面前:“你是谁?” “我?”看着眼前这张英俊得有些离谱的脸,我突然莫名其妙的紧张起来,“我就是我啦!” 没有人笑。 也没有人替我回答,包括赵雅。我用目光扫向她的时候,发现她像个木头人一样,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知为什么,我总感觉现在的气氛有点熟悉,像哪部电影里的。 “黑山老妖,对么?”一个声音,钻进了我的耳朵里。 “对,这家伙出场时的派头,就像黑山老妖”,我情不自禁地附和着,并大声喊了出来。 “哈哈”,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中年男子,突然开怀大笑,“你果然跟传闻中的一样,有胆有识,但却又傻得可爱,很容易上当!”(。) 十二、不想知道的秘密 “于叔好!” 周围的人,都在瞬间“活”了过来,嬉皮笑脸地跟他打招呼。 我明白,自己被涮了,虽然并没有恶意,但好歹我是客人,而且和大多数人是第一次见面。 大概看出我的脸色不大好看,于叔挥挥手,把赵雅及她的兄弟姐妹们都赶走,然后带着我走向了位于北面、最中间也是最靠里的屋子。 这是一个套间,里面还有一扇门,应该是卧室;外面的用来坐会客的客厅。 与外面刻意的高调奢华不同,这间客厅的布置非常简朴。 只有五件家具:一张藤木做的小桌子,四把竹椅子,更奇葩的是,我发现,无论是桌子腿还是椅子腿,上面都有绿色的嫩芽出现,或多或少,看样子也不像是塑料做的。这说明它们现在还没有完全死去,生命还真是伟大。 屋子里看不到任何现代化的家电,代为履行电灯职能的是悬浮在屋顶下的三块圆形萤石。至少,我是没有看到“灯绳”。 我很快又发现,这三块萤石发出的光虽然不强,却是在缓慢移动着的,绕着圈。而且,自打我们进屋后,它们的移动速度也开始慢慢加快,发出的光也越变越强……居然还是个智能的“节能灯”! 至于地面,更个性了,居然是纯天然的,别说地板了,连水泥都没抹,除了泥土就是岩石,而且,还不是平的。 我能把这种状态等同视为节俭么? 这是他的本性,还是故意在装逼?毕竟,太刻意了,他不该是个与时代脱节的人。 “请坐”,于叔先招呼我坐下,然后看似很随意地问了我一句:“你有没有觉得,我这里的家具,有点过于寒酸了?” 我不太明白他的意图,有些困惑地看着他,但还是点了点头。 “这间屋子里,只能存在半生半死,或者说死去活来的东西”,于叔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能进到这里的人不多,你的确是我们要找的人!” 对于一个能窥破我曾经死过这个事实的聪明人,我不认为自己能够糊弄过去,只好说了一句玩笑话:“怎么,你们要绑架我么?我可没钱。” “丁先生是聪明人,应该清楚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于叔把脸一板,“我们是诚心邀请你加入的,而且,你还收了小雅的20万定金。” 20万?我想起了医院的那一幕,暗骂自己多事,拿什么开玩笑不好,拿钱。 “我救了赵雅”,我也把脸一板,“我以为,那笔钱,是用来答谢的。当然,我更没想到的是,你们会恩将仇报。” “怎么,你还真把自己当成救世主了?”于叔的脸上开始挂霜,“可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多事,破坏了我们一次精心策划的卧底行动?” 我靠,学上猪八戒啦?倒打一耙。 “哦,还有这一说啊。我想我明白,为什么现在的人都不愿意见义勇为了。”后面的话,我不用多说,大家都是聪明人,他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于叔的脸一红,好像也觉得这么“逼”我不是个事,便换了一个策略:“加入我们有什么不好?回来的路上,你也看到了,要面子有面子,要……” “我只想自己平平安安的活下去,你们能保证么?”我打断了他的话,“你拉我加入你们,还不是想让我替你们卖命?光说好听的有什么用。” “卖命?”于叔听我这么一说,反而乐了,“你要是觉得我们做的事,不适合跟铜臭挂上钩,我可以不给你开工资。” “嗯,不开工资可以”,既然甩不掉,我索性狮子大开口,“我只参加一次活动,然后就退出。而且,这次活动,是跟井上川一有关的。” “成交!”于叔将手伸了过来,爽快得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不会吧?费了大半天劲儿,还真是一锤子买卖啊! 我没敢跟他握手,怕会谈就此结束。我还有很多事没确定呢,不能不明不白地上贼船啊。 于是,我又问“能不能告诉我,你们是什么组织?” “可以,不过,听完你可别后悔。” 又来这套,不愿意回答就直说么,动不动地恐吓未来伙伴,是怎么个意思。 我心中不快,也就懒得再和他啰嗦,于是站了起来,把手迎了上去。 他却把手收了回去,脸上也有了笑容:“其实,你也不用顾虑太多。我们这个组织,隶属于国家的安全机构,是公务员中的金领,要钱有钱,要面子有面子。就算,你不小心捅出了天大的篓子,也会有人出来帮着摆平。舒服得很。” 我无动于衷。别人给的,再舒服有什么用? 从猪的角度看它的一生,就能明白这个道理了,活得舒服,死得干脆。 没想到,我这种冷漠淡然的态度,反而激起了于叔沟通的**,向我道出了越来越多的秘密,大有不把我拖下水绝不停止的架势。 于叔告诉我,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期,有一只国家考察队,在塔克拉玛干沙漠中,无意中发现了一座外星人遗弃的基地。令人个程琪的是,这座基地虽然已被遗弃了好几十万年,但其中的不少设施设备,还是可以用的,只要重启即可。 其中,有一批设备,是用来培养试管婴儿的。虽然几经争议,但最后,国家有关部门,还是同意了科学家的请求,用这些外星技术,试着培育人类的试管婴儿。 可惜,这项令人期待不已的科研项目,却因为当年的那场政治风暴,遭受到了严重的破坏。虽然,项目组成员都远在沙漠中心,不方便过去迫害,但却可以切断他们的攻击,逼着他们在荒漠中,自生自灭。 这个项目,属于国家的高度机密,北京这边的相关知情人,也都已在那场浩劫中死去,差点成为永久的秘密。 直到,上世纪90年代初,国家派出的地质考察队,无意中,再次闯入了那座神秘的外星基地。(。) 十三、赵雅和她的兄弟姐妹们 基地里,很干净,看上去就像刚刚打扫过一样。 离出入口最近的一个房间里,规整排列的桌子上,放着大量的书籍和笔记本,看起来也都很新,甚至连开着盖的墨水瓶里的墨水都是新鲜的。 只是,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不论活的还是死的。 哦,这么说也不对,没成型的人,还是有的。 考察队员,按照笔记本中的提示,重启设备后,发现了大量的人类“胚胎”,几个月的都有,更关键的是,他们都还“活”着。 专业不对口,地址考察队不敢做决定,在第一时间,用加密的方式,给北京打了个电话……数月后,这些胚胎,都变成了健康的“人类”婴儿。 这些婴儿,自然就是赵雅他们了,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属于国宝。 只是,令人失望的是,这些备受瞩目的“特殊儿童”,并未给科学家们带来足够的惊喜。赵雅他们,只是比同龄的普通儿童,略微聪明些而已,并未展现出更多的天赋,身体也与常人无异,顶多算个优生品种。 这个项目的负责人,顶住压力,强撑了十年之后,最后也放弃了。因为这些“试验品”和正常的孩子看起来并无区别,这才没有被人道毁灭,而是各自安排了一个身份,送到指定的人家去抚养,定期观察。 汶川大地震之后,这些孩子却同时出现了反常举动:在没有旁人在场的情况下,他们会对看到的任何一面镜子说话。 一开始,他们的养父母,以为他们是在对着镜子做演讲之类的练习,避开旁人是因为孩子害羞,所以都没有放在心上。 后来,可能是出于好奇,或者是想把孩子成长过程中的趣事记录下来,有一位“母亲”,在家里偷偷安装了摄像头,然后跑到单位里去观看。 结果,她死了,趴在办公桌上,七窍流血。 很快就有同事发现了她的不对劲,赶过去查看,顺便还看了一眼电脑中的监控画面,却发现出现的是她的面孔,同样七窍流血,只是眼睛是睁着的,还带着诡异的笑容,把这位同事吓得直接跌倒在地上,差点又赔上一条命。 因为死了人,警察很快赶到并封锁了现场。 对死者的调查结果显示,在她死前,包括脑细胞在内的体内细胞,它们的活跃度,至少达到了日常水平的百倍,她体内的所有器官都因为受不了这种冲击而瞬间枯竭。,简而言之,她是油尽灯枯而死。 从电脑上调取的监控录像文件中,警方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上面的画面,从头到尾,连动都没动,就好像从来没有什么东西,在摄像头前出现过一样…… 虽然当初的项目已被喊停,但毕竟是和外星人有关,还是有可能威胁到国家安全,有关部门还是保留了对这些孩子的必要监控。因此,当这起神秘死亡事件发生后,他们就立刻行动,把这些孩子全都带走,直接送到了刚刚建成不久的这座地下的试验基地。当然,关于这座基地的秘密,于哥只字未提,除非我答应终身服务于他所在的国家组织。 说来也怪,这些孩子,被送到地下基地后,就“恢复”了正常,就算把他们放进用镜子围起来的房间里,他们也再没跟镜子说过半句话。 既然安全得到了保障,当年中断过的研究也就有必要继续下去了。 新的项目组很快成立,于叔被任命为这些孩子的“辅导员”,专门负责他们在基地的饮食起居,当然,也包括那些必要的跟踪观察。 因为地下基地限制了这些孩子的“发挥”,所以,每隔一段时间,项目组都会从这里调走一个孩子,送到上面去进行各种各样的测试。 最初的日子,当然也很不顺利。不管送上去的是男孩还是女孩,他们都拒绝“配合”,不是继续扮演普通人,就是一下变成了人人都不能靠近的“死神”。 就这样连续折腾了三个月,轮到一个叫朱小宝的同学上去时,这才出现了转机。 朱小宝上去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把你们的负责人叫过来,我们想谈判。” 项目组的负责人姓狄名龙,五十出头,虽然也挂着好几个教授头衔,但因为曾经当过兵,倒是颇有几分胆识。当他听说朱小宝要求当面谈判后,把后事简单安排了一下,就找了一个有门无窗的小黑屋,把自己和朱小宝关了进去。 这次的谈判,却是没有半分风险,整个过程可能还很愉快。 因为,朱小宝只提出了一个听起来并不过分的要求:把他们当自己的孩子对待,给于足够的尊重和爱护。 换而言之,只要不把他们当小白鼠,他们愿意配合国家进行各项研究,他们也很爱国,但前提是得到认同与尊重。 狄龙毫不犹豫地同意了他的要求,但在如何操作上,他还需要跟上级商量一下。不是所有的事情,他都做得了主。 又等了一个多礼拜,各有关部门共同签批了正式意见:可以将这些孩子,“升级”为项目组成员,可根据他们的意愿去重新设计和调整研究方向、方法和内容,只要不危及国家安全即可;每个孩子,离开地下基地后,都需有一批职业军人对他们进行24小时“保护”;而且,同一时间,上到地面的孩子总数,不能超过三个。 得到官方正式许可后,狄龙调整了项目组的工作方法,进入项目组的孩子们也不再抵触,纷纷展示自己的“异能”。 他们的能力,大多跟镜子有关。 有的,可以把自己变成镜子照过的人的样子;有的,能够在镜子面前变成隐形状态;有的,可以通过“交流”,知道镜子之前都“看”到了什么;有的…… 只是,他们展示的这些能力,维持的时间大多不长,通常只有十几分钟。不过,好像多练习几次的话,这个持续时间还能延长。 当然,这其中也有例外。 比如说,朱小宝。(。) 十四、他们果然不做赔本的买卖 朱小宝的能力很特殊,而且能够长时间维持。 他能通过镜子,再变出一个自己来。 只是,为之付出的代价也不小。 第一次“练习”,他老了十多岁,年龄被double了,小宝秒变大宝。而且,即便他后来找到方法,将变出来的那个“自己”回收后,这个年龄,或者说面相,也是回不去了。 当然,这个亏他也没白吃。 至少,他明白了“有得必有失”的道理,这些能力不要轻易使用。还有就是,“条条大路通罗马”,虽然注定付出代价,他也是可以做出选择的。除了用年龄也就是寿命,做分享式交换外,他还可以通过失去本体的部分机能…… 朱小宝把自己的“发现”,无私的分享出来,以免“小伙伴们”犯同样的错误。 只可惜,这些都是他们本身的技能,无法复制、移植,也不能传授。从他们体内抽取的dna、骨髓、血液,无不正常,就好像这些东西被赋予了魔法,只在他们体内起作用。 好在,他们的这些技能,还是有用的,如果能确保他们本身不具有威胁性的话。 那个能够通过与镜子交流,获得“历史镜像”信息的,经常被调去参与重大案件的调查,帮助还原犯罪现场,查找真凶。到后来,随着孩子们对自身能力认识的不断深入,还给他派去个能够读取大脑记忆,画出实际景象的孩子。这两个人相互配合,连续破了不少悬案,一时间名声大振,最后被直接留在了公安部。 而那个可以随时变成其他人的,则成了挂职的中南海保镖,在需要的时候,会被调去当某些重要人物的替身。 随着越来越多的部门,开始盯上这个香饽饽,狄龙终于忍不住发了一次彪,直接把状告到了中南海,这才止住了“人才流失”。 同时,项目组这边也变得愈发谨慎起来,基本上,每个月只调一个上去进行“异能”测试,而且全程保密。为了尽量不引人注目,他们一上去,就被赋予了全新的正常身份,具体会被送到哪,有时连于叔都不清楚。 他絮絮叨叨地讲了很多东西,虽然也算离奇,但总比不过我这段时间的经历,更和我没半毛钱关系。我听得兴趣索然,慢慢打起了瞌睡。 于叔见无法打动我,只好跳过繁文缛节,进行重点提示:“我讲的这个朱小宝,就是你认识的那个朱大宝。所以,你和井上川一的那些事,我们也都清楚。那个贼心不死的小日本,是我们的共同敌人,我们不希望你一个人蛮干,破坏我们的整体计划,所以才想邀请你加入。” 嗯,既然他们代表国家,又知道了井上川一的阴谋,必然会对其穷追猛打。那我是不是可以趁机全身而退,做我的民间富豪去呢? 我正想着美事,于叔抬起手,在我眼前打了个响指:“别净想好事了。你也不想想,你这么不给国家面子,国家会让你安安稳稳地骗钱过好日子么?” 对了哦,这家伙是能读心的,我怎么忘了这茬儿。 “说吧,你们想让我做点什么?”人家威逼利诱都用过了,连亲情牌都没落下,也算给足了我面子,我不能再摆谱了。这差事,左右也是逃不掉。 “你的任务么,当然还是抢镜子”,于叔把身子往椅背上一靠,顺便还蹭了蹭,“不过,你得到的那些东西,可都是国家的,都得上交。” “那,谁跟我一起行动呢?还是,我先回家,然后等你们的通知。” “你倒不必跟我们一起行动”,于叔抽了抽鼻子,然后吐出一口浓痰,“我刚刚又考虑了一下,既然你只是参与行动,而不是加入我们的组织;而且,你又那么的有本事,你还是继续单干好了。当然,我会和你取得必要的联系。” “可是,你刚刚还说,不希望我一个人蛮干!” “是啊,所以我才提醒你,不管得到什么宝贝,都得上交国家”,此时的于叔,看上去就是一个十足的小人得志,“哦,对了,那些可都是国宝,也不能随便破坏啊。” 我愣在当场,这是哪门子的合作。 感情,活还是我一个人去干,然后好处都让他们拿走,甚至还给我加了一个“不许破坏国宝”的紧箍咒。 连当年的唐僧对猴子,都没这么狠,好歹人家还做了一套虎皮裙不是。 我面有不悦,站了起来:“这就是你们所说的合作?也不怕把我逼到对立面去?” “没办法,这是国家政策,我也做不了主”,于叔把双手一摊,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很假很假的那种,“除非……” “除非什么?”我刚一出口,就后悔了。这种吊胃口的话,又岂能会是好事,我问他干什么。 “除非你正式加入我们,变成真正的自己人”,于叔答话倒是蛮快,“你也看到了,我一再的邀请你,就是为了不让大家为难。” 我可不想掉进更大的陷阱里,连忙一摆手:“不必了,我还是做客串吧。说好了,我把井上川一的东西夺回来,以后,就和我无关了,我们各走各的路。” “当然……不可以!”于叔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 “怎么,你还想玩什么猫腻?”我有些怒了,这家伙,还想黏住我啊。 “我刚刚说过了”,于叔很沉着,说话依旧不紧不慢,“这次的行动目标,是所有的镜子,而不仅仅是搞定井上川一。” “所有?收购镜子生产企业这种事,用不着我帮忙吧”,我故意装糊涂,“就因为你的这群小朋友,有了跟镜子有关的异能,你们就要把全国的镜子都管控起来?” “丁先生说笑了,你知道我说的并不包括那些普通的镜子”,于叔并不理会我的胡搅蛮缠,缓缓说道,“我所说的,是阴阳、五行那六面镜子。” 见我沉默不语,他又补充道:“当然了,这只是我们目前所掌握的情报。将来,也许不止这些。所以,我再郑重问你一次,真的不想加入我们么?你也知道,一旦成为自己人,只要有助于开展工作,有些宝贝,你是可以保留的。”(。) 十五、我都说过不加入了 话说到这份上,已经没有继续的必要。 没有人喜欢被人威胁,也很少有人愿意主动签卖身契给威胁自己的人。 如果,现在不是在他们的地盘上,我可能早已拂袖而去。 当然,我也有必要提醒一下对方,不要逼人太甚。 考虑到这家伙会读心术,我调取了一个因突然变化而恐怖异常的电影镜头,感谢我那海量的记忆库,随想随来。 全神贯注的于叔,果然被吓了一跳,身体自然而然地往后一靠,连人带椅摔倒在地上。 趁着他尴尬起身的时候,我又问:“都说完了吧,我可以走了么?” “嗯,你可以离开了”,于叔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当他抬头看我时,却是面带笑容:“你小子,坏起来,也很聪明么。” 我不喜欢跟自己讨厌的人废话,转身向门口走去:“还是赵雅带我出去么?” “当然……不是”,于叔来了个大喘气,“她已经完成测试任务,该换一个人出去了。” 我推开门,见到了一个身高足有两米,又高又壮又黑的……大男孩。 虽然知道现在的孩子伙食好、长得高,可我看到这金刚一样的身躯上,那张明显还还很稚嫩的娃娃脸时,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应。 “你好,丁大哥”,金刚娃娃脸见我出来,快步上前,把手伸了过来,“我叫牛一方。” “哦,你好”,我伸出手和他轻轻碰了下,同时向四周望了望,发现其他人都不见了。 “我们这的规矩,新人出门的时候,大家都要回避”,牛一方嘿嘿一笑,“于叔交代的,接下来的这一个月,我跟你混!” “跟我混?”我愣住了。 不是说好,继续让我独来独往么?干嘛又塞给我这么大的一个拖油瓶,而且,连声招呼都不打。 我转过身,推开小屋的门,里面已经没有了于叔的身影。 “丁哥,你别找了,他们不会让你看到的”,牛一方跟了上来,“只有下次,我跟你回来的时候,才能再见到他们,这是规矩。” 狗屁规矩,我又不是你们的人。 我正要发火,却看到牛一方可怜巴巴地望着我:“丁哥,你也不喜欢我,不愿意带我出去么?” “不是”,我还真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好,我又没有针对他。 我扭过头,扯着脖子大喊:“这家里的大人都哪去了,有喘气的么?出来说句话。” “丁哥,求求你,别喊了”,牛一方突然过来抱住我,“他们但凡有一个人出来,跟你见面,我就再没有上去的机会了,永远被他们取笑。” 这群挨千刀的,拿个孩子来威胁我,知道我这人心肠软不是? 我没招了,只好不再嚷嚷,看着比我好过不了多少的牛一方,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办,你都清楚么?” “清楚”,牛一方见我这么问,很是开心,忙不迭的点头,“赵雅姐,你们回来的前一天,他们已经带着我,把流程熟悉了一下,练习了好几遍呢。” 我无语了。 一切都是安排好了的,完全按计划执行,人家根本就没考虑过我。 好吧,入乡随俗,入坑随主。 牛一方谈到流程,我以为就是要走回头路:穿墙,叫车,上路。 结果,他却把我带到了一口井前。 这是一口水井,看起来蛮深的;不过,能看到里面是有水的。 刚来的时候,我一直以为这只是个人造景观。这么深的地下,这么高科技的基地,没必要打一口真的水井吧,万一计算错了,把地下河给引过来,岂不是前功尽弃? 科学家的世界,真心不懂。 井沿不高,也就一米多点,牛一方先站了上去,看样子是想往下跳。 我想起于叔说的,那个屋子里,只有曾经死过的人,才能进去。 莫非,这里的人,都要先跳井自杀一次,才能上去? 那,这井里的水,还能喝么?我记得,有本书介绍过,人刚死的时候,体内屎尿都会随之排出来,那这井里面,岂不是…… 我几乎就要当场呕吐了,连忙转过身去。 “丁哥,你别怕”,牛一方发觉了我的异常,他蹲下身,拍了我肩膀一下,“这就是个绿色通道,啥危险都没有。你把眼睛一闭,跳下去就是,一会儿就好。” 绿色通道?嗯,这井里的水,如果常年不流动的话,那底下的水岂不就是绿色的。 “就没有别的路了么?”我提醒他,“我记得,赵雅带我回来时……” “那条路不能走,那不是给活人走的”,牛一方很认真地打断我的话,然后神情扭捏地对我说“别说上外面的大路了,那堵墙,现在的我都出不去。” “现在的你?”我明白过来。用一句流行语来讲,他还没觉醒呢,所以挣脱不了这个困他的“牢笼”。 “嗯”,牛一方把我也拽到井沿上,“所以我才急着要跟你出去,看看自己具备什么能力啊?” “可是,要觉醒的话,你不是应该跟着狄龙派来的人么?为什么是我?” 这话,只讲出一半,我就被牛一方推进了井里,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全。 我是想睁开眼看着自己下坠的过程的,可惜办不到。 我虽然胆量够了,但有些东西是你无法抵挡的。 尤其是,强光。 刚一下坠,我就被一团白芒芒的光笼罩住,它们,比夏日晴空正午的阳光还刺眼,不由得我不闭上眼睛。 而且,就因为晚闭了那么零点几秒,我的眼睛就已经变得火辣辣地疼,眼泪也止不住的往外涌,不知道它们能不能治愈这种伤害。 如果不是牛一方拍了我一下,我都不知道已经到地方了。 唉,只顾着眼睛上的刺痛,我都不记得过来时的感受了,亏啊。 这是什么地方?闻起来酸酸、臭臭的。 我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居然在一个厕所的蹲位上,也就是隔间内。 还好,我的脚并没有踩到坑里,虽然,那个蹲坑里看起来只有清水。(。) 十六、还是要与他们合作 牛一方见我没事,推开门走了出去。 我紧随其后,快步跟上……还好,这里并没有其他人出现。 倒是身后这个蹲坑门的自动关上,把我吓了一跳。我回头一看,就见门上贴着一张a4白纸,上书:维修中,暂停使用! 看来,每一扇阻止你通过的门,后面都隐藏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自然不会因为这种自动“复原”的小伎俩,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和精力。匆匆回望了这一眼后,确认没有异常后,我继续大步流星地向所外走去。 因为是在地下跳的井,我以为这里起码也是个地铁站之类的地下建筑。 没想到,出去一看,却是一个大型的购物广场,只是,还没有正式开业,空气中弥漫着各类粉尘和稀奇古怪的味道,不是久留之地。 我们一路小跑,冲到室外,突然发现,相比之下,北京的空气,也不是那么糟糕嘛。 说是让牛一方跟我混,事实上,却一直都是他在前面领路。这家伙,没有征询我的意见,就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我倒是不想上去,可是,行么? 牛一方没有告诉司机目的地,一路“指挥”着司机前行。他不但路熟,好像还知道即时的交通状况,知道哪里堵车,就差预测交通意外了……不过,令司机郁闷的是,牛一方根本不和他聊天,********放在“路线规划”上,让他的一腔热情,无从释放。 特别是,当我们最终停在位于东三环的希尔顿酒店时,司机的挫败感无以复加。这么知名的地方,也要乘客来指路,太没面子了。 如果是我,这趟活,要么不收钱,要么就加倍。 我还在幸灾乐祸地盘算着,牛一方已经推门下了车,同时甩下一句话:“老哥,别忘了给车钱。” 嗯,我知道自己为什么非上这车不可了,我连忙瞄了一眼计价器。 可不能让司机加倍宰我,让他郁闷的又不是我。 我付了车钱,进入酒店大堂,看见牛一方正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于是走过去,轻轻摇了摇他:“小牛,下一步做什么?” 牛一方把眼睛睁开,使劲翻了几个白眼后,却回答我:“我也不知道,他们就告诉我到这,说接下来都是你的事儿了。” 不会吧?这么坑爹的主意,是谁想出来的。 我想,这小伙子第一次“自己出远门”,可能一激动忘记了什么叮嘱,便也坐在沙发上,小心提醒他:“他们有没有告诉你,到这来是找什么人的,住在哪个房间?” “没有”,牛一方回答得很干脆:“我记性好着呢。刚刚你也看到了,我是怎么提醒司机一路开过来的,连这57个红绿灯的次序都没搞错,又怎么可能忘记你说的这种重要信息?我还以为,接下来的事,你都清楚呢。” 嗯,你记性是好,可惜用错了地方。 看来,是于叔怪我不肯“入伙”,故意刁难起我来了。 时间、地点、人物、事件,这四大要素,我只知其一,只能守株待兔了。总不会,我连要见的那个人也不认识吧,那我干脆放弃任务好了。反正,该操心的人也不是我。 想到这,我走到前台,定了一个房间,准备让牛一方先上去休息,我在大厅候着。 我这边刚交完钱,熟人出现了。 周扒皮和赵无极两人,有说有笑的,走出电梯,前者好像还看了一下手表。 看来,人家把四要素都算计好了,所以才没说出来,反倒是我多此一举了。 在我发现他们的同时,赵无极自然也看到了我,热情地向我打了一个招呼:“丁老弟,你好啊。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就又见面啦。” 周扒皮则是直接上来拉我:“你居然提前到啦?房间都给你订好啦,不用再……” “你们再早一点下来多好?”我无奈地举起手中的房卡,然后转身问客服,“美女,房间订多了,能退么?” “可以,不过,要收你半天房费!”美女笑着回答,“您还要退么?” “那,算了”,我可不愿意白给人家做贡献,自费就自费好了,反正咱也不愁没钱花。 我把牛一方叫过来的时候,周扒皮还跟我开了个玩笑:“小老弟,你行啊。才几个小时没见,你就把那个娇滴滴的小美女,改装成了小巨人啦。” “是谁通知你们,在这等我的?”我虽然不介意开玩笑,但更关心正事。 “还能有谁,你的小女朋友呗”,周扒皮笑了,“她说要先带你回趟家,然后会在晚上**点钟的时候,把你送到燕莎的希尔顿酒店。没想到,你七点半都没到,就赶过来了。怎么,未来的丈母娘没相中,你被提前赶出来啦?” “去,去,少跟我开这种国际玩笑”,我轻轻一推周扒皮,“咱们先上去吧,我想听听你们的安排。” “嗯,先上去,把东西放下来再说”,说完,周扒皮看了我一眼,“我才注意到,你出门都不带行李箱的么?” “要行李箱干什么,拎来拎去的多麻烦”,赵无极替我答了话,“反正咱兄弟有钱,想用什么,花钱买就是,对不?” 错啦!花钱买多没面子,想用什么东西了,咱是直接拿的。 周扒皮一共定了九个房间,都在15楼,还特意给我留了一个很有情调的大套间。他以为,我会跟赵雅一起来呢,本想顺便给我创造点机会出来的。 可惜,我“得罪”了赵雅的顶头上司。估计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法再见到她了。 我把大套间让给了牛一方,让他们几个先聊着,我去自己定的房间大致看看后,就下来,跟他们一起出去吃顿饭,重新联络一下感情。 我的房间号是2306,说去看看,其实也就是想让自己单独安静一会儿。前段时间的疲于奔命,让我有些心力憔悴,而15楼的那些家伙,又和我是面合心不合,接下来的日子,又要费心肺脑了。 我扑倒在床上,本想眯一会,却听到隔壁的房间里,传出了熟悉的声音。(。) 十七、错综复杂的局面 虽然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但记忆很明确地告诉我,我听过这个男人说话。 酒店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如果不是我有天耳,整个人又恰巧处于放松状态,可能都不会留意到。 这个我熟悉口音的男子,正在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与一个女子交谈着,显然身份要高于对方,而且很强势。 男子问那女人:“你确信,他在那伙日本人的手里?” “是的,我亲自去查验过”,女子略微迟疑了一下,“只是,现在变成了木头。” “木头?怎么回事,还能变回来么?” “应该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你知道,我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故弄玄虚的。”男子应该是生气了,嗓门突然大了起来。 “如果没有使用正确的解除手法,即使身体恢复正常,他的意识,仍然是受那日本人操控的,抢回来也没用。” “那她肚子里的孩子呢?会不会受这个什么术的影响?”男子开始着急了。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得擒住那日本人之后,亲自问他才行。” “哦,你们有多大的把握,生擒他?”男子的声音,再次恢复平静。 “五五开吧”,女子的口气突然变得轻松起来,,“那小日本,得罪的人太多,打败他们不难。只是,这些人当中,说不定有想直接要他命的。我又不是其中主事的,只能见机行事,尽量保住他的性命,问出秘密再说。” “嗯,那你自己多加小心,不要提前暴露身份”,男子在房间里走了几步,倒了杯水,“关于你的酬劳,前面的百分之二十,已经打到你在瑞士的账户上。” “好的,谢谢。” “那,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别让他们起疑心。” “好的。” 我听到他们向门口走去,连忙也爬了起来,想偷偷去看一看他们的样子。 听距离,他们应该已经走到门口,那个女子却突然停下脚步,轻轻嘘了一声:“你隔壁,好像来人了。” “那有什么好奇怪的,这里是酒店”,男子不以为然。 我却吓了一跳,如果这女人,听力也那么好,我这么走到门口却不出去的话,可有点不太合适。 于是,我转向了洗手间,猛然打开水龙头。 我听到,她的心跳突然加快了一下,心中暗自得意,小样,偷听我? 但是,我也只能得意到这里。因为,我已经没办法,出去看他们的样子了。 既然不能看,就只能去分析了。 他们谈到的日本人,十有**就是我们要对付的井上川一。如今天下太平,来华的日本人中,坏人不会像侵华战争时那么多,而能把人变成木头的坏日本人,除了他,应该也不会有别人了。 听口气,隔壁那男子,要找的,是一个怀有身孕的女子。这让我想起了侯妍,心中不免愤慨,这个井上川一,怎么那么喜欢绑架孕妇,不怕遭天打雷劈么? 另外,虽然那女子说,井上川一的仇家不少,但肯定不会那么凑巧,都赶在今天齐聚在这希尔顿酒店中。概率,加上直觉,我觉得这个女子,应该是周扒皮带来的手下之一。 至于,那个男子,想不起来也罢,反正他也只是一个旁观的主儿,而且还是站在我这边的,虽然帮不上忙,但应该也不至于构成威胁。 晚饭就在酒店里吃的,算不上丰盛,但银子花了不少。当然,我没有理由心疼这点钱,一来,不用我买单,只要肚子没意见就成;二来,大家都知道,我们这次是来“卖命”的,花多少钱都不冤枉。 餐厅的人不多,但我们并未谈及“正事”。周扒皮把牛一方支到其他桌上,找了一个看起来就很猥琐的瘦子过来,给我们讲了半个多小时、荤素搭配的小笑话。 奇怪的是,周扒皮带来的手下中,好像没有女人。我还特意向周扒皮求证了一下,问他是不是所有的人都过来了。周扒皮直接回我说:“当然都叫过来了,不趁着现在吃个团圆饭,彼此认识一下,以后怕没得机会咯。” 周扒皮说话的时候,我看得很仔细。他的神情,自然中透露着哀伤,很有一种英雄迟暮的感觉,不似作伪。 难道,我猜错了?出现在隔壁的女子,不是和我们一路的? 晚饭之后,周扒皮、赵无极和我,回到赵无极的房间,商议接下来的行动。保险起见,这次密议,只有我们三个参加,周扒皮的手下和牛一方,我们都没叫上。 根据已经掌握的情报,井上川一这几天,正在和国内的几家大公司洽谈合作事宜,他的身影,频频在公众媒体中曝光,很是高调。他从成都“搞来”的那批木雕,也都顺利运抵了他在燕莎的私家别墅,据悉将会于近日,作为收藏品,转运回日本。 显然,他把媒体扯过来,是为了让我们投鼠忌器,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对他发动袭击;同时,又故意泄露会将木雕运走的消息,逼我们赶快动手,但只能采取夜间偷袭的方式,深入他们的主场“作战”。而且,因为“主战场”在日本人聚集区,考虑到国际影响,我们还不能闹得太大,否则将会面对与警方“为敌”的尴尬境地。 这是阳谋,我们别无选择,只能选派少数精英去进行客场作战。 周扒皮的意思是,先派两个可信的人,去“实地考察”一下,摸摸日本人的底,然后再做更详细的计划。如果能悄无声息地来回,当然最好;如果不小心被发现,索性就将“打草惊蛇”的动静,闹得更大些,大乱日本人的阵脚。 当然,前提是,我们派去的人,不能被对方活着抓到。 至于人选,自然只有赵无极和我了,周扒皮要留在这里坐镇。而且,按照原定计划,这些天,还会有一些高手陆陆续续赶来,他这个“带头人”还是留在明面上为好。(。) 十八、深入虎穴进行时 因为我们这边的人员尚未到齐,所以今晚过去,也算是出其不意。 至于进去的方式么,很老土,乔装改扮。当然,是很高明的那种。 之前,在火车上,被赵无极抓到的日本忍者,小野正雄,这次派上了用场。不知道赵无极用了什么办法,居然控制了他的大脑,把他变成了自己的提线木偶。 这和我的镜像人有点像,都属于远程遥控,遇到啥祸事也不会伤害到施法者本身。只不过,赵无极用的是真人,这个“木偶”,除了凡事不能自己做主外,其他方面都还是原装的,各种能耐不会减弱半分。而我的镜像人,却只能“继承”控制者的身手,无法通过其使用法术,顶多是个更耐打些的小强。 说穿了,这次去探营,赵无极本人一点风险也没有,顶多是损失了一个不错的木偶而已。 难怪,他们说不能让对方活着抓到,原来只是指针对我一个人的。 再听下去,他们的方案中,却并没有把我一个人推向火坑的意思。 他们希望我,假扮成出一个出租车司机,负责把送过去,然后就近等待接应他返回的机会。所以,对我的要求,能安然脱身就好。 从这个方案看,他们对敌人显然很重视也很忌惮,在不清楚对手的实力前,不肯轻易折损大将,即便是我这样的“联军”。 我心领了他们的好意,却不想被人家如此看低。于是,我把他们的计划稍微做了点变动。 还是我陪着木偶版“小野正雄”前去。但是用作伪装的身份,从毫不相干的出租车司机变成了休戚相关的老板井上川一。 小野虽然是他们的自己人,但毕竟属于“失联”人员,大半夜的独自打车返回,多少有些可疑,难免会引起对方关注。可如果这个曾经“失联”的伙伴,是跟着自己的老板回去的,显然就正常多了。哪个老大,还不会有些私密的安排,神出鬼没并不意外。 除非现场与井上川一本人撞脸,他们的门卫估计连个屁都不敢放,就让我们过去。 而变脸,正是我向周扒皮“展示”的技能之一,连解释都省了。 最终,他们认可了我的方案,只是再三叮嘱我,不要恋战,一间情形不对,自顾自逃命就是。这,让我多少有些感动,出来“闯荡江湖”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被“伙伴”们如此关心,不管其目的如何。 周扒皮的准备工作做得很足,既然方案变了,道具和相关细节也就随之做了调整。我先跟着用墨镜、口罩隐藏起来的小野正雄,在北京市内兜了几个大圈子,然后在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地方,换上了特意为我们准备的车。 和井上川一的座驾一模一样,从内到外。 想是于叔他们帮了忙,动用了些特殊关系,这才在短时间内,造出一模一样的赝品。当然,他手下的那些“外星试验品”中,也许有人具备“凭空造物”的能力,但我觉得把这种能力放在这方面,实在有些浪费。 一辆破车,一个破牌照,只要在有关部门那打好招呼,能非多大的事。何苦浪费那些小孩宝贵的能力。我记得,这些小孩虽然牛叉,但太过分的能力,也是要损耗他们自己的,那个朱小宝,不就是用自己十几年的寿命,换回一个镜像人么。 很久以后的后来,我才知道。 自己完全猜错了,方向性错误。当晚,我们乘坐的这辆车,根本就是井上川一自己的那辆,因为一些不太好解释的原因,当时是不在他的老巢内的。征用一辆“暂时无主”的车,可比重新仿造一辆,更省事多了。 是晚,“小野正雄”当司机,我连后座的窗户都不用摇下来,就大摇大摆地进入了井上川一的府邸,我们认为的敌人大本营。 对了,差点忘记说,我们临出发前,牛一方突然塞给我一样东西。是用一块粗布包着的圆形物体,质感还不错。我本想当面打开,但被他拦住了。牛一方告诉我,这里面的东西,对我对他都很重要,只有遇到生命威胁的时候,才能打开看,否则就没有效果了。 我笑着问他:“难道,你也想学诸葛亮,临别时送我一个锦囊?” “里面不是锦囊”,牛一方尴尬地挠了挠头:“但只能这么用,希望您能遵守。” 我见他郑重其事,也收起了玩笑之心,把它认真地塞进裤兜里。身边的人精太多,不管这东西多宝贵,我也不敢把它放进自己的宝库里。 不过,即便我这样做,好像也没啥效果。那个赵无极,看着我把东西塞进外衣口袋时,居然诡异地冲着我笑了笑。 至少,在他心里,我的这个行为,属于“欲盖弥彰”那一类。 进入井上的别墅区,我才想起,自己还有另外一个优势。那就是,我知道,哪个别墅是井上住的,哪个是他用来藏东西的;而且,我扮演的井上川一,亲自去这些地方“巡查”,可以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小野正雄,虽然是个身手不错的忍者,但毕竟只是井上的一个属下,很多事情,并不适合公开进行。而,暗中进行的事,难免会和最善于隐藏的忍者,碰上。 我们进入别墅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所以,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仓库”作为第一落脚点。这个点,只要是个正常人,都应该待在自己的卧室,好好休息的。 我很正常,推理也没错,但我输在了运气上。 当天晚上,井上川一请来的一位大师,正在“仓库”那边,帮他们做一件,坏事。偏巧,做这件事的最后时机,就是凌晨三天,阴气最终的时候。 这种场合下,井上川一怎么可以缺席。 因此,虽然他在我们进入之前,一直是在自己的床上休息的。但在我们从外进入后的这段时间里,他也正从家里,信步走向“仓库”。 一真一假,两个井上川一,向着同一目标行进。 我们,只能是前后脚的关系。(。) 十九、不懂这一门外语的尴尬 本来,我们是先到的。 可谁能想到,小野正雄是个只会开车、不会停车的主,特别是在没有空余车位的情况下。而控制他的那位主儿,连开车都不会。 等他好不容易地,七磕八碰地把车停好,真的井上川一也已经走过来了。 在下车的时候,我和他打了个照面。 不知道,是不是这小子,平时没有认真照镜子的习惯,他看到自己的脸,在对面出现后,居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诧异,反而微笑着对我点了点头。 至于我身后的那辆破车,他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接下来,难题留给了我。 我要不要跟进去?如果要跟进去,该以什么样的相貌,出现在众人面前? 日本人的等级观念很深,在井上川一本人都不介意的情况下,一众手下,也不是没可能默认我的存在。 最关键的是,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们的车已经停好,人也出来了,附近也有不少的日本人在向这边聚拢。如果我们突然反其道行之,一定会引起别人关注的。 事已至此,只好赌一把了。 按照约定,我给“小野正雄”来了个“各自行动”的眼神暗示,然后紧跟着井上川一后面,走了进去。 数月没见,这个别墅的内部又变了个大样儿,一楼成了一个超级大厅,连去楼上的楼梯都被拆除了,换成了一根钢管。 里面挤满了人,有老有少、熙熙攘攘,其中不乏奇装异服者。 不会是忍者大会吧?我开始后悔,不该把重武器都交给夏启宏带走了。如果,我能把手雷集中在这里引爆,岂不是会省下很多麻烦? 井上川一轻轻咳了两声,里面安静下来。 正如我所赌,他们看到我后,并未做出任何过激举动,那些上了年纪的老油条,目光甚至都没在我身上逗留,心机隐藏之深,令人汗颜。 那么,他们当我是什么呢?井上川一的孪生兄弟、替死鬼,还是我曾经做过的影子? 井上川一,刚一开口讲话,我意识到了另外一个现实问题:我听不懂日语。 这就意味着,我得把主要精力放在,记住他们发出的每个声音,然后回去再找人翻译出来。当然,有天耳帮忙,再复杂的声音,我都能原封不动地拷贝下来。唉,再宝贝的东西,给了不适当的人,也注定是个暴戾天物的结局。 身在现场,最终却还是个听转播的命。 我咋就忘了,这次的对手是国际级罪犯,不用我国要求的普通话交流的。 在地下的时候,应该找于叔要个高级的翻译器的。 无奈何,我只好小心翼翼地观察其他人的表情,随着一起做七情六欲的面部表演,像个十足的趋炎附势小人。 这倒是个护身符,当大家“无意”中看到我丰富的面部表情后,对我的关注明显少了许多。如果我没猜错,他们已经把我定位为井上川一的替身了。 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我靠着这张脸,愣是挤进了最前沿的位置,最好的观察点。 我看到了一个注满了乳白色液体的水晶柜。 在水晶柜中,悬浮着两只手掌,两只很人手类似,但又有些不大一样的手掌。 它们,一只纤长,一只粗壮,而且,好像都还是活的。它们,在液体里,不停地做着各种动作,组成一个又一个,古怪的符号。 井上川一对面,有几个穿着医生服装的花白胡子老头,指着里面的手,不停地讲着我听不懂的鸟语,神情激动。 井上川一,总会在他们争论的间歇时间,提出一些问题,貌似还很专业,因为对面的那几位,眼睛里的精光,不断闪烁,大有遇见知音之意。 既然可能涉及到关键性问题,我更是不敢大意,兢兢业业地进行我的现场录音记忆“拷贝”,好不夸扎地讲,就算这个时候,有个人放了个响屁,我都得给录下来先。、 还好,之后的录音分析工作,不需要我操心。 屋内的大挂钟,敲了三下。 然后,屋子里的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甚至还可能屏住了呼吸。 几个花白胡子老头,终于不再说鸟语,改念经了,而且语速越来越快,就算我能听得懂单字的意思,现场也是理解不来的。 我心里暗骂了一句,皱着眉头继续拷贝。 突然,房间里的灯,都熄灭了,我听到有人兴奋地喊了一句什么,听方位,应该是其中的一位花白胡子老头。 可他这兴奋的情绪还没有完全释放出来,随即又传来了数声惨叫,也都是来自哪些花白胡子老头。 然后,在我耳旁,突然传来一句:“快跑!” 没错,这次是地地道道的国语,标准普通话。 发出这个信息的,只能是赵无极控制的“小野正雄”了;信息的送达方,应该也只有可能是我,虽然,被接听的人,不会只有我一个。 我向门口望去,发现那边空无一人。 奶奶个熊,这是在玩“围三缺一”的老把戏么?还是在用空城计来诈我? 不用问,这群日本人,此时已经意识到有人混了进来,并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这样一个秘密的集会,大门敞开,显然是不符合常理的。 那我的出路,就只能趁乱上行了,我看了看屋子中间的钢管。不知道从虫子那继承来的身手,能不能躲过这群同样体术惊人的高手的眼睛。 可我,已经没有选择了。 别的不讲,我探营的主要目的还没有实现。我想看看那些木雕在哪里。如果有可能,我还想把这个水晶柜也偷走呢。反正,咱现在最不愁的,就是往身上装东西。 只能等里面乱下来了。 对了,我现在的身份,是个怕死的替死鬼,而不是可能死都要带着笑容的井上川一。想到这,我连忙抱着头,蹲了下来。 很快地,房间里,又有了光亮。 但这并未是电力和电灯恢复正常了,暂时帮忙驱走眼前黑暗的,是火光。 几声剧烈地爆炸声响后,五个篮球大小的火球,出现在了房子的正中央。(。) 二十、赵无极与忍者的较量 蹲下的同时,我听到有个人大声喊了一串话。 这次,我听懂了其中的两个发音,八嘎。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词是骂人用的。 显然,有人怒了。 他这一喊,其他人反而安静下来,就像是在等待两位高手决斗的观众,屏气凝神。 又是一声炸雷响过,房屋里骤然亮了起来,有如白昼。 我连忙抬起头,看到了一道道像平板一样整齐的水墙,从屋子中央的地面上,冉冉升起,然后分别向那五个已经开始此处乱窜的火球围了过去。 水墙看起来很薄,却是这些大火球的克星,追着撵着,把五个火球逼回了最初出现的位置上,然后封在了空中、由这些水墙构成的透明水棺中。 火球刚进去的时候,还有些动静,试图突围,却总是碰壁而归,慢慢地,就失去了光芒,就此黯淡下去,随后湮灭不见。 火球均已被“消灭”,水棺却未消失,高高地悬在空中,就像一只正在等待猎物出现的空中杀手。 火和水,这一前一后的两个施术者,我居然都没有找出来。这忍者中的高手,隐藏行迹的本事,的确高明。 至于,这突然出现的光亮……我四下扫了一遍,这才发现,墙壁中镶嵌着不少在汶川山洞看到的那种萤石。可能是被刚才那一声响雷激发,它们此时发出的光亮,要比正常时亮上成百上千倍。 这小日本,对不是自己又想占为己有的东西,研究得就是比我们这些不肖子孙深。我这还只停留在欣赏状态呢,人家已经开始开发利用了。 不过也好,起码这种震撼效果,不是来自于忍者了,否则我还真怕对付一个,随时可以发出强光的对手。我还想用这双眼睛,好好欣赏下半辈子的美好世界呢。 刚刚的斗法,胜负已分,水克火,完胜。我以为,不会再有浑水摸鱼的机会了,悻悻然站了起来,准备继续做我的录音机。 一个长得跟皮球一样的日本人,却从人群中,冲了出来。只见他,像个皮球一样,在中间的空地上蹦跶了几下后,高高跃起,用他的头,狠狠撞向空中的水棺。 奇怪的是,没有人出面阻止,即便人人脸上露出诧异之色。 或许,大家都认为这家伙,是在以卵击石吧。崇尚武士道的民族,说不定对这种慷慨赴死的义士,有着特殊的情感,所以才不忍拦截。 然而,刚刚大显神威,眼球赚足的水棺,却在他的一触之下,烟消云散了。 “皮球”则因为用力过猛,直接撞到了屋顶上的灯具上,被戳了个千疮百孔,鲜血四溅。 几个就近的日本人,匆忙跑了过去,想要帮他,却都被这个皮球奋力击退,转眼间战作一团。我偷偷瞄了一眼井上川一,发现他眉头紧皱。 这说明,此情此景,是一场真真实实的内讧了。 我的肚子里笑开了花。这个赵无极,好本事啊,不用露面,就打得日本人窝里反。 好吧,我承认,和他相比,我真的只适合过来跑龙套。 “皮球”虽然举止怪异,功夫却不若;加上神志已失,出手毫不留情,居然把几个同伴打得吐血而退,终于激起民愤,加入者越来越多。 他却是越战越勇,同时,从地面上,又开始不断涌出水墙,加入战团。 我终于看明白了,这个“皮球”就是那个用水破火的高手,只是不知道怎么中了赵无极的道,失了心智,与我们化敌为友了。 眼见“皮球”越闹越不像话,井上川一终于忍不住了,发出两声长啸。 两团黑影,突然出现,加入到战团中,随即产生一团浓浓的黑雾,将他们都罩在了里面。 我视力虽好,却不具备透视功能,只好把头转向井上川一。 我看到,他给自己点了一支烟,然后闭上了眼睛。 不得不佩服,这家伙,关键时刻,还真挺能装的。另外,他这姿势,算是好整以暇么? 果然,他这支烟抽完的时候,那边的内讧之战,也结束了。 我已经听不到打斗声。 黑雾迅速散去,却不是败者被缚或被杀的场面。 所有参战的人都不见了,被两面一人多高的巨大铜镜,取而代之。 我当时的心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 这是在变戏法么?可是,演给谁看?我么? 我不知道,是不是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接受这个结果,所以没敢太早在表情上表态,而是先用茫然对付着,然后偷偷观察了一圈。 第一个被观察对象,自然就是井上川一。 让我意外的是,他的表情很不自然,全然没有了之前的自信与潇洒。 莫非,这不是他所等待的结果? 莫非,这两面镜子,是赵无极的杰作,用来耍他们玩的? 井上川一的脸上阴晴不定,突然大喝一声,向门口急退;其他人,收到这个信号后,开始各司其职,有进有退,秩序井然。 赵无极的试探,应该到此为止了。继续下去的话,就成了正式开战。 我无比眷恋地看了一样钢管,却不想就此离去。 当然,这只是我心中的念头,这脚,还是在跟着井上川一,往外撤退的。敌人并未陷入慌乱,只是将警戒水平更提升了一个层级而已。我若出现反常举动,必然会遭来对方的联手痛击。 死了那么多人,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一旦我被发现是奸细,他们绝不会心慈手软。杀了我倒未必,生不如死,应该是最可能出现的结局。 在退到墙边时,我心中一动,用衣袖做遮挡,拿催枯戒,在墙壁上轻轻划了一道。 借助范蠡的记忆,如今的我,已经熟练掌握了使用这宝贝的技巧。这轻轻一滑,只会让一楼这一圈的墙体坍塌,二楼变一楼。 既然我需要一个混乱的局面,何不亲力亲为? 就在我自鸣得意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自己被好几道目光盯上了,身子也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冷战。 然后,就是赵无极的声音,在我耳边冷冷响起:“你这个人,真会捣乱!”(。) 二十一、误入小日本的镜子阵 他这是在提醒我:你小子,暴露了。 我来不及多想,抽出招魂铃和一把武士刀,一手一个,不退反进,向钢管冲去。我要赶在一楼坍塌前,从内部攻上去。 这并非是我执意要完成去上面看一看的“心愿”,实在是因为,在已经彻底暴露的情况下,往外冲的风险太大。凭一己之力,自投罗网,可不是明智之举。 我身形起动的时候,墙体已经开始分解、坍塌,仍留在房间里的那些人中,有些的脸上出现了慌乱的表情,特别是那些只负责动脑的家伙。 在这种情况下,倒没有几个人顾得上我了。 敌人的高手虽然也有不少,但大多去外面布网了,剩下的则要赶在房子塌毁前,将那些没能力逃生的人救出去。 我凭着记忆,直奔井上川一囤放木雕的那个房间,但愿他没有改变习惯,敌人留给我“自由活动”的时间不会太多,能不走弯路就不走弯路。 正奔跑着,一个物件从我背后袭来。哦,有呼吸、有心跳,是个大活人啊。 在这种情况下,仍能对我不离不弃的,除了伙伴就是敌人中的高手了。前者不大可能,把鸡蛋都放进一个篮子里,不会是赵无极这种人的行事风格。 我不敢大意,放慢脚步,然后在敌人靠近前,以最快的速度,转身迎击,连续攻出三虚两实,五个杀招。 虽然有虚有实,这五招,其实都是试探兴致的,快速打出后,我就将身体移向了另一边,做出防御架势。 没想到,这个家伙,根本无视我花里胡哨的虚招……可他,又用自己的身体,将我的实招尽数收下,哼都没哼一声儿,把我吓了一大跳。 这是什么妖孽,黑旋风李逵转世么?这么抗打。 我还没有感慨完,眼前的“高手”却扑通一声扑倒在地上,直挺挺地。 然后,赵无极的声音又远远飘了过来:“你个笨蛋,这是送给你当肉盾的,浪费力气打他做什么?进门查看时,小心点,我一会可没空照顾你了。” 好话无需二遍,我暗叫了一声惭愧,快步上前,拾起地上的这个早被制服的敌人,挡在身前,来到惦记了好久的那扇门前。 我把人质“肉盾”立在门前,自己则靠到一旁的墙上,然后一脚踢开了房门。 一道金色的光芒,自屋内射出,扫到了“肉盾”的身上。敌人果然在这里预设了陷阱,虽然算不上多高明,但用来对付我这种冒失鬼,还是蛮实用的。 我通过“肉盾”身上的光点,大致判断出光线来源,正要找个合适的方向,避开它摸进去。可这道金光,闪了几闪后,就消失不见了。 光源的位置不是固定的! 那么,这屋子里,不是有特殊的机关设置,就是暗藏了可以持镜的高手。 我这才明白,赵无极为什么把送给我的人质称为“肉盾”。我是要拿着他,与潜伏的敌人开展“运动战”的。 问题是,这间屋子并未开灯,里面黑漆漆的。 这就是主场之利,可以预设环境。除非我再用催枯戒,把这里也毁了。可那样的话,会不会把侯妍他们也给殃及到? 在这个时候,是不适合犹豫的。我扯过正在向木头转变的“肉盾”,挡在身前,然后把从虞桃和虫子那继承过来的移动能力发挥到极致,冲进了小黑屋里。 随着我的闯入,原本藏在里面的那个人,也快速地移动起来。还好,他虽然比我更适应这里的黑暗,但他的移动速度还没有快到,让我用天耳而都无法追踪的地步。 我放下心来,与速度明显比自己慢的敌人对峙,只要别主动失误,我的赢面还是很大的。 预想中的敌方攻击行为,并没有发生。 敌人只在屋子里兜了一圈,发现没有下手机会,就直接……出去了。 然后,屋子一下子变得亮堂起来,差点晃瞎我的眼睛。 这些小鬼子,心眼太坏了! 问题不止这些,屋子的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镜子。而且,这些镜子还是会移动的,随着我而动,非要我看着它们不可。 可我不想看啊。 每面镜子里,都只有一张脸。虽然那张脸是我的,可被那么多“自己”直勾勾地盯着,再自恋的人,也有心里发毛的时候。 何况,我现在的这张脸,是借敌人的。 看多了,难免有“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挫败感。 我透过并不富裕的镜子间隙,将屋子里的东西,大致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木像,于是不再客气,将武士刀挥舞开来,向着门口冲去。 然后,我发现,这些镜子,是软的。 光说软还不够,在它们身上,有一股很强的黏着力,或者说吸附力。我满含怒气的奋力一击,不但看不到它们粉身碎骨的场面,还差点连刀都抽不回来。 这让我每刀砍上去都很不爽,却又不得不一刀接一刀地往外劈。这么邪门的镜子,我可不想被他们沾上。 我想起了金庸小说中,杨过在江底修炼霸道内力的桥段。可惜,这些镜子,不是雕兄找来帮我练功,而是井上川一拿来消耗我体力的。 走了十步不到,我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房门却好像越来越远,难道我又出现幻觉了? 我决定不再硬往前走了,就地坐下。 我不动了,镜子们却也不再刻意向我身上撞来,大多行进到与我两米之遥的位置,就停了下来,同时把讨厌的镜面对准我。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把眼睛缓缓闭上,还是把警戒的任务,交给耳朵去做吧。 眼不见心不烦,谈何容易? 我连一个完整的呼吸都还没完成呢,一阵阴森森地笑声,就在我待着的这个空间里,放起了立体声,听得人心颤。 我只好又把眼睛睁开。 天耳没有听错,最靠前的这些镜子,都没有再移动过位置。 每面镜子里,也都还是只有一个大头人像。 只是,它们所显示的头像,不再是我伪装的井上川一。 新换的这张脸,怎么说呢,我是既熟悉又陌生。(。) 二十二、与镜子们的缠斗很伤神 没错,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就是我自己的那张。 我从来没有在日本人,以及现在的所有伙伴面前,暴露过的脸。 居然被这些妖孽般的镜子,给照了出来! 我还没有来得及惶恐,镜子们突然又动了,向我密集靠拢。看这架势,倒像是要把我封在里面的样子。 我可不想被莫名其妙地困在里面,连忙狂舞手中刀,同时推着“肉盾”奋力前冲,想强行突破。 这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拦路的镜子,将我挥出去的到和推过去的“肉盾”吞了下去,当我发觉不对劲,把他们拉回来……武士刀变成了长柄匕首,“肉盾”也只剩下了一半,我看不到前半边,不晓得他现在已经变成了怎样的恐怖模样。 挂在我左手上,一直“闲置”的招魂铃,突然自己晃动起来,发出流水般的响声。 坏了,没有定向的魂魄,招魂铃发出的声音,岂不是要反噬其主,也就是我么? 这个破铃铛,竟然在关键时候,给我添乱。 我刚要把招魂铃恢复到伪装状态收起来,却见挡在我面前的那几面大镜子,剧烈地抖动起来,同时四下散开,给我让出一条通路。 不会吧!难道这些镜子真的成了精,有了魂魄? 不管那么多,只要能解决眼前的危机,我管他三七二十一呢。 我丢掉“肉盾”,扬起了招魂铃。 果然,镜子们不再到我的前方,准确地说,是不再挡在招魂铃的前面。 只是,对招魂铃的畏惧,并不影响它们对我亦步亦趋的跟随。 当初造这个招魂铃的人,也是怪,为啥非要把它做成定向使用的。要不然,我现在只要席地而坐,把招魂铃举过头顶,抖上几抖,这些如苍蝇般烦人的镜子,还不得乖乖地一哄而散? 就算怕造成误伤,也该保留个这样的功能吧,平时加上保险栓不就是了。 想到这,我还特意多瞄了几眼招魂铃,估摸着,如果有这个保险栓,最可能会放在什么位置上。 屋子的门,确实不见了,至少我的肉眼是看不到的。 说不得,又要拿出我的开光相机,来破解设在这屋子里的障眼法了。 我丢掉基本作废的破武士刀,取出相机,打开电源。 电量不足! 这就是平时不关注它的后果,电到用时方恨少。 如果这时候,有个东西冲到我面前,我会毫不犹豫地一口咬下去,狠狠地咬。 这遭遇,真的是太让人郁闷了。 只好去范蠡或者西施的记忆中找找,看有没有窥破这障眼法的门道了。这三个家伙,最近很少跟我说话了,连这么危机的场面,都不出来帮忙。 “不用找了”,估计是我的念叨起了作用,范蠡开口了,听起来比我还无奈,“这个屋子有古怪,但不是使用的障眼法,我和小施都没办法破解。” “是啊”,虫子也说话了,“趁着体能还在,你自己多撑一会儿吧,等我们想到了好主意,会告诉你的。” “小哥,加油!”西施也给我打气。 还是这三个家伙够意思,始终站在我这一边。 我的心头涌起一团暖意,重新振作起来,用招魂铃开道,加快了奔跑速度。 如今的我,和那被关在笼子里玩跑轮的小仓鼠,貌似没啥两样了。哦,它那是健身,而我是在逃命。 我才跑了五圈不到,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好像是冲着这里来的。 如果,是那个拿着木镜的家伙回来了,只需找个位置,守株待兔,就可以把我拿下。 我承认,在那一刻,自己分神了,至少有3面小镜子,与我擦身而过,“吃掉”了我的部分衣物,甚至露出了里面的皮肤。 “把那口黑棺材放出来吧,它的速度比你快,冲击力也够强。”范蠡终于想到了一个权宜之计,出言提醒。 可是,那里面是有“活物”的啊,不管是人是妖,人家总算帮过我,如果送过去给镜子们吃掉,我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我又在屋子里跑了一圈,没有动手 “磨蹭什么呢”,虫子恼火了,“那家伙没你想的那么脆弱,就算那棺材也挡不住,对里面的家伙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也对啊,说不定能趁机把棺材盖打开。 想到这,我不再迟疑,将相机扔回去,单手取出鬼笼。 我还得多交代几句,于是大声喊道:“老黑,我一会儿把你放出来,你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去把这些镜子们撞开,千万不能恋战啊。” 接着,我又把镜子会把沾上的东西吃掉的事实,大致讲了一遍。 这家伙不会说话,放在鬼笼里,我也不清楚他的反应,只好瞅个空儿,把这口黑黑的大棺材放了出来。 黑棺材显然听懂了我的提醒,一出来,就是急速狂奔,将围拢在我身旁的镜子们,撞了个七零八落。 镜子们的组织能力,远远超出我的想象。 在经历了最初的几次慌乱后,镜子们改变了策略,不再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困我,而是抽调出大部分,转去围攻那口黑棺材。 我看到,去围攻棺材的镜子上,出现了棺材的影响。 原来,镜子中出现的物体,就是他们的攻击目标啊。这种定位方式倒是很有趣。 不知道,过一会儿,它们会不会把棺材里的东西也给照出来,就像它们将我的假脸还原一样。 围困我的镜子少了很多,让我轻松不少,可以一边奔跑,一边观察黑棺材那边的动静。 黑棺材的速度,不亚于赏云,只是这屋子虽然不小,但对它的速度而言,空间确实是太小了,非常限制它的发挥。 在连续撞了几次墙,都没能冲出去的情况下,黑棺材被迫降低了速度,镜子们渐渐也将它围了起来。 最可气的是,现在,我看不到镜子里的图像了。 也不知道,它们是不是已经把黑棺材里的东西,显示出来了。这没能被满足的好奇心,真的要人命啊。 就在这时,黑棺材改变了策略,不再横冲直撞,而是打起了转转,飞速旋转起来。 于此同时,我听到了开门声。(。) 二十三、新来的救星牛一方 围在我身边的镜子,也都四散开来,在我四周,布置了一道反光墙。 过一会儿,只要金光一闪,我将插翅难飞。 “老黑!”情急之下,我只能求助于那口黑棺材,希望它创造奇迹。 被我这么一喊,黑棺材和门口那人同时停顿了一下。 围攻的镜子们,见缝插针,有数十面镜子,“咬”在了棺材盖上。它们的牙口虽好,但这被封印的东西,又岂是旦夕间能够破解得开的。双方斗了个僵持不下。 黑棺材见镜子们被挡在了棺材板外,却是士气大振。它呼啸着向我这边而来,先用一个神龙摆尾,将组成反光墙的镜子冲散,然后直接转向刚刚打开的那扇门。 门口处的那人,已然缓过神来,直接将金光打了出来。 “别让那金光照到!”我连忙大声提醒,它要是中了着,我也扑腾不了多久。 虽然提醒得有点晚,但此时的黑棺材已经“长满”了镜子,想照到棺材板上都不容易,何况是被封在里面的本体。 黑棺材只是随便扭了几下,金光就开始在我眼前晃来晃去了,我顾不得许多,连忙又从鬼笼中抽出一个人来,挡在面前。 手持木镜那人,自然也被胡乱反射的金光弄了个手忙脚乱,他也是怕被照到的。 黑棺材上虽然没有长眼睛,却对屋内的局势了然于胸,毫不客气地向持镜人攻去。同时,越来越多的镜子,趁着它无心他顾,追上并“咬”住了棺材板。 我不敢靠得太近,趁着他们缠斗,把鬼笼里的所有东西,都倒了出来,围在身体四周。 也幸亏镜子们的注意力都在黑棺材那边,否则,只要它们攻过来“咬”上几口,我就难免做出对不起别人的事来。 金光突然不见了,持镜人又从墙上不知什么地方,造出一个门来,仓皇逃窜。黑棺材带着屋内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镜子,随后追了出去。 等我确认安全,赶过去的时候,门又变成了墙。 我拿出催枯戒,想强行突破,却被范蠡阻止了:“这不是实体墙,不要用戒指!” “那怎么办?”我看着与我相隔数米的那群镜子,犯了愁。 总不能困在这里吧,那可真的是要夜长梦多了。 我相信,如果被井上川一抓住,他绝对不会给我留下自主逃生的机会的。就算不被变成木头奴隶,被打断膝盖、挑去手足筋恐怕也是难免的待遇。 可是,我现在手里唯一有用的东西就是这个招魂铃,它虽然能起到一定的威慑作用,却对我逃离这里,没有半点帮助。 还有什么好用的呢? 我把围在身边的那些“东西”,重新收入鬼笼,然后用右手下意识地在自己身上摸了摸。 一个硬邦邦的小东西,咯了我一下。 我这才想起,身上还有牛一方赠送的“救命锦囊”呢。 管他有没有用,左右无事,不如拿出来看一眼。 我打开外面包着的布,却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放在里面的,居然也是一面镜子,还是那种非常便宜、制作简单的小镜子。 说它是个玩具都不过分,我真不该忽略这个牛一方的年龄。 我叹了一口气,把镜子随手往地上一丢,继续在狭小的空间里跑步。 再兜回来时,屋子里却是多了一个人。 牛一方! 我明白过来,他给我的不是应急“锦囊”,而是中国版的阿拉丁神灯,具有召唤功能。 身处险地,能多个伴儿,总是件好事,我冲着牛一方打了个招呼。 他却气哼哼地把头扭向一边,显然对我很有意见。 看到他手中,那个刚刚被我丢弃的小镜子,我明白过来,我们之间的友谊小船,被我不小心弄翻了。 作为过来人,我知道这个年龄段,最厌恶的就是苍白的解释。于是,我用了另一招,来重新唤醒他对我的友谊。 “小牛,快想个法子,带我出去!”我直接拿正事来求他。 没有什么,比危急时刻的信任,更能加固友谊了。 果然,牛一方的眼睛一亮,笑呵呵地冲着我招了招手:“丁大哥,快来我这边!” 哟,看来还真有门。这小子,不简单啊。 只要他别给我来个大喘气,逃出去就有希望。 我把招魂铃摆在身后,向牛一方靠去。 这时,我才注意到,好像都没有镜子去攻击他,双方和平共处。 牛一方,把手里的小镜子递还给我:“小心收好了,别再搞丢啦。” 真是个小大人,这装糊涂的话说的,直接把我们两个之间的面子都找回来了,一点尴尬都没留下。 这时候,再不借坡下驴,我就太对不起范蠡移交给我的千年智慧了。 我喜滋滋地将小镜子郑重收好,然后问他:“你想到出去的法子了?” “嗯”,牛一方对我点了点头,然后伸出右手,“跟我来!” 我以为他有破墙而出,或者时空穿梭的本事,连忙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生怕再误了他这班车。 可能是太紧张了,我抓住他手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加了点力。 牛一方自然有感觉到,他扭过头,对我微微一笑:“没事的,我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能力,肯定能够把咱们都带离这个地方。” “能力?”我有些没听明白,“你的意思,之前是不知道自己的能力的?” “是啊,我之前并不知道!”牛一方脸上笑容更加灿烂,“所以,于叔才要让你把我带到上面来,将我的能力……释放出来。” “那……能具体说说么?”我开始认为他是在说大话了。刚刚知道自己的能力,就有把握冲出这个“囚笼”,任谁也不可能轻信。 “这些都是国家机密,不能说的”,牛一方把手指放在唇前,轻轻嘘了一声。然后又笑着说:“反正也都瞒不了你,跟着看就是了。” 又来绕我,想骗我入伙么? 我不再说话,同时有意地拉大了两人的距离,我们连在一起的两只手,也由“挽”,变成了“拉”。 这时,屋子里最大的一面镜子飘了过来,挡在我们面前。 牛一方抬腿就往镜子里迈。(。) 二十四、牛一方的超能力 那镜子可是会吃人的,避之唯恐不及,他怎么还带着我往里面走。 莫非,这个牛一方,也是敌人造出来的幻像? 我有些犹疑,可他毕竟已是我最后的救命稻草,不跟着又怎样,还不是要在这里等着被困死? 也罢,生死有命,赌就赌了! 一念之间的事,容不得反复的犹豫。 看着牛一方已经消失了一半的身体,我也把脚向镜子踹了过去。如果它阴我,好歹我也得给它点颜色看看。 这一脚却是踹了个空。明明近在眼前的镜子,却如虚幻般,触不可及。 更尴尬地是,出去的这只脚,因为没有可见的着力和落脚点,我居然一个趔趄,抢在牛一方的前面,冲进了镜子之中。 对面的世界并不陌生,我看到了沙发、茶几、电视机还有一些装饰品,看这布置,倒像是在一个旅馆房间里,还是比较高档的那种。 很快,我找到了酒店的标识,hilton。 难道说,这小家伙,直接把我带回了酒店? 他的能力居然是空间转换,靠镜子么?这个技能可真实用。 我回过头,看到墙上挂着面一人多高的试衣镜。哦,不对。我仔细又看了一眼后,发现这个镜子是与墙面平行的,它是嵌,而不是挂在墙上的。 难怪,五星级酒店的房费这么贵,连试衣镜都做得这么……别致。今天总算开眼了,也不算白奢侈这一回。 不过,我随即又发现,这面镜子,好像根本照不出景来,从镜面上什么都看不到。 等我再想仔细看看时,牛一方伸手一抹,我眼前的试衣镜却直接消失了,留下一面完整、洁白的墙。 我明白过来,这只是牛一方开的一个口子,也就是空间转换的门。 小牛同学不是说他首次使用自己的能力么?怎么会如此娴熟。 我困惑地看着牛一方,他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虽然是第一次使用,但这种能力,好像是我的一种本能,根本无需提醒,自然而然地就会使用了。” 我当然不信他所说的。 难不成,他还是个机器人么?使用某种超自然的能力,就像打开一个开关那么容易。 算了,我也不去深究了。对于不可能属于我的东西,我的热情向来不高。 可牛一方显然比我更看重我们之间的关系,非要解释给我听。 原来,他们这些孩子,都是这么开启能力的。每次,于叔都会给要上来的孩子,指定一个“开锁人”。 当这个孩子跟“开锁人”一同穿越那口怪井的时候,会在两人之间建立一种特别的意念链接,无论分隔多远,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存在。当然,这种感应,需要经过一种特定的程序或者方式,才能实现。这就像我们常用的万维网,虽然你获得了某个网页的ip地址,但你如果没有浏览器,上面的内容还是一点也看不到。 这个特定的“浏览器”程序,是内置在这些孩子身上的。通过怪井后,他们直接就具备了观察“开锁人”的能力;“开锁人”则通常并不具备这种能力,需要另想他法。 能被指定为“开锁人”的人,都有异于常人的地方,因此只需要一个激发其潜能的契机即可。所以,牛一方才把在自己身上捂了三个月的小镜子,送给我,并提醒我在最危险,也就是最有可能激发自身潜能的条件下,拿出来,启动属于我的“浏览器”。 不要小看这面土不拉几的小镜子,它有自动发现和吸收人类潜能的功能,是帮助我开启“浏览器”,打开牛一方那边“网页”的关键所在。 当我用带有双方意念的“浏览器”,打开牛一方的“网页”时,他的潜能,也就是我们常说的超能力,就被同时激活了。所以,对他而言,这种能力,还真就是开关那么简单。 理论上讲,从这一刻起,只要我拿起一个灌输了自己足够多意念的镜子,就可以看到牛一方正在经历的一切,就像当初我看镜像人的镜头一样。当然,我只能在一旁看着,并不能去操纵或干涉他的行为。 在多数情况下,这个过程,都是对“开锁人”不利的。他虽然帮对方开启了超能力,却对摆脱自己所面临的危机,没有半点帮助,还被小镜子抽去了好不容易激发的潜能。所以,绝大多数的“开锁人”都在完成这项“任务”后死翘翘了。 而,如果“开锁人”侥幸没死,那他们之间的关系,自然也就比亲人还亲,链浓于血。要知道,他们可都是无父无母的“野孩子”,那么,活下来的“开锁人”,对他们的意义可真的就是比天还大了。所以,牛一方才会对我表现出如此的亲近和依恋。 当然,如果不是牛一方的能力这么牛,我估计也只能列入他的纪念者名单了。 这个残酷的现实,让我对于叔有了新的认识。 这小子,忒坏了,拉拢不成,也要把我的利用价值发挥到极致。 我可不认为,这个牛一方的超级能力,是凑巧被我碰上的。于叔他们肯定知道,牛一方的能力不一般,但也因此需要更强大的“开锁人”。我完全有理由相信,他们之前也为他找了“开锁人”,但都没有成功,所以才相中了我。 想想看吧,像我这种集众邪于一身的人,真正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那激发出来的潜能,该有多大。再难的“浏览器”,也能攻开了。 我对加入他们组织的念头,更淡了。 解决完这个困惑,牛一方问我,还要不要回到井上川一那边去。 通道已经打开,凡是去过的地方,只要有能起到镜子功能的反光物体存在,哪怕是指甲盖大小的石头抛光面,他都能带我旧地重游。 也就是说,我有了井上川一他们家的后门钥匙,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随意拜访。 这倒不错,不枉我莫名其妙地做回“开锁人”! 我正沾沾自喜,突然传来了敲门声,粗暴而急促,应该是个男人,而非特殊服务。 这是谁呀,鼻子这么灵。我偷偷回来,还不是自己的房间,都能被人发觉到,还追上门来。(。) 二十五、赏云的老公来访 我示意牛一方别出声,悄悄走到房门前。 透过猫眼,我看到了,一只眼睛。 不知怎的,这时的我,突然有种偷窥时被人发觉的愧疚感,下意识地把眼睛移走,同时向后退了一大步。 当然,门我是没开,也没打算开,暂时。 门外的不速之客,耐心比我预想的要差很多。 见我没有开门,他直接把门踹开了,只用了一脚。 这是个毫无公德心的人,我看到整个门都飞了起来,他居然是冲着中间,而不是门锁这边踹的。难能可贵的是,他没有把门踢出一个窟窿,而是把整扇门“卸”了下来 天耳虽然听到了对方的动作,却不能代替我做判断。这一下猝不及防,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大门以热情拥抱之势,向我“扑”来。 这门虽然伤不到我,但终归是件糗事。因为,根据力的传导原理,从逻辑上讲,这相当于是对方用脚踹到了我。 我还在犹豫用手还是脚去迎接,牛一方从我身后闪了出来,用手在我身前一划。 大门不见了! 不用问,他这么一划拉,肯定又把去往什么地方的空间通道给打开了。 这是个镜面的通道,前面发生的一切,我都看不到。我唯一能感知到的是,眼前有一小片区域,被什么东西给挡住了,灰蒙蒙的,视线透不过去。 而且,很显然的是,这种空间通道的入口,根本没有尺寸上的限制,再大的物体,也能顺利通过狭小的通道。我想起了爱因斯坦的相对论,这个入口处的相对速度,一定超过光速n倍了,还控制地这么好。我们与外星人,在科技上的差距,那可不是一点半点了。 跟在门后面的那位,不知是敌是友,我需不需要提醒他一下? 事实证明,莽夫未必就是傻子。 来人虽然一脚踹开了门,却没有直接跟着冲进来。所以,他看到了大门陷入“小窟窿”的场景,索性站在门口不进来了。 牛一方打了个响指,前方的那片灰蒙蒙立刻消失不见。 这才是真正牛逼的科技。开和关都很简单,但却是定制的。同样的程序,换个人使他就不灵,绝对防抢防盗防剽窃。 没有这通道分心,我把注意力转移到“客人”身上。 来人穿着一身保安服,一米七左右,中等身材,相貌也算英俊,只是胡子拉碴,而且肤色更是白得渗人,不知道有多少年头没晒太阳了,一点黑色素都看不到。 这么有特点的人,我当然很快就有了结论:不认识,没印象。 “丁凡是吧”,来人也是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朗声说道,“我是嵬名烈,赏云的……老公!” 老天,又蹦出来一个妖孽!还是个只拐一个弯就能和我联系上的妖孽。 他不会是,来找我,要他老婆的吧? 那我该回答,在,还是不在呢? 变成木头的赏云,此时就藏在我的鬼笼里;而且,我也不知道,在之前的镜子阵中,我把她拿出来当护身的时候,有没有被那些镜子“咬”过。一切发生的太快,它们进出鬼笼时,我都没正眼瞧过;而我,也从来没有事后查看“个人物品”的习惯。 赏云已经那么厉害了,在男尊女卑的古代,她丈夫的本事岂不是又要高上好几个等级。一旦翻起脸来,十个我也不是人家的对手啊。 “唯……兄”,他这个姓氏,对我来说太陌生了,只好用含糊来掩饰无知,“关于你老婆的事,有点复杂,咱们……” “我姓嵬名”,嵬名烈毫不客气地指出了我的错误,然后笑着说,“赏云的遭遇,我都清楚。我就想问一下,破解她身上咒语的那个东西,是不是在你刚才去的那个房子里?” 我靠,这家伙不只是个武林高手,还是个相当明白的人啊。 莫非,他一直都在偷偷跟着我? 可我和我的朋友们,怎么一直都没有察觉到?还有,刚刚在高手如云的井上别墅,好像也没人发觉他的存在。 那,这个家伙的能耐,是不是用“深不可测”都不足以形容了。 如此强援,我不把他忽悠到自己麾下来,那可真是太对不起,唐三藏这个名字了。 我故作沉思,掩饰掉刚才的yy心态,然后轻叹了一口气:“破解的东西,确实是在那里,但敌人太厉害,我们还需从长计议,小心图谋。” 抑己扬他的策略,却没有起到激将的效果。 嵬名烈听我讲完后,也是长叹一声,然后身子微微一晃,顺着墙边,绕过我和牛一方,飘进了房间里。 这还是,刚刚那个一脚踢掉我大门的猛男么。 难道,在我回来以后,他也去跟那帮日本人动手了?而且,碰上了硬钉子。所以,他才折返回来,找我商议。 可,既然是找我商议的,又何必气势汹汹地踢坏我的门! 妖孽的心,也是不走寻常路的么? 既然,他不是来我这找麻烦的,我就把他的事暂时放一放,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我问牛一方:“你把刚才那个门,传送到哪里去了?赶紧拿回来,把门装好。” 牛一方神态扭捏:“我也是刚开始使用这能力,外面的接口,目前只有一个,就是……” 后面的话,他没有讲出来。 不过,我也明白了,那扇门,现在在日本人的别墅里,上面还有我的房间号。哦,还好,不是我的,而是这位小牛同学的房间号。 刚刚闹了那么大的动静,酒店的人,不可能不过来查看。 还好,房间内没有摄像头,我又是通过其他途径,进入这个房间的。 也就是说,我是有机会,让自己置身度外的。 但,前提是,我们的恢复破坏现场的“正常”状态。 于是,我问嵬名烈:“你的速度有多快,能去帮我取个东西回来么?” “找门是吧?”嵬名烈飘到牛一方身旁,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小朋友,你把那个口,再给我打开一下。” 和聪明人交流就是舒畅,都不用我再用隐晦的话去提醒。 牛一方很听话,伸出手,在嵬名烈面前,随意画了一个圈。 嵬名烈冲进去不久,就把大门扔了回来。 可他本人,却没了动静。(。) 二十六、牛一方的镜中世界 牛一方问我,要不要先把通道关上。 我摇了摇头,嵬名烈这样的强援,得之不易,不能把他孤身扔在敌营不管,这万一要是被敌人抓住并策反了,我们这边的损失可不是一点半点。 另外,这种来历不明的出入口,你越是开门迎客,别人就越是不敢轻易过来。水平低的,没这孤身返现的实力;水平高的,又怕大意失荆州。 真正需要我们关心的问题是,这个嵬名烈,又碰到啥事情了?怎么一去不复返。 千万别像赏云一样,被对方偷袭,中了木镜的招。 我有些后悔了。刚刚不该先入为主,认为他无所不知,居然忘记提醒他:小心那道金光和粘人的镜子阵,不要恋战。 可若是让我现在就过去找他,恐怕也是白逞匹夫之勇。 对于他,我还是尽人事,听天命吧。 我看了一眼扔在门口的大门,问牛一方:“你有办法,在不被人看到的情况下,进入这个酒店的其他房间么?” 既然他的媒介是镜子,一个房间一个房间,转出去的可能性,总该有的吧。 牛一方笑了:“如果是近距离的转移,当然没问题。” 说完,他走到房间里,那个原装的镜子前,用手在上面擦了擦,然后冲我招了招手:“行了,过来吧!” 穿越镜子这种事,一回生两回熟。 我毫不犹豫地,跟在牛一方身后,进入了那面真实的镜子。 结果却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我根本没有进入另外的房间,而是真真实实进入了镜中世界。 在这一时刻,进入我大脑的眼前信息,和我进入镜子之前没什么两样:空心的门框、躺在地上的大门……以及,站在我面前,笑嘻嘻的牛一方。 等等,还是有些不同的。 我怎么觉得,自己的左右手,掉了个个呢?好像,还有左右脚…… 不会吧,我被转化成了镜子中的那个“我”,从构造上。 关键是,在这个过程中,我的身体,没有感觉到哪怕一丝一毫的不适。 那么,一个新的问题来了,这种状态下的我,还能算是个人么? 我还在纠结中,牛一方拍了拍我的肩膀,拉着我走到刚刚用于穿越的那面镜子前。 我看到,镜子里面的门口处,出现了两个人:一个是酒店服务员,一个是酒店的保安。 要说,这大酒店的工作人员,就是见多识广。他们见到房门被破坏成这样,屋子里的客人也不见了,却没有表露出一点的惊慌。而且,他们很有保护现场的自觉意识,守在门口没有进来,保安拿着对讲机讲话时的神情,也很自然。 声音,不是可以在镜子里传播么?为什么我却啥也听不到? 这个牛一方,不会是为我开启了一个二次元的空间吧? 我忍不住,回过头,往我现在所在的这个房间门口,看了一眼。 没有酒店保安和服务员。 我所处的这个世界,与镜子那一头,不是同步的。 牛一方看着我扭成了疙瘩的额头,摊了摊手:“不好意思,丁大哥。我也不知道,进入镜子后会是这样一幅场景,只有物,没有人。” 他这话,听起来,太让人伤感了。 只有物,没有人。那我们算是什么?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我们还是去里面转转吧,反正暂时也不会从这面镜子回去。这酒店虽是国际的,但涉及到外部部门的办事效率和流程,他们还是得按照中国国情来,查到一定程度,自然会有于叔他们出面摆平。他们应该感谢我的,最起码,我把这个事件的诡异指数,已经降到了最低,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 毕竟是出于本能,牛一方说的一点都没错。 我和他,进入了一个没有活人,甚至活物的世界。他就像是那个世界的造物主,可以随心所欲,而我是他受邀参观的客人。 他可以很轻松地打开每一扇门,我却连放在茶几上的一个杯子都挪不动。 是啊,在这个世界里,我们也都不是人。 他是神,而我,是幽灵。 那么,谁最先失去对这个世界的兴趣,也就不言而喻了。 在我的要求下,我们直接去了23楼,我的房间前。 就在牛一方准备打开我房门的时候,我拦住了他,然后指了指旁边的2308,那个我没能猜出室主声音的神秘隔壁。 既然房间里的死物都是一样的,牛一方又是这个世界的神。 我为什么不趁机,去看一看隔壁的小秘密呢? 进入2308后,我先去镜子前看了一眼。如果想知道里面都有哪些人,这是个不错的途径。 让我哭笑不得的是,我虽然看到了房间里的六个人,却看不出他们的脸。 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面具,即便是那个看起来像是老板的,头发花白、肚子鼓鼓的胖子。 最可气的是,那个胖子脸上面具,竟然还是唐僧,唐三藏。 我试着让牛一方拿屋子里的东西,砸这个胖子,却没能得逞。我们在这里所做的一切,对镜子外面的那个真实世界,都是没有影响的。 也就是说,牛一方是一个,只能在这个世界过干瘾的神。当然,如果他有偷窥别人**的嗜好,那也不是过干瘾。 这是一个注定要遭外面世界嫉恨的神。 我连忙点醒牛一方,进入镜中世界的这个能力,千万不要再让别人知道,否则他这辈子都没法安生。 牛一方,对我早已死心塌地,估计比对于叔还忠诚,自然是忙不迭地点头,甚至还讨好地对我说:“丁哥,这秘密,我就让你知道。以后,你想偷看啥,告诉我一声就行。” 要说现在这孩子都早熟呢,连外星人培育出来的都不例外。社会这个大染缸,才是无敌的。 这个牛一方,小小年纪,不但有“不健康”的思想,还懂得用暗喻的方式来沟通,并把带头做坏事的责任和愧疚感,都推给别人。 既然两个世界互不干涉了,我索性大大方方地翻起2308房间里的东西来。 很快,我找到了最有价值的东西,电脑。 这个电脑,还真能在这用,我兴奋异常地开启电源,像个刚收到新玩具的孩子。(。) 二十七、算盘打得再响也没用 很快,我看到了桌面,那是一个美女的玉照,纯天然的那种。 我的视线,先缓缓扫过诱人的躯体,然后定格在那张精致的脸上,居然是她! 一度让我魂牵梦绕的侯妍,就这么毫无遮掩地躺在另一个男人的电脑桌面上,含情脉脉,怎不让我怒火中烧? 不管它是不是被ps过的,我都无法原谅这台电脑的主人。 耳边传来沉重的呼吸声,我这才想起旁边还站着一个青春少年,连忙先把他撵到一边,哪凉快哪待着去。然后,我用大学里学到的方法,找出了这台电脑最近打开的文件列表。 图片和视频,是我首选的查验对象。 很快,我知道了,藏在唐僧面具下那张脸的主人。 龙腾地产的董事长,郭胖子。以后,谁再敢在我面前称他郭总,我跟他急。 那些少儿不宜的证据,很快就让我清醒过来,那个号称天命于我的女人,与这个郭胖子的亲密程度,要远胜于我。如果说她怀了他的孩子,一点都不会让人感到意外。 我的内心世界,瞬间坍塌。我还有必要去救她么? 更让我伤心的是,我居然被自己最最信任的四舅姥爷,骗得团团转。虽然,我也有对不住他的地方,比如说之前在井上那边,把他也拿出来挡镜子。 问题是,如果舅姥爷当时对我讲实话,或者不选择去利用我,可能也就没有了我之后这些的悲催经历,我还在正常的人类世界,穷开心地快乐生活着呢。 可是,就算我现在什么都清楚了,又能拿他怎么样呢?他毕竟和我有着推不掉的血缘关系,更在前不久为了我家人的安危四处奔波、只身犯险。 算了,不管他了,我自己也还有一堆麻烦要处理呢。 有仇不报非君子,我只能拿眼前的这个郭胖子开刀了。 我问牛一方,有没有办法,把镜子外面,这屋子里的人,转移到别的地方去? 比如,井上川一那边。好像,以他现在的本事,也只有送到那了。 牛一方有些为难:“开通道我是没问题,可要做把他们拉过去这种事,您最好还是等刚才那位大侠回来,他的速度快。” 也是,牛一方的两个技能,我都看到了。如果想实现我报复的目的,我们也只有先从这面镜子出去,然后在真实世界中,打开通道,把郭胖子扔进去。 这个过程,是需要时间的。郭胖子的那五个保镖,想来也不是吃素的,不可能让我们从容完成整套动作。速度奇快、力量奇大的嵬名烈,显然更适合执行这个任务。 我虽然也有速度和力量,但那多体现在我一个人使用的时候;若同时再带上个牛一方,还要确保两个人平安无恙的话,我的底气可就明显不足了。 要不要犯险,做一件损人而且未必利己的事?我知道,至少在救出侯妍之前,这个郭胖子都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见我沉默不语,牛一方以为我在思考更稳妥的方案,也提出了新的建议:“实在不行,我尽量把那个入口画大些,咱拿着当盾牌用?” 我摇了摇头。这种出其不意的攻击,原本就是越快越好。入口画的越大,他浪费的时间也就越多;而且,即便做“盾牌”的时间够用,我挥舞“盾牌”的速度,能有子弹快么? 那还不如,我靠自己的速度赌一把呢。 “要不,咱去2310搞出点动静来,吸引一下这些保镖的注意力?”牛一方不死心。 这倒是个办法,可以一试。 问题是,要搞出怎样的动静,才能把这屋子里的保镖吸引过去呢?难不成,让我用催枯戒,在墙上凿个洞出来? 牛一方见我这次没有直接否决他的提议,来了兴致:“骚扰隔壁这种事,我们可以通过打房间电话的方式来实现。” 小伙子果然够坏,我很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还不忘竖起大拇指称赞一下。 方向有了,坏点子就可以再进一步细化,比如说,可不可以在电话上再做点文章? 我重新搜索了一下范蠡的记忆,确认了招魂铃,主要是通过声音的传播,来施展其摄魂夺魄作用的。而电话,不也是用来做声音传播的么。 我决定用电话试试招魂铃的效果。 安全起见,我和牛一方分了工。我负责去隔壁打电话,牛一方则留在他的独立王国中,监视2308房间内的动静,同时避免被招魂铃所误伤。 这就是,我们之间心意相通的好处,比复杂的视频设备方便,也不用给任何一家移动运营商交流量费用,还能看出3d效果来。 牛一方把我从2310房间的镜子送过去后,就回2308找最合适个观测位置去了。他们都不在放电话的房间里,正是实施分而治之骚扰战的好时候。 我坐到2310的床上,取出牛一方给我的那面小镜子,然后开始拨隔壁的电话……事实证明,电话是个好东西,它在传播声音上的尽职尽责,让我顺利放倒了隔壁的两个保镖。 第一个,是接了电话后,就直接被我招了魂的;第二个,不明白第一个为什么会晕倒,无意中拿起电话,被我把这个机会给逮到了。 第三个赶过来的保镖,就明显聪明多了,他没有碰屋里的任何东西,却看了一眼座机上的来电显示。 电话骚扰只能到此为止了,考虑到隔壁的保镖随时可能找上门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照面和冲突,我连忙跑回到镜子面前,让牛一方把我接了“回”去。 还是他这个安全屋好,鬼神难入。待在里面,心里倍儿踏实。 然而,由于调虎离山之计成功实施,保镖们都已被支开,我得先去完成把郭胖子推入火坑的计划。 我拉着牛一方,在2308室,郭胖子的眼前,破镜而出。 牛一方伸手画门的同时,我的手也击在郭胖子的脖子上,将他打晕擒住。 在我看到明晃晃的空间通道后,便将手里的郭胖子,用力甩了过去。 可不知道为什么,冲着“通道”去的,却变成了我和牛一方。 我诧异地回了回头,看到一个长得很娘的男人,正在笑着对我挥手告别。 昏迷不醒的郭胖子,躺在这家伙的脚下。(。) 二十八、通道那边有了新玩意 房间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我的调虎离山,被人家来了个将计就计。 这个长得很娘的男人,一定是早就在郭胖子身边隐藏着的,都怪我眼拙,没有看出来。 还好这门是牛一方开的,我们随时还能跑回去,只要我能扛住小日本的第一波攻击,给他争取到画门的时间。 计划出现偏差,被人算计了,牛一方自然也有些慌乱。再雄壮的身躯,也弥补不了他在年龄上的稚弱。 脚刚一着地,他就急匆匆地,举起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回去的门。 但我已然发现,这里和我上次离开时不太一样,好像并不是井上川一的别墅,这层高,怕有十米了吧?另外,我也没有看到群敌环伺的场面。 我拉住牛一方,叫他不必急着回去。反正都来了,先看看再说。 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一个宽约三米的环形长廊。乳白色的大理石地面上,每隔三米左右,就有一条红色的线,切出来一个个的正方形地块。 长廊里的灯,设计得很独特。灯光的亮度,从我们所站的这个方块,向前后逐渐减退,越来越暗。站在这里,我只能感受到长廊是有弧度的,却无法判断出它到底有多长,稍远一点的地方,就完全看不清楚了。 事实上,就连我们所站的这个方块,其灯光的强度,也是在慢慢减退的,前后的黑暗区域也随之越来越多。 看来,这里的照明系统,具有某种感应设置。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的话,这里的灯光很快就会全部熄灭。 我用力咳了几下,都差点弄假成真了,却是什么都没能改变,这个感应照明系统根本就不鸟我。 我的行为倒是启发了牛一方,他用力跺了几下脚。灯光稍微变亮了一点,虽然很快又减退到刚刚的亮度,但已然证明:这么做是有效果的。 牛一方开心的笑了,随即又在原地连续来了几个空翻,把他那得有两百斤重的身体,一次次砸向地面。 灯光亮度,迅速地提了起来。 这时,我注意到,两侧的墙壁上,各出现了一幅画,抑或是照片,只是有些模糊,像被打上了马赛克。 难道,在强力撞击下,被触发的,不仅是这里的照明系统,还有墙壁上的画? 我示意牛一方,把撞击来的更猛烈些。 于是,他把街舞,改成了自由搏击的重摔。虽然年纪不大,但他的物理常识倒还不错,知道单凭他自己的话,冲击总是有限的。 所以,这一次,他带上了我。 牛一方用双手将我抱住,使劲向上跃起后,以背朝下,用力摔了下去。他这一下可是真拼命了,连间接受力的我,都被颠出来七荤八素,更何况直接撞击的他了。 这孩子,啥都好,只可惜就是一根筋。 既然有这么大的力气,干嘛非要祸害自己,而不使用工具呢? 别的咱不敢夸口,零零碎碎的家物什,咱可有的是。再不济,咱还有好几块大石头呢,可劲儿砸就是。 不管怎样,在他的拼命一砸下,墙上的东西,总算完整而又清晰地展现出来。左右这两幅,都是近两米宽的巨幅照片,一边是山,一边是水,很有意境。 一开始,我以为,这是日本人捣的鬼,把我们的通道口,转移到了一个用于摄影作品展的文化馆。虽然我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做到的,但也不会感到意外。俗话说得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么。 可跟牛一方简单交流之后,我才发现,他和我看到的内容,是截然不同的。他在左边的照片中看到的是一面硕大无比的铜镜,右侧却是一艘游弋太空的宇宙飞船。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境由心生”? 回想起这段时间以来,和日本人打交道的种种,我明白过来,我们这又是中了敌人的幻术了。不知道是不是姬羽“叛变”后,和那些日本人进行了“技术”上的交流,我总感觉,他们的幻术水平,越来越高了。 如果这是敌人布下的陷阱,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嵬名烈会一去不复返了。他一定是在这两幅照片中,“看”到了他最想知道的东西,所以一路追了下去。 而且,说不定,这前面的照片,还会有进一步的引导提示。 好奇心起,我决定也去看看前面的内容,体验一下井上川一的鬼把戏。反正,我身边有牛一方,感觉不对咱立马走人就是。 只是,不能再让这个傻小子,用自残的方式来开灯了。 我到范蠡的宝库中,深入挖掘了一下,居然找到了足篮排,三个比赛用球,气还都挺足。我先把排球取出,递给牛一方,告诉他:“往前面那个格子的地上砸,有多大劲,使多大劲!” 不负责任的“教唆”,通常都没有好结果。 牛一方伸手接过排球,轻轻往上一抛,然后,双脚用力一跺地,猛然跳了起来,用拳头,将排球狠狠地砸了出去。他这脚,都能踩到我肩膀上了!外星人培育的小孩,这体质和咱就是不一样。我这才明白过来,于叔所说的,这些孩子只是略微比常人强了点,不过是句自谦的客套话。 容不得我把第一个惊讶的表情收回去,落地后的牛一方,继续向前冲去,扑到排球落地反弹后飞至的位置,又是狠狠一拳砸去……经过几十个让我看着都肉疼的连续撞击后,排球终于耐不住压力,炸掉了。 此时的我,心中只有个念头:以后,再也不喊这个愣小子为小牛了。 当然,从效果上看,牛一方刚刚的这一连串扣杀,还是相当不错的。前后十几个方格内的灯,都变得瓦亮瓦亮的,两侧墙上的照片,也都显露出来。 迈步前行之前,我下意识地看了一样刚刚的那两张大照片。结果发现,它们又有了新的变化。 照片中的内容,自然并未发生改变,依然是秀丽的山水风光。 只是,这些照片活了!(。) 二十九、没想到破了忍者的幻阵 这些照片,不只是二维变成三维、四维那么简单。 那感觉,镜框就是一扇透明的窗户,我和照片中的世界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若非这两边的风光不够吸引我,可能我都会忍不住走进去瞧瞧。 不好,这东西,怕是能摄人心魂。 我连忙向牛一方看去。 果不其然,他正伸起右手,在向右前方的那张照片走去,他脸上的表情估计已经痴了。 我快走几步,想过去拉住他,却遭到强烈的反抗,被他像轰苍蝇一样地无礼对待。傻人多蛮力,如果只是来硬的,我一时半会儿还真的制不住他。 于是,我试着用了一句中国孩子最敏感话:“我还没说下课呢,你往哪跑?” 牛一方还真的就站住了,然后把头扭向我,表情呆滞。 既然有效,我继续忽悠:“给我背,不,唱一遍岳飞的满江红!” 没想到,这傻小子还真就唱上了: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还真是个好学生啊,这首词我也就知道前面这11个字,他居然能饱含激情地唱出来。 “好了,不用唱了”,我见他还没认出我来,有些失望,索性下猛药:“回到自己座位上,把‘我错了’三个字,和这首词,各写三百遍。” 牛一方应了一声,在原地扎起了马步,手上也作出拿纸笔抄写的动作。 我彻底无语了,看来他是真的中招了,“病”得不轻。 可为什么,同样的东西,对我们两个的影响,差别却是这么大呢?要知道,我看这些照片,可比他认真多了。先中招的,应该是我,而不是他呀。 除非,我早已经处于迷失状态,现在是在自己的梦境中当“英雄”呢。 我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但也清楚,这种情况,并非绝无可能。如果梦境那么好识破的话,障眼法、幻术甚至常规世界中的魔术,就都不会有市场了。 如果我不是在别人的幻术、我的梦境中,那敌人布置的这个幻术陷阱,对我就是无效的,说不定破解牛一方所中幻术的关键,就在我身上呢。 可我又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呢? 身上住着的三个异灵,最近也都被我的主神压制下去了,不存在意识分裂的问题,也不会再有虫子带我受过这样的好事。 可惜,范蠡之前说过,催枯戒不能用来对付非实物的幻术之景,否则,我真想给这个鬼地方来次摧枯拉朽的破坏,我才不在乎所谓的什么国际影响呢,关我鸟事。 我不知道,牛一方这种装出来的抄写,速度有多快。等他完事之后,我再想写什么法子好呢?再罚他抄写或者其他拖延时间的战术,会不会失去他心中的“信任”呢? 我得尽快想出破解的法子,赶在他陷入那张照片之前。他可是我脱离眼前险境的关键所在,不容有失。 踌躇间,我来到了那张让牛一方迷失的照片前。 抬眼望去,照片中却是漆黑一片,啥东西都没用。 怎么,摄影作品中,也开始玩“天黑了”这种机智小幽默了么? 要么就是,牛一方把照片中的内容“吸”走了?我这时想到,他那以镜子为媒介的超能力,说不定正是这种幻术的攻击对象。当初,在火车上,赵雅不就有过类似的经历么?好像什么都能看透的她,却被日本人的幻术一击就中,被人家打散、吸走,差点没了性命。 一定是这个通道,暴露了牛一方的能力和弱点,所以敌人才在这里布下陷阱。 早知如此,我当时就不阻止他画回去的门了。他沉是沉了点,但以我现在的身手,抱着毫无反抗力的他回去,应该还是没问题的。哦,他还不是没有反抗力的,需要骗才行。 还得从我自己身上想办法,最好直接破了这幻术。 我想的头都大了,也没个头绪,不免烦躁起来,看到这里的什么都觉得讨厌,特别是地上那一道道鲜红的线。 “换成个蓝色的不好么,看着也清爽”,我莫名其妙地发起飙来,“还有这些破灯,别没事就暗下去。只要我还在这,就给我好好地亮着。” 话音刚落,就见地上的红线,变戏法一样地成了蓝色;灯光也都一下子亮了起来,不再呈现出渐远渐弱的状态。 不会吧,它们也能听我的? 大脑迟疑间,蓝线又变回了红线,灯光也都暗了下去。 变化虽快,我已然明白其中的关键:我,是可以对这个幻术布的阵,施加影响的,用我的强烈意志。另外就是,我千万不能对自己所做的超乎寻常影响,有任何的质疑。 我决心一试。 我抬起左手,然后对着左面墙上的照片,怒喝一声:“过来!” 照片直接在墙上消失,进入了我的左手中。接着,我又指着扔在抄写的牛一方说道:“变成一盆冷水,去把那个家伙泼醒!” 命令刚一下完,我看到,一个超大号的脸盆,装着满满一盆发散出寒气的水,向牛一方劈头盖脸地泼了过去。 我不想被倒霉的牛一方刺激,所以没有等到出效果,就把头扭向了别处,然后大喊一声:“把方圆一百米内,藏着的人,都抓到我面前来!记得都要五花大绑。” 俗话说,打铁趁热。顺风顺水的时候不嘚瑟,啥时候嘚瑟。 嘭,嘭,嘭! 三声闷响过后,我的面前,还真的出现了三个人。 三个黑衣人,一胖二瘦,各个五花大绑,口眼歪斜。 他们的装束,和动画片中的忍者差不多,那应该就是真人版的日本忍者了。 我本想直接拿胖子开刀,却见他七窍流血,双目紧闭,显然不是个适合交流的对象,只好把头转向最右边的瘦子:“你们,什么的干活?” 瘦子把嘴张开,却先吐出一口血,然后才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通。 我自然仍是一个字也没听懂,忍不住骂了一句:“说什么鸟语呢,去死吧你!” 结果,他真的脖子一歪,见自己信奉的神去了。(。) 三十、吹石三兄弟送的“大礼” 我只好把头转向最后一个瘦子。 他也是先吐了一口血,张了张嘴,却不敢说话。 我明白过来,他虽然不会说国语,却听得懂我刚才那句话,担心我又会因为听不懂他的话,一怒之下“骂”死他。我晓得,他是不怕死的,只是这死法,太没面子,有违武士精神。所以,他才很顾虑。 我笑了,咱现在不是控制这阵法了么,不如变个翻译出来,说不定还是个美女。 可是,激动之下,我说了句不那么自信的话:“有能翻译日语的么?送一个过来!” “有,我会!”是个男人的声音,居然还带着颤音。 我扭头一看,却是牛一方。刚刚那盆接近冰点的冷水,不但把他浇醒了,也把寒意全部转移到了他的身上,我在他的鼻子上,看到好几条清鼻涕,正在努力地往外爬。 看着实在不忍,我继续凭空发令:“给他换身干爽的衣服,要非常暖和的那种。” 说完,我又想起一事,连忙补充:“皮衣就好,不要给他和服。” 我找到了,之前牛一方做神时的感觉,相当不错。 事实上,给牛一方换衣服这种小事,用了一秒钟都不到,也就是刷个屏。我后面补充的那句话,因为没有冲突,直接被忽视掉。 牛一方走了过来,小声问我:“你是打算审讯这些日本人么?” 我点点头:“不是打算,也不用审,他们会把实话都说出来的。” 趁着幻阵还没消失,我得习惯说这种绝对肯定的话。 牛一方显然不适应说大话的我,用近乎蔑视的眼神,给了我一个反馈后,就站到我身后去,当现场翻译去了。 他的日语水平还不低,具备同声传译的水准。 向我“主动交代”的这个瘦忍者,叫吹石二郎;七窍流血但小命还在的那个胖子,叫吹石一郎;因为语言不通,被我无意骂死的那个,则叫吹石三郎。 他们三个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也是拜在同一个老师门下的师兄弟。这一次,是奉师父之命,化装成游客,赶来帮助井上川一谋划大事的。 我和赵无极控制的小野正雄,大闹井上川一的别墅之后,竟然在日方全部高手在场的情况下,安然离去。这让井上川一既不满也不安,一边责怪本土的各大派,不肯派真正有实力的高手过来支援;一边将自己的大队人马悄悄转移走,避免再被骚扰。 吹石三兄弟,被井上川一如此轻视,心里当然不舒服,却又不好当面抵触。于是,吹石一郎便主动请缨,想留在这里,布置玄幻大阵,用来对付我们这些“偷袭者”。 对他们的请命,井上川一不置可否,却遭到了一个人的强烈反对。这个人叫松本移山,是甲贺的高手,他的师弟小野正雄,之前在使用幻术时,不但被人轻松破去,还失手被擒。因此,他觉得对手中有精于此道之人,轻易还是不要单独使用,不如等大家转移到安全地带,商量个万全之策后,再统一行动。 这是个中肯的建议,作为众人首脑的井上川一,却仍未表态。恰巧此时,有手下过来汇报情况,井上川一直接过去处理了,把他们晾在那,而且,在这之后,他也没再找过他们兄弟三人。 听到这,我马上就明白过来。这个井上川一玩了招很阴的“借刀杀人”,他不出言支持,是担心给人落下话柄,但他心里又很想让这三兄弟过来送死,从而把他们师父师祖辈的高手引过来报仇,增加他这边的实力。因此,他用模棱两可的态度和人忙事多的状态,给他们兄弟留下了自行前往的机会。既然是他们的私下行动,也就怪不得他了。 果然,吹石二郎随后就告诉我:吹石一郎没有收到井上川一明确的反对意见,自以为所学的玄幻大阵,与甲贺派那种花里胡哨的障眼法大不相同,是双方意志力的比拼,没有捷径可走,不是想破就能破的。 于是,他把两位兄弟叫到身边,在大部队转移的时候,悄悄留了下来,以三人之力,做了一个玄幻大阵,将整个别墅区都包含了进去…… 他们所设的这个玄幻阵中,每一个“道具”,都是三兄弟凭意念做出来的。一旦有人进入阵中,接触到这些道具,就会与他们产生意念上的交流与碰撞,开始一场看不见、摸不着的较量。这种较量,会带给双方精神和**上的巨大压迫,因此,意志力比较薄弱的一方,通常会首先支持不住,退却下来,而意志力较强的一方,则趁机侵入……直到,把他的意念完全灌输给对方。 吹石三兄弟,在意志力的修炼上,都有二十多年的功底,加上又有阵法做缓冲。所以,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合三人之全力,也动我半分不得,只好一边强撑着与我保持平衡,一边抓紧收拾中招的牛一方。 谁曾想,我最终还是发现了其中的奥秘,通过向阵法输入意念的方式,逼着他们与我继续比拼意志力,并在瞬间攻破他们的防线,将阵法全面接管。因受阵法反噬,主持阵法的吹石一郎,被直接震得吐血,其他二人也都身负重伤。 意志力?我明白过来,原来这三个老小子,是想跟我比谁能忍痛啊。他们这可真是找对人了,我那七七四十九天的苦,可不是谁都有机会经历的,更不是拥有**的活人所能承受的。就算再给他们几辈子时间,恐怕也修炼不出我这个程度的意志力来。 想不到,这种平时看不到也用不着的“能力”,居然能帮我破掉敌人的阵法。不知道是我太幸运,还是他们太倒霉。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这个阵法与我这么“有缘”,自己不拿来用,岂不是太对不起这悲催的三兄弟? 于是,在翻译官牛一方的帮助下,我又学会了一门新技术,最适合我用来欺负别人的技术。 等我找到失踪的嵬名烈,就回酒店去,拿那个算计我的伪娘,试刀。(。) 三十一、再见神秘的黑棺材 我问吹石二郎,在我们之前进阵的那个人哪去了? 吹石二郎指了指七窍流血的胖子:“这个你得问我大哥,我们都是助阵的,对阵法里面发生的情况,一概不知。” 不会吧!难道还要让我发挥人道主义精神,把这个元凶先救活再杀掉? 这种有损阴德的事,怎么好由我亲自来做。 我把求助的眼神甩向牛一方,想让他代劳。 谁知他却连连摆手,这方面的知识,老师没教过。 我又把头转向吹石二郎,他们也算是国外的江湖人士了,总要具备些自救的技能吧。俗话说得好: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小伤治不了,早晚死翘翘。 可他却直接用摇头来否定了我的看法。吹石二郎告诉我,他们兄弟三人,各有分工,医疗是吹石三郎的专属职责,三兄弟的大伤小病,都由他一手包办。 我很想多嘴问一句,那你的专属职责呢?难道是告密和解说? 时间紧迫,我担心嵬名烈会有危险,只好勉为其难,用虞桃和虫子的技能,将吹石一郎严重受损的五脏六腑恢复到勉强运转状态,把处于生死边缘的他拉了回来。 吹石一郎恢复神志后,对我倒头就拜,倒是又把我吓了一跳,以为他想搞什么阴谋,差点又动了杀机。旁边的吹石二郎连忙解释:他是阵法的缔造者,休戚相关。我破了法,收了阵,也就直接降服了他。即便阵法被我解除,他也要永远侍奉我为他的主人。 好么,又多了个小跟班。不过,听二郎这意思,这个新仆人的忠诚度应该还是蛮高的,用起来也不必担心扎手。 不知不觉中,在我心中,对这几位的称呼,也发生了本质上的变化。 我伸手扶起吹石一郎,告诉他不必行此大礼,小心扯动尚未复原的伤口…… 简单施以恩惠,增强一下忠诚度后,我把话题及时岔开,问他,在我们过来之前,有没有抓过别的人,被送到哪去了? “对不起,主人,我不知道他是您的朋友”,吹石一郎一脸愧疚,“他已经失了心智,不适合留在阵中,所以我把他……放在阵外了。” “那要怎样才能见到他?”我问,“是不是先要把这阵法解除?” “那倒不用”,吹石一郎站了起来,努力稳住身形,“既然你现在就想见他,我把他召唤回来就是。” 虽然他嘴里说得轻松,但貌似并不是一个轻松的活儿。 吹石一郎连续吐出五口鲜血,脸色也变得跟白纸一样难看后,也没把嵬名烈召回来。解说员吹石二郎,也及时对我做了解释:因为现在这个阵归我控制,所以他没进出一次阵,都要被我强大的意志力伤害一次,他实在是扛不住了。 这家伙,何苦呢。 早说这么受罪,我直接把阵撤去就是,反正也用不着了。 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变了么?不再是我的敌人,而是仆人了。你平白无故的受伤,我这主人也会没面子的。以后,在任何时候,你的面子,都要给我的面子让路。 我用之前从吹石二郎那听来的法子,撤去了阵法。 落脚之处,却是一地的碎石烂瓦。四周的场景告诉我,我们现在正站到之前那栋别墅的废墟之上。 吹石二郎又要解说,被我用眼神制止了。如今天色已亮,我可不想招来不相干的人,万一误伤无辜良民怎么办,这里的坏人应该都跟井上跑了。 我四下望去,没有看到嵬名烈,却发现了那口黑色的大棺材,它正隐藏在瓦砾之中。 这可是个大惊喜,我一直以为它被镜子阵给追上吞了呢。 我连忙走了过去,轻轻拍了拍棺材盖,算是跟它打个招呼。 这一次,它却没能响应我,连动都没动一下。 难道,它受了重伤?只是,这棺材要是生了病,我该找谁去帮忙医治呢? 我小心翼翼地,将围在棺材旁边的碎石尽数移走,想去找找它身上的伤。 可我的手还没碰到它呢,黑棺材就蹭的一下,蹿到了空中,飞快地旋转起来,看得我都头晕。 我没辄了,指着黑棺材,问牛一方:“能不能先把这个家伙带回去?” 牛一方笑着点了点头:“我开通道没问题,只要您把它推进去就好!” 也就是说,最后还得由我亲自动手! 我的速度,跟认真而且翻脸不认我的黑棺材比起来,好像还差那么一点点吧!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为难,吹石二郎忍不住又开口了。这次,我没有拦他。 牛一方很快翻译出来,他建议我直接用阵法将这黑棺材收服。这玄幻大阵,适用于任何有意识的物体,只要我能守住阵。 这家伙,干嘛非要最后补充一句呢。 我这意志力,和普通人类比起来,自然远胜一筹。可若和这棺材……说实话,我是一点自信都没有,我甚至怀疑,这已经制成了成品的东西,会有感觉么?那它的意志力,岂不是无穷大? 而且,我想我无法面对,最后,像吹石一郎似的,认一口黑棺材为主人的结局。 所以,我迟疑了。 就在这时,吹石一郎醒了过来,他抬眼看了一眼天上盘旋的黑棺材,轻轻哼了几句。因为声音太小,牛一方没有听清,无法翻译。 我把天耳听到的,转述给牛一方。他先是一愣,然后迟疑着问我:“丁哥,这句,好像是国语吧?” 是么?刚才还真没注意,我还是太习惯做甩手掌柜了。 我搜索记忆,把那句话“回放”了一遍,果然是蹩脚的国语:求求你,出来吧! 看来,这个吹石一郎,刚刚是在努力用对方能听懂的语言来“交流”,或者说发布相对委婉的“命令”。也够难为他的,他这外语水平比我也好不到哪去么。 另外,这小胖子,怎么会把嵬名烈到了我的黑棺材里?如果那样的话,那这黑棺材,岂不是真的死了? 我正难过着呢,黑棺材已经停止盘旋,向我飞了过来。(。) 三十二、到外安置也难免骚扰 四周传来日本人的呼喊声,很是慌乱。 牛一方的脸色微变,没等我吩咐,就伸手画了个很大的圈圈,把通道打开了,然后又捞起吹石三郎,把他先扔了进去。 因为之前没走过这种通道,吹石二郎见弟弟一下子没了,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却又碍于我在场,不敢有所表示。 我微微一笑,俯身拉起再度昏迷过去的吹石一郎,接着示意吹石二郎,和我一边一个,将他大哥搀扶着,也走向通道。 短时间内,我不可能从吹石二郎那里学得阵法的全部内容。因此,我并不知道吹石一郎,对嵬名烈的这次召唤,是直接“投奔”他而去的,还是转给了现任主人的我。但是,如果我们两个一起进入通道的话,嵬名烈总是要跟过来的吧。 果然,黑棺材直接跟了进来,最后是负责“关门”的牛一方。 我们回到了酒店,一间没有住人的客房。 吹石三郎的尸体,正落在房中唯一的床上,像是一个熟睡中的人。我注意到吹石二郎的眼圈有些红了,心中也有些不忍,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好提醒牛一方,把我们再都转入到镜子中,他的世界去。 这的空间太小,吹石三郎把床一占,这黑棺材就没地方落了。 同时,我也想把吹石二郎,带到一个暂时看不到他弟弟的地方,缓解一下悲伤的心情,好帮着我把那两个处于非正常状态下的活人的问题解决掉。 谁知,进入镜中世界后,那边的床上,居然也躺着一个吹石二郎。 我愣住了,这地方,不是原本照不出人的么? 牛一方也有些意外,悻悻然说道:“或许,是他死的时间久了,早已魂飞魄散,被这镜子默认成为了……家具。” 我对这个答案不敢兴趣,却不得不照顾吹石二郎的心情,毕竟活下来的这哥俩,今后都是我的人了。 我想了想,决定还是先让牛一方把吹石三郎放到镜中世界来,毕竟这里更安全些。 吹石二郎虽然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但他显然明白把他弟弟的尸体挪进来是件好事。于是,他径直走到牛一方面前,给他鞠了三个躬,以表谢意。 吹石一郎虽然昏迷不醒,但身上已无大碍,现在需要的只是休息。我们把吹石三郎单独留在这个房间后,又把吹石一郎放到隔壁房间的床上,然后带着黑棺材,来到了走廊上。 黑棺材的盖果然已被破坏,虽然没被“咬”出很大的窟窿来,但棺盖和下面的棺材板已经咬合不上,失去了密封的作用。不知道里面封着的那个东西,如今怎么样了,是不是在棺盖的保护层失去后,被追踪的镜子们给分食了。唉,都还没有机会,见一见里面的那位英雄,就这么憋屈的死掉了,真是可惜。 卸去棺盖,我看到了躺在里面的嵬名烈。 之前那意气风发甚至有些张狂的神情,已全然不见。如今,躺在里面的他,就像是一个在等死,或者进入假死状态的人,形容憔悴、眼眶深陷,浑身上下,一点生气都没有。 我试了好几种办法,也没能把他唤醒。 问吹石二郎,他也是束手无策,说只能等他大哥醒来后再做处理。因为,根据他掌握的知识,我虽然已经击败他大哥,成了吹石一郎的主人。但这个白脸大汉,是属于吹石一郎的,我只能通过吹石一郎去指挥和调动,却不能直接对他施加影响。 看来,这种忍术,还多少受到了些日本古代家臣思想的影响,强调严格的归属关系。 没办法了,我只有耐心地等待。 于是,我又让牛一方打开了一个房间,把嵬名烈也放到了床上。至于黑棺材,就先放在走廊好了,反正也不会有人来。 就在这时,我兜里的电话响了,看来这种高科技,不受伪空间的影响。 我下意识地,跑到这个房间的镜子前,往里面里看了一眼。我见现实世界中,这个房间里住着的人,好像并未收到这通电话的影响,仍在床上蒙头大睡着,便直接接通了电话。 给我来电话的是周扒皮,他见我一个晚上都没出现,有些“担心”。所以,一大早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给我打电话。 嗯,他是挺担心我的。所以才用睡觉的方式,回避对我去向的思考。 还好我没出什么事,还意外地捡了好几个“宝”。当然,对这种不靠谱的盟友,我是不会把自己的好东西,分享出去的,提都不会提。 于是,客套了几句后,我就开始跟他“诉苦”。说被赵无极给抛弃了,一个人藏在碎石堆里躲了一夜,好不容易才抽空溜出来,正在往回赶。 这种谎话当然谁也骗不了,但也没谁吃饱了撑的去揭穿,无非是多说几句没啥实质内容的安慰话而已。 场面话都说完后,周扒皮告诉我,赵无极从日本人那带回来点东西,问我要不要过去看看,就在他的房间里。 能拿来诱惑我的东西,自然不简单,我没有不去的道理。 只好把嵬名烈和吹石三兄弟,暂时留在镜中世界了,反正他们在这里什么也都不能改变;还不会觉得憋屈。 我把想法对牛一方说了,问他的可行性。 牛一方沉思了一会,然后告诉我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最好给里面的这些人,准备点食物和水,因为镜中世界的东西,都是不能食用的,万一我们回来的太晚…… 这是小事情。我拉着牛一方,一个房间一个房间走过去,把里面的收费食物都取了过来,然后扔到镜中世界的走廊里。 至于,这些不见了的物品,最终由谁来买单,那可不是该我考虑的问题。 搜刮了整整一层楼所有房间的食品,我这才心满意足地收手,带着牛一方,走到我的2306,从镜子中返回了现实世界。 按照老规矩,我把牛一方留在了我的房间,单独去会见两位老友。 周扒皮的房门,却是敞开的。 而且,从那里,我听不到任何声音,包括心跳和呼吸。(。) 三十三、偷窥人心的卜老头 我以为出了意外状况,连忙快步向前。 往里看时,却见里面有三个人:周扒皮、赵无极,还有一个带着半截金色面具的老头。他们三个,都是面向门口,悬空、盘腿而坐的,双目紧闭。 三人呈品字形分布,老头在前,后面,则是左赵右周。说明,这老头的地位比他们两人都要高,应该是请来的帮手。 看这架势,三人是在演习某种阵法了。居然连最心跳和呼吸都停掉了,这三个家伙,也是蛮拼的。 可他们敞开大门是何用意呢? 又不是在应对敌人的进攻,这种高深的阵法,不是应该尽量保密的么? 我担心破坏他们的“计划”,不但没有贸然进去,反而后退了几步,直到后背靠在墙上,这才停住脚步,安静地看着他们。 虽然卷入这个特殊江湖的时间也不短了,但我对那些古老的法术和阵法还是知之甚少。所以看了半天,我也没搞明白他们三个在哪里,设了一个做什么用的阵。 大约过了十分钟,突然传来一声心跳,然后是轻轻地吐气……周扒皮最先憋不住了,只是身形还没动,仍然盘腿、悬坐在半空中。 可这呼吸系统一启动,再想恢复到刚才的封闭状态,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周扒皮试了几下,心跳和呼吸却是越来越急促,再也平静不下来,索性放弃,睁开了眼睛。 周扒皮看到我后,脸上露出笑容,然后对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明白过来,这三个家伙,刚刚是在比功力呢,看谁装死的时间最长。他们还真是够无聊的,生死相搏的事,装死有用的么? “年轻人,别那么武断,谁告诉你这是用来装死的了?”只露半边脸的老头,也把眼睛睁开了,同时传来微弱的一声心跳。 这老头,成精啦?在这种状态下,还能听到我的心声。 我不禁汗颜,却忘记了,刚刚心里的这句话,对方也是可以听到的。 好在,这句话是可以用作拍马屁的,而非马腿的。 老头微微一笑:“这些不过都是些雕虫小技,小朋友,如果你真心想学的话,老朽倒是可以考虑教你一些。” 我不敢再想此事,强迫自己把大脑中最混乱的一段记忆调了出来,快速播放。就像我在脱胎换骨最后阶段经历的那样。 果然,偷窥我心的老头,也是没能扛住。还不到十秒钟,他就忍不住大喘了一口气,心跳也猛然加速,最终叹了口气,睁开眼来。 再看我时,老头的眼里已经多了很多浑浊的东西,也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而他之前所讲,打算教授我“装死”之法的事,也不再提起,就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对此,我表示理解。这老头在自认为凌驾于我之上的时候,被我轻易“击败”,还害得他输掉了与赵无极的“比武”,这是一件很伤自尊的事。除非我开口求他教,他是怎么也拉不下那张老脸,再以高姿态,要我去学习“手下败将”的本事。 算了,这里面,就我的脸皮可以随便扔,还是我来说软话吧。我现在可是个讲实际的人,多学东西又没坏处。 “前辈”,我对着老头拱了拱手,然后快步走进房间,“你们刚刚练的是什么功啊,能不能教教我?” “别叫前辈了,那多生分”,赵无极也“醒”了过来,笑着对我说,“他叫卜天,你就喊他卜老师好了。” “卜前辈,还请不吝赐教!”,我当然不能听赵无极的,他是千年的妖孽,我不是。 卜天的脸色好看了许多,上前拉住我的手:“小丁是吧,咱爷俩一见如故,请教什么的就不比啦,你想学什么,只要我会的,尽数教给你就是。” 周扒皮在一旁看不下去了,他用力咳了几声,把我们苦心营造的和谐气氛破坏掉,然后凌空一甩手,将房门关上。 这家伙今天怎么了,以前都没见他在我面前卖弄过。 这句心里话自然又被卜天听到了,他鼻子轻轻一哼:“没本事才卖弄呗,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只有那么几把刷子。” “好了,先说正事”,赵无极赶忙过来解围,“我从井上川一那,把那双奇怪的手,给抢过来了,你们看看有什么奥秘?为什么他们会那么重视。” 卜老头在身边,我不敢再想心里话,直接把头转向赵无极。 赵无极见我们都把视线转了过去,便把双手置于胸前,然后用力向前一甩,将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柜甩了出来。 里面悬浮着两只手掌,一只纤长,一只粗壮,正是我在井上川一别墅看到的那两只手。唯一的区别是,它们现在已经没有了活性,不再主动摆出符号造型,看起来更像是两个泡在福尔马林中的活标本。 卜天的眼睛亮了起来,他显然没有把眼前的事物,和现代科学中的那些人为制造出来的畸形等同起来。高手果然是高手,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亮点。 就在这时,虫子突然喊了起来:“这手,不会是沙老三的吧?” “沙老三是谁?”卜天扭过头来,显然有把这当成了我的心里话,“你小子,居然知道这两只手的来历?” “我瞎说的。前不久,有一个朋友,在日本人那丢了一双手,应该不会那么巧。”我连连摆手,同时调来更多的混乱记忆,来阻止这个怪老头进一步的偷窥行为。 “哦”,卜天诡异地笑了笑,把头转向周扒皮,“你们既然把我拉到了同一条船上,可不该有事瞒着我啊。” “哪有”,周扒皮脸上写满尴尬,看来刚刚也是被卜天偷窥到了,“我倒也听说过这个名字,是个惯偷。不过,重名的人多了,未必就是同一个人。” “哪来的那么多巧合”,卜天猛然转过头来,盯着我的眼睛,狠狠地说道:“小朋友,我晓得,你已经认出了这双手。它们就是你那位朋友的,对不对?我也没啥特别的要求,你能不能先把你那朋友叫过来,让我老人家仔细瞧瞧!”(。) 三十四、恶老头卜天 “叫他过来做什么?”我故意皱眉,“一个断手之人,本来就够伤心的。” 翻腾的记忆,把我的“内心世界”防御得滴水不漏,却也不妨碍我与他们之间的正常沟通,这就是装着四个“脑袋”的好处。在早有防备的情况下,已经“一统江山”的强大主脑,玩这种分心而用的把戏,那是游刃有余。除非这个卜老头,能扛住我那海量记忆流的冲击,深入到我下一层的内心世界。当然了,这么做,我也很累。 卜天在我这讨不到情报,便把注意力转向周扒皮。 而这个周扒皮,也还真配合他,很快就卖出了有价值的情报。这可能是卜天一直都在面对我说话的缘故,让他这个老狐狸放松了警惕,不说话却时时刻刻想着我们的内容。 卜天得到线索后,笑着问我:“原来这位姓沙的神偷也不是本地人啊。听丁老弟这口气,他也来了北京?” 有这不自觉告密的周扒皮,我不想再跟卜老头玩这无聊的试探游戏,索性直奔主题:“我这朋友的确在北京,要把他请过来也不难。但你总要告诉我请他来的目的,我可不想因为你们的冒失与无礼,让我失去一位好朋友。” 卜天盯着我看了半天,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小兄弟,你也太瞧不起我们这些老家伙啦。不管这双手是不是你那朋友的,只要他的身体能够扛得住,我都能帮忙把它们装上去、活起来。怎么样,这样做,能让你对得起自己的好朋友吧?” 这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还以为,他们想把这双手的主人,当做实验室里的小白鼠来对待,以获取他们想要的秘密或能力。 不过,人心隔肚皮。他说的越是好听,我的心里越不踏实。 卜天仿佛看出了我隐藏的心思,转过头对周扒皮说:“把你的人,随便叫一个过来。” “你们两个……好端端的,又来欺负我的人”,周扒皮显然明白卜天打算做什么,很是不满,但还是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老王,到我房间来一下,要快!” 老王来的很快,只比传说中的曹操慢几秒钟,而且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气喘吁吁的样子,倒像是住在隔壁一样。 不相干的人被叫过来,自然没有好事。 老王脸上的笑容还没有完全绽放出来,卜天已经欺到他的面前,以掌化刀,在他双手腕子上一切…… 卜天身形又是一晃,退到了我的身边,将两只血淋淋的断手,在我眼前一晃,随即就将它们扔进了赵无极带回来的水晶柜中。 这个老王,倒是个硬汉子。被卜天突然切去双手后,他虽然出了一头的冷汗,眉头也拧在了一起,却愣是一声都没吭,腰板也比刚进来时,站得更直了。 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他们这种恃强凌弱、视他人性命如草芥的做派。我见周扒皮对刚刚发生的这一切无动于衷,便越俎代庖,上前为老王点穴止了血,还简单包扎了一下。 等我忙活完,赵无极在我身后冷冷笑道:“你这是在增加卜老师的难度么?像他这种普通人,你把断口全都给‘破坏’掉了,即便他立刻就接上,怕也不能完好如初了。” 我听出一身冷汗。 怎么,这个卜老头,断手的目的,是为了再接上么? 那他,一定是为了演示给我看了,以证明他之前所言非虚。如此一来,这个老王不明不白受的这个罪,岂不是都要怪在我的头上? 我偷偷瞟了一眼老王。果然,他对我没有半点感激之情。 可这个时候,再让我把纱布扯下来……会不会显得我更过分? 正在我进退两难之时,卜天又说话了:“没关系,小兄弟,你尽管折腾就是。我以我的声誉作保证,等会儿我帮他把手接上之后,只会比以前更好。” 老王的脸上露出喜色,一副因祸得福的样子。 我看不下去了,悻悻然往后退了一步,等着看卜天的断手修复表演。 谁知,卜天却并没有立刻为老王做“手术”的打算,他把头扭向周扒皮:“叫你的人先回去歇着吧。等你们那位姓沙的朋友过来以后,再做打算。” 这个臭老头,居然拿别人的手下,来胁迫我! 我很是不满,强烈要求先把老王的手修复了,否则我不会去请沙老三过来。 卜天嘿嘿一笑:“没关系,你那沙朋友不来,我就到大街上去挨个找人试。能接上这双手的,算他运气,从此拜入我的门下,学得一身本领。接不上的,我也懒得去管,无非是在这世上,再多几个没手的残废而已。” 我相信,这老头,说得出就做得到。 我不想殃及无辜,再者也打算把沙老三叫过来一试。刚刚虫子认出后,我也仔细看了下,确实像他那双会变形的手,上次在井上那没想那么多,如今细想起来,也应该是**不离十了。日本人总不会平白无故地,只砍了他的手带走,自然是要做研究的。 于是,我对卜天说:“卜前辈,您就别难为其他人了。我去把沙老三叫来就是,您还是先把老王的手接回去吧。” “那可不成”,卜天摇摇头,“你那朋友的手,宝贵得很,又在这药水里泡了那么久。总要先拿个样品来测试一下,才稳妥。” 说完,他又把头转向老王:“你这双手,越晚接上,你能得到的实惠越多,晓得不?” 老王的眼睛愈发亮了起来,拼命点头,却是一句话都没说。 周扒皮发话了:“老王,你先回去吧,好生修养。这几天,其他的事都不用你做了。” 老王拼命点了点头,兴高采烈地退了出去,竟是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真是好心没好报。 老王出去后,卜天阴森森地说道:“我说周贤弟,你也对我没信心么?居然叫了个不会出声音的残废过来,想唬我么?” “哪里?”周扒皮赔笑,“我就是看他老实。” “嘿嘿,跟在你身边的人,还有老实人么?”卜天冷笑,“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这家伙身上的筋脉不全,如果将来接手的时候,出了什么岔子,我可是概不负责。”(。) 三十五、几个困难任务都推给了我 周扒皮没有吭声,赵无极却是嘿嘿冷笑:“周老头带来的没有孬种,你放心施法就是,又没有人要你负责,在这里装什么好人?倒是那个啥老三,你可得把这手给认真接好了,以后的用处大着呢。” 卜天点点头,回头问我:“你那朋友,多长时间能到?” “最迟明天中午!”我随便给了个时间。有窥心的卜老头在,我不敢做深度思考。 “也好”,卜天看了一眼水晶柜,“一天的时间,应该能知道这柜子里的液体是做什么用的了。只可惜,老赵不懂日语,不知道对方在搞什么名堂。不知道,周老板认识的人中,有没有这方面的人才,借用一下也好。” 周扒皮看了我一眼,垂下眼睑,慢吞吞说道:“就像老赵说的,我手下都是些没脑子的亡命之徒。搞个杀人放火、偷盗抢劫什么的还行,像这种高科技的东西,还是国外来的,咱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他的话才说完,卜老头又直接把头转向了我,好奇问道:“这么说,还是你有门路了?看不出啊,小小年纪,这么神通广大。” 这个该死的周扒皮,又假借“心里话”把我给出卖了,他是知道我和赵雅的关系,以及赵雅的背景的。哪怕只是略知一二,他也清楚,这种差事,非我莫属了。 反正都是为国家做事,我倒是不介意通过于叔再借几个专业人士过来。只是,这个周扒皮,干嘛一个劲儿地抬高我啊?我可不想被卜老头这种邪里邪气的人重视。 可是,事已至此,我当面推脱也不合适,又不敢做太复杂的思考活动。于是,我点了点头:“我去问问看,不一定能办成啊。” “嗯,成事在天,尽力就好”,卜天高兴地拍了我肩膀一下,又转过头问赵无极:“听说,那群小鬼子挪窝了?具体地点,打探清楚了么?” “不用打探”,赵无极耸了耸肩,“他们搬进了日本领事馆!” “啊?”我们三个一同发出感叹。那种地方,可不是随便可以去的。即便是嚣张如美国,也没有在本土动过其他国家的大使馆,虽然他们炸过我们在南斯拉夫的。 我还没感慨完呢,就看到卜天又把头转向我,眼神更是尊重了很多:“不会吧,小哥,这个问题,你也能搞定?” 笑话,那可是邻国的大使馆,我哪来的本事摆平,更不可能去向官方求助。 我连忙摆手:“三位大爷,你们就饶了我吧!我也是个小老百姓,连村长一级的国家干部都没拜见过呢,何况是人家的大使馆?这种国家级的大事件,我哪来的本事摆平?要我说,你们三位也别打这个主意。即便你们有本事混进去,将来事情败露,也难免落个卸磨杀驴、人间蒸发的悲惨命运,何苦呢?” 没动脑子的后果就是,话说多了。 我也没想到,最后那句牢骚话,居然招来卜老头的一顿训斥:“你这个小朋友,怎么一点血性都没有?如今国难当头,你不想着为国捐躯,却整天想着自己那点破事!还好我没收你做徒弟,否则……” 老头越说越激动,都气得哆嗦起来,让我很是诧异。 我一直以为,他既然能被周扒皮这样的人重金请来,又这么白蒲,肯定是个见利忘义、无所不为的主儿。没想到,他这爱国情结,比我这正直青年还根深蒂固。 周扒皮在旁边幽幽说道:“卜天老师,从1840年出师下山后,就开始参加抵抗外国侵略者的战斗了,直到1944年……生平最恨的就是不作为的国人了。” “嗯”,赵无极也不失时机地送上高帽子,“所以,这次,我只跟他一说,有不死心的日本侵略者后裔,又想着来祸害中国了,他二话不说,就赶来助拳了。” 好么,四人中,就我一个坏人了。 我连忙道歉:“卜前辈,我就是随口一说,您别往心里去。你想想,如果我不爱国,昨天晚上会陪赵老师去探敌营么?” 卜天沉默了一会,大概从赵周二人的心声中确认了我的话,脸色这才好了些,但仍不忘教育我:“孩子,如今这幸福生活来之不易啊。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别光想着自己的老婆孩子热炕头,有多大本事出多大力气,不可以畏难退缩啊!” 都这份上了,还能说啥,我只能一个劲地点头认错。 最后,进日本使馆,找日本人决斗的任务,还是交代给了我。 我看出来了,这个周扒皮和赵无极,都在旁边憋着笑呢。要不怎么说,危急时刻,把你推到前面的伙伴,最可恨呢。 还有句话,我想问却没敢问。 现在,我们这个小团队,谁是负责人?还是周扒皮么?我看这个卜天,大有取而代之的势头,而周扒皮好像也没有发对的意识。 一个从1840年就开始经历战败阴影的人,他有能力领导这个团队么?别的不讲,就他这运气……如果他从来没有参加过那些战争的话,中国是不是还能少几个屈辱条约? 这次的思维太活跃,结果后面的几句被卜天偷听到,他狠狠瞪了我一眼,脸上阴云密布。 暂时没有其他事了,我不想再在这里逗留,连忙找了个借口离开。 因为不清楚卜天窥心技术的有效范围是多少,一路上我都没敢想事。回到自己房间后,更是直接用手指向镜子,让牛一方把我带到了他的世界。 我先把当初从井上川一那里听来的,那几个白胡子老头的话,讲给牛一方听,让他翻译给我听。因为是原声“播放”,牛一方当场就翻译了出来。他告诉我,那些话的意思是:他们已经掌握移植的技术,只要找到合适的受体,就可以操纵这只生命之手,完成六镜复位的神圣使命。 果然是贼心不死啊!虽然,我不知道六镜复位是干嘛用,但可以肯定它不是用来保佑我们国泰民安的。 接下来,是解决沙老三的事。 我刚取出鬼笼,突然想起一事,这么久了,好像都没给这家伙提供过吃喝……(。) 三十六、镜中世界好通行 我心怀忐忑地从鬼笼取出沙老三。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他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这上面的大小窟窿,应该都是上次被镜子们给咬的。 不过,既然没有看到血迹,他身上应该没有缺什么零件。 另外,看他脸色红润,也不像是个n多天水米未进的…… 我还在发呆,范蠡已笑着对我解释:“这鬼笼,本来就是用来封压魂魄的。待在里面的时候,不吃不喝不呼吸,那是很寻常的事。要不然,这鬼笼的主人得准备多少粮食?给鬼吃的还好办,取点天地灵气就成了。可要是装了被鬼附身的人……以前可不是到哪都能买得到粮食的,会变金子也没用。” 我不禁哑然。还是物质匮乏的年代好,造个法宝都懂得节约。 问题是,没吃没喝,沙老三这身体的活性不也就暂停了么?日本人给他打的麻药,岂不是还要继续起作用? 如果,在明天中午之前,他仍然没能醒过来的话,我又该编个什么样的理由呢?难不成,我是把他放进急冻箱中,送到北京来的? 这时,牛一方说话了:“丁哥,要不,你就先把他放回去吧。那个赵无极不是说了么,这手断了以后,越早接上越容易恢复。他生命体征……暂停的这段日子,不是相当于您给省下来的,不用统计在内么?” 是啊?我怎么忘了这茬。 如果他的身体在鬼笼里啥变化都没有,不就相当于刚刚发现他的时候么,他的手被日本人切掉,过了还不到一天……我连忙把沙老三放了回去。 然后,我才回过味来。 这个牛一方,也是个可以随时掌握我动态的主儿啊,比卜天还过分。我这日子过的,一点个人**都保不住了。 为了验证,他对我的关注程度,我试着问了一句:“卜老头要求的两件事,于叔怎么答复的?” 牛一方惊讶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于叔说了,专家没问题,今天晚上应该就能派到;日本大使馆不能进,更不能闹出乱子。 这是意料之中的答案,我正要叹口气感慨一下,却见牛一方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这小子,肯定是已经想出什么坏点子了。 以他这年龄的定力,肯定是要按耐不住讲出来的。 于是,我故意不搭理他,问完电话内容后,就站起身,假装去看望吹石兄弟,这一点,我可以通过强烈的心里暗示,去让牛一方信以为真的。 牛一方果然上了当,一甩手,把我打不开的房门关上,然后笑嘻嘻地对我说:“丁哥,我想到了一个进入日本大使馆的法子,但我一个人不敢去。” 嗯,你是不敢一个人去。不管捅没捅篓子,都要被于叔打屁股的。 我继续装糊涂:“既然不敢去,那就别去了呗,拦着我做什么?” “那怎么成?”牛一方毕竟年轻,对我的以退为进信以为真,“你陪我去吧!我们只是去看看,什么也不做,还不成么?” 说完,他有意无意地瞥了墙上的镜子一眼。 我恍然大悟,这小子的镜中世界,与外面的真实世界,是一模一样的,自然也就能抵达大使馆,旁若无人地随便观察。 牛一方及时捕捉到了我的想法,开心地点了点头。 偷窥大使馆,这是一件多么激动人心的事情啊。我不再逗他,用手指了指大门:“走,我陪你去日本大使馆走一圈,如果将来被于叔知道了,我跟你一起背黑锅就是。” “不用一起背”,牛一方故意气我,“你现在是我的导师,只要不是我私自做的决定,都由您一个人担待就可以了。” 小子阴我!只是,话已出口…… 作为这个镜中世界,独一无二的神,牛一方很快就展示出了他的价值。不但电梯等酒店固定设施,随叫随到;满大街停靠的豪车,他也都可以直接占为己有。 而且,他还能开车。在这个世界里,他只要用意念控制车子就可以了,除了速度不太好把握外,其他功能基本上都没问题。尤其是刹车,那是想在哪止住就在那止住的。 在这个世界里,还不用担心交警出来找麻烦……这可是飙车者的天堂啊。 没高兴多久,麻烦来了。我们遇到了这个城市最大的顽疾之一,堵车。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无主之车,横亘在马路上,把双向的通道都堵了个水泄不通。而且,在这几乎相当于静止的空间中,这种状况,是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改变的。 牛一方只是个能启动物品的“小神”,还达不到随心所欲、呼风唤雨的程度。因此,我们面临两个选择: 一是,换个能穿街过巷的交通工具,比如自行车或摩托车,而且只能是他骑。还好,虽然他年纪小,但身板壮,驮我应该不成问题,嘿嘿。 二是,利用牛一方能驱动这世间万物的能力,把前面的“路障”全部清理掉,反正也不会对镜外的现实世界造成什么影响。 牛一方,把刚刚放在车上的地图拿到手中,按照比例尺,大致估算了一下从这里到日本大使馆的距离后,选择了后者。 至于清障的方向,他选择了位于逆向车道上的车辆。 只见,逆向车道上,位于第一排的三辆汽车,以最大马力,向我们的身后方向,呼啸而去;然后,是处在第二排的三辆车…… 我们成了最飞横跋扈的飙车党,逢堵必逆行;同时,为了给我们让路,对面车道上的大小车辆,无不车仰轮翻,连军车、警车、救护车都不能幸免。 可惜没时间,否则我倒想看看在这种情况下,发生的连环撞击,将是怎样一副惨烈景象。 就这样,一路跌跌撞撞地,我们总算来到了目的地,并报复性地把车直接开进了无人把守的日本大使馆。 下车后,牛一方更是相当孩子气的,在大使馆一楼大厅的中央,撒了一泡尿。 等他提好裤子后,我们发现了一个新问题。 这个鬼地方,居然一面镜子都没有!(。) 三十七、初闯大使馆 我承认,咱没见识,没进过大使馆。 可,一面镜子都没有的大使馆,会不会太逆天了啊? 在可是21世纪,没了镜子,那还有存在感么? 这一定是个假象! 我第一次发现,牛一方的镜中世界,并没有像我想象的那么神通。在人家有防备的时候,说蒙蔽也就蒙蔽了。 希望这只是敌人的防御手段,而非特意针对我们设的陷阱。我可不想在这种地方暴露行迹,有关部门真的翻起脸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牛一方自然也看出了其中的不对,之前挂在脸上的得意之色,一扫而光。他紧张地看着我,话都不敢说一句,生怕被躲在“幻像”之后的敌人听到一样。 既然有人比我紧张,那我就没必要再表现出紧张来了。另外,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一步,倒带回去也没用了,倒不如大大方方地承担下来。 我得给这位小兄弟做个好表率,让他看看什么叫镇定自若。 于是,我也在这里尿了一泡。不是没想换个花样,实在是那个地方没存货,来不了大的。 牛一方毕竟是个孩子,很快就被我逗笑了,只是,当他把目光转向地面时,脸上的笑容却又一下子消失不见了,看起来比刚才更惊慌了。 我不明所以,顺着他的眼光看去。 晕,我刚刚撒的那泡尿,不见了! 地面上干干净净的,一点水的痕迹都没留下。而,不远处,牛一方刚刚留下的那一滩,则还好端端地“躺”在那里。 啥叫歧视?眼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这个势利眼的镜中世界,把他主人释放的东西都留在了这里;却把我的排泄物,全部送了出去,好给对方做证据。 镜子不会说谎,我的那泡尿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消失。 敌人一定用了某种方法,与这个镜中世界建立了对接。虽然,他们还没办法渗透进来,却在这里开了一口子,可以让这个世界里,除了牛一方这个神以外的外来物,抽出去! 现在这个世界,不但不神通,也不安全了。 这个时候,再淡定,那就是二百五了。 我先快步跑出了使馆,随后,牛一方也开着他“劫掠”的帕加尼,依依不舍地退了出来。 铩羽而归的滋味不好受,我和他都不甘心就这么回去。在他的提议下,我们来到最近的一栋大厦中,选了其最高楼层中,可以看到大使馆的一个房间,“溜”了进去。 确认里面没人后,我们从房间里的一个镜子中走出来,回到了现实世界。 果然,从这里看去的大使馆,和我们镜中世界中见到的那个大使馆,完全是两个样子。 狡猾的井上川一,用了一招非常高明的障眼法,糊弄了镜子,耍了牛一方,坑了我。不知道,我留下的那一泡尿,会给本就敏感的中日关系,带去多大的不良影响。 我和牛一方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此地不宜久留,走为上策。 这个时候,我无限怀念起夏启宏来。还是他的本事更靠谱些,来去无痕。另外,我最喜欢的就是他那,感觉一不爽,就直接扔手雷的性格。 当然,临走前,我没忘记,拿出姥姥送给我的那部相机,拍照留念。 回到镜中世界,趁着牛一方专心开车的机会,我偷偷打开相机,想看看照片中,有没有什么玄奥之处。 找到照片后,我傻眼了。 照片中的大使馆,和我们在镜中世界看到的,一模一样。 难道说,我们在现实世界中,看到的那个,反而是假的? 这个井上川一,想造反么?连他们本国的大使馆,都敢玩! 在我发呆的时候,车子震了一下,停住了。不用问,这个牛一方,又在偷偷看我的世界了。照片中的景象,显然也让他吃惊不小,没办法继续专心开车。 停下来也好,我还有事跟他商量,未必要赶着回去。 我问牛一方,有没有办法,在日本大使馆里,生造一面镜子出来? 牛一方想了半天,摇了摇头:“我造出来的镜子,只有一种功能,空间跳跃。可是于叔说了,我们不能进入到现实的大使馆中去的。” 听这口气,小伙子对刚刚的无功而返,很是不服气,倒是有心跳跃一回,到那里大闹一场呢。当然,前提是我首肯并同意背黑锅。 我也想,但是这次不能。以于叔背后组织的势力,他们不让我们这些江湖异人进入日本大使馆,肯定有他们的深层考虑,说不定他们也发现了真假大使馆的秘密,所以才不愿轻举妄动。 不能生造镜子,那挪移镜子呢? 这个想法,也被牛一方很快否定了。跑车上也有镜子,他之前已经试过了,没在里面看到任何人。 “等等,你只是没有看到任何人,对么?” 牛一方点点头,眼睛随即亮了起来:“难道说,他们的院子里,真的没有人?” 我再次拿出相机,把照片不断放大。之前已经验证过,这照片的清晰度可是不受放大倍数影响的。 果然,在照片中,大使馆的院子里,包括门岗处,一个人都没有。 也就是说,日本人在这里也应用了幻术。 接下来,就只剩下一个困惑了:我的那泡尿,为什么会凭空消失? 我推开车门,走到大马路上,努力吐出几口痰来。 它们果然也都消失不见了。 可这镜中世界,如果是外来物就不接受的话。那之前,牛一方从客房里拿进来的食物饮料,怎么没有掉回去啊? 难道,它只认,牛一方经手的东西?就好像,我们只有通过他牵拉,才能进入这个世界一样。 没办法,为了获得真相,只好恶心牛老弟一回了。 我让牛一方伸出右手,将它紧紧抓在手中,然后用力吐了一口痰。 这一次,浓痰没有消失,留在了牛一方的右手掌心。 我还好,他却恶心地吐了。是我对不起他,短时间内“脱水”太多,加上最近火大,这一口痰,更多的是精华。 大约十分钟后,我们到马路上重新“捡”了一辆车,杀回大使馆。(。) 三十八、我也来个恶作剧 这一次,因为关注镜子的功能,我特意看了一眼后视镜。 好么,满大街的人!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将视线从后视镜移开,在我们身后,却是什么也看不到;我们所乘的这部车,更是这个世界中,唯一在移动的东西。 我想,传说的大白天见到鬼,不过如此吧。 只不过,这满大街的“鬼”,都是现实世界中,活生生的人。这个中滋味,恐怕也只有我们这些当事人,才能体会吧? 另外,因为刚过了早高峰,现在这段路并不拥堵,我们又是逆行……所以,我最经常看到的情形是:突然就有一辆车,从镜子中“蹦”了出来,直接“穿”过我们,然后呼啸着,扬长而去。这感觉,好诡异! 牛一方开车太轻松,自然也会抽空看几眼后视镜,结果每次都被鬼一样出现,然后快速离去的汽车吓得心惊肉跳,好几次差点撞在马路牙子上。 我想,我知道马路杀手是怎么产生的了。 路过一个大型购物广场时,我让牛一方停了车,交代给他一个简单任务:去里面找个隐秘的镜子,回现实世界一趟,买点吃的喝的回来。当然,这个点,是很大的点。 马上要去做大事了,不吃饱喝足,怎么对得起自己? 他这个镜中世界,虽然看起来什么都有,但都是我不能、他不敢吃的。 等到半个多小时后,牛一方拎着两个大购物袋,满头大汗地跑回来,我才想起来,最重要的一样东西,镜子,忘记提醒他买了。 牛一方听我说完,拼命摇头。这个时点,在商场,找个没人注意的镜子,然后再让他这样的一个大个子,出来进去的,太为难了。 算了,不买就不买吧。 我指着一家街边小卖店,让牛一方上去过去找了两面小镜子回来。既然,这个世界里的东西,都是他的,我这算不上是教唆抢劫吧。 再次来到日本大使馆,牛一方还把车子停在老地方,只是这一次他故意撞坏了一扇门。下车后,我们相视一笑,人手一面小镜子,开始了真正的“观光”旅行。 我们还是犯了一个错误,镜子拿小了! 上次来的时候,光顾着失望了,我都没注意到,这个位于底层的中央大厅,特别的宽敞,怕是要到一万平米了,比北京最大的超市,一层楼的占地面积还大许多。 而我们想要找的人,此刻,都集中在这里。 拿镜子去照着看的时候,更是发现,有好几个人被“嵌”在了车里,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看起来很不舒服。 不用我提醒,牛一方重新坐回到了车上,准备把它开到外面去。 因为空间够大,出去之前,牛一方还在大厅里兜了两圈。他是倒着开的,估计是为了从后视镜中,欣赏一下自己“撞人”的过程。 我当然不能由着他胡来,在第二圈结束后,及时制止了他。结果这臭小子,下了车,腆着脸过来问我:“丁哥,要不您也来一圈?” 你当我不想过瘾么?要不是,我没办法使用这里的东西,我一定让你见识一下,谁才是真正的马路杀手。 我把脸一板:“你忘记我们是来做什么的了么?赶快把车倒出去!” 于是,他又撞坏了一扇门。 可怜的宾利车,咋不把安全气囊弹出来,让牛一方吃回瘪呢? 牛一方走回到我身边的时候,表情很不友好。我心中暗乐,谁让你没事偷听我的。这一句,自然也没能躲过他的偷听,小家伙脸上的黑线,更浓了。 于是,作为老大哥,我带着一脸歉意,很不好意思地对他说:“小牛,再去附近,找面大点的镜子吧!这镜子太小,看着不方便。” 牛一方…… 把他支走了,我的日子也不好过。 我很快发现,当他再次走出大厅后,他放在我手中的那两面镜子,就再也不动了,竖立在它们最后所处的空间位置上。我用尽了气力,也移动不了它们半分。 早知如此,我还不如跟着牛一方出去呢。 还好,刚才在车上的时候,我就把肚子填饱了。 干等着没意思。百无聊赖之下,我也萌生了坏点子。 小镜子虽然不足以照全景,但借助它们,找到一两个坏忍者,还是可以做到的。 我选中一个身着黑色长袍、闭目站立的中年忍者之后,便拿出范蠡“珍藏”的望远镜,比对着镜子中的景象,挪到了这家伙的面前,然后冲着他的裤裆,尿了一泡。 很快,他的裤子就湿了,而他自己,浑然未觉。 这一事实,也充分验证了我之前的推断:我“抛弃”的东西,不能留在镜中世界,却可以直达现实世界中的对应空间。这个地方,越来越好玩了。 只是,这家伙白摆出这么酷的一副造型出来,却不是位高手,太让我失望了。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并不是这个叫柳生鲜的家伙没反应,而是他的反应太快了。我的那泡尿,刚刚出现在现实世界中,他就已经抽出双刀,在瞬息间,给了我连环十八击。 另外,他所用的武器,号称无影刀,薄如蝉翼,在远距离的情况下,即便借助望远镜,我也难以从镜子中看到。 他是武林高手,也是忍中能人。一击不中后,他自认技不如人,居然放弃抵抗,接受了我羞辱性的“馈赠”,甚至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或许,高傲的他,想仅凭着尿液中的味道,记住对手的信息,在下一次类似的场景下,再与对方一决高下吧。 总之,因为他的骄傲,让我得逞了。 我还想去找下一个受害者,牛一方已经抱着一面比他还高的大镜子,走了进来。 于此同时,刚刚还悬在空中的那两面小镜子,直接掉在了地上,摔成了好几瓣。它们的活性,果然与牛一方的距离有关。难能可贵的是,它们还有很强的记忆和判别能力,知道是被他使用中的。 牛一方刚把镜子放下,我就从镜子中看到,一群黑乎乎的东西,冲着它,呼啸而来。(。) 三十九、赶上了忍者大聚会 我连忙扑过去,想把镜子推开,却被它撞了个跟头。 情急之下,我都忘记了,这世界里的东西,在牛一方转手给我之前,我是碰不得的。 随后,我更悲哀的发现,镜子中,刚刚的那群黑影子,已经不见了。那只是镜子照出的真实世界即时影像而已。 我过于紧张了,忘记,在那边没有镜子的地方,两个世界,是不相交的。 牛一方站在原处,看着我直乐。我想明白的同时,他也明白了,所以问都不用问。 这种情况下,摆脱尴尬的最好办法就是,去做正事儿。 我让牛一方扶好镜子,然后按着我的,调整位置和方向。反正,我能看得到的,他也落不下,倒也不用担心他会有什么意见。 聚在大厅里的,得有好几百号人。其中,一多半人都穿着深色的夜行服,也就是影视作品中,常见的忍者服饰。当然,也有不少另类的,穿着反传统的明艳色服装,而且造型奇特,想来不是白痴就是高手中的高高手了。 刚刚被我尿湿了裤子的那位大叔,却不见了踪影,想是找地方换衣服去了。 借用镜子来“侦查”的另外一个缺点是,听不到声音。我刚想问牛一方会不会看唇语,就收到了他的一个白眼,然后用心声对我说:实在不行,您就先硬记下来,回头,我找于叔借能读唇语的人过来…… 这么费神又费力的事,我才懒得去做呢。我还给牛一方个白眼。 以前看体育比赛现场直播的时候,老嫌人家镜头的切换太乱,不能专注去看自己想看的东西。现在轮到自己拿镜子当镜头使了,才发觉,要在这么“大”的场面下,找到一个合适的聚焦点可是真不容易。 他们就不能先回各自的房间去,一个一个出场,当着我们的面,进行自我介绍么? 我心里抱怨着,嘴上的指挥却不敢停,我还没找到井上川一呢。而且,我发现,这一次见到的人,明显比上次多了许多。尤其是那些穿着奇装异服、气定神闲的,貌似都是头一次见到。 在大厅里连续兜了两圈,我也没想好,该去关注谁。在自信心备受打击的情况下,我已经准备打道回府了。 就在这时,牛一方冲我喊了起来:“于哥,快看,他们的头来了!” 我连忙凝神向镜子中望去。 果然,井上川一出现了,在大厅的正中央,一身白色西装,风度翩翩。 巧的是,他是面对我们这面镜子而站的。看上去,就像在笑着跟我打招呼一样。 看着他要说话的样子,我连忙让牛一方把镜子向前推。别人的话可以不录,他讲的,我可得一帧不差的,全部拷贝回去。 可惜,这次他说的话太少、太短,而且,牛一方全看懂了。 就像是在故意气我一样,牛一方笑着告诉我:这个日本人,刚刚宣布比赛开始! 比赛?什么比赛?他们不是来找我们打架的么? 在我愣神的当口,牛一方已经把镜子往后退,抬到了墙边,立好。 再看镜中,原本聚在大厅中央的人,也都纷纷向四周退去。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条红线,所有人都默契地,走入了红线之外的区域。而且,在他们走到红线以外后,影像居然一下子变得模糊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我还在猜测,牛一方已经给出了答案。他认为,那是日本人设的一种结界,是为了把中间的区域隔离开来,作为比赛用地的。 也就是说,即将开始的比赛,将会非常火爆。以致于,大赛的“组织者”不得不对选手们的影响范围,进行必要的约束,以免殃及他人或者这栋建筑。 问题是,这样一来,我们的这面镜子,又显得小了,看起来很不方便。 这时,虫子出了一个主意:“为啥不直接去这面镜子里看呢?” 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我用力拍了一下脑袋,问牛一方,还能不能进入这镜中世界的镜子去看“直播”? 牛一方白了我一眼:“进镜子不难,但那边可就是现实世界了。你真的打算到日本大使馆去看现场直播么?” 我这老脸一下子就没地方搁了,只好闭上嘴,凑到镜子前,将就着看比赛。 第一个进入场地的,是一个长得像个皮球一样的矮胖子。最好笑的是,这家伙长得像球,行动起来也像球,越过红线后,便一路滚到了场地中央。然后,像一个灌足了气的篮球一样,自顾自地在场地中央,蹦跶起来。 “皮球”的个人秀,刚开演了每两秒钟,身边一下子多出来四个黑影,瘦瘦长长的身影,看起来跟活动的高粱杆差不多,将他紧紧围在当中 因为是“无声电影”,我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打招呼。 总之,高粱杆们现形后不久,就举起了手中的两把武士刀,一把自上而下的直劈,一把沿逆时针方向水平直推,一起向蹦跶着正欢的“皮球”攻了过去。 与他们惊艳的出场相比,他们挥刀的动作说不上快,但配合默契,卜一出手,便已封住“皮球”的所有退路。而且,看他们横向出刀的姿势,很像是在削,应该是用来防止对方以“陀螺”方式,旋转出去的。 “皮球”已失先机,最好的策略是当机立断,随便选择一个方位,横向冲出包围圈。但如果那样,他的背部,就直接暴露给了另外三人。为了摆脱纠缠,他只能和对方比拼速度,可以他这体型,即便一开始能逃脱,怕也是支撑不了多久。 当然,“皮球”若是练的金钟罩一类的外家功夫,防御能力很强,也可以选择不动,等着与对方硬碰硬。但若等到那四人的八把刀都欺到了他身前,却不砍下去,他也是输了,输给了一个名为“点到为止”的传统。 看得太入神,我都忘记了,这是忍者名誉之争,而非我国古代的比武切磋。 “皮球”没有动,高粱杆的刀也没有停,只是扑了个空。 在众人的眼皮底下,“皮球”突然消失不见了。(。) 四十、高手不少压力大啊 目标虽然已经消失,可那四个“高粱杆”,却像未知未觉一样,继续向内挥刀,甚至还加上了力道,竟是向对面的同伴砍去。 眼看一场骨肉相残的好戏就要上演,却不知从哪里飞来一个巨大的水球,不偏不倚地落在四人中间,滴溜溜转了起来。 四个“高粱杆”的身形同时为之一顿,随即改变了攻击方向,对着水球砍去。 水球却在这时停止了旋转,任由这八把刀砍到身上,转眼间只剩刀柄。 攻击得手,四个“高粱杆”却反而惊慌起来,想撤刀退去。可是,他们现在不但没办法把自己的刀抽出来,手好像也被刀给黏住了,甩都甩不开。 四人在那里又蹦又跳,却无法移动半步,像一群滑稽的猴子。 这个时候,刚刚消失的“皮球”又突然出现在场子中央的上空,在飞快地旋转着的同时,用力向水球砸去。 我看水球没有闪避的意思,以为他必然有卸力的办法。 谁知,在这两“球”相撞之时,水球却是轰然炸开,升起一团水雾。刚刚被黏住的那四个家伙,也在水球“解散”的同时,在空中翻滚着,向红线所在的结界飞速撞去。 水雾瞬间散去,却并未重新汇聚成球,只是在地上留下了几滩水。 场地中央,只剩下了“皮球”,身上还插了八把刀。显然,在他偷袭水球的时候,也被那四个看起来最弱的家伙,给偷袭了。 “皮球”未必受到重创,但显然失了颜面。我都没看清他的身法,八把刀已经离开了他的身体,带着血花,向着它们的原主人,急速奔去。 那四个倒霉蛋,刚刚被震晕,此时还未苏醒过来,毫无抵抗之力。 这时,又有人出来多管闲事了。 那八把刀,刚飞出去,离着目标还有段距离呢,场地内突然亮起数道闪电,在将它们击落之后,居然借着刀面的反弹,同时向“皮球”飞去。 一道半球形的水墙,突然神奇般地出现,罩在“皮球”的外面,挡住闪电的去路。 我抽空瞄了一眼地上,发现,刚刚那几滩水,已然不见。 这群家伙的敌对关系,转变得还真挺快! 然而,让大家始料不及的是,水墙并没能起到防护的作用,反而对“皮球”形成了全覆盖的电击,一时间火光四射,估计好多地方都被烤熟了。 对哦,水是导电的,这个矮胖子被人家联手算计了。 我正在心里夸赞这个水球的用心险恶,一个身披红色风衣的中年人,突然出现在“皮球”身旁。他先是蹲下身,察看了一下“皮球”的伤势,然后一招手,将场地内,散落四处的水,尽数招至身前,重新汇聚成球。 红风衣,绕着水球走了一圈以后,猛然将手伸进水球中,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约有四分之三个足球那么大的淡黄色水球来,然后站在原地,大声呼喝起来。 还不错,这句话,被并不擅长读唇语的牛一方猜了出来:哪个臭小子,在大厅撒尿了? 我看了一眼牛一方,两人会心地笑了。 牛一方随后跟我解释。那家伙用的估计是不导电的纯水,所以才敢用来挡闪电。谁曾想,他的水球“诈败”落地后,与我之前留下的那泡尿混在了一起,所以成了导体。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我料敌于先呢? 在没人肯承认的情况下,红风衣大声发了几句牢骚后,就收起水球,带着“皮球”撤场了,之后也再没出现过。 而刚刚发生的这个小插曲,未能引起日本人的足够重视。与会的忍者们,纷纷上台,在同胞兼同行面前,卖弄自己的本事。 有的忍者,能把自己的身体变成武器,发射像光一样的子弹;有的忍者,可以驾驭各类小昆虫,展开铺天盖地的进攻;有些忍者,能把自己的身体变成金属、石块、沙子,甚至万能胶水;有的忍者,可以把任何东西变成供其驱使的木偶;有的忍者,可以使用通灵术,召唤一些稀奇古怪的动物来;有的忍者,能够凭空造出什么都吃的动物出来……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这些只是在动画片里才会出现的技能呢。 大开眼界的同时,我和牛一方也愈发紧张起来。这个井上川一,把如此多的民间怪物召集起来,是打算与我们全面开战么? 如果他们一窝蜂地攻上来,我不认为我们有取胜的机会,更没把握阻止生灵涂炭。至少,单凭我们这边目前出现的这些人,是不具备这个实力的。 我问牛一方,知不知道军火库的位置。趁着敌人还没发觉到我们这个秘密通道,搞点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过来,先把他们一窝端算了,以免夜长梦多。 迂腐的牛一方却只是一个劲地摇头:“于叔说了,不能到大使馆来惹事。我们只能看,不能动手,更不可以杀人!” 可惜这个世界不是我的,否则,我真想把牛一方顺着这个镜子踢到对方那去。到时候,再看他怎么才能做到不惹事。 这个念头,刚刚在我心里萌生,就被牛一方捕捉到了,他虽然没有生气,但却把镜子抬了起来,假装要扣在我的脑袋上…… 可能是来自心底的沮丧起了作用,我们逐渐对忍者们的表演失去了兴趣。在牛一方的提议下,我们决定早点回去,我继续去找周扒皮商量对策,而他也要把新的情况,对于叔进行请示汇报。 当然了,难得来一趟,我们不能就这么灰溜溜地离开。 趁着敌人们都聚集在一楼大厅,我们两个去楼上转了转。原本想拿点纪念品的,可牛一方从镜子穿过去后,马上又蹦了回来。他说,镜子那边,是他获得这面镜子的地方,不是我们现在所处的大使馆。 无奈何,我只好又用小孩子的方式,在几个房间的床上,留下了点个人纪念品。 因为这次出门的时间有点长,我们没有直接回酒店,而是在附近找了一面镜子,回到现实世界中。 我的脑袋刚钻出来,就听到了,刺耳的警铃声!(。) 四十一、希尔顿酒店的大火 我下意识地以为,是有人来抓我们了,抬脚就要回去。 牛一方及时拉住了我:“没事,那警报是专门针对消防,应该是哪里着火了。” 说完,他也愣住了,连忙拉着我往外跑。 刚一来到大街上,我们就知道是哪里着火了。正是我们居住的希尔顿酒店,它已经整个燃烧起来,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已是非人力所能挽救的了。 几乎,附近的所有人,都跑出来看热闹了。警察也是随处可见,警戒线应该就布置在不远处。这么大的火,说不定很快还要组织人员疏散。 难怪,我们能那么轻松地找到附近没人的镜子。 我叹了口气,招呼牛一方:“咱们还是从那边过去看看吧,这条路走不通了。” 牛一方点点头,拉着我,退了回去。 令人欣慰的是,镜中世界并没有出现大火熊熊燃烧的场景。它停滞在了牛一方再度进入的那一刻,我们看到了被红色笼罩的黑漆漆的大酒店。 早知道这样,我们刚刚就不出来了。说不定,镜中世界的希尔顿还是好好的呢。 不知道这火是什么时候起来的,希望电梯不要烧坏,我可不想在这么紧急的情况下,还要爬楼梯。 显然,牛一方也是这样想的,进入酒店后,他直奔电梯间。而且,还真被他找到一部勉强能用的。 我们违反了安全守则,在“熊熊大火”中冒险使用了电梯。 我们先去的是周扒皮他们的房间。里面浓烟滚滚,但是没看到人,不知道是不是提前走掉了。因为镜子并不能覆盖到屋子的全部,加上那边有烟雾遮挡,看不清楚,牛一方想亲自过去查看,被我拦住了:这么浓的烟,即便能找到,也都是尸体了,而他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深入险境,也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当然了,你们也别以为我只是为了同伴着想。 阻止他出去的另外一个重要原因是:如果他进入现实世界,这个镜中世界就会发生同步变化,我这边可能就也不安全了。 牛一方再次偷听了我的心里话,所以狠狠瞪了我一眼。 当然,我嘴上说的那句话也很在理,所以,他还是明智的选择了不出去。 我也没忘记嵬名烈和吹石兄弟,寻不到周扒皮,就拉着牛一方先去把他们找了出来,送到外面,隔了好几条街的另外一家酒店。真别说,这消防车还挺经撞,用他们清除路上的障碍,效率高多了。 牛一方见我把他们送得这么远,对我的小题大做多少有些不满,刚把嵬名烈放在床上,就把我拉回了酒店,带着我到处转悠,看看能不能碰上周扒皮他们。 这一次,他从一楼大堂,卸了一面镜子上来,还是移动的,用起来方便。 2306、2308、2310里面都没有人,但房门都是大开的。这说明,周扒皮可能让人过来找过我,这多少让我有些感动,也开始对寻找他们上起心来。 可是,酒店这么大,又到处都是黑色的烟雾(虽然在我们这边是不流动的),要寻找他们谈何容易。 只能寄希望于他们提前逃了出去。这么大的火,应该不会是一下子着起来的。以他们的身手,只要及时发现火情,逃生应该不是问题。 可是,我们在每一层的走廊上,都发现了很多的尸体,其中有不少是没穿衣服的。这好像又说明,这场火来得很突然,而且是一下子就变的很大了。 肯定是有人纵火,而且十有**是井上川一的手下干的。 我认为在酒店里找到周扒皮他们的几率不大,便和牛一方分了工。他继续在酒店里寻找,我到外面的大街上看看,有事电话联系。 牛一方先乘电梯把我送了出去,然后闷闷不乐地回了酒店。我注意到,他的脸更黑了,看来这烟尘没少沾,可怜的孩子。 其实,我也不爽。他不在身边,我连移动的镜子都使用不了,如果在街面上找不到合适的镜子,我也就是下来压压马路,没人的马路。 可怜的我,为了尽可能找到有价值的信息,基本上把附近所有汽车上的后视镜都查验过了,甚至不放过地上的一滩水…… 费了半天劲,最有价值的信息,却是在隔了一条半街的肯德基发现的。 说来尴尬,当时,我是受习惯驱使,想去那里上厕所的。因为肯德基的大门是开着的,我没有多想,直接就走了进去。走到厕所才发现,我是打不开这个世界里的门的。 而男女厕所的门,此时都向我关闭了。 一怒之下,我决定到洗手池前解决问题,反正现在这里也没什么人了。 结果,在镜子中,我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粉妆玉琢、顾盼生辉,正是久违了的姬羽。 虽然双目紧盯着这面镜子,她却是靠墙而站的,离这里有些距离,所以只有靠近了才能发现。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盯着镜子看,却不敢在这里放肆了。我快步走到外面,给牛一方打了个电话,让他带着镜子,赶紧过来与我会合。 等我放下电话,再次回到洗手台时,姬羽却不见了。 镜子上,还多了一行字,用口红写的:seeyoulater! 难道,我被她发现了? 我惊出一身冷汗,差点真的把小便留在这里。 不多时,牛一方赶了过来,气喘吁吁。他果然远比我要积极。 我以为姬羽他们已经离开了,就让牛一方先把男厕所的门打开,把个人事务处理掉,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更专心地思考问题。 牛一方甩给我一个白眼,为我推开门的同时,把镜子也竖在了门口。 他当然不愿相信,自己从外星人那获得的专有技能,竟然会被一个古代来的女子识破。因此,他坚持,先用镜子在店里扫一遍再说。 傻人有傻福。 在二楼,一个靠窗的位置上,我再次看到了姬羽。 和她在一起的,还有四个人,三男一女,都是中年人。 五个人,谁也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窗外。(。) 四十二、姬羽的接头人是他 看样子,他们是在这里等人的,朋友,或是敌人。 姬羽的手里,还拿着一部手机,时不时地会看上两眼。我拉着牛一方和他的镜子,过去瞥了一眼,居然是部古装大戏。这家伙已经彻底融入现代社会,出门都不忘追剧。 突然,她的眼睛亮了起来,外面的什么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应该是她等的人到了。 似是确认无误了,姬羽放下手机,对其他四个人小声说了几句什么。 三个中年男人马上站了起来,其中那个看起来有点胖的,从上衣口袋,抠出来一张皱皱巴巴的白纸,在空中随意抖了几下后,居然变成了一块洁白的桌布,有他们围坐的那个桌子的两倍那么大。 他把“桌布”往空中一抛,房间里其他位置上的桌椅,便开始排着队,赶着往“桌布”上跳,然后消失不见。而“桌布”则始终悬在空中,就像一粒尘埃般轻盈。 他表演完毕,看起来最瘦的那个,也到自己的上衣口袋中摸了摸,然后拿出一个小瓶子。他也把瓶子在空中抖了抖,瓶子没有变化,但地上多了很多东西:蝎子、蛇、蜈蚣、蟾蜍、壁虎,品种很多,大多色彩斑斓,应该都是剧毒之物。 第三个男人,也出手了。不过,他不像前两个人那样从自己身上拿东西。他把桌子上的一张餐巾纸拿了起来,在手里抖了抖,然后甩到地上……恰好把地上的那群毒虫全部盖住了。即便从镜子中看过去,也只有之前的地板而已。 这时,悬在空中的“桌布”翻了过来,那些桌椅,又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看到这,我不禁哑然。不就是埋伏些毒虫么,至于这么费事么?直接把它们甩到各处,需要的时候,直接召唤出来不就是了么? 就他们这点三脚猫的功夫,还还好意思过来帮助姬羽来对付人。 这时,那个中年女人也站了起来。她没有再玩变戏法,而是把手指含在嘴里,用力咬破,然后向这间屋子的四角各自弹了一下。 我只看到红光一闪,然后……看不出这里有任何变化了。 哦,也不是完全没有变化。在牛一方的提醒下,我发现,这个房间里的所有的镜子都不反光了,像是被刷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漆。 最后出手的,动作不大,却是专门跟我们过不去的,太可恨。 还好,我们手里有一块不属于这里的镜子。 房间布置完,四个中年人相视一笑,身子在原地一转,然后,同时消失了。 他们一定变成这房间里的什么东西了,可惜牛一方拿来的这个镜子,不具备“照妖”功能,单凭我们的肉眼,看不出破绽来。 不多时,访客到了,是赵无极。 对此,我倒是没感觉到有多意外。毕竟,我们这伙人中,能和姬羽有直接关联的,也只有他了。 令我意外的是,他给姬羽带来了一样东西。 装着两双手的水晶柜。一双是隔壁老王的,一双疑是沙老三的。 这老头子,居然是内奸! 我有些搞不懂了,既然还要送回来,当初何必费劲巴拉地去偷? 难道,这个姬羽又开始算计她的日本搭档了?借赵无极的手,去偷井上川一的宝贝,然后她再悄悄收回来,要挟日本人……这个主意,倒也不坏。 可她,又是怎么与赵无极达成协议的呢?这两个人,不应该是势成水火的关系么?是什么利益,让他们两个握手言和的呢? 如果姬羽讲给我的那个故事是真的。在当年那个符咒被破解后,赵无极将被符咒反噬,由姬羽定下81种死亡规则,赵无极连续经历81天的死去火来,然后成为镜子的奴仆,永世不得超生。 在这种情况,赵无极不是应极力避免与姬羽碰面才是么? 除非,这81个死亡规则,必须由姬羽的肉身与元神合一后,才能定下。在此之前,赵无极是安全的,如果有机会消灭姬羽的元神,这个诅咒就永远无法定下了。 也正是基于这个原因,赵无极才会找到我们,建立攻守同盟,共同对付姬羽和日本人。 那,是不是赵无极发现姬羽和日本人并不是一条心后,觉得可以借机煽动敌人内讧,这才主动提供帮助,把她想要的东西送了过来。 可以他这种老狐狸,难道就不担心,姬羽与日本人之间的“不和”也是装出来的么? 至少,姬羽对赵无极是不放心的,否则,她也不会找四个帮手过来。 等我看到赵无极拿出一条白色绢布后,这才明白,自己真是瞎操心了。他只是拿那双手,来跟姬羽换东西的。 这是一次各取所需的现场交易,说不定还要来一番讨价还价。 赵无极笑着提出了一个要求,遭到姬羽的直接拒绝。他却也不生气,在收回绢布的同时,将水晶柜也收了起来,藏在身上,然后双目直视姬羽,等着她开条件。 姬羽看起来很轻松,根本不理会赵无极的目光,把身前的饮料拿起,用力吸了一口,好像还顺便称赞了一下, 两个人就这么对坐着,谁也不说话。 两个老狐狸比拼耐心,急坏了我们这些旁观的人。牛一方甚至都开始出主意,让我吐一口痰过去。 按照他的理论,反正早晚都要打起来,谁来点火不行? 我认可他的观点,却不能接受他的建议。我可不想还想让牛一方的这些秘密,过早的暴露出来,特别是在见识了那些日本忍术之后。 再说了,当事人都不急,我们看热闹的急个什么劲。 不知等了多久,姬羽终于有了动作,她以手做笔,笑着,在桌面上写了两个字:木镜。 听不到声音,看不懂嘴型,这认字的能力我还是有的。 我看到,赵无极的身子明显震了一下。他居然也对这镜子动心,这让我有些意外。 姬羽显然察觉到了他的变化,脸上的笑意更浓,随即又在桌上写了三个字:开打吧!(。) 四十三、肯德基二楼的恶战 我和牛一方都愣住了,这女人心,确实看不懂啊。 刚刚还用“木镜”来诱惑赵无极,而且对方也动心了,却谈都不谈了;既然要打,他们都提前布置好了,主动偷袭不是更好么,何必再提醒? 她就那么有把握拿下赵无极么? 可能,也只有我们这些江湖经验不足的人,才会有这样的困惑。 赵无极,看到这三个字后,第一反应不是去攻击近在咫尺的姬羽,而是用力往桌上一按。 桌面以下,所有的构件,瞬间变成了粉末,然后以冲击波的方式,沿着地面四散炸开。那用餐巾纸做的假地板,中看不中用,直接被打回原型;那些暴露出来的毒虫,更被杀了个人仰马翻,乱作一团。 如果这个时候,那四个中年人再联手杀出,那就成了谍战大戏啦。姬羽与赵无极,仅仅通过一个简单的暗示,便联手破坏了敌人的陷阱,把正主儿逼出来决战。 可惜,那四个藏起来的家伙并没有露面,也不知是不屑于,还是不敢趁此机会偷袭。 而这个赵无极,在发动了精准的第一击后,却把整个人都趴在了刚刚卸下来的桌面上,在空中盘旋起来,看起来仍是很紧张,始终处于严密的防守状态。 姬羽倒是淡定得很,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捏着饮料杯,端坐在位子上,脸上的表情也是波澜不惊,很有些绝世高手的气质。 从目前的形势看,在我所知道的六个人中,赵无极是最辛苦的。虽然我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法子,让桌子在空中盘旋的,但根据我所知道的物理定律,那一定很伤体力。 犹豫再三,我最终还是决定干扰一下。 我向姬羽敞开的饮料杯中,吐了一口,清痰。不是特意给她面子,而是暂时没有,这种东西,也不是说来就来的。 这口痰方一吐出,还没到位呢,三个人影倏然而至,镜子上,一下子出现了好几个黑手掌,把分享我眼前景观的牛一方吓了一跳,差点把镜子摔在地上。 怪不得一直不出来,原来这几个家伙,憋着劲儿,想着要偷袭我呢。他们是怎么知道,我在附近的呢?莫非最近思虑过度,不小心掉了头发,让他们察觉到了? 既然都注意到了,那为什么赵无极却没有反应呢。即便他不出手攻击我,也该去攻击那三个中年男子啊。以他的眼光,肯定明白这些人是敌非友。 我转眼向赵无极望去,结果发现他已经被毒虫团团包围住了。那些我印象中只会爬和跳的丑八怪们,居然以极快的速度,在他身边形成了一股小旋风。 在这种情况下,别说毒物了,就算换做蝗虫,也是很难抵挡的。 这个时候,那个中年女子也出现了,手里拿着一个被啃得有些变了形的桌子面,应该就是刚刚被赵无极踩在脚下的。 她显然要比那三个男同伴沉稳得多,发现他们攻击我未果后,直接就来到了姬羽身边,担起了护卫职责。 她把兵器也亮出来了,一个用手术刀连成的“鞭子”,我特意就近观察了一下,居然没发现这些手术刀是如何连接在一起的。 于是,我又吐出了一口痰,直冲她的面门。如今的我,已经可以很好把握镜子与实物的相对关系,误差不会超过五厘米。 “鞭子”飞了起来,数十把手术刀,在我刚刚发出攻击的位置上,相互撞击着,变成了一个篮球大小的刀网,寒光闪闪,煞是好看。 幸亏我和她不在一个空间,否则,我这脑袋,已经被分解了吧?这武器,怎么比传说中的“血滴子”还霸道,人家怎么说还给留个完整的脑袋不是。 我忍不住又吐了一口痰。 说真的,当时,我只想看看,一口唾沫在这个“刀团”之中的生存状态,没想对她进行二次攻击。 可巧,因为攻击未见效果,这个时候,她正把“刀团”往回收。 于是,我那一口痰,在被无限切分后,曾散射状,甩到了她的脸上。这个效果,可比我直接吐上去要好多了。 因为猝不及防,那女子以为是中了我的暗算,身形一晃,又要隐身。 这时,站在她身边的姬羽却突然发难,将一串古钱打在了她的身上……数道血花溅出,中年女子,从半空中,一个跟头栽了下来。 她的身体刚一落地,正在围攻赵无极的毒虫们,就突然调转枪头,向她围了上去,转眼间就只剩一堆白骨。 回头再看赵无极,居然只剩下了一张薄薄的皮,哦,是一张剪成人形的纸。 这个老小子,刚刚使用诡计,利用围得密不透风的毒虫阵,把大家都骗过了。 既然这个是假的,那真的哪里去了? 三个中年男人,不假思索,同时向姬羽击出一掌。而姬羽,虽然看到了他们的进攻,却是毫无还手之力,被直接打得飞了起来,狠狠撞在墙壁上,连吐出好几口鲜血来。 显然,他们都猜错了,而且还把自己的破绽漏了出来。 没有人会错过这样的好机会。 在姬羽受伤倒地后,三个中年男子,也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向其余三个方向的墙撞去,每人吐出一口鲜血,谁也没落下。 我还是头一次看赵无极出手对敌,对他的计谋与手段,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换做是我,肯定只是硬碰硬了,绝对收不到这么完美的效果。 我心里的掌声还没想起来,眼前的景象又变了。 起火了,就在我眼前,突然一下子冒起了熊熊大火。 整个房间里,所有的地方,同时点燃,镜子中什么也看不清。牛一方连挪了好几个地方,都是一片火光,场景模糊。 无奈,他带着我向屋外撤去。结果,我们刚一走到楼梯口,火就不见了。 我还以为,诡计多端的赵无极想到了什么好法子,直接把火给灭掉了。 可是,当我们把镜子转过去,却发现,那边却依然是火光一片,显然是不吞噬一切决不罢休的样子。(。) 四十四、现实世界也变了样 我明白过来,这个区域,被人设了结界。 这四个人,布置陷阱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我很是担心困在其中的赵无极,想帮他却又有心无力。之前那女子把这里的镜子都“破坏”掉了,无法从镜中世界过去;而我又不知道该怎样破坏结界,范蠡说过,催枯戒对这种无形的东西,也是毫无办法的。 为今之计,只有先回到现实世界中去,见机行事了。 当然,牛一方不能跟着去,我还得伺机找一块镜子,随身携带者,以方便他随时把我拉回来。我发现,自从有了他的“保障”后,我越来越怕死了。 半分钟后,我从一楼的洗手间出来,却发现这家店里已经一人也没有了。 比门可罗雀还可怜,因为,他们的工作人员,也跑了个精光。 可惜,他们这没有什么好“顺”的,除了扔在柜台上的一个小小的梳妆镜。我把它扣在了手的手心里,镜面冲着手心。 我还特意去了一趟二楼,发现那里根本没有起火,也看不到血迹和有毒的虫子。看来,那中年女子设的结界,是专门针对我这种“偷窥者”的。 这一下,我彻底没招了。看不见、摸不着的结界,我怎么去破?如果这个结界是设在另外一个空间的,我把整栋楼都毁了也影响不到他们啊。 算了,还是到外面去看看吧。能让世界五百强企业的员工,主动扔掉自己饭碗的事件,肯定小不了。单凭希尔顿酒店的那场大火,应该还不至于。 这大门有点沉,用单手竟然没能推动,我也没细想,直接把右脚也用上了,身体同时前倾,适当加力。 量变没能引起质变,挡在我面前的这扇玻璃门,还是没有闪开。 我以为这门也被那四个家伙动了手脚,设下结界,正准备招呼牛一方把我带回去,结果虫子在我耳边阴阳怪气地提醒道:“小哥,这门,应该是锁上了吧!” 我仔细一看,可不是,这门外面挂着一个安全锁呢。这段时间,经历的怪事太多,都不习惯用正常思维去看待问题了。 想来,这国际五百强企业的员工,素质还是要高一些的。虽然人擅自离岗了,但还没忘记把店门关好。至于二楼,那边的情况,他们的肉眼看不到,也怪不得他们。 我在心里对这些敬业爱岗的员工道了声歉,然后抄起一把椅子,往门上砸去。虽然我不太懂法,但在被人“禁锢”的情况下,砸门自救,总是有道理可讲的吧。 门上玻璃裂开的时候,居然发出比爆炸还响的声音。 这一下来得太突然,我全无防备,直接中招。天耳自然不怕,运作如常;可我这脑袋,却躲不过被牵连的命运,像被什么东西强行撕开了一样,头痛欲裂。 饶是我意志力超强,也忍不住,单膝跪地,身子向门外扑去。精神恍惚间,我瞥了一眼地下的碎玻璃片,在上面看到了一个挥舞的手臂。 有敌袭! 来不及多想,我用椅子护住头部,顺势来了个就地十八滚,又多冲出去十来米后,这才重新站了起来。 谁知,这跑比不跑还糟。 我发现,自己陷入了敌人的准包围之中。他们正从我能看到的所有角落中跑出来,然后向着我本来。 是的,敌人。 虽然我不认得他们,也没见过他们,但他们盯着我的那犀利眼神,和浑身上下散发的浓浓杀气,让我对彼此的敌对关系,确信无疑。 那么多晃动的人头,上百个总是有了。有不少人脖子上还挂着胸牌,想来是附近写字楼上的员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公司的业务不好做,压力太大,所以看到街上出现一个人,就恶狠狠地围上来。 再一看他们手里的东西……我没看错吧,都是笔,各式各样的笔! 难道,我猜错了。他们是追星族,而且,认错人了? 我正要开口询问,他们已经变了面孔,挥舞着双臂,向我正式围了上来。 此时的阳光尚好,我甚至看到他们张开的大嘴里,正闪出道道寒光。而且,从他们那挥舞签字笔的姿势,也不像是过来找我签名的,那明明是用小刀挖肉的姿势。 这个气人的牛一方,不是一直喜欢偷看我的世界么?怎么关键时刻不看了。镜子的通道就在我的手心里,只要他一伸手,他们的这次围攻,就是空欢喜一场。 我下意识把左手一紧,想给他个提醒。 结果,我的左手直接握成了个拳头,一点阻挡都没有。那面小镜子,居然不见了。还真是,白捡的东西,丢的快啊。 我没时间去看镜子落在哪里了,只能趁着他们彻底围住我之前,找个空子冲出去。 他们都是普通人,我不可能大开杀戒,只能用比他们快的移动速度,将他们甩掉。我这身手,和赏云他们夫妻两那是没法比,但对付这种普通的上班族,应该是绰绰有余吧? 我忘记了,他们即便是普通人,那也只是曾经。 当我撒开丫子狂奔之后,这群人的速度居然也快了起来,丝毫不逊于我。我和他们之间的距离,不但没有拉开,反而越来越近了。 几个腾挪之后,实在找不到“出口”的我,又退回到了肯德基的门口。 这时,我才看清,之前把我吓走的那个手臂,居然来自一件在空中飞舞的衣服,忽上忽下的,倒也的确是来去匆匆。 另外,我惊奇地发现,当我停下后,这群人也不动了,就像被谁施了定身咒一样。只是,这脑袋都还是冲着我的,显然仍是以我为目标。我不明白他们在搞什么,又不想回到肯德基里,只好站在门口。 “僵持”了约有三分钟,我实在忍不住,试着往左边挪了一步,结果,他们也跟着挪了一步,或左或右,看那姿势,和我刚才使出的,好像也差不多。 难道,他们是在学我么? 我正要继续测试,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冷笑。(。) 四十五、原来她叫大野姬 这声音很陌生,是个女人,而且不怀好意。 我吓了一跳,脚跟一拧,就地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然后向后用力跳去。 这次,那群人没有学我的动作,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要他们不要趁机围攻我就行,我可不想乱造杀孽。 身子移动的同时,我也看到了在我身后冷笑的人。 正是之前在二楼,与赵无极鏖战,并被毒虫吃掉的那个中年女人。 她还活着的这个事实,并没有让我感到意外,毒虫是她同伙养的,结界和那场大火都是她的杰作。问题是,她既然没去守着那个结界,那岂不是说赵无极已然…… 我努力忍住,没有抬头去看二楼。 但我脸上的表情,也足以引起她的注意了。她冲着我微微一笑:“怎么,你认得我?” 我点点头,同时在大脑的记忆库中,调出所有知道的“明星”脸,与她进行紧急比对,看看哪个最相似。 结果很快出来,但,却是一个av女星。当年,我大学室友杨涛可是她的超级粉丝,宿舍里,她的照片贴得到处都是,想不知道都难。 可我如今面对的,却是一位忍术高手,如果提那个名字,会不会多有不敬? 我犹豫着没能喊出的名字,却被她大大方方地报了出来,说那是她的女儿。然后,她又笑着问我,最喜欢她女儿的哪部作品。 我能说,其实我一部都没看过么?要知道,到目前为止,我对女人的审美观,还停留在脸蛋和身材的完美统一上。对那些不是我的菜的女人,穿的越少,我心中的厌恶越甚。 “你想干什么?”我不想继续这种无聊的话题,问了一个很弱智但很实在的问题。 “既然你都知道我是谁了”,她暧昧地一笑,“那你这句话,到底是在问我,还是在问你自己呢?” 靠,别说是你的,就算你女儿亲自过来,我也不当那个男主角。 我直接恶心她了一句:“我对老女人和丑女人,都不感兴趣。” 她却并未恼羞成怒,反而开心地笑了:“看在你说实话的份上,今天暂且饶你小命。不过,下次再见到我,可不能再这样没礼貌了哦。” “礼貌?让我违心喊你一声美女么?”我不喜欢听这个饶字,说话也就不客气。 “丁先生”,她突然将笑脸一收,很认真地对我说道:“我知道你有些本事,但我们之间素无恩怨,希望您还是不要介入到这次的争斗中,保持中立,可以么?” “你觉得呢?”我觉得这种问题根本没必要问,这又不是两个人之间的恩怨。 “是啊,这件事,不是你我想回避就回避得了的”,她突然长叹一口气,幽幽说道,“听姬羽说,你有颇多奇遇,若能安心修行,假以时日,必是个雄霸一方的王者。以你现在的本事,又帮不上什么大忙,何苦趟这浑水,白白送了性命?” “你就别假惺惺了”,我见识过她的狠辣手段,对她这番话自然不信,“有本事,就在这里杀掉我好了,也免得我成为你们的心腹大患。” “哈哈,就凭你?”她显然对我不屑一顾,“阿姨我刚刚是在逗你玩呢,你还真把自己当棵葱了。你先把这八十一个人偶打发了,再来跟我说大话吧!” “人偶?你的,还是你女儿的?” “自然是我的,你这小伙子,嘴倒是挺损。难怪修行上不去,心思都用在别处了。”说完,她双手一抖,把装着那两双手的水晶柜亮了出来,“如果你侥幸逃脱,代我谢谢你的朋友们,让我顺利完成任务。” 我的心一沉,她把这东西都拿到手了。那,赵无极,岂不是凶多吉少。这个老和尚,虽然心术不正,但这次毕竟是站在我们这边的,还是位撑大梁的顶尖高手。如果连他也不敌被杀,我们这边还有胜算么? “好了,我先走了,你们继续玩吧!”她身形一晃,消失不见。 “对了,我的名字叫,大野姬!” 她最后留下的这句话,原本笑点十足,我却笑不出来。 大野姬一走,眼前这群人,果然又活动了起来。只是,这次,他们不再等着模仿我的动作,而是三五成群,用最快的速度,对我发起了一轮又一轮的攻击。 一开始,因为他们的“兵刃”太短,速度虽有,招数却很简单,所以不难打发,只是有点烦,像一群撵不走的苍蝇。 后来,我忍不住换了更厉害的招数,还适当提了下速度。结果,却被他们直接学了过去,在接下来的攻击中,整个照搬过来对付我,逼得我再换新招……他们竟然是越打越快,越打越猛。 他们所用的招数,自然都是从我这里偷学过去的。 这哪里是“搏杀”啊,简直就是拿我当教头加陪练来使用了。 尤其古怪的是,我明明劈杀过好多人了,怎么他们的数量还是没有减少?人偶,或许不知道累,也不怕疼,但总不能自己把断掉的胳膊腿和脑袋都接回去吧? 想到这,我不由得向“排队”的敌人那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他们真的在自我复原。他们身体中,被我砍掉的部分,不管是什么,有多大,都在离开我后不久,就自动接了回去。 难道他们都是纸糊的,一贴就好了? 这一分心,我的动作迟缓了下来,露出多处破绽。 他们却没有趁机进攻,反而停下来,等了我一会儿,让我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他们真是把我当老师了,不敢对我动真格的? 心中涌起这个念头后,我故意把速度降了下来,给他们拿笔戳我的机会。 我的心愿未能实现,他们攻击的速度虽然没有随着我降下来,但却没有一招,打在我的身上,倒像是很怕和我相撞一样。 这可真是有趣,主动送上门的都不要。那他们还在这里,死乞白赖地围攻我作甚? 把我当猴耍么? 我一狠心,站住不动了。(。) 四十六、再见老头卜天 果然,没有一个人偶攻过来。 虽然曾有无数的笔尖在我眼前晃过,但却没有一个真的戳上来。 于是,我又往前迈了一步,两步,三步…… 人偶们节节败退,转眼间逃了个精光。 我正诧异间,发现不远的街角处,多了一个蹲着抽烟的小老头。 却是卜天。 他冲我招了招手,把我叫了过去。 我问卜天,刚刚的情形他是不是都见到了。 老头点头称是,然后又说,他刚看到时,本想提醒我一下的,没想到我自己都解决了,果然是一个大智大勇之士。 这顶高帽子,我自是无法欣然接受的,我只是凑巧赌对了而已。而且,我估计,那个叫大野姬的女人,也没真的打算要对付我,所以我才侥幸逃脱。 高帽不戴,这心中的困惑却不能不解决。 我看卜老头言语中的意思,他是懂得其中奥秘的,便收起了之前的不恭敬态度,虚心向他请教。 卜天告诉我,刚刚用来对付我的,是一种称作“影子人偶”的高级操控术。 这些人偶之所以被称为影子,是因为他们具有看得见、摸不着的特性。同时,作为人偶,它们又在视觉上,具有三维的真实感;除非你早就知道其中的奥秘,否则很难把他们与真实的人区分开来。 另外,作为影子,这些人偶的最大本领就是模仿。他们能“记住”被围攻者发过的所有招式,然后随机地,照猫画虎地“反馈”回去,经常把被围攻者搞得手忙脚乱。 这种人偶通常都是用来对付绝顶高手的,主要目的是将他们牵绊住。因为只有绝顶高手,才不会轻易地把自己送到敌人的攻击线路上去,而是凭借自身的能耐,尽可能地辗转腾挪,避开最直接的攻击,同时给予必要的回击。 可这些影子,是杀不死的,于是变成了最“难缠”的对手,经常变成僵持不下的局面。 有时,这些影子人偶也会对人造成伤害。特别是当被困者,使用内功、法术等“高级”手段时,情急之下,是可能被自己发出去的功力反弹回来,反噬而伤的。 像我那样,一味以外家功夫应对的,不可能被自己所伤,顶多会消耗一些体力。当然,这是在没有其他敌人在旁边等着偷袭的前提下。 说白了,只要能认出他们是“影子人偶”,什么都不用管,随他们自己折腾就是了。问题是,别说是我了,连卜天他都分不清真假来。卜天之所以佩服我,也是因为他以为,我单凭感觉就能确认他们不具备威胁…… 卜天还告诉我一件很重要的事,这种操控术,源于中国,据说是从撒豆成兵演变出来的,原本就只有极少数的人会使用,传到清末,基本上就已经失传了。如今,居然被这些东洋人重新用了出来,看起来手法还很娴熟,他也是挺吃惊的。 在他面前,我不敢多想事情,于是便问他怎么会来到这里,酒店那边怎么会着火了。 火是突然着起来的,卜天告诉我,脸色很平静,就像在说一件家常小事。 当时,卜天正在一楼大厅等他的一位老朋友。只是红光一闪,大厅里除了人以外的可燃物,就一下子都着了起来。他知道有敌来袭,来不及回去知会同伴,直接从大门冲了出去,想把放火的人找到并制服。 他原以为,找人要费一番周折,谁知对方傲得很,不躲不藏,就在大门外候站着呢。 卜天看到的第一拨敌人,总共有三个,都是七八十岁的老头子。他们每人裹了一件硕大的风衣,风衣上还印着一些古怪的符号,形如蝌蚪。见卜天冲出来,他们只是用眼角扫了一下,便不再理会,显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卜天也是个高傲的人,哪受得了这种“待遇”,二话不说,双手各捏了法印,就攻了上去。卜天先是一打一,然后一对二,最后被人家三打一,双方从地上打到天上,又从天上打到地下,各自吃了一点亏,直到卜天的朋友赶来…… 这个老头真坏,吊足了我的胃口,却细节不讲,结果也不讲。 我只好使用“激将法”,特意在心中想到:这老头,一定是吃了大亏,不好意思讲出来。 卜天偷听到后,瞪了我一眼,却破天荒地没有做出维护自己面子的解释出来。又盯着我的脸看了一会儿后,他大手一挥:“走,小朋友,我带你看热闹去。他们那边应该结束了。” 看热闹?还有什么热闹好看? 一愣神的功夫,卜天的身形已经到了数十米外的购物广场。这家伙,心急的时候,一点都不像个稳重的老江湖。 我一拧身,跟了上去。 购物广场的大门是敞开着的,下沉广场那里,倒是人头攒动,与外面冷冷清清的大马路形成鲜明对比。 只是,好像没有听到说话的声音。 我一度以为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毕竟之前那次突然的爆炸,对我耳朵的冲击不小。 走近一看,才发现,这里的人,嘴巴都是紧闭着的,无一例外。另外,他们的眼神,看起来很呆滞的样子,根本不像是来购物的。 偌大的商场,一个说话的人也没有,自然有它的特殊原因。在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之前,我自然也不会冒失地张口说话,包括问问题。 我心里打的这个小算盘,被走在前面的卜天探听到。他转过身,居然冲我做了一个鬼脸,还使劲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冲着他吐了吐舌头。 卜老头愕然,随即用力摇了摇头,貌似很不满意的样子,然后重新转过身,从人群中穿了过去,步子迈得倒是难得的优雅。 怎么,好戏还在里面么? 门外的这些,也都是等着要看戏的人么?有没有人卖票?我们这么直接插队到前面去,会不会不礼貌? 我站在门口,拼命地想这些无聊的问题。 走在前面偷听的卜天,终于忍受不住,打了个趔趄。(。) 四十七、卜天和盖地都来了 随着卜天的身形晃动,那些目光呆滞的人,突然有了反应。 我看到,这些家伙,全部把头扭向了卜天,脚步也开始移动。 这小老头的鬼脸中,果然有猫腻。 还好我够机智,没有直接跟过去,让这个小老头代我投石问路了。 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我灵机一动想到的坏主意,问出来的路,并不具有普遍性。 这些活动起来的人,虽然都面向卜天,却并非怀有恶意。 他们居然全部跪了下来,对着卜天叩拜。可以想象,若不是因为他们张不开嘴,怕是还要喊出那句大逆不道的万岁万岁万万岁了。 卜天又把身子转了过来,对我勾了勾手指。 我才不过去呢,那可都是他的“子民”,一人一口唾沫,也能埋汰死我。 不知道这个念头有没有被这个怪老头捕捉到,我只见他又对着我摇了摇头,然后把勾起的手指变直,指向了我。 他那群跪拜在地的“子民”们,立刻站了起来,然后把头齐刷刷转向我。 我的头皮一阵发麻,向最近的镜子,拔腿狂奔。这个卜老头,刚刚一定是在命令他们,准备对我齐吐唾沫了,我可不能让他得逞。 对一个有机会就要偷听我心思的人,我没法不以小人之心度之。 我的动作虽快,牛一方却不配合,坚决不肯从镜子中伸出手来拉兄弟一把。因此,等我跑到门口商铺内的大镜子后,就没辙了。 我只能想到镜子,不敢对牛一方进行提醒。同样,我不能想出完整的逃脱方案,送给卜老头去作参考;而这些人又都是他的子民,我不好大开杀戒。 等等,我把临时闪出的一个火花及时压进我的二层思维。然后,用我的第一层思维,努力产生一个强烈的念头。 他们的样子这么古怪而统一,会不会也是某种虚构的人偶呢?只是,这老头的法力不如那个大野姬娴熟,所以都得把嘴巴闭上,以免露出破绽。 至于这个破绽是什么,我才懒得再去构思。 因为我接下来的念头是:反正我现在的状态是自卫,出了差错也该算在卜老头的头上,不妨挥两刀试试。 “臭小子,你够狠!”卜天突然说话了,同时将伸出的手指,竖起来,转了个圈。这些人,身体又都静止不动了,只是个别人的脑袋在左右晃动着,给诡异的下沉广场带来点生气。 “人家都喊你老卜头了,你斗不过也是正常!”从上方,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浑厚异常,显是内力充沛。 “那是我看他年纪小,没跟他较真!”卜天反驳道。 “哈哈,你要是跟这种小辈较真,那才是真的输得一点面子都没有了。”那个男人,继续削卜天的面子,毫不客气。 “好啦,不跟你扯这些没用的了。赌约赢了,你的面子已经有了,不妨出来,也和这个小朋友见见面?” “那是自然。这位小兄弟不简单啊,居然能克制你的偷心术,哈哈。” 话音刚落,一个身高不足一米五的侏儒老人出现在我的面前,对我微笑着说道:“我叫盖地,是卜天不死不休的老冤家。以后,他再敢算计你,咱们爷两,一起对付他。” 这种话我爱听。 我连忙凝神静气,自下而上,认真打量起这个老人来。 这个盖地,长得确实……非同寻常。他的脚看上去,比我的还要大上两号,却长着两条堪比模特的“修长”大腿,还非要穿着紧身裤,把它们“完美”地展现出来。他的下半身,占了身体的三分之二还要多,还长了一个硕大的脑袋,剩余的部分,简直就是一个多余的附加物了。 换个场合,我不把他当成外星人,也要归类于残疾人了。 这是人的正常反应,我没必要隐瞒,随便卜天去偷听,更不用担心他嚼舌根。 结果,盖天冲着我微微一笑,把他的双手伸了过来。 不会吧,这个老头也有偷听的能力和习惯。尤其是这个习惯,太不好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好好恶心一下他那独特的手。 可是,我又一次惊呆了。他居然长着一双美到极点的纤纤玉手,和他的性别、年龄以及整个身体都很不相称的美手,我都忍不住想去摸一摸了。 这个人,是上帝闲着无聊,单独造出来的么? 但从“品相”来看,那个卜天,可是真没资格和他相提并论了。 这时,盖地把手翻了过来。 我看到,他的左右手上,各有一个断掌。 俗话说,“男儿断掌千斤两,女子断掌过房养。”那这个长着女人一样手掌的断掌之人,岂不是把两者的好处都捞了?既事业有成,又命硬过天。 难怪,他父母给起了个盖地的名字,他先天就有这个资格。无形中,我又在心中多夸赞了他几句。 拍马屁,要趁热。问问题,要赶在别人心情好。 我连忙问他,刚刚那个卜老头,是在玩什么把戏。这里的人都怎么了? 盖天嘿嘿一笑,把手收了回去:“这些人变成如此模样,可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都集中在这里,是为了防止他们出去惹祸!” “惹祸?”我不明白。 “有人把他们变成了某种……活尸”,卜天见没人搭理他了,赶忙见缝插嘴,“只要被咬到,就会被传染上。所以,我们使了点小手段,把他们的嘴先封上了,然后用了一招画地为牢,把他们限制在这里。” “可以通过咬人来传播……你们说的是丧尸吧?”我想起上学时看的生化危机,帮忙对号入座。 “丧尸?”这次,轮到盖地不理解了,他把头转向卜天,“这个词,是你创造的么?” 卜天摇摇头:“我哪有那本事,都是新时代的产物。等这次的事忙完了,我带你出去好好享受一下这个时代的生活。” 好么,这个盖地,还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主儿,整个一个与时代脱节啊。 难怪长成这样,都没能成网红。(。) 四十八、疑似丧尸的隐患 “嗯,他也是刚睡醒没多久!”偷听的卜天继续争取存在感。 也? 我这才想起,周扒皮向我介绍卜天时,到1944年就戛然而止了。莫非,在那之后,卜老头就开始进入“冬眠”期,长眠不醒了?直到最近,随着现世的妖孽越来越多,这才把他们吵醒,颠颠地赶来“凑热闹”。 或者,他们这样的……老古怪,是专门为乱象而生的?掐着点睡,然后算着时候醒。 “别瞎猜了”,盖地出言打断了我的思绪,“我们这种人,一但进入休眠状态,不遇上天打雷劈是不会醒的。” 换而言之……我不好意思想下去了。 “没错,我们都是被天雷地火给弄醒的”,盖地却是一点也不介意讲自己的糗事,他用手一指卜天的金色面具,“老卜头比我惨,那天雷,专劈他的脸,哈哈!” 卜天不乐意了,反唇相讥:“你也比我好不到哪去!那地火,还不是只烧你的上半身,抽筋剔骨扒髓去皮肉?我看啊,要是再烧两次,你这个脑袋就得按在裤裆上了。” “那有什么关心,做个没心没肺的人,不是挺好么?”盖地不以为然,转而又问我:“小朋友,什么叫丧尸?讲给我听听!”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而且,用言语还真的不好表达。 我只好把记忆中的电影片段调了出来,在脑海里,分四个屏,同时快速播放。 “停!”盖地突然喊住我,脸色凝重。他问我:“怎么,这些人,还能进一步演变,变成更厉害的怪物?” “这……”我卡壳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这种电影里的东西,都是编剧们拿脑袋撞墙后想出来的,和现实世界一点都不搭边。但在几个小时之前,我刚刚才见识了本来只该在卡通世界里出现的日本忍术。那么,西方电影中的真实成分又该有多少呢? “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这或许不是一句客套话,而是某种暗示。 盖地见我没有直接否定,脸上的忧虑不免又加重了些。他把头转向那些被我疑为丧尸的人们,小声念叨着:“看来,只有先把他们的脑袋都扭下来了!” 我吓了一跳。 不会吧,这里好几百号人呢,还都是些无辜市民。只因为影视作品中的一种可能性,就把他们全部咔擦掉,这也太不人道了。 “你还年轻,不懂得,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害的道理”,盖地长叹一口气,“如果杀了这几百个人,就能挽救外面千千万万人的性命,又有什么不可以?” “可是”,我接受他的观点,但也注意到了另外一个问题,“把他们变成这样的元凶,还没找到呢。杀了这一批,人家还会在其他地方,另外做一批出来,你还是无法挽救那千千万万人的性命。” “那就,见一批,杀一批,直到消灭元凶。”盖天斩钉截铁。 “真要是舍不得杀,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卜天笑嘻嘻地走了过来,“小朋友,你不是有一个很好的藏身之所么?直接把他们送到那里去,不就成了?等我们找到解药,再把他们放回来。” 他是怎么知道镜中世界的? 我心中一惊,随即醒悟过来,这老小子诈我呢。 可是,现在再想用其他记忆来掩盖,已经来不及。不仅卜天,连盖地都知道了“镜中世界”这个词。 盖地两眼放光:“小朋友,不,小兄弟,你还有这宝贝呢?还不赶快拿出来,让我们这两个老古董,见识见识?” 这又不是我的本事,我哪能替别人做决定。 我没敢深想,怕惹出更大的麻烦。 盖地脸色不悦,伸出芊芊玉手,在空中随意一抓,“揪”出一条闪闪发光的银色细线来,直接甩向身后的人群。 银线像长了眼睛和翅膀一样,飞快地在人群中穿梭,并在每个所经过之人的脖子上绕了一圈。 “他准备动手了”,卜天在旁边冷冷说道,“只要这‘生命线’一紧,你就可以看到数百个人头落地的壮观景象了。” 他们这是要逼我妥协,讲出镜中世界的秘密了。 我把眼镜闭上,不为所动。就算伯仁因我而死,我也不是亲自动手的那个混蛋。 耳边传来盖地的冷笑:“那,你就陪他们一起下地狱。” 我的脖子上,传来一股寒意,什么东西,绕了上来。这个老疯子,居然把我也拴在了他的“生命线”上! “你们别为难丁哥”,这是牛一方的声音,他终于出来救我了。 我睁开眼睛,却发现脖子上什么都没有,想是又被盖地撤去了。他原本就没打算杀我,逼牛一方现身的目的已达到,就没必要再威胁我了。 同时,我看到,卜天已经挡在了商铺镜子的面前,那应该是牛一方现身的地方。 他们不会动了杀机吧?小牛可是我们的秘密武器。 “小牛?”盖地笑了,向牛一方伸出手,“不好意思,用这种方式把你请出来。我们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见识一下……” “没事的,我本来也没打算一直瞒着你们的”,牛一方笑着回答,“既然两位老前辈,对我的东西这么感兴趣,不妨跟着我去看看?” 狡猾的小牛……后面的话,我没敢再想,怕适得其反。 偷听后的卜天,果然有些迟疑:“要不,盖老弟,你留在这里陪着丁老弟。我先跟这个娃娃去看看吧!” 盖地哈哈一笑,上前拉住牛一方的手:“不用那么谨慎,咱们一起过去就好。他顶多也就是帮小丁找回点面子,不会害我们的。” “那”,牛一方用手一指人群,“他们要不要跟着去?” “暂时不用”,盖地用两个手指在空中一掐,又搞出个什么东西来,放进怀中,“如果你那个镜中世界非常重要,把他们送过去有危险的话,就继续留在这里好了。” 牛一方也不多话,来到镜子面前,走了进去。(。) 四十九、卜天拿出沙老三的手 我是这里的熟客,自然负责断后,最后一个进入。 卜天和盖地脸上那表情,比红楼梦中的刘姥姥初进大观园,还丰富。特别是,当他们发现自己不但出不去了,而且对这里的一切事物都不能施加影响之后。 如果这个时候,我拉着牛一方回到现实世界,把他们留在这里的话…… 卜天直接跳了过来,扣住我手上的脉门,寸步不离。 真是的,年纪一大把了,连句年轻人的玩笑话都承受不起。 相比之下,盖地就显得淡定多了。他只是捡了几个重要的问题,向牛一方咨询了下,便自顾自地在里面转了起来。 我们也没有其他安排,也就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 突然,盖地皱起了眉头:“你们不是说,这个地方,外面世界的人来不了么?” “是啊,至少到目前为止,这个世界,只有我才能带人进来。”牛一方毕竟年轻,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可我明明感觉到,这里面,除了我们以外,还有其他人!”盖地停下脚步,仰起头,向上望去。 这个地方,不是安置嵬名烈和那三个日本人的旅馆么? 我明白过来,他说的其他人,指的是他们几个。 这老头,真够神的。在人家的世界里,也能察觉到外人的存在。不知道是不是曾经做过妖,所以对人类的气味比较敏感? “你才是妖呢”,盖地笑着瞪了我一眼,“等你也经历了被数万人追杀、穷途末路的日子,肯定会变得比我还敏感。” 卜天和盖地,都没有问我为什么还有三个日本人。这份信任,居然让我有些小感动。 我主动问他们,要不要去见一见。 盖天先是摆摆手,表示自己没兴趣。可只隔了一会儿工夫,他又把牛一方叫了过去,让他先把这家旅馆的所有门窗都关上。 我看明白了,他这是担心那四个人跑出来呢。 他终究还是不放心! 是不是太谨慎了?就算我们几个把所有的秘密都讲给那几个日本人听,只要牛一方不放,他们永远也没办法把情报送到现实世界去。 不对,这个世界里,还有一些我让牛一方从现实世界带过来的食物。如果,他们趁着造垃圾的机会,把情报写在里面…… 我这才发现自己有些欠考虑了,在自己刚刚发现能往现实世界吐痰的时候,就该想到这个问题的。 这时,牛一方冲我摆了个鬼脸:“没事的,丁哥。刚刚出来见你们之前,我已经把那些东西都收回来了。另外,我也发现了,将活人冻结在这个世界的方法。” 这种情况下,我不再给他竖起指头,点个赞,以后还配做人家大哥么? 另外,他新发现的这个冻结活人功能,貌似正好用在外面的那几百个人身上。解决了吃喝拉撒问题,地方那不有的是么。同时,也不用担心,变异升级这样的坏事发生。 看看他们参观的也差不多了,我便提醒盖地,是不是该回去把那些人带过来了。 盖地一边摇头说不急,一边招呼牛一方过去,帮他打开眼前那家“吉祥馄钝”的铺门,走了进去。 在把我们都招呼进去后,盖地又让牛一方把门关上,形成一个不受干扰的密闭空间。 我以为盖地有什么机密事要交代,连忙从身上的宝库里取出纸笔。我对这个空间的保密性,还是很信赖的;但既然唾沫都能吐回外面的世界,那除了牛一方意外,其他人说话的声音,岂不是也很容易被传出去? 盖地选了个桌子,率先坐下,却没有说话,而是看向卜天。 我也坐下了,把纸笔推给卜天。和这三个人交流,我根本用不着讲话,心里想想就行了。 卜天先把纸笔推回给我,然后从身上拿出一样东西,小心放在桌上。 却是两只人手,一只纤长,一只粗壮。 它们,不是被那个大野姬夺走了么?从赵无极那。 随即我又释然。以他们的本事,另外做个高仿的,送去骗那些日本人,也没啥不可能的。甚至可能,死的那个赵无极,都是假的。 卜天“听”完,笑着对我点了点头,以示赞许。 然后,一个声音,猛然闯进了我的心里,让我有种睁眼做梦的错觉感。 这个盖地,原来不止能偷听心声,还能侵入交流。 在我的心里,他对我说:“这里没外人了,把你的朋友取出来吧。我们两个老家伙,帮他把手接回去。” 这次,我没敢装糊涂。但还是忍不住想了一下:“他们怎么知道,沙老三是在我身上放着的?” “哈哈”,我心里的那个盖地又说话了,“就你这点道行,岂能瞒得住卜天那个老狐狸?他当时不点破,一是要继续观察你,二是帮你打掩护,给敌人留下偷手的时间。” 原来他们一早就算计上了,连敌人带我。 我不再浪费时间,将昏迷不醒的沙老三,从鬼笼中放了出来。 取出鬼笼的时候,我看到卜天和盖地两人,眼中各自闪出一道精光,果然都是识货的成精老狐狸。 他们“听”到后,莞尔一笑。盖地甚至还安慰了我一句:“放心吧,朋友的东西,再好,我们也不会抢的。” 这句话,内涵太多,只是不用抢的么? 卜天狠狠踹了我一脚,然后把沙老三的双臂平放在桌子上。 我怕他们做“手术”时,把血溅到现实世界中去,连忙又从宝库中抽出一件大衣来,想垫在沙老三的胳膊下面。 盖地哼了一声:“我们哥俩同时出手,做一个小儿科的接手手术,还能让他流血么?传出去都让老朋友笑话。” 我不敢争辩,悻悻然把大衣放了回去。 卜天先把金色面具摘了下来,露出他的本来面目。 我一直以为,盖住的这半张脸,不是被敌人留下了额耻辱的印记,就是布满了伤疤,甚至可能在部分地方露出了森森白骨…… 然而,此刻看来,他的脸上不但没伤,反而对称得很。(。) 五十、卜天盖地的修补术 我以为自己眼花了,连忙晃了晃脑袋,又看了一眼。 没错,这是一张非常正常的脸,眉毛、眼睛、鼻子和嘴,都没啥毛病。 没有白骨、伤疤、胎记、牛皮癣,甚至看不到老年斑和皱纹。如果非要说它不正常的话,只能说盖住的这半张脸,比没盖住的那半张,要好看一些,年轻一些。 那他干嘛还要把它遮起来,故意耍酷么? 卜老头的个人形象,在我的心中又降了两格。 读到我的心思,卜天反而愣住了:“小子,你看不到我脸上的变化么?再仔细看看。” 我摇摇头,一张老脸而已,有啥好关注的,难不成还能长出花来? 盖地把头转向卜天,脸上也露出诧异的神色:“咦,老卜头,你这……脸,复原啦?” “怎么可能复原”,卜天也摇了摇头,“肯定是出了什么状况,限制了它的使用。要不,你也试试自己的法力?” 盖地点点头,把两只手平举着,口中念念有词。 什么都没发生。倒是牛一方,在这时候,激动得放了个屁。 盖地凝神想了一会儿,徐徐说道:“我想,应该是小牛造出的这个世界,阻住了来自现实世界的天地灵煞之气。而这个世界中的一切,又不能被我们所用,所以……” “应该是的”,卜天叹了口气,“看来,这件事,还是要到现实世界中去完成的。小牛,能不能给我们找个安全的地方,我们先把沙老弟的手接回去再说。” “那我们直接去民宅吧”,牛一方低头想了一下后,笑着回答:“北京有不少房子,不是用来行贿就是拿来炒的,闲着也是闲着。” 附近就有一个小区,牛一方站在小区大门口,大致看了几眼,就锁定了一个目标。进去一看,果然是个空置的房子,装修适中,家具齐全,但落满了灰尘。 果然是有关部门培养出来的孩子,这眼睛可真够毒的。 可惜,我们三个,一个比一个要面子,谁也不愿意去问,小牛是根据什么做判断的。 这户人家的镜子不少,牛一方选了个最方便进出的,把我们带回了现实世界,然后又去找了面方便携带的镜子,握在手里。 卜天嫌房子里的灰尘太多,就把水龙头打开,然后用手指驱动水流,把每个房间都上上下下“洗”了一遍。他这活做得很干净,卷走了全部浮尘,却没留下一丁点水痕。抽空我得向他学习一下这门技术,相当实用啊。 房子里,有一张很大的餐桌,可以容好几个人并排躺下。我从鬼笼中取出沙老三,把他直接平放在上面。有卜老头的“洗房术”,我不用再担心会留下什么痕迹。 卜天再次摘下脸上的金色面具,刚刚那半张正常的脸不见了。 其实,倒也不能说是不见了,它只是凹进去了而已。 左右两个半张脸,仍是相称的,只是对称的方式发生了点变化。右边凸起的部分,换到左边,全部凹了进去;右边凹陷的部分,在左边却是凸起的。 嗯,这样的一张脸,是应该被遮挡起来的。估计,那些有幸看到它的人中,晚上不会做噩梦的只有极少数。 接下来发生的事,就更加匪夷所思了。 在撤下所有的绷带之后,卜天先把沙老三断掉的左手拿了起来,放在他那半张不正常的脸上,然后又弯下腰,把正常的那半张脸,与沙老三的左臂进行“对接”。两边的伤口处,都是直接与卜天的脸皮相连接的。看上去,就像是沙老三,伸出手,从卜天的脸上掏了过去一样。 “对接”完成后,卜天把眼睛闭上,身体则保持着这种诡异的姿势。 大约又过了三分钟,卜天猛然睁开眼睛。他先把沙老三的断腕,从脸上缓缓拿开,然后是那只断手…… 我看到,在断腕和那只手掌的“切口”处,出现了无数条细细的红线,越拉越长,就像是在拔糖丝一样。 盖地见状微微一笑,快步上前,用他的那双“玉手”,在断手、断腕的上方,不断地挥舞着。 很快,断腕和手掌上的红线,就连在了一起,然后所有的红线开始往回收缩,手掌和断腕之间越来越近,最终合在了一起。 随后,盖地的手中,又甩出数道银丝,对“接口”处进行修补……到最后,我都找不出一条伤疤来,这只手,就像从未离开过一样。而且,全程果然是一滴血都没有溅出来。 牛一方和我都看得呆了。这可真的是,无缝焊接啊。 很快,两位老爷子,又把沙老三的右手给接上了,同样完美无瑕。 我发誓,以后再也不拿两位老爷子开涮了。虽然,我也有自我复原的本事,但显然没有人家这效率高,真遇到紧急情况,还是他们这能力好使。 我连忙把自己所知道的马屁话,都调了出来,放在心里反复播放。 卜老头,被我哄得那叫个开心,嘴都合不拢了。 盖地却泼了盆冷水过来:“不是什么手,都能接的。他这双手中有很强大的灵气,而且与身体遥相呼应,所以我们才能这么顺利地接上。” 这话说的,明显就是在骗小朋友么。 不过,看在他们医好了我朋友的面上,我就不跟他们一般见识了。 双手已经归位,可沙老三还是没有醒来,看来他不是因为伤重晕过去的。 卜天有模有样地给沙老三把了下脉,然后笑着对我说:“不用担心,你这位朋友,只是体内的麻药有点多,等过段时间,被身体吸收掉,也就醒过来了。” 我点点头。麻药不可怕,只要不是毒药就好。 “对了,卜前辈,那水晶柜和里面的药水呢?”牛一方突然问道。 “哦,那些东西,都还给日本人了”,卜天翻了翻眼皮,“我看盖老弟来了,也就不需要那些药水了,索性都送了人情。” 我才不相信他会这么大方,于是故意在心里想着:“都给人家了啊?那真是太遗憾了,我好不容易才找来的专家,用不上了。”(。) 五十一、盖地“拐”走牛一方 “我还没说完呢,你急什么?”卜天瞪了我一眼,继续说道,“因为药水没法做假,我们不方便留下来,所以,只取了一点点样本。” 说完,他把一个手指大小的塑料瓶递给我:“就这些了,你让他们省着点用就是。” 我把从日本大使馆那观察到的情况,给两位老爷子简单讲了一下,同时提醒敌人可能有好几拨人在同时行动,然后问他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盖地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能有什么打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我们这些天,也在召集散布在全国各地的老朋友们。大家齐心协力,把敌人一个个打掉就是。” 卜天也不紧不慢地说道:“听说你记性不错,不如把那些人的模样和所会的法术,一一列出来,我们就可以采取针对性的措施,见一个杀一个了。” “嗯,丁大哥在这方面很擅长。”牛一方也开始出卖我。 对这种并不过分的要求,我当然不会拒绝。只是,我们还有时间准备么?另外,我对中国那些古老的法术所知甚少,他们真能对付得了那些忍者么? “你这个小朋友,想法还真多。如今这种情况,打不打得过,不都得拼死一战么?”盖地对我表示不满,“你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是,其他的,自然有人会去操心。” 什么世道啊?我也就是心里嘀咕一下,又没说出来。 “那也不成!”这次,盖地在我心里发话了,声音很大。 我没啥反应,倒把偷听的卜天和牛一方吓了一大跳,真的蹦了起来。 接下来,盖地提出了一个特殊的请求:他要带着一只奇兵,跟着牛一方,藏在镜中世界中,随时准备偷袭落单的敌人。 盖地要物尽其用,但他并不知道我和牛一方之间有心意相通的特殊联系,所以特意承诺:在多数情况下,他们会紧跟在我身边,保护我的。 我自然不稀罕别人的保护,只是,就这么被“抢”走一个好兄弟,心里着实不舒服。 最后,我以他们每个人至少教我三个法术或技能的交换条件,同意了盖地的要求。这是我身上范蠡那部分的天性使然,对必须接受的结果,我不会反抗,但若能借机要点好处的话,也不会客气。 可恨的是,盖地以严格保密为借口,不允许我打探他所带领那只奇兵的消息。以后,他要带人进入镜中世界的话,也只跟牛一方打招呼,绝不通过我。 红果果的离间加挖墙脚啊。 我顿时觉得,只要三个法术,太亏了。 牛一方很配合他们,还特意关闭了我“看”他的途径,收回了他的小镜子。 当然,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人提出剥夺我进入镜中世界的权利。我估计,他们是怕把我逼急了,直接造反或者走人吧。 大敌当前,螺丝钉也能起作用啊。 盖地跟着牛一方,进入镜中世界的时候,把沙老三也带走了,说那里更安全。 我当然不同意这个观点,大隐隐于市。没有什么,比在没有目标和方向的情况下,更安全了。目前的镜中世界虽说安全,但敌人那边也有很多尚未展露本事的高人,未必就没有能够窥破其中奥秘的,说不定还能将其破解。 可在他们三个基本形成统一战线的情况下,我的个人意见也没用啊。我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我的另一个伙伴带离身边。 最后,我以老大哥的身份,以及确保“那边”安全的理由,将嵬名烈和吹石一郎、二郎要了回来,放进我的鬼笼中。 我本想装一把,赌气暂不进入镜中世界的。 结果,人家根本没打算让我跟过去。 卜天拉着我,回去找周扒皮他们。他说周扒皮组织的那帮人,虽然敌我难分,但毕竟是对敌的第一线,我们还是要多去参与的。而且,我们两个是已在那边露过脸的关键人物,经常玩消失的话,容易引起敌人的注意。 这个老头子,我有表示过自己不想和周扒皮他们会合么?这么多话。 要说,我也是挺担心周扒皮他们的。大火来得突然,而他身边的两大高手,一个直接和敌人打上了,一个惦记着用假手糊弄敌人,都不能过去帮忙。而如果卜天遇到的那三位只是看热闹的,负责攻击的另有他人,周扒皮招架起来可就没那么轻松了。 难得他们临走时,还记得去我的房间里看一眼。但愿那不是去向我求救的。 只是,他们“消失”的太彻底了,我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他们。 看着卜天那胸有成足的样子,我以为他有办法找到他们呢。结果才拐过一条街,这家伙就站住不走了,和我大眼瞪小眼。很显然,在这件事上,他也没什么方向。 因为反感他之前的装腔作势,我不免多看了卜老爷子几眼,这才发现他的神情有些不自然,看上去就像刚刚做了亏心事,正在受良心谴责。 去问他的时候,卜老头扭捏着不肯说。直到,我无意中说出,镜中世界的人,听不到我们说话的时候,他才很不好意思地跟我说了实话。 原来,在我找到他们之前,卜天和盖地,这两个老爷子打赌,结果他输掉了,但还没来得及兑现。他怕盖地忙活完了,想起这茬事儿来,所以才拉着我匆匆离开。 就这点破事啊,我不禁气结。 两个老小孩,打赌,能有什么大不了的赌注,至于这么小气么? 我的好奇心虽然也不小,但起点较高,自然不会继续追问这种破事。想了一下,我对卜天建议:“要不,咱们还是回酒店那边,守株待兔去吧!” “守株待兔?”卜天好像没听过这个成语,下意识重复了一下。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嗯,到处瞎转也不是个办法。他们人多,总会派个人到酒店附近去看看的。” 酒店已经塌掉了一大半,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烧焦的气味。 整条大街上,一个人也没有。(。) 五十二、有些东西捡不得 对于目前街上的这种状况,我们都没有感觉到意外。 毕竟,这里刚刚起了大火,又爆发了“丧尸”,天灾**都齐了。只要腿脚还灵便、脑袋也算正常的人,肯定都是能跑多远跑多远了。 军队和警察都没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他们把这警戒线布置在几环线上了,搞得中心区域如此萧条,连个鬼影都看不到。 周扒皮他们,不会也都给清走了吧?那我们这个守株待兔的计划,可就泡汤了。 想到这,我看了卜天一眼,想问他要不要改主意。 卜天还给我一个白眼:“来都来了,在这待一会又有什么要紧!再说了……” 我还等着剩下的那半句话呢,却见他快步向左前方走去,像是有什么重大发现。 我连忙追了上去。 眼前的地上,红灿灿的一片,全都是百元大钞,旁边是个只剩下了三分之一“身体”的提款机。钞票应该是从提款机里掉出来的。 只是,我四下看了一眼,这个提款机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呢? 难道说,在酒店发生大火后,有人趁火打劫,搞掉了附近的提款机,一路拖到这里。然后,因为“丧尸”的突然爆发,这些人终于弃财保命。 我还在构思提款机的来历,卜天已经蹲下来,开始捡钱。 他刚把攒在手里的一沓钞票塞进兜里,在我们四周,就传来了刺耳的警笛声。然后,数不清的武装警察,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他们出现的可真是时候。 果然,在中国,银行的钱,是捡不得的。 还好,我没有动这些钱,一会儿在旁边看热闹就好了。 糟,我突然意识到,卜老头是习惯偷听我心里话的,这种念头不该在心里嘀咕的。 现在再后悔,已然迟了。 卜天像幽灵一样出现在我身边,把他刚刚拾得的钞票,全部塞到了我手上,顺便还设了个约束。这些钞票,我想甩都甩不掉,五个手指根本不听我的指挥。 被人栽赃的感觉真不好,何况还是我给的暗示。 当然,最后我们两个人,都以“犯罪嫌疑人”的身份,被请到了局子里。警察虽然不愿听我“被栽赃”的解释,却也在卜天的身上“搜”出了上万元的钞票,他也被栽赃了,被搜身的警官。除此之外,警官还在卜天身上,“找”到了破坏提款机的工具。 一进派出所,我和卜天就被隔离开了,据说是防止串供。 可他们给我的待遇……明显没有把我当作嫌疑犯么! 我的确被带到了一个独立的单间,但放在我桌子上的是四菜一汤的工作餐,还有电视可看。另外,坐在我侧面的那位美女,是负责添饭的,还是陪吃呢? 考虑到可能会被卜天偷听,我故意捡能气他的内容想。 美女既没给我添饭,也没帮我夹菜。当我坐下并把头转向她的时候,她站了起来,同时向我伸出右手:“给我吧!” 我翻了翻兜里,没钞票了啊?她还找我要什么? “药水!”美女的脸一下子拉得很长,“给于叔的。” 哦,我这才明白过来,他们这是借抓捕我们的“烟雾弹”,完成取药水的任务。也是,毕竟是个涉外事件,官方直接卷进来,不太合适。 但,我都不认识她,凭什么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她呢。万一,这个美女是日本忍者变的。我记得火影忍者中的鸣人就特别喜欢变美女。 我决定装糊涂:“什么药水啊,于叔是谁?你们别想陷害我,我懂法的。” “好吧,你不给也行,我们还懒得管这事呢”,美女却给我来了个以退为进,同时脚步轻移,装作要离开的样子。 我当然及时叫住了她:“等等!” 她停下脚步,笑盈盈地看着我,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能不能帮我把那个电视给打开?”说完,我拿起汤匙,直接舀了一口汤喝,“这汤味道不错,谢谢啦!” 美女黑着脸打开电视,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我心里偷着了,手上却夹了一筷子苦瓜,问她要不要吃。 这一下玩过火了。 美女一点也不客气地吃掉我客气送去的苦瓜,然后装作呛着了,把满嘴的口水,都捧在我眼前的四菜一汤上。 美女能就饭吃么?看来不那么容易。 我放下筷子,狠狠盯着她的脸:“去,再给我换一份来!” “国家规定,接待标准,只有四菜一汤,多了没有。”美女面无表情,“你真不想吃了,我就拿去喂猪,不要糟蹋粮食!” “那好,你给于叔打个电话,我直接找他要!”我就不信,能在她这把面子都输没了。 “对不起,于叔说了,你不算是自己人,不能直接联系他。” “那好,你代我跟他说一声。我决定不玩了,以后你们的事少烦我!”这下子,我真来气了,“还有,既然你们这么会栽赃,直接把我关起来就好了。” “给脸不要脸”,美女也动了气,双掌在桌子上用力一拍,把桌上的盆盆碗碗都震了起来。然后,她又轻轻一抖手腕,这些东西,“自动”转了个角度,同时向我袭来。 直接开打啦?谁怕谁。 我身子往后一仰,将整个身体从椅背上滑过,落到地面上。 盆盆碗碗在空中停住了,连我刚才所在的位置都没到。原来,她刚刚只是在吓唬我啊,我放下心来。 虽然我对自己的身手有信心。但在别人的地盘上动武,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而且,不是有一句话叫“好男不跟女斗”么? 可惜,我猜错了。 她停这一下,是为了麻痹我。 当我听到身后的门,咔哒一声关上的时候,心里才回过味来。 这丫头,打算在这里动私刑啊!或者,她真的是日本忍者变的? 刚刚,我真该拿出相机来,给她拍一张照片,看看她的真身是什么。真是的,没事跟人家斗什么嘴啊,美女也好招惹的? 停滞在空中的盆盆碗碗,突然相互撞了起来。(。) 五十三、被扔给了北极熊 我以为她只是想扰乱我的视听,以便趁机偷袭,洒我一身菜汤。所以,我利用自己一心多用的本事,一边做好自身防卫,一边从宝库中找出来一把钢骨雨伞。 我把雨伞撑起,在手中快速转了起来。我倒要看看,她用什么招数,驾驭这些盆盆碗碗,攻破我的雨伞防线。 让我没想到的是,经过剧烈碰撞后,空中的盆盆碗碗,虽未直接向我发起进攻,但却多了起来。就像变戏法一样,撞着撞着,就多出来一个、两个、三个…… 增加的数量越来越多,碰撞声也越来越乱。 看这趋势,她是想把我“埋”在这菜盘子之中啊,还真是“歹毒”。 口是心非的女人,刚才还说不要浪费粮食呢。这都多少个四菜一汤了! 我可不是饭桶,吃不下这么多,也不想被人困在这种地方,我捻了一下手上的催枯戒,准备毁掉这栋让我感觉不爽的建筑。 “小哥,还是用铃铛吧!我感觉这屋子有点邪门,小心别上当。”范蠡出来提醒我。 用摄魂铃?不好吧!万一她真的是于叔派来的人…… “那就是她活该!”西施显然动了气,“明明是求我们帮忙的,穷摆臭架子也就算了,还敢用这么龌蹉的招数来设计我们!” 也罢!反正也不是我先动手的。 我取出招魂铃,冲着美女的方向,轻轻一震。 先夺魄吧,让她失去身体机能,停止眼前的无限复制即可。 “不好!”铃声发出的时候,范蠡忍不住喊了一声,“她在骗你!” 眼前的景象一下子变掉了。我看到,在我铃声攻击的路线上,出现了一个小老头的背影,好像是卜天。他正蹲在一个木板凳上,听对面的警官训话呢,貌似已经打起了瞌睡。 光速虽然远胜声速,可在这么短的距离,又能有多大差别。 在我看到卜天的时候,他已经被我的铃声击中,一个跟头,从凳子上跌了下去。而这时,范蠡刚刚说的那句话才完整地传到我耳中。 不会吧,我们这还真的是进了贼窝了! 如果是自己人,不可能开这么大的玩笑。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卜天的反应会变得这么差了,但大错已经造成,对引诱我重伤自己人的那个家伙,我绝不饶恕。 我纵身跃起,向卜天对面的警官扑去。 这种情况下,敌人优先,只好对不住卜老头了,让他自己先忍一忍吧。 警官不闪不避,抬起头,冲着我微微一笑。 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随即,眼前的景象又变了。我的眼前,出现了一望无际的冰川,再看身上,衣服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褪了个干净。 发现这个事实,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因为,我随后就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这景,难不成是真的?我被瞬间转移到了北极的冰川地带? 怎么这么倒霉,刚离开牛一方,就遇到了一个比他还能穿越的家伙,还是敌人。 我可不想留在这里,变成一个被后人或者后世文明研究的冻尸。我连忙向牛一方求救。我们不是心意相通么?这sos级别的热线,总该被接收到吧! 牛一方没来,北极熊却来了,还不止一只。 平时在电视里看的时候没觉得什么,真的在现场,碰到这种比自己大了好几倍的野生食肉动物,还是蛮恐怖的。这跟会不会武功没关系,天性使然。 我想拔腿就跑,却发现双脚已经被冻在了地上,难怪一直没感觉到脚冷,原来已经彻底失去知觉了啊。这****的气候,能不能不要冻得这么快。 只能固守待援了,我把手伸向自己的宝库,想翻出点趁手的东西来当武器。这么冷的天气,我可不想赤手空拳地去跟北极熊pk。双手废掉,我的小命也就不保了。 可是,宝库里却是空空的,什么也没有。另外,我手上的催枯戒和招魂铃,也都不见了。温度太低,我的反应明显慢了许多,都不知道什么丢的。 这是天要亡我么? 跑又跑不了,打又打不过,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 不是向上帝、佛祖、元始天尊……而是向我的分享者,牛一方。 我头一次,这么渴望有人偷听我的心声。 奇迹没有发生,北极熊们却已经围了上来。动物世界中,不是说他们会为了争夺食物而打斗么?为什么,面对我这样一个都不够塞牙缝的食物,他们却如此合作? 至少有两只北极熊同时咬住了我,开始撕扯我身上的肉。好熟悉的痛感,我想起了那次的脱胎换骨。这群北极熊有口福了,我这副臭皮囊,在人类中那也算得上是极品美味了。 然而,疼归疼,我却没死。 至少,我一直有意识,知道自己正被他们大口大口地吃掉。 莫非是,虞桃的修复能力,在起作用? 不行,我得做点什么,在自己变成一堆散落的白骨之前。真可惜,我原以为能有个更好的结果,想不到,到这鬼地方,做个冻尸也这么难。 我张开嘴,冲着“送到”嘴边的北极熊,用力地咬了下去,然后往外使劲一拽,居然也扯下一大撮白毛来。 北极熊吃痛,扭过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张开血盆大口,向我的脑袋咬来。 可能真的是因为死到临头了,此时的我,心中已经彻底没有了恐惧,只想着中国的那句古话:“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死白熊,比嘴大么? who怕who?你敢咬我脑袋,我就咬你的舌头。 我的眼中,只剩下了一个事物,眼前这头北极熊那晃动的舌头。 实在不可思议,我真的咬住了它的舌头。我都没时间去想,自己的脑袋怎么进去的,直接一使劲,将它的舌头咬断,然后顺势向前吐了出去。 我让你也尝尝,咬断舌根,窒息而死的滋味。这曾经是人类非常流行的自杀方式,不知道适不适用于眼前的野兽。 为了强化效果,我还下意识地举起了双臂,想把它的嘴堵住。(。) 五十四、两块难啃的硬骨头 那一刻,我连想都没想过,为什么我能从另一只北极熊的铁爪钢牙中抽出胳膊来,去封堵被我咬掉半截舌头的这只北极熊。 当时,我所有的念头,就是要把这只北极熊的嘴合上,逼它把舌头咽进去。 不管这天地有多冷,身上有多痛,我的神志依然清醒。 这只北极熊脸上露出了惊恐之色,挥舞着两只巨爪,对着我的脑袋又是凿又是抓。可对于如今的我,这点痛算什么。 我的斗志愈发旺盛起来,不但用一只手就按住了它的嘴巴,还把另一只手化作拳头,开始向这只野兽还击。记得有位朋友说过,打架的时候,在被对方围攻而逃不出去的情况下,一定要紧盯着其中一个,穷追猛打。 只是,这家伙实在皮糙肉厚,连续十几拳下去,连对方的牙齿都没能打松掉。 要是我这拳头,能有李元霸那么霸道就好了,或者变成一个大铁锤。 我心中yy着,忍不住大喝一声:“去死吧!” 结果,这一下却扑了空。 眼前的北极熊和冰天雪地,一下子都不见了,我出现在一座活火山的上空,正在急速往下坠。 恐不恐高倒还是小事,这环境的温度,从极冷一下子跳到极热,谁受得了! 我感觉,又要来一次脱胎换骨了。 对方的空间转换能力这么强,是跳跃者么?可,他们不是应该和我一起跳跃的么? 我努力让自己在空中横向转了一圈,四下寻找。结果发现,有一中年男子和一个妙龄少女,正在我的斜上方,悬空而立。 他们能在空中站住,我为什么不可以? 虽然不记得自己有这项技能,但我还是用双脚往下一蹬,做了个向上冲的动作。 神了唉,我真地向他们“飞”了过去,速度还不慢,比刚才的下坠还快。 眼看越飞越近,我看到了他们脸上的……笑容。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前面又有什么陷阱? 迟疑间,我的身子一顿,慢了下来。 眼前的景色又是一变,那两个人都不见了,我也突然变成了大头向下,离火山中心区域翻滚的岩浆只有几米的距离。除了让人难以忍受的高温,还有身上的皮肉熔化时那种抽丝般的剧痛,我忍不住大身喊了起来:“出来,****的!” 极度愤怒之下,我不自觉地用上了吹石二郎教给我的玄幻阵。而且,凭着刚刚那一眼记下的样貌,我把那一男一女也拉了进来。 我没别的想法,只想在临死前,拉个垫背的。 又一阵剥骨去筋、万虫噬心般的疼痛之后,我终于进入了自己创造的“世界”中。 这是一个广袤无垠的沙漠,烈日当空。刚刚见到的那一男一女,正并排跪在我前方不远处,在他们身后,是一个巨大的沙丘。 我想把他们活埋在这里。我还是比较仁慈的,相较于他们,起码我是想给他们留个全尸的。即便在那之后,他们也可能随着我一同落入岩浆中,但那已经不是我的责任。 让我吃惊的是,在他们所在的位置,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气泡,把两人都罩在里面。这两个家伙,居然能在我的幻境中对抗。 难不成,他们也是个中高手? 我来了兴致,决定在死前和他们好好地斗一斗。至于幻境外,我的真身,被岩浆吞噬得如何了,已经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只要我的意识还在,我造出来的“世界”就得我做主。 我大手一挥,将秦始皇的箭阵“调”了过来,同时将眼前的沙漠改为萧瑟的平原,不给他们躲避的机会。 头顶,依旧烈日当空,但随即就被铺天盖地的利箭给遮住了。 我再次看到了令人震撼的场景。只是电影中的镜头,远没有自己亲力亲为的效果好,尤其是它们划破长空后,狠狠钉在目标和地上的声音。 在我的意念指挥下,这些利箭的速度和力量,比现实中要强上许多,基本上都是没入到地表之下。至于他们造出来的那个气泡……居然扛住了! 那个巨大的气泡,仍然好端端地停在那里,我仿佛看到了两人脸上得意的笑容。 岂有此理! 那好,我也变个岩浆出来,不信烤不熟你们! 我把来自身体的记忆,调出来,将平原调整为岩浆流。幻境中的感觉,如此真实,连我都感觉到了热气逼人,几乎无法呼吸。 我没时间去想,是不是自己的真身到了最后关头,马上就要熔尽了。 作为一个在科幻大片的熏陶中长大的当代青年,我调来了太空武器。数以万计的飞船,出现在空中,同时向那个倔强的气泡,发射密集的粒子炮。 只可惜,我想像不出那种力量的真实情况,所以,这些飞船也只是华丽丽地出现而已。别说那个气泡了,连地面都打不出一个洞来。 看来,有些事,光凭绚丽的想象力还是不够的。如果还有来世的话,我一定要体验一下硬科幻的感觉。 我这边攻击无力,对方也改变了策略,开始了防守反击。 从他们的气泡中,居然伸出两挺机枪来。然后,我感受到了子弹的穿身而过。 还是像之前一样,我只是感到身上的疼痛而已,却并未有灵魂即将离去的死前领悟。 对了,吹石二郎告诉过我,在玄幻大阵中,拼的是意志力。刚刚忙于报复,都忘记这茬了。对方既然也懂玄幻阵,我为什么不跟他们直接力拼呢? 我挥手将华而不实的飞船舰队抹去,顶着呼啸的子弹,迈步向前走去。眼前的环境,也从平原,变成了密闭的房间。为了防止对方突破,我没设计房间以外的场景,我们三人,只存在于这一万多立方米的空间。 随着我自身意志力的强化,对方射来的子弹,也没办法打到我的身上了。只是,罩住他们的那个气泡,依然健在,我破坏不掉。 很快,我来到了气泡前,已经可以很清楚看到里面那两个人的样貌。 果然是那个小美女和警官。(。) 五十五、硬磕的话他们不行 我用手轻轻抚摸这个大气泡,感受它的质感和韧度,然后把自己的双手变成和他们一样的材质,轻轻融了进去。 完全进入气泡后,我想象着自己的双手越变越大,不断侵占气泡的“地盘”。 当“地盘”足够大后,我开始用“手”直接撕扯这个大气泡。 阻力很大。不止是未侵占区域,在我用手“占领”过的地方,气泡也开始进行反争夺。 我心中一喜,这两个家伙,终于忍不住,和我进行意志比拼了,想靠二打一来击败我。 那,咱们就好好分享一下吧! 我开始回想当初脱胎换骨时的情形,同时,将海量的混乱记忆,顺着我的双臂,一股脑塞进了气泡表层中。当然,这个过程,也是靠想象,我就当自己在做电影播放。在我的世界里,想不看也不行。 双管齐下,我就不信你们还能扛得住。 气泡终于被撕开一个小口子。同时,我看到,里面的那个少女吐出一大口鲜血,然后缓缓趴倒在地上,双目紧闭。而那个中年男子的身体正在瑟瑟发抖,牙关紧闭,显然也是有些扛不住了,只是在强行死撑着而已。 胜负已分! 如果不是考虑到已是自身难保,我说不定会放他们一马。 我大喝一声,加大了撕扯的力度。刺啦一声,气泡破碎了,如败絮般,中年面如白纸,随即七窍流血,就像当日的吹石一郎一样。 杀敌务尽。 我极速向后退去,同时大手一挥,将环境重新变为荒凉的平原。敢挡我大秦箭阵,我让你们好好尝尝被万箭穿心的后果。 天空中,再次出现乌云般的箭阵。为了强化效果,这一次我提升了它们的启动高度。 “我们投降,看在吹石二郎的份上,放过我们吧!”这时,那个倒地的少女,突然用力喊了起来,用非常蹩脚的中文,“我是他的未婚妻!” 最后三个字,救了她一命! 不管吹石二郎能否忠心,但他毕竟是我的人,还教会了这玄幻大阵,我是不会亲手杀死已经失去抵抗力的他老婆的。真要大义灭亲,也得是他来操作才行。 再者说了,咱们不是马上就要和岩浆合体,同赴黄泉了么。一下子就结果了性命,却没能“享受”痛苦的过程,是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我抹去了满天的飞矢,也撤去了玄幻大阵。 让我意外的是,我回到的,却既非冰川,也不是火山口,而是那栋被烧得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希尔顿大酒店,门前小广场。 在我前方五六米远,则是七窍流血、昏迷不醒的中年人和嘴角挂血、正努力爬起身的小美女,后者正用一种极其复杂的表情,注视着我。 原来,之前的警局、冰川和火山,都是他们造出来的幻境啊,吓了我一跳!阵已破,阵主也被我重伤,幻境自然消失了。只是,没看到卜天,不知道被他们弄哪去了。 不管怎样,我身上的零件没少就好。 正在我为自己暗自庆幸的时候,在我们的四周,响起了一阵怒喝声:“不许动,举起手来!” 晕,好不容易打完仗,警察就来收拾残局了,歇一会儿都不成么? 我能想象我们“从天而降”所带来的恐慌,为了不被个别紧张的“临时工”误伤,我决定非常真诚地配合他们一次。 我刚把双手举过头顶,就被人从后面抓住衣领,使劲拽了过去。然后,一个黑乎乎的袋子,用力罩在了我的头上。 这些家伙,白捡个现成便宜,还这么野蛮啊?也就是我刚刚死里逃生心情好,否则,看我不把你们一个个都给揍趴下。 刚想到这,我就被人踹了一脚。 “老实点!”是个女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但好像和记忆中的不完全一样。 不过,这一嘴地道的京片子口音,让我安心不少。 这回,该是自己人了吧? 又是一批给了我特殊关照的警察,都没人给我上手铐。 在被他们推上警车后,我偷偷检查了一下身上的东西,发现宝贝们一样都没少,这才安下心来。 只是,进入警局后,我又被带到了一个只有一桌两椅的小黑屋,桌上也同样摆着四菜一汤,还有一个低着头的美女警官……这是让我体验电影蝴蝶效应中的历史重演么? 我差点就要拿出催枯戒,来做实景测试了。 这时,美女抬了起头,看向我。 居然是赵雅,才几日不见,小丫头变得愈发漂亮成熟了。 我看得呆了,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眼前的一切。貌似,她是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赵雅却以为我被她的新造型给吸引住了,特意转了个身,然后兴高采烈地问:“今天的我,是不是特别漂亮啊?出门前,我可花了好几个小时呢!” 我不为所动,继续发呆,同时紧张地在第二层思维中,找寻能够识别真假的办法。如今,我的第一层思维,都快成了公共图书馆了,谁来谁看。 “牛一方那小子呢?”赵雅还是没有看出我的异常,笑嘻嘻地问,“我特想看看他有什么特殊的技能,有没有我的厉害?” “他”,我迟疑了一下,“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不会吧?”赵雅脸上的神色大变,上前紧紧抓住我的手,“昨天,我还跟他通过电话呢。怎么这么快就出了意外,是谁干的,赶快告诉我,咱们找他报仇去!” 告诉你没问题,可报仇一事就免了吧。 我刚要说出真相,传来了敲门声,门外来人了。 赵雅对我做了一个禁声的暗示,然后故意挺胸抬头地走了出去。这时,我才注意到,她身上的这身警服,是有头衔的,好像还不低。 房间的隔音效果虽然不错,但还不足以挡住天耳。我听到一个男人说道:“那两个日本人,坚持要见到丁先生才肯说话,连律师都不见。” “很急么?”赵雅问。 “是的,您也知道,他们是外国人,而且突然出现在酒店门口。这次的事件影响太大,上头是一定要我们给个交代出来的。”(。) 五十六、又要当人家的主人了 “都成阶下囚了,还这么嚣张!”赵雅嘴里小声嘟囔了一句,但随后就很爽快地答应了,“我一会儿就让他过去。” 我以为她是句客套话。 按照惯例,在这种“复杂”情况下,她怎么不得交代我一些注意事项啊。这个“一会儿”,没个半小时,十几分钟总该是要的吧。 结果她回到房间后,就把我给推出去了。当然,她是紧跟在我身后的。 这次的四菜一汤,又没喝到。 看来,不是体制内的人,有些待遇就是没办法享受。 说是两个日本人要求,实际上,提出要求的只有那个美少女。因为,那个中年男子,还处于昏迷状态,直挺挺地躺在地板上呢。这里的警察真过分,也不知道给他找张床,犯人也是人啊,何况他还不算是犯人。 赵雅见到后,也是一皱眉,问:“怎么能让他躺在这?” “我们是想把他送到看护房间的,可这个女人不让!她说的那些日本话,我又听不懂。”负责看守的警察,一脸地愤愤不平。 “听不懂?”赵雅眨了眨眼,转向带我们过来的警察,“那你为什么说,他非要见到丁先生才……” “她就说了那一句中文!” 可以听得出,这个警察有多郁闷。我猜,赵雅心里肯定和我一样,偷偷在乐。 日本美少女已经认出我,眼睛亮了起来,然后笑着对我喊道:“主人!” 这个词,太尴尬了。 当然,换做其他场合,或者别的人,这么喊都没什么。可她是个漂亮的女人,而且来自盛产av女优的国度,很容易让人产生联想。 赵雅的脸色变了,扭过头看我:“她叫你什么?我没听错吧!” 没等我解释,日本美少女又大声喊了一句:“主人!” 非常标准的普通话。很难想象,这句话,居然出自一个日本忍者之口。 “说吧,找我什么事?”虽然没必要跟赵雅这个小丫头解释什么,但我还是想直接把话题转向更有意义的事。 “也没什么事”,日本美少女低下头,好像不敢直视我,“我就是想确认一下主人是否平安。” “怎么,听你这口气”,赵雅嘿嘿一笑,“如果我们把你这主人怎么着了的话,你这阶下囚还想为他报仇不成?” 日本美少女猛然抬起头,狠狠瞪了赵雅一眼,然后看向我:“主人,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我感觉到了传说中的杀气,至少有两股。 不能不做点什么了。 我微微颔首:“嗯,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不会拿我怎么样的。你们在这好好休息就是,不用管我。” “属下遵命!”这丫头,居然用上了中国人的套路。我还以为,这种习惯用语,她会用日语来回答呢。 赵雅也是微微一愣,随即醒悟过来,这丫头是在表示与我的亲近呢。于是,她的火气更大了:“虽然没你的……主人什么事了。你还有不少需要交代的问题吧?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被纵火的希尔顿大酒店。” “我们只回答主人的问题”,日本美少女继续作对。 “那好”,赵雅把手背了过去,对我诡异一笑,“你来问吧,丁……大官人!” 我看了一眼身旁的几位警官,见他们没有反对的意思,硬着头皮问道:“那个……你们都叫什么名字?又为什么称我为主人?” “回禀主人,属下叫江口樱,至于他”,她用手一指地上的中年,“是在下的父亲,江口神助。因为用同门之技,斗法失败,按照祖上的规矩,我们将终身侍奉您!” 是哦,这个规矩,吹石二郎有跟我说过的,他们兄弟三人不就是因此而“归顺”于我的么?这些古法中的规矩还真是奇怪哦,技能虽强,可一旦败了,就连人都输掉了。 我想起了,悟镜法师对姬羽设下的那个诅咒。不也是同样的道理么,貌似其他文明中的古代咒语也是如此,越强大的诅咒,一旦被破解,被施咒的人,就可以获得无尽的法力和好处。好像上天,在这种超自然力上,特别喜欢表现出公平性来。 可为啥,我生活的这个现代社会,就找不到这样的公平规则呢? 不管怎样,江口樱的这番话,把该不该有的误会都解释清楚了。 赵雅的脸上,重新变得阳光灿烂起来。她盯着我,看了又看,然后笑着问:“才几天不见,你又长本事了么?都能跟小日本斗法了。” 外人在场,我哪肯说实话,只好厚着脸皮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赵雅把头转向江口樱:“你们怎么会找上丁大哥的?是井上川一这个大坏蛋,指使的么?你们还有多少人,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 江口樱对她翻了个白眼,直接无视。 赵雅自己找了没趣,却也无可奈何,只好把头转向我。那意思,很明显:想问的问题,我都说过了。你就按照原话,再问一遍呗! 精神我领会了,但不想照搬。否则,我不就成了她们之间一个传话的了?这新官上任,还讲究烧上三把火呢。我这新晋主人,可不能做太掉价的事儿。 至少,我得显示出我的睿智来。 我问江口樱:“是不是,你们国内的,所有忍者流派都来了?” “嗯”,江口樱点点头,“差不多都有派人来。自二战之后,我们享受了六十多年的太平,加上日新月异的科技进步,国人对忍术的热情已大不如前,各大门派都是人才凋零,眼看着就要传承不下去了。难得有这么一次露脸的机会,还是在国外,不受政府的约束,大家自然抢着来!” “你的意思是?这是一次国家行为?是由日本政府策划并给予全力支持的?”我觉得有必要挑拨一下。如果能够拿到有效证据,说不定可以堂堂正正地再去拜访一次他们的大使馆。 “那当然不可能”,江口樱没有上当。她笑着对我说:“哪个国家的政客不是人精啊,怎么可能公开表态?”(。) 五十七、有敌来袭方现身 这个回答虽然让我感到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 于是,我继续问她:“你们对我使用的这种……忍术,还有其他人会么?” “不清楚”,江口樱摇了摇头,“具体,你得问我父亲。” 也是,看她这年纪,应该也超不过20岁,江湖阅历,说不定比我还浅呢。 “主人你猜错了,我今年都已经21啦!”江口樱掩嘴而笑。 我却愣在当场。不会吧,她也能读我的心声? 如此说来,那吹石三兄弟……我还是不要放他们出来了吧?要不然,我什么时候被周围的这群人卖掉都不知道。 或者,我要学会,用第二层或者第三层思维来做决断? “没那么复杂了”,江口樱笑着解释,“只有绝对忠诚的仆人,才能听得懂主人的心思。这是为了更好地侍奉您。我们一旦认定了主人,是永远不能反叛的。” “好啦,不用再说了。”我连忙摆手,示意她停止。这种门内的规矩,还是不要被外人听到的好。万一被人利用了,对我不利该怎么办? 不过,想到以后的太平岁月里,自己只要在脑子里稍微想一下,就会有人把我想要的东西送到跟前,把我想让别人去做的事搞定。那感觉,还真是不一般的爽啊。 我已经开始向往那种生活了。 都怪这个可恶的井上川一,没事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干什么。他这么聪明,既有钱又有地位,好好地享受自己的短暂人生不好么。 咳,咳。赵雅用力咳嗽了几下,提醒我:“你还没有问井上川一的计划。” 我本打算接下来就问的,她这么一提醒,反而让我为难了。因为,我看到了江口樱那明显带有轻视的眼神。 没人想做学舌的鹦鹉,更不想因此而被轻视。 我换了一个接近的问题:“你们是为吹石兄弟而来?” 江口樱点点头,同时非常明智地没有多说话。 我只好继续发问:“是井上川一告诉你们的?他是怎么说吹石兄弟的?” “他说,你把吹石兄弟制服后,直接杀掉了”,江口樱的眼睛里突然涌出了泪水,“主人,他说的不是真的,对么?” 我点点头,他们只是被人当枪使了而已,和我之间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降服了就可以了,何必多此一举杀掉。 看来,直接用心灵沟通的好处,还是多多的。 我就不必用言语来解释了,免得再被人上纲上线,说我立场不明。 “能带我去见见他们么?”江口樱突然恳求到。 我还没来得及回话,外面突然传来密集的枪声。只是,奇怪的是,我没有听到子弹壳掉落在地的声音。小时候,看战争片的时候,我最喜欢看弹壳脱匣后四处飞落的场景了。也是因为这个念想,听到机关枪响,我就习惯性地搜寻子弹壳的信息。 赵雅眉头一皱:“谁这么大胆,敢在大陆的警局前,用重武器?” 同屋的三个警官刚说要出去看一下情况,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一个黑大个跑了进来,却是之前我怎么喊都不肯出来的牛一方。他还夹着一面镜子。 三个警官,下意识就要掏枪射击。 我连忙喝止:“是自己人!” 赵雅则直接动手,她以令我刮目相看的速度,在三人握枪的手腕上各自重击了一下,将手枪逐一击落在地。 牛一方来的匆忙,还拿着镜子,说明此地有危险,外面的人,来者不善。他,不,应该是盖地命令他过来接我,或者我们。 我俯身抱起江口神助,同时在心中提醒江口樱跟上。 赵雅那么聪明,和牛一方又是老相识,用不着我提醒。 只是,那三个警官,要不要带上?他们是“凡人”,帮不上忙,也不适合知道太多。但同时,他们已经在一定程度上,知道了我们的“秘密”。 我看了一眼牛一方。跟他交流,同样不用语言,也免得那三人有意见。 牛一方却显得有些为难,小声对我说:“老爷子说,不带,杀掉!” 我预料到了,但又有些不忍,直接在心里问他:“要不,我把他们收起来吧?等这边的事了了,我再放回来就是。” “可是,老爷子说了……”牛一方直接把头扭向赵雅,同时用手接过我手中的江口神助,先把他扔了过去。 “你们这些男人啊,婆婆妈妈!”赵雅显然已经明白了牛一方的意思,她直接对三个警官命令道:“等我们不见了,你们直接把这里炸掉吧!包括你们自己。” 三人同时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坚毅的表情,并对我们行了个军礼。 这才是男儿本色,真正的好军人。 我不忍再看,拉着江口樱,进入了镜子之中。 对面的世界中,只有地上的江口神助,盖地这个老家伙,居然没有来接应我们。 “臭小子,说谁是老家伙呢?”有人后面拍了我的肩膀一下,但这声音,却是直接传入我心里的。 喜欢做这种事的,自然是非盖地莫属了。 我没有问,为什么要杀掉那三个警官。因为,我已经明白过来,我们正在经历的是一场战争。包括我在内,所有深陷其中的人,都只是这个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而已。为了尽可能赢得最终的胜利,棋子的去留,根本由不得自己。 不管盖地的理由站不站得住脚,只要我们现在默认他为指挥者,就要绝对服从命令。 所以,我直接问的是,江口这父女俩,他想怎么办? 盖地呵呵直笑:“他们都是直接听命于你的人,我怎么好指挥,你自己管理吧!只要别在关键时候,给我添乱子就成。实在不放心,也在这里找个楼,关里面好了。” 赵雅却有不同想法,她毫不见外地凑了过来:“要我说,既然这两个忍者,都是绝对不会背叛你的,不如先放回去。到井上川一那边,给我们当内奸!” 我的脊梁骨升起一团寒气。 这丫头,摆明了是要玩借刀杀人啊。(。) 五十八、内奸已是铁板钉钉 江口樱不傻,她知道内奸这两个字的份量,更知道这份差事不好做。 她不屑于向赵雅求情,但在望向我的时候,忍不住摇了摇头。 我自然也不想把自己未来的“亲信”培养成反复无常的小人,怕以后自己心里有疙瘩。再者,强迫别人出卖自己的同胞,这种话我也说不出口。 这几个日本仆人,我是打算在“战后”使用的。 我不想太驳赵雅的面子,故意沉吟了一下:“有小牛在,我们还需要内奸么?” 赵雅还不是很清楚牛一方的技能,见我这么说,忍不住问他:“小牛,镜子这边的世界是你造的么?看起来很真实哦。” “不能说是我造的,只能算是……我借用的吧!”牛一方不太好意思在赵雅面前显摆,轻轻挠了挠头,“只要有镜子,我就可以直接到外面的真实世界中去。因此,这里更像是一个秘密通道。” “好啦,不用说的那么详细,我们这里还有外人的。”赵雅向着江口樱的方向努了努嘴,“等没外人在场的时候,你再好好跟姐说说。” 牛一方却不肯乱了“辈份”,小声说道:“好像我比你大一天吧!” 江口樱更是在一旁冷笑:“我和他的心意都是相通的,他心里想啥都瞒不过我。真要说‘外人’的话,咱们这些人中,好像也只有你一个人‘够格’吧?” 可不是么,这些人,只有她没办法听到小牛的心里话。 赵雅自然不服气,她斜着看了江口樱一眼:“那你说说,小牛现在在想什么?” 江口樱哈哈大笑:“你确定要我说出来?” “不要”,牛一方却是涨红了脸,拦住江口樱,“我相信你就是。” 这时,盖地偷偷用心声告诉我:“小牛说这个赵雅,从小就霸道,哈哈!” 我不禁莞尔,这倒是句实话,但确实不能说出来。 赵雅一看我们这表情,马上就明白了:牛一方说了自己的坏话,而且,这里面的人,除了躺着的江口神助和她以外,都已经知道了那句话的内容。 赵雅不高兴了,坚决要求把江口樱派回去做卧底。理由是,江口樱这么聪明懂事,还能听得到别人的心里话,不用的话,太浪费了。 江口樱解释说,她这项技能并不具有普遍性,通常只能听到主人的心里话。至于牛一方,那是因为他主动与我“共享”了,所以才能听得到。 对这种不利事实,赵雅自然不愿意接受,很坚持地不相信她的话。 我主意已定,便把她们两个之间的斗嘴,当成玩笑来看,不予理会。 这时,盖地说话了。他支持赵雅的提议,希望我能利用这个机会,往井上川一身边安排两个自己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到。 老爷子出面,我没办法直接拒绝,只好搪塞他说,让我再想一想。 盖地却是不依,说现在是最好的时机,趁着敌人来抢,给他们一个回去“感恩戴德”的机会。为此,他都已经牺牲了三个无辜的警官,总不能让他们白死。 原来老爷子一早就想到这一步了,只是,他为什么现在才讲呢?难道是要先看看我本人的态度? 盖地笑了,在心里对我解释道:“我主要是想看看这个小丫头,是不是真的像她讲的那么忠心。养虎为患和放虎归山的事,我都不想做。” 然后,他开始给我讲大道理,说这是正邪之争,不存在内奸之说…… 江口樱不吭声了,神色黯淡。 我真的为难了,老爷子说的有理,但我更怕的是他们被井上川一识破后,受其折磨。我见识过那家伙的手段,可不只是心狠手辣那么简单。 突然,我的脑中灵光一闪,虞桃的记忆挤了进来。 对啊,我可以造两个镜像人么。只要他们父女肯配合,将必要的记忆贡献出来,做一个超高仿真的赝品倒也不是没可能。 念头闪过的同时,那三个人自然也都收到了。 牛一方知道镜像人的概念,但还是第一次“听”我提及,自然是很崇拜的看着我;江口樱不算明白,但也知道我还是没打算直接把他们派回去,眼神中满是感激。 只有盖地不明所以,困惑地看着我,同时在心里问我:“小子,你这方法,靠谱么?” 靠谱?这世上哪有完全靠谱的事。 这个方案的缺点是,只要有人逼他们使用玄幻大阵,就会露馅;优点则是,即便失败了,我们这边也是毫无损失,除了我要为此耗费的灵力以外。 要是他们还有其他技能就好了,比如体术。 于是,我问江口樱:“除了幻术……” 没容我把后面的话说出来,江口樱直接做了回答:“当然有了,你以为我们的意志力是靠什么磨炼出来的?如果单拼体术的话,不论是速度还是力量,我们都是忍者中超一流的高手。” “怎么?这种问题,就不需要你们家大人来回答了么?”赵雅忍不住挖苦了一句。 “主人”,江口樱神色一脸,很认真地问我:“需要我演示一下么?不过,可能要对你的这位……朋友,有所不敬。” “这种小事,不用你家主人首肯”,大概是因为被轻视了,赵雅脸有怒色,“你有什么本事,放马过来就是,不会有人怪你的。” 江口樱不理她,仍是看着我,等我的回答。 我点了点头,同时叮嘱她:“点到为止!” 这是整个计划能否顺利实施的关键。如果她在体术方面,也有独特的造诣,不易模仿。那么,我造出的高仿镜像人,被识破的几率也就少了许多。 江口樱得到我的同意后,显得很开心。她把身体转向赵雅:“准备好了么?” “等一下”,赵雅把牛一方拉到身后,“牛哥,你帮我防着身后。” 哈哈,这丫头,也有胆怯的时候! 江口樱也是微微一笑:“放心吧,我既然要展示速度与力量,当然不会选择从背后偷袭。实在对自己没信心的话,你可以让小牛帮你防守。”(。) 五十九、高超的扑克攻击术 我以为,心高气傲的赵雅不会接受这种提议。 结果,她不但接受了,还笑着对江口樱说了声谢谢。 她这是铁了心,要让江口樱吃瘪了。 事情还没完,在江口樱再次询问是否准备好时,盖地突然说他也想要加入防守一方。 不仅如此,在盖地的要求下,他们还设定了江口樱取胜的标准,很苛刻。在三分钟以内,江口樱要在赵雅和牛一方他们两个,每个人的身上,留下至少九个掌印;同时,她还得夺下盖地握在左手手心的一块玉佩,并且不能碎掉。 而且,就在这个小房间里进行,而不是相对宽敞的大街上。 这个时候,他们肯定都在偷听我的想法。于是,我很配合地,往第一层思维中,投放了更多的混乱记忆,噪音级的。 盖地和牛一方,同时皱了一下眉头,对我怒目而视。偷听被整这种事,也要怪我么?我在心里还了大笑脸,外加几个滑稽录像。 这次,江口樱却笑了,原来她也在偷听。只不过,她从小练习的就是承受各种折磨,对我刚刚放出的这种没有掺入杀气的“视频”,她基本可以做到无视。 至于为什么她的笑点这么低?我猜,是童年太苦了。 江口樱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盖地的苛刻要求,只是多瞄了他几眼。不管在什么文化中长大的人,对这种长得非常有特色的老人家,都会多少有些忌惮的。 好心眼的牛一方,在正式开始前,还特意提醒江口樱:这个房间里的所有摆设,她都是没办法“借”用的,挪不走也踢不动。 每个人,只能用自己身上,从现实世界中带过来的东西,进行攻击和防守。而且,当这些东西,离开人体后,速度还不能太快,否则有掉进现实世界的危险。至于这个速度的底限么,恰好就是我用力吐痰的速度。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我又应邀吐了一口浓痰,今天的火气有点大。 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完毕,赵雅说了声ok,三人面向江口樱,摆了个v字造型,严阵以待。然后,赵雅把一个设了三分钟闹铃的手机扔给我,把神圣的裁判权利,给了我。 江口樱却好整以暇,她不慌不忙地从怀中取出一副扑克,撕去包装纸……她的动作一点都不快,甚至比我墨迹的老妈还要慢。 江口樱把大小王和多余的备牌留在扑克盒中,交给我,然后开始在手上洗剩下的52张扑克牌。 我偷偷看了一下时间,半分钟过去了。 这丫头,是打算玩心理战么? 这种小伎俩,对付赵雅或许还行;盖地那种老狐狸,又怎么可能上当。保持三分钟的全神贯注,对他应该不是件多困难的事。 大约洗了十遍牌后,江口樱的速度一下子快了起来,我的眼睛不够用了,只能通过天耳来辨别出,这些纸牌都还在她的手中。 令人震惊的是,我听到,这52张纸牌,发出的声音,居然是同步同频的,就像一只训练有素的军队,迈出整齐划一的步伐。 光凭这一手,已足以让大家对她刮目相看。毕竟,现在她才20出头,如果再让她练上几十年,那还不得成精了。 赏云和嵬名烈夫妇的速度虽然登峰造极,但若说到高速之下的掌控精度,恐怕也是不如她的。我能击败并收服他们父女,真的是侥幸之至。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江口樱终于出手了,纸牌破空而出的呼啸声,震得我耳朵都疼。 52张牌,兵分四路,前两路分取赵雅和牛一方,后两路则对盖地展开前后夹击。 想来,这些扑克也不过是用来做暗器而已。真是的,白浪费一开始的震撼演出,我开始有些失望了。 江口樱身形一晃,跟在扑克们的后面,展开攻击。 赵雅轻轻跃开,与江口樱保持必要的距离,同时手上多了两柄短剑,打向围攻自己的那13张扑克牌。 牛一方站在原地没动,任由江口樱攻到身前,先拿到了和他有关的那九个掌印。这九掌,打的很轻、很快,也很连贯,如果没有天耳帮忙,我恐怕都识别不出来。 虽是有人放水,但江口樱这一手露出来,倒也没了“白捡”之嫌。如果她刻意去攻击本不以灵活见长的牛一方的话,也一定会手到擒来的。 盖地的方式则有些奇怪,他不但没闪避,反而冲着那26张牌迎了过去,想用身体把它们全部接下来。可惜,他没得逞,这些纸牌,就像有了灵魂一样,和他一触即退,在空中,打着旋,就飞回了江口樱的手中。 我正看得入神,突然发现手里多了一些东西,正是13张纸牌,梅花,从a到k。 这应该是用来攻击牛一方的那13张牌吧! 这时,我坏坏的想到:她一开始那么慢的洗牌,会不会就是为了把四个花色跳出来?但随即我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这崭新的扑克,一开始不就是按花色排列的么? 那么,她洗牌的目的,就是为了练练手,热热身了? 我还在猜测,那边的赵雅,已经在到处乱窜了,为了躲那貌似躲也躲不开的扑克牌。13张扑克,不停地在赵雅的身上和江口樱的手上之间盘旋着,都不知道它是怎么记得路的。 江口樱并没去攻击赵雅,她要先啃盖地那块硬骨头。 老爷子身边飞舞的扑克牌,已经让人看得眼花缭乱了。因为他执意想把牌留在身上,却始终没能得逞,结果出现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喜感局面。 我听得出,每次江口樱收回扑克后,都会有一个轻轻的咔哒声。而当她把扑克再甩出去后,其飞行的速度都有了新的变化,或快或慢。 时间来到两分零十秒,江口樱的攻击战术又发生了调整。她把那26张牌,全部用来攻击盖地特意保护的双手,而且加了力道。 纸牌划空而过的声音,变得凄厉起来。 盖地哈哈一笑,在“扑克编队”攻到眼前时,一下子张开了左手。(。) 六十、原来真有使用“念”力的 盖地把大拇指放在了手心的玉佩上。以他的功力,只须轻轻一按,就可以让它粉身碎骨。 老头子使了阴招,有些不大光彩。按照他们的约定,只要求这玉佩是不能碎的,但却没说不允许盖地自己把它毁掉。 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投鼠忌器,缓一缓攻势。 江口樱也不例外,我可以明显看到纸牌前行的速度慢了下来,几乎就是在原地打转,它们从空中划过的声音也变得轻柔起来。 江口樱好像放弃了纸牌的辅助攻击战术,直接欺身而上。看样子,她是打算与盖地硬碰硬,直接从手中抢了。如果在这种情况下,盖地还要去主动破坏玉佩的话,可就跟他的身份太不相称了,即便赢了也不光彩。 这时,牛一方像幽灵一样飘了过去,挡在江口樱和盖地之间,继续当他的“人肉沙包”。随着江口樱手掌的上下翻飞,牛一方身上布满了黑色的掌印,只是颜色越来越浅。 不会吧,牛一方也要学着他们耍赖么? 为了方便识别掌印,盖地特意提供了一种黑色的油泥,让江口樱涂在手上。东西虽然好用,可它也是消耗品,会越用越少的。如果全部浪费在牛一方身上,即便最后江口樱打中了赵雅,如果没有留下黑色的“证据”,也是不好做判别的。除非,江口樱冒着得罪我们的风险,在赵雅身上留下九处硬伤。 至于牛一方本人,因为他身上的掌数已经“达标”,再多上几个都无所谓。这次的“比试”又没规定,够数的人必须离场。 他们这是要丢我的人么?我都不好意思看下去了。 江口樱听到我的心声后,嘿嘿冷笑了几声,却没有改变攻击策略,依旧把盖地选为主攻目标。只是,她攻出去的招式,基本上都被牛一方硬“拦”了下来,他已经快变成一个黑色的大泥孩了。 而赵雅,则躲在屋子的另一个角落里,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这边的“战况”。 眼看时限将至,盖地突然轻轻地“咦”了一声,紧接着身子腾空而起,向赵雅扑去。 赵雅吓了一跳,虽然明知道盖地不会对她怎样,还是忍不住跳离了原来的位置。就在这一瞬间,江口樱以闪电般的速度,冲到赵雅跟前,打出一串连环掌。 我听到,赵雅发出一声闷哼,这小丫头终于吃亏了。 闹铃响起的同时,剩下的39张扑克牌,也飞到了我的手中,只是黑桃和红桃两个花色的扑克牌,都已经变得破碎不堪,形状也都从长方形变成了椭圆形。 盖地长吁一口气:“想不到,还是被你得逞了。我很想知道,在这个不能借助自然力的环境中,你是如何做到对这些小纸片的运用自由的。怎么样,小丫头,能不能给我这个过时的老头子,讲讲其中的奥秘?” 江口樱没有回答,只是看向我:“怎么样?我这技术,可以吧?” 我有些困惑:“你这驾驭扑克牌的方法,不能算是体术吧?” “是的,严格意义上讲,这不能算是体术”,江口樱点点头,“但,这是一种可以应用在傀儡身上的技术,所以……” “等等”,赵雅突然插话,“还没检验成果呢,你们怎么就认定她赢了呢?” 盖地没有直接回答,他把双手张开,里面各有一堆纸牌的碎屑,玉佩却不见了。 牛一方自不必说,他身上的掌印,少说也有九十个了,早已超额。他看了一眼赵雅之后,便劝她不要再验下去了,直接认输就是。 我觉得他的表现有些奇怪,于是也看了赵雅一眼,结果发现她的脸上,抹满了黑色的指印,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 赵雅知道自己出了丑,直接蹲到地上,想通过她那“回放”的技能,看看自己是怎么中招的。 可她蹲下后三秒钟还不到,又重新站了起来:“牛一方,你造的什么破世界啊,我的技能都没法使用了。” 盖天哈哈大笑,然后安慰她,他在小牛的地盘上也是啥都不做不了。 赵雅瞪了他一眼:“少跟我套近乎,我们很熟么?” 盖地无端端碰了个钉子,立刻就改变了阵线,他用近乎讨好的口气,询问江口樱,刚刚是怎么做到的。 我当然也想听听,却利用主人的特权,要求她至少讲出个大概来。 江口樱说,其实也没啥,她用的是一种被他们成为“念”的技术,类似于中国武侠小说中的内力,但又有所不同,是一种通过自身锤炼后得到,又可以自由驾驭的能量。既可以用在体内,又可以用在体外。 她的扑克用的那么好,就是因为她在洗牌的时候,将自身的“念”力输入到了这些扑克当中,以此来对它们进行控制。 这一部分,我大概懂了。有一部日本的动画片,叫做huntor的,成体系的介绍过这种能力,只是不知道现实中的念修行者,有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话说回来,那天在日本使馆见到的那些人中,有几位,“表演”的好像就是“念”。 我这一“明白”,江口樱马上就不讲这方面的内容了,转而介绍她攻击的方式。她原本打算借用这些扑克,通过他们三个身上的穴道,将自己的“念”灌输进去,进而影响他们的反应速度和力量,以便在正式交锋时一击得手。 在这方面,盖地是最配合的,26张牌的每次“到货”,他都照单全收。到最后,单凭那些扑克牌输送过去的念力,江口樱就已经有把握将他击倒甚至杀掉了。 赵雅那边虽然一直在躲闪,但江口樱已经测出她的运动速度不及自己,所以只是吓唬她一下,并未浪费自己的念力。 布局完毕后,江口樱本打算用那26张扑克牌,将“基本失去抵抗力”的盖地手中玉佩抢下,然后华丽丽地送到我手中。 结果,盖地这个老狐狸,却察觉到了自身的不对劲,直接用玉佩来威胁她,不让她发动那雷霆一击。无奈之下,她只好将灌输了念力的扑克牌,停滞在空中。在飞速旋转的过程中,纸牌的边边角角被扯成肉眼难以察觉的粉末,偷偷“攻”入了盖地的手掌中,在玉佩周围逐渐形成了一个由“念”构成的保护罩。 保护罩完工后,江口樱便将玉佩轻巧巧地“夺”了回来,盖地拦都拦不住,所以才“咦”了一声。 至于赵雅脸上那些手印,江口樱先是咯咯直笑,然后指了指牛一方,说:“那些黑色泥油,都是从小牛屁股上的手印挪过去的。” 不用问,这也是用的念力了。 这是一种,能在牛一方的世界里,直接对他这个神,发起攻击的能力。想到这,我忍不住看了小牛一眼。这小子,要想继续当他的神,还要抓紧发掘自己在这个世界中的能力啊。 “测试”完毕,江口樱用事实证明,除了幻术之外,她还有一些让同伴看重甚至忌惮的能力。如果能应用到傀儡身上,完全可以当做一只奇兵来使用。 我问江口樱,这种念力,可以用在仿造的人身上么? 江口樱点点头,念是可以用于遥控傀儡的,只是有点浪费。在“念”的储备不足时,可能还得找机会给它及时“充电”,把“念”力补足,以免露馅。 这都是小问题了,只要人还在,咱不怕消耗大。 只是,这用来制造“镜像人”的工具,却是不适合让赵雅他们看到的。于是,我要求牛一方把赵雅和盖地都“请”了出去。 即便如此,我还是不放心。考虑到赵雅的“情景再现”能力,我把江口樱和江口神助都扔进了鬼笼中,让西施他们控制姜灿,完成制作镜像人的任务。 至于我的本元,把命令“发布”出去后,就开始海阔天空地胡想起来,记忆库庞大和多心多用是我的优势,不用白不用。 当然,若是盖地、牛一方和赵雅合起伙来……我这番努力会不会白费,也还真不好说。 等牛一方他们再回到房间时,见到的还是父女两人:真的江口神助和假的江口樱。因为只是测试,江口樱只给她的镜像人灌注了一点“念”力。 看到眼前这个来到世上还不足十分钟的赝品江口樱,娴熟异常地使用“念”力,将一副扑克,演化出让人眼花缭乱的变化来之后,我们所有人都震惊了。 我明白那个井上川一,为什么会如此大动干戈地展开夺镜之战了。一个简单的副产品都能用有如此神奇的力量,那等到六镜齐聚的话,岂不是神鬼俱灭了? 我指着地上的江口神助,问盖地,能不能把他也“救”过来。一个江口樱已经如此厉害,那她的老子,岂不是更让人期待? 最关键的是,这两个人,都是完全归属于我的,属于我的嫡系。在任何情况下,这样的人,都是多多益善的。另外,别忘了,作为镜像人,他们是可以永远不吃不喝的。 盖地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什么附加条件也没提,这多少让我有些意外。 等他把江口神助“救活”过来,老爷子才在我的“心里话专线”中,对我说,问问这个小日本,把卜天弄哪去了。 江口神助恢复神志后,果然也像江口樱一样,上来就拜,并尊称我为主人。同时,又对我之外的其他人,态度冷淡,并不因为他们是我的同伴而改变。可能,对他们而言,只有直接击败他们的主人,才值得服从和尊重吧。 还好,盖地也算得上是“世外高人”,加上老友的“小命”在江口神助手里捏着呢,也就不跟他一般见识,对他的傲慢不予理睬。而牛一方和赵雅两个小辈,则根本入不了江口神助的眼,也不会产生冲突。 我先简单过问了一下江口神助的个人信息,这才知道,他是“玄意门”的掌门。除了吹石三兄弟和江口樱之外,他还收了不少来自其他忍者流派的记名弟子,因此对流传至今的那些忍术都多少了解一些。 对于“念”的使用,江口神助告诉我,他在国内可能连前五都排不进。他亲眼见过两个用“念”的高手在日本海上大战,他们制造的念兽,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连路过的某大国的军舰上发射的导弹都拿它们没办法。 当然,因为追求的目标不同,那些顶级高手,轻易都不会掺和到俗事之争中,除非,有了他们认为可以匹敌的对手。 因此,他也不建议我们与井上川一,进行那种一对一的单人较量,最好都是利用人多的优势,用只比平常人高一点的技术,把他们打败、拼死就好。千万不要逞个人英雄主义,以免招来越来越多的妖孽级人物,把事态越惹越大。 至于他,对这种半江湖的争斗,原本就并无多大兴趣。只是乍闻爱徒惨死,悲愤之下,才起了寻衅复仇之心……如今,既然他们师徒都归在我门下,自然希望我能在这一战中全身而退,不被殃及。 不被殃及?我苦笑了一下,然后问他:如果井上川一去鼓动他所说的那种妖孽级高手,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对方是信井上川一更多些,还是相信我们更多些? 江口歪着头想了一下,也是苦笑:以井上川一的心机,如果他真的需要把那些妖孽招出来,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因此,不管这一仗最后会打到什么规模,都是无法回避的。 大家心照不宣地默哀了一会儿后,我问江口神助,把我的朋友,那个老头,藏哪去了? 江口神助脸上露出难色:“因为当时是敌对状态,我没想留他的活口。所以,当时,抓住那个老头以后,我直接把他扔给我养的神兽了,所以……” “什么?你把我的老朋友,拿去喂畜生了?”盖地怒不可遏,飞跃上前,一把抓住江口神助的衣领,“快把你那怪物放出来,给他偿命!”(。) 六十一、他养的是巨型蜘蛛 “这个”,江口神有些为难地看着我。他比盖地要高出一大截,被老爷子抓住衣领后,像个煮熟的虾米一样,把腰弓了下来,说话都有些费力。 这场面太喜感,我也看不下去了,轻声说道:“老爷子,先把手松开吧。别耽误时间,说不定卜老爷子还有救。” 盖地放手后,我问江口神助:“你有什么顾虑么?” “嗯”,江口神助脸上露出愧色,“这个神兽,我还没有完全驯服呢。如果贸然放了出来,我怕……” 这话讲的,难道我们这些人,有肯认怂的么? 江口神助接收到我的心里话,脸上露出惶恐之色,忙不迭地从身上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小方盒子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 “这么小?”赵雅首先叫了出来。显然,这东西与她预想的样子有些出入。 少见多怪!我在心里鄙视了她一下,这肯定不是它本来的模样,还要有一番变化的。 果然,江口神助把小方盒子放好后,又认真整了整衣襟,便跪拜在地,双手合十,做起了“祷告”,看起来十分恭敬的样子。他念出来的这一段“祷告”,听起来不像是日本话,想来是某种古老的语言了。 盖地虽然着急,但也知道这个程序是省不掉的,只能耐着性子等待,同时用眼睛不停地瞄向江口神助,想从那里看到一线希望。 “祷告”不长,连三分钟都没用上,只是好像没什么作用,眼前一切如故,我的天耳也不曾捕捉到什么特别的声音。 江口神助站起身来,又重新整了整衣襟,还顺便顺了一下头发,这才拿起小盒子,用双手轻轻往两边一掰。 盒子变成了原来的两倍! 江口神助换了个方位,再一掰,这一下子,得有原来的四倍了。 他又连续掰了几下,盒子的规模已经变得相当可观,我们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上面的花纹,或者说是符号,状如蝌蚪。 箱子的表面,闪烁着漂亮的金属光泽,想来也是有些份量的。真难为他,至今还把这东西拿在手上慢慢往外展,他的脑袋都已经贴在上面了。下一次,他岂不是要躺在地上弄了。 江口神助没有躺倒,牛一方却是不得不问上一句了:“你这个盒子全部展开的话,有多大?你看这间屋子有可能装得下么?” “好像是有点挤”,江口神助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太紧张了,忘了这茬儿。要不,咱们换个大点儿的房间去?” “为什么不直接到外面去呢?”赵雅不解。 牛一方笑了:“他是怕咱们制不住里面的东西,把它放跑了。” 赵雅更不明白了:“如果我们这么多人都制不住的话,一间破屋子,能关得住么?” “能!”盖地有些不耐烦,直接接入指挥,“去一楼的办事大厅吧。小牛先去把门窗都关好。另外,安全起见,两个小姑娘就不要跟着去了。” 结果,两个小姑娘都不接受老爷子的善意。 赵雅是无知者无畏,江口樱是因为本体不在这,傀儡有啥危险都和她本人无关。 反倒是牛一方有了畏惧之心。他在出去关大门的时候,特意叫上赵雅“帮忙”,然后直接把他们两个留在了外面。 这个建筑物,到处都是干净明亮的玻璃窗,完全不妨碍从外观看。 我知道,如果不是因为赵雅这个拖油瓶,牛一方可以躲得更远些的。有我在现场,他根本不用担心错过任何的精彩镜头。 牛一方“收到”我的这条信息后,直接“发”给我一个竖中指的镜头,结果把老爷子盖地逗得哈哈大笑。 盒子完全展开后,差不多得有四米高、十米长、八米宽,如果不是挪到大厅来,还真是装不下。 可能因为察觉到我有些小紧张,江口神助又问了一次:是不是真的要打开? 盖地很不满地瞪了我一眼,大声叫到:“都到这一步了,还墨迹什么?就算是来不及救人了,也要抓紧时间,先把我老朋友的尸骨拿出来再说!” “听老爷子的,放吧!”我连忙表态。 江口神助轻轻念了两句口诀,这个巨大的盒子,突然一下子消失不见了。在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长着八只长脚的巨型……蜘蛛! 在蜘蛛的肚子下方,有三个白色的人形茧,应是这个大家伙还没来得及吃的“食物”。卜天应该就在其中,说不定还有救。 盖地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仗着自己矫健的身手,向着那三个茧,发力狂奔。 江口樱将注有“念”力的扑克捏在手中,做出进攻之势,却没有贸然发动攻击。江口神助则退到了我的身边,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一刀一盾。 显然,他们都不看好盖地的这次偷袭,连配合一下的意愿都没有。 我也希望老爷子这次只是试探性地佯攻。既然卜天只是成茧,尚未入蛛肚,我们就还有相对充足的时间,可以徐徐图之。 这蜘蛛能被江口神助称为“神兽”,自然不会只是个头大那么简单。而且,牛一方的镜中世界,隔断了来自现实世界的灵异之气,让老爷子的“法力”大打折扣,单凭肉身之力,他不一定能快得过这蜘蛛。真到了面对面互搏的时候,老爷子未必能占得便宜。 我正确的估计了形势,却没想到老爷子败得那么快。 在他行动之初,蜘蛛动都没动一下,像僵住了一样。待他“成功”冲到人形茧旁,想去扛起一个回返之时,蜘蛛突然发动了,从口中吐出一连串的团状蛛丝,竟是封住了他的所有出路。盖地已经拼尽全力,在那里躲闪腾挪了,却还是被一团蛛丝缠住,一个跟头栽了下来,再无反抗之力。 根本不用我吩咐,江口樱已然趁此时发动了攻击。她把手里的扑克全部打了出去。 她当然不会去攻击蜘蛛。毕竟那是她老爸养的高级宠物,而且我也不是非要杀了蜘蛛不可。这次的任务,把人顺利救出来就成。(。) 六十二、想不上也不行了 她也不是为了解救刚刚中招的盖地,而是直奔蜘蛛腹下的那三个人形茧。 如果这是她一直等待的出手时机,刚刚盖地的偷袭行动,倒像是在配合她一样,只是老爷子自己失手了,代价有点大。 注入了“念”力的扑克,攻击力果然非凡。54张牌,约有四分之一打在了蜘蛛用来进攻的大长腿上,弹回来补充念力后又进行下一轮攻击;四分之一,佯攻蜘蛛的眼睛,逼它自救;四分之一,打在茧上,将头部的蛛丝去掉大半,露出里面的人脸来;剩下的四分之一,则在空中盘旋,随时准备加入战局。 还不是喝彩的时候,我连忙向三张人脸扫过去。 貌似都有点脸熟?!这是怎么回事。 我这一愣神,差点贻误战机。幸亏这三人的年龄差异太大,只有一个老头子,江口神助也站在旁边,及时提醒,这才让江口樱锁定了目标。 作为“预备役”的那四分之一扑克牌,像打了鸡血一样,向卜天极速飞去。然后,它们相互配合着,居然扯着卜天,向我们飞了过来。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实在难以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要知道,这个效果,还不是江口樱做出来的,而是她指挥的傀儡,只注入了一小部分“念”力的高仿镜像人。 如果换成是真人出战,以他们父女之力,即便无法降服这蜘蛛,把卜天安然无恙地救出来,总是不成问题的吧。 这个江口神助,还故意隐瞒实力,做出我们一点胜算都没有的样子出来。 带着强烈的不满情绪,我把头转向江口神助,准备要求他出手。 结果,眼前的景象让我大吃一惊。不知什么时候,傀儡江口樱已经站到了江口神助的前面,神情委顿。江口神助正将左手抵在她的后心上,看样子是在给她灌输“念”力,他的脸色也不大好看,显然已经拼尽全力。 是什么东西,在消耗他的“念”力?我顺着江口樱身前来回飞舞的纸盘,找到了源头:正在攻击蜘蛛大腿的那四分之一。 蜘蛛不像人类,没有穴道经络一说。也就是说,灌输在纸牌上的那些“念”力,只是单纯的进攻而已。 那只蜘蛛却全部扛了下来,而且越战越勇,难怪被称作神兽。 如此说来,我得赶快想个脱身之计了。趁着江口神助还能勉力支撑,抓紧时间,把大家带到外面的安全地带去。 这个江口神助,既然知道这家伙如此难对付,就该提醒我们选个更好的位置待着,打得了就打,打不了也好退的地方。 心思电转中,扑克牌们已将满身蛛丝的卜天,扔到了我面前,然后回到江口樱身上补充了一下“念”力,继续向盖地冲去…… 我把卜天扔到鬼笼中,拉着江口神助,向最近的一扇窗户退去。我们选的位置,离大门太远了,好在开窗户这种小事,对牛一方来说也算不上什么。只要他接收到我的信息,自然会赶过来接应。 可我们刚退到窗户附近,那个大蜘蛛,不知怎么倒腾出空闲来,连吐数口,用蛛丝把窗户直接封住了。 我还纳闷呢,以它这口速,怎么能留在镜中世界呢。再一细看,我靠,这密密麻麻、看着都恶心的蛛网,还有一根蛛丝,连在它嘴上呢。想是被这世界的逻辑,默认为是这活物的一部分了,所以保持原样。虽然,它也无法破坏这个世界里的东西,但用来挡住我的出路,却是绰绰有余了。 问题是,它怎么会知道我的心思?不会是…… 我狐疑地看了一眼江口神助,他无力地对我点了点头:“他是我用心血和意志来喂养的,也算心通,自然能读取您的想法。只不过,因为尚未降服,所以没有我这么忠心罢了。” 在生死相搏的战场上,把我的想法毫无保留地转达给敌人,这种人,还好意思跟我标榜忠心?我白了他一眼,把影像中最痛苦混乱的记忆都调了出来,希望能影响一下,敢来偷听我心声的大蜘蛛。 只可惜,收效甚微,对我的“心理陷阱”,大蜘蛛根本就是无动于衷,倒是我身边的江口神助,有几次精神恍惚,差点被收回的扑克牌打中。 盖地也被收回来后,我这才发觉一件怪事:这蜘蛛,明显有实力,直接过来攻击我们,为什么却迟迟不动手,反而像是很享受扑克牌的攻击一样。 难道,它能够从这些攻击中,得到好处? 我先把盖地也扔进鬼笼,然后将问题抛给江口神助,希望他能给我一个解释。 听我一说,江口神助脸上的悲戚感更浓了:“主人,您不会现在才看出来吧?这神兽,是在吸食我的念力呢,我现在等于是在拿自己来喂他!” 难怪他的脸色越来越差,原来是在冲着“念尽而亡”而去的啊。 目前的形式是:房子内,江口神助一旦倒下,就变成了我和大蜘蛛一对一的单挑对决;有这聪明的大蜘蛛盯着,房子外的那两位,别说进来不容易,即便冒险闯了进来,也只是在对方的食物清单上,多了两项而已。 看来,我不能不赌一把了。 在我身上威力较大的宝贝中,催枯戒用不了,虞桃的镜子不顶事儿,也只有再试试招魂铃了。当初,在井上川一的别墅中,那些古怪的镜子,对它不是颇为忌惮么?这蜘蛛,又是一个具有人类级别智慧的通灵之物,说不定能奏效。 想到这,我的心中,重新变得踏实起来。 反正整个思考过程,也被大家偷听了过去,我索性大大方方地取出招魂铃,然后命令江口神助退下,我亲自迎战。 我那来自心底的超强自信,震慑住了对手。停止了大餐的神兽大蜘蛛,居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起攻击,反而向后退了一部,做出了一个防守姿势。 此时的我,害怕被它找到漏洞,心里也是什么策略都没敢想,只是拿着手里的铃铛,像个半仙一样,大喇喇地站在蜘蛛面前。(。) 六十三、招魂铃也拿蜘蛛没办法 巨蜘蛛没有吐蛛丝来攻击我,只是歪着个脑袋,盯着我手里的铃铛。 看来,它不但听得懂我的心里话,还能识别出这东西就是我的“杀手锏”,并且因为我强大的“自信心”,对招魂铃有了顾忌。 我不敢在心里表现出任何情绪上的波动,索性向前迈了一步,以示决心。 巨蜘蛛没有动,它也在试探我。 我别无选择,只能再上前一步,同时将手里的铃铛,冲着巨蜘蛛的方向,轻轻一震。我无意杀它,故而只夺其魄,让它失去抵抗力就是。 巨蜘蛛早有防备,在我出手的瞬间,已经跳离了原来的位置,倒挂在天花板上。空间狭小,它的活动范围有限,即便有速度也施展不出来。 我的反应速度也不慢,在铃声响起的时候,已将铃铛的方向,调整到天花板方向,正“打”在巨蜘蛛的两条细长的毛腿上。 巨蜘蛛的身子轻轻一震,从天花板上掉了下来。 它中招了! 我心中窃喜,这招魂铃不同于一般武器,只要击中目标的身体,哪怕只是闪中一根汗毛,也能攻击和汲取对方的魂魄。 这一下,我信心大增,夺魄铃再次发出,同时欺身而上。 我这样做,其实已经有些冒险了。一击而中,只证明了招魂铃对它有影响,却并不能说明足以压制它。而且,我向来只听说过,人有三魂七魄。而这成了精的蜘蛛,到底应该有几魂几魄,我却是并不清楚。 万一它反戈一击,贸然靠近的我,必然难逃一败。 只是,在当时,因为心思瞒不过对手,我的心里始终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用我手中“威力无比”的招魂铃,坚决而果断地击败对手。 自己败亡这种坏事,我是想都不能想的。 强大的心里压力,帮我暂时取得上风,我看到落地后的巨蜘蛛,已经将身体蜷缩成一团,一副准备束手就擒的样子。 真是想不到,强大的外表下,它的内心竟是如此脆弱。 它虽示了弱,我却不能有妇人之仁。 我得抓紧时间奠定胜局,于是,我的手腕快速翻转起来。不管它有多少魄,都先给我打下来,等降服了,再想办法补回去就是! “不好!”在我身后的江口神助突然喊了起来,“它好像也在吃你铃声中的念!” 念?搞笑,我啥时候修炼过那玩意。 不过,江口神助的话提醒了我。我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发现这巨蜘蛛,确实没有被打蔫的迹象,反而有些很享受的样子。 我吃了一惊,连忙调整铃铛撞击的频率,转夺其魂。不对敌人赶尽杀绝的前提是,先能保住自己的小命。如果这家伙,连招魂铃中蕴含的能量,都有可能吸收的话,我得趁它吃饱喝足、具备了免疫力之前,再赌上一把。 这是一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尝试。胜负一出,生死立判! 那一瞬间,我很有种慷慨赴死的感觉。我知道,自己的赢面并不大。这招魂铃,如果夺魄没起作用的话,招魂的效果也好不到哪去。 果然,巨蜘蛛听到铃声后,不但没有轰然倒下、魂飞魄散,反而高兴地叫了起来,手舞足蹈。它的声音如此难听,搞得我的头都要炸开了。 江口神助比我更惨,直接倒在地上,又一次七窍流血。他在之前的“喂食”中,消耗太大,抵抗力大不如前。 江郎才尽,大事去矣! 我长叹一口气,收起铃铛,努力让自己站得端正些,然后仰起头,把眼睛一闭…… 接下来的时刻,我只能听到自己怦怦的心跳声。 等了许久,巨蜘蛛却一直没有攻上来,我甚至听不到它挪动脚步的声音,不知道它在搞什么。 士可杀不可辱,我愤怒地睁开眼睛,却看到了一个让我终身难忘的眼神。 从这个巨蜘蛛的眼睛中,我居然看到了,如宠物狗般呆萌可爱的眼神。虽然当时我还没有过养宠物的经验,但我的内心,很清楚地告诉我:这个巨蜘蛛,在向我示好,而且是极度讨好的那种。 换而言之,我已经与它化干戈为玉帛。即便它没有把我视作主人,应该也不会再对我抱有敌意。 幸福来得太突然,我有些不大敢接受。 可是不管怎么样,它没有主动攻击我,总是件好事,我得利用一下。 我稳稳神,将地上的江口神助和江口樱都收到鬼囊中,然后故作轻松地走向大门。只要它不跟上来,牛一方就有机会把我“救”出去,脱离险境。 连续走了十几步,我的心不争气地紧张起来,暴露了我的真实想法。为了不让巨蜘蛛察觉到问题,我只好先停了下来,清空大脑里那些无用的紧张情绪。 大门已经离我很近了,几个箭步就能冲到。大门外的牛一方,也在紧张地看着我,随时准备开门策应。 我怎么越看越紧张了? 不行,我得换个方向。我侧过身,用眼角的余光盯着不远处的巨蜘蛛,脚下则走起了大弧线,迂回着向大门口靠近。 蜘蛛没有动,就像刚放出来的时候一样。希望它是因为刚刚吃得太饱了,正在打盹。 我不敢在心中策划真实的“逃跑”路线,只好通过将眼睛落在不远处的几处玻璃窗,来对自己做“破窗而出”的心理暗示。 至于,偷听我心里话的这一人一蜘蛛,他们怎么理解我此刻的内心活动,就不是我能左右和干涉的了。关键时刻的任何提醒,都会让我之前的努力付之东流。 我与大门只有一步之遥了,我连忙调出了最近看的电影片段,赶走内心活动的同时,也希望能借此吸引蜘蛛的注意力。它不是已经具有了人类的复杂思考能力了么?这种并不算深奥的电影,应该能够看得懂吧? 这是一段带着电影背景音乐的记忆片段,很是适合当前的气氛。音乐的节奏很快,连我都有些陶醉其中了。 突然,牛一方将大门奋力打开,我腾空而起,向敞开的门缝跳了过去。(。) 六十四、收服巨蜘蛛的原因竟是 噗的一声,我的后背被什么东西给击中了。 我刚看到牛一方眼中的惊恐,一股来自后背的强大力量,就把我强行拉了回去。在无处着力的情况下,我拼命地挥舞四肢,也改变不了自己身体的去向。 而这个牛一方,太不够意思了。 近在咫尺的他,不但没有伸手把我夺下来,反而重新关上了门。 我回到了原地,像被人按了重放键。 巨蜘蛛还算不错,虽然用蛛丝把我硬“抢”了回去,却没有让我收到一丁点的伤害,身体刚腾空的时候速度虽快,在空中飞的时候却逐渐减了速,落地时更是四平八稳。 这个时候,再用惊魂未定来形容我,已经不合适了。 既然走不掉,我反而没有担惊受怕的感觉了,也不再刻意隐瞒自己的想法。 我在心里,构设了一个与这个巨蜘蛛面对面的场景,然后直接问它:“你究竟想要我做什么?” 原本,我期待的是,现实中的这个蜘蛛,给我做出些暗示性的动作来,进而实现我们之间的沟通。它既然用了那么萌的眼神看我,又一直没有表现出敌意来,说不定真的有什么事要求我,不妨问问看。 然而,回答我问题的,却是我心中构想出来的那个蜘蛛。 它说的还是人话,口音听起来也很耳熟:“我喜欢听你摇那铃铛,咱们交个朋友呗!” 我开始怀疑自己还是不是人类了,与这蜘蛛的心灵沟通方式,比我之前遇到的所有人类,都要高级和顺畅得多。 关键是,它还提出来,要跟我交朋友! 我真是撞破头也不会想到,像招魂铃这样霸道而又无情的武器,在没能履行勾魂夺魄职能的情况下,居然会反其道而为之,把敌人打出了愉悦感,喜欢得不行。 会不会是我刚才使用招魂铃的时候,无意中,“抽掉”了这巨蜘蛛魂魄中的某根筋,把它打“傻”掉,变成了受虐狂? 对我的恶意中伤,巨蜘蛛并未表露出愤慨之意,却把自己的声音调整成了一个娇滴滴地小女生,继续萌我:“咱们交个朋友呗!你摇铃铛的样子,真的好帅好帅哦。” 胡闹,这铃铛岂是可以随便拿出来摇的?如果你对它完全免疫,不吸收的话,光这反噬之力,就够我受的。 既然巨蜘蛛知道换用小女生的声音来诱惑我,说明它的脑子还是很灵光的,不像是个变得秀逗了的蜘蛛。那它为什么要这么低三下四地讨好我,求我继续摇铃铛呢? 莫非,它真的对这铃声上了瘾?就像人类吸食毒品那样,沉迷于其中的快感而欲罢不能,越陷越深? 我心里这样猜测的时候,蜘蛛非常用力地点了点头,竟是极为认同。随即又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真是难为它这蜘蛛的长相了。 很快,我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既然,这招魂铃只有我会使用,而这蜘蛛对我的招魂铃声又上了瘾,那我何不借此机会降服了它,从此为我鞍前马后…… 我临时的yy成了暗示,巨蜘蛛居然乖巧无比地喊了一句:“主人!” 接着,我听到,哪里传来扑通一声。我循声望去,却见门外的牛一方已经跌倒在地,显是被雷得不轻。 当然,我也可以理解为,他对我的好运气,太过于羡慕嫉妒恨,气得失了神,跌倒在地。只是我当时没敢这么想,我怕这熊孩子一生气,把我们永远关在里面,那损失可就大了。 凡事都讲究个趁热打铁。我从鬼笼中,将卜天、盖地都取了出来,放在地上,让巨蜘蛛把他们身上的蛛丝都弄掉,顺便帮忙恢复一下神志。 巨蜘蛛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趁机要挟我,和我讨价还价:帮忙可以,但我要用铃声来做奖赏,奖励越多,活干得也就越快越好。 这些神兽,死乞白赖要变成人的目的,就是为了学习人的狡诈么? 我对巨蜘蛛这种“学坏不学好”的行为,大为鄙视,但最终还是爽快地答应了它的要求。反正,它多听一次,瘾就会更大一些,以后也就更好控制了,我又何必拒绝。 我先“赏”了巨蜘蛛几声“夺魄”,它却拼命摇头,说不是这个。我只好换成“勾魂”,然后看到巨蜘蛛脸上出现了如痴如醉的表情,还真像个瘾君子。 心满意足的巨蜘蛛,办事果然麻利,很快就把盖地和卜天身上的蛛丝“吸”了个一干二净,最后还配合盖地,让已经陷入昏迷状态的卜天,重新恢复了神志。 可怜的卜老头,刚一苏醒,就到处寻找江口神助,非要认个主人不可,谁都劝不住。盖地在旁边暴跳如雷,一个劲儿地鼓动我把江口神助放出来,他要找他单挑。 我自然不肯把江口神助放出来。护短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我刚挖了他的墙角,把巨蜘蛛收为己有。这么大的蜘蛛,看起来还有点挑食,也不知道他养了多久,费了多少心血。 经此一役,江口神助元气大伤。虽然我不清楚他这“念”力需要通过什么方式进行自我补充,但肯定不是吃顿饭、睡个觉,就能恢复如初的。所以,我暂时没提拿他父女做原型,制作镜像人回井上川一那边做卧底的事,也故意装糊涂,把他们留在鬼囊中,不放出来。 那边,盖地想了好多办法,都没搞定卜天找主人的“一根筋”行为,所以也不太想见到江口神助,更是绝口不提派卧底的事。 既然已经收服,我不想再把巨蜘蛛再关进那看起来很憋屈的盒子里,便和牛一方商量,看能不能借他的镜中世界用用……当然,在这里,我的蜘蛛是要“放养”的。反正这里面没风没雨的,不用找地方躲藏,就让它在大街上,随意跑动就是了。 牛一方当然不干。对他来说,“引蛛入境”可比引狼入室的危害大多了。而且,万一,哪天巨蜘蛛不认我这个主人了,那镜中世界不就直接成了它的天下么。(。) 六十五、蜘蛛变成了我的活纹身 镜中世界不能待的话,那就只能留在现实世界了。 可,对这种级别的“宠物”,要去找哪个政府部门申请喂养的许可证,我都还不清楚呢;更别说带着这么大的蜘蛛招摇上街了。怕是于叔他们,也不容易搞定吧。 而我的鬼笼,虽然空间足够,但里面有包括变成木头的四舅姥爷在内的诸多“食物”,万一被它偷偷吃了怎么办。 难不成,还要把它关回到那个可以变形的盒子中去? 我正为难着,巨蜘蛛猛地跳了起来,然后像一个泄了气的气球一样,体积急速变小,同时向我飞了过来。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我还没来得及看清过程,这个蜘蛛已经跳到我的左手手背上,变成了一个乒乓球大小的“纹身”。 它倒是挺聪明,自己选了一个合适的“栖身”之所。 我用右手轻轻碰了一下“蜘蛛纹身”,凹凸分明,手感也不错,果然还是原生态的好。 只是,这个地方,有点太显眼了,不如挪到肩膀上去吧! 我刚给蜘蛛发完“提醒”,这家伙就沿着我的胳膊,紧贴着我的皮肤表层,爬了上去。这感觉,或许达不到毛骨悚然的地步,但我承认,自己当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毕竟是个蜘蛛,什么都能吃的蜘蛛。 这边的事,暂时告一段落,我问盖老爷子,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卜天目前的“精神状况”不太好,留在镜中世界尚可,却是不适合回到周扒皮那边了。隐而不见的高人,要比神经兮兮的老头子,更能鼓舞我方的士气。后面还有很多的硬仗要打呢,可不能先乱了自己的阵脚。 盖地认可我的看法,所以决定只派我一个人回去。另外,他还特意叮嘱我,等江口神助恢复得差不多了,就赶紧把傀儡卧底派过去。 然后,就没有其他安排了。 真是的,这安排,一点新鲜感都没有,更是一点都没体现出他老人家的睿智来。 赵雅也要回到现实世界中,但不和我同路。她要先把药水带回去,然后再换个身份回来。我问过她,是不是于叔那边也要增派人手了。结果她笑着告诉我,她这种乖孩子,只知道认真执行于叔的命令,不该问的事绝不会去问。 她不但拒绝回答,还说我不乖。 还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我懒得再搭理她,便让牛一方直接送我回希尔顿酒店旁边的肯德基,从那边找个“门”返回现实世界。我还想到肯德基的二楼去看看。虽然大野姬离去前,那边的结界和相关痕迹可能都被抹去了,情报价值不大,但我就是想过去看看。 这是一个连我自己都想不透的理由,偷听我的那两个人就更不明白了,但总觉得我另有深意。所以在我跨入镜子门之前,他们都特意看了看镜子外的现实世界。 可惜,他们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现实世界中的那个肯德基,已经恢复了正常营业状态,客人还不少。对这些人来说,之前发生的种种骚乱,既然已经被人摆平,那就是远去的别人的灾难,不会再影响他们的生活日常,顶多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论话题。 我随便买了点吃的,端着餐盘来到二楼,结果发现这里人虽然不多,位子却都被占住了。而且,看起来,这些人就是专门来占座的,他们什么东西也没点,只是一个人把着一组座位,那些方便活动的椅子,也都被人拼了桌。 北京城太大,怪事天天有,碰到了不稀奇。 我犹豫了一下,径直走到之前姬羽坐的那张桌子前,把餐盘放在上面,准备厚着脸皮挤个位子先坐着。 讲道理咱不怕,装糊涂也在行,实在不行就用钱把他们砸跑。 在这里占座的是个看起来得有七八十岁的老太太,手里还拿着一只木制的龙头拐杖。她见我这么“不守规矩”的抢座位,先是有些诧异,随后便发起火来,拿起她的拐杖,在桌子上、我的面前,用力地敲打起来。 看来,她知道自己年纪太大了,和我斗嘴占不到上风,所以直接用上了“旁敲侧击”的“撵人”战术。 可就她闹出的这点动静,又岂能影响到已经厚下脸皮的我。这又不是在摇摆不定的公交车上,需要给老人让个座位,我只是临时坐一下没人坐的座位而已。 最主要的,即便在中国,“占座”也只是个被默认的潜规则而已,根本不受法律和道德的保护,不适合堂而皇之地拿出来讨伐别人。 于是,我坐得更稳了,甚至随着老太太相当有节奏的敲击声,晃起了自己的二郎腿。 周围的人,却开始“起哄”,每个人都拿起了自己的一个小物件,在自己的桌子上,或紧或慢地敲了起来,活像金庸武侠中的群丐齐唱莲花落。 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但我从这声音中又听不出来什么名堂,只好当他们是一群神经病了。我一边忙不迭地吃着我的薯条蘸番茄酱,一边用脚轻轻踢眼前的桌和椅,结果发现他们都是固定的座位。 他们敲击的频率越来越快,终于让我听得烦了,再也没有胃口,便想着离开。可我的屁股还没抬起来呢,左肩上却是轻轻一颤,蜘蛛顺着我的胳膊爬了下来,想是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它的注意。 我却不能让它出来吓唬老百姓,于是在心中试着命令它停下来,至少不能跑到衣服外面来。蜘蛛心领神会,居然没再和我作对,停在了我的袖口处。 只是,它虽然不再往外走了,却是焦躁异常,在我的手腕上不停地打转。我真担心,它会忍不住咬上我一口。受伤中毒事小,被自己养的宠物咬伤,传出去多丢人。 还好我之前已经有了离开的打算,从自我解释的这个角度,我也不算是被这群神经病给轰走的。 可是这一次,我却站不起来了。 我的屁股如灌了铅般的沉重,两条腿也仿佛没有了气力。(。) 六十六、这个麻烦惹的可不小 我明白过来,这群人真的有古怪,而且他们绝对不是精神病人。 这里应该被某个“小团体”选作了临时聚会的场所,结果我不知死活地闯了进来,还赖着不走,所以被他们“略施小计”,给予惩戒。 我身上的麻烦事已经够多了,不想再跨出一只脚去踩别人的船。 于是,我堆起笑脸,对眼前的这位“老太君”,大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众人的“合奏”虽然未停,老太太却笑着站了起来,同时收起她的拐杖……我以为已经得到了她的原谅,又试着去让自己站起来。 屁股变得更沉重了,像被焊在了椅子上一样。倒是这两条腿,终于有了存在感:左腿像被千只钢针扎,剧痛难忍;右腿似被万只虫子咬,奇痒难熬。 这明显是,惩罚加重的节奏么! 我还想着怎么揭过这个倒霉的“梁子”,老太太已经纵身向后跃去,同时双手一扬,数道寒光,直奔我而来。 不仅是她,这一层里,除了我自己以外的人,都在向我投掷东西,有钢珠、铁钉、铜钱、石块、纸符、驴蹄、虫子……甚至还有纸钱!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拿我当练习的靶子么?! 太嚣张了,仗着自己有点本事,就可以随便草菅人命么?我被彻底激怒了,决定直接把这艘自讨没趣的烂船踩沉。 我双手一抖,准备将这些烂七八糟的东西,尽数收下来。以他们这手法,不管我用虫子还是赏云的身手,应付起来都是绰绰有余。 结果,蜘蛛抢了我的“生意”,在偷听了我的心里话后。 它没有违抗我的命令,依旧躲在我厚厚的衣袖里,但它有远程武器,蛛丝,快如闪电、来去无影的蛛丝。 我只感觉到手腕上一紧,眼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统统不见了,这家伙的胃口还真是好,什么都能吃得下。 以他们的眼力,应该能看得到,是我手腕吐出的蛛丝,轻松化解掉了他们这次极其无礼的攻击。知道我不是谁都可以捏几下的软柿子之后,他们的态度总该会好点吧! 我双手一抱拳,正要说句客套话,却觉得身子一沉,向下方急速坠去。同时,在我的四周,突然出现了刺眼的亮光,比夏日正午的阳光还要毒辣。 我不得不把眼睛闭上,同时用天耳警惕地注意着周边动静,准备在“脚踏实地”后,再予以防守反击。 可这一下坠,却用掉了好几分钟。如果不是外面的光线太强,闭着眼都能让我感觉到炫目的亮,恐怕在途中,我就已经忍不住睁开眼睛了。 双脚终于落到地上,却是松松软软的,不是泥,便是沙。 不会又遇到一个会制造幻境的家伙吧? 虽然有着这样的猜测,我还是估测了一下外面的光线亮度后,才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睛。 四周都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沙丘,他们居然把我“裹挟”到了荒漠中。就因为我不礼貌地抢了一个老太太占的空座位?! 这世上,还有天理么! 我的抱怨即刻生效。晴空万里的沙漠上空,突然连续劈下几道旱雷来,而且无一例外地,全部准确无误的击中了我,身上都可以闻到糊味了。 可让我感到奇怪的是,如此凶猛的晴天霹雳,不但没能劈死我,好像身上也不怎么疼,不知道是不是疼大发了,以致神经反应麻木。 或者,我已经挂掉了,魂魄离体,就等着黑白无常来找我谈话了。 我还在胡思乱想,蜘蛛突然“走”进了我的心里,问我,刚刚招来的是什么东西,吃起来很有“嚼劲”,还有么? 原来,是它把那些雷给“消化”掉的,难怪劈不死我。 这个宠物,养的真值,比避雷针更好使,还环保。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全然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沙漠的难题要解决。 好在,我的“敌人”没有忘记我。当他们发现雷劈没效果后,马上换了新花样。 无风无云的,天上突然下起了“雨”,雨点很大,全部由滚木礌石构成。它们和雨滴相比,不但个头大,还不大受空气阻力的影响,基本按照牛顿第二运动定律的公式,不断地加着速,等落到地面的时候,估计连古埃及的金字塔都扛不住,何况是我这脆弱的小脑瓜。 如果真的只是幻境还好,忍忍痛也就过去了。可刚刚蜘蛛的那番话,又明显在提醒我,这一切都是真的。以蜘蛛的胃口和嗜好,也就只有真的旱雷,才能让它感觉有嚼劲了。 这么快的速度,不知道用催枯戒来不来得及。真可气,我的脚下是沙丘,用催枯戒也难以改变的地貌,否则,我可以钻个放空洞来躲着。 蜘蛛唉,我对不住了,刚养你一天不到,就要离你而去了。不知道我死后,你还能不能找到会摇这招魂铃的人。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大限将至,我牵挂的居然是那个破蜘蛛。想来刚刚那几个雷,对我还是有影响的,说不定把脑袋烧短路了。 好心有好报,蜘蛛发出一声怪叫,从我的袖口冲了出来,随即恢复到原来的尺寸,将我护在身下,准备硬接这场滚木礌石雨。 想不到这蜘蛛,比狗还忠心呐,我的眼睛湿润起来,奈何下半身还未复原,动不得身。在心里劝它的,又基本被它直接忽视掉。 勇敢只代表态度,不一定真的有实力。 巨蜘蛛的伟岸身影,只在我的眼睛里存在了三秒钟,便轰然倒下,成了一滩肉泥。 而在这关键的三秒钟里,本能提醒我,还有一样东西可以保命,鬼笼。太久没给自己用,我都把它当储物柜用了,忘记它还是个保险箱。 因此,在巨蜘蛛倒下前,我钻进了鬼笼,然后混在了巨蜘蛛破碎的尸体中,安然躲过了这场恐怖的滚木礌石雨。 我不知道对方是如何感知我的存在与生死的,干脆先躲在鬼笼里不出来。 好汉不吃眼前亏。(。) 六十七、超级霸道大喇叭 攻击总算停止了,外面的这片天地再次归于宁静。 我躲在鬼笼中,看不见光亮,也听不到任何来自人类现代文明的声音。偶尔传来的风舞沙鸣声,则在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我不但身陷荒漠,而且还不被老天爷待见,时刻面临着被它的某一个“大招”提走小命的风险。 我招惹的到底是群什么人啊?一个小不满意,就把人家往死里整。 也不知道招魂铃,对我头顶上的这个“老天爷”好不好使。毕竟,我手里只有这么一个可以反击的远程武器,也没有其他东西可以试了。 可我连敌人在哪,长什么德性都不清楚,又该如何挥铃铛呢? 看着身边的一个个昏迷不醒,我倒有些羡慕起他们来。 困兽犹斗,可我是人,不愿为明知不可为的事情,浪费自己的精力和机会。既然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我干脆也学他们一样,在这里睡大觉好了。天塌下来,有鬼笼撑着呢。 我不知道这突然涌现的念头,是源于我的内心,还是外面的敌人有意引导。只是觉得,我真的是越来越困了,并很快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梦境中,我居然来到了外太空,并被一群只长着左半截身体的生物围住了。我在他们的身上,竟然找不到一个对称的地方。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把原本正常的生物体身上,所有对称的地方,都从中间一分为二,然后只把左半部分留下来了一样。 我听不见他们的声音,只剩下半张嘴的口型,看起来又太怪异,实在无法让我集中精神分析或者记忆。我只好在梦里闭上眼睛,进入下一层梦境,谁知还是同样的遭遇…… 不知过了多久,正在自己的梦境中苦苦挣扎的我,突然听见有个男人在喊我的名字。他喊的是丁凡而非唐三藏,应该是我脱胎换骨后才认识的人。 只是,这个时候,我已经在自己的梦境里陷得太深了,虽然听得真切,却没办法直接作出反应。无奈何,我只好努力从最底层的梦境中,一层层往回“爬”,同时还得把下一层的梦境关闭掉,以免造成思维混乱。 我真想被人用一大盆冷水把我直接浇醒,因为从多层梦境中返回的这个过程,实在是太辛苦了,心脏都骤停了好几次。 等我终于把所有的梦境关闭,回到现实的时候,那个喊我名字的声音,已经沉寂多时。搞不好,那个人早都已经走了。 老天爷刚劈完我,又给我开了一个玩笑:我睡得正“香”的时候,抛给我一个隐隐约约的希望,然后又在我醒来后,把这个希望无情地夺走。 我面临两个选择:追寻那个或许并不真实的希望;或者,继续窝在这里等死。以我的野外生存经验,即便能躲过老天爷的追杀,我也没办法或者走出我从未到过的沙漠。 仔细比较了一会儿后,我选择了前者。倒不只是为了搏一个活命的机会,如果非死不可的话,我宁愿来的痛快点。 于是,我果断地从鬼笼中跳了出来,然后……沾了一身又腥又臭、混着各种肉块的血水。这天降的滚木礌石威力就是大,居然把那巨蜘蛛,砸成了肉泥。 我已经顾不得个人形象,虽然狼狈不堪,但是绝对够快地从巨蜘蛛的残骸中爬了出来,然后用手指着天上,大声喊道:“是谁在找我?” 我的话音刚落,天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铜钟,喇叭口向下,正对着我。 这场景看着很眼熟,我想起了周星驰电影《功夫》中的镜头。 不会吧,老天爷要对我使用“大喇叭”?那我岂不是要被震得,魂飞魄散? 来不及多想,我抽出招魂铃,冲着天上的那口铜钟,甩出一串勾魂铃。大家都是玩声波的,自然得先下手为强。 可我忽略了距离,这个非常重要的因素。 我的铃声响起后不久,天上的那口铜钟,也剧烈地抖动了一下,想是被人催动了,正在对我发起攻击。 可那钟的声音,却没有同步传来。也就是说,这钟的距离,要比我看上去的远,声音也要走上好几秒;而且,这钟的尺寸,也比我想象的还要大上好多倍。 几秒钟后,声音传了过来,却是我发出的勾魂铃,它被对方强烈的声波反震了回来。 我来不及躲避,只得凝神聚气,准备强行接下这一击。我做好了被招魂铃反噬的心里准备,却没料到,自己的魂,是被自己发出的铃声给勾走的。 就在此时,我的左手猛然翻了过来,一个黑黝黝的小身影飞了出来,带着古怪的啸声,冲向对我“泰山压顶”的千钧音力。 我的“宠物”蜘蛛居然还活着,而且就地上演起“单骑救主”的好戏来。这勾魂铃声可是它的最爱,只是希望这个被恶意加强了的版本不要伤害到它。 这一次蜘蛛的变身有点晚,越过了我头顶十多米,跨越了整个声波后,才变成“大个子”。而且,它最终展示的尺寸,貌似比之前还要小一些。 另外,可能因为它这次是脱离我的身体去迎击的,所以并没能完全卸去施加给我的冲击力。在它变身并安然落地后,我吐出了一大口鲜血,同时也感觉到有些头晕目眩。 我不清楚自己是被那股声波所伤,也没空想被击中的后果,只是在心里焦急地呼唤着我的宠物蜘蛛:不要急着出去贪食,先回来保证我的安全! 这一次,巨蜘蛛显然有些不听话。它兴奋异常地看着天上,对着那口大铜钟,拼命地“指手画脚”,像是一个不知好歹的挑衅者。 上面很快有了回应,我看到铜钟又发出了颤抖,一下、两下、三下…… 居然是套组合拳,对方上了超强版的攻击! 我连忙召唤蜘蛛:敌人势大,不可力拼,快回我身上来。 我是打算带着蜘蛛,先回到鬼笼中,暂避锋芒的,可惜它不肯听。(。) 六十八、大水冲了龙王庙 我的关心话,起了反作用。 巨蜘蛛不但不肯暂避锋芒,甚至放弃了地上沙丘的缓冲作用。 只见它八爪一撑,奋力向上跃起,竟是迎着声波而去。我先是有些不解,随即明白过来,它这是为了避免我收到殃及,想把所有的冲击,都在空中“处理”掉。 真是傻蜘蛛,这声波又不是箭矢,光靠挡可是没用的。除非它能在空中就把声波全部吸收掉,否则我还是无法幸免。 巨蜘蛛这一跃,很有力量,距离也不近。还没等它到达最高点,就和天上铜钟发来的声波撞上了。 我看到,巨蜘蛛的身体,在空中一顿一顿的,快速往下降。看来,它真的是硬把这些声波都扛下来了,它的身体每抖一次,便是一场撞击。 这么频繁,它能受得了么? 毕竟,胃口再好的人,也都抵不过一个“撑”字。 果不其然,大概,在蜘蛛经受到第五次冲击后,它的身体开始迅速变大。或者,应该说是膨胀,因为,这个放大的方式很不正常,更像是一个被充多了气的气球。 我这边担忧的心还没有放下,天上的那口铜钟,又开始动了,看起来频率比刚才还要快,钟身摆动的幅度也大了许多。 趁你撑,要你命! 我急红了眼,就要甩出鬼笼,将蜘蛛强行收回来,却听嘭的一声巨响。 肿胀的巨蜘蛛,在我的头顶上方,直接炸掉了,甩下一地的尸骨残骸。 我气得直跺脚,在心里一遍又一遍诅咒那个喊我名字把我诓出来的混蛋,却忘记了自己也有错,不该人家一叫名字救出来。知道我名字的,不只是朋友,还有敌人。 下一波的攻击随后就到,我得留下性命为蜘蛛报仇。 于是,我又躲进了鬼笼中。 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我听到,这一波攻击,在外面制造出了飞沙走石、鬼哭狼嚎的效果。但我这鬼笼,愣是纹丝未动,这声波对鬼笼的威胁,还不如当年北京城下的一块烂石头。 惊喜之下,我又发觉,自己左手的手心有点痒。我抬起手一看,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个蜘蛛的纹身,好像还在不停地晃动。这家伙的生命力,可不是一般的顽强啊,难怪被江口神助称作神兽,也不知它的产地是哪里,产量如何,有没有天敌…… 外面暂时不适合出去,我便在心里咨询蜘蛛,为什么每次都要用那么血腥的逃遁手段,肉身不要钱的么? 蜘蛛发出一阵怪笑后,告诉我:那并不是它逃生的手段。实在是吃的太饱了,原来的肉身装不下,只好废掉,然后再长个新的。只不过,它那肉身的尺寸,每次“升级”最多只能比之前大上四分之一,所以……短时间内,它换了两次肉身。 如此说来,它是打不死的了。而且,对方还免费出工出力,帮我喂养宠物。 我心中大乐,把蜘蛛放出了鬼笼,嘱咐它好好吃,快快长。 当然,我留在了鬼笼中,不去旁观。主要是不想成为它的累赘,毕竟,在它失去前肉身的那段时间里,因为身体太小,是无法为我提供保护的。 看着外面的电闪雷鸣,听着惊天动地的呼啸声,我头一次安然入睡。找个机会,我真的要好好谢谢江口神助,千里迢迢地,送了这么好的一个宝贝给我。 一觉醒来,外面却已是风平浪静。 看来,那群执着的杀人狂,也有累的时候。这下子,他们终于知道我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了吧? 我走出鬼笼,首先看到了一个硕大无比的蜘蛛。这家伙,长了得有好十几倍了吧?我这一觉,还真是错过了不少好镜头。 接着,我被脚下的东西拌了一下,低头一看,金光灿灿,旁边也还有……对方的这场疯狂攻击,不但喂大了我的宠物蜘蛛,还把深埋在沙漠中的奇珍异宝们给“吹”了出来。 财不外露! 我顾不上跟吃饱喝足的蜘蛛打招呼,手脚麻利地收拾起地上的珍宝来。小件的,统统入库;大件的,可暂时放到鬼笼中…… 我正满心欢喜地“拾着荒”,天上又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是丁凡,丁大爷么?” 对,我姓丁,不是你大爷,就要问候你家大爷。 我不予理睬,继续手头的要紧事。 巨蜘蛛突然跳回到我的手上,紧接着,一个人出现在我面前,竟是久违的大胖子。那个一直追随在镜像朱大宝,最后却因“护主不利”突然玩了失踪的胖子。 难道,他也加入到了井上川一的队伍,成为了我的敌人? 想到临别时,被他“掳走”的小雪(毕竟他们是同时失踪的,只有他的嫌疑最大),我顿时心生警惕,没好气地问道:“怎么,你这么快就换了主子,帮起日本人做事了?” 胖子先是一愣,随即笑着摊开双手,做出一个拥抱的姿势:“我怎么可能站到敌人的队伍中去。刚刚不过是一场误会而已。攻击你的这些人,也是过来帮忙对付井上川一的,他们以为你是对方派来的探子,还是个高手,所以动了杀机,别介意哦。” 帮手? 不问青红皂白,就对你痛下杀手的人,还好意思说是你的帮手? 我宁可面对神一样的敌人,也不想带着猪一样的队友上路。 我的脸色依然很不好看,只是身上的杀气没了,蜘蛛便老老实实做我的纹身去了。 胖子也明白,这次的事件,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淡去的,所以也不再试图游说我。他对我说:“还相信我不?我准备带你回去了!” 现在就回去? 我看了看满地的珍宝,冲着胖子,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让我相信你自然没问题,可你总得表示一下吧!” “好吧!”胖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随即身子一扭,像股风一样,冲了出去。 不多时,那满地的珠宝,开始排着队,向我飞来。 客气?那是放在嘴上的。 我飞快地挥舞着双手,将它们统统收入囊中。(。) 六十九、吃拿卡要四长老 扫荡完毕,胖子悻悻然地“飞”回到我身边,又特意提醒我:“按照现在的政策,这些宝贝可都是国家的,你可要小心保管好了,准时上缴啊。” “这么说,你是打算卖友求荣,回去打小报告了?”我可不给他恶心我的机会。 “我哪能干那种事”,胖子脸红了,然后用手指了指头上,小声对我说,“你捡宝贝的时候,他们可都看着呢。想把他们的嘴都堵上,可不那么容易!” “堵不住嘴的话,就要他们的命,谁告的密,我就杀他全家!”我刻意装出一副狠吧吧的样子,“对了,他们是什么来头?” “他们的来头可大了”,胖子对我脸上的表情无动于衷。他用力拍了我的肩膀一下,哈哈大笑,“丐帮,听说过吧?” 丐帮? 这可是国富民安的新社会,也敢有丐帮么?这可是一等一的非法组织,官方是绝对不会允许它真实存在的。 当然,话说回来,如果真的有丐帮的话,我还真的要考虑一下,去不去招惹。根据人类社会的金字塔原理,在任何时代,穷人都是数量最庞大的。 我以为胖子在拿我开涮,狠狠瞪了他一眼。 胖子对此不以为然。他将双手扣在我的肩上,先示意我闭上眼睛,然后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 又是一个急速下坠!既然是回去,我还以为,这次该走反向,往天上飞呢。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胖子已然不见,搭在我肩上那双手的主人,变成了一个看起来和蔼可亲的中年人,他的身体虽然也有些发福,但比胖子苗条不少。 我以为这是胖子的新面孔、假身份,正要笑着跟他打招呼,中年人已抽回双手,做出一个握手的动作:“我叫胡守道,是新丐帮的帮主,欢迎丁少侠!” 怎么,打了半天,又是雷劈,又是声震的,不应该先跟我道个歉么?帮主就了不起了么?我现在可是好几位高手实至名归的“主人”,忠诚度无人能及;若论身家,只要我想,富可敌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我决定,不给他面子。 我把两只手都放进了衣兜里,眯着眼,冷冷问道:“你们这,算是先兵后礼么?” “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宁可错杀,绝不错放”,胡守道直接把手收了回去,脸上波澜不惊,“如果不是胖阿牛认出你,我们的战斗现在可能还在继续。” 他的这些话我都认可,但在误会已经消除的情况下,他还这么理直气壮地给我讲大道理,我有些无法接受。还好,他们顶多和我拥有同一个敌人,却并非与我并肩作战的战友。 我觉得,我们之间已经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便用尽量客气的语气,问了一句:“你们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不是敌人,那,可以放我走了么?” “你想走?”胡守道脸上露出诧异之色,“阿牛不是说,你是找我们商量合作事宜的么?我们还什么都没谈呢,您就要走?” 死胖子,这就把我给卖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跟他们合作的。 随着我的沉默不语,四周的杀气逐渐浓了起来,我这才意识到,眼前的事不那么简单。他们虽然停止了对我的追杀,却没打算就这么放我离去。 想想也是,人家帮主屈尊就驾地赶来见我,总不会就为了搞一个气氛并不那么友好的告别仪式。我固然对他们闻所未闻,他们又何尝听说过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他们这面子,是卖给我所在的团队,而非我个人的。 说不定,“商谈合作”才是胖子救下我的真正原因。 算了,我再装一回就是,反正周扒皮那伙人,我也不怎么看好,不如把他们两个合作一处,说不定能演绎出负负得正的效果。 我轻轻咳了一声,故意用含糊不清的语音问:“这里说话安全么?” “安全,当然安全”,胡守道的脸上马上露出喜色,“这是我帮三大高手,合力造出来的虚位空间,没有我的允许,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来。” “那,这几位”,我故意指了指在场的其他人。 “没事的,他们是我帮中的四位长老和左右护法。帮中大事,向来都是由我们七人协商议定的。丁少侠大可不必担心。” 接下来,胡守道便向我一一引荐这六位重要人物。 这个新丐帮的长老名头都很有特色,分别对应着“吃”、“拿”、“卡”、“要”四个字。现任的四位长老,还都是高学历、高智商,据说也都曾是人人羡慕的金领一族。 其中,吃贪长老名叫赵世新,曾是毕马威的亚洲区高管,后被自己最亲信的下属伙同外人栽赃陷害,搞得家破人亡。刚刚就是他用奇门遁甲之术,将我从北京城转移到内蒙古的库布奇沙漠,然后又转移回来的。 拿偷长老叫刘本良,曾是某家中日合资企业的中方代表,因对上级领导放任国有资产流失不满,被人设局,蹲了十年大牢,然后什么都没了。对我天打雷劈的,就是他。 卡骗长老叫马添翼,曾是国内名噪一时的无敌股神,却被来自惠州的与公安相勾结的一伙骗子,坑得差点惨死街头。把我逼到鬼笼中的天降滚木礌石,就是他的杰作。 要赃长老叫李亮,曾是国内顶尖的营销策划师,因为女儿被几个官二代所害,与权贵们连续抗争了几年,终于被业内全面封杀。那口铜钟就是他“造”出来的,大喇叭是他的必杀技。 这四个人,能在经历人生的大起大落后,进入灵异界,重新成为出类拔萃的人物,自然各有一番饱含血泪的故事。即便不能知道细节,也足以令人敬畏了。 胡帮主介绍的时候,他们也笑着对我点头,并很真诚的表达了赞许之意。据说,我是头一个躲过他们追杀的人类。 人类? 这就是说,他们曾经和非人类的东西,打过交道了?(。) 七十、总算谈了正经儿事 不过想想也对,就他们这蛮不讲理的样儿,肯定是,看到谁不顺眼都要干一仗。既然他们四个都健在,那么……可怜的妖怪,出门前一定忘了查黄历。 我对这样的“英雄事迹”没什么兴趣,不想再去刨根问底的追问,便把头转向了剩下那两位长着娃娃脸的小个子,他们的左右护法。 看着两位护法,胡守道突然有些尴尬起来:“他们的名字比较……特别,左护法叫梅头脑,右护法叫步高兴。” 至于他们的来历和技能,胡守道则是打了个哈哈,没有告诉我。 对此,我表示理解。谁家没点秘密呢,说不定还是人家的杀手锏。而且,听听这名字,没头脑和不高兴,铁定都是无法无天的主儿,再加上那两张无害的娃娃脸…… 在与七位首脑人物打过照面后,胡守道又向我简单介绍了一下他们的“新丐帮”。 原来,他们之所以称自己为“新”,是因为他们虽然也是以“讨”为手段,但目标却不是我等世俗人追求的钱财食物,而是所谓的“公道”,也即他们眼中的公平公正公开。 从某种意义上将,说他们是一群愤青也不为过,只是他们更具有行动力,并更有组织、更有针对性一些;或者说,更危险。 这些年,为了讨回所谓的“公道”,他们与包括“妥妥滴”公司在内的各方“邪恶”势力,展开了无数次明里暗里的争斗。“新丐帮”虽然少有胜绩,却是越战越勇,而且,每每在山穷水尽之时,他们都会得到一些能人异士的帮助,起死回生。帮中的长老等关键人物,仗着天资聪明,也是趁机学到了不少“本事”。 如果不是刚好碰到在北京街头“流浪”的胖子,跟他们说了井上川一的“大阴谋”,他们此刻已经在踢“妥妥滴”公司的场子了。 内怨与外患,孰轻孰重,他们是拎得清的。所以,当听说个别小日本,还在打中国的主意时,他们立刻终止了所有针对中国人的攻击行动,并将下属各路人马的负责人,叫到那家肯德基的二楼“开会”。 他们太过执着,所以才把每件事都看得那么重,小心得过了头。 最近一年多的时间里,浴火重生的“新丐帮”实力大增,涌现出不少出类拔萃的人物,所以此次参与“聚会”的众人,大多数都是相互不认识的。为了避免“敌人”混进来,他们通常会用帮中特有的暗号,进行试探。 而我,不但没对暗号做出正确的反应,还因为对他们的“伏魔音”起了反应,被识别出是“非人类”。因为担心我是扎手的探子,他们不敢放我离去,这才痛下杀手,对我展开一波又一波的攻击…… 说到这,我不得不问了那个让我困惑很久的问题:你们就不担心误杀好人么?毕竟这是北京城,我就不能是个路过的民间高人么? 梅头脑嘿嘿一笑:“伏魔音中,有一段是专门针对日本忍者豢养的‘念兽’的,而你的身体却做出了反应,我们自然认为你是日本人派来的高手。” “那你们就不能先问一句么?”我还是不服气。 “问可以,只要你当时放下抵抗。”步高兴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们都很清楚,像你这样的‘非人类’,只要你的元神还在,就能重获新生。如果是友非敌,你大可不必一直和我们拼下去,只要撤去‘敌意’即可。” 那种情况下,让我放弃抵抗。你当我是你肚子里的虫子么? 我错了,不该试图,跟这些怪人,在他们的歪理上较真。 见我没问题了,胡守道便开始了一连串的发问:我是属于哪一股势力的,伙伴中还有哪些高手,和日本人交过手没有,能不能交换点敌人的情报过来…… 我只对分享敌人的情报感兴趣,于是便对他说,其实我也只是请过来帮忙的,对“七拼八凑”而成的同伴们,知道的也不是很多。不过,像他们长老这样的高手应该不多,将来可能还要唯他们马首是瞻…… 这群人,却是不喜欢被人拍马屁的,至少是不吃这一套。特别是被我“镇”住的四位长老,他们觉得我太过自谦,大家此次同仇敌忾,还是不要藏私的好……我总算知道他们当年为什么会被周围的人整的那么惨了,装糊涂都不会。 当我介绍起那些日本忍者的本事时,两位护法的眼睛猛然亮了起来,围着我不停地问细节,倒像是有把握逐一击破的样子,让我激动不已。 后来,在马添翼的提醒下,我才明白过来,这两个家伙,只是好奇心比较重而已。事实上,他们两位,到目前为止,还没跟人交过手,不论内外。 那,他们是怎么“爬”到护法这个位置的?难不成,他们这样的纯民间组织,也要玩什么体制游戏不成? 我看了一眼他们的帮主,胡守道眼神闪烁,显然另有内情,而且是连四位长老都不知道的秘密。 真是群奇怪的人!难怪他们的敌人,怎么都消灭不了他们。 在这之后,我们才谈及真正需要商议及保密的东西,比如:各自的驻地及未来的联盟从属关系、合作模式,彼此间联络的方式,前期需要对方提供的帮助等。 不知不觉中,好几个时辰都过去了,我的肚子开始抗议,它饿了。说起来,挺对不住它的,好几次打牙祭的机会,我都没把握住。连平日被我定位为“洋垃圾”的自费汉堡都没来得及啃上一口。 听到我肚子的咕噜声后,胡守道当机立断,请我吃顿饭,单独的。 我以为怎么着也得是顿大餐,结果他把长老和护法都“请”出去后,从身上摸出一盒点心来,还是我最不得意的北京果脯。我宁肯拿它们去换被人啃过一口的凉馒头。 那一刻,我的饥饿感,更甚了。 我还没想好,该怎样委婉地提醒一下他,眼前人影一闪,卡骗长老马添翼回来了。(。) 七十一、小日本居然下了战书 胡帮主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神速无比的,收起了他那盒毫无卖相的果脯。活像一个被人无意撞见了私藏宝藏的守财奴。 这一幕,看得我心里一阵发酸:能把北京果脯视为珍宝的人,这平时的日子,过的得有多苦啊。中国人常讲,“公道”自在人心,不就是在提醒,别把它讲出来么。这群家伙,不但不听劝,还打出旗号去争,不是自己找罪受么。 马长老带过来一个紧急消息,我连果脯也吃不上了。 我们的敌人,井上川一,下战书了。 没人清楚他是怎么获知敌人是谁的,但战书的送达方,写的很明确:新丐帮胡帮主亲启。 因为事关重大,目前为止,帮中上下,还没有一个人看过战书的内容。除了送信这个环节的经手人外,也基本没人知道此事,包括两位护法和其他三位长老。 胡帮主没把我当外人,当着我们两个人的面,把信拆开,并邀请我们共同浏览。 “战书”的主要内容都是打印的,只是在抬头的称呼,约战的时间和地点上,是人用笔后填上去的。 也就是说,这种战书,井上川一他们,发出了不止一份。 这就是战争。在我们关注并研究敌人的时候,敌人也在观察和分析着我们。 双方迟早一战,与其都藏着掖着地等着算计对方,不如爽快点,约好时间地点,明刀明枪地打一场,一决高下。这倒是挺符合武士道的精神。这战书,不知道是井上的主意,还是来自他手下那些高傲自大的忍者。 新丐帮四位长老的本事,之前都有在外人面前展示过,算不上什么秘密。对方既然敢下战书来,自是有了克制的办法和针对的战术。 而我方,对敌人却是知之甚少。我虽然也获得了一些重要的线索,但却是不完整的,而且太过泛泛,并不具有针对性。反而,我的情报说明,敌人是有逐一击破我们的实力的。 下战书只是一种形式,不管去不去,问题都在那里摆着。而若不敢应战,等着被人打上门来,失去的还不只是士气和性命。 马添翼面露忧色,胡帮主则把头转向了我:“这件事,丁少侠怎么看?” “避无可避”,我只说了自己的观点,不左右他的决策。同时,我也在心里想着,还有哪些熟人,可能接到井上川一的战书。周扒皮肯定有一份,于叔那边呢?井上川一,不会狂妄到找有官方背景的他们叫板吧。 胡帮主瞥了一眼马添翼,示意他先出去一下。 待到“屋”内又只剩我们二人时,胡帮主拿出他那盒“珍爱”的果脯,非常恳切地对我说:“此次应战,希望丁少侠能够助我们一臂之力。” 这意思,他是决定出战了?可,他之前还不是说,帮中大事,都需要七人协商的么? 胡帮主仿佛看出了我的困惑,笑着对我说:“方向上的事,基本上我一个人定就可以了。只有涉及到具体细节,我才会把七人聚齐。所以,你不要担心我们在对敌的态度上,会有什么动摇或变数。” 这是位可敬的爱国人士,但我不肯能现在就给他明确的答复。毕竟,我也是自己组织的一份子,尽管那个组织看起来,比这新丐帮,松散,也就是不靠谱得多。 我说出自己的为难之处,同时承诺:在不影响大局的前提下,后天晚上,八达岭长城上,他们与敌人的那场精彩对决,我会尽量到场。 然后,我伸手取了一块杏脯,扔进嘴里。实在太饿了,先补充点糖分吧。 不知道是不是被他保存的太久,有了“风化”的迹象。这杏脯被我抓起的时候,已是酥酥的,进入我的嘴中后,则直接散成粉末状,成了“入口即化”。我连这杏脯是什么味道都还没尝出来呢,它就消失在了我的消化道中。 随即,一股暖流,从胃部升起,传向四面八方,刚刚那饥肠辘辘的感觉,立刻消失不见。 压箱底的果脯,果然不简单,一颗小小的杏脯就让我吃饱了。 胡帮主托着果脯盒的手没有收回去,用眼神示意我继续。 我心里明白,这东西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指不准是他从哪里搜刮到的仙丹妙药呢。吃到一颗算是缘分,再多的话,我可就成“拿了别人的手软”了。 只是,这没有尝出味道的宝贝,多少有些遗憾,我明白西游记中猪八戒想吃第二个人参果的感受了。 我瞥了一眼胡帮主手中的果脯,强行把它们等同于我不喜欢吃的俗物,压制住内心的冲动,然后笑着摆了摆手:“谢谢胡兄,我已经饱了。” 胡帮主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什么话也没说,手腕一翻,又把果脯收了起来。 难怪范蠡有收藏宝贝的习惯,原来可以在关键时候,拉关系、套近乎啊。我不得不承认,胡帮主这连手下长老都不给吃的神奇果脯,让我对他大生好感。人家享受不到的待遇,你享受到了,那感觉就是不一样,飘飘的。 幸亏我只吃了一颗,还不足以被他收买。 在这里耽误了太久,加上又出了“下战书”的事,我想先回周扒皮那边看看,便向胡帮主请辞,希望他们把我送回到希尔顿酒店附近。 虽然我不清楚自己在哪,但他们总不会在北京的闹市区,大张旗鼓地造一个什么“虚位”空间吧。 这是一个合理的请求,却遭到了胡帮主的拒绝,他很果断地对我摇了摇头。 我以为他想强行留下我,好在后天陪他们一同“赴约”,脸上露出不快,同时在心中盘算着,该如何离开这里,是不是需要擒贼先擒王。 可他们是我的盟友,将来还要一同并肩作战呢。别人我不清楚,那负责吃拿卡要的四位长老,只要让他们从容发挥,还是可以干掉一些不入眼的小鬼子的。 我一旦出手,就难免失了和气。真是好生为难。(。) 七十二、他是土钱的现任“主人” 胡帮主也一直在盯着我的脸看,可他关注的却不是我写在脸上的心情。而他自己的那双眼睛,则是越瞪越圆,就好像见了鬼一样。 什么人啊,不想放我走,还不允许我生气么? 我始终没想好要不要出手,只好蹙起眉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很可惜的是,他根本不往我眼睛上看,我白白浪费了一次有脾气的表情。 那么,我脸上究竟有什么古怪的东西,在吸引着他的注意力呢? 等这次出去后,我一定要去弄些镜子回来,放在宝库里,随时备用。 沉默良久,胡帮主猛然打了个喷嚏,极其响亮的喷嚏。然后,他整个人才像还了魂一样,重新变得正常起来,从神情到举止。 胡帮主见我正盯着他看,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走神了。刚刚说到哪里了?” “什么也没说”,我可不想把眼前的这个谜埋进肚子里,于是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一,直,在,盯,着,我,看!” “啊?”胡帮主摆出周星驰式的吃惊表情,嘴巴张得能塞下个拳头,“你是不是吃了我递给你的果脯?” 废话!就算不是因为我着实饿得慌,主人亲自递来的“珍藏”级私密点心,于情于理,做“贵宾”的我,都得尝一块啊。 这个小气鬼,这么快就后悔,把好东西拿出来分享,白给我吃了? 放在学生时代,我可能会赌气说:“吃就吃了,怎么着,你咬我啊?” 如今的我,好歹有了点城府,于是,我淡然一笑:“嗯,吃了一块,味道不错,谢谢!” “你吃的是哪一种?”胡帮主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很急,不像是装的。 “啊?”我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紧张,于是侧着头想了一下,然后告诉他:“好像是杏脯吧?!” 没办法,我连味道都没吃出来,它就没了,所以无从推敲,只能依靠外形来蒙一个。 大冷天的,胡帮主的额头上居然渗出汗来,他用力抹了一把,小心翼翼地问我:“那,你有没有发觉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我用力摇了摇头。 肚子一下子不饿了,这是好事情,应该不在“不对劲”的范围之内。而且,看起来有些不对劲的那个,应该是你,不是我吧? 胡帮主看出了我对他的不信任,苦笑着说道:“实在抱歉,一年前,我身体里多了个东西,经常会跑出来捣乱,控制我的身体。” 这遭遇,听起来很熟悉么,莫非…… 我连忙一把拉住胡帮主的手,急切问道:“你,是不是也拿到了一枚……比较特殊的鬼脸钱?”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胡帮主愣住了,随即伸出手,从脖领处拽出一根红绳来,上面挂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鬼脸钱。 他的五行钱居然还在! 现在轮到我发愣了。按照他的说法,五行钱中封印的异灵,应该是在机缘巧合之时,上了他的身,和他的魂魄“融合”在一起了,而这枚五行钱,应该同时消失了才对啊。 难不成,我那份五行钱,并不是孤本绝版的?而且,每一套的功能和用法还不一样? 我心中纳闷,忍不住把他的鬼脸钱,拉到眼前,仔细端详。 上面却是最普通的“贝”字,它不是五行钱! 原来是我误会了,我难掩心中的失望,松开了握着鬼脸钱的手。 胡帮主的眼睛却是陡然一亮,他小声对我说:“这枚是后来补上的。原来的那枚,上面刻着的,是个土字!” 五行中的土,对应着嘴和脾脏,难怪这家伙在吃上面这么矫情。 好不容易又有了一枚五行钱的下落,我可不想白白错过,于是我也压低了声音,问他:“胡大哥,你这枚土钱里,封印的是什么人物?” “还能有谁”,胡帮主撇了撇嘴,“毛遂,听说过吧?” 毛遂?哦,就是说出“针处囊中,锋芒毕露”的那位“自荐兄”吧。好像这家伙的嘴确实挺有名的,能顶百万大军呢,过来帮衬胡守道这个自封的帮主,倒也合适。可这个胡帮主,为什么看起来对他那么抵触呢? 我只是试探着问了一句,胡帮主的脸上立刻愁云密布,随即一声哀叹:“这家伙,太喜欢自我推荐了,动不动就抢我的“活”,还老喜欢用两千多年前的那一套世界观……你懂了吧?我也是因此,才把帮内事务的决策权,下放到‘七人委员会’的,免得这家伙胡乱指挥一通,坏了大事。” “那,他的法力呢?他带给你什么技能?” “念经,比紧箍咒还厉害”,说到这,胡帮主忍不住笑了,“你要不要试试?” 我吓出一身冷汗,连连摆手说不用了。 别说紧箍咒了,就大话西游里罗家英版的唐僧那股啰嗦劲,我都忍受不了。它这技能,可是我这天耳的天然“克星”。随即,我醒悟过来,他这土,不就是克我这水的么。 五行钱,已见其四,就差一枚火钱了。对了,如果姬羽对我讲的都是真的,在她变成青铜像之前,木钱是与赵无极也就是悟镜法师融合在一起的,后来怎么转到沙老三身上去了呢?难道,这五行钱,不用等到寄主元神消亡,也能退出来? 或者,姬羽记错了,当年悟镜法师给她的,是火钱而非木钱。也就是说,剩下的那枚火钱,就在我的“搭档”赵无极身上。这五枚五行钱,已经全部重现于世了。 可惜现代的百科全书中,没有这些超级古董的学问。否则,我真想查查,这五行钱,全部聚在一起后,会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发生。 我隐隐觉得,这个井上川一,利用老一辈的国恨家仇和一个看似天方夜谭的“镜子传说”,把大家都引到北京城里,不可能只是为了筹划一场中日高手之间的决战,以此决定镜子去留以及双方国运。因为,他选的这个战场在中国,无论“民间”争斗的结果如何,最终,国家都不可能坐视不理的。(。) 七十三、被人等了个正着 他肯定还有更大的阴谋,一个必须在这北京城里执行的阴谋。 胡帮主见我愣在那里,还以为我在担心毛遂“紧箍咒”的事,连忙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丁老弟,我逗你玩的。我是不会允许他对自己人使用这一招的。” 我不屑于解释这样的小误会,便轻声道了声谢,然后询问让我回去的办法。既然刚才面对我的那个是毛遂,如今换回他自己,总不好意思拒绝了吧? 没想到这个胡帮主也是对我摇了摇头:“我不建议你现在就回去。” “为什么?”这一次,我是真的不高兴了,嗓门大了许多。 胡帮主没想到我的反应这么大,愣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解释道:“丁少侠,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多,外面天寒地冻的。再者说,你那酒店已经烧毁了,回去没地方住,找人也不方便。不如,先在我们的地盘上休息一晚,明天一早我就派人陪你回去找同伴。” “没事的”,见是这个理由,我的心情好了许多,说话也就不再带有火药味,“我出来的时间有点久了,不想让同伴们担心。您还是先把我送回去吧。大敌当前,安排要趁早,咱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既然如此”,胡帮主的眼睛突然又瞪得溜圆,同时嘴角一歪,露出一丝坏笑,“那我还把你送回肯德基吧!” 我还没有想明白这其中的那点不正常,身子已经猛然一沉,向下方急速坠去。已经“乘坐”过两次这种“交通工具”,我晓得接下来就是强光,连忙闭上了眼睛。 一切归于平静后,我睁开了眼睛,却发现四周漆黑一片。 该死,我都忘记了,不是所有的肯德基,都是24小时营业的。尤其是,这个区域,在白天的时候又发生了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 关灯没什么,关键是他们把门给锁了。今天制造的混乱与破坏已经够多了,而且外面不知埋伏了多少秘密警察,我可不想因为破坏一个门,再给自己惹来一大堆的麻烦。 手机早就没电了,而且我也不知道,这个点,在这个地方,该打给谁合适。如今,基于手机的监控网络实在是太庞大了,一个电话过后,估计我就被包围了,效果和直接破门而出差不多。 我只好用最环保的方法,通过“心灵通路”呼叫牛一方同志,可我连续“播放”了半个多小时,这家伙也没搭理我,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睡着了。他这个年纪,真睡着了的话,确实不容易醒。 我自食恶果。人家好心好意地给我安排食宿,我不领情,非要跑回到这“笼子”里,在无边黑暗中,孤独地熬过漫漫长夜,还是在没有暖气的北方冬天。 在店里又蹦又跳地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我实在受不了,决定重新变一张脸,直接破门而出。爱惹什么麻烦就惹什么麻烦吧! 我跑到二楼,找了一扇临街的玻璃窗,然后用催枯戒,在上面轻轻一磕。 此时,外面的街道上出奇的安静,这一大块玻璃破碎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虽然也算是艺高人胆大了,但我还是用天耳安静地听了一分多钟,确认四周没有任何异常了之后,这才从二楼纵身跳下。 我刚刚在地上站稳身子,一个黑不溜秋的人影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是丁爷么?” 没人能接受这种方式的“打招呼”,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中了埋伏,也不浪费精力答话,双掌齐出,用力向对方身上拍去! 情急之下,我都没有隐藏催枯戒。一旦被我打实,对方可在瞬间变成尘埃状。 不过,对方既然能够悄无声息地等在这里,反应和判断力自然也不弱。他感觉到了我身上散发的杀气,连忙一拧身,窜出去老远,然后又是对我一抱拳:“丁爷别动手。是周喜财,周老爷子派我们过来接应您的。” 周喜财?哦,周扒皮啊。 我中止了进攻,但还是用双手做出守势:“你们是周扒皮的手下?先说几个和我打过交道的人的名字出来。” “笑话,我们怎么可能是那个老东西的手下”,从我身体右边,黑暗的角落中又走出一个人来,听声音年纪也不小了。他在离我三米左右的位置停下脚步,然后直接对我讲起了心里话:“怎么,你没有跟卜天那个老怪物一起回来?” 又是个能偷听我心声的人,我的头都大了,索性放弃了思考,直接进入记忆播放模式。 “小子,有点门道么”,这个人偷听不成后,反而称赞起我来,“你还是我重返江湖后,遇到的第一个懂得抵抗我这窥心术的人。你小子,是不是在卜天那个老怪物那里吃了太多亏,所以才自学成才的?” 我没有理会他,继续进行心理防御,同时嘴上随便问了句:“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埋伏在这里?” “我叫张天横,是当年‘横扫千军’的老大”,老头见我这副样子,又不想耽误太多时间,便自报名号,“我们都是受……人邀请,赶来参加大会战的。我的二弟,唐扫尘,最擅长卜卦,是他算出你会在此时此地,破窗而出的,所以我们才等在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大冬天的,你总不忍心,让我们几个老头子,站在这里陪你受冻吧?你要是不信我们,咱们就干脆打一架,谁赢了听谁的。如果相信,那就跟我们去见周……扒皮,咱们个暖和点的地方聊,成不?” 放弃了深度思考的我,听完他这一席话后,直接展开了左臂:“老爷子,您先请!” 信不信任都无所谓,保持安全距离就是。关键是,在他的提醒下,我发现这外面却是蛮冷的,再僵持一会儿,我这个胳膊腿恐怕都伸展不开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人家早就等在这里了,又没有率先发动攻击的意思,我不妨跟着他们过去看看,万一他们说的是真的呢?(。) 七十四、到周扒皮这边“议”事 张天横随手一抖,“变”出身夜行衣来,问我要不要穿上。 我原本不想穿的。反正现在这脸也是假的,暴露一下应是无妨;而且,大冬天的,衣服本来就臃肿,再套上这种看起来就很瘦身的夜行衣,怪麻烦的。 张天横鼻子轻轻一哼:“这衣服上面有特定的标识。如果你不肯穿,被自己人误伤的话,可别怪我啊。” 这种话最有说服力,我一把抓过夜行衣…… 半个小时后,我们来到了一个四合院内。这一路上,我们净拣阴暗的路线走,还得保持一定的速度,如果不是之前吃了毛遂的那颗杏脯,估计我早就累趴下了。 四合院只是用来掩护的,我们的目的地位于它的下面,一座富丽堂皇但又机关重重的地下“宫殿”。前面领路的年轻人,一路给我讲解着各处的“注意事项”,并告诉我哪里是由人控制的,哪里是由机关控制的。 我注意到,自从进入地下宫殿后,张天横也在一直认真听着领路人的“讲解”,显然他也没把整套“系统”搞明白呢。还好我现在的记性不错,听一遍就够了,哈哈。 只是,那个周扒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牛哄哄的了?有人,有钱,还有地!这里可是北京城,而非他的成都,不是谁想在地底下建点什么就建点什么的。这地方,即便不是周扒皮的,人家肯借给他用,那也是个天大的面子了。 我们直接去了他们的议事大厅,或者,通俗点讲,一个能容纳上百人的多功能会议室。周扒皮已经等在里面,还真是坐在主座上 虽然已是入夜,会议室里人倒也不少。除了周扒皮从成都带来的那些“嫡系”手下,还有众多特意在此等着与我会面的重要人物。比如,“横扫千军”中的另外三位,唐扫尘、李大千和徐择军;来自苗疆的两位用蛊高手,花开、花谢;来自茅山的入尘道长,崂山的穿云道长,龙虎山的张厉真人…… 有了好记忆,这种场合需要做的事就相对简单些:一边笑着点头招呼,一边喊着“久仰久仰”即可。 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这其中,居然有一个日本人,还是一个上忍! 我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这个人是受内心的正义驱使,被我们的人临时策反过来的,所以忍不住好奇问了一下他的来历。 此人名叫麻生立功,曾是伊贺派的高手。在一次非常棘手的暗杀行动中,因为组织内部有人通风报信,对方提前做好准备,设下了陷阱。麻生立功虽然侥幸逃脱,但已身负重伤,加上任务失败,同时被两派人马追杀,成了无家可归之人。 无奈之下,麻生立功抱着一个捡来的废弃轮胎,又带上些淡水食物,投海逃亡,漂到哪算哪,结果被送到了中国一个偏远的小渔村。也算他命好,他是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来的中国,不但成功避过了那场浩劫,还从准备焚毁的古旧书籍中,发现了不少“宝贝”。 麻生立功结合中国的气功心法、周易之术以及他研习的日本忍术,居然在独辟蹊径的情况下,将自己“念”的修行,跃上了一个大台阶。他所拥有的“念”力,可以穿透甚至是直接破坏掉别人设置的结界,并害阵主遭受阵法的反噬,很是霸道。当然,使用这招的时候,他自身的损耗也不好,所以只会用在关键时刻。 麻生立功还带来了他的三个徒弟:赵大锤、徐双枪和刘三刀。他们惯用的武器,都体现在名字当中了。只不过,这些武器,并不是用现实中的金属打造出来的,而是用他们自己的“念”力造出来的,大小、形状甚至杀伤力,都会跟随他们的意志转变。 这是一只生力军,关键还对口。 等周扒皮把“朋友”们都介绍完了,我便直接问他,有没有收到井上川一的战书。 周扒皮点点头:“收到了,后,哦,现在应该是明天晚上了,密云水库!” 时间跟新丐帮的一样,却是两个地点,相距差不多一百公里呢。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井上川一打算全面开展,而不是一口一口地吃掉我们? 我有些困惑了,想想反正有张天横这种人在,什么也瞒不住,索性大大方方地,将另外一股“抗日力量”的战书内容,给大家讲了一遍。 有人说,井上川一太嚣张,以为能直接灭掉我们,所以同时多点行动;有人说,井上川一这是在耍诈,利用挑战书,将我们的力量分散,然后击中兵力,攻击我们其中一只力量,不能上他们的当;有人说,井上川一把决战地点都选在了郊区,可能是在打北京城的主意,是在对我们使用调虎离山之计…… 我留意到,周扒皮自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更没去维护一下会场的秩序,竟是由着大家在这里大吵大闹地争论不休。我还曾经用咳嗽,终止了一下混乱的局面呢。 难道,这老小子,是个傀儡?在幕后,另有高人在掌控着这一屋子的高手? 心中这样想着,我忍不住向张天横他们四个看了一眼,却见唐扫尘正在注视着我,他的眼睛,如黑夜中的猫头鹰般,渗人。我只好把头扭向别处,不再招惹这些老妖怪。 在我已经困得睁不开的时候,他们的讨论终于有了结果:不赞成都出去应战。 具体的讲,就是屋子里的这支队伍,留守北京城,防止敌人在这里搞阴谋。同时,派出一些高手,去支援我说的那一支人马,在八达岭长城与井上川一派去的忍者,一绝高下。当然,如果发现中了圈套,双方实力悬殊,前去支援的,只负责帮忙把重要人物救出来,绝不恋战。 他们把我视为新丐帮的代表,却不给我参与“决策”的机会,最后,愣是让我接受了这个看起来一点都不高明的方案。 至少,我是不同意分兵作战的。(。) 七十五、连外援都是被队友坑来的 从战略上,我更愿意遵循**他老人家提出的“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理论。好不容易,敌人主动出来挑衅了,我们就该集中火力,能消灭一股算一股。 至于北京城的安危,用得着咱们这群连北京户口都没资格拿的“江湖儿女”操心么?有关部门,那可不是白吃干饭的。 但我影响不了这群自由散漫惯了的世外高人,接不接受他们的决定,又有什么区别呢?他们显然是要先看看别人的战果的。 我把精力转向更实际的内容:派谁去支援? 这次搞笑了,大家把目光齐刷刷地指向了周扒皮,这个一度被遗忘在主座上的人。 周扒皮不亏是老油条,见大家都在看他,他先是抬了抬手,示意大家坐下并保持安静,把该有的“盟主”派头耍出来。然后,他轻轻咳了一声,缓缓说道:“这次的支援行动,是完全自愿的,我不想强求大家……” 一多半的人,把目光收了回来,同时,哈欠连连。 我也没了兴致,照他这个玩法,我一个志愿者也带不回去。当年中国支援朝鲜,那也只是打着志愿的旗号,该派谁,怎么打,事实上都是很明确的。 周扒皮又啰里啰嗦地讲了一堆大道理,直到所有人都不再看他了,突然话锋一转,对着我问道:“但不知,丁老弟,有没有中意的人选,想要带过去帮忙的啊?” 这家伙,怕自己被驳了面子,直接把球踢给了我。 不过也好,我没他那么多的顾虑,说话不用考虑利益上的冲突,也无需特意给谁留面子;而且,就算最后被拒绝了,丢面子的也不一定是我。 于是,我故意做出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先用右手小拇指假装剔了剔牙,又做了个弹出秽物的动作,学着卜天的腔调:“敌人不好对付,我还是带上几个真正能帮上忙的吧?比如……” 我用手指,对着“横扫千军”和麻生立功他们师徒所在的位置,虚点了几下,然后故意含糊说道:“你们都可以去帮忙的,但不知有没有这个胆量?” “横扫千军”和麻生立功都不吃我这一套,笑而不语。赵大锤却是哎呦一声喊了出来,然后涨红了脸,大声喊道:“我不是孬种,我去!” 这一巴掌扇得太狠,无数怨毒的目光,甩向了麻生立功。在这种场合下,徒弟乱说话,当然是师父的责任。 麻生立功尴尬地站了起来,想说句道歉的话,却见大家把脸都扭了过去,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便改口对我说:“小徒鲁莽,让丁少侠见笑了。既是如此,我们师徒,便听候您调遣就是。” 赵大锤在一旁欲言又止,脸涨得跟个茄子似的。我明白过来,这傻小子,被人算计了,不知道是蛊术还是幻术? 我把头转向花开、花谢的位置,却发现二位已经去见了周公,嘴角上甚至还有口水。不管他们这样子是不是装的,总是没办法去问个清楚了。 再说了,这个人事实上是在暗中帮我,我没必要去知道真相,给人家惹麻烦。 唉,要是“横扫千军”这四个老家伙,也带徒子徒孙们来就好了,我说不定可以照葫芦画瓢,也利用他们一下。 “臭小子,别不知足!”一个苍老但却有力的声音,钻进了我的心里。 又是一个可以直接进入心里和我对话的?想来是横扫千军中的一员了。 这技能是不是太普遍了。我开始怀疑,这是不是武侠小说中常说的传音入密之术,他们的声音,其实还是通过我的耳朵传过来的,只是方式比较特殊而已,感觉起来就想直接与大脑对话一样。 “这是你小瞧了老祖宗的本事,哈哈。” 偷听还没结束。 我索性在心里激将:“你们不是号称横扫千军么?怎么连小鬼子的民兵武装,都不敢去迎战了?” “臭小子,你懂什么?我们不去有不去的道理;而你,带着他们去了,也是好处多多。你也不说谢谢我们,帮助玉成此事?” “好处,什么好处?” 等我问到实质内容,他反而不说话了。 我抬头望向那四位“大神”,从他们的脸上,却是看不出任何异常来,无法判断是谁在跟我说话。当然,知道了没用。 对了,我又想起了一个老问题,他们是怎么知道我会从肯德基回来,而且,能在第一眼认出已经改换了样貌的我? “笨蛋”,这次与我心灵对话的是张天横,“老二既然能算出你什么时候到,自然也知道你易了容,变成怎么一副模样。” 不会吧,这也成? 我一直以为,他们所谓的占卜,就是找几块动物骨头,往地上一扔,然后与易经上的原理,相印证一下…… “你说的那是老皇历了。真正做占卜的,哪有不会利用现代技术、现成工具的?”张天横继续为我解惑,“我们也会与时俱进的,只要把你的占卜信息,与计算机的人像模拟系统对接一下,你的模样就出来了,都不用手画,真是方便啊。” 我不想继续跟他们“聊天”了,压力太大,人家的学习能力比我强。 人选虽然确定,但离决战的时间还早,周扒皮就先把我留了下来,说要让我跟新伙伴们好好熟络熟络,加深一下感情。 结果,他自己却再也没来找过我。这更坚定了我之前的判断:他现在只是一个傀儡,说什么做什么,都由不得自己。 赵无极不在了,卜天正在玩失踪,又把我支走,我们这支队伍就像被人借壳上市了一样。也不知道,于叔那边是不是还会和我们“挂钩”。 让我纳闷的是,这一天多的时间里,牛一方他们也没来找过我,连个口信都没捎过。如果说,之前我被转移到千里之外的沙漠中,他们追踪不上,还有情可原。如今我都回到北京了,还给小牛发了“信息”。 在大战之前,他们没理由不过来跟我提前通个气啊?(。) 七十六、上了李大千的贼船 难道说,他们出了意外,牛一方的镜中世界被人闯入了? 虽然他那也算得上是“外星科技”,但井上川一是个“窥视”过中国甚至可能是地球古老“镜文化”的高手,说不定其中会有异曲同工之处。 我有心去找唐扫尘帮忙卜一卦,又担心被他发现了镜中世界以及众多我们极力隐瞒的秘密,留下无穷后患。毕竟,打完小鬼子后,我们的生活都还是要继续的。 至少,就目前而言,我所遇到的三股势力之间,是没有多少联合抗敌的诚意的。喜欢各自为战,本就是那些高手级人物的弊病,我改变不了,也不想把它变得更为复杂。 还是好好休息,打完新丐帮的那一仗再说吧。 不管周扒皮是不是傀儡,他现在“管理”的这个团队还是很不错的,兵强马壮、仓廪丰实。趁着与新伙伴联络感情的机会,我囤积了大量的食物,不但有时令果蔬,还包括数量可观的军用罐头。 我给留在鬼笼中修养的各位,也送去了美味佳肴,希望他们早点恢复元气,好在关键时候出来助我一臂之力。 当然,我也没有忘记顺点其他有“价值”的东西,比如钢板和石墩。它们虽然既笨重又占地方,但却是不错的防守武器,有时可以用来做做挡箭牌什么的。 作为政府并不排斥的民间组织,他们的缺点依然是没有枪械之类的现代武器。或许也有,只是没有让我看见,毕竟是管制物品。 我又开始怀念朱大宝了,若是有他在,什么俗物搞不到?别的不讲,光是当初那些粘性超强的弹珠炸弹,配合我现在的身手,就足以在关键时刻,让我大显神威了。 我寻找“称心武器”的这门心思,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李大千给偷听到了,老爷子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把我拉到一个小房间,然后摆出了一桌子的暗器,连传说中的暴雨梨花针和孔雀翎都有,让我随便挑。 我哪能那么随便,自然是一锅端了。 李大千见我这么贪心,却只是愣了一下,却没生气,随即又摆出一桌子的小瓶子,说里面都是唐门的秘制毒药和解药,问我要不要也拿一点。 这种好东西是可遇不可求的,我照单全收。 李大千哈哈大笑,又扔出一桌子的武功秘笈,不过都是传统武术,并不涉及道法“仙术”。最贴心的是,他们都是简体字版的,不会有阅读障碍。 我毫不犹豫地将它们也收入囊中。 看我收拾完毕,李大千的双手又是一抖,却没再变出我想要的好东西来。桌子上,出现了一个金灿灿的大算盘。 我不禁哑然。看来,他是没打算免费馈赠的,而是在现场“练摊”,准备向我兜售啊,难怪鬼鬼祟祟的。 他们这种身份的人,还会缺钱花么? 拿都拿了,我又怎么好意思不给钱,于是我问:“老爷子,能不能给个批发价啊?” “好说,好说”,李大千眼睛已经眯成了一道缝,像个十足的财迷,“我先算算总价,然后再给你打个九九折,成不成?” 九九折,那跟没打折有什么区别啊? 还真是有区别,因为基数太大了。别说百分之一,就是千分之一、万分之一,也不是笔小数目。 李大千一边噼里啪啦地拨弄着算盘,一边轻声念叨着每件东西的名字和价格。不会按类别,而是从最便宜的说起。别的我没概念,一本普普通通的太祖长拳,他就要价三千,那可不是一般的黑啊。 眼瞅着,他算出来的总价都要超过中国去年的gdp了,我只好把东西又全都拿了出来。买不买得起不重要,咱可不能助长他这种“哄抬物价”的歪风邪气。 李大千却没有收回去的意思,他对我轻轻摆了摆手:“别急,别急,等我先按市场价算完再说。折扣的事,我们好商量。” 商量个头,我扭头就要往外走。 “慢着,别走”,李大千一把抓住我个胳膊,然后眼巴巴地望着我,“既然你不喜欢市场价,那咱换成白菜价成不,论斤称?” 还想耍我呢?我才不上奸商的当。 可他却拉着我不肯放,非要把这些东西卖给我不可。 最后,我实在受不了了,拿出当年在潘家园砍价的气势,对他竖起三根指头,很流氓地说道:“一口价,这里所有的东西,加在一起,我就给你三千块,不卖拉倒。” 我们两个的价位,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本该是个谁都不接受对方的局面。没想到,李大千却欣然同意了,并清仓大甩卖还爽快。 这种便宜,适合占么? 我心里犹豫着,双手却是忙不迭地把东西又都收了回去,然后拿出三十张百元大钞。 李大千接过钱,点都没点一下,就把它们直接塞进了自己的口袋,然后笑咪咪地看着我:“接下来,该你了!” 我?做什么? “我刚刚把好东西,低价卖给你了。你是不是也该有点表示啊?”李大千脸上的贪婪,比之前更盛了。 原来,他下的套在这里呢。 我故意装出一副可怜相:“老爷子,我就是一穷学生,哪有你看得上的东西可卖啊?” “那可不成”,李大千不依不饶,“你白占了我那么大的便宜……” “那我退还给你!” “笑话,进了我口袋的钱,还能拿出去么?”李大千瞪了我一眼。 “我只退货,不要你还钱。”三千元买个教训,总比被他纠缠的好。 “那也不成,人家会说我倚老卖老。卖出去的东西,又强要回来!”李大千还是不同意。 “那好吧”,我不想在这跟他耗下去,于是叹了口气,轻声问道:“您老人家喜欢什么,我看看能不能帮你弄点过来?” “值钱的东西就成!”李大千的要求听起来一点都不高。可他回答的太快,让人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我正琢磨着拿多少古玩字画出来,砰的一声,房门被人给撞开了。(。) 七十七、爱惹祸但有靠山的大马猴 闯进来的这位却是李大千,另一个李大千。 这是怎么回事,孪生兄弟么?我连忙扭过头来。 刚刚和我说话的那个李大千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了一只抓耳挠腮的大马猴,一副想跑又不敢跑的样子。 不用问,这只猴子,一定和李大千大有关系了。 你们四个老爷子闲着没事消遣我也就算了,这次居然派来了只猴子。 真把我当唐僧么?一气之下,我差点想起自己的真实身份,还好我及时注意到了李大千的全神贯注,紧急刹住了脱缰的思绪,然后斜着眼问了他一句:“这打着你旗号骗人的猴子,是老爷子您养的么?” 如果他说不是,我就立马毙了这畜生,用它卖给我的暗器加毒药,如果那些东西是假的,我就上更厉害的,我恨恨地想。 “别,它可是我兄弟!”李大千偷听到我的想法,虽然也明白那不过是气话,也还是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按住我的双手,“他只是喜欢热闹而已,并无恶意,丁兄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大不了……不管他拿什么东西来跟你交易,你都直接拿去就是。” 我是直接都拿走了啊,可它这不是还要赖我的东西么? “白送就是,我们不要你的东西。”李大千的脸上露出羞愧之色,“他平时就喜欢糊弄人,是不是又跟你开了天价?” “嗯,都顶上全球一年的生产总值了”,我点点头,控制住内心活动,然后逗他,“既然你这么有诚意的出来道歉,我是不是可以申请一下,假一罚十?” 李大千没有反应,大马猴却扑了上来,对我张牙舞爪。 我当然不怕它对我动手,正愁没借口呢。 李大千叹了口气,拦住大马猴,然后对我说:“你也先别要挟我了,大家各让一步。你把东西拿出来,我帮你验验真假如何?” 这是个借坡下驴的机会,我点点头,但嘴上仍没忘讨个便宜:“咱可说好了,如果有假的,您负责帮我搞的真的过来。” 想不到,我这张嘴,在处于无意识状态时,反而更会说话。 李大千听了,眉头一皱,但却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用眼神示意我快点把东西都拿出来。 验证的结果,大大出乎我的意料,这大马猴,卖给我的东西,居然都是真的。李大千自诩慧眼如炬,任何假货都逃不过他的法眼,而且通常只需看一眼就能识别出来。结果,他在我拿出的那堆东西前,来来回回地扫了好几遍,也没找出一件赝品来。 我自然可以认为他是在吹牛,但这么多东西中,一件假货也没挑出来,未免有些反常。他如果想帮大马猴打掩护,随便找出几个假的,对我有个交代,这事也就过去了,没必要再弄巧成拙。 李大千却显得比我还吃惊,他好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没等我催,就自动开始了更慢、更细致的核实工作。我看到他拿起了梨花暴雨钉、孔雀翎,还有几个红艳艳的毒药瓶子,更是认真读了几本破旧的武学图册,却最终都是摇摇头放下了。 “恭喜你,这些东西都是真的”,李大千对我拱了拱手,脸上却挂着惋惜,“至少,我是没看出来假在哪里。” 我没搭腔,紧忙活着,把这些东西又都收了起来。 大马猴蹦到李大千面前,嗷嗷乱叫,也不知在“讲”些什么。不过,看样子,这个李大千是听懂了,脸上的表情,飞快变化着,最后还看了我一眼。 我明白,这种事不会那么简单就结束,便问李大千:“前辈,你们家那位,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说?但讲无妨。有什么事,咱们今天就把它解决了,不要再玩什么秋后算账。” 无节制的嘴,这次说的话有些过了。 李大千显然很不高兴,嘴里小声嘟囔了一句:“要不是二哥嘱咐,我能让你小子在我面前如此嚣张?这还蹬鼻子上脸了。” 哈哈,找到“原因”了。那我还怕什么? 我继续放纵这张开始不靠谱的嘴,它马上就很配合的来了一句:“没什么事了的话,能不能劳烦李前辈,再签个字据,说明一下今天的事情,并声明以后都不会追究?” “你?”李大千涵养再好,也受不了这种激,跳起来就要揍我。 结果,大马猴却嗷的一声,以一个标准的猴式前空翻,蹦起老高后,重重摔倒在地上,随后就在地上不停地翻滚着,显是痛苦异常。 李大千脸色骤变,冲着门外喊道:“是花家兄弟么?为什么要对我们下蛊?” “果然是老江湖,居然一眼就看了出来,佩服佩服!” 房门轻轻推开,花开、花谢兄弟两个走了进来,却是满脸的黑气,像是中了剧毒。他们一进屋,就恶狠狠地盯着地上的大马猴,眼睛里都是冷冷的杀气。 大马猴已经没了知觉,李大千现在就是想问它也没了机会,只好也对着花家兄弟拱了拱手:“莫非,我家兄弟,也去叩扰二位了?实在是抱歉,能不能卖老夫个面子,饶他一命?” “李前辈说笑了,我们哪有要它性命的手段?”花开鼻子重重哼了一下,指着地上的大马猴,“这位……前辈,偷了我们的蛊不说,还对我们兄弟下了毒,我们是来找您救命的,顺便讨要个公道!” 这畜生,下手真黑啊。我心中凛然,一边暗自庆幸自己与它达成了前半部分的交易,这才没有遭到报复;一边又为自己没能进行后半部分的交易而惴惴不安,这个大马猴,有“横扫千军”罩着,显然是杀不得的,可它偏偏又擅长变化和模拟,防都不好防啊。 李大千此刻已经没有心情“对付”我,他狠狠踢了地上的大马猴一脚,把它“送”到屋子的另一角,然后不动声色地挡在花家兄弟面前,随即张开双手,对着二人,分别做了一个抓的动作。 花开、花谢同时向后一跃,紧张地问道:“你想干什么?”(。) 七十八、结缘花开花谢 “我来帮你们看看,中了什么毒啊?”李大千脸上笑意盎然,然后用手往我这一指,“丁少侠他那应该有解药,所以,不妨事的。” 他,这是卖人情给我,还是借机坑我? 我全面接收了大马猴的毒药和解药,如果它没有用过即丢的习惯的话,还没用完的毒药和解药,理论上是应该在我笑纳的那一堆瓶瓶罐罐中。 问题是,我并不曾看过那些瓶子上写的毒药名称,即便李大千真有本事说中花家兄弟所中之毒,我若是想找解药的话,也得把那些东西全部拿出来查看才行。那可是大马猴的贼赃,如果从我身上拿出来的话,不知道又要惹上什么麻烦。 结合花家兄弟和我的经历,我已经能够基本猜到:这个大马猴,已经在我们现在的这支队伍中“游荡”了有一阵子。它“贱卖”给我的这些宝贝,都是从别人那里或偷或骗搞来的,是见不得光的。 更重要的是,我自己也喜欢这些东西,不想再经受得而复失的失落。咦,我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贪婪了? 因为刻意抑制自己的思考,我竟然放任这种思想,控制了我的大脑,下定决心不把东西拿出来,坚决把它们占为己有。 此时的李大千,已经在给花家兄弟把脉查毒了,好像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内心活动,一直在那里不停地点头。 不多时,李大千脸上那凝重的神情,便逐渐消散开来,甚至有了淡淡的笑意,他松开二人的手腕:“二位并非中毒,而是被人下了药,一种奇药。” “药?”花开以为李大千在消遣自己,很是不高兴,眉头紧锁,“毒药不也是药么?李前辈觉得这个时候,还跟我们讲笑话,合适么?” 被李大千踢到墙角的大马猴,突然站了起来,发出嘎嘎的笑声,然后就开始用两只爪子,拼命地撕扯自己身上的毛,转眼间已是鲜血淋漓。 “我没开玩笑”,李大千见大马猴受罪,显然有些急了,眼睛瞪得老大,却又不敢去攻击花家兄弟,只好减快语速,给出了进一步的解释:“这是一种可以让人陷入‘假死’状态的药,对人体并无多大伤害,更是性命无忧。” “继续”,花谢用力咳嗽了一下,大马猴安静下来。 李大千瞥了花谢一眼,满脸的怨毒之色:“这种药叫五日息,主要是用来躲避仇家追杀的。服了药的人,首先会体现出身中剧毒的症状,就像二位现在这样……” “然后呢”,花开从嘴缝里挤出一句话来,带着冷冷地杀气,“我们会变成死人的样子么?身体冰凉,心跳和呼吸全无?” 李大千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是的,最长可以持续五天。” “五天?”花谢叫了起来,“那万一要是真的死了怎么办?如何判别是真死还是假死,你有解药么?” “当然不会真的死去,我李大千什么时候走过眼?”,李大千脸上有了怒意,“我们现在是盟友,我又没必要骗你!” “骗不骗的,那可不好说。江湖上谁不知道你李大千的千王名声,有说过真话么?”花谢并不买账,“废话少说,有解药的话,就赶快拿出来。” “笑话,这种保命的药,怎么会需要解药?”李大千哼了一声,双手抱在胸前,“有本事,你就当着我的面,把我们家聪聪杀了!” “哟,开始威胁上我们了!你也别那么嚣张,还以为是你们兄弟四人独霸天下的时代么?”花谢虽然没有继续折磨大马猴,嘴上却是不依不饶。 花开相对沉稳些,他先是看了我一眼,随后对李大千一抱拳:“李前辈,这事是你们家那个……惹出来的,您总要给我们兄弟一个交代吧!的确,以你们横扫千军的名头,杀我们兄弟虽然不难,但你们总不至于把我们苗寨千千万万的人,都赶尽杀绝吧?” 李大千翻了个白眼:“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杀你们,我们现在不是一个战壕里的么?” 花开又把头转向我:“丁少侠,您给说句公道话!” 你们三个斗的好好地,怎么又扯上我了,看不惯我打酱油么? 可是人家已经找上来了,不做出点反应也不合适。何况,从虫子那个角度讲,咱也跟用蛊的人多少搭着点关系不是,好歹帮着说两句话。 再者,他们继续在这里纠缠不清的话,我身上的这些新到的宝贝可就保不住了。 想到这,我对李大千拱了拱手:“李前辈,您看,能不能……” “臭小子,能不能不要瞎掺和”,李大千见我帮助花家兄弟,很是不满,“我都说过了,这是药,不是毒,并无破解之法。最多五天后,他们就会恢复正常了。” 他这话,虽然不算是在推脱,但放在大多数人身上,都不会接受。谁肯冒险假死三天啊,还是那种跟真死没什么两样的,万一弄假成真了呢,由生到死,那可都是单程的。 花谢明显有些急了,开始口不择言:“如果没解药的话,你能不能把那种药拿出来,自己也吃一份,大家一块装死?” 李大千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并不答话。 三个人正僵持的时候,范蠡突然在潜意识中给我留了话:“试试封念珠和聚气鼎吧,说不定能把这药解了。” 李大千抬起了头,困惑的看着我。这死老头,自己的事情没处理好,还有心情偷听我。 既然他已经知道了,我不试试也不成了。 我取出封念珠和聚气鼎,把头转向花开:“花大侠,要不,让小弟试试?” 按照范蠡给的提示,我先用封念珠,暂时断开他的魂魄与肉身的“连线”,然后用聚气鼎,到他身上吸走同样具有压制魂魄作用的“药气”…… 居然真的奏效了。 花家兄弟,一人甩给李大千一个白眼,乐呵呵地抱住我的肩膀,开始跟我称兄道弟,还说要给我介绍他们苗寨的漂亮姑娘。(。) 七十九、又多了一个瘊子 省省吧。真以为我没文化,不曾听过说****么? 我谢绝了花家兄弟的好意,指了指地上的大马猴:“这事儿既然了了,你们就把它身上的蛊,也一并解了吧?以后,大家还要携手对敌,指不定还会用到它。” 花开、花谢对视了一下,齐声说道:“我们这蛊,也是种得、解不得的!” 现在轮到李大千着急了,他顾不得惦记我放回去的两件宝贝,阴着脸问花家兄弟:“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想反过来威胁老夫么?” “我们哪敢威胁您啊!”花开、花谢又相互看了一眼,突然同时出手,分别将我的左右手腕扣住。 左冷右热,两股截然不同的气流,从我的两个手腕处,快速流进了我的体内,转眼间就消失不见。 我没想到他们会恩将仇报,反过来暗算我,自然是怒不可遏,双手用力一震,将手腕抽了出来,随后身子向后滑去,就要取出库里的暗器,给予攻击。 李大千却及时出手拦住了我:“丁少侠别误会,他们没有恶意,只是把‘驭蛊’之术转给了你,你小子赚大发了!” “驭蛊之术?”我呆呆地望着花家兄弟。他们说的是控制所下之蛊的办法么,这东西也能转移?还是如此方便! “嗯”,花开对我点了点头,“诚如丁兄弟所言,既然我们和这猴子之间的事儿已经了解,控制那蛊儿的方法,再留在我们身上已经不合适,但又担心被别人拿了去,继续驱使这猴子作恶。我们看丁兄弟是个可靠之人,所以……” 这驭蛊,不就是在“耍猴”么?他们两个,等于是把这大马猴“送”给我了。这兄弟俩,忒坏了,这种要命的本事,不给李大千这种“直系亲属”,却要送给我这不相干的人,还用“我更可靠”这么高的评价,来恶心李大千。 随后,我又想到了另一个关键所在:如果他们在“传功”的时候,被李大千误会或者利用,岂不是没事找事?从这个角度讲,及时转出去给我,倒是个明智之举。 不好,我这龌龊的想法,是躲不过李老头的窥视的。 我没敢看李大千,又担心自己继续“胡思乱想”,便把心思转到了那蛊儿和大马猴上。 这花家兄弟,只是把能力转给了我,却没教我使用之法,想来也是不愿意再得罪“横扫千军”了吧? 这么一判断,我反而更加好奇,他们是怎么控制那大马猴的。 想着想着,我的脑海里,突然臆想出大马猴上蹿下跳的样子来。 紧接着,就听耳边嗷的一声,趴在地上的大马猴又“活”了过来,在我们眼前上蹿下跳起来,竟然跟我刚刚所构思的,一模一样。 我居然在无意中,发现了控制之法。 我笑着抬起了头,却迎头撞上了李大千愤怒的眼神,还看到了他那一脸的黑线。 这下子坏了,我彻底得罪李大千了,这大马猴毕竟是他的“兄弟”,被我耍着玩可不太合适。万一他迁怒于我…… 我心中产生的不安情绪,却直接影响到了大马猴。只见它,猛地跳了起来,高高跃起后,呲牙咧嘴地向着李大千扑了过去。 这畜生,六亲不认了。李大千一脸苦相,无奈地做出防守之势。 我也终于明白了花家“驭蛊术”的可怕之处,这畜生居然也达到了与我心意相通的地步,可以自主“解读”我任何形式的指令。 我连忙调整思绪,将大马猴“叫”了回来。 我的反应不算慢,命令发的也算及时,但是大马猴却没有立即停手,“固执”的发动了一次暴风骤雨般的攻击。等它撤回来的时候,我看到,李大千的脸上已经出现了几道血痕。看来这大马猴发起横来,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花开、花谢见我已经“成功”接手,相视一笑,携手离去。 他们拍拍屁股走了,我却不能不向李大千解释一下:“李前辈,是他们强塞给我的,我也不想的,要不,我再把这技能给您送过去?” “送?你知道怎么操作么?”李大千伸出左手,将脸上流出的血抹到手上,然后放到嘴里舔了舔,“难怪最近食欲不振,原来血糖又高了!” 说完,他居然自顾自走了,看都不看我和大马猴一眼。 这算是什么意思,你家的兄弟都不要了么? 我总有种被欺骗的感觉:他们三个跑过来,就是为了演一出戏,顺理成章地,把这个比人还贼的大马猴塞给我!我想起大马猴主动攻击李大千时的情形,自然晓得,作为它的主人,一点都不省心。 可是,我又该怎么把它退还过去呢? 我心中哀叹着,看了一眼大马猴,却发现它也正在看着我,两只眼睛……泪汪汪的。那样子,分明是在求我,不要抛弃它。 难怪李大千喊它兄弟,情商比我还高! 算了,跟我就跟我吧,反正我身上的麻烦有的是,也不多它这一个累赘。 只是,这个大马猴不是个善茬,爱惹是非,如果放它自由行动的话,多有不便。而我那鬼笼中,又有好几个是需要静养的,也不适合它“暂住”。 如果它能像蜘蛛那样,自动附在我的右手上,伪装成一个不起眼的纹身就好了。 我刚想到这,大马猴突然兴奋地嗷了一声,向我的右手蹦了过来,速度奇快。还没等我做出反应,它已在瞬间变形、转化,成了我右手无名指上的一个小瘊子。 这大马猴,和蜘蛛,是同一个地方来的么? 出得房间后,我陆陆续续听到有人“遭窃”的消息,担心“追查”到我的头上,便提前带着麻生立功师徒离开了。 保密起见,我把他们也都“请”到了鬼笼中,等到真正需要的时候,再“放”出来。 即便是我自己,也是按照事先的约定,悄悄地,单独去见胡帮主的。做外援这种事,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否则就没了效果。(。) 八十、开始了我们的长城之战 我原以为,像新丐帮这样人多眼杂的大帮派,给我安排个跑龙套的身份应该不是什么难事。结果去问过胡帮主之后,才知道他们有着堪称世界一流的内部管控体系。别说是人了,就算是只吸过陌生人血的蚊子混进队伍中,他们都能在三分钟之内,发现并把它找出来。 因为此次的敌人比较棘手,所以这次跟过来的,大多是在帮中待了五年以上的老伙计。他们对帮中大大小小的规矩,虽然不至于到了烂熟于心的地步,也都算是略知一二,稍一点醒,便能道出个六七八来,外人若想瞒混过去,确实不易。 胡帮主原本想让我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随行,比如他们请的当地向导,或者所租车辆的司机。八达岭毕竟属于郊区,决战又是晚上,不管是去是回,总不能让这么一大帮子人,在大马路上,以赶超世界纪录的速度狂奔。 我思考了一下,决定还是直接伪装成他的一名普通帮众。胡帮主所说的“局外人”毕竟属于少数,自己稍微有点不注意,就会被人察觉到。 当然,我跟胡帮主解释的理由是,我擅长装糊涂,记性又好,只要他把帮内的规章制度,发给我一份看看,保证过目不忘。而事实上,我是对自己继承自西施的迷惑术有信心。 按照常理,对敌人约好的地点,新丐帮应该事先派人去仔细查探一番。可是,考虑到日本忍者最擅长的就是隐匿之术,如果派去查探的人太少,效果不大;太多,又容易被敌人分头袭击。胡帮主和几位长老商量了半天,最终只选派了几个机灵的人,也到附近隐匿起来,只负责暗中观察敌人大规模的活动,不让大家贸然中了敌人的埋伏即可。 他对我说出这项安排的时候,显得十分无奈,好像已经束手无策了的样子。但我清楚,像他们这样的人,是不会如此将就的,一定另有安排。 果然,我所在的“大部队”还没抵达目的地,约战场地上空已是电闪雷鸣、生生不息,场面比南北极圈内的极光还要壮观百倍。附近十里八乡的有机物,怕都要被烤熟了。等我们赶到附近的时候,远远地,就能闻到烧焦的味道。 为了彻底“清场”,这个刘长老,可真是拼老命了。我也因此,不得不承认,这家伙,上次对付我的时候,并没有倾尽全力。希望他不要把力气和法力用尽才好。 这一场雷暴盛宴,不知道又要枉添多少冤魂。以我对他们的了解,刘长老在执行这次密集的天打雷劈任务之前,肯定是没有派人去通知附近的居民甚至游客的。甚至,根据我估计,被雷击死的人中,还有他们派来潜伏的。 大家都是这盘大棋局中的棋子,该怎么死就得怎么死,怨不得谁,也无从改变。 我们比约定的时间,至少提前了半个小时赶到。这是中国人的习惯,干啥事都喜欢抢个先,何况还有“先下手为强”这样的古训。 可惜,提前赶到,并没有给我们带来多少好处。在帮主、长老和护法都没“到场露面”的情况下,没有人敢站出来进行整体的调度与安排,队伍显得有些散乱。还有一些人,因为过长时间的等待,失去了耐性和出发时的果敢之气,开始在队伍中散布悲观情绪。 对于这种状况,我又能说什么呢。只能在心中安慰自己,这也是胡帮主他们的计策。示弱、骄敌,引而杀之。 敌人是踩着点到的,人数上和我们差不多,只是都穿着黑色的夜行服,蒙着脸,只露出两只眼睛。而且,他们表现出来了超乎常人的冷静。以我的天耳之能,都无法听到他们的呼吸和心跳声,更遑论其他动静了。 整个“战场”,自他们到来后,就充满了萧杀的气氛。 我吃了一惊,井上川一居然能派出这么多的高手。难道,他们真的是打算用决战的方式,把我们直接吃掉?这实力,有点逆天了吧? 看不清又听不到,我无法判断井上川一是否来了,一切都只能等战后结算时看了。 我站的位置相对靠后,所以并没有看到是谁先动了手,只知道约战的时间刚过了不到一分钟,双方就战在了一起。 双方都是多少有些“身份”的人,自然不能像古惑仔中的街头混混那样乱砍一气。双方的队伍略一接触后,便各自锁定了对手,独自跳开,另外找个相对安静的地方,比拼去了。相当的有默契,就像是事先约定好了一样,连句提醒的客套话都不用。 我还没怎么过看热闹的瘾呢,身边的同伴就都已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个瞪着大眼睛的黑衣人,站在我的对面,冷冷地看着我。 新丐帮的七位首脑都还没露面呢,我当然不会这么早就暴露实力,于是打定主意装死先。便宜眼前的这个对手了,白送他大功一件。 只是,乱斗中的法术无眼,我得找个合适的地方去装死。趁着对方还没有主动攻击我的意思,我四下扫了扫,看到了一处密林中的小土包。 这地方不错,既方便装死,又不影响观察。 我打定了主意,身子一拧,就向那个地方冲去,还特意选了一个优美的姿势。再怎么说,我冒充的也是新丐帮中的好手,死前多少得拿出点“本事”来,哪怕是中看不中用的。 让我意外的事,跟着我的那个黑衣人,居然用上了和我一模一样的身法,追了上来。而且,始终和我保持着最初的两米左右的距离。 他居然不趁机攻击我,白瞎了我特意在后背露出的好几处破绽。 这得是个多么二的敌人啊,我想白送“死”,他都不肯成全,那还追我干屁! 我真想回手先抽他几巴掌过过瘾,然后再装作中毒而死。 土包不远,我很快站在了上面。除了用来打巴掌的右手外,我全身上下都没有一处准备发力的地方。(。) 八十一、相机获得的真相吓到我了 果然,追上来的这个黑衣人,也停住了脚步,继续和我保持着两米左右的距离。 他“不好意思”趁机偷袭我,我可没必要跟他客气。 我一个箭步跃上前去,举起右手,狠狠地向他的脸上搧去,同时双脚做出反蹬回去的准备。爽完这一巴掌,我可是要就势装死的。 我的这个巴掌顺利地打到了脸上,声音又脆又响,我的手也被震得有些麻了。 只是,我的脸上也挨了一巴掌,火辣辣地疼。 我都没有看到他出手,自然没办法做出反应,躲不开是正常,可他为什么要白挨我一巴掌呢?以他这一巴掌的身手,完全可以在打我的同时,避开我的那一巴掌。 看来,不管这家伙功夫多高,他始终还是个二货。 不管那么多了,我还得按自己的计划来。好在这巴掌打的很实,我把自己的双脚用力往地上一蹬,让自己的身子,以近乎水平的方向,向后方的土包“摔”去。 第一次玩装死,没啥经验,只能抄袭影视作品中的桥段了。 同时,我也想好了,如果那个黑衣人敢过来试探我死没死,我就直接拿催枯戒点他。 希望他真的是个只还手、不打人的二货,那我们就可以相安无事的躺在这里了。 我没办法做到不眨眼,所以只能闭着眼装死,靠天耳来捕捉外界信息。让我郁闷的是,装死后的我虽然确实没有遭到对方的进一步攻击,但我也没有听到他离开的声音, 在心里数了上千只羊后,我实在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结果,我看到他就躺在我的身旁,摆出来的的造型居然和我的一模一样。当然,他的眼睛也是睁开着的,和我四目相对。 既然已被对方识破,再装死已经没有意义。可我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摆脱对面这个二货的法子,只好继续陪着他,傻傻地躺在地上。 他的动作无声无息,刚刚打我的那一巴掌,力道却是不小。我已经不敢再闭上眼睛了,万一他某一刻突然不二了,无声无息地给我一下子,那我得死的有多冤啊。 不管怎样,“隐匿”在战场上的目的,我已经达到了。只要对面这个黑衣人继续保持现在的状态,对付他倒也不难。 我把心思转到了战场上的其他人。我的战友们,不知道你们遇到的是怎样的对手,能不能有我这样的好运气。 不听还好,一听吓了我一跳。战场上,我听到的所有声音,都来自我的同伴,我还是听不到敌人的心跳和呼吸,尽管他们的大多数对手都已呼吸急促、心跳加速。 这个井上川一,从哪里找来的这么些高手啊? 败局已定,我索性站了起来,想好好看看场上的局势。 那个二货黑衣人自然也站了起来,不过已直接被我无视。一只不懂得去主动咬人的老虎,再厉害也没用,它所能带来的威胁,甚至都不如头纸老虎。 战场上,两两对战的人已经不多。新丐帮的人,已经自发组成了一个个的小“团队”,联手对敌;而他们的敌人,则继续严格遵守着“一对一”的原则,各自“紧咬”着自己的目标不放,所以最终的局面是团队对团队,双方人数均等。 我目前所能看到的自己人,都已受了伤。而且,他们中的大多数,也已经放弃了传统的技击较量,转而用上了各自的法术,一个个的嘴上都在念念有词。漫天飞舞着的,有石块、火球、飞剑、铜钱,以及各式各样的符纸…… 如此诡异、壮观的场景,难得一见,我是不是应该拍下来啊? 不知为何,我的心中突然涌起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的想法,然后,顺手将姥姥送我的相机拿了出来。这可是夜间偷拍神器,不用闪光灯,照样拍的清清楚楚、完完整整。 我连续拍了好几张,正准备打开照片来看,却在无意中发现,身旁那个黑衣人正在学我的样子,貌似手里也拿着一个类似相机的东西。 难道,他在模仿我,有样学样儿? 想到这,我拿着手里的相机,挠了挠头。果不其然,这个家伙照做了。 我又想到一个坏主意。我从怀里随便拿出一样东西,做出一个用力向外抛的假动作,但并没有真的出手,而是用内力将其吸在掌心处。 让我意外的是,那个家伙居然没被我骗到,他也是只做了个假动作,但没有把手里的东西扔出去。而且,他手里拿着的东西,也跟我的一模一样,是一方砚台。这东西,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到库里的,他居然也是随身携带,而且和我同时拿出。 这不是见鬼了么? 我越想越不对劲,连忙用手里的相机,对着他,连续拍了四、五张。 打开相机,找到这几张照片来看时,我更是惊呆了。照片里的那个人,遮脸的那块布已经不见,露出一张完整的脸。而这张脸的主人,居然很像我,脱胎换骨后的我。他的两只眼睛,一睁一闭,正是拍照时的神情。但在抬起的手中,却是什么都没有,他的相机并没被拍出来,显然是假象。 很快,虫子它们的意识就告诉我,照片中的这张脸,绝对属于我没错。天下相像的人虽然并不少见,但能让三个和我朝夕相处的老妖怪都找不出差异来的人,却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得到的,所以,他们很肯定的告诉我,照片中的这个人,应该就是我自己。 可,如果照片中的那个人,也就是对面的黑衣人,是我自己的话,正在思考和活动的这个我又变成了什么? 我抬起相机,毫不犹豫地对着自己,拍了一张照片。可能是有些不敢面对了,我只拍了一张,在翻找照片的时候,手也是微微发颤的。 果然,我不在这张照片中。 照片中,只有一个悬空的、冷冰冰的相机,和我手中的这个,一模一样。 是的,一模一样,虫子它们已经帮我鉴定过了。(。) 八十二、给自己找来的麻烦 这张照片一出来,我不但对自己的存在状态产生了困惑,也对这个从来不曾欺骗过我的相机,产生了信任危机。因为,用来拍照的相机,和被拍到的相机,这两者之中,理论上,应该只有一个是真实的。 一个谜团摆在我面前:如果我和手里的相机都是真实的,它拍出来的照片,该如何解释?如果相机不是真实的,它拍出来的照片,还可信么?如果我不是真实的,那正在思考这个问题的,算是我脱离了本体的魂魄么? 这段时间,相机一直没有离开过我。别人也不大可能在不被我察觉的情况下,从我身上隐秘的宝库中将其准确找到并将其偷走。也就是说,它应该和我是处于同一状态的,同时真,或者同时假。 那么,我和相机,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高明的相机,我肯定会认为,自己又中了敌人的幻术。 对呀,说不定是我一早就中了敌人的幻术,取出相机拍照这件事,也是我在幻术下,自己臆想出来的。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切就都能解释通了。 我为自己刚刚的“发现”,欣慰不已。于是,我连忙凝神敛气,按照吹石二郎教我的方法,去寻找布阵之人所在的位置,以便找到他“单挑”,破了这幻术。 连续三次尝试失败后,我终于悲哀地发现,自己并没有进入别人设下的幻境,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如果一定要说谁欺骗了我的话,那只能是我的眼睛,它们误读了外界的信息,将错误的景象反馈给了我的大脑。 另外,经过相机的“提醒”,至少,我已经意识到,和我们对战的这群黑衣人,并不是什么敌人派出的绝顶高手,而是过来迷惑我们的虚幻之物。 虽然我不清楚,那些同伴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但我已经几乎可以肯定,不是与他们“对战”的黑衣人搞出来的,说不定是为同伴,甚至自己所伤。只是,这个尚处于假设阶段的论断,着实要紧,若是搞错了,说不定会让我们全军覆没。 我得亲自测试一下。 想到这,我从怀中抽出一支之前搜刮来的无毒袖箭,先是用手指在上面悄悄了抠出一个月牙形的印记,然后向对面的黑衣人打了过去。 我的身子没有晃动,一直在向我学习的黑衣人也就未做闪避。 袖箭正中目标。 我的,还有他的。我的右臂上插了一支袖箭,看起来和我发出的没什么两样。我忍住痛,将它拔了下来,然后看到了我抠出的那个月牙标记。 我是不太相信连续发生的“巧合”的,所以我直接断定,这支袖箭,就是我发出的那支。虽然我不知道它是怎么回到我身上的,但这个试验已经很明确地告诉我:我们“送”给黑衣人的每一次伤害,最后都会落到我们自己身上;而他们,是不会主动攻击并伤害我们的。 想到这,我顾不得自己还是一个无名无分的小帮众,大声喊道:“兄弟们,这些黑衣人是假的,只要我们不去攻击他们,就不会对我们造成威胁。” 同来的这些人之中,也不乏聪慧之人,他们之前也有过疑惑,只是不曾像我这么大胆,一经提醒,便立刻响应,自行做了印证。 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的人,停止了“自我伤害”的攻击行动,然后加入了提醒同伴的队伍,战场逐渐安静下来。 “危机”解除的同时,这些人,也开始向我聚拢过来。 让我不安的是,一路上,他们都在相互询问:“第一个提醒的那家伙,你们认识么?” 我得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否则,被他们视作内奸甚至奸细的话,可就不妙了。从他们的高层以及他们刚才的表现看,这是一群一根筋的人,不大可能因为我刚刚提醒过他们,就想当然地接受我,把我一直当成自己人来对待。如果看出不对,发现我并非新丐帮之人,他们照样能对我痛下杀手。 幸好,我在情急之下,及时发现了新的问题。 新丐帮的帮主、护法和长老们,一直都没有在这里出现过。即便,领导们总是习惯于最后出场,甚至个别会有迟到的坏习惯,可他们晚的有些不正常。 于是,我又扯脖子问了一句:“有人看到帮主和四位长老么?” 两位护法给我的印象不好,所以,我故意没有提他们。 经我这么一“点醒”,大家果然不再向我这边集中了,他们的关注点,也迅速从我身上,转移到了对高层领导“至今仍缺席”这个问题上。不少人,更是很明确地表现出了不安的情绪,担心新丐帮的主心骨们出了意外。 新丐帮规范的管理体系,再次发生作用。大家开始自发的按照身份归属,重新集合。我在偷听了他们的谈话后,也自觉地向“行政人事部”的队伍靠拢过去,毕业后,我只正儿八经地接触过企业中的这个部门,知道一些其中的规矩,制度之外的规矩。 不过,这个新丐帮还真是搞笑。他们取了一个古老的组织名称,却设置了一个最现代化的组织架构,涵盖面还挺广,我听到有人说古玩部、能源部,居然还有环保部! 我光图方便了,却忘记了,在这种状况下,行政人事部,通常是要代为履行领导职责,对其他各部门进行统一调度安排的。 而且,令我尴尬的是,虽然有人喊到行政人事部,但真正过去的只有三个,包括我在内。 另外两位“帮友同事”,一个是帮主的司机兼保镖,一个是负责具体后勤事务的,也就是专门跑腿的。他们两个,都属于这个部门的边缘人士,从来没有进行过组织工作。 而我,给自己选的岗位是行政专员,一般企业中,事情最杂也是最不起眼的岗位。 然而,这是新丐帮,专员是个级别很高的职称,其权利,在所属职能的岗位序列上,基本等同于部门经理。(。) 八十三、我们与帮主失联了 群“丐”无首,我这冒牌货反而成了临时的leader,就因为我选错了部门和岗位。我几个小时前还赞不绝口的管理体系,狠狠地坑了我一把,把我推到风口浪尖。 郁闷的是,这么明显的生面孔,都没有人跳出来说我是假的。 后来,我才明白,正是因为他们的管理体系太“完善”了,万事不须自己操心,身处其中的他们,才习惯了听人指挥、照章办事的日子,所以都不愿意在这种时候站出来,做统领全局的事。 我倒是不用操心自己在新丐帮的“发展前途”,只是如此一来,低调出场的愿望便落了空,不但无法再悄然行事,更有可能成为敌人的首要攻击目标。 另外,作为临时的带头人,我估计,自己再要装死的话,很有可能要被很多人检验真实性,丟势又丢人,倒不如索性痛痛快快地打上一仗。 想通这些问题,我收起了打退堂鼓的念头。有些夸张地清了清嗓子后,我直接下达了我的第一个命令:找到胡帮主他们,至少确认一下他们目前所在的方位。 寻人定位这种小事,对他们这种级别的“江湖”中人,自然算不得什么。我的话音刚落,就看到不少人拿出了自己的宝贝,或卜卦,或请神,或施符,或念咒…… 当然,他们在这么做的时候,黑衣人们也在模仿着。不知道这种情况,算不算是事半功倍的一种,哦,应该是事倍功半,模仿者们并不会给我们提供更多信息。 在他们各自忙碌的时候,我也带着“我的”黑衣人,走出小树林,来到了一个相对宽敞的小广场上。四下观察了一会儿后,我突然发觉这个地方有些不对劲,虽然说不清楚具体原因是什么,但总是有种身处梦境的感觉。 难道,这些黑衣人,除了模仿以外,还会对我们进行潜移默化的蛊惑,甚至是催眠?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我们的处境,可是大大的不妙。 我这边的疑虑刚起,那边又传来了坏消息:所有人的“搜索”都失败了,他们均无法感知到帮主等人的气息,想来十有**已经…… 每个向我报信的人,脸上都写满了沮丧,但我并未死心。我逐一****他们,是不是他们的“技术”只能查到活人的信息,人死了就不灵了? “当然不是”,大多数报信人直接否定了我的猜测,神情悲愤,“可断生死的方法,又岂会区分活人死人。如今音讯全无,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已经身形俱灭,连元神都不已在这个世上了。” 我好歹也偷看过那些忍者的本事,知道他们更擅长杀人和隐藏行迹,但在摄魂夺魄方面却没有多少惊人表现。要说他们偷袭得手,擒住或者杀掉胡帮主等人,我倒是还能有几分相信。但若说他们有本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胡帮主他们打得连元神都没有了,我却是万万不肯信的。 而且,如果对方真的那么厉害,根本没必要用这些唬人的黑衣人来牵绊住我们。他们完全可以在双方交战之初,当着大家的面,施展出绝杀的本事,还能起到震慑群雄的作用,根本没有必要偷偷摸摸。能消灭元神的手段,不是想防就能防得了的,就像西游记中,孙悟空用了个假名字,仍然被羊脂玉净瓶吸了进去一样。 因此,待确认众人之中并无一人查得胡帮主等人的信息后,我有了新的看法。我认为,我们被人“隔离”,与外界失去了联系,所以才收不到任何“信息”。 牛一方的镜中世界,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在那里,卜天和盖地想就近借用一些天地间的灵气都做不到,何况是我们现在定位寻人这么复杂的“工作”。 我虽然不愿意相信日本人掌握了外星人的技术,但这显然是目前最合理也是最能让大家安心的解释。 为了保持士气,我没有把镜中世界的事情说出来,但也提醒了大家一下,我们可能被敌人切断了与外界的联系,胡帮主等人应该都还好,只是暂时无法取得联系而已。 虽然我也只是猜测,但这颗“定心丸”吃下去后,大家的情绪稳定了而很多,转而研究起敌人的隔离手段来,一时间议论纷纷。 我这临时的领导,镇不住他们,也不想干涉,就安静地站在一旁,边思考问题,边听他们海阔天空地谈论着。这是天耳的好处,它可以自动地对外界声音进行过滤、归类,然后按照它自有的逻辑,把这些听到的声音,逐一反馈到我的大脑中。信息量虽然仍是很大,却并不杂乱,非常的系统、有条理。 猛然间,一个词语传到我耳中,引起了我的注意。 结界! 对呀,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日本忍术中的结界,也能设置“防护罩”一样的屏障。而我那天,在日本使馆那,不是亲眼见到有人设置了结界么? 更重要的是,我这次还带回来一个破解结界的高手。 有专家在,我何必再去浪费自己的脑细胞和宝贵的时间呢。 有黑衣人在旁边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我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于是大大方方地取出鬼笼,将麻生立功和他的三个徒弟放了出来。 虽然麻生立功是个日本人,但他已经在中国生活了几十年,从外表和气质上,都和中国的普通老百姓差不多,所以并没有引起大家的不安。只是,我这个“文职人员”,突然冒出这么神奇的一手,不免会引起一些人的注意,特意多看了我几眼,但也没有说话。 事急从权,我见大家没什么“不良反应”,索性也省去了向大家介绍的程序,直接问麻生立功:“大师,您帮忙看一下,这里是不是被人设置了结界?” 麻生立功笑着对我点了点头,张口正要说话,他的徒弟赵大锤突然呀的一声叫了起来,脸涨的通红。 我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赵大锤已经撒丫子向外跑去。(。) 八十四、这个结界有点棘手 我以为他这是要凭自己的两条腿,亲自去验证结界的边界,不禁哑然。 这法子或许管用,但也太老土了吧。再怎么说,现在也是21世纪了,咱手头又不是没有汽车,你只要知会一声儿,自然会有人开车送你。 麻生立功大概见我表情有些不大自然,很关心地问了我一句:“你没事吧?” 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现在的心情,又不好不做回应,只好用手指了指向外狂奔中的赵大锤:“他这是……” “他能干什么,上厕所呗”,刘三刀在一旁做了回答,嘴角微翘,“您别管他,他就这副德行,一听到打架就激动,一激动就要上厕所。” 此言一出,立时引来一片善意的笑声,人群中紧张、压抑的气氛,顿时一扫而光。 我抬了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把头转向麻生立功,我在等他的回答。 麻生立功却是不急,他不紧不慢地从兜里摸出一副墨镜,小心戴好。 我忍不住睁大了眼睛。他这方法,也未免太…… 沉默了一会儿后,麻生立功嘴里突然发出嘿嘿冷笑:“果然还是些老掉牙的手法,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点长进都没有。还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这么说,我们真的是被“困”在了敌人设的结界中了?! 听他那语气,破除这个结界应该不在话下,说不定分分钟就可以搞定。 想到马上就要出去大干一场,我不免激动起来,用力搓了搓手掌。 我正要鼓动他破去结界,麻生立功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嘴里喃喃自语:“这怎么可能,此处的结界居然是无穷尽的?” 无穷尽? 我愣住了。我没听错吧,这种术语,能用在对“现实物体”数量的描述上么? 我无法想象,无穷尽的结界是个什么样子的。难道说,有人或者什么东西守在结界处,永不停歇地为我们设结界么? 而且,即便我们有了破解结界的法子,但若是我们破解的速度,没它设置的快,我们照样还是出不去,被永远地封在里面。 而且,封在哪不好,偏要选这么个荒郊野岭的鬼地方,连个超市都没得。 我身上好不容易攒了点粮食,岂不是又得全部捐献出去? 不行,我得好好问上一问,到底出了什么状况。什么叫无穷尽的结界? 麻生立功见我当面问起,有些为难。犹豫了好一阵子,他才小声对我说道:“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阴阳双生的结界。我所指的无穷尽,不是说这结界的数量多,一层套一层地阻拦我们。而是,它是由处于完全相反的两种状态的结界,契合而成。一个被破开的时候,另一个就会自动闭合,所以……” 他后面的话没又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他没办法破解这样的结界。 真是的,好不容易找到的一点希望,就这样被专家直接给灭掉了。 我不死心,一抬眼,正好看到眼前的黑衣人,不由得心中一动,说不定他看到的双生界,也是一种幻像,吓唬他这种专业人士的。 于是,我伸手摘下麻生立功的墨镜,指着跟着他一起出现的那个黑衣人,对他说:“你仔细瞧瞧,你所谓的阴阳双生界,是不是就跟我们和这些黑衣人的状态一样?” 这句话有些拗口,麻生立功师徒都没能听明白,很纳闷地看着我。 我只好把之前发生的事,大致讲了一下,告诉他们,这些黑衣人,是类似于立体影像一类的东西,只是更高级一些,看起来跟真的一样。 当然,这个观点是我根据自己的估测,直接下的结论。他们师徒是我们冲破结界的唯一希望,只要能给他们打气和提供思路,就算是瞎掰的话我都愿意讲出来。 我的“提醒”多少起了点作用,麻生立功看着眼前的黑衣人,若有所思。 没人敢打扰他,一些识相的人,还特意站的离我们远了些,以免对面的黑衣人,突然转移目标,攻击麻生立功,我们最后的希望。他们,显然并不相信我的论断,如果只是影像,他们又是如何做到将我们的攻击转移到我们自己身上的。 又过了将近二十分钟,麻生立功这才重新有了动作,身体轻轻晃了晃,就像刚刚才还了魂一样。虽然他的表情看起来依然很严肃,但我注意到,他的眼睛是很亮很亮的。 这说明,至少,在他的心中,已经重新点燃了希望的火焰。 麻生立功完全“清醒”过来后,先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众人,欲言又止。 这个小日本,事儿怎么这么多。都什么时候了,还顾虑着“隔墙有耳”这样的低级风险,担心秘密不保。要知道,这些黑衣人,可是能把我们最细微的动作都完美地拷贝过去的,又有什么事情是能够瞒得住他们的。 我心里虽然对他很是不屑,却不能不卖给他这个面子。我对仍滞留在附近围观的几位,拱了拱手,示意他们暂时回避一下。 麻生立功,神神秘秘地走到我身旁,把嘴巴紧贴着我的耳朵说道:“这个结界,确实不是阴阳双生的。但是,处理起来也有些麻烦,你急着出去么?如果不急的话,能不能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考虑一下。” 我点点头,赶鸭子上架的事,我也不喜欢。如果时间能换来更稳妥的解决办法,我宁愿在这里再多耗一会儿。反正这里,不刮风、不下雨、不打雷的,说不定还能有恒温效果,连受冻都免了。 至于外面的胡帮主等人,我相信,即便中了埋伏,他们也是有这个实力,撑到我们出去的。他们的技能,都是大开大合的防守利器,敌人进攻起来,多少会有些顾忌,说不定会采取围而不打的消耗策略,所以才把我们都困在这里,救援不得。 另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跟我们一样,也被困在了某个结界中。这一次,敌人不是同时约战了好几拨人马么?很有可能就是采取的同一战术,将我们的人,全部调出来困住,倒不急于和我们拼个你死我活。(。) 八十五、与结界“共生”的镜像 如此说来,周扒皮他们的猜测倒真有可能是对的。小日本全面约战的目的,是想把我们这些人全部从北京城调离,以方便他们在北京城内做其他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个调虎离山太狠毒了,在找到破解之法以前,我们想撤都撤不回去。 我又催问了几次麻生立功,他才悻悻然地告诉我:这个结界采用了一种类似于镜像的技术,虽是一真一假,但非常相似,且又紧密关联。如果他选择错了,将破解结界的方法应用在假的上面,我们反而有可能会被反困在镜像世界中,麻烦更大。 “为什么选择了假的,我们倒会被困在镜像世界中?”我听糊涂了。既然结界是镜像出来的“假货”,对它进行破解,顶多也就是做次无用功么,怎么反倒让它变得厉害了,从无法作用于我们,变成我们的囚笼? 麻生立功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这个原因,解释起来太复杂,一时半会也说不明白。 仔细思考了一会儿后,麻生立功这才给我讲了一个大概能听得懂的解释:他在破解镜像的结界时,模仿他的那个黑衣人,会同步去破解真实的结界。这个映照的镜像世界中的一切,和我们现实中的是反的,破解之术成了“自困”之咒。在破解结界的这个过程中,他和黑衣人,不但各自完成了一次“自困”,还靠他们之间的联系,完成了一次“合锁”,把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现实与镜像空间,完美地捆绑在了一起…… 我虽然听得糊涂,但也算明白了,他这么说是有其“专业”依据的,并非杞人忧天。 那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先确定麻生立功识别出来的那两个结界,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了。这件事,选对的概率虽然达到了百分之五十,可一旦错了,就无法回头。我明白他现在承受的压力有多大了。 可是,作为这方面的业外人士,我是无法感知到结界的存在的,想帮忙从不知道从哪帮起,只好有一句每一句地和他闲聊着,顺便补补结界方面的知识。 后来,当我总算弄明白,结界以及那些造出来的镜像都是一种能量场时,突然有了新想法。这两种能量场,应该是不一样的吧。或许,我们可以在这方面,找找突破。 “没用的”,麻生立功摇了摇头,“即便两种能量场会有不同,但它们之间也没有严格的界限。我就算看出了诧异,也还是没办法区分,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那,这种能量场,和念一样么?”我想到了手上的蜘蛛。 “哦,您也知道念?”麻生立功先是诧异地看了我一眼,随即笑道:“念,自然也是一种能量。只不过它是一种来自于生命体本身的能量,需要施法者本人在场的,就像我现在想要用念破解这个结界,就得亲力亲为。另外,念通常无法用来长时间维持这么复杂的结界。” 我在意的,自然不是构成结界的这个能量场是否为念。我只是想确认一下,念和结界是否有相同之处。 麻生立功虽然没有给出最完美的答案,但我已经看到了一线希望,不妨一试。 我问麻生立功,能不能带我到结界的边上,让我感受一下结界的存在? “这个简单。”麻生立功微微颔首,伸手抓住我的胳膊,轻轻一拉,就把我带到了几百米开外的地方,一座风化得厉害、如今已经变得残破不堪的敌楼上。 这个家伙,不简单啊,跑得不比曹操慢。 我好不容易忍住心中大惊小怪的冲动,努力做出波澜不惊的表情。 然而,麻生立功却不肯放过这个卖弄本事的机会。他告诉我,这是因为我们身处大能量场的缘故,他用念创造的能量流,可以借助这个大能量场,把我们瞬间送至能量场中的任何地方。 那又有什么用,他跑的再快,不也还是逃不出这个小小结界?我想到了被如来骗压到五指山下的孙悟空。 当然,不管我心里多么鄙视他。看在自己人的面上,我们现在又有求于他,我还是很配合地睁大了眼睛,对他表现出了敬仰之意。 麻生立功向前方指了指,让我去感受一下这个结界的“边界”。 我虽然“很听话”地爬到了城墙上,却没有按他的提示,立刻把脚迈出去。外面很黑,我看不出下面有多深,但把我摔伤、摔残,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麻生立功也不劝我,只是在下面看着我乐。 奶奶个熊,笑你个大头鬼啊! 在上面站了一会儿,腿肚子不再打颤后,我实在忍受不了他的“嘲弄”,把眼睛一闭,然后用力一咬牙,大踏步地向外走去。 前几步还好,我都踩在了实处,身体始终保持着平衡,一点也没有掉下去的征兆。看来,这个“边”,是无限向前延展的,而不是我想象的那种看不见但感受得到的墙。 没能“碰壁”,多少让我有些失落。 我这心,刚安定下来,准备睁开眼睛,下一脚却踩空了,整个人向下方坠去。 事出意外,我忍不住喊了一嗓子。 余音尚在,来自屁股的疼痛,就已经告诉我,“着陆”了。 我赶忙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还在敌楼上,站在我眼前的是笑意更浓的麻生立功。 难道,我是从城墙上走回来,然后摔倒地上的? 我本想咨询麻生立功,但又实在受不了他那得意的表情,便直接站了起来,又爬到城墙上,索性再来一遍。 这一次,我当然要睁着眼睛了。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当我的脑袋深入外面的黑暗之中后,我看到了自己身后的景象。 原来,这个结界,具有“自动送回”的功能。这个施法之人,还真是有爱啊!不知道他是不是信佛的,这么喜欢劝人“回头是岸”。 可惜,我没有麻生立功的本事,无法“看”到真假结界并行的景象。(。) 八十六、蜘蛛破了镜像 既然看不到结界的样子,不妨多享受一会儿“向前看着自己身后”的怪异感觉。 我索性站在了这个“边界”上。当然,我没敢低头向下看,因为我怕看到自己屁股长在前面,或者出现一前一后两条右腿的样子。 当然,我突然想停留在这里,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我想,既然制造出了这么诡异的效果,这里应该是能量最为集中的地方吧,说不定…… 站在下面的麻生立功,也是不急,双手抱于胸前,怡然自得地望着我。 大约过了十分钟,我的腿站得有些麻了,就想把两只**换一下位置。我先是后撤了一步,把右脚退了回去,然后把左脚踏出“边界”。 可能是身处结界边缘的缘故,这个看似简单的动作,耗费了我不少气力。倒不是说这两条腿,突然变得如灌了铅般的沉重,而是我失去了对这两条腿的直接控制,一度。 虽然,从结果上,我挪动双腿的意图,被贯彻执行了,但整个过程,是相当缓慢的。我的腿,是一节一节、一点一点地挪动的,比我见到的所有慢镜头都要慢。 当我终于完成双腿的交换,准备伸手抹去额头上的汗水时,我的手腕上突然一痒,大蜘蛛爬了出来,甚至还发出了某种听起来很兴奋的低频声音,被我的天耳捕捉到了。 有门啊! 这个巨蜘蛛,对这里的能量场感兴趣。 不管它喜欢的是形成结界的能量场,还是制造镜像的能量场。只要它能对其造成破坏,我们就有机会闯出去了。 这只巨蜘蛛很是通人性,虽是“馋”得不行,但还是很认真地望向我,活像个等待主人命令的宠物小乖乖。 想到这个巨蜘蛛的真实个头,我忍不住扑哧一笑,对它点了点头,同时说道:“你去吃吧,不过,要注意安全!一感觉不对头,就赶快退回来!” “瞧把你给激动的。一只虫子而已,你说那么多,他能听懂么?”虫子忍不住跳出来,挖苦我。 结果被西施一句顶了回去:“你丫,不也是一只虫子来着么?” “它,和我怎么相比?!”虫子不屑,“我可是和之前的主人一起长大的,受过完整的人类教育,也就是没有人类的样子而已,如果……” 虫子的话刚说到一半,我眼前的蜘蛛猛地向上一跃,然后……不见了。 这个突然的变故,把我吓了一跳。 它,不会是被构成结界的能量场,给吸进去了吧?或者,被守在结界外的敌人,收了去?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收降的宝贝,还寸功未力呢,怎么可以离我而去! 我顾不得麻烦,又把头退了回去,看看它是不是跳了回去。 “不用找了”,一直仰着头观察我的麻生立功说话了,“它正在啃食……” “啃食什么?”我有些恼了,都什么时候了,还钓我胃口! “它……它在吃自己!”麻生立功猛然叫了起来,“你放出来的这个蜘蛛,正在吞噬自己!” 虽然明知不可能,但我还是忍不住问他:“能不能让我也看看?” “不是不可以”,麻生立功这次倒是没有迟疑,“只要一个简单的仪式,然后你立誓奉我为主人,自然就可以分享到我的感观!” 这是一个根本不可能兑现的假设,除非,在他们的这个“规矩”中,也允许出现“奴仆”把主人干掉的情形。毕竟,不是所有人都那么看重口头誓言的,特别是进入现代社会后,人们为了达到个人目的而不择手段,已是司空见惯的事。 我担心蜘蛛的安危,开始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接受他的“提议”。 我的决心还没下,麻生立功又喊了起来:“你这个蜘蛛,又重生了!” 这老头,怎么说话越来越不靠谱了,连重生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我眉头一皱,正要详细询问,眼前突然出现一道闪光。 我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再度睁开时,眼前的景象依然,但又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哦,我明白过来,一直跟着我们的黑衣人,不见了。就在我一眨眼的时候。 下面的麻生立功,嘴巴长得老大,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 我担心他出了事故,连忙问候了一声:“我说,麻生老爷子,您还好吧?” 麻生立功,没有回答我,身子如雕塑般坚挺。 我只好又大声追问了一句,同时迈步向前,让自己的身体,离开了“边界点”。 “哦,我没事”,麻生立功终于还了魂,嘴中喃喃自语,“好厉害的蜘蛛,它居然用这种极端的方式,破了镜像!” 他的声音如此之小,不用天耳的话,我可能听都听不到。 这么说,我的蜘蛛不但没死,还立下了大功,破了让我们烦恼的镜像世界? 我高兴极了,干脆坐在城墙上,等着蜘蛛回来。 如果,这个蜘蛛,能把构设结界的那个能量场,也给收拾掉。以后,我再想破结界的话,就不需要求助于其他人了。 然而,巨蜘蛛并没能满足我的这个小小心愿。黑衣人消失后不久,它就“蹦”了回来,并直接爬回到我的手臂上,连声“招呼”都没跟我打。 这种很典型的情绪化行为,说明,它刚刚遭受了一个不小的挫折。这个结界,它不是吃不动,就是吃不下。 破解结界的事,还得交给麻生立功这种“专业人士”。 我对麻生立功招了招手,示意他上来,处理结界的事情。 麻生立功笑着摇了摇头:“破解结界,是个技术活,不能用蜘蛛那样野蛮的方式,更不必亲自到边界处操作。” 这样啊,那我岂不是不需要留在上面了? 我身子微微一动,从城墙上轻巧巧地跳了下来。 这一次,我要潇潇洒洒的落地,把之前丢的脸面,找回来。 然而,事与愿违。 我刚一起身跃下,眼前的景象又变了。地面,从宽大的石板,变成了一个黑咕隆咚的大洞。而我,正在往洞里跳!(。) 八十七、连梦境都不再美好了 我知道,麻生立功破解结界很在行,但没想到他的速度这么快。 当然,我们也没想到,这个结界去掉后,我们所处的地方,居然和之前完全不同,差异巨大。这里的一切,看起来那么自然、协调,更是从现实世界中,直接顺延而来,毫无突兀之处,谁能想到,它居然是假造的,完完全全。 设下这个结界的人,那得有多厉害啊。想到此处,我觉得浑身都在冒冷汗。 同样猝不及防的麻生立功,自然也没能幸免,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几乎与我同时,掉进了这个黑窟窿中,脸上阴晴不定。 掉进突然出现的黑洞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下坠的时间,太长了。耳边呼啸的风声,以及强烈的失重感,时刻提醒着我,我们一直都在往下掉,速度还不慢。 如果以这个速度掉下去,我们还有生还的可能么? 四周一片黑暗,我甚至看不清近在咫尺的麻生立功,只能从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和心跳声中,判断出他也处于极度紧张的恐慌之中。 当我在心中默念过一万只羊后,我的身子突然一顿,停在了空中。 正好一万,非前非后,不早不晚,我记得很清楚。 恐怖的是,在我停下的同时,我听到了麻生立功离去的声音。 我停住了,但他还在往下掉! 显然,这个空间,是被某些人或者其他什么生物监控着的。它们发现我们进入后,先单独把我给挑了出来。 那么,接下来,等待着我的,应该是一次别开生面的会见吧? 要见我的,会是什么呢? 外星人么?或者,异次元空间的主宰者?我可不愿意相信,有什么人类组织,偷偷跑到我们可爱的八达岭,挖出这么深的一个坑来,然后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我没能获得多少思考时间。 在我停下后不久,一股来自水平方向的巨大吸力,将我拉了过去。 速度不快,也不曾有加速的迹象,但周围的空气,却是在不断变冷的,吹得我脸生疼,甚至开始在上面结冰!我的眼睛,已经不敢睁开了。 我不会是,又着了吃贪长老的道了吧?被他从北京转移到了北极。 偏偏,这个地方太冷了,我还不敢张嘴呼喊。灌进一肚子冷风,倒还是小事,要是不小心,被极冷的气候把我这一嘴牙给废掉了,我这下半生,还怎么过。 安心等结果吧。反正,这点罪,对我来说,也算不得什么,忍忍就过去了。 这心一放宽,我的身体也随之放松起来,头脑也不再刻意保持清醒,渐渐进入了梦乡。 很奇怪的,我又梦到了大四那年,在图书馆做的那三个梦。只是顺序颠倒了,我先做了第一个和第三个梦,最后才是那次的第二个梦,医院里的“死”婴复活。 这一次,这个梦,没有在婴儿大哭、亲人围拢后终结,而是继续了下去。 我看到,那个婴儿,刚刚停止啼哭,在小床上躺了还不足一分钟,突然翻了个身,然后大口大口地向外呕吐,全是黑乎乎的东西,看起来黏黏的。 屋子里的大人们,都被这一幕给吓坏了,乱做一团。医生和护士很快赶到,把婴儿转入了另外一个房间…… 我正要看个究竟。眼前的景象,突然变得不清晰了,看起来就像是打上了马赛克。 诡异吧!我在自己的梦里,给自己的梦,打上了马赛克,不让自己看。 我气坏了,努力让自己从梦里醒来,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还好,“马赛克”的状态,并没有维持多久,我的梦,清晰的梦,很快又继续了。 我看到了一张小床,小床上躺着一个小婴儿,婴儿的身上到处都是花花绿绿的线和管子。这婴儿,太小了,眼睛也没有睁开过,我无法分辨出,他是不是我刚才梦到的那个,只能暂且认为是同一个了。 很快,“镜头”一转,我看到了房间内的布置,以及在小床旁安静坐着的小护士。这居然还是单间病房!看样子,这个婴儿的状态很不乐观,需要单独看护。 “镜头”晃了几晃后,定格在小护士的脸上。 这是个漂亮的小姑娘,皮肤白皙、五官精致,还有一对漂亮的小酒窝。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我也很清楚,这个梦,不是让我来看美女的。 重点是,随着这个小护士的酒窝越来越深,她的眼睛也开始慢慢收缩。 对,是收缩,不是闭上! 眼看着她的眼睛越来越小,直到完全消失于脸上的皮肤之中,我的心里,开始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 如果这个护士不是人的话,那么,被她单独看护的这个小婴儿,岂不是很危险? 联想到之前梦到的老太太,这个梦中唯一给过我正脸的那个人,和我的姥姥很像。那么,留在这个房间的婴儿,岂不……就是我自己? 虽然心里很清楚,自己是在梦中,我还是忍不住睁大了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没有了眼睛的护士,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去。 她这是要干什么?打算把门关死,不让外人进来,好方便她做坏事么?像电影中那些常见的桥段一样。 我屏住了呼吸,开始在心中祈求神灵保佑,不要让什么不好的事情,在这个婴儿,也就是可能的我,身上发生。 如果可以,我真想停止“接收”这个古怪而恐怖的梦。只可惜,这梦虽是我的,却不受我控制。我只是它的一个观众而已,虽然免费观看,但是不可中途离场。 护士走到门口,停了一小会儿,却没有把门锁死,而是做出了一个让我很是意外的行动。 她推开门,走了出去。 一个没有眼睛的护士,突然出现在医院的走廊上,我不敢想象那喜感的场面。 “镜头”不肯满足我的好奇心,不但没有跟出去,也没有转回到婴儿床这边。它很不负责任地,停在了洁白的墙面上,一动不动,就像被闲置了一样。(。) 八十八、古怪的玻璃房 我刚要骂替我做主的梦“导演”,房间里的灯,突然熄灭了。 之前是马赛克,刚刚是白墙,现在则是一抹黑……还能不能让人家好好地做梦了! 我好想醒过来,或者,找个人,把这个梦给关上。 就在我心焦气躁的时候,“镜头”又回到了可以观看的画面上。 我看到了一张婴儿的脸,初生婴儿的脸。 他的眼睛已经睁开,正在努力咧开嘴笑。笑着笑着,我发现,他脸上,之前皱皱的皮肤,居然也开始慢慢变得光滑起来。 他在瞬间长大么?可惜我只能看到这张脸,看不到他身体的其他部分,该死的“镜头”,只会吊我的胃口。 我正在猜测“镜头”的用意,眼前的婴儿,突然开口说话了。 声音很小,奶声奶气的。但我听得很清楚,他喊的是:唐三藏! 是隐藏的藏,他喊的,正是我的名字! 我正想问他找我何事,婴儿又说话了。他这次的发音,清晰了很多,也成熟了很多,至少像是个中学生了。 这一次,他说了五个字:“我叫唐三藏。” 嗯,好吧,你是小时候的我,然后到长大后的我的梦里,告诉我一些小时候的恐怖事。很小很小的时候,发生的诡异事。 问题是,他是怎么记得这些的。刚出生、还没睁开眼睛的婴儿,是靠什么感知并记住这一切的呢? 我想和他沟通,却无法发出声音,更不能传递非语言信息,只能安静地等待此梦继续。 然而,就在我满心期待的时候,这个梦却断了。 不是别的,因为,我醒了。我之前努力想做而做不到的事,却在我最不想做到的时候,做到了。 我重新感受到了寒冷,刺骨的寒冷。那感觉,就像是我在北方的冬日夜晚,什么也不穿的待在户外一样。 然后,是刺眼的亮!我的眼睛还只是微微睁开,就已被这光亮闪得受不了,不知是不是之前在黑暗中待了太久的缘故。 好不容易适应了外面的光线,我这才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呈正方体形状的“玻璃”房中。这房子的天、地、墙,六个面居然是一模一样的。 玻璃,我想我只能用这个词,来描述这个屋子的构成了。我原本想用“会发光的镜子”来称呼它们的,因为构成这个房子的六个“墙”面,乍看起来,都如我们日常所用的玻璃镜子一样,至少在第一眼看到时,我是这么认为的。问题是,它们都照不出位于房子正中心的我来。“镜面墙”上,空无一物,什么影像都没有,这又与镜子的基本功能不符。 莫非,我还在梦中? 我伸出右胳膊,狠狠咬了自己一口。 疼,真心疼! 我没有在做梦,只是在被人戏弄中。 眼前这景象太诡异了,我虽然用土办法判断出自身处于清醒状态,却无法推断出这个房子是否为幻像,所以也不敢妄用催枯戒去破坏它。 愣了一会儿后,我见这里还是没有任何新变化,心中不免又急躁起来。想了一下后,我取出了摄魂铃,决定再赌一次,赌这个房子之中是有灵魂的。 果然,在我取出铃铛后,房子立刻有了反应。这反应,还不小,房子的“六个面”一起剧烈地抖动起来。 我的脚底一滑,坐到地上,差点把铃铛也甩了出去。 这还只是前奏,或者说是房子的热身准备。 还没等我从“地”上爬起来,房子已经从抖动,变成了滚动,而且,越滚越快。 可怜的我,在里面无依无靠,又不能悬浮在空中,被摔得那个惨,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好在,这墙面虽然光滑,但却不是很硬,所以倒也没有撞疼我。只是,这么高难度的连续翻滚,我的内平衡系统是经受不起的。因此,自房子自动翻滚后,还不到一分钟,我就开始呕吐了,吐了个稀里哗啦,连胆汁都吐出来了,嘴里苦苦的。 关键时刻,蜘蛛和大马猴也都没有现身帮我,任由我被这成了精的房子,折腾得死去活来,昏了又醒,醒了又昏。 房子终于停止了“骚动”,我虽然没有了气力、六识也基本失灵,但之前的意识还在,以为自己会倒在呕吐物中,不由得又是一阵难过,只可惜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好吐了。 我下意识用手去摸时,身下,却只有平滑的“墙”面,并无其他。我愣了一下,连忙爬了起来,四下望去,却是半点污物都没有。 我刚刚大吐特吐的那些东西,全都不见了,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来。想不到,这个房子,还具有强大的自我清洁能力,效率高,效果佳。 还好我在第一时间,把铃铛放了回去,否则,真不知道会被我扔到哪里去。我有一千个理由相信,如果我的摄魂铃,被这房子收走的话,它是不会再还给我的。 不管这房子,是什么东西“变”的,它一定是在认真地观察着我。而且,从刚才的行动上看,它绝对不给我出手对付它的机会。 我不想再被它折腾一次,索性放弃抵抗,盘腿坐在“地”上,闭目养神起来。 从常理上讲,被观察者,过于安静的话,观察者,也会忍不住干涉一下的。我并未表露出敌意,它总不该再用那么极端的方式来对付我吧? 可惜,我又猜错了。 我刚闭上眼睛,房子就对我采取了“惩罚”措施。 这一次,它用的是“水淹”。还没等我回过味来,整个屋子,就被突然出现的水,“塞”了个严严实实,连个透气的地方都没给我留下来。 窒息的滋味,不好受。 何况我还身处于水压之中,七窍都在“渗水”,逼着我把原本就不多的空气,往外吐。 这个野蛮的屋子,一点人类的文明礼貌都不懂么?而且,就算它打算折磨死我,能不能先告诉我一下原因,别让我死的不明不白啊! 我实在无力抵抗,也不舍得张开嘴来进行临终前的最后诅咒,只好将双手的中指都竖了起来。(。) 八十九、房子内多了七张脸 这成了精的房子,终于还是没有要我的命。 在我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它在瞬间,将满屋子的水,尽数撤去。一滴水都没有留下,包括我身上的。这可是冬天,我又刚刚被强行泡在水里了好一阵子,可我那里三层、外三层的多件衣服中,居然一滴水都没能留下,干爽如昔。 至于我竖起的那两根中指,则不知遭遇了什么,已经肿得让我不忍去看。 它是怎么做到的?它对物质的控制精度,怕已是到了分子级别吧。或者,这一切的一切,都来自于某种高级的幻术? 我实在是无法忍受这种单方面的受气了,冒着再被它折腾一次的风险,我大声喊道:“你是谁呀,能不能现身说话?不要总是鬼鬼祟祟地,背地里坑我好不好?实在没脸见我,你就直接把我杀掉好了,我答应你,将来做鬼了,也不找你就是!” 一口气说完这些,我连忙把眼睛闭上,等着承受下一波的折腾。 可是,等了好一阵,外面都没什么动静,我忍不住又睁开了眼睛。 我还在房子中,只是每面墙上,都多出来了一张脸。这六张脸,长得都差不多,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却呈现出六种不同的颜色。 橙、黄、绿、青、蓝、紫,如果再加上一个红脸的,就凑齐葫芦兄弟啦! 我的念头刚转到这,眼前又突然多出一张脸来,几乎贴到了我的鼻子上。 这张脸,正是红色的。而且,我能看到的,只有一张脸,没有身体的其他部位。当然,这和我此刻的视角有关。我看不到脸后面的情景,却又不敢挪动身子去窥视,怕引起这房子的不满,平白无故再受一番罪。 可,不管怎么讲,这七色脸,都不像是该在这种严肃的场合下出现的。如果不是考虑到他们的后台,这脾气暴躁的房子,我可能都忍不住要笑一笑了。 一下子变成了幽默版,这算是房子耍弄我的新花样么? 我还在胡思乱想,红脸张嘴说话了:“你就是唐三藏?” 这个,我可以不承认么? 对方既然知道我的原始身份,形式上的隐瞒已经没有意义。再想想刚刚经受的两场折磨,我果断地点了点头。同时,我在心里,也由衷地赞叹起那些能够经受严刑拷打不变节的英雄们了。皮肉之苦事小,这心理压力,真心大啊! 红脸盯着我,很是认真地看了一会儿后,又问:“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么?” 我摇了摇头,然后又故意用眼神来告诉他,我对这个答案没兴趣。 不是我不想知道自己在哪,只是我更清楚,知道了也没用,不会有人来救我,甚至还给对方多一次得意的机会。 如果红脸无心隐瞒,又真的很得意能把我“请”到这个地方来,自然会忍不住,主动告诉我的,请将不如激将。 红脸对我的轻视态度,果然有些不满,忍不住对我说:“我给你三次猜的机会。如果猜中了……” “就送我回去么?”趁着它还在思考的时候,我连忙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平平安安、完完整整的,送我回去!” “你想要的就是这个?”红脸露出诧异的表情,随即又微微一笑:“一言为定!” 他答应的太快,反而让我有种吃亏上当的感觉。我下意识地把头转向玻璃墙面上的那些脸,结果收到了六个白眼。哦,他们的白眼,不是给我,而是给那红脸的。 这七张脸,原来是同脸不同心的啊,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利用一下。 “赌约”刚一立下,红脸马上就开始催着我猜了。 答案我早已想好,但还是装作沉思了一会儿,这才说道:“这是你们的地方!” 这是一个避繁就简的回答,虽然不是他希望的具体地点,但也不好挑出错来。因为,在中文的意思里,“你们的地方”,可以有很多种解释。譬如,现在被你们占据的地方。 说完这个答案,我并没有看红脸,而是快速地向其他六张脸上扫了一下,发现它们都在幸灾乐祸,心里立刻有了底,它们是接受这种文字游戏的。当然,如果红脸不得不认可我的回答的话,我也将因此无法获得真正的答案了。 而如果红脸在“送我回去”这件事上,也玩文字游戏的话,我就要倒大霉了。 还好,我有三次机会,只要他的脸色稍有不对,我马上就换一个答案。 出乎意料的是,红脸居然送给我一个非常迷人的微笑,毫无愠色。它不但认可了我的答案,还主动告诉我,这里已经不是我生活着的那个地球。 不是我生活的那个地球,那是哪呢?外星,还是越来越流行的异次元世界? 它又在吊我的胃口了。 还好,我更关心能不能回到我生活的地球。所以,我只在心里小小遗憾了一下,就马上很明确地提醒它,要遵守我们刚刚立下的约定。 红脸马上露出不屑的表情:“你当我和你们地球人一样么?答应的事,我当然你会做到,不用提醒!” 那么,是在什么时候呢?我突然想到,刚刚在下约定的时候,忘记说这个重要的约束条件了。如果,它把送我回去的时间点,无限延后。选择在我将死之时,或者地球末日那天,那我回去还有什么意义呢? 红脸好像看穿了我的小心思,马上,也对我翻了一个白眼:“放心吧。最多一个地球周,我们就把你送回去,怎么也得赶在……” 它又说了半截话,好在我习惯了,再说也对他的那些额外信息,兴趣不大。 最多一周,这个时间界限,对我已经足够了。 对了,麻生立功呢?他能不能跟我一起回去呢?我相信,它们也在某个地方,把他截留住了,只是刻意不让我们在一起而已。 自然,我的这些个念头,又被红脸给及时捕获了。 它狠狠瞪了我一眼:“你能活下来,已属不易,还指望我们帮着救你的同伴么?”(。) 九十、它们想来凑热闹 “好吧,如果连你们都没办法搭救的话,也只能由他去了”,我轻叹了口气,随即便问红脸:“你们招我过来,有什么事么?” 它们把我活着“拐”到地球之外的地方,还“好言好语”地与我沟通,自是别有居心。早说晚说都要说,不如趁着大家关系还算融洽,好说好商量。 见我直接问起,红脸开始貌似有些难为情,但很快就恢复正常,然后微微一笑:“我们是星际旅行者,路过这里,见你们正在……打架,也想凑个热闹,加入你们!” 我彻底被雷到了。 他们这算是哪门子的星际旅行者?既然是旅行,你们好好的欣赏一路上的风景也就是了,外星人“打架”这种事,也好随便掺和的么? 要知道,我们和日本人之间,虽然有仇有怨,但好歹都是地球人。关起门来打架,打开门,那可就是迎敌了。他们就不怕,我们地球人联合起来,先把他们给灭掉么? 这些思绪来的太快,我来不及控制,想想反正也被“偷听”了,索性又加了几段人类的科幻大片进去。我得让红脸好好地认识一下“乱凑热闹”这个问题的严重性,趁早断了这个念头,把我送回去办“正事”。 没想到,红脸“窃取”到我脑中的信息后,反而变得亢奋起来,眼睛也越发亮了:“怎么,你们地球人的科技,也变得如此厉害了?我们怎么没看到。” 分布在玻璃房上的其他六张脸,也露出了诧异的表情:“是啊,我们把整个星球都搜索过了,没有看到这样的武装力量啊。” 我不知道这样“忽悠”他们是好是坏,但思绪是不敢停留在这个问题上了。为避免自己在胡思乱想中惹出事儿来,我问了一个更直接的问题:“你们帮我们打架,真的只是为了,凑凑热闹么?” 红脸一怔,尚未想好如何回复,在他脸后那面墙上的紫脸已然插嘴了:“哪有白帮人打架的理儿?你怎么也给我们点好处吧,比如……” “比如做我们的向导,给我们好好介绍一下你们地球上各地的风土人情!”红脸打断了紫脸的话,“我们几个,原本只该在一旁看热闹的。只不过,你们这次打架的方式和方法,看起来比较有趣,勾起了我们的兴趣,所以才想着亲自参与一下,感受其中乐趣的。” “真的只是因为,你们手痒痒了?”我皱起眉头,表示不信。 “当然”,红脸的脸上一下出现了好几大块黑色的斑点,显是情绪激动,“你没有参加过星际旅行吧?你不知道那种憋闷的滋味,有多难受!只要你肯答应下来,让我们参与其中,好好地释放一下,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出来。” 不会吧?刚刚还提出要“好处”呢,这么快就变成我可以“要求”他们了?他们这星际旅行得有多枯燥啊?大老远的,跑我们这个陌生星球来打架找刺激! 说实话,与井上川一之间的这场大战,我对前景并不怎么看好。如果能揽得他们这样一支外星力量作为强援的话,对我方自然是有利的。 但是,他们的目的,真的会这么简单么?如果只是“凑热闹”的话,他们大可不必采用这么复杂的方式来找我,更无需征求我的意见。以我这种水平,都能混到新丐帮,跟着队伍,大摇大摆的来到八达岭。以他们之能,在中日江湖人士的大混战中,“随便”掺和一下,自得其乐,又岂是难事?而且,由于省却了“站队”的环节,他们想打谁就打谁,想怎么打就怎么打,不是比“加盟一方”更有趣得多? 这种想法,虽然有些不太礼貌,但在“窥心术”面前,根本无需我当面说出来,只要我想想他们就能知道了,倒也不错。 收到信息后,红脸脸上的黑斑点越发多了,他翻了翻眼皮,做出一副无奈地表情:“这是我们星球定下的规矩。我们这些做星际旅行的,未经所到访星球的原住民允许,不得介入到任何当地事务中。” 这个理由么,虽然听起来有些牵强,而且不太适用于那些狡诈的地球人,但也不能完全说人家外星人不对。说不准,红脸所在的外星文明发达到一定程度后,视信用于生命,在没有监督的情况下,也能保证自律呢。 再者说了,这种事,我信与不信,又有什么区别? 我程序性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他的观点,便撇开这想不通的烦恼,转而去询问红脸它们,想以怎样的方式,参与到我们的大战中来。 这次的参战双方,都是地球中的奇人异士,用些平日罕见的旁门左道之术,实属正常。只要不动用飞碟或太空战舰,无论他们使用什么古怪的技术,应该都不会让人一下子就联想到外星文明上,混一混应是无妨。 基于这种认识,我询问红脸的目的,更多是想确认一下,他们在这场争斗中的身份和作战模式。它们,是想都享去受一下单兵作战的乐趣,还是有个别“人”更想体会一下策划和指挥战斗的乐趣。 红脸给出的回答,却是很让我吃了一惊,而且,有些犯了难。 他们参与的方式,是“取代”,而且不是一对一,而是一对五的。也就是说,他们每派出一个“人”过来,我这边就得“牺牲”掉五个伙伴,而且是有一定“素质”的伙伴。根据红脸的说法,只有那些能感应得到它们的地球人,才可以让它们进入并操控他们的灵魂和**,实现完美的“替代”。 另外,这个过程并不总是可逆的,特别是在大战之后。被选中的地球人,很有可能因此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我知道,自愿来参与这场大战的,都不是孬种。只要道理说通,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肯为大义而死。但是,为了一个并非是为了最终胜利的目的,一下子就“折损”那么多好手,对我方,到底是福是祸?(。) 九十一、和我想的不一样 我不敢也不想做这样的决策,略一沉吟,委婉地向红脸解释道,我这“新丐帮带头人”的身份只是临时客串的,实则我人微言轻,没有权利做这么大的决定。 红脸笑了:“没关系,你可以以个人名义邀请我们参加。” 若是以个人名义的话,我就更不想同意了,于是试着推脱:“个人名义的话,那我可就没办法帮你们……” “没关系的,只要你点了头,后面的事,都好办!”紫脸又来插话,“我们自会去寻找合适的地球人……上身,你不必为难。” “怎么,你们不需要他们的同意么?”我起了疑心。难不成,只要有地球人答应,他们就可以随意介入了,那我这个人名义,和组织名义,又有何区别? “当然要征得他们的同意了”,红脸连忙帮助解释,“等找到了合适的人,说服工作,我们自会去做。我们所在的星球,讲究法制。我们做每一件事,都必须要遵照特定的程序,不能胡来的,您就放心吧!” 红脸的这番解释,自然无法让我释疑,但我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再者,我也不认为自己这么一个平头老百姓的个人态度,真的能对阻止这些外星人可能的入侵阴谋,有什么决定性的作用,所以也不再坚持,轻轻点了点头。 反正也不上我的身,这些外星人真的捅出天大篓子来,也是那些同意被上身的人的责任,和我应该没什么关系吧。我这样自我安慰着,下意识地忽略了,为什么他们一定要先经过我的同意,这个非常奇怪的前提条件。 见我终于点头,红脸显得十分开心,并将喜悦之情,毫不掩饰地在脸上表现出来。其他六张脸,也变得神采飞扬起来,一个个活像突然中了**彩大奖的地球**丝。我猜,如果它们还长有手的话,都有可能上前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这个时候的它们,在我眼中,跟一群渴望游戏的小孩子,没什么两样。 我心头的疑惑逐渐散去,静静地站在那里,分享着它们此时此刻的喜悦,也仿佛回到了自己无忧无虑的童年。 几分钟后,红脸终于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用非常平和的语气问我:“过一会儿再送您回去好么?我还有些事,要和它们商量一下。” 它们? 我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它们就是另外六张脸。或者,更多? 我自然很想参与到他们的“商议”之中,但红脸的言外之意,显然是希望我能回避一下。 有这个必要么?我连地球上的第二国语言,甚至本国的地方土话都领会不了,又岂能听得懂它们的外星语? 就让我形式上参与一下,也不可以么? 红脸虽然实时读取了我的内心所想,却还是拒绝了我的请求。它笑着对我道了声歉,然后就一闪“脸”,不见了,连同另外六张脸。 这些外星人真搞笑,说好的让我回避,怎么离开的却是它们。 再次被这个古怪的屋子单独隔离,我开始莫名其妙地怀念起麻生立功来。想想也是好笑,中日民间大战之际,我居然会想念一个日本人,虽然他是已经投诚过来的。 外星人的效率很高,在我尚未感觉烦闷之时,就赶了回来。 只是,这一次,出现在我面前的,只剩下了橙、黄、青、蓝四张脸,红、绿、紫三张脸没再出现。而且,这四张脸,也没有一个是直接面对我的,中规中矩地“贴”在墙上。 因为它们四个出现后,一直没有和我说话,我以为另外三位是去方便了,就下意识地等了一下。 结果,这一等就是半个多小时。 这么长的时间,换做是地球人,即便是赶上便秘,也差不多该解决完了。像他们这种只长着一张脸的外星人,就算身体的内部构造再复杂,也不至于这么长时间还没搞定吧。而且,这三个家伙,一个都没搞定么? 我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便试着问了下:“他们三个去干什么了,怎么还不回来?” 四张脸,相互看了看,然后异口同声地说道:“它们已经走了啊?” 这四个家伙,不但声音同步,而且脸上诧异的表情也是一模一样。就好像在同时反问我:怎么,你不知道么? 真是的,我怎么可能知道! 高科技,把它们的智商拉低了么? 我强忍住心中的怒气,把目光放在橙脸上:“它们去做什么了?还回来么?” “当然要回来了”,黄脸憨憨一笑,“等游戏结束了,我们都要回来的。” 游戏?结束? 哦,我明白过来,黄脸所说的游戏,就是我们这次的中日大战。 这场别人的战争,对它们而言,当然只是游戏了。而且,它们只是附在人类身上参加战斗,能真实体验血淋淋的感觉,却不用担心就此死去,比我们人类正流行的虚拟现实游戏可要高级多了。 只是,我这边刚点头同意,这三个家伙,就急匆匆地去找自己的“载体”。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太不礼貌了吧? 不管它们找到的是谁,大家将来都是友军,从一开始就统一行动,不好么? 我在心里埋怨着红脸它们,却没有注意到眼前四张脸上的表情变化。 “那个”,黄脸见我低头不语,终于忍不住又开了口:“它们,不是我们的友军!” 哦,我下意识地应了一声,随即又回过味来:“你说什么?谁不是友军……红脸它们么?” “是的”,黄脸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它们三个选的是我们的敌对一方。” 开什么玩笑!别人也就算了。这个红脸和紫脸,和我聊了半天,央求到了我的同意后,却跑到敌人的阵营去跟我作对。 这些外星人的脑袋,都被流星雨给冲洗过,坏掉了么?不懂得入乡随俗么? 不用问,他们七个,也是分成两派,来加入这场“游戏”了。在我们挣个你死我活之时,它们却在斗胜负。(。) 九十二、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我很想问问,对于这场“游戏”,它们之间是如何来断定胜负的。是依据我们的胜负结果,还是他们附身之人所杀的敌人数量。 如果是第一种,他们只有七个,找到人类附身后,也最多只能扩大到21个,还是分散到敌对双方之中,又能对战局产生多大影响?当然,若是他们控制了双方的首脑人物,实施全局掌控的话,那又另当别论。那可不是我想看到的结果 如果是第二种,单纯统计数量,是否有些偏颇。要知道,杀掉一个高手和杀掉一个跑腿的小喽啰,两者的难度,可差得多了去了。如果游戏规则不够明确的话,最终会不会演变成它们的滥杀无辜? 我等着使用窥心术的它们给我一个足以安慰自己的回答,没想到黄脸把眼皮一翻:“游戏嘛,享受过程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分出个胜负来?” 我愣住了,只享受过程的游戏! 在我的印象中,游戏从来就是和比赛等同的,顶多是节奏慢些、准入门槛低些而已。不追求结果的游戏,恐怕得要追溯到孩童时代的过家家了吧。 可若要因此推断这些外星人善良的话,我又无法苟同。毕竟,它们的游戏,对我们这些地球人而言,是血淋淋的战争,而且,我们是一定要分出个胜负的。 或许,这是外星人耍的把戏,故意用来迷惑我们,从而减轻我们对它们的敌意。以便渔翁得利? 我翻转着这些念头,同时,用眼睛紧紧地盯着黄脸,希望找到一些做贼心虚的迹象。 然而,黄脸截取到我的想法后,直接把眼睛闭上了,脸上则是目无表情:“我说,您打算什么时候出发啊?” “出发?”我一时没能转过弯儿来,“去哪里?” “当然是你生活的地球了”,这次插嘴的是橙脸,还表现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来,“您不是同意我们参加这个游戏了么,那就快点带我们过去啊!我还以为,你急着赶回去呢。” 回去?地球? 我还是不太习惯,此时已经身在地球之外的这个事实。好像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啊,除了这个屋子和这几张脸稍微怪点以外,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哦,对了,我还有一个丢在这里的同伴呢。 于是,临时大脑缺氧的我,顺口说了句:“等把我的同伴找到,我们再回去吧!” “什么?”“不行!”“可是……”“你……” 四张脸同时喊了出来,但却说了截然不同的话,步调很不一致。 我看出这里面的不对劲,索性坚持下去:“我是不会把同伴丢下不管的。你们腰想参加游戏,就得先帮我把同伴救回来,否则免谈!” 可能是我的这个“要挟”太无力了,四张脸听到后,居然都懒得搭理我了,开始用我听不懂的语言,自顾自地聊天,而且是有说有笑。 因为能被窥心,我不敢把心思放在这上面,就去大脑的记忆库中,搜寻火影忍者以及白色猎人这类卡通片中的经典场景,让自己心情放松的同时,继续调它们的胃口。 自打“收”了范蠡他们,我这记性可真的是越来越好了,我不但找出了很久以前看过的动画片,还能回想起都是哪一集来,那可是当初在看的时候,我都没注意过的“细节”。 因为在刻意避免自己的“胡思乱想”,很快,我的注意力,就全部转移到了这些动画片的“温故知新”上,渐渐沉醉其中…… 终于,它们先耐不住了,通过往我耳边放“响雷”的方式,硬生生把我拉回到现实中。 这一次,和我面对面的是蓝脸,在之前红脸待过的位置上。 “对不起,你的朋友,我们救不了。”它直接扔给我一个坏消息。 我还给它一个白眼:“既然没做到,你叫醒我有什么用?” “就为了这一个人,你就不管你其他的朋友了么?”蓝脸冷笑了几声之后,闪身不见。 随即,在我对面的那面墙上,出现了一段视频,很清晰。 视频中,正在进行着一场疯狂的、一边倒的屠杀。一张张不算熟悉,但也并不完全陌生的面孔,依次出现在镜头前,在他们痛苦倒下之前。 是新丐帮的人,被封在结界里的那些人。 难道,我之前的猜测错了?这些日本人设结界的目的,不仅仅是要困住他们,而且打算赶尽杀绝? 另外,新丐帮的这些人,怎么都不反抗啊?一个个,看起来像木头似的,站在那里等死。 “他们中了‘影照’术,当然动不了”,这是橙脸的声音,我听得出。 “影照术?”我心中一动,它给出这么明确的定义,难道是这些外星人,或者红脸它们在“游戏”中常用的技能? “你猜的没错”,橙脸声音冷漠,透着一股寒气,“它们已经找到合适的载体了,正在帮着你的敌人,杀害你的朋友。如果你继续在这种没意义的事上,浪费时间的话,回去就可以直接给他们收尸了。” 怎么会没有意义?那边的人再多,我也是一个都救不了;这边虽然只有一个,可听它们的口气,貌似还有一线生机,无非是麻烦一些而已。聊胜于无的道理,我还是懂得的。 我很清楚,没有麻生立功,我是无法进入结界的。或许这些外星人,有法子进入结界,然后从我的“伙伴”中选择合适的人,再……屠杀已经开始了,在存在这么多不确定性的情况下,我们还有时间么。 我可不想落个两头空。 我刚把自己说服,蓝脸又是嘿嘿一声冷笑:“我给你看的,是你们地球时间一个小时以后发生的事情,哦,可能发生的事情。如果我们现在赶过去,还是有机会的。” 这话说的,目的太明显了吧。不就是逼我放弃麻生立功,带着它们尽快“游戏”中么?而且,好像前者的目的更多些。 可是,这些外星人,为什么不肯让我救回,或者说,带回麻生立功呢?(。) 九十三、把我送回地球了 看着它们那一脸的事不关己,我知道没办法去要求它们搭救麻生立功,便问了另一个问题:“你刚刚说,给我看的是一个小时以后将要发生的事情。你们有预测未来的技术么?还是,你们可以通过时空穿梭,从未来取得的影像?” 如果是来自未来的影像,那就无可避免、注定发生的,就算我跟他们急着赶回去,也没有用。虽然咱不是科学家,可这种简单的科学常识,蒙不了我。 蓝脸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慢吞吞地回答道:“不是预测,是设定。” “设定?”我睁大了眼睛,这外星人的科技,已经到了可以操纵未来的地步?太可怕了! 蓝脸把眼睛彻底合上,嘴角处轻轻一歪,哂笑道:“我们不是开始游戏了么?这个设定,自然是针对游戏的,而不是像你想的那样……高端。” 游戏设定? 如此说来,它们并不仅是作为“玩家”参与进来,还想兼任这个“游戏”的设计师,对我们的这场战争施加更大的影响。 这可和我预期的不大一样。如果它们只是想来活动活动筋骨,随大流,打打架、杀杀人什么的,无非是多死几个地球人的事。可若是让它们主导了这场不亚于正规军作战的人类内战,那将来的事态发展以及所能造成的破坏了,可就不好估计了。 我更不想带它们回去了。虽然我不知道它们的阴谋是什么,但三个家伙造成的破坏,肯定要比七个家伙,少。 侦听到我的想法后,蓝脸马上将了我一军:“刚刚给你演示的,只是针对我们迟到一小时的游戏设定,算是给先进入者的一个奖励。你这边拖延的越久,给予对方的奖励也就越多,对你们地球的破坏也就越大……” 它停住不说了,省略掉那些红果果的威胁之言。 我沉默不语,脑子里乱成一锅粥,不肯再思考这个问题了。 黄脸不失时机地填上一把柴:“如果我们现在就赶过去的话,不会增加任何的额外设定,一切都按你们地球人的方式来,不会扩大范围和影响力。我们只是顺便过过瘾而已,把星际旅途中积攒的压力释放掉,也就不再掺和了。” 我瞥了一眼黄脸:“要多久?一天两天,还是三年五载?” “这种事,谁说的准”,黄脸打了个哈哈,“说不定你们这次的战斗,没啥意思,我们玩玩就收手了呢。” 这时,橙脸突然用力咳了一下,把我的目光吸引过去,然后盯着我说道:“根据我们以往的游戏规则。当一方进入以后,另一方迟到或者拒绝进入,将会增加游戏的难度和破坏效果,直到双方都欣然参与其中。” 我听明白了,这是文明版的横行霸道,不答应也得答应。 还能说什么呢,真的要等着它们将游戏直接升级到星球大战级别么?这个责任我可担不起,虽然,这事照理说不该落到我头上。 点头同意前,我又提出了一个要求:我的人,它们不能“上身”。 至于,什么人,才算得上是我的人。我一时也说不清楚,更无法列出清单,只能要求它们,找到“上身”目标后,得让我先看看是不是我的人。 这个要求不算高,它们用鸟语嘀咕了一阵后,便欣然同意了。 橙脸问我:“你想回到哪?我们一起过去。” 这是邀我同行么?问题是,我想去的,和希望它们去的地方,是不同的。 我希望它们去帮助新丐帮的兄弟们,留在结界里,跟小日本打个你死我活;而我自己,则更想去看看胡帮主他们,失联好久,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如果可以,最好只让我搭个顺风车。 橙脸脸上略过一丝不快,但最后还是笑着对我说:“这样好了,我们先去把困在结界里的你那帮兄弟,解救出来,然后再送你去找胡帮主。” 这话说的太在理了,也给足了面子,我只得同意。 当然,还有一个问题,它们以什么形式出现?我可不想带着四张怪脸,重新出现在我可爱祖国的大街小巷上。 橙脸听了以后,哈哈大笑:“这个问题简单,你不用操心。你把眼睛闭好了,我先带你回去!” 出发前,它们把我的眼睛和耳朵都给封住了,用一种又滑又腻的东西。封的如此之牢,以致我在全程中都感受不到一丝光亮,听不到一点声音。 还好,回去的速度不慢,我才数了不到一千只羊。奇怪的是,和来的时候不同,我并没有感受到强烈的超重或者失重。莫非,它们用的是传说中的空间传输技术? 外星人考虑得还算“周到”,给我选择的着陆地点是在一棵高树的顶端,还把之前用来封堵我眼耳的那种东西,用来固定我的身体,防止我掉下去。 至于它们四个,如约隐藏了行迹。我睁开眼后,找了半天都没发现,心中纳闷,但也不想再贸然把它们召出来,便小心调整着身体,从树上滑了下来。 以我现在的身手,再高的树,也难不倒我。只是,外星人放的这种“胶”,太烦人了,只有确认我调整后的姿势处于安全状态后,才肯挪动。 新丐帮的人很快就发现我的动静,围了过来,所以我笨拙而又过分小心的下树动作,被他们尽数看在眼里。 这人丢的,大发去了。 当然,这个时候,没人关心这种小事。 耐着性子等我落地后,好几个人马上围上来问我:你成功出去了么?找到破这个结界,或者出去的办法了吧? 这个问题好尴尬。从经历看,我的确是出了这个结界,但以我目前个人之力,找条路,带他们出去,却又是万万不能。 看着四周这些满怀期待的眼神,我开始后悔没跟四张脸确定联络的方式了。它们能带我进来,自然能帮我把大家带出去。成不成,以及何时行动,给个暗示也好。 总不成,让我大吼一声,把它们喊出来现身吧?(。) 九十四、这种外星人怎会不坏 很快,解决结界问题的人就出现了。 但可惜,不是我们这一边的。 来的是日本人,气势汹汹,让我一下子就想起了蓝脸给我放的视频。 靠,这些该杀的外星怪物,居然忽悠我! 不是说,只要我们及时赶回来了,就不会出现这个屠杀的局面了么?更何况,现在把我自己也搭进来了,这结局,岂不是比我作壁上观更凄惨?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摆脱那个来自外星球的“影照术”的影响,想脚底抹油率先开溜,却发现那团黏糊糊的东西,并没有因为我的落地离我而去,反而转到我的脚底下,把我固定在了地上,想做个高抬腿的动作都不行,更别说撒丫子跑了。 这,算是外星版的,请君入瓮么? 横竖是个死,身为“不动靶”的我,索性扯脖子喊了起来:“弟兄们,冲啊,跟他们拼了!” 结果,大家却都在等我先动。 众目睽睽之下,我再次出了丑。好在这次的时间不长,因为,敌人杀上来了。 是真的靠近前、杀上来了,而不是躲在远处,施展他们的忍术。他们之中,甚至都没有展示出超越常人的体术来,那奔跑的动作,甚至比不上中国街头与城管常年斗争的小商贩,既不优雅,也没速度。 这一点,让我很是诧异。我清楚记得,那个踉踉跄跄跑在前面的瘦竹竿,曾在日本使馆里,展示出比赏云夫妇还要惊人的速度,现在却像个酒鬼般笨拙。 难不成,红脸它们的“影照术”失败了,并顺便反噬了这帮忍者的忍术? 如果是那样的话,这场仗,还有的打。说不定,我们这边还能转败为胜,反过来,对他们展开一边倒的屠杀,顺便灭了红脸它们的附身,提早结束游戏。 哦,对了,他们的游戏,不会因一方的消亡而结束的,可惜了。算了,弄掉一个算一个吧,再怎么说,剩下这四位,也是站在我这一边的,活着就该杀对方的人不是? 我还在yy,围在我身边的新丐帮弟兄们,已经争先恐后地冲了上去。显然,他们也看出来,攻击我们的,其实是群软柿子,不捏白不捏。 然而,事情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乐观。 失去“法力”的,不止是我们的敌人。我方甩出的石块、火球、飞剑、铜钱,以及那各式各样的符纸……刚离开主人不久,便纷纷跌落到地上,成了待回收的废品。 更可怕的是,卜一动身后,他们便不由自主地向忍者们,迎了上去。他们奔走的速度并不算快,但没有一个后退或者停下来的。 除了被黏在地上的我,这个结界内的所有人类,都在向着一个狭小的区域汇聚着。双方一接触上,便开始了非常不雅,但绝对血腥、暴力的斗殴。 若是有人拍古惑仔续集,到这里来取镜倒是不错,绝对震撼。 看着双方的“战士”把做工精致的各种暗器,向按图钉一样,使出并浪费掉,我的心中,顿时升起一股莫名的悲哀来。不知道这些失去了往日风采的高手们,是不是同样失去了神志与记忆,否则,他们日后在想起今日之战,岂不是要难过得想要自杀。 这场闹剧的幕后导演,显然是那七个外星人了。 而我,则是它们选定的唯一观众,独自观赏这亲者痛、仇者快的大戏。我很快便放弃了比蜗牛还慢的行进努力,用尽可能礼貌并响亮的声音,呼唤着它们,希望出来一见。 没人搭理我,七张脸固然没有出面应答,不远处厮杀的双方,也没有一个人,回过头向我这边看上一眼,就像真的把我当观众了一样。 慢慢地,我喊累了,心里也明白人家外星人根本没把我当回事,可能正乐在其中呢,便索性放弃了努力,把双眼闭上,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打斗声突然像被什么东西切断了一样,戛然而止。 就,这么,结束了? 我没忍心直接睁开眼睛,便发动天耳,让它代劳打探之事,却没有搜索到任何来自人类的声音。别说伤者的呻吟了,连正常的呼吸和心跳,我都听不到。 这些外星人,不要这么狠吧!千把号人,某种意义上的地球精英们,打了一场难看无比的架后,便同归于尽,一个不剩了? 我无法压制心头的怒火,忍不住睁开了眼睛,却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他方。 长城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连个土山包都看不到。到处是齐人深的草丛,什么都能藏得住,难怪会有风吹草地现牛羊的诗句。 我知道,这又是那七,不,四张脸的杰作。 可是,它们为什么要把我送到这里来?良心发现,不好意思在让我目睹地球人的厮杀了?不大可能吧。 更可气的是,之前那团黏糊糊的东西,还跟在我身边,而且还好不知趣的,爬到了我的脑袋上,用一种特别的方式,遮住了我的耳朵,刚刚好干扰到我那天耳的正常运作。 我本想换个“频率”,搜索一下可能的危险的,这下子没戏了。 天耳失聪的另一个后果是,我不敢大声召唤外星人了。 我怕把狼召出来。虽然以我目前的身手,理论上没必要害怕他们。可有些恐惧的产生,是下意识的,不好驾驭。 踌躇中,天上突然闪过一道白光,就在离我不远的前方。 我想起中学老师讲过的,“有闪必有雷、先见再听声”的规律,知道接下来就是雷劈了,赶忙向后退去。 这些坏家伙,不让我看打架也就算了,居然把我送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遭雷劈! 雷声未起。不过,闪电过后,有一大团东西,从半空中掉了下来,就落在前面不远的草丛中。 我试了往前挪了一步,见外星人给的那团东西并没从我的脑袋上滑下来,知道它们并没有阻止我的意思,便大踏步赶过去查看。(。) 九十五、救了两位长老 很快,我看到了梅头脑和步高兴,新丐帮的两位护法。 前者灰头土脸,后者衣衫褴褛,全然没有了初见时的风采,说不尽的落魄,倒和他们“丐帮”的身份更加匹配了,说不尽的落魄。 他们两个是率先爬起来的,后面还有好几个身影,想来是胡帮主他们了。 形象不重要,让我开心的是他们都还活着,有一个算一个。相比与那四张来自外星的怪脸,我更愿意与同为中国人的他们,并肩作战。 哦,对了,有会偷听的外星人在,我现在不适合有太多想法,尤其是关于它们的。我连忙长吸了一口气,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撵了出去。 可能梅头脑脸上的灰太重,步高兴率先看到并认出了我,苦笑着和我打了声招唿,然后又扭头、转身去照顾身后的同伴。 毕竟是见过世面的,对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我,他居然什么特别的反应都没有,好像丝毫不觉得意外。真是令我敬佩! 很快,当我把他们所有人的状态都看清后,这才明白。刚刚步高兴的表现,并非是因为他足够镇定,而是他失去了关注这类“小事”的兴趣。 随同“闪电”过来的一共有七个人,但并不都是新丐帮的人。那三个一动不动、始终躺在地上的家伙,身上穿着的是日本忍者的“工作服”。 另外两人,则是卡骗、要赃两位长老。他们的状况更糟,除了脸色苍白、一身血污外,更是一人身上插了把明晃晃的武士刀,看着都疼。 两把刀都插在了胸口,直透后背,步高兴没敢拔出来,蹲在一旁急得直跺脚,显是乱了方寸。别说我了,他现在连仍在抖灰的梅头脑都没空关心。 我连忙跑过去,一边把脉,一边查看两位长老身上的各处伤口。万幸,他们的伤虽重,但以我所继承的虞桃的本事,尚有一线生机。 情况紧急,没时间客套了,我一把推开手足无措的步高兴…… 一个小时后,我顺利成为新丐帮两位长老的救命恩人,以及右护法眼中的活菩萨。 这也怪不得步高兴,以我目前所处的这个世界,除了虞桃,绝不会有第二个人,有这个本事,能在没有任何医药、器械乃至血液的情况下,把基本已经列入黑白无常候选名单的两位长老,救活过来。 当然,用这非常之术,我也辛苦得很。刚结束的时候,我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那个不长眼的右护法,偏偏还一个劲地、用力摇晃我,问我怎么样了。 这种没脑子的人,是怎么爬上这个位置的,没看到两位长老,经我救治后,唿吸有力、脸上也开始有了血色了么?眼睛没睁开,是因为他们需要休息,需要睡眠,而不是…… 步高兴人傻力气大,我实在受不了他的折腾,刚缓过一口气,就努力把“手术成功”的消息,告诉给他,然后提醒他,不妨先去帮帮梅头脑,那家伙好像还在抖灰。 结果,步高兴咧嘴一笑:“没事,梅护法中了小鬼子的忍术。在忍术失效之前,他脸上的灰,是抖不完的,谁帮也没用。” 忍术? 我吃了一惊,这是哪位大仙啊,发明这种毫无杀伤力的忍术,脑残么? 看着我一脸的惊诧,步高兴嘴角一歪,再次露出苦笑:“你也觉得不可思议吧?可就是这种看起来无害的忍术,让梅护法彻底失去了防卫他人的作用,给了小鬼子以命搏命的机会。大意之下,让他们得了手,重伤了二位长老,我也只好带着他们,先行撤离战场。” 撤离?先行? 也就是说,胡帮主他们,并没有出意外,而且,一会儿也可能过来? 我欣喜万分,忍不住一把抓住步高兴的手,急切问道:“除了胡帮主和二位长老,还有谁会过来?我们还要等多久?” 步高兴却是一脸尴尬:“他们,不会过来了!” “为什么?”我,心中一沉,难不成,其他人都挂了? 想到这,我忍不住看了看,不远处的那三具日本人尸体。这三个家伙,肯定是在步高兴他们转移的同时攻上来的,双方已经进入近身苦战,其他人凶多吉少。 “胡帮主他们应该没事”,步高兴见我会错了意,连忙解释,“赵长老的转移之术虽然厉害,却不能像gps那么精确定位,不能保证两次转移的地点完全一致。再说,当时,他只是随便打开了一个出口,把我们送出来,连定位的准备都没做。” “那,之前你们在哪里?我们一起回去!”我想顺便把四张脸,送到战场上去。 “现在回去还有什么意义”,步高兴一脸不解,“敌人向疯了一样攻上来,我们几个又先行撤离,胡帮主他们肯定也已经转移了。就我们几个过去的话,那不是自投罗网么?” 这话我不爱听,他显然对我的实力没信心,有点伤自尊。 我有些犹豫,要不要,现在就把外星人介入这事说给他听呢?反正这种事是瞒不住的,而且貌似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我左手的大拇指上,勐然传来一记钻心的痛,好像有什么东西刚刚拔走了我的指甲盖。这个意外来得太突然,即便受过脱胎换骨之熬,我仍是忍不住咧着嘴喊了一嗓子,把眼前的步高兴也吓了一大跳。 我没空和他解释,连忙抬起左手查看。 上可是,我的手上没有任何异常。我没有看到预想中的鲜血淋漓,大拇指的指甲,也好端端地待在远处,丝毫没有离我而去的迹象。 难道是我感觉错了,犯了癔症? 不可能啊,别的感觉或许会错。可这十指连心,那种级别的剧痛,不是随便就能想象出来的,更何况我现在还醒着,不可能打这么一个荒唐却真实感十足的盹儿出来。 我把左手移到眼前,翻来覆去的查看,却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 站在我对面的步高兴,看到我的手后,眼中却有了异样。 九十六、你的指甲好漂亮 “你的指甲好漂亮!” 步高兴说这句话时,有些阴阳怪气,闪烁的眼神中,隐隐也有些不屑。 我不明所以,连忙把手背转向自己,仔细查看那五个指甲。 没什么特别的啊! 虽然我承认,脱胎换骨之后,我的指甲看起来比以前健康、光洁了些,但应该达不到被另一个人,还是个男人夸赞其漂亮的地步。 更何况,步高兴那表情! 我无法压制心中的好奇与不满,把指甲伸向步高兴,气鼓鼓地问道:“你倒说说看,我这指甲,漂亮在哪里了?” 见我如此举动,步高兴眼中的不屑愈发浓了。他轻轻拨开我的手,慢条斯理地说:“我又不是女人,对美甲这种事,不便评论!” “美甲?”我连忙收回左手,仔细查验自己的指甲,在毫无所获之后,皱着眉问:“我这纯天然的手指甲,哪里有问题了?” “纯天然?”步高兴脸上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貌似还多了一丝关心:“灰指甲我听说过,这鲜艳的黄色也能勉强接受,可这青、蓝色……你不是中毒了吧?” 黄、青、蓝! 我一下子明白过来,那四个外星脸人,藏到我的指甲上了。只是,不知道它们用了什么方法,不但改变了自身的形体,还能封闭我的六识,令我这个“寄主”察觉不到异常。 这个念头虽然只是在脑中一闪而过,我脸上的表情,却已把我的内心变化表露无遗。望着正将关怀转变为一脸狐疑的步高兴,我不想增加不必要的误会,只好实话实说,大致讲了一下自己之前的离奇经。 “这么说,你不但遭遇了外星人,还把它们放到指甲上,一起过来……打仗了?”步高兴把眼睛瞪得大大的,愣愣地看着我,身子也仿佛僵住了。 我叹了口气,然后无奈地点点头。虽然我不曾主动,但在和外星人同来的方式和结果上,他说的也不算错。 至于叹气,则是因为我担心,他会因为我“勾结”外星人“入侵”地球这个事实而责怪,甚至讨伐我。 然而,经那短暂的震惊之后,他的反应,居然是,一脸的兴奋! 步高兴伸出右手,小心翼翼地指向我的手指,用近乎发颤的声音问我:“兄弟,你能把它们叫出来,见上一面吗?” 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回答,就见眼前黄光一闪,黄脸凭空出现,横亘在了我和步高兴之间、靠我脸右侧的位置上。 它这个角度选得不错。至少,从我这个角度,是只能看到它前面的这张脸的。估计,步高兴那边的视角也是一样的。 这再次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忍不住把头向右侧探了探,想看看那张脸,后面的情形。 搞笑的是,步高兴此时的想法和我一模一样。他的动作甚至比我还大,整个身子都动了,大有迂回包抄的架势。 黄脸没有后撤躲闪,而是向后一仰,径直向下冲去…… 看着地面上凸起的那张面无表情、古怪无比的黄脸,我再也无法勾起对它的任何兴致,只得抬起头,看向步高兴:“喏,这就是你要见的外星人,感觉如何?” 没人喜欢看长在地上的脸,美女的脸也不行,那只会让人产生更多毛骨悚然的联想。 因此,步高兴的脸色不大好看,但他对外星人的热情并未因此减弱多少。他只是下意识地后撤了两步,然后对着地上的黄脸,用极小的声音地打了个招唿:“你好!” 对于他这种典型的叶公好龙做派,黄脸却并不以为然,它很热情地做了回应:“你也好啊,步护法!” 这个外星人,怎么就不能理解我国文化的忌讳呢,非要用这种方式交流。 我同情地看了看不敢再把目光投射到地面的步高兴,强忍住心底的厌恶,把头转向黄脸,鼓足勇气质问道:“咱们不是说好不上我和朋友的身么?你们为什么还要藏在我的指甲上,而且不让我看到!” 黄脸嘿嘿一笑:“我们确实没有上你的身啊,只是附着在你身体表面,方便同行而已。至于,你看不到我们,那就更正常了。因为,只有那些适合的人,才能看到我们。” 说完,黄脸不再看我,把目光转向步高兴:“步护法,你不是对我们很感兴趣么,愿不愿意跟我来一次合体,互通有无啊?” 我靠,这些外星来的家伙,一上来就盯上我方大将了,那可不行。我连忙阻止:“步护法是我的朋友!咱们不是说好了,我的人,你们不能动么?” 黄脸尚未回复,步高兴却好像真的有些不高兴了,他用力咳嗽了一声,趁机清了清嗓子,然后很用力地对我说道:“咱们只是盟友关系,还算不上朋友吧,更谈不上是你的人。再说了,我自己的事,用不着你做主!怎么,只许你和外星人接触、合作,就不允许我深入了解一下外星文化么?” 他的这番话,把我顶得很难受,但站在他的角度上,也确实在情在理。 我总不能当着外星人的面,谈什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吧?值此势单力孤之时,撕破脸皮的事,我不想也不敢去做。 我只好保持沉默,既不支持,也不劝阻,冷眼旁观。 结果,黄脸不但把步高兴给说动了,还顺带拐走了一旁的梅头脑。这家伙,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把梅头脑所中的忍术给解除了,让他不必再承受“灰头灰脸”的折磨。 转眼间,我的这两位实力盟友,就应邀做了外星人的“帮凶”,不肯再与我这地球人同心同德。 最可怕的是,我并不清楚,他们是以怎么样的一种方式“结合”的。就像黄脸之前所提醒的,在正常情况下,我这种不合适结合的地球人,是看不到外星人的“小动作”的。 我只能确认一点:当他们三方达成协议,梅头脑也变得神清气爽之后,地上的那个黄脸就不见了。 九十七、多重人格 我记得,红脸对我说过,它们可以同时“替代”地球人的数量是五。如今黄脸完全消失了,说明它已经找齐了五个适合的地球人,理论上也应该都是我方的。 可是,目前在这里的,加上我,总共也才有五个中国人。 难道,它留了“一份”在我身上,同时,趁着两位长老不省人事的时候,直接取而代之了?当然,如果黄脸的“入侵”能够让这两位本已出局的长老重获战斗力的话,对我方,倒也是不错的。 我正想着,一个声音挤进了我的脑海里:“你想多了!刚刚,和老黄达成协议的,只有眼前的这两位,没有其他。” “哦,只用了两个名额啊”,我心中有些不满,“黄脸又回到我的指甲上了呗?” “没有回去,我的……名额,都用光了。”这一次,说话的,却是步高兴。想来,他已经完成与外星人的“合体”,所以听得到我的心声。 既然无从隐瞒,我索性直接张口质问:“不是说好的,要提前跟我打招唿么?另外三个名额,你都用在谁身上了?” “小青不是已经告诉过你,我的名额,全用在这两位身上了么?”步高兴撇了撇嘴,显然对我的迟钝反应不太满意。 “可你不是有五个名额么?这才两个人……”我有些郁闷了,这外星人的数学,怎么如此之烂,连地球人中幼儿园的小朋友都不如。 “你这个人怎么如此笨啊,难怪我们之间没有心电感应”,步高兴的眉头也拧成了结,“很简单的逻辑,他们两个把我的五个名额占满了。” 他这话说的……怎么跟没解释一样啊! 算了,既然它坚持二等于五,那就等于五吧,我犯不着跟他这种数学白痴较劲。 我摇摇头,准备转移话题,询问它们接下来的安排。 一旁的梅头脑走了过来,嘿嘿一笑:“你们刚刚两个说的话,不在一个频道上。还是我来解释一下吧!用地球医生的话来讲,我和老步都是严重的精神分裂患者,我是双重人格,步护法是三重人格。你说的黄脸,单独合成其中一种人格的话,会导致严重的失衡,从而引发出新的问题,甚至造成大脑这个指挥中枢的整体瘫痪。因此呢,他只能在我身上用掉两个名额,把两种人格,同时占据!” 还是听人话好。虽然有些绕,但起码我搞明白了:这些外星人,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神通广大,所谓的“一对五”,其实只是针对我们地球人的五个独立思考体。 要知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可是我们许多国人的优良品质,能造就的独立人格那不是多了去了。说不定,它们找到的下一位,能直接占满五个名额。 我的yy还没来得及延展,步高兴甩给我个白眼:“你以为我和梅护法这样的,是那么容易做到的么?你想象的那种人,不是在引发和接纳多重人格,而是在强行用自己不喜欢的方式,来磨灭自己的本性,最后只能是没有人格,变成行尸走肉而已。” “好吧,你们都是不一般的牛”,我如其所愿,送过去一顶高帽子,然后小心问道:“你们的愿望都达成了,咱们是不是该去找胡帮主他们了?” 估计是三种人格不太好控制,步高兴没有直接回答我,扭头看了看梅头脑。后者略微斟酌了一下后,与我商议道:“没人知道帮主他们去了哪,我们根本无从找起。倒不如,我们先去和兄弟们汇合,把之前围困、攻击你们的那群日本人先料理了,然后一起回北京城,等着帮主他们过来寻我们!” 兄弟们? 我想起那已经沦落为街头斗殴的“群高手对决”,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这黄脸挺坏啊,为了自己玩的高兴,上来就把这两位往火坑里推。 我想说:要去你们去吧,我留下来看护二位长老。 “好吧,你在这里守着他们,我们去去就回。”梅头脑,直接把我的心声当成对话了,瞬间做出了回应,然后一跺脚,拉着步高兴,身形一晃就不见了。 我愣住了。这两个家伙,也老大不小了,怎么做事还这么不靠谱?商量,商量,有商有量么?总要有几个来回,大家充分交流一样下。怎么可以,说不见就不见了呢! 哦,对了,这事不该怪他们,一定是黄脸捣的鬼,它现在是控制者。 我越来越讨厌这些外星人了,见四周无人,忍不住把左手抬到眼前,怒吼到:“橙脸、青脸、蓝脸,你们都给我出来!” 没有动静,不远处却传来了几声狼嚎,像是在响应我。 走了?不可能! 这些坏东西,居然和我玩装聋作哑! 我愈发怒了,一边走过去,用力踹着那三个忍者的尸体,一边继续咆哮,招惹了更多的狼嚎,却依然没有把它们唤出来。 又过了十多分钟,数十头狼出现在了我们的四周,将我们三人三尸团团围住。可能因为唯一站立的我,表现得过于镇定,狼群并没有急着发起攻击,而是试探性地发出一些挑衅的声音或者动作。 如今的我,自然是不怕这些畜生的,只不过因为不爽外星人的“失信失声”,没心情收拾这些不知好歹的家伙而已。此时此刻,我想杀的,只有外星生物。 当然,必要的保护措施还是要有的。 趁着“威慑”尚在,我慢慢取出鬼笼,将两位长老收了进去,然后背对着那三句尸体,向外面,缓步走去,尽可能地保持气定神闲。 只要我们之间秋毫无犯,那三个小日本,就留给它们打牙祭好了,也算是物尽其用。 只可惜,这些野狼并不领我的情,放着唾手可得的尸体不去抢食,却对活着的我恋恋不舍,一个个呲牙咧嘴地,越靠越近。 唉,只好大开杀戒了。 我叹了一口气,停了下来,伸手去拿武器。现在我的库存丰富,即便把刀剑当暗器那样浪费着用,杀死这群狼,也是绰绰有余。 九十八、无奈的逃命 事实上,在这群狼面前,我根本没有机会使用那五花八门的兵器。 不是我的速度比狼慢,而是,有个东西比我快,而且快很多。 群狼暴起的同时,我手腕上的蜘蛛窜了出来,快如闪电、见风就长,最终以数倍于单匹狼的超大身材,在我眼前,以群狼为食,大快朵颐。 我顿时愣住了,这家伙,不是最喜欢念力么,什么时候改吃活物了? 当然了,有它出面挡灾,我也就没必要亲自动手了。虽说,为这么丁大点破事儿,就出动巨蜘蛛这样的杀器,未免有些奢侈…… 看了看拿在手中、那传说中的暴雨梨花针,我连叹了几口气,然后,不无遗憾地把它放了回去。 当我再次把头抬起来时,却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大跳。 这是什么情况?我被瞬间转移了么? 无声无息的,就在我前面,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深坑,直径得有十几公里长,纵深也有上百米了。 这还不算,在这深坑底部,还聚集了一群大怪兽。 它们当中,有些是我还算熟悉的巨型鸡、狗、蛇、鼠,更多的则是奇形怪状、长相丑陋的陌生事物。这些怪兽中,尺寸最小的,也有五层楼那么高;至于那最大的,估计打个喷嚏,都能掀起一小股龙卷风来。 更可怕的是,这些巨型怪物,他们中的大多数,都还在不停地“生长”着,疯狂地生长,包括刚刚从我这跑出去的蜘蛛。 我还没来得及将这一刻的惊讶释放完,手腕上又是一动,那个大马猴也跳了出来。 怎么,这家伙也想来凑热闹,为蜘蛛施与援手么?至少,到目前为止,我只知道大马猴能变小,却不知道它最大能变成什么尺寸,这是个机会。 问题是,蜘蛛会认它这个同伴么?万一误伤,甚至误杀了怎么办? 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大马猴跳出来后,不但将尺寸维持在正常的范围内,好像也没有向前迈进一步,只是蹲在我身边,和我一样,向下俯视着眼前的这些庞然大物。 原来,它只是来看热闹的,并没打算参与其中。这家伙的好奇心,一点都不比我少,我心中暗笑,却也不便干涉,便将头扭了回来。 怪兽们增长得太快,很快便超出了深坑的高度,离我的距离,也是越来越近。 随后,我悲哀地发现,它们比着增长的目的,正是为了更快地靠近、攻击我。 在我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前,几只巨爪,已经从深沟中探了出来,然后以飞快的速度,重重地拍向我。而我此时的第一反应,却是下意识地,重新拿出暴雨梨花针。 不亲自经那样的震撼与压力,你根本无法体会那种大脑短路的悲哀。我纷乱的指挥口令中,或许有闪避的暗示,但整个身体的指挥系统,却瞬间瘫痪掉了。 因此,我的第二反应是,把眼睛闭上。潜意识地希望这一切,不过是场梦,不去想了就好,再次睁开眼睛后,自然会云消雾散。 生死关头,一只有力的大手,突然伸了过来,将失去斗志的我,拉了过去,然后就将我紧紧箍在其中,带着我东逃西窜。 缓过神的我,慢慢睁开眼睛,这才发现,带着我逃离险境的,正是刚刚打算陪着我看戏的大马猴。它像保护孩子那样,用一只手将我紧紧地扣在胸前,然后用剩下的两足一手,在地面上飞奔。它的头,虽然在不停地四处张望,以便确认更安全的落脚点,但在它的神情中,我却看不到一丝慌乱,眼神更是坚毅无比。 放在以前,我是肯定不愿意,在如此近的距离,与一只大马猴面对面“抱”在一起的。可此时此刻,这个又脏又臭的动物,正在不顾一切地想要保住我的命。 有些尴尬的是,我不知道,要不要把双手伸出去,抱住它的脖子。一来,这可以让大家都更舒服些;二来,它也不必特意腾出一只手来护着我,可以更自由地奔跑。 问题在于,它是一只大马猴,而我是一个正常而又有些骄傲的男人,我们的文化中,更是对有些事情相当抵触的…… 踌躇间,大马猴已然注意到我醒了。它先是很高兴地低吼了一声,然后对我讲了一大通我听不懂的马猴语。 这种严重缺乏提示的“沟通”,我哪能领会得出啊,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 大马猴见我摇头,也是有些着急,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勐然停了下来,随即身子一抖,变成了一个身高和我差不多的美女,然后急匆匆地对我说道:“你会骑马不?要不,我变成一匹马……” 我一边用眼睛瞄着我们头顶上空的那只巨爪,估算着它落下来的时间;一边抢着告诉这个假美女,我不会骑马。 美女咕哝着骂了一句什么,身子又是一抖,变回了大马猴,然后伸手一抓,将我扣住后,直接甩到了它的背上,继续狂奔。 我没得选择了,只好双手用力扣在它的肩膀上,努力不让自己掉下来。虽然我初时的那份惊恐,在此时已经有所缓解,但我还是不敢拿命去赌。我宁可相信这个忠心、灵巧的大马猴,也不愿再依赖自己的双腿。 可能因为,致命的攻击随时可能发生,我过于专注于逃命,以致于都没时间思考,为什么我突然间,变得这么废物,而且,虫子它们也都没来帮忙或者提醒。 另外,一个被我忽视了的因素是,追击我的这些怪兽,它们的生长并未停止。马猴虽然很能跑,反应也够快,但尺寸上的差异在那摆着呢,终有逃不过的时候。 在我们的面前,出现了一堵至少有十米高的长墙,银光闪闪、光洁无比。 那条巨蛇,终于长得够大,追上并围住了我们。 马猴只是左右看了一下,便放弃了迂回和攀爬越过的打算,直接停了下来,冲着前面,呲牙咧嘴地咆哮,用它那族的语言,发泄着自己的无奈与不满。 九十九、是祸躲不过 可能是因为身躯过于庞大,拦阻我们的巨蛇并没有立即发起攻击,只是向内缓缓推进,进一步压缩着这个“包围圈”的范围。同时,它的身体仍在不断的增长,眼见着眼前的这堵“墙”越来越高,触目惊心。 被蛇困住的“好处”是,来自其他巨兽的攻击停止了,这也是大马猴敢于停下脚步,对着巨蛇“抗议”的原因。它比我要镇定得多,何况困兽犹斗,即便无处可逃,它也不会安静地等着自己被那些怪物的巨爪拍死。 我知道巨蟒喜欢将猎物缠住勒死,可这个家伙的个头这么大,用这招来对付我们,是不是有些过了?大炮打蚊子,不过如此。 大马猴又观察了一阵,大概是确认暂时没有其他攻击了,便飞奔到“包围圈”的中心位置,把我放了下来,然后在我附近,一边抓耳挠腮,一边快速游走,想来是在找办法了。 刚刚在大马猴身上趴着不舒服,我也想趁机伸伸胳膊踢踢腿,适当活动一下。结果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僵硬了许多,甚至可以说是举步维艰。 这已经不是受惊过度的体现了。我又不是第一次面对生死考验,即便做不到泰然自若,但也不至于窝囊到如此地步。 在我的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变故。看来,这些突然出现的巨兽,对我的攻击,不仅仅是用巨爪拍击那么简单。这些只是明面上的攻击,背地里,则有其他动物对我们偷偷下了毒,破坏了我的行动能力,只能等着束手就擒。 可是,为什么大马猴却没仍能行动自由?它们下的这个毒,只是针对我的? 眼前的困境,显然大马猴是搞不定了。而自两位护法离开,外星人便没了动静,也都指望不上,剩下的,也就只有我身上的这几位了。 我已经没能力取出鬼笼,便试着“联络”了一下范蠡他们,希望能从他们几千年的见识中找到可以参考的信息。 然而,他们这一次集体保持了沉默,任我怎么唿叫,都不回应。 该不会是,这个毒,把他们也给连累了吧?还真的是一荣俱荣,一毁俱毁啊。 这也就意味着,我死定了。我在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把头努力上仰,想在临死前,最后看一眼美丽地球那可爱的蓝天白云。 在我头顶,正上方的,却是好大的一片乌云。万里碧空中,唯一不协调的这朵黑云,就压在我的头顶上,老天爷还真是不给面子。 这感觉,跟吃了苍蝇差不多,我只好又费力的把头放了下来。 大马猴却在此时跑了回来,惊恐的表情使它的脸看起来更丑了。而且,这家伙一直在用眼睛瞄着我的头顶上方,想来也是对那片乌云不爽了。 我真希望,它再变成美女,跟我说说话,即便商量不出什么对策,只是聊聊天也好,让我人生的最后时光不那么悲哀。左右是死,陪个美女,总好过陪这马猴不是。 可惜,这马猴虽然也算通灵,却显然没能深刻理解人情世故,更是疏于变通。 看着它在我面前,又蹦又跳地疯狂比划着,我只能默默投下无数的同情票。 对我,而不是对它的同情。 可能是我幽怨的眼神起了作用,大马猴终于不再折腾了,睁大眼睛,静静地看着我,像是若有所思。 看着它终于开始抖身子,准备变身的时候,我开始变得激动起来,这家伙总算开窍了。 我还是过于乐观了! 经过一阵剧烈的抖动,马猴没有变成美女,却成了一个悬在空中、椭球型的大肉球,看起来就像一个大个的美式橄榄球。 这家伙,是铁了心,让我孤独赴死么?! 没等我想好怎么表达愤慨,大马猴变成的肉球,已经飞快地旋转起来,然后倏地一下,消失不见了! 什么叫大难临头各自飞,我终于见识到了,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天。 我闭上眼睛,等着体验被巨蛇活活勒死的滋味。 耳边却传来了嗡嗡的声音。因为不知中毒深浅,我现在也判断不出,这声音,是靠天耳还是我自己的耳朵听到的,只是感觉到,这声音,由小变大,越来越响,也越来越近。 而且,这声音,是来自我的头顶上方的。 我忍不住又把头仰了起来。然后,我看到了这声音的来源,一群马蜂,估计有成人大小、铺天盖地的马蜂。 原来,我刚刚看到的不是乌云,而是这些马蜂组成的军团。 这种尺寸的马蜂,一个就能把我收拾掉了,何况是……我知道大马猴为什么逃了。 他个球的,欺负我个残疾人,也要搞这么大的阵仗,用得着如此瑟么。 我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努力双手抬起来,护住脑袋,然后将身体拼命前倾,希望能在马蜂们攻击前,趴到在地上。 这种规格的马蜂,蜇人得有多疼我不知道,但我仍希望首先被蛰的部位不是脸。 我如愿摔倒在地上。只是,由于没有双手的缓冲和支撑,我这一下,摔得很实在,脸上撞得生疼,还吃进了不少泥土。 我不由得又在心里骂了一句。这是什么鬼毒啊,为什么不把整个神经系统都麻痹了?限制了我的行动能力,却没有把这对痛楚的感觉,减弱分毫。 不是我不想再多骂几句,而是,留给我的时间不够了。 我的四肢,几乎在同一时间,向我的大脑,转移来那种撕筋裂骨的痛,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又有了意识。我甚至还很清楚地记得“断片”前发生的一切,尤其是我扑倒在地上,主动摔得鼻青脸肿的那一幕,以及四肢被刺…… 刚一回想到被刺,我立刻就感受到了,来自全身的疼痛。好像,不只是四肢,我的身上,甚至我努力想保住的脑袋上,也有相同的痛感。 怎么还会有痛觉,莫非我还没有死? 我知道,脱胎换骨后的我,身体有异于常人,但没想到能在被穿孔成这样,还能活下来。这技能,居然比生化僵尸还厉害。 可,这该是我的幸运,还是不幸? 一、移动的彩虹 虽然浑身上下都有传来那种撕肝裂胆的痛,但我随即发现,自己的手脚,又开始变得灵动自由了。甚至,当我把精力,越来越多的放在恢复身体运动的机能上时,身上的痛楚,也不那么明显了。 我缓缓睁开眼睛,更是发现,马蜂,乃至那巨蛇化作的长墙,亦已消失不见。 再看身上,真是怪了,别说伤口,我居然连一滴血迹都找不到。我身上的衣服,则不知在什么时候,被换成了轻柔、干净的白色睡衣。 这种格调的睡衣,非我所属,显然是有人救了我。莫非是那大马猴良心发现,关键时刻又赶了回来? 再次死里逃生,我心中高兴,便将双手在地上用力一撑,挣扎着站了起来。 眼前的场景,却在这转瞬间,变了模样。之前那一望无垠的苍茫草原,已被换成了连绵起伏的高山阔谷。而我,则搞笑地站在了,位于其中最高一座山顶上的一块光秃秃的大石头上,大有一览众山小的气势。 意境虽好,这山顶上却有风,劲勐而又寒意十足。想到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睡衣,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然后下意识地用手去收紧衣服。 可这手感,有些不对劲啊?怎么是毛毛的。 我连忙低头查看,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居然又变了。好像是,传说中的兽皮,虽然做工有些粗糙,但这皮、这毛,摸起来还是相当舒服的。 这个……我勐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自己不会是穿越了吧?而且,还是跳跃性的,就像是大话西游中,那个拿了月光宝盒、到处流窜的唐僧。 对哦,我也是叫唐三藏啊,虽然发音不同。 老天爷,会不会也因为这个原因,特意为我调了调穿越的频道,让我浏览先? 我正放纵思想神游的时候,远处突然闪出的光亮吸引了我的注意。我抬眼望去,发现远处居然出现了一道彩虹,绚丽的彩虹。 难道在我来之前,这里刚刚下过雨?我转过头,四下看了看,却是一点雨过的痕迹都没看到,这附近干的,倒像是好久没有雨水光临了。 我正惊奇于大自然的神奇,远处的那道彩虹却发生了新的变化。 它,居然转移了。 或许,科学的讲,我该说是,原来的彩虹消失了,又重新生成了另外一道彩虹。而,第二道彩虹的起点,貌似就是第一道彩虹消失的地方。 也就是,这些彩虹是人造的…… 我心中道了一句万幸。能以天为幕,制造彩虹奇观的,这人类文明的发达程度,应该也差不到哪去。我身上的这身兽皮,应该只是个别落后现象,代表不了这个时代的整体水平。 不出所料,彩虹又动了,铁定是人为的。 我努力观察着彩虹的运动轨迹,然后再用自己的物理及数学知识,估算可能的光源之处,准备过去一探究竟。 我已经打定主意,不管到时候发现啥,我都认了。 作为一个死都死过好几回的人了,我还好意思怕活着时候的意外么? 只是,这俗话说的好,望山跑死马。即便我估算准确,接下来要走的路,也短不了。我没有可以代步的交通工具,身上还带着不知好了几成的重伤,受上些活罪,是免不的了。 另外,这里并未我熟悉的人类城市,自己身上又裹着兽皮,怕是还要与这山中的飞禽走兽,发生一些或大或小的冲突。 对,得准备一些防身的家伙。我先在自己的兽皮衣上摸了摸,居然还真的翻出几块有棱角的石块,以及一根不知什么动物身上的大块骨头来。 十有**是穿越了,我悲哀地联想着,却在不经意间,看到自己身上还有一个类似范蠡私密宝库的存在。连那两扇库门的造型,都很相像。 不会吧,我居然还能保留这个技能! 只是,我都穿越到这么原始的人身上了,这宝库里面的东西,又能好到哪去?不会是空的,等着我去装满吧? 很多时候,由希望转成的失望,比原本就没有希望,对人的打击更大。 我犹豫了好一阵子,才把手伸了过去,然后,在打开库门前,又下意识地闭了一下眼睛。 即便只是扫了0.01秒,仓库中那模煳的影响,也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不是空的! 我兴奋地睁开了眼睛。 物归原主的感觉真好。看着里面满满登登的物品,我激动得快要跪下了。 我先捡了些兵器出来,把自己武装到位,然后又到里面去翻查之前的库存。身上这“皮衣”虽然拉风,却不耐寒,到处都是进风口,我还是换回正常的衣服好。另外,我脚还光着呢,这长途跋涉的,总要找双鞋穿…… 感谢收藏成瘾的范蠡本性。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去哪顺了几辆自行车过来;甚至,还有一辆小号的电动摩托!当然,现在,后者已经没电了。 山上都是原始森林,没有现成的路,那自行车也得等到了山下的平地才勉强能骑。不过,有总比没有强,少走一步算一步。 在仓库中,我还找到了打火机、锅碗瓢盆,加上我前不久囤积的各种食物…… 下山前,我可以先打打牙祭,美美的吃上一顿啦! 为了保证有充足的体力,我不但要大吃特吃,还得是热乎乎地吃上一顿大餐。 我到森林中拾了些干枯的树枝,在山顶找了处平整的空地,先用几块大石头,做了个简易的炉灶出来,然后将尺寸最合适的那口铁锅,架在上面,又往里面倒了几瓶矿泉水。 打火机功能正常,火很顺利地点了起来,石头里的柴火越烧越旺,我放在锅里的那些大杂烩,也慢慢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啦。 我也在这个过程中,充分享受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乐趣,把这当成了一次野炊,浑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最后放进去的方便面也熟了,我拿出铁勺,美滋滋地,正要去捞,却在蒸腾的水汽中,看到了一道彩虹。 二、再见老熟人 这是个好兆头,我也算是“虹”运当头了吧! 我兴奋地站了起来,打算借此感谢一下给了我这份好心情的大好河山,却在眼角的余光中,扫到了一丝异常,连忙扭头去看。 之前看到的那条“移动彩虹”,好像改变了运动轨迹,不再面向西方、蚯蚓式的游走,而是……直奔我而来! 我以为自己看错了,连忙揉了揉眼睛。 然而,我没错。这道人造“彩虹”,已然调整了路线!而且,我惊奇的发现,它并非是由某处光源的折、反射生成的,而是一个移动的带状光源,七色光光源。 它不再独自勾勒“彩虹桥”,正沿着近乎笔直的路线,向我这个位置冲来。远远望去,就像是,有一个人,正用能发出七色光的手电,一边照向我,一边向我靠近。 当然了,我接触过的手电,都没有这么大的功率;而这个能发出彩虹光的物体,它的速度,虽然也不算慢,却也还达不到自然光的程度。 这东西,是被吸引过来的。 我看了一眼自己造出来的炊烟,貌似也不是很浓啊。因为这里资源丰富,我特意选的都是那些已经没啥水分的枯枝败草,起烟率并不高。若以我的视力,估计一百米以外就看不到这细烟了,却被可能离我有数百公里的那物体发现,也真是邪门了。 须臾间,这散发着七色光的“东西”,或者说是飞船,已经飞入我的可识别距离,让我勉强看“明白”了它的样子。 这造型……该怎么描述呢?哦,对了,它的外形,像极了我们常用的那种无线鼠标,包括位于前端、顶部的那个圆形滚轮。 至于飞船外表面的颜色与材质,受它所发出的绚丽七色光影响,我实在分辨不出来。而且,随着它的越飞越近,我已经不敢用眼睛直视来自于它的任何一道光线,只好把头暂时扭向别处,依靠地面反射光的变化,来感知对方的靠近程度。 在我能看清“鼠标飞船”之前,就应该已被对方锁定。而我骑自行车的最快速度,也与飞船的正常速度,差了n个档次,所以,我一早就放弃了逃跑这个极不现实的想法,并尽可能地做着自我调节,希望能有最好的状态,去面对那不可预知的“拜访”。 至少,第一面,不能慌! 可是,有很多事情,再怎么准备,也是没用的。 飞船停在我所处的山头后不久,终于关闭了它那耀眼的七色光。而在我抬头的同时,飞船的舱门也打开了,正对着我。 从飞船“走”出的,却是我的“老熟人”。 看着橙、黄、青、蓝,这四个浑身上下只剩下一张脸的外星人,我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群阴魂不散的家伙,也太狠了吧,连“穿越”这种事,都要上杆子跟过来。 恨归恨,我却无法回避这次碰面,只好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不过,它们的记忆貌似受到了“穿越”的影响,不但没有主动和我打招唿,还被我的主动相迎,搞得有些莫名紧张,齐刷刷地停下了“脸”步。然后,它们一边用鸟语嘀嘀咕咕地商议着什么,一边用写满了警惕的眼神,不断地对我做着扫描。 “怎么,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么?我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冲突,我决定主动介绍。 令我始料不及的是,这句话从我嘴里发出后,传回我耳中的,却是另外一串音符,记忆中不曾有过的语言。 我正在说着,连自己都听不懂的话! 我愣住了,下意识把嘴闭上。 可那声音,并未停止。我依附着的这个躯体,仍在对外星人讲话。 这让我认识到了一个新问题:我真的穿越成功了么? 这身体,明显还不受我控制。尽管他默许我拿出铁锅和食物,做出了一顿看上去还不错的美餐,却不肯让我在这么重要的“场合”中,担当身体的主导者。 此时此刻,当然不会有人理会我的感受,尤其是眼前的这四个脸人。从表情上看,它们是能听明白“我”发出的这种语言的,并根据接收到的信息,在脑中进行着某些盘算,然后通过不安分转动着的眼珠子表现出来。 当那个“我”终于把话说完后,蓝脸笑着迎了上来,也说了一大通话。貌似,用的正是“我”使用的语言,好多个音符,刚刚我都有听到过,虽然尚不明白它们的意思。 同时,“我”对蓝脸的积极响应,也证实了我的猜测。这两个“人”,很快就用这种语言交流起来,语气也变得越来越欢快,像是在聊着什么轻松的话题。 在这场会面中,我是,而且仅是个不相关的“失聪”型看客,干着急没办法。 我试着去做了些干涉性的肢体动作,那个身体却是一点响应都没有,不因我而改变半分。那些动作,自从在我脑海中产生,便一直停留在了想象阶段。 我很悲哀地发现,自己所能感受到存在感的,只剩下一张脸了。 不知过了多久,近在咫尺的聊天终于结束,“我”被蓝脸邀请着,上了它们的飞船。而我刚刚做出的那一锅美食,则被无情的抛弃了。我可是一口都还没能尝到啊!也不知道,会便宜哪个路过这里的家伙。 这个飞船的实际大小,应该和北京的“鸟巢”体育馆差不多。因为在类似距离的位置看它们时,给我的感觉是相差无几的。 既然是被“邀请”的,说不定有机会全面参观一下传说中的外星飞船。 这让我很期待,却最终没能实现。 刚走进舱门,抬头的时候,我看到了一面铜镜,和我从虞桃那得到的那面镜子很像。于是,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好奇害死猫,不外如此。 当我看到第三眼后,那面古镜便发生了变化。从它的中心部位,不断地涌出波纹状的小圆圈,然后,自内向外,飞快延展开来。 就像是,有谁刚刚在宁静的水面中,投了块石头一样,激起了连锁反应。 三、“脸”人背面的秘密 自打镜子开始画这些古怪的圈圈,我的眼睛就没办法挪向别处了。 接着,我的思绪变得混乱起来,像是大脑生了锈一样,想什么事都费劲;然后,眼皮也慢慢变得沉重起来,眨下去的眼皮要很费劲才能再抬起来…… 当我恢复意识,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飞船之中。 虽然,我仍是在空中……飞着的,但我在蓝天白云处的这种状态,已与飞行器无关。我压根没看到和飞船有关的任何东西,除非它隐形了。 当我注意到,在高空“飞翔”的自己,并未依附于任何的人造器械时,很是吓了一跳。要知道,即便背着降落伞包,从没受过跳伞教育的我,最终也只能得到一个摔死的下场。 此情此景,和一部名为《新铁血战士》电影中的开头场景很像。莫非这些外星脸人,也喜欢玩那种掠夺外星生物,然后进行猎杀的游戏? 慌乱中,一只巨大的翅膀,闪进了我的右眼;接着,我的左眼也扫到了一只类似的翅膀,在另一侧。 什么时候,我的两只眼睛,分工变得如此明确的?另外,拥有这两只翅膀的那只大鸟,是准备抓我,还是已经抓住我,一直带着我飞的? 还有,我的手和脚呢?怎么老是看不到,也指挥不了? 很快,我从自己以及那双翅膀的运动轨迹上,推断出,我和那大鸟是在一起运动的。当然,我能判断出,我没有骑在那鸟上面。但,我也好像不是被它的爪子抓在下面,因为我的身体并没有那种被什么东西束缚住的感觉。 排除以上,剩下的那种可能性,就比较诡异,也很悲哀了。 我变成了这只大鸟……身体的一部分。 地面,传来了一连串的动物咆哮声,一听就是个、亦或是一群肺活量很大的家伙。我的目光,被不由自主地吸引过了去。 那是一个正从森林中走出的象群,笨拙而庞大的身躯,长长的……象牙? 这么有个性的象牙!显然是勐犸象的特征么? 我还是没能回到美好的21世纪啊,我的心情黯淡下来,实在无法想象,自己该如何面对此次“穿越”后的人生。 那该死的铜镜,还在附近么?能不能再给我换个地方。 利用高空优势,以及突然变得好得不得了的视力,我开始左顾右盼。虽然可能只剩下一个头了,好歹还能自由活动,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很快,我捕捉到了来自森林某处的一道地面反光,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印象深刻。 目标有了,但我还没搞清楚自己与大鸟的“关系”,不知道该如何沟通。无奈之下,只好赌一把了。我将自己的全部心思,都集中在对刚刚那一道反光的回放中,以强化感应。 此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十分辛苦。因为我先得逼自己去找到并锁定那个位置,尽可能地精确,还必须忽略眼前的所有干扰,不断重复那模煳而短暂的记忆片段。 就在我崩溃得打算放弃时,大鸟终于做出了反应,调整“航向”,在转回去的同时,降低了飞行高度,在我印象中的区域,来回巡视。 这里的树都很高,而且枝繁叶茂,从空中俯视着找那么一个小东西,不是件轻松的事。幸亏大鸟还算准确地“感知”到了我的需求,所以很快找到了疑似目标,然后在就近的一处高枝上,轻巧无息地落了下来。 我有了一个安全、可靠、方便的观察点。 再然后,我看到了“老熟人”,脸人。不过,这次我只见到了一个,红脸。如果,我们之间的战争,它们的游戏,还在继续的话,这家伙可是我敌对阵营的。 这家伙,正把它的脸,背靠、紧贴在我对面,十几米以下的一处树干上,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在它身前的树枝上,则或坐或趴地,围着十几只介于猴子与大猩猩之间的动物,显然都是他的听众了。 和上次一样,我虽然能很清楚地接听到红脸发出的每一个音符,却因不知其意,而无法将其转化成真正意义上的信息,只能继续远远地看热闹。 不过,我还是听得出,眼前的这些听众,对红脸所说的语言,掌握还得不是很熟练,即便有反馈,多数情况下也都是磕磕巴巴的。虽然并未离开,但在大多数时间里,它们是躁动不安的,并用更具本性特点的低吼来表达和发泄出来。 可能是被它们的情绪所感染,或是因为同样的话,重复的次数太多。慢慢地,红脸也有些沉不住气了,语气和语速都发生了显着的变化,开始有些情绪化。 作为旁听生的我,对这听了近百遍而不能理解的语言,当然也是不甚满意。不过,这大鸟的身体不受我影响,大鸟又对我发出的这类信息不感兴趣,所以全程都能保持身形不动,静静地观望着。 当然,在这种情况下,我居然没想起来,大鸟也没意愿离开这个无聊的地方,想想也是蛮奇怪的。 不知过了多久,红脸积蓄的恶劣情绪,终于冲破了他的忍耐极限,爆发了出来。 红脸先是发出一声怪嚎,将身体脱离树干,然后以飞快地速度,绕着它那些愚钝的听众(当然,不包括我在内),迅速扫了一圈。 它的速度很快,但不足以逃过我这一刻拥有的锐利眼睛。 我看到了红脸的背面,在它刻意把背面对着那些听众的时候。 在这之前,对这种奇怪的生物体,我有过很多种猜测,却怎么也没料到,它们的背面,居然是一面平整、铮亮的镜子。 别说我了,在发现这个秘密的时候,连之前一直保持淡定的那个大鸟都忍不住将身体抖了一下,脚下花枝乱颤。我明白,之前的我,低估了这只大鸟的智力与见识了。 而它这个不恰当的举动,招来的直接后果就是,我们被发现了。 树枝还在颤动,红脸已经来到了我的面前,面目狰狞。 四、外星人镜面的作用 大鸟双脚用力向下一压,振翅欲飞。 然而,红脸已经把后背转了过来,大鸟注定在劫难逃。 我不关心也没办法挽救它的命运,只想趁次机会,近距离,好好观察一下脸人背后,奇特的生物构造。因为它远远超出了我对生物的认知,满足好奇心的愿望,这一刻胜过一切。 然而,现实再一次让我失望了。 不管我怎么看,它都是一面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镜子。当然,是像我们在21世纪家用的那种玻璃镜,而不是古时的铜镜。 真要谈区别,只能说红脸背后的这面镜子,太干净了,绝对可以用无暇来形容。很难想象,它前不久还是紧贴在树干上的,却一点灰尘都没沾上去。 另外,通过镜面反射,我有幸看清了一路陪伴的大鸟。 虽然我对鸟类没什么研究,但我基本上在看到它的第一眼,就可以肯定,这是一种在后世绝迹了的鸟。 这只大鸟,更像是长了一对白色翅膀的金色猴子,只是它的上肢,或者说手,相对它的下肢,要精致得多,恐怕连五分之一都达不到。至于它的头,除了那张尖嘴,多少保留了些鸟喙的痕迹外,其余部分,已经和猴子差不多了。 如果这种生物不曾灭绝、继续进化下去的话,将来统治地球的,还未必能轮到人类。可惜造化弄物,这种明显具有智慧生物倾向的动物,却不知什么原因,集体消失了,连块化石都没能留下来…… 我正感慨着,“镜”内的“飞猴子”已经发生了变化,巨大的变化。 先是,“飞猴子”的脸勐地一下子变成了鲜艳的红色;紧接着,“飞猴子”身上的皮毛,以及翅膀上的羽毛,开始大面积的脱落,很快就见了皮肉;然后,被退了毛的“飞猴子”,整个身体,除了脸意外,开始向内,不,向脸部收缩。 那个换了红面孔的猴头,就像一个强力吸尘器一样,将“飞猴子”身体的其他部分,一点一点地“收”了进去…… 整个过程进行得很快,应该也很痛苦。我看到那张猴脸,几度发生扭曲,更是频繁翻白眼,但却还是撑着活了下来。而这个猴头的体积,也并没有因为“吸收”了原来的整个身体,而变得臃肿或者胀大,基本上看不出什么变化来。 惊讶之余,我才发现,在这个过程中,自己并未感觉到任何异常。 这,不合乎常理啊! 作为“飞猴子”身体的一部分,多少也该有点感同身受吧。可我,就这么,不痛不痒地看着它活受罪,被红脸人折磨得,既不成鸟样,也不成猴样。 当“飞猴子”终于萎缩成为一个满面戚容的猴头后,眼前的这边“镜子”便转了过去,再次以红脸的形态,面对着我和那个猴头。 “红脸”很认真地盯着我,哦,应该是那个猴头,看了几秒钟后,轻蔑地笑了笑,然后嘴角一歪,向后仰着,飞快地离开了我们所在的枝头。 与此同时,我也随着失去依附力的猴头,从枝头,滚落! 经了不知多少次,与树枝、树叶、树干的磕磕碰碰后,猴头终于落到了稀煳煳的地面上,被烂泥、烂树叶以及其他不知道什么成分的东西,煳的满脸都是。 当然,它的脸,最终还是正面朝上的。远远的,透过细小的树叶缝隙,我能隐约看到那个曾任其自由翱翔的蓝天。 我想,此时的它,也很怀念之前的飞翔时光吧! 都是我害了它。 然而,事到如今,自责已无济于事。 因为,很快的,沦为食物链底层的猴头,被生活在森林底层的居民们发现…… 这一次,我没能跟着体验接下来的全部过程。当“飞猴子”的眼睛,被某种不知名的小动物,摘取后,我就断片了。 “新片”接续的很及时。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已是气势恢宏的战争场景。只是,这武器,有些原始,别说两次世界大战中的那些常规武器了,这些人手里拿的东西,可能连冷兵器都算不上。我看到他们手里拿着木棍、石头以及动物骨头。 不过,怎么说呢,以这场人类战争的规模来看,我好歹也是进入人类文明了吧,比我之前经的勐犸象时代,有了进步。 貌似,这次我又是旁观者。有好几次,我看着那些粗陋的武器,砸在自己的脸上,按运动轨迹,都该是透过去了,我却始终毫无感觉。 既然性命无碍,我也乐得看一次原始大片,顺着“命运”安排的路线,一路前行。同时,小心而又仔细地搜寻着,那些外星脸人的踪迹。 如果不出意外,它们应该也会在这里出现。 脸人果然出现了,方式却让我有些意外。因为,这一次,它们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掌控者,而是一个败亡者的身份出现。 在一个被踢到水坑中的头颅上,我发现了久违的“面孔”。这些外星人,虽然用了地球人的脸型,但多少还有些独特的特征,比如位于眉心的那块五边形胎记。 另外,在我发现这个疑似外星人头颅之后不久,它就开始了蜕变,从一个头,变成了一面薄薄的绿色脸皮,脸冲天,静静地躺在血水坑中。 战争结束后,我又被打扫战场的士兵,“引”回到这个水坑中。 一个满身是血的士兵,看到血水坑中的脸皮,先是吓了一大跳,随后又好奇地蹲下身,伸手将脸皮捞了起来, 就在绿色脸皮,脱离水面的一霎那,新的奇迹发生了。 我很清楚地看到,之前,在水中看着,瘪的只剩一张皮的这张脸,在此时,居然重新鼓了起来。虽然没有胀到之前整个头颅那么大,但也明显有了厚度。 这个士兵,当然也注意到了这个情况,吓得大叫了一声,将拿在手中的脸皮,远远地扔了出去。 叮当! 那绿色脸皮,不但有了厚度,好像还改变了材质,居然掷地有声。 五、首级的价值 士兵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跑了过去,找到了刚刚扔出去的脸皮。 从那斑驳的绿色锈迹看,才不到一分钟的功夫,它就已经实现了从有机物到无机物的转变,成为了一个青铜件。 原来的那张绿脸,如今已变成了兽头,雕刻出来的兽头。而这个青铜件的外轮廓,也从之前的类椭圆形,变成了标准的圆形。 看着士兵的手,抓住兽头上的凸起,准备将其背面翻转过来的时候,我的心里,立刻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来,我已经预料到后面可能会是什么。 果不其然,当士兵的手翻转过来后,我的眼前,出现了一面镜子,青铜镜。 这面镜子打磨的很好,虽然还达不到现代镜子“原景展现”的程度,但也足以让我看清楚这名士兵的五官长相,以及他那百感交集的面部表情。 我以为,他又要被吓得把镜子扔掉了。可他在短暂的发呆后,不但没有把它扔掉,反而小心翼翼地将其收好,然后一路小跑着,离开了战场。 根本用不着提醒,支配着我行动的那种力量,也将我送着跟了过去。 这个士兵,最终来到了一个浑身挂满了稀奇古怪之物的老太婆面前。他简单说了几句,然后就将青铜镜取出,举过头顶,接着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 他这次说的虽然是人话,但很可惜,我还是听不懂。我不用跪,但也无法再上前一步,只好陪着这士兵身边等着。 至于眼前的这个老太婆,看她那神秘兮兮的样子,应该就是古代祭司一类的人物吧?不知道她老人家,该用什么方式来解读士兵发现的这一神秘现象。 我能看得出,这祭司的眼神中闪过慌乱,也有过惊喜。不过,令人钦佩的是,作为一个职业级高端神棍,她的自制力还是很强的,始终保持着一种淡定、从容的高深姿态。 更令人敬仰的是,镇定之后,她很快就有了应对的措施,看似漫不经心的几句话一说,不但顺顺当当地将“宝物”据为己有,更是令跪在地上的士兵,拼命地磕头致谢,然后心满意足地,破财消灾而去。 士兵刚一转身离开,祭司的脸上的笑容就不见了,她先把镜子在身上藏好,然后挥挥手,叫来一个亲信,指着那个士兵的背影,低声叮嘱了几句。 这一定是要杀人灭口了,果然够黑! 我想跟着祭司过去,身子却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一样,近前不得。我心里一急,忍不住闭上眼睛,大声吼了句:“不管你是谁,别拦着我,快让我过去。” 要挟还是有用的,喊完这句话后,我明显感觉到身子一轻,向前冲了过去。 我连忙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又换了地方。我所处的地方,不再是那破破烂烂的茅草屋,而是变成了结实、齐整的石头房,里面还有不少木头家具以及金属、陶瓷制品。屋子里这两个人身上的衣服,也耐看了许多,虽然与我在电视剧中看到的,仍有不少差异,但应该也是中国的春秋战国时期了。 不用问,刚才这一眨眼,我又错过好几百,甚至好几千年了。 值得宽慰的是,这次我能听懂他们说的话了,虽然不全。作为一脉相承的语言,还算精通现代汉语的我,经过对这些古语的连猜带蒙,多少明白了点他们的意思。 这两个人之中的一位,在不久前,得到一个古代的秘密,想要验证一下,但是他没有条件完成这个实验,所以想请另外一个人帮忙,事后若得了好处,大家均分。 在这个秘密中,不停地出现两个关键词,我挤破脑袋也没找到能对上号的,也是急得不行,恨不得现身当场,催着他们演示给我看。 而他们,做这种也许见不得光的事,自然是不着急的,晃晃悠悠地等了好多天,才实施具体的行动。 正日子到来,我满心欢喜地跟着他们来到“实验”地点,却发现真相一点都不好玩。 我看到了堆成了小山的人头! 基于前一段的经,我想我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实验了,差一点都要吐了,如果我现在还有能力去呕吐的话。自打进入这莫名其妙的“穿越”,我就没吃过东西,也没感觉过饿。 我恶心地闭上了眼睛,期待着被送到下一个时代。 然而,当我重新睁开眼睛以后,却发现,时间只是被略微加速了一点而已。 地点没变,但是垒起来的人头少了,还都是湿漉漉的;人物也没啥变化,只是他们变得更开心了,身前也多了一些造型各异的,铜镜。 再之后,我听到了其中一人的建议:“以后,就让我们的军队,拿人头来换军功吧!” 我一下子被镇住了。 让我震惊的,倒不是这句话本身,虽然这道命令的出处,让我有些意外。让我震惊不已的是,我发觉,这句话,居然是用我熟悉的现代汉语,直接传入我的耳朵的。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穿越系统,出bug了么? 我正狐疑间,眼前的景象,又变了,从单镜头,切换成了多镜头。 一幕又一幕的杀人砍头、头变镜子的场景,疯狂地向我涌来,看得我目不暇接,手足无措却又无法抗拒,这眼皮子,更是怎么合都合不上。 我恨死了,给我安排这一趟“旅行观光”的神仙。 还好,这种状况持续的时间不长,在把我彻底逼疯前,它们终于停止了对我的“攻击”,潮水般退去,一个不留。 我的眼睛,被晃得有些花了,好不容易才重新对上焦,把眼前的这一大片白芒芒,还原成具有更多色彩的现实世界。 这个地方,看起来好熟悉,是,我的大学校园! 前面的那个身影,不正是学生时代的我么! 看着与过去的我,靠得越来越近,我忍不住激动起来。不会是命运大神良心发现,准备让我穿越回自己,重新开始自己的大学生活吧? 六、飞跃图书馆 眼瞅着离学生时代的那个自己,越来越近,我期盼中的“元神合一”却未能发生。整个靠近过程,在最后一米间距处,戛然而止,再也无法接近半分。 我再一次成为了旁观者,观察对象则是,曾经的自己。 校园中,随处可见迎接北京奥运会的宣传品,不少人的脸上也都洋溢着自豪的笑容。只是,这一切都吸引不了,当时那个正为即将到来的毕业而烦恼的我。 跟着2008年的“我”一路前行,感受着这里熟悉的一切,不知不觉中,已然走到了那座漂亮的逸夫图书馆。 我以为能继续跟着前面的“我”拾级而上,却没料到,这石阶,才走了九级,我就被一堵无形的墙给拦住了,再也前进不得。 估计,我是被这图书馆里藏着的什么宝贝,当作“邪”给避住了。当然,这股神秘力量,对我只是一个越不过的屏障,并未对我做出进一步的限制。只要不向前越界,不管我是向左向右横着走,还是往后退下去,都没问题。 问题是,不管是出于冥冥中的什么安排,我到这里的“任务”,应该只是刚刚开始吧!如今被迫与“观察对象”隔离开,我是该在外面等着,还是想办法,找个缺口进去呢?虽然,理论上,后者成功的可能性并不高。 我从石阶上,一步一步退回到地面,等待进一步的“指示”。 这一次,“命运”却把行动的自主权,毫无保留地还给了我,甚至将消失了一阵子的胳膊腿,都完完整整的还给了我,功能无碍。只是,尽管我努力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学着系列电影《死神来了》中的男女主角,留意四周的所有细微异动,却仍是找不到关于下一步提示的蛛丝马迹。 在原地徘徊了十多分钟后,急于了解来此目的的我,终于忍受不了了,决定四处转转,看看能不能通过其他的方法进去。 爬墙也好,反厕所也罢,只要能进去! 虽然,我拥有的这些宝贝都莫名其妙地使不出来了,但从虞桃那继承来的身手还在,而且,校园里的这些莘莘学子们,是看不到我的。只要路径可行,我大可以徐徐图之。 现实很残酷,阻止我进入的那道无形墙,打造的很严密,它是完美闭合的,就像孙悟空画的那个圈一样头尾相扣、无缝衔接,而非顾头不顾腚的那种。 我上窜下跳地,绕着图书馆跑了三圈,也没找到期望中的缝隙,便把目标转移到了一旁的那栋七层教学楼上。地面走不停,也许自上而下…… 为了验证自己的身手,我没有走到内厅去爬楼梯,而是选择了从外面,徒手攀墙而上。而虞桃,也果然没有让我失望。若干分钟后,我站在了教学楼的楼顶。 上来前,我已经估测好两座建筑物的水平距离,如今又“实地”估算了一下两者的高度差,套入物理学公式,几经演算后,我最终得出了一个“跳出”时的合理速度,水平速度。慢了到不了,快了飞过头,我是不是该更严谨点? 得出速度值后,我从身上的仓库中,取出了那辆造价不菲的自行车,开始在教学楼顶部的平台上,兜圈子,把速度加起来…… 不得不说,毕业这两年的离奇经,让我的胆子和勇气大了不少,人也更自信了。 我只在上面兜了五圈,确认了不再改变速度后,便冲着图书馆的方向,大喝一声,连人带车,“飞”了过去。 腾空而起的时候,我突然想到,这要是被挡回来了,我会不会摔得很惨? 我的出发速度,还是有些高了,按照正常的抛物线,我应该从图书馆上方,高高地越过去,要多出去好几米呢。 虞桃“自带”的技能里,好像没有千斤坠这样的功夫! 如果没摔伤摔死的话,我怕是要重头再来了。还是在没能测算出,这图书馆顶部,到底有没有屏蔽的情况下。摔也白摔,没啥贡献。 我正悲催地等着自己与“目标”的擦肩而过,从远处,突然闪出一道七色光,向我这边疾驰而来。 这甩不掉的外星脸人,终于来了啊! 此时此刻,我真是无从判断,对于它们的到来,我应该是厌恶,还是欢迎。 算了,待会儿再想吧,以他们飞船的速度,这一趟,怕是赶不及。想到这,我忍不住抬起右手,做了一个再见的动作。 等等,这一次的“光”,好像有点不太一样。我勐然发现,这一次,承载它的那个实体,速度快得有些不像话。 真的是太快了,以致于,当它撞到我的时候,我都没发觉它长什么样子、有多大。 在被这高速物体撞上的那一刻,我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舒服,也没有看到自己身体哪一部分分崩离析的样子。我所熟悉的传统物理学原理,失效了。 当然,这种失效,对我而言,是好事。 而此时的我,当然还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去考虑这么深远的问题。因为,在被高速物体撞击后,我虽然没有被击碎,却被它裹挟着,向自己的身后,飞快冲去。 在这种极限速度下,没人能睁开眼睛看风景,我自然也不会选择错。 好在时间不长,大概只持续了一两秒钟。因此,当时的我,连惊吓这种最基本的反应,都没有来得及调动起来。 更何况,还发生了其他变故。 我成功进入了图书馆,被这道突然出现的七色光,带进了图书馆。 定位也很准确!眼睛睁开后,我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2008年的自己。 这时的我,是飘在空中的,像传说中的守护天使。为自己守护,岂非天经地义?! 眼前,2008年的那个我,正在飞快地翻阅着,桌子上,刚刚挑出来的那摞书,以便确认哪些更值得借回去慢慢品味,哪些只是书名或目录好看而已。 我正要靠近一点观察,却发现,他的脖子上有些不对劲。 七、换个角度看旧梦 在“他”的脖子上,好像,突然多出来一个印记! 不是好像!因为,这个印记,正逐渐显现出来,色彩也越来越亮。 一个嵌在圆圈之中的五角星图案,展现在我面前。而我熟悉的七色光,正沿着一条特定的路线,在构成这个图案的线条上,飞快游走。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群挨千刀的家伙。不是说好了,不上我身的吗?怎么连三年前的我,都惦记上了。而且,还是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就…… 眼前的那个我,虽然看起来并未察觉身体的异样,头却缓缓地低了下去,最终趴倒在桌子上,睡着了。 在他倒下的同时,那道游走的七色光,也勐然停了下来。接着,那个五角星的标志,开始慢慢变黑,甚至还渗出油、冒起烟来,就像被看不见的炭火,炙烤着。 我正看得出神,眼前的五角星突然消失不见。在它原来的位置上,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不管看上去,还是感觉着,都很深邃的洞。 从那个小小的洞口处,传来一股强大的吸力,我根本无力也无从抵抗,只来得及调整一下方位,先将脚伸了过去。然后,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这个小小的洞口,一块一块,一点一点地吸进去。 现在的我,要被过去的自己给“吃”掉啦!这个……多少有些尴尬。我也没料到,那个概念上的“元神合一”,也会选择,以这样的一种方式来实现。 意外,一个接着一个。 经了一段时间、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后,我的眼前重新有了亮光。只是,这亮光的出处,有些非同寻常。 它来自,火把! 一支又一支的火把,正在依次点燃,照亮了我所处的这个新时空。 我发现,自己居然出现在一个巨大的山洞中。在我的眼前,是一群穿着土气、忙忙碌碌的人,他们正在搬运箱子,大大小小的木头箱子。 如果他们肩上挎着的那些步枪,不是道具的话,那我就再一次成功“穿越”了。 不知道这次,是不是仍是路过。我可不能再傻乎乎地等着脸人安排了,得抓紧时间,在下一次转移前,四处逛逛,不要糟蹋了这个难得的“时空旅游”机会。 我抬腿要走,一个穿着大马褂的中年男子,向我走了过来,一脸的疲惫中,却带着掩饰不住的欣喜。 我下意识地认为,他是过来跟我打招唿的。另外,这张脸,看起来也很亲切,总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我停住了脚步,他却没有,径直从我身上穿了过去。 我都忘记了,作为一个绝对不在剧中的旁观者,我是不会被他们看到的。 我自嘲地笑了笑,这才转过身,然后发现,刚才的这位男子,已经找到了一块石头坐下。紧接着,一个身影,从我的前胸透出,向着他走了过去。 这是一个穿着灰色棉布军装的人,他走到中年男子面前,喊了一句先生的同时,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此情此景,怎么好像见过似的? 快速在记忆中搜索了一遍,我恍然大悟,这不就是08年我做过的那个怪梦么?晕,我居然穿越到了自己的梦中,还是2008年的旧梦。 哦,对了,虽然是穿越到梦中,可我这一次的视角,与当时不太一样了。说不定,可以看到一些,当年那个梦中,没有看到的东西,比如…… 当我看到那个被黑色麻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物体后,心跳的速度立马提高了好几十个百分点。 此时的我,紧张而激动。紧张,是因为担心自己,会在看到真相前,就被“调”到其他时空了;激动,则是因为我可能有机会看到,当年梦中的那个“主角”,被铜镜照过后,变成了什么。 火镜在我这,木镜井上川一拿着,如果那铜镜也是五行镜之一的话,应该是金、水、土的一种,不知道会产生怎样的效果。 现在唯一能安慰我的,就是那倒霉催的七色光,尚未出现。 一切还算顺利。 当我看到那中年男子,蹲下身,用手指,小心翼翼地夹住那黑布一角后,感觉到自己的唿吸都要停止了。 金光闪过,我看到…… 他,变成了石头,人形的石头。看上去,和我之前在汶川山洞里“拾”到的那两个差不多,至少是同一种类型的。眼前的这个石人,会不会就是其中之一, 我下意识地往身上摸了摸,这才想起,现在的我,是取不出鬼笼的。 至于,眼前的这面镜子,应该是土镜了吧。另外,姬羽所需要的那面金镜,说不准,说不准就在当年抢她青铜真身的那个,叫什么“锦衣玉食”的组织里。应该,至少在这件事上,姬羽没有骗我。 五行镜,只差水镜还没有消息了,哈哈。 想到这,我居然莫名奇妙地笑了笑,让随后回过味来的我,很是不解。 这一走神的功夫,我已然被转移到了下一个梦中,看到了尚未死而复生的我,那个刚出生就没气了的小婴儿。 好不容易等到姥姥从怀里拿出东西,我刚要凑过去,好好看一眼。却见她勐然抬起头来,对我呲牙一笑,然后对着我的身后,努了努嘴。 我,居然被她发现了?这个神叨叨的姥姥果然不简单。 震惊的同时,我自然也忍不住,按照姥姥的“提醒”,扭过头,向身后看了一眼。 当我发现自己的身后只是一道白墙,连一个闲人都没有的时候,立刻明白自己中了姥姥的“调虎离山”计。 再回头已经晚了,姥姥已经收起了她的宝贝,我能看到的只有,那团缓缓回归婴儿体内的雾气。 好吧。这个秘密,以后我找机会直接问姥姥就是。 来,下一个梦。 我跃跃欲试,同时也很期待着,看看下一个梦中的主角,是谁,或是什么。 终于,我的眼前一暗,病房不见了…… 记忆中的震动,也立刻开始了。只是,这震动,不像是从地面传来的啊?更像是,有什么东西,直接在摇晃着我的身体。 八、再见大马猴 在第三个梦里出现的,不该是地震么? 还没等我理清眼前现实与当年梦境的关系,啪的一声脆响,不知什么东西,在我的左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然后是右脸…… 这地方太黑,巴掌又太狠,连挨了好几下,我都没能认出袭击我的是什么东西,眼泪却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不只是因为感觉到了憋屈,这几下,那可是真tmd疼啊! 打人不打脸,我忍不住破口大骂:“有种的,你换个亮堂点的地方,咱俩儿单挑!” 别说,这一骂还真好使,对方立刻停止了对我脸部的攻击,然后悄无声息地退回到了眼前的黑暗之中。 身陷这无边的黑暗,又是如此陌生的环境,我担心有陷阱,没敢贸然跟过去,只是张开双手,在身前努力地划拉了两下,却是什么也没有碰到。 我,需要光明,哪怕只有一点也好。 什么都看不见的世界,太可怕了。要是,我的手里,能有一盒火柴多好。 对了,想到这里,我的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我的宝库里不是有手电么,那东西,可比火柴好使多了。 只是,宝库里的东西太多,我的眼睛现在又处于什么都“看不见”的状态,找一个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去的手电,谈何容易?要是沙老三在身边就好了,以他那双无所不能的神偷之手,找起东西来肯定比我方便多了。 思绪间,从我的四肢上,突然同时传来一阵剧痛,就像是有千万根针,勐然扎上去了一样…… 在我终于忍不住吼出声来的同时,一团冰冷的液体,洒到了我的脸上。其中有不少,还进入了我的眼睛里,痒痒的,甚至还有些疼。 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我连忙把眼睛闭上。 再次睁开时,眼前却有了光明,来自蓝天白云的光明。我居然是躺在地上的,还好没有看到彩虹。 紧接着,一张不合时宜的脸,凑了过来。 居然是大马猴!看着他那比东施效颦还难看的笑容,我强忍住想吐的冲动,努力回敬了一个估计也好看不到哪去的笑脸,然后问:“我们现在在哪里?” 大马猴先是一愣,然后就用猴子特有的表达方式,对着我叽里哌啦的比划起来,气得我直翻白眼:“你不是能变成人样么?还是换成美女,来和我交流吧!” 大马猴还了我一个白眼,然后把头往后一甩…… 嗯,转回来的是张人脸,而且是个女人,不过和美女不搭界,周星驰御用的如花姑娘长啥样,大家还记得吧。我眼前的这位,有过之而无不及。尤其是,它只把这张男性荷尔蒙过多的脸变了过来,身体的其他部分,还是毛茸茸的猴。 算啦,我就不跟一个畜生计较了。 我皱了皱眉头,继续问:“你也跟着我穿越啦?为什么,之前一直都不肯跳出来?好歹也是有道行的猴儿了,你至于那么怕死么?” “穿越?”大马猴的眼睛眨了眨,“什么意思?” “就是回到过去”,我尽量简化语言,“比如,我……们曾经去过的侏罗纪,不,春秋战国!” “不用解释这个,我知道什么叫穿越”,大马猴脸上露出一副对牛弹琴的无奈表情,“我的意思是,你在这里躺了六小时,身子都没翻动一下,又哪里有穿越了?” “这么说,我回来啦!”,我欣喜若狂,“而且,才过去六个小时,哈哈!” “你没事吧?”大马猴把毛茸茸的右手伸了过来,放在我的额头上,“这烧,确实退了啊,怎么还在说胡话?” “你才说胡话呢,我现在清醒的很!”我一把抓住它的手,想借势先坐起来。结果,不但没成功,还牵动了伤口,浑身上下都疼了起来,各种痛。 天,我这身上得有多少伤! 看着我呲牙咧嘴、满是惊讶的表情,大马猴先用个极丑的造型恶心了我一下,然后一抹脸,又变回了我之前见过的那张美女脸,这才蹦起脸来训我:“这下,知道疼了吧?看你还敢乱动!” 嗯,这张脸看上去舒服多了,甚至能让我感觉到身上的疼痛减轻了不少。我感激地对着大马猴点了点头,放弃了坐起来打算,躺着问道:“我身上,到底有多少伤?” 大马猴装模作样地对我上下扫视了一番,然后又故意皱起眉头:“哎呀,我们猴子数学不好的。你身上这伤口,到底有多少处,我可数不过来。” 我知道它这么说是想让我宽心,便也不去想身上的伤了,低头想了一下,这才想着调侃道:“我记得,马蜂群开始攻击的时候,你害怕躲到了我的身上。马蜂在我身上戳了不少洞吧,怎么一点都没波及到你啊,这也太不公平了。” “那是,”大马猴嘻然一笑,“那群马蜂个头再大,它们也是没脑子的虫子啊,怎么可能伤得到无比智慧的我?” “那,马蜂呢?”我有些好奇,忍不住追问:“它们没把我弄死就跑啦?这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你想得倒挺美”,大马猴笑着瞪了我一眼,“它们怎么会主动离开。就算是马蜂蜇不死你,后面还有吃肉的狼呢,你想留下全尸都难。自然是……” “自然什么?”我被它扭捏的神情给逗乐了,牵动伤口后,忍不住咳了几下:“不……会是……你把它们给打跑了吧?你不是逃兵么?” “讨厌!”大马猴再次伸出毛茸茸的右手,在我的肩上,应该是某处伤口上,用力拍了一下,“你就这么不信任我么?当然是我……啊们,把他们打败的。” “们?”这猴子下手太重,我忍不住呲了呲牙,“你是说,蜘蛛及时赶回来了?” “嗯”,大马猴终于不好意思起来,“在进攻方面,它才是主力,我只负责防守,尽可能保你性命的。” “哦,那我真的要对你说声谢谢啦!”我努力挤出笑容,“对了,蜘蛛哪去了?他不会是在……打扫战场吧?” 九、行军蚁来袭 “你还真说对了,它在打扫战场”,大马猴变的美女笑颜如花,“你可不知道,在这几个小时里,那个家伙,有多兴奋!一直在拼命地吃,也不怕噎着,哈哈。” 兴奋?吃? 我想起当初收服蜘蛛的情形,也不禁莞尔:“这家伙,就好这口。平时没有这么好的机会,贪吃一点是很正常的。” “是啊”,“美女”叹了口气,“这东西没法携带,过了一段时间就烟消云散了。如果不赶着吃,就白白浪费掉了。” 没法携带?这让我想起了自己的聚气鼎。如果聚气鼎没有跟赏云一起变成木头的话,说不定可以用来给我的“宠物”蜘蛛装“吃”的。招魂铃虽然对蜘蛛的胃口,但毕竟属于容易失控的危险品,更不方便让外人看到。 要是我的鬼笼还在就好了!也不知道它掉在哪里了,唉。 “年纪轻轻的,叹什么气啊?”“美女”大概见我神情沮丧,轻轻给了我一拳后,安慰我说:“人生的路长着呢,什么事都要能想得开才行!” 你能想象么,大马猴在给人类做劝导,我这人做的得有多失败。 我苦笑着抬起头,却看见“美女”的脸色变了。 当然,此时的她,并没有看我,而是直着脖子,沿着与地面平行的方向,看向远方。一脸的严肃! 一定出了什么变故,我努力扬起脖子,想一看究竟,却不小心把脖子上的筋给扭到了,以一种极其难受的姿势,僵在那里,说不出的尴尬。 还好“美女”只是短暂的失神,很快就恢复如常,然后看到我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你摆出这个造型,不累么?” “累!”我的舌头已经耷拉在外面,挤出每个字都困难,但又不得不说话:“帮我!” 我以为,大马猴会趁机调侃我一下,没想到她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接着用极快的速度,把我的姿势调整好,甚至还扶着我,坐了起来。 我看到了自己的蜘蛛!它保持着我最初见到它时的尺寸,样子还不算夸张。 它并没有在进食,而是慌慌张张地,向我跑来。 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这个凭一己之力干翻整个巨兽军团的家伙,惊慌失措? 虽然刚刚大马猴的神情表明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在这个地方,我也没有其他人可以交流了,只好装煳涂:“美女,你看这蜘蛛是不是吃坏肚子,急着上厕所了了,跑得这么快!” “哪有的事,你闹肚子的时候,跑这么快试试!”大马猴被我逗乐了,“再说了,你听说蜘蛛拉屎,需要找厕所的么?” 我正想接着逗下去,却见蜘蛛身上甩出一团白乎乎的东西,向我飞快袭来。现在的我行动不便,没法躲闪,忍不住喊了起来:“不会吧!它真的闹肚子了?” “应该不是便便!”大马猴的语气略显犹疑,“它,恐怕是在吐丝!” 大马猴说的没错。一路狂奔而来的蜘蛛,远在千米之外的时候,就开始吐丝,将我和大马猴,一圈一圈的缠了起来…… 蜘蛛离我尚有数百米的距离,我和大马猴变成的美女,就已经被它包成了一个木乃伊,只有眼睛、鼻子和嘴露在外面。 嘴虽然能动,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已经让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这蜘蛛,不会是“食物中毒”了吧,连主人都不认得了。 我想过很多死法,但没料到有一天会成为自己宠物的食物。 蜘蛛的移动速度很快,转眼间已经进入百米之内。这时,我才发现,它除了吐丝抓我们以外,嘴边还挂着一个白色的气泡,很大的气泡。 真的中毒了?那我该怎么办? 正在我绞尽脑汁想出路的时候,蜘蛛突然停下来,做了一系列匪夷所思的动作。 蜘蛛先是狂吸一口气,将自己的肚子撑得熘圆;接着,蜘蛛用力把吸到的气,冲进嘴边的气泡中,形成了一个比装满气的它还要大上十倍的巨型气泡;最后,蜘蛛用力一吐,将气泡吹上天的同时,它自己也变成了一张薄薄的、小如拳头的皮囊,晃晃悠悠地向我们飘了过来,直到落在包裹我们的蛛丝上。 气泡飘浮着,飞上了天,粘附在气泡上的那根亮晶晶的蛛丝,则连带着把我们,一同拽向了天空,晃晃悠悠。 “这蜘蛛,到底想干什么?不会是吃的太嗨,神志不清了吧?”我的身体无法转到后面,只好盯着越飞越高的气泡,问大马猴。 “你看看地面不就知道了?”大马猴的语气平淡,甚至还有些冷。 “地面?”我把目光从气泡那收回来,转向地面。 我看到,无数的小红点,正从四面八方,向我们之前落脚的地方涌来。这些小红点的数量很多,就像一大片红色的潮水,转瞬间,就把方圆几公里,甚至可能有十几公里的绿色,完全吞噬掉。 “那是什么鬼东西?看起来速度好快!”我们离地面已经有些距离,我看不清它们的样子,只好继续问大马猴。 “蚂蚁,行军蚁!”大马猴的语气愈发冷了。 “行军蚁?它们不是应该生活在热带,亚马逊河流域么?”对这种也算是“出类拔萃”的物种,我自认,还是有点常识的。 “应该的事多了”,大马猴开始有些不屑,“你们人类,就是太爱自以为是,还特别喜欢做总结。明明只是掌握了些皮毛,就敢做定论,然后广而告之。” 我不想在这种没意义的事情上和它争论,便不再说话,专心致志地看下面。 行军蚁,果然名不虚传!当我看到地面上,由忍者尸体构成的那数十个人状突起,被瞬间抹平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还是我知道的行军蚁么?它们,居然连骨头都吃掉了!大马猴说的没错,我们对大自然的威力,确实理解的还不够深刻。 更诡异的是,地面上的那些行军蚁,吃完倒霉的忍者后,齐刷刷地把头仰了起来。 十、心惊肉跳 虽然知道蚂蚁没有眼睛,可这阵容,还是让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换做谁,被这种动物惦记上,嵴梁骨上都要多生出点凉气啊。 我重新抬起头,向连接着我和气泡的那根蛛丝,认真地看了几眼。同时,心底企盼着,它能坚持到行军蚁撤离这里的时候。 “放心吧!”大马猴大概感觉到了我的紧张,主动安慰道:“蜘蛛兄办事,比你们人类靠谱得多。就算我们在这上面待上一整天,也不会掉下去的。” 是啊,事已至此,就算不相信,又能怎么样呢?没有杀器在手,又身负重伤的我,除了吊在这个蛛丝上,等行军蚁离开,还有其他路可以选么? 我们没得选,地上的行军蚁却有。 只是,它们的选择,并非知难而退,而是下定了“癞蛤蟆要吃天鹅肉”的决心。下面的那片红色海洋,迅速向我脚下位置的这个中心,集聚起来,然后就以让人难以置信的效率,搭建起一个巨大的螺旋式上升的梯型建筑,直奔我们而来。 眼瞅着行军蚁搭建的“天梯”,越升越高;而支撑我们的那个气泡,却后继乏力,上升的速度越来越慢,随时有“刹车”的可能。 我急了,连忙唿唤蜘蛛:“蜘蛛兄,能不能把气泡再弄大些?我们再往上挪挪,蚂蚁们快追上来了啦!” 大马猴听到后,鼻子轻轻一哼:“别逗了,你真当这傻蜘蛛无所不能么?它是很能吃,但并不能像你们人类一样,将吸收的这些能量运用自如。仓促间,造出这样的一个气泡出来,已是它智力和能力的极限。你别再催它了,小心,过犹不及!” 大马猴说的很有道理。可道理中讲的合理反应,一般仅适用于在正常情况,不包括我们正面临的这种生死攸关状态。我很清楚,一旦被行军蚁的“天梯”搭上,我们再无生还的可能;而人若死了,道理还有个屁用。赌一赌,总比等死好。 所以,我只是略微停顿了一下,便又开始催促蜘蛛了。 大马猴见劝阻无效,也懒得再费口舌,用鼻子重重哼了几声,表示抗议后,便没了声音。而我,则趁势加大了声量,加重了语气。 不多时,在包裹我的蛛丝上,鼓起一个拳头大小的东西来,正是我的“宠物”蜘蛛。它缓缓爬到我的眼前,和我对视了十几秒钟,直到我被只剩几米远的蚁梯惊得再一次加大音量后,这才一跃而起,弹射到了气泡上面…… 我们终于又动了,快速上升,与蚁梯的距离,从不足一米,再次拉大到十几米以外。 我们脚下的蚁梯,因为急着够到我们,下面的“基础”没夯实,又没能靠冲刺搭到我们身上,被小风一吹之后,居然发生了局部“坍塌”,和我们之间的距离,进一步拉大。 我还没来得及庆祝,就听啪的一声,拉着我们上升的那个气泡,炸掉了。 蜘蛛和大马猴的反应很快,在我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便双双飞回到我的手上,重新化作了纹身。 搞什么,跑我身上有什么用,我这是靠谱的避难所么?下面那些蚂蚁,吃起人来,可是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的。 不过,话说回来,大马猴这一动,还是有点效果的。起码,我下落的方向发生了偏移,没有直接砸向“蚁梯”。 多活一秒算一秒吧,我不无遗憾地,看了一眼下面的风景。 就在这时,一个物件,从我的背后、大马猴空出来的地方,掉了出来。估计地心引力对它的作用比我强,在轻轻磕了一下我的后脑勺之后,它居然以超越我的速度,向下掉去。 我注意到它的时候,它正把一缕阳光,反射给我。 居然是面镜子,古香古色的铜镜! 接下来,意料中的七色光虽然没有出现,我却总算侥幸“避开”了跌入蚁群的结局。为了迎接我的降落,我在那里的最后一眼,曾看到地面上,已然搭起数以千计的新蚁梯。 我被转移走了。但这一次,肯定和穿越无关。因为,我看到了抓着我胳膊、满头大汗的牛一方,以及一脸坏笑的盖地。 关键时刻,还是兄弟靠得住! 我感激地向着牛一方点了点头,然后便对盖地怒目而视:“跟我说实话,刚刚你是不是一直在旁边看热闹来着?” 盖地耸了耸肩,一脸的无辜状:“有啥问题,直接问你兄弟就是了。反正,我什么都没做,也没必要看谁的热闹!” 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我把头转向牛一方,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却不说话。 老实的牛一方很快就被我看毛了,用手使劲挠着头,悻悻然说道:“我不知道你之前经了什么,但真的跟盖爷爷无关!” “继续!” “和我也没关系,真的”,牛一方见我眼神不善,连连摆手,“我正和盖爷爷聊着天,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镜面,接着我就看到,正在往下跌落的你,赶忙伸手抓了过来!” 这话,听着倒也有些道理。 我想起了,在最后时刻,出现的那面铜镜,便又问他:“那你看到,和我一起掉落的那面铜镜没?是不是,一并抓了过来?” “铜镜?没看到啊,长什么样子的。”牛一方的眼睛里写满了迷茫,不似作伪。 难道,又是那些外星人捣的鬼?把我下个半死,然后在最后关头,把我转移出来。可是,我和那些外星脸人才认识没多久,它们是如何知道牛一方,以及他的特殊能力的? 另外,这个盖地不是有偷听的能力么?对我刚刚想到的外星脸人,他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你小子行啊!才几天不见,就又长本事了,我都无法偷听你的心里话了。”盖地笑着向我走来,“又琢磨什么坏心思呢,看你那一双贼眼转的,都快掉出来了!” 不能偷听了?你这是骗谁呢!当我是三岁小孩么? 我甩给盖地一个白眼,继续问牛一方:“你们这段时间在忙什么?” 十一、故宫博物院 “过去的事,就别问了”,盖地见我不搭理他,很是不爽,嗓门大的有些盛气凌人,“你小子来的正是时候,有件紧要的事,等着我们去办!” “什么紧要的事,用得着我么?”我有些哭笑不得。这老爷子真记仇啊,明着装煳涂,看不出我现在属于行动不便人士么? “当然用得上了,你可是专业人士。更何况,如今国难当头!”盖地伸手握拳,故意在我身上狠狠锤了我几下。 他拿这么大的帽子压下来,我自然不肯认怂,只好强忍着痛,装出一副没事儿人模样:“瞧您这话说的,还国难当头,有那么严重么?” “人家把咱们的故宫博物院给占了,还设下了结界。你说这事儿,严不严重?” “靠,说的跟真的似的。他们敢这么嚣张么?这可是北京城!”我很怀疑他这个消息的可靠性。日本人再张狂,也不可能把国内所有的忍者,都一次性派到北京城来惹事吧?而且,还选在这么敏感的标志型地带。那不是明着要挑起战争么?更何况,在新丐帮和草原那边,他们已经折了不少人,实力大损。 当然,话说回来,如果他们在折损那么多人后,还有能力发起大规模的挑衅行动,那还真是一场不折不扣的危机。 盖地并没有直接回我的话,而是把手高高扬起,雕塑般的站立了一会儿,接着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盯着我看了看;然后勐然发出长叹,最后用低沉的语气说道:“是不是真的,一会儿,跟着我们去现场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完,盖地不再看完,大踏步地,向挂在墙上的一面镜子走去。看来,至少到目前为止,牛一方的镜中世界,还是相对安全的。另外,盖地这个老爷子也真厉害,才把牛一方要过去几天,就掌握了进“门”的技术。 我无从推脱,偏偏浑身带伤,又被蛛丝裹着,半步都走不了,更别提跟上了,只好向牛一方求助。牛一方看懂了我的眼神,但还是装模作样地欣赏了一下我的新造型后,这才笑呵呵把我往他的肩上一扛,紧走两步,也进入了镜子。 我又看到了盖地,只是,他的手里多了一样圆滚滚的东西,正不怀好意地看着我。 大约,半分钟后,他手里的这个东西,罩在了我的头上…… 这东西,相当霸道。被它罩住后,我不但看不到、听不到外面的动静,甚至连自己发出的声音,都听不真切。 以盖地的本事,找到这种可以压制六识的东西,并不意外。可是,让我感到奇怪的是,他为什么要把这东西用在我身上。如果不相信我,何必拉着我进来?而且,貌似这个牛一方,是我的人吧…… 最关键的是,现在的我,身体动弹不得,又没办法与外界进行语言上的交流,只得把满脑子的问题,压到肚子里,任其摆布了。 浑浑噩噩中,我知道他们乘坐了交通工具,但好像不是汽车……唉,在听不到声音的情况下,这判断力,明显差了许多。 当我头上的罩子被取下时,我们已经来到了一棵巨大的树上。看样子,我们已经离开了镜中世界,因为我看到下面,有很多正在走动的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摩肩接踵。我想,牛一方再粗线条,也不至于把如此多的“客人”,邀请到他的镜中世界吧。 我看了看四周的建筑群。如果我们还是在北京,而不是某个影视基地的话,这个地方,就应该是故宫没错。 刚刚盖地不是说,这地方,被小日本给占了么?可我怎么一点迹象都看不出来?这些游客不都是好端端的么,而且,显然游兴正浓。 看来我的眼力还是不够,没相机帮忙的话,仍是平常人一个。因为已经来到外面的真实世界,我不知道适不适合讲话,便又把头转向牛一方,用眼神示意他给我解释一下。 “你不用问他”,盖地先响应了我,“你再仔细看看,下面的这些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劲的地方?看来是个群体特征,还是很明显的那种。 好面子的我,不好意思继续追问了,便把头重新转向了下面的人群,仔细甄别。 哦,我看明白了,他们中,居然没有一个人在拍照。这太不符合现代人的旅游习惯了,没有留下剪刀手形象的旅游,那还能算是旅游么? 而且,这些人的行进路线,相当规矩,就像工厂流水线上的各道工序一样,井然有序。这一点,也很不具备中国特色。还有,…… “他们……”我正兴奋地,想要把自己的发现,逐一说出来,却见盖地,先给我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然后就自顾自地转过身去,在树叶的掩护下,沿着粗壮的树干,向最近的那所宫殿的顶端走了过去。 我把余下的话尽数咽进了肚子里,而牛一方则二话不说,继续扛着我,跟了上去。当然,受我们两个人体重的影响,他走的可比盖地慢得多了,几乎等同于蹭了,磨磨蹭蹭的蹭。 等我们终于来到屋顶,盖地已经把他的前期准备工作搞定。 都说上房揭瓦。我们这位为老不尊、但的确很神奇的盖地,盖老爷子,不但揭了故宫的瓦,还把这片瓦,磨成了光可鉴人的镜子。 至于这面镜子的作用,不用说我也能猜到了。 可能因为这面镜子太小,盖地不敢再“卖弄”新学到的本事,而是由牛一方,用他特有的方式,先行送了过去…… 我们两个也随即跟了过去。当然,到此,我仍不理解,都是要走镜中世界,为什么非要通过故宫里的这棵古树,“中转”一下,还特意不让我看到是怎么过来的。 随牛一方闯过镜子,我立刻就发现,这里面的世界,却与我刚刚看到的大不相同。 不只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不见了(毕竟这已镜中世界);就连眼前的建筑群,也变得很不一样了。 十二、闯入结界 在原本整体划一的明清宫殿式建筑群中,多了些不和谐的东西。 八个足有二十米高的巨大圆型石柱,以中心对称、均匀分布的方式,嵌入到了故宫的建筑群中。而这八个石柱,又在接近其顶端的位置,用一条弧形的玻璃带相连接,构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圈。 在这个圆圈的中心,半空悬着一座七层的八角古塔。在古塔的底部,则有一束圆形的白光,垂直打在地上。这束白光,虽不刺眼,但也足以产生屏蔽作用,让人看不清里面隐藏的秘密。 这种虚实不一的构造方式,之前在日本大使馆,我已经见识过,但确实是没料到,他们的本事已经高到如此地步。他们居然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在别人的地盘上,完成如此复杂的工程。 当然,这里或许有红、绿、紫那三个外星脸人的功劳。毕竟,它们是可以吸收并强化我们地球人的“异能”的。 另外,关于这个镜中世界,现在我又有了新的认识。 我觉得,牛一方并非镜中世界的唯一主宰,充其量只是其中之一。这些主宰级人物,是可以带着外界事物,自由进出镜中世界的。甚至,很可能,他们有本事,在镜中世界大兴土木,并创造新鲜事物…… 这样的主宰级人物,在日本人的阵营里,已经至少有了一个。而我们这边的牛一方同学,目前尚处于“搬运工”阶段,与对方差了一大截。 如此一来,牛一方的镜中世界,或许已不再安全,甚至有些危险。 当然,考虑到,随镜中世界“固化”的事物,只存在于某一瞬间,是一个时点值;当镜中世界的主宰们,并未在同一时点进入时,应该是不能对其他主宰施加影响的。只要不在同一时间进入,其中一方的本事再高,也无法通过镜中世界,威胁到另一方。 但若是被一方侦知了另一方镜中世界的出口,然后通过自己的镜中世界隐藏并躲在对方出口,然后在对方回到真实世界,给予伏击;或者,趁着短暂的开放状态,直接顺着那个出口,进入对方的镜中世界,大肆破坏的话…… 想到这,我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既然我们都能根据种种迹象判断出,日本人那里有镜中世界的“主宰者”;那么,明显更高一筹的对手,也很有可能察觉到了牛一方的存在。 难怪,盖地之前要蒙住我的头、不让我感知牛一方走的那条通道了。我敢打赌,在盖地这个老油条的帮助下,他们已经在那条通道里,囤了不少好东西。真可惜,在这之前,我可是一直把牛一方的镜中世界,当成这世上最稳妥的保险库的。 在我终于想通之前的那个问题以前,盖地,以及背着我的牛一方,已经来到了石柱所围圆圈的边缘地带。 我看他们停下来,而且看着我的眼神有点怪,便小声询问了一下缘由。这才知道,不是他们不想靠得更近些,而是,实在走不过去了。 在镜中世界,建造这个宏伟工程的家伙,居然在这里设下了结界。要知道,当初在日本大使馆的镜中建筑内,都没有设置过结界,可见这次人家是有针对性的。 这也证实了我刚刚的猜测,对方具备了类似牛一方的能力,并在前不久刚刚注意到牛一方的存在,所以在这里增设了“关卡”。 能被放在镜中世界,并用结界施加保护的秘密,一定非同小可。但若因此就定性为“国难当头”了,他们未免有些大惊小怪了吧。毕竟,人家还没在外面的真实世界中,搞出什么了不得的事来。 另外,他们两个一直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我做什么?嗯,我之前,是带走了那个唯一能破解结界的麻生立功,但不是没能把他带回来么。 我正想着怎么才能简明扼要的把前不久的这段遭遇解释清楚,蜘蛛已经脱离我的手腕,沿着蛛丝与我之间的缝隙,爬了出来,欢快地扑向结界。 对哦,我怎么把它给忘了,还好没有把丢失关键同伴的糗事说出来。 我得意地冲着蜘蛛努了努嘴:“我的宠物,专门破坏结界,比那个投诚的日本专家都厉害!” 蜘蛛的效率很高,胃口也不错,只用了几分钟,就把结界啃出一个“洞”来,然后赶在结界完成自行修补之前,用蛛丝,将我们三个都拉了进去。 蜘蛛完成“任务”后,想留在那里继续大快朵颐,我没同意。一来,我担心它会吃撑吃爆掉;二来,里面啥情况还不知道呢,相比于我的两个同类,我更信任它一些。 穿过这道结界后,我们并未发现值守的日本忍者,想来,不是这个结界的设置者对自己过度自信,就是他们实在抽掉不出更多的人了。 不管怎样,在窥探到最终秘密前,不必跟对方打照面或者交手,对我们来说,总是件好事。从盖地拼凑起的这个三人小团队来看,我们应该是更偏向于侦查,而非攻击。 很快,我们来到了那座塔的下方,白色光束的前面。 关于接下来,先上还是先下的问题,我和盖地有了分歧。 确切地讲,是抬杠,盖老爷子,抬我的杠。 一开始,我说往下,他便坚持要往上;我不想跟他争,转而支持他往上的意见时,他却也改变了主意,非要往下…… 反反复复折腾了几个来回后,我总算看明白了,他其实就是想和我分兵两路,干脆也不再发表意见了,由他安排就是。 盖地“奸计得逞”,便高兴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简单叮嘱了我们几句,便掏出飞虎抓,向上一甩,奔着上面的古塔去了。 “老实巴交”的牛一方,对盖老爷子自是言听计从。目送老爷子离开后,他低喝一声,扛着我,就要往白光里面闯,急得我连忙喊停。 我身上有伤,脑子却没坏。连盖地都要回避的地方,肯定不简单,哪有直接闯的道理。我喊出可能还在闹别扭的蜘蛛,让它先去探探路。 十三、能进也未必是好事 蜘蛛从我身上跳出来,面对塔底的那束白光,虽然也是兴奋得不行,却没有立刻扑上去啃食,而是撒开八条长腿,围着那光束,连续跑了好几圈。 牛一方问我:“你这蜘蛛干啥呢,不会是搞不定了吧。” 我也是头一次见蜘蛛这个样子,心里没底,却又不愿承认它不行,只好半开玩笑地回答牛一方:“估计是你蜘蛛大叔,之前吃的太饱,所以运动一下,消消食!” “切,你骗谁呢,真当我是小孩子呢”,牛一方显然不信我的话,他向后退了几步,仰起头看上面的塔,迟疑着提了个建议:“要不,咱们先上去,帮帮盖老前辈?” 去帮盖地,那个率先开熘的老滑头?就算我肯,人家也未必领情呢!我可不想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再等等吧!你蜘蛛大叔,不会一直跑下去的”,我用近乎命令的口吻,为我们两个人拿定了主意。再怎么说,我也是于叔为你指定的导师,这点小主,我还是可以做的吧。反正我又不赶时间,大不了,我们在这里一直等着就是。 牛一方听出我的不满,不再言语,轻轻把我放了下来。 我们都已做好围观看戏、打持久战的准备,蜘蛛却不再跑龙套了。绕着光束转了十几圈后,蜘蛛突然开始加速,转眼间,就变成了我眼中的一团黑影。而,随着蜘蛛的速度越来越快,眼中的黑影也越来越淡…… 我们正看得入神,突然从光束那边甩出来两条蛛丝,用肉眼无法察觉的速度,将我们缠住,卷了进去。 虽然有了“安全带”,可这骤然的提速、减速,也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得了的。 我吐了个稀里哗啦,眼泪四溅…… 终于清醒过来后,我首先看到的是,高耸、外展的圆柱形白色光带,知道蜘蛛最终还是把问题搞定,将我们带了进来。想想接下来,就要陪那傻小子面对的无数未知,心中也说不上,我该是欣喜还是忧愁。 然后,我找到了,在我身体右侧,半跪在地上,仍在辛苦呕吐的牛一方。这小子,比我厚道,知道要背对着我呕吐。他背上的那些汤汤水水……估计,是我留下的吧。 至于,我们进入的这个空间,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啊,除了铺在地上的青石板,还是铺在地上的青石板,连一点花花草草都看不到。 这罪,怕是白遭了! 还是蜘蛛贴心,知道我行动不便,把我放下时,立得稳稳的。刚刚吐得那么厉害,我都没跌倒在地上,哈哈。 牛一方总算将肠胃里的“囤货”清理干净,停止了呕吐。可能是这一下折腾得太狠,他又在地上蹲了好一阵子,这才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挣扎着站了起来。 当他转过身,看向我的时候,眼神里居然写满了感叹号,嘴角边隐隐透出笑意。 我被他瞧得有些不自然,便厚着脸皮说:“看见没,这就是你导师,我的厉害之处。什么情况下,都能泰然自若,不像你,吐得到处都是。” 没想到,对我的这番自吹自擂,牛一方并未表现出任何不屑,脸上的笑意反而愈发浓了:“嗯,导师,您是够镇定的。换做我,处于你现在这种状况……” 什么状况? 我见他的眼睛,正看向我脚的位置,我目前的视线死角,便忍不住想把头探出去,一看究竟。 牛一方见状,连忙阻拦:“你别乱动,小心掉下去!” 掉,下去?! 难怪我看不出这里的异常呢,原来,秘密就在我脚下! 看着一脸严肃的牛一方,我突然想起,这小子,不是和我有心电感应的关系么?我何不,进入他的思想,看看他都发现了什么。 想到就做,我赶忙进行“链接”,却发现走不通。正要继续尝试,耳边传来了牛一方冷冷的声音:“为了不让别人偷听,你封闭了自己的心门,又怎么能进入别人的心门?别费劲啦,我告诉你就是。你现在,正悬浮在,一口井上!” “井?什么样子的井?你说我是悬浮在上面的,确信?” 我想起了,在汶川,镜像朱大宝,毙命的那个山洞。难道,我又进入了一个引力场?对头的日本人,都能把引力场,这种高科技的东西,带进来,我们还有的玩么? “应该是悬浮的……吧”,牛一方走到我跟前,俯下身去仔细查看后,长吁一口气,“不好意思,是我看错了。你并不是悬浮在上面,而是被许多细细的线,给拦住了!” “丝线?你蜘蛛大叔,吐的丝么?” “应该不是,颜色都不一样,花里胡哨的”,牛一方站起身,皱着眉头,“说不定是对方设下的一道机关。要不,我先试着拉你出来?” “你先别急着碰我,小心把你也搭进来”,我连忙阻止,“对了,你刚刚说,这些细线花里花哨的,是不是看上去,跟彩虹差不多?” “咦,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又把心门打开了?” 我怎么知道的,我宁愿自己猜错了。 我在心中狠狠诅咒了一下那些该死的脸人,脸上则露出一副沉思状:“小牛,你千万不要乱动。这事,比你我之前想的,更要复杂!” “哦,好的。”牛一方向后退了两步,接着从怀里拿出一面镜子,“要不,我先出去一下,找人过来帮忙?” 真是想不到,这傻小子,还留着后手呢。 只是,我不想等那么久。再说了,外面的这圈白色光束,连我的蜘蛛都不敢硬闯,指不准还有什么更厉害的杀招呢。既然,对方是针对牛一方这种人设的屏障,就肯定会防着他借助镜子出入,万一来个套出套…… 想到这,我连忙劝阻牛一方:“敌人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狡猾、厉害,你不要急着使用镜子,以免中计。我们还是先想想,怎么帮我脱困吧。实在没招了,你再出去。但是,进出的这个过程,一定要百倍,不,千倍小心!” 十四、协力闯难关 虽然劝住了牛一方,但对接下来该怎么办,我终是束手无策。 我没有看到蜘蛛,估计它被留在光束外面了。要么就是,他虽然在之前的高速状态下,跟着我们进来了,但对目前的困局也是没脾气,所以干脆不露面。 而同来的另外一个高手,盖地盖大侠,就更不能指望了,他能不弃我们而去就不错了。 还好,蜘蛛把我包在了茧里,多少起了点防护作用。只要我不刻意去想象,脚下的那些细线,就对我没啥影响。 我过于乐观了。这蛛丝的保护作用,并未持续多久。 醒来还不到三分钟的时候,我就感觉到自己的两个脚心处,突然痒了起来,挠心的痒;接着,好像有成千上万的细小虫子,从发痒的地方,钻入了我的身体,并将之前的痒,连带他们闯入时带来的痛,沿着我的脚底板,自下而上地,传播上来…… 坏了,我暗叫一声不好,那些细丝攻进来了。 我努力地挣扎了一下,却发现,两只小腿一下的部分,已经失去了知觉。再看牛一方,这小子的嘴巴张得足以塞进一个网球,只剩震惊了,一点儿上前帮忙的觉悟都没有。 我刚想出声提醒,护卫不力的蛛丝,却在这时延伸出来,用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将我的鼻子和嘴巴罩在里面,想动都动不了。 这才真的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等死啊。我气得头都要炸了,这邪气的蛛丝,干嘛不把我的眼睛也给遮住? 我心里正恨着,一个小东西,从我的眼窝处,挤了出来,然后弹射到牛一方的脸上。估计是被打疼了,傻小子立刻清醒过来,怔怔地问了句:“你刚刚用眼屎打我?” 说不出话的我,只能送给他一个白眼。 那颗“眼屎”,被牛一方的脸弹开后,顺风而长,变成了一个留着大肚腩的中年……道士?这身装扮,我在香港的鬼片中,经常见到,不算陌生。 这位是谁呀,眼生得很! 我和牛一方面面相觑,居然谁也不认识他。 中年道士“现身”站好后,也不说话,双手一扬,无数寒光,向我这边打了过来。 原来是个“趁我病要我命”的家伙,难怪不认识,我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等着来个痛快的死。 耳边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撞击声,全部来自我的……下面? 难道说,这道士,是过来支援,搭救我的? 我连忙又把眼睛睁开,看到了正在摇头的牛一方,以及,一脸凝重的中年道士。 “是不是没搞定?”虽然已从牛一方那看到了结果,我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嗯”,中年道士皱着眉头回答道,“这些罡线的防守很有章法,居然将我的天女散花,全部接下。简直是无懈可击,不好对付啊!” “那就算了,别管我了。你们两个找机会,离开这里就是”,我已经感觉到大腿发麻了,知道命不久矣,不想让他们做无用功,浪费气力。 中年道士听到后,却笑了:“我都还没放弃呢,你怎么先没了斗志。别急,我还有其他办法!” 说完,中年道士,在原地打了个转,又换了一个形象。 这下子,我认出他来了,是藏在我身上的大马猴! 没等我把感动的泪水挤出来,大马猴已然有了动作。只见它暴喝一声,跳了起来,然后,趁着悬在空中的时刻,将身子用力一抖。 一股说不出来的酸臭味道,铺面而来,连蛛丝都挡不住,刺激得我直想打喷嚏。 在我侧过头努力回避的时候,我无意中发现:牛一方的眼中,居然闪出亮光,身子也动了起来,好像也要跃跃欲试。 我本想认真看看他们接下来的动作,可缠住我的蛛丝,也在这时候发动了,不但将我的眼睛封上,还以极快的速度,旋转起来…… 那感觉,就像是被千万根线,高速扯动! 我疼得晕了过去。 随着大脑意识的回复,隐约间,我好像又听到了金属撞击的声音,还有一些人在大声唿喝着,四周竟是热闹非凡。 另外,我的两条腿虽然仍是没有知觉,但脚心处的麻痒已经消失。看来,大马猴与牛一方的联手起了作用,至少,让我摆脱了罡线的牵绊。 可能因为伤上加伤,眼皮有些沉。我费了半天劲,才把眼睛睁开,然后惊喜地发现,盖住眼睛的蛛丝,居然又撤掉了。 这里,果然很热闹! 至少有七八十号人,正在我面前,这足球场大小的沙地上,进行着生死搏杀。其中一方,是衣着和装备相对统一的日本忍者;另一方,则身着做工和面料都很讲究的各式时尚服装,举手投足也甚是优雅。 双方的总人数差不多,只是忍者那边,站着的多,躺着的少;而另一方,则大多数,或坐或躺的勉力支撑着,随时可能迎来对手的致命一击,真正能战斗的,好像只剩下背靠背站着的那七个女子。 不管他们是谁,因为什么打起来,他们的争斗都已经到了尾声,生死立判的关键时刻。 虽然日本忍者是我们的敌人,但由于另一方身份不明,我又重伤在身,所以也不急着过去掺和,倒不如先问问我是怎么“逃”掉的,这里又是哪里。 我努力侧过头,看到了一脸紧张的牛一方,却没发现大马猴,便问他:“你们是怎么把我救出来的,我们现在身在何处?” 牛一方的注意力都放在前面的打斗中,被我提醒了好几次,这才回过神,对我简单解释了一下:“刚刚大马猴,把身上的虱子、跳蚤全都抖了出来,把那些罡线引得缠绕在一起,终于露出了缝隙,我就趁机用镜子,把我们送到下面来了呗。” 听他说得这么轻描淡写的,我很是不满意。我知道大马猴身上的虱子、跳蚤,都有活性,可以在死前拉着缠绕它们的罡线乱跑。可我身上的那些罡线呢,是如何摆脱的呢?莫非,刚才的脱困行动,蜘蛛也参与了?那它们,现在去哪里了? 好多的问题要问。 十五、“锦衣玉食” 我还没开口询问,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传了过来:“我说二位,别傻站着啦,赶紧过来帮忙,打小鬼子啊!” 我是重伤员,可以心安理得地拒绝,旁边的牛一方却犯了难,既不能坐视不管眼前事,也没办法扔下我没人“照顾”。 “总不能让我扛着你去打架吧!”牛一方红着脸,小声嘀咕着,又像是在征询我的意见。 究竟要不要帮忙,我也没拿定主意。 我倒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若论保驾护航,回到我身上的蜘蛛和大马猴,都远比牛一方称职得多。但,也正是因为鬼精鬼精的蜘蛛和大马猴都选择了回避,让我意识到,眼前的这些同胞,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先坐山观虎斗,看看情况再说,也许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至于那些忍者,发现闯入“禁地”的我们,并非他们的人之后,就变得有些慌乱起来。他们不再理会那些基本失去战斗力的对手,将己方的三十多人,分作两拨。一拨,继续围攻那七个女子;另外一拨,则转向我们,做出防守态势。 由于在这镜中世界,绝大多数人都无法使用法术,而热兵器又容易造成误伤。因此,他们拿着的都是冷兵器,各自施展着自己在武学上的造诣,看起来倒是蛮养眼的。 我们表露出的暂时“两不相帮”态度,更是刺激了两方的争斗。忍者一方,想趁着我们改变主意前,一举拿下对手;而那七个女子,恼怒我们见死不救,又没了退路,倒也有了破釜沉舟的气概。 双方越打越快,金属撞击声不绝于耳,很快,就又有近十个人,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继续围斗的十几个人,也是人人挂彩。 那七个女子,如今只剩下三位,相互依靠着,仍在苦苦支撑,而且各个满脸是血、步履蹒跚,全然没有了初见时的优雅。 终于,服饰最艳丽,也是最高最瘦的那位年轻女子,忍不住了。她勐然怒吼一声:“nnd,老娘拼了”(这声音,好熟悉,刚刚就是她“招唿”我们两个帮忙的吧),随即高高跃起,挥舞手中长剑,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在她们的周遭,游走了一圈,然后在一片飘洒的血花中,力衰倒地。 她这两败俱伤的招数,倒也有了明显的效果。在她颓然倒地后不久,围在她们身边的那些忍者,也一个接一个的跪倒在地上,显是受伤不轻。 一直防着我们的那十五个忍者,显然也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变故,先是一怔,随即相互使了一个眼色,齐刷刷向后退去,同时攻向最后的那两个女子。 居然也是只攻不收的招数! 那些女子,究竟是什么人?以致于为了击杀她们,这些忍者,连防守都不要了。即便剩下那两个女子的杀伤力有限,难道他们不怕我和牛一方渔翁得利么? 算了,不管那么多,既然是敌人,碰到机会,不杀白不杀。 我正要示意牛一方,准备捡现成便宜,却见三道蓝光,从我眼睛上方不远处,射了出来,一一打在,已是做困兽之斗的三位女子身上。 居然让脸人,提前捡了便宜,我心中暗骂这些外星人不够意思。它们一直藏在我的身上,当我涉险之时,一个个装聋作哑的;在遇到其他地球人的上身机会时,却从不客气。 蓝光的速度很快,在忍者攻击到位前,两位仍站立的女子,已经恢复甚至增强了战斗力,毫无惧色地展开了迅勐的回击,将十几个忍者尽数拦下;而最后躺下的那位,只是身子晃了一下,并没有立刻站起来。 看来是没救了,我正惋惜间,又有两道蓝光从我的头上闪过,打在那女子的身上……然后,她一个鲤鱼打挺,生龙活虎地,站了起来。 我明白过来,这又是一个多重人格的,难怪刚才有那么大的爆发力。 她这一站起来,刚刚受了重创、已经被迫转为半攻半守的忍者们,彻底放弃了围攻的念头,纷纷甩出了身上备着的烟雾弹,接着浓烟的掩护,一一逃遁了。 那些躺倒在地上、逃不掉的忍者,则是人人大喝一声,然后自决了。二战都过去那么久了,这些日本人怎么还是如此彪悍,宁死不降的,我是那种喜欢用酷刑逼供的人么? 不管怎样,这地盘,暂时归我了。 我轻轻咳了一下,示意牛一方,扛着我,去跟幸存的同胞们打招唿。有蓝脸附身,即便之前我们有多不仗义,她们现在也不可能对我们抱有敌意的。 果然,见到我们走过去,三个站立的女子,对我都客客气气的,然后带着满满的笑意,依次做了自我介绍。 那个具有三种独立人格的女子,叫李锦,是京城黑帮“锦衣玉食”的老大;另外两位,分别是萧青衣和蔡雅诗,也是“锦衣玉食”的当家人。 锦衣玉食? 怎么听着这么耳熟,我连忙查询过去的记忆,这才发现,原来她们就是当年去买姬羽青铜真身的组织。只不过,那一次,她们失了手,不但东西没拿到,还折损了另外一位当家人,江玉。 李锦、萧青衣、江玉、蔡雅诗。这么说,她们的社团名称,是取自于她们的名字谐音了,还偏偏这么有范儿,倒是一群蛮有意思的女人。 我问她们,怎么会招惹上这群日本人的。这一次的中日大战,规模虽然不算小,但貌似没有她们社团的名字啊。 萧青衣和蔡雅诗对望了一眼,没有说话。李锦则是先看了看两位搭档,然后又盯着我的眼睛,注视了几秒钟,这才幽幽叹了口气:“这不都是因为我们手里的那面铜镜吗!我早就说过,那东西带着邪气,你们不听,非要留下。结果,不但要了老三的命,还差点把我们整个社团都搭进去!” “铜镜?”这一下子,我也来了兴致,联想到江玉的死,赶忙问道,“你说的铜镜,是不是,可以把人变成青铜雕像的那个?” 十六、秘密是套出来的 “不是”、“不是”、“你怎么知道?” 三个女人都立马做出了响应,给出不同答案的那个人,是李锦。 我明白过来,那个蓝脸在捣鬼,想向我隐瞒真相;如果不是它,无法完全控制三重人格的李锦,这个秘密,我今天可能就错过了。 我得趁热打铁:“那铜镜呢,你们谁负责保管?” 这下子,李锦也不说话了,警惕地看着我:“难道,你也是为这东西来的?是不是日本人给了你什么好处,然后演了一出好戏来诳我,好把东西骗走?” 切,老子才不在乎什么铜镜呢!我只不过觉得,外星人极力隐藏的东西,一定非同寻常,不想让它们偷偷摸摸地拿走而已。 可这种话,又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 我只好抽了一下鼻子,悻悻然说道:“我就是好奇问问,至于那么大反应么?我要真与日本人勾结,刚刚直接擒了你们就是,不信逼不出供来!” 场面一下子尴尬起来,毕竟现场不止有我们五个活人,“锦衣玉食”那些受伤的帮众,也大都头脑清醒着呢。如果我们的对话,一下子跳转到我和外星人之间的争论,可能会引起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毕竟,我是不大可能杀同胞的;而脸人,按照他之前说的规则,也是不能滥杀无辜的,何况还是蓝脸现实身份中的手下。 沉默了一会儿,萧青衣想到了一个新话题:“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这个问题,我当然不想,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反问了回去:“你们是怎么找到这个鬼地方的?这也是你们的地盘么?” “当然不是”,萧青衣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我们本来是在开会讨论,社团未来的发展规划。结果,有一个没穿衣服的侏儒,突然就从会议室天花板上掉了下来,然后,不知羞耻地,用手指着我们,站在桌子上,哈哈大笑。你也知道,我们社团的骨干,都是女子,哪能容得了这种挑衅,便纷纷动手去抓他。最后,人没抓到,我们却不知怎么,来到了这个鬼地方……” 那个侏儒,一定就是对方的“镜中世界主宰者”了。这个坏小子,一定光长心眼不长个子了,所以才这么有心计:先造了一个外人攻不进去的地方,然后把要对付的人,引过去,玩“瓮中捉鳖”的好把戏。 在萧青衣讲述的时候,我无意中发现,李锦的神情有些不屑。于是猜想,关于这个特殊的地方,那些脸人,或许知道些什么。不如,趁着蓝脸和李锦的三个独立人格争夺身体控制权的这个空档期,从她那套出点秘密来。 想到这,我把头转向李锦,用尽可能尖酸刻薄的口气说道:“据我所知,我们现在待的这个……空间,只属于某一个特定的时点。也就是说,你们看到的那个侏儒,打开这个空间,将你们骗进来的时候,刚好与我们进来探查的时间一致。这么算起来,你们和小日本,总共才打了不到一个小时,这战斗力,未免也太低下了吧?” “谁说只打了不到一个小时,一天一夜好不好?”,李锦一听就不乐意了,“你当我们是泥捏的,好欺负不成?要不是那些日本人,一批一批地换着来,跟我们玩车**战。就凭他们那些三脚猫的功夫,又岂是我们的对手,哼!” “不对啊,据我了解,这镜中世界,应该只是摘取某一时刻的同步空间啊?如果进入时间不一致的话,我们的空间,怎么可能重合?照理说,我们根本见不到你们。” “哈哈,还真是知识浅薄的地球人”,李锦忍不住笑了,“看到四周的那些光束没?那是一道时间墙,墙外的,才是你所说的,特定时间下的固定空间。在这墙里面的,是一个与外部时间同步的封闭空间。要不是你身上的那只蜘蛛,聪明过人,顺着时间轴把你们送进来。现在的你们,恐怕已在硬闯的时候,陷入某个不断重复的时空,永远出不来啦。” “如此说来,你的‘竞技对手’,也在这里面起作用了?”我冷冷问道,“时间墙是他们帮助建的,对吗?” 李锦脸上一红:“这个不是没有可能,只要那个……侏儒接受了它,它就可以帮助开发那侏儒的能力,建造出,原本超出这个时代认知的陷阱。” “那,他们算不算是在作弊?你们又准备怎么作调整,把这场游戏,重新变成势均力敌的局面?” 李锦皱了皱眉头:“你说的,我怎么听不懂?” 看来,蓝脸真的控制不住她,话语权都被抢回去了。 这时,站在李锦身后的蔡雅诗突然发力,一掌击在李锦的脖子上,将她打晕在地,然后笑着回答我:“作弊倒也不至于,毕竟都是依托你们地球人,做出来的。如果你们想让我们帮忙,把失衡的局面扳过来,也不是不可以呀!” “怎么帮?连我的身,都要上么?”我回以冷笑。 “我们怎么会去上你的身”,蔡雅诗花枝乱颤,看上去相当得意,“咱们之间的约定,一旦生效就不会更改,你放心就是。” “哦,那你的意思是,要找其他更匹配的人了。比如,我的这位小兄弟?”我斜着眼,看了看,旁边一头雾水的牛一方。 “哈哈,这傻小子,不是你的人么?按照咱们的约定,他也是不能动的,你可别误导我,更不要暗示我犯错误,哈哈”,蔡雅诗四下看了看,“其实也没啥,他们开发宿主的能力,我们也开发自己宿主的能力就是,各有千秋,也是一种平衡。” 平衡你个大头鬼,当我傻啊?你们这一开发,战争不就升级了么?那得增加多少杀孽,感情这战场是在我们国家,不是你们星球了。 我正要反唇相讥,刚刚被击倒在地的李锦,像个刚刚被释放的弹簧一样,腾地一下,直愣愣地站了起来。 十七、五人同行 “走吧,我带你们去取铜镜!” 李锦的这句话,比她突兀地站起来,更让人吃惊。所有站着的人,都因为这句话而怔住了,包括我身边的牛一方。 然后,牛一方就很不合时宜地问了句:“我们怎么离开这里?” 如果可以,我当时就想从蛛丝茧里挣脱出来,上前狠狠地踹他一脚。这个臭小子,不是帮着外星人找借口,拖延离开这里的时间么? 从蓝脸刚才反馈的信息看,我们眼中的这些难以逾越的障碍,对它们来说,根本算不上个事儿。但它若是存心装煳涂,我们也拿它没辙。 哪曾想,对牛一方的提议,蔡雅诗居然是连连点头:“这位小哥提醒的是,此处并非久留之地,我们还是速速离开吧。” 那边的萧青衣,也如梦初醒般,补充说道:“是啊,那些忍者走了有一段时间了,万一把救兵搬来,可就不好办了。” 她们都主张立马离开,反而让我有些不踏实了。莫非,这个地方,还有其他我们没有发现的秘密不成? 我努力转动脖子,将四周的情形扫了一遍,却瞧不出有什么名堂,只好作罢。毕竟,以我现在的战斗力,也不适合在这鬼地方逗留,万一被敌人围攻的时候,蜘蛛和大马猴不肯援手了呢? 因为李锦目前的特殊“状况”,带着大家出去的事,自然得由蓝脸完全控制下的萧青衣和蔡雅诗,全权负责了。 我以为,为了穿越时间墙,蓝脸可能要把它们的飞船调过来应急;要么就是用专业的仪器,帮我们另开一道时空门出去…… 但可是,我全都猜错了。 只见萧青衣和蔡雅诗,一人抓住李锦的一只胳膊,然后两人也十指相扣,三人围成了一个小圆圈。接着,萧青衣和蔡雅诗,一边在口中念念有词,一边飞快地转了起来,看样子,倒像是打算采取蜘蛛带我们进来时的方法。 切,我还以为有什么捷径呢,原来也不过如此嘛。外星人高科技的高大印象,在我的心中,立刻大打折扣。 可是,不对呀,那些日本忍者,逃出去的时候,好像没有这样大费周章啊。 我正要出言询问,却见或坐或躺在地上的那些活人、死人,全部漂浮起来;然后,在离地约有三米左右的位置,围着李锦三人,在空中兜起了圈子…… 我说的三米,是指他们的重心位置,不是身体最低处;那些耷拉下来的胳膊、腿,距地面,也就两米多一点。所以,当他们绕行到我们头顶上方的时候,我和牛一方,都免不了做些回避动作…… 他们的速度越来越快,我想蹲也蹲不下去,索性把脖子一缩,闭上眼睛等结果。 结果就是,当我发现不对劲,睁开眼睛后,我们已经出了光束,回到了八角塔附近,我们与盖地分手的位置。 而且,现在的我们,只包括五个人:我,牛一方,以及“锦衣玉食”的三位当家人。 “你们的那些手下呢?”我忍不住问。莫非,她们刚才那番动作,是为了先将那些暂时不相干的人转移到安全区域,以免拖我们的后腿? 我只猜对了后一半。 萧青衣抬头看了看八角塔,面无表情地说了句:“你们地球,哦,中国人不是常说,真正能保守秘密的,只有死人么?” 什么?都杀了? 这些女人,不,脸人,也太心狠手辣了吧? 担心他们说出秘密,可以先暂时“关押”在我的鬼笼里么。 哦,对了,有一段时间没见到我的鬼笼啦,这个计划行不通。前段时间的经,亦真亦幻的,我都不能确定,鬼笼是否真的丢了。可惜,我的胳膊不能动弹,要不然我现在就可以去核实一下。 至于那些人,杀都杀了,现在和她们争论地球人的生命权,也没有意义。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些外星人,嘴里说着不可以荼毒生灵,事实上,却是借助自己控制的地球人,毫无顾忌地滥杀无辜。所谓的文明、守规,不过是逗我们玩的。 而且,这个狡猾的蓝脸,用夸张的杀人手段,转移了我的注意力,让我没能发觉,穿过时间墙的真正方法。简单有效的方法。 我这边的脸人,根本连同伴都算不上么。最起码,对方阵营的脸人,将建造和穿越时间墙的方法,全部交给了那些忍者。 接下来,我要多长点心眼了。 有三位“伙伴”守着我,牛一方便放心地独自上塔去找盖地。可是,他上上下下找了遍,却连个鬼影都没看见,下面的李锦等人又在拼命催促,只好作罢。 走到故宫结界附近时,蜘蛛又爬了出来,帮我们顺利通过,然后才悄无声息地消失。这两大宠物的不离不弃,真是让我既开心,又放心啊。 李锦三人浑身是血,不便贸然出现在公共场合,所以,即便离开了故宫,我们还是要在所处的这个镜中世界走一段路的。出于保密需要,牛一方并未主动提出另开一面镜,转入到他的镜中世界去;其他四人,也只好装煳涂。 所幸日本人并未追上来,我们很顺利地来到“锦衣玉食”的一处临时落脚点,这才回到现实世界,让三位女子洗漱、换衣并补了妆。 秘密控制在李锦脑袋里,进度自然由她说了算。所以她们这一番梳妆打扮花费了不少时间,让我们两位男士,舒舒服服地补了个觉,差点都不想起床了。 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容光焕发的李锦,坚决不肯再进镜中世界,也放弃了乘坐私家车,而是带着我们,走进了地铁站。 这么走,苦的是我!因为我那一身蛛丝也很惹眼,热心肠的李锦,亲自动手,用纱布加石膏,帮我“化了妆”。 你可以想象一下,三位风姿绰约、雍容华贵的美女,陪着一个包成木乃伊、只剩下两只眼睛在外面的家伙,行走在人口密度最大的地铁站……这回头率,能不高么? 典型的招摇过市。她,这真的是要去拿铜镜么? 十八、被人家给耍了 三位美女假得不能再假的嘘寒问暖,却为我招来了无数的羡慕嫉妒恨,以致于都没人愿意给我这绝对的“伤残人士”让座位。 23us.com而他们四位,也都没有帮我抢占座位的觉悟,任由我无助地直立在拥挤的车厢中,接受来自四方的敌视目光。 更可气的是,李锦选择乘坐地铁,并不是为了去哪,而是方便别人找到她,或者说,找到我们。 她的这个目的,表现在具体行动上就是:自打下午一点多,我们买票进入地铁站,就一直窝在地下,来来回回地,换乘地铁玩。 而我们乘坐的车厢,也从来都不是空的,更是座无虚席。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看到,有越来越多的人,尾随而至,加入了这无聊的“乘地铁玩”的行列。至于,他们的目的么,大家心照不宣咯。 很显然,李锦这个小女人发了狠,抱着“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的信念,宁可自己也不要那“宝镜”了,也要把所有觊觎铜镜的人,全都逼出来,争个你死我活。 等过了下班的晚高峰,基本上就没有“闲杂人等”和我们乘坐一列车了。偶有上错车的,一旦看清除了自己,满车厢都是带着墨镜、脸色不善且死死盯着自己看的家伙,也都赶紧在下一站,惊慌失措地下车了。 大家都很有耐性,也很有默契,吓跑了无关人等,就各自在自己的位置上,闭目养神。 到了将近11点的时候,在一群今天注定得改变回家方式的可怜人,愤怒目光的注视下,我们这支庞大而另类的队伍,集体走进了五号线的末班车。 车门一关,我们车厢内,所有装睡的人,便都醒了。一个个,用鹰一般锐利的眼神,冷冷地扫视着身边的陌生人,小心而又冷静地做着进攻或防守的准备。 列车停靠在雍和宫时,李锦冷哼一声,带头下了车……附近执勤的公职人员,只瞥了一眼我们这支队伍的规模,便连忙装作接打电话,远远地躲开了。紧接着,安检口的那些原本就准备下班的,也赶紧离开各自岗位,该干嘛干嘛去了。 李锦迈着轻快的步子,率先刷卡出站,然后径直走到过廊处的一个广告牌前,将右手手掌按在了墙上…… 没有看到有什么暗门出来,也未听到机器或齿轮转动时嘎嘎作响的声音,但就在李锦将手从墙上收回来后,她的手中,已经多了一个盒子。 一个闪着银光、不断长大的盒子。 “这里面,就是你们要找的镜子,有本事,自己去抢吧,老娘不跟你们争了就是。”李锦说完这番话,便将已变成24寸液晶电视大小的盒子,向身后,也就是我和牛一方所在的位置,用力甩了过来。 臭女人,想玩借刀杀人和金蝉脱壳么? 牛一方脸上也变了颜色,正要拖着我回避一下,从我身后,已经抢出数十道身影,一同向尚在空中飞舞的盒子,激射而去。 一连串的闷哼过后,十数人被直接击飞。剩下的那些人,靠着比较近的,就围着此刻手握盒子的那人,展开殊死争夺;离得比较远的,则本着先下手为强的原则,对身边早就选好的目标,展开偷袭…… 牛一方反应很快,赶在“大混战”之前,用身上的备用小镜子,将我和他,直接转移到了他的镜中世界。 饶是如此,他也没能躲过所有的暗算,背上和肩上,都出现了伤口。虽然不算严重,但也是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而我的身上,花样就更多了,至少有30种暗器,留在了我身上的石膏和绷带上。若不是蛛丝的韧性好,恐怕我这次也要伤上加伤。 真是想不到,我们这一趟,居然能吸引如此多的高手! 我急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便催促着正打算包扎伤口的牛一方,带我到镜子前面,看看外面,真实世界中的场景。 牛一方皱着眉头答应,但很快带回来一个坏消息。 刚刚,他在千钧一发之际,强力甩进天花板的那面金属面的镜子,竟让被人给毁掉了!也就是说,我们失去了最近的观测点。 “那就赶快转移到其他的镜子前”,我对牛一方吼道,“千万不能让外星人甩掉我们,或者,趁乱将镜子抢了去!” 估计是头一次见到我歇斯底里的样子,牛一方终于急了,飞快地跑了出去…… 可这种事,再急也没用。 大约一刻钟后,累得气喘吁吁的牛一方,举步维艰、垂头丧气地来到我面前:“对不起,老大!这附近所有的镜子,都被人给毁掉了,我实在是过不去啊。” 事已至此,我还能说什么呢。看来,李锦她们在地铁里,带着我们遛弯的这将近十个小时里,还是偷偷瞒着我们,做了不少准备工作的。没想到,我千防万防,还是没能摆脱李锦和外星人的联合算计。 “算了,来不及就来不及吧,你先把伤口清理一下,然后我们再找个远点的地方出去,绕道过去看看结果就是。”我开始安慰牛一方。 “没关系,我身上的都是小伤,不碍事的,办正事要紧!” 说完,牛一方再次将我扛到肩上,走到镜中世界的地铁站外,随便捡了一辆车,一口气开出去二十分钟,然后找了个没人注意的镜子,回到现实世界。 凌晨半点左右,我们乘坐的出租车,终于回到了现实世界中的雍和宫地铁站外,却发现那里,已经被警察封锁了,至少有十辆警车停在外面。 见我们没说话,也没下车,原本打算停车的司机好心提醒道:“我说两位,你们还是换个地方下车吧。这大半夜的,都是警察的地方,可是去不得的。再说,你们兄弟现在这形象,挺招人嫌疑的……” “好的,谢谢司机大哥提醒”,我点了点头,“那,我们还是先找个酒店住下吧。司机大哥您路熟,给我们推荐一个呗!” 十九、来了五个找茬的 小旅馆的房间里,我和牛一方,轮流守在电视机前,等了整整一晚,也没发现任何有关昨晚雍和宫的新闻报道。 23us.com 牛一方曾建议自己去查探的,我没同意。 牛一方使用镜子的技能虽然很逆天,但在其他方面,特别是自我防护的能力上,他和平常人差不了多少。再加上,日本人那里还有一个能攻入他镜中世界的家伙。现在外面群敌环伺,让他一个人外出,太危险了。 再者说了,警察能封锁住的现场,说明正主儿们早就跑光了。我们去现场,无非是想看看结果,满足一下好奇心而已,又不能改变什么,没必要犯险。 于是,在电视机前白熬了大半宿的我们,很明智的选择了睡回笼觉,一定要捞个自然醒回来,争取把这段不愉快的经,完完全全地抛到脑后。 这一补觉,就补到了下午三点。 连着打了十几个幸福满满的哈欠后,我睁开眼睛,这才发现,屋子里,居然多了五个人,就站在我的床前,把阳光都遮住了一大半,难怪我睡得这么沉。 我先是吓了一跳,随即又发现,这五个人都不算是生面孔:来自苗疆的花开、花谢,还有入尘、穿云两位道长,以及来自龙虎山的张真人。 “你们好”,我努力挤出笑容,打了个招唿。 “你好,丁老弟”,回话的张真人,脸绷得紧紧的,口气也很冷,还隐隐带着杀气,“看来,昨天晚上你真的是很辛苦啊,都睡到这个点儿了,还不肯起床。” “还好,不辛苦,就是想偷个懒,补补觉。”我不清楚他说这些话的目的,只好顺着他的话,继续客气,“你们,吃过饭了么?” “吃饭?”穿云道长剑眉倒立,恶狠狠地说道,“有您在,我们还用得着吃饭么?气都气饱了!” “气?”我越发煳涂了,“难道我做了什么,对不起各位的事么?” “行啊,开始学会装煳涂啦!”张真人冷哼一声,“我还以为你是个男子汉,敢作敢当呢!” “谁装煳涂了?你们把话说清楚点!”我可不想蒙受不白之冤,也顾不得身上有伤,还被蛛丝“绑”着,身子一使劲,挣扎着就想坐起来。 而,不自量力的后果就是,我一个狗啃泥,径直摔到了床下,撞得眼前金星直冒。而站在我跟前的这五个人,不但没有帮忙拦一下,反而拿出各自的武器,做出了防守架势。 我这下动静太大,终于把牛一方也吵醒了。可惜的是,见到房内多出来的陌生人,他的第一反应,不是过来救我,而是飞快地冲进卫生间,通过那里的镜子,跑掉了。 我对天耳的应用,已经相当熟练,根本用不着看,也能从他造出来的动静中,判断出发生了什么,对他突然表现出来的懦弱,既好气又好笑,但也是无可奈何。 还好,这五个人是故人,而非敌人。 我想通过继续趴在地上“装死”,来缓解我尴尬、他们紧张的气氛,但是他们不让。 牛一方熘走还没超过半分钟,花开和花谢两兄弟,就把我捆在了房间里唯一的一把破椅子上,准备私设公堂,审讯我这个“犯人”。 而我直到这时,也没搞清楚,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大家的事,惹得他们五个如此的大动肝火,大有将我打入阶级敌人阵营,令我万劫不复的架势。 我坚信是误会造成了现在的局面,所以表现得非常配合,一点反抗的举动都没做,当然,想做也做不出来,我可没有拿嘴去咬男人的习惯。 随着相对心平气和的入尘道长,对前因后果的娓娓道来,我总算明白问题出在哪了。在昨天晚上的“金镜”争夺战中,我方派去的好手,除了他们五位以外,一个也没逃出来,全部折了。而我,就是这场祸事的,罪魁祸首。 这个误会,原本很好澄清的。 首先,那个“金镜”不是我的,也不是我扔出去让大家抢的;其次,我和真正的罪魁祸首,“锦衣玉食”并无瓜葛,只是无意中“救”了她们一次而已;第三,昨晚的打斗一开始,牛一方就带着我离开了现场,只有别人误伤我们的份,我不可能误伤到别人。 问题是,以上都是我的一面之词,连原则上可信度不高的亲信,牛一方,都在刚刚“弃我而逃”了。 而在我无法证明自己清白的前提下,他们却有非常有力,但对我极为不利的证据:有人录制了现场的视频,这个视频,就在张真人的手里。 在这个视频中,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在抢到那个盒子后,突然跳到空中,将其打开。然后,在一片银光闪烁后,现场的大多数人,直接变成了……青铜像! 看完视频,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个蓝脸,也太不是东西了吧。阻止我去取金镜的目的,不是很顺利的实现了么,干嘛还要多此一举,用这么卑劣的手段黑我?让我失去同伴的信任,对你们又有什么好处。 真的是,铁证如山啊! 而且,用张真人的话来说,昨晚他们五个也在现场的,所以不存在提供视频之人可不可信的问题。拿到这视频,只是为了让我无从抵赖、无话可说而已。 我百口莫辩,只能转过来问他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先把镜子吐出来再说!”穿云道长上来就给了我一巴掌,差点把我的脖子都给带歪了,疼得我的整张脸都木了。 “可是,我没有啊!”我说出去的这句话,连自己都听不清。 “臭小子,嘴还挺硬,我看你能撑多久!”张真人也上来,狠狠踹了我一脚,将我连同凳子,一起踢到墙上。 噗,我吐出一口鲜血,然后连同凳子一起,跪倒在地上。 这两个家伙,哪里是在审讯,分明就是想要我的命啊! 莫非,他们是日本人伪装的? 蜘蛛和大马猴哪去了,怎么还不现身啊?真的打算看着我,被这群脑子里进水的家伙,活活打死么? 二十、花开和花谢 还是入尘道长心软,没有直接对我动粗,而是到卫生间接了一杯凉水,然后,异常精准的,泼在我脸上的伤口处,帮我提了提神。 23us.com 这该死的蛛丝,把我捆的太牢,手脚都动弹不得,而他们显然还不至于傻到,把手放到我嘴边来让我咬,所以,我唯一的反击方式就是骂了。 发不出声来,我就只动嘴唇,图个自己心里舒坦也好。 一直冷眼旁观的花谢,见我一脸的不忿,笑着走了过来:“怎么啦,是不是不服气?反正你也活不过今天了,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他们三个中了我的蛊,早就神志不清啦!别说是你,就算是他们至亲的人,只要我下命令杀掉,他们也得招办!” “你为什么要这样?”我咕哝着,却发出我自己都听不懂的声音。 “你是想问,为什么吧?”花谢在我面前蹲下,突然变出一副狰狞的表情,“要怪你就去怪你的舅姥爷,孟鸣去吧!这个老混蛋,害得我们家破人亡、背井离乡,只有把他在世的亲人,一个一个除掉,方能解我们心头之恨!” 这个花谢,可真混啊!要说冤有头债有主,一般报仇,不都是找直系亲属么?更何况,我这亲戚关系,还是前不久才认的,生疏得很。 我很想跟他理论,奈何发出的声音,越来越不像人话,花谢根本就不予理会,继续蹲在地上,絮絮叨叨的讲着四舅姥爷与他们之前的那些陈年旧账,也不管我爱不爱听。 “跟他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花开突然在后面喊道,“刚才不是跑了个小子么,别是去般救兵了。未免夜长梦多,赶紧让他们把这小子干掉,闪人!” “好吧,听你的”,花谢惋惜的看了我一眼,“如果你不是那老混蛋的外孙多好,我们本可以成为非常好的朋友的!” 说完,花谢勐地站起身,向后急退,口中念念有词。接着,三位道家高手,抽出背上长剑,摆成品字形,同时向我刺来。 都到这个份上了,蜘蛛和大马猴,还是没有动静。看着眼见入肉的三柄长剑,我心中悲叹一声:好吧,我再等二十年,重做一条好汉就是。 当然,这三柄剑,终究还是没能再深刺进去。 三道橙光,从我身上急速闪出,将这三柄长剑,尽数挡了回去,然后顺势进入了三位道长的身体。 入尘和穿云两位道长,旋即转身攻向花开、花谢兄弟;而那张真人,却只是身子停滞了一下,然后又变换招式,向我疾刺而来。 又是两道橙光闪过……张真人终于将手中长剑垂下。只是,他虽然不再对我下杀手,却也没有去和两位道友并肩作战,居然来了个两不相帮。多重人格的人,就是有个性。 屋子内的六个人,分成了三拨,两拨在对打,一拨闲着。 花开和花谢,也不是等闲之辈,见我身上发出的橙光,破了他们的“操控”之术,便立刻催发了蛊毒。 眼见着三位道长,自七窍处,不断向外冒着黑血,却似对他们毫无影响。入尘和穿云道长的攻势,有增无减;而那张真人,却在此消彼长之下,慢慢落入了橙脸的控制,转身加入了战局。 花谢见自己这一下弄巧成拙,只得招唿了一下兄长,双双破墙而出,逃了出去。 被橙脸控制的三位道长,略微犹疑了一下,也追了上去。 紧接着,外面传来一片狼嚎,听起来像是什么人驱动的一群恶狼,将刚刚冲出去的五个人,围了起来。 不管来的是谁,可若想凭那几十只狼,就想挡住五位杀神,是不是太托大了。 不对,除了狼以外,好像还有其他东西,数量还不少。 我心中一惊,原来是个等着收尾的黄雀,不知是敌是友。我的亲亲蜘蛛和大马猴啊,你们赶快出来,把我弄走,远离这是非,不,妖孽之地吧。 正祈祷着,一个人影,从卫生间里闪了出来。 我还没看清是谁,就被来人拎着衣领,快速带回了卫生间,然后被他甩到了墙上。 虽然已经不在乎疼了,可我还是下意识的肌肉一紧,眼睛也闭上了。 身子很快落下,砸在了什么东西上面。不过,这一下撞击,我倒是一点都不疼,被我砸中的东西,好像软软的,还有些弹性。 我连忙睁开眼睛,结果,看到了正满脸红霞飞的赵雅。被蛛丝卷成桶状的我,正横着被她抱在怀中。 然后,我听到牛一方在我后面笑道:“不错啊,接东西,接的这么稳,你好像还是头一回吧。” 这么说,刚刚看到的那个人影,是牛一方了!这小子,总算还有点良心,知道跑回去,把我救出来。 可是,这地方,和我住的小旅馆,看起来不太像啊。这么大的屋子,更不可能是卫生间。难道,我进入的,不是他的镜中世界? 我连忙扭头向四周望去,却只看到了白花花的墙。这个比两个篮球场加起来还大的屋子里,居然只放了几把椅子,以及被椅子围在中间的,一个硕大的浴桶! 我只顾四处张望,却忘记了,这种“视美女如不见”的举动,可能会惹恼某位当事人。 赵雅见我居然“避”着不看她,鼻子里发出一声重哼,便将我重重摔到地上,然后又故意装出惊讶的样子:“哎呀,不好意思,手麻了!没摔疼你吧?” 是哦,要是没把我摔疼,那该多对不起你啊! 我呲着牙,没有理他,将脸扭向,正努力绷紧脸不笑出来的牛一方,含煳不清地问:“这是哪?” 只有三个字,总该好理解了吧? 牛一方眨了眨眼睛,终于憋不住,笑了出来。他故意蹲在我面前,把耳朵转向我,然后大声说道:“我刚才没听懂,请讲人话,好不好?” 好你个大头鬼,要是我现在能把话说清楚,会不说么? 看着他越靠越近的耳朵,我的心中忍不住涌起一个念头:咬他! 想到就做,我憋足劲儿,将整个身体奋力向上一冲。 二十一、谁的引君入瓮 什么叫心有余而力不足,就是我明明已经使上了吃奶的气力,却没能把身子提高哪怕一公分,甚至连脖子都没昨天好用了,硬的要命。 23us.com 于此同时,一道耀眼的青光,从我眼前划过,直奔赵雅。 这该死的脸人!不是说好了,不动我的人么? 可我现在根本无从享受说话的权利,阻止更是来不及。 青光撞进赵雅身体的时候,她居然笑了,心满意足的笑了。而我眼前的那个牛一方,也鼓着掌,站了起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更煳涂了。 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更加诡异了。 赵雅笑了一会儿,便转过身,走向那些椅子。而且,一边走,还一边旁若无人的宽衣解带,直到身上寸缕全无,然后一抬腿,坐进了那个浴桶中。 我看了一眼满脸通红,显然和我一样,全神贯注欣赏了整个过程的牛一方,连眼神带哼哼,提醒他带我过去,就近瞧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大家都是男人,不管他对我的真实意图如何理解,但对我现在想让他做什么,这件问题上,他的解读,毫无偏差。 牛一方将我扛在肩上,连迈了几大步,就来到赵雅身边站好。不知是不是因为之前弃我而逃,心有愧疚了,这一次,居然把我的头,停在了浴桶正上方。 下面的风光一览无余,却并非我之前想象的那般旖旎。 浴桶里装的不全是水,看起来就像是……撇去了卤水的豆腐脑。赵雅的下半截身子,已经没入其中,什么也看不到了。她的上半身,也正慢慢向下滑去,一点点的消失不见。 这,是在做,人肉豆腐脑么? 我吃了一惊,努力晃动脑袋,做出动静,想提醒牛一方。结果,却发现他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看向某个部位,根本没有心思理我。 我只好把头转向赵雅,却见她也正在看我,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当发现我在看她时,甚至还露出一丝娇羞,但绝对没有半点的慌乱。 也就是说,她现在没啥危险咯。 但是,当着两个大男人,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就在我迷惑不解的时候,浴桶里的“豆腐脑”,轻轻地晃动起来,然后鼓起来一个又一个的大包……看上去,好像有无数的气泡,正从盆底涌起,想要冲破“豆腐脑”的束缚,跑到外面一样。 而且,随着赵雅身子的不断下滑,这种不断鼓起的大包越来越多,闹出的动静也越来越大,活像一锅煮沸的开水。区别是,这些大包,一个也没有被冲破,没有蒸汽排出。 待到“豆腐脑”将赵雅完全盖住后,便沿着顺时针方向,飞快地旋转起来。转着转着,这个浴桶开始一点点上升,巧妙地避开我后,直接攀升到了天花板附近。 在距天花板只有十几厘米的位置,浴桶不再上升,却沿着逆时针方向,与“豆腐脑”对着旋转了起来。然后,随着浴桶的不断旋转,它一点点“塌”了下去:高度上越来越矮,水平的“腰”则越来越粗。到最后,终于静止不动时,它的直径至少变大了三倍。 浴桶停转后,“豆腐脑”又继续高速旋转了约三分钟,才渐渐慢了下来,并很快将原生态的赵雅甩了出来。 赵雅这份罪遭的,被甩到地上后,好像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就那么蜷缩着,背对着我们,半跪在地上,活像一尊雕像。 牛一方见状,连忙把我放下,从地上拾起赵雅之前脱去的衣服,走过去想要帮忙。 “别过来,把衣服扔过来就好,我自己能穿!”赵雅已经缓过神来,连忙大声制止,声音既羞且急,和刚刚的泰然自若,简直判若两人。 牛一方用力将衣服扔到她身上,然后红着脸走到我面前,小声嘀咕了句:“我就是想帮个忙而已,至于这么大反应么!再说,该看的,刚刚不都已经……” “臭小子,你还说!”赵雅耳朵倒是很尖,说话的音量也大了好几倍。然后,就是一阵剧烈地咳嗽,显然动了气。 我和牛一方,连忙把头转向上面,看那个基本已经停下来的一桶“豆腐脑”。 这才过了半分钟不到,它又发生了新的变化。 “豆腐脑”和变了形的浴桶,已然合二为一,成为了一个新物件。这个新物件,却不是前两者的简单组合,而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新事物。 看上去,就像是……镜子! 我被自己的判断吓了一跳,连忙把头又转向赵雅。几天不见,这丫头,又发掘出什么逆天的新技能来,泡澡都能泡出个这么大的镜子出来! 此时的赵雅已经穿戴整齐,很坦然的接受了我的凝视后,笑着对我说:“怎么,还没看够啊?是不是想让我,再来一次?” “哪有”,我下意识地反驳,却惊奇地发现,自己又能说话了,而且是清清楚楚。 “我们这是在哪里?”我可不想放过好不容易回来的话语权,“还有,你们刚刚是在玩什么把戏,上面的那个大……镜子,是来做什么的?” “呵呵,你别急啊”,赵雅抿着嘴笑起来,“就算要回答你的问题,也总得让人喘口气不是?” 说完,赵雅用手一指远处的门口,对牛一方说:“你先出去叫人,我在这陪三藏哥聊天!” 赵雅告诉我:现在,我们又回到了于叔负责的地下基地中,但并非上一次带我去的生活区,而是试验区。 之前,在小旅馆中发生的一切,都是于叔他们策划好的,包括花开、花谢的“反水”下蛊,撒豆成兵围困小旅馆,以及牛一方的逃跑及返回。 花开等五人刻意造成的“危局”,是为了将附在我身上的外星人再引走一个,以方便他们捕捉留在我身上的最后一个外星人。 而在地球上,我们目前所拥有的资源中,只有赵雅这批孩子,是有能力将外星人封在特定的“容器”内的,还必须得在这个设置了特殊屏蔽的地下基地中。 而这批具有此能力的孩子中,只有赵雅和我的关系特殊,有可能,在断绝我身上外星人与外界联系的情况下,将外星人引到自己身上去的。 二十二、不想参与的机密 赵雅还在眉飞色舞地讲着,我的心中却有了新的疑惑:于叔他们,是怎么知道我被外星人附身的?他们对这些脸人好像很熟悉,难道它们不是第一次来地球?为什么赵雅这批孩子会是脸人的“克星”,难道“培育”出他们的那个外星基地,来自脸人的敌对星球…… 我正要打断赵雅,提出问题,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23us.com 进来的一共五位,其余的,都留在了门外。 为首的,自然是于叔,这家伙,在这工作时间,穿的竟是唐装。 紧跟其后的那四位,怎么看起来像是机器人,不但身体的“尺寸”差不多,举手投足之时,动作也蛮僵硬,还偏偏都穿了一身看着密封性就很好的白色宇航服,头盔内居然还都加了一副墨镜! 躺在地上的我,笑着跟于叔打了声招唿,赵雅则站起来,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虽然很好奇,但我不喜欢这么严肃的场面,便喊住赵雅,想让她……拖着我也出去。结果,赵雅摇了摇头,直接否决掉:“不行,你太沉了,我拖不动!” “那你把牛一方叫回来,让他扛我出去!”我瞥了一眼于叔,“这个地方的秘密,我可不想知道太多。否则的话,以后,连最起码的人身自由怕都没咯。” 赵雅把头转向于叔:“老大,还是您跟他讲吧!” “不用了,他本来就对我有意见”,于叔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然后用手指了指门外,“你去换身衣服,然后赶紧过来,陪着他一起听就是。” “哦,好的!”赵雅的声音中,充满了喜悦。 “听什么?”我煳涂了,也有点着急,“你们的秘密,我可不想知道。到你们这做客可以,但能不能找个清静点的地方,先让我把伤养好?” “伤?”于叔扑哧一声,笑了,“你拿这么一大堆石膏和绷带,把自己封起来,就算受伤啦?这世上还有比你厚脸皮的么?” “谁厚脸皮,我真的受伤了,很重的伤!不信你看!”说完,我闭上眼,稍稍用力,做了个伸展胳膊的动作。 没想到,我居然真的张开了胳膊。而且,随着哗啦一声响,包在我上身的那些石膏和绷带,断的断,开的开,掉了一地。 双手重获自由的感觉真好!我兴奋地用手在地上一撑,坐了起来。 又是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从身上掉下来的东西,越来越多。同时,一股不知哪来的小风儿,趁机闯了进来,冻得我打了个哆嗦。 我连忙低头看去,结果发现,不但蛛丝没了、伤口没了,我原来穿着的衣服也不见了。看着腿上,已经开始成块龟裂的石膏,我不敢动了,只得喊住赵雅:“小雅,记得帮我也拿一身衣服进来!” “哦,也要防护服么?”赵雅的声音,已经到了门口。 “先不用给他拿”,于叔替我做了回答,“你快点换好进来,我们赶时间。” 我看着身后,满地的石膏块,心中后悔不已。我干嘛急着坐起来啊,现在倒好,躺也不能躺,站又不能站,这么坐着又怪怪的。 赵雅出去换衣服的时候,那四个机器人般的工作人员,已经将悬在空中的那面“镜子”取了下来,然后一人守着一个方位,半蹲着,将手按在“镜子”的边控上。 于叔取了一把椅子,在距“镜子”两米左右的位置坐下;然后,见赵雅还没回来,便故意气我:“你又不是小孩子,就别坐在地上啦,也去搬把椅子过来坐吧!” 恰在此时,赵雅也进来了,手里拿着头盔,笑着招唿我:“是啊,你也过去坐呗,又没人怪你衣衫不整!正好帮我戴一下这头盔,我一个人搞不定。” 这是个合理要求,再说,我又啥难为情的。真的衣衫不整了,不好意思的,应该另有其人吧。 我索性站了起来,也不理会从身上噼里啪啦往下掉的那些东西,快步走到赵雅身边,帮她把头盔戴好,封严实了,然后又去拣了两把椅子,紧挨着放在于叔身后,拉着看不清脸的赵雅,也坐了下来。 接下来的安排,既简单又不简单:审问“镜子”。 虽然赵雅告诉过我,现在“镜子”里面封着的是青脸,但当我直接面对这个和豆腐脑颜色差不多,貌似和七色光一点联系都没有的“镜子”时,心里还是感觉很不踏实。 如果他们错了,并没有控制住这个脸人,被惹恼的外星人,统统跑到敌人阵营,共同发起飙来,我们的麻烦可就大了,说不定还要成为国家和民族的罪人。 但事实上,让我非常意外的是,这场审讯,进行得格外顺利。 这个青脸,比传说中,最没骨气的叛徒,还要没骨气得多。别说威逼利诱了,于叔这边还没把问题讲出来,只是针对“初次见面”,客套了几句,它就主动全招了。而且是,想要多详细,就讲多详细。时间、地点、人物、事件,乃至相关的背景和谋划,都按照严谨的逻辑顺序,一点都不带打折地说出来。 甭管真假,它讲出的这些事情,的确相当震撼。 青脸说,它们来自一个叫“唾沫星”的星球,那里也像我们地球一样,有很多的动植物繁衍生息,并诞生了伟大的“脸人文明”。这些脸人,最初也有四肢和内脏,但为了追求精神上的永生,他们将先进的人工智能与生物科技相结合,终于创造出前面是脸后面是“能量与记忆存储为一体的光板”,这种特殊的生物载体,实现了思想不灭的神话。 因为没有了肢体的束缚以及传宗接代的压力,而且,每个“脸人”大脑内的信息和经验都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自我传承下去的,他们的科技水平,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快地发展起来。 到后来,它们连困惑已久的时空难题,都有了系统的解决方案,拓步星空、称雄宇宙,已是指日可待。 二十三、这样的历史真没听过 “脸人文明”的另类与快速崛起,引起了相邻星系文明的警觉与不安。 23us.com 在五百多万年前的某个“脸人”新年,来自数十个星系的上亿艘战舰,突然出现在“唾沫星”星域,以雷霆之势狂扫“唾沫星”,消灭了它们能找到的所有生灵。 虽然,有少数相对幸运的脸人,因为那时正在进行星际遨游,躲过了那场劫难,但也从此有家难回。 另外,因为敌对星系誓要将它们斩草除根,所以,它们一边在茫茫宇宙中流浪,一边还要躲避敌人的追杀,不得不时时、事事小心。不论去到那里,它们都要借助于(用它们的精神力)操控的当地生物,来实现自己的目的,从不亲自抛头露面。 虽然很艰辛,但脸人的特殊构造,让它们在宇宙中,顽强的活了下来,经数百万年而不消亡;而它们在科学领域的新构想,也是越来越先进、完善。只是苦于敌对势力的强大,它们始终找不到一个可以让其大肆发展,将构思转变为科技实力的星球。 直到,大约一百万年前,有一支脸人的舰队,发现了尚未开发、但潜力无限的地球,便决定在这里建立基地,以图东山再起,重铸脸人文明。 最开始的时候,一切顺利。脸人利用操控技术,驱使地球上当时最聪明的类人猿和飞猴等生物,来为它们建造规划中的各类设施、建筑,并由浅及深地,开发、制造出相关的设备、工具,在不易被发觉的区域,准备按照“唾沫星”上的模式,进行基地打造。 尽管他们始终小心翼翼,但还是被敌对势力侦查到并随即展开了生死较量。那一战,它们虽然将骄傲的敌人尽数歼灭,但己方的人差不多死伤殆尽,能源动力、设施设备尽毁,连方便驱使的那几种地球生物也都被灭了族…… 无奈之下,幸存的脸人经过集体讨论,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用时间换空间,用上百万年的时间,在脸人修养生息的同时,等待地球文明的兴起,然后借助地球的科技基础,快速、全面地完成两个文明的交接、转换,从而具有足够强大的抗衡能力。 它们从最后的幸存者中,选择了七个生命力最强的,也就是我遭遇的七色脸人,作为地球文明的守望者及未来的接头人,封存在硕果仅存的特异空间,进行上百万年的休眠,直到被约定好的方式唤醒。它们是脸人的保险和最后希望,时机未到,谁也不能唤醒它们。 其他脸人,一方面,要将自己掌握的知识经验,毫无保留地“传输”给这七个脸人;另一方面,要在有生之年,辅助地球智能生物的进化,确保和促进地球文明的“健康成长”,这其中,包括对地球上重大事件的影响和干涉。 为了保证七位休眠者与外界必要且安全的“联系”,脸人的科技精英们,利用地球本身的运行规律,结合自身构造和掌握的科技,精心打造了一主五辅,六面镜子。也就是我们这段时间,都在寻找和争夺的皓心镜和五行镜。 这里补充说一点,和我们地球生物是碳系列不同;脸人是硅系列的生命体,在被地球的大气氧化后,很容易被我们误看成镜子;这也是它们选择用镜子做媒介的原因。 可能是地球的环境太好,或者是脸人们的适应能力太强,留在外面的那些脸人,除了当年就油尽灯枯、所剩时日不多的,其余的居然都有惊无险的活了下来,并彻彻底底地融入到了人类之中,只是在操控力上弱了许多,虽然也像红脸它们,一个脸人最多可以“分解”到五个地球人身上,但分解后,它们之间就没有了联系,不会再回复成原来的脸人。而这些分解后的脸人,需在地球上度过百年之后,又会分别具备分解的能力…… 从外表和行为方式上,这些融合了的脸人,和人类几乎一模一样,都要经传宗接代、生老病死。但事实上,它们可以借助传宗接代的过程,从一个人身上转到另一个身上,从而完成自身的延续,也就是我们地球人常念叨的长生不老。 但同时,这些因为舍弃肉身、与地球人融合,而在操控力有所弱化的脸人,如果它的融合体被人砍掉了脑袋,这个掉下来的脑袋,很快就会露出地球版“脸人”的原形,看上去就像是面刻有头像的铜镜。这个天大的bug,曾给寄生的脸人们造成很大的压力,为了自保,它们不得不将自己所在的家族,发展为阻碍社会进步、时代传承的世家大族,来避免被人砍头取镜的悲惨命运。 但是,让脸人始料不及的是,在科技仍很低下的中国西周时期,居然出现了一个不世的牛人。这个牛人,利用已发现的“脸人镜”与五行镜之间的感应能力,将藏匿的五行镜尽数找齐,并根据自己的领悟,凭一己之力,创造出科技超前的五行钱出来。 如果不是天妒英才,那个牛人在创造出五行钱后,就早早病死了,休眠的七个脸人都有可能被他提前召唤出来。 牛人的后人中再无此方面的天才,倒是一个个,对败家很有天分。在牛人死后不到五年,便将那本为世之瑰宝的五行镜和五行钱,尽数卖掉,散落世间。 基本被脸人掌控的世家,发现这个情况后,都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忙发动力量,想将五行镜和五行钱夺过去,结果发现人家都是非富即贵,而且多少知道了些其中的奥妙,哪肯轻易让宝。无奈之下,脸人们便利用世家的影响力,将春秋快速推进到战国时代…… 据青脸说,秦始皇当年的焚书坑儒,实际上就是在找这些五行钱、五行镜,以求获得不死之身。结果,他的“横刀夺爱”,惹恼了脸人控制的世家,不但害得秦始皇提前病故,还让辉煌一时的大秦帝国,瞬间崩塌。 二十四、藏在我身上的异类 我听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23us.com 倒不是因为这家伙讲的太久,而是它所说的,听起来太像那么回事了。 至少,对我来说,它讲的这一切,不但逻辑上讲得通;而且,在某些特定的细节上,也与我之前“穿越”时看到的史,完全吻合。比如飞猴,有些砍下的脑袋会变成铜镜…… 这其中的真假,我可分辨不出来。 好在,这事跟我没啥关系,我只负责拿耳朵去听,当神话故事丰富一下想象力就好。 可,讲着讲着,这气人的青脸,居然把话题扯到我身上来了。 青脸说,其实以地球人现在的科技实力,还并不是唤醒它们七位的最佳时机。但是因为我连续激发了木、火、土三面镜子的响应,并与金镜相关的地球人(这个应该是姬羽吧),有过长时间的亲密交流,加上我本身的“特质”,具备了“叫醒者”的资格;随后,我又误打误撞,进入了它们七位藏匿的特异空间,终于让它们从休眠状态中,清醒过来。 既然和我相关了,我自然要问上两句:“如果你们是睡了一百多万年,首次醒来,又为什么会对你们熟睡期间发生的事情,如此熟悉?” “很简单啊”,青脸笑了,“留在人类中的同胞,会定期向五行镜发送信号,将各时期的重要事件,间接传入我们的记忆光板,成为我们固有记忆的一部分。也是就说,我们睡了一百万年,也学习了一百万年。” 睡着觉也能学习,而且生成的还是永久记忆。这技能,吊炸天了! 对了,它刚刚提到我本身的特质,那是怎么一回儿事? 我正要详细追问,旁边的于叔却站了起来,打着哈欠,懒洋洋地说道:“今天的问话,就先到这吧,你们四个,把这位……青脸先生还是女士,送到咱们的‘贵宾室’去。记得好生招待一下!” 我也想跟着出去休息,却被赵雅一把拉住了。然后,她用比蚊子还小的声音,轻轻提醒我:“你走光啦,别乱动!” 我下意识地用手去挡,随即想到:我的手脚不是能动了么,干嘛不去自己的小仓库里拿一身衣服换上?反正,这里也没外人。 半分钟后,现场换好衣服的我,精神抖擞地坐回到赵雅身边,故意摆了个类人的造型,然后问她:“怎么样,帅不?” 赵雅怔怔地看了我半天,然后扑哧一声,笑了:“我的哥哥唉,这里可是直播间啊。你怎么能在这里换衣服,还……” 啊! 我脸皮连得再厚,也扛不住这个事实的打击啊,连忙把头一低,就要往外冲。 又有人把我拦住了,这一次,却是于叔。 “你的好奇心就这么少么?关于你的故事,你才听了一半,另一半不想听了?”于叔中气十足,一点也不像那个倦得想要睡着的人。 我的故事?那还需要别人来讲给我听么? “不听!”我不假思索地做了回答,“外星人你们也抓到了,该没我什么事儿了吧?能不能早点把我送回……上面去?” “你不是一直以为,自己连续穿越了么?想不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于叔不再拦我,把身子往后一让,同时却抛出一个让我无法离去的话题。 “你怎么知道,我曾经……穿越来着?”我停下了脚步,“是不是你们在我身上,安装了什么高科技的追踪装置?” “哈哈,什么科技,能跟着你的灵魂穿越啊?你还真够有才的,难怪把我们的小美女都给迷住了”,于叔笑得流出了眼泪,“自从把你身上的青脸抓走以后,小牛同志,就可以像以前一样,到你的记忆库中去调取记忆了啊。那还什么事,能瞒得了我。” “那你们也只是偷窥我的记忆而已,又怎么敢保证,能给出最合理的解释?” “最,不敢说,相对合理总可以吧”,于叔并不生气,“除了你五官感觉到的,我们还调取了当时你身体其他部位的记忆信息。综合比对后,我们发现,你那个时候是在做梦!” “做梦?哄小孩呢?怎么有真实感那么强的梦。而且,里面的许多场景,我之前见都没见过,又怎么可能在自己的梦境中出现。不都说,梦境都是来源于记忆的么。” “这个问题么,虽然不好解释,但也不是没有”,于叔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通过对你的全方位扫描,我们发现,你的身体中,有一种地球上从没见过的物质,或者元素。它们的量很少,但功能很强大,具有强烈的自我意识,懂得保护自己,而且,还能通过微电波,与你的记忆细胞……进行通话!” “你的意思是,我被外星,那些脸人感染了?” “外星……是肯定的了,但应该不是脸人吧,那个你称作青脸的家伙身上,并没有发现相同,或者类似的元素。” “那,是不是我之前……”我想起,在舅姥爷那里的脱胎换骨,以及前不久被巨型马蜂围攻的场景。反正他们能接收到我想象的一切信息,后面的话不说也罢,以免尴尬。 “都不是”,于叔这次倒是相当干脆的否定掉,“你想的那两次,都是来自地球生物的直接攻击,不可能产生这种地球外的物质。” 那,我还能有什么离奇的遭遇?在见到四舅姥爷之前,我每次参加的体检,都没诊断出任何异常来。 “你参加的那种体检,哪能检测出来这样的问题”,于叔撇了撇嘴,“你再想想,自己还经过哪些奇怪的事情,做的梦也算!” 做过的梦? 我突然想起来,好像有过一个怪梦。那是在我刚出生时,本该是死婴的我,被姥姥用了不知道什么东西,一下子给救活过来。 “哦,这个倒有点意思。老王,你赶快派人去查一下,当年,是不是发生过这么一档子事?”于叔手捏下颌,津津有味地看着我,“继续想,别停。” “真没了”,我苦着脸回答道,有这么逼人证明自己是异类的么。 “真的没有了?”于叔的脸,看起来坏坏的。 “哦,好像还有这个”,我想起了身上的蜘蛛和大马猴,连忙举起手臂。 二十五、两个外星文明 原来的位置上,蜘蛛和大马猴的纹身,已不见踪影。 23us.com 我吃了一惊,难道它们并没有跟过来?我还以为…… 于叔还沉浸在刚刚的话题中,根本没留意我此时的表情,继续摇着头:“这两个肯定也不是,标准的地球生物么!” 就这两怪物,还标准呢?于叔这心,可真够宽的! 我决定逗他一下,便盯着他的脸,在心里构思出一副他的果照。 “这是什么?臭小子,你找打!”说完,于叔飞快地向我击出了一拳一脚。 我以为他只是开玩笑,并未产生躲避的念头,结结实实地挨了两下。 结果,飞出去的那个,却是于叔。好在他功夫底子扎实,处变不惊,在空中连续转了好几个三百六十度,便将刚刚那股力道卸去,然后,踩着对面的那堵墙,潇潇洒洒地走回到地面,脸不红,气不喘。 赵雅见了,扬起手就要打我,却终究还是没有落下去,只是嗔怪地说了句:“于叔你也敢打,不想活啦?” “可是,我没有打他啊!”我真的很委屈。 “你当我们都瞎吗,于叔一下子……飞那么远!”赵雅不出手,只好加大嗓门,加快语速,形成对我的心里压力。 “算了,不怪他”,于叔走了回来,一脸凝重,“他们刚刚告诉我,是你体内的那种物质,发动了防守反击。嘿嘿,这力道,还真是霸道,差点就栽了。你小子,有福气啦!有这么高级的贴身保镖,上哪都没人敢欺负你,哈哈!。” 怎么,那种物质,是来保护我的?不应该吧,我怎么觉得,它是用来挟持我的呢?不让任何人碰我,和绑架有什么两样。哦,它比绑架,更霸气一些,敢带着肉票出来。 为了验证我的猜想,我伸手向赵雅抓去…… 尴尬了!排斥反应没出来,只是试着小碰一下的念头,却被放大成了,熊抱。 避无可避的熊抱! 看着被我紧紧抱在怀中、连耳根都羞红了的赵雅,我顿时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问题是,我想放开手的时候,身体却不停指挥了,反而越抱越紧,一副打死不撒手的赖皮模样。 我被看不到的自己反控制了,想想就不寒而栗。 “没事的”,于叔见我有些紧张,连忙出言安慰,“还是你身上那物质,在起作用。它虽然是有主见的,但显然很维护你,能占便宜,绝不让你吃亏,哈哈。” “好吧,那你能不能再帮忙解释一下,我为什么,突然就开始做那些奇怪的梦了?”我见自己撒不开手,连忙挑起另一个话题。 “这个么,等等,让我的团队先分析一下”,于叔怕自己再笑,扭过头不看我。 “团队?你们还真的是在直播啊,我能申请自己的肖像保护不?” “肖像保护?你有这权限么?”于叔忍不住转过头瞪了我一眼,然后又飞快地扭了回去:“哦,有了,有了。他们的意见是……这些记忆,应该与那种物质有关,它能接受与你密切相关的信息,然后将它们存储在你记忆的最深处,可能还加了密码锁。你的那次……脱胎换骨,内部组织重建,则把你这些原本被压制的记忆,解了锁,释放出来。然后,当你被那些有毒的巨型马蜂攻击,生死交接之际的每一次刺痛,都在点击,或者说激活这些记忆,所以,你才做了那些怪梦。” 好吧,我承认,于叔团队的分析结果,有些道理,尚可接受。 但是我的手还没放开赵雅,于是我又问:“于叔,你们是根据什么判断,可以在这个地方,用赵雅引出我身上的青脸,然后用她的新技能,将青脸压制在那面镜子中的?” “这个么,原本是个机密,国家级”,于叔再次转过身来,打起官腔,“不过呢,考虑到我们接下来要开展的精诚合作,我也是可以透露一点给你的。你先确定一下,要不要听?” “要听!”替我回答的是赵雅,她都快被勒得喘不上气了,“咱们好好地听故事成不,你快把我放下来!” 这话还真挺好使,我的手,立马就松开了,退回到我习惯的衣兜位置。 倒是我有些遗憾,刚刚没有趁机多沾点便宜。 坏了,他们在直播我的想法,这回糗大了。 我连忙向赵雅看去,发现她的眼睛里,已然全是杀气。 关键时刻,于叔轻轻一咳,将我们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对,咱好好的听故事去。 于叔讲了一个很短,但与脸人有关的不一样的故事。 其实,当年,在发现赵雅这批试管婴儿的那处外星基地,考察队还发现了其他东西。其中,在一个厚厚的笔记本上,写满了看不懂的符号。 当时国家的主要精力都在经济建设上,与外星文明的接触也近乎空白,缺乏这方面的专家和人才,又不敢与西方发达国家共同研究,只好自己组建队伍,独立摸索。 这一摸索,就是十多年,直到汶川地震,当年带回来的那批试管婴儿,各自展露天赋后,这项研究,才逐渐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三个具备特殊语言天赋的“试管婴儿”,被调入外星语言的研究队伍,接受破译专家的指导,然后用无以伦比的想象力,在两年后,终于摸索出该语言的基本构成及内在逻辑。 之后,他们开始翻译这个笔记本,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我们刚刚审问过的脸人,也是这批外星人的目标,或者说猎杀对象。 在那个笔记本中,脸人被描述成恶魔一样的生物。它们专门寻找那些尚未具备高度文明的宜居星球,然后以镜子为媒介,对该星球上的高等智慧生物,加以控制。最终,当他们以科技之名,将整个星球的“人类”变成没有思想的奴隶之后,再借助已经建成的设施设备,疯狂吞噬该星球的能源和“智慧种子”,完成它们自己种群的进化和繁衍。 二十六、是坑也得跳进去 “以镜子为媒介?”我有些困惑,“你说的这个镜子,是单指五行镜,还是……” “这个么”,于叔突然变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们也没有搞清楚。 23us.com当我们正式开始破译时,才发现,笔记本中有一部分内容,被人换掉了。” “换掉?” “嗯,有人将前面十页,复制了三份,换走了三十页”,于叔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支吾着:“你也知道,十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不会吧!这种级别的国家机密,也能让人掉了包?”旁边的赵雅终于忍不住,睁大眼睛,叫了起来,“这种……汉奸,一定得揪出来。而且,这种人抓住了就该枪毙,不,先给他把满清十大酷刑都过上一遍,然后游街示众。” “什么乱七八糟的,大人讲话,小孩别乱打岔!”于叔不满地瞥了一眼赵雅,转过身问我,“两个信息一对比,你觉得,我们现在应该做些什么?” 不会吧,这种国家,不,星球大事,也会想到来征询我这一介草民的意见?要知道,我可是个连本国城市居住证资格都没有的“流民”。 我有些打个哈哈搪塞过去,却看到于叔那严肃得不能再认真的表情,只好硬着头皮,试探着又问了一句:“那个笔记本中,关于怎么解决脸人的那部分……是不是也不见了?” “是的!”于叔回答得很干脆,然后用更严肃的表情盯着我,等我继续回答。 “那,我们刚刚从青脸那套出的那些话……” “绝大部分是真的!” “绝大部分?” “抓捕和审讯的技巧,都是笔记本中提及的,但是笔记本中又说,因为……”于叔干咳几声,把差点讲出的秘密强咽了回去,“用这种方法,套出来的话,只有百分之七十的可信度。” “百分之七十?”我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震惊了。我是理科生,知道概率这玩意,并不是说达到百分之七十,就意味着十句话中必须有七句真话。概率只是一种基于统计数据,对发生可能性的判断,并非必然结果。 运气不好的话,即便面对成功概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的事情,也可能输得一败涂地。更何况,这个只有百分之七十的可信度。 而且,这个笔记本,还被人盗走了一部分,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天知道,没被盗走的那部分,包括这个审讯方法,是不是人家故意留下来,诱导我们的。 我想的有些头疼,只好反问于叔:“你们为什么要找我?” “你觉得呢?”于叔讳莫如深。 我最受不了别人打哑谜、装深沉,忍不住挖苦道:“不会也是那笔记本中说的吧?” 谁知于叔听了,不但不生气,还很郑重地点了点头。 “这怎么可能?”面对这红果果的坑,我没法再镇定了,“里面提到了我的名字?” 于叔摇了摇头。 “那,就只是特征了?中国十好几亿人呢,你们凭什么判断是我?” 于叔微微一笑,用手指了指赵雅,却不说话。 “她?怎么判断出来的?” 我把头扭向赵雅,正想问个明白,却见她抬起头,快速地扫了我一眼,便马上满脸通红地站了起来,然后又羞又急地说道:“不许问,你什么都不要问我!” 好吧,不问就不问。 我也怕问出什么让自己难为情的真相出来,便继续问于叔:“您对青脸说的那些,怎么判断?” “绝大部分都是真的。” “这个你说过了,能不能再具体点?您认为,哪些是真的?” “除了来地球的原因和目的,都应该是真的。” “为什么?” “直觉!” 我真想抽他一巴掌,然后走人,又担心从此被伟大的祖国“惦记”上,一辈子不得安宁,只好强压住心中怒火,用略带挖苦地语气回了句:“你的直觉,可信度有多少?” “对我个人而言,使用直觉,就意味着百分之百的信任”,于叔突然又一板面孔,“那七个脸人已经觉醒,接下来肯定是要在地球上兴风作浪的,我们得抓紧时间制止他们,所以想先听听你的建议!” “我?我能有什么建议?倒是……”我扭头看向赵雅,“你们那本笔记中,有没有提及,该如何让我觉醒,成为……超级战士的啊?” “就你?还想当超级战士呢,也不害羞”,赵雅甩给我一个白眼,“你还不知道吧,其实,你……” “小雅!”于叔突然爆出一声怒喝,打断了赵雅的话,“如果你不想待着这里,乖乖地做个听众,那就请马上离开!” “不就是不想让我听到么,那么凶干什么?”眼见到嘴边的秘密没听到,我也有些不满,“你们想要我做什么,就直说吧?反正我这小胳膊,也拧不过你们抱着的国家那个大粗腿。” “这可是你说的啊,一切听我们的安排”,于叔嘿嘿一笑,“我可没强迫你。” 这,不是我的原话吧?我只想听听他的说法,可没做出什么答应的承诺。 我本想反驳,一个声音挤进我的脑海:“兄弟,别浪费时间了。遇到这种大事,你答不答应,又有什么区别呢?爽快点,早点应承下来,大家都有面子,不是挺好么?” 我立刻接受了这个“建议”,从牙缝中挤出一句承诺:“好吧,你没强迫我,是我自愿的,听从组织安排!” “口说无凭,立个字据吧!”于叔趁热打铁,不,因该叫,落井下石。 “嗯,立就立吧!”我点点头,对于既定的事,采取什么形式已经不重要。而且,面对国家机器,就算是卖身契,我也得签啊。 当然,当于叔拿出那份由三千多张a4纸构成、正反面密密麻麻布满小五号仿宋简体字的合同,让我逐页按手印时,我还是很难过地犹豫了好几分钟的。 对现在的我而言,逐页逐字快速阅读并转化成记忆,并非难事。让我难过的是,这个合同里的语句,很拗口、很官方。或者,通俗地讲,这是一个可以有很多种方法来解读的合同,该含煳的地方,绝不确切。 从功能和实效上,恐怕,它比卖身契,还狠。 二十七、恍如昨日重现 “接下来,你们要再去一趟汶川”,于叔将合同小心收好,毫不客气地下达了任务。 23us.com “我……们?”我用手一指赵雅,“你是说,我带着她么?” “这么重要的任务,当然不能只派你们两个去”,于叔嘴上说的虽然贴心,但他那眼神……让人看着心里就不踏实,摆明了还有更大的转折。 我摆好了洗耳恭听的架势,也做好了承受心理打击的准备,于叔却不肯往下讲了。盯着我,默默地看了十几秒后,他便大手一挥:“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 他这话,意味着,对我内心活动的监听,结束了么?我还以为,在他讲述那个国家级机密的时候,就不再有人旁听了呢。 看来,把赵雅留在现场,更多的是给我个假面子,形式上的面子。 我还没来得及难过,脚下已是一空,整个人向下急速坠去……我的反应虽然不慢,但我伸出手去,想抓住以便借力的那些东西,也都在一瞬间变成了空气,消失不见。 于是乎,我理所当然地着了道,掉进那个直径不足两米、周壁光滑的孔洞中,顺着它的“滑道”,哧熘了下去。 在脑袋也进入这黑暗的孔洞之前,我只来得及看到:于叔笑着给我打了一个告别的手势,以及,和我一样手足无措,掉进旁边一个空洞的赵雅。 哦,对了,根据我下意识的观察,刚刚平整的地面,已经变成了蜂窝煤的模样,到处都是圆圆的孔洞。这个地方,居然是个布满“陷阱”的所在! 我一边任由地心引力将我往下拽,一边用物理学公式,估测着它那越来越惊人的“深度”。如果这下面真的是一个洞,那么,我想,即便以赏云处于最佳状态时的身手,想顺着这管道爬上去,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还好,我是落在自己人手里,应该只是有惊无险吧! 最终,这个管道的“深度”,还是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我在这个并不宽敞的通道内,用快得让我几乎喘不过起来的速度,一直向下坠落。而这个过程,所消耗的时间,已经不是用几秒、几分来描述了。 在花了好几个小时,数了上万头羊后,我终于因为缺氧等种种原因,陷入了昏迷状态。 等我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火车的卧铺车厢中,软卧,下铺。 我对面的下铺上,坐着一个人,正侧身对着我,津津有味地看着什么,还不时,会意地笑出声来。 大概听到了我这边的动静,他把自己手上的东西放下,便转过身,把头探了过来。 这是一张很熟悉的笑脸。 老天爷,我居然又见到了朱大宝! 我以为自己又梦到从前了,连忙拼命地摇晃脑袋,同时把手抬了起来,准备再给自己来上一巴掌。 一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金属质感十足的机械手,突然伸到我面前,将我已经举在空中的手,牢牢抓住。 它这力道有些大,我的神经系统立刻就发布了局部疼痛的信息。 不像是做梦! “不必用打脸这么老土的办法来验证了,你没有回到从前”,朱大宝笑着对我说,“虽然,我们这趟车的终点,仍是成都!” “可是,你……”说真的,对一个还算得上是朋友的人,说“你不是死了么”这样的话,我一时还真是长不了口。 “你终于醒啦!”一个甜美而熟悉的声音,从我的上铺传来,是赵雅。 话音未落,赵雅已经攀着床沿,从上铺翻了下来。 这丫头,居然已经换上了睡衣,很宽松的那种,一不小心就可以看到很多内容。 我下意识地往边上让了让,想适当保持点距离,她却靠得更近,甚至直接转进了我的被窝中,然后一脸神秘地指了指对面的上铺:“你知道,上面躺着的,是谁么?” 既然让我猜,一定是个我认识,或者说熟悉的人了。 于叔那边,我真正打过交道的人不多,所以我很快有了答案:“牛一方,小牛?” 赵雅摇摇头,脸上的笑意愈发浓了:“再猜!提醒下,是个女的。” “女的?”我愣住了,我不记得和于叔手下的其他女孩子有过交集啊,难道这个人,不是从于叔那边调过来的。 我看了看,低眉垂目、正襟危坐的牛大宝,心头一寒:“不会是楚欣吧?” “楚欣是谁?”赵雅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快,“你认识的漂亮女孩子,不少么。” 还好,这个答案不对。我在心中,为自己抹了把汗。如果两个死人,都在这里复活了,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问题是,还能有谁呢?我认识的女孩子本就不多,能牵扯进来的,更是少之又少,能和赵雅他们产生交集的,基本就只剩下…… 二十八、怀着鬼胎的小雪 “不会是……小雪吧?”我突然感到自己的喉咙又干又痒,赶忙用力咽了口唾沫,还差点咬到了舌头。 23us.com “怎么,你就那么不想再见到我么?”对面上铺斜躺着的那个人,挪了挪身子,把头探了出来,正是久违了的小雪。 她这声音,听起来怪怪的,不仅陌生,而且有些含混不清,还带着明显的干扰背景音,就像是使用了变声器。可以说,如果没有见到这张熟悉的脸,单凭一句微嗔的话,我是很难把她确认为小雪,或者是某一个人的。 “你怎么啦,生病了?”我下意识地就想站起来,来表达一下关心,却因忘记这铺位的高度,将脑袋狠狠撞在了床板上…… 看着疼得呲牙、用力揉脑袋瓜的我,小雪终于露出笑容:“看见没,老天爷都在惩罚你的没心没肺了。” 她这一笑,声音却越发难听了,像是电影《倩女幽魂》中的黑山老妖。 可是,从她的脸上,我却看不出有任何的不自然。这个当事人,对自己的怪异嗓音,貌似既不意外,也不反感。 看来,在失散的这段日子里,她也多了一些“故事”,说不定还受了不少罪。不过呢,那些不开心的过去,不问也罢。能再见到她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比什么都好。 想到这,我便跟她打趣:“你很厉害嘛!一个人出去野了那么久,一听说我要到汶川出差,就颠颠地跑回来,蹭车回娘家。” “娘家……还真是!”小雪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不见,看上去有些哀伤,“我现在的样子,本是没脸见家人的,还好他们都已经不在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这才想起她的至亲都已故去,连忙道歉,“要不,咱们这次,让大宝再帮忙找找,说不定会有奇迹。” “不会再有奇迹的!他们的尸骨早就找到了,要不然我也不会做老李的……”,小雪微微一顿,把话题转开,“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带我来么?” “因为我?”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自己啥时候变得这么脸大的。 “呵呵,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啦,还是道大菜”,小雪掩嘴笑道,一扫脸上阴霾,“而且,就算你很重要,需要笼络,我也算不上是你的什么重要人啊。既没有你初恋那倾国倾城的容貌,也不如你被窝中的这位小朋友……贴心。” 赵雅一听,不乐意了:“你说谁是小朋友?除了肚子和屁股没你大外,我哪里比你小了?” “闭嘴!”朱大宝突然发话,大声喝止了赵雅。 相识这么久,我还是头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脾气,有些意外,楞了一会儿,才想起要出面打个圆场,缓和一下气氛:“女孩子斗嘴而已,有口无心的,用不着……” “你晓得什么”,朱大宝很不客气地打断我话,“赵雅这丫头,嘲笑小雪做了大肚婆。哪来的有口无心,百分之百的存心找事!” “大肚婆?”我想起在李通家的遭遇,“姬羽不是说,小雪的怀孕是假的么?怎么还会……” “到现在你还信那个千年女骗子的话”,小雪发出阴森森的一记冷笑,“她要利用我的身体,帮她孕育‘鬼胎’,都不肯让我求死呢,又怎么可能对你讲真话。” “求死?” “嗯,我现在可厉害了,想出点事都做不到”,小雪说完,将身子往外一冲,直接从床上翻了下来。 我看到了一个圆滚滚的球……她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啪的一声,小雪像一个灌满水的橡胶皮囊一样,在地上平铺展开,将所有的转化势能释放掉;然后,依靠皮囊的弹性,再慢慢地收缩回来,变成刚刚的球形,在地上站了起来。 如今看清楚了,我才注意到,除了脑袋,她的手、脚、前臂、小腿,也都还保留着的,其他部分,则全部缩进了那个圆滚滚的球中。而且,如果不看球那部分的话,她保留的那部分人样,都还在美女的标准范围内。 至于,我这时的反应?嘴巴张的,可以塞进自己的整个拳头,下巴险些脱了臼。 “这不算什么”,小雪凄然一笑,“别说这小小的高空坠落了,连火箭炮都伤不到我。这次回去,如果还是找不到破解的法子,我都准备去核武基地碰碰运气了。” “她现在这状况,难道也和脸人有关?”我把头转向朱大宝,“你们别是搞混了,耽误了小雪。” “有谁说过,小雪的事,跟脸人有关么?”朱大宝似笑非笑地看了看我,又一瞥赵雅赵雅,“小雪原本就是跟着我走的,你和赵雅才是搭档。这不是凑巧了,大家都去同一个城市么?处于经费和安全上的考虑,组织上便委托我,在路上代为照顾。” “怎么,你不是跟我门一路的?”我吃了一惊,“你准备把小雪带到哪去,做什么?” “我都说了,我们要去同一座城市,至于做什么么”,朱大宝将身子往后一靠,把双臂抬了起来。 我看到了一双机械手!毫不掩饰的机械架构,就这么展露在我面前。 难怪,这个曾经被炸成碎片的家伙,能够再次出现在我面前,原来他已经成了半个机器人,就像电影中的那个机械战警。运气不赖啊,粉身碎骨的情况下,还能留住脑子。 问题是,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谁那么有空,跑回去,费劲巴拉地把他散落的尸体碎块捡回来,重新修补好的呢?是胖子么? 这么说,当初是朱大宝的“贴身护卫”胖子偷偷把小雪给“劫”走了的。可,作为一直以来的合作伙伴,胖子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呢? 不对,我勐然想起,于叔给我介绍时,提到的朱小宝。再联想起,当初跟我同行的那个朱大宝,疑似镜像人的状态。 现在我眼前的,莫非是朱大宝的本体,朱小宝? “你猜对了,之前的那个朱大宝,是小宝变出来的。因为舍不得再折寿,他他搭上了自己的手脚”,赵雅在我背上轻轻拍了一下。 不会吧,她也会偷听心声? 二十九、根据我梦境做的现实定位 “这次带小雪过去,我也是有私心的”,朱大宝,不,朱小宝一边向我演示他精湛的机械手操作技巧,一边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仔细研究过,姬羽说的那面镜子,应该既不属于脸人的五行镜,也不是地球的原产物,很有可能与……生产出我们的那伙外星人有关。 23us.com如果能把小雪的‘鬼胎’神形都引到我的身上,即便仍不能让我恢复原样,也多少可以帮我减少一些施用‘同身术’带来的补偿问题。” “且不要说姬羽的仙镜出于何处,我先问你几个问题。第一,你有把握将仙镜找出来么,又凭什么认为它会在汶川?”我可没他那么乐观,皱着眉,连续追问,“第二,即便找到了镜子,你知道怎么使用么?如果姬羽说的都是真的,那应该只有她才能使用那面镜子。第三,姬羽既然将鬼胎下在小雪身上,又做了周密的防护措施,岂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行动,就你们两个,有把握对付她么?要知道,她现在可是和小日本在一起。” “你说的这些,我当然都有考虑。要想把这件事做成,自然少不了姬羽这个关键人物,包括取镜、用镜。至于对付她的方法么”,朱小宝嘴角一咧,“嘿嘿,对不起!出于保密需要,暂时,无可奉告。” 狗屁无可奉告。我听出来了,他这是打算那小雪做诱饵,把姬羽他们引过来,然后再想办法,巧取豪夺。 总之,一个字,赌! 我刚要说话,赵雅又伸手在我肩上轻轻一拍,然后用心语对我说道:“原本,姬羽的真身被封在青铜像中,再大的本事她也施展不出。可是现在,她已经从井上川一那边弄到了青铜像,又从“锦衣玉食”手中夺去了金镜,若是再任由她把‘鬼胎’轻松搞定,这世上怕是没人能治得了她了。于叔他们也是迫于无奈,才出此下策。将小雪做诱饵,引姬羽过来,这是阳谋,她只能接招,无非是看能带多少帮手过来而已。” 既然赵雅不想别人偷听,我也只好用心声回复:“你们是不是还隐藏其他高手?若是那姬羽回复了真身,怕是你我四人联手,都不是她的个。” “嗯,我们留了帮手”,赵雅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出一个名字,赵无极。 姬羽的老对头? 不对呀,这个原本的悟镜法师,虽然很有些门道,但他的符咒已经为姬羽所破,双方之间的主仆关系发生易位,只有她欺负他的份,哪来的他对付她啊。 “你说的那是一般情况下”,赵雅继续耐心解释,“赵无极的元神,已被封融在小雪体内,并与鬼胎同生共死。除非姬羽舍得放弃借鬼胎转移的数万年道行,否则她是不会上来就将其毁掉的。这样一来,赵无极就至少有了一次偷袭的机会。” “偷袭?有多大的把握?” “这个真没计算过,也不会算。但是,就算只有千分之一的把握,也比没有机会强吧。” “那,除了赵无极,还有其他人么?”我想到了盖地老爷子,还有横扫千军他们。 “暂时没有了。你也知道,既然是偷袭,当然是参与的人越少越好。” 好吧,我虽然不认同这个她这个逻辑,但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那,我们这边呢?去哪里,还有没有其他帮手?”我把问题,转回到自己这边。 “怎么,你真不打算继续和我同行了?”这次说话的,却是小雪。 原来他们都能听到“心灵对话”啊,我说怎么都沉默了呢。我闹了个大红脸,悻悻然解释道:“大……小宝刚刚都说了,我们是两拨人马,各有各的任务。” “没错,是各有各的任务啊”,小雪不肯用心语交流,大声喊了出来,“反正我们这一拨人,又没有什么明确的去向,跟着你们一起走,总可以吧?” “可以么?”我也不想用心语了,扭头问赵雅。 “这事你问我做什么啊?我只管咱俩”,赵雅的大眼睛眨了眨,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然后向朱小宝那边一努嘴:“她的具体行动安排,得问她的领导。” “哎呦,谁的脚这么歪啊,把球直接踢到我这了”,朱小宝哈哈大笑,“既然你们都没表示反对,那我就厚着脸皮拿一次主意。咱们两拨人马暂时合在一起,我们先陪丁兄弟,去他记忆中的地方,把脸人遗留的秘密和剩下的镜子找出来;然后,当把姬羽和她的同伙,吸引过来以后,再根据实际情况,决定是分是合。” “我记忆中的地方?”轮到我困惑了,我只去过汶川一次,不会是要故地重游,再按照原来的路线,走一圈吧? “哦,不好意思,我没说明白”,朱小宝轻轻咳了几声,“是丁大哥,梦中去过的地方,来自他内心深处的记忆。” “梦?”我还是不太明白。是我穿越万年的那个梦,还是当年学校图书馆里的那几个梦。不管是哪个,我都没那个本事,将梦中的内景,与整个汶川地区的外景,相匹配,找到准确的地理坐标,相对准确的也做不到。 “你做不到的,我们可以做到啊”,赵雅把头搭在我的肩膀上,笑嘻嘻地说道:“别忘了,我有史还原的本事,还有人擅长根据片段信息做定位。在你休息的这几天,我可是很认真地研究了一下你的沉睡记忆呢。丁哥你这几年的经,很丰富多彩啊。” “你的意思是,才几天的功夫,你就找到了我梦中那两个山洞的准确位置?”我有些难以置信,同时也在心里琢磨着,第一个山洞,是不是就是,当初姬羽带着井上川一他们挖的那个洞。都是有很多的箱子,以及变成石头的人。 “你猜对了一半”,赵雅居然把脸也贴了上来,惹得我都有些心猿意马了,“那个梦中的山洞,你们上次的确有见到,但不是日本人找到的那个。” 三十、防之又防地前行 “啊,去过?”我没办法不惊讶了,“是哪一个?我当时怎么没注意到。 23us.com” “哈哈,小宝哥刚刚说过,有些事得保密,事先说不得的”,赵雅得意地笑了笑,“还是让我亲自把你们带过去吧。免得我像这位大肚子姐姐一样,丢了那么久都没人管。” “不准你再挖苦我”,小雪先是发出一声尖利的啸声,接着施展开她那惊人的柔韧性,将两只手快速延展到了我眼前,然后用更惊人的速度,噼里啪啦地赏了赵雅十几个清脆的耳光,听得我都心里一阵紧。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挨了打的赵雅不哭不吵也不闹,更没有反击,而是张开大嘴,对着我的脖子,狠狠地咬了下去。 不但出了血,我还听到了她吸熘的声音。这丫头,在喝我的血。 真是无妄之灾啊,希望她有点科学常识,咬破的不是我的大动脉。 同样,因为对颈部大动脉的顾忌,我都没敢做一丝一毫的反抗,静静地等着她,在我脖子上,把刚刚从小雪那得到的委屈和愤怒都发泄完。 不管她这么做的初衷是什么,当她完成“喝血”任务后,这两个女人便休战了,谁也没再挑衅谁。朱小宝更是在第一时间就选择了回避,缩到被子中继续看书。 作为补偿,完事后,赵雅附在我耳边,轻轻说道:“接下来,我陪你睡。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吧?” 这话,显然不是给我听的。车厢内的四人听力都不错。 小雪发出一声重重的鼻音,然后勐地拉开出门,鄙夷地向外面吐了一口没啥成分但力道十足的痰,然后一扭一扭地爬回了自己的铺上,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 虽然有“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承诺,我也不敢把主动“投怀送抱”的赵雅怎么样,只能怀着复杂而激动的心情,忐忑不安地与她相拥而睡。 和上次不同的是,列车抵达成都后,朱小宝没再联系当地的特权部门派人来接,而是带着我们,和其他所有常旅客一样,随着拥挤的人流出了站,甚至还坐上了长途大巴。 而吃饱睡足的小雪,打开车厢门前,便将身体恢复到了正常状态。别说那个难看的大圆球了,她的身上连个孕妇的影子都看不出来,那小蛮腰,比我刚见到她时还细。 我有理由相信,正是小雪这种有些挑衅的形体转变,引起了朱小宝的敌忾之心,最终导致我们坐上长途大巴,一路颠簸前行。 这司机也很过分,高速路上开得好好的、中规中矩。可等过了收费站,他就跟变了一个人,打了鸡血似的,把那辆叮当乱响、破的不能再破的老旧巴士,开得跟虎式坦克一样,横冲直撞,而且一站都没停过,引来车内车外无数骂声。 在他车内,别说站着走了,就连坐着都要担心会不会给甩出去。因此,埋怨归埋怨,车内始终都没人走去制止司机的疯狂。 至于我,能忍着不吐,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当大巴车终于减速,缓缓驶入一个大院子时,几乎所有还能说话的乘客都怒了,纷纷施展自己的骂人绝活,更有人撸起袖子,准备上去揍人。 我正等着看热闹,却发现一下子又安静下来,便忍不住探起头看向外面。 好家伙,我们这辆车,被一只起码有上百人的特警给围住了,其中还有不少人,牵着高大威勐的警犬。 我们这是碰上反恐演习了么? 我把头探到前面的座位,见朱小宝一脸镇定的看着外面,便安下心来。管他外面啥情况,咱现在也是有政府靠山的人了,不用担心被冤枉。 结果,我真的不用担心了,因为我直接越过了可能性,成为了法律意义上的嫌犯,现实意义上的被拘捕对象。 我们四个人。先是朱小宝,在他的机械义肢中,被发现藏有两挺小口径冲锋枪,有子弹且上了膛;接着,在四条呲牙警犬的围困下,小雪被迫现了形;然后,从赵雅的手袋里,搜出了将近一公斤的海洛因;最后,身无一物的我,被查出用了假身份证。 要说,我的危害性,远比不上他们三个。奈何,车上的所有乘客,以及司机,都坚持认同我和他们三个是一伙,并且很有可能是“老大”的说法…… 于是,毫无悬念的,我们被戴上手铐,关进了一辆看起来就很敦实的特种警车。 这种状况虽然和我预想的不大一样,但还不至于引起我的不安,说不准,这是一种障人耳目的保护措施呢。在我们车外面,那可是有上百人的专业“保镖”啊。 可是,靠在窗边看了一会儿后,我又有些怀疑了。在将我们请上车后,他们仍是很夸张地搜索了一下,并顺便抓了三五个人,看起来收获颇丰。旁边的那些小老百姓,有些都看傻了,嘴巴大张、双腿打颤,连自己放在车上的行李都不敢去取。 一开始,我以为,被带到另一辆车上的几位“嫌犯”,是于叔派来暗中保护我们的,会和我们一路同行。结果,他们坐的那辆车,压根就没跟上队伍,想来是真正的嫌疑犯了,可能是误打误撞抓到的真罪犯,也可能是尾随我们的敌对方。总之,他们被顺利地发现,并与我们隔离了。 接下来的旅程,相当顺利。在这种小地方,又是这等规模的警车车队,只要警笛一响,基本上是畅通无阻的。我们乘坐的这辆车,就连闯了三道红灯,还没减速。 车队唿啸着进入了一座军营。在戒备森严的地下停车场,我们四个被改头换面一番后,伪装成不同身份,乘坐不同交通工具,分三拨,从地下密道,转入了外面的山里。 大肚子的孕妇没能享受特别照顾,粘人的赵雅,坚持和我扮成一对老夫妻,颤颤巍巍地,相互扶持着,坐上一辆同样颤颤巍巍的电动小三轮,最后一拨出发。 三十一、故地新感 借着嘈杂的马达声掩护,赵雅又低声向我透露了不少“机密”。 23us.com 她告诉我,自从于叔他们破译了外星人笔记本上记载的内容,对脸人及其“后代”的搜索工作就在全国范围内秘密进行了。 除了在各种古籍文献中查找线索,他们还想借助先进的现代医学检测手段,找出人类与脸人“后裔”的本质性差异,从而达到一次性甄别的目的。 因为不知道脸人“后裔”的真实比例,他们只能尽量增加检测的样本数量,便从全国的公立医院中,直接调取病人及体检职工的血液等样本。只是,这项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的工作,却没有取得任何突破,通过大数据排查出来的疑似脸人,最终都被证实为地球人。 说起来搞笑,最后,在这件事上立功的,却是一家制造假疫苗的公司。这家公司生产的假疫苗,虽然对人类婴儿起不到保护作用,却能对脸人婴儿产生致命的副作用。 脸人婴儿的比率虽然不高,但由于这家公司生产出去的假疫苗,在全国将近三分之二的城市中使用,所以当时的死亡人数也是很可观的,造成了很恶劣的社会影响。处于外界的舆论压力,政府不得不把这些婴儿尸体集中起来,查找原因…… 然后,在一次带有报复性质的秘密分解手术中,一个婴儿的头颅,变成了铜镜…… 接到消息后,于叔他们迅速接手,在封锁消息的同时,以此为突破口,找到了所有三岁以下的脸人后裔,然后顺藤摸瓜,将脸人可能渗透进的家族人员,都列入了监控名单。 同时,国家也通过多方努力,查找脸人飞船以及笔迹本中那些镜子。除了在古籍文献中继续找线索,派往全国各地的考古工作队和地质考察队,也多了一项特殊任务;于叔更是派出朱大宝等人,对国内的古玩市场和奇人异事,进行渗透式跟踪。 “遇到你是个意外,更是个惊喜”,赵雅笑着说,“自打小宝遇见你,便向于叔极力推荐。他当时那副模样呀,就像个捡到了宝贝的土财主。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但事实证明,对我们来说,你的确是个宝,至少算个福将。” 福将? 也是哦,自从我跟朱大宝,不,朱小宝走在一起,这天大的秘密,就开始一个一个地,拼命地砸向我。从古到今也就算了,连外星人都掺和进来了,还不止一个星球。 而我的“不幸”,牵扯出来的这些变故与秘密,正是他们这些国家卫士苦苦追寻的。所谓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自然是他们的福将了。 “你刚刚提到古籍,有什么意外的发现么?”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多了解一些,和自己密切相关的事情。 “当然有了,但具体是什么,我不清楚”,赵雅用手捂住嘴,一脸坏笑,“等这次任务结束了,你亲自去问于叔吧。” “好吧”,我叹了口气,又转向另一个问题,“小雪是怎么回事?她说话的声音怪怪的,性情也变了很多,会不会是被那鬼胎控制了?” “应该不是吧,有赵大师的元神在呢”,赵雅收敛笑容,幽幽叹了口气,“她也蛮可怜的,挺个大肚子,最后却不能生下来,白受那么多的罪。” “知道她可怜,那在火车上,你还故意气她?” “那不一样的,谁让人家喜……呀!” 她的话只说了半截,我们乘坐的摩托车,突然失控,从蜿蜒崎岖的小路上冲了出去,一头栽向旁边的山谷。一下子变成“空中飞人”,赵雅自然忍不住叫了起来。 在这种情况下,喊叫当然是无济于事的。 我的本能反应是将她抱在我身上的双手紧紧抓住,然后在落地前,尽量找一些可以缓冲的方式,将我们受到的冲击,减到最低。 这一处的山谷不算深,还有不少的矮树、灌木,以我现在的身手,我们两个的自保应该不难,但对摩托车手,就只能说抱歉了。 可是,当我努力调整姿势,准备向最近的树枝撞去的时候,眼前的突然发生了变化。 确切地说,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黑咕隆咚的洞! 我吃了一惊,但在毫无外力可以借助的情况下,又没办法阻止目前这种下坠的趋势,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在赵雅越发凄厉的喊叫陪伴下,向着黑洞,一头扎了进去。 出于本能,在接触“洞口”的时候,我闭上了眼睛。 然后,我惊奇地感觉到,在一股强大外力的作用下,自己开始“刹车”了!而我的身体,在这个减速的过程中,好像什么东西也没有碰到。 我连忙睁开眼睛,想看个究竟。 眼前的景象,已经不能简单地用“惊奇”来形容了。 我看到了很多的人,各种各样、穿着各异的人,包括荷枪实弹的中**人。这些人,都是在一个悬在空中的、由钢索构成的立体网格上,或走或停,各忙其事的。 他们展现出来的平衡能力,更是让我汗颜。尤其是那些,看上去正在休息的人。一屁股坐在钢索上的那些我就不说了,有的人把脚勾在钢索上,斜着身体和旁人聊天;有的人单手抓住钢索,以近乎水平的方式,停在空中喝茶…… 赵雅的一声尖叫,把我的目光,从这些牛人身上,引回了自己。 原来,我们比他们还“牛”。 赵雅和我,正悬浮在空中。脚下是深不见底黑暗,身边却没有任何可以提供安全感的东西,哪怕是一根挂在那钢索网格的绳子。 在我们的身外,十米开外的区域,由钢索构成的网格,由高向低,向下不断延展着。这是一个尚未完工的工程,用于搭建网格的钢索,正源源不断地向下输送着。 我若有所悟,想起了之前闯入的那个力场。 莫非…… “没错,这就是你当初来过,大宝身死的那个山洞。” 一个浑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声音,听起来,像是于叔啊。 三十二、被恶作剧了 空中无从借力,我只得轻轻一蹭赵雅,把自己的身体转向了后方。 23us.com 对面的钢索上,正对着我的方向,一溜站着七个人。 居中的,正是于叔。 在他的左手边,站着盖地、小雪,还有朱小宝;在他的右手边,则立着一男一女两位年轻军官,一个像木乃伊一样包裹着、看不清面目的人,被他们架在中间。 我不过把视线在三位陌生人那里多逗留了几秒钟,就遭来了两位青年军官冷冷的目光,我索性不去搭理他们,笑着对于叔喊了句:“于叔,你这又是在对我下套么?” “哈哈,这的确算是个套,但不是为了抓你们的,放心吧!”于叔说完,把头扭向右边,轻声吩咐道:“是真货,把他接过来吧!” 问题是,他的声音再低,也架不住我天耳灵敏,接听无碍啊。 真货?!这还是没把我当人啊。我的脸上立刻闪出一道黑线,面对这样的“伙伴”,我还是想办法,趁早脱身吧! 我正懊恼间,一股强大的吸力,迎面而来,容不得抗拒,将我和赵雅,向着于叔他们的位置,一点点拉了过去。 力量很大,但并没有绳索之类的东西冲过来拉住我们,我也没有看到对面的人做任何多余的动作,比如说按按钮或者发指令。 难道说,我们国家的科技水平已经发展到如此地步,可以随心所欲操控这里的重力场了么?我不由得又向两位青年军官看了两眼。 这一次,两人的态度好了许多,脸上明显多了热情,女军官甚至微笑着对我点了点头,露出两个漂亮的小酒窝。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连忙多看了她几眼,并还以微笑。 “牵引”的速度不快,但毕竟距离不远,转眼间只剩两三米了。我的笑容还没退去,就发现了一个尴尬的事实:貌似,我是直冲着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木乃伊”而去的。 一直没有转向,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更可气的是,随着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我闻到了一股浓浓的……汗臭味! 这家伙,有多久没有洗澡了。 而且,这味道,简直是无孔不入、愈演愈烈啊。真是难以想象,那个美女军官是如何忍受这种强烈的“熏陶”的。 顾不得礼貌了,我得把鼻子捂住。 可是,我的胳膊却抬不起来了。那股看不到的牵引力,在拉动我们的同时,也限制了我自身的行动。我的四肢,比“灌了铅”还沉。 只能出言求于叔制止了,我隐约感觉到了其中的阴谋。 可是,还没等我张口,牵引的速度猛然加大,一股强大的压力憋得我几乎喘不上起来,我与“木乃伊”的距离也进入了一米之内。 奶奶的,不会让我和这家伙脸碰脸吧! “别闹了,我们走吧!”于叔猛然吼了一嗓子,接着转过身,向后走去。 我在空中被“刹住了车”,看着其余六人,跟在于叔的后面,一个个转身离去。当然,“木乃伊”转身的时候,又是一阵臭气熏天。 还好,最后一位转身离去的,是那位美女军官,起码我不用一路跟在木乃伊的后面做空气净化了。 说来奇怪,当美女军官挡在我前面的时候,居然一点臭味也闻不到了。 我还在等神秘的牵引力,已经走出去好几米远的美女军官甩了一句话过来:“这个距离,你们可以抓着钢索走了。” 是哦,牵引力没了,我也可以恢复四肢的活力了啊,只要有东西抓。 只是,他们为毛不一样呢? 看着前方镇定自若大步远去的七位,我心中虽然充满不甘,却不能不接受这个现实。我叹了一口气,努力做了一个前翻的动作,将手搭在了下面的钢索上。 我正要学着那些士兵,向前爬,一只脚,踩在了我的背上,是赵雅。 “谢啦!”小丫头哈哈大笑,美滋滋地从我背上踩了过去,跟在美女军官的后面。 她也可以在这里行动自如?! 是不是我的方法错了,在这里走路是有窍门的? 百试无果后,看着越来越远的众人,我只好选择了爬……好不容易爬出该死的重力场,我已没了说话的心情。 就这样,九个人默默地爬上了坡道,走入上面的平台。 最后的落脚点,自然是我和夏启宏藏匿“魔方”的那个洞缝。与当初离开时不同的是,这里已经架好了结实的金属梯,不用再爬藤绳了。 对此,我并不意外。他们既然已经从我那偷到线索,找到并全面控制了这里,发觉这里的秘密,也是理所当然了。 让我意外的是,“魔方”还安静地躺在原来的地方,并没有被挪出来,附近也没有本该出现的研究人员和设备。唯一多出来的物件,是铺在地上的一个超大个毛毯,同时躺下十几个人都没问题。 这与他们在重力洞的表现,大相径庭啊。 我困惑地看了一眼于叔,忍住了询问的冲动。反正秘密也被发现,成为国有了,我操那个淡心干什么啊。 而且,既然被带到这里,他们主动求我的可能性应该更大一些吧。我应该想想该怎么拒绝才是,毕竟刚刚被他们摆了一刀,起码得把面子找回来。 于叔也不急,他先招呼大家在毛毯坐好,然后简单向我介绍了一下两位军官。男的叫纪堂,女的叫于雨,都是少校军衔,与重力场里面的那些军人来自同一只部队,主要承担于叔的保卫、工作配合和外部联系等。 至于刚刚发生的小“插曲”,于叔也向我道了歉,做了解释。 原来,纪堂和于雨都有一项特殊的技能,意念控制,还是很彪悍的那种。刚刚在重力场中,就是他们,用意念,将我们控制住并拉出“悬浮陷阱”,同时保证大家在重力场的钢索上行动自由。 而我的特殊待遇,则源自于叔他们对我的“信任”。于叔非常歉意地告诉我,他们和纪堂打了赌,说即便不依赖他们的意念帮助,我也有本事自己走出来的…… 三十三、这个玩笑开得大了 这鬼话,我能信么?被作弄的人又不是他。 23us.com 我还给于叔一个白眼,下定决心,不帮他们的忙了,啥条件都不行。 可他很快就抛出一个我无法拒绝的理由:根据重力场中的发现,“那东西”是克制甚至消灭脸人的关键所在。在座的九位,只有三个人能感知到“那东西”的存在,我,纪堂和于雨。但是,纪堂和于雨,只是用意念感觉到了这里的不同,却看不到也无法确定“那东西”的具体位置,它是飘忽不定的。 飘忽不定? 我看了一眼“魔方”,难道于叔所说的“那东西”,不是它? 迟疑间,纪堂说话了:“这位同志,刚才的事,或有得罪,还请不要放在心上,先忙正事要紧!如今,已经到了国家、民族,甚至整个人类危急存亡的关键时刻,我们每个人都应该……” 这话,太官方了,还乱扣帽子,不耐听。 我皱了皱眉头,正要出言反驳,旁边的于雨轻咳了一声,将纪堂的滔滔不绝拦腰斩断。 只可惜,她这样做并非是为了帮我脱困,而是过来帮腔的,用另一种口气和方式:“如果少侠你实在介意,非要找回平衡的话,小女子任你处置就是,你想做什么都行。” 说完,她还特意向靠了过来,眼神也有些迷离,像是一下子变成了另外一种人。 当然,我有上千个理由相信,自己看到的只是表象、假象。以她的身份,这话里行间,继续戏弄我的可能性更大些。 我连忙站了起来。这两个家伙,绝配啊,不用意念,光用看起来无害的语言,组合一下,就能把我挤兑得没地方待。 我想挪步到感觉更安全的小雪身边,却被紧跟着站起来的赵雅拉住,将我重新按在了刚刚坐着的位置上。然后,她半开玩笑的对我说:“怎么啦,我的好哥哥,你什么时候也开始怕美女了?送上门的都不敢要。那你怎么对我……” 有小雪在场,我可不想把这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缠继续下去,只得做出讨饶状:“好吧,我投降。你们想让我做什么,直接说吧!另外,我有什么好处呢?” 于雨听了,嘿嘿一笑:“很简单,把那东西找出来,交给我们”,说完,她微微一顿,轻声补充了一句,“然后,我就把自己交给你。” 什么人啊,我都答应出力了,还这么不依不饶地逗我。 我也生气了,忍不住顶回一句:“这可是你说的,我把东西找出来,你就得脱下军装,成为我的女人了。” “一言为定!”于雨回答得很干脆,而且,表情严肃。 我瞥了一眼纪堂,发现他的脸色有些难看,心中一动,又加了码:“这么重要的事,口说无凭,万一你赖账了怎么办?还有,你们这样的军人,能是说不干就不干的么?部队领导不会同意吧?” “那你想怎么着?” “很简单,先交人,办完事,再取货!”搭腔的,却是那个“木乃伊”。 他的“帮忙”让我很意外,我一直以为他们是一起的。 “你,是这个意思么?”于雨死死盯住了我,眼神中带着杀气。 我本来是一点都没这个意思的,可她的眼神激怒了我,于是重重点了点头:“你们刚刚让我爬了一路,总要先给我些补偿。” “好!”于雨从牙缝中把这个字用力挤了出来。 “哈哈”,捣乱的“木乃伊”在一旁发出怪笑,“我们是不是要回避一下啊?” “不必了,至少你不行”,于雨把头扭向“木乃伊”,发出冰冷的声音:“只要任务没结束,不管发生什么,你都别想溜走。never!” “我没问题,看你的好戏,我是求之不得呢。但是,这位兄弟,他没意见么?”“木乃伊”发出冷笑,“光靠意念,你们两个是控制不住我的,你总不能,在办事的时候,还始终把手扣在我的脉门上吧?” “腾出一只手而已,他不会有意见的。”于雨冷笑。 “别忙,我还没说完。还有纪少校呢,你就让他全程看着,而且,始终保持镇定?怕是不太可能吧!我看这小子,对你有意思,哈哈。” “那是他自己的事,我管不着。”于雨把头一扬,对着我嫣然一笑:“那,咱们就在这里开始吧。我满足完你,你就把那东西找出来,不能食言哦。” “等等!”我玩不下去了,“我帮你把东西找出来就是,你不用……” 怎么回事? 为什么我原本要说的这些话,最后,进入我耳朵时,却变成了:“废话那么多,赶快脱你的吧!” 是谁对我动了手脚,改变了我说的话? “木乃伊”?或者,于雨? 我的身体再次僵硬起来,看着开始用单手宽衣解带的于雨,竟然没办法阻止。我努力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发现于叔、盖地、小雪、朱小宝、赵雅,都或转身或闭眼的,采取了回避,而那位满脸涨红、青筋爆出的纪少校,则一会看看于雨,一会瞪瞪我。 当于雨搞定自己,红着脸帮我脱衣时,纪堂终于忍不住,大吼了一声:“够了!”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木乃伊”哈哈一笑,从我的眼前消失了。我猜出了他能跑,也会趁机跑掉,却没想到会如此顺利,如此快捷。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追?”于雨最先反应过啦,轻声吩咐,手上却没有因此停下来。 “可是,你们?”纪堂有些犹豫。 “我们都是国家的,大事为重,哪来的儿女私情,去吧!”于雨轻叹。 “我们都是国家的,国家的……”,纪堂念叨了几句,最终无奈大吼了一声,飞快冲了出去。 他们这戏,演得不错啊。 咦,这是我的想法么?我愣住了。如果是我的想法,为什么感觉怪怪的,一点前奏都没有,突然就冒出来了。 身子还是动不了,我把头扭向盖地等人,发现他们都还保持在回避状态。 难道,不是他们在和我心语? 三十四、它的名字叫乾坤 是的,不是他们。 23us.com 怪念头再次涌出,给了我一个无比肯定的回答。 这感觉,太怪了。既像是我自己在思考,又像是有什么外来的想法,强行嵌入了我的思想一样。 不玩了,咱们走吧。 们! 我的汗毛竖了起来,这突兀的想法,果然不是我自产的。 接下来的事情,更是诡异。 我看到了自己,我正逐渐远离的自己。那个占据我原来位置、拥有一模一样身体的我,正在欣然接受于雨的“补偿”。 而拥有现在意识的我,却像一个游离的魂魄一样,飘着远去。 我这算是灵魂出窍了么?我想起,很多鬼片中的情形,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正被黑白无常带走? 左右看了看,却是什么“人”都没有。 而我身上的零件,好像也一个都没少。由于身体无法动弹,我也不能用“传统办法”来检验现在的身体是不是真的,我有没有在做梦。 对了,说不定我在做梦呢。纪堂和于雨,不都是意念高手么,说不定,又是他们在戏弄我,给我造了这个幻境出来。 想到这,我重新镇定下来。而我的身体,也随之,慢慢地停止了飘离,在距于叔他们20多米远的位置,停了下来。 我记得,这个位置,应该已经是岩石层了吧?但是,为什么,我还能毫无障碍地看着远处的那七个人? 我越发相信,自己在于雨他们的幻境中了。看在大家国家立场一致、是友非敌的份上,我就不用江口神助他们的方法去破坏幻境了,满足一下两位的虚荣心,安心看戏好了。 让我十分佩服的是,他们这个幻境做得真是逼真啊。动作、表情、声音,每个细节都设计得相当到位,而且,这个戏中的于雨,还是初经人事的,都让我触景生情,想起了好久不见的侯妍。 如果只是逗我玩的话,他们的演出,是不是有些出格了?特别是那些少儿不宜的片段,好像有些长了。 更令我诧异的是,在于雨他们重新穿戴整齐后,戏中的那个我,居然带着他们,找到并拿起了“魔方”。 也就是说,作为幻境的设计者,他们是见过“魔方”的。那么,我是在什么时候,开始进入幻境的呢? 怪念头没有再挤进来,任由我胡思乱想,直到这表情各异、看起来各怀心思的七个人,离开洞壁,从我的视线中消失。 不知又过了多久,我的身体终于再次飘了起来,落回到那个硕大的毛毯上。 然后,怪念头又出来了。 第一句话就把我镇住了:刚刚发生的都是真的,我不是在幻境中。 他们是真的,那我呢,算什么? 而且,在这个想法中,再次用上了“我”这样的称谓。这算是,我和自己的“潜意识”在对话么? “唉”,我认为的潜意识,居然叹了口气,“怎么会摊上你这个笨头笨脑的地球人,这么简单的事情,也能把你给困惑住。还好他们都离开了,否则我的计划,非得被你给破坏掉。” 计划?什么计划?和我有关么? “废话,和你无关,我进入你的深层意识做什么?”“潜意识”很是不屑,“如果不是你太笨,守不住外三层的意识,轻易就被外人侵入、窃取的话,我又何必大费周章的,用这种耗费元力的方式,和你交流。” 外三层意识? “作为智慧生物,你们地球人的自我意识,由浅及深、从外到内,共分为九层。我说的外三层,是完全通过你们的语言逻辑构建起来的,主要用于和具有相同语言逻辑的地球人,产生意识交流,也就是你们常说的心电感应……” 听它这意思,再往里面的六层,是可以不用语言来表达的了。那又是一种怎样的境界?而且,它现在不就是和我在用语言交流么,那又是什么深层意识了。 这一次,潜意识没有立刻给出解释,我也没有继续想下去,出现了暂时的思维空白。 停得约有两三秒,我的右手缓缓抬了起来,在我的脸上轻轻挠了几下。 命令不是我发出的,但在我的心中,也没有涌起,哪怕只是一点点,被外力强迫的不舒服感,反而觉得相当自然,就像平时走路时,双腿的自由迈动。 我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这是剩余那六种意识中的一种。当然,这个意识,不是产自于我,而是作为外来物的它。 “这还差不多”,潜意识又回来跟我说话了,“你猜的没错,我是个外来物,而非你的什么潜意思。时间不多,我不能再继续这上面给你扫盲啦。要不要听我讲些更重要的事情。” 我不想听,非常不想听。我没有斩妖除魔的觉悟,更没有治国平天下的野心,对于那种连于叔他们都不能知道的所谓“重要事情”,只想敬而远之。 对现在的我来说,只有一件事能够称得上重要。那就是,让我彻底摆脱这些年来遇到的麻烦与责任,开开心心的做个平常人,有点小本事、日子过得去的平常人。 它,收到并忽略了我的拒绝,开启话匣子,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它告诉我,它就是那个来自外星的“魔方”,有一个非常酷的地球称谓,“干坤”。和我一样,现在的它也脱离了本体,元神出窍了。 当然,这个元神和本体的概念,只是为了方便我理解,时间关系,“干坤”不想把讲解做得太复杂、太技术化。 另外,和我们地球人不同的是,“干坤”的“本体”是由“元神”造出来的,而不是相互依附关系。因此,它一点都不介意,那个作为实体存在的魔方,被人类拿走、控制,只要它高兴,随时可以把外面的那个“魔方”毁灭掉,然后重新再造一个。 “干坤”来到地球,只有一个目的:找到并消灭潜伏在这里的“脸人”,避免它们在这里发展壮大,然后为祸宇宙。 为了这一天,它已经等了好几百万年。(。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三十五、力场底下的秘密(上) 乖乖我的姥姥,好几百万年! 这个“干坤”,它可真有耐心,也够执着。 23us.com 而且,为什么一定要等这么久呢。莫非,它们捕杀脸人,就跟我们人类种庄稼一样,得养到成熟了,才能收割? 我想起了一部名叫《异形大战铁血战士》的科幻大片。在那部电影中,铁血战士就是利用地球人繁殖出异形,然后进行杀戮,来进行铁血战士训练的。 “没有你想的那么坏,但对于我来说,想要发现和彻底消灭地球上的脸人,确实也需要一定的条件”,干坤有些不好意思,“作为一个纯意识体,或者你们说的元神,刚到地球时,并不具备现在的能力。” 哦?难道说…… “是的,刚到地球的时候,我只是一粒……‘种子’,在这几百万的时间里,我只是地球上的一种‘庄稼’,慢慢成长,积蓄能量,直到具备消灭脸人的能力。” 种子?是谁撒的,宇宙猎人么?专门对付各类宇宙流浪祸害的猎人? “种子只是个比喻,方便你理解而已”,干坤听起来有些无奈,“就像你们地球上的生物链一样,我们和脸人也是宇宙生物链中的两个组成部分,相生相随。” 好吧,这个问题我不想探讨下去了,反正和我没啥关系。你刚刚说有一个大计划要进行,具体是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讲,需要我参与其中么?我能帮上什么忙? “不需要你帮忙”,干坤嘿嘿一笑,“你只要在旁边看着就行了。” 让我全程旁观?为什么? “我自己一个人太孤单,想找你做个伴,这个理由,能接受么?” 不能!我很确信,自己的脸没那么大。 “那……好吧”,干坤叹了口气,“但有些秘密,我是不方便说的,更不适合让你一个地球人知道。我只能告诉你,在这件计划完成之后,我会变得相当虚弱,需要借助你,恢复元气,然后离开地球。” 我,还是我的元神?我想到了已经远去的本体。 “呵呵,是你的元神,也就是和我对话的这个你。” 为什么选我?有什么特殊原因么? “你说呢?”干坤肯定了我的特殊,却不肯明确指出是什么。 不过,想想也是,经了那么多的我,现在已经相当特殊了,至少,相较绝大多数地球人而言。 只是,我没想到,自己会特殊到,被这个马上掀起也许是地球规模战争的外星人所青睐,并视为它起死回生的依托。 “你还想了解什么?”干坤问。 “在你的计划中,怎么处置我的本体?” “还能怎么处置,当然是跟着大家一起,灰飞烟灭了。不过请放心,我保证再造一个出来,还你就是”,说到这,干坤笑了笑,“我看你们地球人挺喜欢整容的,要不要,我也帮着把你弄得更帅些?” 不必了,我觉得,原滋原味的自己最好。 另外,它刚刚说到,跟着大家一起灰飞烟灭。这个大家,指的是谁,于叔他们么? 干坤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也不再说话,驱动着我,飘了出去。 这一次去的地方,却是我刚刚摆脱的那个力场。 当然,这一次,力场没能留住身为“元神”的我。我以非常稳定的速度,顺着“滑梯”盘旋而下,又沿着一条笔直的钢索,冲到“陷阱”的位置,然后一头扎了下去。 随着我的不断下坠,四周的光线变得越来越暗,在越过目前的钢索铺设区后,更是连作业工人的便携灯光也难以找到了。 慢慢地,我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中,速度却没有降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突然又有了光亮,虽然不是很强,但总算让我的眼睛再次有了用武之地。向着光亮的方向,举目望去,我看到了七个移动的光点,六大一小。 我的身子一扭,向着它们追了过去…… 小雪,赵雅……居然是他们!我看到的七个亮点,原来是他们六个人,外加一个“魔方”。 作为我本体的那个自己,当然也在六个人当中(这么称唿“他”有些拗口,我暂且称唿眼前的这个“自己”为小丁吧)。 眼前这支行进中的队伍,“魔方”是向导,在空中领路;老爷子盖地,大步流星地,走在六人之首;于雨挽着小丁的胳膊,紧随其后;朱小宝和赵雅,则一左一右地,搀扶着貌似有些行动不便的小雪,走在最后面。 没有看到于叔,想是另有要事。这样的探险事务,本也不必由他这样的领导,亲力亲为。 虽然不知道这些人用了什么手段,但是显然,他们已经来到了这个深洞的底部。地面上,铺满了我之前见过的、会受压发光的石头。令人称奇的是,他们六个人踩在上面,引发的光亮,尽数打在他们身上,就像是那些光线,都被他们的身体吸去了一样。 干坤不肯出来释疑,我也只好安静地跟在队伍后面,与他们保持着至少五米远的距离。 好像,在这个鬼地方,我的大脑运转也不怎么灵光了,想什么都累。思想的火花都还没闪出来呢,就绕转到“我究竟是谁”这样的无聊问题上去了。 而在我前面的六个人,都在很认真的赶路,连句玩笑话都不曾说过。 所有的人、魂,就这样在沉闷中前行,和四周的无尽黑暗,相得益彰。 又不知过了多久,前面突然闪现出一个庞然大物,挡住了大家的去路。 我之所以提到闪现,是因为这个大家伙,原本也是黑乎乎的,融在四周的黑暗中。应该是,在那个“魔方”靠近到一定距离时,它就开始发光了。 柔和的白光,由近及远,就像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样,迅速延展出去,将这个庞然大物,上上下下,一点点地照亮。 而且,很诡异的是,随着这家伙身上亮点的增多,它和我们之间的距离,也在一点点地拉大,刚好可以让我们完整地看到光亮,在它身上蔓延的全部过程。 最后,当它的全貌,展现在大家面前时,那六个人都不再沉默了,不由自由地发出一声惊叹。 连我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三十六、力场底下的秘密(下) 让大家震惊的,不是这家伙的体型,而是因为,它居然是一个飞碟。 23us.com 这个巨大无比的飞碟,正以一个倒栽葱的姿势,竖直“插”在我们眼前的地面上。这家伙的着陆过程,看来不怎么顺利么。 我们和飞碟之间的距离,已经被拉到了起码五公里以外。如果不是其他地方太黑,地面又很宽、很平,恐怕我都没法将它识别出来。 当飞碟完全被白光笼罩后,“魔方”勐然发出一声尖啸,飞快地向前冲去。 老爷子盖地,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于雨微微一顿,拉着小丁,也开始快步狂奔。 朱小宝和赵雅,对视了一眼后,却同时摇了摇头,继续搀扶着小雪,慢腾腾地前行。 而我呢,虽然也想追上去,先睹为快,却因无法“指挥”这个漂移的元神,只能按照干坤的意愿,乖乖地跟在他们三个的后面,不紧不慢地走向那飞碟。 等我们终于靠近,他们不但已经打开了飞碟的舱门和升降机,部分启动了里面的设施设备,甚至还派出了机器人过来迎接我们,哦,他们三个。 前面的路已被趟好,又有专门带路的机器“服务生”。包括我在内的,这些后来者,自然不能再随意转悠、四处参观。 在机器人的引领、帮助下,我们来到了一个大房间。 和外面过道上的灯火通明不同,这个房间里的灯并没有全开,照亮的范围有限,只能大致看清地面以上两米以内的区域。再往上看,就是黑漆马虎的一片,我也无从判断它到底有多高,具体是个什么形状,只能看出,在水平面上它差不多有足球场那么大。 不过,当大家全部进入,关上房门后,这个房间里又发生了新的变化。无数的光线,从四面八方打来,在房间内部,汇聚、交织,最终变成了一个个的景象……紧接着,四周的墙壁,也自下而上的,逐渐亮了起来,显现出一个又一个的影像来,密密麻麻,成千上万。 这里,居然是一间监控室。 这么多的监控点,那得要用多少外星人,或者机器人来盯着啊。 而且,让我好奇的是,它们想要监控的,都是什么?这些监控的目标,是在飞碟降落之前,还是之后,选定的?如果是之后,那这个飞碟,岂不是一直都在运转,那它又怎么可能允许我们贸然闯入? 太多的疑问困扰着我,我真想像他们六个一样,可以在里面自由地走动。 “不要纠结了,我告诉你就是”,干坤居然又说话了,“能够在这个房间里显示的,都是与脸人有关的内容,记录着所有被脸人控制的生命体的一切活动。” 一切?分分秒秒都不放过么? “对,一切!从捕捉到第一个脸人的信息开始,就在记录了,从未间断。” 可是,你刚来地球的时候,不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小“种子”么?又如何驾驭这么庞大的飞船。你这不是拿我开涮,逗我玩么? “谁说它一开始就这么大了”,干坤发出一声冷笑,“你也可以把它理解为我的元神造出来的一颗种子,在这几百万年里,吸取地球的物质和能量,成长壮大。” 扯淡!这飞碟,也是可以种出来的么? 进入飞碟后,我可是一路看过来的,那些精密的设备,比我见过的所有地球设备都复杂。智能机器人的自我进化,我能接受。可如果你告诉我,这么一艘庞大、复杂的飞船,也是进化出来的,还是从那么一丁点,也许啥基础都没有的情况下…… “算了,你想不通的话,就不要想了。真不理解你们地球人的思维方式。要知道,相比于这些粗糙的机器,重造一个生命体,可要复杂多了。为什么你能接受,我重造一个生物躯体,却不愿相信,我能造出这么一个笨笨的机器出来呢?” 嗯,这个问题超出了我的科学认知,不谈也罢。那,你接下来,想让我看什么呢?不会只是参观你花好几百万年时间,“种”出来的飞船吧。 “别急啊,好戏马上开始了。” 说话间,刚刚那些聚集的光线,已经在房间内,造出了一副立体的画面,很熟悉的场景。 虽然比例尺放的有点大,但我很快认出,展现在我面前的这个立体投影,是我们之前出来的地方,头上的那个山体内部,包括力场在内的两个山洞,都在其中。 “成功了哦,果然还是你厉害!”于雨拉着小丁的手,走了过来。我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位于这个立体投影的中央,最佳观测点。 其他四个人也都围了过来。 赵雅很不满地瞥了一眼,占着小丁不放的于雨,小声嘟囔了句:“就这精度,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估计,在里面发生坦克大战,我们都看不出来吧?” “这个精度当然不行。和咱们在电脑上看到的卫星地图一样,这个影像的比例尺,也是可以调节的。”于雨笑嘻嘻地回答着,然后挑衅地拉过小丁,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嗲声嗲气地问道,“你说对不对啊,亲爱的?” “这个自然”,小丁有些不好意思,想甩开于雨的手却没有成功,只好又问,“你们想看哪里的情形,我调出来,放大了看就是。” “好啊,好啊,我想看看台湾的故宫博物馆。光听说了,还没去过呢。”赵雅第一个叫了起来。 “你这不是胡闹么?我们是来工作,又不是来玩的”,于雨马上提出反对,“我们还是看看力场上方,陷阱那边的情况吧!” “那有什么好看的,屁事都没有,还不如去看看风景。你这种没文化的人,不喜欢看台湾故宫,可以去看日月潭啊。” “你才没文化呢,整天就知道游山玩水”,于雨重重哼了一声,把头转向小丁,“还是你决定吧,听我的,还是她的?” “自然……是听你的了。”小丁盯着于雨,不自然地笑了笑。 投射在屋内的场景开始变化,从整个山体,变成了力场的上方。(。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三十七、越来越看不明白了 这一次展现出来的投影,却是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23us.com 力场中的“陷阱”四周,此时居然挤满了人,外来人。 数不清的人,正从“陷阱”口蜂拥而出,顺着先行者搭起的“人梯”,走上钢索构建起来的支架,然后像蚂蚁一样,四处散去,攻击他们遇到的每一个“敌人”,势如破竹。 最让我吃惊的是,从装束上看,这些外来者,不只有井上川一带来的日本忍者,还有全副武装的欧洲雇佣兵,甚至外国僧人、牧师…… 这算是怎么回事?联合国大动员么? 难道是脸人知道了“干坤”的秘密,组织了所有力量,展开大反攻么?可是,这些脸人有那么傻么?派过来的地球人再多,也不可能是积蓄了好几百万年力量的“干坤”的对手啊,反倒因为送上门来,给了它“一锅端”的机会。 房间里的那六个人,面面相觑,半晌说不出话来。 倒是那个魔方,一下子变得兴奋起来,在房间里上蹿下跳,还时不时地发出几声怪叫,像只不安分的小猴子。 又过了一会儿,首先缓过神来的于雨,用力拍了一下小丁的肩膀:“快,把镜头切换到其他地方,看看现在上面,到底什么情况!” 随着她的“一声令下”,位于房间中心的这处立体投射,以及四面墙壁上的影像,像走马灯一样,快速地变化起来。 情况很糟糕! 在这个山体内,钢索支架以上,我们所能看到的地方,差不多都被他们攻占了。我刚到这里时看到的那只规模不小的武装部队,现在只能在个别地方,零零星星的看到几个身影,全面退败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换而言之,在上面,我们已经彻底失守了。 我没有看到于叔,不知道他是遇难了,还是已经安全撤走。希望是后者吧,毕竟,他的身份在那摆着呢,应该不会做没必要的牺牲。 “停!”盖地突然大喝一声,用手指着左侧墙壁上的某处画面,神情肃穆。 所有的画面,包括中心的立体投像,在盖地这声大喝后,都是一顿。除了左侧墙壁上的画面转换了几下后,其他各处都定格在了特定的位置上。 于雨把头转向盖地,温声问道:“怎么啦,老爷子,你发现什么了?” “有人过来了”,盖地轻轻叹了口气,“要做什么,得赶快抓紧了。咱们不能再在这里浪费时间啦。” “丁大哥好本事,居然能根据老爷子的一声喊停,反推到他看到画面的时刻,切换到那时显示的监测位置……”赵雅突然插嘴,同时将手指指向左侧墙壁上的某处。 大家,包括我在内,都把目光投向了她所指的方向,迅速找到了那个画面。 画面中,数十道身影,正向远处一个巨型的碟状物,迅速靠近中。不消说,那个巨型碟状物,自然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飞碟了。 墙上的二维画面,很快被转换到眼前的立体投射上,然后逐渐放大。那数十个身影,很快变得清晰起来…… 领头的五个,典型的日本武士服、武士刀,应该是日本人,看起来年纪都不小,胡子都白了,但是身手矫健。紧跟其后的,却是横扫千军的四位当家,以及西装革履的井上川一,每人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箱子。再往后,则是五个浑身挂满现代武器的欧洲雇佣兵…… 这又是一只多国部队了,而且还是五人一组的。只是,这一次,队伍中,出现了中国人,还是我之前一直认为的抗日伙伴,多少让我有些吃惊。 吃惊的,却还在后面。 因为,很快,在这几十个人身后,又出现了一拨人。 后面这拨人中,奔在最前方的,却是之前离开的那个“木乃伊”,以及…… 我的天,舅姥爷怎么也来了,还有姥姥和夏启宏。而,夏启宏手里拎着的那个东西,居然是一个人的脑袋,纪堂的脑袋。 我忍不住瞥了于雨一眼,却没看出她有任何反应。 再往队伍后面看,就更诧异了。队伍里,不但有日本人,我还看到了另外一个井上川一,身穿武士服的井上川一。 “这是怎么回事?”我的脑细胞不够用了,只好求助于干坤。 干坤没有回答,眼前却又有了新的变故。 一直安静不语的小雪,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然后整个身体开始向外膨胀:先是把她身上的衣服尽数崩了出去,露出白得渗人的肌肤,然后头部和四肢开始扭曲、变形…… 不到一分钟的光景,小雪,就变成了一个古怪的大肉团,晶莹透亮。 这个大肉团,却不是球形的,它的外表面,正在慢慢变得平整,最终形成了六个光滑的平面,活像有人把六面镜子拼凑在了一起。 “不好,他们居然把镜子凑齐了!”盖地大声说道,“不能再犹豫了,这个小雪,要么立刻转移,要么集我们五人之力,将她消灭掉。否则,必成大祸。” “没事,我们还有时间!”于雨回答得很干脆,但是脸色煞白,“不到最后时刻,我们绝不放过任何机会。” 接着,于雨把嘴凑在小丁耳边,轻轻说了句:“我们去吧!” 小丁点点头,抬手一招,将魔方收入怀中,然后伸手抱住于雨,脚跟一旋,在房间里打起了转转。随着他打转速度的不断加快,转眼间就成了一个旋转的“球”,看得我都头晕。 在一边旁观的盖地、朱小宝和赵雅,也受到了波及。他们先是晕倒在地,然后就跟着小丁转了起来。他们的旋转半径,比小丁要大的多,所以,在这两处的旋转,差不多同步之后,他们的速度比内圈更快得多,很快就成了我眼中的一道光影。 与他们遭遇不同的是,小雪变成的那个六面体,并未随着旋转,而是一点点地,向正在自转的小丁、于雨,挪了过去。 小雪还没被“吸”进去,盖地他们的光圈,却是变得越来越亮,我忍不住一眨眼。 再次睁开的时候,外面的“光圈”不见了! 三十八、不可思议的变化 我正诧异间,屋里的立体投影,勐然闪了一闪。 23us.com 定睛再看,却发现“镜头”已经切换到了飞碟前方,距出入口不足十米的位置。 三个人影,出现在了那里,正是盖地、朱小宝,还有赵雅。 我刚看清楚他们的样子,立体投影的比例又变化了,“镜头”逐渐拉远,这三个人的影像,逐渐缩小,变成了三个小点。在他们的前方,背离飞碟的方向上,好多的小亮点,正一拨一拨的,向他们靠近。 看来,从上面下来的,还不止我刚刚看到的那两拨人。 我真想让小丁,我的“肉身”,把比例尺再调整回去,看看后面的那几拨人里,都有谁,是不是也是“多国部队”。 我心中的疑团,已经多到装不下的地步,却无人来解答。这种滋味,实在难受,所以,我宁愿再多看一点,争取从中理出点头绪来。 然而,如今的小丁,不但不受我的指挥,还和我对着干来。 在六面体的小雪,进入他形成的“旋转球”后,他就把立体投射,给关掉了,连带四周墙壁上的那些画面。 房间里,出现了短暂的黑暗,只有“旋转球”和六面体的表面,闪烁着一层淡淡的蓝光。但没过多久,在一阵滋滋啦啦的噪音过后,位于这个房间上端的地方,开始出现光亮。一圈一圈、五颜六色的灯,从距我头顶上方得有几十米远的位置开始,自下而上,递次显现、逐层点亮…… 这上面的空间之大,竟是远远超出我的想象。 思绪间,小丁的“旋转球”,已将六面体小雪,完全“吸”了进去。在发出几个古怪的、类似饱嗝的声音后,这个仍不肯减速的“旋转球”,开始盘旋上升…… 我,也跟着动了,追随这“旋转球”。 这也就意味着,短时间内,我是无从知道飞碟外面的情况了,除非干坤主动告之。 从目前掌握的信息看,盖地他们三个,应该是被派去阻拦“入侵者”了。而且,从这边的表现看,他们三个的结局是毫无悬念的,差别只在于所能坚守的时间而已。否则,这边也不必把现场的投影直接关闭了,眼不见心不烦么。 “旋转球”上升的速度很快,而且还在不断加速中,却始终看不到这灯光的尽头。这高度,我感觉,已经远远超出了飞碟的容纳极限,要么就是,我们刚才并未看到这个飞碟的全貌,对它的真实体积,低估了。 “你们地球人,可真是够迂腐”,干坤突然发出冷笑,“你都能在那么低端的肉身上,造出一个远超肉身体积的藏宝洞。我这个高端的飞碟,又为什么不可以在内部,建一个纵贯千里的时空隧道?” 时……空……隧……道? 我愣住了,这个干坤,还有穿越时空的本事?等这事了了,我是不是可以求它,把我送到冷兵器时代,过一过称王称霸的瘾。 “你先别yy啦”,干坤及时泼来冷水,“马上到了,别眨眼哦。” 话音未落,眼前的“旋转球”,甩出一个漂亮的弧线,竟然不再向上方冲刺,而是来了一个九十度的大转弯,横向冲了出去。 我看到了墙,看到了高度飞行的“旋转球”,撞墙而去。 “旋转球”没能刹车,墙也不是虚幻的假象。但两者相撞后,却并未产生任何惊天动地的后果。 这面墙,更像是一团粘滞性极强的超级胶水,在将“旋转球”纳入的同时,将它的速度,硬生生减了下来,直至完全没入。 可惜,如今的我并非实体,不能重复“旋转球”穿墙的复杂过程,也就无从获得他所经的感受了。 数秒钟后,我跟着不再旋转、恢复原装的小丁、于雨还有六面体小雪,来到了这堵墙的后面,一个篮球场大小、三、四米高的空间内。 令我佩服的是,不论是小丁,还是于雨,在经了那么长时间的高速自转后,居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适来,更不要说呕吐这类的剧烈反应。 我把目光转向眼前的这个……我该怎么称唿这里呢,好像应该称其为控制室,却又多少有些不一样。 小丁落地、站稳后便将手中的魔方,向前方狠狠甩了出去。而这有灵性的魔方,虽然没有撞到障碍物,却让眼前的景象,重新变了个样。 原本空洞洞的这里,一下子充满了电子设备,炫目的电子设备,比我从任何科幻电影中看到的控制设备都要炫目。 因为,至少第一眼看上去,它是活的。 眼前出现的这些设备,虽然外形上和人类的高科技电子设备差不多,却更具有活性。除了可以自由走动、调整位置,它们之间还在进行吞噬和重新整合,看上去就像是地球动物界,吃了东西然后长肉的加速版。 很快,这些活着的设备,发现了变成六面体的小雪,迅速围了上去…… 小丁和于雨,则像被人施了“定身咒”一样,动弹不得,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我急得大叫,却没人搭理我,又驱动不了自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长得像机器的家伙,将小雪“吃”得连块肉渣都不剩。 我正惋惜呢,刚刚“大快朵颐”的设备们,突然发出嘟嘟的怪叫,浑身闪着红光,在地上乱窜起来,你推我撞一番后,纷纷将刚刚“吃”下的东西尽数吐了出来。 而这些“呕吐物”,也是有活性的,在“重获自由”后,它们重新开始组合,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 很快,我的眼前,出现了一台全新的大型设备,或者说,一个小型的金属堡垒。 六面体的小雪,也重获新生了,安安稳稳地坐在这个金属堡垒之中,可以通过一个透明的保护罩,看到她。 “不简单啊”,耳旁传来干坤的赞叹,“这个地球人,居然能将脸人的影驱术,使用到这种程度!用常规办法,怕是真的没办法消灭她了。” 三十九、难言的结局 影驱术? “嗯,脸人的一种天生技能,借助它们造的五行镜,进行放大和强化后,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对我们的活性武器进行克制。 23us.com早知如此,我就把你那肉身中的镜子,取出来销毁掉了,不让它们凑齐。” 你的意思,脸人的那些镜子,其实是用来对付你们的? 干坤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在一旁自言自语道:“看来,只有做的更彻底些了,可惜啦。” “做的更彻底?什么意思?”我问干坤。 “就是”,干坤突然嘿嘿一笑,“找更多的人,给你,还有我,陪葬!” “陪葬?也就是说,我得……死了?” “嗯,某种意义上,可以这么理解。”干坤言语中带着讥讽,“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了么?你眼前这个肉身,肯定是要放弃的。反正你这个精神体又不会死,有啥好难过的。” “那,陪葬的那些人呢,消失的,也只是肉身么?”我又问。 “你说呢?”干坤不肯正面回答我,然后继续自语道:“应该差不多了,可以实施计划了。阿呆,你行动吧!” 阿呆?是说我么? 魔方再次飞了起来,一头撞进小丁的怀里。小丁和于雨,同时打了个激灵,恢复了活力。 于此同时,驾驭着“小型堡垒”的六面体小雪,唿啸着,冲向了四周的活性设备。只是,这一次,双方攻守易位。再没有什么东西敢过来吃它,它却是毫不客气地,抓住一个,就吃掉转化一个。 眼见,六面体小雪控制的“堡垒”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复杂。看她这架势,是要把这里所有的“活物设备”,当成食物,尽数吃掉了。 小丁手里的魔方,则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一点点地化掉了,变成液体状态,沿着小丁的手臂,滑进了他的衣服中。 于雨显然没有料到这种情况,急得在一旁直跺脚,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那份从容。当然,对此我能理解。作为一个视完成任务为人生首要意义、自信满满的革命战士,在牺牲了那么多之后,突然发现,她已经满盘皆输、再无回天之力,又如何能平静得下来。 她身边的小丁,则要镇定得多。当六面体小雪,终于完成“清扫”任务,回过头,准备收拾他们时,小丁还用力地抱了抱于雨,轻声说道:“放心吧,它不会得逞的。” 真是惭愧啊,失去了我这个精神主体的小丁,反而表现得比我更有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概。 当然,那个时候的我,并未理解他这句话的真实含义。 因为,在小丁说完这句话后,便被数以千万计的金属嘴包围了。再然后,我的眼前,出现一道耀目的白光。 在我连自己瞎没瞎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先失去了意识。 等我再次醒来后,时间已来到了2017年,大年初一的,凌晨五点。最关键的是,我不是在病床上苏醒过来的,而是在“自己家”的床上。 在别人看来,我只是被外面的鞭炮吵醒了而已。 随同我的醒来,还发生了一件“大事”,我当时所在的地区,停电了。外面天还没亮,屋子里什么都看不清,我也是听到房间里的挂钟响了五下,才知道时间的。 不管怎样,能醒来总是件好事。我睁开眼睛,在床上,又贪婪地躺了几分钟,美美感受了一下重新活过来的喜悦之后,这才一挺身,坐了起来。 右手放下的时候,我摸到了一个……胳膊。 原来,这床上还有别人!我心中一惊,下意识地飞起一脚,将躺在我右侧的人,从床上踹了下去。 “哎呦!” 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还有些耳熟,虽然不是很熟。 我犹豫着,要不要过去。 然后,我听到,刚刚被我踹到地上的那个女人喊道:“老公!” …… 接下来,我用了一周多的时间,装痴扮傻卖煳涂,这才搞明白了自己现在的身份。 如今的我,是上海一家外贸公司的经理,已经年过四十,有一个漂亮的、正在读高中的女儿(这个寒假,和几个同学,出国旅游了,不在家),因为二胎政策放开,老婆肚子里还怀着一个,五个月了。 我的父母,都是邮政系统的退休老干部,此刻正在海南岛旅游,据说家里有整整一房间的珍邮。因为我们都不缺钱,所以一直不曾变卖,说等着他们百年后,平均分配给他们的几个孙子、孙女。 至于我的老婆,据说从小和我青梅竹马,年轻时也是一枝花。虽然身材保持得不错,但毕竟上了年纪,已是人老珠黄,让原本二十出头的我,一时难以接受。 趁没人注意的时候,我查看过,自己的身上,已经没有了范蠡留下的藏宝库,自己也不具备将东西藏在那些地方的本事,甚至在腾挪跳跃的时候,还差点闪到老腰。我之前搜集的那些宝贝,自然也都不见了踪影。 也就是说,除了现在这个身份为我挣下的这份家产,我在其他方面,都被一下子打回了解放前。哦,不对,我还平白无故地,丢了十几年的大好时光。 这个干坤,太对不起我了吧。就给我这么个“重生”的待遇? 还有,令我十分尴尬的是,由于现在的我,完全取代了之前这个身体的记忆,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做他的那份工作,估计很快就要饭碗不保。 不得已,我从“自己”的手机通讯录中,找了一位医生朋友,求他帮我开了一个假的病假条,请了一周假,天天泡在图书馆里,从“自己”的电脑中,找资料,恶补工作中的那些常识,了解他的工作风格。 可这七天的临时抱佛脚,哪里够用啊。 在病休结束前一天,女儿却是旅游结束,从国外赶了回来,还带来了她的爷爷奶奶,说要在一起,照张全家福。 当晚,女儿把手机交给我,让我把所有的照片,导到电脑上,然后选出几张好的,打印出来。结果,我们两个还没来得及细看,她就被爷爷奶奶叫走了。 这个简单任务,自然就要交给我独自完成了。 在选照片的时候,我发现有几张打不开,而且电脑上出现了段莫名其妙地提醒:需要到特定版本的几款相机上,才能打开。其中,就有当初姥姥送我的那部。 我的心中一动,连忙站起身,在房间里搜了半天,终于在床底下的一个小盒子中,看到了那部熟悉的相机。 很幸运,数据线什么的都还在。我双手哆嗦着,紧张地连好数据线,将电脑中的那几张照片导了进去。 真的能看! 第一张便是全家福,十好几号人。 位于正中间的,是两个穿着古装的男女,男的气宇轩扬,女的倾国倾城。 在他们左边,我看到了自己,正和小雪手拉着手,个头上比我们小一号的、抱着一个绿色大虫子的侯妍,站在我们前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