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青云志》 第一章赤吾青蛇 南山郡,祁水县。 地处楚国沿海,依山傍水,钟灵毓秀。八百里祁水烟波浩渺,物产丰饶。 晌午,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阴沉起来。呜咽呼啸的冷风,卷起祁水百丈巨浪,拍向河岸的堤坝。 沿海的渔民,早早收船靠岸,不敢在出海打渔。 日暮时分,天穹黑云密布,黑暗笼罩,见不到傍晚的夕阳。 祁水三百里处,水势骤然汹涌起来,在阵阵轰鸣的雷霆下,忽然卷起滔天巨浪,恒如山齿,惊涛拍浪。 水势湍猛,天威难测。 任何人在这种天地间最具纯粹的力量面前,都会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可就在这片浩荡汹涌的祁水海域,突然出现一道巍峨的黑影,祁水雾气弥漫,朦胧间只觉得那是一道矗立在深海的山岳。 轰隆。 乌云翻滚,雷层炸响,一道耀眼刺目的电芒,照耀天地一片惨白。 山岳终于露出真容,那是一艘巍峨的战甲楼船,船高首宽,高愈百丈,外观似楼,上面覆盖着坚固的黑色精钢。 因为船身庞大,吃水极深,故在波涛汹涌的水势中,依然显得极为平稳。 即使祁水磅礴浩荡,楼船依然乘风破浪,斩断汹涌水势。 白光散尽,天空忽然下起雨来。 雨丝滴落,噼里啪啦的砸在楼船的甲板上,矗立在甲板四周的负甲武士,沉默不语,即使雨水渗入甲胄,依然不皱眉头。只是神情冷淡,目光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水势。 他们是楚国洪武卫,楚国北军最具精锐的将士,周身沉凝不动的气势,犹如巍峨的山岳,固守而又牢不可破。 这是‘守拙’,是修炼的一种境界,亦是一种态度。 水势湍猛,雨水滴落。 在楼船甲板的最顶层,几道人影不畏天威,持伞而立。 他们似乎就像站在水天相接的地方。 脚下是浩荡汹涌的祁水,头顶就是黑云密布的天穹。 瞩目远眺,望着远处辽阔的水势,负甲武士年逾三十,面容刚毅,身材魁梧,周身自有一股上位者的气质。可即使如此,在面对前面那位手持黑伞的男子,依然恭敬道:“少师,此处距离祁水县不足三百里,那大妖逃至此处,显然是要将灾祸席卷县城百姓。” “祁水县。” 少师稍稍犹豫,皱眉道:“自是不能耽误,必须抢在大妖登陆前将其诛杀。” 负甲武士苦笑道:“少师可能有所不知,那大妖潜伏祁水数年,对此地水势了如指掌。咱们楚国楼船虽冠绝诸国,但却只是胜在坚固威力,速度上却有些瑕疵,难以真正的匹敌这种深水大妖。” “想要追上这种大妖,至少需要三艘楚国楼船,布下天罗地网,才可将其伏诛。” 少师沉吟片刻,忽然开口说道:“李延年,既然如此,当初你们为何不事先准备妥当?” “情报有误。” 李延年自是负甲武士的本名,他抬起头来,目光望向远处波涛涌动的水势,感受到祁水深处一股蠢蠢欲动的磅礴妖气,不禁感慨道:“谁曾想到那蛇妖深居祁水多年,得水势气运突破,已成半蛟。” 半蛟。 半步蛟龙,若是得风云际会,就可化成真正的蛟龙。 “半蛟。” 少师眉头微皱,显然有些棘手,道:“可曾将此事禀告少司命?” 李延年诚恳道:“刚刚已经用迅盘如实禀告,少司命言‘一切由陈九黎做主’。” “由我做主?” 陈九黎苦笑,自己刚刚晋升‘少师’,就遇到如此棘手的事情,半蛟大妖,全权让自己处理。 少司命还真是看得起自己啊。 “少师,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吧。” 李延年有些焦急,道:“三百里的路程,对于那妖蛇来说不过半柱香而已。” 陈九黎沉默的点点头。 自郢都太学直接晋升楚国‘少师’,这种升迁速度,对于许多楚国世家门阀来说,绝对是难以想象的荣耀。可在这种荣耀的背后,自是惹来满朝文武的风言风语。 只有少司命力排众议。 因为她知道自己荣登‘少师’,绝对是实至名归。 甚至此时同船的李延年,对于眼前这位楚国最年轻的少师,也是没有多少底气。原因只是因为他太年轻,资历太浅。 实力很多时候真的和年龄成正比。 天才? 世间哪里来的那么多天才? 李延年心里感慨,却蓦然发现周天苍穹轰鸣,一道极为恐怖的元气,在自己身旁突然爆发。 他震惊地抬起头来,目光难以置信的望着陈九黎。 眼前男子白衣宽袖,面容清秀温和,可此时手持黑伞,那股淡然遗世于天地间的气息,却又让他忍不住颤抖。 那是一种仰望诸天大道,可曲径通幽的气息。 “少师……,” “你……” “这股气息,难道是……” “通幽!” 不只是李延年,同样甲板上的文官侍臣,周围守卫楼船的负甲武士,俱皆神色骇然,在面对强大气息时的窒息感,竟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通幽径,也是‘通幽境’。 “李将军在此地等我即可。” 陈九黎微微颔首,手持黑伞,在众人惊骇的神情下,一步踏出,足下生莲。 在昏暗的**下,空气都显得格外压抑。 这朵莲花孤寂而清冷,青色的元气在上面流转,流露出一股璀璨的气息。 几近于生机勃勃的朝气,显得格外耀眼瞩目。 李延年睁大了双目,忽然失声道:“这是南海普陀山的‘莲心剑意’。” 莲心剑意,南海普陀山的剑意心法,对于元力掌控剑意的程度,已经精确到严苛的地步,绝对是世间少有的剑道功法。 陈九黎抬起头来,他目光微明,清淡的眉宇间,隐约浮现出一道惊艳极致的莲花。 莲花惊艳,开阖之间,一道凛冽的剑意,自眉宇间骤然斩出。 这就是莲心剑意。 “斩。” 剑意斩出,犹如一把真正的利剑,将整片祁水断流,将呼啸的海风抽空,将苍穹黑云一分为二。 斩断阻挡眼前的一切。 剑意凛然斩落,直至祁水深处那只半蛟,青蛇碧眼,蜿蜒千丈,额骨处已经隐有龙角长出,气息凶悍迅猛。 若是再过百年,绝对可以化成真正的蛟龙。 可是此时这只半蛟妖兽,在面对这道剑意的时候,竟然发出一声惊天嘶吼,似是遇到什么惊骇恐怖的事情。 “吼。” 她仰天怒吼,声音震动九霄,竟是凄厉的女子声音: “楚国修士,我赤吾深水修行数年,从未无故伤人性命,今日竟然遭此劫难,我只恨当初未曾跟随恩师,回至大河州我族圣地。” “若是当初得到我族圣恩,今日必将尔等全部诛杀。” 剑光斩过,自蛇首贯穿而过,强大的力量骤然爆发,千丈青蛇立刻毙命,庞大的妖身在一瞬间爆炸。 “你深居祁水,就是大罪!” 楚国楼船上的陈九黎摇头感慨,他目光复杂,神情终究有些疲惫,不愿再去多想。即使是现在的自己,在使用出这种强大的莲心剑意,也依然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以后还是尽量少用这种力量。” 陈九黎摇摇头,不在去想这些事情。只是将集中精力,神识覆盖整片祁水,良久过后,满腹疑惑,喃喃自语道:“奇怪了,为何不见妖丹呢?” 妖丹。 世间妖族可修万法,成就自己的妖丹,里面蕴含着惊人的恐怖力量,是修士增长功力梦寐以求的东西。只是随着大河洲妖族的内治,中土神州已经很少见到妖族,妖丹也显得珍贵而罕见。 陈九黎再次将神识覆盖,这次祁水海域下的各个角落,一草一木,一鱼一虾,全部没有放过。 可除了千丈青蛇的尸身,哪里有什么妖丹? “不对。” 陈九黎神情严肃,浩瀚的神识再次覆盖,漫延三百里,已经逐渐毗邻海岸。 码头渔船,河岸堤坝。 远山近水,因为祁水水势突变,人流早已经迁移到祁水县城,这里人迹罕见。 可此时在陈九黎的神识下,却忽然发现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小小的,白白的,有点白白胖胖,可长得却极为可爱。 他趴在高高的山丘上,头顶戴着荷叶,挡着天上细密的雨丝,手中拿着一根很是奇异的圆筒。 他在望着祁水。 祁水上的陈九黎,也在静静地望着他。 良久过后,忽然笑道:“有趣。” ps,这本书最近会有大的变动,可能会改书名,希望大家喜欢的收藏下,可以放在书架,谢谢! 第二章护道者 陈九黎神识念力覆盖,通幽境可看清方圆五百里。 花草树木,鸟兽虫鱼,尽皆收入眼底。 在短短不到半柱香的时间,神识覆盖,自剑斩妖蛇的祁水深处,蔓延至祁水河岸的堤坝。 他见到那名衣着简单,甚至有些婴儿肥的可爱少年。 七八岁的年纪,在这种阴雨天气跑出来玩耍,显然有些叛逆。尤其小脑袋上戴着的荷叶,手里还拿着有些怪异的圆筒,挡在自己的眼睛上。 圆筒里面似乎好像还放着镜片? 陈九黎对此有些好奇,但却没有过多关注,只是将目光望向少年的另外一只手上,那颗光洁圆润的碧绿珠子。 这是赤吾青蛇的妖丹,不知为何会滚落到少年的手里。如今妖蛇虽然已死,可妖丹价值珍贵,自己必须取回。 “妖蛇已经诛杀,可以回郢都复命,你们在此处等我片刻就好。” 陈九黎对李延年等人说完,脚下莲花绽放,步步生莲,身影蓦然消失在楚国楼船上。 片刻过后,他就已然来到祁水县的河岸堤坝。 此时自妖蛇伏诛,整个祁水县已经云开雾散,水势平息。 日暮微光,温和地洒落在河岸堤坝。陈九黎自祁水而来,白衣干净整洁,步履从容淡定。 他来到少年的面前,在少年目瞪口呆的神情下,伸出手来,嘴角含笑,温和说道:“把手里这颗珠子给我吧。” 少年有些呆呆的抬起头,揉了揉自己的双眼,只觉得自己最近偷喝烧酒有些多,看什么都有些迷糊。 眼前的男子,刚刚明明在至少三百里以外的海域,可是如今…… 他摇摇头,稍稍清醒过后,睁大眼睛,吃惊道:“啊,是你?” “你认识我?”陈九黎好奇道。 “你刚刚不是在楼船上吗?”少年喃喃自语,有些难以置信。 陈九黎有些困惑的挠挠头,回首望向远处浩瀚的祁水,此地距离楚国楼船至少三百里,眼前少年又是如何能够见到自己?难道少年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就像楚国太学里‘尚志院’的少年? 他不禁皱眉问道:“隔着这么远,你是怎么见到我的?” 少年小脸有些发苦,有些后悔自己失言说漏了嘴,可此时已经没有办法挽回,只能咬牙将手里的圆筒交给他,小声说道:“就是这个,你试试就知道了。” 陈九黎有些新奇的接过手来,起初感觉只是普通的铁质圆筒,没什么太过在意,带着些许好奇,也开始学着少年的样子,将圆筒放在眼前。 似乎整片天地,都变得通彻干净。 远山净水,透过烟波浩渺的祁水,不需要元气的支持,就可以见到三百里处的楚国楼船,李延年等人焦急等着自己的样子。 这是…… 灵力镜片。 只不过两片凹凸不平的灵力镜片,相互间竟然能够产生如此妙用。 若是楚**队利用这些…… 陈九黎想着想着,就有些口干舌燥。 他是通幽境的强者,心智成熟,道心坚定,很少遇到这样让自己失态的事情。 只是这种东西…… 想了很久,陈九黎稳住心神,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抬起头,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显得有些可爱道:“我叫许青云,许多的许,青云之志的青云,。” “许青云。”陈九黎想了想,郑重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这是我在垃圾堆里捡的。” 少年吸着手指头,奶声奶气的说道:“我叫它望远镜。” “望远镜。” 陈九黎肃然点点头。 他握着手里这根简单的圆筒,认真道:“古人言登高望远,可有这东西,已然不需再登高,普通人也可以望远极目。” “大叔说的没错。” 许青云很是配合的点点头,大眼睛楚楚可怜的望着陈九黎,小声嘟囔道:“可那是我的望远镜。” 显然担心自己的宝贝。 陈九黎洒然一笑,自己是通幽境的强者,自然有着自己的骄傲,不可能去抢小孩子东西。可这望远镜,对于楚国来说,绝对不是小事情。 他掂量手里望远镜的分量,稍稍沉吟,目光刚好瞥见少年手上的碧绿妖丹,忽然眼前一亮,笑着问道:“你觉得这颗珠子怎么样?” 许青云吓了一跳,显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将手里的珠子藏在背后,眼里蓄满泪水,大声嚷道:“不给,不给,这是我的珠子。” “这是我斩杀妖蛇得到了。”陈九黎耐心解释道。 “落到我脚边就是我的,” 许青云眼泪巴巴,想着想着,忽然大哭了起来:“刚刚都把望远镜给你了,那是我好不容易在垃圾堆里面捡到的,王员外家的三公子,想拿十两银子跟我换我都没有答应。” “你这人怎么不知足,还想要我珠子啊?” 把小孩子弄哭,对于通幽境强者来说,确实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不哭了,不哭了。” 陈九黎神情有些尴尬,毕竟自己已经占了很大便宜,连忙哄着说道:“我不是想要你的妖丹,只是咱们做个交易如何?” 许青云果然不哭了,他抬起可爱的小脸,眼睛上还有蓄满的泪水,显得有些可爱,道:“做什么交易?” 半柱香过后, 陈九黎带着望远镜,远去祁水楼船。 许青云头戴翠绿荷叶,手里握着那颗妖丹,蹦蹦跳跳,欢乐的吹着口哨。 临近县城官道,此时已近日暮,黑云虽然已经散去,可雨丝依然滴落下来。 犹如珠帘,在朦胧温和的暮光下,远山近水,雨打芭蕉,让人有种如诗如画的感觉。 “许青云,你刚刚真的恶心到我了。” 雨丝滴落,砸在平整干净的青石板路上,一道清脆悦耳的女子声音也一同响起。 许青云止住脚步,目光先是警惕的观察四周,待到发现周围没有异常的时候,这才将手里那枚碧绿妖丹取出。 他盯着这枚珠子,冷哼道:“我怎么恶心你了?” 楚国最年轻的少师陈九黎,自认为这就是那只赤吾青蛇死去的妖丹。 这种说法,也对,也不对! 因为自己是清楚这颗珠子的真正面目,显然不是妖丹那么简单。 它本身就是一个蛋! 碧绿色的圆润蛋壳,里面有股蓬勃的气息,正在流转成长,正是祁水河畔死去的赤吾青蛇。 “你刚刚卖萌装可怜的样子,想想就真恶心。” 赤吾女子的声音,正是自这颗珠子里面传来,很是悦耳清脆,可却充满了嫌弃:“特别是在陈九黎的面前,你简直恶心死我了。” “哼,臭蛇。” 许青云冷笑,粉嫩的小脸,满是不屑道:“我刚刚可是救了你一命,你就这么说我?” “救我?” 女子声音尖锐,嚷道:“许青云,你要是真想救我,就去帮我杀了陈九黎。” “白痴!” 许青云嗤声嘲笑:“陈九黎境界已至通幽,修炼莲心剑意趋于圆满,即使在当年蜀山剑阁也属顶尖。以我现在的修为,除了在他面前继续装小孩子卖萌以外,难道你还真想让我跟他去拼命?” “有什么不敢的?” 女子有些恼火的说道:“只不过‘通幽’而已,你就如此忌惮?” “通幽对于现在的我来说,遥不可及!”许青云,道。 “当年蜀山剑阁里的‘通幽’何曾少过?” 赤吾声音清冷,有些生气道:“蜀中棋剑乐府里的李诗琪,吴越剑池的江子楠,岳麓书院的陈平凡,这些自诩天才的道统圣子,哪个不是通幽顶尖强者?” “你怕过他们吗?” 可能因为妖身毁灭,她有些压抑的愤怒,吼道:“我实在有些难以理解!你都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为何越活越胆小?” 平地惊雷,暴雨轰鸣,一道闪电划过长空。 “闭嘴!” 许青云白嫩的脸颊,有些病态的潮红,雨水打在他的脸上,就连呼吸也有些急促。 他沉默的垂下眼帘,薄薄的唇角微微抿起,声音也有些低沉,道:“正因为死过一次,我才更加懂得生命的宝贵。至于当年蜀山剑阁的事情,我希望在我们没有成长起来,就不要再提起过去。这次若非《不死经》护住你的本源,即使剑主大人再世,也救不了你!” 雨丝微凉,滴落在碧绿圆润的蛋壳上,绽放出璀璨的光芒,开始剧烈震动。 似乎想要争辩些什么,可良久过后,赤吾最终还是平静下来,但心有不甘道:“若有机会取回大河洲圣物,我必将陈九黎斩杀。” “那是以后的事情了。” 许青云深吸口气,缓缓吐出,道:“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恢复你的妖身。” “这还需要考虑什么?” 碧绿的蛋壳剧烈颤抖,女子的声音也有些激动道:“你难道还想要我等待百年时间,靠着天地本源的力量自行修复?” 许青云微微一怔,笑道:“有何不可?” “不行!” 赤吾青蛇声音尖锐,流露出强烈的不甘,嚷道:“我是你的护道者,百年时间,我若沉睡又如何护你成道?” 第三章求佛 护道者,亦是护佑门派弟子成道的强者。 毫无疑问,坐照实力的赤吾青蛇,就是许青云的护道者。 在他还没有彻底成长起来的时候,护佑成道就是赤吾青蛇的责任。只是如今赤吾青蛇本体已毁,坐照力量十不存一,仅余本源力量护佑神识。 若非大河洲的《不死经》,赤吾青蛇恐怕早已身死道消。 “你是我的护道者,本应护我成道。” 许青云握着手里的妖丹,在傍晚的暮光下,隐约可以见到一条青蛇,他目光温和,声音却有些无奈道:“可结果却要我助你成道。” 赤吾青蛇蜷缩在圆润的蛋壳里,蜿蜒盘踞的蛇身,青幽的眼眸,望向东方辽阔的山岳,目光蕴含难言的激动,饱含深意道:“其实你应该懂我,即使陈九黎没有将我本体斩杀,我也会自己想办法去那里寻找机缘,只为早日再成道果。” “修炼正途,只有徐徐而渐进者,方可窥破诸天道法。急功近利者,非一时之功,实乃长久之害也!”许青云闻言摇头,严肃道:“你总想着早日恢复修为,可根基不稳,还是难以寸进。” “呵,你现在的样子,果真有剑主当年的啰嗦劲!” 赤吾青蛇嗤声取笑,似乎想起遥远的往事,温和的神情却又逐渐冷冽起来,双目幽寒,声音冰冷道:“我急功近利,想要早日成就道果的目的只有一个。” 她声音严肃,犹如九天的冰雪,冷的让人发颤,道:“我生来的意义,就是为了护你成道。” 生来的意义,只是为了护你成道。 许青云沉默下来,他想了很多,忽然就有些难受的说道:“你不要这样想,因为我不想见到你受伤的样子。” 碧绿色的妖丹,散发出青幽的光芒,这次里面竟然隐约浮现出女子的容颜。 “那还在等什么,我现在需要修复本体妖身。” 她面容虽然有些模糊,可眉心竖眼犹如朱砂,目光幽幽,意味深长地说道:“大河洲皇族的《不死经》固然可以护佑我的本源神识不灭,可若是想要修复肉身,至少需要百年时间方可巩固。世事无常,你我本该在蜀山那场浩劫中死去。可惜,咱们命不该绝。” “既然能活着,自然要想办法好好地活下去。” 她声音凄婉冷冽,透着毅然决然的气息,冷笑道:“用仅限的生命,去创造无限的杀戮。” 许青云闻言微微一怔,粉嫩的脸颊有些苍白,可沉默良久,竟然很是认同的点点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 “既然如此,那还犹豫什么。” 女子声音有些激动,可以想象她雀跃的样子,亦如当年般可爱,迫不及待道:“许青云,助我早日修复妖身,若不然百年之后,我即使重塑妖身,也早已物是人非。” 许青云认真的点点头,说道:“虽然明明知道这是你的激将法,可我竟然没有丝毫拒绝的理由。” “咦,明明是谁?”赤吾青蛇佯装诧异,玩笑道:“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许青云有些无奈,刚刚还有些严肃的气氛,又开始玩笑起来,自然没好气道:“他是你爸爸!” 赤吾大怒,道:“我是你奶奶!” 许青云冷笑道:“你若是再耽误时间,就赶不上明日的晨钟了。” “那还等什么,快带我去小佛山。” 赤吾有些慌张,连忙催促道:“我现在状态很不稳定,若没有小佛山的晨钟暮鼓,我恐怕很快就会陷入沉睡。” 许青云自然清楚她的状况,也不愿在继续耽误下去。 日暮微光,祁水县城烟雨朦胧,而东边那座小佛山静岳如平淡的秋水,深不可测,却又散发出祥和的佛光。 “小佛山距离祁水县城至少二十里,占据东泽山岳北部丘陵,有群山环峙,怪石嶙峋。” 许青云头顶翠绿荷叶,挡住漫天雨丝,沁凉的水意拂过脸颊,竟然有些忍不住的打起寒颤。 “好冷。” 他双手紧握,从口中呼出热气,目光隐含担忧地望着东泽山岳,心里有些发苦:“想要在天明前赶到小佛山,实在有些困难。” 行路难,东泽山岳极土木昌盛,山路本就崎岖,平日还可登山求佛。只是如今雨水湿透,夜色降临,空旷的山路人迹罕见,道路更加泥泞难行。 “你这具身体终究太过单薄了。”赤吾妖蛇沉默良久,忽然开口说道。 许青云小心的避开灌木,夜色降临,他借着清幽的月光,跳过两块巨大的岩石,有些气喘吁吁的说道:“能活着已经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了,我不清楚当年剑主用了怎样的代价,能够让我重修人身。虽然有些单薄,可却依然护我这几年平安无忧。” “苟延残喘而已。”赤吾嗤声嘲笑。 “当年倒是意气风发,本体强大。”许青云薄薄的唇角微微抿起,自嘲道:“可最后不还是死了?” “你本可以不死!”赤吾怒吼道:“蜀山剑阁的覆灭,跟我们大河洲没有丝毫关系,当初若非……” “不要再说了。”雨水打湿他的脸颊,许青云的双眼有些开始发红,声音却有些冰冷的说道:“当年的事情,我永远都不会后悔。” “即使身死道消,依旧杀身成仁。” 赤吾沉默良久,忽然嘲讽道:“果如剑主所说,你真是个白痴。” 说完,她再次沉寂下来,将自己仅存的力量,全部注入许青云的体内。 温热的力量,支撑着许青云不断前行。 小佛山坐落东泽山岳南部,地形崎岖难行,也时常有野兽出没。若非平日县城人群结伴入山拜佛,很少有人单独前往。许青云一路行来,只是偶尔遇到几只躲在灌木下瑟瑟发抖的野兔,奇迹般的没有碰到什么野兽猛禽。 也许可能是因为晌午时分,陈九黎剑斩赤吾妖蛇的时候,释放出来的力量太过强大。 导致整个祁水县城周围的野兽,彻底沉寂下来。 这就是通幽境界的实力,仅仅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气息,就可镇压万千生灵。 夜色难行,可终究有熬过去的时候。 许青云在山路艰难行走,直到雨停风歇,圆月悬于苍穹,月光清幽冷冽,映着他的小脸有些苍白。 可他求佛的脚步,坚定而平稳,不曾有过丝毫动摇。 当旭日东升,黎明的曙光照在东泽山岳,小佛山佛光普照,宝相庄严。 许青云也终于来到山脚下,神情虽然疲惫,可双眼明亮,心情也终于放松下来。 正在此时,小佛山忽然响起一道悠扬的钟声,传遍整个东泽山岳。 第四章清河王 许青云抬起头来,目光刚好望向毗邻山岳的那座山峰,楼阁寺庙,依山而建,沉静如平淡秋水,散发出淡淡的佛光。 一道悠扬的钟声,又犹如惊雷,音波涟漪般扩散开来,震动整片大地。 “这是小佛山的晨钟,可这晨钟给我的感觉,怎么有些不对?”赤吾忽然开口说道。 许青云闻言微微发怔,心里也有些隐隐担忧。 生活在祁水县城已近七年,他清楚的知道此地山水经络,是有人根据《水经注》特意修改完善。只为修身集气,形成钟灵毓秀的修炼宝地。 此宝地就是眼前的小佛山。 山峰孤立而显得青幽平静,古刹佛寺因为时间悠久,墙面留下岁月的痕迹,愈发庄严厚重。 每日小佛山的晨钟暮鼓,一道道佛法深厚的力量,伴随着清晨悠扬的钟声,傍晚醇厚的鼓声,可以传遍整片大地。 晨钟,可明神。暮鼓,可修身。 许青云淋着雨水也要赶来小佛山,就是为了想要帮助赤吾,能够更近的沐浴在晨钟明神的力量下,固守自己本源。 可今日小佛山的晨钟,似乎有些紊乱。 “不对,这不是小佛山特有的晨钟。”赤吾沉默良久,忽然开口说道:“这钟声太乱,不仅不会明神,可能还会乱心。” “这当然不是小佛山的晨钟。” 许青云抬起头来,目光望向远处的小佛山,有些难以置信道:“这是有人在夺钟。” ‘当’ 又一道钟声响起,山岳颤抖,整片林海都泛起波澜。 风雨潇潇,竹涛滚滚。明晃晃的长刀,黑色的鱼龙服,逐渐在竹林间影影绰绰的出现。 “影密卫。” 许青云目光震惊,有些难以置信道:“楚国密碟,直属李斯的影密卫,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是来抓我们的?”赤吾青蛇大怒,声音有些嘶哑道:“这么多年还是没有放过咱们,既然如此,那就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这不可能啊!”许青云心绪焦灼,喃喃自语道:“即使阴阳家的生死薄,也不可能知道咱们的存在啊。” “这还有什么犹豫的?”赤吾怒吼,似乎要挣脱蛋壳,道:“我可用《不死经》的力量,暂时回归坐照的修为。今日我就算死在这里,也要让你活着离去。” “不要乱动。”许青云深吸口气,平复内心的激动。 影密卫的出现,让他清晰的感受到死亡的威胁。 这支能够让楚国世家都闻风丧胆的密碟组织,永远都是神出鬼没,手段残忍暴戾,绝对是大楚帝国最具犀利的杀人机器。 他望着竹林影影绰绰的身影,声音都有些颤抖,小声说道:“他们的目标好像不是我们。” “嗯?” 赤吾逐渐冷静下来,经历当年蜀山剑阁的毁灭,对于楚国这支恐怖的杀人机器,自然有些熟悉了解。若是真发现许青云和自己的踪迹,影密卫绝对不会给他们丝毫喘息的机会,直接雷霆击杀。 “他们的目标,好像是……” 赤吾有些若有所思,远处竹林里的刀光,冷冽而肃杀,惊动整片竹林里的飞鸟轰然飞起。 一条条冰冷的绳索,直冲云霄,死死钉在小佛山孤峰的峭壁上。 犹如蛛网,密密麻麻。 “糟糕,他们的目标是小佛山!”她有些震惊道。 赤吾深居祁水寒潭数载,对于此地的情况也算清楚。祁水最让人畏惧的不是那位深居简出的城主大人,也不是落仓书院的那位老院长,而就是眼前这座能够根据《水经注》,修改地脉纹理的深山古刹‘小佛山’。 ‘求佛于此,既是机缘,亦是危机。’ 赤吾有些焦急道:“许青云,我们应该怎么办?” “现在不是咱们想要怎么办,而是咱们能怎么办。”许青云有些无奈道:“在人家眼中,咱们不过是两只小小地蚂蚁而已,人家也许都懒得踩死咱们。” “我不这样认为。”碧绿色的蛋壳,浮现出女子朦胧的容颜,隐约可见眉间那道竖眼,犹如朱砂,冷漠而妖冶。 她声音淡然如雪,很是严肃的说道:“因为我不服!” 因为我不服! “你不服又能如何?不要忘了你现在只是一个蛋,而我也只是一个凡人。”许青云深吸口气,缓缓说道。 两只蚂蚁,想要撼动大象的地位? 简直可笑! “许青云,请你不要笑。” 赤吾忽然变得严肃起来,眉间竖眼犹如朱砂,青幽冷冽,声音严肃而认真的说道:“也许你会认为我是无理取闹,但我想说的是,对于力量的渴望,我从未停止过追求!” 她望着远处竹林间的影密卫,淡然说道:“我不会放过任何能够让自己变得强大的机会。” “即使死亡,我也要护你成道。” 许青云微微一怔,他眼帘低垂,目光望着手中的碧绿色的蛋壳,心里有些恍惚,轻声说道:“若真如此,那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心中念,即是成道不畏死亡。 赤吾心中领悟,沉默的隐藏自己的气息,归寂于青幽的碧绿蛋壳。 小佛山地势崎岖,山路纵横。 许青云小小的身子,隐藏在低矮的灌木下,虽说很是隐蔽,可依然逃不开某些人的眼睛。 山峰奇秀,草木葱郁。 女子手持黑伞,静立于山巅云海,俯视整片东泽山岳。 她白衣黑冠,宽袖博带,高挑的身影在日光下显得格外修长。 “有趣的小家伙。”女子眉眼含笑,面容清丽脱尘,看上去不过二八年华,可给人的感觉却又显得雍容大气。 任何站在她面前的人,都会感受到一股沉重的压力。 似乎整个天地,都充满了剑意。 纵横切割。 尤以眼眸,深邃而明亮,宛若星辰,却又充满凌厉的剑气。 她眼帘低垂,望着小佛山下隐藏的两人,面容有些复杂,喃喃自语道“大河洲皇族的《不死经》,两百年前就已成妖族禁忌,不曾想今日在这祁水县城,就能碰到如此有趣的小家伙。” 正在此时,两道人影突然冲破林海,黑衣鱼龙服,三爪金龙,正是凶名赫赫的影密卫。 没有丝毫犹豫,两人来到女子面前,直接跪拜于地,不曾抬头,可眸光深处却充满忌惮,道:“清河王,影密卫已经集结完毕。” 清河王。 大楚帝国的王侯,即使世袭军功,也依然要拥有王侯的实力。 显然眼前女子,早已经拥有臻至王侯的实力。 “准备登山。” 清河王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忽然想起刚刚见到的那条小青蛇,声音清冷如雪,警告道:“记住,此次不得伤及任何无辜!。” “即使一条蛇!” “或者一个蛋!” 第五章春蚕 两名衣着三爪鱼龙服的大统领,直属帝国丞相李斯大人,在大楚帝国的权贵面前也是凶名赫赫,可此时在这位大楚帝国的女王侯面前,却是谨小慎微,不敢有丝毫大意。 即使满腹疑问,也不敢有丝毫反对的意思,生怕惹得这位姑奶奶不快,连忙小心翼翼地说道:“影密卫离开郢都前,李斯大人就曾交代,此次祁水东行皆由清河王做主,属下对此毫无异议。” “呵呵,李斯大人?” 清河王薄薄的唇角,微微翘起,冷笑道:“我实在有些不清楚,影密卫到底是大楚帝国的密碟,还是他李斯的亲兵?” 这种涉及帝国内部朝政事情的话题,两人即使是影密卫的大统领,此时也有些胆战心惊,支支吾吾的不敢应答。 清河王面露嘲讽,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一个人静静地站在山巅。 山风起,风卷云动。 她白衣如画,衣袂飘飘,黑色的长发垂落腰间,修长高挺的身影显得愈发清冷。 手中那把宽大的黑伞,犹如云海中的一朵黑云。 孤傲而任性。 “回去告诉你们李斯大人,我徐家向来不争朝政,不沾因果,只求偏安清河。这件事情结束以后,我希望你们李斯大人,不要忘记当初的承诺。”她忽然抬起头来,那双充满剑意的眼眸,深邃而明亮,声音清冷如雪,冷然道:“我清河徐家本是千世之家,不喜争什么,可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意招惹!” “小人谨记!”两名影密卫大统领,冷汗直流,不敢有丝毫犹豫。 清河王冷漠的点点头,不愿再去过多交谈,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决定,也就不需要再去纠结对错。 她眼帘低垂,目光俯视那座孤峰上的小佛山,心绪虽然有些复杂,但还是毅然说道:“影密卫准备登山,六剑奴负责掩护,此次只为求佛取钟,没有我的命令,不得伤及无辜。” “清河王放心,我们影密卫定然不会让您失望。”脸颊黝黑,额头有道深深剑痕的大统领,声音低沉诚恳的说道。 “罗幽,不要在我面前装什么忠诚的下属,我不是你的上司,给不了你荣华富贵。”清河王嘴角冷笑,道:“你只需要记住,有生之年,若是再敢踏入我清河郡半步,小心你的脑袋。” 罗幽脸颊黝黑,看不出他的神情,可那双眼眸却冰冷如刀,沉默良久忽然咧嘴笑道:“属下谨遵清河王命令,只是此次小佛山取钟,对于那位已臻至‘凡境’的老和尚,还望清河王能够及时出手相助。” 清河王柳眉微蹙,有些厌恶道::“这点不用你操心。” 罗幽手握长刀,森然一笑,道:“那就好。” 命令已出,整片东泽山岳彻底震动,天空忽然阴沉下来,大地震动,整片东泽山岳,放佛都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许青云从岩石上跌落下来,脸上沾满灰尘,想要站起身来,可却发现大地隆隆作响,草木微颤。 “许青云,快点起来,小佛山好像真出事情了。”赤吾焦急的说道。 许青云艰难的站起身子,来不及多想,直接握住一根垂落下来的藤蔓,费了好大力气才攀爬上树。 古树高挺而茂盛,他站在修长结实的树干上,手里握着赤吾妖丹,抬头目光眺望远处小佛山。 孤峰寺庙,竹林里影影绰绰,至少几百名影密卫突然出现,让两人有些震惊。 “影密卫什么时候这么不值钱了!”赤吾有些艰难的说道:“当年蜀中归云庄的毁灭,影密卫也不过出动百余人而已。” “也许不是影密卫不值钱了。”许青云深吸口气,缓缓说道:“而是咱们有些低估小佛山的价值了!” 竹涛滚滚,尖锐的呼啸声音,荡过整片东泽山岳。 影密卫执掌帝国暗战密碟,对于这种事情自然熟悉。百余条黑色幽深的铁索,直接冲破云霄,牢牢地攀附在小佛山的岩壁上。犹如蛛网,百余条铁索相连,一种压迫的力量骤然降临。 许青云双眼微微眯起,声音有些幽寒道:“蛛网封山,影密卫的最喜欢的手段。” 赤吾始终沉默在碧绿的蛋壳里,她能感受到周围的力量,正在逐渐缓慢抽离,不禁有些担忧道:“影密卫的蛛网,会不会影响到你现在的身体?” “不用担心我。”许青云摇摇头,道“铁索蛛网的境界压迫,只会对‘坐照’实力有用。” “如此看来,小佛山今日也在劫难逃。”赤吾有些同情的感叹道。 小佛山坐落孤峰绝壁,山峰高挺奇秀,古松舒展茂密。铁索蛛网覆盖,强大的压迫力量,刹那间笼罩下来。 “贼子!休想闯我小佛山!” 孤峰古寺,突然传出一道怒喝,紧接着悠扬的钟声轰然响起! 当! 古钟音波犹如惊雷,震耳欲聋,音波涟漪般扩散开来,直接撞向影密卫的铁索蛛网。 “这小佛山的古钟,是想要直接镇压影密卫的铁索蛛网?”许青云眉头微皱,有些太过不可思议,在他的记忆里,对于影密卫的铁索蛛网,记忆尤深。 “它有这个能力。”赤吾忽然开口说道。 许青云本想要说些什么,可远处孤峰古寺忽然响起巨响,山河摇晃,大地震动,草木砂石飞溅迸射。 百余条铁索蛛网,应声而断! “乱魔钟。”黑衣鱼龙服,高挺枯瘦的身姿,额头剑痕恐怖狰狞,正是影密卫大统领罗幽。 望着远处孤峰庙宇,上面的铁索蛛网已然寸寸龟裂,自天空坠落下来,他不但没有丝毫生气的样子,反而嘴角冷笑,道:“真想不到堂堂佛门重地,竟然会私藏妖族的乱魔钟。” 小佛山钟声不止,一道道醇厚的音波,似乎形成一层层坚固的墙壁,将整座小佛山牢牢的护住。 百余影密卫手持长刀,刀光潋滟,不断轰击小佛山,可依然徒劳无功。 “哼,真当乱魔钟能护住你们?”罗幽嘴角冷笑,他抬起头来,额头剑痕狰狞恐怖,可依然不及他眼眸里的疯狂。 “徐正萍,你不是总好奇,我当初为何叛离清河徐家吗?” “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罗幽嘴角冷笑,眼眸里燃烧着疯狂,他将自己的右手,缓缓伸入自己的肋下,可以隐约见到一把血色的白骨残剑。 剑未出,血光已经蔓延。 即使隔着很远的距离,许青云依然能够闻到那股嗜血的味道,小脸有些难以置信的苍白,喃喃自语道: “春蚕!” 第六章徐正萍 “春蚕!” 孤峰绝壁,清河王白衣黑伞,面容有些复杂,她望着罗幽手中那把森白的骨剑,感慨道:“原来如此,李斯当年如此护你,不顾我清河徐家的颜面,直接将你收入影密卫。” “如今看来,他护的不只是你罗幽,而是你手中的剑!” 手中剑,即是‘春蚕’。 罗幽双目猩红,黑衣如墨,手中那把白骨残剑森白冰冷,断刃处有淡淡的血光流转。 “古剑‘春蚕’,当年蜀山剑阁毁灭,剑冢遗留下来的几把名剑之一。”他抬起头来,目光望着远处孤峰上的寺庙,冷然笑道道:“养剑七载,今日我就用这‘小佛山’,来为我手中这把‘春蚕’开封!” 剑,不过一把白骨残剑。 可此剑握在罗幽的手中,凛然间拥有着一种残冷的气息,森白光泽的剑身,上面忽然泛起一只只蚕虫,精硕瘦小,不断的涌动着。 “果然是‘春蚕’” 许青云静静的隐蔽在树干上,小手紧紧握着赤吾妖丹,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的内心安定下来。 那把白骨残剑的出现,对于他的打击格外沉重。 “剑主当年不是把它毁了吗?”赤吾虽然沉寂在蛋壳里,可她他依然能够感受到古剑蚕虫,那种寒冷,饥饿,嗜血如命。 “古剑通灵,哪里是想毁就可以毁掉的?”许青云声音低沉,小脸有些苍白,满心担忧道:“当年剑主将此剑镇压在剑冢池下,如今蜀山剑阁已毁,不曾想又在这里见到此剑!” “这罗幽也是奇人,七载养蚕,以血祭剑,竟然真将当年这些半死不活的小蚕养活了。”赤吾赞叹道。 “养蚕七载,不惜以血祭剑,我也有些好奇,当年剑主镇压的这把‘春蚕’真正的威力。”许青云心里虽然有些担忧,可对于这把古剑的威力,依然有些期待。 这把镇压于剑冢池下的古剑,似乎压抑的时间太过久远,白骨剑身森白幽冷,上面精硕的蚕虫密密麻麻,疯狂涌动。 罗幽持剑而立,面对小佛山上的音波,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直接一剑斩落。 剑光森冷幽白,在斩落的刹那间,剑身上密密麻麻的白色蚕虫,潮水般疯魔涌动。 天空好像忽然阴沉,铺天盖地的蚕虫自古剑涌出,它们带着饥饿嗜血的气息,犹如蝗虫过境,直接覆盖在整片小佛山。 “这股嗜血的气息,似乎想要将整座小佛山都要吃下去。” 隔着很远的距离,许青云依然能够感受到蚕虫的气息,那股嗜血饥饿的感觉,令他脸色苍白,心绪难安。 嗡嗡嗡…… 虫声低沉而醇厚,即使善于杀伐的影密卫,在这种细密的蚕虫下,也不禁冷汗直流。 只见黑压压的蚕虫,铺天盖地的覆盖在小佛山。 小佛山钟声不断,乱魔钟强大的钟声,持续守护者小佛山。可漫天疯狂涌动的蚕虫,早已经覆盖在氤氲的音波上,张开尖锐的小牙,开始撕扯着音波形成的那道墙壁。 罗幽眼里燃烧着疯狂,看着眼前这幕,忽然觉得这些年背负的骂名,已经不那么重要。 手里白骨残剑,再次挥动。 本已停留‘通幽’境多年的他,对于力量的掌握,自然不是陈九黎可以相比。 可他的每一剑,却又显得无比吃力。 罗幽忍受着痛苦,原本黝黑的脸颊,已经变得苍白,可双目却涌动着无限的疯狂。 “继续,继续,我要你们将整座小佛山,都给我吃掉!” 古剑似乎吞噬他的血液,再次化生出万千精硕的蚕虫,已经将音波墙壁撕裂出一道肉眼可见缝隙。 百余影密卫抽出长刀,自撕裂的缝隙潜入小佛山,万千蚕虫同时蜂拥而如,疯狂吞噬整座小佛山的生灵。 蚕虫瘦小精硕,犹如蝗虫过境,将经过的一切地方全部吃掉,古树,石山,溪流,断桥…… 所过之处,片叶不留。 蚕虫不断吞噬,席卷整片小佛山,慢慢吃的肥硕而充满肉感,嘴角尖锐的细牙,森白而幽冷。 罗幽手持古剑‘春蚕’,似乎因为这种变化,脸色已经逐渐恢复,变得更加强大。不禁大声笑道:“吃吧吃吧,将整座小佛山都给我吃掉。” 赤吾能够感受到这股气息,感叹道:“真是疯狂!” “春蚕剑一直都是这般疯狂。”许青云说道:“古剑吸食主人的血液,培育出的万千春蚕,可以吞噬敌人的力量以及血肉,最后再反哺给主人。” 小佛山上的钟声,终于开始乱了,整片音波彻底崩溃,漫天蚕虫张开尖锐的獠牙,铺天盖地的涌向古寺。 “孽障!” 一道恢弘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整片大地似乎都已经静止,漫天蚕虫在这种声音下无处遁形,直接湮灭灰飞。 罗幽直接口吐鲜血,手中古剑‘春蚕’剑光黯淡,他神色晦暗,咬牙不甘,道:“该死,什么人竟敢阻我影密卫办案!” 古寺门前,老和尚慈眉善目,手持禅杖,身披袈裟,望着山下影密卫,笑着说道:“我是这座山的主人!” 罗幽眼皮一跳,浑身开始冒汗,可依然强撑道:“既然你是这座山的主人,那就直接将乱魔钟交出,我们还可饶了你们这些和尚。” 老和尚摇摇头,笑道:“不必了,我早已将人遣散了。” “你难道不想活了吗?”罗幽怒道。 “老命一条,不惧生死。”老和尚道。 “我看你是真的活腻了。”罗幽明知老和尚强大,可依然忍不住讥讽,道:“因为乱魔钟,你难道真想把你已臻至‘超凡’的境界,平白浪费?” “我若不如此,何来超凡?”老和尚慈眉善目,说话的语气平淡温和。 “大师此言有理!” 清风徐徐,一道高挑的白衣身影,降临小佛山的寺庙前,整片天地忽然间充满凛然的剑意。 罗幽眼皮直跳,在老和尚面前看似轻松,实则自己的生命都在人家手里。如今清河王的到来,让他也不禁松了口气。 清河王白衣如画,黛眉如远山,薄薄的唇角微微抿起,笑道:“见过慧明大师。” “施主面善,可气息却充满剑意,像极了我见过的一位故人。”慧明大师作揖施礼,温和说道。 “在下徐正萍。” 清河王微微笑道:“家父徐远山。” 第七章慈光 “清河徐远山。” 慧明大师双手合十,肃然说道:“原来如此,世间也许只有清河郡的道石,才能够磨砺出施主如此凌厉的剑意。” “大师谬赞。”清河王轻声道。 “楚襄王三十一年,贫僧路经滁州南部,曾遇应龙大妖,苦战不敌,若非你父亲徐远山出手相救,恐怕早已丧命于此。”慧明大师手捻佛珠,有些感慨,道:“时光流逝,白云苍狗,二十载岁月匆匆而过,如今回想当年,贫僧也是不胜感慨啊!” 徐正萍面容含笑,认真说道:“大师心境超脱,早已‘超凡’,又岂会在乎那二十载匆匆岁月?” “二十载光阴虽然不过弹指间。”慧明大师摇头叹气,有些惭愧说道:“可贫僧当年自大昭寺来到小佛山,就是用了整整二十载光阴,日日晨钟暮鼓,都未能完全镇压乱魔钟的魔气。” “既然如此,大师何不将乱魔钟交出,我楚国定会将魔气镇压。”徐正萍抬起头,目光坚定的说道。 慧明大师笑着摇头,道:“非是不愿,而是不可!” “大师此言何意?”徐正萍神情郑重,认真问道。 “贫僧所料不错的话,想要我小佛山乱魔钟的,恐怕也就只有那位深得楚王宠爱的郑袖娘娘了。”慧明大师面容虽然慈祥,可神情疲惫,声音也有些低沉,道:“郑袖想要乱魔钟,并非镇压魔气,而是想要炼化乱魔钟的魔气。这种事情在整个楚国都已经昭然若揭,我又怎会将乱魔钟交出?” 徐正萍忽然沉默下来,她想了很久,却欲言又止,为难道:“王命难违,我徐家也需要时间整顿清河郡,郑袖可以为我徐家争取时间。因此这乱魔钟,今日我必须取回。” “阿弥陀佛,小佛山因乱魔钟而修建,自然不会放弃乱魔钟。”慧明大师双手合十,斩钉截铁的说道。:“徐施主,今日若是真想取走此种,只怕老衲不念当年恩情,领教领教你们徐家的平乱决。” “既然如此,清河徐正萍。” 徐正萍眼帘微微抬起,深邃的目光萦绕凛然的剑意,轻声说道:“请赐教!” 慧明大师颔首,虽有为难,可目光坚定,左手轻捻佛珠,一股超凡的晦暗力量,慢慢笼罩在整个东泽山岳。 …… …… 许青云隐藏在枝桠茂盛的古树上,只觉得胸口有些发闷,强大的压迫力量令他有些难以适应,声音也有些喘息,道:“已经超过通幽的力量,以我现在的身体,恐怕有些难以承受。” 赤吾肃然说道:“宁静守心,我先将力量渡给你。” 许青云只觉得掌心灼热而冰冷,手里碧绿色的蛋壳,上面光华流转,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力量,充盈在他的体内。 “《不死经》的力量,永远都是这样生机勃勃。”他双眼微微眯起,感受着不死经的力量,已然在体内生根发芽,逐渐燃起燎原之势,有种难以言喻的舒适感觉。 “《不死经》的种子已经在你体内种下,你那个叔父林在山肯定会帮你筑基,这是我沉睡前能够为你做的唯一事情。”碧绿色的蛋壳忽然变得有些暗淡,赤吾的声音也有些虚弱,道:“本以为小佛山求佛,足可以让我免去沉睡百年的时间,如今看来,未来还是要靠你自己了。” 许青云有些沉默,他想说些什么,可忽然感觉整个天地,骤然间充满一道凌厉的剑气。 这道剑气凛然而锋利,方正而又气势磅礴。 “清河徐家,这是清河徐家的平乱决。”他有些艰难的睁大双眼,望着远处小佛山那道恢弘的剑气,忽然想起了什么,有些激动道:“赤吾,也许咱们还有机会。” 赤吾感受到这股剑气的凛然,那是足可以灭杀世间一切****的剑气,她有些难以理解,道:“我不认为这道剑气,能够给我带来生机!” “这是清河徐家的平乱决,用清河道石磨砺出的剑意,虽凛然凌厉,可也有方正中和的气息,足可切断这东泽山岳的地势,却又不伤其根本。”许青云目光明亮,声音有些激动。 赤吾恍然大悟,有些惊奇的说道:“小佛山的地势,让那老和尚利用超凡的境界,根据《水经注》的地脉纹理,早已经形成集天地灵力的宝地。” “我若沉入地脉,借助地脉纹理的力量,吸收天地灵力,几年时间,我就足可以修复如初。”赤吾惊叹道。 “虽是如此,可这种事情,还是要看天时地利。” 许青云抬起头来,目光望向远处孤峰上的那座小佛山,声音有些严肃的说道:“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要看他们。” 他们,指的自然是这里的最强者。 徐正萍剑意凛然充沛,整个天地都萦绕着锐利的剑气,纵横切割,却又不伤万千草木丝毫。 可强大境界的压迫力量,却又让整个天地,充满一种窒息的感觉。 即使拥有赤吾守护的许青云,也始终感觉如芒在背,就连呼吸都有种针刺的疼痛感觉。 “这徐正萍这么年轻,就能有如此修为,清河徐家的底蕴,果然有些可怕。”赤吾心有余悸的说道。 “清河徐家本就千世之家,历经三朝而不倒,自然有其存在的道理。”许青云忍着强大的压迫力量,艰难的说道:“我虽然看不到这徐正萍,但想来能够成为这代楚国清河王,定然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赤吾刚想说些什么,就感觉自己原本有些龟裂的蛋壳,忽然开始逐渐修复,流转着淡淡的金光,她震惊道:“这是什么力量,竟然可以修复我体内的伤势!” 许青云抬起头来,只见云海霞光万丈,犹如红河,他深吸口气,有些难以置信的喃喃道:“这是慈光,楚国大昭寺的三大功法。” 整片东泽山岳辽阔的苍穹,忽然出现淡淡的祥云。 祥云之上,霞光万丈。 漫天纵横切割的剑气,在这道降落的霞光下,彻底湮灭融化成一缕缕细烟。 白衣如画,徐正萍手持折扇,目光望着苍穹上的那道佛光,轻轻说道:“慧明大师凡境修为施展出的慈光,足可召诸佛,菩萨大慈之光辉。” 第八章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楚国大昭寺的三大功法,慈光可召诸佛,菩萨大慈之光辉。 徐正萍神情严肃,细长的柳眉微微蹙起,她抬起头来,目光望着云海深处那道庄严神圣的佛光,深邃的眼眸里剑意萦绕,淡淡说道:“慈光虽高深,可我清河徐家的平乱决,中正平和,足可镇压世间万法” 慧明微微一怔,他想起了当年滁州见过的徐远山,神情就忽然郑重下来,左手轻捻佛珠,右掌平推,掌心一道佛印直接打出。 声如狮吼,佛门狮子印,震动整片大地。 徐正萍神情严肃,她眼帘低垂,明亮的瞳孔深邃而平静,在面对这道足可撕裂山河的佛门狮子印,没有丝毫犹豫。 修长的食指直接点出。 一道中正平和的剑气,犹如一条苍龙,青鳞五爪,龙首低垂,周身萦绕着浩荡平和的剑意。 …… …… …… “平乱决。” 许青云深吸口气,神情有些激动,道:“徐家的平乱决,已经到了可以剑意通灵的地步,尤其这徐正萍,年纪轻轻就可以领悟到如此剑意,即使在咱们蜀道剑阁,此天赋也绝对可以称得上妖孽。” “现在不是关心这些的时候。” 赤吾沉静在碧绿的妖丹里面,她仔细观察着天地间的能量变化,紧张的说道:“剑未落,可整个东泽山岳的地势已经改变,只待落剑的刹那,就是咱们谋夺地脉的时机。” 时机,稍纵即逝。 不只是赤吾等待着落剑的时机,即使境界高深的慧明大师,也时刻注意着徐正萍的剑意。 手中无剑,可剑意早已充沛凛然。 清河徐家道石磨砺出的剑意,绝对是世间少有的‘中正’剑意。剑意平平直直,坦坦荡荡,但求心中方正不屈。 慧明感受着这股剑意,威力虽然不及当年徐远山,可剑意之纯绝对远胜徐远山,他神情不禁有些微微凛然,慈眉怒视,犹如金刚怒目,掌心再次打出一道佛门狮子印。 狮吼,山震,剑意萦绕整片天地间。 许青云双眼微微眯起,他在感受着周围的剑意,对于剑道的感悟,他有着超乎常人的理解。 他感受着平野起风,山间卷起落叶,湖水泛起波澜,大地开始嗡嗡作响,山河间忽然充满着一种锐利切割的剑意。 他感受这道剑意里的坦荡,心里多年积攒下来的郁念,在此时似乎也开始通达,对于未来的艰苦险阻,也有着百折不屈的意念。 “这就是道石剑意,方正,坦荡,敢于不屈!” 许青云沉浸在这道剑意不能自拔,也不知过去多久,天地不断轰鸣,禅音如雷,剑意纵横切割,似乎整片山河都已经沦陷。 “许青云,你还愣着干什么,”赤吾的声音,焦急而又激动,道:“徐正萍的剑意,已经将地脉全部切开,快将我投入地脉深处。” 许青云微微一怔,回过神来。 他抬起头,只见原本绿意盎然的小佛山,此时已经凋零如秋,大地龟裂数道深渊,里面渗出浓郁的灵气,有野兽正在疯狂厮抢。 “徐正萍和那老和尚去哪了?”许青云疑惑问道。 “那两个变态实力太过恐怖,为了不伤及无辜,已经跑去东泽山岳的深处对决。”赤吾有些焦急的说道:“快将我沉入地脉。” 许青云闻言没有丝毫犹豫,从古树上跌跌撞撞的跑了下来,望着前面幽深的大地裂缝,直接将手中碧绿色的妖丹,投入地脉深处。 碧绿色的蛋壳,流淌着幽深的光泽,顺着地脉深渊,沉入地脉深处的河流。 这里灵力充沛,拥有着整个东泽山岳的灵气,赤吾原本已经有些龟裂的蛋壳,此时沉浸在灵力的河流里,光华流转,竟然已经开始逐渐修复起来。 许青云感受着赤吾带给自己的信息,那是一种如鱼得水的舒适,心里也就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可内心深处,又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疲惫感觉。 “也许过了今日,再也不会听到小佛山的晨钟暮鼓。” 他抬起头来,望着远处已经有些破败的小佛山,心里有些失落,可继而又想起了什么,苦着脸说道:“一夜未归,回去叔父又要啰嗦了。” …… 东泽山岳,八百大山深处。 慧明大师禅杖已毁,袈裟布满剑痕,苍白的脸色,有些难以置信,叹道:“真没想到徐施主年纪轻轻,剑意竟然如此恐怖。” 徐正萍白衣已经沾满灰尘,神情极为疲惫,可眼眸里的剑意愈发纯粹,只是声音有些遗憾,道:“我徐家道石剑意虽强,可大师佛法高深,出手时却始终顾及当年家父恩情,不愿全力出手,晚辈才侥幸得胜。” 慧明大师虽败,可慈眉善目,笑容依旧温和,只是神情愈发憔悴虚弱,不断咳出鲜血,宽慰道:“徐施主也不必自责,老僧虽败,可你与楚王也没有胜利。” 徐正萍眉头微蹙,有些不解道:“大师此言何意?” “楚王想要得到乱魔钟,用来增强郑袖娘娘的修为,可他若是知道徐施主的剑意如此凌厉,恐怕真正留给你们清河郡的时间,也许就要更加紧迫了。”慧明大师脸色苍白,不断咳出鲜血,他抬起头来,将自己的右手掌心摊开,一口古钟赫然出现在他的掌心,意味深长道:“当年我奉师命带着乱魔钟,自大昭寺来到此地建立这座小佛山,就是为了能够镇压这口乱魔钟的魔气。” “事不可为,大师又何必强求。”徐正萍劝慰道。 “徐施主说的没错,可惜二十载时光,流逝的不光是时间,还有老衲的修为。”慧明大师神情暗淡,有些遗憾说道:“这乱魔钟的魔气,始终都没有丝毫镇压。” 徐正萍有些同情,轻声说道:“大师何必自责,乱魔钟本就是当年黑帝遗落的至宝,里面的魔气又岂是这般容易镇压?” “阿弥陀佛,万事皆有缘法。”慧明大师面带微笑,手持魔气缭绕的古钟,神情庄严神圣,他垂帘低眉,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道:“刚刚在徐施主的剑意里,贫僧感受到那种‘方正’‘不屈’。” “不屈,即是不畏。” 慧明大师双目通明,有大智慧聪充盈双眼,声音愈发庄重,道:“二十载光阴,贫僧对乱魔钟始终是执着多过畏惧,今朝感悟徐施主剑意,一朝顿悟,贫僧也算明白当年恩师的意思。” 徐正萍微微凛然,她有些难以置信的抬起头,只见慧明大师周身佛光普照,他在燃烧自己的修为,亦在燃烧自己的生命,举手投足尽是慈光流转。 她声音有些伤感,大声嚷道:“大师,凡境修为,怎能如此不知珍惜?”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慧明大师双手合十,面带微笑,他的身体开始燃烧,已经臻至超凡的修为,逐渐化为一朵朵金莲,飘散在整片山河大地。 徐正萍面露凄然,心里有些难受道:“大师,你这又是何必呢?” “《地藏经列传》曾记载,地狱菩萨誓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慧明大师面带微笑,佛光普照,庄严道:“今日我只求用我心念,镇压乱魔钟的魔气。” 徐正萍有些微微发怔,她抬起头来,望着那道有些佝偻的身影,逐渐燃烧融化成一颗佛光舍利,直接镇压乱魔钟。 古钟上面缭绕的黑色魔气,在这颗佛光舍利下,逐渐开始燃烧化成缕缕青烟,直至消散于天际间。 晚风,夕阳,古道。 白衣少女手里拿着古钟,她抬起头来,目光望向遥远的东方,目光恍惚而又充满迷茫。 第九章信念 细雨已经不再滴落,阳光高照,空气弥漫着清新的味道。 许青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这座已经生活七八年的县城。青石铺成的笔直官道,两旁水田里蛙声不断,县城高大斑驳的古城墙,上面满是岁月留下的刀痕。 楚国实行郡县制,郢都是为国都。南山郡,祁水县,不过是楚国王图霸业不起眼的角落。 可对于现在的许青云来说,这里虽然地处荒僻,可生活环境稳定,沿海有宗门军队镇守,又远离楚国大人物的视线,实在是再好不过的居住场所。 五月初六,天气晴好,宜:开市,沐浴,出行。 也许是雨后初晴,天气晴朗的缘故,周围村庄的百姓,都赶来县城街市。 喧嚣热闹的声音,即使隔着很远的距离,许青云也能感受到那股热闹的情绪。这种平凡生活的感觉,让他忍不住笑了起来,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显得有些可爱。 “兔崽子,又去哪疯玩去了。”离着街市还有很远的地方,就传来一声男子豪迈的吼声。 许青云对于这道声音显然极为熟悉,他有些紧张的揉了揉小脸,强挤出委屈的表情,哭丧着脸冲着来人,埋怨道:“郑叔,我在这呢,你怎么才来啊。” 郑叔有着高大魁梧的身躯,黝黑的脸颊,身上那件墨色的皮甲显得有些冰冷,可他内心却极为火热的将许青云抱起,皱着浓眉,关心问道:“你这小子一夜未归,又跑去哪里玩耍,你知不知道你叔父都快急坏了?” 许青云搂着郑叔的脖子,吸了吸鼻子,有些委屈的说道:“昨个去山上摘果子去了,遇上大雨就找了个山洞,结果不小心就给睡着了,早上醒来的时候又饿又渴。” “你啊,真是你叔父给你惯得。”郑叔本命郑学礼,外表虽然粗狂,可内心却极为热心,他有些宠溺的揉了揉许青云的头,道:“走吧,郑叔带你去吃点东西。” 许青云抹着眼泪,可怜兮兮的不住点头。 街巷,木凳,两人,三碗面条。 许青云吃着热腾腾的面条,不断往里面倒着的辣椒粉,辛辣的感觉,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 “爽。” 一口热汤下肚,驱走了昨日的严寒,想着已经沉入地脉深处的赤吾,心里忽然又有些伤感。 他忍不住又倒了两把辣椒粉,却被一双大手握住。 “小孩子家家的,吃这么多辣椒粉干什么。” 郑叔瞪着那双大眼,将辣椒粉抢到手里,就往自个儿的大碗里倒了几下,火红的辣汤看起来即诱人又刺激。 “哼,我吃的可不比你少。”许青云有些不满的撅起嘴来,又是捧起一碗面条,大快朵颐起来。 郑学礼恍然想起这小家伙,自小的饭量可是不低,有些懊悔的拍了拍脑门,开始心疼起自个的钱袋来。 午后的天气有些闷热,街道两旁的柳树,摇动着嫩绿的枝头,知了也在不停的叫着。 酒足饭饱的两人,很是没有节操的光着膀子,流着满头大汗,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 “哎,郑叔,你家郑丹阳到底是不是你儿子啊?”许青云拍着自个鼓鼓的肚皮,打着饱嗝说道。 郑学礼横眉,怒道:“臭小子,又欠揍了不是?” “别冲动,别冲动。” 许青云赶紧摆摆手,老老实实的说道“我就是觉得您老人家长得五大三粗的,你看看你家丹阳,乖乖巧巧的简直就是我们私塾的三好学生啊!” “那当然,我家丹阳将来可是要进太学的人。”郑学礼对于自己的儿子,显然充满着难以言喻的自豪。他自幼因为家境贫寒,只能靠着蛮力投身军旅,几经战场拼杀,这才在这守城司谋得官职。 可对于自家儿子郑丹阳的期望,永远都是楚国郢都的太学。 “喔,又是太学啊。”许青云兴趣索然,有些无奈叹气。 “叹什么气,叹气?”郑学礼皱眉,喝道:“去太学是多少楚国学子的期望?你这什么表情?” 许青云强挤出一抹笑容,连忙说道:“好好好,去太学,去太学。” “你这小子,真是欠揍,回去就让你叔父给你松松筋骨。” 郑学礼有些没好气,想了想,又说道:“过几日你们就应该完成的私塾学业,我给你和丹阳在落仓书院报了名。” “落仓书院!那都已经快到陈留郡的地界了。”许青云想都没想,直接摇头说道:“这么远,我可不去啊。” “你敢!”宋学礼怒目,喝道:“你要是敢不去,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即使我想去,我叔父也不会同意我去的。”许青云不假思索的说道。 “我早就跟你叔父说过了,五月中旬,直接去落仓书院报道。”郑学礼拽着许青云的小手,两人沿着街边的小巷,边走边嘟囔道:“你们叔侄两个也真是有病,落仓书院是咱们县城,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地方?老子花重金卖了多少脸皮要来的两个名额,结果劝完大的劝小的,我也真是服了……” 宽阔的街道,因为下过雨水的原因,看上去干净整洁。在临近巷尾的转角处,那两株柳树枝桠繁茂,在日光下透着金灿灿的光芒。 两人本就吃的摇摇晃晃,如今日头又烈,额头都已经开始冒汗。可此时走在柳枝微动的小路上,迎面吹来凉爽的微风,心情格外舒适。 “我回来了啊。” 柳枝摇动,衬着巷尾深处的小院,幽静别致。许青云走到小院门前,轻轻推开院门,依旧熟悉的打铁声音,自西面的厢房里传出。 “老林,我给你家娃子带回来了。”郑学礼听到厢房传来的打铁声音,顿时就有些无奈,道:“行了,行了,知道你打铁的规矩,今个我就先走了,改天再来找你。” “郑叔慢走,”许青云招招小手,满脸的欢喜。 “再敢淘气,看我不收拾你。”郑学礼瞪了他一眼,就此离去。 许青云关好远门,悄悄的望了眼西厢房,心里有些嘀咕,可还是蹑手蹑脚的走向自己的房间。 伴随着‘当’‘当’‘当’的打铁声音, 西厢房传来男子低沉的语调,显得有些醇厚而沙哑:“因为一条青蛇,差点暴露自己的身份,这对于剑主大人当年的遗愿来说,简直就是愚蠢!” 第十章当年事以及讽刺与背叛 剑主。 万剑之主,是为剑主。 三千年前古塘有剑主李太白,诗歌斗酒,手摘星辰,对剑道领悟可称极致,是为剑主。 一千七百年前,南海普陀山潮音洞,首席弟子吴思源莲池悟道,领悟莲心剑意,成就剑主。 八百年前,蜀道剑阁有人成就最后一位剑主,这位低调且神秘到让人几乎可以忽视的剑主,从未走出蜀国一步。直至八百年后那场三家分蜀的战役,都没有几人真正见到他的本来面目。 许青云有些沉默的蹲在门槛上,他抬起头来,漆黑的大大眼睛望着头顶的树叶,声音有些低沉道:“剑主大人当年的遗愿,我始终记在心里,甚至超过我的生命。” “你能这样想,我很开心。”男子的声音略显放松。 许青云双手托着下巴,有些自言自语的喃喃说道:“可我也不能因为这样,就看着赤吾死去吧。” ‘砰’ 西厢房打铁的声音停顿下来,男子略显恼火的吼道:“那条臭蛇修炼的是《不死经》,岂会这般容易死去?” “《不死经》也不可能真的不死啊。” 许青云说话的时候低着头,情绪也有些失落,轻声道:“若不然剑主大人当年也不会死。” “剑主大人的事情,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西厢房的声音有些激动,即使时隔如此久远,林在山心中依然存在着难以言述的痛苦。他声音低吼,犹如野兽压抑着嘶吼,道:“你要记住自己的使命,在没有绝对实力的保障下,不要再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许青云想了想,摇头道:“我有自己的想法。” 西厢房的男子没有说话,空气显得有些压抑,良久过后,终于再次响起低沉的打铁声音。 “米饭已经煮熟,你自己炒菜吧。”他声音虽然有些冷漠,可依然透着关心。 许青云本已经吃的很饱,可依然来到厨房,他觉得自己应该找点事情做,这样在叔父看来,自己不至于显得这么没有用处。 虽然这种事情在叔父的眼里,依然没有什么用。 生火煮菜,前几日留下的干柴,在炉灶里点燃,许青云干净的小脸,也已经挂上一层灰尘。 米饭是早已经煮熟,晾在饭桌上的。 许青云只是打了两个鸡蛋,犹豫了一会,又将昨日摘来的西红柿清洗干净。 西红柿炒蛋。 他手里拿着木铲,低头看着蛋花在铁锅里炸开,忽然想起那日陈九黎剑开祁水的瑰丽画面,又不禁想着已经沉入地脉的赤吾,想着小佛山上罗幽手里的那把‘春蚕’古剑,想着那位荣耀至极的清河王。 心里就越来越沉重。 没有绝对力量,意味着自己的生死,也会像小佛山一般,掌握在他人的手里。 自己没有能力,就只能像今天一般默默的看着。 他想了很多,从当年蜀山剑阁,再到今日小佛山的情景,直到眼前铁锅飘起黑烟,许青云这才手忙脚乱的将菜盛起,望着盘子里面黑乎乎的鸡蛋,有些茫然若失道:“原来活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活着当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当夜晚月光洒落,凉爽的微风摇动着院落里的绿柳,也同样淡去了日间的喧嚣和闷热。 许青云将厨房收拾干净,就来到院落里乘凉,因为当初托了郑叔守城司的关系,用很少的价格就买下了这处幽静宽阔的院落。三间厢房连着厨房,院子里两棵高大的的榕树,显得生机勃勃。 树下石桌石凳,都是叔父林在山自己打磨的。 许青云手里拿着私塾的书籍,开始在树下温习功课,可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早已让他平静七年的心里再起波澜,如何都不能安心地看下去了。 他想了想,忽然站起身来,默默地来到西厢房,道:“叔父,我何时可以开始修炼。” 西厢房打铁的声音依然继续。 即使平日里早已熟悉习惯,可此时许青云也早已心烦意乱。 他蓦然推开紧闭的铁门。 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宽阔的西厢房,是整个铁匠铺的核心。打铁的高大熔炉,上面涌动着热浪。 那道****上身的男子背影,正是许青云的叔父,林在山。 他手持铁锤,不停的锻造手里的铁器。 “叔父,我要修炼《不死经》。”许青云鼓起勇气,大声嚷道。 “你还不够资格。” 林在山手中铁锤不停,火花四溅,声音依然低沉的说道:“《道甲三篇》《南淮徐子本纪》《鬼谷吐纳术》你都学完了?这些基础都不理解,还想着去修炼《不死经》这等神功?” “《道甲三篇》前七十二卷我已学会,讲的都是战阵兵甲之道,跟我没有丝毫关系。《南淮徐子本纪》本来就是南淮那个徐子的游记,只是通篇风土人情,讲的都是些修炼等级的基本常识,《鬼谷吐纳术》这本纵横家的基础吐纳,修炼元气的过程,我当年就曾修习,为何还要让我去学?” “当年你曾学过?”林在山忽然转过身来,黝黑的脸颊,目光死死盯着许青云。 许青云望着眼前男子,****的健壮上身,上面布满粗犷的刀痕,可以想象当初是一种怎样的经历。原本给人以高大威猛的压迫气势,可又因为身材有些佝偻,总是让人有种压断脊梁的荒谬感觉。 他沉默的想了想,有些难以启齿。 林在山嘴角冷笑,有些嘲讽道:“当年你学的不是元气,而是靠着你妖族的蛮力,成就蜀山剑阁的道子。可今时今日,妖族道体已经不再,你再看看你力量几何?蜀山剑阁的道子,不用剑,而用蛮力,当年就是一种讽刺!” 许青云紧紧握着手里的古籍,指尖泛白。 林在山笑了起来,他笑的很是嚣张,又似洒脱,道:“你能活着,对于蜀山剑阁来说,是一种希望。可对于我来说,当年就是蜀山剑阁的讽刺,又何况今时今日?” “这个我懂,当年你们都想我死,可剑主大人却让我活了下来。”许青云毫不畏惧的抬起头来,冷笑道:“这对于你们这些忠于蜀王的皇族来说,真的是一种讽刺!” 第十一章五境 乌云遮日,夜色深沉的可怕。 林在山黝黑的脸颊,在阴云下显得有些晦暗不明。 他低着头,目光复杂的望着眼前的许青云,也许因缘际会,也许命中注定,当年蜀山剑阁里斗得最不可开交的两个人,成为了今日只能苟延残喘于世,相依为命的叔侄两人。 “剑主他老人家也是放心,竟然让我护着你。”林在山沉默片刻,忽然笑了起来,有些自嘲道:“他难道就真不怕我杀了你?” 许青云想了想,认真说道:“我相信你不会杀我的。” “我不会杀你?”林在山嘴角冷笑,蓦然间一股凛然的元气,犹如一把沉重的刀锋,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斩落下来。 许青云大脑一片空白,他能感受着刀锋里面蕴含的杀意,但却没有丝毫想要逃避的念头,只是紧紧闭上眼睛,声音颤抖道:“我不信你会杀我。” 晚风吹过院落,几片绿叶飘落。 林在山眼帘低垂,周身气势全散,佝偻着****的上身,神情好似衰老几分,嘴角冷笑依旧,自嘲道:“你说的对,如今整个天下就剩下咱们两个蜀山余孽,我又怎会忍心杀你!” 他说话的时候,很是伤感落寞,许青云能够感受到那种孤独,仿佛整个世界都已经背叛了自己。 “你现在的修为,还不足以修炼《不死经》,何时体内元气坐照忘光,方可尝试修炼。正好你郑叔替你在洛苍书院报名,既然无事,去那里学学也无妨。”林在山有些疲惫的转身,佝偻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夜色下,再次回到他深居的西厢房,声音透着几分落寞道:“也许你当了那么多年的大妖,会觉得很是不服,可对于剑修来说,你真的要很服很服我,因为我曾经为剑主大人提过剑。” 良久过后,许青云深吸口气,才发现自己手脚冰凉,后背早已让汗水打湿。 他想着林在山说的话,心里有些微微难受,久久不能平静。 夜色如水,祁水县城的夏季,有些炎热。西厢房打铁的声音依然继续,院子里的那条老黄狗,因为忍不住夜晚的闷热,有些烦躁的蹭着墙角。 许青云有些失神地坐到院落里的秋千上,手握着麻绳,小小的腿不停地荡啊荡。 这里视野宽阔,天空低垂,可以清楚的看着夜空中明亮的星,许青云只觉心中豁然开阔,不禁喃喃自语道:“老头,我不知道当初你用了什么方法,让我可以不死重生。可既然我能继续活着,就绝对不会让你白白死去。” 许青云心潮澎湃,目光坚定,明亮的瞳孔熠熠生辉。 他不想继续浪费时间,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将挂在桌角的书包取出,里面除了笔墨宣纸,还有几本有些泛黄的书籍。 《明理》《道原》《善晤》 三本书籍,是前几日私塾刚刚发下来的课本,许青云以前总是觉得这等低级的修炼指南,对于自己这个当年大妖来说,简直就是浪费时间。可今日林在山说的话,又让他不敢有任何忽视。 妖修毕竟只是妖修,自己如今只是一个平凡的人。 他伸出自己白胖的小手,指尖轻轻抚过手中这本书籍,可代表着却是这个国家的底蕴。诸国实力如何,永远都是用事实说话。一个国家修炼者的数量和力量,往往就能代表着这个国家的真正实力。 蜀国历代儒弱,国力本就诸国最弱,可却因为蜀道剑阁的存在,因为那位已至八境的剑主存在,可以苟延残喘至今八百年。 八境,飞仙。 许青云心生向往,久久不能平复, 手中这三本启蒙书籍,就代表着仙路的开始,这里的世界,总归是万法显圣的世界,修道成仙,长生久视,才是真正的王道梦想。 楚国虽然道法昌盛,可修炼的事情,自是不能耽误。永远都要从娃娃抓起,落后就要挨打的道理,任何时代都是真理。 许青云今年已经七岁,按照楚国律法,已经可以开始初步接触道法。 “妖修讲得是炼体,人修则是需要凝聚元气。” 平复心情,许青云拿起桌上的《明理》,和往日的敷衍不同,这次看的极为认真。 “修道者,初始启灵,开启本源的力量,也就是让天地间的元气在自己体内充盈起来。” “古语----启,开也。” “而至本原如初,不动如山,方为守拙。” “启灵是第一镜,守拙为第二境。” 《明理》主要讲的就是修炼的基础等级。 “启灵是打开修炼的第一步,” 许青云看到这里,眉头微微蹙起,心里思忖:“至于守拙境界,讲究的是不动如山,体内元气沉稳而凝练。” “那日楚国楼船上的那些将士,气场就是沉凝不动,想来应该就是守拙境界。” 楼船武士就是守拙境界,可陈九黎这位楚国少师,又是什么境界呢? “守拙之上,筑道成基。” “第三境就是筑基境界。” 许青云目光明亮,看着手里的书籍,喃喃自语:“筑基成道,坐照忘光。” “第四境----坐照境!” “坐照境界,绝对是王朝的顶尖强者。” “赤吾青蛇就是坐照境界初期,若是如此,陈九黎至少也应该是坐照强者!” 许青云这样想着,觉得很有道理。 陈九黎既然是楚国少师,拥有斩杀坐照实力的赤吾青蛇,本身实力自然只会更加强大。 若不是坐照,那八成就是通幽。 “第五镜----通幽境!” 许青云心里有些激动,对于这个境界他有着深刻的印象,那种举手投足就可斩山劈水的超凡神通,永远都让人心生向往,可此时他却又有种失落,不禁喃喃自语道:“通往超凡,曲径通幽。 “启灵,守拙,筑基,坐照,通幽……” “《明理》此篇只是启蒙,五种境界,分别对应不同的境界实力,可谓将修炼证道的途径,完美的诠释。” “至于五境过后,此书没有丝毫记载。” “不过根据蜀山剑阁里的古籍记载,在这五境过后,将会彻底是超脱凡俗的崭新境界。” 第十二章远行 五月初九,宜:出行,开光,断蚁。 南山郡,祁水县七十里以外,已经邻近陈留郡。长亭古道,许青云辞别林在山,带着郑丹阳远去落仓书院求学。 洛仓山地处南山,陈留两郡的边界,沿途有祁水环绕。夏日阳光高照,因为地处祁水河岸,空气也显得有些潮湿。 河岸两旁杨柳依依,树荫下两道小小的身影,踩着满地斑驳的阳光,蹦蹦跳跳的走着。 “青云,你上次答应我的望远镜呢?” “让坏人抢走了啊。” “可恶,怎么又是这个理由啊?你怎么总是碰到那么多坏人!” “因为我帅啊!” 许青云笑嘻嘻的推了下郑丹阳,两人不过七八岁的年龄,可郑丹阳却长得有些太过秀气,白白的皮肤,红红的唇角,跟他满脸络腮胡子的老爹,可是差的太多太多。 “青云,你说咱们这次去落仓书院,是不是有些不太好。”郑丹阳抿了抿唇角,道:“私塾里的荀夫子对我很好,可我又要离开私塾,去落仓书院求学,这么想来,总是感觉有些对不起他。” 许青云挠了挠头,有些不太理解小孩子的思想。求学问道,在大人眼里不过理所当然的事情,自己当年也正是如此,才从遥远的大河洲跑去蜀山剑阁。 可对于郑丹阳来说,却总是一种难言的离别。 “不要这么想,咱们只不过是去落仓书院求学罢了,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许青云拍了拍郑丹阳的头,有些无奈的安慰道:“没事还可以回祁水县看看荀夫子的。” 两人自幼就是邻居,几年同窗私塾的情谊,早就是最亲密的小伙伴。在某些事情上面,郑丹阳甚至都会觉得,许青云比自己老爹郑学礼还让人信服。 “恩,青云,你要答应我没事就陪我去看荀夫子。”郑丹阳点了点头,认真说道。 许青云有些无奈,实在有些难以理解荀夫子那笨老头,有什么值得挂念的,可是瞧着郑丹阳那楚楚可怜的小眼神,又实在不忍拒绝,只好摆手敷衍道:“好了好了,改天咱们一起回私塾,好好照顾照顾荀夫子。”“恩。”郑丹阳笑着点了点头,即使再如何开心,他笑起来的时候也抿着唇,很像小女生的样子。 许青云撇撇嘴,扯着他的袖子,沿着河岸走了半晌,终于走到那座巍峨的洛仓山。 “这里就是洛仓山?”郑丹阳惊叹道:“好大啊,以前只是听说洛仓山是读书修道的地方,真没想到竟然如此之大。” 许青云抬起头来,望着眼前巍峨的山峰。 草木葱郁而悠久,青石台阶蜿蜒铺砌的山路,树海间影影绰绰的竹楼,古色古香的幽静长廊,自己此前虽然也曾久闻落仓书院的大名,可此时还是忍不住微微点头。 “好可惜,书院规定只能求学者自己前来登山,若不然让我爹也能见识下落仓书院就好了。”郑丹阳有些失落道。 “这也算是书院对于我们的一种独立考验,即使年纪再小,若是连山都登不了,那还不如回家再修几年,”许青云抬起头,目光坚定道:“咱们上山。” 山路虽然崎岖,可上面铺砌着青石台阶,登山不是很困难。两人沿着蜿蜒的山路,爬了半晌也才爬到半山腰。 此时烈日高悬,许青云因为经常锻炼,还是好些。可郑丹阳身子本就有些瘦弱,此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额头开始冒汗了。 “若不然咱们歇歇吧。”许青云指着山腰处的那颗青松。 郑丹阳点点头,气喘吁吁的说道:“青云,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不要这么说,咱们是最好的朋友,就应该相互帮助。”许青云爬上青松,悠然的坐在树干上,伸手指向远处,道:“丹阳,你看那里!” 洛仓山本就巍峨,即使山腰也可远眺,郑丹阳沿着许青云的手指,此处刚好可以望见山下浩荡的祁水。 楚国南山郡,因为背靠那座缥缈的终南山而得名。南山郡祁水县,也是因为地处祁水河畔而得名。生活在这里的县城居民,早已熟悉祁水的味道。 因为这里的水,有着一种温润养神的力量。 郑丹阳站在洛仓山的青松上,视野开阔,可以俯瞰整片祁水,烟波浩渺,千帆远影,犹如一面光洁明亮的水镜,眼帘清明而梦幻。往来商船络绎不绝,演绎着人世百态,显得格外生机勃勃。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许青云忽然闭上双眼,感受着祁水的水气,周身经脉在此刻格外放松,这是赤吾深居祁水数载,感悟到的经验。 “青云,这是什么意思?”郑丹阳眨了眨眼睛,瞳孔深处流露出震惊迷茫的神情。 “这句话的意思是,人道最高境界的善行,就像水的品性一样,泽被万物而不争名利。” 郑丹阳有些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也开始闭起眼睛,学着许青云的样子,虽然没有感受到那股温润的生机力量,可也一扫疲惫,体力开始逐渐恢复。 “青云,这是什么力量。”郑丹阳抿着唇角,神情有些激动道:“这是元气吗?我们难道可以修炼元气了?” 元气。 五境初始,启灵境界可以感悟元气,将元气归于己用,是为开始修道成仙的第一步。能够越早开始启灵者,修为资质也就愈加,体内积攒的元气也就愈加浑厚。 有古时南朝郡主出生三月,就开始启灵者,震惊天下。也有年逾古稀,才开启灵者。当然,也有一生都没有启灵者,终生无缘仙路。 许青云前世虽然修炼妖族功法,可对于这些也很清楚,他认真说道:“这不是元气,这只是天地间的一种力量。” 天地间,不是只有元气。 妖气,魔气,花草凝聚的草木精气,山川流淌的地脉精气,天地间沉沉浮浮的玄黄之气……。 大道三千,炼气就是如此。 郑丹阳有些茫然的眨眨眼,白嫩的小脸忽然有些通红,他望着许青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青云,我,我好像……” “你怎么了?”许青云有些疑惑道。 “我感觉肚子里面都是气,我好像要上茅房。”郑丹阳脸蛋憋得通红,直接从树上跳了下去,匆忙的跑向树林深处。 许青云看着他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的挠挠头,小声嘟囔道:“上个茅房也像个娘们似的,跟你爹老郑真是一点也不像。” 第十三章有教无类,我心孤独 许青云摇头感慨郑丹阳的女人气太重,跟他老爹郑学礼简直就是两个极端,不止容貌长相差异过大,就连生活里的许多细节,已经精致到吹毛求疵的郑丹阳,甚至连地上的小蚂蚁都不愿意踩伤。 “上善若水,虽是人道最高境界的善行,可世间本就险恶,哪里值得你这般怜悯。”想着郑丹阳的性格,许青云喃喃自语道。 “小友此言差矣,世间虽然险恶,可心存善念总是一件好事。”一道温和醇厚的声音忽然响起。 许青云蓦然睁开双眼,只见蜿蜒的山路上,老者衣着宽大的古汉长服,慈眉善目,长发皆白。 “老人家,您这是何意?”许青云眉头微皱,心生警惕。 “小友不必紧张,老夫并没有什么恶意。” 老者慈眉含笑,摆摆手说道:“老夫只是路经此地,刚刚见到小友吐纳之术甚是神奇,特来请教请教。” “吐纳之术?”许青云有些莫名其妙,蓦然想起刚刚自己按照赤吾的传授自己的方法,吐纳吸收祁水灵气,心里有些微微吃惊,问道:“我刚刚可是吐纳之术?” “你难道不知?”老者面露惊奇,有些诧异道:“吸收祁水灵气归于己身,这不就是最基本的吐纳之术吗?” 许青云恍然,前世本就不曾修习过人族功法,对于吐纳之术也知之甚少,如今想来,这不正是类似《鬼谷吐纳术》的基本要义吗?虽然不清楚赤吾传授自己吐纳术的真正意义是什么,但他相信赤吾总是有她的想法,不会伤害自己。 眼前老者虽然也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可防人之心不可无,自己也没有过多纠缠的必要,只是淡淡的回了句:“哦。” “哦!什么哦?”老者有些目瞪口呆,道:“这就完了啊?” 许青云看着他,点点头道:“是啊,还要怎样?” 老者脸色有些通红,似乎有什么特别期待的事情,想说却又说不出来的痛苦感觉,瞪大眼睛问道:“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 “问你什么?吐纳之术?”许青云抬头瞧了他一眼,满不在乎道:“我又不认识你,问你干什么,真是倚老卖老。” “你说什么?我倚老卖老?”老者白发须张,怒道:“好大的胆子,小子,你难道就真不怕这荒山野岭的我把你杀了?” “吹什么吹!”许青云狠狠瞪了他一眼,道:“这里是落仓书院的地界,既然让我们自己求学登山,自然不会有什么凶人,再说你若真想杀了我,就等着大楚的密碟追杀你去吧。” 侠以武犯禁,大楚帝国最为严苛的律法,凡是道院学府行凶者,当遭到整个大楚帝国的追杀,这也是许青云的依仗。 “好,好,你这小子果真是狡猾。”老者气的手指都有些颤抖,他捋了捋胡须,气喘吁吁的道:“落仓书院真是落魄了,竟然连你这种品德的学生也收。” 许青云狠狠瞪了他一眼,不在搭理,继续感受着祁水的水气。 “等等,你这不对,不对啊。” 老者唠唠叨叨没完,他望着许青云再次吸收水气,焦急的拍着大腿,道:“小子,你这不曾启灵就这样吸收灵气,容易冲撞了经脉啊。” 许青云眉头微皱,蓦然感觉经脉纹路有种胀痛的感觉,似乎那道温润的水气流到哪里,哪里都显得阻滞而疼痛。 他蓦然睁开双眼,道:“有什么解决的方法?” 老者有些发愣,似乎有些难以适应许青云的突然转变,可转瞬间就笑了起来,道:“哈哈哈,这回知道老夫的厉害了吧,求我啊,求我就告诉你。” 许青云白了他一眼,再次闭上眼睛,道:“神经病。” “哎,哎,我说啊,我说还不行吗,你别不理我啊。” 老者有些慌了,挽了挽自己宽大的长袖,赶紧说道:“这是因为你还没有启灵,体内经脉自然无法容纳吐纳吸收的灵力。” 许青云睁开眼睛,有些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有道理。” “什么有道理,没道理的。” 老者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我说的就是真理。” 许青云没有理他,只是伸出自己的手指,问道:“怎样启灵?” “启灵啊,这你就问对人了……,” 老者刚说到这里,忽然抬头望了眼山上的书院,欲言又止,有些为难道:“这样不好,你还是去找书院里的那些先生帮你启灵吧。” 许青云虽然不太理解,可也不好强求,点头问道:“还未请教您老名讳。” “哼哼,想知道老夫的大名,甭想。” 老者扯着雪白的长须,很是傲慢的瞪了他一眼,道:“未曾启灵就敢这般贸然修炼吐纳之术,若非老夫好心提醒,你早就让元气冲爆经脉而死。” 许青云想了想,觉得自己的体内,容纳些许灵气还是可以,若非如此赤吾也不敢传授自己吐纳之术。 可人家终归是好心,郑重的站起身来,诚恳道歉:“多谢老人家的提醒,小子太小不懂事,您老不要生气。” 老者瞧着许青云不过七八岁的小孩子,就如此明理事故,自然不会真的生气,只是笑着说道:“记得修道途中,虽只争朝夕,可也要稳扎稳打,方可成就大道。” 许青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老者拢了拢自己宽大的长袖,沿着下山的路上正要离去,忽然想起了什么,伸手指向郑丹阳离去的地方,喃喃自语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缘法,你这位小友自然有他自己的缘法,记住这世间不只有上善若水,当然还有凶水,恶水。” 老者似乎忽然找了个宣泄的地方,口若悬河的开始胡言乱语,嘟囔道:“当然,你也许不会知道,前几日祁水那只青蛇,你说它深居祁水,又不曾伤人性命,可这有错吗?” “可最后依然惹来杀身之祸?” “说到底,它深居祁水,本身就是大罪!” 许青云怔怔出神,他双手紧紧握着,指尖都有些泛白。 “小友,以后不管如何,自己的路终究要自己走,就像你的那位那位朋友。“ “大道三千,心存善念不一定是好事,可也不一定是坏事。就像上善若水不一定是好的,同样凶水,恶水也不一定是坏的。 “有些时候,救人不一定是对的,杀人也不一定是错的。” “这就是当年蜀道剑阁的有教无类。” “只是老夫今日已垂垂老矣,如今想要离去,甚至连感慨的对象都没有,今日或可对牛弹琴,或可你领悟一二,也不枉我心孤独。”3 第十四章你竟然敢打我! 蜀山剑阁,拥有世间最强剑气,八百年剑道第一人。可却灭于秦,楚,燕三国修士的剑下。 当年事,当年人,许青云依稀记得剑阁最具昌盛的时候,剑主大人广收天下剑修,不因为贫富、贵贱、智愚等原因,把一些人排除在修炼对象之外,对任何种族都会指点教育。 有教无类,这是蜀道剑阁最具辉煌的时候,是真正的诸国畏惧,万妖来朝。 可强大的最后,总是会迎来灭亡…… “深居祁水,就是大罪!” “这就是当年蜀道剑阁的有教无类!” 许青云脑海里一直回荡着老者的话,他想不明白赤吾深居祁水,为何就是大罪?蜀道剑阁的有教无类,老者又为何会孤独? “青云,你怎么了?”郑丹阳温和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没什么,只是想了许多事情。”许青云摇摇头,他看着郑丹阳模糊而又真切的脸颊,清楚的知道当年已成往事,也不愿再去纠缠。 “时间不早了,那咱们还是快上山吧”郑丹阳笑着扯住他的衣袖,两人继续爬山。 山路蜿蜒,两边都是茂密的古树,遮挡着酷热的朝阳。山风徐徐,吹过眉眼鬓角,清凉的感觉,让两人心神格外舒爽。 许青云抬起头来,可以清楚的见到山路尽头矗立的高大青石,上面龙飞凤舞四个大字:‘落仓书院’。 “青云,这落仓书院真的好大,就连门口的山门都这么大气。”郑丹阳忍不住惊叹道。 许青云点点头,忽然抬手指向远处,道:“丹阳,你快看那里。” 此时已至午后,山峰上的云雾开始散去,逐渐显出青石小巷,钟楼竹屋,里面有琅琅的读书声音。 郑丹阳瞪大了眼睛,很难想象深山古林,竟然有着如此幽静的青石小巷。 “你们可是书院新来的学生?”小巷门前有几排竹屋,两名白衣儒衫的少年,不过十一二岁,却谦谦有礼的问道。 许青云微微一怔,带着郑丹阳,上前回道:“祁水县城,许青云和郑丹阳前来报道。” 年长少年脸颊有些黝黑,可说话很是沉稳,道:“书院开学一般都是五月中旬,两位小兄弟来的有些早了。” “早了?”郑丹阳有些愕然,他回头望了望蜿蜒的山路,有些为难道:“现在距离中旬也不过几日时间,难道我们还要赶回南山郡?” “两位小兄弟是从南山郡赶来的?” “南山郡,祁水县。”许青云道。 “路程确实有些远了。”年长少年沉吟片刻,说道:“既然如此,两位不如就在我身后这几间竹屋里小住几日?” 许青云刚要说话,另外一位少年就有些焦急的说道:“这怎么可以,陈群师兄,那几间竹屋可是留给小师妹的,若是……” “有何不可?”陈群就是那年长少年的名字,他皱眉道:“杜微,这两位小兄弟既然来我落仓书院求学,那将来也可能就是我们的同门,些许方便,有何不可!” 陈群声音有些低沉,并不是很响亮,可他的话却绝对有力。那名叫杜微的少年脸色憋得通红,最后也只能欲言又止。 许青云眨了眨眼睛,连忙扯着郑丹阳的衣袖,来到陈群的面前,露出自己可爱的尖尖虎牙,笑道:“谢谢陈群师兄。” “你倒是机灵。”陈群有些无奈的摇摇头,道:“不过,我现在还不是你的师兄,等你们通过入门考试,咱们才是真正的师兄弟。” “什么,咱们还有入门考试?”郑丹阳瞪大了眼睛,有些吃惊道。 “书院自然有着书院的规矩。” 陈群抬起头,目光望着山下的山脉大地,耐心解释道:“落仓书院占据洛仓山,途径两郡七县十五城,规模说大不大,可说小也绝对不小。” 他回头望向两人,道:“今年学院开始扩招,门槛肯定降低,两位既然来此求学,自当要好好发挥你们的特长,这样不光能够留在这里,还可分到特别优异的班级,甚至可以有坐照境界的强者,传道授业。” “坐照境界!” “这是什么东西?” 许青云惊叹于落仓书院的底蕴,郑丹阳不解于‘坐照’的意义,两人迷茫而又吃惊的神情,显得格外可爱。 杜微有些鄙视的翻了翻白眼,陈群则会心一笑,道:“以后你们就会明白,这对于你们来说,也许称得上福缘。” 许青云对于此不置可否,坐照境界实力的强者,于他而言‘赤吾’那条臭蛇自己都不在乎,又岂会对这种事情上心?可郑丹阳却有些神思不属,害怕自己的成绩不好,小脸上满是担忧。 许青云安慰道:“放心,书院的小测试罢了,这对于你来说还不是小意思?” 书院入门测试,自然不可能对他们这些根本就没有接触道法的人,出什么太过离谱的难题,无非就是些书本上的知识罢了。他是很了解郑丹阳的,平日虽然少言寡语,可对于书籍道法,古籍韵律的研究,绝对可以称得上学霸。 郑丹阳脸色稍缓,他抿了抿唇,刚想说些什么,却忽然听到旁边杜微尖锐的讽刺:“呦,还什么书院的小测试?口气倒是不小,你当这是你们私塾的期末考试啊?” “杜微!”陈群皱眉不悦道:“你少说两句。” “哼,我落仓书院可是南山,陈留两地有名的书院。”杜微对于刚刚的事情,心里一直憋着火,他瞧着眼前这两个乡下来的土包子,尽情嘲讽道:“不是什么乡下来的阿猫阿狗,就可以留在这里求学的地方!” “够了!” 陈群此时也有些按耐不住,横眉怒道:“杜微,你看看自己现在什么样子,有这么对自己师弟的吗?” 郑丹阳脸颊通红,小手紧紧扯着许青云的衣袖,指尖都有些泛白。 “师弟?” 杜微抬头挺胸,傲慢道:“他们可不是我的师弟,我只知道他们抢了我给小师妹留的房间。” ‘啪’ 清脆响亮的声音,令几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陈群原本有些恼怒的神情,此时变得惊愕不解,郑丹阳原本通红的小脸,此时满是震惊而又激动。 最为难以置信的,只有杜微,他能感受自己脸颊的疼痛,那是一种火辣辣的疼。 不止脸疼,心也疼。 他捂着自己的脸颊,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许青云,声音尖锐却又充满愤怒,道:“你竟然敢打我?” 第十五章苏珂 白云悠悠,清风徐徐。往日平静悠悠的洛仓山,在杜微尖锐的叫声下,忽然开始吵闹起来。 原本竹屋里面住着的书院学生,好奇的趴在窗前张望,远处的青石小巷,犬吠声也开始响起,紧接着就有人东张西望的走了过来。 他们大多都是书院的学生,穿着白色的儒衫青衣,三三两两的自青石小巷走出,有些疑惑的望着眼前的几人。 杜微手捂着通红的脸颊,见到如此多的同门,脸色有些挂不住,愈加恼羞成怒,吼道:“你竟然敢打我?”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你竟然敢打我!!!” “我管你是谁?” 许青云抬头看了他一眼,冷笑道:“嘴贱,打的就是你。” “你说谁嘴贱?”杜微气的脸色通红,吼道:“该死,我要杀了你。” 许青云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见到杜微已经冲了过来,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瞧着身体也有些偏于瘦弱,可突然间爆发的气势绝对惊人。 “师弟,不可如此。”陈群大惊失色,可此时想要拦住,已经为时已晚。 杜微犹如离弦之箭,猛然爆发出的速度,简直快的惊人。 “这好像是东院的杜微吧?”周围人群忽然有人惊呼道。 “没错,是他啊,看不出来竟然已经启灵境了。” “啧啧,这杜微是怎么了,怎么跟条疯狗一样乱用元气?” …… …… 许青云眼睛微微眯起,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杜微的位置,这是自己前世修道多年的直觉。 可此时的身体力量,面对已经启灵的杜微,没有丝毫办法。 他没有时间去闪躲,因为杜微的速度太快,也没有力量去阻挡,因为杜微力量更强大。 许青云想过许多可能,可现实也不过就是眨眼间,杜微就已经挥着萦绕元气的拳头,猛然砸落了下来。 “放肆。”一道略带愤怒的清冷声音,忽然响起:“杜微,你给我住手。” 声音清冷悦耳,犹如九天上的冰雪,气势十足却又充满冷意。 此时落仓书院青石小巷的门前,已经聚集了许多学生,少年们手持书卷,青衫长衣,谈笑间春风得意。几名少女也自竹屋里走出,她们穿着天青色的曲裾罗裙,白纱遮面,顾盼间眼波流转,神采奕奕。 这些都是书院的学生,大多来自南山,陈留两郡的世家。不说出身高贵,家境殷实,至少也都学识渊博,在修道上资质绝佳的天之骄子,自然拥有着他们自己的骄傲。 可此时俱皆神情微变,脸色都有些难看。 他们虽然没有见到那个人,可自然清楚那个人的存在,甚至整个书院可以不清楚院长是谁,但不能不清楚这个人是谁? “是,这是,大师姐?” “是,苏珂师姐!” “苏,苏珂?” 对于大师姐苏珂,杜微自然也很清楚。 这可是当年敢在太学里打皇子的猛人,不只是说说而已,太学里打皇子,即使那些大将军的子侄,都没有这个胆子,可咱们这位大师姐,不光是把皇子打的面目全非,而且还平安无事的回到落仓书院,在戒院里当起了执法弟子。 这个执法弟子,可真是让整个落仓书院的学生----痛,并快乐着! 杜微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不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办,心里也有些慌张。整个落仓书院你可以不怕院长,但你不能不怕大师姐‘苏珂’,他清楚自己的行为,也许会给自己带来严重的后果。 可当他感受着脸颊那火辣辣的疼痛,还有周围同门师兄弟怪异的目光,争强好胜,不过十二三岁少年心性,仿佛自己受到极大的侮辱,已经全然不顾后果。 他将自己的愤怒,用来流转自己体内全部的元气。他将自己心底仅存的畏惧,用来加强自己的拳头。 他坚信,自己这一拳头,即使打不死眼前这个可恶的少年,也要打断他几条肋骨。 拳如风,即将落。 杜微嘴角冷笑,笑的很是畅怀,周身元气疯狂流转,本就在这势在必得的时候。 忽然间,一片落叶飘落下来,刚好落在他的拳头上。 他有些疑惑的蹙着眉,不解于自己的拳风如此迅猛,落叶这般轻柔的东西,为何会落在自己的拳头上。 巧合? 杜微摇摇头,没有在意,拳风依旧,可却蓦然发现空气里开始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周围忽然响起惊呼,尖叫的声音此起彼伏。 “这……杜微他流血了。” “他这是怎么了?” “怎么突然间就流血了?” …… …… …… ‘流血?’ 杜微忽然感觉有些好笑,他怎么可能会流血? 自己可是启灵境初期,体内已经有着元气流转,不过就是教训一个没有元气的小子,又怎么可能会流血? 可刹那间,拳风碎裂,鲜血狂喷。 “啊,该死的,是这落叶,是这落叶害我!” 杜微神情惊恐,他目光充满震惊的看着拳头上的落叶,六角如剑,清淡如茶,却充满凛然锐利的剑意。纵横切割,右手拳头血肉模糊,鲜血狂喷,已经露出里面的森森白骨。 萦绕的剑意,让他不断流血,头脑也愈加沉重,直接应声倒地,意识开始逐渐模糊,可依然能够隐约的见到人群里走出的那道身影。 他忍不住喃喃自语,道:“苏珂。” 人道茶香远,草木知深秋。 苏珂是个美人,整个落仓书院都知道,她头戴着青色的竹笠,细长如远山般清淡的眉宇,一头黑发垂落腰间,勾勒出曼妙的曲线。 冰冷而淡漠,炎炎夏日,仿佛可以给人带来冰凉的感觉。 她来到杜微面前,身上那股清淡的茶香,可以抹去浓郁的血腥味道。 “东院杜微,休学半年,藏抄经三千篇。”苏珂声音清冷。 落仓书院的学生,对于大师姐自然畏惧多于亲切,他们不敢有丝毫反对的意见。 只有陈群脸色有些苍白,他上前说道:“师姐,此事杜微虽然有错在先,可也怪我没有处理好,这次的事情也有很多我的原因,还请师姐能够网开一面。” “书院不禁争斗,可却严格禁止不公平的争斗。” 苏珂抬起头来,目光望着眼前的陈群,认真说道:“杜微依仗启灵境界的修为,欺凌弱小,今天的事情就是告诉你们。” 她目光扫过周围众人,冷然道:“书院的规矩,就是我的规矩,不许任何人破坏!” 第十六章思过崖 人淡如茶,虽是如此,可依然让人噤若寒蝉。 杜微血淋淋的教训,就发生在自己的眼前,这让书院平日里嚣张跋扈的世家公子,再次见识到苏珂真正的可怕之处,他们也第一次感受到畏惧。 论家世,苏珂当年在郢都太学,打过皇子。 论实力,苏珂当年在郢都太学,打过皇子。 苏珂用她的实际行动,再次告诉在场的书院众人,她连皇子都打,还有什么不敢的? “你们不用不服,也不用生气。” 她声音依旧冷淡,薄唇微抿,很是认真的望着众人,道:“因为你们打不过我。” 因为你们打不过我! 竹屋前,忽然有些寂静的可怕,只有风吹竹叶的沙沙声音。苏珂如此直白而简单的回答,显然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 “师,师姐,” 良久过后,陈群有些小心翼翼地说道:“杜微师弟失血太多,好像,好像有些坚持不住了。” 苏珂冷然看了杜微一眼,想了想,说道:“也好,不过醒来以后,藏的经书,一页也不许少。” “放心吧师姐,我会跟他说的。”陈群拖着已经不省人事的杜微,正打算将他送回书院疗伤。 “青云,咱们是不是闯祸了?”郑丹阳小脸发白,声音都有些颤抖的说道。 “放心吧,没事的。” 许青云牵着郑丹阳的小手,对于自己来说这是一件小事,心境没有丝毫波澜。可对于今年刚刚只有七岁的丹阳来说,绝对是一件让他记忆深刻的事情。 “你倒是心大,难道就没有一点认错的意思?”苏珂忽然抬头看着他,目光清冷如雪。 “认错?” 许青云微微一怔,忽然开心的笑了起来,他笑的很是腼腆,只是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让人看着很是舒服,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师姐,我是许青云,今天从南山郡祁水县来的,刚刚还要多谢师姐出手相助。” “你是今天来的?” 苏珂眉头微蹙,认真的看着他,眼前这个七八岁的少年,虽然长得很是可爱,可给她的感觉很不舒服,道:“为何我在你的话里,没有感觉到丝毫道歉的意思?” “道歉?” 许青云故作惊愕,四周望了望,说道:“师姐是让我向谁道歉?” 众人哗然,不清楚眼前少年是真的有些弱智,还是家世背景大的惊人,竟然丝毫不惧苏珂师姐的威名。 “苏珂师姐,他确实是今天刚来的,不过还没有参与学院初试,还不算咱们书院的学生。”陈群正打算拖着杜微离去,闻言连忙上前解释道:“青云年纪还是太小,有些不懂事的地方,师姐你也不要放在心里去。” “不用解释。”苏珂冷然打断,她抬头盯着许青云,认真说道:“他不需要参加什么初试,直接归入东院学籍。” “师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啊?”陈群黝黑的脸颊,满是震惊。 “没有什么意思。”苏珂盯着许青云,道:“我只问你愿不愿意?” 许青云想了想,忽然笑了起来,露出两个酒窝,道:“我当然愿意。” “太好了,青云,你竟然可以免去初试。”郑丹阳有些崇拜的眨了眨眼睛,明亮的眼睛里满是羡慕。 “大师姐,这有些不好吧?”陈群筹措良久,总是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奇怪。 “没有什么不好。” 苏珂眼帘低垂,整理了下头顶的翠绿竹笠,高挑的身影在众人的目光下,逐渐走向远处,可声音依旧清冷如雪,道:“东院许青云,初入学院就引发争斗,不思悔改,不曾道歉。” “罚,思过崖面壁三月。” …… …… …… 思过崖,面壁三月。 思过崖这种地方,对于外人来说,也许认为是洛仓山的某处景致罢了,可是对于落仓书院的学生来说,那绝对是一种让人难以承受的绝望地方。 “啧啧,真是可惜,年纪如此之小,就要去思过崖面壁。” “思过崖啊,那地方简直就是地狱,” “大师姐也不知是怎么想的,这么小的孩子送去思过崖,那不就是送死吗?” “嘘,小点声,小心让大师姐听见了,把你也送去!” …… …… 许青云不清楚落仓书院的思过崖,到底有什么神奇的地方,可是瞧着周围散去师兄师姐们,那满脸惋惜、遗憾而又有些恐惧的目光,也就大致清楚思过崖在他们心里的地位。 “青云,这件事都是我的错,现在害的你们都受了连累。”陈群黝黑的脸颊,有些难言的潮红,不停的摇头自责道:“若非如此,你也不必去思过崖这种地方,不行,我还是要找师姐好好说说,你今年不过刚**岁啊……” “师兄不必如此。” 许青云摇头说道:“今天的事情不是你的错,当然我也不会认错,若是杜微还敢如此说我,即使今天倒在地上的是我,我也不会饶了他。” “师弟,你怎如此固执啊!”陈群有些恨铁不成钢,没好气道:“你可知思过崖是何地方?” 许青云想了想,问道:“思过的地方?” “愚蠢!思过崖怎可能这般简单?”陈群气的拂袖而去,恼怒道:“思过,思过,怎会只是‘思过’那般简单?一个不好,那就是真正的‘死过’啊!” 思过崖,死过崖! “死过崖!”郑丹阳睁大了眼睛,震惊且又害怕,声音都有些颤抖道:“青云,青云,咱们不去什么落仓书院了,咱们回家吧,不要再去什么死过崖了啊。” 许青云拍了拍他的肩,笑着说道:“这有什么,不过就是面壁三月而已,而且我还不用考试,这对我来说不正是一个机会吗?” “那也不行,”郑丹阳眼睛有些发红,即使再如何生气,也只是紧紧的抿着薄薄的唇,道:“我不许你去思过崖,我不答应!” “丹阳,你还记得来时你对我说过的话吗?”许青云语重心长的说道。 郑丹阳红着眼睛,没有说话。 “你说过我们要一起好好学习,修炼道法,将来一定要学业有成,能好好孝敬你爹。”许青云想了想,笑着说道:“这对你来说,也许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我自幼就不善学习,如今不正是一个机会吗?” 第十七章师姐,救我! 落仓书院对于很多人来说,或许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可能飞黄腾达,可能鱼跃龙门。可对于当年在蜀山剑阁修道数载的许青云来说,这里的存在,不过是自己能够安稳度过年少时光,陪着郑丹阳一起修道生活的地方。 他不清楚叔父林在山是什么意思,也不明白自己留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 可既然来到这里,自然就没有再离开这里的道理。 管吃管住,还不用自己生火做饭,就是要遵守学院的规矩就是了。 这里的规矩,应该就是那位大师姐苏珂的规矩,书院长老深居简出,即使发生这种事情也懒得出面打理,这已经完全证明苏珂在学院里面说话的分量。 许青云对此没有什么意见,不过就是思过崖面壁而已。 竹屋前的人群已经逐渐散去,杜微已经让人抬下去疗伤,将郑丹阳托付给陈群帮忙照顾几日,等待学院初试的日子。他自己则跟着大师姐苏珂,直接自门前竹屋饶了过去。 “哎,师姐,咱们这是去哪啊?”许青云抬起头来,有些好奇的问道。 大师姐苏珂眼帘低垂,甚至都懒得看他一眼,独自抄了条小路,径直上山而去。 许青云有些尴尬挠了挠头,他望着眼前蜿蜒的小路,其实很想对这位酷酷的大师姐说声:“宝宝也不过只有八岁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还只是个孩子啊!” “你怎么还不上来?”苏珂停住脚步,回头忘来。 “师姐,你走的太快了啊,”许青云吸了吸手指,有些委屈道:“你慢点,我都有些跟不上了啊。” 苏珂眉头微蹙,道:“你要清楚,我不喜欢等人。” ‘你喜不喜欢等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许青云有些莫名其妙,心里极为恼火,可只能将此藏在心里,委屈的抿了抿唇,道:“没关系的师姐,你先走就好了,我会慢慢跟上你的。” 说完,他就挽了挽衣袖,小小的身子开始登山,只是身影踉踉跄跄,不停的说道:“师姐,不用管我,你放心的走吧。” “真没事吗?”苏珂道:“记得你打杜微的时候,还是很有力气的啊。” “啊,这不打他的时候都用没了。”许青云有些尴尬的摆摆手,不慎脚下一空,顿时惊呼道:“师姐,救我!” …… …… 很多年以后,‘师姐,救我!’这四个字,将会是整个落仓书院,最经典的台词。甚至就连苏珂自己也不会相信,那年夏天,那个少年,将会是自己一生都难以割舍的牵挂。 她不会忘记,自己牵着少年的小手,将他抱在自己的怀里。 她不会忘记,少年躺在他温软胸部,那享受却又装作茫然害怕的表情。 她不会忘记,那日红柳低垂,竹涛如海,两人自顾飞过乾元殿,飞过藏。 微风徐徐,吹过苏珂如远山般淡雅的眉宇。 许青云只是安静的躺在她的怀里,享受着着那份安静温软的舒适,刚好可以静静地看着她的眼。 那是双黑色的瞳孔,深邃的让人冰冷,深邃的让人可怕,深邃的让人有些心疼。 “看够了吗?”苏珂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 许青云只觉得身体失控,直接掉落下来,扑通一声掉入河里。 “师姐,咳咳,你这是干什么啊?”他在水中挣扎,直觉河水冰冷刺骨,周围草木葱郁,树木极多。 “洗洗澡,除去你的市井气息。”苏珂眼帘低垂,对他说:“你可知道我为何如此对你?” 许青云也不清楚,摇摇头道:“不清楚。” “你很聪明,小小年纪,就能懂得如何趋利避害。”苏珂静了几秒,抬头说道:“今日你先是打了杜微一巴掌,知道此事不可回避,便又恶语相加,将此事彻底闹大,引来大家的注意,自然就会有人出面制止。” 许青云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固然聪明,可也永远不要低估任何人。”苏珂声音沉静如冰冷的水,再次让他清醒。 “永远不要低估任何人。”许青云怔怔出神,他低着头,望着冰冷而平静的水,目光开始有些恍惚。 他想了许多事情,当年大河洲妖族圣地,蜀道剑阁,中土神州大地疮痍百里的沃土,八百里红河古城。 以及如今的生活,太多人的离开,太多人的死亡,让他忽然开始有些迷茫而失落。 “你虽心机深重,可好在本性也不算太坏,我罚你‘思过崖’思过三月,自然不会真的要你性命。”苏珂想了想,将腰间悬挂的玉佩了过去,说道:“收好这枚玉佩,可保你‘思过崖’三月平安。” 许青云茫然的接过玉佩,只觉得掌心沁凉如冰,有些惊奇,道:“这是什么东西,里面好像有股力量!” “这是玉符。”苏珂眉头微蹙,盯着许青云,道:“你只需要知道,这枚玉符可以保你性命罢了。” “多谢师姐。”许青云将玉符收好,在水里折腾了好一阵子,才终于游回岸边。 此时已经傍晚,洛仓山本就巍峨高耸,可以清楚的见到远处云霞似锦,红日西沉的壮阔画面。 “师姐,这里真美。”许青云说道。 “恩,是很美。” 苏珂破天荒的没有冷言冷语,她抬起眼帘,霞光将她黑色的睫毛点亮,光华流转,显得格外迷人。 “师姐,其实你也很美的。”许青云忍不住插嘴道。 啪。 苏珂扬起手来,一记响亮的耳光,直接将他扇倒在地,冷然道:“这只是警告,下回再敢乱说,直接打的你满地找牙。” “女汉子。” 许青云气的咬牙切齿,伸手捂着自己的脸颊,只敢偷偷地低声不断咒骂:“女汉子!女汉子!女汉子!等老子实力恢复,非要打的你跪地求饶不可。” 苏珂似有所觉,抬头问道:“你说什么?” 许青云赶紧摇头,可依然再次挨了两巴掌,白嫩的小脸留着红红的掌印。 他还要舔着脸,流着泪,强颜欢笑的对苏珂说:“师姐,打得好!” 第十八章墓碑 楚国洛仓山历史悠久,在过往的漫长岁月里,因为始终远离中原战乱之地,得以保持着最具原始的生活状态。 直到春秋时期,楚国以东胜神州,南岳立国。百废俱兴,大兴土木, 大地山石自旷野平地而起,丘陵连绵沃野千里,高低起伏的山地,因为地处祁水河畔,土质优良而肥沃,早已让周围郡县的居民,开垦出土地肥沃的优质良田。 民生安康,百姓安居乐业,楚国律法也正是在这个时候规定,乡县需要建立私塾,郡县必须设学府道院,以供楚国修士可以源源不断的加强国力。 落仓书院正是以南山,陈留两郡的名义,在落仓山建立起来的书院。 山路蜿蜒,路的尽头就是竹屋,青石小巷。小巷深处的书院,究竟是什么样子,许青云还没有见过。 他只知道,山路的尽头,还有一条山路,可以直通洛仓山主峰。 两人自云雾缭绕的山路穿过,苏珂衣着简单的青色长衣,在前面独自走着。 许青云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走路时候的样子,腰肢挺得很直,乌黑的马尾在脑后不断摇动,显得青春活泼。一条璎珞编织的丝带紧紧束起,愈发显得蛮腰纤细而曼妙。 “师姐,咱们要去哪啊。”他想了想,忽然问道。 苏珂没有说话,只是沿着幽静的河边,在前面自顾走着。这条小河是从山上留下来的,此时日暮黄昏,远处竹涛滚滚,河水波光荡漾。 许青云有些疲惫的打着哈欠,整日奔波,不停的上山走路,这种程度的消耗对于今年不过七八岁的他来说,也有些消受不起。 “在思过崖坚持三月,对你来说也许是机缘。”苏珂走着走着,忽然说道。 许青云微微一怔,他有些不解道:“思过崖是什么地方?” “思己过,明事理,断黑白。”苏珂抬起头来,认真说道:“这只不过是明面上的意思,等你自思过崖回来,也许就会明白那里是个什么地方。” 许青云点点头,还是很不理解,问道:“师姐让我去思过崖,似乎不像是有意为难,若不然也不会将玉符这等贵重的东西借我。” “你说的没错。” 苏珂停住脚步,她回过头来,目光灼灼有神的望着他,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心细而有心机,我对你很期待。” “师姐,你到底让我做什么事情。”许青云有些忐忑不安,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跟郑丹阳直接回家。 “也没什么事情。”苏珂摇摇头,道:“只是想让你去帮我找件东西。” 许青云,道:“什么东西?” 苏珂抬起头来,望向远处辽阔的苍穹,云蒸霞蔚,若隐若现的山峰轮廓,目光也愈发显得深邃而落寞。 她声音很轻,有些伤感道:“墓碑。” “墓碑!”许青云大惊失色,道:“什么东西,你让我在那个什么‘思过崖’里背个墓碑出来?” 苏珂认真的点点头,道:“是的。” “我不去,这种事情你怎么不自己去?”许青云大声吼道,想想在荒山野岭里面去寻找死人的墓碑,想想就感觉有些惊悚。 “我去不了。”苏珂摇摇头,有些遗憾道:“若是如此,我早就自己去寻了,又怎会找你帮忙。” “怎么?思过崖这种地方,也男女有别?”许青云嘴角冷笑,显然不信。 “我希望你能注意你说话的语气。”苏珂说话依然平淡如水,她盯着许青云的眼睛,认真说道:“我不是不想去,而是不敢去。‘思过崖’里有我无法面对的东西,甚至已经超过了我的生死。” “你都不敢去,我怎么敢去?”许青云惊呼道。 苏珂万载不变的冰冷脸颊,忽然笑了起来,她笑的时候其实很美,浅笑梨涡,好似九天上的冰雪开始融化,让人如沐春风。 她抿了抿唇,说:“你还不曾启灵,不修道法,没有元气,那里对你没有丝毫危险。” 许青云将信将疑,问道:“据说你是最近才从郢都太学回来的?” 苏珂点头,道:“恩,回来有段时间了。” “你回落仓书院,不会就是为了这件事吧。”许青云狐疑的看着他。 苏珂想了想,目光有些复杂,可依然点头道:“有很大原因,就是因为这件事情。” “那你为什么就选中我了那?”许青云有些哭笑不得。 “不只是你。苏珂摇摇头,道:“我回来已经三月有余,零零散散的见过不少人,也观察了很长时间,可是最后我才发现,最适合这件事的还是你。” 许青云不知高兴,还是悲哀,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那我可真是谢谢你了。” “也许是三个月的时间,也许不过几日,这就要看你的悟性如何。我没有办法给你提供食物,你自己只能寻找野果狩猎果腹。”苏珂将怀里的青瓷药瓶递给他,耐心嘱咐道:“这里是治疗感冒发烧还有拉肚子的丹药,你将他收好,若是真发生什么危险,我会想办法过去接你。” 许青云手握着青瓷药瓶,他看着苏珂悉心嘱咐的样子,似乎想起遥远的大河洲,很是久远的女子容颜,心里忽然有些感动。 “谢谢。”他沉默的低着头,声音很轻。 苏珂有些发怔,她看着许青云,良久过后,拢了拢耳边的发髻,很是认真的说道:“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 …… …… 落日西沉,暮光下的洛仓山,河水潺潺,山路蜿蜒。 竹屋前有学子持书卷悠然朗读,少女衣着学院青色的长衣,漫步在山间古树的小道上。陈群在厨房里熬着药,荧荧跳动的火光,将他黝黑的脸颊照的明灭不定。 郑丹阳独自坐在门前的石凳上,双手托腮,目光有些恍惚。望着远处的青石小巷,静谧而幽深,里面就是落仓书院的正院,时而喧嚣,时而沉静,却让他魂牵梦萦,久久不能释怀。 再远处,落仓山之上,沿着蜿蜒小路的尽头,许青云终于见到那处壁如千仞的山崖。 “思过崖。” 第十九章郡主 落仓书院的思过崖,由来已久,至于有多久,到底是什么来历,许青云对此没有丝毫兴趣。 他只清楚苏珂走的时候,那充满希冀的目光,仿佛这就是她的人生。 “思己过,明事理,断黑白。” “这就是思过崖。” 许青云站在高低起伏的丘陵上,他抬起头来,可以清楚的见到深渊对面那处山崖。 岩石山脉不断的延伸,蔓延至天际,红日西沉,阳光斜斜的映在岩石上。静谧而幽深,光洁陡峭的崖壁,上面满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辽阔,深远,犹如一片横亘天地的刀刃。 “这好像是一把刀。”许青云目光震惊,他有些难以置信,落仓书院竟然会有这样的一处山崖,这样的一把刀锋。 似刀,非刀。 也许以前是把刀,可是如今只是一处山崖。 漫长历史遗留下来的古迹,周围古树参天,怪石嶙峋,可这把刀非常突兀的横亘在这片天地间,仿佛势必要将整座洛仓山斩断一般,气势大的惊人。 许青云当年的经历本就不少,不论是妖族圣地的大河洲,亦或是东胜神州的南岳,还是南瞻部洲的蜀国,都是上古遗留下来的古城地域,同样有着不少的古迹。 可眼前的古迹,却是他今生第一次见到。 他能感受到那把刀锋里的不屈,似要斩断眼前这山,可力有不逮,终归是不过止于此崖罢了。 “你虽没有斩断此山,可气势已经足以撼人。”许青云小心翼翼走上前去,他眼帘低垂,可以见到黑漆漆的深渊,还有那潺潺流动的水声。 这水,似乎就是祁水。 许青云抬起头来,目光看着深渊对面的山崖,喃喃自语道:“对面就是思过崖,可是我应该怎么过去,师姐呀师姐,你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 …… …… 落仓书院,梅林。 “苏珂啊苏珂,你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 同样的事情,同样的人,老者白发须张,本就满腔怒火,可当她望着眼前少女清冷如月的眼眸,却又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只能唉声叹道:“你啊,你啊,处置一个东院的学生,也不过就是休学半载,抄抄经文罢了。可为何对一个刚刚初来乍到的小孩子,这般残忍?” “残忍?”苏珂抬起头来,眼眸里有些说不清的东西。 老者微微发怔,知道自己有些失言,老脸一红,连忙讪笑着摆摆手道:“也不是,就是有些好奇,那小家伙怎么惹着大小姐你了。” “楚国文渊阁也确实有些迂腐,尽是一帮老眼昏花的货色,也不知当初怎么想的,竟然把你派来管理落仓书院,真是南山,陈留两地修真界最大的败笔。”苏珂声音平淡,目光却充满讽刺,她看着眼前的白衣老者,冷笑道:“赵三醒,当年郢都的事情,我还没有找你算账,那么在书院里咱们最好井水不犯河水,不要说我不把李斯放在眼里,就算我真把他放在眼里,你也不过就是他的一条狗而已。” 赵三醒已经年近八旬,虽然长发皆白,可眼如星辰,肌肤如蛋白,举手投足也尽是雍容气度。 可在眼前少女面前,却是有苦难言,脸色憋得通红,半晌过后还是忍着摆摆手,道:“你以为我想啊,本都已经是郢都养老的人了,没人喜欢打打杀杀。” 苏珂眼波流转,借机问道:“难道还有人逼你来?” “要不是三皇子,将…,” 赵三醒突然醒悟,连忙止住,哈哈大笑着掩饰道:“若不是周老头跑去渡劫,老夫我可还在郢都逍遥快活着呢,怎会来这偏僻之地。” 苏珂闻言,自是不信,冷笑道:“既然如此,那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在这呆着,等周老回来你就赶紧滚回郢都。” “苏珂,” “大小姐,” “小郡主殿下。” 赵三醒满脸皱纹都已经挤在一起,可怜兮兮的苦着脸道:“我来这也是为了图个清闲,落仓书院没事还好,咱们大家都相安无事,可若是动不动就死个人,里面的学生又都是南山,陈留两地世家的公子,这事要是传出去,对我的名声也不太好过,将来回到郢都势必又要让影密卫,在王上那里参老夫一本,可就真是鸡飞蛋打,什么都没有了。” “我自然有我的打算,这件事情就不用你来操心。”苏珂想了想,认真说道:“不过悠悠之口,还是需要言令禁止才对。” “这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赵三醒本就书院代理,也算是现在整个书院权利的掌控者,对于此等小事自然信手拈来,可依然有些担忧道:“虽然不过就是一条人命,可现在正是落仓书院招收学员的时候,真要是因为此事影响了,那就真得不偿失了。” 苏珂闻言,眼中满是讥讽,冷笑道:“如此小心翼翼,畏首畏尾,怪不得你始终难以超凡,止于通幽。” 此话一出,似乎真的戳中了赵三醒的痛处,他脸色憋得通红,白发须张,吼道:“你说什么?我畏首畏尾,难以‘超凡’?” “我告诉你,‘超凡’这等境界,岂能是你想‘超凡’,就可以‘超凡’的?” “小佛山那老和尚,境界虽然‘超凡’,看似不过日日诵经,游历天下,成就超凡。但你可知那老和尚的背后,还有大昭寺的老老和尚支撑?” “清河王徐正萍,年纪轻轻,道石剑意锐不可当,可要知道她的背后那是整个清河郡!” “老夫我自幼起于微末,十七岁开始修行,本就资质不佳,又没有丝毫背景。靠的就是一步一个脚印,靠的就是那份韧性。你说我活的小心翼翼,可我若不小心翼翼,怎能活到今日?” 声音已落,院子里本来刚刚半熟的梅子,似乎在此经历了一个轮回,由青涩到成熟,由花开再到叶落。 秋黄,暮色。 苏珂也有些怔怔出神,她没想到事情会这样,也没想到赵三醒的反应如此激烈。 此时她的内心,亦不能平静,可依然给出一个承诺。 “我将沧海郡的兵符,给了他。” 第二十章思己过 晚风日暮,红柳低垂。 许青云已经思考很久,他看着远处的思过崖。高愈百丈,下面就是流淌祁水的深渊,幽幽寂寥,飞鸟不渡。 “这里是思过崖,师姐既然让我来此,自然会有适合我的道路。”他左右张望,隔着中间幽幽的深渊,两边辽阔起伏的地平线,蔓延至没有边际。 许青云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停嘟囔道:“思己过,明事理,断黑白。” “思,思考。” “己,自然是自己。” “过,可以是过错,也可以……”想到这里,他眼睛忽然亮了起来,说道:“也可以是自己走过的路。” 落日西沉,他回首望去,只见日暮微光,大雁南飞,古树摇动着金黄的枝叶,河水上面都是粼粼的波光。 他想着来时自己走过的道路,那条蜿蜒的小路,潺潺的流水,怪石嶙峋的石林,还有眼前的古树。 “路,水,石,树。” “路通路,水为水,石为金,树为木。” 许青云拾起一截树枝,蹲在地上开始乱画起来。 清风徐来,吹过许青云的脸颊,眼帘细长的睫毛,微微抖动,他想着蜀山剑阁里那本《五行剑谱基本要义》的书籍,不停的喃喃自语道:“东方木;南方火;西方金;北方水;中央土。” “以此地中央为中心,是为土。” “流水为水,正是北方。” “怪石为金,正是西方。” “古树为木,正是东方。” 许青云忽然抬起头来,他目光幽幽,望着南方,道:“应该就是这里了。” …… …… …… “思己过,就是要思考自己的走过路。” 落仓书院,已经青梅不在的梅林,依然竹楼小屋,赵三醒心态早已平复,手捻着白色长须,摇头叹道:“道理是简单的,可世上又有多少人,会在乎自己走过的路?落仓书院自建院一千两百年,能自己走到思过崖的也不过三千余人而已,人数虽然瞧着吓人,可却是漫长历史沉淀下来的数据罢了。” 他抬眼瞧了少女一眼,压低声音说道:“我本以为你会将那少年亲自送到思过崖,未曾想到只是丢在半路上就不管了。” “我相信他。”苏珂抬起眼眸,淡然说道:“若是连思过崖都找不到,那就太让我失望了。” 赵三醒老神在在,对于此事不置可否,可心里多少有些窃喜,摆摆手,道:“找不到就找不到吧,让他平安回来,对于书院你我也总是一件省心的事情。” “这件事对你也许省心,”苏珂眼帘低垂,声音有些惆怅道:“可对我来说,甚至超过了我的生命。” “超过了你的生命?” 赵三醒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想起了什么,蓦然惊醒,他颤抖的伸出手指,指着苏珂问道:“你难道是想要……,怪不得,怪不得你会将沧海郡的兵符给那少年。” “苏珂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他目光震惊,甚至还有些畏惧,似乎有些事情已经超过他的预料,声音都有些颤抖,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是欺君之罪,欺君之罪,若是让影密卫发现,纵然九死也不足惜啊。“ “对于你们来说这是欺君之罪。” 苏珂目光幽幽,嘴角似乎噙着笑意,道:“可这件事情对于我来说,只不过就是取回属于我苏家的东西罢了,又何来欺君之说?” “罢了,罢了,我说不过你,我直接将那少年抓回来。” 赵三醒蓦然起身,不愿过多纠缠,摇头说道:“你们皇家的事情,我不愿搭理,可这件事情若是成功,我赵三醒的脑袋真的就是快要搬家了。” “晚了。” 苏珂嘴角含笑,她持起桌上茶杯,轻轻饮了口茶,道:“沧海郡兵符本就是我的本命法宝,我能感受到他们已经找到思过崖。” “不可能,你骗我!” 赵三醒声音如雷,震的竹楼都有些颤抖,他没有再说什么,宽大的云水长袖,凌空一挥,直接消失在原地。 日暮,夕阳,梅林,小楼。 少女双手托腮,目光望向南方辽阔的苍穹,眉眼弯弯,似乎对未来充满希望。 …… …… 许青云同样望着南方的苍穹,他对未来没有什么感想,只是觉得眼前的事情,实在有些太过离奇荒谬。 “这怎么可能?这是沙漠?” 他有些难以置信,只是眼前黄沙如海,荒无人烟的戈壁,根本就见不到丝毫生命的气息。 回首望去,依然古树青草,绿意盎然。 脚下就如同一条泾渭分明的分界线,前一步黄沙海洋,充满未知的危机。退一步生机勃勃,原路返回也许会有一线生机。 很多时候,就如同此时自己面对的选择。 许青云想了想,他觉得自己当年就是如此,前一步,是为不屈,不畏,不惧。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不畏,是为不屈。” 许青云摇摇头,他觉得此时已经不再是为了苏珂,已经不再是为了完成她的任务。 他只是想要单纯的冒险,他想要见识这处神奇,他想要看看黄沙海洋里面到底存在着什么、 没有丝毫犹豫,一步迈出,坚定而果断,这是一种选择,也是一种态度。 黄沙海洋,大风吹过黄沙,将他走过的痕迹覆盖。 …… …… 赵三醒气势汹汹的来到此处,他自然不会相信苏珂的话,因为他坚信那少年不可能找到思过崖。 可是当他来到此处,感受着少年留下的气息,在望着远处那黄沙大风里的朦胧背影。 他心都已经凉了。 他想不明白,少年是如何找到这里。 可现实就是那瘦小的身躯,在漫天黄沙中不断前行,显得坚定而不可动摇。 他有些着急,想要冲上去将许青云拉回来,可脚步刚刚踏入沙漠,那细小的黄沙犹如长蛇般缠住他的脚踝,任自己强大的修为,也用不出半点元气的力量。 “这该死的黄沙,当初周老头在的时候,就应该将这些东西直接毁掉。” 赵三醒自然清楚这思过崖的禁忌,不敢在继续深入,将鞋底里面硌脚的沙砾倒出,目光幽怨而恼火,冲着许青云离去的背影,道:“真希望你能死在里面,最好连那块沧海郡的兵符也丢在里面。” 第二十一章剑意 烈日悬空,大漠孤烟,这里是苍茫寂寥的黄沙海洋。干燥细碎的沙硕大地,走在上面都有种摇摇晃晃的感觉。 他想着刚刚走进这里的时候,自己仿佛触摸到了某些难以言述的东西。 “似乎是一种力量,将此地可以完整的隔离,自成一方世界,就像当年蜀山剑阁里的剑冢。” 许青云慢慢地走着,他能感受到头顶烈日的温度,额头已经开始流着汗水。干燥的空气,还有脚下有些发烫的黄沙,都让人有种窒息的的感觉。 这里就像是真正的沙漠,头悬烈日,大漠黄沙。 “思过崖在哪里?” 许青云抬起头来,气喘吁吁的望着周围,只见茫茫沙漠,哪里有什么半点思过崖的影子。 “为什么思过崖不见了?” “师姐要我找的那块墓碑,到底在什么地方?” 这里没有水,也没有树,只有漫天飘散的黄沙,苍茫的大地上满是荒凉。 许青云走了半晌,炎热的天气,让他有些难以接受。只能不断脱着自己的外衣,光着瘦小的肩膀,在烈日下气喘吁吁。 “这么走也不是办法。” 他将怀里的野果取出,上来就咬了一口,酸涩的果汁沿着味蕾流入腹中,只觉得愈发饥渴。心里想着这里的世界,应该存在着什么特殊的力量,若非如此也不会如此神奇。 许青云想了许久,也没有想通事情的关键,前世他虽然修为也至通幽,可妖族功法的修炼跟人类修炼功法,一直都是大相径庭。对于事物的理解,他始终停留在力量打破法则的基础上,可对于眼前这种莫名的事物,知之甚少。 “要是剑主老头在就好了,他虽然整天没个正行,可至少什么都知道啊。”他将自己的长衫铺在地上,有些疲惫的躺了上去,头顶是炎炎烈日,阳光刺激的睁不开眼睛。 许青云有些烦躁的摆摆手,可恶的阳光让他有些闷热,只好随手拿起身边的东西,刚好挡住了自己眼睛。 “咦,好凉快啊。”他有些惊奇,只觉眼前一片冰凉,抬眼看了下手里的东西,道:“这是师姐给我的玉符,等等,这东西好像有些奇怪。” 玉符不过拳头大小,深蓝色的玉石,摸起来都有些沁凉的感觉。上面刻着苍鸟翱翔大海的画面,雕工细致,栩栩如生。可当他放在眼前的时候,透过这枚沁凉的玉符,可以看到让人难以置信的画面。 “就像望远镜一样。” 许青云抬起头来,将玉符放在自己的眼前,只觉得原本苍凉的黄沙大海,顿时充满了生机勃勃,仿佛真的就像蔚蓝大海一般。当他将玉符再次取下,眼前的场景再次回复如初,黄沙海洋,烈日悬空。 “沙漠,海洋,这是两种极端。” “两者似乎都是假的,又似乎都是存在过的。” “破虚,勘妄。” 他再次将玉符放在眼前,冰凉的感觉让人如沐春风,蔚蓝的海底世界,再次浮现在眼前,不禁喃喃自语道:“这枚玉符是将事物最基本的状态,呈现在自己的眼前。” “这是师姐给我的玉符,可以勘破眼前的迷障,这可比剑主那老头当年给我的望远镜强太多了。”许青云手握玉符,感受着玉石传来的沁凉感觉,有些感叹道:“望远镜的原理很简单,不过就是两块凹凸不平的灵力镜片,制造成放大呈现的现象。师姐给我的这枚玉符,则是本身就拥有着可以破妄的力量,还原事物的本质。” 破妄,勘破虚妄的意思。 将事物还原为最本质的力量,这种实力就是‘坐照’境界,许青云没有‘坐照’境界的修为,可利用玉符可以看清事物的本质。 他看着周围的漫漫黄沙,已经变成蓝色的海洋世界,烈日高悬,也已经不再那般炎热。 眼前的一切,甚至已经影响他的身体感受。 没有炎热,没有黄沙烧灼,只有舒适凉爽的感觉,沁人心脾。 眼睛可以透过玉符,见到周围都是蓝色的海洋,这是一处似真似假的世界,可又仿佛真实存在,让人如梦似幻。 “恩,等等,那是什么东西?”许青云皱眉道。 仿佛置身海洋的世界,空荡而幽寂,可许青云极为细心的发现,他的脚下似乎有着一条道路。仿佛一条准备很久的道路,他没有丝毫犹豫,一步踏出,周围水波般涟漪般扩散,波光荡漾。 “这条路是要通向哪里?” 沿路幽静而空荡,许青云漫无目的地走着,他不清楚路的尽头是哪里,不清楚这里到底是不是思过崖,不清楚自己这样的走下去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他只知道,既然已经来了,就应该走下去。 这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许青云耐着心里的寂寞,承受着莫名的恐惧,独自一人默默的走着。沿途只有一块块黝黑的岩石,上面凹凸不平,布满了斑驳潦草的剑痕。 “这些岩石上面的剑意,似乎经历了很长的时间。”许青云伸出手来,摸着光洁而冰凉的岩石,上面斑驳的剑痕即使经过漫长的历史,依然能够感受到那股凛然的剑意。 长路漫漫,只有岩石不断出现,上面的剑意也大相径庭,五花八门。 “这是燕赵大地的大刑剑法,讲究的就是力劈华山,以势压人的蛮横剑法。” “这是吴越之地的池樱剑法,根据池塘上樱花花瓣的不同变化,制造出的幻影剑舞。” “这,这是龙虎山的太极剑法。” 许青云大吃一惊,他看着岩石断壁上的一道道剑痕,凌乱而又有着自己的章法,都是自成体系的剑法。 他眼花缭乱,继续在这条路上走着,只见岩石上剑法奇妙,从简单到复杂,有的大开大合,有的变化多端,有的道境盎然,各种剑意都出现在这一块块岩石断壁上。 名家荟萃,如同书法大家汇聚一堂,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特色,每种剑法都有每种剑法的奇妙。 “这里还有,这是……” 许青云脸色微变,小脸苍白的可怕,他看着眼前石壁上一道剑痕,凛然而不屈,既熟悉又畏惧,不禁喃喃自语道:“这似乎是徐家的道石剑意。” 二十二章观剑 清河郡徐家的道石剑意,在世间剑法百家争鸣的年代里,即使面对将天下剑法尽收蜀道的剑阁,也绝对是屈指可数的强大剑意。 剑意,代表着用剑人的心意。 徐家的道石剑意,即是心如磐石,代表着凛然不屈之意。 一个人的剑法,可以因为修炼改变。可一个人的剑意,却是这个人的心中意,是这个人对于剑道的真正领悟。 剑法可改,剑意难平。 清河徐家的道石剑意,永远都是凛然而不屈,剑意平平直直,就像清河郡的道石一般,久经岁月而不朽,道石不屈且剑意充沛。 许青云对于徐家的道石也不甚了解,只是前世剑主老头曾跟自己提过,徐家祖宅里的那块道石,来历非凡,似乎是某位已经逾越八境强者的磨剑石。 “徐家的剑意向来平平直直,是为不屈,不惧。” 他伸手摸着石壁上的剑痕,只觉得剑意充沛而凛然,想着小佛山徐正萍的剑意,心里了然,道:“这就是徐家的剑意,可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许青云想不明白,他只是默默的看着石壁上的剑意,这代表着这个人的性格以及意念。 或是平平直直,或是灵活狡黠,或是古灵精怪,或是坦坦荡荡…… 整条道路上充斥着各种剑意,就如同大千世界里的芸芸众生,人间百态,喜怒哀乐尽在于此。 “剑意虽然凛然充沛,可这石壁上的剑法,就实在有些太过简陋粗鄙了。” 许青云虽然生于妖族大河洲,自小只是修习妖族功法,可蜀山剑阁求学的那段经历,同样深深影响着他的生活。 世间对于剑道的理解,也许只有蜀山剑阁,可以称得上是顶尖。 许青云想着当年的自己,在如何嚣张跋扈,依仗自己妖修肉身的强大,打败剑阁各路天才。但不得不说这些剑修对于剑道的痴迷,绝对是自己难以想象的程度。 他不清楚剑主大人当年的想法,既然将自己收入门下,可为何又从来不曾指点丝毫剑法? 只是整日面对剑阁各路英杰,不断挑战,不断磨砺。自己似乎是因为肉身的强大,成为他们的试剑石。 可此时他才明白,剑主当年的意思,原来如此! “剑主当年是想让我先观剑!” 许青云心里震动,他望着眼前石壁上的一道道剑痕,声音都有些颤抖道:“这是吴越剑法,这是蜀国归云庄的离情剑,这是南海普陀山的斋剑心法,这是燕国大将军府的争锋……,” 剑痕可以明剑意,同样可以通过支离破碎的剑意,通过一招一式的剑痕,展现出万千剑法归于此处的神奇境界。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可能会有如此众多的剑法!” …… …… 日暮西山,赵三醒脸色阴沉的可怕,他静静的站在黄沙边缘,不敢踏足丝毫。 “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苏珂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过来:“他已经走到了剑海。” “不可能!” 赵三醒蓦然惊醒,他回首怒道:“没有坐照的实力,怎能勘破黄沙海洋?” 苏珂笑着摇摇头,道:“是沧海郡的兵符。” “卑鄙!”赵三醒怒发冲冠,喝道:“早知如此,那少年刚来的时候,我就应该直接把他宰了,又怎会惹出如此事端?” “有我在,你敢吗?”苏珂冷笑道:“我可以给你一些尊重,也希望你能没事想想自己的位置,不要以为有着李斯当靠山,就可以高枕无忧。” 赵三醒脸色愈加阴沉,满是皱纹的双眼微微眯起,他盯着眼前这个少女,不管是在楚国郢都,还是在她的故乡沧海郡。 永远都是那般万众瞩目。 不止美丽的让人瞩目,还有那至高无上的权利。 “小郡主,你要清楚人的生命,不一定真的就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赵三醒眼神冰冷,周身开始散发出声音沙哑道:“即使你是坐照境界,可对于我来说,生死不过三息时间。” 赵三醒有信心,自己在三息的时间,斩杀‘坐照’境界。 “赵三醒,你真的有些让我刮目相看了。” 苏珂抬起头来,她看着气势汹汹的赵三醒,忽然笑了起来,道:“你能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显然有些狗急跳墙的意思。”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当我赵三醒是什么?”赵三醒双眼微微眯起,宽大的衣袖里面有光华流转。 苏珂目光平淡如水,细长的远山眉微微皱起,她看着赵三醒,冷冷说道:“你真的以为你有这个实力?” 声音冰冷如雪,充满了自信,顾盼之间,仿佛根本就没将眼前的赵三醒放在眼里。 “护道者!” 赵三醒恍然惊觉,世间也许只有这种可能,也只能是这种可能,让这位小郡主如此肆无忌惮。 “是姑姑来了吗?” 他只觉得背后一身冷汗,惊慌失措的东张西望,喃喃自语道:“沧海郡的那位姑姑,向来心狠手辣,不生气还好,若是真惹得她老人家不快,死的也许不只是我了。” 护道者,护佑门派家族弟子成长的强者,赤吾青蛇当年就是许青云的护道者。 苏珂自己什么也没说,只是平静的站在那里,她眉眼弯弯,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悠然自得样子很是平静。 赵三醒脸色有些难看,他心惊胆战的看着周围,黄沙漫漫,寂寥而又荒芜,哪里有半点人影? 可是他不敢赌,犹豫良久,沙哑着嗓子说道:“今天是我赵三醒的不是,小郡主请不要放在心上,至于里面的少年,他若真能帮小郡主完成心愿,我没有权利干涉。” 就在这一刻,赵三醒头顶的白发,仿佛更加的苍白,背也更加的驼了,愈发显得苍老的脸颊,在看不出丝毫情绪的波动。 苏珂平静的摇摇头,声音清冷,道:“下不为例。” 赵三醒原本高大的身影,向前稍稍躬身,以显示最诚挚的尊重,他恭敬的问道:“不知道是不是沧海郡的姑姑来了?” 苏珂抬眼看着他,声音冰冷道:“有些事情,不是你可以问的。” 赵三醒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继续沉默的站在那里,远处大漠黄沙,像极了他此时的心情,始终沉浸于难以言述的愤怒,却始终没有发现,苏珂掌心的汗水是那般真切而又让人震惊。 第二十三章丑的剑以及往事 许青云已经完全沉浸在剑的世界里。 这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沿途的风光只是单调简单的黑色岩壁,上面纵横切割的凌乱剑气,将世间万千剑法展现的淋漓尽致。 “岩壁上的剑法虽然只是粗略的大纲,可里面蕴含的大致思路,已经可以做到以假乱真,有其型,有其表的地步了。” “可惜了。” 许青云摇摇头,看着岩壁上的剑痕,有些惋惜道:“真正的剑法要的不只是‘有其型’,必须还要‘通其意’,明心见意,这才是剑法的至高追求。” 当年蜀山剑阁修炼数载,虽然始终不曾碰过‘剑’,可整日见到的人全部都在用剑。那时候,大家看的就是谁的剑最快,谁的剑最锋利,谁的剑意最纯粹。 是真正的追求剑道极致。 就如同许青云眼前的这条路,光滑岩壁上纵横切割的剑痕,不同的剑意,不用的剑法,这不可能是一个人能够留下的。 “这应该是走过这条路上的人,有意留下来的。” 许青云感受着岩壁上的剑意,仿佛能够想着他们当年也如自己一般,同样迷失在这条幽冷寂寥的小路上,孤独寂寞只有剑的陪伴。也是是少年闲来无事,也许是少年持剑想要斩断眼前世界,可最后做到的,却只是在岩壁上留下深深的剑痕。 上面有着少年的凛然剑意。 当岩壁突然出现这道剑痕,未来数之不尽的天才道子,具皆心高气傲,自然不甘示弱,在这条幽寂的小路上,相继留下自己的剑意。 “剑意充沛而凛然,锐利切割之意势不可挡,越往深处走去,里面的剑意也就越加的强大而锐利。“ “剑意争鸣,不甘示弱,即使一道平凡的剑意,在这里似乎也不敢寂寞,势必要争出个高低。” 许青云惊叹于眼前的剑意,那种不甘平凡的力量,让他难以置信的同时,也震撼的久久不能平复。 “原来剑意,也有生命。” 他能感受到周围剑意争鸣,似乎将整个空间纵横切割,自己就这样漫步在剑的海洋里。 除了有些没无聊,许青云只是觉得有些胸闷,不禁忍不住喃喃自语道:“难道剑意看多了,也会心烦?” 也就是这时,空荡幽寂的小路上,甚至响起细微的剑鸣。 …… …… “他怎么可能走到那里去!” 赵三醒抬起头来,满是皱纹的双眼,充满了震惊,道:“这道剑鸣是……” 苏珂点点头,很是认真道:“应该就是‘明理’。” “他不可能走到那里去!” 赵三醒即使忌惮于苏珂的护道者,可依然脸色憋得通红,再次说道:“思过崖的剑海虽然没有什么危险,可越往深处走下去,那一道道凛然充沛的剑意,绝对可以将人的精神压制的难以承受。” “我也不太清楚。” 苏珂眨了眨眼睛,她也有些不太理解,想了想,道:“我本来已经在玉符上面留下力量,就是为抵挡剑意做的准备,可我能感受到封印不曾破坏,他是怎么做到的?” “不惧剑意压迫?” 赵三醒眉头微皱,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看了苏珂一眼,道:“世间也许只有真正的剑道天才,方可不惧剑意压迫。” 苏珂微微一怔,想着许青云的样子,连忙摆摆手道:“不可能,怎么可能会这么巧?” “那应该怎么解释?”赵三醒问道。 “世间不惧剑意压迫的不只是剑道天才。”苏珂想了想,道:“也许是他心大。” “根本领悟不懂什么剑意不剑意的。” …… …… 许青云没有碰过剑,不是他不想碰,而是当年剑主老头死活不让他碰。 可他见到过很多剑。 蜀山剑阁的剑冢,尽收天下藏剑,绝对是世间藏剑最多的地方。 遇过过很多用剑的人, 蜀山剑阁里的人,人人腰间佩剑,口中议剑,心中有剑。只有许青云是个另类,这也是林在山当初特别讨厌他的原因之一。最主要的还是当年他曾不断挑战蜀山剑阁里的剑道天才,不只是挑战,而且最后竟然还莫名其妙的赢了。 一个来自大河洲的妖怪,不曾用剑,就将蜀山剑阁里的天才,彻彻底底的打了个遍,这让蜀山剑阁的老脸往哪放? 林在山当初都恨不得杀了他。 “哼,我也是弄不明白,真当跟蜀山剑阁里那些变态过招,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一般?” 许青云即使现在想起,对当年的往事也是唏嘘不已,蜀山剑阁那种剑道天才,拿到楚国至少都是楚国‘陈九黎’那般程度,当年若非依仗妖族肉身强大,早就让那帮变态砍死了。 他虽现在想起都有些惊惧,可也不禁要感谢那段时光,能够可以平安的观剑数载。 “没有挨打就没有发言权。” “真要说这个世界上,我的剑法可能是最垃圾的,可对于剑道的理解程度,真正能超过我的,想来不是那些没我帅的,就是那些比我丑的。” “可眼前这道剑痕,就有些奇怪了!” 许青云眼帘低垂,他看着眼前的这块岩壁,有些难以接受道:“真要是什么强大的剑意,咱们发出一道剑鸣,给自己壮壮威风,讲讲排场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你说这道剑痕吧,丑不拉几的跟个烧火棍一样,没事还动不动的自己来两声剑鸣。” 他低着头,脸色有些不悦,继续嘟囔道:“真是丑人多作怪,哎,不是,应该是丑剑多作怪。” “你说你这么丑,怎么会有这么丑的剑意啊!谁会把自己的剑弄成这个丑样子啊!” “哈哈哈,丑啊!” “真是太丑了。” 许青云笑的躺在地上打滚,他可以理解剑意不屈,响上两声剑鸣,来证明自己的存在。 可他实在有些难以接受,这么丑的剑,没事还自恋的在那自我陶醉,真给自己来了两身剑鸣! “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 许青云笑的满地打滚,也许在这寂寥的小路上走了太久,实在寂寞无聊的令人发指。 突然出现的剑鸣,让他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地方。 可是他笑着笑着,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只觉得自己头顶有些凉飕飕的。 他抬起眼帘,蓦然惊呼道:“我的妈呀,你怎么活了啊!” 第二十四章明理 剑,已然活了! 横剑于眼前,这把能够自岩壁里飞出的剑,实在有些太过惊世骇俗。 “这把剑竟然活了!” 许青云见过很多剑,可在他的认识里,从未见过如此丑的剑。 若非岩壁上面斑驳的剑痕,他甚至认为这就是村头谁家的烧火棍,黑漆漆的圆润长剑,给人以夸张至极的荒谬感觉,任谁看到此剑都会啼笑皆非。 “因为这把剑实在是太丑了。”他看着剑身,忍不住喃喃自语。 剑鸣微起,此剑似乎已然通灵,很是难以置信的颤抖起来,冰冷的剑锋直至许青云。 “这,这可能是个误会……”许青云吓得小脸苍白,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 …… …… “思过崖的‘明理’剑,可不是那般好糊弄的。”赵三醒修为已至通幽,神识可察微知著,自然能够闻见那声清脆的剑鸣。 他嘴角冷笑,道:“就算有你给他的玉符,估计也有可能死在里面。” “这就不用你担心了。”苏珂抬起眼帘,声音淡然说道:“落仓书院的‘明理’剑,虽然是楚国少有的名剑,可却不是以锐利闻名,而是古剑早已通灵,明事理,方为真正的‘明理’剑。” “通灵古剑。”赵三醒抬起头来,目光灼灼有神,道:“周老头也是真够舍得,竟然肯将这把通灵古剑,拿来镇压思过崖。”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苏珂抬起头来,目光望向远处的黄沙海洋,有些担忧道:“思过崖这处秘境,里面有着太过难以把握的因素,当初楚国决定在这里建立落仓书院,有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这处思过崖。不说其他地方,单单只是许青云走过的那处剑海,就必须要用通灵古剑来镇压那里的剑气。” “不过就是些粗鄙的剑法,值得你们这般重视?”赵三醒当年因为机缘巧合,也曾去过那处剑海,只是始终觉得那些剑法简陋而又没有丝毫用处,没有放在心上。 “剑法虽然粗鄙,岩壁上面留下的,也许不过也只是平凡的剑意。”苏珂撩了下额前的刘海,说:“可当初留下这些剑意的人,或许早已不在平凡。” 剑意,就是这个人的心中意。 即使经过漫长岁月,可剑意依然代表着这个人的心意,又岂能再次甘于平凡? “这思过崖到底是什么地方?”赵三醒皱眉道:“当年楚国司政园的两位司命亲自前来,都未能够窥破其中玄妙。” “司政园?”苏珂抬起眼帘,声音有些讥讽,道:“不要说司政园的两位司命了,就是郢都太学的荀夫子来了,也没有丝毫办法。” “既然如此,你就这么信任那少年?”赵三醒问道。 “只是剑海深处的碑林,又不是思过崖的深处,不会有什么太过危险。”苏珂抬起头来,目光望向黄沙大漠,轻声说道:“只是人生际遇,又岂会是那般简单?” …… …… 人生际遇,又岂会是这般简单? “这是误会,这绝对是误会!”许青云吓得小脸苍白,目光死死盯着眼前的剑锋,生怕一个不小心,惹得这位‘剑大爷’不快,再给自己来上那么一剑。 漆黑圆润的古剑,就这般荒谬的悬在他的眼前,冰冷的剑锋透着几分肃杀的感觉,始终纹丝不动。 “剑大爷,我是真的错了啊。”许青云急的已经都快要哭出来了,头顶悬剑,这种感觉没有人能够体会。 古剑通灵,这把剑仿佛真的能够听懂他的话,漆黑如墨的剑身,在空中不断摇晃,似乎在摇头。 “剑大爷,您这是,您这又是什么意思啊?”许青云脸色有些难看,结结巴巴的颤抖说道:“您这是不同意吗?” 古剑不再摇晃,只是轻点了下剑锋。 “大爷,我是真的错了啊。”许青云哭丧着脸,不断认错的同时,又借机想要将眼前的玉符取出,想着关键时刻拿来保命。 可就在他刚刚动手的刹那,一股浩荡磅礴的剑气骤然斩落,强大的剑气震的许青云直接飞起,砸在旁边的岩壁上。 剧烈的痛苦,骨骼都有种撕裂的痛苦感觉,若非自幼锻炼体魄,恐怕肋骨都要断上几根。 许青云艰难地爬了起来,可刚抬起头的时候,头顶再次悬剑,凛然冰冷的剑意,直透人心。 “怎么滴?你还想杀我不成?”许青云心生怨恨,他抬起头来,目光逼人,毫不畏惧的吼道:“怎么?说你丑你就不开心了?还动起手来了?还想杀我不成?” “好啊,你杀啊,你杀啊。”他盯着眼前的古剑,大肆咒骂,道:“自己长的丑,还不让人说了?难道你自己不清楚自己长的什么样子?黑漆漆的跟个烧火棍一样,拿出去你自己都不觉得丢人?难道就只有我说你丑?别人说你丑的时候,你也这么去杀人?” 古剑微颤,似乎忍受着极大的愤怒,可又有些手足无措,不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办。 “怎么啊?欺负我境界低,就要杀我啊?”许青云眼睛一亮,似乎发现了什么,眼波流转,继续咒骂道:“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你这是杀人灭口,你真以为杀了我,就能堵住全天下的悠悠众口了吗?大家都是有眼睛的人,谁看了你这么丑的剑,不喷你几句?” 做为蜀山剑阁里的第一大喷子,许青云整日不光是要跟人斗法比剑,还要拥有足够的耐心以及信心,经得起剑阁那帮天才背后的脑残粉们的对喷,只有这样才能撑得起蜀山剑阁,不会用剑的道子。 毫无疑问,许青云绝对拥有超级大喷子的潜力。 幽幽古道,寂寥而又空荡,只有许青云那咄咄逼人吼声,以及古剑似乎气的不断颤抖的声音。 “恩?你怎么不说话?”许青云眨了眨眼睛,天真无邪,可看上去却又是那般可恶。 “哦,我想起来了。” 他故作恍然的回答,道:“原来如此,你这么丑,当然不会说话了。” 古剑微颤,似乎再也忍受不住,蓦然爆发出一道道凛然的剑气,幽幽古道,刹那间万千剑意具皆平息敛气,沉默的不敢出声。 只有一道清冷的女孩声音,在古道响起: “你是想死吗!” 第二十五章碑林 幽幽古道,漫长岁月遗留下的凛然剑意,此时具皆敛气屏息,不敢锋芒毕露,甚至有的剑意已经紊乱,开始不断颤抖。 它们似乎畏惧于此。 一把剑,一个人。许青云抬起头来,他有些不敢相信,刚刚的声音似乎就是这把剑? “刚刚是你在说话吗?”他壮着胆子,小心翼翼的问道。 眼前,也只有这一把剑,黑漆漆的圆润剑身,此时有墨色的光华流转,一股久远漫长的气息,让这把剑看上去已经不再如烧火棍那般平庸。 “你这,好像有点漂亮了啊!”许青云惊叹,超凡脱俗,也不过如此。 这把剑已经从最初的烧火棍,极尽升华至久远而厚重的古剑。 “白痴!”幽幽古道,声音再次响起。 许青云大惊,指着这把剑,道:“是你,就是你说的。” 此时已经可以确定,眼前这把剑不光能从岩壁里跑出来,竟然还能自己说话! “白痴,就是本姑奶奶。”古剑微颤,剑锋直指许青云的眉心,声音冰冷冷的说道:“你若在敢乱嚷嚷,信不信我一剑杀了你?” 许青云小脸苍白,手脚冰凉,他小心翼翼的抬起眼帘,目光盯着眼前的剑锋,声音颤抖的说道:“剑大爷,咱们有话好好说啊,别冲动,千万别冲动啊!” “你叫谁大爷?”古剑剧烈颤抖,似乎忍着强大的愤怒,道:“我是女的,你若再敢乱说,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可不是吗,声音清脆悦耳,就如同七八岁小女孩的声音,充满童稚天真。 “啊,我的错,我的错”许青云小脸苍白,急的都快哭了,结结巴巴的说道:“剑大姐,剑大妹子,这都是我的错,真的是我的错,你心大气大,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古剑嗡鸣,似乎很是有些不满意,剑光微寒,声音冰冷道:“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吗?” 许青云苦着脸,想了想,道:“好像有些不记得了。” 剑鸣,犹如龙吟。 长剑刺过他的眉心,鲜血自剑锋滴落,许青云能够清楚的感受道,眉宇间肌肤传过来的刺痛。 “生死之间,原来如此之近,”他抬起眼帘,看着眼前滴血的剑锋,仿佛时光轮回,生死之间,再次经历当年蜀山剑阁,给自己带来的恐惧。 “奇怪,你难道不惧生死?”古剑悬于眼前,墨色的光华透着一股久经历史的沧桑。 生死之间,仿佛真的可以大彻大悟。 “世间没有人不会畏惧死亡。” 许青云此时心如止水,他望着眼前的古剑,声音超乎寻常的平静,道:“可生死之间,若是知道自己必将死亡,那又有什么可以畏惧的?” 古剑微颤,沉默良久,墨色的剑锋自眉心拔出。 鲜血滴落,许青云眉间红印犹如朱砂。 “这是给你的教训!”古剑悬于长空,声音有着几分女孩的傲娇。 许青云单膝跪地,强忍着额间疼痛,伸手摸向自己的眉心,猩红的鲜血里面,竟然有着几分金光流转。 “咦,你不是人!”古剑微颤,似乎蕴含着强大的愤怒,剑鸣声响彻整片剑海。 …… …… “这声剑鸣,” 即使黄沙大漠以外,依然可以感受到这道剑鸣的凛然肃杀,苏珂脸色有些苍白,她忍不住喃喃自语道:“‘明理’怎会如此不通事理?” “你指望一把‘剑’,可以懂人事?” 赵三醒心情大好,有些眉开眼笑,脸上的皱纹都挤到了一起。可想了想,继而又故作悲伤,劝慰道:“小郡主,不是老夫多嘴,沧海郡如今已经这般,咱们又何必给楚王惹的不快?不如就老老实实的在这落仓书院呆着,等待时机成熟,你就自顾去那沧海郡,又有什么不同?” 晚风,夕阳。 少女长发如墨,身段修长窈窕,犹如一株墨色的幽兰,孤独而冷艳。 她抿着薄薄的唇角,沉默的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望着远处的黄沙大漠,神情有些伤感。 不是因为她的希望破灭,希望,只要人活着就会有希望。 自己担心的,只是那个有些顽皮的少年。 他今年刚刚来这里,刚刚来到落仓书院求学,只是过来求学,还没有经历过自己的人生,就这般如此结束? 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 苏珂咬着薄薄的唇角,目光有些恍惚…… …… …… “你不是人!”古剑微颤,剑光直射苍穹,整条古道岩壁剑意具皆颤抖。 许青云有些惊愕,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小脸有些苍白,声音颤抖的说道:“我不清楚你在说什么,。” “你会不清楚?我是‘明理’古剑,自上古时期就存在的古剑,可明天下事理,又岂会看错?”古剑再次悬于长空,剑锋直逼他的眉心,疾言厉色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不需要清楚,你可以直接去死了!” 一日之内,将要再次面对死亡。 古剑墨色的悠长剑身,已然悬于胸前,生死不过刹那,许青云再也没有办法平静。 “既然要死,那咱们就一起死吧。” 他将玉符取下,他知道玉符里面拥有着难以想象的力量,想要用玉符的力量,来埋葬这把古剑。可就在玉符取下的刹那,眼前的场景再次变化。 古道幽幽,已然不见,只有漫山的竹林,一眼望不见尽头,在晚风里摇曳着墨色的竹叶。 晚风吹来,竹涛滚滚,空荡而幽寂。 许青云有些不敢置信的伸出手来,摸了摸自己的眉心,深刻的剑痕还依然存在。 犹如朱砂,始终烙印着那把古剑的剑意。 似乎势必要将自己斩杀。 证明自己刚刚发生的事情,真的不是梦,死里逃生,他拿出那块玉符,虽然可以勘破虚妄,可眼前的竹海为何又那般真实存在!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许青云恍然如梦,有些难以置信,他不清楚这里是哪里,只能茫然的往前走着,晚风徐徐,吹过他的脸颊。让刚刚经历生死的他,忽然有种平静的放松感觉。 “这里是……” 走着走着,他看着眼前的竹海,只见墨色竹叶下,隐隐约约都是一座座石碑,不禁有些喃喃自语,道:“碑林。” 第二十六章黑白 玉符拥有勘破虚妄,看清事物本质的力量。 许青云先是用玉符勘破黄沙世界,来到漫长历史的幽幽古道,见识那万千剑意遗留在岩壁而形成的剑海。又在那把古剑‘明理’的压迫下,再次来到这处曲径通幽的竹海。 晚风吹过,竹涛滚滚,下面满是一座座石碑。 “师姐让我找得石碑,难道就在这里?” 许青云走上前去,伸手拨开长势茂盛的竹叶,可以清楚的见到这块石碑,上面有着凌乱的剑痕,犹如字体,他看了半晌,默默念着:“古塘春华门第九十一代传人,李代朝。” “春华门是古塘传承的千世宗派,即使当初的荣耀已然不在,可依然不容小觑。”他看着上面的字,皱眉道:“可这李代朝又是何人?难道……” 许青云想到某种可能,小脸顿时苍白,下意识的往后退去。 晚风日暮,竹林刮起阴冷的凉风,将满地竹叶刮起,只留满地尘土以及石碑。 “李代朝。” 他抿着发白的唇角,声音都有些颤抖,道:“这是死人的墓碑。” 古塘距今已经有着三千年的历史,李代朝既然是那个朝代的人,那么他必然早已经死了。 此地,就是这李代朝的墓碑。 许青云小脸有些发白,他抿着薄薄的唇角,想着自己心里的猜测,有些颤抖的走上前去。 竹林在晚风中摇晃,阴风呼啸。 他再次拨开竹叶,露出里面的斑驳石碑,上面同样透着凌乱的剑痕,似乎依然书写着文字。 许青云忍着内心的恐惧,念道:“故大燕征北将军府,周济。” 大燕征北将军府,这是燕国一千八百年前的编制,如今早已名存实亡。 “可这周济的大名,若真是征北将军府的周济,那真的有些让人震惊。即使我这个对军事没有丝毫兴趣,也依然知道‘周八股’战阵的创始人,就是这个周济。” 许青云深吸口气,忍着心里的震撼,道:“此周济若真是征北将军府的周济,那真的有些让人震撼了!” 周八股,‘八股’是为玄妙定理。 周济此人当年才华横溢,少时就在军中战阵闻名,对于阵战对拼有着极高的天赋,更是经过多年研究,发明了这种八股玄妙定理,来增加军队在战阵中的力量。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许青云抬起头来,他的目光有些恍惚,只见远处绿竹摇动,里面影影绰绰露出漫山的石碑,不禁喃喃自语,道:“那片剑海不过埋葬的只是剑法,可是此处到底又埋葬着多少猛人啊!” 越往里走,越是惊人。 “秦国百剑山庄魏东宇,以吾剑,祭苍天!” “西楚大戟士刘豫州,力争天眷,惜败!” “阴阳家澹台静萱,已然无力可掌生死。” “吾道号‘太清’,生而知之,一朝超凡,就已入圣,奈何天道不容,只求一息尚存。” …… …… 竹林幽幽,一块块墨色的石碑,在暮色下显得格外清寒。 许青云心神摇晃,仿佛行走在黑与白的世界里,他看着眼前的一块块石碑,目光充满震惊而又茫然,喃喃自语,道:“剑海葬的是剑法,可这竹林埋葬的都是人啊!” “就是不知道这墓碑之下,埋葬的到底是不是真人啊!” 他没有挖人墓碑的勇气,也没有追根溯源的实力,因为他不想死在这里,即使前世‘通幽’境界,可面对如此多的墓碑,他依然不愿过多久留。 “这里太过神秘,还未走到深处就已经让人毛骨悚然,必须快点离开这里。”许青云深吸口气,平复自己激动的内心,东张西望半晌,只见漫山尽是竹林石碑,让人心悸,可又蓦然想道:“师姐想要找的墓碑,会不会就在这里。” 这里,不就是墓碑吗? 许青云忽然想起了什么,猛然一拍额头,懊恼道:“糟糕,来的太过匆忙,师姐也没告诉过我她要找的墓碑名字,这让我大海捞针,怎么去找?” 这里也有日落西山,暮光逐渐散去,浓郁的夜色沉降下来。 许青云在竹林里茫然的走着,他不清楚自己应该去哪里,也不清楚去哪里寻找师姐要的墓碑。只是自己默默的走着,他吃着自己亲手挖出来的竹笋,这些都是离着那些墓碑很远的地方挖出来的,若不然吃下去自己也会觉得恶心。 直到夜光降临,许青云走的也有些疲惫,就依着高挺的竹子坐了下来。 此时夜色浓郁,黑漆漆的难以见到眼前的事物,周围寂静的可怕。只有月光沉静如水,让人看着格外舒服。 “说实话,这里真的是一个死后安家的好地方,不说竹林幽寂没人打扰,就单单这凉风夜色,也值得安家啊!”许青云有些疲惫躺在地上,自己也是心大,荒山野岭满是墓碑的地方,竟然没有丝毫害怕。 只是悠然的翘着二郎腿,打量着周围的夜色,可不知怎么回事,右眼皮开始乱跳。 “奇怪,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我这是……,”许青云起初还没在意,可蓦然间似乎又发现了什么,匆忙的站起身来,有些难以置信的睁大双眼,吼道:“我靠,这是什么东西!” 竹林幽幽,漆黑的没有丝毫光芒,也没有丝毫声音,只是充满了寂静肃杀的感觉。他看到夜空中那一抹最亮的青辉,悄然洒落在斑驳的墓碑上。 犹如黑白山水,充满了视觉冲击。 那块沉浸在月光下的墓碑,充满漫长历史的沧桑感觉,上面满是青苔竹叶。在沉静的夜色下,墓碑上面斑驳的剑痕,闪烁着一道道凛然的剑气。 剑气纵横切割,犹如一支妙笔,以月华为墨,勾勒出一道身材曼妙的白衣女子。 “这又是什么鬼东西啊!”许青云大声吼道。 只见夜色为黑,女子白衣如画,手持一把细长古剑,在夜色秋水下舞出第一招剑式。 “阳春白雪”许青云看着剑式,只觉得心神摇晃,不禁惊呼。 第二十七章生死剑意 南岳苏柳斋的珍藏剑法《春柳剑》,就是以阳春三月,白雪初融时候的生机为起手式,将万物复苏的生机,全部融入到自己的剑法里,是世间真正意义上的生死剑意。 “这是生死剑意,当为世间至强剑意之一。” 许青云抬起眼帘,他看着眼前这道充满生机的剑意,震撼的难以言述。 当年蜀山剑阁因为有着剑主的存在,是为人世间最强剑气,尽收天下藏剑。 这里的藏剑,不单单只是剑,还有用剑的人。 可即使如此,整个蜀山剑阁真正能够领悟生死剑意的,也不过屈指可数。 “生死剑意,这是最具纯粹的生死剑意。”许青云睁大了眼睛,都不舍得眨眼,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剑式。 仿佛是真正的黑白世界。 浓郁的夜色,黑漆漆的见不到任何事物。只有月华垂落万千青辉,洒落在那块仿佛孤单独守千年的石碑。 石碑上面,女子白衣如画,岁月已经见不到她的容颜,只是隐约间那朦胧的身段,以及手起剑式,黑色长发随之飘荡的灵动感觉,都让人有种如梦似幻。 “眼前看着虽然有些似真非真,似假非假。可这剑法里面蕴含的剑意,却是真正的生死剑意。”许青云目光明亮,他看着眼前的剑式,有些不敢相信地喃喃自语。 ‘阳春白雪’虽然不过是苏柳斋的普通剑法,剑式起手虽然简单,可真正能够领悟阳春三月,那种白雪初融时候的道意,实在是少之又少。对于道法剑意的理解,简直就是严苛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 说到底,就是剑式简单,可没有办法发挥出剑法的真正力量。 “这是蕴含道意的剑法,若是没有生死剑意的支撑,这‘阳春白雪’不过就是普通的剑法罢了。”许青云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始终盯着那道白衣身影,不敢有丝毫松懈。 白衣如画,亦如黑白世界里的水墨。 白衣女子手中剑如游龙,在黑色的夜空中起势,悠然而凌厉,剑气虽然凌乱纵横,可那举手投足之间,阳春融白雪,生机化死门的道意,愈发的强大而又玄妙。 “生,即是生命,” “阳春三月,冬雪初融,” “大地也开始复苏,古语三月惊蛰,即是生命在此时开始轮回。” …… …… 许青云深吸口气,他抬起头来,强忍着内心的震撼,看着眼前的白衣女子。 “你是人是鬼?”他小声问道。 白衣女子月下持剑,翩若惊鸿,生死剑意萦绕剑锋,将剑法以及剑式发挥到极致,眼花缭乱,让人目不暇接,可却又给人一种缓慢观剑的感觉。 “你难道……“ 许青云抬起眼帘,深吸口气,问道:“你难道是在教我剑法?” 白衣女子没有回答。 她似乎始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周而复始,对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 手中剑,即是她的世界。 她要将自己的手中剑,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展现在这个世间。 没有丝毫保留,就像是倾囊相授,将生死剑意最具原始的本意,全部都融入在一招一式之间。 认真而严肃,对于剑式不曾有丝毫偏离,就像一名真正的老师,将自己的经验,一丝不苟的传承下去。 许青云不敢有丝毫犹豫,目光死死盯着眼前的剑式。 ‘生,即是生机。’ ‘剑本就是灭杀世间生命的凶器,可生死剑意就是要在死里求生。’ ‘不灭,冬雪不融。’ …… …… 时间在流逝,岁月在轮回。 幽静的竹林,似乎很久没有生命,即使蚊虫都不曾存在过,寂静的可怕。 只有许青云,他在看着月下那道白衣身影,剑舞犹如惊龙,生死剑意凛然充沛。 “我不太懂,既然是生死剑意,剑本就是灭杀生机,代表着死亡,可为何又能充满生机?”许青云双目紧闭,小脸有些苍白,他始终沉浸在生死剑意的世界里。即使蜀山剑阁自顾观剑数载,也难以理解这种生死剑意里面,生机化死门的真意。 白衣女子手中古剑如龙,生死剑意凛然锐利,充满对大道生机蕴含的道意。 她眼帘低垂,剑锋屈指苍穹,似乎忽然感受到许青云心中的迷惑,空洞深邃的眼眸闪烁一丝神奕,唇角微微抿起,吐字如珠石,突然说道:“手中剑,不就是用来掌握生死的吗?” 这道声音苍白而又空洞,仿佛经历了漫长的时间岁月,亘古而又久远,再次出现在这个世间。 许青云突然发怔,他清醒了过来,有些茫然的抬起头来,目光充满震惊。 只见黑夜如墨,女子白衣如画,曼妙高挑的身段,在月光下逐渐显得愈发逼真起来。 “这是……,”许青云怔怔出神,有些不敢言语。 他难以置信,先是剑海里的那把古剑,能口吐人言也就算了,可那至少是上古时期的至宝。可此时墓碑上的人影,竟然也能够口吐人言,实在有些太过惊世骇俗。 幽静的世界,只有女子白衣如画,手持古剑的样子,犹如凌波星空的仙子。 她容貌很是美丽,清冷的目光扫过许青云,道:“生死剑意,不是一朝一夕就可领悟,即使真正的剑道天才,也没有能力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领悟到真正的生死剑意。” “生机化死门,死气转生机,本就不是简单的道意,”她拧着细细的远山眉,似乎想着很是久远的事情,良久过后,很是认真的说道:“我将生死剑意烙印在你的脑海。” 许青云发怔,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到那名女子手持古剑,一剑东来,剑锋直接点在他的眉心。 跟‘明理’古剑不同,这女子对自己没有半点杀意,在她的剑锋里感受到的只有蓬勃的生机。 剑锋离去,眉心留下一把剑锋烙印,犹如朱砂。 “这是生死剑意的烙印,看似有用,实则没有丝毫用处。”女子声音清冷。 许青云有些莫名其妙,想要问些什么,可忽然间整片天地都开始颤抖,电闪雷鸣。 “生死剑意已然如此,你能用你心中剑意,将我神识唤醒,也算是对你的一种报答。”说完,白衣女子抬起头来,目光望着头顶万千雷霆,脸色虽然有些苍白,可嘴角依然冷笑,讥讽道:“总是如此,既然天道所不容,那我就破了这天!” 她持剑与天对峙,古剑微颤,生命剑意凛然充沛于剑锋,冲天而上。 暴雨,雷霆,整整轰鸣了一夜。天地似乎震怒,万千草木在剑意下凋零重生。 ‘轰’ 一道紫色雷蛇在夜空中炸响,将竹林中那块石碑劈的四分五裂,世界也再次归于平静。 许青云失魂落魄,他用了整整一夜,将那些散落竹林里的石块再次拼凑成墓碑,断裂的黑色剑痕,可以隐约见到那个清晰的名字: “苏柳斋圣女夏小荷” 第二十八章无字碑 夏小荷,这是一个很可爱的名字。 “可惜就这么死了。” 许青云眼帘低垂,他看着眼前已经四分五裂的墓碑,凌乱的剑痕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生机,不禁有些惆然若失,道:“这秘境真真假假,就是不知道这个世间,是不是真的有夏小荷这个人。” 他对夏小荷的印象很深,白衣胜雪,持剑如游龙,可与天对峙的魄力简直就是闻所未闻,让人叹为观止。 “当今南岳苏柳斋的圣女,好像是一个叫曹玮璇的女子。” 许青云看着墓碑上的断字,沉默的想了许久,认真说道:“在我的认识里,苏柳斋数百年来都没有过夏小荷的圣女,可这阳春白雪里的生死剑意,又确实是苏柳斋《春柳剑》里面的招式。” “难道……”他抬起头来,目光望向远处的竹林,此时朝阳已经初升,可竹林里面依然幽静空荡。 凉风吹来,竹涛滚滚,阳光透过竹叶斑驳的洒落下来。那些仿佛亘古长存的墓碑,在阳光下显得光华流转,凌乱剑痕留下的名字,熠熠生辉。 “古塘,春秋,周朝,燕国将军府……,这些至少都是几百年前的人物。”许青云沉默的看着这些墓碑,脸色慢慢有些发白,他想着夏小荷离去时候的样子,那持剑指天的决然画面,始终震撼他的内心。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这些几百年前的大人物,全部埋葬在这里!” 他抬起头来,目光充满震惊而又恐惧,说到底,许青云只是一个孩子。 前世生于大河洲的妖族圣地,求学于蜀山剑阁,不过区区十几年罢了。在妖族漫长的生命力,这十几年不过就是**岁儿童般稚嫩,根本就没有成长起来。 他的见识还太少,对于未知事物依然有着恐惧。 夏小荷的突然出现,神秘而又充满畏惧,不清楚到底是人是鬼,可却又机缘巧合得到她‘生死剑意’的传承。最后又亲眼目睹,夏小荷持剑如游龙,敢与天对峙的气魄。 “夏小荷,我是不是应该叫你一声师傅呢?”许青云想着夏小荷的样子,那个如风一般的女子,在这个世界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就这般平静的消失。 他伸出手来,摸着自己眉心的那道剑痕,不得不承认那日天穹降下紫色雷蛇的时候,自己真的有些悲怆的难以言述。 凉风徐徐,竹涛滚滚,许青云坐在断裂的墓碑上面,双手托腮,望着远处摇动的竹林,自顾嘟囔道:“夏小荷啊夏小荷,我不清楚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可我答应你,一定会带你出去的。” 他说完,就弯腰捡起地上断裂的墓碑,将黑色的石块全都装在自己的怀里。可奈何墓碑太大,怀里都已经塞的鼓鼓囊囊的,可还剩下了至少一半的石块。 “好像有点多啊!”许青云挠了挠头,他沉默的想了许久,最终决定只是带走一块。 就是那块带着‘夏小荷’名字的石块。 他将石块收入怀中,就打算离开这里,可刚走了两步,就发现怀里有什么东西发热。 “是师姐给我的玉符!”许青云将玉符拿在手里,只见玉符上面那只古玉雕刻的苍鸟,琉璃般的双目有光华流转,不时传出沧浪的水浪声音。 他眨了眨眼睛,大为惊奇! 妖族自小就只修实力,不曾见到如此法宝,即使蜀山剑阁,里面也大多都是古剑。 可眼前的玉符,似乎有些太过神秘,不只是能带他走出黄沙大漠,甚至都能够勘破剑海古道,那般玄妙危机的地方。 “这只鸟,似乎想要飞出来。”许青云目瞪口呆,只见玉符上面那只蓝色的苍鸟,果然振动翅膀,在沧浪的水浪声中,翱翔起飞。 幽幽寂静的竹林,凉风徐徐,不过手掌大小的苍鸟,振动着波光潋滟的羽翼,飞向了竹林深处。 “你这傻鸟,想要飞去哪里?”许青云有些气急败坏,本就多事之秋,先是那把势必要杀自己的‘明理’破剑,又是这竹林里的漫山墓碑,如今自己带来的这只破鸟,竟然也要给自己找事。 他想拒绝,自己离去,可玉符的力量却又是他生存的保障。 虽然不清楚没有这只死鸟的玉符,还是不是玉符,可师姐既然将玉符放心的借给自己,那自己就必须要将玉符取回。 “死鸟,看我不把你的毛扒光!”许青云不停咒骂,可却没有丝毫耽误,奋力急追。 凉风徐徐,竹林里的风,一直都是这种阴冷的风。 他跑的有些气喘,凉风吹过来的时候,打了两个喷嚏,似乎也因此染上了风寒。此时竹林空荡幽幽,周围没有丝毫声音,只有那偶尔间路过的一座座墓碑,上面凌乱的剑痕,留下的都是一个个人名。 许青云来不及细看,也没有心情再看去,他只想追上那只死鸟,利用玉符的力量早些离开这里。 因为这里,实在有些太过危险! 苍鸟震动着羽翼,在空中残留一道蓝色的光芒,有沧浪的水声不时响起。 仿佛就像一道蓝色的彩虹,美不胜收。 许青云追的满头大汗,他的身体实在太过薄弱,如此激烈的奔跑早就让他不停的喘息。 “死鸟,你给我站住。”他不停的喊。 苍鸟飞过远处的竹林,出现一处高山,有河水自山顶流过,形成一处瀑布。 “终于停下来了吧。”许青云气喘吁吁的说道。 苍鸟降落在古树的枝桠上,尖尖的长喙啄着自己的羽毛,圆溜溜的小眼睛瞥着他,充满了戏谑的神情。 自己竟然让一只死鸟鄙视了! “大胆,我要吃了你!”许青云勃然大怒,大河洲的妖族少年,仿佛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严重的挑衅。 动物的本能,永远都是那么敏锐,苍鸟歪着头,似乎能够感受到眼前少年熟悉的气息,它眨了眨黑溜溜的小眼睛,手舞足蹈,嚷道:“吱吱,吱吱吱吱,” “啊呸,什么吱吱吱吱的,”许青云挽了挽袖子,就要上树,怒道:“看我不把你吃了。” 苍鸟大惊,想要再次飞起,可就在这时,沧浪的河水声音,忽然轰鸣大作。 许青云只觉得胸口发热,再次将玉符取出,只见玉符犹如一道流光,直接飞向远处的瀑布。 “你去哪里!”他大惊,想要抢回来,可早已来不及了。 远处, 瀑布破裂,又一道墓碑自瀑布里显现。 许青云目光震惊,有些难以置信的喃喃自语,道:“这是一块无字碑。” 第二十九章沧浪之水 黑色的石碑,沉默的立在湍急的河流里,已经打磨光滑的棱角,流转着岁月留下的光泽,仿佛亘古长存般永恒存在。 “这是一块无字碑,上面什么东西也没有。”许青云来到河边,他看着这块没有丝毫剑痕的石碑,有些皱眉道:“这里的每一块石碑,上面都会刻着一个人的名字,可这块无字碑又是留给谁的呢?” 他有些不清楚这块石碑的来历,就双手托腮,静静地趴在河边看着石碑。 河水潺潺流动,波光粼粼的水面,甚至可以清楚的看见自己的倒影。 这几日离奇的经历,让他的脸颊有些苍白,小脸脏兮兮的还带着灰尘,显得很是疲惫。可明亮的双眼,以及薄薄唇角微微抿起时候的样子,让他看上去是那般坚韧而又透着不屈。 不屈,不畏。 是他现在想要的意念,亦是他的心中念。 “不屈,不畏,是我的心中念。”许青云伸出手来,摸向自己的眉心,他可以透过河水的倒影,见到那犹如剑痕般的烙印,长久眉心,犹如朱砂,不禁有些恍然,道:“夏小荷在我眉心留下的剑痕,是否也能代表着不屈,不畏的剑意?。” “她敢持剑与天对峙,自然就是不屈,不畏。” “此剑意正和我的心中意。”许青云这样想着,就开始憧憬自己以后修剑的美好未来,可眼帘不知不觉间就慢慢合了起来,不一会,鼾声大起。 他在河边睡着了。 远处竹林摇动,凉风徐徐,那只停在树上的苍鸟,降落在许青云的头上,有些顽皮的拍打着翅膀,用自己细长的喙,不断的啄着他的头发。 可许青云没有醒来,依然睡得香甜。 整日的疲惫,早已让他心力憔悴,黄沙大漠里的流沙,剑海观剑的‘明理’,以及竹林里夏小荷的离去,早已让许青云疲惫不堪。 不只是累,而且是心累。 只是他却不知,在他睡着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大事。 …… …… 河水潺潺流过,玉符悬挂在黑色的石碑上,沧浪的水声在河里叮咚响起。 似乎正在积蓄能量, 不一会, 叮咚声慢慢停息,刹那间却又轰鸣大作,整条河水都在颤抖! …… …… 黄沙海洋,这里就是思过崖秘境的入口,赵三醒早已离去,只有那道高挑的身影站在那里,始终不曾离去。 晚风吹过她的脸颊,干净的小脸此时看上去有些苍白,黑色的睫毛在风中颤抖。她看着黄沙海洋,目光有些恍惚,想着那少年的样子,忽然有些伤感。 “对不起,”苏珂抬起眼帘,自责道:“这都是我的错,将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实在有些太过自私……” 她想着自己的事情,楚国的王图霸业,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简单,不只是需要强大的武力军队支持,还需要沧海郡的楼船。 “当初若是真如赵三醒说的,就这般隐居在落仓书院,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苏珂抬起头来,她看着远处初升的朝阳,万载如初,给人以希望,不禁又喃喃自语,道:“可若真是如此,我又怎甘心放弃?” 不甘心,就是不愿放弃。 虽是如此,可苏珂依然心怀愧疚,她眼帘低垂,伸手拢过耳边的发髻,有些伤感的说道:“这是我的过错,虽然明知没有办法弥补,可我依然要对你道歉。” 她走在寂寥的黄沙古道,容颜清丽而干净,只是有些失魂落魄。 可就在此时,苏珂蓦然抬起头来,她似乎感受到玉符带给自己的信息,回首望向远处黄沙大漠,满脸震惊,喃喃自语,道:“父王,是你吗?” 来不及多想,她颤抖的伸出手来,通幽境界彻底爆发。 只见周围万千草木落叶,在此刻化成一把利剑,没有丝毫犹豫,剑锋直指黄沙秘境。 …… …… …… 竹海涛涛,河水流动,沧浪的水声轰鸣大作。 苍鸟不知何时已经回归玉符,悬挂在这块仿佛亘古长存石碑上,一道道波澜在河水中扩散。 这是楚国沧海郡的兵符,拥有可以勘破虚妄的力量,在此时就像一块散发热量的电池,似乎正在不断给这块石碑充能。 水流轰鸣炸响,墨黑色的石碑,开始不断颤抖,有光华在上面流转,剧烈的震动声音,让整片河水都在沸腾。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仿佛遥远亘古传来的声音,自石碑中响起。 万籁俱静,只有河水流动,石碑光华流转。 许青云依然睡得香甜,对于外界发生的事情,没有丝毫感觉。只是有些烦躁的挠了挠脸颊,翻身继续大睡起来。 沉默良久,石碑再次传来的声音,有些绵长而又低沉,仿佛沉眠于万载,今朝苏醒的沙哑感觉。 “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 楚国沧海郡,有一条沧浪河,九曲十八弯,水尤清冽,河水清澈见底,灵气充沛。 只是在楚襄王三十年,不清楚什么原因,莫名其妙的干涸见底,这也是沧海郡实力突然衰弱的主要原因。 就在此时,悬挂在石碑上的玉符,突然发出一声悲鸣,似乎能量用尽,就连表面上的光泽都已经黯淡。可石碑却光华流转,墨黑色的碑面上,竟然逐渐出现金色的碑文。 光华流转,上面有些文字出现。 正书《楚辞》,字迹大气磅礴,有道韵自然流转,下面写着:“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 碑文刚刚出现,天空就开始阴沉起来,犹如那日夏小荷施展生死剑意一般,被天道所不容。 乌云翻滚,电闪雷鸣。 忽然间,一道紫色雷蛇降落,很是精准的砸在那块石碑上。 轰鸣大作,石碑发出一阵惊天巨响,黑烟散去,碑面依然金光流转,只是已经有些黯淡下去。 轰隆, 又一道紫色雷蛇再次炸响。 …… …… 这一日,雷蛇降下三十八道,整片秘境大地山河疮痍。 许青云让雷鸣声震的早已醒了过来,可面对漫天如水缸般的紫色雷蛇,又马上吓晕了过去。 待到烟消云散,他睁开眼睛,却是见到一张略显憔悴的美丽容颜,仿佛在做梦般的摸了摸她的脸,喃喃自语道:“师姐,我这是在做梦吗?” 第三十章书院 早晨,天刚蒙蒙亮,就响起了朗朗的读书声。 许青云躺在床上,他睁开眼睛,已经醒来有一会儿了,可却有些不愿起床。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朦胧的晨雾,想着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心里就有些疲惫。 他想着剑海古道里的万千剑法,那是历史遗留下来的古迹,即使时隔漫长的时光,可剑意依然凛然充沛。 他想着那把很丑的古剑,好像就是楚国很有名气的‘明理’剑,似乎发现自己什么,势必想要将自己斩杀。 最难以忘记的,还是竹林里的墓碑。 许青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如风一般走过他生命的女子,持剑如游龙,敢与天对峙的气魄和剑意,让人难以置信的惊叹。 “夏小荷,你真的死了吗?”他取出怀里的那块碑石,沁凉的感觉,已经黯淡的剑痕,仿佛依然可以感受到那股生死剑意里的凛然。 “青云,你醒了吗?”门外响起郑丹阳的声音,他手里端着早饭,走了进来。 许青云回过神来,他看着丹阳,问道:“我已经离开几天了?” “我想想啊,”郑丹阳将早饭放在桌上,坐在许青云的床边,开始百褶手指头嘟囔道:“那天你跟大师姐离去,这一走就是好几天,直到前几日大师姐才将你送来东院,说是需要好好休养,我有些放心不下你的安全,就也跟过来照顾你,这样算来应该至多也就半月时间罢了。” “原来我离开了这么长时间。”许青云起身倚靠在床边,只觉得头有些疼,不清楚是自己睡得太久,还是那日漫天雷鸣将自己震出的后遗症,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眉心。 “青云,你还疼吗?”郑丹阳看着他难受的样子,忍不住凑上前去,担忧道:“要不我给你吹吹吧。” “吹,吹什么吹?”许青云眼皮一跳,他看着郑丹阳白嫩的小脸,唇红齿白的可爱样子,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连忙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休息一会就好了。” “真的不用吗?”郑丹阳抬起头来,他看着许青云,抿唇说道:“以前我头疼的时候,我娘就在我太阳穴上面吹气,我就不那么疼了。” 许青云摆摆手,强忍着头晕也不愿让他吹,自顾拿起桌上的馒头,张嘴就咬了一口,道:“不疼,我吃两口馒头就行了。” 郑丹阳看着他吃饭的样子,细长的眉宇弯起,很是开心的说道:“那就好,青云,你要多吃一些,过几日咱们就要开始上学了,以后要学习的东西有很多,可还是要有个好身体才行。” 许青云不停的点头,吃着碗里的咸菜清粥,虽然清淡,可对于吃了几日破竹笋的他来说,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他边吃边问,道:“你也考完试了?” “恩,我前几日刚刚参加入学考试。” 郑丹阳点点头,小脸有些激动,很是兴奋的说道:“开始我还在担心,要是失败了应该怎么办,可真当先生发下试卷以后,我才发现那些题以前在你家厨房里都见过,不管是游记还是杂谈,你都跟我说过的。” 许青云家里的厨房,年久失修,桌椅板凳也都残破不堪,就连吃饭都不停的摇晃。叔父林在山不忍这种吃饭的感觉,就翻箱倒柜将那些自蜀山带回来的几本书籍,全部用来垫桌腿板凳。 有时候上厕所着急,林在山甚至直接就拿这些古籍擦屁股。 许青云对于修炼这些古籍,一直都是兴趣淡淡,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可两人自幼就已经相识,没事在厨房里面找吃的,自打郑丹阳认书识字以来,就对周围的任何书籍都感兴趣,许青云家里厨房的书籍,自然就少不了他的光顾。 有次甚至林在山着急上厕所,想要扯走两页古籍跑去茅房,结果就让郑丹阳碰到了,平日里性格温顺的他,直接就咬住林在山的手,死活就是不曾松口,害的林在山那日脸都憋绿了。 许青云家里的书籍,郑丹阳至少已经看了八成,还有两成不是看不完,而是他现在的阅历太浅,对于修炼出世还不太理解,不只觉得语句生涩难懂,看多了也许还会走火入魔,不知其意。 不过能看懂这些就已经不错了,虽然不过就是蜀山藏书阁里面的简单书籍,可对于整个世间来说,这些书籍代表的意义,已经让人不容小觑。 许青云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他,问道:“你这次成绩怎么样?” “成绩?” 郑丹阳显然吓了一跳,他想了想,认真说道:“这次来落山书院求学的人至少也有三五千,我考试的时候虽然紧张,可卷宗打的也很不错,成绩出来的时候,我好像考了第五名。” “什么?”许青云大吃一惊,道:“你才考了第五名?” “对啊,好像是第五,这是陈群师兄告诉我的。”郑丹阳很是肯定的点点头,眉眼弯弯,很是开心的笑道:“你也觉得很不错是不是?陈群师兄也夸我了呢,师兄说这次前来落仓书院的不只是陈留、南山两地的世家子弟,甚至还有郢都前来求学的学子。尤其那个叫做朱凤的女子,她真的很厉害。对了,还有一个来自陈留郡的周阳,学识渊博,就连先生们也很惊叹。我能考成这样的成绩,已经很了不起了。” “额,是吗!”许青云有些错愕的点点头,也许别人不会清楚郑丹阳看过的书籍,可自己又怎会不清楚那些书籍代表着什么?那可是想要成为剑阁弟子必须观看的杂志游记,里面讲的也都不是杜撰出来的人物,而是强者游历人间的真正手记,只言片语间就可明见其道心。 可即使如此,郑丹阳也不过区区第五名,由此可见,落仓书院来的人物,也确实不凡。 “这么说来,你应该已经开始学习了?”许青云咬了一口馒头,关心问道。 “是啊,已经开学好几天了。”郑丹阳看着许青云吃饭的样子,嘴角微微翘起,笑着说道:“书院里面的先生让我去中央乾元阁修习道法,可我想着你已经去了东区,就跟着先生申请东区来学习。” “乾元阁,”许青云抬起头来,看着郑丹阳,有些疑惑问道:“乾元阁又是什么地方?” 第三十一章韩先生 “乾元阁就在书院的中央地方,也是落仓书院的真正核心,许多境界高深的师兄们都在里面学习。”郑丹阳抬起头来,他目光明亮,深邃的瞳孔满是憧憬,赞叹道:“前几日跟着先生去那里呆过几日,虽然只是乾元阁的外围地方,可那浩如烟海的古籍道法,真让人有些羡慕。” 许青云点点头,乾元阁这种地方就是整个书院的真正核心,就像当年蜀山剑阁里的剑冢,楚国郢都太学里的龙渊阁,是整个国家门派的真正核心。 他想了想,觉得有些事情,还是有些不太懂,就问道:“既然你这么喜欢乾元阁,为什么没有去那里?” “因为你没去啊!”郑丹阳抬起头来,他眨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很是认真的说道。 事情其实很简单,因为许青云没有去,自己就没有去的理由,这已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胡闹!”许青云有些不太理解,这么好的机会,对于郑丹阳来说绝对不可多得,怎能如此轻易放弃? 他有些不悦,道:“既然你能够从南山,陈留两郡,如此众多的学子当中脱颖而出,就应该好好珍惜这次机会。能在乾元阁学习,这对于你将来完成你父亲的意愿来说,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 “我不。”郑丹阳倔强地抬起头来,薄薄的唇角紧紧抿起,眼睛里有泪水流转,可最后却忍了下来。 没有去乾元阁学习,就连韩先生都觉得有些可惜,他虽嘴上说的有些无所谓,可面对乾元阁的学习氛围,还有那浩如烟海的书籍,郑丹阳其实真的有些舍不得。 可只要当他想着,可以陪着许青云一起学习的时候,他就不再觉得难过,反而会觉得很是满足。 但现实却是如此,他有些难过,道:“我不,我不去乾元阁,我就跟着你一起在东区学习就好了。” “你想跟着我学习?”许青云咬了口馒头,白了他一眼,道:“咱们从小一起玩到大,你难道还不了解我?除了上课睡觉,我也实在找不到什么长处了。” “不是的。”郑丹阳摇摇头,很是认真的说道:“青云,你其实很厉害的?” 许青云闻言,差点噎着,勉强咽了口水,咳嗽道:“我都不知道,我有什么地方厉害的。” “有很多啊,”郑丹阳掰着手指头,很是认真的说道:“恩,我想想,我记得你叉鱼儿,就特好。还有掏鸟蛋,斗蛐蛐,捉迷藏,最重要的就是你饭烧的特好吃!” “额,就这些?”许青云小脸有些难看,他有些不理解,原来自己会的花样这么多,这几年自己太坠落了。 “啊?还有……?”郑丹阳有些微微一怔,他拧着眉想了许久,恍然道:“啊,我想起来了,你教给我的那个什么五子棋,就特别特别的厉害帅气。” “吃,喝,玩,乐。”许青云有些沉默的看着他,想了想,很是认真的问道:“除了这些,我难道就没有什么其他厉害的地方?” 郑丹阳蹙着眉头,绞尽脑汁,可也没有想出什么,又不忍伤了他的心,只是紧紧抿着唇角,小脸憋得通红,也不愿说什么。 许青云摇摇头,叹了口气,道:“你可知道我没什么厉害的地方,所以就想要你找个厉害的地方,让你可以变得厉害点,这样以后咱们碰到厉害的人,也就不用那么害怕了。” “你说这么多,就是希望我走?” “不是我希望你走,而是你必须要走。” 郑丹阳抬起头来,他小脸通红,死死咬着唇角,道:“好,我走,我现在就走!” 他还没说完,就急匆匆的跳下床去,没有丝毫犹豫,如风一般的消失在房间。 许青云沉默的低着头,他看着碗里的清粥小菜,虽然味道很是一般。可是想着向来笨拙的郑丹阳,能把看书的时间,用在厨房煮饭上面,已经实来不易了。 他低着头,吃着碗里的馒头,嘟囔道:“古籍韵律虽然自古秉承先人之风,有着先贤文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悲悯胸怀,可万物生长,也都有着自成的根本定律,不是每个人都有自己明确的人生轨迹。” “那老头说的不错,丹阳你虽心善,可对你来说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既然如此,能始终常伴古籍书本,那就又何必跟着我呢?” …… …… 郑丹阳衣着有些宽大的院服,黑白纹理,曲裾后垂交输,看上去显得很是精神。 他从许青云的房间里出来,虽然走了很久,可其实根本就没有走多远,只是始终都在原地打转。 六月的天气,阳光悬在头顶,洛仓山古树茂盛,一路上也都是林荫小道。 晚风吹来,树叶沙沙摆动。 “笨蛋,许青云,怎么还没有追来!”郑丹阳停在树下,回首望去,幽幽小路只有夏蝉鸟鸣,没有丝毫声响。 他在等着许青云来找他,可事实却是如此悲伤,眼睛有些发红,咬着唇角,道:“许青云,你就这么讨厌我!” 既然如此,郑丹阳就下定决心,也就没有过多犹豫,自东区走出以后,直接来到书院中央的乾元阁。 他没有走进这座恢弘大气的阁楼,只是走过两条小路,来到一处幽静的竹林小屋。 晨风吹过,青翠绿竹摇动,幽静而舒心。 郑丹阳走到门前,深吸口气,敲门道:“韩先生,你在家吗?我是郑丹阳。” 竹屋幽静,良久过后,就当郑丹阳以为没人的时候,一道沉稳悦耳的声音,忽然响起:“门没关,直接进来就可以。” 郑丹阳推开竹门,只觉得视野开阔,满院绿竹摇晃,一条小路曲径通幽。 他走在这条小路上,虽然已经来过一次,可依然觉得有些奇怪。 “这处院落在外面看上去,不过就是寻常人家的普通院落罢了,可真要走进来的时候,就发现真的是别有洞天。”郑丹阳想着书上的记载,有些啧啧称奇道:“也许这就是道家的‘奇门遁甲’,将战阵之道结合阴阳家的‘幻术’,真是神奇。” 他观察着这些绿竹,不知不觉就已经来到竹屋,远远望去,就可见到院落里摆放着一张方桌。 有女子衣着天青道袍,盘膝而坐,长发及腰,容颜可真称得上沉鱼落雁,可那修长手指斟茶的样子,却又显得那般清丽雅致,端庄而又远离尘嚣。 隔着很远的距离,她看见丹阳,清冷的脸颊忽然笑了起来,温和说道:“丹阳,来这里坐。” 第三十二章道貌岸然 竹楼幽静,有清风徐来,茶香四溢。 韩先生衣着宽大的天青道袍,端坐在低矮的茶桌旁,她眼帘低垂,修长的睫毛乌黑卷起,在竹林斑驳的阳光下光华流转,很是美丽。 郑丹阳抿了抿唇,有些小心翼翼的垂下头,他虽涉世未深,可也见过许多女子,不论是祁水县宋家那位小才女,还是周家天生丽质已经选在君王侧的贵妃娘娘,或者是浔阳楼的花魁李冬师,都可称得上艳丽逼人,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可不得不承认,眼前的韩先生虽然没有那几人惊艳的容貌,可那清如山水的柳眉,明亮深邃的瞳孔,那种举手投足间超然世外的气质,都让人有种如沐春风,心静如水的舒适感觉。 “丹阳?”她将桌上茶杯斟满,看着郑丹阳失神的样子,声音温婉,道:“你怎么了?” “啊?”郑丹阳微微一怔,小脸有些窘迫的发红,他不想对自己先生不礼貌,可还是有些紧张,说话都有些结巴,道:“韩先生,我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你。” “没事?”韩先生薄薄的唇角翘起,笑的很是美丽温和,道:“我这里向来清净,很少有人过来,你能来这里,我也有些好奇。” “啊,是这样的。”郑丹阳抿了抿唇,他低头握着桌上的茶杯,说道:“韩先生,我来这里是想问你一件事儿。” “哦,什么事?”韩先生手拄着脸颊,她面带笑意,有些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郑丹阳今年不过**岁,是真正的心里年龄,在韩先生的目光下有些微微脸红,可犹豫良久,还是抬起头来,目光灼灼有神,认真说道:“韩先生,我想去乾元阁学习。” “乾元阁?”韩先生有些微微发怔,她看着郑丹阳认真的小脸,眉头微蹙,有些不太理解,道:“前几天我也问过你,要不要跟着师兄们一起去乾元阁的百学习,那里的书籍涉世颇深,都是诸国春秋遗留下的古籍,在此世间也不可多得。” “丹阳,我知道你是一个喜欢读书的孩子,有着对圣贤古籍赤诚的真心,将来即使不以文儒入道,也可借此道路另辟蹊径。”她摇摇头,有些失望道:“可最后你却选择了以修剑元气为主的东区。” “先生。”郑丹阳小脸有些通红,他想着自己当初拒绝的原因,想着自己对圣贤古籍的喜欢,就有些自责难过。 他低着头,小小的手指紧紧握着茶杯,想了许久,小声说道:“先生,我知道自己错了。” “很好,你能清楚知道自己的过错,就已经很不错了。” 韩先生点点头,有些欣慰的说道:“你能认识自己的过错,能够及时的改正过来,我很满意。” “先生,对不起,可是我不后悔。” 郑丹阳不想骗人,他抬起头来,目光坚定的说道:“即使再来一次,我还会如此。” 韩先生微微发怔,她细长的柳眉微微挑起,想了很久,突然问道:“你选择东院,就是为了那个跟你一起来的少年?” 郑丹阳刚刚鼓足的气势,此时顷刻间瓦解下来,小脸有些发红,小心翼翼的说道:“先生,请你不要生气,我跟青云是好朋友,从小就一起长大,早已经习惯在一起了。” “好朋友啊!”韩先生手拄着桌面,她看着郑丹阳发红的小脸,挑眉道:“真的只是好朋友吗?难道就不是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 郑丹阳呆若木鸡,小脸有些苍白,他自幼饱读诗书,自然清楚古塘白居易的《长干行》,诗云:“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说的就是…… 郑丹阳目光恍惚,他有些害怕,慌张问道:“先生,你怎么……” “不要害怕,我没有什么恶意。”韩先生站起身来,修长的身段高挑窈窕,黑色长发已然及腰。 她来到郑丹阳的面前,弯身轻轻握住他的小手,关心道:“我虽然不清楚你有意隐瞒的意思,也没有追究的想法。只是想着你以后就要在乾元阁里学习,身份的事情总是瞒不住有心人的眼。” “那可怎么办?”郑丹阳抬起头来,眼里满是泪水,有些着急道:“不可以的,韩先生,我不去乾元阁学习了。” 韩先生拍拍她的头,脸上露出一抹温暖的笑容,那样子像极了诱拐小朋友,可却又极为亲切的安慰,道:“没关系的,我既然答应送你去乾元阁学习,自然就有办法帮你掩护。” …… …… 徐风徐徐,竹涛滚滚。 看着郑丹阳已经走出竹林,韩先生收起那副很是清高的模样,她咬着薄薄的唇角,很是潇洒的拍拍手,跟刚才仙风道骨的样子,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此时她的样子,就像刚刚干了一票大生意的女土匪。 “这又是一票大的,能忽悠一个是一个,”韩先生挽了挽自己宽大的衣袖,大声笑道:“哈哈,我韩湘君真是太厉害了。” “韩湘君,你给我闭嘴!”院落的中央,有着两层竹楼,此时一道女人的声音突然传来。 “怎么了?又怎么了?”韩湘君脸色有些发苦,她挽起衣袖,如风般直接来到二楼,推开房门,道:“大小姐,苏珂!你没事就不要打扰我的生意,这次若不是老周头跑去渡劫,你以为我还有机会,跑来这落仓书院收徒弟?” 竹屋二楼,房间虽然有些空荡,可里面桌椅板凳都很齐全,窗子下面有张宽大的罗汉床。 有女子躺在床上,帷幔半遮,可依然可以见到她清冷的容颜,正是苏珂,只是脸色有些苍白,神情跟以前比起也略显憔悴。 她抬起眼帘,望了韩湘君一眼,有气无力的说道:“你不是没有机会来这里,而是已经没有脸再来这里了。” “哦?是吗?” 韩湘君眉头微挑,她俯下身来,目光扫过苏珂的上身,看着那略微起伏的胸部,嘴角忽然微微翘起,似乎嘲笑,又似乎有些炫耀。 然后,她又挺了挺自己的胸。 即使隔着道袍,依然能够感受到那种壮阔的感觉,讥讽道:“当年你小,我不跟你比,可现在你也大了,不还是比不过我吗?” 第三十三章颍川 韩湘君衣着天青道袍,身段修长高挺,尤其那两条光滑的长腿,在宽松的裙摆下,若隐若现。 她挺胸说话的样子,也很是嚣张。 “韩湘君,你真是一个白痴!”苏珂看着她的样子,原本就已经苍白的脸颊,愈发苍白没有血色。 “你说我白痴?”韩湘君素手拢了拢耳畔发髻,媚眼如丝,看着苏珂说道:“当年父亲带我去沧海郡,在皓月湖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就坐在大厅中央的椅子上,头戴王冠,衣着华丽的王服,虽然万众瞩目,可我似乎能够感受到你的孤独。” 她眼帘低垂,看着躺在床上的苏珂,深邃的瞳孔有些意味深长,伸出修长的手指,抚过苏珂的脸颊,小声说道:“还记得你当年对我说过的话吗?” 苏珂小脸有些苍白,她沉默的没有说话,可眸光剑意凛然,有草木生命气息流转, 韩湘君能够感受到这股剑意,熟悉而又印象深刻,让她想起童年在这道剑意下的惨痛经历,不禁摇头失笑,道:“草木剑意,依然如当年般锋利,苏珂啊苏珂,我小时候可没少挨你的打,你说应该怎么偿还?” 苏珂微微一怔,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韩湘君已经来到床边,宽大的天青道袍滑落腰间,上衣只穿着薄薄的小衫,可以清楚的看见她胸前的坚挺。 “韩湘君,你个白痴,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苏珂气的发抖,可她周身元气尽散,短时间根本没有办法恢复。 “干什么?”韩湘君衣衫半露,媚眼如丝,她俯身在苏珂的耳边,吐气如兰,轻声说道:“我当然要干你。” “不要脸。” 苏珂脸颊通红,她颤抖的抬起手,想要推开韩亚君,可全身却又没有丝毫力气,怒道:“韩湘君,你难道就不怕我杀了你?” “怕啊,怎么会不怕!”韩湘君故作惊慌,可却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挤到床上,搂着苏珂柔嫩的腰肢,脸颊贴着她白皙的脖颈,楚楚可怜的小声道:“苏珂,我好怕啊,你说要是沧海郡的那位姑姑来了怎么办?她是你的护道者,以她老人家的脾气,我定是又要受那雷剑之苦了。” 苏珂恼羞成怒,可却又无计可施,只能死死咬着唇角,忍受着韩亚君不安分的小手,在自己的身上胡乱的摸着。 “咦,多年不见,好像真的有些变大了呢。” “啧啧,这肌肤,苏珂你要告诉我,这些年你都是用的什么护肤品?” “瞧瞧这这大长腿,摸上去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哈,啧啧,还有这小屁股,真是又翘又挺啊!” …… …… 竹林小楼,有清风吹来,庭院竹涛滚滚,幽静空荡。 这里是乾元阁中央的竹林小楼,向来住着德高望重的教习先生,只求竹林幽静,可修身静心。 可此时这处小楼却不停地传出闲言秽语,让人害羞的声音,以及女子很是嚣张的笑声。 让人甚至恍然以为,是不是又来到了东临河的浔阳楼? “东临河的浔阳楼?” 韩湘君衣衫半露,大摇大摆的躺在床上,她低头看着已经有气无力的苏珂,很是潇洒的笑道:“小时候父亲就跟我说过,我家没有男人,就要拿我当男的养。我是没有办法反对,也没有理由反对,因为我也喜欢这样。这么多年出门游历,不要说东临河的浔阳楼,就是郢都的天字第一号,我都是绝对尊贵的vip会员。” 她伸出修长的手指,撩起苏珂汗水打湿的刘海,说道:“不过说到底,我真的很希望我是个男的,因为我们颍川郡真的不需要女子,需要的是一个独当一面的男人,可以成为整个颍川郡的王。” 苏珂小脸红润,她睁开眼睛,眸光杀意凛然,冷声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是啊,当然没有关系。”韩湘君嘴角噙着笑意,道:“我们颍川郡地处岭南,虽也是千世之家,可自春秋战国以来,就是久战兵家必争之地。这些年下来,颍川郡的军事力量虽然得到提升,可内政的消耗已经空前乏力的可怕,父亲年年上书请奏,可郢都楚王却是只字不提。” “这跟你确实没有什么关系,我们颍川郡就算将兵符献给楚王,我估计也比不上你们沧海郡丝毫!”她看着苏珂,讥讽道:“当年能将那件东西都献给楚王,你们果然是至亲!” “你找死!”苏珂双目明亮,有剑意萦绕,草木生命气息弥漫。 韩湘君微微一笑,不惧草木剑意,她伸手搂住苏珂,道:“我估计整个世间,包括那位整日护着你的姑姑,也没我能了解你。” “韩湘君,你真不怕我杀了你吗?”苏珂抬起头来,很是认真的说道。 “你能杀的了我?”韩湘君撩起耳畔发丝,她看着苏珂,摇头笑道:“以前也许可以,不论实力还是权利,你杀死我完全可以不惧颍川郡,就算楚王也不会说什么,就像当年你把三皇子打的人不是人,鬼不是鬼的样子。” “可惜现在不行,因为你已经没有这个实力了。”她眼帘低垂,有些心疼的看着苏珂,道:“我实在有些不太理解,思过崖里面的秘境,绝对可以封杀任何试图破坏规则的人。” “你甘愿冒着死亡的危险,也要闯去到底是为了什么?” 苏珂沉默下来,她想了想,也有些不太清楚自己的心情,只是觉得那日自己似乎就应该持剑破开秘境,就应该草木剑意斩断那条水流,取走那块石碑,就应该将那少年救出来。 即使如今自己元气尽散,可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可后悔的。 “你怎么不说话?”韩湘君看她有些失神,就伸手拍拍她的小脸,问道:“是不是傻了。” 苏珂抬起头来,发丝有些凌乱,可眼眸的剑意凛然充沛,她忽然笑了起来,问道:“韩湘君,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韩湘君似乎感觉有些不对,可又不清楚为什么,就问道:“什么问题?” “我就是想问问你,”苏珂双眼微微眯起,她看着韩湘君,眸光忽然冷冽,也不知哪里来的力量,一脚踹向她的腹部,声音清冷道:“我就是想问问你,想要怎么死?” 第三十四章和亲 韩湘君生于颍川郡韩家,虽也为千世之家,可历代没有出过真正的大人物,军功与荣耀在长久的时间里,此消彼长。让本该世袭的郡王爵位,也早早在当年就让楚襄王削藩,止步于侯爵。 韩家至今虽仍然掌握颍川郡,可终归跟许多郡县一般,郡王爵位早已不在,名存实亡,不过只是郡候而已。 整个楚国真正的郡王,屈指可数,就如同岭南清河郡,徐家历代军功可保爵位不减丝毫,祖宅道石磨砺出的剑意,让这代清河王徐正萍,实力也是王侯。 虽是如此,可颍川韩家本就千世之家,掌握楚国一郡之地,即使不过侯爵,可依然荣耀至极。 韩湘君自幼生于韩家,荣华富贵,钟鸣鼎食,这是普通人千世不曾修来的福气。 可对于她来说,一文不值。 “我很想死,从出生的时候就想死,”她衣衫半露,如雪白皙的香肩,半倚着沁凉的竹凳,薄薄的唇角溢出鲜血,道:“你若有能力,那就杀死我吧!” 苏珂有些摇晃的站起身来,刚刚那一脚已经将她的力量全部用完,让韩湘君至少可以消停几日的时间。 可自己也不好受,她挺着有些虚弱的身子,将衣衫的环扣系好,抬眼看着地上的韩亚君,有些不可理喻的说道:“韩湘君,你真是个疯子!” “哈哈,我是疯子!”韩湘君天青道袍有些凌乱,衣衫半解,甚至可以见到里面的那抹白腻,可此时她却毫不在意,嘴角微微翘起,讥讽道:“我韩亚君就是一个疯子,不只我自己是疯子,我们颍川韩家都他妈是疯子!” 苏珂有些难以置信,她看着韩湘君,道:“你刚刚欺负我那么久,我都没有疯掉,我只是踹了你一脚而已,你至于这般不要脸?” “不要脸!” “对对对,就是不要脸。”韩湘君不顾道袍滑落,只着一件单薄的里衣,就有些狼狈的爬到床边。她眼圈微红,抱着苏珂的小蛮腰就哭了起来,声音凄婉可怜,道:“颍川韩家就是不要脸,他们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父亲!” 苏珂有些微微发怔,她深吸口气,眼帘微垂,温柔的捧起韩亚君的俏脸,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韩湘君双眼微红,一张俏脸早已哭的梨花带雨,消瘦的香肩不停颤抖,可即使如此,她也不过只是摇头抽泣,沉默不语。 “不对,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苏珂眉头微皱,两人自幼相识,虽说打打闹闹,可若说自己真正称得上朋友的人,韩湘君自然算是一个,若不然自己受伤以后,也不可能来寻她帮助。 只是不清楚向来性格开朗,面对生活总是不屈的韩亚君,到底发生什么事情,能让她打击如此之大? “你若现在不说,将来可能会后悔一辈子。”苏珂眼帘微垂,握住她有些冰凉的小手,认真说道。 韩湘君微微一怔,她能感受到苏珂指尖传递过来的温暖,让最近生活在痛苦选择中的自己,仿佛真正找到主心骨一般坚定。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毫不迟疑,道:“颍川韩家让我去和亲。” “和亲?”苏珂眼眉微挑,疑惑道:“跟谁和亲?” 韩湘君冷笑道:“韩家那帮不要脸的老东西,自然是想为了拍楚王的马屁,准备送我去大河洲和亲。” …… …… 郑丹阳走了以后,许青云将碗里的饭菜慢慢吃完,然后就坐在床上开始发呆。 他眼帘微垂,瞧着地上松木制成的地板,结实而光滑,想着蜡油定是刚刚打上不久,里面始终有着一股刺鼻的味道。想着这地板冬暖夏凉,定是花费了不少价钱。想着这件小屋虽然小了些,可胜在雅致干净。他想着…… 许青云想了很多,可唯独不愿去想郑丹阳的事情。 “已经睡了这么长时间,是时候应该出去走走了。”他不愿继续在屋里待下去,就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此时已经正午,阳光微暖舒适,清风徐来,吹过许青云的脸颊,他眼帘低垂,有些恍然,还不太适应屋外刺眼的阳光。 良久过后,周围逐渐清晰,这里是一片长势茂盛的树林。有山石倚靠,泉水叮咚,一座座精致的木屋坐落在林间,不时有人影晃动,吵闹喧嚣的声音传出。 “这里应该就是书院学生住的地方。”许青云走出院落,眼前就是一条幽静的林间小道。 两边都是古树林荫,可以遮挡中午炙热的阳光。 他在林间慢慢的走着,清风徐来,林间蝉声微微鸣动,再往前走就是两条岔路。 一条通往那日的青石小巷,一条通往似乎是上山的道路。 许青云犹豫半晌,走向那条青石小巷,不过几百米的距离,自幽静蝉声鸣动的古林,再到喧嚣吵闹的市井小巷,有种恍然如隔世般光影交错。 出世,入世。 只不过百米间的距离,许青云似乎有些体会到真实的人间。 “修士也是人,也需要五谷杂粮,尝尽人间百态,这落仓书院将书院的第一段路程,建造成人间的市井小巷,就是要让学生们体会到真正的人情味,不会因此而遗忘本心。” 他看着眼前喧嚣热闹的小巷,不敢想象洛仓山竟然会有如此地方,往来叫卖的喧嚣声音,有老板临街贩卖草鞋,有拿着胭脂各路推销的妙龄女子,也有茶馆酒楼书社,应有尽有,甚是热闹。 许青云看着那些游玩在小巷里的学生,不禁心生感慨道:“这好像就是当初剑主那老头,整日跟我说的步行街吧!” “步行街,只许步行的街道?”一道女子的声音,忽然在他背后响起,带着略微新奇的语气,道:“咦,好像有点那么意思啊。” 许青云蓦然回首,只见林荫古道,有少女衣着长裙,黑发如墨,俏生生的站在那里。 她抬起头来,脸颊很小,让她的五官看上去很精致,也很美丽。 “这里,对,就是这里。” 少女小手摇着青罗小扇,指着远处的青石小巷,对其身后的人说道:“记住,这里以后就叫步行街了。” 第三十五章一言不合就送人 白云悠悠,清风徐来,林间古树摇动枝头,阳光错落的洒落下来,满地都是斑驳的影子。 少女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衣着鹅黄色的连衣长裙,头发很可爱的盘在脑后,那张巴掌大的小脸白皙而精致,清淡舒雅的柳眉,还有那双明亮犹如星辰瞳孔。 她就站在阴凉的树荫下面,手摇着一把青罗小扇,指着远处的青石小巷,很是嚣张的说道:“三德子,回去跟我爹说,以后这里就叫步行街了!” 几名衣着皮甲的男子,在少女背后持刀而立,静默不语的样子仿佛有股坚固的气质,沉静而不动。尤其为首男子,脸颊黝黑,虽然不过三十余岁,可目光坚毅,气势最具沉稳大气。 他上前恭敬说道:“小姐,咱们还是快点回去吧,若不然老爷又该派人出来找咱们了。” 许青云眉头微挑,即使隔着很远的距离,他依然能够感受到眼前几名男子的气势,不差那日祁水楼船上的楚国兵甲丝毫,至少也应该是‘守拙’境界的修为。 ‘守拙’境界,给人看家护院? 这不是不可能,只要拥有足够的代价,甚至超凡都肯为你拔刀,就如同那日清河王徐正萍,若没有足够的代价,即使楚王也难以让一位已经‘超凡’出手。 可此地不过是落仓书院,他实在有些好奇,眼前这小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历,竟然还带着这么多的保镖上学。 “住嘴,李尔德,你要记住你现在的主人是我。”小姑娘抬头挺胸,嘟着红润的小嘴,有些赌气的说道:“我再最后告诉你一遍,以后我的任何事情,你都不需要有疑问,只需要照办就是。” 李尔德脸颊黝黑,浓眉大眼,在树荫下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犹豫片刻,沉默的点点头,声音低沉的说道:“我会按照小姐的意思,去跟书院里的人沟通,将这条小巷改名为‘步行街’。” “沟通?有什么需要沟通的?” 小姑娘抬起尖尖的下巴,手持青罗小扇,遥遥指着远处的青石小巷,颇有点指点江山的意味,很是嚣张的说道:“整个落仓书院,当年都是咱们朱家赞助的,这还有什么需要沟通的?” 本已经打算要走的许青云,闻言于此,抬起的脚步又默默的放了下来,不禁摇头叹道:“原来如此,也许只有陈留郡的朱家,能有如此财大气粗的气魄。” 陈留朱家,可谓富甲三朝,财富可敌诸国。 朱家兴衰的根基不在修炼,而是在于世代经商于天下,是真正意义上的富可敌国。 家族钟鸣鼎食,奢侈至极,古塘就曾有诗人,言诗讽刺‘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可不得不承认,陈留郡的朱家,是诸侯们都要巴结的对象,因为就是王侯也有缺钱的时候! 许青云前世生于大河洲,对于陈留郡的朱家不太了解,只是当年在蜀山剑阁的时候,总是能够遇到朱家赠送来的上等玄铁,以及价值不菲的酬金,想要剑阁的人帮其铸剑。 财大气粗,是前世许青云对陈留朱家的第一印象。 正如许青云此时,他瞧着小姑娘那副指点江山的样子,想着这样一个有钱的主,果真是名副其实的富二代。 不愿过多停留,他想先去青石小巷走走,可刚抬起脚步,就听着小姑娘清脆的声音。 “喂,兄台,请留步!”她摇着小扇,喊着。 许青云停步,转身看着她,想了想,有些天真的说道:“漂亮姐姐,你是在叫我吗?” 不过七八岁的他,眼睛黑亮,有些婴儿肥的脸颊,还有眉间秘境留下的那道剑痕,犹如朱砂般可爱,让他装傻卖萌的本事更上层楼,若是让赤吾青蛇见了,定然又要恶心的喷死他。 可小姑娘却是心花怒放,双眼弯弯如月,红润的小嘴浅笑嫣然,本想要上前抱抱这个可爱的小弟弟,不曾想李尔德挡在她的面前,顿时怒道:“李尔德,你想干什么?” “小姐,请不要跟陌生人说话。”李尔德身高魁梧,挡在她的面前,犹如一道坚固的墙壁。 “你说什么?”小姑娘瞪大了眼睛,她看着眼前的李尔德,实在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我要干什么事情,难道还要经过你的允许?” “不是我。”李尔德摇摇头,说道:“是老爷下的命令。” “你够了,李尔德。”她抬起头来,看着李尔德黝黑的脸颊,有些讥讽道:“不要再用我爹压着我,现在我爹不在,就算他在我面前,你认为我会听他的话?” 李尔德怔了怔,有些不清楚应该说些什么。 小姑娘高高的抬起头,冷哼一声,推开他就走了过去。她的样子骄傲而自信,尖尖的下巴抬得很高,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白皙的颈部,声音也很是潇洒,高冷的说道:“回去告诉朱老九,我朱凤不需要有人保护。” 李尔德几人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 可朱凤依然骄傲的走着,她来到许青云的面前,低头看着眼前可爱的少年,就像发现一件什么好玩的东西一般,左捏捏右掐掐,甚至伸手点了点他眉间的那道剑痕。 “真好玩,你这是画上去的吗?” “咦,小弟弟,你用的什么朱砂,为何不掉色呢?” …… …… 许青云呆若木鸡,他茫然的抬起头,眨了眨眼睛,问道:“姐姐,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啊!” 朱凤一拍额头,恍然大悟一般,慌忙在自己身上摸索,不一会拿出几块成色十足的玉佩,道:“我刚刚想起来,步行街的名字是你起的,这是你的报酬,不用客气,小弟弟这些玉佩以后就是你的了。” 许青云握着手里的几块玉佩,只觉得古玉沁凉,色泽湿润,有股蓬勃的力量不断传遍全身。 他还来不及反应,就听见李尔德等几人大声喊道:“小姐,万万不可,那可是老爷亲自给你准备的血玉,怎可轻易送人!” 第三十六章大燕 许青云有些微微发怔。 他眼帘低垂,看着手里的几块玉佩,沁凉的感觉,就犹如一股新鲜的血液,让人全身血脉喷张,精神焕发。 “这是,这是……血玉?” “这当然是血玉。” 朱凤微微抬起头来,她就连说话的时候,都是这般骄傲,道:“这是我父亲在大河洲帮我收来的血玉,看你投缘,就拿去玩吧。” 她虽说的轻描淡写,可许青云又不是真正的小孩,深知这血玉来历非凡,即使在盛产血玉的大河洲,也只有那八百里红河古城的水底,十几年方能见到几块血玉而已。更不要说在这中原腹地,即使陈留郡朱家富可敌国,可对于这等血玉依然是可遇不可求。 “这……” 许青云有些为难,他抬起头来,看着朱凤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根本就没把这几块血玉放在心上,不禁心生感慨。富二代的世界,果真不是咱们可以懂的,一言不合就将这等血玉送人,难不成这也是一种精神享受? 既然人家不在乎,他又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将血玉收好,他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可爱的笑脸,眨了眨眼睛,很萌很真诚的说道:“姐姐,你是个好人,是一个善良的好人。” 朱凤心花怒放,她自然清楚那几块血玉的价值,可我们朱家就是有钱,送人礼物向来都是朱家的习惯,就算她爹朱老九在这也不怕,只要她自己开心。 “不行,小姐,那是老爷给你的血玉,怎能如此轻易送人?”李尔德几人走上前来,他们可以容忍自家小姐的任性,可却不能容忍有人将血玉拿走。 他们挡在许青云面前,人高马大,守拙境界的气息,显得愈发沉重犹如巍峨的高山。 李尔德探出手来,对许青云说道:“将血玉拿来。” “放肆,李尔德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朱凤挡在许青云的身前,拦住李尔德等人,有些生气的抬起头,目光满是愤怒,道:“你们是我的侍卫,既然我说什么你们都不听,那还跟着我干什么?” “小姐,这血玉是老爷……,”李尔德沉着脸,可依然耐着性子,出言解释。 “住嘴!” 朱凤眉头微蹙,她看着李尔德几人,道:“我送人礼物怎么了?我朱家向来有送人礼物的习惯!不只是我,当年朱家老祖曾千金买马骨,我祖父当年也一样将铸剑石送给剑阁。” 她冷眼扫过众人,冷笑道:“就连我那老爹,不还是宝剑送美人吗?” “那浔阳楼里的李东师,手里拿的不正是我家的‘红鲤’古剑?你当她是在我们府上捡的?这种事情怎么不见你们去管?我不过就是送人几块血玉,你们就这般跟我放肆?” 李尔德几人面面相觑,他们有些不知所措,也不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办,因为他们觉得小姐说的其实很有道理,朱家不是向来喜欢送人礼物吗?别说就这几块血玉,当年朱家真正大气魄的时候,送的可是实打实寸土寸金的山河。 可若是就这般简单过去,他们回去又实在没有办法交代,李尔德犹豫片刻,还是说道:“小姐,血玉的事情……” “放肆。” 朱凤勃然大怒,她看着李尔德,疾言厉色道:“李尔德,你若是再敢多说一句,就立刻带着你的人,给我滚回燕国放马去。” 李尔德脸色铁青,黝黑的拳头紧紧握起,他似乎忍受着极大的痛苦,眼眸满是深邃的冰冷,可最后却只能沉默不语。 “滚下去!”朱凤眉头微蹙,有些不悦的瞪了他一眼,道:“不要妨碍我们逛街。” 许青云震惊的不可思议,这可是守拙境界的强者,在朱凤这个娇柔的小姑娘面前,竟然乖得就像个小孩子一般。 只能再次心生感慨,富二代的世界,简直就是难以想象! 他自顾感慨,可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就感觉自己的小手让人握住,掌心温软而又有力,耳边传来朱凤气恼的声音,道:“愣什么愣,咱们逛街去。” 许青云真的有些愣了愣,本想婉言拒绝,可怀里还揣着人家刚送的血玉。 拿人手短,正好手还在人家手里握着,他也没有丝毫拒绝的理由,只能点头认命,道:“好,咱们去逛街。” “对,逛街,就逛刚刚你说的那个步行街。”朱凤小手一挥,很是大气的说道。 “额,这里以后就叫步行街了?” “没错,这事我说的算!” …… …… 林荫小路,古树摇晃枝头,满地都是斑驳的样子。 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李尔德有些茫然的站在原地,他眼帘低垂,似乎在想着什么。 “大哥,咱们怎么办?”另一名男子上前说道,他看着朱凤离去的背影,目光有些怨恨,道:“大小姐说话也太狠了,就算老爷也没这么说过咱们。” “不说,不代表不这么想。”李尔德沉默良久,忽然抬起头来,目光有些恍惚,声音低沉,道:“咱们能在大燕死里逃生,来到楚国这等清静之地,已经很不错了,让人说两句又能如何?” “可这根本就没把咱们当人看啊!”几名男子脸色阴沉,来到楚国已经许久,可依然有些难以适应。 “谁说咱们是人了?”李尔德双眼微微眯起,他看着两人远去青石小巷的背影,目光幽幽,声音低沉而又清亮,道:“记住咱们的身份,现在不过就是朱家的几条狗而已,既然要当狗,就要给我好好的当,收起你们在大燕养尊处优的心思,” 几人面面相觑,他们有些难以接受,当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其实真的很难在这般如此卑微。 可现实就是如此,犹豫良久,他们只能点头认命道:“大哥,咱们在大燕什么事情没经历过,既然你说装狗,那咱们兄弟几个就装狗,看他们朱家能把咱们怎么样!” “记住,不是朱家要把咱们怎么样。” 李尔德抬起手臂,透过明亮的阳光,甚至隐约可以见到胳膊上深邃幽蓝的刺青。 那似乎是一只狼, 草原上的孤狼,他抬头看着远处的朱凤,声音低沉的说道:“咱们既然能从大燕死里逃生,就要清楚自己的位置,保护小姐甚至高于咱们的生命!” “只有这样,咱们将来才有可能杀回大燕!” 第三十七章两枚吃货的本质 李尔德等人商量如何谋取朱家利益,以备将来可能再次杀回燕国的打算,可真正能够得到的机会,不说是微乎其微,也不过就是将这种斗志消磨在漫长的时间里。 “这帮燕国来的马夫,真当我们朱家人傻钱多,走走过场就想着要好处,简直就是一群白痴。” 幽静小路,有翠竹松柏摇晃枝头,夏蝉微微鸣动,朱风左手轻摇罗扇,右手牵着许青云小手,边走边不满的嘟囔道:“我爹也真是的,不就是过上个学而已,至于给我找这么多白痴吗!” “白痴?”许青云睁着萌萌的大眼睛,故作吃惊道:“我看他们很厉害啊!” “笑话!”朱风抬起头,她目光充满骄傲,很是嚣张的说道:“他们那样也算厉害?” “嗯,嗯,我就觉得他们挺厉害的!”许青云眨了眨眼睛,不停点头。 “厉害个屁!我们朱家有钱,比他们还厉害的人都请得来!” 朱风闻言停住脚步,她拧了拧秀气的柳眉,想了想,竟然出人意料的开始说教起来,苦口婆心道:“弟弟,你现在还小,人心险恶,不是你能明白的。” “我们朱家虽然有钱,可有钱人自然有着有钱人的心思,李尔德他们虽然没钱,可自然也有他们的心思。” “他们想的那些事情,不是寻仇,就是躲债,这种事情不只我爹看得明白,我们朱家人哪个不是心知肚明?总想着在我们朱家谋取好处,给他们东山再起的机会。” 朱风说到此处,薄薄的唇角噙着冷笑,讥讽道:“可他们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一帮燕国草原放马的兵痞,还妄想谋取我朱家的好处,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许青云有些恍然,朱家世代经商,岂止是有钱那般简单?对于经络天下,洞察人心恐怕早已达到极致,又怎会看不清这些人想的什么? “不说这些烦心事了,咱们去逛街。” 朱风不想再多说什么,就带着许青云走向青石小巷,不过几十步的距离,从幽静的林荫小道,来到喧嚣热闹的青石小巷,让人真的很有种恍然隔世般的错觉。 “师姐,这青石小巷真的是你家的吗?”许青云抬起头来,看着远处的青石小巷。 古道悠悠,漫长岁月留下的青石,铺砌成的笔直古道,宽阔而又厚重。两边都是鳞次栉比的商铺,酒旗横幅摇曳招展,往来人群都是书院学子,络绎不绝,喧嚣吵闹的声音充满市井气息。 朱风看着眼前的青石小巷,很是骄傲的抬起头来,道:“虽说不是我家的,可却是我家赞助的,里面的商行有八成是我朱家的人,整个洛仓书院的柴米油盐,都要从这青石小巷往来运输。” 许青云很是配合的竖起拇指,赞叹道:“厉害!” “哼,那当然!” 朱风喜欢这种感觉,双眼弯弯眯起,抬起头来,骄傲的说道:“走,姐姐带你逛街去。” 都说逛街是女人的天性,许青云对此毫不怀疑,自打走进青石小巷,街边的商铺只要是吃的玩的,朱风全都来者不拒,这也让他亲切见识到富二代的购物本质。 不求最好,只求最贵。 “姑娘,这是芙蓉坊里上等的嫣花脂,只要在你这漂亮的脸蛋上轻轻一抹,保证红扑扑的惹人怜爱。” “哎,姑娘,看看咱这布料,质地柔软,穿着舒适清凉,这可是咱们商队特意远赴蜀国,千里迢迢运来的上等蜀锦。” “公子,小姐,咱们里面请,郢都有名的王致和臭豆腐,配上豆花辣椒,绝对清爽可口。” …… …… 两人兜兜转转,这走走,那看看。 许青云以为可以控制自己的饮食,在口舌**面前摇头说不。可真当一份份色泽诱人的特色小吃,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哪里还有什么可以阻挡的? 没有丝毫犹豫,两人大吃特吃,本就是爱吃之人,宁可错吃,也不要放过一个。 “嗯,这臭豆腐真不错。” “啊呀,你不要抢我的烤冷面。” “咦,这里还有烤冷面?”许青云惊奇,道:“我以为只有蜀山才有呢?” “废话,你也不看看是谁家的商行!”朱风白了他一眼,也不忘咬口哈密瓜,道:“咱们洛仓书院虽说在楚国不是特有名气,可怎么说也是南山、陈留两郡的直属书院,里面的东西不说精挑细选,可也都是各郡县出名的东西,怎会是你想的那般简单!” “姐姐,你跟我说这么多,其实我有些听不懂,也不太想听。” 许青云拿起桌上的玉米,大快朵颐的啃了几口,嘴里都是东西,说话就有些含糊不清的说道:“因(呢)为(挪),我(喔)只(仔)想(抢)多(喝)吃(吱)点(的)啊!” 朱风很是认真的想了半晌,半知半解,可也明白其意,竟然没有丝毫生气的意思,只是目光灼灼有神,似乎已经将他引为知己,很是认同的点点头,道:“你说的没错,吃就吃,不应该想其他的事情。” 她说完就拿起桌上的鸡腿,狠狠咬了一口,道:“就是这个味道!” 本就娇艳可人的小姑娘,小小的脸颊,明亮的黑色瞳孔,可此时颇具霸气的咬着鸡腿,红润的小嘴上满是油腻,让周围书院往来的学子,目瞪口呆。 “这,这是咱们书院的吗?”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反正我是没见过。” “哎呀,真是有辱斯文啊,有辱斯文,如此貌美的小姑娘,在这等地方吃的如此狼狈,简直就是犹如斯文啊。” “兄弟,你可别在那里装人了,我看你是看上人家小姑娘了吧。” …… …… 周围人群的议论声音,对于两个真正的吃货,简直就是没有丝毫威胁,依然谈笑风生,吃的酣畅。 “嗯,吃点韭菜,这可是好东西,你以后会懂的。”朱风将桌上的韭菜推给他。 “额,”许青云接过韭菜,想了想,又将桌上的木瓜递给她,道:“呐,这个木瓜给你吃,对你也是有好处的。” 朱风愣了愣,本想发火,可却又忍不住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胸,最后只能选择沉默的接过木瓜。 “人小鬼大,不是什么好人。”她愤愤的说道。 “姐姐,我只是送你木瓜吃,你为什么这么说我?”许青云小嘴一根一根的吸着韭菜吃,眨着自己天真的大眼睛,很是无辜的说道。 朱风有些语塞,想了想,问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许青云露出两个酒窝,笑道:“我是许青云,许多的许,青云之志的青云。” 朱风点点头。 她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街道忽然传来一道惊怒的声音:“许青云,你竟然还没死!” 第三十八章不懂! 如果说,整个洛仓书院最想着许青云死的人,除了当初那位来自楚国郢都的赵三醒,虽然畏惧于苏珂的背景力量,可也因为修为地位使然,不屑于对一个七八岁的少年过多关注。 显然,能在此地咒骂许青云的人,恐怕也就只有东院那位整日喜欢给人占座的杜微。 他衣着灰色的长衣,看上去有些陈旧,不复当初般意气风发。眼圈发黑,神情说不出的憔悴。可当他看着许青云的时候,却是怒目圆睁,充满了怨恨以及浓浓的恨意。 “许青云,你竟然还没死!” 这声音低沉而又沙哑,即使在喧嚣吵闹的青石小巷,也显得格外的突兀,让人有些措手不及的难以接受。 落仓书院历史悠久,早在春秋时期就已经开始在南山、陈留两郡授课解惑,直到西楚立国,百废待兴,朱家豪掷千金,建立两郡规模最大的书院。 不止是修炼成道,当然还要入尘世,学百家之长,诗书礼仪不可缺少。 他们很多都是两郡的世家子弟,平常虽然有些嚣张跋扈,可世家礼仪代表着的却是自家的颜面,平时就是装也会装个谦谦君子,何时在这等众目睽睽之下,说出如此怨毒的言语,惹人耻笑? 小巷街道有些莫名的寂静,不只是那些书院学子,还有商铺卖货的老板小二,也都是忍不住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不知不觉间,他们就让出一条道路,可以让杜微站在那里,显得特别的万众瞩目。 许青云自然也是认识杜微,那日发生的事情,虽然已经过去许多天,可此时想起,还依然历历在目。 可认识,不代表就要说话,他也可以拒绝。 许青云没有搭理他,继续吃着碗里的韭菜,同时还不忘记拿几盘木瓜,给朱凤递了过去,嘱咐道:“姐姐,你要多吃一些木瓜,这对你可是大补啊。” 朱凤气恼,本想拒绝,可想了想,还是将木瓜接过,狠狠的咬了两口。 两人自顾吃着自己喜欢的美食,许青云狼吞虎咽,大快朵颐的样子很是酣畅。如此比较,世家出身的朱凤,就显得很是优雅,拿起一只羊腿,手起刀落,羊腿上的细肉就切成了肉丝,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刀锋点在肉丝上,送入红唇的小口,朱凤抿着薄薄的唇角,细嚼慢咽时候的样子,很是优雅诱人,将世家子弟的气质涵养,展现的淋漓尽致。 “你们,你们这是……!” 周围人群目瞪口呆,他们实在难以想象,本该剑拔弩张的事情,在面对两枚真正的吃货面前,简直就是这般不堪一击。 杜微脸色本就憔悴,他已经很久没有上学,境界上的事情,因为没有老师指导,自己也不敢贸然修炼,一直都是停滞不前。 整日除了在藏里抄经,还是在抄经。今日若非藏检修书籍,他也不可能来这青石小巷,改善下自己近日清贫的伙食。 可当他见到许青云的时候,那种新仇旧恨全部交织起来的感觉,让杜微脸色铁青,就连手指都有些颤抖。 他指着眼前的许青云,道:“我记得你去了思过崖,为何没有死在里面?” 许青云依然自顾吃饭,只有朱凤眼帘微抬,似有些出乎意料的看了他一眼。 可周围往来的书院学子,就实在没有办法平静,开始议论纷纷。 “思过崖,啊,我想起来了!” “嗯?这少年,我怎么好像也有些印象!” “喔,这是杜微,这是东院那个杜微,让苏师姐罚去藏抄经的杜微啊!” “那这么说来,这就是那个思过崖面壁三个月的少年?” “他,竟然没死!” …… 这句说的很是莫名其妙,先前杜微就曾说过这样的话,那时候大家只是认为他是个智障。 可此时不得不说,这句话说的很是‘精准’! 这少年为什么没死那? ‘思过崖’那种地方,真的不是简单的‘思过’,只要去过那里的人,一般意义上都是有来无回,若不然也不可能让大家说成‘死过崖’。 当然,也有人回来的,据说是可笑的找不到去思过崖的路。 “你没有找到去思过崖的路?” 杜微脸色难看的可怕,也许只有这种解释,他双眼有些发红,目光死死盯着许青云,似乎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大声吼道:“你定是没有找到思过崖的路!” “大师姐果然不公,让我去藏忍受那抄经之苦,对你不过就是名义上的惩罚,只是找不到思过崖,就又乖乖的滚了回来,这如何服众?如何让我杜微心服口服!” 他说话的声音极大,怒目圆睁,几乎就是吼出来的。 周围的人群噤若寒蝉,因为此事已经涉及大师姐苏珂,他们不敢再过多言语,只是看着杜微的时候,目光中不免有了几分同情。 许青云眉头微皱,他不清楚杜微是不是傻?明知大师姐不可惹,为何还总是这般纠缠?若是真要计较得失,思过崖里面发生的事情,岂是他在藏抄抄经文就能比的? 不说其他,只说剑海古道那把‘明理’,就险些要了他的命。 他有些忍不住的抬起头来,睁着黑白分明的瞳孔,目光灼灼有神的望着杜微,问道:“师兄,你这是何意?难道非要我死在思过崖,你才开心?” 杜微有些微微发怔,他不清楚自己应该怎样回答,可此时心里早已愤怒难平,吼道:“我恨不得你死无葬身之地!” 声音极大,充满愤怒怨恨的情绪,即使陌生人也能感受到,杜微心里对许青云的恨意,真的已经入木三分! “你就这么恨我?”许青云有些意外,原来自己当初对他的打击如此之大。 “你害我不能学习道法,整日在藏里抄写经文,境界修为停滞不前。”杜微说到底,不过也是十一二岁的少年,心境不太成熟,本就是争强好胜的年纪,可那日发生的事情,却成为他的梦魇,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嘲笑他一般。 他越想越生气,眼中怒火喷张,不知不觉间就来到许青云的身边,怨恨道:“你能懂得本已经修至启灵中境的我,在面对师门异样的目光吗?你能想象,让一个没有修为的孩童,打了一个响亮耳光的感受?你能想象,师姐那日落叶上残留的剑气,有多锋利刺痛?” “这些东西,你都不会懂!” 杜微勃然大怒,众目睽睽之下,那只始终拢在宽大衣袖中的左手,骤然撩起一道刀光,声嘶力竭的吼着:“你给我去死吧!” 第三十九章我只是把刀还给你 许青云的故乡,在遥远的大河州。 那里是这个世界最动荡的地方,没有自成体系的文明建设,也没有古老的人文传承。有的只是八百里红河古城,十万里妖域故土,那里充斥着杀戮与荒芜。 不只是生活的艰难,在没有前往蜀山剑阁求学的那段日子,许青云的经历只有刀光剑影,以及那些让人猝不及防的暗杀。 就如同此时,刀光自杜微宽大的衣袖里撩起,这种突然发生的事情,让在场的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刀锋就已经斩向了许青云的咽喉。 他能感受到杜微的杀意,果断而精准,可自己却没有丝毫办法阻挡。 杜微修为已至启灵中境,对于元气的控制,早已今非昔比。而那把藏在衣袖里的短刀,因为蓄势已久,此时抬手气势,刀锋已然锐不可当,正是楚国洪武卫善用的撩刀式。 撩刀,注重的就是蓄势。 杜微压抑已久的内心,也许早在藏里他就已经开始蓄势。在忍受孤独抄写经文的时候,在忍受同门师兄弟嘲笑的时候,在自己脆弱自尊受到侮辱的时候。 他就已经在不停的蓄势。 这是蓄谋已久! 手中这把短刀,估计也早就为许青云准备多时。 此时杜微没有丝毫犹豫,蓄势已久的撩刀式,在众人目瞪口呆的神情下。 起势,撩刀。 有元气萦绕,刀锋撩向许青云的咽喉,杜微脸上突然有种病态的潮红,双目狰狞。 似乎有些激动,也有种大仇得报的酣畅感觉,他忍不住大声吼道:“去死吧!” “真的!” “我看你就像个白痴一样!”看着他嚣张的样子,朱凤真的有些难以接受。 杜微浑然未觉,依然撩刀起势,可就在势在必得,刀锋即将撩向许青云的时候。 一块木瓜! 也不是,应该是已经咬了两口的木瓜,上面还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一排细小的齿印。 就这样,很是顽皮的砸在了那把短刀上。 看上去显得滑稽而又可笑,就像小孩子想要赶走缠着自己的疯狗,心血来潮,把自己吃的西瓜皮扔了过去一般。 很随意,但很疼,短刀直接断成两截。 杜微脸色铁青,他握着依然发颤的手,目光难以置信,然后又有些莫名其妙,最后甚至愤怒到难以言述。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是大师姐苏珂?还是那片萦绕剑气的落叶? 他气的想要嘶吼,想要大声呐喊,可手上的疼痛,让他说不出话来,只能咬紧牙关,额头冷汗直流。 那该死木瓜砸在刀背上的力量,震得整条手臂都在颤抖! 可许青云此时全身都在颤抖,死里逃生,他脸色依然有些苍白,他能感受到杜微刀锋里的杀意,可却没有实力对抗。这不是上次那般只是教训,这次杜微是有着对自己的强烈杀意,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他沉默良久,先是抬起头来,很是感激的对朱凤说道:“谢谢你的木瓜!” 朱凤似乎想起什么,扬了扬手里的木瓜,抿唇含笑,道:“这是你的木瓜!” “……” “……” 一张方桌,两人面对满桌美食,发生如此事情,都依然能够继续谈笑风生。还有他们相互谦让木瓜的样子,看的众人真是目瞪口呆。 “额,那木瓜真的这么好?” “我突然觉得,这木瓜会不会是什么法宝,若不然怎么可能砸断早已蓄势已久的短刀?” “喔,你说的好有道理啊!” …… …… 木瓜可以砸掉蓄势已久的短刀,这等不可思议的事情,也就是那些刚刚来书院不久的学生罢了。真正有眼力,有修为的人,不难看出那木瓜里蕴含的元气,有多么精纯而又磅礴。 用元气,砸掉杜微蓄谋已久的短刀,这是非常自然的事情。 “真是难以想象,如此醇厚的元气,可以这般收放自如。”人群中自然就有这样的人,梁文道衣着华丽,面容英俊,眼眸黑亮而睿智,看上去玉树临风,很是潇洒。 他来到木桌前,看着朱凤的时候,有些微微发怔,似乎想起了什么,迟疑道:“这位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朱凤吃着自己的木瓜,想着如此拙劣的泡妞技术,竟然还有人在用,自是懒得搭理。 许青云反而抬眼看了他一眼,不过此时有些心烦,也不愿多说,只是低头看着杜微,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想要杀我?” 杜微捂着自己的手臂,看着许青云,目光怨恨,充满不甘道:“不杀你,不以平心中恨。” 许青云微微一怔,恍然明白,原来两人间已经到了生死境地,他想了想,诚恳的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当初的做法,会给你造成了这么大的痛苦。” “你在跟我道歉?” 杜微有些发呆,他难以想象许青云会跟自己道歉,可蓄谋已久的仇恨又怎会如此轻易原谅,不禁冷笑道:“如果道歉有用的话,那要楚国的法律干什么?” “你说的没错。” 许青云很是赞同的点点头,目光满是悔意,有些遗憾道:“当初我若是知道你这般白痴,就应该一刀把你宰了!” 杜微勃然大怒,想要挣扎着捡起地上的断刃,可手臂的疼痛让他难以忍受,冷汗直流,道:“你这个废物,若是没有这么多人帮着你,早就死在我的刀下了。” “真是白痴!” 朱凤眼帘低垂,有些怜悯的看着他,道:“我帮的不只是他,当然还有你!今天若非我出手,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活着,真当书院的规矩是摆设?” “只要他死,我又有何惧?” 杜微抬头,目光死死盯着许青云,道:“我不信你永远都是一个人,也不信有人可以护着你一辈子。” “你说的没错。” 许青云忽然低下头,他看着杜微,眼神冰冷,道:“可我答应你,下次见到你,直接一刀送你去地府。” “哈哈哈,真是可笑。” 杜微怒极反笑,强忍着手臂的疼痛,哈哈大笑道:“你是在对我说话?” “一个还没有启灵的废物,想要一刀杀死我?” “这有什么不可能?” 始终沉默的梁文道,忽然低着头,他捡起地上的断刃,冲着杜微问道:“这是你的刀?” 杜微有些莫名其妙,可气势不能少,回道:“怎么,一把破刀你也想要?” “我不要。”梁文道摇摇头,道:“只是想把它还给你。” 杜微眉头微皱,他有些不悦的想要说些什么,可还没有开口说话,就感觉胸口有些冰凉。 一把断刃,穿胸而过。 心脏甚至能够感受到刀锋的冰冷,生命的流逝,他有些难以置信的抬起头。 只见梁文道手握断刃,面带笑容,对他很是认真的说道:“不要这样看着我,我只是想把刀还给你。” 第四十章梁文道 杜微死了。 他死的很是简单,断刃直接穿过心脏,鲜血自刀锋处流了满地。原本还生龙活虎的一个人,此时脸色苍白的可怕,怒目圆睁,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的样子,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这,这杜微就这么死了?” “啊,好吓人啊!” “天啊,怎么会这样!” …… …… 说到底,落仓书院终归是读书求学的地方。 这些大多来自陈留、南山两郡世家子弟的学生,他们虽然也曾见过生死,可那不过离他们太过遥远,有着家族长辈们的庇佑,心里充满安全感,又怎会这般如此突然的发生在自己面前? 已经忍受不住这等血腥画面,那些求学于此的少女,本就年岁不大,又涉世未深,突然遭遇如此变故,小脸早就吓得煞白,连忙用宽大衣袖掩着眼帘,不敢看着如此画面,忍不住掩袖啼哭起来。就连那些平日书院嚣张的少年们,此时也都忍不住颤抖起来,空气弥漫的血腥味道,让他们脸色苍白的可怕,甚至忍不住想要呕吐。 “说到底,你们还是太年轻,自小就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根本就没有经过太多历练。” 梁文道手里握着断刃,他看着已经死去的杜微,怒目圆睁,不禁眉头微皱,很是不悦的伸出手来,慢慢帮他合上双眼,道:“不要跟我说什么死不瞑目,也不要再来找我,因为这是你的刀,我只是把刀还给你而已。” 他目光澄净如水,说话的声音也很是平淡,仿佛没有经历生死,只是两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在此处谈笑温酒说人生。 只不过一个坐着,一个躺着,一个活着,一个已经死了。 周围的人群已经有些慌乱,少女们面色惊恐,他们大多数还是刚刚走出家门,来书院报道的新生,很难接受眼前发生的事情,那些少年们也许还算镇定,稳住心神就跑回书院里面,想要禀告自家的师长。 书院里发生人命,这绝对是大事。 饭桌上的两个吃货,也早已放弃美食的诱惑,彼此相视一眼,都能看出眼底深处的震撼以及不解。 许青云心里有些发寒,他望着坐在地上的梁文道,那杀人于谈笑间的悠然平淡,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他低声问朱凤,道:“你认识这个人?” 朱凤眉头微皱,想了很长时间,摇头道:“不认识。” “你现在可能不认识我,不过你以后肯定不会忘记我的。” 梁文道闻言,不在摆弄手里的断刃,他站起身来,都懒得看倒在地上的杜微,径直走向朱凤,可却让一道魁梧的身影拦住。 正是李尔德,他不知何时回到朱凤身边,又也许从未离开过,只是此时目光冰冷的可怕,他看着梁文道,沉声说道:“如果你也想要一把刀的话,那就继续走过来。” 梁文道微微发怔,他能感受到眼前男子的气势,沉凝而又厚重,境界修为定是不弱。不止如此,那双冰冷深红的眼眸,仿佛就是大燕草原上嗜血的孤狼。 “真的要这样做吗?”梁文道想了想,犹豫道:“也许你误会了,我并没有想要伤害这位姑娘的打算,也许这只是我们的家务事。” “家务事?”李尔德嘴角噙着笑意,讥讽道:“你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人物不成?难道整个天下都是你的家?整个天下的事情,都是你的家务事?” 许青云面露惊讶,想不到李尔德这等武夫,竟然也有这般伶牙俐齿的一面。 朱凤却是始终蹙着眉头,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 “梁文道,你是不是疯了!”可就在此时,人群中忽然出现一道身影,长发如墨,衣着宽大的宫装长裙,身段修长高挺,最为引人瞩目的还是这大红衣着。 世间有女子喜欢白衣如画,可以显得青春干净。也有女子喜欢青衣如烟雨,亦如有着朴素简单的情怀。当然,也有女子喜欢黑衣如墨,那种低调高冷的酷酷感觉。 可眼前女子,喜欢衣着大红。 衣着想要配的起大红,不只是需要如雪的肌肤,当然还要有沉鱼落雁的姿容。 若非如此,只能东施效颦。 但她有这个资本,不只是单纯的美丽,那端庄严肃时候的样子,眉宇间自是有种凛然的气质。 她看着梁文道,目光又扫过躺在地上的杜微,眉头微皱,道:“梁文道,你怎又这般无理取闹!” 梁文道想了想,还是那般道理,诚恳说道:“姐,这是咱们的家务事。” “家务事?” 她有些狐疑,目光扫过众人,只是看着朱凤的时候,忽然有些微微发怔。 许青云自然能够感受到女子的目光,他忍不住抬起头来,问朱凤道:“你认识他们?” 朱凤脸色有些煞白,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小心翼翼的低声问道:“刚刚那男子说他叫什么了吗?” 许青云想了想,道:“好像是梁文道。” “梁文道!”朱凤呆若木鸡,目光有些难以置信,不禁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朱老九啊朱老九,你真是千算万算,就连你自己的亲闺女也不放过啊!” 许青云不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目光只是望着那红衣女子。 只见她沉默良久,对梁文道没有丝毫怨言,只是点点头,说道:“虽是自家事,可落仓书院也不是你想象的那般简单。” “这点我自然知道。” 梁文道点点头,他看着地上已经死去的杜微,道:“大不了我梁文道一命偿一命,也不能让人欺负咱家人。” 红衣女子没有丝毫犹豫,抬手就给他一个耳光,道:“收起你不负责任的言论,若是让你父亲听到了,定要将你抽死!” 梁文道捂着自己的脸颊,虽然有些疼,可却没有丝毫不快,只是愁眉苦脸,道:“姐,那你说怎么办?” 红衣女子想了想,说道:“先回郢都,这里的事情就先交给我。” “什么?回郢都!” 梁文道有些不愿意,道:“我前几日特意从郢都来这求学,就这般让我回去?” 红衣女子刚想说些什么,可忽然感觉地面有些震动,天空似乎也黑了下来。 有数道人影自云海中掠过,为首男子面带怒容,声如雷震,喝道:“孽徒,你们哪也走不了!” 第四十一章生命的价值 已经日暮时分,有晚霞如火,山风徐来。 几道身影衣着宽大的黑色院服,在云海中急速掠过,即使隔着很远的距离,也能感受到几人内心焦急的情绪 “我看你们谁敢走!”人未到,声音犹如雷震,已经传遍整个青石小巷。 “是卢白先生他们。”朱凤忽然抬起头来,看着已经逐渐到来的几人,目光有些担忧,道:“他们是东院的先生,在开学的时候就见过几次,这卢白为人虽是正直,可总是有些太过迂腐,言于律法甚至已经超过咱们那位苏珂师姐了。” 许青云凛然,目光向前望去,只见为首男子长发须白,面容黝黑刚毅,举手投足间总是有种特别严肃的感觉。 他气势汹汹的走来,看着已经死去的杜微,面色阴沉如水,道:“谁能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寂静,没有人回答。 正在此时,同来的几人忽然跑出一道身影,三十余岁,眉梢有些凌厉,她看着倒地已经没有生息的杜微,面色苍白的可怕,有些难以置信,喃喃道:“微儿,怎么会是微儿?你不是在藏里抄经吗?怎么会是你,这让我怎么跟你父母交代!” 卢白眉头微皱,问道:“杜敛,你认识这少年?” 杜敛抱着已经死去的杜微,悲从心来,泫然欲泣,道:“这是我哥独子,我又怎会不认识?” 卢白脸色有些难看,他目光扫向周围,怒道:“你们把书院当成什么地方了?这种谋害同门的事情,你们也能做的出来?” 杜敛抱着杜微冰冷的尸体,目光怨毒,狠狠说道:“冤有头,债有主,这事是谁干的,赶紧给我站出来。” 周围俱皆敛气屏声,可以感受到杜敛声音里的恨意,那种不死不休的语气,吓得他们不敢有丝毫喘息的声音。 “是我。” 沉默良久,梁文道抬起头来,他目光沉静,看着杜敛说道:“他是我杀死的。” “好,很好。” 杜敛微微发怔,她深吸口气,强忍着内心的杀意,笑道:“真的很好,你能如此诚实,真是一个好孩子。” 梁文道回礼,很是诚恳的说道:“先生过誉,诚实守信是我们青少年的优良传统。” “哈哈,优良传统。” 杜敛气的仰天大笑,她看着梁文道,不得不佩服此少年言谈举止,可想及此出,又低头看着已经死去的杜微,悲从中来,再也忍不住的怒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可以去死了。” 她说完就站了起来,神情凛然而严肃,平静的目光,仿佛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宽大的黑白院服,让杜敛看上去有些娇小。 可此时的气势,却不容任何人小觑,即使卢白也有些为难,他眉头微挑,有些迟疑道:“你这样是不是有些冲动?咱们应该先把事情问清楚,再由上面定夺。” 杜敛双眼微微眯起,凌厉的眉梢微挑,她看着卢白,嘴角噙着笑意,似是讥讽道:“若是你侄儿就像这般无故死去,我希望你也能如此平静。” “杜敛,卢师兄好心帮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同来几人劝慰道。 “收起你们的好心。” 杜敛自宽大衣袖中伸出手来,很小的手掌,看上去不似女子细腻光滑,而是有着很多长年握剑的茧,道:“我杜敛做事就是如此,以后有什么事情,我一人承担就是,跟你们没有丝毫关系。” 手中虽然没剑,可剑意早已明心,她看着远处长街上的梁文道,说:“杀人需要偿命,欠债也需要还钱,既然你是一个诚实守信的好少年,我觉得你应给能明事理。” “既然如此,就请你还我们杜微一个公道!” 杜敛说完,掌心有剑鸣响起,一道凛然的剑气骤然掠出,整条青石小巷有水汽弥漫,气势骇人! “将元气凝聚在自己的剑意里,这样即使手中没剑,也可以打出剑气。” 许青云感受着这道剑气,里面蕴含的剑意,就犹如雨丝,阴柔而又肃杀,正是春雨剑意。 滴水穿石,仿佛万千雨丝穿成一条线。 这条线,就是春雨剑意,锐不可当而又带着穿透的力量,直接斩向对面的梁文道。 这是一种境界的压制,也是一种至高剑意的碾压。 梁文道还是太过年轻,境界不足,修为不够,他没有丝毫反应的机会,只是觉得周围的空气,突然间就潮湿了起来,水汽弥漫,犹如晨雾一般,让人看不清周围的事物。 只有一条细线如雨丝,划过整片水雾,梁文道的生死全系于此。 “住手!” 生死时机,红衣女子怎能坐视不理,她境界颇高,可以看见那条细如雨丝的剑气。 没有丝毫犹豫,同样一指点出,一道胜似晚霞的火红剑气,护住梁文道。 两道剑气,势同水火,在空气中激烈碰撞起来,犹如水火燃烧,响起刺啦的水声,冒起白烟。 “是你!” 杜敛目光阴沉,她看着远处的红衣女子,心里有些难以言述的怒火,嘲讽,道:“原来如此,我说他怎会如此大胆,敢在落仓书院当街杀人。” “韩束儿,你这是什么意思?打算明目张胆的护着他?” 她看着韩束儿,目光有些嘲讽,充满讥讽的意味,道:“想要护着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实力,在落仓书院杀人,就是想要挑战楚国律法的权威。” “你就这般想要我弟弟的命?”韩束儿衣着大红,白皙的肌肤在日暮的微光下,格外美丽迷人。 她看着杜敛,道:“我可以给你很大的补偿?” “哦?很大的补偿?” 杜敛双眼微微眯起,略感兴趣,问道:“你们韩家不是很有钱吗,先跟我说说有多大?“ 韩束儿稍稍沉吟,她很认真的说道:“很大的补偿。” “大燕征北将军府周济的八股手书。” “苏柳斋的剑法心得,” “也许我们韩家老祖的笔墨丹青,都可以。” …… …… 周围人群忽然寂静的可怕,他们不是没有见过世面,而是真正见过世面的世家子弟,方可清楚这些东西的价值,简直已经不是一条人命可以衡量的。 甚至就连杜敛,都有些微微发怔,她有些难以置信的抬起头来,看着远处的梁文道。 想了想,很是认真的说道:“我不清楚他的命为何这般值钱。” 韩束儿道:“有些人的命,其实就是这么值钱。” 杜敛低着头,看着已经死去的杜微,她沉吟良久,忽然开口道:“虽是如此,可我侄儿的命,却已经胜过我的生命。” 第四十二章梁道君 日暮西沉,青石小巷有些寂静,只有夏蝉鸣动,以及人们有些压抑的喘息声音。 “岂有此理!” 卢白早已忍无可忍,他脸色阴沉的可怕,看着眼前的两人,疾言厉色,道:“你们把我落仓书院当成什么了?人命关天的大事,岂容你们这般讨价还价?” 杜敛嘴角噙着笑意,她看着卢白,讥讽道:“卢师兄,既然有人已经可以明目张胆的出价,是不是以后只要想杀人,直接先问清楚价格,就可以不用在顾虑咱们大楚的律法了?” 卢白面色凛然,神情自是严肃,义正言辞,道:“自是不可,我大楚的律法,书院的规矩,岂能如此儿戏?” “如此说来。” 杜敛双眼微微眯起,她抬起头来,看着远处的梁文道,说:“就算他的命再如何值钱,可依然都是要死的!” “这是自然。” 卢白沉吟良久,他虽不清楚事情的真正经过,可楚国的律法就是如此,书院的规矩也是如此,不禁沉声说道:“杀人偿命,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在书院里杀人,是真的需要偿命的。 即使在场的这些世家子弟,他们虽然年纪不大,平日里即使在如何心高气傲,飞扬跋扈。可世家子弟的底线,就是大楚那几条真正的律法,他们永远不敢越雷池半步。 人可以残,却不可以死,在书院里想要杀人,那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即使有人想要瞒天过海,可也要想想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能瞒过楚国律政园的生死簿。 可能书院里的生活太过平静,青石小巷发生的事情,虽仓促,但却很是震撼。 书院里杀人,杜敛先生的亲侄儿,这件事情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已经传遍整个落仓书院。 小巷的街道已经站满人,就连远处酒楼的二层亭台,胭脂坊的屋檐楼顶,隔壁老王家的院墙鸡舍,也都站满了书院的学生。 他们大多都是三三两两,也有成双成对的少男少女,当然也会有少男少男,带着吃的,喝的,爆米花,柠檬水,山楂片,应有尽有,就跟看电影一般热闹。 就如此时那气质优雅的暖男师哥,手牵着相貌甜美的小师妹,不顾难闻的鸡粪味道,很是惬意的坐在蓬乱的鸡舍上面。 “小师妹,你猜我今天带了什么?” “额。”小师妹慌忙的用衣袖掩着口鼻,很是艰难的说道:“师兄,难道你又带了上次在陈大爷那偷得地瓜?” “胡说,那是陈大爷给我的。”大师兄神秘兮兮的望了望,将怀里的东西取出,小心翼翼的放在自家师妹的手里,道:“小师妹,快趁热吃,这是刚刚王婶趁乱给我的猪蹄,还热乎着呢。” 小师妹欲哭无泪,她看着手里的猪蹄,对于自家师兄自是清楚,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大师兄,咱们虽然穷,可也不能总干这种偷人东西的事情吧。” “胡说什么!”大师兄怒目瞪她,道:“我那是拿,走的时候我都跟王婶说了,她也没有反对,怎能说我是偷?” 小师妹哭笑不得,道:“就你那自言自语的声音,根本就不想让王婶听到。” “吃你的猪蹄吧。” 大师兄很是不悦的瞪她一眼,此时青石小巷忽然响起一声剑鸣,他不禁拍手叫绝,赞道:“好凌厉的剑意!” 剑意,自然是凌厉! 杜敛的春雨剑意,主杀伐,追求剑意的穿透力量。 她见周围人越来越多,已经失去原本的耐心,唯恐再生变故,掌心再次凝聚出一道剑气。 这道剑气,即使修为不高的人,也可以见到那条细如雨丝的线。 许青云能够感受到剑气里的杀意,他有些微微感悟,只觉得此春雨剑意,就如同那日老人说的,上善若水,水虽福泽万物,可也有真正的凶水。 细如雨丝,只求将水之道,追求极致的春雨剑意。 锐利而充满穿透力量,杜敛对于水之道沉浸多年,她懂得水的真正意义。 有洪水大浪,以势压人,可却太过消耗元气。也有细雨绵绵,滴水穿石,虽没有惊天声势,可却充满杀机。 她喜欢第二种,充满杀机而又绵绵不绝的剑意。 春雨剑意,也正是如此,将剑道杀伐跟春雨的绵长相互结合,一条细长的雨丝。 杀意凛然。 韩束儿自然能够感受到这道剑气的强大,虽是如此,可修剑之人,自是不曾畏惧。 她抬起头来,目光有些发红,深邃的瞳孔有剑意萦绕。 “你们都给我住手!” 卢白怒发冲冠,勃然大怒,他感受着两道势同水火的剑气,怒道:“你们要清楚你们现在的身份,你们是我落仓书院的先生,看看你们还有没有为人师表的样子?” “卢白师兄,刚刚可你说杀人偿命的!” 杜敛双眼微微眯起,将掌心春雨剑气收敛入袖,道:“我现在只不过是在履行先生应该做的事情,为书院办事而已。” “荒唐!”卢白气的直瞪眼,怒道:“我虽说杀人偿命,可也不需要你来动手,这件事情,我需要禀告院长,他来断人生死!” “你们可能要失望了!” 始终沉默的韩束儿,她站在日暮的微光下,闻言抬起头来,道:“这里没有人可以断我弟弟的生死。” 周围人群有些鸦雀无声,他们清楚的知道楚国律法的严苛,实在不清楚眼前的韩束儿,到底哪里来的底气,竟然敢说出这等狂言。 卢白也有些微微发愣,他清楚韩束儿的底细,可这根本就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他想了想,问道:“我知道你是郢都韩家的人,楚国文渊阁的世家文臣,帝国行政人员是你们的事,可这件事情你们管不了,你又凭什么说出这样的话?” 韩束儿沉吟片刻,将梁文道腰间的那块玉牌取下,红绳挂在掌心,玉牌示众,道:“你们没有权利断我弟弟的生死,因为我弟弟的生死,只有律政园可以决定。” 那块玉牌白色古玉,上面雕刻盘龙游凤,前面有篆文‘司政’二字,背面只有一个简单的名字。 卢白本来没有在意,起先玉牌‘司政’两字让他眼皮微挑,可真正看到这名字以后,他不禁蓦然惊悚,有些难以置信道: “梁道君。” 第四十三章律政园 楚国自春秋立国,以郢都为国都。 国君楚威王在位期间,就将楚国朝政事务,军事问题,思政律法,三权分立。 简单而有效,自春秋时期,沿用至今。 楚国文渊阁,掌管大楚帝国的行政,是帝国政治,文化,商业的全部中枢。 楚**机处,一直都是帝国丞相李斯大人执掌,不只是大楚帝国的军事问题,还负责影密卫等密碟机构。 楚国律政园,自春秋时期就由阴阳家执掌,两位司命大人虽是女子,可却用着铁血手腕,掌管着整个帝国的律法思政。 楚国律法,当然不只是针对平民,还有着大楚帝国的宗门修士,太学道院,行政官员,甚至还有王侯勋贵。权力之大,已然让人无法想象,这让阴阳家在楚国的地位十分超然。 卢白自幼生于楚国,对于大楚律政园的特殊性质,他自然清楚的不能再清楚,可这些真的不足以说明什么! 你律政园想要徇私枉法? 他大可以去文渊阁告御状,不惧律政园丝毫。 可当卢白见到白玉背面的那个名字,却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今日就是多事之秋,落仓书院穷乡僻壤,怎又见识到如此人物。 “梁道君!” “这是梁道君的玉牌,大楚帝国敢称道君的,也就只有阴阳家的那位家主了!” “阴阳家家主,律政园两位司命都要行礼的人物!” “我天啊,这梁文道会不会就是他儿子?” …… …… 梁道君的名号,不只是卢白震惊的难以想象,就是那些看热闹的世家子弟,也是如雷贯耳,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梁道君,梁道君,” 许青云看着远处的梁文道,想着这位定是有着什么大来头的人物,不禁有些好奇的问道:“梁道君是什么人?” 朱凤面色平静,她心里似乎早已清楚,有些失魂落魄,道:“那是咱们都惹不起的大人物。” 大人物,自然就是很大的人物。 杜敛脸色有些难看,她强撑着自己的信念,想要说些什么,可却又欲言又止。 她不清楚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因为此时自己说什么,都已经显得那般苍白无力,像梁道君这种人物,早已经超脱生死,不可在用凡俗的目光,等闲视之。 她只能抱着已经冰冷的杜微,强忍着眼里的泪水,沉默不语。 韩束儿抬起头来,她看着杜敛,道:“阴阳家掌管楚国律政园,也只有律政园能断阴阳家的生死。” 这是楚国昭然若揭的事情,阴阳家的生死,一直都属于律政园的自家事情。就如同此时梁文道的事情,也就自然属于楚国律政园的事情。 落仓书院没有权利插手律政园的事情,梁文道的生死也就全部都由律政园定夺。 这虽然是明目张胆的徇私枉法,可这种徇私枉法,自古长存。不只是因为阴阳家地位超然,也不只是两位司命大人执掌律政园,更是因为阴阳家那位梁道君的存在。 让人不敢有丝毫反对! “我们可以走了吗?”韩束儿问道。 “这……,”卢白有些为难,自己平日在如何言于律法,可此时面对的却是楚国律法的主人。 他想了想,道:“这件事情,我可能做不了主!” “我清楚这件事情,不是你能做主的。”韩束儿点点头,她目光扫向周围,冷笑道:“就连那些早就来到此处,却非要藏头露尾不愿意出来的长老们,他们也做不了这个主!” “你是知道的,咱们书院的长老,总是有些清闲。”卢白苦笑,他自然清楚,书院长老们的习惯。发生这种事情,估计他们早就带着花生瓜子柠檬水,在暗地里津津有味的看起电影来。 “他们什么样子,我自然清楚。”韩束儿在落仓书院生活多年,她自然清楚书院那几位退休老员工的福利待遇。 她想了想,说道:“如此说来,此事应该也就只有那位来自郢都的新院长可以做主了。” 卢白沉吟片刻,道:“理应如此!” 韩束儿抬起头来,她目光望向远处,那里是通往书院里面的林荫小路,沉默片刻,忽然大声喊道:“赵三醒,你说此事应该怎么办!” 空荡,寂静。 日暮微光,平日喧嚣热闹的青石小巷,此时显得有些寂静。良久过后,正当人们有些放弃的时候,一道声音低沉而又严肃,道:“可将梁文道押送郢都律政园,求来少司命手谕,我落仓书院方可不予追究。” 韩束儿静静地看着幽寂的小路,想着郢都赵三醒的为人,果真老奸巨猾。 将梁文道押解律政园,不就是将他送回自己家吗,求来少司命的手谕,一张文书,却将此事置于律政园,又可堵住书院悠悠众口,任何敢于指责书院不是的人,他都可以有理有据的反驳:‘你可以去找律政园啊,少司命的手谕,跟我们书院没有丝毫关系。’ 虽是如此,可韩束儿没有丝毫拒绝,这也是她想要的结果,她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就带着梁文道,回郢都律政园请罪!” 梁文道即将离去,可脚步却忽然放缓,他回首望向远处的朱凤,说道:“你现在可能不认识我,但以后肯定会认识我。” 朱凤有些微微发怔,她想了想,说道:“也许吧。” 剧场已经接近尾声,在青石小巷看热闹的学生,也都开始简单的收拾着自己的卫生。 瓜子皮,花生壳,很是熟练的装在垃圾桶里。 坐在鸡舍上的两道人影,大师兄抬起宽大的衣袖,擦了擦自己嘴上的油渍,道:“怎么样?小师妹,王婶家的猪蹄好吃吧。” 小师妹抿了抿唇角,幽怨道:“我怎么知道,你说帮我尝尝味道,结果吃下去就停不下来了。” 大师兄有些稍稍愣神,他想着自己刚刚看的有些出神,然后就开始不停的吃,那种感觉就是----根本停不下来! “那个,……” 他想着自己应该道歉,可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感觉人群一阵暴动。 有一道剑气,细如春雨,在长街突然爆发。 韩束儿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细如雨丝的剑意,直接穿过梁文道的胸口,血染长衫。 这是阴阳家的人,这是楚国律政园的人,这是有着梁道君玉牌的人,就这般剑气穿胸而过,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韩束儿心生悲怆,勃然大怒,道“杜敛,你找死!” 长街之上。 杜敛拢了拢宽大的衣袖,她看着已经同样倒地的梁文道,目光讥讽,嘲笑道:“你弟弟的命值钱,可我侄儿的命,难道就不值钱了?” 第四十四章快意恩仇 杜敛的春雨剑意,主杀伐。 可她本人其实不善于杀人,在这个剑修为主的时代,没有随波逐流的投靠诸国宗门,只是偏居于落仓书院,授课解惑,对于剑道苦心孤诣,一直都是为人师表的先生。 时至今日,杜敛早已习惯一个人生活,淡泊名利,心境超然。 她喜欢独处山间青石,在春雨秋荷里提剑观雨,明心见性,让她的剑意愈发纯粹。只是偶尔会跟远在陈留郡的哥哥通信,信笺上说的也多为剑道上的感悟,以及自家侄儿杜微的近况如何。 可这种生活,估计以后都不会再有。 杜敛用她果决的剑意,告诉大家一个简单的道理,那就是生命的价值,不论你是王侯勋贵,还是世家豪门,在真正的死亡面前,都会变得一文不值。 “她从开始就想着要杀死梁文道,不论他是谁。” 许青云抬起头来,他看着远处那个形单影只的杜敛,很难想象这个有些娇小的女子,在面对阴阳家这等权势面前,竟然还能拥有如此果决而又凛然的内心,不禁心生感慨,道:“这种人的强大之处,就是那种不畏死亡的凛然剑意。” 李尔德抬起眼帘,有些耐人寻味的看了他一眼,目光又再次回到朱凤身上。 可就在那一剑过后,朱凤似乎已经失去意识,只是茫然的点点头,有些失魂落魄,心绪复杂。 她看着远处倒在血泊里的梁文道,想要上前探寻情况,可又犹豫不决,不禁喃喃自语,道:“可能吧,但愿没有什么事。”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就连卢白都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此时,他脸色涨的通红,目光复杂,心生感慨,道:“杜敛,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有些人,做错了事情,总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杜敛抱着已经死去的侄儿,目光澄净,似是放下心中憾事,道:“梁文道给了你一刀,姑姑替你给了他一剑。” 她想了想,又自言自语道:“这一波,咱们应该不亏!” “疯子,真是疯子!”卢白脸色涨的通红,不禁破口大骂,道:“杜敛,你真是个疯子,你这是自寻死路,就等着阴阳家的报复吧。” “不等了,我现在就要走了。”杜敛将死去的杜微放在地上,伸手很是平静的整理衣衫,她看着卢白,说道:“卢师兄若是有心,就将我侄儿的尸体,埋葬在我经常打坐的那棵古树下。” 她顿了顿,又摆摆手,很是洒脱道:“若是阴阳家的人不让,那就随他们好了。” “杜敛,你以为你走得了吗?”韩束儿抱着气若游丝的梁文道,闻言抬起头来,她目光充满愤怒,咬牙道:“我定要让你万劫不复。” “是吗?” 杜敛双眼微微眯起,眸光有剑意凛然,她望着周围的人群,嘴角噙着冷冷的笑意,道:“书院可以畏惧阴阳家,但没有理由要帮阴阳家,你现在不过孤身一人,有留住我的精力,不如去照顾照顾你那要死的弟弟吧。” 韩束儿勃然大怒,但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没错,书院终究是书院,自己也不可能放任梁文道不管。 她此时早已心急如焚,再也不敢耽搁下去,直接抱起已经垂死的梁文道。 两人化作一道如霞长虹,急速像山下掠过。 望着已经远去的两人,卢白愁眉不展,有些担忧,道:“韩束儿此去必将引来万千雷霆,你还是好做打算,莫要真的万劫不复!” “这点我自然清楚。” 杜敛点点头,她目光望着周围的少男少女,想着已经死去的侄儿,心里不禁有些意兴阑珊,道:“在我刺出那一剑的时候,我就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人生在世,本就追求长生。可若是因为畏惧生死,畏惧权贵而苟且偷生,即使万载不灭,我心依然会很难受。” “我书院学生自当不畏权贵,不惧生死,快意恩仇。” 她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很是清亮,让人有种劫后余生的心境感悟。 青石小巷已经不再喧哗,忽然变得有些寂静。 “师兄,杜微的事情,就要麻烦你了!”杜敛不想再浪费时间,唯恐再发生什么变故,黑白纹理的院服,在日暮的微光下,逐渐出现一道道氤氲的水纹。 她的身影开始变得虚幻,仿佛预谋已久,周围空间也出现破裂。 “奇门遁甲,”卢白目光有些难以置信,惊道:“你又何时学会的奇门遁甲?” 杜敛嘴角噙着笑意,正要说话的时候,天空忽然响起一道暴怒的声音,正是赵三醒,喝道:“我不许你走” 天地间出现一道元气,磅礴而又厚重,犹如泰山压顶般,骤然镇压下来。 杜敛脸色巨变。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水遁密纹,在这磅礴浩荡的元气下,开始出现寸寸龟裂,即将彻底崩溃,不禁心如死灰,自己留下的结局,只有承受阴阳家的雷霆之怒。 可就在此时,天地间再次出现数道磅礴的元气,不再是镇压,而是帮助她重组水道遁甲。 “你们这帮老匹夫,是在找死吗!”天空中传来赵三醒的怒吼。 “长老,你们……,” 杜敛百感交集,她目光有些难以言述的感动,这些书院已经退休的老干部,竟然在如此关键时刻,帮她完成奇门遁甲的最后步骤。 水光闪烁,空间一阵波动,杜敛的身影彻底消失于此。 青石小巷再次陷入平静,许青云难以想象今天发生的事情,竟然如此曲折离奇。 他抬起望着朱凤,却见她神色慌张,有些失魂落魄,问道:“你怎么了?” “我没事。”朱凤强撑着摇摇头,她看着此时有些寂静的小巷,愁眉不展,道:“也许,我只是应该走了。” “什么?”许青云大惊,道:“你要走哪去?” “自然是要离开这里。”朱凤强颜欢笑。 “你不是今年才来这里求学的吗?”许青云问道。 “是啊,本以为可以在这里简单的生活几年。” 晚风日暮,朱凤手拄着脸颊,望着远处即将西沉的落日,有些意兴阑珊的说道:“可当你发现原本的期待,只是一场骗局的时候,也就没有什么心思,再继续待在这里自欺欺人了。” 第四十五章周先生的戒尺 朱凤走了,走的很是简单。 但却给整个落仓书院,留下了一道不可磨灭的印记。 十几天以后,许青云再次来到青石小巷,这次他没有走进小巷深处,只是静静地站在小巷前。 他抬起头来,看着眼前大气磅礴的青石匾额,想着前几天朱凤给自己的来信,完全可以结合富二代的性格,想象着匾额的奢侈程度。 “步行街,真是有病。”同行的少年,虽然已经十一二岁,可面容俊朗,说话时候的样子很是可爱。 他也在看着眼前的匾额,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嘟囔道:“也不知道哪个白痴起的‘步行街’,这名字既俗气又没有深意,哪有原来的青石小巷好听?真是有病!” 许青云有些尴尬的抿了抿唇角,他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同行的一名少女,很是不悦的瞪了那少年一眼,埋怨道:“何宁师兄,你就少说两句吧,这若是再让书院的先生们听到,你少不了又要挨上几戒尺。” “武岳师妹,你怎么又如此说我?”何宁本就虽年轻气盛,自然不愿在人前失了颜面,可他生性温和,又是自家师妹也就生不起气来,只能摇头感叹,道:“师妹,还说没有生气,定是因为上次把你猪蹄吃了的缘故,现在还没有原谅我。” 两人正是那日鸡舍上的师兄妹,如今师兄已经成了许青云的舍友,师妹成了许青云的同学。 许青云对此痛苦不堪,他想静静的上学已然不可能,这两人虽然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可感觉就像早恋般,生涩而又富有激情,自己这个电灯泡当的很是尴尬。 趁着两人又在说起闲话的间隙,他来到小巷深处的包子铺,老规矩买了三杯豆浆,两屉小笼包。 跟卖包子的胖婶打了招呼,许青云就带着早餐回去,见到两人还在磨磨唧唧的说着悄悄话。 “何宁,武岳,你们两个玩够了没有,在不走我自己就把这些东西都吃了啊!” 许青云抬眼狠狠瞪了他们,理都没理就自顾往书院走去,整日跟着自己混吃混喝的大师兄,似乎永远都是那般理直气壮,也许真的只有吃才能让他有兴趣, 三人吃着小笼包,喝着新鲜的豆浆,许青云两人吃的狼吞虎咽,小师妹虽然抿着薄薄的唇角,细嚼慢咽,可饭量也是不小。 实在是书院食堂的早餐太过黑暗,许青云宁肯花点钱,也想要吃点好的来补充营养,自然不能忍受食堂的黑暗料理,只能每天趁着还没上课的间隙,跑来青石小巷吃早餐,这件事情自然瞒不过同寝室的何宁。 有何宁的地方,当然也少不了小师妹武岳。 许青云就算吃着包子的时候,都满脸幽怨的瞪着何宁,不只是厚颜无耻的吃着自己的包子,还要拖家带口。 何宁可不在乎,吃着包子的时候,甚至还不忘问许青云带没带点酱油回来。 不过,能吃饱总是好的。 他们都是东院的学生,东院自然就坐落在书院的东面,刚好离着青石小巷很近,直接走过林荫小道。 路面就逐渐开阔,青石板路,干净而又整洁。 两边是鳞次栉比的屋舍阁楼,红砖绿瓦,古色古香,有的墙壁甚至已经有些斑驳的裂痕,可却透着历史的沧桑。错落在古树绿竹之间,廊腰缦回,飞檐转角。 有池塘荷花,夏蝉蛙鸣,清脆悦耳。 许青云三人路过小桥流水,何宁就先行离去,赶回自己的班级上课。只是临走时候看着小师妹的眼神,那含情脉脉不愿别离的神情,许青云恨不得一脚把他狠狠踹下去。 送走何宁,许青云跟武岳两人走过一片竹林,就可以见到整片的屋舍。 干净整洁,屋舍俨然,有古树垂柳,花香四溢。 许青云两人还没有走近,就可以听见郎朗的读书声音,隔着很远的距离,就能透过纱窗见到里面的人影。 “不是吧,今天怎么是周先生的课?”武岳小脸有些愁眉不展。 许青云也很犯愁,此时本来已是晨读时间,周先生又向来严谨,两人想要蒙混过关,显然不太可能。 “不管了,早晚都要回去。” 他带着武岳,气喘吁吁的跑回学堂,在庭前先是整理仪容,这是周先生最为关心的事情。 待到两人整理完毕,许青云带着武岳,两人蹑手蹑脚的来到门前。 敲门,道:“先生,我们来晚了。” 门虽没有关,可周先生却也懒得回头,声音低沉严肃,喝道:“屡教不改,给我去庭前罚站。” 在满屋同学的注视下,两人脸色有些微红,连忙尴尬的退了出去,来到庭前窗檐下面,乖乖的开始罚站。 “下次再也不跟你们去吃早餐了。”站着站着,武岳就掩着衣袖,开始忍不住的嘤嘤啼哭起来。 许青云脸大心大,对罚站这种事情早就见怪不怪,可他最见不得的就是小女孩哭泣。 “哎哎,武岳,咱们有事说事,你别哭啊!”他手忙脚乱,急的有些语无伦次,道:“你在这么哭下去,何宁师兄若是知道了,那还不杀死我啊!” 果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武岳虽然有些时候喜欢挖苦何宁,可此时‘何宁’的名字,就像止痛药一般好用。 原本还嘤嘤啼哭的她,闻言抬起头来,睁着两个水汪汪的大眼睛,楚楚可怜的问道:“何宁师兄在哪呢?” 许青云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对于这种**岁的小姑娘,实在没有丝毫办法。 武岳见不到何宁,再次泫然欲泣,可刚要哭泣的时候,却忽然让一道声音给吓了回去。 “哭哭哭,整天就知道哭,犯了错哭,不犯错误也哭,你有哭的时间,不如先去把《元气歌》背几遍”周先生来到此处,最是见不得小姑娘哭泣,毫不留情的开始批评。 许青云差点喜极而泣,只觉得周先生的骂声,简直就是天籁妙音,把他感动的差点哭了。 “还有你,整天不学好,小小年纪就知道撩妹!”周先生恨铁不成钢,抬起一道戒尺,就拍在许青云的头上。 第四十六章对于包子的喜爱 周先生手里的戒尺,是一根红木制成的木板,因为时间有些长远,色泽都已经黝黑发亮,可看着总是有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在过往的岁月里,不论朝廷重臣,还是王侯勋贵,当然也有着名门望女,即使早已嫁为人妇,可在想着自己悲惨童年的时候,也都离不开这把戒尺带给他们的痛苦。 即使时隔久远,可依然记忆深刻! 因为周先生的这把戒尺,已经不知几代传承,打在身上的时候,真的特别的疼。 许青云虽然自幼时刻锻炼,抗击打能力也很不错,可周先生这一道戒尺,却也让他疼的大声惊呼,忍不住想要流泪。 “不许哭。”周先生面容严肃,喝道:“男子汉大丈夫,怎也学会小姑娘那般,动不动就要哭的坏习惯?” 许青云含着眼泪,有些委屈,楚楚可怜的说道:“先生,不是我想哭,是真的很疼!” “不疼你能长记性?”周先生蹙眉,有些不悦道:“咱们东院这次一共来了一百七十二名学生,世家子弟一百二十三名,寒门学子四十九名,整个东院不管是世家子弟,还是寒门学子,哪有像你们这般,整天不喜欢吃食堂的伙食,就跑去青石小……额,等等,现在应该是步行街了。” “整日跑去步行街吃早餐,整个东院这么多学生,就你们几个特殊!”周先生对于此事,很是气愤,横眉立目道:“还有那个三年级的何宁,你看看你们,这还没走进学堂,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你们这一身肉包子的味,你们还有点学生的样子吗?” 许青云疼的说不出话来,武岳早就吓得小脸苍白。 周先生看着他们的样子,也实在懒得继续骂下去,有些不耐烦的摆摆手,道:“记住,下不为例,赶紧回去给我上课,这周就把《元气歌》给我背会,若不然有你们好看。” 两人早就吓得呆若木鸡,不敢再有丝毫怨言,正要乖乖往教室走的时候。 周先生用他严肃而又醇厚的声音,又吓了两人一跳。 “等等!” 他清了清嗓子,道:“恩,咳咳,先把包子交出来,再去教室上课。” 许青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正微微发愣的时候,武岳小姑娘的伶俐劲上来,让她的智商直线上升,一把将早晨剩下的几个肉包子,全部都塞到周先生的手里。 “好,好,好,” 周先生满脸笑容,很是欣慰,他抱着怀里那几个肉包子,竟然连续说了三个‘好’字,义正言辞,道:“你们能知错就改,如此明事理,我很高兴。这样吧,我决定批准你们几个,早晨可以去青石……啊,是步行街买肉包子。” “恩,就是这种肉包子。” 他先是闻了一口,老脸满是陶醉的表情,心生感慨,小声嘟囔道:“恩,就是这个味道,岂是食堂那帮白痴做得出来的?” 许青云呆若木鸡,他想着自己刚刚受到的侮辱,还有那把戒尺带给自己的疼痛,就忽然觉得很是愤怒,委屈。你个老狐狸,想吃包子就直说啊,非要装什么清高,道貌岸然的老不死。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回去上课!” 周先生看着他们还没走,就开始动手轰人,临走也不忘记叮嘱道:“明天最好在带点蒜跟酱油来啊!” 许青云心灰意冷的回到学堂,只觉得心神俱伤,头上戒尺留下的疼痛还没有消退,心里的悲伤再次袭来。 此时也不过是早读的时间,学堂宽敞,窗明几净,三十余名学生席地而坐,年龄也大多**岁的样子。 桌案上面放满了书籍,已经开始晨读朗诵。 许青云面无表情的回到自己的座位,因为长得在同龄人里比较高,他就坐在靠窗的最后一排。 这里有凉风,也有美景。 窗前有柳树垂枝,甚至已经伸到教室,许青云伸手就能碰到这些细长的柳枝。远处还有池塘流水,夏蝉蛙鸣的声音不时响起,有时甚至还会飞来几只有着白色羽毛的鸟,在池塘里面捉鱼。 许青云心里虽然还是有些生气,可凉风自窗外吹来,他手拄着脸颊,看着远处的田园风光,心境也变得空前的宁静,非常享受这种悠然的生活。 “嘿嘿,青云,又让老周打了吧。”正在此时,前桌的同学回过头来,那是一张肥肥的白胖脸颊,眼睛虽然有些小小的,可却格外的黑而明亮,滴溜溜的转着,看上去特别可爱。 他挪了挪自己肥硕的身子,刚好可以回身趴在许青云的桌案上,伸出小胖手,神秘兮兮的说道:“青云,我的东西那?” “刘致和,你还好意思说!” 不提此事还好,许青云满腔怒火,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的包子都让老周拿走了。” “啥米?” 刘致和目瞪口呆,两个黑亮的小眼睛,目露凶芒,直眉瞪眼,大声吼道:“那老不死的周大炮,竟然敢抢本少爷我的肉包子?他是不是想死?” 学堂出现短暂的寂静。 此时虽然是晨读时间,但大家读书的声音,其实都不是很大,只有刘致和这声怒吼,回荡在整个教室里面。 许青云有些瞠目结舌,他没想到刘致和对包子的感情,竟然如此之深沉。也幸好周先生没在教室,估计早就跑去角落里吃包子,没有听到刘致和的怒吼。 若不然两人之间,定会为那可爱的萌萌哒小包子,来一番激烈的龙争虎斗。 可教室里面不光他们两个,还有前面那些晨读的同学,就有些不乐意了,七八岁的小孩子,有男有女,都皱着眉头回首张望过来,看着许青云两人在角落里嘀嘀咕咕的样子,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用很是厌恶的目光瞪着他们。 可两人视若无睹,许青云是向来脸皮够厚,当年蜀山剑阁里的大喷子,还会在乎这点小学生的目光?刘致和则是自小已经习惯,以前是有一个揍一个,现在是已经懒得搭理。 何况两人此时正狼狈为奸,同仇敌忾,仿佛在商量着怎么整治周先生的对策。 良久过后,许青云一拍桌子,很是豪气道:“就这么定了!” 第四十七章《善晤》 刘致和是南山郡华阴县人,家境富庶,虽不是什么世家子弟,可靠着他老爹刘三首,在南山郡撑起的十七家青楼,自幼也是钟鸣鼎食,过惯了嚣张跋扈的公子哥生活。 两人虽同为南山郡,可郡县实在太大,整个南山郡就有十三个县,华阴县距离祈水县至少需要十几天的路程,这也是当初落仓书院招收学生的时候,需要提前几个月的原因。 刘致和虽然家境富庶,有时候也飞扬跋扈,可有种说法就是投缘。 整个一年二班三十几人,他一不撩妹,二不搞基,就是瞧着高高的许青云很是对眼。 事情也果然如此,两人简直就是臭味相同,吃喝玩乐,有什么就说什么,从东临河的天字第一号,惊叹于花魁李东师的翡翠玉琵琶,又说到他们刘家在南山郡的十七家青楼。天南地北的小吃特产,当许青云说着大河州八百里红河里的小龙虾,麻辣鲜美的口感,刘致和当下就馋的口水直流,一拍大腿,就想要收拾收拾东西去大河州捉虾。 两人口若悬河,简直就是相见恨晚,这让自小不学无术的刘致和,忽然想起私塾先生教过的那句‘近猪者吃’,两个人在一起,就是要吃好喝好啊! 最后一拍即合,早餐的银子全都刘大少爷出资,许青云负责跑腿。 原本都已经准备好酱油的刘致和,等来的却是这等答复,自然忍受不住这等屈辱。可无奈现实就是如此,他虽是对周先生很是不爽,可人家至少也是先生,尊师重道的事情,他虽不喜欢,但也不敢去触碰这等底线的事情。 他眨着滴溜溜的小眼睛,想着两人商量的事情,不禁将信将疑的看着许青云,道:“青云,你认为这件事情真的可以?” 许青云摸了摸自己的头,虽然不那么疼了,可这等屈辱的事情,自是忍不了,抬头坚定的说道:“怎么不可以,只要咱们办成功了,这可就是造福整个二班的事情啊。” 刘致和本就犹豫不决,可许青云裹挟着整个二班幸福的大义,让他坚定信心,小眼睛里冒出狠劲,道:“行,整死他狗娘养的周大炮!” 此事已定,两人壮志未酬,自然不敢太过嚣张。 刘致和回到自己座位,在桌案上随意拿了本书籍,装模作样的跟着大家一起晨读。许青云想着自己出的主意,手拄着脸颊,瞧着窗外的荷塘春色,不禁有些出神。 不知何时,东院的钟声响起,晨读的时间也就此结束。 周先生手持着两本书卷,腰间别着那把红木戒尺,身上带着一股浓郁的肉包子味,慢悠悠的走进教室。 他站在讲台前,看着众人,很是严肃的说道:“韩先生因为宗门里的事务,远去陈留郡办些事情,这最近几个月的时间,就都有我来教大家《善晤》。” 讲台下面哀声一片,韩先生年纪不大,可却非常和善,虽然不过就带了他们十几天,可师生间的关系很是融洽。可天有不测风云,这些原本出身宗门的先生,虽说在书院挂职领着朝廷的份额,可人家宗门有急事,回去也是人之常情。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人家韩先生再不好,那也比整天拿戒尺抽人的周先生强,一言不合就抽人,这也是大家都喜欢管他叫周大炮的原因。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周先生眉头微皱,他看着讲台下面失落沮丧的众人,将手中戒尺在讲台上狠狠一拍,很是不悦的说道:“你们这是对我有意见,还是对我手里的戒尺有意见?” 如此直接,如此简单,如此直入正题。 周先生显然早已深谙此道,有着非常深厚的教育经验及手段,用如此简单直接而又有效的回答,告诉他们一件事情。 那就是----请注意的戒尺! 刘致和睁着滴溜溜的小眼珠,目不转睛的盯着,仿佛将抢包子的仇恨,全部放在了这把戒尺上面。许青云也在看着这把戒尺,可看着看着却又蹙起眉头,只是觉得这把尺子,似乎好像不太一般。 “哼,若是没有什么意见,那咱们现在就开始上课。” 周先生眼帘低垂,他看着讲台上面的书籍,简单的组织下语言,说道:“《善晤》之道,主修元气。” “想来韩先生也给你们讲过不少,不过说到底,元气的本质,其实就是天地间的各种灵气。” “天地间的日月精华,花草树木的精气,山川河流的水气……,这些都可以说是元气。” 许青云手拄着桌案,眉头微皱,仔细的品味。 “但我刚刚说的这些,却又不是元气!”周先生清了清嗓子,他神情格外严肃,再次说道:“真正的元气,是将要这些天地灵气,全部吸收成为自己的气,这才是真正的元气。” 许青云微微凛然,他抬起头来,只见周先生长衣有风摆动,一股强大的压迫气息,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就是元气的力量。” 周先生抬起头来,眸光深邃而又可怕,他看着讲台下面这些稚嫩的面孔,慢慢伸出自己的手掌,只见指尖有气息波动,视线都有些氤氲模糊,他继续说道:“《善晤》的真正意义,就是要研究元气的运用。” 说完,周先生掌心蓦然握拳,‘碰’的一声,一股气浪在空气中爆裂。 都是七八岁的小孩子,虽然也见过很多修真者,可真正如此近距离的剖析研究,这还是第一次遇见,尤其此时见到周先生掌心气浪的爆破,也不知是吓得还是激动,一个个面面相觑,小脸苍白的可怕。 “青云,青云,你看到了吗,那周大炮还挺有几分本事啊!”刘致和回过头来,他因为有些太过激动,胖胖脸颊上的嫩肉都在颤抖,滴溜溜的小眼睛满是激动,道:“这就是元气,我也要拥有元气,我也要修炼成为真正的强者。” “元气!强者!” 许青云目光有些呆滞,他看着周先生掌心爆裂的气浪,忽然有些恍惚。 他想起大河州妖族的修炼体系,那是靠着自身强悍**的力量,来修炼成自己本身独有的妖气。可元气的存在,却是要吸收天地间万物的精华,来成就自己的强大。 人妖殊途,他目光有些恍惚,第一次对人生充满迷茫,不禁喃喃自语道:“我是人,还是妖?” ps:正文是‘近朱者赤’,小同学们千万不要学乱! 第四十八章南宫婉儿 《善晤》这本书籍,是楚国文渊阁根据春秋诸国的元气修炼,结合历代圣贤们的经验总结,最后再由司政园的两位司命大人,亲自下笔修改编撰成的启蒙书籍。 这不是什么强大的功法,也不是什么稀有的剑意,这只是简单的阐述着元气的基本意义,如同《三字经》《千字文》一般,是初步修炼的启蒙书籍。即使平民百姓,在民间市面上的指定书坊,花上几两银子也是可以买到的。 虽是如此,可《善晤》的价值,绝对超乎任何人的想象。 整堂课,许青云虽说听的有些云里雾里,可拥有超高眼界的他,至少对于元气的修炼,还是有些明白几分。 元气,这是一种力量的体现。 就像许青云前世修炼的妖气,也像凡俗世界里的内力,给自己提供强大力量的来源,只有愈发强大浑厚的元气,修士方能使用出真正的强大力量。 如同当初陈九黎剑开祈水,即使剑法再如何强大,可若是没有元气的支撑,他也不过就是在空中斩出一道剑意罢了。还有那日的青石小巷,杜敛春风细雨般的杀人艺术,剑意虽然纯粹,可若是没有元气的支持,也不过就是一道雨滴罢了。 “青云,下节课咱们出去玩吧?”已经下课很久,小胖子刘致和回过头来,有些神秘兮兮的问道。 许青云回过神来,他看着刘致和,有些不太理解的问道:“你难道不想上课了?” “下节是林先生的剑修课,我可不想整堂课,都对着树桩砍剑。”刘致和想着练剑的痛苦,就忍不住哭丧着脸,伸出自己的小胖手,可怜兮兮的说道:“你看我这双小手,原本就是打麻将的好手,这回上面都是水泡,想要摸牌都疼的我打颤。” 许青云很是赞同的点点头,他虽说也上过剑修的课程,可不清楚为何总是有些忧心忡忡,面对书院发下来的木剑,似乎有种骨子里埋藏的抗拒。 不愿摸剑,也不愿意碰剑。 上课的时候,他总是偷偷的藏在角落里,不愿让大家注意。幸好剑修的林先生,本性也是慵懒洒脱的闲人,嗜酒好赌,放荡不羁,却还要带着一帮没心没肺的学生,就连头发都很长时间没有洗的他,还哪来的精力操心这些事情? 两人相视而笑,踌躇满志,许青云赶紧收拾收拾自己的书桌,想着应该去哪的时候。 一道小小的身影,坚定而不移的挡住他们的去路。 “南宫婉儿,你挡着我们干什么?”已经憧憬美好生活的刘致和,见到有人挡住自己的幸福大路,小暴脾气上来,自然不会答应。 他挺胸抬头,让自己看起来威武一些,目光俯瞰眼前的小姑娘,很是嚣张的说道:“赶紧给本少爷让开,他们怕你南宫婉儿,我刘致和可不怕。” 小姑娘不过**岁的年纪,可长得十分可爱,虽也衣着黑白纹理的院服,可曲裾紧腰,深白色的交领,让她精致的小脸,看上去格外素雅干净。 她就站在两人前面,坚定的挡着他们的去路,因为有些紧张,薄薄的唇线抿起,看上去好像有些委屈,声音也有些弱弱的说道:“我不许你们逃课。” “我们逃课?”刘致和有些傻眼,死不承认,道:“胡说,我们就是要去厕所,你别挡着我们的路。” “你才是胡说。” 南宫婉儿自幼家教甚好,以礼待人,哪里见过刘致和这般胡搅蛮缠的老司机,此时小脸憋得有些微红,着急说道:“你们就是要去逃课,早自习的时候,你们就在那里嘀嘀咕咕,还有刚才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是啊,我们就是要去逃课,你管得着吗?。”既然如此,刘致和也懒得再去浪费时间,直接果断的摆摆手,说道:“赶紧给老子让开,要不真打你了啊!” “我是班长,我不许你们去!”南宫婉儿咬着薄薄的唇角,挡在他们面前,有种视死如归的气势。 此时虽然只是下课,可班级的同学还有很多没有离开,这里发生的事情很快就引起他们的注意。 “大家快看,刘致和那死胖子又在欺负人了!” “婉儿班长,许青云跟刘胖子在欺负婉儿班长!” “啊,我女神,你们两个禽兽,放开我的女神,让我来!” …… …… 很显然,禽兽跟女神的区别,已然完美的诠释于此。 许青云自此都不敢相信,自己的人缘会如此之差,已经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刘致和显然大风大浪走过不少,这场面依然很是镇定,也没觉得太过吃惊,毕竟从小就是这么来的,可问题是自己虽然能打,可也打不过这么多啊! 整个班级三十几人,至少二十几号人跑来,气势汹汹的样子,简直就是要替天行道,铲除二班这两个害群之马。 刘致和是彻底傻眼了,他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忽然就有些不知所措,难不成本大少爷,今天就真要栽在这里不成? 正当感慨于此,许青云的声音犹如天音,吼道:“死胖子,你是不是傻了,赶紧跟我走啊!” 刘致和如梦方醒,他蓦然回过头望去,只见许青云早已站在窗外,冲着自己招手。 “我靠,老许可以啊!”没有丝毫犹豫,不要看刘致和体胖,可行动格外敏捷,他一脚踩在许青云的桌案上,借着这股力量,直接迈过窗台。 “死胖子,你踩我桌子,我饶不了你!”许青云破口大骂,心疼不已,可还没有说完,刘致和肥胖的身子,就如排山倒海般压了下来,大声惊呼道:“青云,快点接住哥哥啊!” 许青云撑起双手,使出吃奶的力气,将这虎背熊腰的大肉球接住,直接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吼道:“刘致和你这死胖子,快要压死我了,赶紧给我下去!” 刘致和慌慌张张的爬了起来,许青云如释重负,可刚要起身的时候,却忽然发现又一道身影,从天而降,吓得他脸色大变,惊道:“南宫婉儿,你是不是疯了 第四十九章天山折梅手 虽然已经开学半个月,可许青云除了整日上课睡觉,就是看着窗外的景色出神,对于班级里发生的事情,很多都不是特别清楚,就连班级里的人名都认不全。 可不得不说,他对南宫婉儿的印象特别深刻,这个院试成绩前十名的小姑娘,因为心里对剑的执着,她没有选择去乾元阁观看古籍,也没有选择西院静修元气。 她只是单纯的想要修剑。 东院修剑,她就来到这里,成为东院一年级二班的小班长。 许青云对此不置可否,东院是修剑,可东院真正锋利的,也不过就是那寥寥的几把剑而已。 春雨剑意,杜敛,早已亡命天涯。 卢白先生剑意虽严谨,可早已不愿授课,余下几名先生分身乏术,也都有自己的学生要带。至于林先生的剑意,整日醉酒,不曾流露丝毫剑意,不只是许青云没有见过,就连书院里很多高年级的同学,也都没有见过。可瞧着林先生整日醉生梦死,也没个正行的样子,想来剑意也不会强大! 南宫婉儿来到东院修炼,显然是个很大的错误,就连书院里的很多先生都觉得惋惜。可她本人却是毫不在意,整日依然阳光微笑,对于修剑的执着,夜以继日的痴迷,不只是上课认真学习,就像现在下课,也要拼命的阻止同学逃课。 许青云实在没有想到,这个平日里性格温婉的小姑娘,竟然能跟着他们两人一起跳出来。 “啊,许青云,你要接住我啊!”南宫婉儿衣着宽大的院服,虽然好看,可真的有些太过繁琐,在跳出来的时候,裙摆的地方就挂在了窗棱上,让她直接失去平衡,摇晃着就向窗外倒去。 “你可真是麻烦!”许青云心里虽然不太愿意,可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姑娘,就这么直接摔在地上吧? 没有办法,只能再当一次垫子,许青云躺在草地上,张开双手,只觉得一股香气袭来,有点像东临河里幽兰花的味道,闻起来有些清香沁人。 “你是天山南宫家的人?”许青云心里惊奇,可还没有说完,就见南宫婉儿娇小的身影,已经撞在自己的怀里。力度很轻,让人感觉不到丝毫重量,只觉得香气愈发清淡沁人,跟虎背熊腰的刘致和相比,南宫婉儿就像一只小猫般,腰肢纤细,轻柔的让人害怕弄碎。 她趴在许青云的身上,小脸微红,因为有些紧张,红润的小嘴不停的喘息,吐气如兰,可蓦然间又想起什么,南宫婉儿挣扎的想要起来,却又不小心踩在许青云的手上。 “南宫婉儿,你能不能不这么白痴!”许青云疼的龇牙咧嘴。 “啊,对不起啊。” 南宫婉儿整理着自己的衣着,世家子弟的习惯,就是在任何时候都要注意自己的礼仪,她抿着唇角,有些自责的道歉:“下次我一定会注意的。” “真是好笑,还有什么下次。”刘致和在一旁看不下去了,上前抓住许青云的衣袖,有些着急的说道:“青云,咱们快点走吧,一会若是周大炮回来,咱们又要跟着他们去竹林砍木头了。” 许青云想想也是,强忍着手指的疼痛,就要跟着刘致和赶紧逃走,可南宫婉儿自然不会同意。 她再次拦住两人,义正言辞的说道:“我不许你们逃课,你们要跟我去上剑修课!” 刘致和也是自小嚣张跋扈的主,自然忍不住南宫婉儿这三番两次的挑衅,他挽了挽衣袖,上前就想把她推走。 可南宫婉儿却很平静的站在那里,她抿着薄薄的唇角,看着刘致和抬手蛮横的推来,目光凛然不惧,没有丝毫慌张,只是扬起自己的衣袖,很是简单的向前拂动。 可却让人有种错觉。 黑白纹理的院服衣袖,看上去有些宽大,向前拂过来的时候,仿佛蓦然间就出现很多道黑白花纹的衣袖影子,让人眼花缭乱,看着都有些模糊。 刘致和虽然经历过大风大浪,可那也不过就是小孩子打架斗殴,哪里见过这种情况。但生性本就嚣张的他,自然不能弱了气势,他直接闭上双眼,眼不见心不烦,想要靠着蛮力继续推过去。 南宫婉儿也不愿在给他机会,宽大的云水长袖同样向前推动,衣影绰绰,就在刘致和还没有靠近的时候,她衣袖里面五根纤细的手指,就已经狠狠打在刘致和的脸颊上。 ‘啪’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如同天女游园,踏雪折梅,只留下一脸呆若木鸡的刘致和,捂着已经有些红肿的脸颊,开始怀疑人生。许青云目光有些复杂,他看着眼前的南宫婉儿,有些难以置信的喃喃自语道:“天山折梅手,果然是天山南宫家的人。” “哼,这回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南宫婉儿拍了拍小手,她眼帘低垂,看着捂着脸颊的刘致和,耐心说道:“刘致和,以后你要老老实实的上课,不许在跟着许青云逃课,这样我就不打你了。” 刘致和心灰意冷,可却还是不服,他站起身来,看着眼前的南宫婉儿,目露凶光,恶狠狠的说道:“我不服,咱们在打一场。” 南宫婉儿眸光明亮,已经没有丝毫世家淑女的样子,挽了挽宽大的衣袖,很是跃跃欲试的说道:“来啊,来啊,我今天定要给你一个教训!” 刘致和眯着滴溜溜的小眼睛,神情满是凝重,他先是深吸口气,下身摆着马步,上面双手抱月,似是酝酿着什么大招。 南宫婉儿眉头微蹙,刘致和的样子,让她不得不郑重起来。 许青云也有些好奇,整日不学无术的刘致和,难不成真有什么厉害的招数?不但他自己拭目以待,就连那些已经追来的班级同学,也都大多趴在窗子前,看着下面的状况。 可瞧着瞧着却有些不对劲,这刘致和不好好的认真对敌,怎么总跟自己挑眉? “这是什么意思?”许青云先是有些不懂,可当他再次注意刘致和下身的马步,恍然大悟,很是心领神会的眨了眨眼睛。 两人眉目传情的样子,很少有人注意,只有南宫婉儿似有所觉,可此时大敌当前,哪有心思在乎其他。 也就在此时,刘致和不再犹豫,一步踏出,气势惊人,大声吼道:“南宫婉儿,吃我老刘一记‘天崩地裂’。” 南宫婉儿抬头,目光凛然,可心里忽然有些慌乱,想着自己在天山灵鹫宫学习的时候,古籍石壁也没有什么‘天崩地裂’这等奇怪的招式啊! 她正茫然的时候,却忽然听见周围同学的哄笑声,只见原本气势汹汹的刘致和,人家压根就没有过来,他只是远远的绕过自己,然后就带着许青云远走高飞了。 南宫婉儿突然有些呆了,她自幼在天山缥缈峰学习道法,往来都是光明磊落,虚怀若谷的人物,又何曾见过他们这样的? “你们两个,我跟你们没完!” 看着已经远去的两人,南宫婉儿咬着薄薄的唇角,她越想越是生气,最后竟然直接追了上去。 第五十章人血 东院主修剑道,善杀伐。 刘致和带着许青云,两人自学堂里走出,路上可以遇到很多师兄师姐,他们衣着黑白纹理的院服,腰间都挂着一把佩剑,腰肢挺的很直,看起来特别威武帅气。 当然,两人的目光,自然不会去注意这些没用的东西。 “青云,你快看那里。” 刘致和眯起滴溜溜的小眼睛,指着远处走来的两人,道:“看这师姐的大长腿,简直就是浪费咱们书院的布料。” “哇,青云,你快看,你快看这师姐的胸。” “好吧,我收回刚刚说的话,这才是真正浪费咱们书院的布料那。”…… 许青云脸色古怪,他看着刘致和,有些难以理喻的问道:“你家不是开青楼的吗?可我为什么感觉,你好像就是大昭寺里出家的和尚呢?” “哎,你还是不懂我啊!” 刘致和双眉紧锁,让他的眼睛看上去很小,愁眉不展的样子,有些意兴阑珊,叹道:“我哪有大昭寺的那些和尚幸福?人家至少能看看上香的女施主,我这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只要去我们家的青楼,我爹就敢当着整个青楼的人,把我抽的都不敢哭!” 许青云感慨于此,想要出言劝慰,可却忽然发现有道熟悉的身影,鬼鬼祟祟的跟在背后。 “南宫婉儿!”他有些难以置信。 刘致和吓了一跳,他现在谁也不怕,整个书院就怕南宫婉儿,现在脸上还有几道红印,只想赶紧开溜。 “她在偷偷地跟着咱们。” 许青云对他摇摇头,示意不要声张,小声说道:“既然她想跟着,那咱们就带她一起去。” “带她一起去?” 刘致和睁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道:“咱们可是要去找周大炮算账的,你带个班长去给咱俩增加游戏难度?” “若不然你去把她赶走。”许青云道。 刘致和赶紧摇头,宁可让周大炮打上几戒尺,他也不愿让南宫婉儿打耳光,这可事关男人尊严的事情,坚决不能妥协。 两人只能继续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过满是锦鲤的荷塘,许青云捡起两根竹竿,目光望着波光荡漾的水面,眼疾手快,竹竿插鱼的本事绝对顶尖。 刘致和看的目瞪口呆,半晌回过神来,拍掌赞道:“好本事,正好早上没吃饭,现在终于可以开荤了。” 东院竹林很多,几乎除了学堂屋舍,就都是一片片的竹林。 刘致和在前面开路,两人走过荷塘,远处就是一大片墨竹,苍劲挺拔,这里隐蔽性极高,又有凉风徐徐,正是吃饭野营的好地方。 许青云简单收拾着两条锦鲤,很快就收拾妥当,生火烤鱼这种事情,显然做过不少。 不一会,火光点燃,两条插在竹竿上的锦鲤,就放在火上慢慢烤着。 刘致和看的很是新奇,这种吃饭,这种环境,让他感觉很是新鲜,目光看着架在火上的锦鲤,口水都险些流了出来,不禁有些羡慕道:“青云,你这都是在哪学的本事啊,真厉害!” “自学。” 许青云早已躺在地上,头顶是蔚蓝的天空,白云悠悠,墨色的竹叶在眼前晃动。 他想着当年的大河州,苍茫的荒芜大地,那里没有朋友,只有生死。他想着当年的蜀道,蜀道难行,不只是路途艰难,还有沿路的大妖,强大的都让人难以想象。他想着当年的经历,也如这般餐风饮露。 他想着想着,不一会,烤鱼的香气就弥漫开来。 …… …… 远处,几棵高大挺拔的墨竹下面。 南宫婉儿吸了吸鼻子,空气里弥漫的鱼香味道,让她忍不住抿了抿唇角。 “可恶,这两个家伙竟然偷鱼吃!”想着书院食堂的黑暗料理,只能整日吃着米饭,有时只是喝上几碗白水,她就有些委屈。 哪里像这两位大爷,早上吃肉包子的味道,整个班级都闻到了,现在又在这里烤鱼。 南宫婉儿有些委屈,还有些生气,她想要上前批评他们,告诉他们鱼也是有生命的,你们这样的做法其实是不对的。 你们应该至少给我也留一条啊! 她想着就有些忍不住了,站起身来就要去找他们理论,可刚想走过去的时候,墨色竹林忽然弥漫一股血腥的味道。 “这是……” 南宫婉儿小脸有些苍白,她自幼在天山长大,缥缈峰上终年盘旋着很多秃鹫,这些很丑的怪鸟总是喜欢吃着血肉,那种刺鼻的血腥味道,即使隔着很远的距离,都可以清晰的闻到。 她对这种味道格外敏感。 甚至可以分清哪些是狼,哪些是飞禽,哪些是雪豹,哪些是----人! “这是人血的味道。” 南宫婉儿小脸苍白的可怕,她不清楚这东院为何会有人血的味道,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可她想了很久,那种刺鼻的血腥味道,让她的印象特别深刻。 世间也只有人血,是那种让整个人都可以颤抖的气息,南宫婉儿脸色阴晴不定,因为有些紧张,她抿着薄薄的唇角,有些心神不宁。 “不行,我还是要去看看,若是有人真的需要帮助,却又因为我的胆小,而错过这次机会,我一定会自责的。” 南宫婉儿犹豫良久,最后还是决定要去看看,她闻着血腥的味道,用手拨开挡在前面的墨竹,小小的身影消失在竹林里。 …… …… 锦鲤已经熟了,刘致和早已垂涎许久,此时忍不住的大吃起来,还不忘嘟囔道:“好吃,青云你做的这鱼,真的好吃。” “吃死你!” 许青云狠狠白了他一眼,这种锦鲤价值虽然不菲,可不过就是用来观赏的,味道都不如市面上卖的鲤鱼,吃起来总是有种难以言述的感觉,也只有刘致和这个已经饿到一定境界的吃货,才会觉得美味好吃。 当然,还有远处藏在墨竹下面的小班长,天真的都有些傻了,此时估计也已经饿得不行。不过真是出乎他的意料,南宫婉儿竟然可以忍这么久! 许青云想了想,就拿起一条锦鲤,向着竹林深处走去。 第五十一章《大魏剑经》 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味道,越来越浓郁刺鼻。 南宫婉儿敛着宽大的衣角,在高挺苍劲的墨竹间,蹑手蹑脚的向竹林深处走去。因为有些紧张,也可能是害怕,她的小脸看上去有些苍白,抿着薄薄的唇线,有些喃喃自语道:“应该不会有事的,这里是可是东院啊!” 虽是如此,可想着前些时日,青石小巷发生的事情,南宫婉儿又开始犹豫不决,当街杀人的事情都可能发生,这个世界又有什么不可能的? “我还要不要继续走下去?” 这种事情,对于一个**岁的小姑娘来说,实在有些难以抉择,可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味道,又让她坚定自己的信心,咬着薄薄的唇角,坚定的说道:“我必须去看看,也许有人需要帮助!” 墨色苍劲挺拔,南宫婉儿小心的敛着衣角,在林间走了不一会,空气弥漫的血腥味道愈加浓郁,她打起精神,刚想着继续往前走的时候,远处墨竹的深处,忽然有一道剑鸣响起。 这道剑鸣犹如飞鸟的鸣叫,凄厉而尖锐,格外刺耳。 南宫婉儿吓了一条,只觉得空气里的血腥味道愈加浓郁刺鼻,她犹豫良久,觉得还是应该上前看看。可正当起身的时候,忽然感觉有道人影出现在背后,她冷汗直流,蓦然转身,喝道:“是谁!” …… …… 清风徐来,墨竹摇晃着枝叶,竹涛滚滚。 幽寂空荡的竹林深处,出现三道墨色人影,他们衣着简单的墨色劲装,黑纱遮面,仿佛跟整个墨色竹林融合一体。只是露出那双冰冷的眼眸,有着嗜血的狂热。 为首男子身段有些高挺,他手持着一把黑灰色的古剑,来到南宫婉儿刚刚待过的地方,看着满地凌乱的竹叶,皱眉道:“这里有人来过,就是刚刚。” “难道我们让人发现了?” “不可能啊,”其余两名男子有些难以置信,道:“只要周围有任何的元气波动,我们都会发现。” “我们好像都错了。”为首男子看着满地凌乱的竹叶,沉吟片刻,声音低沉的说道:“也许来的人,没有元气那?” “没有元气!” “是那帮可恶的小学生!” “我去杀了他!” “没必要!” 为首男子回首望去,只觉得血气鼎沸,杀戮的快感似乎再次袭来,可此时只能自行镇压,强忍着心里的波动,冷静说道:“咱们已经让人发现,现在要做的事情,已经不是去杀人,而是要快些离开这里。” …… …… 隔着很远的距离,有一处凹下去的土坑,周围满是墨色的竹叶。 在这些墨色竹叶的下面,有两双明亮的大眼睛,深邃的瞳孔,此时充满难以言述的恐惧,正紧张兮兮的观察着周围。 望着已经离去的三人,南宫婉儿松开紧握的小拳头,掌心已经沁满汗水,暗暗松了口气的同时,就不愿继续藏在竹叶下,刚要站起身来的时候,一双小手紧紧握住她脚踝。 温热而又有力。 “许青云,你给我松手。”南宫婉儿气急,想要挣脱, 可许青云没有丝毫犹豫,只是冲着她摇摇头,目光坚定而又不容置疑,道:“先不要出去,再等等。” 南宫婉儿抿着薄薄的唇角,犹豫良久,想了想还是点头同意。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竹林有凉风吹来,墨竹摇动,满地都是斑驳的影子。可藏在竹叶下的两人,却都忍不住有些闷热。 许青云扯开衣衫前襟,让热气散发出来,虽还是忍不住热的出汗,但已经凉快很多。可南宫婉儿本就女子,自然做不出这等事情,只能伸出素白手指,拢了拢额前汗水打湿的刘海,问道:“既然人家已经走了,那咱们在这里待下去的意义是什么?” 许青云眼帘低垂,他看着小脸微红的南宫婉儿,低声说道:“咱们在这里的意义,只是为了活着。” “活着?” 南宫婉儿正茫然间,只见远处墨竹摇晃,刚刚已经离去的三人,竟然再次出现在那里。 “应该是真的走了。” 墨衣男子手持长剑,目光扫过周围,也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忍不住微微蹙眉,有些难以置信,道:“可为何我还是感觉有些奇怪。” “没什么奇怪的,大哥,咱们现在去哪?” 墨衣男子手握长剑,目光有些深沉,他想了想,道:“你们先去陈留郡避避风头,我还要继续留在这里,只有找到真正《大魏剑经》的下落,秦国才有咱们的容身之地。” 两名男子点点头,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消失在墨色竹林。 “《大魏剑经》” 墨衣男子看着远去的两人,目光有些讥讽,嘲讽道:“真是痴心妄想,我若真要找到《大魏剑经》,还会回到秦国?” …… …… 墨色竹叶下面,两道充满难以置信的目光,碰撞在一起。 南宫婉儿心里有些慌张,她看着已经远去的几人,有些紧张的抿了抿唇,声音都颤抖的问道:“他们是秦国的人。” “不清楚。” 许青云摇摇头,想着三人的衣着,说道:“衣着看不出是秦人,口音虽然有些故意伪装,可依然能够听出点秦腔的味道。” “他们是不是杀人了?” 南宫婉儿目光充满茫然,是那种不愿面对现实的目光,也是那种对于厌恶的事情,害怕真正发生的目光。 她问的小心翼翼,虽然事实不可能如此,但依然想着不要发生。 可许青云却没有给她任何希望,直截了当的说道:“没错,剑上有血,他们不可能千里迢迢,只是为了跑来楚国打猎。” 南宫婉儿沉默下来,她在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自己的冲动差点陷入绝地,不禁有些感激说道:“谢谢你,你可能救了我一命。” 许青云微微发怔,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只是小事。” “这对于你来说,也许只是一件小事。” 南宫婉儿看着许青云,她目光诚恳,很是真诚的说道:“可对于我们家里的人来说,你能救我一命,这就是很大的事情。” 第五十二章白骨 秦国以北,燕国以南,有一条蜿蜒连绵的东岳山脉。 沿着山脉向西,漫过水势浩荡的春潮湖,横贯春意辽阔的草原,可以见到那座积雪终年不融的大雪山。 这里是天山。 白雪皑皑,山势险峻,在山峰已然入云的山顶,有着一座宏伟的冰雪宫殿,是世间最具神秘的灵鹫宫,那里终年都有云雾缭绕,盘旋着已经嗜血成妖的秃鹫。 “我家就在灵鹫宫,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父亲帮忙。” 南宫婉儿拢了拢耳畔凌乱的发丝,她看着许青云的时候,目光充满感激,声音很是诚恳的说道:“我家虽然在诸国不显,但真要是有什么大事,只为你救我一次的代价,也应该可以帮上忙。” 许青云有些受宠若惊,他想着世间也许很少有人,能够清楚天山灵鹫宫的强大,可若是真正有些实力的人物,是不可能忽视灵鹫宫这个庞然大物的存在。 他想了想,问道:“你是天山南宫家的人?” 南宫婉儿有些愕然的抬起头来,回问道:“你知道天山灵鹫宫?” 她真的有些难以置信,世间能够清楚自家源远历史的人,真的很少很少。不是因为家世平庸,而是因为太过显赫,自己能如此说出灵鹫宫,也不过认为许青云不清楚自家的存在,可他却又能清楚的知道南宫家的事情,如何不让自己吃惊。 许青云解释道:“我看过很多古籍,春秋战国时候的《宗门录》,里面对于天山灵鹫宫,有过只言片语的记载。” “你上课的时候虽然喜欢睡觉,可看的书倒是不少。” 南宫婉儿信服的点点头,也只有如此理由能让她相信,可又有些不愿意过多言语,说道:“我家的事情有些太过麻烦,不是简单能说清楚的,咱们还是出去看看吧。” 许青云自然懂得其意,他将眼前的墨色竹叶,慢慢扒开一道缝隙,明亮的光芒有些刺眼,可却能清楚的见到周围。 落日西沉,有晚风吹来,墨竹苍劲,摇晃着挺直的枝干,散乱满地凌乱的竹叶。 空空荡荡,幽幽寂寥,已经不见刚刚那三人的影子。 “应该已经走了。” 两人将盖在身上的竹叶抖落下去,凉爽的晚风吹过眉间,都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许青云整理着自己的衣衫,可刚抬起头来,目光瞧着眼前的南宫婉儿,忽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许青云,你笑什么?”南宫婉儿有些发呆,她想了想有些不对,赶紧摸了摸脸颊,只见自己白皙的手指,上面都是灰尘。她小小的脸颊有些微红,自己似乎很少有这般难为情的时候。 许青云看着南宫婉儿的小花脸,强忍着笑意,出言安慰道:“你自己慢慢收拾,我先去前面看看。” 南宫婉儿垂眸不语,只是沉默的点点头,红红的脸颊,让她看上去格外可爱。 许青云独自走过竹林,他看着刚刚墨衣男子停留的地方,这里除了满地凌乱的竹叶,在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他微微蹙眉,想着墨衣男子三人的杀气,沉声说道:“不对,应该不是这里。” “当然不是这里。” 南宫婉儿敛着衣角走了出来,她已经擦干脸上的灰尘,白嫩的小脸看上去有些红润,只是目光却前所未有的镇定。她看着许青云,认真说道:“我可以闻到空气里的血气,离这里不是很远。” 许青云沉吟片刻,道:“带我去看看。” 虽然明知墨衣男子已经离去,对于空气里的刺鼻血气,南宫婉儿依然有些心有余悸。 可她犹豫良久,还是点头说道:“好,我带你去!” 暮色深沉,满地都是金色的竹影,两人默默的走在苍劲的墨竹间,凉风微微吹过,只有相顾无言的温馨。 南宫婉儿细细的眉宇,微微蹙起的可爱样子,看起来格外认真。许青云也在看着她,只觉得有她的地方,即使眼前苍茫的竹林,也挡不住自己的眼。 直到血气弥漫,墨色的竹林仿佛都有种血红的颜色,甚至许青云都能感受到空气里的血腥味道。 他脸色有些微变,蓦然间走上前去,将南宫婉儿的眼睛用手挡住。 这里是人际罕见的竹林深处,苍劲挺拔的墨竹,在这里似乎有种愈加深邃的感觉,竹影摆动,空荡幽寂,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还有突出的山棱石块,在暮色下流露着一种血色的光泽。 南宫婉儿抿了抿唇角,她小脸有些苍白,虽说双眼漆黑,见不到周围的样子,可空气里弥漫的血气,让她毫不犹豫指着远处的石块,声音都有些颤抖的说道“似乎,就在这里。” 许青云微微凛然,他将自己的衣角撕下,慢慢系在南宫婉儿眼前,只是不愿让小姑娘,见到这个世界的污浊。自己深深吸了口气,强忍着内心的恐惧,慢慢走上前去。 地面有很多散乱的竹叶,上面有明显的脚印痕迹,有些凌乱,甚至也有些淡淡的血迹。 他犹豫片刻,慢慢蹲下身来,看着暮色染成的血色石块,心里有些沉重。 可还是伸出手来,将这些石块慢慢的搬开。 一块,两块,三块,四块,五块…… 南宫婉儿见不到周围,可却能够感觉都周围的血气,在许青云搬走石块的时候,愈来愈难闻刺鼻。 她小脸有些苍白的可怕,可却强忍着自己心里的恐惧,只想默默的等待着结果。 直到许青云停止动作,空气里只有他沉重的喘息声音。 南宫婉儿抿着薄薄的唇,问道:“许青云,你发现了什么?” 许青云沉默不语,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场景,有些意料之中,却又难以置信。 “许青云,你怎么不说话?”南宫婉儿有些紧张的问道。 许青云想了想,犹豫片刻,说道:“这里都是死人!” 南宫婉儿有些微微发怔,她脸颊苍白可见,整个人都有些颤抖,只是空气里的血腥味道,甚至有种灼烧的痛苦感觉,让她忍不住摘下挡在眼前的衣角,目光看着眼前的情景。 只觉得暮光,鲜血,白骨, 让她痛苦的有些难以说出话来。 第五十三章人脸 暮色深沉,苍劲的墨竹,在晚风里摇晃着深邃青幽的竹叶。 满地都是已经染血的乱石,在日暮的微光下,石面上流露着一种血色的光泽。斑驳的青幽竹叶,凌乱的散落在石块的缝隙间,上面都是蠕动的蚊虫,以及难以忍受的腥臭味道,在空气里弥漫。 在这些仿佛是世间最具肮脏的地方,隐藏着已经腐烂的森森白骨,他们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有着阴冷的色泽,让人胆寒颤抖的气息,头骨空幽漆黑的眼窝,有种摄人心魄的恐惧。 “他们都是人!” 南宫婉儿目光有些恍惚,她看着眼前的森森白骨,只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声音颤抖的说道:“这里不是书院吗?不是教书育人的地方吗?可为什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死去?” 白骨如雪,腥臭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许青云脸色有些苍白,他难以承受这种气息,仿佛想起自己当年在大河州的时候,有时也如这般,大地赤野千里,白骨遍地生花的场面。只是时隔久远,早已成为自己的记忆。 “生死白骨,世间不会有任何地方,是没有杀戮黑暗的存在。”他眼眸低垂,看着眼前的森森白骨,是如此清晰而又真切,心里忽然有些难以言述的悲伤,抿着有些干涩的唇角,道:“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早晨有太阳升起,这就是光明的地方。可光明也不会永照人间,世界就会出现黑暗的地方。没有人可以离开光明,同样也没有人可以逃过黑暗。” 南宫婉儿抬起头来,她睁着明亮而深邃的瞳孔,清澈的犹如月光般纯洁。 少女用最具诚挚的声音,很是认真的问道:“难道这个世界,就没有光明的地方?” “没有。” 许青云想都没有想,斩钉截铁的说道:“即使楚国的郢都,苏柳斋的圣女峰,阴阳家的澹台圣地,这些世间最具强大的诸国宗门,同样离不开黑暗的世界。” 南宫婉儿有些怔怔出神,她抿着薄薄的唇角,眼帘低垂,不清楚在想着什么,只不过七八岁的少女,也是第一次对这个世界,充满了迷茫还有无助。 许青云本不想再说,可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既然已经见识到黑暗,又何必再去隐藏。他想了想,忽然说道:“不只是这些地方,就是你们天山也是如此。” 南宫婉儿有些迷茫,她还没有明白许青云的意思,可沉默的想了想,忽然抬起头来,眉头微蹙,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天山也是这种视人命如白骨的地方?” “现在的天山如何,我不太清楚。” 许青云摇摇头,说道:“我只是清楚的记得,有位老人跟我说过,天山三百年前的主人,似乎不是你们南宫家。” “不是我们南宫家!” 南宫婉儿有些难以置信的抬起头来,她目光充满震惊,以及对于许青云的质疑,甚至还有些愤怒,不信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南宫家,抢了人家的天山?” 许青云想了想,说道:“三百年前天山的主人,姓林。” “我不信。”南宫婉儿目光有些闪烁,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想起缥缈峰悬崖上的绳索,想起灵鹫宫里面的武学壁画,想起南宫家的珍藏剑法,心底深处的信念,忽然就显得那么不太坚定。 她目光有些微红,眼帘低垂,有泪花滴落。 晶莹,清澈。 一滴泪水,滴落在血色弥漫的大地上,时间放佛都已停止, 只有晚风夕阳,在日暮的微光下,小姑娘沉默的站在竹林白骨间,从曾经的天真单纯,再到现在已经开始慢慢认识这个世界。 这是一个充满万千变化的世界。 许青云看着眼前的南宫婉儿,他虽然有些微微心疼,可世上总是有些事情,既然都已经见到,那就应该让她清楚,世界不可能永远都是阳光。 “可我真的希望,这个世间充满阳光。” 南宫婉儿沉默良久,忽然抬起头来,她虽然有些悲伤,可依然坚信自己的信念,目光灼灼有神,似乎有种蜕变在小姑娘的心底里,生根发芽,正在茁长成长,让她的眉眼看上去格外明亮,认真说道:“我希望自己,就是能给这个世界带来阳光的人。 许青云有些难以置信,他看着南宫婉儿坚定而又憧憬的目光,忽然就笑了起来,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道:“好,希望你能做到。” 能够得到肯定,南宫婉儿小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 她抿唇含笑,在晚风里拢了拢耳畔吹乱的发丝,可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吸了吸小小的鼻子,眉头微蹙道:“好像,有人的气息。” 许青云微怔,他目光警惕的看着周围,道:“你确定有人?” 南宫婉儿目光凛然,道:“有人,只是气息好像有些虚弱。” 她看着周围的白骨,忽然闭上了眼睛,努力的感受着生命的气息。直到落日西沉,暮色已经消失。 当黑暗开始降临,竹林里有凉风吹过。 南宫婉儿忽然睁开双眼,她指着远处几株高大的墨竹,颤声说道:“好像就在那里。” 许青云心里悚然,可没有丝毫犹豫,他来到那株至少十几年的墨竹,粗大的犹如石凳般大小。 “这里有人?”他有些难以置信,可还是弯腰捡起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块,冲着眼前这株墨竹狠狠砸下去。 咔嚓。 苍劲挺拔的墨竹,在石块锋利的棱角下,直接破开一个小洞。 “这是人血,还是热的!” 许青云毛发皆竖,他目光充满震撼的看着眼前的墨竹,只见殷红的血液自洞口里流淌,甚至都能感受到血液里的温热气息。 “这里,难道……”南宫婉儿看着眼前的事情,她面若死灰,心里颤抖畏惧到了极点,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让人想象就不寒而栗。 许青云能够感受到她的畏惧,他抿了抿干涩的唇角,犹豫良久,再次举起手里的石块,冲着整株墨竹,使出全身的力气狠狠砸了下去。 咔嚓。 整株墨竹直接断成两截,在断裂的地方,露出一张苍白的毫无血色的人脸。 正睁着幽幽的眼眸,冷冷地看着他们。 第五十四章叮咚 许青云见过很多生死,大河州苍茫的赤野大地,人肉白骨遍地生花。蜀道滁州的盖世妖王,屠城吃人也习以为常。三国伐蜀,诸国乱战的生死战场,都已然堪称惊天动地的生死场面。 可他却从未见过如此残忍的事情,可以将人生生的藏在墨竹里面。 人脸,可以清晰可见,苍白的没有丝毫血色。只是幽幽的睁着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眸,没有任何生机,只有两道血痕自瞳孔眼窝里流淌出来。 “这可是人啊!”南宫婉儿目光有些恍惚,她看着眼前的陌生的面孔,苍白的人脸,空荡幽幽的冰冷眼眸,瞳孔深处的空洞,仿佛就是死前对整个世界都充满了失望的感觉, 许青云深深吸了口气,他有些毛骨悚然的畏惧,目光充满难以言述的悲怆感觉。 只因见识过生死,可即使如此,又何曾见过这等残忍的手段。 他握着石块的小手,都有些微微颤抖,想着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安慰已经频临崩溃的南宫婉儿,可刚要说话的时候,忽然传来一道叮咚的声音。 这道声音很轻,甚至都不如一阵春风,都不如竹叶摇动的沙沙声音。 “这是什么声音?” 许青云蓦然抬起头来,目光充满难以置信的震撼,若非他沉心静气的想着事情,根本不可能感受到这道声音的存在。可此时这声音如平静湖面泛起的涟漪,让他想起了某些不可能的事情。 他有些艰难的抬起头来,望着眼前其余几根苍劲的墨竹,抿着薄薄的唇角,声音都有些颤抖,道:“这里,也许还有人活着!” 南宫婉儿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闻言有些没有回过神来,可想了一会儿,她忽然有些发怔,慢慢抬起自己的眼帘,微红的眼眸里,充满难以置信的目光,道:“你是说……,这里还有人活着?” 许青云点点头,他拿起手里的石块,冲着其余一株墨竹再次狠狠的砸了下去。 石块锋利的棱角,砸破墨竹光滑坚固的枝干,猩红的血液再次流淌下来。 直到墨竹断成两截,再次露出一张人脸。 这次是一张女孩的脸,看上去不过也就十一二岁,苍白的脸颊没有丝毫血色,依然睁着那双冷冷的眼眸,仿佛就像死前正冷冷的注视着残忍的凶手。 许青云深深吸了口气,他看着眼前的画面,就连呼吸都有些急促,可却依然强忍着内心的恐惧,有些颤抖的再次举起手里石块,冲着另外一株墨竹再次狠狠砸了下去。 破洞,鲜血流淌了满地。 直到墨竹断裂,又一张少年苍白的人脸,出现在两人面前。 南宫婉儿双眼微红,有些伤感的滴落着泪水,她看着眼前一张张苍白的人脸,再也忍不住的冲了上去,用自己娇嫩的小手,捡起地上沉重的石块,冲着其余几株墨竹狠狠砸落下去。 当自己亲眼见到墨竹裂开,鲜血直流的画面,她摇晃着险些晕倒的身子,强忍着内心深处的恐惧,再次举起手里的石块,继续冲着墨竹砸落下去。 一下,两下,三下…… 当墨竹直接断开,再次露出里面的苍白人脸,小姑娘吓得坐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可哭着哭着,却又强忍着眼底的泪水,再次坚强的站起身来,继续捡起地上的石块,冲着墨竹不停的砸。 一株,两株,三株,四株,五株,六株…… 此时已经夜深人静,当两人砸断第十一株墨竹的时候,忽然有凉风吹来,苍劲的墨竹摇晃着深邃青幽的枝叶,在沉静的月光下,有种出不出的诡异感觉。 许青云心底沉重,他想着当墨竹断开,鲜血流出的画面,他想着墨竹里面露出一张张苍白的人脸,想着这些平日里惹人喜爱的墨竹,何曾有过这等让人悚然震撼的血腥事情。 当他再次举起手里的石块,表情有些麻木的狠狠砸了下去,鲜血流淌出来,本已经做好心里准备的许青云,耳边忽然再次传来一道细微的叮咚声音。 幽静的竹林,寂静的夜空,这道突如其来的叮咚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南宫婉儿目光有些恍惚,她手握着沉重的岩石,想要继续砸向墨竹的时候,也让这道叮咚的声音,震撼的难以置信。 当见过太多的死亡,见过太多的流血,见过太多的苍白人脸。这突如其来的叮咚声音,是如此的激动而又让人震惊。 “应该是这里。” 许青云眼帘低垂,借着青幽的月光,他看着满地凌乱的竹叶,发现几道清晰的剑痕,甚至还有两道有些模糊的脚印。 两人对视一眼,都能看清彼此眼底深处的震撼,以及难以言述的激动心情。 “小心一点。”南宫婉儿小声叮嘱道。 许青云沉默的点点头,他手里握着岩石,没有在肆无忌惮的用力砸,只是将有棱角的地方,对准墨竹粗壮的枝干。 他用棱角锋利的地方,不断打磨着墨竹。 时间慢慢过去,许青云的额头都已经沁出汗水,墨竹粗壮的枝干也在慢慢磨断。南宫婉儿抿着薄薄的唇角,紧张的盯着眼前的墨竹,可当她看着许青云辛苦的样子,也忍不住取出自己的手绢,帮他擦拭着汗水。 当墨竹已经磨出一道小口,鲜血也缓缓流出。 “这血是热的,证明还有生命。” 皎洁的月光下面,是墨竹青幽的枝干,猩红的鲜血流淌下来,有着温热的气息正在弥漫。 许青云有些激动,他继续打磨着墨竹。 咔嚓。 直到整株墨竹断裂,同样有一张人脸出现,只是这张人脸面色虽然苍白,可苍白深处竟然还有着一丝血色。 “她还没有死!”南宫婉儿目光有些震撼,她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面容,声音都有些颤抖,道:“你看她的眼睛,没有睁开,也没有流血,可这好像是……眼泪?” 正说着,苍白的脸颊,微微闭起的眼帘,有一滴晶莹如夜空星辰般的泪水,蓦然滴落下来。 叮咚。 泪水滴落,砸在墨竹清脆的枝干上,发出叮咚的声音。 许青云的心,碎了。 第五十五章生机 生命,对于很多人来说只有一次。 许青云是真正经历过生死的人,他清楚死亡的可怕,当年蜀山剑阁的毁灭,自己本已经死在诸国强者的剑下。可剑主大人也不清楚用何等逆天神通,最后竟然让自己起死回生。 这是世间最具难以置信的事情,也是这个世间不曾有过的事情,因为整个世间也只有一个剑主。 起死回生,生命的意义在于活着。 许青云经历过生死,他能够懂得活着的意义,也能感受到这滴泪水里面蕴含的情绪。 叮咚。 清澈犹如星辰般的泪水,滴落在深邃青幽的墨竹上,发出这道清脆悦耳的叮咚声音,仿佛是这个世界对生命咏叹的歌谣,也是少女对于生命的渴望,始终坚持着自己心里的信念。也有少女囚禁在墨竹里的恐惧,也是她重见光明的感动。 “你能说话吗?” 南宫婉儿双眼有些微红,目光怜悯,她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同样也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正是青春阳光的时候,可此时苍白的脸颊,小小的身子埋葬在窄小干枯的墨竹里,看上去让人心惊肉跳,格外可怜。 夜色有些深沉,月华如水,深邃青幽的墨竹摇晃着枝叶,苍白的人脸微微低垂,似乎有些畏惧明亮的月光。她沉默很长时间,可却始终闭着双眼,乌黑卷曲的睫毛,在月色下有些微微颤抖。 “我们要想办法把她救出来。”许青云深深吸了口气,他看着眼前苍劲的墨竹,想着要如何把她救出来的时候。南宫婉儿忽然一声惊呼,她伸手指着少女苍白的脸颊,有些难以置信,道:“许青云,她好像睁开眼睛了。” 许青云蓦然抬起头来,只见高挺的墨竹下,她脸颊苍白,在月光下显得沉静而平和,乌黑卷曲的睫毛,微微颤抖的同时,少女似乎正用尽全身的力气,慢慢挣扎着睁开自己的眼睛。 从黑暗,走向光明。 竹林有晚风徐来,深邃青幽的竹叶慢慢摇动,当她睁开双眼的时候,眼前的世界有些模糊,也许是自己在黑暗的世界待得太久,有些不太适应夜晚青亮的月华。 可当眼前模糊的世界,逐渐开始清楚起来的时候,可以见到眼前空荡幽寂的竹林,有苍劲墨竹摇动的影子,有晚风卷起地上的竹叶。 她看见眼前的两道人影。 她睁着自己的双眼,看着眼前的世界。 她深邃的瞳孔深处,有晶莹的泪水在流转,忍不住的想要嚎啕大哭。 许青云能够感受到她的心情,可此时不能在浪费时间,他抬起头来,目光望着她深邃的瞳孔,很是认真的问道:“你现在可以说话吗?” 她沉默良久,细长的眉宇微微蹙起,似乎正在做着什么艰难的事情,苍白的脸颊甚至都有些发青,可良久过后,她失落的垂下头去,依然没有丝毫声音。 南宫婉儿看着她,有些心疼的说道:“她还是说不了话!” “我不清楚她的状况,不敢贸然将墨竹砸碎。”许青云目光有些担忧,他望着眼前苍劲的墨竹,想着那帮墨衣男子,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可以将活人埋葬墨竹里面,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唯恐对她造成什么伤害。 南宫婉儿眉头微蹙,她也有些犯愁,可刚想说话的时候,整片幽静的墨竹林里,忽然有道剑鸣响起。 她神情凛然,声音有些颤抖道:“是谁?” 许青云蓦然抬起头来,他感受着这道剑意,熟悉而又亲切,这是当初在思过崖秘境里面出现过的剑意,不禁失声道:“这是大师姐的剑意!” 夜空幽静,墨色竹林有剑气纵横切割,似乎能够感受到许青云的存在,这道充满生机的凛然剑气,仿佛真正找到方向一般,直接冲霄而来。可就在这道剑气的后面,又有数道恐怖至极的气息,紧随其后。 当苏珂背负长剑,掠过墨色竹海,她站在最高的那株墨竹上,俯视着满地血色白骨的时候,也忍不住面色惨白,目光充满难以置信的震惊。 赵三醒白衣宽大,同样气势磅礴的掠过竹海,他来到这里先是看了眼南宫婉儿,看到她安然无恙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可当他回首望着看着眼前的画面时,忽然有些微微发怔,本就布满皱纹的老脸,骤然苍老了几分。 其余十几道气息都相继来到此处,其中也有着喜欢吃包子的周先生,可此时神情严肃的样子,格外可怕。 赵三醒有着院长的身份,在书院发生这等荒谬残忍的事情,他自然有着重大的责任。此时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目光充满难以言述的愤怒,恨不得将凶手碎尸万段。 可现在也只能沉着脸,强忍着心里的怒火,咬牙切齿道:“我赵三醒这辈子杀过不少人,不论大河州的妖族,还是诸国的战将修士,可有一种人,我赵三醒是绝对不碰丝毫。” 他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一张张鲜活的面孔,正是青春年少的时节,可此时已经遍地白骨生花,埋葬在苍劲的墨竹里面。 “对这些无辜的孩子下手,简直就是卑鄙无耻残忍到了极点!” 因为有些愤怒,赵三醒白发须张,怒道:“我赵三醒今日发誓,若不将这些人渣全部铲除,今生永不入‘超凡’之境!” 众人皆惊,许青云也有些难以置信的抬起头来,他看着眼前的老者,心里吃惊。 虽然只是第一次见面,可依然能感受到他的地位实力,但竟然能够以此为誓愿,这可能成为他的心魔,终其一生不能步入超凡。也可能借此完成最后的蜕变,心境成就真正的超凡。 这是一种取舍,也是一种信念。 赵三醒用仇恨想要突破未来的桎梏,可眼前的事情,自然不是只有突破就能解决。 少女囚禁在墨竹里,需要最具精纯的生机。 赵三醒没有丝毫犹豫,元气流转,刚要挥动宽大长袖的时候,苏珂忽然抬起头来,她目光有些恍惚,看着墨竹里少女苍白的脸颊,就连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还是我来吧。” 赵三醒犹豫片刻,点头答应。 苏珂走到那株墨竹前,她抿着薄薄的唇角,看着小姑娘有些颤抖的双眼,心里有些微疼,可还是强颜欢笑道:“我不清楚你叫什么名字,可我只是想告诉你,当黑暗过后,总是会有光明。” 她说完,取出背负的长剑,一道充满生机勃勃的剑气,有着精纯的磅礴气息,骤然斩向整株墨竹。 “当死亡过后,就是生机。” 第五十六章春风化茧 只有真正经历过生死,能够懂得生机的重要。 月影幽幽,映着小姑娘的脸色有些苍白,她目光有些惊惧害怕,只见苏珂手持一把深幽古剑,剑锋萦绕着蓬勃的绿意,有种春暖花开,万物生长的勃勃生机。 一剑斩落。 小姑娘抬起头来,她目光有些恍惚,因为在这道剑意里,她没有感受到丝毫的杀气,只有万物生长的生机气息。 因为没有杀意,她担忧惊惧的目光,只剩下澄净以及渴望。 她似乎在渴望着生机,渴望着这道没有杀气的剑意,渴望着这道蕴含万物生长的剑意。 “这是草木剑意!”许青云心里凛然,想着这道即使在蜀山剑阁,也绝对称得上顶尖的至强剑意。 草木剑意。 这是苏珂的草木剑意,也是沧海郡的传承剑意。 杀意虽不如生死剑意,诛仙剑意,真火剑意,这些本就善于杀伐的剑意强大。可真正让人难以想象的却是其本意的生生不息,仿佛春日里的山河大地,万物正在复苏,大地回暖,整个世间春意盎然,充满了生机勃勃的气息。 剑意绵长不绝,犹如生生不息的春日大地。 苏珂手持深幽的古剑,碧青色的细长剑身,上面有着禹朝时期的金色篆文,有光华流转。 当古剑斩出的刹那,整把古剑仿佛长鲸吸水一般,将周围万千草木里的生机灵气。 全部归于剑意。 草木剑意,古剑斩出,周围草木凋零,浓郁富有生机的剑意,纵横切割。 凌厉而又果断,将整株墨竹切割的支离破碎。 “想要多少生机,那就要看你自己的福缘了。”苏珂目光凛然,在墨竹破碎的刹那,手中古剑微鸣,草木剑意裹挟着浩荡的生机,将已经暴露在众人面前的小姑娘,完全包裹在碧绿色的灵气里。 很像一个蛋壳,也像是一个茧,就那般悠悠荡荡的悬浮在空中。 “这是……,”许青云目光有些恍然,也有些难以置信。 “枯木逢春,破茧化蝶!”赵三醒衣着宽大的院服,黑白纹理的宽大衣袖,在夜晚幽幽的晚风里摆动。他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碧绿色的茧,目光有些复杂,喃喃自语道:“能将草木剑意发挥到如此极致,世间也许只有沧海郡的苏家,有这种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 “果真有些神奇,草木生机,枯木逢春啊。”周先生也抬起头来,目光同样望着那只绿茧,只觉得世间剑意果真神奇,有善于杀伐的诛仙,伏魔剑意,也有这等化腐朽为神奇的草木剑意,不禁有些感慨道:“破茧成蝶,因缘际会,这小姑娘也许真的是因祸得福,能得遇如此生机洗礼经脉,筑基也不过就是弹指间罢了。” “我宁肯她从未有过这等福祸!” 苏珂手拄着长剑,单膝跪地,她脸色有些苍白,本就有伤在身的,如今不惜耗费自己的纯真剑意,来完成这场生命的救赎,早已精疲力尽,已经影响修为的本源力量。 可当她抬起头来,望着自己亲手织成的绿茧,目光有些恍惚,道:“也许我能带给她生机,可我却弥补不了她这段难以愈合的记忆,给不了她未来心里的生机。” 人可活,心已死,是世间最具难以愈合的创伤。 他们不清楚如此痛苦的经历,会对小姑娘的心里造成什么样的创伤,也不清楚应该如何去弥补。 “严查书院,必须要将凶手找出来。”周先生面容严肃,双眼微微眯起,目光有种摄人的冷冽,咬牙道:“只要查出凶手是谁,不管是哪里来的败类,必将他碎尸万段!” 周围十几道人影,很多都是书院里的先生。他们看着眼前的遍地白骨,墨竹埋葬的苍白人脸,心里有些难以言述的悲痛。这些已然死去的人,里面也许有很多都是这里的学生,自然忍受不住心里的悲怆和怒火。 “这件事没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赵三醒先是看着满地的白骨,又皱着眉头看着那些埋葬人脸的墨竹,沉吟片刻说道:“这是南岳剑修的手段,能用剑气将墨竹掏空,却又不伤其墨竹生机,对于元气的控制至少也是坐照境界。” “坐照境界的南岳修士。”周先生眉头微皱,他想着南岳本就秦国以南,是春秋时期大魏的故土,有些莫名的难以理解,道:“他们千里迢迢的来我楚国干什么,难道就是为了杀我书院学生?” 赵三醒也沉着不语,他也在想着同样的事情,南岳距离楚国如此遥远,若是没有足够的价值,如何值得他们这般兴师动众。当然也可能不是南岳的修士,或许是别有用心的人,故意栽赃嫁祸。 可栽的什么赃?又嫁祸的什么人? 自己这落仓书院,在楚国都不是什么有名的地方,又有什么值得栽赃嫁祸的? 正当众人迷惑不解的时候,有道清亮的声音忽然响起,道:“他们是为了《大魏剑经》。” 众人惊悚,目光充满难以置信。 赵三醒蓦然抬起头来,他看着远处的那名少年,只觉得有些熟悉而又真切,可此时也不愿再去浪费时间,直截了当的问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许青云,莫要胡言乱语。”周先生微微一怔,他看着许青云,害怕其年少胡言乱语,唯恐惹得院长诸位先生不快,出言警告道:“现在可不是上课的时候,这里不容说丝毫假话!” “我没有说假话。”许青云沉默片刻,抬起头来,他目光平静,瞳孔深处仿佛蕴含着难以言述的愤怒,淡然说道:“就是《大魏剑经》。” “《大魏剑经》”赵三醒双眼微微眯起,他沉默片刻,想着当年大魏在秦国铁骑的践踏下,国破家亡,皇族遗留下的那本旷世剑经,即使王侯也不能等闲视之。 他看着远处的许青云,问道:“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我能证明他说的是真的。” 南宫婉儿目光真诚,她看着眼前的众人,声音温和的说道:“因为这件事情,是我跟许青云一起听到的。” 第五十七章天下剑首(上) 南宫婉儿的事情,赵三醒自然清楚。 可他始终不太理解,这位来自天山灵鹫宫的小公主,不在家里修炼天山冠绝天下的顶尖道法,也不去郢都太学道院这些真正的世间学府,非要不远万里的来到自己这落仓书院,只想着求学问道。 扪心自问,整个落仓书院的道藏,能比得上人家天山灵鹫宫? 赵三醒虽然不清楚天山南宫家的真正想法,也就没有什么反对的理由,当然他也没有反对的实力。 将这位比诸国公主都要尊贵的南宫婉儿,留在书院求学。 说实话,不是什么好事,当然也不是什么坏事,只能说是一件非常特别的麻烦事。 赵三醒不怕麻烦,可却害怕不能解决麻烦。 今天就是一个麻烦,当得到南宫婉儿不见得消息,他虽然有些慌张恼怒,可却始终努力的保持着平静,不想让南宫婉儿的身份泄露,只有赵三醒自己能够清楚,当他亲眼见到南宫婉儿安然无恙的时候,是真正的如释重负。 只要你没事,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赵三醒沉吟不语,他目光深沉的看着南宫婉儿,想了想,很是认真地说道:“我相信你说的话,只是有些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至于《大魏剑经》这种事情,不只是诸国想要得到,就连阴阳家的家主梁道君,也对这等世间至强剑经垂涎不已,又怎会如此巧合的出现在这里。” 南宫婉儿眉头微蹙,她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心里就有些沉重,回首望向许青云,只见少年原本柔和的眉眼,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坚毅,不禁心里微动,诚恳说道:“你说的也许是对的,可我们不清楚《大魏剑经》的存在,只是想着我们见到的事情,就觉得这件事情,也许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今晚你们跟我走,说说你们见到的事情。” 男子背负长剑,面容黝黑刚毅,他走上前去,目光沉静而又冷冽,沉声说道:“我需要你们今天见到的任何事情,即使一草一木,甚至就连停留几个呼吸的时间,都要清楚的告诉我。” “梁渊,你这是要干什么?”周先生眉头微皱,有些不悦道:“他们是我东院的学生,为什么要跟你戒律院的人走?” 梁渊抬起头来,他黝黑的脸颊有些冰冷的可怕,声音里隐藏着难以言述的愤怒,沉声的说道:“这件事情,我戒律院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我必须要为整个书院的人负责,也要为那些死去的人找个说法。” 周先生脸色有些阴晴不定,他看着许青云跟南宫婉儿,虽然前者有些淘气,可至少两人都是自己的学生,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就是有些担忧两人能否承受这种冲击,不禁问道:“你们现在还能坚持吗?要不要休息休息?” 南宫婉儿抬起头来,她有些感激的看着周先生,摇头说道:“我还可以坚持。” 许青云自然也没有什么意见。 “既然如此,那就如梁渊的说法,这件事情就先这么办。” 赵三醒沉吟片刻,他目光有些复杂,看着满地墨竹摇动的枝叶,沉声说道:“这件事情,书院消息暂时封锁,今晚就用讯盘,将此事全部禀报给郢都律政园的两位司命大人。” “至于你们其他人,都下去吧。” 东院这处墨竹林,平日里也是很少有人过来,墨竹自然生长的很是茂盛。当众人全部离去,晚风吹来,月光如水,墨色青幽的竹叶,摇动着沙沙的声音。 苏珂手拄古剑,她目光望着悬挂在墨竹上的绿茧,想着里面已经逐渐恢复生机的少女,也终于悄悄松了口气,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可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本就有伤在身的她,全身有种难以言述的痛苦感觉,骤然席卷全身。 痛楚,经脉撕裂般的痛楚,让她整个人的脸色,都苍白的可怕。 “你今天付出的代价很大。” 墨竹里,只有赵三醒负手而立,他眼帘低垂,目光望着满地白骨,声音有些沉重的说道:“能将生死剑意的本源力量,都这般慷慨的赠送给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这难道一直都是你们沧海郡的习惯?” 苏珂有些不悦的蹙着眉,她强忍着体内的剧烈痛楚,当初思过崖强闯秘境,若非那块无字碑的力量,她险些让里面强烈的剑气斩杀。今日又如此运用草木剑意的本源,如今她的体内已然千疮百孔,空有境界修为却失去元气的本源。 当初思过崖斩断的经脉,如今旧疾复发,剧烈的痛苦让她脸颊有些苍白的可怕。可当她看着眼前的绿茧,清淡如远山的眉宇,总是有着几分莫名的柔情,抿着薄薄的唇角,很是认真的说道:“在我很小的时候,那时候沧海郡还是真正的沧海郡,沧浪河水浊清人的心灵,充沛的灵气哺育着全郡七千万子民,是真正的诸侯大郡,充满生机勃勃。” 赵三醒眉头微皱,有些不理解的问道:“这些我都清楚,你跟我说这些想要表达什么?” 苏珂脸色愈发苍白,可眉眼始终含着温和的笑意,她手拄着古剑,想要将身子倚靠在背后的墨竹,可忽然想起那些墨竹埋葬的人脸,就不愿再去靠近这些墨竹,只能继续忍着经脉剧烈的痛楚,咬着薄薄的唇角,道:“我说这些,只是想起了我的父王,他对我说过,真正的至强剑意,不只是代表着杀戮,还要带给人以勃勃生机。” “剑,是用来杀人的!” 赵三醒闻言冷笑,他抬起宽大的衣袖,指着满地白骨生花,声音有些低沉的说道:“你也看到了,剑在有些人的眼里,真的只是用来杀人的。也许你的草木剑意,可以带给人生机,可你看看你如今的状态,救人一命简直就险些要了你半条命。” “如此看来,当然还是杀人比较简单。” 他想了想,目光充满讥讽,道:“因为杀人其实真的只需要一剑。可你救人只能救活一个,以后也许可以救活两个,可你能救活整个天下吗?” 第五十八章天下剑首(下) 楚国郢都。 皇朝以南三百里,阴阳家莫愁湖上的阳春白雪岛,亭台楼阁,飞檐转角,充满着楚国风韵的建筑。在岛中心的地方,是当年舜帝南巡时,亲手种下兰花蕙草而得名的兰台宫。 这里是阴阳家家主梁道君的宫府。气势雄伟,雕栏玉砌,幽静曲折的回廊上,墨甲武士持刀而立,守卫森严。他们面容沉着冷毅,目光警惕的观察着周围,全身都散发着一股强大的气场。 正在此时,阳春白雪岛上的天空,忽然掠过一道火红色的虹光,正急速俯冲而下。 “兰台宫禁止御空飞行,来者杀无赦!”墨甲武士眸光冷冽,有几位早已撩起手中长刀,一道冷冽的刀锋骤然划过长空,悍然斩向那道火红色的虹光。 兰台宫原本蔚蓝的天空上,那道火红色的虹光,在面对那数道凛然的刀锋不曾停留丝毫。 横冲直撞,硬是将那数道刀锋撞散。 “杀无赦!” 墨甲武士眸光冷冽,他们是守卫兰台宫的墨渊卫,实力比楚国的洪武卫都要强盛几分,只是有时顾虑太多,不敢全力以赴。如今见到来人还是没有丝毫停顿的意思,自然不会有太过犹豫。 他们手持长刀,墨甲上有金色篆文闪烁,一股股磅礴的肃杀气势,骤然间就爆发出了最具强悍的战斗力量。 刀光潋滟,守卫兰台宫的数百名墨甲武士,手持长刀,刚要御空掠起的刹那。火红色的虹光略微停顿,有女子焦急的声音,忽然响起:“我是郢都韩家的韩束儿,这里是道君的令牌,我现在有急事需要禀告道君。” 天空有一道流光坠下,正是当初落仓书院出现的那块玉牌,正面雕龙刻凤,梁道君这三个金色篆文,显得如此熟悉而又强大,让周围墨甲武士不敢有丝毫逾越。 …… …… 隔着兰台宫不是很远的地方,有两处隔水相望的白雪楼和阳春台。 这里是楚国的律政园,掌管楚国律法。 也是两位司命大人居住的地方,相较于兰台宫的守卫,这里严苛的程度甚至犹有过之。 亭台楼阁,五步必有墨甲守卫,持刀而立。 有往来官员手捧着繁重的书简,忙碌于白雪楼和阳春台之间,他们面容严肃,即使见面也不过只是简单的打个招呼,没有多余的繁文缛节,只是将这种严谨的态度,始终律于己身而已。 在白雪楼七层的楼台前,有男子衣着楚国官服,面容俊美,双目似剑,他目光望着远处辽阔的天空,仿佛可以隔着山水楼台,见到兰台宫天上那道火红色的虹光,忽然有些感慨道:“看来韩家还是不死心啊!” “哼,百足之虫,虽死不僵。”同时望着远处天空的,还有容貌端庄的宫装女子,明眸善睐,很是美丽。她望着远处那道虹光,薄薄的嘴角噙着冷笑,讥讽道:“祖先积德,靠着文渊阁那点余荫,总想着封侯王爵,简直就是痴心妄想。这次竟然还打起梁文道的主意,想着结盟陈留朱家来巩固楚国地位,可惜时运不济,竹篮打水一场空,如今就连梁文道的生死都已难保,这次看那韩束儿还有什么可嚣张的!” “如你所说,韩家终归是百足之虫啊。”男子双目低垂,俯视白雪楼下的山河,拍遍栏杆,心有些感慨,喃喃道:“可想要裂图封疆,成就王爵又怎会这般容易?当年楚襄王为了削藩于诸侯,可是真正的大动干戈,兵临城下。” 宫装女子双目低垂,她沉吟片刻,再次抬起头来,很是认真地问道:“黄歇公子,你觉得道君对于封侯的事情,是一种怎样的态度?” “这种事情……。” 黄歇目光望向远处辽阔的苍穹,他沉吟片刻,刚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上楼声音。 “陆雨姑娘,少司命大人要我将此书信交给你。”衣着素雅的娴静宫女,高挑的身影缓缓走上楼来,她将手中密封的信笺交给陆雨姑娘,嘱咐道:“大人特意叮嘱,《大魏剑经》事关重大,想要陆雨姑娘即刻前往南山郡,黄歇公子随行。” “《大魏剑经》?”陆雨眉头微蹙,她伸手接过手中的信笺,可看着看着,脸色就有些阴晴不定,有些人在意生命,可有些人在意的,也只是世间最具强大的力量,《大魏剑经》就是不可忽视的存在。 “绿漪,我有些不太明白!”良久过后,陆雨深深吸了口气,就出言问道:“为什么要我去?陈九黎上月不是刚刚去过南山郡吗,少司命大人为何不让他去!” 绿漪想了想,说道:“有些不巧,陈九黎前几日已经跟着子路先生,去大燕草原游学,至今未归。” “去草原游学?” 陆雨睁着大大的眼睛,实在有些难以理解,燕国草原有什么值得学习的地方?不禁有些好奇地问道:“子路先生不好好的在太学里教书,带着陈九黎去草原干什么?” “这个我不太清楚,”绿漪蹙着眉头想了想,犹豫道:“不过听说好像是在找一把剑。” “在找一把剑?”陆雨有些怔怔出神,她双目低垂,看着信笺上的字迹,有些不甘道:“世上又有什么剑,值得子路先生这般寻找,陈九黎若是不走,这南山郡的事情,我定要推给他去办!” “你就这般不愿去南山郡?”黄歇抬起头来,他看着陆雨微皱的眉眼,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不是总说待在郢都没什么意思吗?现在可以远去南山郡,你应该开心才是啊!” “开心?”陆雨挑眉,有些不悦道:“黄歇公子难道不清楚《大魏剑经》的意义?” “自然清楚。” 黄歇公子目光有些深邃,声音憧憬而又崇拜,道:“也许很多人都知道《大魏剑经》的存在,可却没人知道这部剑经的原名《魏武帝经》,没有人会记得一千两百年前的春秋战国,也没有人记得那个号称天下剑首的魏国武帝。” 第五十九章给你绝望,还以生机 “一千两百年前的春秋战国时期,大魏武帝是真正的天下剑首,只以手中剑,就可征战四方诸国,将真正的杀戮剑道,在战阵兵甲面前展现的淋漓尽致。” 同样的事情,不同的理解。 落仓山的早晨,有着薄薄的清凉晨雾,高挺苍劲的墨竹,上面挂着明亮湿滑的露珠,看上去晶莹剔透。苏珂衣着素雅的青色劲装,头戴着墨色竹笠,如往常般再次来到这片墨竹林。 早在两日以前,东院墨竹林就已经成为禁地,不允许任何人再次进出。里面的满地白骨,也已经运走,现在整片竹林里只有那颗巨大的绿茧,挂在墨竹舒展的枝干上。 她抬起头来,容颜清丽,目光有些深沉,望着绿茧下的那道人影,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郢都传来的消息,这次律政园来的人是陆雨姑娘。” “陆雨!” 赵三醒双眼微微眯起,他看着眼前的绿色巨茧,仿佛感叹世间生命的神奇,可想着律政园的事情,又有些实在忍不住皱眉,叹道:“我本以为来的可能是少师陈九黎,却不想是这难缠的陆雨。” 苏珂摇摇头,道:“不只是陆雨,还有楚国文渊阁的黄歇。” “如此兴师动众,想来必是为了《大魏剑经》的事情。” 赵三醒双目低垂,他看着眼前苍劲的墨竹,想着那些埋在于此的人,心里就有些低沉,感慨道:“都说人命如草芥,在律政园大人物的眼里,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可因为有《大魏剑经》的消息,虽说只是简单的推测,可司命大人就将陆雨姑娘派来。” 苏珂想了想,很是认真的说道:“可那毕竟是《大魏剑经》,是当年天下剑首大魏武帝的剑经。” “天下剑首。” 赵三醒抬起头来,他双眼微微眯起,目光深沉而又沉迷于眼前的绿茧,仿佛能够感受到里面蓬勃跳动的心脏,心生感慨,不禁喃喃自语道:“真正的天下剑首,不会靠着一本剑经成为剑首,只有通过自己的努力,用手中剑战尽天下豪杰,方可成为真正的剑首,当年大魏武帝不就是如此,只以手中剑征战四方诸国?” 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可那颗散发着生命气息的绿茧,仿佛能够听懂他的话一般,闪烁着幽幽的光芒。 苏珂有些微微动容,他看着赵三醒的目光,也有些不太一样。 “你的草木剑意,真的很强大。” 赵三醒仿佛也能感受到绿茧里的生命,那是一种跃跃欲试,想要破茧化蝶的冲动,他长满皱纹的老脸,很是开心的笑了起来,道:“我能感受到生命的力量,这对于她来说,也许是一种重生。” 苏珂看着眼前的绿茧,生命的气息愈发纯粹而又雄厚,她想了想,摇头说道:“这不是我草木剑意的力量,我做不到这种程度的破茧化蝶,甚至已经将全身经脉骨骼,如同再造般变态的程度,我没有这种力量,也没有这个实力。我当初只是想着,给她多些生机罢了。” 赵三醒有些微微发怔,难以理解的问道:“那这是为何?” “这是她对生命的渴望!”苏珂抬起头来,目光望着眼前的绿茧,犹豫片刻,就将怀里的玉盒取出,一股沁人心脾的清凉感觉,弥漫整片墨竹林,引来百鸟走兽嘶吼。 “七色荷。”赵三醒有些微微吃惊,这是延年益寿的灵药。 玉盒里,荷花七色,散发着勃勃的生机。 绿茧仿佛是个嗷嗷待哺的婴儿,感受着这股勃勃的生命气息,不断颤抖,有幽幽的光华流转。 “墨竹给了你绝望的痛苦,这次会给你希望的未来。”苏珂没有丝毫犹豫,将手里的七色荷扔向绿茧。 只见原本就蠢蠢欲动的绿茧,此时就真的如同孩子一般,绿色的茧丝纵横切割,将这朵七色荷牢牢地缠了起来,绿光闪烁,生命气息流转,似乎愈加的强大而又纯粹。 赵三醒沉默不语,他看着眼前的绿茧,又回头看了看苏珂,忽然就有些尴尬的不清楚应该说些什么。 “额,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 赵三醒犹豫半晌,他咬咬牙,就将怀里的木盒取出,是一颗绿意盎然的圆润丹药。 苏珂有些意外,道:“太清丹” …… …… 包子依然是以前熟悉的味道,只是今天又多带了两包酱油。 周先生的书房里。 原本批改试卷笔记的书桌,上面已经不见笔墨纸砚,只有五个干净的小菜碟。 六屉包子,五杯豆浆,还有两盘精致的小凉菜。 周先生吃着热乎乎的包子,虽然味道不错,可是心里总觉得有些奇怪,蹙眉说道:“许青云,那梁渊难道就没有问你们别的。” “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他了,他还想问我什么?”许青云埋头吃着自己的包子,这种事情,若是吃的晚了,定然都要让旁边的刘致和跟武岳抢走,他想着想着,还不忘给旁边南宫婉儿的碗里,也夹来了一个包子。 周先生看着他们的吃相,气就不打一处来,将茶杯‘啪’的一声,狠狠砸在桌子上,忍不住出言训斥道:“你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整日除了吃就是吃,还能不能有点出息?刘致和,说你呢,还吃!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都胖成什么样了啊?剑修的韩先生就总跟我说,你那大粗手现在就连握剑都握不稳,你还吃,赶紧给我把包子放下。” 噗嗤。 武岳小姑娘忍不住笑了出来,差点将刚刚喝的豆浆吐出来。 “武岳,你这小丫头还有脸笑?” 周先生深深吸了口气,他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叹道:“同样是小姑娘,你怎么就不能向人家南宫婉儿,好好学习学习,看看人家《善晤》的成绩,在看看人家练剑的态度。你也不小了,能不能长点心?还有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以后少跟那个三年级的那个何宁一起走,我看着都心烦。” 武岳哭丧着小脸,抿着薄薄的唇,有些泫然欲泣的样子。 第六十章难以理解的境界 周先生眉头微皱,本想说些什么,可瞧着小姑娘可怜兮兮的样子,也只能欲言又止,忽然就有些长吁短叹,道:“你们来到东院学习,也已经有段时间,可整日里除了南宫婉儿认真学习,你们几个是最不给我省心的。” 许青云给周先生碗里夹了个包子,小声劝道:“周先生,包子要趁热吃。” “吃你的吧!”周先生狠狠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许青云,你说你整天除了上课睡觉,就是好吃懒做,本来就挺好的天赋,可偏偏对于修炼的事情,你是一点也不上心啊!” 许青云抬起头来,正襟危坐,很是认真的说道:“周先生,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们以后会好好学习的。” “别人说话我信,你说话我当放屁一样。”周先生咬了口包子,宽厚的唇角噙着冷笑,讥讽道:“前几天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自己跑出去疯玩也就算了,还要带上南宫婉儿,若不是刘致和瞧着天色已晚,着急来告诉我,我估计你们能饿死在那片墨竹林里。” 噗的一声,刘致和把刚喝的豆浆,尽数喷了出来。 他咳嗽的脸颊都有些通红,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瞧着目光不善的许青云,就有些委屈的说道:“这也不能怪我啊,青云,那天我可是在那墨竹林里,等了你足足一下午啊,我以为你让南宫婉儿给杀了,这才去找周先生他们的。” 南宫婉儿抿了口豆浆,闻言抬起眼帘,目光狠狠瞪了刘致和一眼。薄薄的唇角上还挂着乳白色的豆浆,看上去格外可爱。 “不是的,不是的!”刘致和赶紧摆摆手,他现在可以天不怕,地不怕,可就唯独害怕南宫婉儿,强颜欢笑,解释道:“姐姐,这只是一个误会。” 南宫婉儿白了他一眼,不再搭理,自顾埋头喝着自己的豆浆。 周先生看着他们的样子,有些愁眉不展,唉声叹气,道:“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在看看人家一班的周阳,三班的洪成武,还有六班的那个邱子涵,人家都是入学不到两周,就已经是启灵境界了啊!你在看看你们,现在连灵气都没感受到,我都替你们着急。” “启灵境!” “启灵境!” “启灵境?” 在童年的记忆里,总是会出现不同的‘人家’。 刘致和经历过很多‘人家’的孩子,自幼就已经养成良好的抗击打能力,对于‘人家’班级里的人物,他也只能感叹的称赞一声罢了,也懒得再去攀比什么,有这时间不如再吃几个包子。武岳小姑娘则是比较单纯的想着,人家刚刚入学就已经‘启灵境’,可何宁师兄都已经上了三年的学,也不过就是启灵境界,怎么忽然就感觉师兄真的好弱吖--,自己好桑心啊!“ 跟他们不同,南宫婉儿只是眨了眨眼睛,她有些不太理解,难道启灵境就真的很厉害吗? 她犹豫半晌,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许青云就已经帮他说了出来。 “启灵境难道真的很厉害吗?” …… …… 早晨晨光如初,吃完早饭的几人,自周先生的书房里出来,走在曲径幽深的长廊。 如今想来,南宫婉儿不得不对自己的谨言慎行,感到沾沾自喜的同时,也有些暗自庆幸。 她抿着薄薄的唇角,想着周先生刚刚大发雷霆的样子,戒尺打在许青云的手心,就有些忍不住微微害怕。 “青云,你没事吧。”南宫婉儿瞧着那通红的手心,有些心疼的问道。 许青云搓了搓已经通红掌心,只觉得有些麻木的发烫,心里有些恼火,愤然说道:“真应该把周大炮的破尺子偷来,若不然以后有咱们受的。” “你上次就说去偷尺子,结果还不是跟着南宫婉儿跑了。”刘致和也哭丧着脸,捂着自己的掌心,同甘苦共患难的滋味,可真是不好受,可怜兮兮的说道:“这次连本加利,整整打了老子三板子,周大炮这个王八蛋,真以为谁都是周阳他们那帮变态啊?开学不到两周,就已经启灵成功。” 南宫婉儿眉头微蹙,她有些难以理解的问道:“启灵境有这么难吗?” “呵呵,我当是谁,原来是二班的小班长啊,真是好大的口气啊!” 幽静长廊的远处,有两处假山凉亭,几道人影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为首少女不过**岁的年纪,容貌可爱,衣着黑白纹理的院服,手持一把桃花木剑。 她目光高傲,望着许青云几人,很是嚣张的说道:“你说启灵境不难,那你现在是启灵境界吗?” 南宫婉儿想了想,摇头说道:“不是。” “那你感受过灵气吗?” “也不曾。” “既然你不是启灵境,也不曾感受过灵气。”她看着南宫婉儿,嘴角噙着讥讽的笑意,嘲讽道:“又有什么资格说出这样的话?” 南宫婉儿有些微微发怔,她想着自己确实不是启灵境界,也没有感受过元气的力量,可那是因为自己家里的功法,需要长久以来的积累,不允许自己这么早就‘启灵’。 不是她不能,只是她不想。 “喂,邱子涵,你有完没完?” 刘致和有些不乐意,他虽有些讨厌南宫婉儿的多事,可那也是自己班级里的事情,关起门来就算打破头,那也是自己家里的事情。可现在有人欺负自家人,他自然不能坐视不理,说道:“不要以为自己早几日启灵,就值得你这般嚣张,等过些日子本少爷成功启灵,非要打的你回陈留找你老爹去。” “呵呵,就你刘致和想要启灵,我估计猴年马月都够呛!” 邱子涵抱着手臂,目光都懒得搭理他,不屑道:“我劝你还是早点回陈留,帮着你爹把你家的青楼经营好吧。” 周围几人哄堂大笑,指指点点,目光充满嘲笑的意味。 刘致和气的脸色有些通红,他最在意的就是人家在背后数落他的家底,此时早已忍无可忍,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挥拳打向邱子涵。 “小心,子涵师妹!” 邱子涵临危不惧,望着挥拳而来的刘致和,没有丝毫畏惧,目光反而充满兴奋。 她握着手中桃花木剑,激动的说道:“好,正愁没人练手呢,你刘致和果然适合三陪。” 第六十一章不服 刘致和勃然大怒,他本就不是什么宽厚的人,向来也是过惯嚣了张跋扈的生活。对于同样来自陈留郡的邱子涵,两人自幼就已然相识,可惜八字不合,命中相克,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争斗不止。 “邱子涵,我今天非要撕烂你的嘴!” 长拳挥动,刘致和有些臃肿的身子,忽然诡异般的微微弓起,骨骼都发出清脆的响声,将手臂的劲道发挥极致。 “这似乎是……” 南宫婉儿眉头微蹙,她看着刘致和的样子,犹如猿猴屈身蓄护,放长击远,目光有些难以置信道:“这是武学里的通背拳?” 通背拳,不是什么强大功法,只是武学世界里的简单拳法。 刘致和自幼嚣张跋扈,也是有着自己的嚣张本钱,虽然没有启灵,可却跟着自家护卫学了几招拿手的本事,一直也都不舍得用。本来想着哪天用这套拳法,用来偷袭南宫婉儿,可今日实在难以忍受心里的怒火。 抻长两臂,犹如猿猴屈身蓄护,有种疯狂的冲击气势。 邱子涵有些发呆,她手持着桃花木剑,原本已经凝聚的启灵气势,在见到刘致和这套拳法的时候,忽然就有些难以置信的怔怔出神,只觉得刘致和张牙舞爪的样子太过滑稽,就像已经疯了般的胖猴子,傻乎乎的就跑了过来。 她忍不住‘噗嗤’一笑,原本剑势已然溃散。 刘致和眼睛一亮,长臂舒展,趁着剑势未起,直接一拳拍向那把桃花木剑。 “师妹,小心!” 周围几人境界颇高,见此剑势溃散,不禁心里一紧,忍不住大声惊呼。 邱子涵回过神来,可已然来不及,刘致和长拳砸在剑身,若非自己手中这把桃花木剑,是陈留百草园里八百年桃木打磨出的上品木剑,绝对可能直接砸断。 可即使如此,巨大的冲击力量,让整把木剑剧烈颤抖,震得手腕都有些发麻。 “可恶。”邱子涵小脸有些微红,承受这一拳的打击,让她有些气喘吁吁,额头也沁出细小的汗珠。可当她看着刘致和想要再次趁胜追击,长拳舒展的时候,不禁握住自己手里的桃花木剑,两道细眉微微蹙起,目光超乎寻常的凛然而又郑重。 “刘致和,你快回来啊。”南宫婉儿似乎发现了什么,有些焦急的喊道。 刘致和此时长拳气势如虹,又怎会半途而废?只见他舒展身躯,抻长两臂,周身全部力量在舒展引导间爆发,一股强力的劲道骤然涌入自己的五指。 他感觉自己这一拳,充满力量。 甚至可以打死一头牛,这是自己练武这么多年以来,发挥出最具强大而自豪的一拳。刘致和双眼微微眯起,只觉得心潮澎湃,长拳如同一道劲风,想要一拳狠狠砸在邱子涵的小脸上。 “你真当自己很厉害吗?” 邱子涵目光微冷,她有些恼火于刘致和的自大,在自己面前竟然如此嚣张,有些忍不住的深吸了口气,手中桃花木剑微微上扬,早先崩溃的剑势重回巅峰。 许青云双眼微微眯起,他看着邱子涵的桃花木剑,只觉得充满着一股浑厚的元气。 他连忙大声喊道:“我们认输。” “认输?” 邱子涵剑锋微屈,她薄薄的唇角噙着冷笑,嘲讽道:“现在认输,你不觉得已经晚了吗?” 确实有些晚了! 因为刘致和的长拳已经逼近。 邱子涵面对气势十足的刘致和,嘴角冷笑,目光凛然不惧。 她没有丝毫犹豫。 手腕一抖,桃花木剑未曾开过锋的剑锋,上面有着火红色的浑厚元气。 在刘致和长拳已至的刹那, 剑锋如同蜻蜓点水般,微微点在气势十足的拳头上。 看上去很轻,可刘致和刹那间面色微变,脸颊苍白的没有血色,只觉得整条手臂都在发麻。剑锋如同千钧压顶,把他直接砸在地上, “我靠,许青云,快来救哥哥我啊!”刘致和捂着手臂,满地打滚,疼的龇牙咧嘴。 许青云想要上前帮忙,可邱子涵同行的几人将他拦住,趾高气扬的对他说道:“这里是武斗,你们都不许上前帮忙。” 楚国律法规定,只要双方同意,就可以武斗,即使出现死亡,也是没有罪过。 “有谁跟你说过武斗?”武岳小姑娘有些着急,他看着满地打滚的刘致和,有些心疼的红着眼睛说道:“你有经过老师院长的同意吗?你有问过我们的意见吗?你们签过生死契约吗?” “刘致和要是出现问题,按照楚国律法,你们都是要偿命的!” 对于楚国律法很是精通的武岳小姑娘,将周围几人说的面露犹豫,他们虽然年长几年,可也只是修炼道法,不曾太过深入了解过楚国律法,此时也有些犹豫不决。 许青云面色阴沉,将他们一把推开,就想要上前把刘致和扶起来。 邱子涵两道清淡的细眉,微微蹙起,有些生气的说道:“狗奴才,我有让你过来了吗?” 许青云没有搭理她,只是径直走向刘致和的身旁,两眼低垂,望着他已经有些烧灼红肿的手臂,心里有些沉默。 邱子涵目光微敛,望着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的许青云,心里有些微微恼火。 “你也给我趴在地上吧!”她手持桃花木剑,凛然的剑锋有元气萦绕,没有丝毫犹豫,就直接就朝着许青云手臂砸去。 可就在即将砸在许青云手臂的时候。 桃花木剑却突兀的悬于空中。 因为有两根修长的手指,就这般平淡夹住这把萦绕着元气的剑锋,让原本应该砸在许青云身上的桃花木剑,纹丝不动的悬于空中。 不只是周围的人目瞪口呆,即使邱子涵也睁大了眼睛,目光有些呆滞的望着眼前的南宫婉儿,难以置信的喃喃问道:“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会握住我的剑。” 南宫婉儿黑白纹理的院服,在晨风里微微拂动,清丽的小脸有种沉静的美丽。 她看着眼前的邱子涵,两根修长的手指,很是平静的松开剑锋。 邱子涵不服,桃花木剑颤抖,浑厚的元气彻底爆发,骤然撩起强大的力量,再次斩向南宫婉儿。 第六十二章因为你太弱! 邱子涵是启灵境界的修士。 在两周前的那个夜晚,因为有些心事,她就来到书院乾元阁的观星台散心。 那里登高望远,星垂平野,仿佛手可摘星,心情也会好转很多。 邱子涵倚靠着朱红的栏杆,目光望着远处辽阔的苍穹,有些迷茫的深邃瞳孔,里面蕴含着难以言述的悲伤。 是人,总是会有伤心的事情。 她想着这些事情,心里就有些难过,如同压在心底的巨石,甚至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可每当这个时候,邱子涵都会习惯的仰望星空,喜欢看夜幕下的漫天星辰。 只不过这一次, 她震惊的发现,头顶的灿烂星空,有着一种温润的力量,在月光星辰间自然流转。 似溪流,似河水,似星辰月华流动…… 邱子涵有着难以置信的激动,这是灵力,是天地间月华星辰里面蕴含的灵力。 她强忍着心里的激动,默默想着《善晤》里的古语:“启灵境,古语,启----开也!” 启灵境是打开修炼的大门,机缘巧合,邱子涵在摘星台感悟到天地间的灵力。 她要将灵力据为己有。 那一日,摘星台前星光璀璨,月华如水一般沉凝流动。 邱子涵沐浴在灵力的海洋,心境自然,全身经脉通畅,只觉得有股温润的水流,在体内经脉骨骼间自然的流转。 “这是灵力在淬炼经脉。”她心里感慨,这种超然的蜕变,是任何人难以想象的舒适酣畅。 灵力游走于经脉骨骼间,每一次的流转,体内经脉骨骼的韧性都要强盛几分。 同样也代表着自己的力量,愈发强大而内敛。 直至流转三十一次,当灵力彻底归于丹田,最终汇成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光华潋滟,上面隐隐有月华星辰流动。 沉静于丹田,温润而又自然。 “这就是启灵境,将灵力归于丹田,化成属于自己的灵力海洋。”直到晨光熹微,邱子涵睁开双眼,眸光清亮的犹如星辰,感受着体内丹田里的那颗水珠,想着家族古籍里的记载,说道:“这颗水珠,就是我灵力海洋的雏形,只要不断修炼,总会有滴水成海的时候。” 虽说只是水珠,可邱子涵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强大,那种举手投足之间总有灵气流转体内。 让她的力量,超乎寻常的强大。 甚至可以挥出简单的剑气,虽然只是简单的剑气,可也绝对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挡住! 南宫婉儿! 她不相信南宫婉儿可以挡住自己的剑气! 邱子涵手持桃花木剑,这把出自陈留百草园的木剑,不只是坚固的难以想象,最重要的是可以让元气,在桃木剑身里通畅的流动,甚至可以增幅元气流转的力量。 让她的剑气,愈发强大。 南宫婉儿虽然没有启灵境界,可她见识过太多启灵境界的人,自然能够感受到这道剑气的强大。 可她没有退后,因为她的背后是许青云,是刘致和,是武岳小姑娘。 她是班长,不可以抛弃同学。 南宫婉儿这样想着,忽然抬起头来,清丽干净的小脸,看上去有些倔强般的可爱。 可目光却凛然不惧! 许青云同样也能够感受到这道剑气,虽然在他的眼里,不过就是一道简单的剑气。 可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这道普通的剑气,足够让这把没有开过锋的桃花木剑。 成为真正削铁如泥的利器。 许青云脸色有些难看,他没有想到邱子涵如此决然,有些焦急的冲着南宫婉儿喊道:“危险!南宫婉儿,你快点让开!” 南宫婉儿置若罔闻,她只是平静的抬起头来,目光深邃,望着即将斩落下来的那把桃花木剑。 没有畏惧,时间仿佛都已然停止。 她只是如此简单的抬起衣袖,宽大的云水长袖,在袖口的地方,甚至还绣着非常好看的云雪花纹。 邱子涵看着南宫婉儿,有些不太理解,难道是让我看你院服衣袖上的花纹?可我早已没有这个兴趣,我现在想的只是要打败你! 她蹙着眉头想着,忽然觉得南宫婉儿难道是畏惧于我,想要以此示好? 邱子涵开始有些犹豫,也有些不忍,虽说大家有些过节,可至少我们都是同学。 自己这道剑气只要斩落,南宫婉儿定然要流血的。 说到底,邱子涵也不过就是**岁的小女生,可以任性,可以嚣张跋扈。 但骨子里的善良,总是会有一些的。 如此想着,她手中剑气本想散去,可却忽然间感觉到一股强劲的吸力。 手中这把桃花木剑,有些不由自主的不受控制。 邱子涵目光震惊,充满了难以置信,她睁大了眼睛,只见南宫婉儿长袖撩起,伸出里面白皙的小手,五指纤细显得有些修长,在面对自己这道剑气的时候,没有丝毫犹豫。 双手合十,桃花木剑自掌心划过,剑气直接溃散,凛然的剑锋停止于南宫婉儿的眼前。 纹丝不动! 南宫婉儿面容平静,目光深邃凛然,黑色长发在晨风里微微拂动,整个动作行云流水,犹如天女游园,踏雪折梅,正是天山折梅手。 在场众人有些目瞪口呆,震惊的难以言述。 刘致和手捂着自己发麻的手臂,脸色苍白的可怕,他躺在地上纹丝不动,甚至都已经有些吓傻了。 “这,这……让我以后还怎么报仇?”想着南宫婉儿的强大,他忽然有种自杀的冲动。 当然,这种心情,不只是刘致和。 邱子涵有些心灰意冷,她难以理解这种情况的发生,甚至忍不住想要大放悲声,眼睛里隐隐有着泪光闪烁。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南宫婉儿,不甘心的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你可以握住我的剑?” “为什么你可以战胜我?” “我可是启灵境!” 邱子涵哭了起来,她红着眼睛,哭的梨花带雨,看起来楚楚可怜。可目光却倔强的望着南宫婉儿,带着哭腔,很是不服气的问道:“你说这是凭什么啊?” 南宫婉儿沉吟片刻,诚恳的说道:“因为你的剑意不够纯粹!” “剑意?” 邱子涵抹着泪水,咬着薄薄的唇角,依然不服的问道:“我不用剑意,难道用我的启灵境界,就不能打败你?“ “不能!”南宫婉儿摇摇头。 “为什么?”邱子涵睁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理解的问道。 南宫婉儿想了想,很是认真的说道:“因为你太弱!” 第六十三章我在晨光中启灵(上) 邱子涵自幼生于富贵人家,虽说不是什么世家豪门,可在陈留郡也是首屈一指的大家族。从小就过着钟鸣鼎食的奢华生活,对于丹药兽骨这等培养资质的东西,家族也是毫不吝啬,尽量满足这些核心成员的需求。 这是一种投资,只为将来能够得到回报。 这种回报,就是只有自己的强大,来让自己的家族更加强大。当家族给了自己荣耀,自己自然也要让家族荣耀。 邱子涵虽然年幼,可家里的几个哥哥姐姐,整日对于修炼的事情,早已经到了痴狂的地步。 她开始的时候,不是太理解。 可三个月前家族里发生的事情,这才让邱子涵慢慢的清醒发现,在这个世界,只有真正的强大力量,能够守住自己想要守住的东西。 力量源于修炼,她资质本就不错,还有家族提供的丹药兽骨,在两天前那个夜晚,能够成为真正的启灵境,虽说是意料之外,可也在情理之中。 八岁的启灵境,这在楚国不能说是没有,但也绝对属于少数。 可就是如此,邱子涵以启灵境界的修为,在没有丝毫元气的南宫婉儿面前。 竟然如此简单而又直接的失败。 “因为你太弱!”南宫婉儿的声音,有些平淡而又认真,让人能够感觉这只是她在陈述事实,而不是在刻意挖苦着什么。 邱子涵目光有些恍惚,她两眼低垂,望着手中的桃花木剑,怔怔出神。 只觉得有些心灰意冷,对自己充满了怀疑。 “子涵,不要乱想。” 幽静曲折的回廊,有男子面白如玉,衣着干净整洁。他自长廊慢慢走来,步履雍容而又自然,目光望着远处的邱子涵,很是认真的说道:“你要相信自己,不要乱了自己的道心。” 邱子涵咬着薄薄的唇角,她目光低垂,望着手里的桃花木剑,强忍着眼底的泪水,道:“顾老师,你让我如何相信自己?以启灵境界的修为,败给没有丝毫元气的普通人,你让我如何坚定自己的道心?” “她不是普通人。”顾南衣摇摇头,他抬头望着南宫婉儿,深邃的目光里有些欣赏。甚至直言不讳的说道:“她能打败你,不是因为你太弱,只是因为她太强了。” 只是因为南宫婉儿太强了! 邱子涵睁着眼泪汪汪的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自己的老师。 这位整个书院都深居简出的顾南衣,整日里除了教书育人,都很少跟人打招呼,向来都不假以辞色,即使自己当初摘星台前成为启灵境,他也不过只是淡淡的说了个‘好’字! 可此时,顾南衣对南宫婉儿的评价,竟然如此之高。 邱子涵有些不敢相信,可现实就是如此,她两眼低垂,目光望着手里的桃花木剑,不清楚为什么,心里有种难以言述的愤怒。 她生于富贵,八岁启灵,修为天赋可谓惊人,自幼都是在师长表扬称赞里长大,自然也有着自己的骄傲。可今天的失败,却是让她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屈辱。 南宫婉儿太强? 这难道也是自己失败的理由? 真是可笑至极! 理由! 强者是不需要理由的! 南宫婉儿向来就不需要理由。 她抬起头来,抿着自己薄薄的唇,望着眼前的顾南衣,想着自己其实真的很强。就像刚刚在周先生那里,她本来就想这么说的,可许青云就先说了出来,惹得周先生大发雷霆,南宫婉儿自然就不会再去争辩什么。 此时虽然得到顾南衣肯定。 可南宫婉儿却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值得自己高兴的地方,因为在她看来这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启灵境界真的很厉害吗?” 对于有些人来说,可能很厉害,有着元气加强自己的体魄,自然就比普通人厉害。 可对于来自天山的小公主,南宫婉儿实在找不出自己失败的理由。 “老师,我不服!” 邱子涵咬着薄薄的唇角,她目光有些复杂,望着眼前的南宫婉儿,依然不愿服输,道:“我明明已然启灵,又有百草园的桃花木剑,我为什么打不过她,凭什么打不过她?” “我还要再战!” 顾南衣摇摇头,对于邱子涵的执着,有些无奈的叹气,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道声音忽然打断他的思绪。 “既然输了,你又有什么资格想要在战?”许青云眼帘低垂,他望着刘致和依然肿胀的手臂,脸色有些难看。 “你说我没有资格?” 邱子涵勃然大怒,她手握着桃花木剑,指尖气的都有些泛白,道:“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说我?你以为自己是谁?同样没有启灵的废物,你也配来跟我谈论资格?” 许青云慢慢站起身来,他来到南宫婉儿的身边,目光平静的望着邱子涵。 想了想,很是认真的问道:“在你眼里,是不是只有启灵境界,就应该如你这般骄傲?” 邱子涵有些微微发怔,她有些不太理解许青云的意思,可看着他平静的神情,不清楚为何心里就有些生气,她忍不住咬着薄薄的唇角,趾高气扬的说道:“我八岁就已经启灵,在整个落仓书院都是屈指可数的天才,这就是我的骄傲。你至今连灵气都没有感受过,又有什么资格来跟我说话?” “哦,原来如此!”许青云目光有些恍然,他看着眼前的邱子涵,有些感慨道:“原来只有启灵境界,才可以如你这般骄傲。” 邱子涵眉头微蹙,她虽然感觉这话有些不对劲,可也想不出哪里不对。 只能继续说道:“就是如此,你若能如我这般启灵,自然也可以如我这般骄傲!” 许青云闻言,有些想笑。忽然觉得邱子涵这个姑娘,虽然有些任性,可却真是傻得有些可爱啊! 他看着邱子涵,自己慢慢走出长廊,站在晨光与微风之间,目光平静,很是认真的说道:“既然如此,我想我马上就应该如你这般骄傲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邱子涵眉头微皱,她有些不太理解许青云的意思。 “这是,他这是要启灵?”顾南衣修为高深,自然经历丰富,他看着晨光下的许青云,有些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许青云双目紧闭,他只是静静的站在晨光里。 有微风徐来, 有晨光流转, 有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 有天地间淡淡的灵力,飘散在许青云的周围,让他眉心那道很浅很浅的剑痕。 如同朱砂般熠熠生辉。 第六十四章我在晨光中启灵(中) 顾南衣面容年轻,不过三十余岁,可修为就已经深不可测。在书院教书数年,虽然深居简出,不愿过多的打理书院事物。可对于授课解惑这等为人师表的真正义务,从来都是义不容辞。 他见过很多学生。 都是楚国真正意义上的天才,有四岁就已启灵,在落仓书院修习三载,直接成为郢都太学‘尚志班’的学生。也有初试修炼,三日就已启灵成功,只是用了短短的三天时间,就能明悟道法,悟性堪称极致。 可顾南衣怎么也没有想到,世间有人初试启灵,就能如此这般简单而又荒谬到让人难以置信! 他说,想要启灵。 然后就这般平静的站在晨光下,没有丝毫准备,也没有丝毫感悟,直接就可以感受到晨光里的灵力。 如细沙般流动,如流水般温润。 这些灵力飘散在许青云的周围,如同沐浴在灵力的海洋,让他看上去有种水雾般的氤氲模糊, “许青云这是在启灵?”刘致和睁大了眼睛,他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许青云,难以置信的喃喃自语道:“这怎么可能啊,什么时候启灵都可以这么随便了!” 刘致和不敢相信,武岳小姑娘也不敢相信,大家都有些不敢相信。 启灵。 当然不只是简单的感悟天地灵气,你能够感悟到灵气,这也不过就是第一步而已。最重要的是要如何将这些灵气,能够全部归于自己的丹田气海。 邱子涵抬起眼帘,她目光复杂,甚至有些难以置信。 因为自己已然启灵,自然清楚启灵境界的困难,这需要对于自己的身体能够足够了解,清楚经脉纹理的脉动,到底可以承受灵力的多少次冲击,甚至已经严苛至心脏跳动的次数都要了然。 当然,对于如何控制这些灵气的吐纳之术,这是需要真正的纯熟自然。 启灵,说起来简单,可真的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邱子涵不敢相信许青云可以,也不愿相信他真的可以。 因为自己的骄傲。 “我相信你可以成功。” 也许只有这位来自天山的小公主,可以相信这个世界的神奇。 南宫婉儿抬起头来,目光充满明亮的光芒,她望着沉浸在晨光里的许青云,眉眼弯弯如月,很是高兴的说道:“许青云,你要加油啊,只要你可以成功,我就带你去天山吃冰粥。” 许青云仿佛能够感受到她的存在,此时整片晨光忽然大放光芒,如水的灵气也蓦然间暴躁起来。 原本的涓涓细流,已然汇成一条小河,可却因为没有办法吸收,只能徘徊在许青云的周围,发出噼啪乱响的清脆声音。 “你们这是……,” 周先生也不知何时来到此处,他看着许青云的样子,目光充满难以置信,有些怔怔出神,良久过后,他很是懊恼的一拍大腿,焦急的喊道:“你这傻孩子,如此贸然启灵,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还不快快将灵气归于丹田,真是急死我了,快用吐纳术啊!哎呀,不管是《鬼谷吐纳术》,还是《阴阳吐纳术》,只要能将灵力吸收入体就行啊!” 许青云虽然沉浸在灵气的世界里,可却能够感受到周围发生的事情,此时周先生的话如同醍醐灌顶般,让他猛然想起那日落仓山老人说的事情。 “未曾启灵,不可吐纳。” “可此时自己正在启灵,正在打通周身经脉纹路,想要将灵气归于自己的丹田。” “这自然就需要用吐纳之术,吸收天地间的灵气,来冲撞经脉。” 他想着这些,本想运转书院的《鬼谷吐纳术》。 可也不知为何,心念刚至,脑海里却忽然出现一只似龟非龟,似蛇非蛇的妖兽 在瀚海中沉沉浮浮,吐息万千水汽。 许青云只觉得周身震荡,蓦然想起这是当初赤吾沉入地脉前,留给自己的那套吐纳功法。 “神龟虽寿,可沉息万载。” “灵蛇起陆,可八方云聚。” 他运转着这套吐纳术,只是觉得体内的丹田,犹如饥肠辘辘的贪婪巨蛇,不断吞噬着天地间的灵力,在体内经脉间流转,缓缓增强着骨骼经脉的强度。 在壮己身,不断蜕变。 当残留的灵气本该流失于体外,丹田气海却又如同抠门到家的神龟,小心翼翼很是吝啬的吐出,让这些灵气能够长时间的存在体内,洗涤经脉骨骼。 “这就是《灵蛇龟息术》,有灵蛇的贪婪吸收天地灵气,有神龟的吝啬忍耐让灵气长存于体内。”许青云感受着体内的变化,有些沉醉于此,骨骼经脉不断有力量充实的感觉,让他有种酣畅淋漓的舒适,目光充满勃勃生机。 只是他没有注意,眉心处那道清浅的剑痕,此时也如同饥渴的灵蛇一般,不断吞噬着天地间的灵气,甚至犹有过之。 许青云的周围,感觉就像一个真正的黑洞,疯狂吞噬着天地间的灵气。 “什么啊?怎么会有人吸收这么多的灵气?” “这是启灵境?” “这么庞大的灵气,至少都已经是启灵后期了吧!” 周围的人有些瞠目结舌,目光充满难以置信,虽说启灵境界在第一次吸收天地灵气的时候,吸收越多,对于自己未来的道路,也就愈加有利。 可这也总要有个限度吧? 哪有许青云这般吸收灵力的?这简直就已经不是吸收,而是真正的掠夺。 如此庞大的灵气,全部归于许青云的丹田。 “这……,” 周先生也有些目瞪口呆,他望着面无表情的许青云,目光隐含担忧,有些难以置信的喃喃自语道:“这样会不会撑爆啊?“ 自然不会! 许青云只觉得自己的丹田,就像一个真正的无底洞,不断吞噬着天地间的灵气。 当然不只是丹田,还有眉心那道清浅的剑痕,这是在思过崖秘境里,夏小荷留给自己的生死剑意。 这才是吞噬天地灵气,真正的罪魁祸首。 晨光仿佛都已经黯淡,灵力流转,全部聚集在许青云的体内,不断淬炼着他的经脉骨骼。 “这是灵力在淬炼经脉,可怎么这么久?”周先生看着许青云,目光有些担忧。 顾南衣早已走上前来,他在仔细观察着许青云,直到此时才有些回过神来,目光有些恍惚,充满难以置信的问道:“这是灵力第几次在他体内流转了?” 周先生想了想,很是随意的说道:“好像是第四十九次。” 可当他说完,就像见了鬼一般的定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目光充满难以置信的震惊。 第六十五章我在晨光中启灵(下) 两人相视一眼。 都能看出彼此眼中的震撼,以及难以置信。 灵力流转的次数,代表着灵力在体内强化多少次经脉骨骼,普通人在启灵的时候,也不过就是区区二十几次罢了,稍微资质不错的人,就如同邱子涵这般,可以成功突破三十,就已经很是瞩目。 可眼前的许青云…… 四十九次! 整整四十九次的灵力淬炼,这是要将骨骼经脉打造成什么程度啊? 顾南衣深吸口气,他抬起头来,望着眼前的许青云,目光有些灼灼有神,强忍着心里的激动,道:“能将灵气淬炼至四十九次,这不说在咱们整个落仓书院,就是在整个楚国都是少有的真正天才。只是刚刚启灵而已,可长存在他丹田里的灵气,却足可媲美启灵后期。” 周先生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他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着沐浴在晨光里的许青云。 他忽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这是什么情况? 刚刚在办公室里还批评他上课睡懒觉,好高骛远。这才走出几步的距离,就在这直接想要启灵?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启灵,这可是灵力淬炼至四十九次的启灵啊! 周身经脉纹路的韧性,骨骼的强度,丹田元气的总量以及将来的神识念力。这些经过灵力的淬炼,都会发生质的变化,三十几次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可许青云是整整四十九次啊! 周先生面色有些潮红,他忍不住想要说些什么,可刚抬起头来的时候,只觉得晨光灵力流转,又一道温润的灵力,再次降落在许青云的身上。 “这……” 他有些震惊的说不出话来,颤抖的指着许青云,喃喃说道:“这是第五十次,这是整整第五十次灵力淬炼啊!” 说完,又一道灵力降落。 “第五十一次!” “第五十二次!” “第五十三次!” …… …… 邱子涵面色有些苍白,她抬起头来,目光难以置信的望着许青云。 “灵力淬炼五十九次。” 她咬着薄薄的唇角,想着自己当初在摘星台,只不过灵力淬炼三十二次,就已经沾沾自信的事情。忽然就有些忍不住的垂下头来,眼帘低垂,目光望着自己脚下的青石板路。 她有些怔怔出神,良久过后,嘴角噙着微冷的笑意,有些自嘲。 自己的道路,都是自己走的,她想着自己走过的道路,忽然就觉得自己当初实在是有些太过苍白而又可笑。 “原来只有失败,能够看清真正的自己。” 她抬起头来,目光再次望向晨光里的许青云,沉默良久,忽然静静的离开了这里。 没有人注视着她的离去,因为这里的主角,已经不在是她。 …… …… 犹如晨光黯淡。 晨光,是真的已经黯淡很多,因为灵气的流失,让这里的天空显得稍稍有些阴沉。 周围已经来了很多人,他们都是这里的学生,有先前跟着邱子涵同行的高年级学生,也有因为这里灵气变化吸引来的同学,也有路过此处有些好奇凑热闹的先生。 他们都可以感受到晨光里面灵气的流失。 他们都可以见到许青云灵力淬炼,犹如黑洞般吞噬灵气的画面,甚至已经达到空前的恐怖次数。 “第六十一次!” “第六十二次!” “第六十三次!” 当灵力淬炼至六十三次,经脉骨骼突然发出噼啪的响声。许青云只觉得周身有种难以言述的疼痛感觉,让他险些坚持不住,连忙运转《灵蛇龟息术》。 灵蛇起陆,蝰蛇继续贪婪吞噬着源源不断的灵气。 若非如此,许青云根本不可能坚持至此,灵力可以淬炼至恐怖的六十三次,这也可以证明赤吾青蛇当初给自己的这本《灵蛇龟息术》,是有多么的强大! “难道真的只有六十三次?” 许青云感受着骨骼的颤抖,这种深入骨髓的疼痛,是任何人难以想象的残酷。 他忽然想起当初祈水河畔,陈九黎将赤吾斩杀的画面。 他忽然想起当初小佛山前,清河王徐正萍的道石剑意,中正而又平和,剑气凛然不屈的真正意境。 他忽然想起在思过崖秘境,南岳苏柳斋的圣女夏小荷,生死剑意,不畏生死,敢持剑与天对峙的气魄和胸襟,让人心生敬佩。 “既然你都敢与天对峙,这不过简单的灵气冲击,我又有什么好害怕的?”许青云抬起头来,他望着头顶的灿烂晨光,灵力流转不断冲撞自己的经脉,巨大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微微皱眉,可目光却凛然不惧,心境犹如道石剑意方正不屈,敢与天对峙又有何惧? 当众人本以为六十三次已然极限,可晨光里的灵气再次降落,流转在许青云的丹田气海。 灵蛇吸收,神龟吐纳。 “又一次经脉淬炼,这已经是第六十四次了。” “天啊,这是第六十五次!” “六十六!” “六十七!” “六十八!” “六十九!” ‘轰’的一声,第六十九次灵力淬炼。灵蛇已经撑得抬不起头颅,面对依然源源不断的灵力,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灵力悄然溜走,目光满是不舍以及懊恼。蛰伏丹田的神龟,也艰难的吐出了最后一丝灵气,吝啬至此,也难以容纳如此多的灵气。 许青云丹田气海,灵力已经彻底饱和。 周身经脉流转的全部灵气,在灵蛇神龟的牵引下,最后全部归于丹田,直至化成一条三米宽的小河。 “这就是丹田灵海?”许青云感受着丹田里的这条小河,有些忍不住的微微皱眉,只觉得自己简直太过白痴,有赤吾如此强大的《灵蛇龟息术》,最后竟然也就形成这般拙劣的灵海。他不禁有些惭愧,道:“就这么条小破河,以后出门是真的没脸见人了。” 当然,许青云若是知道邱子涵当初归于丹田的灵海,只是一滴可怜兮兮的小水珠,也许就不会这般想了。 现在的他,只是觉得周身充满强大的力量。 睁开眼睛,眸光明亮。 双眉处那道很淡很淡的剑痕,似乎经过这次灵力的洗礼,也显得愈发深邃而又朦胧。 犹如真正的朱砂。 第六十六章警钟 启灵境。 这是第一境,也是初试修炼的起始境界。 只有感悟天地间的灵气,将自己周身的经脉全部打通,运转吐纳之术不断淬炼自己的体魄,直至最后灵气归于丹田,成为属于自己的灵海,这才是真正的启灵境。 丹田只要有了灵海,这才可以修炼万千道法,释放出属于自己的元气。 许青云前世只修妖法,重在锻体,对于元气境界的修炼,有很多的地方都不太理解。 可今日在晨光里成为启灵,在感悟天地间灵气的时候,那种奇妙而又舒适的感觉,仿佛就像游走于晨光与微风之间,让他整个人都有种前所未有的蜕变。 骨骼经脉,仿佛已经打通,身体变得轻松很多。但经脉肌肤却更有韧性,周身骨骼经过灵力淬炼,充满了强劲的力量。 最重要的是举手投足间有元气流转。 许青云心里有些激动。 前世今生,他这是第一次修炼出元气。 跟自己当年的修炼不同,妖气只求以势压人,源源不断的恐怖妖气,是屠城杀敌真正的强大手段。相较于此,元气胜于灵巧自然,可以变化莫测,修炼世间万法,旷世神通。有诸子百家,奇门遁甲,是世间真正变化的起源。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这是春秋圣人老子,在《道经》中记载的一句话。《道经》虽说不是什么强大的功法,可却是圣人手谈论道的笔记手札。” “只言片语,就可见大道真解。” 许青云对此深有感触,他只觉得元气的强大,就胜在千变万化,可以延伸出真正的万千道法。 “许青云!” 周先生的声音忽然响起,他就站在不远的地方,目光望着始终不动的许青云,生怕打扰了他的修炼,小心翼翼的试探道:“你现在还能听见我说话吗?” 许青云抬起眼帘,看着因为激动,脸色都有些潮红的周先生。 他犹豫片刻,沉默的点点头,说:“能” “太好了,你还能听见我说话!”周先生神情有些激动,他目光灼灼有神,看着许青云的眼神,就如同看见什么旷世珍宝,就连声音都有些颤抖,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许青云想了想,抬起自己的手臂,感受着手臂里的力量,很是诚恳说道:“我现在很好,感觉自己可以吃三十屉包子!” 额! 周先生脸色有些尴尬,他虽然也觉得包子挺好吃,可难道成功启灵的感觉,就只是想要吃包子吗? “就只有这些?”他想了想,有些不甘心的再次追问道:“除了吃包子这些事情,难道你就没有别的感觉吗?” 灵力淬炼六十九次的感觉,可不能只是想要吃包子啊! “除了吃包子?”许青云皱着眉头,他眼帘低垂,想着自己现在除了想吃包子,是真的没有什么感觉。可又不忍拒绝,想了想,再次诚恳的说道:“周先生,我现在除了想吃包子,就是想睡觉。” 除了想吃包子,就是想睡觉! 周先生脸色有些难看,他想着早上自己果然没有说错,许青云虽然天赋惊人,可果真是好吃懒做,整天除了吃就想着睡,自己本想着让他谈谈启灵淬炼六十九次的感觉,可竟然得到如此结果,简直就是愚蠢至极。 他脸色有些阴沉,为人师表,可不能因为弟子天赋惊人,就可以放纵不管。不仅如此,现在还必须严格要求,让许青云能够戒骄戒躁,在修炼的道路上持之以恒。 周先生正想着出言呵斥,整个书院却忽然响起急促的钟声,悠长而嘹亮,让他整个人面色微变,充满难以置信的神情。 “是书院的钟声。”顾南衣抬起头来,相较于许青云的天赋,他现在真正在意的,也只是书院这道钟声的意义。 整个落仓书院,东西南北,乾元阁,百,摘星台,都已然沉浸在这道急促的钟声里。不只是刚刚入学的新生,即使在书院已经生活三五年的高年级学生,此时也都有些茫然的难以理解,不清楚钟声源于何处,也不清楚钟声的真正意义。 只有在书院里真正生活很久的先生,能够清楚这道钟声的意义。 “多事之秋,果真是多事之秋啊!” 周先生脸色有些严肃,他抬起头来,目光望着书院大门的方向,声音有些沉重的说道:“我自陈留百草园出来,就在一直在落仓书院传道授业,至今已经十余载。在这十年的时间里,落仓书院的警钟,也不过只是响过两次而已!” “过去看看吧,也许真发生什么事情了!”顾南衣脸色沉着,他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就回首对着众人说道:“你们先回班级上课,若是没有先生讲课,就自行学习《善晤》《明理》,没有一般的情况,不许走出教室半步。” 此时也不过只是上午,晨光依旧,两位先生的离去,让这里的氛围也轻松不少。围在这里的同学,三三两两,打打闹闹的也逐渐离去。 许青云没有见到邱子涵,心里有些失望,也就觉得有些没意思。 若是邱子涵能在这里,他至少还可以逗逗小姑娘,让她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启灵境。 “青云,你这是启灵境了?”刘致和有些艰难的走了过来,胖胖的小手颤颤巍巍的指着许青云,目光有些难以置信的喃喃问道:“早上还跟我一起喝豆浆,这才一会怎么就是启灵境了呢?” “白痴!” 许青云有些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启灵而已,有那么难吗?” 刘致和哭丧着脸,有些欲哭无泪,道:“哥哥啊,那可是启灵境啊!咱们整个年级能有几个启灵?人家一班周阳是郢都大家族来的,三班那个什么洪成武,可是在军队里混出来的,就连邱子涵那个小丫头,也是家族丹药兽骨打的基础,才能机缘巧合的成为启灵,可你这启灵怎么就跟玩一样,自己也像没事人似得,一点都不当回事。” 刘致和唉声叹气,道:“我要是你,我老爹说不定还会送我两座青楼。” 许青云想着家里的叔父林在山,他若是知道自己刚刚启灵,不但不会表扬,说不定还会惹来一顿大骂。 第六十七章论人多的优势 早晨的时光是悠闲的,许青云几人回到班级,已经是第二节课。 原本是文史课,可却没有见到老师的人影,估计也是因为钟声的原因。 同学们也都在低头预习着功课,对于书院突然出现的钟声,他们虽然有些好奇,可因为刚刚开学没有两周,彼此还是不太熟悉,大家还总是想着装出老实的样子,没有像高年级那般东张西望的喧嚣吵闹,最多不过就是低头搞些小动作,生怕老师突然回来。 许青云对于这些显然不太在意,大摇大摆的回到自己的座位,就呼呼大睡的开始补觉。刘致和就更不用说了,实力虽然不怎么样,可脸皮厚的程度在整个书院足够能排前三。 两人不顾同学的目光,风轻云淡的回到自己座位,就开始没心没肺的各玩各的。 只是苦了两个小姑娘,实力强横的南宫婉儿,小脸微红都要滴出水来。 她牵着武岳的小手,众目睽睽之下,快步回到自己的座位,直到拿出书本的时候,小脸都还红的有些烫人。 “婉儿班长,你怎么跟那两个坏孩子在一起啊!”旁边座的是来自南山郡的荆楚,小姑娘清秀可爱,小脸有着两个小酒窝。 南宫婉儿闻言,眉头微皱,有些不悦的说道:“荆楚,你不要乱说,他们不是坏孩子!” 荆楚闻言有些难过,她看着南宫婉儿,愁眉道:“可他们整天上学迟到,上课除了睡觉,就是在偷偷说话,老师说这样的孩子,就是坏孩子啊!” “他们才没……,”南宫婉儿蹙着细眉,本想着争辩什么,可却忽然回过头去,只见许青云早已趴在桌上睡着,窗外的柳枝在他的头顶摇晃着,斑驳的影子落满书桌。前面的刘致和正屈展着臃肿的身子,不断凑向前桌的小姑娘,说着什么有趣的悄悄话,逗得小姑娘很是开心。 她想了想,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时候,真的是太过天真! 这两个哪里是什么坏孩子啊! 简直就是班级里的害群之马,周先生对他们两个都没有办法,南宫婉儿也只能唉声叹气。 …… …… 书院学生正在上课,就像往常般温习着文史国律,平凡如初。 但他们却不会知道,此时整个落仓书院,是这几年来最不平凡的日子。 落仓书院坐落在落仓山,上山的道路只有一条。 此时正是这条上山的道路,已经站满手持刀戟的负甲武士。他们衣着黑色甲胄,神情冷淡,周身气势沉凝不动,犹如巍峨的高山,固守而又牢不可破。 “这是楚国北军的洪武卫。” “他们没事怎么会来到这里?” 书院青石小巷前,书院里的先生们循着钟声,来到这里。虽然这里已经改成步行街,可先生们常年生活在此,早已习惯称呼青石小巷。 他们站在小巷的匾额前,低头望着山下的这一幕,有些不太理解,有些不太舒服,书院本就是桃李书香的地方,如此刀兵杀气,显得有些太过格格不入。 “这是怎么回事?” “这洪武卫不在北边驻守大燕铁骑,怎么三番五次跑来咱们南山郡,这是要干什么?” “南辕北辙,也真是不嫌麻烦!” “也不是,上次那是因为律政园捉拿祈水大妖,需要用到楚**方的楼船。跟阴阳家走的有些近的,也就只有统领洪武卫的大将军单涛,这次估计也是因为阴阳家的事情来的!” “阴阳家?” “我想起来了,难道是因为梁文道?那块梁道君的玉牌?” 众人深吸口气,心生感慨,只觉得世间权势,就是如此,只梁道君的一块玉牌,就可以让整个南山郡都要颤抖。正当他们感慨的时候,落仓山远处辽阔的苍穹,忽然间就传来一道尖锐的长啸声音。 “鹰啸的声音。” 顾南衣站在人群中央,他抬起头来,望向远处天边逐渐逼近的十几道白影,目光有些难以置信,忍不住的叹道:“这可是白敛鹰啊!” 白敛鹰,楚国江南道有名的飞行妖兽,白羽如雪,其羽翼若垂天之云,善于飞山跨海,可驯化供人骑乘。只单单成年的白敛鹰,就足有启灵境界,一天就可飞过三郡之地,价值不菲。 即使楚国真正的世家,也不过最多三五只而已,可此时远处天边的十几道白影,俱皆白羽如雪的白敛鹰。 “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的白敛鹰,” 顾南衣有些难以置信,可当他想着楚国的真正世家,想着莫愁湖的阳春白雪岛,也就有些慢慢能够明白,不禁喃喃自语道:“世间也许只有律政园,能够拿出如此多的白敛鹰,果真是气势十足啊!” 同一个天空,不同的地点。 “阴阳家果真是气势十足啊!”苏珂站在摘星台前,登高望远,她望着远处辽阔的苍穹,也在说着同样的话。 看似没有什么区别,可实际却又有着天壤之别。 赵三醒能够理解她的意思,这话不是简单的称赞感慨,而是真心诚意的嘲讽,是对阴阳家不折不扣的不屑。他想着眼前这位姑娘的心性,当年在楚国郢都就是如此,即使这么多年发生如此多的事情,也依然没有变,不禁有些担忧道:“阴阳家不止气势十足,有着律政园撑腰,脾气也是大的惊人。这次陆雨姑娘前来,若是可以,你还是不要和她见面了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珂眉头微皱,她抬起头来,有些不悦的说道:“我会怕她?” 赵三醒脸色发苦,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姑奶奶,你可别乱想,我这是害怕你们两个再打起来啊!” 苏珂沉默的想了想,摇头说道:“不会的。” 赵三醒有些出乎意料,他可是清楚当年郢都发生的事情,虽然这么多年过去,可有些事情,即使再如何久远,也不会让人忘记。 他忍不住好奇问道:“这是为何?” 苏珂抬起头来,想了想,很是诚恳的说道:“因为她们人多啊。” 第六十八章人头 因为她们人多,我就不跟她们打。 这是一个简单的理由,没有任何多余的解释,只是因为她们人多,我就不跟她们打。 赵三醒有些出乎意料,他抬起头来,目光有些复杂,深邃的瞳孔仿佛时光流转当年的往事,心生感慨道:“记得当年在郢都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也不过就是七八岁的年纪,那时候你就坐在楚国的身旁,小姑娘长得可爱,穿着皇族华丽的宫装,显得也很高贵,可就是瞧着孤单单的有些可怜,尤其那双黑亮的大眼睛,看谁的时候都是冷冰冰的,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苏珂想了想,很是平静的说道:“那时候我父王已死,沧海郡也不再是我们苏家的,这对于我来说,又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她虽说的平静,可赵三醒能够感受到平静下的波涛,是那种难以言述的真正仇恨,却又没有什么丝毫办法的无奈。他虽感慨于此,可皇家的事情,自然不会过多干涉,即使最近两人相处的还算和平,但这种轻则身死道消,重则九族全诛的事情,没有人敢真正的参与。 “虽是如此,可我能够感觉到你现在的心性,已经变了很多。”赵三醒沉默良久,他看着晨光下的苏珂,忽然有些感慨道:“若是以你当年在郢都打三皇子的脾气,今天可能都不会让陆雨踏进书院半步。” 白云悠悠,有凉风徐徐,吹过她清丽干净的容颜。 眉黛远山绿。 苏珂静静地站在观星台前,她眼帘低垂,两道黛如远山的眉宇,有些不悦的微微蹙起。 她摇头说道:“赵三醒,你可能想错了,我现在若是能将沧海郡的大戟士调来,陆雨姑娘也许依然能够进来。” 赵三醒眉头微皱,他有些不太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苏珂却又抬起头来,冷声说道:“她若是真能有胆子进来,可能这辈子都出不去了!” 她的声音清冷如雪,即使面对律政园的陆雨姑娘,也依然充满着强烈的杀机。 赵三醒有些微微凛然,他是经历过当年事情的人,对于沧海郡的大戟士,绝对记忆尤深。那可是长戟断江,只两千大戟士,就能抗住楚国三万洪武卫的雷霆轰击。若是苏珂真能将沧海郡的大戟士调来,他绝对不会怀疑,陆雨姑娘能不能走出落仓书院。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楚国,已经不是当初楚襄王在位时候的楚国了。”赵三醒深吸口气,良久过后,叹道:“当年是楚襄王封疆诸侯,楚国大势也都是以郡县自治,以保楚国疆域巩固。可自楚怀王登基,是真正的中央集权,丞相李斯手握重兵,有影密卫监察天下,文渊阁口诛笔伐,律政园政律严苛,已经将皇权拱卫的至高无上,从当年削藩沧海郡开始,楚国各路郡王早已战战兢兢,尤其是以清河郡的徐家,剑南道的沈家最为惶恐。” “现在楚国兵权早已尽握皇朝,王侯都难自保,这律政园是楚国中央皇朝的一把利剑。” “若是可以,你还是尽量不要招惹。” 赵三醒本就是楚国的局外人,他能把事情说到如此地步,对于苏珂来说已经是仁至义尽。 可不知为何,当苏珂抬起头来,目光望着远处天边那十几道白羽潋滟的白敛鹰。 心里很不舒服。 不只是她不舒服,估计整个落仓书院的人都不舒服。 十几道白羽如雪的白敛鹰,其翼若垂天之云,浩浩荡荡在苍穹直接飞掠而过。没有丝毫停留,直接掠过青石小巷前等候的书院先生,白光闪过,就已经飞掠至青石小巷。 只有黑色的影子在他们的身前划过,飘落几片洁白孤零的羽毛。 “这……” “无礼至极!” “这律政园简直就是无礼至极,根本就没有把咱们放在眼里。” 书院先生们难以忍受这种态度,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指着那自头顶飞掠过去的十几道白影,气的都有些颤抖的说道:“哪有过山路而不入,不曾禀告就擅自上山!” “这跟强盗又有什么区别?” “这就是楚国律政园的态度?” 他们有些怒气冲冲,忍无可忍,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就挽着宽大的衣袖,想着要找这帮律政园的人理论理论。 顾南衣看着他们的样子,眉头微皱,本想着出言劝解,可他素来深居简出,不善交际,对此出言恐怕也只会惹人厌烦,他犹豫片刻,想了想最后也只能跟上前去。 在顾南衣的走后,有道人影自角落里走出。 黑衣如墨,脸色黝黑坚毅,身材有些魁梧,正是掌管书院院规的梁渊先生。他目光有些深沉,望着逐渐远去的众人,忍不住喃喃自语道:“律政园,陆雨,黄歇,赵三醒,还有……你。”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人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只是当他回首望向那些驻守在山路上的洪武卫,目光就阴冷的有些吓人,脸色也难看的可怕。 良久过后,他的身影,再次诡异的消失。 踏着青石小巷的干净小路,循着他们离去的踪迹,不断走向落仓书院的正门。人流逐渐稀少,天空中也不时还传来几声尖锐的鹰啸。 直到望着远处高耸的山门,书院的先生们围在一起,没有先前的吵闹愤怒。 有的只是他们麻木震惊的脸,苍白的没有丝毫血色。 梁渊自黑暗中走出,因为在书院里的戒院生活已久,见识过很多形形色色不同的人。可此时他实在有些不太清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他们这般样子。 他犹豫片刻,径直向他们走去。 可就在走出的刹那间,至少十几道恐怖的气机,牢牢的锁定自己。 “这种实力,至少也是坐照境界的强者!” 梁渊心里惊骇,他忍不住抬头向四周望去,只见十几只白敛鹰的背脊上,有墨甲武士手持长刀,目光冷冷的望着自己。 眼里有杀气! 是那种真正的杀气,是那种在战场浴血杀敌的真实杀气! 十几道目光的冷冷注视,让他噤若寒蝉,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如履薄冰。 直到走到跟前,站在书院先生们的面前,梁渊大脑都已经有些空白,跟着他们一起麻木的抬起头来。 只见高耸的青石山门,悬挂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他目光难以置信,轻声喃喃道:“杜敛!” 第六十九章将军 落仓书院的山门,是陈留朱家花费重金打造,极土木之盛,门梁是产自雾州的上等红木,青石也都是选自滁州山间的花岗,再由郢都选来的能工巧匠,打造出如此大气厚重的山门。 庄严肃穆,有着桃李天下的学府气魄。 可就是如此山门,如此书院的门脸,此时竟然悬挂着一颗鲜血淋淋的人头。 “这是杜敛,是东院的先生杜敛。” “她,她竟然已经……。” 卢白不知何时走出人群,他抬起头来,睚眦欲裂,目光充满难以置信的神情,悲痛欲绝,声音都有些颤抖的说道:“杜……杜敛,你怎么会这般……” 他难以相信,当初那个在春雨秋荷里提剑观雨,淡泊名利,心境超然的孤冷女子。 此时真的已经死去。 她的人头,脸颊苍白如雪,双目紧闭,薄薄的唇角抿成线,满头青丝凌乱的披散下来。 最为引人瞩目,让人难受的,还是她两眼间留着的深深血痕。 触目惊心! 朱颜白骨,红颜已逝,卢白望着她的人头,想起曾经共事东院教书的情谊,突然间悲痛欲绝,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绪,挣脱人群,就要冲上前去。 “放肆!”一道怒喝的声音,突然响起。 卢白先生此时已经全不在意,宽大的白衣卷起一道气浪,身影直接掠过十几米的台阶,本想着要将杜敛的人头取下,能帮她入土为安也是一种补偿。 可在他还没有掠过一半路程的时候,就有一道沉重大气的刀势,裹挟着强烈的浩瀚元气。 半路拦截,刀势沉重的斩落下来。 卢白脸色大变,这道斩落的沉重刀势,绝对拥有坐照境界的元气修为。 他不禁面色凝重,右手屈指微弹,一把长剑自宽大的衣袖中飞出,御剑掠过长空。 剑气浩荡,悍然迎上那道沉重的刀势。 ‘轰’ 两道力量冲撞的气浪,犹如涟漪般扩散开来,甚至将铺在地上的青石板都接连卷起。这是坐照境界的力量,虽然只不过是简单的一击,但其恐怖的破坏力量绝对让人震惊。 “放肆,你若再敢向前一步,我定要取你性命!”白敛鹰羽翼低垂,一道魁梧的身影突然跳了下来,他墨甲长刀,血红色披风,强大的力量震得青石板路都有些颤抖。 “阴阳家的墨甲军!” 卢白双眼微微眯起,他看着眼前的墨甲武士,心里想着阴阳家最具强大的墨甲军,绝对是当年不输于大戟士的存在,修为都至少是坐照境界,绝对是世间少有的强横军队,可即使如此,卢白依然忍不住心里的怒火,嘴角冷笑,嘲讽道:“真是笑话,这里是我落仓书院,我在我落仓书院里走一步,难道还要看你阴阳家的脸色?” 衣着墨甲的男子,不过三十余岁,年轻有为,在墨甲军虽是士兵,但在外即使给个校尉他都不会稀罕。只因为墨甲军的待遇,以及功法丹药的补给,是任何人都梦寐以求的东西。 能成为墨甲军,自然有着他的骄傲。 “我是崔炎,我不准你过去,你就不准过去!”他眼帘低垂,手持着沉重的偃月刀,目光望着脚下碎裂的石板,声音低沉而又肯定的说道:“你若不服,尽可以过来试试。” 卢白生活在书院多年,教书育人,桃李天下,一直都是受人尊敬的师长。 他又何曾忍受如此屈辱? “崔炎是吧?” 可沉默良久,卢白还是忍住怒火,问道:“你上过学吗?” 崔炎微微发愣,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师承江南道泰安书院。” “泰安书院!” 卢白双眼微微眯起,嘴角噙着笑意,有些讥讽的说道:“泰安书院怎么说在江南道也称得上前三的学府,可走出来的学生难道都如你这般狂妄自大,蛮横无理之徒?” “我实在有些不太理解,你们泰安书院除了教导你们道法,难道不教给你们什么是尊师重道?” 卢白的声音慷慨激昂,义正言辞,目光充满不屑的神情,让崔炎的脸色有些阴沉,难看的可怕。 他甚至隐约能够感受到,头顶白敛鹰上同伴们的嘲笑。 他有些愤怒。 他难以忍受心里的怒火,手托着沉重的偃月刀,刀锋划过青石板路,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音。 “你说的有些道理,可我非常不喜欢。” 崔炎两眼低垂,他手握着长刀,说话的时候有些低沉,道:“我希望你能继续走过来,走过这几道台阶,然后站在那里不要动!因为没有军令,我不能杀你,也不敢杀你。” 说完,他蓦然抬起头来,嘴角冷笑道:“你若想死,大可以走过来!” 这是将军! 这是进退两难的地步,让人难以抉择! “卢师兄,此事咱们还是要从长计议,千万不要冲动啊!”周先生等几人上前拦住,他们不想见到再出现什么意外。 卢白深吸口气,他面无表情的垂下眼眸,本就生性严谨,就如他的剑意一般。 严谨,不容有丝毫疏忽。 在没有真正把握的时候,他都会很严谨的秉持着自己的原则,可有些时候,有些事,有些人,根本就不是可以意料的。 “你们且让开。”卢白心意已决,他抬起头来,目光坚定而有神,手中古剑‘乱离’微微颤抖,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同等境界我不信我会输!” 古剑颤抖,当然不是畏惧,只是对于战斗的渴望! 信心如此,同等境界,他相信自己没有输的可能,也没有输的理由。 他很是果断的向前迈了一步。 这一步,简单而又直接,不关生死,只论其气魄以及胸襟,就让人值得尊敬。 即使崔炎,此时双眼也有些微微眯起,不得不严阵以待。 “这卢白若非当初修炼已晚,恐怕早已不是这个境界了。”书院摘星台上的赵三醒,忽然有些感慨道:“可惜年龄至此,元气已经很难突破。” 苏珂沉吟良久,忽然开口说道:“元气虽然很难突破,可他的剑意却足以惊人。” 此时卢白手持长剑,再次迈出一步。 这一步迈出,他的气势已然极尽升华,整个人如同一把真正的利剑,锐利而浩荡。 第七十章斩龙首 卢白已经年逾五旬,长发有些须白,可他生性严谨,早在几年前就开始负责东院的事务,做事细致周全,总是喜欢追求完美。 他的剑,就跟他的人一样。 严谨而又周全,只为追求完美的剑意,他曾经有过远赴蜀道的经历,路途艰难,不只是要提防诸国历练的修士,还要小心妖兽的追杀,整整苦修历练八载,只为修成‘秋杀’剑意。 秋杀,属于五行剑意里的木之剑意。 卢白手持古剑,这把‘乱离’是当年自己在蜀道历练的时候,偶然间得到的。剑身有些宽厚,通体幽深,上面有种黄昏日暮的颜色,剑锋处也不似普通古剑般锐利,却有种亘古久远的气息。 这不是一把锋利的剑,但却是一把有故事的剑。 卢白很喜欢这把剑,甚至视若生命。 因为这把剑真的很适合他,没有浮华的外表,也没有锋芒逼人的剑气。 只是一把单纯用来杀人的剑。 卢白元气灌输古剑,乱离暮色的剑身,开始嗡嗡颤抖,似乎是对于战斗的渴望。 古剑真正展现出强大的杀意。 崔炎虽然年少,可却也是身经百战,久经沙场。自然能够感受到这股强烈的杀意。 他手握偃月刀,宽厚的刀身有火红色的元气萦绕。 战意已然达到极致。 但他却只能等着,等卢白踏上山门前的石阶,只有踏上山门前的石阶。 自己才有理由杀他! 想着这里,崔炎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他望着卢白的目光,也充满嘲讽的意味。 但卢白却没有在意,他只是坚定的走在自己的道路上。 一步一步。 他走的很稳,目光也很平静,每一步踏出,他身上的剑意就愈发纯粹。 直到十步之后,当卢白踏在山门前的石阶上,他抬起头来,目光望着远处的崔炎。 声音平淡而又自信,道:“来战!” 卢白简单的一句,压抑已久的剑意,仿佛也终于找到真正宣泄的地方。古剑微微颤抖,乱离幽深的暮色剑身,此时有浑厚的元气萦绕,充满秋意肃杀的气息。 崔炎等待已久,手中长刀早已饥渴难耐,当卢白踏在青石台阶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动了。 偃月刀拖着沉重的刀锋,自青石板路撩起刺耳的声音,一股浑厚的元气在刀锋划过的时候,已然慢慢凝聚成一道刚猛霸气的刀势。 这是洪武卫的撩刀式。 招式虽然简单,但很是实用,尤其像崔炎这般丹田元气浩瀚,可以尽情挥霍元气的人,只求用最简单的方法,速战速决。 偃月刀自大地骤然撩起,沉重刀锋裹挟着浩瀚的元气,卷起已经碎裂的青花石板,犹如一条正在起陆的龙蛇,想要挣扎着将眼前的敌人吞噬。 卢白面色沉重,他看着眼前的这道刀势,心里有些微微凛然,只觉得崔炎虽然年纪不大,但却拥有着如此浩瀚精纯的元气,可谓是真正的年轻有为。 虽是如此,可他却没有丝毫在意,目光平静淡然,只是长身骤然弹起,直接掠过长空,想要避开这道刀势。可龙蛇刀势却穷追不舍,仿佛已经通灵,正张开自己的血盆大口,蜿蜒撩向长空,冲着他的脚下咬去。 “来得好!” 卢白目光微亮,他眼帘低垂,望着脚下这道裹挟浩瀚元气的龙蛇,双手握住‘乱离’古剑,剑锋冲下,此时本就暮色的剑身,顷刻间就渡上了一层淡淡的白霜。 秋意浓,白霜肃杀。 正是卢白的秋杀剑意,元气灌输于‘乱离’古剑,剑锋上有秋意白霜。 整把古剑,就像是自天空坠下,有着一种势如破竹的剑势。 “这是……” “这是龙虎山的定山式!” “龙虎山的珍藏剑法,有着‘斩龙首’之称的定山式!” 周先生几人目光震惊,他们学识渊博,对于世间武学招式也都有些清楚。 龙虎山的‘斩龙首’,绝对是世间少有的珍藏剑法。 “果真是有些出乎意料啊!” 赵三醒站在摘星台前,双眼微微眯起,目光可以望见这道秋意肃杀的剑势,有些感慨道:“龙虎山的‘斩龙首’,绝对是以巧破力的精妙剑法,用来对付崔炎这等元气浑厚的修士,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苏珂想了想,说道:“我只是有些好奇,这卢白怎么会有龙虎山的剑法。” “呵呵,想都不用想。”赵三醒摇头失笑道:“除了你们那位老院长,整个南山郡能跟龙虎山说上话的,屈指可数。” 龙虎山,绝对是楚国真正的名门大派。 苏珂沉默的点点头,想着老院长离去时候的样子,不知为何,心里总是觉得有些微微难受。 赵三醒此时忽然惊呼道:“龙已斩,崔炎那小子好像疯了。” 苏珂蓦然抬起头来,只见山门处烟云四起,卢白古剑早已斩落,自龙蛇元气里面贯穿而过。 龙首分离,整道刀势彻底崩溃。 崔炎勃然大怒,他难以想象自己的刀势,竟然如此简单的就此溃败,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怒火,手持长刀,骤然掠过长空,刀光潋滟,直接斩向卢白,怒吼道:“去死吧。” 卢白面色凝重,持剑迎上刀锋。 元气冲撞出的气浪,让整片天地都有些压抑,卢白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冲击力量,震得他手臂都有些发麻。 这崔炎的力气,果真是大的惊人啊! 他心里虽然感慨,可没有丝毫犹豫,身影往后急速掠过,与此同时,右手屈指微弹,手中乱离古剑飞出,御剑掠过长空,剑锋斩向崔炎。 “哼,雕虫小技。”崔炎手持长刀,嘴角冷笑,在力量上他占据绝对优势。面对急速斩来的飞剑,他没有丝毫在意,长刀上挑,沉重刀锋精准的将飞剑砸飞。 “没了飞剑,你就等死吧!”他双眼微微眯起,望着前面的卢白,目光杀机隐现,嘴角冷声笑道:“我看你还能逃到哪里!” “我没有逃!”卢白回首望着他,目光深沉,摇头说道:“我一直都在战斗。” 崔炎闻言嗤声笑道“都要死了,还想着装什么高手风范,你果真是教书教糊涂了,刚刚你若不御剑杀我,也许凭着龙虎山的‘斩龙首’,可能还有三成胜算。” 他望着卢白,嘲讽道:“可你竟然蠢到想用御剑杀我,简直就是白痴。” 卢白脸色平静,他看着崔炎,很是认真的问道:“谁说御剑不能杀人?” 崔炎忍不住想要哈哈大笑,可耳边却突然响起一道女子的声音。 “白痴,你是想死吗?” 他冷汗直流,蓦然回首望去,只见背后悬着七把古剑,冷冽的剑锋正死死的对着自己。 第七十一章秋意浓 “这怎么可能!” 崔炎面色苍白,他虽手握长刀,可刀势已然撩起,元气此时已经全部灌输于刀势,想要突然回首防御,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 命悬七剑! 飞剑的速度,绝对超乎任何人想象。 他有把握能够挡住第一把飞剑,也有信心承受第二把飞剑,墨甲军的法宝阴阳护,也可以挡住第三把飞剑,自己甚至可以在第四把飞剑下,靠着强大的肉身体魄,能够保证不死。 但他却没有办法承受第五剑,第六剑,第七剑! 生死一念。 崔炎虽想不明白,为什么突然间会出现这么多把飞剑,且飞剑元气凛然而充满杀机,显然早已准备多时。可生死之间,也已经不允许他再有任何犹豫的机会。 “给我回来!”他忍不住仰天长啸,丹田灵海此时隆隆作响,元气流转于刀势,想着要靠着自己的蛮力,将已然斩出的刀势抽回。 可覆水本就难收,何况已然斩出的刀势? 但崔炎却靠着自己的浑厚元气,以及自幼锻体的强横体魄,硬是将这道沉重的刀势抽回,不顾双手裂开的血痕,刀锋回转,竟然直接将第一把飞剑斩落。 “好强!”卢白双眼微微眯起,他望着远处已然疯狂的崔炎,目光幽深,再没有丝毫犹豫,右手屈指微弹,其余六把长剑,宛若通灵,直接斩向崔炎。 剑意凛然,有秋意白霜,整片天地都有种暮色萧索的意味。 崔炎此时刀势已落,没有办法再去斩出第二刀,面对已经急速掠来的飞剑,他没有丝毫犹豫。 舍刀, 丹田气海轰鸣,浩瀚的元气流转于周身,崔炎用自己的双手,将急速掠来的第三把飞剑,牢牢的夹在双掌间。 秋意肃杀,凛然的剑气,将崔炎的双手切割的血肉模糊,鲜血自高空滴落下来,砸在地上干枯的青石板上面。 两只手,已然失去知觉。 不止如此,崔炎的眉心处,也已经渡上一层浅浅的白霜。 秋意尽染,隐约间似乎正在不断消弱着他的元气,蚕食着他体内的生机。 这就是秋杀剑意,强大的不只是剑气,最为重要的是剑意里的秋意暮色,可以不断蚕食元气,消磨人的斗志。 崔炎双手血肉模糊,此时只觉得心神疲惫,有种江河日下,英雄迟暮的感觉。他抬起头来,两道剑眉处的白霜,就像是已经老去的白眉,仿佛忽然间老了十几岁一般。 秋意煞人心,白霜鬓如雪。 这是一种心境的过程,让他在秋意暮色里,仿佛已经消磨了曾经的斗志,不在意气风发,只有那种‘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壮志未酬,就已老去的萧索意境。 他感受着这种意境,心里忽然有种想哭的感觉。 年轻有为,自幼就天赋异禀,不足三十就已然坐照初期,如今加入阴阳家墨甲军,可谓是真正的前途无量。 可就是如此,他是真的有些不想死,不甘心,他以后还想着要冲击五境,光宗耀祖。 壮志未酬,怎么可以就这般死去? 可就是此时,第四把飞剑就已然斩落下来,秋意白霜,此剑威力愈发强大而剑意纯粹。 一剑胜似一剑。 崔炎抬起头来,目光满是不甘,他看着这把飞剑,心中波澜再起,已经没有办法可以承受,也就不再犹豫。他慢慢张开嘴,有两道虹光自丹田直接掠出,一黑一白,有强大的气息流转,相互间不断交错,犹如道家的阴阳鱼。 “阴阳护,阴阳家果真是财大气粗啊,竟然能将这等护体法宝发给墨甲军。”摘星台前的赵三醒,望着这道两色阴阳鱼,忽然有些感慨道:“只是千万不要低估卢白,他手里的那把‘乱离’古剑,也不是普通的凡物。” “那把剑,其实应该是蜀山剑阁的‘乱欲’古剑。”苏珂目光深沉,她望着那七把飞剑,道:“乱花渐欲迷人眼,七把飞剑本就是一把‘乱欲’剑,似真非真,似假非假,只是将众生的双眼全然蒙蔽罢了。” “能将众生的双眼全然蒙蔽,”赵三醒倚楼观剑,心里忽然有些感慨道:“世间也许只有当年的蜀山剑阁,能够打造出如此迷惑众生的古剑了。” 就像卢白认为的那样,这把乱离不是很厉害的剑,但却是很有故事的剑。 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即使面对阴阳家的护体法宝,第四把飞剑也没有丝毫畏惧,剑气纵横切割,将阴阳护直接斩碎,虽是如此,可也正如崔炎预料的那般,阴阳护刚好挡住了第四把飞剑的击杀。可紧随其后的,还有第五把飞剑,还有第六把飞剑,还有始终沉静不动的第七把飞剑。 崔炎感觉自己快要死了,他忽然就有些不争气的想要哭出来,可男人的骨气又让他再次忍住,强忍着悲痛,目光死死的望着已然斩落下来的第五把飞剑。 这依然是一把秋意白霜的剑意,杀意凛然。 “住手!” “不要乱来!” “你若敢动他,小心你们整个书院都要陪葬!” 古剑未曾斩落,就有着十余道充满愤怒的吼声,突然间响起。一道道恐怖的元气,充斥着整片天地。 “哥哥,救我!”崔炎闻言大喜,仿佛看到一线生机。 卢白抬起头来,只见远处白敛鹰尖锐的鹰啸,已经传至此处,其翼展翅,载着十余道同样墨甲长刀的修士,直接掠过浩瀚云海,朝着这里飞来。 他目光平静,自然清楚他们袍泽间的情谊,此时崔炎将死,他们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果真是兄弟情深啊! 可那又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是兄弟,我们只是敌人。你们想要我住手,不觉得有些可笑? 卢白先生面无表情,他目光只有平静,望着远处即将赶来的十余道身影。 他不再有丝毫犹豫, 宽大的衣袖微微抬起,右手摇摇指向那第七把飞剑,这是真正的‘乱离’古剑。 不再似假非假,是真正的古剑。 卢白没有选择用第五把,也没有选择用第六把,而是直接就用出了最具强大的第七把剑。 秋意浓, 这是真正的秋意,仿佛整片天地都已然时光流转,秋意白霜。 “不要!”崔炎大声惊呼! 可卢白没有丝毫犹豫,飞剑裹挟着秋意,在白霜暮色中飞掠,剑锋凛然,直至崔炎的咽喉处掠过。 秋意散,白霜不在,只有人头自天空坠下。 第七十二章热泪 真正的生死,就是如此简单而直接。 崔炎不过三十余岁,已然是坐照初期强者,只要时间足够,绝对有希望可以冲击第五境。即使现在,他在阴阳家墨甲军中虽然不是最强,可也绝对不是最弱。 可就是如此,不过半炷香的时间,尸首分离。 强壮魁梧的身体,还依然矗立在空中,丹田灵海里的浩瀚元气,不断在经脉里横冲直撞,冲击着血脉骨骼,让他的尸体看上去千疮百孔,鲜血直流。 最为恐怖的还是他的头颅,原本坚毅黝黑的脸颊,已然苍白的没有血色,发髻凌乱的披散下来,目光至死还流露着惊恐的神情,表情充满死寂的气息。 自天空直接坠下,落在干净平整的青石板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头颅四分五裂,血肉模糊, 生死原来就是如此简单,不只是阴阳家的墨甲军不敢相信,就连书院里的先生们,对于眼前发生的事情,也都有些难以接受。他们是清楚卢白的为人,处事向来严谨而又周全,可这次如此果断直接,实在让人有些出乎意料。 “这……,卢白师兄是不是有些太过冲动了!” “这可是阴阳家的墨甲军啊,至少也是坐照境界的实力,向来都是阴阳家的中坚力量,就这般死了?” “糟糕,大事不妙,他们……这是要围攻卢白师兄啊!” 白敛鹰响起尖锐的鹰啸,其翼振翅高飞,载着其余十几道墨甲军,直接冲着卢白急速掠去。 刀光,剑影。 天地间都在充斥着暴动的元气,一道道凛然霸气的刀势,一道道纵横切割的剑意,不断的斩向远处的卢白。 他们如疯了般,视卢白如死敌。 “原来墨甲军的强大,只是胜在以少胜多!”卢白望着他们,目光充满讥讽,手中紧握乱离古剑,此时剑意上的秋意,已然尽散,七把看似真实的飞剑,在崔炎人头落地的时候,就已经全部归于手里这一把。 乱花渐欲迷人眼,最具真实的就是自己手里的这把。 他手握着乱离古剑,脸色凝重,目光望着远处追来的白敛鹰,再不敢有丝毫犹豫。 身影急速向后掠去。 “你逃不掉的!” 率先冲来的白敛鹰,上面站着四十余岁的男子,脸颊黝黑刚毅,眉宇间充满杀气。虽然同样衣着墨甲,可甲胄上却有着金色篆文,整个人的气息也十分强大,足有坐照中期的实力。 他手持长刀,目光阴冷,道:“敢杀我墨甲军的人,我方墨白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卢白没有机会应答,因为在他的身后,已经有数道强大的刀势,悍然斩落下来。他不敢再继续犹豫,骤然掠过长空,手中乱离古剑微微颤抖,幽深的剑身向下斩去。 龙虎山的‘定山式’。 秋意浓,白霜肃杀,暮色的剑身,刹那间渡上淡淡的白霜。整把古剑,自天空坠下,有着一种势如破竹的剑势,只是为了斩断龙首。 以巧破力。 一道道沉重霸气的刀势,在龙虎山的‘斩龙首’面前,全部都溃败崩溃。 方墨白双眼微微眯起,对此毫不在意,白敛鹰振翅高飞,绝对超过任何坐照强者的速度。 他直接掠过浩瀚云海,穷追不舍,速度快的惊人。 卢白自然发现他的存在,可却没有丝毫办法,刚刚斩断十几道刀势剑意,已经让他精疲力尽,此时还没来得及喘息,就又要面临再次斩落下来的数道攻击。 他感受到深深的疲惫,分身乏术,只能右手屈指微弹,乱离古剑再次飞出。 一分二,二分三,直至七把飞剑御空掠过,挡住背后的袭击。 “哈哈,你不是喜欢跑吗?我看你还能跑到哪里!”方墨白踩着白敛鹰,已经拦在前面。他双眼微微眯起,看着已经手中无剑的卢白,目光充满讥讽,嘲笑道:“既然都有胆子杀人,就不敢停下来谈谈吗?” 卢白御剑七把,已经很耗费心神,说话都有些气喘吁吁,道:“我跟你们这帮阴阳家的走狗,没有什么好谈的?” 方墨白面色微变,道:“我看你是在找死!” “找死?”卢白御剑掠过长空,七把长剑不断斩向冲来的十几道白敛鹰,额头冷汗直流,可依然忍不住的哈哈大笑道:“你若不怕,尽管来战,同等境界,我不惧任何人!” “你果真是在找死!”方墨白脸色难看,他望着已经手中无剑的卢白,抿着薄薄的唇角,慢慢抽出长刀。 刀光潋滟,犹如一泓秋水。 秋水刀,追求刀锋锐利的极致,杀人如水般流过,没有生息,没有杀意。 可却是真正杀人的刀。 方墨白抽刀,就如断水,没有生息,直接斩向卢白。 本就御剑分心,此时早已分身乏术的卢白,在面对这般悄无声息的秋水刀,没有丝毫防备。 一刀斩落,凛然的长刀裹挟着浩荡的元气,直接将他的整个手臂斩断。 鲜血滴落,断臂直接抛向远处。 卢白疼的睚眦欲裂,右臂已断,没有办法再御剑,七把飞剑如风中柳絮般飘落下来。 没有飞剑的阻挡,十余道白敛鹰振翅呼啸而至,刀光潋滟,剑意纵横切割,直接斩向卢白。 “虽死,亦无悔!” 卢白脸色虽然苍白,可目光却很是平静,明知已经身死,可只为心中不平事,快意恩仇,也不枉人活一世。如此心境,似乎在此时忽然有种超脱的蜕变,他心里苦笑,不禁感慨道:“临死前竟然能够感受到突破的意境,这可真是让人有些苦笑不得啊!” 一把把沉重的长刀,一道道凛然的剑意,已经斩落下来。 他双眼紧闭,已经放弃继续挣扎,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来临,可就是在感受着刀锋斩落的刹那,卢白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周围突然出现了十几道熟悉的气息。 有人坐照,有人筑基,甚至也有着守拙的气息。 卢白有些难以置信的睁开眼睛。 只见有十几道人影站在了他的前面,他们衣着宽大的院服,手里持着古剑戒尺,正是书院里的先生们。他们面容凛然不屈,坚定不移的站在那里,用自己仅有的全部力量,来挡住漫天沉重的刀势剑意。 “你们……”卢白双眼有些微红,已经很少有事情能让他动容,即使面对死亡都未曾哭泣,可此时竟然忍不住流出两行热泪。 第七十三章好久不见 落仓书院虽然是南山陈留两郡的顶尖学府,师资力量也可以称得上雄厚,但书院终归是书院,不是杀人战斗的地方,在面对善于杀伐的墨甲军面前,显然有些力不从心。 手持秋水刀的方墨白,静静的看着眼前这帮迂腐至极的穷书生,只觉得常年教书让他们有些太过白痴。 他眼中杀意渐浓。 “在我阴阳家面前也敢如此嚣张,在我看来,你们真的就是一群白痴,就像杜敛当日死的时候一样,明知自己要死,却还要做一些没有用的挣扎。” 方墨白看他们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冰冷的尸体,因为现在已经没有谁可以救得了他们这群白痴。 十余道墨甲军自白敛鹰下掠过,俱皆强大的坐照气息,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着元气流转。他们手持长刀,在掠下白敛鹰的刹那,身影就没有丝毫犹豫的冲向前方,速度已然达到极致,杀意凛然。 阴阳家的墨甲军,虽称为军,可人数不足千人,但却可以真正的硬抗诸**队。实力俱皆坐照境界,经历过战阵杀敌的生死战争,对于战斗有着超强的渴望。 “将他们全部杀死!”方墨白目光阴阳,嘴角冷笑。 刀光,剑意,恐怖的元气,将整片天地都压迫的有些闷热,即使隔着很远的距离,书院的先生们也能感受到这种强烈的战意,甚至有着难以想象的疯狂以及嗜血。 他们握着长剑的手,有些微微颤抖,但目光却凛然不惧。 卢白感受着他们的情绪,不禁心里有些感慨,他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对的,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错的,可事已至此,已经没有挽回的机会,只有死战。 他清楚今日不论输赢,他都会是书院的罪人! “可那如何,就像当初杜敛师妹说的那般,同样是在我刺出那一剑的时候,就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人生在世,本就追求长生。可若是因为畏惧生死,畏惧权贵而苟且偷生,即使万载不灭,我心依然会很难受。” “我书院自当不畏权贵,不惧生死,快意恩仇。” “不惧生死,快意恩仇!” 卢白抬起头来,目光凛然不惧,因为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他只是静静的看着远处的方墨白,眼中只有强烈的杀意。即使断臂,也不曾有过丝毫退缩。 他单手持剑,乱离古剑飞掠而出,想要趁机再取方墨白人头。 “哼,雕虫小技!”方墨白早已察觉,手持秋水长刀凌空划过,凛然的刀势直接就将这把飞剑斩落,他忍不住冷哼,嘴角冷笑道:“苟延残喘,断臂施展出的飞剑,也想偷袭?真是痴心妄想,今天就让你们明白什么是死亡。” 十余名墨甲军杀意凛然,他们手持长刀,浑厚的元气在空气爆发,强烈杀意组成的刀势,让整片天地都有些颤抖。在面对前面的数十名书院先生,他们没有丝毫犹豫,身影急速掠过的同时。 直接展现出最具强大的坐照实力。 十余道杀意凛然的刀势,自大地席卷而至,充满强大的元气力量,犹如一道道巨浪。 浩浩荡荡,惊涛拍岸。 这仿佛就是元气组成的刀势海洋,只是单纯依靠着霸道的刀势,浑厚的元气。想要将眼前的一切,全部湮灭在这道浩瀚的巨浪下。 大地都有些颤抖,朱家花费重金打造的山门,此时也有些微微断裂的痕迹,台阶上的青石板不断破裂,即使隔着很远的古树,都开始摇晃栽倒。 “这……” “这就是坐照境界的力量!” “十余名坐照强者的元气力量,不需要任何花哨的技巧,直接就这般蛮横的想要将他们全部湮灭。” 他们的脸色有些难看,即使不惧生死,可真正在生死面前,任何人都不可能保持镇定。生死已至,书院先生真正坐照境界不足八人,也都不过坐照初期,自保有余,可却没有太大的办法去拯救其他人。 “我卢白对不起大家!”卢白面容惨白,他仰天长叹,只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巨浪滔天,惊涛拍岸。 凛然的刀势巨浪,直接将书院先生的防御斩断,十余名筑基修士口吐鲜血,守拙境界的先生甚至已经不省人事,卢白手捂着断臂的伤口,踉跄的栽倒在地。 “这就是挑衅墨甲军的下场!”方墨白嘴角冷笑,道:“继续!” 墨甲军没有丝毫犹豫,刀光潋滟,一浪过后,再起一浪,刀势更胜往昔。 书院先生们面若死灰,实力境界的差距,根本不需要任何招式,只有元气的直接碾压,就让他们只能等死,此刀势之下,能活着的人绝对不超过八人。 他们彼此相视一眼,眼底深处也只有心中的无奈以及遗憾。 刀势斩落,还未至,强大的元气冲击,就将他们的衣衫撕裂,肌肤有血痕开始溢出。刀锋须臾而至,凛然的杀意展现出真正的灭生意境,隐约好像超脱坐照。 仿佛已经仰望诸天大道,曲径通幽。 “够了,你还要怎样!”就在生死时刻,一道低沉的男子声音忽然想起,天地间仿佛有一只风云聚拢成的大手。 五指平伸,覆手镇压。 墨甲军元气组成的刀势气浪,本就是灭杀生机的存在,可在这只风云萦绕的大手面前,直接就烟消云散。 赵三醒自云海中走出,他白衣宽袖,长发都有些须白,走在满地断裂的板路上,就像是普通人家的老人,走在自家花园里面散步一般,目光平静而又自然。 “哼,赵三醒,我还以为你不愿出来呢!”也就在此时,始终悬在云海上的白敛鹰,振翅垂落下来。 一男一女,两道人影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陆雨姑娘衣着黑白相间的道袍,发髻垂落腰间,宽大的衣袖垂于两侧,整个人看起来有种超脱自然阴阳的气息。黄歇公子陪伴在她的旁边,青蓝色的曲裾深衣,白色的衣襟交输后垂,显得身姿高挺而神采奕奕。 赵三醒打量着眼前的两人,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陆雨姑娘,黄歇公子,真是好久不见!” 陆雨姑娘目光微凛,望着眼前的赵三醒,黑白瞳孔有着深邃的气息在流转,她蓦然间抬起头来,有些出乎意料,震惊问道:“你是何时通幽后期的?” 第七十四章习惯 通幽境,是五境最为至关重要的境界。 做为律政园悬剑司的司首大人,陆雨姑娘除了负责帝国律法的有效执行,最主要的还是监察天下,悬剑于帝国修士的头顶,用楚国阴阳家最具强大的力量,让他们时刻都要敬小慎微。 她是悬剑司的司首大人,虽然年轻,但却深得律政园大司命的恩宠。 她有着超乎寻常的手段,在郢都见识过很多修士,甚至跟很多王侯都打过交道。 她很清楚通幽境的实力。 赵三醒已经是通幽境后期的强者,这对于陆雨姑娘来说实在有些难以接受,因为通幽境界的强大,只是在于通幽境界后期的天地感悟,那是已经可以仰望诸天大道,可曲径通幽的超凡气息, 她没想到赵三醒境界可以如此强大,双眼有些微微眯起,目光清冷幽寒,声音冷冷道:“想不到两年不见,赵院长的境界修为,也真是高的惊人啊!” 赵三醒面带微笑,道:“两年不见,陆司首也越来越漂亮了!” 陆雨双眼微眯,她的声音跟神情,都冷漠到了极点,道:“你应该清楚我这次来的目的,任何敢于阻止悬剑司办案的人,都要承受楚国律政园的报复,即使你老人家已然通幽后期,可在郢都的权贵面前,也依然不过只是蝼蚁。” “陆司首说的没错,我就是蝼蚁!”赵三醒拢了拢宽大的衣袖,目光平静,摇头说道:“可在郢都的那些权贵面前,不只是我赵三醒,难道司首大人就不是蝼蚁?“ 陆雨姑娘脸色阴沉的可怕。 做为律政园悬剑司的司首大人,已经很少有生气的时候,可不清楚为何,此时看着眼前的赵三醒,她只觉得当初就应该将此人在郢都除掉,何至于至今已然通幽后期的境界,让人左右为难。 黄歇公子能够感受到她的愤怒,自然不想再将此事节外生枝,连忙上前说道:“赵院长,我们自郢都千里迢迢远赴至此,你也应该清楚我们此行的目的,自然不是为了打架,只是有些事情,咱们还是必须要先说明白。” “你说的没错,有些事情,自然是要先说明白。” 赵三醒沉默的点点头,他回首四顾,抬起自己宽大的衣袖,指着周围已经满是疮痍的大地,指着伤痕累累的书院先生们,指着已然断臂脸色惨白的卢白。他目光平静,可声音清冷的有些可怕,问道:“你先跟我把这件事情说明白吧。” 陆雨姑娘闻言冷笑,道:“这有什么好说的?” 她说话的语气平静而又理所当然,在声音刚落的时候,十余名墨甲军已然持刀立在她的两侧,山路上驻守的三百余名洪武卫,似乎也感受到这里的状况,开始向这里集结。 楚国北军最具精锐的洪武卫,阴阳家的中坚力量墨甲军。 人数虽然不是很多,但气势已然超过千军万马,兵甲峥嵘,恐怖的元气不断流转,让整片天地都有些压抑的闷热感觉。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怕你?”赵三醒双眼微微眯起,他的声音已经冷漠到了极点。 “你不会!” 陆雨姑娘抿唇含笑,她那双如水的眼眸,扫过书院的先生们,道:“可这里不只是你,还有眼前这帮没用的他们。“ 赵三醒沉吟片刻,说道:“你没有权利杀他们。” 陆雨双眼微微眯起,道:“只是杀我墨甲军这一条,就足以他们死百次!” 赵三醒想了想,摇头说道:“可还是不够,就算他们都死了,书院还是书院。” 陆雨姑娘声音冰冷,道:“若是在死几个学生那?” “陆雨,你在干什么!”黄歇公子眉头微皱,有些不悦道:“咱们来书院的目的,只是为了办案,怎可无缘无故的伤人?” 陆雨沉默不语,只是抿着薄薄的唇角,阴阳道袍有两气流转,让人有些无法看透。 赵三醒脸色难看到了极致,可他依然不太相信,摇头说道:“我不信你可以这样做!” “信不信,你应该自己清楚。” 陆雨姑娘抬起头来,目光高冷,她回首望向远处的落仓山,轻声说道:“世间任何事情,都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不敢保证这次来这里办案,不发生战斗。” 她的声音已经有些冰冷,有着淡淡的嘲讽,道:“可只要有战斗,我很难保证不会殃及池鱼,文渊阁每年都会有意外死于修士战斗被波及的人,这个人数甚至已经超过了正常的生老病死。当然,在今年户部的死亡数据上,你们落仓书院也许会名列前茅!” 这是如此直白的威胁! 赵三醒闻言勃然大怒,大道通幽境界的气息,已然充斥整片天地,让人压抑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赵院长,三思啊!”黄歇公子脸色有些难看,通幽境后期境界的强者,气息已经隐约有着超脱凡俗的意境,也许只需要三剑,就足可将自己斩杀。 陆雨姑娘自然也感受到这种强大的压迫力量,可她依然毫不畏惧,目光平静的望着眼前的赵三醒,道:“我不信你会杀我!” 天空都有些阴沉,隐约有雷声轰鸣,磅礴的元气流转于天地间,似乎想要将眼前的生机全部湮灭。 可半晌过后,却又云开雾散。 赵三醒有些疲惫的站在那里,他看上去似乎又苍老了几分,眼眸深处有着深深的落寞。 “陆司首,你赢了。” 他看着陆雨姑娘,叹道:“只要你能保证以后不在伤害我书院的人,这里你都说的算!” 赵三醒依然还是那个赵三醒,他有些落寞,还有些悲伤。即使通幽境界的强者,可岁月的漫长经历,已经打磨了他的全部棱角。 这未尝不是一种悲哀,或者说是无奈! 陆雨姑娘如愿以偿,她抬起头来,目光望着身后的落仓书院,精致的小脸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她笑起来的样子,很是腼腆。 黄歇心里有些感慨,他清楚陆雨的性格,今天发生的一切事情,应该都是陆雨的手段,只为想要得到真正的话语权,不禁叹道:“为何你总是这般强势!” 陆雨姑娘闻言,竟然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眼帘,柔声说道:“好像已经习惯了!” 第七十五章纸条 已经快要下午的时候,许青云也刚刚睡醒,他有些不愿说话,就只是拄着自己的脸颊,睁着还有些朦胧的睡眼,目光望着窗外宁静的池塘垂柳,有些怔怔出神。 清风徐来,荡起池水淡淡的涟漪,满池荷花散发出沁人的清香。 他忽然想起当年蜀山的百花谷,古树苍劲挺拔,花草也是这般清香宜人,满山都是珍贵的草药,苍穹云海有温顺的苍鸟掠过,山谷岩洞里也会有灵兔野猪出现。 许青云想着灵兔野猪,就回忆起当初烤野猪时候的美味,香辣的孜然味道,想着就有些垂涎欲滴,不知不觉就忽然感觉自己的肚子,实在有些饥饿。 他伸出手来,点了点前桌刘致和腰间的肥肉,问道:“刘致和,你难道不饿吗?” “我说大哥啊,你可算是起来了!”刘致和哭丧着脸转过身来,他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无精打采的样子,说话的时候也有气无力道:“现在可都已经快要下午了啊,先生们到现在都还没回来,也没人敢擅自去食堂吃饭,这不都在这饿着呢吗!” 许青云抬眼抬起头来,只见班级三十几人虽然手持书籍,可都没精打采的在那趴着,有些同学甚至已经饿得东倒西歪,就连南宫婉儿都有些有气无力的拄着脸颊。 “你们是白痴吗!”他有些难以理解的问道:“饿了不去吃饭,在这等着什么呢?” “先生还没回来,没人敢去吃饭啊!”刘致和虽然有些淘气,可自己一个人,也不敢这般明目张胆的违抗先生命令,但此时许青云已经醒来,打架挨骂两个人分担总是比一个人强,他连忙说道:“这回你能醒来就好说了,咱们现在就去食堂,也不用在乎好吃不好吃,只要能吃饱肚子就行了啊。” 许青云皱着眉头,有些狐疑的望着他,问道:“你刚刚自己怎么不去?” 刘致和苦着脸,伸手小心翼翼的指着前面的南宫婉儿,道:“我自己想去也要有这个实力才行啊,你信不信我只要刚站起来,南宫婉儿定会瞪着我不放?” 许青云将信将疑,有些疑惑的问道:“他们难道也不想吃吗?” “他们比谁都想吃!”刘致和撇撇嘴,嗤声嘲讽道:“可谁让人家是好孩子呢,宁肯饿着也不会去吃的。” 许青云点点头,想了想,就取出笔墨,在宣纸上乱图乱花的描了几排小字,晾干上面的墨迹,直接就揉成了纸团。 “你这是干什么?”刘致和已经饿得两眼昏花,看着他磨磨唧唧的样子,就有些恼火的说道:“许青云,你在这般墨迹,我可真就饿成狗了啊!” 许青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将手里的纸团交给他,道:“去,把这张纸条传给南宫婉儿。” 刘致和心灰意冷,他愁眉苦脸的接过纸条,也懒得再去废话,直接传给前面关系不错的小姑娘,叹气道:“林雨诺,帮我把纸条传给南宫婉儿。” 林雨诺是个可爱的小姑娘,有些江南吴楚水乡的秀气,眉毛弯弯,大眼睛水灵灵的。她盯着刘致和的时候,抿着薄薄的唇角,目光有些意味深长,感慨道:“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刘致和!” 刘致和狠狠瞪了她一眼,道:“这是许青云给的,赶紧传过去,老子等着吃饭呢!” 林雨诺有些狐疑的望着他,犹豫片刻,还是将纸条传了过去。 整整至少经过六七人,纸条这才终于传到南宫婉儿的手里,期间接过纸条的同学,全都一扫疲惫,就如林雨诺这般,八卦之火在心底熊熊燃烧,目光不断在两人之间徘徊。 南宫婉儿握着手里的纸条,小脸都有些微红,她犹豫不决,到底应不应该打开看看。 “写的什么,让我看看啊!”荆楚在她的身后张望,大眼睛闪闪发亮。 南宫婉儿抿着唇角,自然清楚此时有很多人都在注视着自己,可犹豫良久,她还是忍不住的想要打开看看。 书院用的白色宣纸,很多都用明矾等涂过,纸质虽然有些生硬,但却能让墨和色都不会洇散开来。她将纸条打开的时候,可以隐约见到纸张里凌乱潦草的墨色。 她有些疑惑的蹙着眉。 直到整个纸团全部打开,望着白色宣纸上的东西,不是文字,只是画着两个可爱的小男孩,他们站在书院食堂的大门前,手里分别牵着两只憨态可掬的小猪,标题是‘去吃饭吗?’,可小猪的头上却分别写着自己和武岳的名字, ‘去吃饭吗!’ ‘去吃你妹妹的饭!你当我是猪啊!’ 南宫婉儿气的小脸有些微红,她直接就扣上了纸条,绝对不可以让其他人看到。 “婉儿班长,上面写的什么,让我看看嘛!”荆楚小姑娘的可怜兮兮的说道。 八卦之火,一旦燃起,就很难熄灭。 南宫婉儿狠狠瞪了她一眼,将纸条直接收在怀里,正要去找许青云算账的时候,班级又传来乱糟糟的起哄声音,她心里一跳,连忙警觉的转过头去,可惜已经晚了。 许青云跟刘致和两人,再次跳墙逃出教室。 “婉儿班长,他们又逃课了啊!” “可恶,还有没有班规了啊,怎么可以这样!” “我要去告老师,我要去告戒院的先生,他们在这样就是影响我们学习啊!” 同学们叽叽喳喳的不断嚷着,在自己忍受着饥饿的同时,他们很不愿意甚至嫉妒许青云两人可以逃课的勇气,但自己却只能在教室里等着先生的通知。 虽然嫉妒,可也在等着先生们回来对他们两人的惩罚。 南宫婉儿气的小脸有些微红,她抿着薄薄的唇角,看着周围乱糟糟的教室,想着许青云跟刘致和两人此时肯定又在大吃特吃,她不禁有些委屈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很是懊恼的一拍桌子,嚷道:“人都走了你们还在吵吵什么,我去帮你们把他俩找回来。” 她说完就去牵着武岳的小手,在众人目瞪口呆的神情下,走出了教室。可不一会,南宫婉儿又垂着眼帘折回教室,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座位,将书桌里面的饭票握在手里。 没有丝毫犹豫,再次走出教书。 荆楚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捂着自己饿扁的小肚子,目光有些难以置信,喃喃道:“你们……你们见过找人还要带着饭票的吗?” 第七十六章心路 许青云四人打打闹闹的来到食堂,发现今天的食堂格外冷清。 “怎么回事,这都已经是吃饭的时间了,怎么都没几个人啊!”刘致和抬起头来,他望着周围空荡荡的桌椅,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真是奇怪,今天先生们都去干什么了?怎么就连吃饭都没回来,就那周大炮的脾气,这时候早就应该吃完喝下午茶了啊!” “不许你这样说周老师!”南宫婉儿蹙着眉头,有些不悦的说道。 刘致和本就来想满不在乎的耸耸肩,可瞧着南宫婉儿的眼神,吓得就不敢在这停留,赶紧逃得远远的跑去买饭。 “今天是有些不一样啊!”许青云看着离去的刘致和,目光再次望着眼前空荡的食堂,只有三三两两同样高年级的学长,估计也是冒着回去挨尺子的危险来这里吃饭,可除了这些,我就没有任何先生的身影,他有些不太理解的挠挠头,说道:“除了早上见过周先生他们,整个上午都没见过他们的影子了,难道是在给我准备成功启灵的庆功宴?” “痴心妄想!”南宫婉儿抬起眼帘,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真当自己有多厉害,整个书院的先生们都不吃饭,只为了帮你庆祝吗?” “我可没说什么,现在只要能吃饱,对我来说就是一件最幸福的事情了。”许青云伸了伸懒腰,只觉得上午那一觉没有先生打扰,真是睡得格外香甜,他带着两个小姑娘找了个干净靠窗的位置,不一会刘致和就手捧着几大盘吃的回来。 可里面除了包子就是馒头,很多还都是素食,什么韭菜鸡蛋,西芹豆花,这让向来喜欢吃肉的许青云,很是烦恼,他放下筷子,有些惆怅的说道:“下回咱们还是去步行街去吃吧。” “哄哄,喏丢晃裘波横爹刺邹字!”刘致和现在已经是来者不拒,吃的满嘴都是,可此时闻言还是忍不住的抬起头来,嘟嘟囔囔的说道:“喏婷科啊!” 南宫婉儿眉头微皱,有些不太理解他的意思,还是武岳小姑娘机灵,她虽然吃着包子,可还是口齿清晰,很是文静的说道:“刘致和他刚刚说‘好好,我就想去步行街吃肘子,还说他请客!” 许青云看白痴一样的看着刘致和,只觉得跟他出来实在有些丢人,可想着步行街王婆家的酱肘子,色泽诱人,酱汁又是独特配方,吃起来肉香爽口。可价格却已经高达二两银子,整整都快赶上买半个猪的价钱,他自己是吃不起,叔父林在山偶尔想起来,也许会托人给自己捎来几十文钱,想不起来就等着自己自生自灭。 王婆家的酱肘子,也只有刘致和这等富二代能吃的起,这么想着,忽然就觉得刘致和可爱了不少。 他瞧着刘致和的目光,也有些温柔了许多,忍不住给他夹了两个包子,柔声说道:“那你要多吃点啊,别饿着!” 噗的一声。 南宫婉儿刚喝的白水,尽数喷出。 刘致和也僵在那里,他先强忍着将嘴里的包子咽了下去,然后眼帘低垂,看着白碗里面许青云夹的包子,心情复杂到了极点,他有些难为情的说道:“青云,你这样我有点吃不下去了!” 许青云眉头微皱,他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喧嚣吵闹的声音,十几道衣着高年级院服的人影,行色匆匆的来到食堂,他们前去买饭的同时,还在不断的喧闹议论。 “真惨,这简直就是不将咱们书院放在眼里。” “哎,也不能这么说,能让律政园放在眼里的地方,楚国又能有几个?” “可也不至于这样吧,你看咱们书院书院先生现在的样子吗?伤的伤,吐血的吐血,卢白先生的手臂都断了!” “这还怎样?你难道没看东院杜敛先生的人头?去年我还上过她的剑修课,虽然平常不愿意说话,可她对我们特别认真,从来都是倾囊相授,绝对不会私藏。” “妈的,真是气死老子了,我就是境界不行,要不然真想给那帮王八蛋一剑。” …… …… 他们的声音本就不大,可此时食堂本就没有几人,显得格外清晰而又震撼。 许青云有些怔怔出神,他夹起碗里的包子,有些麻木的咬了一口,吃到嘴里都没有感觉是什么味道,可却总是觉得满嘴的酸苦,让他感觉特别的难受。 “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他放下碗筷,自己慢慢起身,有些魂不守舍的走出食堂。 “我们要不要追去看看!”武岳小姑娘有些担忧的问道。 南宫婉儿抿了抿唇,她望着许青云离去的背影,摇头说道:“还是让他自己走走吧!” 许青云走出食堂,往来的同学也开始多了起来,喧嚣吵闹的声音在耳边逐渐响起。 可他却置若罔闻,目光有些茫然,魂不守舍的走着。 他走过石桥垂柳,走过荷花池塘,走过那片墨竹林,走过东院的山门。 他来到步行街,抬头看着步行街的匾额,想起了当初在这里见到的朱凤,想起了那个阴阳家的梁文道,想起了那个总是想要杀死自己却已然死去的杜微。 他想起了很多。 直到他走过步行街,发现沿街的商铺都已经关门,有的墙壁已经塌陷,匾额都砸在了地上,酒旗横幅横七竖八的挂着,街道上的青石板路,也有着很多断裂的痕迹。 许青云将这些看在眼里,没有说什么。 他面色平静的走过这条小巷,可心里想的什么,没有人可以清楚。 走出小巷,人际罕见,眼前本应该是平静的草屋,可此时已经全部崩塌,断壁残垣埋葬着曾经的宁静。 许青云深吸一口气,他抿着有些苍白的唇角,强忍着心里的难受,小心翼翼的走过前面断裂的青石板路,直至来到书院的山门。 这里已经是真正的断壁残垣。 他抬起头来,只见青石山门悬挂着一颗人头,正是杜敛。 第七十七章静观,提剑(上) 日暮微光,满目疮痍的大地山河,在苍茫的暮色下,显得有些幽幽空寂的感觉。原本高挺恢宏的书院山门,上面坚硬的花岗岩也已经布满细密的刀痕,看上去有些残破不堪。 满地都是断裂的石板,古树的残枝落叶,暮色凉风吹过,卷起满地的尘沙乱石。 有种说不出的苍凉幽寂。 许青云坐在山门前的石阶上,苍茫的暮色落在他小小的身影上,有些单薄且孤独,仿佛再次回到当年的蜀山剑阁,孤身求道没有任何人的陪伴。 “你虽然不是我杀的,可有很大的原因,却是因为我而死!”他沉默的垂下眼帘,不敢去看山门前悬挂的杜敛人头,只是目光充满茫然,有些失魂落魄的望着地上断裂的石板。 杜敛不是他杀的,可若是真的细细算来,不可否认,许青云就像整个事件的导火索,若是有心留意,他就像一只震动翅膀的蝴蝶,引起楚国书院这场震动的罪魁祸首。 “唯谈玄论道,问世间因果。” 许青云有些出神的抬起头来,他睁着有些发酸的眼睛,望着头顶悬挂的头颅,心里就有些微微难受,他忽然想起当年剑主大人对自己说过的事情。佛家喜欢论因果,这是当日杜微跟自己种下的‘因’,今日却全部由杜敛来结这个‘果’。 世间也许就是如此,因果报应,善恶循环,没有人可以说清真正的对与错! 生生死死,因果轮回。 许青云双手拄着自己的脸颊,他有些茫然的睁着双眼,望着远处西沉的落日。 他只觉得人生本就如天上的这轮太阳,有的人只是初升的朝阳,可杜敛的人生已经西沉。 “你是不是觉得很难过?”苍茫的暮色,有道娇小的身影突然走了过来。她长发垂落腰间,双眼也有些红肿,看着许青云的时候,泪水止不住在眼底流转,声音颤抖的说道:“老师虽然不是你杀死的,可她的死也有你的关系,你是不是觉得心里很难受?” 许青云抬起头来,他看着眼前的少女,虽然有些意外,可还是沉默的点点头,道:“没错,你老师的死,也有我的关系!” 邱子涵再也忍不住地放声大哭。 少女有些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将脸颊深深埋在下面,低声抽泣的哽咽声音,似乎始终抑制着内心的情绪,可却又显得这般撕心裂肺。 “我以为她走了。” “呜,我以为她已经去了秦国!” “呜……呜,老师那么厉害,我没想到她就这么死了!” “呜呜……呜,我以为她去了秦国,我以为以后还会在见到她,我以为她不会死的!” “我以为她不会死的!” …… 许青云深深吸了口气,他此时有些不敢面对眼前的少女,可还是忍不住抿着薄薄的唇,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这也许是我的错!” “这不是你的错。”邱子涵将眼泪拭去,她睁着自己红肿的双眼,强忍着泪水,摇头说道:“因为这件事的对错,已经不在那么重要,我只是知道杀死我老师的是阴阳家的人,是他们杀了我老师。” 许青云有些怔怔出神,他看着眼前哭的梨花带雨的少女,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问道:“你是这样认为的?” 邱子涵有些失神落魄的坐在那里,她可以见到山门前悬挂着老师的头颅,可自己却没有丝毫办法,心里有些悲苦,黯然说道:“早上书院警钟响起的时候,也不清楚为何,我只是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些难受,比你跟南宫婉儿联手欺负我的时候都难受,还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我有些好奇也有些放心不下,就偷偷藏在先生们的队伍里面,一起来到了山门前。” 她说道这里,那双黑色的眼眸浮上一层水雾,声音有些哽咽道:“我在这里看到了老师的头颅,就让他们这般悬挂在山门前,那时候我就已经清楚我这一生的职责。” “我要为老师报仇!” 少女抬起头来,目光虽有泪水,可却灼灼有神,咬着薄薄的唇角,坚定的说道:“即使我灭不了阴阳家,也要将杀死我老师的人,全部都要杀死!” 许青云有些怔怔出神,他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的少女,就连呼吸都有些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许青云!”邱子涵忽然回过头来,她望着眼前的少年,眸光有些深沉,似乎承受着很大的勇气,问道:“许青云,你会帮我吗?” “我要你帮我灭了阴阳家!” 许青云只觉得心里有火焰在燃烧,自己压抑已久的内心,似乎在此时刹那点燃。可正当他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道骂骂咧咧的粗狂声音,突然在苍凉寂静的暮色下响起。 “嗨,真他娘的晦气,兄弟们都去跑去县城喝花酒,就他妹的留下咱俩跑来收尸!” “少他娘的废话,赶紧抓紧时间收拾收拾,趁着天还没黑咱们估计也能赶上他们。” 落仓山蜿蜒幽寂的山路上,有两道魁梧的身影在暮色下逐渐走来,他们衣着简单的劲衣皮甲,手持洪武卫官配的短刀,在凉风暮色下脚踏青石板路,犹如蜻蜓点水直接掠过一块块石阶。 速度极快,眨眼间就已经上山。 邱子涵面色有些紧张,她紧紧握着手里桃花木剑,目光死死盯着眼前的两人。 只见他们没有丝毫犹豫,很有目的直接就来到书院山门前,眼光扫过坐在台阶上的许青云两人,只是傲慢的咧嘴嘶笑一声,全当是小孩子家家的正在约会,也没有放在眼里,就径直的走上台阶。 山门之下,台阶之上,正是杜敛的人头。 两人脚踏地面,身影骤然弹起十丈,一人抽刀斩断绳索,另一人伸手接过头颅。 动作娴熟自然,如行云流水,直到收刀落地,手提人头,甚至都不足三秒的时间。但却让邱子涵脸色苍白如纸,浑身颤抖的想要哭泣,握着桃花木剑的手指已经沁出血丝。 她忍着眼底的泪水,低声喃喃自语道:“你们不能这样做,你们不能这样做,你们不能……” 那两名洪武卫自然不会理睬,自顾收拾完整,将人头包裹在灰布,就要下山离去。 可就在此时,许青云的声音忽然响起,很是响亮,道:“将人头放下!” 第七十八章静观,提剑(下) 暮色幽幽,晚风吹过苍茫的大地,响起呜咽的呼啸声音,已然南归的倦鸟掠过沉沉的暮霭,栖落在山门前的古树上。 两名衣着劲装皮甲的洪武卫,他们手持短刀,也在收拾着包裹里的杜敛人头。两人行色匆匆,本想着早些收拾完整,好赶去县城里潇洒的大部队。 可就在此时,许青云突然响起的声音,却让他们不得不停下手里的事情。 高瘦男子眉头微皱,他目光望着石阶上的许青云,脸色有些难看,冷漠的警告道:“不应该看的就不要看,不应该说的就不要说,看在你们年纪还小的份上,这次我就先饶了你们,可下次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李年哥,跟他们费什么话,咱们赶紧收拾收拾走了吧。”男子有些臃肿的身材,动作熟练的收拾完整,提着装着人头的包裹,就想着要直接下山离去。可刚刚没走两步,许青云的声音就再次响起,道:“我说将人头留下!” 男子沉稳的步伐,忽然有些迟疑的停了下来。 他先是慢慢回过头来,目光向着自己的四周望了望,发现说的好像正是自己!然后就有些难以置信,感觉太过可笑,问道:“小朋友,你是在对我说话吗?” 许青云站起身来,点头说道:“我在让你把人头放下!” 男子沉默的想了想,忽然就咧嘴笑了起来,他笑的时候声音很轻,甚至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笑声,但却能看到他脸颊抽搐的肌肉,显得很是诡异,声音淡淡的说道:“小朋友,你可能年纪太小,有些事情说过一次,我们可以当做你是不懂事。可若是同样的事情,你又说了第二次,那你就应该懂得什么是祸从口出!”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虽然不是很大,但却能让人感受到那种冷冷的寒意。 直到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就已经动了。 没有任何犹豫,男子魁梧的身躯骤然掠过地面,在暮色下犹如一只暴烈的猛虎。凶悍的气势带着磅礴的元气,让他不足半息时间,就已然出现在许青云的面前。 “你要干什么!”邱子涵大声惊呼,手中桃花木剑撩起一道剑气,直接挡住他的去路。 “启灵!”男子有些吃惊,他能感受到剑势里的元气,目光惊叹于她年龄境界,可却完全没有放在眼里,抬起手臂,一拳直接将这道剑气悍然砸断,余势不减丝毫,坚硬的拳头裹挟着元气,狠狠砸向许青云的胸口。 这一拳,他自信可以砸断许青云的肋骨。 可许青云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他抬起头来,看着男子那双冰冷的眼神,就想起台阶上的包裹,心里就有些微微生气。他先是将挡在自己身前的邱子涵推开,然后同样是抬起手臂,五指紧握,抡起自己不过只有鸡蛋大小的拳头。 在男子有些意外的神情下,直接硬撼。 咔嚓一声。 许青云只觉得手指剧烈的疼痛,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五指连心,全身经脉都有种撕心裂肺的痛苦。若非启灵时淬炼骨骼,恐怕整个手掌都要断裂。 可即使如此,手指依然有些断裂的痕迹,让他整个人如风中白絮,直接就倒飞出去。 “陈皮,速战速决,不要浪费时间。”高瘦的男子是李年,他目光望着远处逐渐西沉的天色,有些不耐的说道。 “李年哥,你先不要着急!”陈皮的目光有些不可思议,他眼帘低垂,看着自己的拳头,有出乎意料的问道:“真是没想到,这小小的落仓书院,竟然还会有两个七八岁年纪,就能启灵的小天才!” 他自然清楚自己一拳的力量,能承受这一拳而不吐血断骨的,至少也要启灵淬炼三十几次的体魄。眼前少年年纪虽然不大,可启灵的基础打的格外牢固。 “喂,小子,你想不想加入洪武卫,以后跟着老子混?”陈皮想了想,忽然抬头认真说道。 楚国北军的洪武卫,不只是可以上阵杀敌,免于正常赋税,还可发放兵甲武器,得到的军功也可兑换出楚国皇室珍藏的强大功法,丹药,法宝,绝对是任何人都梦寐以求的地方。 许青云忍受着手指剧烈的酸痛感觉,有些艰难的从满地尘土里站了起来,他气息有些不稳,在承受男子那道拳意的时候,体内丹田的元气险些有些断流。可依然强撑着自己的身体,抬起头来,目光望着眼前的男子,嘴角噙着冷冷的笑意,讥讽道:“你有什么资格让我跟你混?” 陈皮原本平静的神情,忽然阴沉起来,他双眼微微眯起,目光望着眼前的少年,嘴角露出一抹阴冷的笑意。 似是嘲讽,似是可笑。 可已经不管是什么,陈皮都没有时间再去考虑,他直接就是一步踏出,抬手又是一记重拳,狠狠砸在许青云的胸口。 许青云只觉得胸闷难受,忍不住口吐鲜血,脸色苍白的可怕。 陈皮嘴角冷笑,依然穷追不舍,拳意发挥极致,他本就守拙境界,力量大的出奇不说,速度也是快的惊人。往往在许青云想要反击的时候,总是能先一步出手,让他毫无招架的机会。 “住手!”邱子涵看着眼前的一幕,再也忍不住的抽剑斩落,不过启灵境界的剑气,在陈皮眼里不过落叶般轻柔,他只是精准的在剑锋上屈指微弹,桃花木剑就已经颤抖的脱手飞出。 可邱子涵的出现,也让许青云有些喘息的机会,他目光微凝,刚好看见这把落在自己脚边的桃花木剑。 陈留郡地处祈水上游,多山水,有三百里桃花古林,桃林深处就是三郡盛产草药的百草谷。这把桃花木剑就是出自百草谷,八百年桃树已然有着些许灵气,让这把木剑看上去很是不凡。 许青云可以感受到这把剑里的不凡,不是锋利,而是有着八百年不死桃树的生机。 生机,是以代表生命的意思。 他想着这些,眉心处的那枚朱砂,忽然愈发红的妖冶醒目。 这是夏小荷留给自己的‘生死剑意’! 许青云感受着这道生死剑意,时间仿佛都在慢慢流转,他想着当年蜀山剑阁自己七年都没有摸过剑,此时不知为何,心里就有种迫不及待的感觉。 他想了想,也就不再犹豫。 提剑, 虽是木剑,可有生机! 第七十九章起剑势 蜀山求学数载,许青云在剑阁见过很多剑。 有珍藏于剑阁轩辕台前的‘赤霄’古剑,剑身上的九华玉,即使桐仙木剑鞘也难掩其锋芒,是世间真正的帝道之剑。也有镇压于剑冢池下的‘春秋’古剑,这是一个时代的象征,也是一个时代的开始,这是一把真正的杀戮之剑。春秋战乱俱皆起于此剑,也都同样埋藏于此剑,整个世间也只有剑冢池下的往生水,方可镇压剑意里的杀戮。 这两把是蜀山剑阁的真正底蕴,可即使当初三国伐蜀,整个蜀山剑阁也没有人可以真正驾驭这两把古剑。直至蜀国灭,蜀山剑阁已毁,这两把世间名剑,也同样如剑阁里的万千古剑一般,在三国战乱的铁蹄下,彻底的销声匿迹。 没有人可以清楚这些古剑去了哪里。 但许青云却可以肯定,剑阁里的几百把古剑,已然分落于世间,没有真正的全部归于三国。就像当初小佛山前罗幽手里的那把剑,就是剑冢池镇压的‘春蚕’古剑;他还清楚东院先生卢白手里的那把‘乱欲’古剑,全部出于蜀山剑阁。 “我虽在蜀山观剑数载,也见识过太多不凡的古剑,可真要说现在最适合我的,恐怕也就只有我手里的这把桃花木剑了。”许青云手握着这把木剑,目光有着难掩的兴奋,似乎有种生命在心里蠢蠢欲动,“我不清楚别人是什么感觉,我只是感觉第一次握剑的时候,就像真正拥有了整个世界。” 他至今都难以想象,原来手里握剑的时候,可以这般舒心畅快。 剑,就像是自己生命不可缺少的东西。 虽是木剑,但却有着八百年桃木的生机,他仿佛能够感受到这把剑的经历。 仿佛时间在漫长的历史中回溯。 他看到在陈留郡的百草谷里,有一棵生长在山谷乱石里的桃树,因为地处土石沙堆,没有充分的水源,桃树的长势不是很好,已经开始频临灭亡。 直到有一天春雨降落,桃树是以得到一线生机。 明悟生命的意义,在于争取。 桃树开始努力的扎根大地,在乱石土壤里拼命的汲取水分,在朝阳春雨里不断焕发生机。 原本有些枯黄的枝叶,也终于开始慢慢的渐绿。 直至数百年以后,这棵桃树长势惊人,灵气四溢,成为百草谷三百里桃林的真正母树。不说结出的蟠桃有延年补血的功效,只说桃树伸展出的枝干,就可锻造成一把剑。 许青云手里握着的,就是这这样的一把剑。 他似乎能够感受到这把剑里的意境,似乎能够感受到桃树经历的风雨,在乱石土壤里汲取水分的信念。似乎可以感受到那场春雨,带给桃树的百年生机。 “生死亦是生机,”许青云心神摇晃,他手握着桃花木剑,感受着这把木剑带给自己生机的同时。却又想起南岳苏柳斋的《春柳剑》,同样就是以阳春三月,白雪初融时候的生机为起手式,将万物复苏的生机全部融入到自己的剑意,这就是世间真正意义上的生死剑意。 也是夏小荷的生死剑意! 眉心处那道残留的剑痕,在经历晨光启灵时的灵力淬炼,在此时显得清晰而又醒目。 似乎这道剑痕的存在,也开始变得有些真实,在许青云的脑海里,隐约浮现出黑白的水墨世界。 有女子白衣如画,手中剑亦如游龙,在夜晚星光中起势,悠悠然若惊鸿,婉若游龙,剑气虽然凌厉纵横,但举手投足之间,那种阳春融白雪的勃勃生机,显得愈发玄妙而又强大。 “生,即是生命,” “阳春三月,冬雪初融,就像那场春雨一般带来的生机。” “生死剑意,我可以先不求死,只求那勃勃生机。” 这是夏小荷留给自己的生死剑意。 许青云手握着桃花木剑,感受着这道突然明悟的剑意,这是生死剑意里的生之剑意。 代表着生生不息,生机勃勃。 他心底的激动,早已难以言述,直到手中剑势渐起,桃花木剑深邃的剑身流转着淡淡的生机,仿佛就像已然饥渴的黑洞,突然间就不断吞噬着自己丹田的元气。 犹如抽丝。 蓦然间就将丹田里三米宽的灵力海洋,抽取大半。 元气自经脉纹路全部流向许青云手里的这把桃花木剑,深邃幽幽的剑身,有着八百年桃花古木的勃勃生机,在元气灌输于剑身的刹那,剑势已然成功起势。 “这是阳春白雪!”李年目光始终注视着许青云,见到他手持桃花木剑突起剑势,虽然有些微微出于意料,这小小年纪的年纪,竟然就会苏柳斋的《春柳剑》,也不甚在意。可直到剑势已成,那种流转于剑锋上的淡淡生机,仿佛有种死亡的意境。 他有些难以置信,可随即脸色大变,喊道:“陈皮,小心有剑。” 陈皮将邱子涵踢开,回身的时候,刚好见到许青云的这道剑势,在他的眼里,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本就不甚在意,就算给你一把真正的古剑,你又能有多强? 可正当他想要徒手斩剑的时候,却蓦然间发现,眼前这道剑势的强大,已然超出自己的想象。 “阳春白雪” 这是南岳苏柳斋的《春柳剑》剑法,虽然普通,但此时却已然有着生死剑意。 就是真正的画龙点睛。 “等死吧!” 这是许青云的第一剑,这是许青云前世的第一剑,这也是许青云今生的第一剑。 这一剑,是苏柳斋的《春柳剑》。 这一剑,是《春柳剑》里的‘阳春白雪’。 这一剑,已然将他体内的全部元气,彻底的抽离,灌输于这把生机勃勃的桃花木剑。 剑势犹如冬夜里的一轮弯月,清冷而又勃勃生机,裹挟着许青云丹田里的浩瀚元气。 剑锋直接斩落下来。 陈皮不光没有闪躲,反而白痴一般的想要双手断剑,此时虽然已经幡然悔悟,可已然来不及了。 剑落,陈皮双手斩断,两只手臂血肉模糊,鲜血滴落。 “这不可能啊!” 他脸色苍白的没有丝毫血色,目光充满震惊。他难以想象一把木剑就可斩断自己守拙境界的双手。他难以想象世间还有这般强大的剑意,可以破开自己守拙境界的元气。他难以想象守拙境界的自己,竟然败在了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手里! 他没有办法接受,可现实就是如此难以置信! 第八十章往生剑意 “愚蠢!”远处观战的李年,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 自己明明已然提醒,可陈皮的狂妄自大,让他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竟然天真的还想要徒手斩断剑意,果真是愚蠢的可怕。 “这怎么可能呢!”陈皮依然沉浸在自己的失败中不能自拔,他双目低垂,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自己血淋淋的双手,只觉得双手虽然疼痛,可却没有自己的心疼。 是什么样的剑意,可以这般强大? 他有些不太清楚,就宁愿忍着双手剧烈的疼痛,也要认真地低着头,想要看清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剑意。 但许青云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南岳苏柳斋的《春柳剑》,是以剑为春柳,取直中带柔的意境。许青云手持桃花木剑,在‘阳春白雪’剑势斩出的时候,元气就已经全部倾泻而出,剑锋就好似风中垂柳般微微下抑。 这是春柳剑法的特点,可也是缺点。 许青云对于苏柳斋的《春柳剑》不太了解,但他在蜀山观剑数载,藏里的百家剑谱也都有只言片语的描述,清楚春柳剑的每招剑势过后,也都会有其延续的招式。 阳春白雪,剑势过后,应该就是平地垂柳。 许青云没有见过《春柳剑》,自然也就不会平地垂柳,但他清楚这种剑法的余势。 应该就是上撩。 因此,他用出了一招简单的撩剑式。 手腕用力,剑锋自下向上撩起,在斩断陈皮两只手掌以后,再次斩向他的咽喉。许青云丹田气海里的元气,全部灌输于此剑,只求能将陈皮彻底击杀。 “住手!” 李年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他手持短刀,不敢有丝毫犹豫,直接掠过满地断裂的石板。就在许青云剑锋即将撩向陈皮咽喉的时候,他直接就是斩出一刀。 守拙境界,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刀,可直接就打断了许青云的剑势。 李年没有丝毫大意,想要继续趁胜追击,可正在此时,陈皮似乎恍然大悟般的猛然惊醒,他蓦然抬起头来,有些难以置信的惊呼道:“啊,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李年眉头微皱,手中刀势微滞,许青云也就趁势直接掠过刀锋,狼狈的逃向山门的方向。他有些恼火,怒道:“陈皮,你若是在这般愚蠢,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杀了!” 陈皮闻言,没有丝毫怒意,反而有些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他双眼低垂,目光望着自己血淋淋手掌,声音激动的都有些颤抖,道:“李年哥,你也许不会知道,那少年的命比咱们俩都值钱!” “你这是什么意思?”李年眉头微皱,他有些不悦的说道:“虽然七八岁的启灵境界,真的有些少见,可我不认为他的价值,可以比得上咱们两个守拙境界的武士。” “这次不以境界论高低。”陈皮即使双手不在,可脸上依然带着笑意,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断臂,没有悲伤,只有一种欣赏的神情,沉醉其中,道:“生生不息,剑意不止,你看这是多么强大的剑意,可以斩断守拙境界的元气,至今都在我体内不断的纵横切割着我的经脉。” “你是说那道剑意还在你体内?”李年面色沉重,目光充满不可思议的神情。 他有些不敢想象,一个七八岁的少年,能够用出这般强大的剑意! “是啊,你说是不是很神奇。”陈皮似乎很陶醉这种剑气在体内纵横切割的感觉,他双眼微微眯起,感受着体内那道真实剑意的存在,有些感慨道:“生生不息,就是永不停息,这种剑意我也只是当年在太学道院里见过!” 李年深深吸了口气,问道:“这是什么剑意!” 陈皮蓦然睁开双眼,道:“这是太学子路先生的往生剑意!” 往生剑意,这是生之剑意的一种! “不许走!”李年如梦方醒,深知此等剑意的强大,自然不可能就这般将许青云放走。他蓦然抬起头来,只见许青云带着邱子涵,两人已经快要走入青石山门。 “将他捉住献给单将军,那可就是大功,又岂是我这两只断手可以相比?”陈皮望着许青云离去的背影,目光灼灼有神,声音有些嘶哑的说道:“李年哥,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快去将他捉来!” 李年自然清楚许青云的价值,如此年纪就可领悟这般强大的往生剑意,只要将其留在军中,未来的价值绝对不可估量,定能提高洪武军在楚国的地位,单将军也会嘉奖自己两人。 这对于两人来说都是一种机遇,他没有任何犹豫,手持长刀,直接掠过山门前的石阶,想要将许青云活捉。 “你住手!”邱子涵扶着已经满身都是伤痕的许青云,望着已经逐渐逼近的李年,面色有些焦急,可却没有丝毫办法。她咬着薄薄的唇角,忽然觉得自己总是这般没用,在面对生死的时候只能逃避,双眼微红,再也忍不住的流下泪水。 “背我!”许青云的声音在耳边悠悠响起。 邱子涵微怔,她擦了擦眼泪,有些不太明白的问道:“什么。” “我说背我啊!”许青云忍着体内的伤势,龇牙咧嘴的说道。 “哦哦,我懂了!”邱子涵回过神来,有些手忙脚乱的将许青云背起,小姑娘单薄的身子显得有些摇晃,可胜在体内有元气支持,行走还算自如。 “三息,停住。”许青云的声音,在她耳边悄悄响起。 邱子涵虽然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为何要突然停住,平白浪费逃跑的时间。可她却还是照做,三息时间,很是果断的停住了脚步。 也就是在这时,原本自山门前掠过半空的的李年,整个人的身体忽然有些微微停滞。因为他发现,自己好像有些飞过头了,人家两人早已停在那里,自己却傻乎乎的冲到了他们的前面。 这是一件有些尴尬的事情,但好在没有什么影响,不过再次回转就是。 他这般想着, 就直接回身想要拦截两人,可谁知刚刚回头的刹那,一道凛然的剑意再次斩落下来! 第八十一章茶香 这道剑意充满着生命的气息。 这是许青云酝酿已久的生死剑意,因为只是感悟出生之气息,他斩出的这道剑意里面,也就只有勃勃的生机,至于生机化死门这等高深的境界,他显然还没有真正的明悟。 虽只是生机,可剑意里却拥有着灭杀的意境。 李年感受着这道当头斩落的剑意,甚至真的以为,这就是太学子路先生的往生剑意。 同样是生生不息,生命不止,这道剑意就不会停息。 面对这道不会停息的剑意,李年没有生气,也没有愤怒,只是眼底深处闪过一丝窃喜,暗自想道:“因为这就是至强剑意,不论是不是往生剑意,这道剑意的价值,已经值得我出手了。” 剑意虽然强大,可在绝对的境界面前,就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许青云手持桃花木剑,剑锋裹挟着丹田的全部元气,斩落下来的时候,生命的气息凛然充沛至最强,但他整个人却已经彻底失去知觉,有些麻木的趴在邱子涵的背后。 他睁着双眼,目光期望的望着这道剑意斩落,心神虽然已经疲惫至极。但还是希望这一剑,能够将眼前男子斩杀。 可世间没有什么奇迹,在大道法则面前,很难有什么力量,可以逾越整整一个大境,就能将敌人斩杀的机会。即使许青云能够斩断陈皮的双手,但那也是因为陈皮的狂妄自大,竟然可以白痴的想要徒手斩断生死剑意。 李年自然不会如此大意。 他看着即将斩落的这道剑意,本想着要全力以赴,可真要面对的时候。他才发现这道剑意虽强,可境界不高,元气也不够浑厚。 在已然守拙境界的自己面前,实在显得有些太过不堪一击,他手持短刀,只不过是简单的一记刀势,就将许青云这道充满希望的剑意,直接斩落于刀下。 “境界如此,已经不是剑意可以弥补的。”李年双眼低垂,他看着眼前的许青云,目光有些深沉,感慨道:“你今年不过七八岁的年纪,只要你能成长起来,对于剑道的感悟,未来也许说不定真的可以冲击五境。” 许青云此时已然疲惫到了极致。 他眼帘有些沉重,趴在邱子涵的背后,可以感受到少女温热的娇躯,甚至有些微微的颤抖。 邱子涵小声的问道:“我们会死吗?” 许青云摇摇头,很想要告诉她不要害怕,可胸口难以忍受的酸疼感觉,只觉得说话都有些撕心裂肺。可他觉得这时候应该给邱子涵点信心,就强忍着疼痛,冲着李年不屑说道:“我若是成就五境,第一个杀的就是你!” 五境,是真正的超然境界。 李年闻言脸色有些难看的可怕,他可以想象眼前少年若是将来真的成为五境。 这等剑意,这等天赋。 想要杀死自己,简直就是易如反掌,若真如他说的那般,成就五境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杀了自己。 那自己现在做的,不正是在帮助他成长吗? “你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李年有些惆怅的叹气,感慨于人生的取舍之间,也着实有些微妙难测。他有些犹豫不决,可远处等待已久的陈皮,却又咧嘴一笑,阴冷的说道:“李年哥,这有什么好犹豫的,咱们只要把他交给单将军,拿到赏赐还会在乎他一个小孩子?真当五境就这般容易达到?” 李年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五境之地,每一个境界都难如登天,即使眼前少年天赋异禀,但也不敢保证在未来修炼的道路上可以青云直上。可他却没有想到,许青云前世就已然通幽,对于境界的追求,早已不在五境,而是在五境之上,那超凡脱俗的真正境界。 李年是不会想到的,他只是想着将眼前少年捉回洪武卫,可以向单将军领取赏赐。 这般想着。 他看着许青云的目光,也就越来越顺眼,可瞧着眼前的邱子涵,虽然小姑娘长得粉嫩可爱,将来定会是个美人,但此时只觉得越来越碍眼。 因为他觉得邱子涵的存在,可能会将消息泄露出去。 李年在洪武卫生活几年,自是杀伐果断的人,既然已经决定,绝对不会拖泥带水。 他抽出手中短刀,刀光潋滟,就要斩向邱子涵。 “不要!”许青云看着这道刀势,可以感受到男子眼底的杀意,想要出手阻拦,可此时却又力不从心,全身根本就用不出丝毫的力气,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短刀斩落,心急如焚。 可就在此时,他忽然闻到空气里弥漫的淡淡茶香,蓦然抬起头来,眼中满是惊喜,冲着远处大声喊道: “师姐,救我!” 李年看着他的样子,就像是看白痴一般,不禁眉头微皱,有些不悦的想着:“真当老子是三岁小孩,装的是挺像,可是还不够生动。” 他这般想着,手中刀势斩落,就要结束眼前小姑娘的生命,然后就可以带着这名剑道天赋惊人的少年,去找单将军领取赏赐,这今后说不出的荣华富贵,丹药功法,还不是应有尽有?可随即又想到了陈皮,一个人功劳,岂是两个人可以分的? 李年在想着等会要不要把陈皮也杀了,可手中刀势依然不减,刀光在小姑娘清澈的瞳孔里划过,可以看到她惊恐的眼神,是多么的无助跟绝望。 但这又能怪谁呢? “命运如此,怪只怪你自己不够强,怪只怪你生的太晚,怪也只怪你碰到了我!”李年手起刀落,刀锋可以精准的划过少女的咽喉,可就当他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空气里忽然飘来淡淡的草木茶香,他有些不太舒服的皱了皱眉,可也不甚在意,但背后突然响起的悠悠声音,却又吓得他冷汗直流。 “你倒是生的不晚,可不还是死了吗?”苏珂青衣如画,墨色的青竹斗笠,在暮色下显得有些出尘。她站在李年的身后,屈指微弹,一道绿光自指尖掠出。 李年不清楚为何,蓦然间只觉得全身有些麻木僵硬,他有些艰难的抬起眼帘,目光刚好可以见到眼前飘下来的落叶。 六角如锋,不清楚上面为何有着淡淡的血迹,李年沉默的想着,可只觉得大脑有些沉重。 恍然间就有些明悟,原来这落叶是从他的眉心处穿过。 然后他就倒在了地上。 第八十二章我的剑不适合你 苏珂弹指间就将守拙境界的李年直接秒杀。 她青衣如烟雨,眉黛如远山,只是静静的站在苍茫的暮色下,眼帘低垂,望着眼前两道小小的身影,蹙眉有些不悦的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师姐,我,我们……”邱子涵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大师姐,可依然免不了有些紧张。她看着眼前这位风姿绰约的女子,小脸不禁有些红润,抿着薄薄的唇角也不清楚应该说些什么。 可许青云不在乎这些,他趴在邱子涵的背后,伸直了小脑袋瞧着苏珂,目光有着久别不见的喜悦,也有难以言述的温暖,只是蓦然间似乎想起什么,一拍脑门,懊恼的指着远处的山路,焦急道:“大师姐,快,那边还有一个人呢,他想要逃走,你快把他也杀了!” 苏珂抬起头来,她望着苍茫暮色下那道狼狈逃窜的身影,有些沉默的想了想,意味深长的说道:“让他走吧,至少也要让他的主子清楚,是谁杀了他们的人!” 许青云想了想,有些不太理解的问道:“师姐,咱们杀了也就杀了,还在乎这些做什么?” 苏珂眼帘低垂,她望着眼前的许青云,沉默的想了想,说道:“许青云,我知道你有些早慧,对事物的看法有时候甚至比成年人都要强。可世间有很多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想象的那般简单,今日我将他们两人全部杀死,阴阳家定然会将这笔账都算在书院的头上,会给很多人都带来麻烦!” 许青云眨了眨眼,有些好奇的问道:“师姐难道就不怕他们找你的麻烦吗?” “不会的。”苏珂抿了抿唇角,摇头说道:“洪武卫没有这个实力来找我的麻烦,至于悬剑司的陆雨姑娘,估计她也没信心来找我吧!” 许青云睁大了眼睛,他有些出乎意料,没有想到大师姐在面对楚国阴阳家都能有如此信心,吃惊道:“原来师姐这般厉害!” “我觉得还是你比较厉害!” 苏珂眼帘低垂,她望着眼前的许青云,心里有些微微感慨,当初思过崖秘境的剑海压迫,也只有剑道天才方可承受,本以为不过就是凑巧罢了,可如今看来这却是自己走眼了,想着刚刚感受到的那道剑气,有些感慨道:“我不清楚你是怎么感悟到这般强大的剑意,可我也说不清楚这不是不真正的往生剑意,因为太学里的子路先生,很少使用他的往生剑意,没有人清楚往生剑意的真正剑理。” 许青云眨了眨眼睛,有些故作茫然的问道:“师姐,什么是往生剑意啊。” 苏珂说道:“世间剑道包罗万象,往生剑意是生之剑意的一种,也是至强剑意里屈指可数的强大剑意。取自剑意不止,生生不息的意境,当年子路先生为了修剑意,孤身前往蜀山剑阁,也不清楚付出怎样的代价,竟然可以在剑冢池下的往生水,修炼出他的至强剑意。” “剑冢池里的往生水!”许青云面色虽然平静,可心里却震惊的难以言述,实在难以想象当年剑冢池下的往生水,会有这般神奇的功效,价值竟然会这般惊人。 早知如此,他当初定然会整日用往生水洗澡! “我虽不确定你这是不是往生剑意,可想来也是生之剑意的一种,绝对是少有的至强剑意。”苏珂眼帘低垂,她看着许青云的目光,有些灼灼有神,很是认真的说道:“我会去跟你先生去说,以后你每天下午都不要在去上课了,直接去竹林韩先生的地方来找我。” “我会传授你最强大的剑法!” 许青云有些茫然的抬起头来,他望着苏珂的目光,深邃的眼眸里有着难以言述的意味,这让他不得不想起,师姐当初骗自己去思过崖秘境时候的样子。 他有些犹豫,不清楚应该怎样拒绝,因为师姐的样子很明显没有什么好事。 自己想要拒绝,可又不忍说的太过直白。 正当许青云有些难为情的时候,始终沉默不语的邱子涵,终于慢慢抬起头来。 她睁着那双黑色的瞳孔,苍茫的暮色映在眼底,显得有些迷茫而又彷徨,望着眼前敬畏的大师姐,咬着薄薄的唇角,道:“大师姐,我也想跟你学剑!“ 少女略显稚气紧张的声音,让苏珂有些微微发怔,她眼帘低垂,望着眼前的邱子涵,沉默的想了想,忽然摇头说道:“不可以。” “为什么!”邱子涵双眼微红,她强忍着眼底的泪水,不甘心的问道。 “没有为什么!”苏珂摇摇头,她没有再去搭理邱子涵,只是慢慢走向山门前的石阶上,将那颗用灰布包裹的人头,神情温和的抱在怀里。 “师姐!”许青云有些怔怔出神,他想了想,有些不太理解,忽然就抬起头来,很是认真的问道:“师姐,为什么她不可以!” “因为她不适合我的剑!” 苏珂把包裹抱在怀里,将上面淡淡的灰尘擦拭下去,就慢慢走了回来。她看着满地断裂的青石,想着早上发生的事情,悠悠说道:“白天的时候,我就想着要将杜敛好生安葬,可人多眼杂,有些不宜露面。直到吃过晚饭,我心里还始终惦记着这件事情,就直接来到了这里。” 她说到这里,忽然认真的说道:“我看到了你的剑,是生之剑意,跟我的草木剑意很像,都是代表着勃勃生机。可在她的剑意里,我只感觉到那种杀戮复仇的气息!” “没错,我就是想要帮我老师复仇,我就是想要杀了那些害死老师的凶手。”邱子涵脸色有些苍白,她双眼微红,忍不住咬着薄薄的唇角,问道:“难道这也有错吗?” 许青云有些沉默的垂下眼帘,他不清楚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因为他觉得邱子涵说的没错,可师姐说的也没有错。 “你说的没有错!” 苏珂抬起头来,她望着小姑娘倔强的眉宇,心里忽然就想起一个人来。她想了想,很是认真的说道:“我虽然没有办法教你剑道,可我认识一个人,她应该可以教你!” 许青云有些好奇的问道:“是谁?” 苏珂道:“韩湘君!” 第八十三章梦里红河 夜里很晚的时候,许青云回到东院的宿舍。 这里是离着学堂不远处的竹林,他借着夜晚明亮的月光,走在竹林蜿蜒的小路上。周围是夜色下摇动的幽幽绿竹,青翠欲滴,这让他莫名的有些恐惧,情不自禁的就想起那片墨竹林里的苍白人脸。 “今天忘记问师姐了,也不清楚那个小姑娘现在怎么样了,不过应该没什么事吧!”许青云想着墨竹林里的小姑娘,心里就有些沉重,最近发生的事情真的有些太多,让他也不禁感到有些疲惫。 可不清楚为何,越是如此,他就越想要成真正的强者,想着墨竹林里小姑娘苍白的人脸,想着山门前杜敛的人头,好胜求道的信念也就愈发强烈。 “不论善恶,实力永远都是生命的保障!”许青云心生感慨,想着明天下午还要跟着师姐去学剑,也就不在浪费时间。他快步走出竹林,眼前的视野也就豁然开阔,远处山坡有着鳞次栉比的东院屋舍,虽然时间有些久远,可万千星光垂落下来,这些沉静百余年的房子,显得古色古香,有种岁月流过的厚重感觉。 许青云找到自己的屋舍,这是一个独处的小院落,门前有两株上几届学长们精心栽种的山茶花,有着淡淡的清新香气弥漫,他闻着茶香走到门前,想要推门进院的时候,这才发现门已经锁上。 “师兄是不是睡着了!”许青云想着何宁师兄向来嗜睡的习惯,就有些情不自禁的摇摇头,也就不愿再浪费时间,他望了望眼前低矮的门墙,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就纵身掠了过去,在经过灵力淬炼过得经脉骨骼,让他整个人都有种身轻如燕的舒适感觉。 庭院幽静,许青云悄悄地推开屋门,何宁师兄正打着鼾声,早已经睡着。 他借着窗前青幽的月光,默默的回到自己的小床前。 安静的夜晚,可以让人心境出尘,可也让何宁师兄的鼾声,显得犹如雷震,许青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耳边如雷的鼾声,让他久久不能入眠。 良久过后,他直接将枕头扔了过去。 何宁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先是眯着朦胧的睡眼望了望周围,正当许青云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他却又再次栽倒,沉沉的睡了过去,鼾声如雷依旧继续。 许青云叹了口气,索性就不在睡觉,直接坐起身子来。他看着窗前倾泻下来的如水月华,忽然间似乎想起了什么,赶紧在床底翻箱倒柜的找了半响,终于找到一个破旧的木盒。 “应该还在吧,只是不清楚自己可不可以用!”许青云犹豫半晌,终于将木盒打开,里面是三块血色的玉石,晶莹剔透,在如水月华下显得有些妖冶。 “这是朱凤给我的血玉,取自大河州的红河,对于启灵境来说绝对是体内灵海的补品。”他想着自己丹田里不足三米宽的灵海,心里有些微微失落,叹气道:“不过,想要将我这三米宽的灵海,扩大成真正的灵气海洋,看来真的有些杯水车薪啊!” 他自言自语的声音,若是真要传出去,可能让许多修士大跌眼镜,这也是许青云真正的孤陋寡闻。启灵初期三米宽的灵海,这在古往今来不能说没有,可也绝对是真正的大道天才。 想想当初邱子涵观星台前启灵,体内也不过就只是一滴灵力罢了。 许青云非但不知足,还对自己三米宽的灵海很是不满意,他眼帘低垂,目光望着木盒里的血玉,只感觉心神摇晃,越看越有种血脉相连的舒适感觉,就像自己身体里的一部分。 “这是怎么回事!”许青云心神大震,有些微微吃惊,只觉得自己的命运长河,突然惊起细微的涟漪。 命运,也是过往! 他小脸有些苍白,目光充满难以置信。 因为他清楚自己的命运,早在当年就已经让剑主大人一剑斩断,即使阴阳家的生死薄,也没有办法查看自己的命运。 可眼前,许青云只觉得自己的过去,有些…… 他迟疑的伸出手来,指尖刚刚触碰木盒里的血玉,沁凉的玉石,似乎可以勾动着丹田里的元气。 血玉泛起淡淡的波澜。 许青云只感觉脑海突然剧痛,眼前的整个世界似乎都是苍茫的血色,耳边有惊涛拍浪的水声响起。 画面逐渐清晰,这仿佛是一条苍茫的红色古河,在辽阔的山河间浩荡奔腾。 所过之处,生灵涂炭,大地疮痍。 有成群的妖兽在红河的巨浪前奔跑逃命,可妖力有时尽,大浪之下全部覆于红河。 密密麻麻的妖兽,即使强健如朱厌,速度如灵蛇,也都在浩荡的红河里全部湮灭。 红河激荡,排空,将山河生灵全部湮灭于红河之下,只是已然分不清哪里是血,哪里是河。 只有惊天刺耳的尖锐啸声。 人间惨剧! …… …… “青云!青云!” “你怎么了青云,快点醒醒啊!” 许青云强忍着剧烈的头痛,艰难的睁开双眼,只见何宁满脸关切的望着自己。 “师兄,我怎么了?”他感觉自己的头,真的很疼。 “你还问我怎么了?”何宁见到许青云能醒来,明显松了口气,可还是忍不住的瞪着他,没好气道:“你这都已经睡了整整一个上午,小脸苍白的都吓人,还不停的流汗,可把哥哥我吓死了!” 何宁说完就有些疲惫的坐在床上,有些气喘吁吁的说道:“以后可别这么吓人了!” “我,我可能做了一个梦。”许青云有些茫然的坐在床上,喃喃说道。 “梦?”何宁有些不太理解,问道:“什么梦能让从昨天晚上做到今天中午?” “中午?我睡了这么久?”许青云闻言有些不敢相信,可窗外日上三竿真的已经是正午,他有些焦急的站起身来,发现满是都是潮湿的汗水,黏黏的很不舒服,有些难以置信道:“这是怎么回事,对了,血玉呢!” 床上空空,只有一个木盒,朱凤给的三块血玉已然不见,可许青云却震惊的发现,自己丹田里三米宽的灵海,一夜之间竟然隐约增长了半米大小,只是原本清澈的灵力海洋,却也有些趋于血红色的样子。 “血玉?什么血玉?”何宁疲惫的躺在床上,闻言有些疑惑的问道:“青云,你在说什么呢?” “没什么!”许青云摇摇头,突然想起什么,一拍脑门道:“糟糕,师姐还在等我修剑呢!” 第八十四章孤芳自赏 许青云在河边简单的洗了个澡,只是原来的衣服已经满是汗渍,他只能偷偷的把院子里何宁师兄刚洗的院服穿走。两人虽然相差不过三岁,可体格差距还是不小,许青云穿着何宁的院服,只觉得宽大的有些臃肿。 “不管了,还是先去上课,若不然自己又要挨骂了!”许青云提着宽大的衣角,害怕惊醒何宁师兄,只能小心翼翼的走出院门,就开始往乾元阁的方向跑去。 直到日头偏西,时间已然过了晌午,他才匆匆忙忙的来到乾元阁的那片竹林。 远远望去,邱子涵已经站在门前。 “对不起,我来晚了。”许青云敛着宽大的衣角,有些气喘吁吁的说道。 “没关系!”邱子涵摇摇头,她本就是一个容貌秀丽的美人胚子,今天穿了件紧身的白色劲装,显得身子轻盈苗条,脸颊小巧可爱,青丝简单的扎成马尾,无论气质还是模样,都有种清爽小萝莉的模样。 “那咱们进去吧。”许青云想要上前敲门。 “等等,”邱子涵却在背后叫住了他,少女抿着薄薄的唇角,将手里的桃花木剑递了过去,道:“这个送给你!” “送给我?”许青云有些意外,这把桃花木剑虽然只是木剑,可却是陈留郡那棵八百年桃树的枝干打造,几年也不过就只是能产出一把而已,价值珍贵,整把剑流转着勃勃的生机,很适合初次练剑的修士,他有些不太理解的问道:“为什么送给我?” “因为你比我适合这把木剑!”邱子涵目光望着这把桃花木剑,深邃的瞳孔有着淡淡的伤感,可以见到她对这把木剑的不舍,可还是坚定的摇头说道:“这把剑是我娘给我的,可我却没有办法用好这把剑,大师姐说的没错,我的剑意里有的只是杀戮以及仇恨,也许你不太清楚,即使没有杜敛老师这件事,我的剑意依然如此!” “这是一把充满生机的剑,我没有办法适应它,它也没有办法适应我。”她说话的时候,咬着薄薄的唇角,道:“若非如此,那天我不一定就会真的败给南宫婉儿!” 许青云接过这把木剑,他低头看着桃花木深邃的剑身,想着两人之间的恩怨,也不免心里有些摇头失笑,都是七八岁小孩子的事情,自然没有大人那般深仇大恨。 他想了想,很是认真的说道:“有机会,我会帮你找一把适合你的剑!” 邱子涵抿唇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许青云将木剑挂在腰间,挺了挺自己的胸膛,不论前世今生,总感觉腰间悬剑就是有些帅气,人也显得气宇轩昂。只可惜此时的他,衣着宽大的院服,小短腿甚至都没有剑长,看起来显得有些臃肿而又呆萌。 “走,咱这就去找师姐学剑!”还没有敲门,院门自己就开了,许青云带着邱子涵,两人一起走入竹林小院。 幽深空寂的小路,周围都是翠绿的竹子,许青云经历墨竹林里的事情,现在对于竹子很是敏感,可楚国地处南瞻部洲,多山水竹林,想要见不到这些竹子,恐怕也只有北上燕国,以及遥远的大河州。 “这里真的有些奇怪!”走了半晌,许青云这才隐隐的发现,此地应该有着奇门遁甲之术,可以让这里的场景变化莫测,显得院落幽深而宽大,可实际院落不过很小。 “这可真是有病!”许青云观察着地势布局,只觉得有灵气在地脉里游走,显然是有人花费大价钱买的稀有灵石,在周天八门里布下奇门阵法,只是用来让自家的院落看起来比较大。 仅此而已! “也算是一种见识,除了只能自慰,没有一点用处的奇门之术。”许青云摇头感慨,他想着当初杜敛就是利用遁甲之术逃走,可人家至少用的有意义,眼前这奇门之术除了看着有种心里的安慰,甚至连一点防御的力量都没有,有些难以理解的低声嘟囔道:“真是愚蠢的行为!” “你在说谁愚蠢?”韩湘君自竹楼里走出,她衣着宽大的天青道袍,发髻凌乱的披散在腰间,整个人都有种午后的慵懒气息。只是慢慢走下楼的时候,两条白花花的大长腿,在道袍里若隐若现,让邱子涵都有些脸红的垂下头去。 可许青云却满不在乎,他盯着韩湘君的双腿,也不清楚为何,就是有种想要摸摸的感觉。 韩湘君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微微蹙眉,不悦道:“看够了吗? “啊,”许青云慢慢回过神来,他看着韩湘君蹙眉时候的样子,虽然衣着天青色的道袍,可不论容貌还是气息,都有种妩媚天成的自然媚态。这种感觉不是那些胭脂俗粉的搔首弄姿,而是清如白莲举手投足间的一颦一笑,都有种摄人心魄的魅惑力。 他有些出乎意料,可心神还算镇定,只是忍不住的问道:“姐姐可是韩先生?” 韩湘君看着眼前的少年,心里虽然有些不悦,可想着对方不过就是个小孩子,想来也不会有什么歪念头。只是想着刚刚看自己的眼神,她又有些不太确定。 明明就是那些打着自己主意的臭男人们的眼神! “苏珂还没有过来,你先去凉亭等等她吧。”韩湘君想了想,也就不在浪费时间去思考这等没有意义的事情,她将目光望向眼前的邱子涵,深邃的瞳孔有着淡淡的剑意萦绕。 良久过后,韩湘君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你先跟我走吧!” 邱子涵咬了咬唇,她望了眼许青云,没有在继续犹豫,直接就跟着韩湘君走了。 许青云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韩湘君身材高挑,两条长腿在道袍下若隐若现的样子,真的让人有些招架不住,他又不是小孩子,又怎能真的做到心如止水? 想着想着,眼帘就有些沉重,他忍不住午后的倦意,就在凉亭里的长椅上躺了下来。 清风徐徐,夏蝉微鸣。 在竹涛滚滚的凉亭里,许青云逐渐进入梦乡,在梦里,这次在没有红河妖兽,只有淡淡的茶香,沁人心脾。 也不清楚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只见凉亭前有道高挑的人影。 青衣如烟雨, 她沉默的站在凉亭的石阶前,望着池塘里的池水,孤芳自赏! 第八十五章龙胆石 苏珂沉静的时候,有种淡然的美丽。 清风徐来,吹皱一池春水,荡过她淡如远山的眉宇,她只是静静地伫立在池塘的台阶前,衣着素雅的曲裾青衣,在碧波山水间显得有些出尘若画。 只是她深邃的目光,似乎总是喜欢望着遥远的西方。 落仓山的西方,是楚国的沧海郡。 她望着的地方,是她自己的故乡! “师姐!”许青云睁着朦胧的睡眼,他望着眼前伫立在池塘边的青衣女子,高挑的身影在此时看上去,只觉得有些单薄而又孤独,似乎有着什么沉重的心事,他有些担忧的问道:“师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苏珂声音淡然,犹如平静的秋水,没有丝毫涟漪,她回过身来,看着许青云身上的宽大院服,眉头微蹙,问道:“你这衣服是怎么回事?” “衣服?”许青云低头瞧了瞧,发现除了自己腰间的布带能够勉强系上,整套院服就像裙子般宽松的垂落下来,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师姐,我来的时候就只带了一套衣服,在思过崖的时候就已经磨破了啊,就一直穿着书院里的院服凑合着呢,只是今天刚刚洗了,出门的时候就只能跟同住的师兄借了一件!” 苏珂想了想,说道:“你可以去买啊!” “师姐,”许青云苦笑道:“我叔父这个月忘记给我寄钱,我现在就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整天吃饭都要抢刘致和的吃!” “哦,”苏珂点点头,她生于富贵,自幼都是锦衣玉食,自然不清楚银钱的重要性。只是沉默的想了想,她就说道:“那就把你的衣服也脱了吧!” “恩,脱衣服……。”许青云闻言点点头,可刚想着要解开腰间布带的时候,蓦然间回过神来,他抬起头睁着大大的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师姐,我脱衣服干什么?” 苏珂道:“你这身衣服不适合练剑!” “这样啊……,”许青云眼帘低垂,他望着自己宽大的院服,觉得师姐虽然说的很有道理,可自己又不是真的七八岁小孩子,真要脱掉衣服,在师姐面前来回晃悠,怎么说都有些难为情,他沉默的想了想,说道:“师姐,今天可不可以不练剑啊?” 苏珂黛如远山的细眉,有些不悦的微微蹙起,她看着眼前扭捏的许青云,在没有丝毫耐心,直接屈指微弹,一道虹光贯穿他腰间的布带,又有两道轻柔的剑意自他肋下掠过,将他的整件院服直接带走。 “别啊,师姐,你不能这样对我啊!”许青云想要抓住自己飞走的衣服,可在大师姐面前也只能是徒劳,此时他只觉得全身空荡荡,胯下莫名的有着凉飕飕的小风掠过,他吓得赶紧低头看了看,这才悄悄地松了口气,心有余悸的道:“还好给我留了条裘裤,若不然真是没脸见人了。” “你若在这样磨蹭下去,恐怕整个下午,都要浪费在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上。”苏珂抬头看着他,声音有些冷淡的说道:“带着你的剑,跟我来!” “哦,好的!”许青云光着上身,下面穿着简单的白色裘裤,小小的身板虽然看着有些瘦弱,可在经历灵力淬炼,骨骼肌肉已经显得有些力量。他回身刚拿起邱子涵给自己的那把桃花木剑,师姐清冷的声音却再次响起:“不是这把桃花木剑,我说的是石阶上的那把!” 许青云有些微微发怔,他抬起头望向凉亭的石阶,只见一把灰色的石剑。 “这是给我的剑?”他睁大了眼睛,实在有些不敢相信,这已经不能说是剑,只能说是一根石头打磨成的棍子。 “没错!”苏珂很是严肃的说道:“就是这把剑,可能未来几年都是它陪着你。” “几年!”许青云有些震惊的难以言述,他不敢相信的望着眼前的这把石剑,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只是最最普通的石剑罢了,对于他来说这简直就是煎熬,大喊道:“师姐,你没有搞错吧!你让我用这把破剑几年?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吗?”苏珂看着他的样子,眉头微蹙,直接就将他手里的那把桃花木剑取来,御剑掠过竹林小屋,最终封存在屋内的剑匣里。 “师姐,你这是……,”许青云睁大了眼睛,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封存。”苏珂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自顾转身离去,踏着池塘蜿蜒的青石小路,声音悠悠的说道:“除非你能达到我的要求,若不然以后都别想见到这把桃花木剑了!” 可恶! 许青云心里大恨,他就知道跟着师姐准没好事,当初先是思过崖秘境,自己险些都要死在里面,现在又把自己的桃花木剑抢去,这简直就是可恶至极。 虽是如此,可许青云现在也只能任人摆弄,他有些惆怅的去台阶前,想要捡起那把破石剑。 “咦,这破剑好沉啊!” 他有些微微吃惊,因为这把破石剑放在地上看起来平淡无奇,可想要拿起来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这是……”许青云低头仔细观察着这把破剑,发现深邃的白色岩石上面有着淡淡的裂痕,可实际却又像是整块岩石的花纹,他沉默的想了想,忽然有些吃惊道:“这好像是龙胆石啊!” 龙胆石,蜀道以西,在蜀国原来的故土深处,有着一片终年雾气缭绕的山河。那里地域面积广袤,生活着已然修炼几百上千年的妖兽,是这个世间除了大河州以外,盘踞妖兽最多的地方。 这就是雾州。 龙胆石产自雾州龙断山,据传是妖龙死去的骸骨形成的山脉,属于珍贵的石料,坚固沉重,即使用元气切割也难以留下痕迹,是用来打造兵甲重锤等武器必不可少的东西。 价值也很是昂贵,只因为雾州凶恶,妖兽盘踞,很少有人能够深入其中,去采集这些说是珍贵,其实对于那些能够真正深入雾州的猛人来说,也真的是有些鸡肋的东西。 许青云看着眼前这把全是龙胆石的长剑,他沉默的想了想,突然间的就有种想要将这把剑抬起的冲动。 第八十六章扛剑 龙胆石虽然沉重,可对于灵力淬炼六十九次的许青云来说,还是可以接受的。只是这把石剑,至少已经两百公斤左右,自己虽然能够抬得起,可也只是抬得起而已。 “这剑……,”许青云小脸有些通红,额头满是汗水,他只能将这把石剑抬起,粗犷满是裂痕的白色剑身,压得他的肩膀有些生疼,可自己对于这把剑真的没有什么办法,想要单手握住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更别说悬在腰间。 “早上还想着腰间悬剑,就可以像师兄们那样帅气,可这把破剑光秃秃的丑死不说,挂在腰间估计都能把裤子拉下来!”许青云扛着这把沉重的石剑,目光望着远处师姐窈窕的背影,两人之间虽然不过十几米的距离,可他路上背着这把破剑,走路都有些摇晃,想要追上师姐,这距离简直就是咫尺天涯,他有些焦急的喊道:“师姐,你等等我啊,这破剑这么沉,我追不上你啊!” “追不上就慢慢追,我不急。”苏珂慢悠悠的走在前面,观赏着沿途的风景,闲情逸致,简直就是在徐徐清风里漫步。 许青云扛着沉重的石剑,咬着薄薄的唇角,就想着追上前去,也就不在顾忌什么,体内丹田元气流转于经脉,让他整个人都轻松很多,直接就将石剑握在手里,很是兴奋的朝着师姐的方向跑了过去。 苏珂眉头微蹙,她似乎能够感受到许青云的状态,有些不悦的回过身来,直接一指点出。 有一道草木剑意,直接点在许青云的眉心。 “师姐,你干什么!”许青云脸色苍白如纸,他只觉得自己体内丹田的灵海,如同冻结成冰般死寂,周身都没有办法调用丝毫元气,原本手握的石剑,因为没有元气的支持,直接砸在了青石地板上,发出沉重的碎石声音。 “封印你的元气。”苏珂虽然面容平静,可心里却有些出乎意料,她本以为用自己的草木剑意,封印许青云的丹田灵海,不过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剑意流转于他的丹田,只觉得有种血色的浩瀚灵海,正在不断冲击排斥自己的剑意。 最终虽然成功封印,可她却用出足以封印守拙境界的力量。 “你的丹田……,”苏珂沉吟片刻,本想着问问他丹田的情况,可这种事情对于修士来说,是绝对的大忌,不可轻易告人。 她犹豫片刻,也就不再继续浪费时间,对许青云说道:“以后跟我修剑,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轻易动用元气。” 许青云低头看了看地上的石剑,只觉得心如刀绞,有些愁眉苦脸的叹气道:“师姐,咱们不是说好练剑吗,为什么你总是不停的走,我扛着这把破剑要不停的追啊!” 清风徐来,远处竹涛滚滚。 “这自然也是修行的一种。”苏珂风轻云淡的说道。 说完,她拢了拢耳畔的发丝,再次悠然上路,蜿蜒的小路有花香萦绕。 “哼,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许青云再次扛起石剑,沉重的斑驳剑身,将他的肩膀压得有淡淡的红印,虽然有些疼痛,可也只能认命般的跟在师姐的背后,小声不满的嘟囔道:“如果这也算是修行的话,那码头上那帮抗麻袋的大哥,早就成仙了!” 整个下午,苏珂闲庭信步般的悠然走过整片院落,可经过奇门遁甲的八门法阵,整个路程几乎可以堪比东院的面积,两人就这般走过一个下午。 还在竹林里遇见下棋聊天的韩湘君跟邱子涵两人。 韩湘君对于眼前的场景显然意料之中,见到两人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沉默的点点头。邱子涵就有些不敢相信,只觉得许青云光着上身扛着石剑的样子,真的有些太过可爱。 “师姐,不公平啊不公平!”许青云看着她们,只觉得心里委屈的想哭,很是不甘的喊道:“凭什么她们的修行就是看看书,下下棋,我就要扛着这把破剑不停地走!” “看书可以明事理,下棋可以平戾气!”苏珂悠然的走在前面,竹林里空气清新自然,有淡淡的草木灵气萦绕,这般放松的慢慢走着,对她自己的心境也有益处。 “邱子涵的剑意里有着杀戮,韩先生这是在帮她平戾气,只有先帮她平住戾气,才能开始修剑。” “戾气!我就有戾气啊,我戾气多的是啊!”许青云闻言,有些焦急的喊道:“师姐,你快让我也平平戾气吧!咱们先去找个凉亭歇歇,我在給您老人家沏杯茶,咱们好好谈谈人生,聊聊理想,也让我祛祛身上的戾气吧!” “胡闹!”苏珂有些莞尔。 她瞧着气喘吁吁的许青云,心里就有些稍软,本想着让他歇歇。可转念一想,修剑若是连这点苦都吃不了,还想修什么剑?却又只能狠下心来,继续在前面走着。 直至日落西山,苏珂已经离去,只留下许青云独自一人,在幽寂空荡的竹林里走着。他小脸有些红润,额头满是汗水,全身精疲力尽,甚至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可却依然扛着这把称重的石剑。 龙胆石斑驳的沉重剑身,已经将他单薄的肩膀,隐隐压出一道红色的剑痕。 他每走一步, 沉重的剑身压着他,都会在湿软的土地上面,留下深深凹陷下去的脚印。 他自竹林里走出,也就留下一排细密的脚印。 “不过就是扛剑罢了,又不是什么难事。”许青云抿着唇角,额头的汗珠滴落在地上,砸在自己的脚尖,目光望着汗珠破裂的过程,只觉得有种精疲力尽的感觉。 可心里总是有种不服的意味。 让他可以不断的坚持,不只是现在,即使当初在蜀山剑阁,自己也曾这般坚持过。 只要没死,当然就要坚持着往前走。 他自竹林里来,又自竹林里去,走过满院的竹林假山,路过青石小桥。 直至苍茫的暮色降落下来。 许青云依然扛着这把石剑,精疲力尽的回到竹林小楼,直接就躺在来时的凉亭里。 他已经累得不想说话,只想静静的躺一会。 也不清楚过了多久,空气里突然弥漫着诱人的饭香,许青云有些疲惫的睁开双眼。 只见凉亭石桌上面,有米粥小菜,还有一套干净的衣服。 第八十七章你是猪吗? 时间匆匆,转眼已经来到七月。 古人言七月流火,火星西行,正属天气转凉的时候。可楚国地处东南沿海,即使现在这个季节,天气也依然有些炎热。 烈日高照,竹涛滚滚,在韩先生精心布置的庭院里。 许青云手持着那把沉重的石剑,在经过不断的实践认识,也是为了不在浪费师姐给自己准备的衣物,他现在早就已经自觉的光着上身,在竹林湿地里肆意豪迈的奔跑着。 二十天的时间,让许青云原本白嫩的小脸,晒得有些黝黑,可眼神也愈加明亮有神。最为明显的还是他已经逐渐挺拔的身高,在这段日子里因为每天傍晚有着良好得伙食,已经明显长高不少,让他整个人看上去,也不在像以前那般单薄,显得神采奕奕。 “现在即使不使用的元气,我也可以承受这把石剑的重量。”许青云扛着沉重的石剑,大摇大摆的在竹林里奔跑。 不得不说韩湘君布置的奇门阵法,虽然没有什么实用的防御力量,但里面宽广的自然空间,充裕的灵气,也逐渐培育出很多灵兽。许青云现在除了每天晚上的伙食,还有着自己特别的小灶。 “哼,妖孽,哪里逃!” 正在此时,他眼睛一亮,目光望着前面晃动的草丛,扛着石剑直接就是纵身越了过去。 整个人在空中划过一道尴尬的曲线,沉重的石剑压得他半路就直接坠下,可许青云却毫不气馁,依靠着自己的两条小腿,蹬蹬蹬的直接来了个三连跳。强大的惯性,让他整个人都轰然一声,狠狠的压在了草丛上面。 一道哀嚎的惨叫声音在草丛里突然响起。 半晌过后,许青云心满意足的扛着石剑走出草丛,手里还拖着已经压得口吐白沫的野猪。 在竹林里生火烤肉。 也不清楚为何,现在的许青云食量越来越大,以前虽然也不小,可也只是限于几碗几碗来说,在大家的眼里还算正常。可自从成功启灵以后,他只觉得自己全身都有些虚弱,见到什么都想吃,对于肉食来说更是来者不拒。 因为这事,刘致和整天愁眉苦脸,埋怨许青云饭量实在太大,自己的生活费都有些养不起他了。可许青云自己也没办法,叔父林在山仿佛真的把自己放养,平常不说生活费,就连正常的通信也没有, “不过这样也挺好,咱们相看两不厌,自己过好自己的就行。”许青云光着上身,扛着沉重的石剑,拖着这只至少两百斤的野猪,在竹林里找个没人的地方,就开始生火烤肉。 直至日落西山,他才将犯罪现场处理干净,免得让韩湘君那个多事的女人发现。酒足饭饱,许青云继续扛着自己石剑,挺着已经微微隆起的肚子,开始慢慢悠悠的往回走。 临近竹楼,苍茫的暮色已经降落下来。 韩湘君端坐在凉亭的茶桌前,暮光将她的身影渡上层金砂,有种朦胧的出尘美丽。 她抬起头来,目光望着眼前的许青云,蹙眉问道:“你去哪了?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许青云晃了晃手里的石剑,道:“练剑!” “胡说!”韩湘君蹙着眉头,闻了闻许青云身上的味道,有些不悦的说道:“满身的荤腥味道,真当我不清楚竹林里的灵兽,慢慢少下去的原因?” 许青云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拿人手软,吃人嘴短,也不清楚为何,在韩先生面前他总是有些腼腆,也许是韩湘君两条洁白的大长腿,让他不自觉的就有些压力。 他想了想,很是诚恳的说道:“韩先生,这件事情是我的错,你也不要生气,我以后少吃点就是了!” “只是少吃点?”韩湘君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问道:“怎么,你这意思是说以后还想着再吃?” “是啊!”许青云点点头,很是理所当然的说道:“这院子里的灵兽,不就是用来给人吃的吗?不过韩先生放心,我以后会省着吃的,不会全部吃光,肯定会给你些的。” 韩湘君像是看白痴一般看着他,只觉得眼前少年着实可恶,忍不住咬牙切齿,道:“你真当那院子里的灵兽,是寻常山林里的普通灵兽?” 许青云想了想,点头说道:“是有些不一样。” “这是当然!”韩湘君神色稍缓,自己的成果有人认可,心情自然有些舒服,她有些淡定的点点头,骄傲的说道:“我庭院里的灵兽,可都是我整日花费大把的灵石,培育出的稀有品种,自然不会跟寻常灵兽一样。” “恩。”许青云深有同感的点点头,擦了擦口水,道:“韩先生说的没错,这些灵兽的口感是跟寻常的是有些不太一样,肉质虽然可以,就是这味道有些太淡了。” 韩湘君闻言微怔,忽然间就有些沉默下来。 她眼帘低垂,看着许青云的时候,目光有些深沉,那双明亮的瞳孔有着莫名的怒火。 时间在此刻仿佛有些凝固,许青云也有些不太理解,他看着沉默的韩湘君,有些莫名其妙的挠了挠头,小心翼翼的问答:“韩先生,你这是怎么了?” “不要再说了!”韩湘君深深吸了口气,她看着许青云,只觉得自己当初的感觉没有错,眼前这个少年果真是厌烦至极,想要出手教训他一顿,可又显得自己以大欺小。她只能忍着自己心里的怒火,很是认真的对他说道:“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啊!韩先生,你……,”许青云有些不敢相信,在自己的印象里,韩湘君始终都是清冷孤高的女子,何时有过这般气急败坏?他有些不太理解,想要问清楚,道:“韩先生,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韩湘君道:“我说的话你能听懂吗?” 许青云有些茫然的点点头,道:“懂啊!” “滚!” “可是我还没吃晚饭呢!” “……” “……” “苏珂今天不在,没人给你做饭!” “那我也不能饿着回去吧?”许青云揉着自己的肚子,愁眉苦脸的说道:“韩先生,我现在可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是师姐知道我没吃饭,肯定会又要惦记的!” “许青云,你是猪吗?”韩湘君再也忍无可忍,她看着许青云,怒道:“刚刚吃完的饭,现在又开始饿了?” “赶紧给我滚!” 第八十八章吃饱! 日暮微光,苍茫的暮色静谧的垂落在庭院里。 两道人影坐在竹楼顶层的亭台,许青云啃着手里的玉米,目光望着远处辽阔的天空,有些愁眉苦脸的叹气道:“韩先生,师姐什么时候回来啊,我不想吃玉米,我想吃师姐做的饭!” 同样啃着手里的玉米,只不过韩湘君却是优雅舒服的多,她悠然的坐在亭台的长椅上,夏日的闷热,让她将道袍前面的衣襟微微解开,露出里面薄薄的白色里衣,显得胸前高挺饱满。 晚风幽幽,吹过她满头披散的长发。 “等着吧!” 韩湘君伸手拢了拢耳畔的发丝,她看着许青云的样子,心里就有些莫名的怒火,自己终究是耐不住他的唠叨,竟然破天荒的下厨给他煮玉米,想想就有些生气,道:“有玉米吃,你就老老实实的吃,不要在说话了!” “可这玉米太难吃了啊,都没煮熟!”许青云有些委屈的说道。 “胡说!”韩湘君不信,她忍不住低头也咬了口玉米,洁白的贝齿在上面留下两排细小可爱的齿印,可唇齿间微微发涩的感觉,显得有些难以下咽,可她还是强忍着咽了下去,趾高气扬的说道:“呐!这不是挺好吃的吗!” 就这表情,还要装出好吃的样子! 许青云有些无奈的摇摇头,道:“好吃,韩先生就多吃点吧!” 韩湘君自然不会落了面子,她抿了抿唇角,继续吃着手里的玉米,气鼓鼓的样子显得有些可爱。 吃着吃着,她忽然抬头说道:“许青云,你师姐出去办事,想来没有十天半月的时间也回不来,我自己也教不了你什么剑法,不如你就先不用来了,直接回去歇着吧!“ 许青云正啃着自己的第十一根玉米,玉米虽然有些难吃,可耐不住自己实在太饿,此时闻言抬起头来,有些狐疑的看着韩湘君,问道:“韩先生,你是不想看到我吗?” 韩湘君差点感动哭了,只觉得眼前这小子脑子终于开窍,不再像以前那般愚钝,已经开始明白事理,能听出自己话里话外的意思了! 她强忍着内心的激动,故作淡定的点点头,很是含蓄的说道:“其实也不是特别不想见到你,就是觉得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没事也就不要总往我这里跑了。” “奥,”许青云想了想,总是感觉韩湘君好像有些讨厌自己,不过瞧着她胸前挺拔的风景线,自己也就不那么生气。 因为他始终觉得,胸大的女人好像一般都是小心眼,自己是可以理解韩湘君,因为她的心胸跟她自己的胸,正好成反比! 理解归理解,可自己若是不来这里,晚饭可就没有着落了,刘致和那里的生活费已经见底,自家叔父林在山也早就把他遗忘,自己也只能来这里混吃混喝。 许青云想了想,就有些可怜兮兮的抬起头来,委屈的看着韩湘君,道:“韩先生,是不是因为我吃的多,你就讨厌我啊!” 韩湘君有些手足无措,她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瞧着许青云泫然欲泣的可怜样子,心里就隐隐有些自责,连忙解释道:“当然不是了,我就是觉得你……” “我怎么了?”许青云红着眼睛,楚楚可怜的问道:“你是不是嫌弃我家穷啊?” “我怎么会嫌弃你家穷啊!”韩湘君有些欲哭无泪,自己本就生于富贵,什么时候在意过这些东西! “那你为什么讨厌我!” “我没有讨厌啊!” “胡说,你就是讨厌我!” “我……,我那只是嫌你吃的多啊!” “看,这不还是讨厌我吗!” …… …… 韩湘君彻底败下阵来,她有些疲惫的依靠着竹楼,目光望着眼前这个一边吃着玉米,一边流着眼泪的少年,只觉得自己这二十几年的人生经历,真他娘的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她想着,自己若是有这少年的两分脸皮,也不至于让家里逼到如此地步。 “罢了,罢了。” 韩湘君抬起头来,目光望向远处辽阔的苍穹,那里丹霞千里,有宛若仙境的火烧云。 像极了颍川郡的丹凤山。 她目光有些复杂,似乎回忆着自己童年的往事,沉默良久,忽然摇头说道:“你若是想来,以后只管再来就是。我这庭院里的灵兽,虽然珍奇,可你若是想吃,尽管吃了就是。本就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留着也是没用!” “先生,你在说什么呢?”许青云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太理解。 韩湘君抿着薄薄的唇,摇头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些东西,留着也没有什么用处。” “为什么啊!” “你懂什么是嫁妆吗?” 韩湘君抬起头来,乌黑卷曲的睫毛在暮色下微微颤抖,深邃的瞳孔有着难以言述的复杂。 她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目光望着远处的云霞,声音透着落寞,喃喃自语道:“与其当做嫁妆,不如都留着给你吃了!” 许青云有些莫名其妙,狠狠白了她一眼。 只觉得眼前的韩湘君,真的是有些白痴愚蠢,自己不就是吃了你几只灵兽吗?不就是吃了十几根玉米吗? 你至于这般小气的吓人吗! 还嫁妆,哪有用这些野猪玉米当嫁妆的! 许青云心里不停的埋怨,可他哪里清楚,真正的嫁妆,自然不是这些野猪,也不是这些玉米。 而是整个院落里的奇门阵法。 颍川郡的洛书! 韩湘君看着许青云气鼓鼓的表情,忽然就失笑起来,她说道:“许青云,你年纪虽小,可却是第一个来到我韩湘君院子里的男人,也是第一个吃我韩湘君煮玉米的男人,我可把我自己这么多的第一次,全都给了你,只希望你以后能不要气我!” 许青云抬头看着她,只觉得暮色下的韩湘君,道袍轻解,长发披散在腰间。 如水的眸光,真的有种动人的美丽。 他想了想,很是认真的说道:“韩湘君,只要你能让我吃饱,我就绝对不会气你!” 第八十九章握剑 在韩湘君的眼里,即使许青云在如何早慧,也依然只是个孩子罢了。 她可以毫不顾忌的在他面前披着道袍,露出里面的里衣,放浪形骸的做回最真的自己。可以倚靠竹楼亭台,观丹霞千里,落日余晖。也可以在心情失落的时候,自顾说着自己悲伤的事情。 他懂也好,不懂也罢,只是个小孩,就算明白这里面的意思,又能如何? 韩湘君很满意这种状态,因为这跟郑丹阳还有邱子涵不同,在自己学生的面前,她始终都要维持着为人师表的样子,不可能流露出一丝悲伤怯懦的情绪。 可许青云不同,只因他脸皮够厚! 自己可以毫不顾忌,虽是如此,可韩湘君还是不能忍受,许青云竟然敢可以如此直呼自己的名讳! “好大的胆子,我的名字也是你可以叫的?”韩湘君双眼微微眯起,她看着眼前吃的满脸都是玉米的许青云,心里就有些生气,怒道:“赶紧给我滚去练剑!” “我还没吃完呢!”许青云吓了一跳,只觉得韩先生果真是喜怒无常,以后可不能轻易招惹。可此时肚子是真的还有些饿,他只能小心翼翼的在盘子里,又悄悄地拿了根玉米,弱弱的说道:“韩先生,我今天修剑的课程已经完成,扛着那把破剑都已经多走出六七里的路程了。” “晚上加课!”韩湘君拧着眉,不得不说许青云虽然有些能吃,但这修剑的天赋真是好的惊人。 单是领悟出的至强剑意,虽只是皮毛,可若是持续修炼下去,绝对是堪比太学子路先生的往生剑意。剑道天赋就如此恐怖,可这体质的锻炼,也真是让人有些意外的惊喜。 他可以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扛起整把龙胆石剑。 扛剑,其实不全是为了修剑。 她当年虽然没有如许青云般扛剑,可却在颍川郡扛过两座小山,只是为了能够更好的握剑。 在整个世间的公认里,修剑往往都是要从握剑开始,因为握剑要自小打下良好的基础。但观剑却一样,观剑不只是观其形,还要深得其意,小孩子自然不可能明悟高深的剑法。 可许青云不同。 观剑,他前世蜀山剑阁观剑数载,世间剑法大半都了然于胸。 握剑,他这才只是开始。 苏珂虽然不清楚许青云的事情,但在她的认识里,许青云已然明悟往生剑意。 那么,至少也应该练出至强剑法! “你师姐走的时候,跟我交代过你的事情,既然你现在已经可以适应那把石剑的重量,那咱们就可以开始适当的加课了!”韩湘君点点头,她看着满脸茫然的许青云,突然间心情大好,嘴角微微翘起,很是开心的笑道:“放心吧,我不会像你师姐那般温柔的!” 韩湘君的行事准则,永远都是那般果断而又残酷。 如果扛着那把龙胆石剑,许青云已然可以承受,可扛着跟握着其实有着真正的天壤之别。 扛,是在用整个身体,承受着石剑的重量。 可握剑的基本意义,就在于用手臂的力量,可以直接承受整把石剑的重量。 “你今天晚上的任务,就是要用这把石剑,在凉亭前的那块石壁上面刻字。” “刻字?”许青云目瞪口呆,他低头看了眼这把石剑,又望向凉亭那块石碑,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韩先生,你让我用这把破剑,在那块石壁上刻字?” “没错,”韩湘君点点头,她站起身来,慢慢整理着已经有些滑落的道袍,将满头青丝束成简单的马尾,看起来也清爽了很多。在回身离去的时候,饱含深意的看了许青云一眼,道:“你不用这么看我,也不要记恨我,因为这都是你师姐交代的任务。当然,今天你若是刻不满十字,也就别想着回去睡觉!” “我能拿起来那把破剑就不错了,还指望着我刻字?”许青云有种想哭的感觉,他看着韩湘君离去的背影,哭丧着脸喊道:“韩先生,你刚刚不是说你没什么东西要教给我的吗?还让我直接回去歇着,就不要再来你这里了吗?” “对啊,可是你拒绝了!” “不啊!我现在后悔了行不行啊?” “哼哼,你认为可能吗?” …… …… 事实证明,韩先生是不可招惹的! 夜深人静,晚风吹过竹林,响起竹叶簌簌的摇动声音。 许青云依然光着上身,坐在凉亭的石阶前,他没有再去扛剑,只是低头静静地看着这把石剑。 龙胆石是产自雾州的珍贵石料,坚硬沉重,绝对是整个世间用来打造冶炼的珍贵材料。可这也让整把龙胆石剑,没了剑本该有的锋利,只有沉重的力量。 想要用它在石壁上刻字,简直就是难如登天。 “不论难不难,总是都要试试看!” 许青云沉默的想了想,就站起身来,他走到凉亭石壁前,目光沉重的望着脚下的龙胆石剑。 “握剑,扛剑,这是两种不同的感受。” “扛剑是在用整个身体的力量来承受着整把石剑的重量。可握剑却只是单单用手臂的力量,直接承受整把石剑的重量。” 这是两种天壤之别的感受,许青云沉吟良久,终于还是打算提剑在手。 他双手握住龙胆石沁凉的剑身。 可以清楚的感受到掌心的沉重,可许青云却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怒喝一声。 整条手臂都在发力。 石剑有些动了,在许青云的双手里,整把龙胆石剑缓缓的抬起。 只是这次不再是扛在肩膀,而是要将整把沉重的石剑,牢牢的握在手里,用石剑拙钝的剑锋在石壁上面刻字! 许青云小脸憋得通红,他在努力的握着这把剑,可手臂在不停的颤抖。 “这样,我根本没有办法在石壁上写字啊!”他双手艰难的握着石剑,想要将拙钝的剑锋,靠向那块石壁,可不断颤抖的剑身,根本就没办法控制,更不要说在上面写字了。 “不行!”许青云双手再也承受不住石剑的重量,整把龙胆石剑直接脱手落下。 沉重的剑身轰然砸在地上,将青石板直接砸裂。 整个握剑的过程,不足三息时间! “我真就不信了,还弄不过你!”许青云脸颊通红,他有些气喘吁吁的再次抬起石剑。 这一次,他用尽全身力气,整整坚持五息了时间。 斗转星移,直至黑夜过了一半,许青云也终于可以将沉重的剑锋,稍微触碰在凉亭的石壁上面。 可也仅限如此, 当第二天朝阳初照,晨光落下的时候。 韩湘君打着哈欠,推开竹楼的小门,就见到躺在地上已然睡着的许青云。 “也不怕冻坏了身子!”她眉头微皱,想着七月本就夜凉如水,如他这般睡在地上,定是要冻坏了身子,就想着要把许青云叫醒,可目光刚好瞧见凉亭前的石壁。 韩湘君微微一怔,目光有些复杂。 ps,感谢起点同学的打赏,因为是创世首发,很少去起点。 第九十章洛书 晨光熹微,早晨竹林里弥漫的雾气还没有散去,阳光就已经垂落下来。 韩湘君衣着宽大的道袍,长发慵懒的披散在腰间,在晨光微风里慢慢走下竹楼。凉爽的清风,吹过她淡雅的眉宇,也吹过她有些惺忪的睡眼,让她逐渐清醒几分, “这是……。”她静静地站在凉亭的台阶前,高挺的身影在晨光里有些出尘,只是目光望着眼前那块光洁石壁的时候,深邃的眼眸里只有震惊的神情。 “他竟然真的可以在这石壁上刻字!” 韩湘君有些不敢相信,她慢慢走上前去,抬起自己宽大的衣袖,五根纤细的手指慢慢划过光洁的石壁表面,只见有三道斑驳的白色凹痕,清晰的留在石壁上面。 “这是氵。” “他只是用了一晚上的时间,就能用龙胆石剑拙钝的剑锋,在石壁上面留下剑痕!” 凉风徐来,将韩湘君宽大的道袍微微撩起,露出里面两条光洁的长腿。她静静的站在石壁前,拧眉深思,想着苏珂离去时留下的课业,预计这种程度的结果,本应该是发生在半月以后,可现实却再次让自己有些出乎意料。 许青云的天赋,果真是好的惊人! “一夜的时间,能够勉强的握住龙胆石剑,就已经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我虽让他刻满十字,可也不过就是要打压打压他的气焰罢了,只是没想到他竟真的可以在石壁上刻字。” 韩湘君真的有些出乎意料,她看着眼前的石壁,只觉得光洁的石壁上面,那三道凹陷的剑痕显得格外明显。 “这个氵,会不会就是我名字里的‘湘’字?” 她这般想着,就有些微微出神,直到凉风吹过竹林,竹叶簌簌摇动的声音在晨光里响起。 “韩先生。”许青云睁开朦胧的睡眼,他看着眼前的韩湘君,目光忽然有些失落。 想要起身捡起地上的石剑,可昨天整整握剑一夜,两条手臂直到现在都还酸疼,也依然没能刻满十个字,心情不免有些低落,道:“韩先生,我是不是很没用!” 韩湘君回身望着他,自己虽然身姿高挑,在看着他的时候也有些居高临下。可此时在自己心里,眼前这个平凡的少年,已经不在那般平凡普通,甚至都比很多人都要高出很多。 她想了想,眸光深沉,很是认真的说道:“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许青云有些不太理解,自己根本没有完成韩先生的任务,为何还会得到如此认可。只是整夜握剑已然让他疲惫至极,心身俱累,可此时似乎突然想起什么,就有些着急的说道:“韩先生,我现再要去上周先生的《善晤》课程,就先走了啊。今天下午来的时候,我在好好的往石壁上面刻字。” 许青云还没有说完,就已经匆忙离去。 “真是奇怪,他竟然不想着吃完早饭再走!” 韩湘君抬起头来,她看着许青云离去的背影,目光显然有些意外。因为早已清楚许青云混吃混喝的习惯,这突然间的改变就让她有些不太适应。 “可能是我煮的玉米,真的不太好吃吧!” 她拧着细细的眉,想着自己煮的玉米,好像是真的有些不太好吃,就有些愁眉苦脸。 苏珂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不只是苦了许青云,就连她自己都有些难受。自己以前虽然也是一个人,可好死赖活的也过了这么多年,只是这几天已经适应苏珂的存在,整日里虽是清粥小菜,可胜在雅致。 可这几日已经什么都没有,让她真的有些不太习惯,果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韩湘君这般想着,就有些无聊的弯腰捡起那把龙胆石剑,沉重斑驳的石剑在许青云手里重若千钧,可在她的手里却是轻若鸿毛般轻柔,纤细的手指轻轻握住剑柄,拙钝的剑锋蓦然指向那面石壁。 犹如黑白画卷,立笔挥扫,泼墨山水。 拙笨的剑锋如同一根毛笔,在石壁上纵横交错,行云流水间,一道道水墨笔画形成的字迹,显得端庄秀气,行书遭劲舒和,神彩飞动,有古风的气韵法度,却又不为古法束缚。 黑白字迹之间,流转着淡淡的灵力。 “《洛书图解》” “参伍以变,错综其数” “洛书者,阴阳错综,五行逆运,有为变化之道也。” 韩湘君眸光微亮,凉风徐来,她长发披肩,宽大的道袍微微撩起,显得有些遗世出尘。 可她依然沉默的站在那里,只是静心的感受着周天星斗,四时的变化。 直到整个院落的大地,有着淡淡的金色符线,在纵横交错,隐约组成一副玄奥莫测的阵图。 “洛书” 她感受着阵图的气息,继续持剑在石壁上肆意挥笔。 石剑拙钝的剑锋,撩起着道道氤氲的灵力,在石壁上留下晦涩难懂的密纹。 这是洛书的图解。 是颍川郡韩家老祖们的心血,是韩家先贤在漫长历史中不断参悟破解出的图解。 没有人可以清楚,韩湘君此时在石壁上留下这只言片语的价值,也没有人可以想象,这里任何一道阵法符线的珍贵,只要流传出去一条,都会让郢都文渊阁那帮老家伙痴狂。 韩湘君可以理解这种强大,也可以感受这种强大。 可却不会畏惧这种强大,因为她要在原本的基础上,不断继续的完善突破。 就像在完成一道数学题。 韩家先祖已经将这道题做到最完美的地步,可韩家却依然要不断在这道题目上,演变出更多的题。题越多,组成的阵法也就越玄妙,手里的这件洛书至宝,在这些数学题的加持下,也就愈加强大。 韩湘君三岁就可破百家阵法,八岁启灵的时候,就能用六阳图解封印白敛鹰。 她觉得自己也应该是个天才。 可在许青云面前,她慢慢发现自己其实真的有些笨。 因此,在这个平静的早晨,她又在开始练题,不断的破解着脚下的洛书。 直至晌午,朝阳如火,可韩湘君的庭院里,却始终有着淡淡的凉风吹过竹林。 竹涛滚滚,夏蝉微鸣。 韩湘君面容平静,她不断感受着周围的气息,符文阵法的流转。 可却蓦然间睁开双眼。 因为她发现整个院落的阵法,突然让人撕裂一道小口。 第九十一章均衡教派 韩湘君的庭院,是颍川郡韩家的至宝洛书。 整个世间能够如此轻易撕裂阵法,恐怕除了当初已经逾越八境修为的蜀山剑主,也就只有在得到主人同意的情况下,可以如此简单的进入庭院。 在这里能够得到韩湘君允许的,也许只有一个人。 “苏珂!”韩湘君面露惊喜,直接将龙胆石剑收起,凉亭石壁上的笔画纹路也同时消失。只是当她望向竹林蜿蜒的小路时,脸色微变,突然惊呼道:“你这是怎么了!” 竹林幽静的小路,苏珂脸色有些苍白,青衣染血,她抬起头,眸光虽然有些憔悴,可是望着晨光下的韩湘君的时候,依然明亮温柔。 她抿了抿薄薄的唇角,苦笑道:“这都看不出来吗?” 韩湘君有些焦急的跑过去,她扶着苏珂有些摇晃的身子,可以感受到她体内凌乱的元气,心里有些心疼,忍不住埋怨道:“你怎么又受伤了?” “对于咱们这种人来说,受伤不都是难免的吗?” “胡说!”韩湘君蹙眉瞪她,道:“我就不受伤!” “因为你是个宅女。”苏珂摇摇头,两人慢慢走回竹楼,她看着凉亭石壁前隐隐的阵法符文,突然感慨道:“剑修突破在于生死间,你们这些阵法大师只要没事做做题,就可以提升念力至最强境界,说来也着实有些羡慕!” “说的轻松!”韩湘君闻言冷笑,道:“你真当阵法符文的图解,可以这般简单?” 苏珂想了想,摇头说道:“不想了,我从小就不喜欢学习!” “这话没错,你从小就喜欢打架!”韩湘君把苏珂扶在床上,将她已经满是尘土血迹的外衣直接褪去,露出里面白色的干净里衣,低头瞧着她胸前饱满的曲线,忽然就有些感慨道:“不得不说,打架也是有些好处的,这一个月的发育,也还算不错!” 苏珂闻言盖上被子,狠狠的瞪了这个女流氓一眼。 韩湘君也不在意,她先去把地上已经沾染血迹的衣服收起,准备拿去清洗,再将桌上的茶水温上,等会好给苏珂饮用。 前前后后的忙活半晌,又慢慢的坐在她的床边,看着苏珂的眼睛,认真的问道:“跟我说说这二十几天,你都去了哪里?又是谁把你伤成这样!” 苏珂握住韩湘君纤细的手指,感受着指尖的温暖,心里终究是有些放松。 她想了想,说道:“我去了陈留郡的东泽山岳。” “你去那里做什么?”韩湘君眉头微蹙,有些疑惑的问道:“那里除了山就是山,有什么好去的?” “非去不可!”苏珂摇摇头,说道:“洪武卫查出墨竹林凶手逃离的方向,就是陈留郡东泽山岳的深处。” 韩湘君有些难以理解,问道:“人家查人家的案子,受伤的为什么是你?” “受伤的不只是我,”苏珂摇摇头,她望着韩湘君天真的脸颊,慢慢说道:“这次出行,阴阳家的墨甲军直接阵亡半数,悬剑司的陆雨也身负重伤,就连文渊阁的黄歇公子,也险些命丧于此!” “你说什么!”韩湘君目光充满震惊,自己就算在如何没心没肺,也不可能不清楚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她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苏珂,很难想象她这二十几天都经历了什么。 “怎么会这样?” “墨甲军不都是坐照境界的实力吗?” “陆雨跟黄歇,这两个人虽然也都是坐照境界,可却是早已堪比通幽初期的强者。” “你们到底遇到了什么!” …… …… “我们遇到均衡教派的人了!”苏珂躺在床上,她望着窗外辽阔的天空,声音有些疲惫的说道:“均衡教派的杀生石,杀手榜第九十六位的杀生石!” “均衡教派!”韩湘君脸色有些苍白,她有些不敢相信,目光担忧的望着眼前的苏珂,抿唇问道:“这不可能,他们怎么会参与这种事情来?” “只要给钱,他们什么事做不出来?”苏珂闻言冷笑道:“当年三国灭蜀,诸王联合许下重金,就连蜀国丞相的人头,都可以让白云端守取下,如今又有什么事情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可这件事情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啊?”韩湘君脸色有些难看,她看着眼前的苏珂,担忧道:“若是这件事情真跟他们有关系,咱们最好还是不要在参与其中,全部都交给律政园去处理吧!” “这件事情恐怕已经超出咱们的能力范围!”苏珂闻言摇头说道:“楚国洪武卫的调查,已经断定墨竹林里面死去的,有很多都是咱们书院里的学生,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祖地俱皆来自于秦国南岳,也可以称为古魏的地方。 “他们血脉里,流淌着也都是大魏皇族的鲜血。” “换句话说,他们都是大魏遗族。” …… …… “大魏遗族!”韩湘君目光震惊,很难想象几百年前的大魏,竟然还有皇族遗落在此,她有些难以理解,问道:“就算是大魏遗族,可大魏已经灭朝几百年,至于如此这般残忍的灭族?” “若只是如此,自然不会这样!”苏珂沉默的想了想,忽然抬起头来,她看着韩湘君清丽的容颜,很是认真的说道:“可若是这些大魏遗族手里,始终掌握着大魏王朝灭国以后的最大财富,你认为他们还会如此平静的生活下去?” “你是说……,”韩湘君脸色有些苍白,她想了想,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你是说《大魏剑经》?” “可能不只是《大魏剑经》。” 苏珂深深吸了口气,她眼帘低垂,目光望着自己手里的剑。想了想,就慢慢说道:“也许还有那位天下剑首大魏武帝手里的佩剑!” “大魏天子剑!”韩湘君真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千里迢迢的跑来落仓山,竟然可以遇到如此严重的事情。她平时虽然有些没心没肺,可这等事情,不要说她们自己,即使王侯贵族,也容易身死道消。 她拧着细眉,沉默的想了想,忽然就抬起头来,握着苏珂有些冰凉的小手,很是认真的说道:“苏珂,咱们还是赶紧收拾收拾东西跑吧!” 第九十二章蚀骨 均衡教派。 这个自上古时期就凌驾于诸国律法之上的杀手组织,传承至今,实力恐怖,甚至已经隐约超过王朝的存在,可却又远离世俗皇权,游走于世间诸国之间。 他们致力于维护均衡,光明与黑暗,万物必须和谐共存的道理。 可有时却又杀人如麻,均衡教派杀手榜里的前百名杀手,不只是修为强大到难以想象,还有对刺客暗杀的最终信仰,让他们可以对诸国律法视而不见。 “权利与均衡,死亡与杀戮。” 他们追求的是刺客信条,完美的暗杀艺术,致力于维护世间均衡,杀的也都是应该死去的人。就像当年蜀国的那位丞相,直接死于均衡教派白云端守的手里,让那场陈兵两百万的诸国战争提前结束,几十万人免于战乱生死。 这说不上是什么大义,也说不上是什么善举,可对于均衡教派来说。 这是一场完美的刺杀! 韩湘君自幼就听说过均衡教派,不只是她自己,不论王侯勋贵哪家的小孩子淘气惹祸,父母们总是喜欢拿出均衡教派的名讳,来止小孩夜哭。如果说悬剑司是悬于楚国修士头上的利剑,那不如说均衡教派就是悬于诸国权贵的利剑。 “苏珂,我想了想,咱们还是直接逃吧。”韩湘君抬起头来,她握着苏珂有些冰冷的小手,说话的时候声音很轻,目光明亮的就像星辰,有些激动的说道:“咱们不要在理会这些俗事,你不去管沧海郡,我也不用在乎颍川郡,就让韩家那帮老家伙自己滚去和亲,咱们早点离开这里,过着咱们自己喜欢的生活,这样不好吗?” “过着自己喜欢的生活?” 苏珂有些微微发怔,她眼帘低垂,望着眼前韩湘君有些天真的可爱脸颊,忍不住抿唇笑了笑,说道:“你说这天大地大,咱们还能跑到哪里去?” “咱们可以……,”韩湘君拧着细眉,想了想,有些犹豫的说道:“咱们可以去南海啊!” “南海吗?”苏珂苦笑着摇摇头,她伸手掐了掐韩湘君粉嫩的脸颊,只觉得肌肤细腻的好像都能掐出水来,只是瞧着韩湘君气鼓鼓的样子,又不得不松开手,莞尔笑道:“我可不信你这好动的性格,能在南海枯守着几年春华。” “你这话什么意思!”韩湘君有些不乐意了,道:“你也太小看我了,只要有你陪着,我就可以一直做题,咱们就可以把洛书的阵法完善成最强的状态!” 她说到这里,握着拳头,咬牙说道:“哼哼,到时候咱们在强势的杀回来,将那些欺负咱们的人,全都打成狗。” 苏珂瞧着她的样子,有些忍不住的抿唇笑了笑,可却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疼的她眉头微蹙,脸色愈加苍白的可怕。 “啊,怎么又流血了!”韩湘君望着溢血的伤口,有些惊慌失措,赶紧帮她处理伤口。 “不用麻烦了。”苏珂摇摇头,她眼帘低垂,目光望着手臂上那道弥漫黑气的剑痕,声音清冷如雪道:“这是杀生石的蚀骨剑意,不是一般药物可以治疗的!” 杀生石的蚀骨剑意,是犹如跗骨之蛆般残留于体内,可以不断腐蚀吞噬敌人的生机。 绝对是世间最具凶残的剑意之一。 “那怎么办!”韩湘君双眼有些微红,焦急的问道:“也不能让伤口就这么一直流着血啊!” “不用担心。”苏珂低着头,她看着剑痕上的黑气,深邃的眸光有草木剑意萦绕,沉声说道:“我可以用草木剑意里的生机,来暂时压制这道蚀骨剑意!” “可这也不是办法啊!” “没关系的,只要等到我境界可以完全压制这道剑意,就可以彻底清除这道蚀骨剑意的残留!” “可恶的杀生石,要是让我碰到了,非要砍了他的脑袋。”韩湘君双眼微红,她看着苏珂有些苍白的脸颊,那双美丽的眼眸慢慢浮上一层水雾,可声音却清冷的可怕,道:“要不要我去把姑姑请来?” 苏珂摇摇头,说道:“我又不是小孩子,这种小事都要麻烦姑姑,那岂不是真的没有长大?” 韩湘君担忧道:“我是害怕杀生石在找来啊!” “不会的!”苏珂摇摇头,说道:“杀生石虽然将我们打伤,可他这次也没有好过,即使不死也要丢掉半条性命,毕竟陆雨跟黄歇两人,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说来说去,还是你伤的最重。”韩湘君有些无奈的叹气,她双手拄着脸颊,倚靠在床边静静的看着苏珂,只觉得当年那个在映月湖前,跟自己抢梨吃的小姑娘,真的好像有些长大了,想着想着,她忽然就忍不住的笑了出来,道:“苏珂,你还记得小时候在映月湖,你抢我梨子时候说的什么吗?” 苏珂有些微微发怔,她难以理解韩湘君的跳跃式思维,可想着当年映月湖时候的往事,自己也有些忍不住的抿唇笑了笑,可眼底深处却有着难以言述的落寞,道:“其实那时候的我,也不全是为了跟你争梨吃,只是有些嫉妒你罢了!” “嫉妒我?”韩湘君有些疑惑。 “恩,嫉妒。”苏珂拢了拢耳畔的发丝,她目光流露着淡淡的哀伤,轻声说道:“我嫉妒于你的自由和欢乐!” 韩湘君道:“我不就是在宴会上偷了个梨子吗?至于你这么嫉妒?” 苏珂笑了笑,可声音里却有着哀伤,道:“那年我父王已经死了三年,楚王把我调来郢都,名义上想着收我为义女,可实际却是想要掌控整个沧海郡。” “我失去了自由,也同时失去了父王。” “我嫉妒于你可以在宴会上偷梨吃的自由,也羡慕你可以有爱你的父亲。” 韩湘君有些微微出神,她不太清楚苏珂当年抢梨的原因,只是天真的以为她是在嫉妒自己当年的美丽,可此时闻言,心里只觉得百感交集,有些淡淡的哀伤。 她眼帘低垂,目光刚好可以望着她手臂上的剑痕,有些心疼的安慰道:“这么多年都已经过去了,你总要好好的活着。” “这是自然,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我当然要好好的活着!”苏珂笑着点点头,有些事情,只要记在心里就可以。 韩湘君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眉心弥漫的淡淡黑气,忽然就想起了什么,道:“啊,苏珂,你说许青云的那道往生剑意,可以不以帮你斩断这道蚀骨剑意?” ps,因为起点看不到作者话,那就先在这里感谢下起点的读者,谢谢你们的支持打赏,跑来创世给我评论,真的很感谢。 第九十三章找场子 “不行,他境界太低!” 苏珂摇摇头,她想着许青云那道充满生机的剑意,沉声说道:“杀生石是通幽境的强者,在我体内留下的蚀骨剑意,想来也不是简单的剑意。” 韩湘君想了想,说道:“可那小子的往生剑意也不差啊!” “也许不是往生剑意。”苏珂眉头微蹙,有些迟疑道:“我至今都未曾明白他这道剑意的剑理,虽然有些往生剑意的意味,可总是感觉像极了南岳苏柳斋的剑意!” 韩湘君有些没好气的说道:“不要在乎是什么剑意,只要能治好你不就行了吗?” “不可能的!”苏珂摇了摇头,她想着许青云的剑意,很是认真说道:“只可惜青云的境界太低,剑意领悟的还不算通透,若不然也许可以试试!” “哎,他怎么这么笨啊!”韩湘君有些气鼓鼓的说道:“真是的,许青云要是能快点长大就好了!” “长大有什么好的?”苏珂沉默的想了想,她看着韩湘君的脸颊,目光有些温和,忽然笑着说道:“想想还是小时候好玩,至少没有那么多的烦心事!” 韩湘君拧着细眉,眼帘低垂,目光刚好可以瞧见苏珂胸前饱满的曲线。她想了想,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脱掉自己宽大的道袍,死皮赖脸的就挤到苏珂的小床上。 “你干什么?” “睡觉啊!” “滚回你自己的床上去!” “不啊,就要跟你睡。” “韩湘君,拿走你的手,不许乱摸!” “我哪有!” “你……” 韩湘君躺在床上,搂着苏珂的小腰,很是享受的说道:“小不点有什么好的,还是大点好啊!” 白云悠悠,阳光明媚,和煦的微风吹动小巷的酒旗。 “当然是大点好啊!”许青云站在王婆酱肘子的店门前,他望着盘子里色泽诱人的酱肘子,伸手指向一个最大的,说道:“就这个,就这个了,我就要最大的这个!” “好咯,婆婆就给你拿个最大的!”王婆动作麻利的就将这块最大的酱肘子包好,生怕他反悔一般,满脸笑意的直接就递给许青云,喜滋滋的说道:“许小弟,总共三两银子。” 许青云接过酱肘子,直接狠狠咬了一口,酱香浓郁,肉香爽口,吃的他小嘴满是油腻,可还是忍不住的伸手点赞,冲着旁边喊道:“刘致和,付账!” 刘致和的表情就跟死了爹一般难受,他看着许青云大快朵颐的酣畅样子,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唇角,虽说很是心疼,可想着自己现在也是有求于人,自然不能就此小气。 他咬咬牙只能掏钱付账,然后看着自己瘪瘪的钱袋,苦着脸说道:“青云,我这个月的生活费可是都快没了啊!” 许青云啃着手里的酱肘子,只觉得自己现在的食欲,真的是有些大的恐怖,都快要把刘致和都给吃穷了,只能冲他摆摆手,宽慰道:“没事,等我叔父的生活费到了,我请你吃大餐。” “你叔父,你叔父,你叔父是去南海了吗?”刘致和有些愤愤不已的说道:“这个月你已经跟我说过三次你叔父了,可就算人不回来,至少也要把咱的生活费送来啊!” “哼,”许青云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道:“当初是谁说的,是兄弟就要供我吃喝,有你一口吃的,就不会让我饿着这等豪言壮语!“ 刘致和脸色难看,悔不当初,恼道:“可谁曾想你这人吃的跟猪一样啊,我爹给我的生活费,那可是足足够五个人往死吃都吃不完的,可你这倒好,现在弄得我爹总以为我拿着银子,去找小姑娘去了呢!” “难道不是?”许青云啃着手里的酱肘子,眼神瞄了他一眼,撇撇嘴道:“你找我来,还不是为了女人?“ “我说哥哥啊,这能一样吗?”刘致和有些着急,手忙脚乱的想要去捂住他的嘴,可瞧着许青云满嘴的油腻,又有些嫌弃的摆摆手,苦着脸说道:“哥哥,我那是瞧着一班欺负咱班同学,心里不平,想要伸张正义而已。” “哼哼,伸张正义?”许青云虽然很少在班级,可是对班级里的事情还是很清楚,他看着刘致和滴溜溜的小眼珠,冷笑道:“我看你是想着英雄救美吧!” 刘致和有些讪讪的摆摆手道:“也不全是,就是感觉林雨诺平时上课对我挺照顾的,我自然不能让她受了别人的欺负不是?” “这是当然。”许青云狠狠啃了口肘子,摆摆手说道:“就算你老刘不请我吃酱肘子,我也不会让咱们班同学受了别人的欺负!因为这件事,我今天可是特意跟师姐请假回来的。” “青云,好样的,够意思!”刘致和闻言眼睛一亮,黑亮的小眼珠滴溜溜的转着,有些跃跃欲试的说道:“那咱们事不宜迟,现在就去找一班那帮蠢货,估计他们正在上剑修课呢,离着咱们不是很远。” 许青云赶紧又啃了几口酱肘子,先填饱肚子才容易打架,可瞧着眼前刘致和的重量级身块,也有些忍不住好奇,问道:“刘致和,我真是有些奇怪,我记得你挺厉害的啊,就凭着当初你露的那几手,还打不过一班那些人?“ “那帮小菜鸟算什么,我刘致和一根手指头就能按倒他们。”刘致和闻言脸色铁青,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可人家这不是还有个猛人呢吗,真是有了靠山不知道自己是谁,咱班去了大半的人,结果都他娘的让人打的鼻青脸肿。” “谁啊?”许青云有些疑惑的问道。 “还能是谁?”刘致和没好气的说道:“那个跟邱子涵一样,两周启灵的怪胎,下手真他娘的狠!” “你是说周阳。”许青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有些好奇的问道:“南宫婉儿也挨揍了吗?” 刘致和冷哼道:“她根本就没去,” “这是为何?” “她说打架是咱们男人的事情!” 许青云想着当初南宫婉儿暴打刘致和时候的样子,心里就感觉有些怪异。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南宫婉儿? 他有些微微疑惑,可也不想再浪费时间,直接将手里酱肘子全部啃光,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很是豪迈的拍了拍胸脯,说道:“没事,这不是还有哥那吗?咱们这就找场子去!” 第九十四章我的剑,凭什么给你们看? 三天前,因为剑修的林先生有事出门,可能只是单纯的想要出门寻上几坛烈酒,就想着把整个东院一年组的六个班级,已经快要两百个学生全部都整合在一起。 他想着要同时授课,这样既可以节省时间,瞧着又挺热闹。 这种荒诞无稽的事情,恐怕也就只有整日醉生梦死的林先生,没心没肺的能够想得出来。正巧东院卢白先生养伤未归,整个书院现在也是风声鹤唳,根本就没人搭理这种没有丝毫意义的事情。 林先生心愿得逞,整日瞧着两百余名学生在竹林里修剑,自己依然喝着酒壶里的纯酿。偶尔演示几次标准的剑招,大多数的时间都是让他们去竹林砍竹子,锻炼手腕的力量。 这当然也不是他误人子弟,不愿意将高深的剑法传授下去。只是初次修剑都是像许青云一般,握剑是第一步,只有把剑握稳,方可修高深的剑法。 好在整个东院剑修的竹林足够宽阔,容纳两百余学生也还绰绰有余。只是有句话说的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小孩子的世界虽然没有大人复杂,可在整个世界的宏观面前,权贵与平民是永远不可协调的两种极端。 就像这一次,平民遇上权贵。 林雨诺是生活在南山郡梨花县的人,来自小户人家的女孩,对于能够来到落仓书院求学,显得格外珍惜。只是求学于此,没有人可以保证不能发生意外。 竹林里修剑。 她能以平民的身份来到书院,天赋显然就有些让人惊叹的地方。 手中这把木剑只是寻常的木剑罢了,没有邱子涵那把桃花木剑的生机勃勃,剑锋的地方也都没有开锋。 可在林雨诺的手里,这把剑却显得如此锐利。 她看着周围同学不断砍着竹子,即使连续砍上七十多剑,可竹子依然苍劲的挺立着。 可轮到自己的时候,林雨诺不清楚哪里来的信心,剑光潋滟,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就是一剑点出。 砍,靠的是手腕的力量。 点,靠的是剑的锋利,她想要依靠着手里的剑锋,直接就将竹子斩断。 可这把没有开锋的木剑,又哪里来的剑锋? 正当周围同学满脸困惑的时候,林雨诺木剑已然点出,剑光如流水般划过众人的眼前。 ‘咚’ 清脆的声音,仿佛敲在众人的心底,只见木剑没有丝毫停顿,直接透过高挺的竹干,然后又是‘吱呀’的一声,整根苍劲的绿竹直接应声倒在了地上。 “这……,她直接就把这绿竹斩断了?” “大兄弟,这可不是斩断,是刺啊!” “一把木剑,能把整个竹子刺断,真是厉害啊!” …… …… 众人目光震惊,只见此时的林雨诺,衣着白色的院服,可爱的脸颊浮现两个浅浅的梨涡。 她手持木剑时候的样子,真的很是瞩目。 “让我看看你的剑,”一道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 这位来自陈留郡周贵妃家里的三小姐,她衣着华丽,腰配古朴木剑,正趾高气扬的望着眼前的林雨诺,道:“我不信你用木剑,就可以把竹子刺断,一定是你手里的剑有问题,把你手里的剑拿给我看看。” 林雨诺有些微微发怔,她抬起头来,目光有些茫然的望着眼前高傲的少女。她有些不太理解,只能沉默的抿着唇,孤零零的站在晨光里。 “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吗?”周佩看着沉默不语的林雨诺,断定她是心虚不敢给自己看,气焰也就愈加嚣张,道:“哼,骗子,你们二班的人都是骗子,前几天还有人传什么许青云在启灵的时候,灵力淬炼六十九次。” “哼,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林雨诺沉默的抬起头来,她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周佩,抿着薄薄的唇角,很是认真的说道:“我没有骗人,我们班的同学也没有骗人!” “你没有骗人?”周佩嘴角冷笑,说道:“那就把你手里的剑拿给我们看看吧!” 周围也有人起哄。 “是啊,既然没有骗人,那就把你手里的剑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吗!” “林雨诺,把剑拿出来吧。” “不会又是骗人的吧,我说你们二班怎么可能有这么多变态,前几天在晨光理启灵的那个简直就吓死老子了!” …… …… 林雨诺抬起头来,她小脸有些苍白,可目光却没有丝毫慌张,只是很平静的说道:“我的剑,凭什么给你们看?” “那就让我试试你的剑吧。”周佩直接持剑刺出,虽没有真的学过剑法,可周家的底蕴让她自幼习剑,对于剑招的理解还算深刻,她相信自己这一剑,可以吓得林雨诺直接弃剑。 但事实正是相反。 对于剑道,林雨诺感触不深,可她只觉得自己握剑的时候,真的有种生命在自己的心底律动。 她抬起头来,看着周佩刺来的剑,没有感到丝毫意外,也没有丝毫畏惧。 只觉得这一剑刺来,真的是破绽百出! 林雨诺起手也是一剑。 剑锋掠过,周佩只觉得手腕剧痛,木剑直接脱手掉落,整个身子也都栽倒在地上。 “你们还看着干什么,给我上去教训她啊!”周佩只觉得手腕酸疼,泪水在眼珠打转,自小到大都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她冲着旁边的人喊道:“不要在那看热闹,快去找我表哥来啊!” 众人逐渐将林雨诺围了起来,可这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自然惊动二班的同学,他们见到林雨诺受人欺负,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理,刘致和第一个不答应,直接挺身而出。 说实话,刘致和虽然没有启灵,可跟着家里护卫学习的拳法,打着这些小学生还算得心应手,二班逐渐走向胜利。可直到周阳的出现,让这里的格局再次出现变化,最惨的刘致和甚都已经鼻青脸肿,只能带着班级里的同学们落荒而逃。 对于刘致和来说,这绝对是他难以忍受的耻辱,可想要找回场子,自己肯定是不行。 这也是他肯咬牙请许青云吃酱肘子的真正原因,也只有许青云可能镇得住周阳。他们两人虽然都是启灵,可对于许青云这个兄弟,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正巧,今天同样是林先生的剑修课。 吃完王婆家的酱肘子,许青云酒足饭饱也有了力气,两人就气势汹汹的赶往东院竹林,路上也没了玩的心情,只是想着早点赶回去。 第九十五章只以剑术论高低 白云悠悠,万里晴空深远而又辽阔,七月的天气已经开始有些凉爽,竹林里摇晃的竹叶飘落满地。 林雨诺独自走在满地落叶的小路上,依然干净的白衣院服,手持着那把普通的木剑。只是亲身经历过的事情,让她变得有些沉默,淡雅的眉梢平添了几分孤冷肃然。 她持剑沉默的走着。 没有跟着班级里的同学去修剑,因为她不想再发生上次的事情,只好独自来到竹林深处。 可冤家路窄,她还没有走到,就碰到自己很不想见到的人。 “呦,这不是二班的林雨诺吗?”周佩好像早已料到她能来这里,早早的就站在竹林前面的路口,嘴角微微翘起,讥讽道:“怎么今天没有去练剑,跑来这里做什么?” 林雨诺眉头微蹙,她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几人,沉默不语。 路口前的三道人影,除了周佩本人,还有名相貌普通的少年,可最为引人瞩目的还是为首的那名黑衣少年,面容冷峻,眼眸有些深邃,目光里冷意逼人。 正是周佩的表哥,书院两周成功启灵的周阳。 “喂,林雨诺,把你手里的剑拿来给本少爷瞧瞧。”那名相貌普通的少年,说话的时候有些轻佻,像极了世家纨绔的公子哥,他瞧着白色院服的小姑娘,就觉得有些可爱,忍不住想要欺负欺负,道:“若是不然,你就回去给本少爷洗两个月的衣服,我就可以放过你这一次。” “周坤,你说什么呢!”周佩有些恼火的瞪了他一眼,道:“你可不要忘了咱们今天来的目的!” 周坤恍然大悟的拍了拍额头,道:“哦哦,这个当然不会忘!” “你们两个就少说两句吧!” 始终沉默不语的周阳忽然抬起头来,他看着前面的林雨诺,目光虽然冷的逼人,可声音终究是有些温和,道:“我们来这里没有别的意思,真的只是想要看看你的剑!” 林雨诺沉默的站在那里,朝阳初照,晨光洒落在错落的竹林里,满地都是斑驳的影子。 她的眼里跳动着闪闪的阳光。 可心里却酝酿着难以言述的愤怒,有清风徐来,吹过她淡雅细致的远山眉。 林雨诺沉默的想了想,忽然就抬起头来,很是认真的问道:“你们是白痴吗?” 平淡的声音,就像万里晴空突然出现的霹雳,让人有些猝不及防,也有些不敢相信。 周阳深深吸了口气,他目光冷意逼人,声音也不在那般温和,冷声说道:“你再说一遍?” 林雨诺很是乖巧的说道:“我说你们是白痴吗?” “你找死!”周佩恼羞成怒,她看着眼前神情平淡的林雨诺,不清楚为何心里突然很是恼火,怒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林雨诺望了望周围,声音有些清冷的说道:“这里好像没有别人,如果你们真不是白痴的话,我想你们应该清楚我在对谁说话!” “哈哈,真是笑话,我看你是在找死!”周佩气急反笑,再也忍不住的就要持剑冲上去。 “在我看来,真正可笑的是你。”面对持剑冲来的周佩,林雨诺没有丝毫慌张,直到距离自己三步的时候。 她这才出剑, 同样是一剑刺出,剑锋很是精准的点在周佩的手腕上。 “可笑的剑术,永远都是破绽百出的招式。” “总想着要看看我手里的剑,可只要你有这个本事,尽管来看!” 剑落地,周佩同样倒地不起,这次手腕的疼痛,甚至让她整个人都站不起来,她再也忍不住含泪哭泣,道:“周阳表哥,你快帮我教训教训她!” 周阳没有去看自己的表妹,只是静静地望着眼前的林雨诺,目光虽然有些微微吃惊,可依然冷声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只要有本事,就可以看你的剑。” “我现在就很想看你的剑!” 他还没有说完,就已经慢慢走上前去,手中同样是把木剑,只是这把木剑有着幽深的黑色剑身,很像产自滁州的黑榆树,同样有些冷意逼人,说道:“你不是启灵,那我也不用启灵的力量。咱们今天就来场公平的对决,不以境界论输赢,只以剑术论高低!” 林雨诺闻言有些发怔,可回过神来以后,她目光里也多了几分郑重,能够在稳赢的局势上面,说出这样的话,足可以显示周阳内心的强大还有自信。 她沉默的想了想,直接提剑,轻声说道:“请!” 周阳冷漠的点点头,他抽出手里这把产自滁州的黒榆剑,因为书院佩剑守拙境界以下,必须全部都是木剑。 可木剑也是有好坏之分。 就像邱子涵那把产自陈留郡百草园的桃花木剑,充满着生机勃勃的气息,元气流转更加通畅。他手里的这把剑,虽没有勃勃的生机,可却拥有着坚硬如铁的剑身。 说是公平,可世上又哪里来的真正公平? 林雨诺早已感受到这把剑的不凡,直到长剑斩落下来,呼啸的强烈剑风凶猛而至。 她这才真正感受到这把剑到底是哪里不凡。 既然你的剑身坚硬,不可匹敌,那我就避其锋芒,林雨诺没有硬撼这道剑,只是不断的寻找周阳出剑时候的弱点,用自己微弱的剑锋,很是精准的不断点杀。 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因为你不可能每次都能看出敌人的弱点,也不可能每次都能精准的擦过周阳霸道的剑锋,成功的点向他的弱点。可不得不说,这个世间真的有应运而生的天才,就像有人可以三岁诗书千字,有人可以五岁吟诗作画,也有人十一岁就官封丞相。 林雨诺就是这样的人,只要握剑,整个人的气质就已然发生变化,对于剑道的感悟可以称为最强。她在施展着这种点杀的招式,这真的是一种很是艺术的剑法,让她整个人都充满艺术的美感。 只可惜她对剑的感悟太短,经验不深,也许可以成功一次的点在周阳的破绽上,也许可以两次点在破绽上,也许可以三次…… 可当十次过后,周阳已经逐渐摸清她的路数,再也不给林雨诺丝毫机会。 周阳手持幽深的黒榆剑,故意卖出一个破绽,果真引来林雨诺的出剑,也正是这个时候,他直接就是一剑斩落。 第九十六章含光 周阳已然通幽境界。 即使他不使用丹田元气,可启灵时候的骨骼在经过灵力淬炼,已经让他整个人都得到完美的蜕变。不只是骨骼的韧性,少年逐渐趋于完善的身体,不论力量还是速度都得到很大的提高。 总而言之,这根本是一场从开始就不是那么公平的战斗! 林雨诺在刺出那一剑以后,就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因为她发现自己现在整个人,除了已经斩出的这道剑式以外,似乎都已经完全暴露在周阳的攻击范围里。 可自己这一剑,对于周阳来说只不过就是可有可无。 但自己却已经深陷绝地。 林雨诺脸色有些苍白,她想要抽剑离去,可覆水难收,剑既然已经斩出,想要抽回的难度不亚于弃剑。 “知道什么是差距了吗?” 周阳手持着那把色泽幽深的黒榆剑,剑势刚猛而又凶悍,他全然不顾林雨诺这道已然将至的剑式,直接就是打着以剑换剑的搏命姿态,硬是仗着自己启灵境界骨骼的韧性,来碾压林雨诺超然的剑道天赋。 “表哥,打的好!”周佩眼眸里都是兴奋的神情,她将眼前的局势看在眼里,见到林雨诺已经难逃此剑,有些激动的喊道:“表哥,给我把她的手打断,我要让她以后都拿不起剑!” 林雨诺脸色苍白的可怕,她清楚这道剑势的可怕,也能感受到那把黑色木剑的不凡,坚固的剑身带着恐怖的气势,只要斩在自己的手臂,恐怕真的就像周佩说的那样。 自己这辈子都拿不起剑! “凭什么?你们凭什么这样对我?” 她咬着薄薄的唇角,强忍着眼眸里的泪水,目光望着眼前即将斩落的黑色木剑,声音充满难以言述的愤怒,道:“你们不是要看我手里的剑吗?” “我给你们看!” 林雨诺说完,在面对这道即将斩落的黒榆剑,她用尽全身力气,把自己手里的这把木剑。 直接横剑于胸! 周阳黒榆剑没有丝毫犹豫,强势的力量直接将木剑斩成两截,剑势也就此停息。 时间仿佛在此时静止。 这把断成两截的木剑,自林雨诺的手里脱落下来,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木剑上的蜡漆已经凋落。 在中间断裂的地方,露出里面黑色的陈木,甚至可以说是已经腐朽的陈木。里面没有桃花木的生机勃勃,也没有黒榆木的坚硬剑身,有的只是陈木深处几只寄居于此的幼虫。 “什么啊,这根本就是一把破剑啊,里面都已经生虫子了!”周佩有些大失所望,她看着眼前的这把破剑,真的有些不太理解,这样一把已经生了虫子的木剑,稍稍用力过度恐怕都要断成两截,可林雨诺又是怎样砍断绿竹的? “怎么会这样!”周阳眉头微皱,他看着这把已经生虫的木剑,也有些出乎意料,他沉默的想了想,冲着林雨诺说道:“对不起,明天我再送你一把更好的木剑!” 只是现在已经没有人可以理解林雨诺的心情! 她眼帘低垂,目光望着地上已经断成两截的木剑,双眼有些微红,心里有种难以言述的痛苦。 …… …… “爹,私塾里的陈先生举荐我去落仓书院学习,真的好开心,我以后就可以学剑了!” “哈哈,这是好事啊,谁让咱们家雨诺聪明那!” “恩,陈先生说我天赋很好,只要初试过了,就肯定可以留在书院里学剑。” “雨诺要好好学习,家里的事情不用你担心!” “恩,爹,我会好好学习的,等我从书院里回来,我就去朝廷里当教习,到时候就可以挣好多好多的钱,来给弟弟治病!” “雨诺,快来看看这是什么?” “呀,这是剑,是一把木剑!这是给我的吗?” “哈哈,这是爹给你做的,喜欢吗?” “喜欢,我太喜欢了,嘻嘻,这木剑真好看!” 林雨诺双眼微红,她看着地上已经断成两截的木剑,真的有种撕心裂肺的痛楚。 她声音有些颤抖,道:“你们能够明白,自己心爱的东西,在眼前破碎的痛苦吗?” “一把破剑而已,”周佩满不在乎的说道:“明天给你两把就是,还真当成什么宝贝了。” “呵呵,一把破剑?” 林雨诺抬起头来,乌黑卷曲的睫毛在晨光下微微颤抖,上面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她看着眼前的周佩,目光已经冷漠到了极点。 晨光如初,有清风微微徐来,摇晃着竹林里的绿竹,满地都是斑驳的影子。 正如她眼里跳动的阳光。 乌黑卷曲的睫毛,上面挂着的那颗晶莹的泪珠,在微风里摇摇欲坠,直至滴落下来。 叮咚。 整颗晶莹的泪珠,滴落在那把断成两截的木剑上,泪水在晨光下破碎分裂,绽放出五彩斑斓的色彩。 林雨诺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水花。 只觉得深邃的瞳孔里,充满着水意纹路的剑意,在自己的眼前纵横切割。 “水,” “光影,” “剑意,” 她感觉自己心神摇晃,仿佛游走于水气氤氲的世界,漫天都是纵横交错的水意。 就犹如一根根细线,沟通整个天地间。 也犹如一道道凛然的剑意,充满着幽幽水意,似乎是要将整个天地间,全部纵横切割。 可又不只是水。 眼前的世界,还有着梦幻般的光影,折射出不同的光芒,让水气愈加充沛,让剑气愈加凌厉。 “这是……,” “这是剑意,我感悟出自己的剑意了!” 林雨诺有些不敢相信,因为她自己清楚,世间剑法易学,可剑意这种东西,只有对剑道有很深的感悟,在机缘巧合之下方能突破领悟。 整个世间修剑者不知凡几,但真正能够感悟出自己剑意的,又能有几个? 许青云凭借前世剑阁观剑数载,思过崖秘境夏小荷的传承,能够粗劣的感悟出‘生之剑意’的皮毛。 可林雨诺却凭借着自己超然的剑道天赋,感悟出属于自己的真正剑意。 她看着眼前的水意,轻声呢喃道: “水,” “光影,” “那我就叫它‘含光’剑意吧。” 第九十七章心念剑 即使时光万载,岁月悠悠。 可整个世间都不会忘记这道‘含光’剑意的出现,在未来以及漫长历史里的重要性。 同样也不会忘记这位八岁就能感悟出剑意的林雨诺。 含光, 这是一道看不见的剑意,是为真正的无形之剑。 林雨诺平静的站在那里,她眼帘低垂,目光弥漫着淡淡的水气。 这些水气就像细线般纵横交错,仿佛将整个空间都已经笼罩,在晨光里流转着凛然充沛的剑意。 如光线般锐利。 没有人可以看见这道剑意,也没有可以感受到这道剑意,可却是真实存在的剑意。 周阳看不见这些剑意,周佩也看不见这些剑意,不只是他们看见不到这道剑意。即使整个楚国最具杰出的剑道高手,同样也看不到这道剑意。 因为这是林雨诺的本命剑意,也是她的心念剑。 心动,则剑意动。 她已经不需要剑,就可以斩出的剑意。 这是只有剑心通透的剑道天才,才有可能领悟出的心念剑,林雨诺心境超脱,剑意也早已通透,自然就能够领悟出自己的心念剑。 “她在干什么呢?”周佩感受不到这种强大的剑意,只是看着林雨诺呆呆的站在那里,有些不太理解的问道:“她是不是真的有些傻了?” “哎,你们看给人家小姑娘气的,”周坤摇摇头,目光有些惋惜,埋怨道:“你们也真是的,没事非要看人家的剑干什么!” “够了,不要在废话了!”周阳眉头微蹙,他看着林雨诺脚下的两截断剑,本以为可以遇见什么好剑,可谁曾想竟是这般结果,他深幽的眼眸看了周佩一眼,心情有些不悦的说道:“下回若是没有调查清楚,这种事情就不要在找我了!” “表哥,我也是……”周佩脸色有些难看,她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只见前面突然出现了两道人影。 “周阳,周佩,周坤,你们三个贱人又在欺负林雨诺。” 刘致和隔着很远的距离,就看见他们三人堵在路口,脸色顿时阴沉的可怕,他直接甩开许青云,臃肿肥胖的身子快步跑向林雨诺的身边, 可只有走进她的身边,方可感受到这充沛凛然的剑意。 是如此的恐怖! “这是……”他脸色苍白的可怕,感觉胸口压抑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许青云也同样感受到这种剑意,他目光震惊,充满难以置信的神情,只觉得眼前平静的空间,似乎隐藏着真正的杀机。 “这是剑意!” 他抿了抿干涩的唇角,看着林雨诺平静的站在那里,目光有些不敢相信,声音都颤抖的说道:“这是看不到的剑意,可却又如此锐利,似乎就像一道光。” “没有丝毫棱角,只有锐利光线组成的剑意。” 刘致和满头大汗,着急道:“什么剑意不剑意的,我是问你林雨诺有没有什么事?” 许青云深吸了口气,压抑自己心里的震惊,苦笑道:“应该没事,她现在应该很好!”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刘致和悄悄松了口气,可也正在此时,周佩的声音忽然响起,她看着眼前的刘致和,本就心情低落,此时更是恼羞成怒,声音尖锐而又充满怒气,道:“死胖子,你刚刚骂谁贱人?” “老子骂的就是你们三个,仗势欺人,有什么本事冲我来啊,欺负小姑娘算什么本事!”刘致和挺身而出,拍着自己满是肥肉的胸脯,很是正义凛然的说道。 “呵,仗势欺人?”周坤向来都是家里的小霸王,他看着眼前的刘致和,自然不会把他放在眼里,目光满是不屑的说道:“就凭你这身肥肉,还想着在这逞英雄,我看你是在找揍!” 刘致和闻言心里一虚,自觉有些力不从心,他眼神左顾右盼,一把就将许青云拉到自己的旁边,再次趾高气扬的拍着自己的胸脯,目光满是不屑的说道:“打架这事我老刘是打不过你们,可我兄弟能给你打成狗!” “你兄弟?”周坤挑眉瞧着眼前高高瘦瘦的许青云,给人有种可爱秀气的感觉,不禁嘴角一咧,忍不住哈哈笑道:“刘胖子啊刘胖子,你说你找点什么人不好,非要找这么个秀气的小姑娘!” “小姑娘!” 许青云脸色顿时阴沉的可怕,他很久没有这般生气,你可以骂我丑,也可以骂我白痴。 但请你千万不要这么说我! 他深深吸了口气,看着远处的周坤,很是平静的问道:“你刚刚说我什么?” 刘致和瞧着许青云的样子,心里清楚他是愤怒到了极点,自己面色虽然难看,可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只觉得眼前这个周坤,真他娘的是个2b啊,他漆黑的小眼珠忍不住溜溜转动,忽然又想着再添把火,指着周坤怒道:“你丫的周坤,有能耐你把刚才的话再给老子说一遍!” “我说他长得像个小姑娘!”周坤高傲的抬起头,满脸不屑。只是自己怎么都不会想到,这句话对于他来说,将是未来噩梦的开始。 “我活着这么长的时间,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 许青云不过八岁的小孩子,长得却是有些俊秀,可眉宇间坚毅的棱角看上去只有帅气。只是此时他说出这样的话来,让人感觉有些滑稽而又可笑。 可他自己一点都不这么觉得。 在这短暂的刹那间,甚至刘致和都有些恍惚的认为,眼前的许青云好像活的真是很久远一般。他赶紧摇摇头,把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出脑后,抬眼就看见许青云已经慢慢走了过去。 “我看你真是找揍!”周坤脸色有些难看,他自幼就是打架的主,瞧着眼前许青云完全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心里自然有些不悦,直接就抽出自己手里的木剑,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当头斩下,怒道:“今天我非要给你打成白痴!” 许青云衣着有些宽大的院服,黑白相间的纹理,在竹林里跳动的阳光下,显得有些梦幻夺目。 他看着持剑斩下的周坤。 眼神已经冷漠到了极致,因为他知道这一剑程度,恐怕要是别人真的可能打成白痴。 既然你想着要把别人变成白痴,那我就先把你变成白痴。 许青云慢慢抬起手来,指尖流转着淡淡的灵力,就在周坤持剑即将斩落的刹那,远处观战的周阳忽然脸色大变,大声惊呼道:“周坤,快跑!” 可惜,已晚。 许青云嘴角冷笑。 他伸出手指,动作快到没有人可以看清,可却又很是精准的点在周坤的眉心上。 第九十八章剑与人生 周阳是启灵境。 只是他没有超然的剑道天赋,也感受不到林雨诺的含光剑意,可他却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许青云身上的元气波动。 就犹如一把小剑。 在许青云修长的指尖上流转,充满着勃勃生机的同时,竟然还有灭杀的意境。 直至周坤手持着木剑,气势汹汹悍然斩落的时候。 许青云直接一指点出。 这把充盈着元气的小剑,在晨风里化成一道光束,直接就打在周坤的眉心处。 “啊,这是什么东西!”周坤脸色苍白的可怕,他只觉得双目刺痛,眼前的世界已经全是黑色,一道细若游龙的金色小剑,在自己的脑海里不断游走切割,他手里的木剑直接就脱落掉地,自己有些忍不住的捂着头部,撕心裂肺的吼道:“这是什么东西!表哥快让他住手啊,真是痛死我了!” “住手!”周阳脸色大变,他看着捂着头满地打滚的周坤,再也忍不住提剑上前,丹田元气流转于黒榆木坚硬的剑身,让这把幽深的木剑看起来犹如玄铁般真实坚固。 他持剑掠过满地的竹叶,直接逼向许青云,怒道:“你把他怎么了?” “你说这个废物?” 许青云看着眼前的周阳,目光平静冷漠到了极点,他指着满地打滚的周坤,声音有些清冷的说道:“白痴而已!” “啊,真是痛死我了!”正在此时,周坤双眼通红,他捂着头在地上不断打滚,大声呼喊哀嚎道:“表哥,你快让他们滚出我的脑海,我受不了了。” “住手!”周阳睚眦欲裂,他看着自己的表弟,虽只是同宗,可周家向来都是同气连枝,两人自小又是玩伴,此情此景,让他心痛不已,体内丹田里元气疯狂流转,再也忍不住的持剑冲来,怒气冲天道:“你对他到底做了什么?” 许青云看着他的样子,嘴角冷笑道:“我已经说过了,性命无忧,只是白痴而已!” 周阳勃然大怒,他手里握着黒榆剑,剑势自成,一道霸气至极的剑势就此斩落下来。 他整个人的气势也已然趋于霸道。 因为周阳能够清楚的感受到眼前这个人的强大,也就不再有丝毫犹豫保留,将体内元气全部流转于此,想要依靠着手里这把坚固如玄铁的木剑,直接将许青云斩于剑下。 他忍不住大声吼道:“我要你现在就给我去死!” 就在周阳这道霸气至极的剑势,直接斩向许青云的时候,林雨诺突然醒了过来,冷声说道:“你有什么资格让别人去死?” 就在她睁开双眼的刹那,竹林翠绿的竹叶上有晶莹的水珠滴落。 在晨光里破裂,绽放出锐利的光线。 犹如细密的蛛网。 纵横切割,剑意虽然充沛凛然,可终归是力量不足,只能将周阳整个人都牢牢的囚禁在这些细密的剑网里。 许青云看着持剑不得寸进的周阳,目光虽然平静,可心里却真的很是震惊,只是有些遗憾道:“只可惜你没有元气,若不然只是这一道光线,就足以划过他的咽喉!” 林雨诺来到许青云的旁边,她小脸有些苍白,抿唇说道:“我只是不想杀人!” 许青云摇头叹道:“可你不想杀人,他就要杀你!” 周阳终究是启灵境界,体内有着元气支持,让他很快就挣扎着斩断这些看不到的光线。 “你们,我要杀了你们!”他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目光充满愤怒,再次持剑斩向两人。 许青云不在给他丝毫机会,虽同为启灵境界,可灵力淬炼六十九次的他,不只是全身骨骼经脉的韧性强于周阳,就是体内浩瀚的灵力海洋,也不是他可以相提并论。 浩瀚的元气流转于双手,在周阳持剑斩落的刹那,许青云不顾这道霸气至极的剑势。 他直接双手合十,想要徒手夹住这把斩落下来的黒榆剑。 “许青云,你疯了吗!”刘致和惊呼道。 周阳看着眼前的许青云,眼中闪过惊喜,大声笑道:“哈哈哈,我看你真是找死!” 黒榆剑呼啸的剑势斩落下来,许青云凛然不惧,就在剑势斩落下来的刹那。 他双手精准的夹住黒榆剑坚硬的剑身。 “好强大的剑势,好硬的剑!” 不得不说,周阳八岁成就启灵,自然有着自己强大的实力,这一剑斩落下来的力量,充分展现出他元气的精纯程度,流转在黒榆剑整道剑势磅礴而又霸道。 许青云双掌夹住剑身,只是强大剑势的余势,就震得手臂酸疼,让他连续退后三步,这才牢牢站稳脚步,不禁咬牙说道:“若非我整日握着那把龙胆石剑,恐怕真的有些难以承受这道剑势。” 显然,他有些装过了。 跟南宫婉儿玄妙的天山折梅手不同,他靠的不是技术上的支持,只是凭借着自己浩瀚的元气,来承受这道霸气至极的剑势。 这简直就是愚蠢! 许青云脸色虽然平静,可十指连心,双手火辣辣的疼痛,让他只能死死咬着唇角。 不敢吱声! 因为自己装的逼,就算打死也要认真的装完。 他在沉默的忍受着这种痛苦。 “不可能,不可能的!” 可真正痛苦的却是周阳,他有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许青云,声音都有些颤抖的说道:“你怎么可以接住我的剑!这怎么可能?” 自己最具强大的剑势,在人家眼里如同儿戏! 这一刻,周阳失去的不只是剑,还有他的自信,还有他的骄傲,还有他对未来充满的希望! “啊,表哥,我好像什么都忘了,什么都记不得了!”周坤依然疼的满地打滚,只不过他的目光逐渐空洞,往生剑意斩杀的不只是他的经脉,剑意不止生生不息,还在切割着他的意识,也许真的会变成白痴。 周佩早已吓得脸色苍白,坐在他的旁边不断抽泣,道:“哥,你醒醒啊,别吓我!”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你们知道我们是谁吗?” “你们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 周阳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面如死灰,他有些麻木的抬起头来,看着许青云说道:“你们知道陈留郡的周家吗?你们可知道郢都的周贵妃?她是我姑姑。” 许青云想了想,道:“哦!” 周阳指着已经失去意识的周坤,声音干涩的问道:“可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他?” 许青云同样指着地上已经断成两截的木剑,很是认真的说道:“因为你们毁了她的剑!” 周阳大声吼道:“可你毁了他的人生!” 许青云沉默的想了想,说道:“你若有实力,也可以毁掉我的人生!” 第九十九章心愿 生活就像镜子,你对它微笑,它也会对你微笑。你对它哭泣,它也会对你哭泣。许青云永远不会忘记周阳离去时候的怨毒眼神,那是一种刻骨铭心的仇恨。可也永远不会忘记晨光里的林雨诺,在捡起地上那两把断剑时候哀伤的神情。 也许以她的剑道天赋,在未来可能会遇到更好的名剑,但显然没有这两把断剑来的有意义。 事情已经过去半月,周家三兄弟也陆续离开落仓书院,据说好像是去郢都求学,书院现在本就多事之秋,对于这件事情来说,也实在懒得没有心情再去搭理。 周家的大人物也曾来过书院,可正好让本就在杀生石手里吃亏的陆雨姑娘,直接没好气的给打发走了。 这件事情也许至此真的已经结束。 许青云有些疲惫的趴在桌上,可目光却看着刘致和前面的林雨诺,心里隐隐有些清楚。 这件事情,可能还远远没有结束。 正想着的时候,一张纸团就落在自己的眼前,许青云有些微微发怔,他抬起头来,只见南宫婉儿趁着周老师讲课的时候,小心翼翼的冲着自己摆着手。 “不会是又想着下课吃什么吧!” 许青云满脸困惑的打开纸条,只见干净整洁的宣纸上面,细密的码着两排娟秀可爱的字迹。 南宫婉儿:“你昨天干什么去了?怎么看起来好困的样子。” 许青云手拿着毛笔,拄着自己的脸颊,有些唉声叹气。 他想着这些日子的辛苦,上午要来书院课堂上着各种繁琐的课程,下去还要去竹屋那里去练剑。从最初的扛剑,直至握剑,再到现在的单手持剑往石壁上刻字,这种辛苦没有人能够懂得。 可不得不说,许青云进步也是很明显,他现在整晚已经可以刻满三十个文字。 当然,前提是笔画很少的那种! 许青云拧眉沉默的咬着笔头,想着南宫婉儿不清楚自己在师姐那里练剑的事情,只是以为周老师找自己有事,就在纸条上回复:“没钱,出去打工!” 趁着周先生不注意,许青云将丹田里的灵力渡在纸条上,不顾周围同学异样的眼光,直接就从地面掠向南宫婉儿的书桌上。 南宫婉儿感受着周围的目光,小脸有些微红,可还是将纸团拿起。她看着上面细密的小字,眉头微蹙,沉默的想了想,只好再次提笔,道:“为什么又没钱了?你叔父前几天不是托人送来银子了吗?” 许青云摸着自己愈加能吃的肚子,想着林在山托人很是郑重的给自己捎来的那两贯铜钱,只觉得当年蜀国灭国真是迟早的事情。 “只给了两贯铜钱,跟刘致和一人买了两个馒头就没了!” “呃,是挺少的呀!” “岂止是少?简直就是抠门到家了啊!”附图:一只站在锅炉前雄赳赳气昂昂昂的铁公鸡。 南宫婉儿忍不住噗嗤一笑,顿时引来周围同学的目光。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来,眼帘微垂,看着手里的纸条,沉默的想了想。 再次提笔,很是认真的写道:“我有钱!” 许青云如遇亲爹,目光满是惊喜,此时瞧着南宫婉儿乖巧的样子,真心觉得是只可爱的小绵羊,而且是那种很有钱很有钱的小肥羊,手里这三个字的价值,简直就是自己未来长期的饭票。 他想了想,就将这张代表未来饭票的纸条,很是郑重的收好,以后不愁自己没有饭吃。 实在不行就去天山缥缈峰去抓雪雕吃! 心里有了着落,许青云拄着脸颊趴在桌上,目光瞧着前面南宫婉儿的时候,也就越看越顺眼。 阳光明媚,学堂里也显得格外敞亮。 从侧面看着南宫婉儿,她有着一张完美的侧脸,是那种江南吴楚女子的沉静美丽,一根根卷曲修长的睫毛,在晨光里流转着淡淡的光芒,显得那般无可挑剔。同样是衣着黑白相间的院服,可南宫婉儿端坐在那里的样子,整个人都在散发出一种极致的气质,让人能够感觉世家的底蕴。 “我可以请你吃饭,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她提笔的时候很是专注。 许青云眉头微蹙,他看着纸条上还没有风干的字迹,想着自己既然想要长期的饭票,稍稍付出点代价也是应该的,就在上面提笔道:“没关系,只要你不让我学习,干什么都行!” 南宫婉儿收回纸条,看着上面的字迹,狠狠瞪了他一眼,整堂课都不在搭理他。 “你们这是怎么了?”刘致和此时回过头来,他眼圈有些发黑,显然睡眠有些严重不足,哈欠连天的说道:“整天打打闹闹,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许青云没好气的白他一眼,道:“回去睡你的觉吧!” “可不是吗,我不睡觉咱俩哪来的钱花!”刘致和闻言冷声说道:“哼,若不是我老刘整天夜里跑去斗骰子,咱俩早就饿死了!” 许青云满脸不屑道:“得了吧,我看你就是自己想赌,少拿我当借口!” 刘致和不同意的说道:“胡说,我可是给咱俩赢饭钱去了啊!” “哼,我看你早晚都要死在赌桌上!”许青云懒得搭理他,自顾趴在桌上,再次睡了起来。 虽说是在睡觉,可只有许青云自己清楚,他在不断运转着《灵蛇龟息术》。 不得不说赤吾给自己留下的这门吐纳术,真的很是强大,即使不需要自己的意识,这套功法里的灵蛇神龟,也能自主的吐纳吸收天地间的灵气,来扩大自己丹田里的灵海。只是这么长的时间过去,除了上次因为血玉的原因,让自己的灵海扩大到三米半的面积,直到现在灵海也没有太过增长的地方。 可许青云依然很是耐心的继续修炼。 直到上午的课程完结,沉浸在修炼中的许青云,忽然感觉有双小手在推着自己。他幽幽醒了过来,睡眼惺忪的看着眼前少女,有些心不在焉的问道:“南宫婉儿,你找我到底什么事情啊!” 南宫婉儿看着许青云,她沉默的想了想,忽然就趴在他的耳边,吐气如兰,道:“我想再去墨竹林里看看!” 第一百章太清剑 时隔这么长的时间,两人再次回到墨竹林。 只是这次东院的墨竹林,已经跟以往有着很大的不同,竹林前面围着几丈高的篱笆,不时还有几名兵甲峥嵘的洪武卫,目光冷漠,在周围不断徘徊警戒。 许青云对于墨竹林这片还算熟悉,他带着南宫婉儿直接抄了一条幽静的小路,来到最远处的偏僻角落,这里虽然也有着篱笆围着,可许青云直接以指为剑,施展出往生剑意,在上面切割成一道小门。 “青云,你现在好厉害啊!”南宫婉儿看着许青云修长的手指,忍不住惊叹道:“这是剑意吗?” 许青云有些骄傲的抬起头来,道:“没错,这就是剑意!” 南宫婉儿虽然对于剑道认识不是很深,但她却在天山灵鹫宫见识过很多剑意,相较于灵鹫宫剑意里的幽冷森然,只觉得许青云这道剑意充满着勃勃的生机,让她心里有些暖暖的。 “咱们快点进去,要是一会让人发现就不好了!”许青云带着南宫婉儿,两道身影小心翼翼的钻进竹林。 清风微动,竹涛滚滚,苍劲高挺的墨竹,在明媚的阳光下摇晃着墨色的枝叶,满地都是斑驳的影子。 相较于墨竹林当初的幽静清雅,现在这里只有空荡冷寂,因为封林已久,已经没有人在修剪竹叶,墨竹开始疯狂的生长,竹叶错综复杂的伸展枝条,逐渐蜿蜒盘踞在竹林的上空。 黑压压的林间小路,南宫婉儿看着满地飘落下来的凌乱竹叶,轻声说道:“这里好像不太一样了!” “是有些不太一样。”许青云点点头,她看着南宫婉儿有些苍白的小脸,有些不太理解的问道:“既然你不喜欢这里,为什么还要我带你来?” “我想看看那个女孩怎么样了!”南宫婉儿小声说道。 许青云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刚想要抬头说些什么,竹林深处突然响起刺耳的孤冷鸟鸣。 “这声音……好像有些熟悉!”南宫婉儿小脸有些苍白,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有些害怕的站在许青云的旁边,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袖,声音颤抖的说道:“这好像不是鸟鸣,是……,” “是剑意!” 两人相视一眼,都能看清彼此眼神里的震惊。 “怎么办?”南宫婉儿有些慌张的说道。 “你去找人,我先去看看!”许青云说完都不等南宫婉儿回复,直接就循着这道鸟鸣的声音,掠向竹林深处。 “你怎么可以这样!”南宫婉儿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气急的跺着脚,可现在已经不是浪费时间的时候,她整顿心情,匆忙的原路返回,想着先去通报自己的先生。 可谁知走到半路,就看见两道有些陌生的人影。 “嗯?奇怪,这里不是都已经封园了吗?怎么还有个小姑娘?” 黄歇公子白衣干净整洁,他身段高挺修长,可以远远的望着跑来的南宫婉儿,有些疑惑的问道:“她是怎么进来的?” 陆雨姑娘面容有些苍白,显然上次经过杀生石的那场战斗,伤势至今都还没有恢复过来。她抬起眼帘,同样见到竹林里跑来的那道身影,拧眉有些不悦道:“洪武卫那帮废物,看个园子都看不住,回去真的要跟单将军好好沟通沟通了!” 黄歇公子想了想,叹道:“单涛本就志不在此,洪武卫北军南调,楚王的意思也早已经昭然若揭,就是想要将这支本就绒守北国边境的军队,再次组建成为楚国南海又一支强大的水师!” “楚王的意思?”陆雨姑娘闻言冷笑道:“我其实真的有些怀疑,这到底是楚王的意思,还是李斯大人的意思?” 黄歇公子闻言微怔,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南宫婉儿就已经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哥哥,姐姐。”她小脸有些微红,额前的刘海也让汗水打湿,看起来有些狼狈。只是瞧着眼前气质出尘的两道人影,已经来不及在想什么,直接焦急的恳求道:“哥哥姐姐,你们能去救救我的朋友吗?” “你朋友?”两人都感到有些意外,只是瞧着南宫婉儿的样子,也不像是在说谎,黄歇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啊?” 南宫婉儿双眼有些微红,她似乎想起当初墨竹里的苍白人脸,害怕许青云出现危险,声音都有些颤抖的说道:“我们……我们好像又碰到当初的那些凶手了!” “当初的那些凶手!” “来的好!”陆雨眼中充满杀机,她修的是绝情剑,可自己就算再如何绝情冷血,在见到当初墨竹里的苍白人脸,也忍不住自己心里的怒火。 现在已经不是怀疑这件事情是否真实,因为她没有这个时间,若是慢上几步可能还会有死亡发生,凶手也可能再次逃走。 陆雨再没有丝毫犹豫。 她慢慢伸出手来,掌心突然出现一把很是秀气的小剑,看起来就像一根很细很细的针。 修长,但给人以锋利的感觉。 “太清剑” 只有楚国司政园里极少的人能够认出这把剑,黄歇虽然不是司政园的人,可他做为陆雨姑娘的挚友,对于悬剑司司首大人的这把佩剑,还算有些了解,可向来都有些敬而远之的态度。 因为这是一把绝情剑。 悬剑司的司首大人,修的就是绝情剑。 陆雨手里这把有些清冷的小剑,是阴阳家的太清剑,可也是一把真正的绝情剑。 心境清明,只求剑心问道,不闻世间七情六欲。也只有冰冷如铁的心,方可驾驭这把冰冷的剑。 “今天,谁也走不了!” 陆雨衣着白色长裙,黑发垂落在腰间,在她手持小剑的时候,整个人的气势已经发生变化。 如雪苍白的侧脸,如雪苍白的白裙,如雪苍白的剑。 亦如她如雪苍白的冷。 “陆雨!”黄歇公子脸色微变,他有些不忍道:“你没必要出手的,我现在的实力应该足以应付!” “这件事不用你出手,我来解决。”陆雨目光冰冷而又平静,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没有丝毫感情的色彩。 她望着远处墨竹深处,目光充满杀机,再没有丝毫犹豫,白衣身影直接化成一道虹光,急速掠向远处的竹林深处。 第一百零一章绝情之剑 许青云独自走在幽深的竹林小路。 两边高挺的苍劲墨竹,在竹林清风里微微摇晃,飘落满地都是墨色的深幽竹叶。 “应该就是这个方向。” 他想着记忆力的那片墨竹林,就抬起自己的眼帘,目光望着眼前这片已经草木丛生的路口。 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这个方向,就是那道突然响起怪鸟声音的方向,也就不敢再有丝毫犹豫,体内丹田元气充盈于周身,已经握剑许久的体质在此刻彻底爆发。 “好快!” 许青云虽然启灵已久,在竹屋里握剑的时间也不短,可却也从来没有试过自己的真正速度,到底是有多快。直到现在,他将体内元气全部流转于经脉,把自己最快的速度彻底爆发出来。 “真的好快啊!”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低空飞行的鸟儿,在幽静清新的林间小路上悄然掠过,有劲风拂过脸颊,他微微眯起双眼,只觉得两边苍劲的墨竹正在不断闪过。 “这应该已经是启灵境界的最快速度,想要超过这个速度,除非达到守拙境界!” 许青云的身影急速掠过,在幽静的墨竹小路上,留下一道道很是模糊的残影,直至眼前的视线逐渐阴暗,疯狂生长的墨色竹叶将整片空间压抑的有些深沉。 “应该就是这里了!”他略微停下脚步,小心翼翼的隐藏在墨色的竹叶下面,额头已经沁满汗水,这是行色匆匆有些着急热出的汗水,可掌心里的汗水,却完全是因为自己的紧张。 他深深吸了口气,现在面对的不是书院里的先生,也不是洪武卫那等刚猛直接的武者,而是一群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面对生命他们可以毫无顾忌的肆意杀戮。 许青云是死过一次的人,他很清楚生命的宝贵,只是对于有些事情有着超乎常人的偏执。 “我就是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可以这般视生命如草芥!” 墨竹林里的光线,已经逐渐偏于黑暗,有凉风掠过竹林间。只是不清楚为何,许青云在这吹来的凉风里面,感受到一股草木的清新,带着淡淡的微醺暖意。 “这气息有些熟悉,好像是……,”他有些不敢肯定,可感受着凉风里的气息,还是有些忍不住的蹙着眉,喃喃自语道:“这气息,好像就是师姐的草木剑意!“ 只有师姐的草木剑意,才能够拥有如此清新的意境。 “我想起来了。”许青云蓦然抬起头来,他再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就掠过前面盘根错节的竹叶,依靠着当初回忆的路线,终于再次来到那片记忆深刻的竹林。 他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些不敢相信的抿了抿唇,只见墨竹在这里似乎得到疯狂生长的机会,盘根错节的枝干伸展出数十米的距离,交叉缠绕起来仿佛撑起整个苍穹。 阳光透过细密的墨色竹叶,照在下面,满地都是斑驳的影子。 “这是……茧。”许青云最具不敢相信的,还是那颗仿佛挂在墨竹上的茧,深绿色的茧丝充满着生命的气息,在阳光微风里缓慢的蠕动着,就犹如十月怀胎的孕妇,正在酝酿着最后的过程。 这是生命的奇迹。 他似乎能够感受到巨茧里生命的律动,在自己来到这里的时候,就传递过来的亲切信息。 “你还记得我?”许青云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绿色的巨茧挂在墨竹编织的大网上,闻言似乎能够听懂一般,巨大的茧身轻轻颤抖摇晃,散发出淡淡的清香,萦绕在许青云的周围。 许青云感觉惊奇,只觉得这清香沁人心脾,有蝴蝶飞鸟在自己眼前徘徊,处处都透着亲密友善的态度。 “你果然还记得我!”他看着巨茧在竹叶编织的网上不断摇晃,似是很开心的样子,也有些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正当他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目光却很是敏锐的发现绿茧上面淡淡的剑痕。 虽然很是细微,可看上去却特别锋锐,似乎是刚刚斩上去的,可这里除了自己,又有谁……, “不好,这是有人想要毁了这颗绿茧!” 许青云面色突然苍白的可怕,他刚想要抽身离去,整个竹林的天色都瞬间有些暗淡下去。 一道幽深的剑意,就像夜晚的影子,悄然而至。 似乎隐藏已久,只求一击必杀,剑意自墨色竹林得深处掠过,斩断沿路上的任何事物。 不论苍劲挺拔的墨竹,坚硬沉重的岩石,还是随风飘落下来的轻柔竹叶。 全部都是一击穿透。 直至出现在许青云的面前,这道酝酿已久的剑意,才开始展现出真正的杀机。 “我要死了吗?”他看着眼前这道剑意,目光充满难以置信的神情,只觉得这道剑意充满着黑夜的死寂,可又不得不承认,这是他今生见识的真正用来杀人的剑意。 “这是要杀过多少人,能够领悟出的剑意?” 许青云脸色苍白的可怕,他拼命的运转着自己全身的元气,可在这道剑意面前,却显得有些太过苍白无力,剑意里的杀意,早已将自己牢牢锁定。 只求一击必杀! “不!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怎么可以去死!” 可现实却没有等待。 剑意凛然掠过,轰然的一声巨响,强大的元气席卷而至,整个墨竹林荡起漫天沙尘竹叶。 “这……,怎么可能!” 许青云脸色苍白,他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巨茧,有些不敢相信,声音都颤抖的说道:“我竟然没有死!” 咔嚓, 绿色巨茧上的生命气息有些暗淡,细密的茧丝也开始寸寸断裂,一道很深很深的裂痕蔓延半个巨茧。 “你这是怎么了!”许青云有些惊慌,他看着眼前裂开缝隙的巨茧,心里着急,可却又无计可施,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惊慌失措的念叨着“怎么办,怎么办,你会不会死啊,都是我的错,害的你裂开这么大的口子,这要是人肯定是要死的啊!” 他额头着急的沁出汗水,在不停念叨的时候,竹林里又一道幽深的剑意悄然掠过。 这一次,没人可以发现,就像真正黑夜里的影子。 本就必杀之局。 可却有一道剑意,先至! 来的不只是剑意,还有已然变成真正古剑的太清剑。 太清,绝情之剑! 第一百零二章太上忘情 陆雨终于还是赶上来了。 人虽未到,可她御剑太清,凛然的剑锋已经直接斩落下来。 那道如黑夜般幽深的剑意。 在面对这把太清剑的时候,就像是黑夜见到光明,在此剑下直接化成残影。 “想走?”陆雨自竹林里掠过,白裙如画,她目光平静而深邃,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看着那道已经消失的剑意残影,神情冷漠到了极致。 “既然来了,总是要留下点什么!” 太清剑如约而至。 陆雨姑娘直接屈指微弹,太清剑响起一道清亮的剑鸣,仿佛已经有生命般,自墨色竹林里急速掠过。 御剑, 只有坐照实力,元气才可以外放御剑。 眼前女子显然已经坐照境界。 许青云抬起头来,他看着眼前这位白裙如画的美丽女子,在日光下沉静的侧脸,就像是没有丝毫生机的冰山,高傲而又孤冷,在竹林摇动的斑驳树影下,显得没有丝毫情绪。 只是他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只能央求道:“姐姐,你快看看她怎么了!” 陆雨慢慢回过头来,那双冰冷的眼眸没有丝毫情绪,只是淡淡的看了那颗绿茧一眼,冷声说道:“死不了!” 许青云不甘心的追问道:“可这绿茧为何没有生机了?” 陆雨没有在说什么,只是沉默的站在墨色的竹叶上,目视远方,将心念全部寄托于那把太清剑上。 她是悬剑司的司首大人。 佩剑太清,修的也是道家功法《太上忘情篇》,只求心境超然,不为情绪所动,不为情感所扰。 没有情绪,没有顾虑,是为强大! 许青云对于她这种态度很不满意,可现在自己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求助于眼前的女子。他想了想,就小心翼翼的把这颗比自己都要大两圈的绿茧抱起来,艰难的挪到陆雨的面前,冲她喊道:“喂,你快看看这颗绿茧啊,是不是要不行了?” 陆雨依然没有搭理他。 因为她现在的全部心念,也都在那把太清剑上,御剑自墨色竹林里掠过,势必要将敌人留在此地。 “姐姐,姐姐,你能不能帮帮我啊!”许青云冲着她摆摆手。 陆雨依然沉默不语,目光清冷的望着远处,因为她发现太清剑已经追上敌人。 “喂,大姐姐!”许青云有些气急,因为绿茧上面的生机,已经开始逐渐流逝,焦急喊道:“你要在不说话,我就上去把你拽下来!” 陆雨此时的目光跟神情,都已经冷漠到了极致,因为太清剑已经出手,御剑已经超过数千米的距离,她现在心念早已全部落在太清剑上,根本就没有心情搭理这个孩子。 “好,你不说话,我现在就去把你拽下来!”许青云抬头看着站在竹叶上的陆雨,有些恼火的将手里的绿茧放在地上,深深吸了口气,就开始抓着苍劲的墨竹向上爬去。 高挺的墨竹不断摇晃,陆雨站在上面,也有些摇摇欲坠,只是她心念虽然全部都系在太清剑上,可对于自己的处境还是有些意识存在,遇到危机肯定也会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但此时没有危机。 只有调皮的小孩子,正在慢慢的爬着竹竿,她只想心无旁骛的御剑太清,势必要将敌人斩杀,当然不想自己的心念受到丝毫阻滞,只能默默的忍受着。 可许青云对此毫不在乎,他看着陆雨始终都不搭理自己,心里想着已经开始变冷的绿茧,就有些着急的喊道: “喂,大姐姐,你我在跟你说话吖!” “我是许青云,你叫什么名字啊,对咯,你看到下面的那个绿茧了吗?” “她不是茧的,是个小女孩,当初是我们把她从墨竹里救出来的。” “现在我求求你,帮帮她好不好?” “姐姐,帮帮她,也是帮帮我好不好?” …… 陆雨神情愈加冷漠,数千米以外,太清剑终于追上那道黑色身影,如雪苍白的剑锋直接斩落下去。 “姐姐,你再不说话我可要把你拽下来了啊!”许青云抱着摇晃的墨竹,在空中荡来荡去,他看着始终沉默不语的陆雨,心里就有些微微恼火,现在都什么时候了,绿茧都快要没有生机了,你还在这里装高冷。 只是陆雨依然沉默的站在那里,竹林有清风徐来,吹过她垂在耳畔的发丝,看上去有些清冷出尘。 “行,我让你在这装高冷,我今天非要把你拽下来!”许青云咬咬牙,他想着下面可能已经没有生机的冰冷绿茧,再也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自墨竹上摇晃着跳了过去,大声呼喊道“臭女人,你不来找我,我就去找你咯……咯……咯……咯……咯……咯!” 同时,数千米之外,太清剑直接斩落而下,将那道黑衣男子手中佩剑击落。 陆雨心念已至,隔空再次御剑太清,如雪苍白的剑身再次发出一道清亮的剑鸣。 剑锋直至黑衣男子。 这是太上忘情最具强大的一剑,心境无欲至最高境,让这道剑势看上去没有丝毫杂念。 只求将敌人彻底斩杀! 可就在此时,这把凛然充沛于至高境的太清剑,在此时竟然出现微微迟滞的状态! “不好!”陆雨蓦然睁开双眼,心念自数千米之外回归于此,只觉得自己脚下有些沉重,似乎有什么正在抓着自己,她低头看去,顿时怒道:“放手,不然我杀了你!” 许青云抓着她的白裙,在空中摇摇晃晃的荡着,闻言喊道:“不放,谁让你刚才不理我了!” 陆雨即使心境超脱,不畏情绪所动,可此时也不免有些气急,只觉得自己现在左右为难,数千米之外的敌人,还有眼前可恶的小鬼,恨不得全部斩杀,可现在时间紧迫,只能二选其一。 这是根本不需要考虑的事情,她不禁咬牙瞪着许青云道:“看我等会怎么收拾你!” 陆雨说完,心念再次置于数千米之外的太清剑上。 高手过招,虽然不过几个呼吸间,可对方早已再次逃离数百米,太清剑响起清亮的剑鸣,化成一道白色的虹光,再次斩向敌人! “哼,就你还要收拾我?看我今天非要把你给拽下来不可!”许青云心里气急,也感觉有些好笑,不禁牢牢抓住她的白色衣裙,狠狠的在天上荡啊荡的。 可许青云还是有些高估陆雨姑娘这身衣裙的质量。 咔嚓一声。 许青云呆若木鸡! …… 数千米以外,太清剑裹挟太上忘情的无情至高境,剑意充沛凛然,直接斩向那道黑衣男子。 一剑,透胸而过! 可就在第二剑即将就要斩落的时候,太清剑如雪苍白的剑身,忽然微微颤抖。 下一刻,整把太清剑,气势全无! 陆雨姑娘蓦然睁双眼,目光不在太上忘情,只有不可言述的愤怒,杀意凛然。 “卑鄙!” 第一百零三章破茧 白裙突然从陆雨的腰间断裂。 “我靠,怎么会这样!” 许青云脸色顿时微变,只觉得自己直接就坠了下去,手里还握着白色的裙角。 他有些惊慌失措的不断挣扎,可下坠的趋势已经很难改变,整个人都有种天摇地晃的感觉。只是在下坠的过程,许青云眼角余光刚好瞥见站在竹叶上的陆雨。 墨竹微动,陆雨白裙已经断裂,只剩下如流沙般轻薄的白色裘裤,在竹林微亮的阳光下,甚至可以隐约看见里面两条洁白的长腿。 “姐姐,我可不是有意的啊!”他想要捂住眼帘,可已经没有机会,直接从高空坠落下来,砸在下面的绿茧上,软软的茧丝就像床垫,没有感觉丝毫疼痛,可却又吓得许青云心里大惊,想要赶紧起来检查检查绿茧,有些着急的满头大汗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是不是给你压坏了。” 只是在他刚要起身的时候,一道剑意就已经凛然而至。 陆雨同样自墨竹坠下,她白衣如画,只是长裙已经不在,目光充满愤怒和杀意。 “可恶的小鬼,去死吧!” 太清剑自数千米急速掠至,她一把握住太清,直接就是一剑斩落下来。 “陆雨,不可!”黄歇公子刚刚赶来,就看到眼前的画面,已经来不及再去多想,他直接拂起宽大的云水长袖。 一把晶莹的小剑自袖口处掠出。 剑身通体幽冷,锐如细线,正是文渊阁八剑之一的断水剑。 黄歇体内没有元气,因为他修的是儒家正宗的浩然气,丹田充沛而又浩瀚,全部灌输于眼前这把断水剑。 “断水剑----以之划水,开即不合。” 这把号称文渊阁最快的剑,此刻在黄歇充沛的浩然气灌输下,剑身流转着幽幽蓝光,兴奋的响起一道清啸的剑鸣。 “好快的剑!”南宫婉儿站在他的身旁,只觉得眼前突然划过一道细线,没有见到任何御剑的痕迹,只是在空气中残留着淡淡的水意。 这真的是一把很快的剑。 快到陆雨的那一剑还没有斩落,这把断水剑就已经悄然而至,挡住即将斩落下来的太清。 两把古剑,发出清亮的剑鸣。 “青云,你没事吧!”南宫婉儿小脸已经苍白,她看着呆呆坐在绿茧上好像已经吓傻的许青云,连忙跑了过去,目光满是担忧。 “黄歇。”陆雨收剑回身,她看着眼前出现的黄歇,目光有些微微恼火,很是生气的说道:“你不要拦着我,今天我非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小鬼!” “陆雨,现在可不是发火的时候,”黄歇公子收回断水剑,目光刚好瞧着陆雨的样子,他赶紧闭上自己的眼睛,说道:“记得咱们正事要紧啊!” 非礼勿视,虽然不是任何人都有机会能够见到陆司首的美腿,可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实力,承受整个悬剑司的怒火。 黄歇显然很有自知之明,直接就用手遮住自己的眼睛。 “正事?”陆雨看着黄歇的样子,心里只觉得有些气急,太清剑指着许青云,满脸怒容,道:“就是这个小鬼坏了我的正事,你要我怎么不生气?” 黄歇有些讪讪的摆摆手,劝道:“事情总是要慢慢来完成的。” “这是你们文渊阁那帮慢性子的做法,”陆雨手持太清,两条光洁的长腿在轻薄的裘裤里若隐若现,可她却毫不在乎,目光只是望着太清剑上沾染的血迹,嘴角冷声笑道:“我们悬剑司做事,向来滴水不漏!” 黄歇虽然看不见,可他却能够闻到淡淡的血气,似是想通了些什么,不禁有些激动的问道:“是凶手的鲜血?” “没错,”陆雨收起太清剑,将剑锋上面的殷红血迹细心收存,胸有成竹的说道:“只要把这血迹连夜送回郢都,就可利用阴阳家的生死薄占卜出真正的凶手!” “哼哼,”她目光杀意凛然,冷哼道:“到时候,我看他能逃到哪里去?”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黄歇公子心生感慨,两人从郢都万里来到此地,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查到《大魏剑经》的线索,甚至就连墨竹林里的凶手都没有找到,还在东泽山岳碰到均衡教派的杀生石。 这简直就是悲剧,两人虽是坐照后期巅峰的强者,功法剑意也都趋于完美,也可挑战通幽境。 只可惜,杀生石却不是一般的通幽。 当初若非苏珂及时出现,也许他们真的会有生命危机。 陆雨目光也有些复杂,这是自己接手最难办的案子,整件事情完全就是毫无头绪,但却又牵扯甚广,不过好在此时能够找到墨竹林的线索,也终于让她缓了口气。 可就在此时,已经呆呆傻傻半晌的许青云,突然就从绿茧上面跳了起来,他有些惊魂未定的看着眼前几人,可怜兮兮的说道:“我……我好像把这茧给坐碎了!” 咔嚓。 正说着,绿色茧丝突然断裂,就像蛋壳裂痕般缓缓蔓延。 “这是……,” 陆雨此时已经让眼前绿茧吸引,没有心情在发怒,只是有些不太理解的蹙眉道:“好像是在新生?” 黄歇悄悄地睁开自己的眼睛,从指缝间瞧着这绿茧,只觉得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好强大的生命气息,咦……这好像是师妹的草木剑意!” 陆雨闻言,狠狠瞪着他道:“哪个是你师妹?苏珂早已从太学辞学离去。” 黄歇闻言不敢言语,只是看着眼前的绿茧,目光有些赞叹,可瞧着瞧着却忽然就有些面色凝重,蓦然吃惊的喊道:“她还活着,这是生命在复苏,正在汲取绿茧里最后的能量!” 正说着,茧丝突然变得有些暗淡,在众人目瞪口呆的神情下,直接破碎成丝线。 就像这林间草木的颜色,充满生机,丝线化成一缕缕春风。 当初春风化茧, 现在又把春风还给人间。 茧丝离去,只有小女孩在春风里沐浴着生命的气息。 她不过**岁的年纪,小脸看上去精致美丽,抿着有些苍白的唇角,在温暖的阳光下沉睡着。 很巧。 陆雨飘落在绿茧上的白裙,在茧丝破裂的时候,盖在了她的身子上。 可依然隐约可以见到那映雪的肌肤,在阳光下晶莹剔透的都可以见到肌肤下面的青色血管。 陆雨几人有些不清楚应该说些什么,只是沉默的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这个沉睡的小女孩。 直至落日西沉。 日暮的微光洒落下来,映在小女孩黑色卷曲的睫毛上,渡上淡淡的金色光华。 她慢慢睁开眼睛。 幽蓝色的瞳孔深邃而明亮,仿佛倒映着整个世间的光明。 第一百零四章惊雨 三天以后,天空有些阴沉,空气里始终有种闷热的感觉。 乾元阁西院的竹林,这里环境清幽雅静,有山光使飞鸟怡然自得,只是此时黑云压顶,倦鸟也有些疲惫的开始归巢。 “山光悦鸟性,只可惜山光已经不在,倦鸟是时候应该归巢了。” 竹林幽静,在临湖空旷的草地前,有几间干净雅致的草庐,在黑云竹影下显得有些安静深幽。用篱笆围成的简单院落,整齐的摆放着石墨农具等器物,房檐下面还挂着两套干净的蓑衣。 轰隆一声,乌云滚滚。 “风雨欲来啊!” 梁渊沉默的坐在门前的竹凳上,他面容有些病态的苍白,双眼眯成细细的线,静静地看着远处幽静的竹林,嘴角微微冷笑,沙哑的嗓音充满讥讽的意味,道:“十年筹谋,功亏一篑,不是我梁渊不行,只能说你们秦人果真是贪得无厌!” 他是落仓书院掌管学生戒律的先生,平日里也是不苟言笑,只是此时嘴角那冷冷的笑意,仿佛充满对整个世间的讥讽。苍白病态的脸颊,在经过漫过岁月的打磨,也早已布满深深的皱纹。 凉风自湖面吹来,带来几分凉爽的同时,平添了几分沉静的肃杀。 梁渊依然面无表情的坐在门前,不时小声的说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只是他灰色的长袖衣衫,也不清楚何时沾上了几丝雨点,竟然洇湿了里面干净的里衣。 他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 下意识的就抬起竹凳往房檐下缩了缩,本就高挺的身姿,在此时显得愈加佝偻萧索。 正在此时,幽静竹林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沉重而有力,流露出一股股沉凝不动的山岳气势。 刀甲峥嵘,早已包围整片园林。 “洪武卫!” 梁渊平静的面容,没有丝毫情绪。 一声鹰啸响起。 远处辽阔的黑色天空,同时出现几道白色的亮点,白羽如雪,正是展翅飞掠的白敛鹰。 “墨甲军!” 梁渊依然沉默的坐在门前,面无表情,只是拍了拍周围的蚊子。 咔嚓,雷声突然响起。 不一会,细雨就无声无息的滴落下来,没有生息,只是悄悄地砸在平静的湖面上。 湖面有涟漪荡漾。 一袭白衣,手持黑伞,自远处踏水而来。 梁渊挑了挑眉,可依然沉默的坐在那里,看着来人,只是平静的说了句:“来了?” “来了!” 就像两位阔别已久的老朋友,久别相逢的再次问候,只是这种问候,充满着冷意杀机。 陆雨手持着黑伞,挡住漫天滴落的水势,脚下白色的烙花官靴,轻轻踩在满是泥水的土地上。 不顾白靴沾染雨水,淡淡说道: “梁渊,本名梁无心,大秦宣和郡人,少时聪颖机敏过人,曾拜师大秦云岚剑宗李长宵的门下,三年启灵,十年就已然坐照,直到十年前跟随秦王灭蜀,在攻陷蜀国剑南道时彻底消失,至今下落不明。” 陆雨说话的时候,梁渊始终沉默的坐在那里,只是在提及‘大秦宣和郡’的时候,他眼眉微挑,有些很是不悦的说道:“宣和郡是大魏的宣和郡,不是秦国的!” “你说的是一千两百年以前的宣和郡,只是现在的宣和郡不过就是秦国的普通郡县罢了!”陆雨淡淡的说道,目光充满着不屑的意味,讥讽道:“大魏早已不在,你们这些大魏遗族,真的就像是活在秦人手里的一条狗,他们让你们咬谁就咬谁,就连自己的同族都不放过!” 梁渊双眼眯成细线,沉默不语。 “你感觉我说的对吗?梁渊?”她依然平静的走着,目光望着远处房檐下的沉默男子,嘴角微微冷笑,有些讥讽的问道:“还是应该叫你梁无心?” 梁渊抬手打死一只蚊子,在衣角上蹭了蹭手上的血迹,满不在乎的说道:“还是叫我梁无心吧,都这么多年没听人叫过,说实话,心里也挺怀念的。” “呵呵,梁无心!” 陆雨白裙在风雨中微微撩起,闻言嘴角冷笑道:“果真是好名字,最凉不过人心,可你的心是肉长的吗?” “哈哈哈,真是可笑。”梁无心似是听到什么有趣的笑话一般,止不住哈哈大笑,伸手指着风雨中的陆雨,道:“哈哈,我实在不敢相信,你们悬剑司什么时候也开始讲人心了?” 陆雨细细的眉宇,微微皱起。 她看着眼前的男子,心里虽然厌恶至极,可太上忘情让她的目光看上去没有丝毫情绪。 只有浓浓的冷意,道:“悬剑司就算在如何冷血,也不会做出墨竹林里的事情。” “你是说那些大魏遗孤?”梁无心闻言抬起头来,他目光深沉而又冷静,声音充满质疑的问道:“你凭什么说是我做的?” “呵,你真是让我有些瞧不起!”陆雨冷冷看着他,目光充满讥讽,冷声道:“事到如今还要狡辩,昨日墨竹林里想要毁掉绿茧的不是你?我御剑太清追杀的人不是你?吃我绝情剑的人难道不是你?“ 梁无心脸色有些晦暗不明,他沉默的想了想,忽然抬头说道:“你说的是我,没错。可如果你真的以为就是我,那我无话可说!” “可笑,这时候还在诡辩。”陆雨目光冷漠到了极致,她看着房檐下的梁无心,冷声说道:“告诉我《大魏剑经》的下落,我可以考虑给你一个痛快!” “哈哈,你是说《大魏剑经》?”梁无心面无表情的脸,突然间狰狞的笑了起来,他目光充满怨毒,厉声说道:“若非那帮愚蠢的白痴,总是想着算计着那帮大魏遗孤,老子可能早就拿到剑经,离开这鬼地方了!” “他们?” 陆雨手持着黑伞,雨水自伞骨滑落,她拧着眉透着雨帘看着那男子,问道:“他们又是谁? “呵,真是可笑,”梁无心闻言嘴角冷笑,道:“我凭什么告诉你?” 陆雨沉默的低着头,她看着脚下已经沾上雨水的白靴,眉头微蹙,心里有些不高兴。 “那就不需要在说什么了。” 因为不高兴,她取出太清,凛然说道:“我要准备杀你了!” 第一百零五章云水 雨,越下越大。 乾元阁西院的这片竹林,向来都有些幽静,很少有人过来。 只是今日虽然阴雨连绵,可在竹林周围的山坡上面,已经站满书院众人。 “真是不敢相信,他来这里已经快要十年了啊!” “梁渊,书院掌管戒律的先生,可却是墨竹林里真正的凶手!” “这可真是个讽刺!” …… “梁渊!” 卢白面容苍白,因为断臂,他只能单手撑伞,漫天细雨在眼前滴落下来,心里充满着寒意,有些心灰意冷,道:“十年,整整十年啊,我待君之以诚,可君却欺之我以诚!我实在难以相信,你竟会做出这等天理难容的事情!” “呵,心已死,命不绝,屠戮苍生,只求长生问道。”赵三醒衣着宽大的长袍,牵着一名白衣的小女孩,两人在蒙蒙烟雨里撑伞而至,他目光清冷,有些讥讽的说道:“这种人,也能是人?” “院长!” 卢白心里本就有些悲伤,可是瞧着赵三醒牵来的小女孩,不禁神情微微凛然,小女孩不过七八岁的年纪,可却粉雕玉琢,肌肤有些晶莹剔透的像是一件艺术品,流转着淡淡的生命气息,黑色的长发很直的垂落在腰间。 白裙,黑发。 她的眼就像一片星河,仿佛是整个世间最具纯粹的光明。 “院长,这……这是?” 他有些不敢确定,迟疑的问道:“这可是那女孩?” “没错,” 赵三醒点点头,原本清冷的目光,只是望向小女孩的时候,却充满着欣慰的笑容,道:“她叫夜冷冷。” …… …… 寒风裹挟着细雨,从平静的湖面上突然卷起。 陆雨也终于出剑。 这一剑,太上忘情让她心境超然,太清剑响起清亮的剑鸣,自细雨中急速掠过。 斩向房檐下的男子。 黑伞此时也已经落在地上,飘落的细雨逐渐将它打湿,在风雨中不断飘摇。 在陆雨的计划里。 她想着在黑伞落地的刹那,就早些将梁无心生擒,然后还可以回来继续撑伞。 黑伞应该还未湿。 可现实却并非如此简单,黑伞在细雨中不断洇湿,干净的伞柄已然全是水渍。 时间不断流逝,黑伞已经彻底沦落在风雨里。 就像此时的陆雨。 她在风雨中持剑,想要斩杀房檐下的那名男子,可却发现他已经不见了! “你能逃到哪里?” “我没有逃,只是你看不到我!” 陆雨细眉微挑,太清剑直接脱手而出,御剑斩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太清剑斩落下来,可却不见丝毫鲜血,只有残影。 “那日让你斩过一剑,就不会让你在斩我第二剑!”他声音充满着淡淡的讥讽,残影在雨中掠过,可却没有留下丝毫痕迹,直至一道幽暗的剑意自风雨中斩向陆雨。 “雕虫小技!”陆雨眉头微皱,她手握着太清剑,直接就是一剑斩落下去,将这道幽暗的剑意直接斩灭,剑势不减丝毫,想要趁胜追击,可残影却再次消失。 “呵,你这……。” 她看着细雨下的院落,静谧的让人有些恼火,忍不住的嘲讽道:“你是在跟我捉迷藏吗?” “我不喜欢捉迷藏,我非常想要杀你,就只能跟你捉迷藏。”声音再次出现。 陆雨持剑太清,直接用出自己最快的一剑,斩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可依然只有残影。 “不用费力了,你是杀不死我的。” “可那天我明明斩过你一剑!” “因为那天没下雨!” “下雨?” 陆雨眉头微挑,她看着太清剑上的淡淡黑气,心里微凉,冷笑道“你果然不是人!” “哈哈,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这个世间是不是人有什么区别吗?”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既然你是妖,我定然会让你明白什么是生不如死!”陆雨已经沐雨已久,可她整洁的白衣依然有些干净,因为在细雨滴落下来的时候,总是有种淡淡的气息将水意蒸发,让她看上去很是从容不迫,只是声音还是有些清冷的说道:“我只是有些好奇,生死薄为何没有断你过往!” “生死薄是没有错,错的只是你们把我当人!”他声音在风雨中有些凄冷的感觉,充满恨意,道:“这也是我恩师李长宵将我逐出师门的主要原因!” “人是不可以推算妖的过往!” 陆雨心里有些凛然,可想了想,还是笑着问道:“可你想过今天会不会死在我的手里?” “我不信你会杀我,不只是因为《大魏剑经》!” “哦?”陆雨不置可否,问道:“你哪里来的自信?” “因为我不信有人可以在风雨中,杀我!” “呵,这就是你的自信?” 陆雨慢慢抬起头来,她看着漫天飘落的细雨,目光平静的犹如古城温暖的光。 平淡,静谧。 她的眼神,开始逐渐变得没有色彩,仿佛已然都是黑白的水墨山水。 没有感情,没有顾虑, 太上忘情,只求心境超然,不为世间情绪所动,不为世间情感所扰,是为真正的强大! 她感受着这种强大,心神宁静,变得格外专一。 因为专一,所以强大! 她仿佛在此时置身于天地间,可以清楚的感受着天空上的云海,在不断翻涌滚动。 她可以感受雨丝滴落, 她可以感受凉风徐来, 她可以感受小草在风雨里摇晃, 她可以感受湖面荡起淡淡的涟漪, 她可以感受在风雨里掠过的那道残影,就像是夜晚幽暗的影子,在自己面前悄然掠过。 “在这里!” 陆雨蓦然睁开双眼,她手握太清,剑意凛然充沛,丹田里的元气在此时疯狂的灌输于这道剑势。那双不含世间任何情绪色彩的瞳孔,充满着凛然的杀机。 “我看你还往哪里逃!” 一剑斩落,太清剑就像一条白龙,在风雨中裹挟着浩瀚的元气,直接斩向半空中的那道残影。 “啊,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有鲜血在风雨里飘落,残影逐渐开始模糊,直至化成一只三米大小的黑色青蝠,不断挣扎拍动着翅膀,声音嘶吼道:“这不可能,没人可以在风雨里找到我的!” “呵,云水蝠王!” 陆雨看着半空中那只蝙蝠,那双毫无色彩的眸子,没有丝毫情绪,淡淡的说道:“这就是你的自信?” 第一百零六章南衣 细雨如丝,不停的滴落下来。 天空上沉重的乌云,在不断翻涌卷动,阵阵轰鸣的雷声不绝于耳,空气里都是阴冷潮湿的气息。 竹林周围的气氛有些沉重。 卢白面色惨白,他看着远处草庐上空的妖气,咧着嘴角,似是有些自嘲的说道:“赵院长,如你所说,果真不是人啊!” “云水蝠王。” 赵三醒双眼眯成细线,他目光望着远处的竹林,声音清冷的说道:“坐照境界的云水蝠王,果真是好本事,竟然能够隐藏在我们周围这么长的时间。” 夜冷冷突然扬起小脸,很是认真的问道:“他是妖?” “当然是妖!”卢白面容有些复杂,沉声说道:“云水蝠王生于南岳云水泽,天生善于云水,喜欢在阴暗潮湿的天气出来捕食猎物,可以在阴雨多云的天气里隐藏身形,即使在平常也是动作快的惊人,很难让人发现踪迹,是真正的云水大妖啊!” “云水大妖!”夜冷冷小小的脸颊,在风雨中有些红扑扑的可爱,只是她整个人总会不经意间的就散发出若有若无的冷意,似乎比这整个山顶的风雨,都要冷上几分。 赵三醒看着她的样子,眉头微皱,他虽手牵着夜冷冷的小手,可掌心沁凉的感觉,让他自己心里总是有种荒谬的错觉,只觉得眼前这少女的冷意,仿佛始终都透着那种可以蔑视生命的存在。 “不对,她应该是对生命充满希望的!” 他赶紧摇摇头,心里想着当初苏珂的草木剑意,可是把生命希望的信念全部寄托于绿茧上的。就连那株七色荷,也都是充满生机的,按照他的想法,夜冷冷的出现,是应该活泼可爱的模样。 可现在。 赵三醒脸色有些晦暗不明,低头看着自己牵着的夜冷冷。 可爱,但冷意逼人。 他心生感慨,就好像有块石头堵在自己胸口,可具体为什么又有些说不明,道不出的意味。这让赵三醒自己心里很难受,不清楚应该怎么做,也不清楚应该做些什么。 “也只希望这孩子自己能活的开心点。” 赵三醒看着伞下的夜冷冷,心里正想着的时候,天空忽然阴沉的隆隆作响,一道黑影自风雨中掠过,想要冲出这片天地。 “哪里逃!”陆雨手持太清,急速掠过的同时,半空中等待已久的墨甲军,同时驾驭白敛鹰振翅俯冲下来,竹林周围的洪武卫,守拙境界的气息在此时犹如一道道城墙,围守的牢不可破。 云水蝠王三米的妖身,已经满是血迹,狰狞的兽脸充满戾气,两道骨肉般的羽翼不断振动,在风雨中留下一道道模糊的残影。 他试图想要突破这片包围,可陆雨手持着太清剑,在他身后始终穷追不舍,半空中墨甲军驾驭着白敛鹰正在守株待兔,周围墨竹林还有着洪武卫的包围。 “该死!” 云水蝠王丑陋的兽脸,变得有些狰狞,四面楚歌,没有自己离去的道路。 “也只有试试这里了,希望他可以出手帮我!”云水蝠王振动着两道骨翼,在半空中留下一道残影,下一刻就出现在那片平静的湖水上。 雨丝滴落,砸在平静的湖水上,泛起一道道涟漪。 “这……这云水蝠王冲着咱们飞来了!” 周先生也在此列,他看着远处的云水蝠王,自湖面上如蜻蜓点水般的掠过,心里虽然畏惧于其强大的实力,可依然面容坚毅,紧紧握着手里的戒尺,想着是不是要趁机给他几板子。 “真是找死!” “他还敢冲着咱们飞来?” …… …… “赵院长,千万要将他拦住!”远处陆雨的声音突然响起。 她虽可以战胜云水蝠王,可在速度方面始终差了半筹,只这半筹的差距,就已然让他们逐渐拉开距离。 “这是自然!” 赵三醒双眼微微眯起,目光凛然,望着幽魂般在湖面掠过的黑影,在没有丝毫犹豫。 他直接就是一指点出。 元气,境界,都是超然。 在这一刻,仿佛整片天地都已然静止,细雨不在滴落,湖面泛起的涟漪也止于此。 赵三醒是通幽境,就是仰望诸天大道,也可曲径通幽。 一指点下。 云水蝠王两道骨翼直接爆裂,经脉寸断,鲜血自断裂处不断的流淌出来。 “救我!”他整个人都已经失去平衡,妖身直坠下湖水。 陆雨手持太清停在半空,她看着云水蝠王已经擒住,心里有些稍稍松了口气的同时。视野里突然出现一道身影,白衣掠过平静的湖水,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就是一剑斩落下去,吼道:“妖怪,伤我学生,你给我去死吧!” “不要”陆雨大惊失色,想要阻止可已经来不及。 这一剑,充满浩瀚的元气,凛然至极,在长剑斩落的刹那,剑身响起一道清亮的剑鸣声音。 “这道剑鸣的声音!” 在竹林深处偷偷藏在小屋里的南宫婉儿,此时小脸有些煞白,她望着远处湖面上的白衣身影,目光充满难以置信的神情,就连声音都有些颤抖,喃喃道:“这剑鸣的声音,怎么会……顾老师!” 她茫然的站在那里,有些失魂落魄,眼圈红红的,委屈的差点哭了。 “这剑鸣怎么了?”许青云站在她的旁边,看着她的样子,有些担忧的问道:“婉儿,你没什么事吧?” 南宫婉儿摇摇头,她咬着薄薄的唇角,偷偷看着远处湖面上的那道白衣身影,心里却充满着悲怆难受,可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茫然而又无助! “青云,你相信我吗?” “我自然信你!” “那你还记得那天咱们在墨竹林里的事情吗?” “这种事情,我怎么会忘记!” “可要是我告诉你,这道剑鸣的声音,就像那天黑衣人的剑鸣声音一样,你会相信我吗?” “我当然……,” 许青云脸色蓦然失色,他抬起头来,目光望着湖面那道白衣身影,有些不敢置信的喃喃道:“顾南衣!” “顾南衣!” “是顾南衣!” “是顾老师,他把那只云水蝠王给杀了!” …… …… 第一百零七章破壳 竹林湖畔,潇潇暮雨,凉爽的清风荡过心头。 “顾老师!” “顾南衣将他杀了!” “杀的好,这等妖孽人人得而诛之,顾老师真是好样的!” …… …… 白衣胜雪,顾南衣长身而立,手持一把古朴长剑,他面容凛然,目光充满着正气坦荡,足下脚尖轻点涟漪荡漾的湖水,整个人立于漫天暮雨里显得有些出尘若画。 众人看着他的样子,目光赞叹,只觉得胸怀激荡,心悦诚服于顾南衣的英勇果决,不畏生死。可最让人难以忘怀的,还是他斩向云水蝠王的那一剑,犹如怪鸟鸣叫的剑鸣,荡涤人的内心,剑斩妖孽时候的顾南衣,是那般的潇洒自如,简直就是大快人心。 “顾老师,好样的!” “这才是我书院的先生,佩服啊!” 书院众人都有些沸腾,对这位向来深居简出的顾南衣,刮目相看已经崇拜到了极点。 潇潇暮雨,自天空降落下来的水气,在经过湖面微凉的气息时,突然慢慢变冷。 因为陆雨现在就很冷。 她手持太清,眼帘低垂,没有人可以看清她的表情,可却能感受她整个人浑身上下透着的冷意:“顾南衣,顾南衣,你好大的胆子,是谁给你的权利,让你杀他!” 顾南衣抬头看着她,想了想,很是认真的说道:“这等妖孽心狠手辣手段残忍的杀我学生,我又有什么理由不杀他?” 他说的理直气壮,正义凛然,是为了自己的学生,除恶扬善,已然站在道德的最高点,让众人再次心生敬仰,好不佩服! “你放肆!”陆雨双眼眯成细线,目露杀机。 没有人能够清楚她心底的愤怒,精心布局,只为活捉梁无心的完美计划,都在眼前男子那无所顾忌的一剑之后,全部都功亏一篑。 她深深吸了口气,强忍着心里的怒火,冷声问道:“这里什么时候有你出手的权利?有我悬剑司在,用得着你出手?你可知为了活捉此妖我悬剑司耗费多少心血?” 顾南衣持剑沉吟道:“我只知道你们悬剑司的办事效率,真的很差!” “哈哈,真是笑话,”陆雨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她怒极反笑道:“我悬剑司若真要杀他,早就墨甲军洪武卫大军压境,用元气剑意就可将这云水蝠王碾压成碎尸,哪里用得着你在这里逞英雄!” “这我不知道,我知道他杀我学生,就该死!”顾南衣白衣如雪,他摇摇头,满脸的正义凛然,在漫天细雨里手持一把古朴长剑,剑锋上有鲜血滴落在湖中。 微凉的湖水里,是已经死于剑下的云水蝠王,正漂浮在湖面上,狰狞的兽脸怒目圆睁,似是死不瞑目。 “呵呵,果真是愚不可及!” 陆雨此时只觉得心里愤怒到了极点,胸口有些发闷的难受,她不清楚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可是瞧着周围那些还在为顾南衣的脑残行为欢呼的众人,心里就有种憋闷的怒火,还有些不被理解的委屈。 说到底,她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罢了。 精心布局,结果落得这般结果,可却又无可奈何,纵然悬剑司再如何霸道,可这件事情的对与错,已经不是自己可以说得清的,也已经没有必要说清。 只是她感觉真的有些委屈。 委屈的都快要哭了! 可她不能哭,她是悬剑司的司首大人,是不可以哭泣的。 “白痴!” 陆雨抿了抿苍白的唇角,她抬起头来,最后再次看了眼湖水上已然万人敬仰般的顾南衣,目光虽然杀机凛然,可却也只不过就是看了眼,不愿再去搭理。 “将云水蝠王的尸体带走,咱们回郢都!” …… 事情当然还远远没有结束,因为《大魏剑经》始终都没有消息,云水蝠王的死去,让整件事情的线索全部中断,看似水落石出,可却又处处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地方。 陆雨很想将整件事情彻查清楚,可她是悬剑司的司首大人,不可能永远都驻守在这落仓书院。再有郢都少司命传来的手谕,已经让她不得已做出决定,只能早些带着云水蝠王的尸体赶回郢都。 盘踞在落仓山下的洪武卫,也开始休整有条理的撤军,至于是北上还是要继续南下,也许就连洪武卫的单将军也不清楚,因为这件事全部都要看楚王的真正意思。 墨甲军反倒没有太多束缚,白敛鹰在落仓山振翅掠过,来时的气势汹汹在经过杀生石的那场战斗,也已经全然不在。除了当初死于卢白剑下的崔炎,墨甲军十余名坐照境界的强者,伤亡过半,是真的有些元气大伤。 “陈留郡,东泽山岳!”方墨白站在白敛鹰宽阔的背脊上,他眼帘低垂,俯瞰着整片山河,心情有些格外沉重,可目光却杀意凛然,轻声喃喃道:“均衡教派,杀生石,这笔账咱们早晚都要算清!” 他说话的时候很轻,在白敛鹰振翅呼啸时候的寒风里,甚至都有些微不闻,但男子一诺,重若千钧,谁又会去怀疑这句话的分量呢? …… …… “青云,他们走了啊!” 落仓山顶,七月的山风有些微凉,吹的南宫婉儿的小脸红扑扑的可爱。 许青云有些感慨道:“是啊,来的匆匆,走的也匆匆。” 南宫婉儿看着山下逐渐远去的军队,有些着急的说道:“可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 “你是男孩,怎么可以不知道!” “额,我是男的,可这件事跟男女有什么关系吗?” “我爹说男孩就应该顶天立地,这件事情就应该你去做!” “我……我去杀了顾南衣?” “不行!你会死的!” 两人沉默的站在山顶,山风吹过眼帘,他们眨着明亮而又单纯的大眼睛,瞳孔深处倒映着远处辽阔的山河,看着天地风卷云聚,只是可心里压抑的感觉,却始终萦绕着心头,这也是两个七八岁的小孩子,第一次感受到生活的无助与茫然。 “我现在很怕他,不敢去上他的课,虽然他总是微笑,可我知道那是他善意的伪装。” “这就是周先生说的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青云,我做梦都想把这件事告诉书院里的所有人。” “没用的,”许青云微微叹气,道:“现在所有人都相信他,没有人会相信两个孩子的!” “再说,咱们也没有证据的!” “可冷冷呢?她可是见过那人的,她说的话总是有人信吧?” “没,她说她好像忘记了过去!” …… …… 七月已经逐渐远去,在历史上不会留下丝毫痕迹,只是此时在东泽山岳的地脉深处。 有一颗沉眠于灵海彼岸的蛋,突然间就咔嚓的一声…… 破壳! 第一百零八章所念隔山海 东泽山岳极土木之盛,山峰巍峨,草木葱郁,山脉连绵于南山,陈留两郡七县十二城。深山古林,依靠着烟波浩荡的祈水河畔,充裕的灵气养育了半个郡县的生机。 在临近南山郡祈水深处的地脉,这里灵气充裕的程度,较之整条东泽山岳的地势来说,简直就是不可多得的人间福地。已经犹如细细银尘的灵气,在地脉深处缓缓流动,不断哺育滋润着山川大地。 这是整个世界的平衡,万物生出天地间的灵气,这些弥漫在天地间的灵气又反哺于世间万物。 均衡,是为永恒。 只是东泽山岳福泽万里,也只有这条地脉深处的纹理,显得有些很是不同。 就像是堵住了两端,不在让灵气乱走! 整条地势脉络只是在不停的吸收着天地灵气,却不曾反哺丝毫灵气于天地间。 这是一种很自私的行为,可遭天谴! 只是当初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却是慧明禅师心境坦荡,只为镇压乱魔钟的魔气,用佛门大无私之心根据《水经注》,足足用了三年寻龙,十年点穴,方可改变了这片地脉纹理。 灵气充裕的难以想象。 在地脉深处,这些灵气已经隐隐变成实质,化成细细晶莹的银尘,在黑暗的大地深处慢慢流动着。 就像夜空里的银河,光华流转。 只是在这条银河的上面,漂浮着一颗绿意盎然的蛋,晶莹剔透的蛋壳,上面有着淡淡的生机。 这颗蛋,由来已久,似乎就是那天清河王徐正萍的道石剑意,在斩断这里地势的时候。 她就已经存在。 不畏惧地脉灵力的烧灼,也不畏惧灵力海洋的窒息热度。 她就这般很是平静的沉浮着,不断汲取着地脉深处的灵力。 日日夜夜,漫长的时间,都在随波逐流,可这里始终是个封闭的环境。 地脉的尽头,就是再次回到原点。 可她却不厌其烦。 只为了心中念,不断的在地脉深处吸收着灵力,蛋壳也愈加晶莹剔透,生机盎然。 直到这个月圆的夜晚。 地脉深处的这颗蛋,在银色浪潮的拍击下,碧绿色的蛋壳突然间就破裂开来。 ‘吱吱’ 就像是这个世间的第一道声音,划破黑暗寂静的地脉深处,给这死气沉沉地底世界,终于带来一丝生机。 哒 …… …… 这枚碧绿色的蛋,流淌在灵力的河流里,里面似是有着什么东西,正在不断咬着蛋壳的碎片,发出轻微的‘哒哒’声,那道断裂的痕迹也正在不断蔓延。 ‘咔嚓’ 直至整条蛋痕直接断裂。 一条可爱的小白蛇,突然从蛋壳里伸出小脑袋来,乌黑的小眼睛似是沉睡已久,带着几分睡眼惺忪的感觉。 她看着眼前的世界。 黑暗的地底深处,充裕的灵力海洋,犹如夜空中最美丽的星河,映着她乌黑的眼睛愈加明亮。 ‘吱吱’ 她吐出的这道声音,不像一般小蛇那般发出‘丝丝’的声音,而是有种清亮悦耳的‘吱吱’声,显得有些呆萌可爱。 银色的河流,正在不断的流动,照亮地脉深处的黑暗。 她有些茫然的低着头,正吐着自己红红的小舌头玩耍,只是当看见自己只有不足三寸大小的白色蛇身的时候,突然间就有些目瞪口呆。 因为在她的印象里,自己好像是一条青蛇。 似乎沉睡的太久,睡得太沉,脑海里的记忆,也在支离破碎的不断回想起来。 可记忆最深的地方,她是赤吾青蛇! ‘吱吱’ 她有些愤怒的垂下眼眸,看着自己不足三寸大小的蛇身,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在这银色河流里泡的太久。 她已经变得有些发白。 不, 发银,是银白色的。 她就像这片黑暗里的银色河流,光华流转,充满着梦幻般的色彩。 ‘吱吱’ 可她很不满意,还有些生气! 这条不足三寸的小白蛇,突然就在碧绿色蛋壳上不断挣扎,吐着自己红红的小舌头,有些很是气愤的撕咬着蛋壳。这种感觉就像小女孩的起床气,怎么样都感觉不愉快,只想不断的发着脾气,恼火的踢着被子。 ‘吱吱’ ‘吱吱吱’ ‘吱吱吱’ “好气啊!怎么会变成个这样吖!” 她摆动着自己的银色尾巴,想要将蛋壳拍碎,可此时却突然震惊的呆在那里,因为她发现自己竟然可以说出人话了! “吱吱,我终于可以说话了!” “吱吱吱,这该死的银色,我可是赤吾青蛇,这让我以后怎么出门见人!” “不对,是见他!” 赤吾青蛇突然僵在那里,乌黑的小眼睛里充满着思索的意味,因为在她现在的记忆里,还不太清楚这个‘他’到底是谁,只是习惯性的就脱口而出。 可当过往的记忆,在漫长的等待里,不断支离破碎的回复过来。 她这才慢慢的抬起头来,目光望着头顶黑色的大地,心里想着你现在应该就在我的上面,只是我却在你的下面,你我之间隔着的是这片山海。 她心里不禁就有些微微难受,低垂着头,不想再去看自己的银白色蛇身,只是有些失落的趴在蛋壳上,轻声呢喃道:“青云,我现在这个样子,你会不会不认识我了啊!” 生气,不是因为自己的变化,而是害怕他不再认识自己! “好生气吖!” 小白蛇垂头丧气的趴在蛋壳上,随波逐流,银色的灵力河流不断蔓延流转,她看着上面跳动活跃的灵力,突然就抬起头来,嘟着自己可爱的小脸蛋,狠狠的说道:“哼,不管了,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早点吸收灵力,让我能够恢复出以前的实力,早点突破这地脉深处。” 银河流动的地方,就是大地深处的地脉,充裕的灵气让这里看上去显得有些波光荡漾,充满着勃勃的生机,可却没有丝毫生命的存在。 因为这里的灵力,充裕的能够灭杀生机。 可小白蛇却毫不畏惧,她摇摆着自己漂亮尾巴,冲着整片灵力海洋直接就跳了进去。 酣畅,舒适,她游走于整条地脉,就像一条白色的鱼儿,不断吞噬着银色的灵力。 良久过后,她再次露出水面,气息隐隐壮大几分。 “许青云!” 小白蛇抬起头来,她望着头顶黑色的大地,磨了磨两颗尖尖的虎牙,恨恨的说道:“你要是敢忘了我,我就把你吃了!” ps,今天发现qq浏览器,起点还有很多的读者支持打赏,真的很感谢你们, 第一百零九章七月末 当落仓书院山门前两旁葱郁的古树,在凉意袭人的微风里,突然飘下隐隐有些泛黄的秋叶时。 整个七月就已经逐渐离我们远去。 落仓书院还是那个落仓书院,依然是南山陈留两郡知名的学府,早晨学堂响起的郎朗读书声,伴随着晨起微亮的日光,许青云也刚好拿着包子匆忙的赶回学堂。 已经不清楚这是吃的第几个包子,可腹中饥饿的难受程度,让他不得不早些准备饭食。对于别人来说,一日三餐是在平常不过的事情,可对于现在的许青云来说,能够吃饱真的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除了整日在韩先生的竹林里握剑刻字,自己唯一能够做的事情,也只有跟着书院里的同学蹭吃蹭喝。刘致和现在见到许青云,直接就吓得赶紧跑路,南宫婉儿也有些愁眉苦脸,因为最近自己的饭票大半都给了他,可依然满足不了许青云惊人的食量。有时林雨诺也会带来自己亲手做的米粥吃食,武岳甚至已经把给何宁留着的红薯,都给了许青云。 可还是不够! 许青云也不清楚这是什么原因,只是感觉随着自己的境界越高,丹田里得灵海愈加壮大,他自己也就越觉得饿! 整日上课都是有些无精打采,不论是周先生枯燥的元气指导,还是国韵文综的知识储备,他都有些兴趣索然,还不如看着窗外的荷塘秋色,可是这样也依然免不了忍饥挨饿的痛苦。 “快点下课,我要去韩先生那里吃烤肉!” 生活就是如此,只有挺过麻木难受的饥寒交迫,总是会有自己喜欢的美味,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当已经握剑两月的许青云,在光洁平整的石壁上面,初次刻满七千字《三藏法经》的时候。龙胆石剑也不在那般沉重,显得有些得心应手,就像一支泼墨山水的妙笔。 花开满院。 时间在慢慢流逝,年少的我们也在不断成长。 直到那个和风细雨的暮晚,林雨诺在苍茫的暮色里成功启灵,光线和水意纵横交错,灵气和剑意相互融合,代表着这道世间至强剑意,真正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这次暮色下的启灵,成功的展现出林雨诺的剑道天赋,让书院先生们震惊于她在未来的潜力,院长赵三醒虽然已经通幽,对于天赋看的也不是那般重要,可眼前少女的剑意却不得不让他认真郑重起来。 就连许青云都不得不感叹,这个世界总是有那么一些人,代表着整个时代的传奇。就像一千两百年前的大魏武帝,就像南岳苏柳斋的那位夏小荷,就像八百年前修为已至八境的蜀山剑主。 “也许你也会成为这个时代的传奇!” 许青云对于林雨诺的剑道天赋,心里始终都有些期待,可想要成为真正的传奇,天赋代表不了一切,只希望她能够在未来的道路上,走好自己脚下的路。 路,都是自己走的。 可只有许青云自己的路,充满着莫名的茫然还有迷途,他不清楚自己脚下的路在何方,也不清楚自己当年在蜀山破灭时候的信念,到底还能够坚持多久。 “老头,等着吧,当年想着要杀你的人,我都会去慢慢的去找他们算账。” “还有把我赶出大河州的亲人!”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若是在不去追寻心中信念,也许真的就要迷失于苍茫的人世间。 就像夜冷冷,她已经迷失于过往的曾经。 许青云每次去赵三醒住着的那片梅林,都能见到小姑娘茫然的坐在梅树下的秋千,她衣着白色的纱裙,流苏般的黑发垂落在腰间,划破了炙热的阳光,倾泻而下,光芒在发丝的表面流淌着,映着本就晶莹剔透的肌肤,愈加显得完美无瑕。 她坐在梅林的秋千上,整个人却像一座冰山,始终透着一种冷意,冷的让人心惊,冷的让人心碎,冷的让人噤若寒蝉,不敢靠近。 他走上前去,轻声问道:“冷冷?” 夜冷冷抬起那双清澈的眸子,犹如冰山般的冷意,在见到许青云的时候顷刻间就已融化。她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上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就像冬日古城温暖的阳光。 很暖,她扬起精致的小脸,开心的笑着说道:“青云,你怎么来了!” 许青云笑了笑,他觉得这个时候的夜冷冷,也不是那么冷。 时间就像吹皱的湖面,没有人在意他的去留,可却珍惜他的过往。许青云陪着她坐在秋千上聊着天,直到很久的时候,他才抬起头,很是认真的问道:“冷冷,你真的忘记了过去?” 夜冷冷微微一怔,她有些茫然的抬起头来,那双清澈的眼眸,再次充满了冷意。 犹豫良久,她垂着眼帘,默默的摇头说道:“没,” 许青云深深吸了口气,果然如此,他再次问道:“那你还记得当初害你的人吗?” “我,自然记得!” “是顾南衣?” “是!” “可你为什么不去……” “因为我要亲手杀了他!” …… …… 夜冷冷的冷,是因为仇恨,是因为对顾南衣的仇恨! 即使当初在那颗绿茧里,春风化茧,草木剑意的生命气息,七色荷里的生机希望,也没有办法消除她心里的仇恨。 许青云理解这种仇恨,因为他也有这种仇恨,是对当年那些灭蜀山敌人的仇恨,是当年那些将他赶出大河州,亲人背板的仇恨。 但不可否认,有时候仇恨真的是帮助一个人成长的最大动力。 许青云对此深信不疑,只可惜自己现在太小,在楚国真正大人物的眼里,自己只不过是苟延残喘的蜀山余孽,在庞大的帝国面前兴不起丝毫风浪。 “我不会着急,因为事情不都是一件一件一件一件一件一件一件一件……做完的吗?” 他看着远处辽阔的天空,山顶微凉的冷风,吹走那片幽幽的白云,也带走了七月最后的一片落叶。 春去,秋来。 落叶在飘落,在冷冽的寒风里,泛黄,凋零,直至最后零落成泥碾作尘。 再次开始一个新的轮回。 --------第二卷,终。 第一百一十章五年 春去秋来,五年时光,眨眼间就已然流逝。 日暮微光,古树幽幽,盛夏的晚风从葱郁的古树间吹来,荡过东院南湖平静的湖水,带来几分干净清爽的气息。 “青云,你死哪去了啊!” “你可真是急死老子了,他们都忙着去乾元阁里寻找功法,你就不能长点心吗?” “周大炮可是说了,你要是在不去上课,他可就要去南山郡找你叔父说说了啊!” 良久,声音有些气急败坏,吼道: “行行行,你就好好藏着吧,老子现在就走,不搭理你了!” …… 暮色有些深沉,将树林里古树的影子拉的很长,傍晚金色的光晕挂在静幽幽的树林里,看上去就像渡上层淡淡的金色细沙。在朦胧的暮光里,少年衣着宽大的黑白院服,显得体格有些臃肿,行走在林间小路上的时候,将傍晚的暮光里撑起一道很长很宽的影子。 就像是山岳。 直到他从暮色中走出,影子也在逐渐变小,渐渐露出那有些肥胖的身子,可爱的肥肥脸颊,还有那双乌黑明亮的小眼睛,充满着灵动狡黠的样子,正是小胖子刘致和,只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体格终究还是有些长势惊人。 他看着周围幽静的树林,静悄悄的就连半个鬼影子都没有,心里就有些愤愤的恼火,怒道:“许青云,你不出来就等着滚去藏罚抄经文吧!” 刘致和满脸怒容,愤愤离去。 古树幽幽,当暮色逐渐暗淡,银色的星河挂在漆黑的夜空,古树林间夏蝉微鸣的声音,显得格外清亮。 正在此时,一条红色的锦鲤,嘟着自己可爱的小嘴,在平静的湖面上游来游去。 她一边游着,一边吐着小小的气泡。 透明的气泡,在湖面上慢慢变大,银色的星辉洒落下来,让这个泡泡看上去流光溢彩。 ‘砰’ 就像所有寄托希望的美梦,总会有破碎的时候,可小红鲤却丝毫不曾气馁。 她继续嘟起自己可爱的小嘴,不断吹着好看的气泡。可吹着吹着,却忽然发现周围又多出了好多好多的气泡啊,扑通扑通的不断从湖底就冒了出来。 小红鲤睁大了眼睛,满心欢喜,就想着上去亲亲这些气泡,可整片湖水突然间溢出了水面,她显然吓了一跳,就想要早些逃离这里。 “呼,真是憋死我了!” 已经记不得多少夜晚,沉浸在这片冰冷的湖底,少年依然手持着那把沉重的龙胆石剑,自湖底冲出水面,因为长时间在湖底闭气,他干净清秀的脸颊有些憋得通红。 可那双眼睛却显得格外明亮。 如果说夜空中最具璀璨的光芒,是那条银色的星河,那少年的这双眼眸,就是整条银河里最亮的那两颗星辰。 深邃,明亮。 五年的时光,让少年已经逐渐长大,从侧面看着他的时候,他有着一张棱角分明的侧脸,在沉静的月光下,乌黑卷曲的睫毛上流转着淡淡的月华,看上去显得有些干净可爱。当他沉默的垂下眼帘,双手慢慢的捧起湖水里那条已经傻掉的小红鲤,用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她不停的看。 “你若是还在这装死,我就要把你吃了!”他说的时候的声音,还带着几分戏谑的孩子气。 小红鲤感受着他呼出的气息,吓得整条鱼身都颤了颤,在不敢继续装死,只能睁着自己那双可怜兮兮的小眼睛,满是恳求的期望着他。 许青云叹了口气,将小红鲤放回湖中,有些遗憾道:“若不是你已经有了几分灵智,肯定是我今天的晚餐!” 小红鲤逃命似的赶紧远远游去,猫在深深的水底,睁着那双滴溜溜的小眼珠,紧张兮兮的望着那少年。 许青云莞尔笑笑,只是瞧着这傻鱼又开始冒头盯着自己,在那发呆出神,他想了想,突然就冲着她做了个鬼脸,这次直接吓得小红鲤藏在湖底再不敢冒出水面。 “呵呵,这傻鱼!”许青云摇头失笑,手里紧紧握着龙胆石剑,直接就掠出这片湖水。 五年的时光,可以改变很多,就像当初的小孩子,现在似乎真的已经有些长大了。虽然依然是宽大的黑白院服,可也不在显得那般宽大,让人只觉得有些修长高挺。 他手握着那把龙胆石剑,院服满是水渍,在月下拉出一道很长的影子。 “三个月的修炼,已经完成,湖底已经让我用龙胆石剑,全部都刻满《六轮法经》的篆文。” “只是不清楚师姐又去哪里帮我寻药,何时能够让我晋级守拙。” 许青云坐在高高的树枝上,用小手斜撑着脸颊,一手轻扣着横于膝盖上的石剑,皱眉陷入沉思。 他早已不是当初懵懂的少年,对于修炼的事情也慢慢清楚,逐渐明白自己体内丹田灵海的浩瀚程度,那可是已经足足拥有八米的长度,若是不小心传出去,恐怕整个楚国可能都会沸腾。 可这都是自己五年的心血。 人生有几个五年,修士可能长寿,但对于现在的许青云来说,五年真的不少。整日废寝忘食的不断修炼,只是因为自己的信念,因为埋藏在心底的仇恨。 可以让他握剑龙胆石,在水势压力的冲击下,强忍着经脉的剧烈痛楚,不断刻字锤炼着自己体内的灵力。还有大师姐东奔西走不断帮助自己寻找丹药,将体内的灵力提纯再次壮大,这才有了今天丹田里的八米灵海。 现在的许青云,灵力早就充沛于全身经脉,丹田灵海也可以自成体系。 距离着守拙境界只差关键的一步。 可这一步,他却迟迟不曾迈入,不是许青云自己不想,也不是他不能。 主要是大师姐苏珂的原因,她一直都有意的限制自己的境界,不让自己过早的迈入‘守拙’。 “师姐是想要让我成就完美灵海!” “三米成湖,七米为河,十米方为真正的灵海。” “普通修士都能勉强成就三米,稍稍有点天赋的,大多也都是世家道子那般的人物,可以成就七米。” “至于十米,可是真正的完美灵海,丹田里元气浩瀚的程度,简直就是可以跨境筑基。” “可十米的灵海,只是存在于真正的天骄道子!” “师姐就是为了让我成就完美灵海,这才不让我早些跨入守拙境界。” “只是这都已经五年了啊!”许青云眼帘低垂,他看着手里这把龙胆石剑,陪伴自己五年的时光,已经让剑身布满细小的裂痕,他有些微微心疼,喃喃道:“我虽然有信心成就完美灵海,可也不清楚要等到什么时候!” 第一百一十一章第二境 夜色幽幽,竹林显得有些寂静,苍劲高挺的绿竹在月光下显得青翠欲滴。 许青云独自走过竹林小路,回到东院自己居住的地方,院落空荡幽静,何宁师兄因为修为已至守拙,年纪也已经不小,早在半年前就带着武岳小姑娘出门游历。 现在这间小屋,只有许青云自己居住。 他将屋里的油灯点亮,取出藏在床底的信笺,在微亮的灯光下字迹有些模糊,可依然能够瞧清娟秀的字体,字里行间都透着对自己的浓浓关心。 “青云,你现在还没有‘守拙’吗?” “不过不要着急,修炼这种事情总是要慢慢来的,等过几天我在去姑姑那里要几颗雪参丹,这对于启灵固本培元有着很好的功效。” “青云,我前些天跟着姑姑去灵鹫宫的宫顶玩了,那里可真冷,不过风景真的很好。太阳就像在自己的眼前,慢慢从云海上面升起,又大又圆真的特别好看!” “对了,青云,你现在肚子是不是还会莫名其妙的很饿?” “不过没关系,我会让南去的商队给你带些腌制好的鹿肉去的!” …… …… “青云,我有点想你们了!” …… …… 幽静空荡的小屋,烛火在微微跳动,映着许青云的小脸有些晦暗不明。 南宫婉儿已经离开书院两年,早在同学们相继启灵,也只有她丝毫没有征兆。学院不收超过三年没有启灵的人,这不是残酷,只是事实罢了。三年未曾启灵已经是过了人生最重要的阶段,即使继续留下也不过只是徒劳。 可南宫婉儿不同,她不是不能启灵,只是因为有着自己的原因,就像许青云这般追求完美。 “天山灵鹫宫的小公主,已经十几岁都没有启灵,这种事情要是传出去,恐怕没有人会相信!” 许青云深深吸了口气,他将手里的信笺收好,手拄着脸颊,望着窗外夜幕下的星辰。可以感受着天地间的灵力流转于周围,心里虽然有些怀念那个喜欢多管闲事的婉儿班长,可此去经年也未必不是好事,自己现在要做也只有努力修炼,成就自己的完美灵海。 他这样想着,就开始闭起眼睛再次修炼。 体内《灵蛇龟息术》疯狂运转,这本赤吾给自己留下的吐纳术,在经过漫长时间的熟悉,早就像呼吸一般流畅自然。周身经脉犹如饥肠辘辘的贪婪灵蛇,疯狂吞噬着天地间的灵力。神龟犹如吝啬的老叟,将流转经脉的灵力再次淬炼,偷偷的沉淀于丹田。 整整一个晚上,许青云都在沉默的修炼,有时候修炼吐纳,灵力流转于周身经脉就是最好的睡眠。只是有些太过耗神,因为意识长存,你能够清楚的感受到时间缓慢的流逝,心神太过厌烦疲惫,很少有人愿意这般废寝忘食的修炼。可许青云却不在乎,只要能够早日成就‘守拙’,这点修炼的程度又算得了什么? 早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紧接着就是刘致和的吼声: “许青云,你在不在家!” “快点给老子滚出来啊,再不出来我就撞门了啊!” 阳光自窗前如细沙般倾泻下来,映着少年清秀的眉宇,有种淡淡的沉静气息。他慢慢睁开眼睛,瞳孔明亮的就像星辰,可眼底深处却流露着几分遗憾和无奈。 “整晚不停的修炼,丹田灵海也不过就是增加点点的灵力,实在有些微不足道。” 许青云起身撑了个懒腰,不断舒展着已经麻木的筋骨,心里虽然有些遗憾,可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丹田八米的灵海,在整个楚国的历史里恐怕都不会有过。这已经是丹田瓶颈的桎梏,想要寸进难如登天。 “现在不论怎么修炼,丹田灵海都不会得到显著的提升。”他拧着眉沉思,想了想叹道:看来现在我也只能等着婉儿班长托人送来的雪参丹了!” “许青云,你在不出来,老子就撞门了啊!”院门外面的吼声愈加的响亮震人,咚咚敲的门板都在颤抖。 许青云耐不住烦闷,只能先去把门打开,只是瞧着门外的来人,有些微微吃惊,道:“你怎么也来了?” 几年时间,当初有些倔强的小女孩,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少女衣着宽大的白色院服,黑色的长发,在日光下流淌着深邃的光芒,映着白如玉石的脸颊,显得晶莹剔透。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林雨诺那双明亮眼眸里的剑意,也就愈加纯粹而又内敛。 她看着眼前的许青云,抿唇笑了笑,道:“我来看看你!” “你没去乾元阁选功法?”许青云有些意外的问道。 “还不是为了等你!”刘致和扯着他的衣袖,就要带他走,匆忙说道:“大家都在乾元阁选择自己的功法,你这都已经几天没去了,这次林雨诺特意过来找你,看你还敢不去!” 许青云很想挣脱刘致和的小胖手,可却又拗不过他,只好摇头苦笑的说道:“去那里做什么,我又没有守拙,去跟着选什么功法啊!” 五境。 第一境启灵,是感悟天地间的灵力,开启自己修炼道路的起始。 第二境守拙,是体内丹田灵海已经自成体系,可以在万千道法里选择最具适合自己的功法,用丹田灵气来修炼成自己的本命功法,这种功法可以让自己的元气愈加强大而又独特。 “青云,不是你想的那样,”林雨诺慢慢跟了上来,她看着许青云眼底的苦涩,有些微微心疼,说道:“不只是‘守拙’才可以去选择功法,我跟刘致和都没有守拙境,也在乾元阁里呆了数日,只是为了提前选择适合自己的功法,也好在成就‘守拙’境的时候,不用太过着急!” 五年,不长也不短,就连刘致和都已然启灵,只差半步成就守拙。可这个世间也许真的没有完美的事情,本就得天独厚的林雨诺,在剑道上天赋惊人,可对于元气的修炼掌握实在有些不尽人意,五年的时间也都没有摸清守拙境界的门槛。 这不得不让人感叹,《周易系辞》里的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之说,世间事往往真的就只是差那么一点,但却永远都不会那么完美。 第一百一十二章打赌 乾元阁坐落在书院的正中央,亭台楼阁,土木结构的高塔型汉风建筑,雕栏玉砌,充满古色古香的意味,高度已经隐隐超过百米,雍容大气直矗立在云端。 这里也是书院最高的地方,站在乾元阁第七层楼的亭台,这里就是摘星台,也是当初邱子涵在这里观星启灵的地方。夜晚来到这里,星垂平野,仿佛抬起手来真的就可以摘到星辰一般。视线开阔,站在这里的时候,甚至都可以见到身后落仓山顶部的那处思过崖。 犹如刀锋的岩壁,就像是要将整座落仓山都要斩断。 “时间已经不早了,咱们还是先去第一层楼的地方看看吧。” 林雨诺显然是经常来,对这里的环境还算熟悉,带着两人驾轻熟路的走向乾元阁。 青石堆砌的台阶,共计三十三道,许青云慢慢的走在上面,感受着头顶阳光的炙热,心里有些微微恍惚,他似乎想起当年蜀山剑阁里的九十九道天阶……, 那是代表着天赋的道路,也只有真正的道子圣女,能有机会去尝试天阶。只是多半都会停在半路,自己当年虽然也没有成功登顶,但成绩却足以冠绝整个蜀山。 虽同样都是求学问道,可心态环境已经大大不同,当年意气风发冠绝天下的气魄,似乎真的在漫长的时间里打磨殆尽。 “我到底在怕什么?” “楚国?秦王?大燕将军府?还是大河州的那些叛徒?” “不,我不会怕!” “我已经死过一次,既然活着,就要像赤吾说的那样,用仅限的生命,去创造无限的杀戮。” …… …… 许青云双眼微微闭起,他心神摇晃,仿佛真的置身于当年蜀山剑阁的天阶古道。孤身走过最远的路,冠绝当代,意气风发的引来万千震惊的目光。 “既然当年可以,现在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他心境仿佛在此时再次发生变化,从初生楚国的微弱少年,处处战战兢兢谨小慎微,在这一刻,似乎也已经不在畏惧,心志坚定,好像真的开始有些锋芒毕露,展露出少年的无畏! 也正在此时,他耳边忽然响起几道喧嚣的声音。 “哎,宋明远,你快看那死胖子是不是二班的刘致和!” “对对对,没错,就是他上次赢了我们老三的钱,没想到在这还能碰到。” “人家估计也是来选功法的,不过我就是奇怪了,都五六年没有守拙的废物,还想着选功法?” “哈哈哈,真是笑话!” “不对,那不是林雨诺吗?还有那个什么许青……什么云的,这三人果真是废物聚会,哈哈,全都是启灵境的废物!” …… …… 五年的时间,长大的不只是许青云,曾经同年组的少年们也都已经长大,只是顽劣傲慢的性子似乎早已深入骨髓,不会在漫长的时间里打磨消失,只会在成长的道路上慢慢增长,暴露。 宋明远隔着很远的距离,就看着二班来的几人,对于刘致和他是认识的,赢了自家三弟的钱,自己早已怀恨在心。至于许青云跟林雨诺,如果说在三年前的时候碰到这两个猛人,他定然会远远离去不愿招惹。 只可惜,时间不只是让他成长,还让他慢慢变强。 有着家族的丹药,天赋本就也算不错,宋明远早在半年前就已然守拙境界。 “我境界比你们高,修为也比你们强,我会怕你们?” 宋明远衣着青色长衫,手里拿着一把长剑,带着自己的三个兄弟,四人隔着很远的地方就见到许青云几人。对着这两个从一年级,就是老师们经常喜欢哪来比较的‘隔壁人家的好学生’,他心里始终有觉得有些厌烦不服。 可不得不说,当年人家确实很厉害,八岁启灵,剑意超然足以自傲。 “只可惜你们的时代过去了!” 宋明远整了整衣衫,抬头挺胸,气势十足的走上前去,在路过三人的时候的,他用微不可察的声音,冷哼道:“人都要有自知之明,不要把有限的时间,浪费在选择功法的事情上,有这时间不如去吐纳灵力,成就守拙,也好早日摆脱废物的称号!” “你他娘的说谁废物?”刘致和闻言顿时大怒,他平日虽然看着有些温和,可那都是对待自己的朋友,此时见着宋明远如此羞辱,早已忍不住的怒道:“宋明远,他敢再说一遍,信不信老子现在都打的你爹妈都不认识?” “呵,刘致和,你打得过我吗?”宋明远双眼微微眯成细线,有些轻蔑看着他们,不屑的说道:“今天我们哥四个要去乾元阁选功法,没时间在这陪你们玩,要打咱们哪天就订好时间,是单挑还是三对三,我们哥几个哪个出来都能把你们打的跪地叫爷。” 刘致和气的脸色通红,他忍不住现在就要动手,就算打不过也要出出这口恶气,可许青云却拦住了他,自己走到宋明远的面前,清秀的脸颊微微笑了笑,露出两个可爱小酒窝,问道:“你是宋明远?” 宋明远皱眉,有些不悦道:“这还用说吗?咱们高年组还有几个不认识我的?” 他说的没错,宋明远在整个高年组还算有名。 许青云点点头,再次问道:“听说你们宋家是在陈留郡开丹房的?” “对,你有意见啊?” “那你们宋家肯定很有钱了?” “不敢说太有钱,但至少比你有钱,比你们几个加起来都有钱。” “哦,”许青云想起了什么,问道:“话说你们宋家好像有个什么才女吧?” “那是我妹妹,”宋明远问的有些不耐烦,挽了挽衣袖,怒道:“你他娘的有完没完,信不信小爷我现在就打的你跪地叫爷!” 许青云抿了抿唇角,道:“咱们就这样打是不是有点没意义?”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咱们都是书院的学生,我大楚帝国未来的栋梁,不能就像街边小混混那般打来打去,咱们应该非常重视这场比试!” “哦?”宋明远皱眉问道:“怎么个重视的程度?” “不如咱们赌点什么吧!” “赌!”宋明远双眼放光,可却强忍着心里的好奇,很是镇定问道:“咱们赌什么?” “就赌你们宋家的丹药,”许青云想了想,冲着刘致和很是豪气的大声喊道:“刘致和,把咱们的东西拿来!” “东西!”刘致和整个人吓了一跳,他看着许青云,有些不太理解的问道:“青云,咱们好像没什么东西啊!” “笨蛋!” 许青云二话不说,上去直接就将刘致和腰间的那块玉佩取下,冲着宋明远几人嚷道:“看到这块附灵玉了没有?只要佩戴在腰间,打坐吐纳灵力的速度至少超过一倍,值不值你们宋家的十颗如意丹?” “附灵玉!” 周围几人俱皆双眼冒光,他们自然清楚这附灵玉的价值,可是真正有价无市的宝贝,实在想不到这刘胖子身上竟然还有这等东西。 宋明远也不禁咽了咽口水,他看着许青云手里的那块玉佩,紧张的就连说话都有些颤抖,问道:“你确定要拿这块玉佩跟我们打赌?” 许青云回头望着刘致和,目光诚恳,很是认真的问道:“老刘,你信我吗?” “没说的,”刘致和很是豪气的摆摆手,咬牙道:“跟他们赌了,就算输了回家让我老爹把腿打断,咱兄弟也要出了这口恶气!” 第一百一十三章此去经年 “好,老子跟你们赌了!” 宋明远唯恐刘致和两人反悔,脸色憋得通红,直接大声吼道:“我愿出十颗如意丹,就跟你们赌这块附灵玉,不过咱们都要事先立下字据,输赢全凭本事,不许过后再来讨要!” “这是自然,”许青云闻言点点头,很是赞同道:“输赢就是要全凭本事,哪有过后还有找回的道理!” “好,好,好!”宋明远目光灼灼,他看着许青云手里那块幽幽翠绿的玉佩,心里仿佛有团火焰在燃烧,忍不住想要立刻把这枚附灵玉据为己有,就有些迫不及待的喊道:“既然如此,那咱们现在就去比……” “远哥,别,先别急着答应啊!”同族兄弟宋明书连忙拦住,他两人虽不是同宗,可自幼相处的还算融洽,宋明远深知这个族弟从小鬼主意就不少,此时闻言不禁双眼发亮,低头小声悄悄的问道:“明书,你是不是又有什么鬼主意了?” 宋明书小心翼翼的说道:“远哥,这附灵玉虽然珍贵,可咱家的如意丹也不是什么凡品,况且这可是整整十颗如意丹啊,咱们赢了还好说,可若是输了让叔父知晓此事,可都免不了这顿责罚。” 宋明远眉头微皱,有些不悦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可你认为我会输吗?” “这个……”宋明书犹豫片刻,很是诚恳的说道:“这个我也说不准,可咱们若是有必胜的把握,岂不是最好?” “你有必胜的把握?” “远哥,你看这……”宋明书抬手指向远处,目光充满信心的说道:“咱们必胜的把握就在这里!” “乾元阁!” …… …… “喂,你们还赌不赌?” 刘致和瞧着他们两人嘀嘀咕咕的样子,心里就有些不耐烦,直接出言喊道:“商量来商量去的,就是约个架还这么磨磨唧唧的,不打直接叫爷爷就行了!” “打,打啊,谁说不打了啊!”宋明远满面红光的走了出来,他瞧着眼前的刘致和,眼底深处的兴奋溢于言表,可却始终强忍着激动,很是郑重的咳嗽了声,慢条斯理的说道:“那个,打是肯定要打的,不过这个时间咱们可能要往后推推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刘致和皱眉问道:“刚刚不是你想着要赶紧比试的吗?怎么现在又改主意了!” 林雨诺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开口说道:“是因为你们要去乾元阁选功法吗?” 刘致和也逐渐回过神来,他脸色阴沉的难看,顿时破口大骂道:“好啊!你们几个废物白痴加蠢猪,果真是无耻卑鄙到了极点,本就守拙境界的元气修为,竟然还有些不放心的想着去学习功法,你们怎么不等着五境的时候再来找我们!” 宋明远几人脸色有些憋得通红,可依然强硬的说道:“怎么?不敢比了吗?那就直接认输好了!” “我呸,宋明远,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要脸啊!我看你就是……”刘致和气的勃然大怒,他义愤填膺的想着要上前理论,可却被许青云拦住。 “给你们三天的时间。” 他看着宋明远,竖起三根手指,道:“不过要再加三颗如意丹!” “你怎么不去抢!”宋明远大声吼道:“我们宋家的如意丹什么时候这么不值钱了? “不同意就算了!”许青云转身就要离去。 “且慢!”宋明远脸色铁青,他看着许青云手里的那块附灵玉,自己志在必得又怎会轻易放弃?他狠狠咬着牙,留下一句很是霸气的话,然后就拂袖愤然离去。 “六月初七,咱们西院惠丰湖上见!” …… …… “一群白痴!” 刘致和瞧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里满是鄙夷,不屑的喷道:“就这群脑残的智商,还想着赢老子的附灵玉,真是白日做梦!” “你说是吧?青云!” “可能吧,” “可,可能吧?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啊,就是……,反正我也说不准!” 刘致和有些慌了,他看着有些风轻云淡的许青云,突然有些欲哭无泪道:“青云,你可不要吓我啊,那块附灵玉可是我爹从滁州……” “放心!”许青云回身拍拍他的肩膀,目光充满自信,道:“若是连这两条小鱼都握不住,那我真不如就回家跟我叔父打铁去!” “哎,青云,你就少说你那个不着调的叔父吧。”刘致和摆摆手,对他那个叔父可是印象深刻,有些心灰意冷的说道:“从咱们认识你就不停的说你叔父,这都已经断断续续的说了五年,我是真的有些听烦了,你就不能换个人说说吗?“ 许青云想了想,很是认真的道:“因为我家只有我跟叔父两个人啊!” “额,对不起啊,青云。”刘致和自知失言,有些歉意的道歉。 许青云摇摇头,道:“没事,早就习惯了。” “你难道没有别的亲人了吗?”林雨诺忽然抬起头来,少女黑白分明的眸子,因为剑意显得愈发纯粹明亮,只是望着许青云的时候,目光深处透着浓浓的关心。 “应该没有了!”许青云摇摇头,亲情对自己而言,其实一直都有些奢侈,林在山于他来说,也许更多的是一种相依为命的寄托,也是对于蜀山剑阁的怀念罢了。 至于遥远的大河州? 呵,王侯将相,自古就没有什么亲情,更何况大河州的皇族,亲情对于他们来说,早已不过就是一种维持利益的血缘关系罢了! “不过,总是会有那么一个人,在你感到孤独寂寞,在你感到悲伤失落,在你感到马上就要放弃的时候,就会给你一个坚强的理由!” “总是会有那么一个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会悄悄地出现在你的梦里。” “虽不是亲人,可却胜似亲人!” “难言离别!” “赤吾!” 许青云站在乾元阁的台阶前,微风撩起他宽大的白色院服,让他看起来有些单薄。少年清秀的脸颊,有些淡淡的哀伤,他想着此时已经沉入地脉五年时间的赤吾,目光恍惚,心里突然有些微微发酸的感觉。 “赤吾,此去经年,你是否已经开启灵智?” “可还记得我?” “哼,你这条臭蛇!” 第一百一十四章四楼 许青云走进乾元阁的时候,只觉得楼阁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大,古木白玉雕砌的大厅,显得古色古香,有种雍容精致的感觉。周围摆满高大的红木书架,上面是浩如烟海的古籍,站满观阅古籍的学生,在袅袅檀香里弥漫着书卷气息。 “青云,你看他们在那!”刘致和突然指着上面说道。 许青云抬起头来,乾元阁虽然不是很大,可七层高的塔身,里面有着阶梯环绕,可以清楚的看清上面的状况,宋明远几人来到乾元阁,就没有丝毫犹豫的朝着二楼爬去,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冲自己几人做着鬼脸。 “白痴!”刘致和满脸不屑的说道:“也不知道这几个白痴急着去二楼干什么,赶着去投胎吗?” “他们应该是去选最强的功法去了,”林雨诺抬起头来,目光望着乾元阁环绕的层层台阶,心里有些微动,道:“乾元阁七层楼,除却第一层的元气修炼指导,大多都是启灵境界修炼的元气功法,也有少许的剑经杂记,宋明远他们这么着急上楼,肯定是想要为了得到楼上更强的功法!” “呵,真没出息!”刘致和闻言不屑的摇了摇头,好整以暇的整了整衣衫,很是淡然的说道:“功法就放在那里摆着,又没人跟他们抢,着什么急啊!” “好的功法自然是有人抢的。”林雨诺说道:“二楼只是最为普通的元气功法,只有越往楼上走,得到的功法也就越强大,可爬楼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只有自己你真正经历的时候,才会明白这乾元阁是多么神奇!” “既然爬楼这么困难,宋明远他们又着什么急?”许青云有些疑惑的问道。 “正因为爬楼困难,也只有去二楼,三楼这等简单易爬的楼层,去选择里面那些最具强大的功法。” “哦,那咱们……喂喂,刘致和你跑那么快干嘛啊!” “爬楼啊!”刘致和心急火燎的就冲着楼梯跑去,吼道:“你们还等什么呢,去晚了好功法可就都让宋明远他们这群白痴给抢跑了!” “也好,”林雨诺点点头,说道:“那咱们也上楼吧!” “好,咱们也去!”许青云不过刚刚走了两步,正准备上楼的这段时间里,乾元阁本就有些喧嚣的大厅,就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声音。 “靠,谁这么猛啊,竟然爬到三楼了!” “是宋明远他们几个,这宋家人可真是生猛啊!” “不对,你看宋明远的样子,他是准备还要去爬四楼!” …… …… 许青云也有些微微发怔,他抬起头来,目光可以清楚的见到三楼台阶上的宋明远。此时他正满头大汗,脸色都憋得有些通红,可依然咬牙艰难的挪动着步伐,只是为了要上四楼! 他心里有些疑惑,喃喃道:“这乾元阁的楼梯,真的这么难吗?” “当然很难!”一道白衣身影走来,他站在许青云的身旁,低声说道:“落仓书院能够成为南山陈留两郡有名的学府,最主要的就是乾元阁里的这些古籍典藏,都是书院花费几百年时间收录的功法,在楚国各派宗门里面,虽不是特别厉害,可也胜在正统完整,适合长期修炼。” “陈群师兄!”许青云心里微微惊讶,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陈群,正是五年前自己刚来书院,在山门前接过自己的师兄。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陈群有些苦笑,五年的时间,让原本意气风发的少年,气质愈加沉稳成熟,只是杜微的事情,虽然跟他么有丝毫关系,可在他心里始终觉得有些愧疚。 他看着许青云,目光有些复杂,感慨道:“三年前我修为就已然守拙,本可以离书院游学而去,去选择一个适合自己的宗门,只可惜我还没有走到半路,本来好心救人,满身的盘缠却让人骗个精光。”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就算是有人骗我,依靠着我自己守拙境界的修为,也能慢慢找到那些骗子。” “可我却真的有些心灰意冷,这也让我想起了书院里的杜敛先生,青云,我并没有什么怪你的意思,因为这不是我们的错,只是这个时代的错误。“ “我只是觉得心里有些失落,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失望。” “我现在回到了书院,在乾元阁里学习古籍明理,打算在未来的日子里,平平淡淡的在书院里教书育人!”陈群抬起头来,本就有些英俊的脸颊看上去有些苍白,他看着许青云,笑容有些苦涩的问道:“青云,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他苍白的脸颊,看上去有些酸涩! …… 许青云的心里有些微微震动,他抬头看着眼前本该意气风发的青春少年,可此时的心态就像英雄迟暮美人白头,早已心灰意冷的麻木。他心里有些发闷,很是艰难的说道:“师兄,你没必要这样!” “我现在其实过得很好,不是在为谁赎罪,也不是在逃避。”陈群笑着摇摇头,指着自己书架上的古籍典藏,似洒脱又似释怀,声音也显得轻松了不少,道:“也许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缘法,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路,这里就是我喜欢的路!” “路!” 许青云目光有些恍惚,心神摇晃,只觉得自己好像在哪听过一般,心境在此时很是通明。他欲言又止,沉默的想着自己应该说些什么的时候,周围惊呼的声音再次响起: “天啊,宋明远竟然爬到四楼了!” “这……,要不要这样啊!” “妈的,老子三楼都没上去过,他都已经去四楼了?” “四楼里面到底有什么?” “据说里面好像有秋水剑宗的《秋水经》。” “什么?” “《秋水经》?!就是那本能让自己剑气锐利无比的《秋水经》?” …… …… “哈哈,《秋水经》本少爷来了!” 已经成功登上四楼的宋明远,此时早已精疲力尽的倚靠在楼梯的雕栏上。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喘着粗气,可是瞧着眼前四楼的大门,心里充满无限的激动。 “许青云,等老子把《秋水经》拿到手里,你也就只有乖乖认输的命。” “附灵玉!” “嘿嘿!” 宋明远正傻傻的笑着,可四楼的门却突然响了起来,他吓了一跳,正要上前查看的时候,里面突然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略带好奇的问道: “你认识青云?” 第一百一十五章丹阳 “你是谁!” 宋明远吓得眼皮直跳,这道声音突兀的让他有些害怕,因为在自己的印象里,乾元阁的四楼已经很久都没有人来过,他很想现在就滚下楼去,可想着自己费尽千辛万苦的来到这里,心有不甘,就壮着胆子小心翼翼的问道:“喂,你不要吓我啊,我可是正经人!” “呃,我好像没有吓你啊!”四楼里面的声音显得有些委屈,充满无辜的说道:“我只是想跟你说说话!” “跟我说话?”宋明远眼皮再次跳了跳,问道:“你是人是鬼?” “我当然是人啊!” “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来这里看书的。” …… “估计也是跟我一样来这里选择功法的!” 宋明远闻言先是松了口气,想着这里可是书院的乾元阁,应该不会有什么恶人,犹豫片刻,他就再次壮着胆子走上前去,悄悄推开一道门缝,为了表达自己的友善,还不忘喊了声:“我也是来这里看书的。” ‘吱呀’一声,四楼的大门被慢慢推开,刺目的阳光从门缝里倾泻而出,宋明远只觉得自己的眼前,突然白茫茫的一片,出现了短暂的失明。 直到白光散尽,他这才慢慢的看清,只觉得四楼书架上的古籍,是真正的浩如烟海,已经分不清哪里是元气修炼的功法,哪里是剑经总纲的要义,哪里是古人游学的传记杂说。 宋明远有些傻眼,难以置信的喃喃道:“怎么这么多古籍,可我要找的《秋水经》在哪里!” “在西排左侧第五十六本。”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宋明远吓了一跳,只觉得自己这小心脏,真的是有些受不了,他赶紧抬头循着声音望去,只见远处书架的角落处,光线跟黑暗互相的交错的地方。 有一名白衣少女静静的坐在地上。 她手持着一卷古籍,借着窗前柔和的光线沉静的看着,目光看的很是专注。只是黑色的长发,时常因为窗前的微风撩起,在阳光下流淌着淡淡的金色光芒。 “你……,你眼睛上挂着的是什么东西?”宋明远看着她,有些吃惊的问道。 “你是说这个?”少女抬起头来,指着自己眼睛上挂着的东西,抿唇笑了笑,道:“这个是眼境,我书看的多了,眼睛就有些模糊,这东西刚好可以帮到我!” 阳光下,少女干净的脸颊上,挂着一个很大号的黑框眼镜,显得有些可爱,在她抿唇含笑的时候,总是能够感受到那种发自肺腑的亲切感觉。 “眼镜?这是什么东西?”宋明远好奇的走过去,盯着她的眼镜不停的看。 “呃,就是两块最简单的灵力镜片,根据自己的视线程度,来打磨出适合自己的度数。” “这样就可以看清了吗?” “嗯嗯,是啊,这样看的很舒服!” “真厉害!” “哈哈,厉害吧,这是我朋友教我的,他才厉害呢!” …… …… “哦,对咯,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宋明远,我们宋家可是陈留郡那个卖丹药的宋家!” “呃,……好像没听过吖!” “你……你可真是孤陋寡闻!” “……” “对咯,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郑丹阳!” …… “郑丹阳?”宋明远坐在她的旁边,看着她手里的古籍,有些微微吃惊,问道:“你还看丹书?” “是啊。” “能看懂?” 郑丹阳推了推眼镜,有些郁闷的说道:“有些不懂,有些也懂,可还是不太懂!” “看不懂找我呀,”宋明远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很是骄傲的说道:“我家可是有着陈留郡最大的丹房,种类繁多,生意经营四郡之地,还有着两名八品丹师坐镇。” 郑丹阳睁着大大的眼睛,有些茫然的问道:“丹师是什么?” “丹师就是炼丹的宗师啊!”宋明远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指着她手里的那本《丹道草木论》,说道:“你肯定是在逗我玩呢,别跟我说你看着这么高深的丹书,还不知道丹师是什么?” “丹书吗?我只是闲来翻翻罢了!”郑丹阳蹙眉道:“有些深奥,我有些不太懂,只是这四楼的书我已经都看遍了,实在没有什么可以看的,想去五楼,可我的境界又不够,只能耐着寂寞看下去。” “你说什么?”宋明远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声音都有些颤抖的问道:“你说你把这四楼的书都看完了?” “对啊,”郑丹阳有些遗憾道:“就是还差几本丹书没看,只是里面的内容读起来很生涩,有些地方我也不是很懂!” 宋明远有些不敢确定,再次问道:“你确定这里至少两千多本的书,你都看了?” “恩,看的差不多了!” “哦,”宋明远咽了咽口水,他有些紧张的站起身来,突然觉得自己在人家面前真的有些自卑,跟这种怪胎在一起,浑身都会感觉不太自在,就讪讪笑道:“那个……丹阳啊,我就先不打扰你了,你先慢慢看书,我拿本《秋水经》就走了啊!” “哦,”郑丹阳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喊道:“喂,宋明远,你认识许青云吗?” “许青云?” 宋明远刚刚抬起的脚步,再次落下,他脸色有些难看,道:“不认识!” “不是啊,你刚刚在门外明明提起过他的!” “不认识!” “你就是认识,你明明说过的!” “不认识就不认识,”宋明远让她问的烦了,摆摆手道:“他这种废物,本少爷才懒得认识!” 寂静,四楼的窗前,有微风掠过,带来几丝凉爽的气息。 郑丹阳慢条斯理的将手里的书卷放下,同时也取下那双宽大的黑框眼镜,这才抬起头来,用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宋明远,很是认真的问道:“你说谁是废物?” 宋明远在这一刻有些慌了,可少年的心性,让他依然咬牙挺着,喊道:“我说的是许青云,他就是个废物!” 第一百一十六章那个上了四楼的男人 “嗯?奇怪,这宋明远都上去半个时辰了,怎么没有一点动静?” “不会是直接就开始修炼《秋水经》了吧?” “不可能!” “没有人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将功法修炼成本命玄功!” …… …… 周围人群议论纷纷,他们对于宋明远能够爬到四楼,取得《秋水经》这本剑修功法,简直就是羡慕不已,只是这么久楼上都没有动静,就显得有些奇怪。 “青云,你不上去看看吗?”陈群回过头来,他望着眼前的许青云,目光里充满着期望道:“这《秋水经》对于你们这种剑修来说,可是一部不可多得的功法。” “《秋水经》”许青云抬起头来,他望着乾元阁的最顶层,目光灼灼有神,轻声问道:“师兄,四楼既然都已经是《秋水经》这等奇功,那五楼想来应该也不会太差,还有六楼,七楼又是什么?” 陈群想了想,说道:“乾元阁五楼的功法自然也很强,就像三百年前云水宫的秘典《云水心经》,玄天宗的《玄天锻体功》,紫薇山云守观的《道一秘境》,这些都是很强大的功法。” “乾元阁六楼的功法相对就少了很多,但里面功法的珍贵程度,却绝对不容忽视!” “呃,至于七楼……”陈群突然有些语塞,皱眉想了想说道:“七楼好像至今都没有人上去过啊!” 许青云有些意外,问道:“难道书院这么多年都没有人去过七楼?” “也许有吧,”陈群摇摇头,道:“只是时间太过久远,没有人记得太过具体的情况。” 许青云抬起头来,他看着乾元阁红木环绕的阶梯,问道:“师兄,你觉得我能爬到几楼?” “哈,你嘛!”陈群笑着想了想,很是认真的说道:“我对你还是很有期望的,你境界虽然没有守拙,可是想来四楼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只有四楼吗?”许青云微微扬起头来,脸颊映着窗前倾泻下来的阳光,乌黑修长的睫毛上有些淡淡的光芒在流转,他目光骄傲,抬头挺胸的样子显得身材很是高挺,充满自信的说道:“我要登顶七楼,去拿最强的功法!” “呵,我当是谁在这吹嘘,原来又是你许青云!” 两道人影从楼梯走下,宋明书衣着宽大的院服,怀里藏着本书卷古籍,脸颊上虽有着淡淡的汗水,可顾盼之间充满意气风发的气度,他看着许青云在楼下的豪言壮语,心里就有些微微鄙夷,不屑道:“就你这种废物还想着去七楼?真是痴人说梦!等我远哥从四楼取回那本《秋水经》,你就乖乖等着认输吧。” 许青云抬起头来问道:“你去了几楼?” 宋明书微微一愣,道:“三楼!” “你表哥呢?” 宋明书回首瞧了瞧四楼的方向,想着宋明远现在还没有出来,应该就是还在寻找功法,不过应该就是四楼无疑,他如实说道:“四楼,我远哥登上了四楼,你就死心吧,乖乖把附灵玉交出来,也免得你挨揍!” 许青云笑了笑,问道:“呵,你确定只是四楼?” “没错,我表哥就是那个上了四楼的男人!” “哦,那我这就去七楼!” “七楼?……啊哈哈哈,真是好笑,你还想着去七……”宋明书忍不住哈哈大笑,可笑着笑着,却发现原本有些喧嚣的周围,忽然间就有些寂静下来,他回首望去,顿时目瞪口呆,只见许青云早已登楼爬梯,青云直上! “这,这是……” “这是爬楼吗?我怎么感觉他像是在走楼梯?” “怎么可以这么快?难道乾元阁的元气压制没有了?” “不行,我要试试,这种机会可是千载难逢!” …… …… “我靠,不行,摔死我了啊!” “怎么可以这样,元气压制还在,他怎么可以走的这么快?” 周围的人有些目瞪口呆,充满难以理解的神情,乾元阁的楼梯自然不是简单的楼梯,对于元气的压制超乎任何人的想象,就像全身经脉都让一种沉重的力量死死的压着,即使修为高深,也都步履维艰。 可许青云现在这个样子…… 宋明书目瞪口呆,他看着许青云脚步轻快,步履很是悠然的就爬上二楼,前后也不足三息的时间,就像是在爬着自家的楼梯那般轻松,有些不敢相信的吼道:“不可能的,他只是启灵境啊,怎么可能上的这么轻松?” “不对,我要举报!” “师兄,许青云一定是在作弊,我要举报,他一定是带了某种法宝,不然不可能这么轻松!” 陈群扫了他一眼,淡淡说道:“这点你放心吧,乾元阁的禁忌阵法虽然不是最强,但若是有法宝出现定然会出现示警,不会有丝毫作弊的可能。” “可,这……”宋明远抿了抿干涩的唇角,摸着怀里这本自三楼取下的古籍功法,心里发苦,甚至有些委屈的说道:“可这不科学啊!” ……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许青云扶着楼梯的古木围栏,掌心传来沁凉的感觉,他可以清楚的感受整座楼阁的元气压制,可却没有丝毫在意,脚步轻快,依然沉默的悠然上楼。 “所谓的元气压制,不如说是元气压榨,整座乾元阁的核心就是在不停的压榨大家的元气,用来维护整个阁楼的能量输出。” “只有体内元气深厚的人,能够抵抗这种元气的不断压榨,也就可以走的更远,上的更高!” “我体内元气早已充盈八米之多,握剑龙胆石足足五年,这种压力对我来说。” “简直不值一提!” 许青云目光平静,再爬一楼,沿途也遇到林雨诺跟刘致和,两人早已满头大汗,依然在三楼挣扎,他问道:“要不要带你们一程!” 林雨诺抬起头来,骄傲的就像一只小孔雀,直接摇头拒绝道:“你还是先走吧,这种事情我是要靠自己的!” 许青云点点头,就将刘致和带到三楼,已是极限。 刘致和气喘吁吁的躺在地上,冲他摆摆手,说道:“青云,不用管我了,三楼对我来说已经很好了,你快去往上爬吧,可千万别让宋明远那小子拿到《秋水经》啊!” 许青云沉默的点点头,再次往上爬楼,只不过这一次,他终于感受到强烈的元气压制,就连脚步都有些微微迟滞,可依然沉稳的迈步前进。 不足片刻,就已经来到四楼。 可当他刚想着推门进去的时候,一道人影突然从里面慌乱的冲了出来,他衣衫褴褛,状若疯癫,手里还拿着一卷古籍,边跑边跳的兴奋吼着:“哈哈哈,老子终于拿到《秋水经》了!” “宋明远?”许青云看着他,有些微微意外,道:“这就是那个上了四楼的男人?” 第一百一十七章只如初见 能够登上乾元阁四楼,宋明远自然有着自己的骄傲。 可现在若是让他选择,他宁可今天不来乾元阁上楼,或者上楼也不要去上四楼,在或者就算上四楼也要装成乖宝宝,千万不要再去跟人斗嘴耍脾气。 “他大爷的,本少爷今天真是见鬼了!” 宋明远心路坎坷,他含着泪水喜极而泣的逃出四楼,激动地捧着那本自己千辛万苦抢来的《秋水经》,如获至宝,癫狂的险些失控,可心里总是有些微微发酸。 “郑丹阳,你这个疯女人,老子记住你了!” “娘的,痛死我了!” “还有许青云,你给本少爷等着!” 宋明远小脸淤青的地方,说话都能疼的龇牙咧嘴,可心里还是有些激动喜悦,忍不住的整了整自己凌乱的衣衫,想着等会定要拿着《秋水经》,意气风发的走下楼去,享受万众瞩目的目光,还要狠狠的羞辱羞辱许青云。 “喂,那个上了四楼的男人。”可正在此时,一道声音突然在前面响起。 “谁在叫老子?”宋明远下意识的就抬起头来,可当他看着楼梯上站着的那道人影,眼中满是震惊的喊道:“许青云,你怎么会在这!” 许青云眼角含笑,道:“我来找你啊!” “找我干什么?”宋明远吓了一跳,大声嚷道:“许青云,咱们不是说好六月初七再打的吗!” “呃,我不是来找你打架的。” “那你是……”宋明远脸色大变,双手护着怀里的古籍,厉声喝道:“难不成你是来抢我《秋水经》的?” “……” “我就是来看看你!”许青云有些无语,他看着此时噤若寒蝉的宋明远,心里有些微微奇怪的问道:“你……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哈,来看看我?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宋明远怒极反笑,道:“我变成这样你难道会不知道?” 许青云皱眉道:“你变成这个傻样,跟我有什么关系?” “呵,许青云啊许青云,你还在这里跟我装!”宋明远看着许青云无辜的样子,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怒道:“若不是你朋友,我会现在这个样子?” 许青云皱眉道:“我朋友?” “呵,装的可真像啊!”宋明远气的回身就喊:“郑丹阳,你个疯女人赶紧给本少爷滚出来!” “宋明远,你是不是找死?”里面传出的声音悠长而又悦耳,在整个楼道里回响。 “丹阳?” 许青云有些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只觉得这声音既熟悉而又陌生,心里就有种难以言述的荒谬感觉,可又有些不敢相信,怪异的心情充满复杂的意味。 “来啊,来啊,郑丹阳我就在这呢,你快来找我啊!”宋明远此时兴奋的就像是一只猴子,他前蹦后跳的就逃到楼梯下面,这里退可直接下楼保命,自然不惧里面那个疯女人,扯着嗓子喊道:“郑丹阳,你快出来看看啊,看看是谁来了!” “宋明远,今天谁来都救不了你!” 里面有着慌忙的脚步声音,还有似是撞到书本的响声,少女因为有些着急,眼镜都还没有戴上就已经匆匆的跑了出来,只是当她站在门前,目光隐隐约约望着楼梯上的少年时。 她有些微微发愣。 阳光从四楼的大厅里面温和的垂落,映着她的肌肤如白瓷般晶莹,小时候本就秀气淡雅的眉宇,此时就像长开般舒展起来,看上去显得更加精致秀气。 “你是……,” “青云?” 她抿着薄薄的唇角,因为有些近视,她看人的时候就显得格外专注和认真。只是此时那双明亮的双眼,已经慢慢浮上一层水雾,可却强忍着泪水,有些委屈的问道:“你是青云吗?” “丹阳?”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许青云心潮澎湃,他只觉得自己仿佛真的有些白痴,当年那个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小男孩,谁能想到今天竟然会出落成这般美丽的少女?五年的时间,自己当初狠下心一直都没去见她,只想让她离开自己可以坚强独立的面对生活。 可是,时间虽然真的可以改变很多,但也不能这样啊! “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郑丹阳有些腼腆的低下头,阳光将她的黑发渡上层淡淡的光芒,显得有些迷离,让人看不清她的模样,可却又如此真实,她轻声说道:“青云,我不是有意骗你的,只是家里没有男孩子,父亲又不喜欢女孩,就一直拿我当男孩子养大。” 许青云闻言突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他叹道:“郑叔果真是害人不浅啊!” “喂,你们两个在那磨磨唧唧的有完没完,不是要来打我吗?怎么不来了啊?”两人只顾着谈话聊天,真是冷落在楼梯上窜下跳的宋明远,他瞧着许青云两人那种久别重逢的喜悦,只觉得心里难受的很,就扯着嗓子嚷道:“苍天啊,大地啊,郑丹阳这个疯女人也会有这么温柔的时候,真是亮瞎我的狗眼了!” “宋明远,你白痴!” “我就是白痴,你能把我怎么办,哈哈,你来追我啊?!” “呵,你自己慢慢玩吧。”郑丹阳不在搭理他,就像小时候那般,很是自然的牵着许青云衣袖,道:“青云,咱们不去搭理那个白痴,去我看书的地方坐坐吧。” “好。”许青云说道。 两人离去,砰的一声直接就将四楼的大门关上,只留下满脸怒容的宋明远。 “你们……你们两个简直就是混蛋!” “哎,不要啊!” “郑丹阳,丹阳姐姐,我……我也想进去看看啊。” …… …… 没了烦人精宋明远,郑丹阳带着许青云来到自己看书的地方,在临窗下的角落,这里阳光通透,摆着一张干净的罗汉榻,上面单薄的锦被还有少女残留的发丝。 许青云问道:“你住在这里?” 两人虽然自幼就是玩伴,也有睡过一张床的时候,可少女早已长大,此时也不禁脸颊微红,抿唇轻声说道:“一直都是住在这里,韩先生说我生来就适合读书,让我在这里好好的学习。” “呃,韩先生?”许青云皱眉沉思,想着书院里这么多的先生,可是很少有姓韩的先生。他犹豫良久,忽然抬起头来,很是认真的问道:“丹阳,你说的韩先生,可是韩湘君?” 第一百一十八章五楼只是路过 郑丹阳扬起可爱的小脸,点头道:“对啊,就是韩先生!” “这个可恶的女人,竟然什么都不告诉我!”许青云咬着唇角,心里想韩湘君这个女人,定然是清楚丹阳的秘密,只是这么久都忍着不告诉自己,估计就是想着要吓自己一跳。 “以后不要跟韩湘君那个女人走的太近,我害怕她把你带坏。”许青云瞧着一脸单纯的郑丹阳,沉默的想了想,又有些语重心长的说道:“不过跟她学学本事倒也不错,她这个人虽然有时候比较白痴,但本事还是有些的。” 郑丹阳眨了眨眼睛,问道:“青云,你跟韩先生很熟吗?” “哈,咱们还是看看这四楼都有什么吧!”许青云笑着摆摆手,不愿多说,因为他自己的事情,不想郑丹阳太过了解,这对她来说没有一点好处,有的也许只是未来对自己的担忧。 “上善若水,虽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可我自私的想要你安安静静的做着这个世上最纯净的水。” 郑丹阳不清楚许青云的意思,她只觉得有些失落的抿了抿唇,可只要青云自己想要做什么,她总是不会拒绝,轻声说道:“四楼虽然有功法古籍两千余本,可真正价值的东西,除了宋明远取走的那本《秋水经》,也就只有我手里的这几本丹书。” 许青云闻言失笑道:“这宋明远还算有些正事,知道来四楼一趟不容易,就算挨揍也要把《秋水经》带走。” “他就是个白痴。”郑丹阳有些没好气的说道,只是瞧着许青云此时的样子,她心存疑惑,有些犹豫的问道:“青云,你不会也是来取功法的吧?” “没错,”许青云点头说道:“我来这里也是想着选本适合自己的功法。” “糟糕!”郑丹阳有些懊恼的咬着唇角,狠狠的说道:“都是宋明远那个混蛋,若不然《秋水经》肯定是青云你的!” “也不能这么说,”许青云摇头说道:“秋水剑宗的《秋水经》虽然不错,可也只是胜在剑势凌厉,只求一味的杀伐,我想要的功法,不应该是这样的。” “可是……,” 郑丹阳皱着眉,有些担忧道:“四楼虽然有着两千余本功法,可《秋水经》好像真的就已经是最好的了,其余的虽然也是名门宗派流传的功法,可大多都有些不入流,就像南山剑宗的《磐石心法》,千幻门的《百脉护体功》,这些功法在他们本门都有些不入流,放在乾元阁四楼里也不过就是为了凑个数罢了。” 许青云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走过满是古籍功法的书架,修长的指尖划过一本本尘封已久的古籍,心里独自思索着这些优劣功法得失之间对自己的影响。 郑丹阳想了想,说道:“若不然你在等等吧,《秋水经》既然能够出现在乾元阁,定然不是孤本珍藏,等几日先生们过来补充功法,想来也是会有的。” “不用。”许青云抬起头来,他目光灼灼有神,望着四楼浩瀚的藏书古籍,心里已经慢慢有了打算,声音坚定的说道:“我想去登五楼!” “你要去登五楼?” …… …… “哇,快看快看,他又在登楼了!” “什么,他不是已经在四楼了吗,难道还想去五楼?” “五楼啊!书院多少年都没有人登上五楼了?” “是……,不过他好像只是启灵境啊!!!” …… …… “都给本少爷让开!”宋明远此时已经从四楼下来,没有想象中的万众瞩目,因为风光都在许青云的身上。只有衣衫褴褛,脸上满是淤青的冲出人群,他抬头望着五层楼梯那道隐约的人影,只觉得心里有团怒火在燃烧,忍不住吼道:“许青云,你这个启灵境的废物,就算拿到强大的功法你也修炼不了,到头来还不是要让我打败!” 宋明远说的没错,就算在强大的功法,可若是实力境界不够,也不可能修炼。 许青云深有体会,在他自己心底深处的想法,只是想着要修炼大河州皇族的秘法《不死经》。只可惜当初叔父林在山就曾说过,境界不足,体内元气没有达到坐照忘光这等境界,就不要在去异想天开。 “也只有先去找本适合自己的功法,修炼过渡到坐照境界,在去想办法强行改变功法。” 功法虽然只可专修,但却也可以强行废除,再修其他功法。 许青云早已打定主意,他抬起头来,目光望的不是五楼,而是乾元阁最顶层的七楼。 “我要看看这七楼到底会有着什么功法。” 他沉着的迈着步伐,只是在四楼的时候,就已经可以感受到整座乾元阁的压力,此时还没有到达五楼,可整个阶梯间沉重的压力,让他就像深陷沼泽泥潭般步履维艰。 “不只是沉重,还在不断吸收吞噬着我丹田里的元气。” 体内丹田本就八米大小的灵海,此时正疯狂的流转于经脉,就像突然间崩溃的堤坝,整条灵海直接就失去方向,浩瀚的元气已肉眼可见的速度肆虐流失。 七米半 六米 五米四 四米 三米 “不好!”许青云脸色大变,他能感受到元气流失于体内的虚弱,心里顿时大惊,可却又不敢有丝毫犹豫,直接运转《灵蛇龟息术》,丹田隆隆作响,一只老龟突然在灵海里沉沉浮浮。 许青云怒喝:“镇压!” 神龟虽寿,可却镇压整片灵海,即使乾元阁强大的吸力,在如何吸收吞噬许青云的元气,神龟却犹如吝啬的老叟,将元气全部护在自己的身下,只是流出淡淡些许元气罢了。 “上楼!” 许青云蓦然睁开双眼,只觉得周身轻松许多,体内元气充沛,在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一步踏出。 五楼! …… …… …… “五楼!” “他上了五楼,他竟然上了五楼!” “我靠,这可是乾元阁啊,他怎么跟自己家楼梯似的啊!” “可就算上了五楼,他……他也不能只有启灵境啊!” …… “不可能,我不信许青云可以上五楼!” 宋明远推开人群,只是当他抬头望着头顶楼梯上的那道人影,心里只觉得有些冰凉彻骨,不敢相信的喃喃道:“这不可能啊,他怎么可以登上五楼啊!” ps,好桑心啊,你们为什么不加群啊啊啊!好气啊,兄弟们,群号335444339,快来啊, 第一百一十九章七楼好像不属于我! 五楼真的只是路过。 许青云丹田元气流转,在承受着整座乾元阁压力的同时,步伐也就越来越艰难,整个人就像是行走于满是沼泽的泥潭里,举手投足都充满着一种难以言述的束缚感。 “这种感觉,就像扛着两座小山,若非我竹林扛剑五年,即使体内元气充沛,也难以承受这种压力!” 登上五楼,看似闲庭信步,可他早已满头大汗,额头都已经沁出细小的汗珠,可在面对五楼的大门时,许青云沉默的想了想,犹豫良久,还是毅然决然的继续爬楼。 …… “他还在爬楼!” “许青云他疯了!” “六楼,他是想要上六楼吗?” “不对,我现在有点信了,他开始说过要上七楼的!” “嘶,这怎么可能!” …… …… 宋明远脸色有些难看,他目光望着已经走上五楼的那道人影,心情早已复杂到了极致。不只是他,就连陈群都有些难以置信,因为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支持着许青云走向那里! 他可只是启灵啊! 整个书院在这五年里诞生过很多启灵,也诞生过很多守拙,但又何时出现过这般不可思议的事情? 陈群深深吸了口气,他虽然震惊,可心里却还是充满着期望,低声喃喃的说道:“青云,希望你真的可以登顶七楼!” 七楼。 在整个书院都是一个传说,许青云立志登顶七楼。 只是这个过程,真的有些艰难,当他走过五楼,乾元阁对于元气的压制力量,已经不是许青云运转《灵蛇龟息术》就可以抵抗的,丹田灵力正在疯狂流失。 “在坚持坚持,我们的目标可是七楼!” 许青云脸色有些苍白,他在承受着灵力流失的同时,一股股沉重的压力也已然落在他的肩膀,只觉得胸口闷的有些喘不过气来,脚下的步伐也显得愈加摇晃。 …… …… “他不行了,许青云他不行了!” “他好像要摔下来了,真可惜,不如就去五楼了。” “哼,贪心不足蛇吞象,有五楼不去,非要逞英雄!” …… 楼下冷嘲热讽的声音不断响起,充满嫉妒的意味。 …… “摔啊,摔下来才好呢!”宋明远双眼放光,有些跃跃欲试,恨不得直接就把许青云推下来。 …… 四楼的楼梯前,郑丹阳双眼有些微红,担忧的说道:“青云,你要坚持住啊!” …… …… 这些声音,许青云全然没有注意,因为他现在的全部心神,都在用来承受乾元阁沉重的压力。 灵海逐渐枯竭,他没有办法再使用元气。 乾元阁沉重的压力,在顷刻间就像是真正的山岳那般沉重,轰然一声直接压在没有丝毫防备的许青云身上。 沉重的压力,让他胸口的发闷,直接吐出一口鲜血。 殷红的鲜血自乾元阁的顶层滴落下来,在众人视线里,犹如细雨轻轻砸落在一楼大厅的青石地板。 “青云!”郑丹阳大惊失色,她忍不住想要上楼,可五楼强大的元气压制让她寸步难行。 “师弟,你可千万不要出事啊!”陈群脸色也有些苍白,他低头看着青色的石板,上面那滴殷红的鲜血,就像一朵已然绽放的血花,显得有些妖冶。 正在此时,乾元阁一楼的大门再次打开,东院先生卢白带着几名同样气质不凡的先生,行色匆匆的赶了过来。望着周围乱哄哄的学生,他忍不住眉头微皱,抬头问道:“陈群,这里发生什么了?” 陈群正六神无主,此时见着他们就像见了救星,激动的说道“卢白先生你们来的正好,快去救救师弟吧,他困在六楼的地方下不来了!” “六楼!”卢白睁大了眼睛,道:“哪个师弟?” “是青云师弟!” “青云师弟,唔好像有点印象!” “可是老周的那个学生?” “好像是把,据说一直跟着竹林的韩先生学剑吧。” “奥,我想起来了,据说是那个启灵的时候,灵力淬炼六十四次的那个小家伙?” “喔喔喔,有点印象,有点印象了!” …… 瞧着他们风轻云淡的样子,陈群是真的心急如焚,气的直接就扯着卢白先生的衣袖,吼道:“先生啊,景微先生,还有离海先生,青云师弟在上面都快不行了,你们还在这聊天打趣,可真是急死我了,你们快去帮帮他啊!” “你小子,赶紧给我放手!”卢白先生怒目圆睁,这陈群虽然有些资质,可有时候真的就像二百五,自己本就断臂的那只空荡荡的衣袖,都让他拽的险些扯了下去,徒惹了众人笑话,他不禁勃然大怒道:“你赶紧给我放手,你那个师弟不会有事的!” “啊?我师弟可都吐血了啊!” “那是他胸腔里因为练剑,常年累计下来的淤血,不只是他有,就连码头上抗麻袋的也有!” “可我师弟都站不起来了!” “你去对抗五层楼的压力,我估计都能给你压成馅饼1” “可……可是,我师弟真的不会有事?” “唉,你个笨蛋!”卢白叹气道:“你就放心吧,书院就算在如何考验,也不能拿学生的生命开玩笑,乾元阁只会压榨元气,不会压榨你们的生命!” “哦,这样啊……”陈群这才松开衣袖,他目光虽然有些将信将疑,但还是觉得卢白先生不会骗他。可就在此时,整座乾元阁一楼的大厅里,突然响一道道惊呼的声音。 …… “快看!” “天啊,许青云竟然真的上了六楼!” “他不是都已经吐血了吗?怎么又爬起来了啊?” “这许青云……真的上去了啊!” “可他……只是启灵境啊!” …… …… “等等,你说他是启灵境?” 卢白先生几人面面相觑,似是突然间意识到什么,俱皆震惊的抬起头来,目光死死的盯着六楼。 …… …… “呵,六楼!” “真的已经是我的极限了,看来我还是有些高估自己,估计能够登顶七楼的也只有十米的灵海。” “七楼是属于完美灵海的地方。” 许青云脸色苍白的可怕,没有丝毫血气,整个人仿佛都已经憔悴了不少,只是当他望着六楼大门的时候,目光充满炙热的光芒。 “可就算如此,想来六楼的功法也不会太差!” 他抿着有些干涩的唇角,艰难的走上前去,心里隐隐有些激动,抬手就慢慢推开六楼的大门。 第一百二十章祝融 “先生,六楼里面到底是什么功法?” “呵,六楼吗?” “六楼里面的不是功法,是剑法!” “剑法?!” …… 陈群有些茫然的抬起头,他望着六楼静幽幽的大门,目光充满疑惑的意味,问道:“不是说六楼都是些稀有的功法吗?为什么先生你又说是剑法?” “乾元阁收录整整三千余本功法,虽说不是什么顶尖超然,可也绝对是名门大宗的正统功法,对于只是过渡期的你们来说,实在是不可多得的机会,这也是咱们落仓书院,能够成为南山陈留两郡学府的主要原因。” “六楼是有几本不错的功法,可整个乾元阁也只有那一本剑法,孰轻孰重也就只有看他自己的选择了!” 陈群闻言有些微微发怔,他抬头望着六楼紧闭的大门,心里有些微微紧张,可目光充满着期望,道:“青云师弟,能不能把握机会就看你自己了。” …… …… “功法” “剑法” 登顶六楼,许青云丹田元气直接枯竭,用尽全身最后的一丝力气,也终于推开六楼紧闭的大门。他精疲力尽的直接就倚靠在墙壁上,用手拄着脸颊,只是目光依然灼灼有神,望着眼前书架上摆着的三本古籍,皱眉陷入沉思。 “天尊法身” “归元真决” “祝融剑法” 许青云望着眼前的三本古籍,目光有些思索的意味,显然对于功法的选择有些犹豫不决。 “天尊法身,佛门横练的绝学功法,可以提高超强的防护能力,修行至大成周身可以拥有金身法相,对各种元气伤害的抵御能力比较强,但佛门慈悲为怀,这门功法的攻击能力注定要相对逊色。” “归元真决,道家功法的上乘绝学,心境合道,道法自然,对于元气消耗的程度可谓降低到了极致,很适合攻势凌厉可丹田里元气却又极为稀少的修士。” “天尊法身虽好,可我只想追求自己的剑,舍弃攻击而去增加自己的防御,这对我来说没有丝毫意义!” “归元真决适合打消耗战,可我体内丹田灵海已经八米,往生剑意生生不息,本就不惧消耗,又何必再去多此一举?” “至于这祝融剑法!” 许青云眉头微皱,他沉默的想了想,奇怪于这本整座楼阁出现的唯一剑法,心里充满疑虑,有些忍不住喃喃道:“这到底是本怎样的剑法?”…… …… “出来了,出来了,许青云出来了!” “哇,师姐师姐,你看青云师兄真的好帅啊!” “是哇,以前怎么没发现呢,唉好可惜啊!” “哼,一群花痴!” …… “先生,青云师弟下来了!”陈群目露惊喜,忍着心里的激动,想要上前走去。 “下来了?”卢白眉头微挑,他眼睛眯成细线,目光借着乾元阁幽暗的光线,打量着自楼梯上缓缓走下的那名少年,高挺的身姿,沉着稳重的步伐,顾盼间总是有种温和的自信,不是那般锋芒毕露的咄咄逼人,似是玉润珠藏让人只觉得温润自然,他心里微动,忍不住暗自点头道:“不错,虽然年幼,可终归是有点气度。” “青云,你可算下来了。” “你没事吧!” 林雨诺跟刘致和两人早已下楼,此时望着许青云平安回来,这才放下心来。 “我没事,”许青云摇摇头,问道:“你们都选择功法了?” 刘致和有些兴奋道:“恩,我选了本挺不错的,回去先用元气温养温养,只待守拙就去修炼。” “这里的功法不适合我。”林雨诺摇摇头,很是认真的说道:“我要等守拙,再去寻找适合我的功夫。” “也好,”许青云点点头,在他的心里,还是认为《秋水经》比较适合现在的她,不过也不用着急,只要等到林雨诺成就守拙,估计登上四楼也不成问题,想来那个时候书院的先生也早已把《秋水经》补上。 他正想着的时候,陈群就已经匆忙的走了过来, “青云师弟,恭喜!”看着许青云能够平安无恙,陈群心里真的有些激动,喜悦的心情溢于言表,似是想起当年两个萌萌的小孩子,初来落仓山求学的样子,心生感慨,道:“能够登顶六楼,好样的,你果然没有让师兄失望!“ 对于陈群这个师兄,许青云很是尊重,他抬起头来,目光感激,很是郑重的说道:“有劳师兄费心,这次我能登上六楼,也有师兄的功劳。” “呵,有我什么功劳,”陈群有些失笑着摆摆手,不过还是很开心的说道:“你能登顶六楼,全是你自己的本事,这一点毋庸置疑!” “没错,你能登顶六楼,全是你自己的本事!”一道低沉严肃的声音突然响起。 “卢白先生!”许青云有些出乎意料,他望着眼前这几道人影,有些吃惊的问道:“景微先生,离海先生,你们怎么也来了?” “自然是来看看你,”景微先生已经年逾百岁,但看着不过就是六十的枯瘦老人,两鬓斑白,可吐字清楚的说道:“时间过得可是真快,两年前本在东院秋山那里见过你,那时候韩先生还带着你学剑,只是今日真的有些出乎老夫的意料。” “是有些出乎意料。”离海先生同样年逾百岁,两人都是书院里深藏的长老,只是今日感受乾元阁的状况,这才有些好奇的赶了过来,此时瞧着许青云年少意气风发,心里也有些欣慰,只是沉吟良久,他似是感受到什么,再次抬起头来,很是认真的问道:“取了?” 许青云微微发怔,有些不太理解此言何意,可当他抬头望着离海先生那双有些浑浊的眼眸,只觉得剑意充沛犹如浩瀚的火焰,让他自己都有些忍不住心惊颤抖。 “这是……” 他恍然大悟,目光虽然有些不敢相信,可还是耐住心里的激动,很是平静的点点头,道:“取了!” “哈哈哈,好,好,好啊!”离海先生忍不住哈哈大笑,他望着眼前的许青云,老怀欣慰,目光充满激动的神情,突然一道意念流转,传入许青云的耳边。 “等你守拙,就来西院寻我修剑!” “咱们只修那套祝融剑法!” 第一百二十一章夜冷冷的消息 许青云在乾元阁六楼选择的正是祝融剑法。 他没有去选择拥有金身法相的《天尊法身》,因为他追求的只是自己手里的剑;也没有去选择道法自然的《归元真决》,因为他丹田里的灵海已然八米,往生剑意生生不息,没必要再去多此一举。 “我现在不过只是启灵,功法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只有等到守拙才可以修炼。” “可我若是真的成就守拙,完美灵海又何必去选择这等功法?” “我的目标,是七楼!” “祝融剑法虽然只是剑法,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正是需要这样一本强势的剑法,来带动自己的往生剑意。” “野火燎原,焚尽八荒,我就是喜欢这种强势的剑法!” …… 许青云在六楼沉默的想了很久,毫不意外的还是选择《祝融剑法》,可正是如此,他可以清楚的在离海先生的眼眸里,感受到那种焚尽八荒的恐怖剑意。 “这剑法……” 他有些不敢相信,直到卢白先生几人离去,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青云师弟,你没事吧!”陈群有些担忧的问道。 “我没事,” 许青云摇摇头,他望着离海先生离去的背影,有些疑惑的问道:“师兄,六楼的这套剑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跟离海先生有些关系呢?” “你都不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陈群苦笑着摇摇头,可还是想起了什么,很是认真的说道:“不过你可以放心,六楼的这套剑法,应该不是什么简单的剑法。” 许青云深有同感的点点头,正想着说些什么的时候,眼角余光刚好望见在角落里鬼鬼祟祟的宋明远几人。他想了想,忽然径直走了过去,问道:“宋明远,咱们打的赌还算不算数?” “这……”宋明远脸色有些变化不定,他抬头看着许青云,想着自己虽是那个上了四楼的男人,可眼前这个男人却是上了六楼,他有些犹豫不决,只是附灵玉的诱惑又实在太大,想了想,他就抬头理直气壮的喊道:“许青云,咱们的比试可以继续,不过公平起见,你既然已经知道我拿的是什么功法,那就应该把你在六楼拿的功法也告诉我,这样才算是公平。” “哈,我听到了什么,宋明远你还要点脸吗?你都已经守拙境界的人了,还在这跟我们讲什么公平?”刘致和怒极反笑,再也忍不住的破口大骂道:“还有,你自己看看你现在鼻青脸肿的样子,就跟让女人打了一样,真是窝囊死了!” “你混蛋!”宋明远脸色铁青,这可是他心里的痛,气的忍不住怒声吼道,“你……刘致和,你是不是找死!” “够了!”许青云抬起头来,他看着宋明远,很是认真的说道:“我在六楼没有得到什么功法,这点你可以放心。” “哈,糊弄谁呢?”宋明远自然不信,道:“你去趟六楼什么也没有拿,你说有人会相信你嘛?” “只是取了一本剑法,信不信由你。” “剑法?!是什么剑法?” “自然是很强的剑法!” “很强?”宋明远偏偏不信,抬头挺胸,趾高气扬的喊道:“我不信能强的过我的《秋水经》,好,咱们六月初七,西院惠丰湖上见!” 许青云没再去搭理他,跟陈群师兄打完招呼,就直接带着刘致和两人离去。 幽静的竹林小路,斑驳的阳光在树荫下跳动,刘致和显然心情不错,他将自己得到的那本功法,不断的拿出来显摆,能够在三楼寻到适合自己的功法,这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意外的惊喜。 “啧啧《大梦心经》,真是非我莫属!” “青云,你说我这本睡觉都能修炼的功法,是不是太适合我了!” “哎,想不到我老刘有天也能人品爆发,竟然也会遇到这样的好事,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次还是要多亏了你。” “放心,老刘我不是小气的人,三顿王婆肘子,管够!” “你们等着我啊,我现在就去买!” …… 许青云有些莞尔,对于刘致和选择的这本功法,不置可否。 只是林雨诺路上就显得有些沉默,直至刘致和跑去买肘子,她这才慢慢的抬起头来,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充满茫然的问道:“青云,你说我是不是很笨?” 许青云有些愕然,问道:“呃?你还笨?” “我觉得我很笨!”林雨诺抿了抿唇角,有些落寞的说道:“也许你还不清楚,当初我在启灵时展现出的剑道天赋以后,就跟那个叫夜冷冷的小姑娘一起在赵院长的身边修行。” “只是五年的时间,我除了将‘含光’剑意修至三层,在元气修为上面简直毫无寸进。” 许青云呆了呆,有些不信的问道:“呃……,你先等等,你是说你含光剑意已经三层?” “恩,是三层。”林雨诺眉头微蹙,她漠然的点点头,目光有些意兴阑珊,失落道:“剑意虽然已经三层,可我的元气修为还在启灵,用赵院长的话说,就是空有利剑却没有办法使用。” 许青云目光有些恍惚,想着自己本就是剑道天才,前世观剑数载,今生又废寝忘食的在竹林里扛剑五载,感悟往生剑意虽然没有超过第二层,可已经隐隐触摸到第二层门槛的边缘,表面上虽然没有说什么,可他心里早就沾沾自喜的有些骄傲。 只是此时闻言,他的心情真的复杂到了极点。 “呃,你难道不觉得你这样已经很强了吗?有些人即使一生,可能都不会触摸到剑意的门槛。“ “强?”林雨诺摇摇头,道:“不,我不这么觉得。” “难道你没有发现,你在咱们同学当中真的已经很强了!” “我若是真的有这么强,宋明远也就不会敢来挑衅咱们!” “他是白痴,你要想着跟别的人比比啊!” “不,我只跟冷冷比!” “哈,也对。”许青云想着夜冷冷小姑娘,想来也不过刚刚启灵,心里有些愉快,摆摆手道:“这样也好,给自己减轻负担,人没必要活的太累!” 林雨诺闻言说道:“呵,你可能不会想到,夜冷冷已经第三境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许青云,还不来战! 六月初七,天气晴朗,早晨温暖的阳光落在窗前,有清风徐来,撩动着摆放在窗前的玉兰花,淡雅的清香弥漫着整间小屋。 许青云在晨光落下的时候,就已经睁开眼睛,他坐在窗前,手拄着自己的脸颊,目光望着窗前的玉兰花。 “夜冷冷已经第三境,林雨诺含光剑意也已经第三层,可我现在的境界却毫无进展。” “我必须要早日守拙。” “师姐估计还要等待几日能够回来,婉儿的丹药也正在路上,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取回我的如意丹。” “宋明远,希望你不要食言!” 日光逐渐明亮,书院晨读的声音也在逐渐响起,许青云抬头望了望窗外的天色,想着时间已经正好,也就不愿再继续耽搁,他目光低垂,望着桌上的两把佩剑,有些犹豫不决。 一把是重若千钧的龙胆石剑,陪伴自己五年光阴。 一把是充满生机的桃花木剑,早在两年前师姐就已经还给自己。 “我要让宋明远感受什么是真正的暴力!” 许青云稍稍犹豫,就直接选择那把沉重的龙胆石剑,不愿再去用什么技巧,他想着要用自己最具强势的攻击,全面碾压宋明远。 这种事情光是在心里面想想,他就忍不住摇头失笑,自嘲道:“许青云啊许青云,你在夜冷冷跟林雨诺面前失去的自信,也就只有在可怜的宋明远身上寻回了!” …… 提剑,走出家门。 许青云没有急着去惠丰湖,他先是去刘致和居住的小屋,敲了半天门也没有人理会,心里有些奇怪,正要离去的时候,却见到刘致和有些睡眼惺忪的走了出来。 许青云看着他的样子,有些奇怪的问道:“你昨天没有睡觉吗?怎么看起来无精打采的?” “不是没有睡,是睡得有些太多了啊。”刘致和打着哈欠,有气无力的说道:“这几天我一直都在用元气温养《大梦心经》,结果就止不住的想要睡觉!“ 许青云有些担忧道:“你这样会不会睡死?” 刘致和满不在乎的摆摆手,道:“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道家功法不都是这样吗,总是想着清静无为,我整天睡觉不就是真正的大清净吗?” 许青云有些微微发怔,他恍然间就觉得刘致和的思想境界,仿佛真的已经高到一定境界,让人忍不住醍醐灌顶,有些大开眼界,感叹道:“刘致和,也许你真的能够成就道家大清净!” 两人在青石小巷吃过早饭,临走也不忘给林雨诺带了几个包子,因为书院男女居住的地方不在一起,许青云跟刘致和两人,来到约定的地点,才见到站在桃树下的林雨诺。 她依然是那件干净的白色院服,手持着一把木剑,在晨光里静静的站在桃树下面。清风撩起少女的长发,可她总是那般淡然的神情,让人只觉得有些孤冷。 直到见到许青云两人,少女神情虽然没有变化,可眼眸里的喜悦早已溢于言表。 “给你的,趁热吃!”刘致和打着哈欠,将手里的包子放在她的小手里,指着过往的路人,有些不太理解的问道:“以前也没有觉得西院人多啊,怎么感觉今天路上都是人呢。” 林雨诺拢了拢耳畔的发丝,抿唇说道:“是因为青云。” “啥?!因为他?” “宋明远将你们打赌的事情,已经在整个书院里宣布,守拙境界的比试,还是很吸引大家的兴趣的!” “呃,这样啊!” …… …… 许青云是真的不清楚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因为他实在是有些无话可说,想不明白宋明远到底哪里来的自信。 他抬起头来,有些不太理解的问道:“这宋明远是白痴吗?” 刘致和深以为然,点头道:“我一直都这么觉得,只是你们都让他浮夸的外表迷惑。” “那还在等什么,赶快去取咱们的如意丹去!” “哈哈,白痴宋明远,等着哭鼻子去吧。” …… …… 西院惠丰湖,面积宽阔,光照充足,湖水清冽干净,晨光垂落在平静的湖面上,泛起粼粼的波光。 许青云三人来到这里,湖岸两排的树荫下早已坐满了人,有竹凳还有躺椅,少年们白衣正青春,勾肩搭背的在那聊天吹牛,少女们手持着小扇成荫纳凉,带足了瓜果零食。 正吃着,低年级的小学妹瞧着走来的几人,双眼顿时发亮,激动的手里的西瓜都掉在地上,指着几人激动的喊道: “青云师兄,是青云师兄来了。” “咦,哪呢哪呢,让我也看看那个上了六楼的男人!” “什么啊,好胖啊,小师姐你骗我!” “怎么可以这样啊!” “我靠,你们看错人了,青云师兄是那死胖子旁边的!” “哇,好看好看!” “师姐师姐,让我也看看,让我也看看!” …… …… “呃,她们是在说我们?”许青云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太相信。 刘致和心有不忿,恨恨道:“哼,她们说的是你,跟我可没什么关系。” “哈,不就是打个架吗?这也太热情了吧!”许青云有些不理解,前世自己在蜀山剑阁可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现在突然受到如此欢呼,真的有些不太适应。 正想着,一道高昂的声音突然自远处传来:“许青云,本少爷已经等你很久了,快点滚过来受死吧!” 许青云抬头望去,只见惠丰湖的中心有处小岛,不远不近也就二三十米的距离,可以清楚的看到宋明远,他就站在小岛中心宽阔的地方,手持长剑,衣着青色的劲装,十几岁的少年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整个人站在那里就再次引来岸边少女们的欢呼。 “哇,这不是宋家那个败家子吗?” “啊呀,就是他,上次在陈留花了三千玉石买的古剑,结果拿回家没出两天就开始生锈了。” “呵,果真败家子啊,不过长得倒是不错嘛。” “也是,谁让宋家有钱呢!” …… …… 宋明远闻言脸都绿了,上次的事情是自己的痛楚,他本想着这次就要用胜利得来的附灵玉,来洗清自己的耻辱,心里有些迫不及待,再也忍不住的吼道: “许青云,还不来战?” 第一百二十三章提剑惠丰湖 许青云看着他,说道:“要打可以,先让我看看你的如意丹。” “哼,小家子气,还会少了你的?”宋明远脸色有些难看,他虽嘴上说的这么轻松,可手里这十三颗如意丹,却是自己求爷爷告奶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借来的。 他咬着牙冲着自己身后的几个兄弟说道:“把咱们的如意丹给他看看。” 宋明书闻言将手里的木盒打开,在众人充满好奇的目光下,深幽的古檀木盒慢慢开启,里面摆放着十几颗圆润的绿色丹药,在晨光里流转着淡淡的灵气。 “哇,这是如意丹!” “一,二,三,四,五,六……整整十三颗如意丹啊!” “这,我要是启灵境吃了这么多的如意丹,想不守拙都难啊!” “什么也别说了,兄弟,这他娘的宋明远果然是败家子啊!” “好想嫁给他啊!” “恶心,滚,你可是男的,快离我们远点!” …… …… 宋明远脸色又是一阵铁青,他娘的,老子不就是当初看走眼买了把破剑吗?至于你们这么针对萌萌的我吗?他心里有些恼火,此时瞧着许青云那看如意丹的眼神,好像就是在看自家东西那般,似是正在思索着一会怎么去吃。 “许青云,你看够了吗?”他有些忍不住怒道:“看够就赶紧上来受死!” 许青云依然沉浸在空气中的丹香里,他感觉自己丹田隆隆作响,似是极度渴望这种固本培元的丹药,可此时还不是自己的,忍着心里的躁动,他抬头很是认真的说道:“好,咱们现在就开始!” 宋明远神情郑重,十三颗如意丹不容他不郑重,正如临大敌抬剑的时候,远处观战的宋明书忽然想起什么,喊道:“等等,表哥咱们先等等啊!” 他有些不耐的问道:“你又有什么事?” “表哥,咱们的附灵玉呢?” “对哦,咱们的附灵玉呢?”宋明远一拍额头,望着远处的许青云,喊道:“许青云,我们的附灵玉在哪?” “啊呸,真不要脸,还你们的附灵玉!”刘致和满脸不屑,将腰间的玉佩取出,很是豪气的吼道:“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附灵玉在此!” “哇,附灵玉跟如意丹!” “真他娘的富二代啊,我有这两样东西,想不启灵都难!” “呃,开始谁说着胖子丑了?我突然好想嫁给他!” “滚,你他奶奶的谁都想嫁,刚刚想嫁宋明远的就是你,你还是不是男人了?” …… …… “好好好,我的附灵玉!”宋明远双眼放光,他盯着那块附灵玉始终都移不开目光,只要有了这块附灵玉,他以后修炼元气的速度绝对可以提高一倍不止,再加上自家的丹药辅助,估计不出三年,他定然成就第三境,筑道成基。 “现在可以了吗?”许青云看着他的样子,自然清楚他在想什么,附灵玉的价值对于前三境来说,绝对是真正的加速器。 宋明远早就迫不及待,有些着急的喊道:“我说你还在等什么?快点上来跟我打啊!” “好,我这就去。”许青云手持着龙胆石剑,他望着二十几米远的小岛,在没有丝毫犹豫,一步踏出,元气在体内流转,直接就跃出十米的距离,在即将落水的刹那,他脚尖再次轻点水面,整个人直接掠过平静的湖水。 白衣掠水,气势十足。 林雨诺眼睛有些明亮,忍不住赞叹道:“好精纯的元气,青云对于元气的控制,恐怕早已经达到严苛的程度。” 许青云凭借启灵境的修为,直接掠过整片水面,让宋明远也有些吃惊。 “果然还是有两下子啊。” 宋明远神情郑重,他当初选择这片小岛,就是想看许青云出丑,二十米的距离启灵境很难逾越,就算许青云能够搭船过来,但是自己也弱了气势,只是谁曾想许青云能将元气控制到如此程度,显然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好,你既然来了,那咱们就说下规矩吧。”宋明远手持一把玄铁长剑,守拙境界,已经可以佩剑,只是不开剑锋罢了。他看着许青云手里的那把石剑,心里虽然有些鄙夷,可还是很认真的说道:“比武,总是要有输赢的,我想想啊……,” “哪里来的那么多规矩?”许青云皱眉道:“你能打败我,那块附灵玉就是你的。” 他想了想,再次补充道:“不论你用什么手段!” “呵,你可真是狂啊!”宋明远感觉有些好笑,这当然不是因为真的想笑,而是让许青云气的想笑,他再也不想浪费时间,手持着这把玄铁剑,元气在光泽的剑身上流转,咬牙说道:“行,今天我就要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狂!” 宋明远自然有狂的资本,他十三岁成就守拙境界,虽然离不开家里丹药的功劳,可天赋也是足够惊人。他手持着这把玄铁剑,虽只是寻常的凡品,但此时握在他的手里,只觉得有种利剑出鞘的感觉。 “好锋利的剑!” “这是《秋水经》!”许青云双眼眯成细线,他望着持剑而来的宋明远,只觉得他整个人就犹如一把出鞘的利剑,心里有些微惊:“这宋明远果然天赋惊人,只不过三日的时间,就能将《秋水经》的大致脉络摸清,虽然只是皮毛,可本命玄功的威力绝对不容小觑。” “许青云,你还等什么呢?”宋明远已经持剑斩落下来,整个人的气势再次升华,守拙境界的元气灌输于玄铁剑身,整把长剑在日光下嗡嗡颤抖,显得愈加锐不可当。他感受着剑势的锋利,忍不住嘴角狞笑,道:“哈哈,许青云你输了!” “我有《秋水经》加持剑势,你没有在第一时间躲开,你就已经输了!” “你若只有这些,还是有些不够的!许青云摇摇头,他慢慢抬起眼帘,目光望着悬剑于头顶的宋明远,在没有丝毫犹豫,手中这把沉寂五年的龙胆石剑。 再次提起。 第一百二十四章我这就去打你! 宋明远修为已至守拙。 楚国《善晤》早已将五境剖析的非常清楚,第二境守拙代表着气势沉凝不动,整个人丹田的灵气全部内敛,元气守拙如山。简单点来说,就是守拙境界对于元气的控制,是真正的收放自如。 第一境启灵,只是感悟灵气,将天地间的灵气全部归于丹田,在产生属于自己的元气。 第二境守拙,丹田灵海足可扩大十倍不止,固守如山。可以修炼功法成为自己的本命玄功,可以在战斗中运用元气,甚至可以用元气斩出剑气! “许青云,我要告诉你谁才是真正的狂!” 宋明远神情肃然,他手持玄铁剑,青衣自平地掠起,衣衫在晨光微风里就像一道美丽的晚霞,在众人有些出神的时候,直接就是一剑斩出,犹如秋水挂长空。 秋水剑宗是大楚帝国有名的剑道宗门,钻研剑道数百年,闻名于诸国的虽说不是这套《秋水经》,可这本功法对于世间剑修来说,绝对是不可多得的稀有之物。 不求防御,不求持久,但求用元气激发出最具锋利的剑。 落仓书院只是将这套功法放在第四楼,不是因为《秋水经》价值不够五楼,只是因为太过珍惜,不想宝珠蒙尘,想要书院的学生将这门功法发扬光大。 宋明远显然已经做到这一点。 晨光温和的垂落在惠丰湖,湖面波光粼粼,在徐徐微风里泛起淡淡的涟漪。 远处岸边观战的众人,只觉得眼前似乎出现两条湖水。 一条沉静在湖里,一条挂在半空。 玄铁剑就像半空中的一泓秋水,宋明远持着玄铁剑悠然掠过,青衣在微风里猎猎作响,可给人的感觉却是整条湖水,在阳光下光华流转,充满着锐利切割的剑气。 剑气,不是剑意,他只有元气斩出的剑气。 许青云能够感受到这道剑气的锋利。 他不敢有丝毫犹豫,直接将龙胆石剑横于胸前,周身元气全部灌输于整把剑身。 他在防御。 即使他,都不敢如此直接的面对宋明远的这道剑气。 “哈哈,害怕了吧?”宋明远看着他的样子,心里特别开心,你许青云也有害怕的时候? 可我不会给你机会! 不只是为了附灵玉,他还要狠狠的打你的脸。 晨光熹微,一道如流水般的剑鸣声响起。 宋明远玄铁剑斩落下来,就像整条秋水顺势而下,浩浩荡荡却又锐不可当,激烈的撞击在许青云的龙胆石剑上。 就像清流击湍,整条秋水冲击着顽石,剑气斩落在沉重的龙胆石剑上,发出轰鸣的低沉声音,震撼着岸边观战的众人。 “这……宋明远好强啊!” “《秋水经》好帅,” “这就是守拙境界的力量?感觉好酷炫啊!” “不是啊,许青云只是启灵境啊!” …… …… 许青云面容严肃,他感受着指尖传来的这道剑势,秋水绵绵充满锐利的剑气,直接斩落在龙胆石宽阔的剑身上,剑锋划过斑驳的石剑,细微的石屑在自己眼前飞溅飘落。 “好锋利的剑!” 他双眼眯成细线,手持龙胆石剑连退三步,这才止住这道秋水剑的余势。 “你以为这就完了吗?”宋明远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心里已经满足到了极致,可依然忍不住嘲讽道:“这道剑势你能接下我很奇怪,不过你可以放心,接下来我会让你慢慢感受到什么是真正的暴力!” …… 宋明远青衣掠起,在半空中又起一道秋水,只是这一次剑势快的惊人。 《秋水经》追求锐利,就是要用元气疯狂的灌输于剑身,让自己的剑快到让人见不到。 只有快到极致,剑才能愈加锋利! 微风起于青萍,吹皱一湖秋水。 两把长剑在此相遇碰撞以后,第一次分开,可不足三息的时间,就再次相遇。 只不过这一次的相遇,不在和风细雨,也不在蜻蜓点水,宋明远的剑势已经快的有些惊人,就像夏日里阴沉的天空,突然间细密而又粗狂的暴雨。 细密,而又锐利。 秋水挂半空,一剑快过一剑,一剑递出,下一剑就已然斩落。在短短的数息时间,两剑相交十几次,因为太快,甚至已经见不到他们的身影,只是响起一道道细密刺耳的剑鸣。 “许青云要输了!” “我靠,好强的《秋水经》啊!这么凌厉的剑势,真是打的人一点脾气也没有啊!” “这宋明远果真是我想嫁的人,爱你,么么哒!” “滚,你个死人妖,离我们远点!” …… …… “怎么办,怎么办,青云要输了,青云要输了啊!”刘致和急得团团转,他看着小岛上的状况,额头已经满是汗水,着急道:“这要是输了可怎么办啊!” 林雨诺问道:“你在担心附灵玉吗?” 刘致和一拍大腿,有些懊恼道:“屁的附灵玉没就没了,我是怕青云输了,本就没有守拙,再来次打击以后都振作不起来。” 林雨诺目光有些明亮,她沉默的想了想,目光再次望着远处小岛上的两道人影,摇头说道:“这点你可以放心,青云肯定可以赢的!” 刘致和有些诧异,问道:“林雨诺,你哪来的信心?” “他还一直都没有出剑呢!” …… …… 没错,许青云一直都没有出剑。 他只是在不断的防御,产自雾州的龙胆石剑,拥有着坚固强硬的剑身,即使在宋明远如此细密的剑雨下,也不过就是再次添上几道清浅的剑痕,磨下点石屑罢了。 宋明远剑势虽然凌厉,快的有些惊人,可说实话,这剑法真的是垃圾的有些不忍直视。 许青云蜀山观剑数载,他可以轻松的从宋明远举剑时候的动作,推断出他下一招想要斩出的剑法。很早就将龙胆石剑挡在身前,就像一面坚固的盾牌,不论你的攻势多么凌厉,依然破不了我的防御。 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 许青云看似毫无招教之力,始终处于被动,可只有宋明远能够深深的感受到那种无力感。 两人交手至少数百剑,自己丹田元气全部灌输于玄铁剑上,快的就连他自己都有些分不清,可让人憋闷的却是自己这数百剑,却他娘的没有一剑能够近他身,全部斩在那把破石剑上。 “你……你他娘的还能不能打!”宋明远有些气喘吁吁,手中玄铁剑的速度也逐渐慢下来。 “打啊,我不一直在陪着你打吗!” “有你这么打的吗?气死我了,你这把破石剑,难道只知道防御?” “不,也会攻击的!” “那还在等什么!”宋明远再次一剑斩空,体内元气逐渐枯竭,他气的有些颤抖,怒吼道:“来啊,你他娘的倒是快来打我啊!” 许青云蓦然抬起头来,他看着气息已经弱到极点的宋明远,清秀的眉眼忽然笑了起来,露出两个浅浅的可爱酒窝,很是听话的点头道:“好啊,我这就去打你!” 说完,他提起龙胆石剑,眸光充满着熊熊烈火! 第一百二十五章你输了! 也许是真的压抑很久,龙胆石剑在许青云抬起的刹那,宽阔剑身上堆积的石屑,就像寒冬里的雪花,在晨光的照耀下簌簌抖落下来,展露出里面宽厚沉重的剑身。 仿佛铅华蜕尽,龙胆石剑自苦寒中绽放。 许青云手握着这把沉重的石剑,他手指有些修长,但握着宽厚剑柄的时候却显得格外牢固。 五年时间,让他对这把龙胆石剑早已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他可以清楚的数清石剑上的细密纹路。也正因为熟悉,他在将元气灌输于石剑的时候,可以清楚的感受到整把石剑在空气里剧烈的颤抖。 许青云不在犹豫。 石剑宽厚有些拙钝的剑锋,突然自下向上骤然撩起,强横的剑势甚至裹挟着地上的尘土,在晨光里撩起一道昏暗的弧线,直接挡住宋明远再次斩下的锐利剑锋。 整套剑势,看起来就像楚国洪武卫的撩剑式。 “不,这不是撩剑式!”宋明远目光露出震惊,他只觉得自己手里的玄铁剑,就像斩在一块冲天而起的顽石,强大的剑势裹挟着深厚的元气,震得自己手臂都有些发麻颤抖。 “这绝不可能是撩剑式,撩剑式的余威不可能这么强!” 他震惊的眼眸里,充满着复杂的情绪,只觉得这股强横的剑势,充满着果决狂妄的气息,直逼得他整个人都在颤抖,不得不咬牙持剑向后平移,企图卸掉这股强大的剑势。 只可惜,许青云不给他丝毫机会。 龙胆石剑骤然撩起,将宋明远不断逼退的同时,剑锋也正好划过半空。 “这当然不是撩剑式!” 此时晨光已经明亮,微风徐来,吹过许青云宽大的白色院服,他目光平静,神情专注而认真,手中龙胆石剑在日光下嗡嗡颤抖,斑白的剑身上面流转着淡淡的火光。 …… …… …… …… “这是引火乘风!” “祝融剑法第三式里的引火乘风,” 惠丰湖东岸的小竹楼里,几道人影矗立在竹楼的亭台上,正是卢白先生几人。只是此时离海先生早已掠上竹楼,高高的站在竹楼顶上,目光望着远处小岛上的许青云,眼眸里充满着激动的神情。 卢白自顾感慨道:“这两个小家伙,可真是不简单啊!” “是有些不简单,三天的时间就能将《秋水经》运用到如此地步,这宋明远也是很不错。” “没错,若是他肯沉住气,以《秋水经》的剑气,早晚可以破开那许青云的防御!” “狗屁!”竹楼顶层的离海先生突然怒道:“你们懂个什么,许青云学了老子的祝融剑法,那个白痴宋明远定然会输成狗!” …… …… “这一招是引火乘风!” 许青云持剑再次斩落下来,宽阔沉重的龙胆石剑,在日光的照耀下,就像燃烧起来一般。 火焰滔天。 宋明远望着这道自半空斩下的沉重剑势,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目光里逐渐充满震惊愤怒的情绪。 “许青云,我会怕你不成?” 他深深吸了口气,手中玄铁剑再次提起,守拙境界丹田灵海已然充盈十余米。只是此前因为不断施展出细密剑势,元气本就频临枯竭,但此时在面对这许青云的这道剑势,自己不得不战! 丹田里的元气再次灌输于玄铁剑,宋明远持剑向上掠起,手中剑势就像再起一道秋水。 两把长剑在半空中相遇。 许青云剑势强横刚猛,龙胆石剑沉重的剑身犹如千钧压顶,自半空中燃烧起来的火焰冲击着这道秋水。只可惜宋明远境界已然守拙,有功法《秋水经》让这道剑势显得愈加锐不可当,很难将他击溃。 “哈哈,许青云,我有守拙境界压着你,不信你能胜过我!”宋明远自信而狂妄,手持玄铁剑,丹田元气疯狂灌输于剑身,整个人的气势锐利而充满斗志。 只可惜自己刚刚这一剑秋水,没能破开许青云的剑势,想要继续追击,但自己剑势已经斩落,一时间又没有完整的余势后招,只能抽剑回身,盲目的想要再另起一招。 “对战试剑,抽剑回身是最愚蠢的想法。” “因为抽剑就代表着撤退,可敌人却不给你撤退的机会。” 许青云面无表情,可神情却极为认真专注,他在看着宋明远想要抽剑离去的时候。 龙胆石剑顺势再起一剑。 这一剑,来的自然而又强势,就像他早在抬起龙胆石剑,斩出第一剑势的时候,就已经蓄谋已久。 龙胆石剑此时虽然已成下斩之势,可就在剑锋倾斜的角度,正好对准宋明远的时候。 骤然停止。 整把龙胆石开始剧烈的颤抖。 远处湖面有微风拂来,龙胆石剑原本燃烧的火光,在微风掠过的刹那,开始真正的剧烈燃烧! 许青云直接一剑斩出。 风借火势,火助风威,这一剑来的风风火火,龙胆石剑宽阔的剑身呼啸斩落,裹挟着整片耀眼的火光,狠狠拍在宋明远的玄铁剑上,就像一座小山狠狠砸了下来。 宋明远胸闷,直接吐出一口鲜血,他整个人狼狈的跌下半空,踉跄着想要站起身来,可刚要抬头,耳边呼啸的风声就已然响起,一道火光再次砸落下来。 “怎么可以这么快!”他来不及再去多想,慌忙的持剑挡住,可丹田元气已经逐渐枯竭,玄铁剑在没有元气的支持下,险些让龙胆石剑砸弯。 “可恶!” 宋明远心里愤怒,他想要再次站起身来,可耳边风声再次响起! “不可能!” 他倒地,再次站起身来,龙胆石剑再次斩落。 “不可能的!他剑势怎么可以这么连贯,不给我丝毫反应的机会?” “怎么可以这样!?” “难道他的元气流转就不需要停息吗?” “他不过启灵境界,哪里来的这么深厚的元气!” …… …… “许青云,你坑我!” …… …… 许青云持剑自半空中掠过,丹田气海隆隆作响,一剑斩出一剑的代价就是丹田灵海逐渐枯竭,可正在此时,手中龙胆石剑嗡鸣颤抖,一道若有若无的剑意悄然流转。 往生剑意,剑意不止,生生不息。 他持剑深深吸了口气,仿佛枯木逢春,周身经脉就像在此时再次焕发生机,让丹田已经频临枯竭的灵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恢复元气。 “记住这一招,引火乘风!” 许青云手握着沉重的龙胆石剑,剑身裹挟着丹田再次衍生出的浩荡元气,直接一剑平直的递出。剑锋有火光在燃烧,风声吹过剑身,让整把长剑风风火火。 一剑点出,剑锋处有生命气息在流动,往生剑意裹挟着这风风火火的一剑,直接将宋明远手里的玄铁剑斩断。 “你输了!” “宋明远!” 第一百二十六章灭绝人性的可恶交易 东岸竹楼,离海先生面容严肃,他就站在竹楼的最顶层,这里有凉爽的晨风吹过脸颊,让人神清气爽,心境舒适,只是此时的他衣着宽大的灰色长衣,心情沉重,站在竹海涛涛里也显得有些单薄孤僻。 “这是……,” 他慢慢抬起头来,双眼眯成细线,感受着自惠丰湖掠来的淡淡剑意,目光充满复杂的意味,心生感慨道:“这可是剑意啊!” “不属于五行阴阳,也不属于世间万物,这就是一道蕴含浓郁生机的至强剑意啊!” “苏珂,你这小丫头藏得可是真深啊!” 不止是离海先生,竹楼亭台上的卢白先生几人,也能感受到这种若有若无的生命剑意,他们深深吸了口气,目光俱皆充满震惊。 “本以为我书院百年沉寂,能够出现一个林雨诺这样的剑道天才,已经算是否极泰来。” “许青云这道剑意,可称得上至强剑意!” “只是这道剑意里的生机,似乎就是……,” …… 离海先生突然自楼顶掠下,他目光凛然,冷冷的扫过众人,声音有些低沉的说道:“这是子路的往生剑意!” 众人深深吸了口气,相视而望,俱皆难掩目光里震惊而又复杂的意味,只觉得世事无常,果真有些出奇。 景微先生沉默的想了想,忽然叹道:“离海,你确定这是子路的往生剑意?” 离海先生白眉微挑,他有些傲然的抬起头来,只是神情终究有些不太自然,目光也充满着淡淡的讥讽,道:“呵,那是我师兄的剑意,我又怎会不知其剑理?” …… …… 西院惠丰湖。 许青云收剑落地,他目光淡然,很是平静的吐出:“你输了!” 整片惠丰湖顿时掀起轩然大波,两岸观战的书院众人,只觉得有些不敢相信。 启灵战守拙? 完胜! 他们有些不敢相信,可当许青云在半空中手持石剑,一剑递出一剑,那风风火火的剑势连招,不曾有过丝毫停息,真的让人有些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直到此时,宋明远玄铁剑断,让众人也恍然明白。 许青云他竟然真的赢了! “我不服!” 宋明远青衣已经满是尘土,不在意气风发,他只是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望着自己脚下的两截断剑,目光充满着愤怒的神情,只觉得心里怒火中烧,忍不住的吼道:“你凭什么能赢我?” 许青云看着他,很是认真的说道:“我比你沉得住气!” “不,我不可能输的啊!”宋明远不可置信的摇头道:“我是守拙境界,我有境界压着你,还修炼了《秋水经》,怎么可能会输给你!” “输了就是输了,如意丹是我们的了。”许青云走上前去,将属于自己的如意丹取回,十几颗圆润的丹药在古檀盒里流光溢彩,他沉默的想了想,回头望着宋明远,很是诚恳的说道:“有时候,力量真的不能代表什么,你的剑的确很锋利,即使我也不敢硬抗,可剑法技术简直苍白的就像白纸,垃圾的不能再垃圾!” 宋明远不服,吼道:“许青云,你有什么权利说我!” “我当然是以胜利者的姿态在说你!” 许青云说完就开始慢慢整理着自己有些凌乱的衣衫,皱眉拍拍衣摆上面沾上的尘土,有些烦恼于回去又要洗衣服,只是当他掂量着手里的古檀木盒,想着里面十几颗如意丹的分量也就不再恼火,开开心心的扛着龙胆石剑打算离去! “不许走!”宋明远连忙上前将他拦住,大声吼道:“许青云,我不许你走!” 许青云挑眉问道:“怎么?输不起?” “我,我……”宋明远脸色憋得通红,只觉得胸闷难受的厉害,不只是输于许青云的原因,最重要的是那十三颗如意丹,他踌躇半晌,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还是咬牙说道:“许青云,你能不能先借我四颗如意丹?” 许青云先是愣了愣,他就像是听到天大笑话一般感到好笑,面容古怪的望着宋明远,很是认真的说道:“请不要跟我开玩笑!” “哥哥啊,我哪里在跟你开玩笑啊!”宋明远脸色通红,就像快哭了一般,他踉跄的走到许青云的身旁,声音都有些颤抖的说道:“哥哥,你就先借我四颗如意丹吧,若不然我爹能把我打死啊!” 许青云将怀里的如意丹死死护住,生怕让他这疯子抢了,这才略显放心的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输了如意丹,你爹就要把你打死?” “我……,”宋明远欲言又止,可又不得不说,他犹豫良久,唯恐别人听见,就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咬牙小声说道:“这如意丹有九颗是我这么多年攒下来的,可有四颗是在我家丹房里面偷来的,要是让我爹发现,肯定会打断我的腿!” 许青云有些同情的点头道:“哦,这样啊。” 宋明远目露惊喜,激动的问道:“这么说你答应了?” “我可什么都没说。”许青云满不在乎的摇摇头,扛着自己的龙胆石剑就要离去,声音有些轻快的说道:“我跟你非亲非故,你死不死的跟我没有丝毫关系,既然打赌输了,你就要承受输了的代价。” 宋明远明知事不可为,可还是心有不甘的喊道:“许青云,你帮帮我吧!” “再见。”许青云扛着龙胆石剑,就要决然离去。 “咱们可是同学啊!” “你拿了那么多如意丹,就帮我这一次行不行?” “你……我会给你补偿的!” 许青云闻言蓦然停住脚步,他慢慢回过头来,有些好奇的望着宋明远,问道:“你会给我什么补偿?” “我……,”宋明远有些语塞,因为他也不清楚自己有什么补偿,能够比得上四颗如意丹的价值,有些支支吾吾的嘟囔着:“我也不知道要拿什么东西。” 许青云闻言不再搭理,毅然转身。 “等等,我拿三把玄铁剑。” “奥,不行吗?你先别走啊咱们好好谈谈啊,实在不行我就再拿三张九品丹方!” “这可绝对是不可多得的东西啊!” “实在不行,那就六张!” “哥哥啊,六张九品丹方已经不少了啊,还不同意?” “行行行,那我再出两根百灵草!” “三捆清心散!” “还有五根我用过的神仙叶!” “陈留华阴县城东的三间小房!” “十块玉石,还有十块上品的玉石啊!” “还有我小时候玩过的骰子,半成新的竹马,还有绣着鸳鸯的沙包口袋,还有我养的两只百灵鸟……”宋明远眼睛发红,他看着已经逐渐远去的许青云,急的额头都在冒汗,可实在又想不出自己的家底还有什么,能说的也都说了,只是瞧着他越走越远的样子,心急着急,再也忍不住的脱口而出,喊道:“实在不行,那就再加上我妹妹!” 许青云闻言蓦然停住脚步,回头笑着说道:“好,成交!” 第一百二十七章离别 交易这种事情,总是要两个人心甘情愿能够完成。 白纸黑字,将契约完整的收好,许青云手拄着脸颊,目光投向长桌对面的宋明远,有些好奇的问道:“你就这么把你妹妹卖了?” “不是卖!”宋明远惊呼,嚷道:“等我把如意丹凑齐,就会找你要回契约,这件事情咱们都要当做没有发生过!” 许青云笑了笑,满不介意的摇了摇手里的契约,说道:“恩,不过记得要还两倍哦!” 宋明远拍拍胸脯,不屑道:“哼,这点你放心,我宋明远说到做到!” 许青云点头道:“这个我信你!” “……”宋明远看着他的样子,想了想,犹豫着说道:“那个……,我们宋家的如意丹,虽说是固本培元的灵丹,可也只是胜在前三颗,药力持久有效,若是再继续也是多吃无益。” 他说着的时候,发现许青云目光古怪,顿时有些不悦的喊道:“啊,你这个眼神,行行行,我不过好心劝你,信不信由你!” “我信。”许青云闻言摇摇头,他虽不善丹药,可也清楚如意丹的药理,自然明白宋明远说的不错,笑着回答:“不过不管怎么说,也要谢谢你的好意!” …… 晌午十分,惠丰湖观战的众人早已散去,许青云扛着石剑寻到刘致和两人。 “你真借了宋明远如意丹?”刘致和扯着许青云的衣袖,皱眉问道。 “是啊!” “白痴,借他做什么?” “咱们三人已经足够,留下也没有太大用处!” “扔了也不给他,你忘记他嚣张时候的样子了?”刘致和不乐意,嚷道:“就应该让他爹回去把他腿打断。” “刘胖子,你还是年轻啊!”许青云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感慨道:“你要把目光放长远,咱们现在虽然不过只是启灵,不过也要为守拙境界以后做打算。” “你这是什么意思?”不只是刘致和有些不太理解,就连林雨诺都有些好奇的抬起头。 许青云将契约取出,看着上面的白纸黑字,突然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抿唇轻声笑道:“宋家可不只有启灵境的如意丹,还有守拙用的七品丹药。” “禅心,靖海。” “……” “……” 三人从惠丰湖离开,早已饥肠辘辘,许青云这些年来年龄在涨,食量也在慢慢增长。 现在刘致和最怕的就是请客。 只是今天许青云大胜,将赢来的如意丹每人三颗,刘致和也破天荒的要请客吃饭。 青石小巷,虽然早已改成步行街,可人们往年依旧的习惯,总是喜欢在青石街道撑伞漫步的意境,让人不愿再去接受一个突然出现的名称,也不愿再去多此一举的改变。 也只有许青云在每每经过小巷大门的时候,能够想起当年那个护着自己的小姑娘,只是时光荏苒,自朱凤离去两人就在没有丝毫联系,岁月带走当年曾经稚气年少的自己,也在慢慢带走那份缅怀于心的回忆。 他想着朱凤的样子,心里想着:“人生若还能再见,只希望你能依旧那般可爱,自由,任性的活着!” 三人来到王婆家的肘子铺,照例三大块肘子,许青云自己一个人就负责两块,只是吃着吃着,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还记得咱们当年刚来书院的时候吗?” “那都什么时候的事了,我没印象。”刘致和自顾吃着肘子,满不在乎的说道。 林雨诺则是静静的看着他,很多时候,她都喜欢一个人沉默。 许青云想了想,说道:“咱们在这里生活了五年,何宁师兄都带着武岳走了,去追求他们的浪迹天涯,可实际就是两个孩子在过家家,只是他们过得很开心。” 刘致和白了他一眼,道:“那是两个心大的主,先生都管不了他们,你操什么心。” “只是觉得他们活的很自由!”许青云摇摇头,道:“当初婉儿要走的时候,她就喜欢整日躲在墨竹林里哭,那几天她哭的眼睛都肿了,可还是止不住的哭。” 林雨诺在听到南宫婉儿的时候,峨眉微蹙,可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是在静静的听着。 “墨竹林本来是婉儿最讨厌的地方,可直到临走的时候她才发现,那里却是她最值得得回忆的地方!” “没人有可以想象,当初墨竹林里死去的生命,是有多么的残忍恐怖!” “我们就是在那里发现了冷冷!” “我们清楚的知道凶手是谁,但却没有办法,因为没人会相信两个孩子。” “这至今是她的心结,也是我的心结。” “咱们还有一年就要离开书院,去寻找适合自己的名门宗派也好,去朝廷从军做官也罢。” “在离开之前,我会去找那个人算账的!” 许青云低头沉默的吃着肘子,薄薄的唇角满是油渍,只是他吃着吃着就忽然抬起头来,很是认真的说道:“如果有一天,我从这里离去,希望你们不要记得我,也不要去找我!” …… 许青云从青石小巷离去,就独自走向韩湘君的竹林,这条道路熟悉而又陌生,自己走过五年时光,但却总是让眼前的奇门遁甲,迷惑着自己的双眼。 微风掠过竹林,响起簌簌的响声,显得青幽雅静。 “南衣,云水,他们之间肯定有着什么关系。” “冷冷现在已经第三境,只有等我成就守拙,也许可以试试!” 许青云慢慢走过竹林小路,嘴里不停的在嘟囔着,只是不清楚为何,赢了宋明远本应该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可此时他的心情却显得有些沉重,总是有种大事临近的压迫感。 “不去想了,希望师姐已经回来,我也好早日筑基。” 道路依然是自己的熟悉的道路,许青云不过几天没来,忽然有种陌生的感觉。 直到他来到竹林小院,只见院门早已敞开,心里微惊:这院门在自己的印象里,好像从来没有这般敞开过。 “不对!”许青云神情微变,他已经来不及多想,匆忙的跑进小院,却发现院落早已咫尺大小,曾经辽阔的阵法已经不在,不过几步就跑上了竹楼。 微风掠过,竹楼屋檐上挂着的翠竹风铃轻轻摇动,响起清脆悦耳的声音。 只是竹楼依旧,可早已人去楼空。 那张韩湘君往常教授自己国韵文综的小桌上,摆放着两颗圆润自然的丹药,还有一张白色的信笺。 他低头看着信笺,有些失魂落魄。 “三年,沧海郡。” …… 黑白笔墨,清秀娟丽的小字,却震撼着许青云的心神。 第一百二十八章琼华 日暮微光,竹楼依旧,只是人去楼空。 许青云衣着宽大的青色长衣,他面无表情,只是静静地坐在二楼的亭台上,这里视野开阔,可以见到远处西方辽阔深远的天空,那里晚霞瑰丽绚烂,好似仙境。 这里也是师姐经常坐的地方。 她就喜欢坐在这里,可以望着远处西方辽阔的天空,冷漠的目光里总是能流露出几分柔情。 她在望着自己的家。 因为书院的西方,就是沧海郡。 许青云也在望着西方,可他见不到沧海郡,也见不到大师姐,也见不到韩湘君。 “不辞而别,你们也许喜欢,可我真的很讨厌!” “当年是,现在也是,有人辞别,就是一生都不会再见,有人辞别,也可能明天就会再见。” “只是我已经等了三天……” 许青云手拄着脸颊,他望着已经逐渐西沉的落日,心里有些失落的呢喃道:“可你们怎么还不回家呢?” 夜幕降落,竹林响起蝉鸣,幽静的竹林小屋显得有些空荡。 许青云将油灯点亮,微弱的火光照亮原本温馨的小屋,只是那两道熟悉的倩影已经不在,也不会再有人给自己准备晚饭。他只能沉默的自己去厨房,将生米煮熟,将鸡蛋打碎,金黄色的蛋花在铁锅里绽放,飘起的袅袅炊烟。 “看样子还是可以吃的。” 许青云眉头微皱,他望着盘子里有些黑乎乎的煎蛋,沉默了很长的时间,忽然觉得自己没必要太过追求完美,只要吃不死的东西,应该就都可以适当的去吃吃。 他将饭菜准备妥当,就拿着碗筷去摆桌,只是摆着摆着却蓦然发现自己好像又多摆出了两套。 “果真是个白痴!” 人都已经走了,还拿出这么多的碗筷,真是个傻傻的白痴,许青云嘴里虽然不停的念叨,可却依然没有收走的打算,直到就像往常熟悉那般,三套碗筷全部摆放在自己原来的位置上。 他莫名的有种心安。 心安,吃的也平静,没有往日的吵架拌嘴,也没有往常因为一块肉就跟韩湘君展开的筷子大战,也没有因为师姐嗔怒的可爱眼神就此罢休。 他只是一个人沉默的吃着。 只是吃着吃着,他才发现米有些生,鸡蛋忘记放盐。 没有丝毫味道,就像这样的生活,食之无味,没了曾经的心安,没了曾经的吵闹,也没了曾经在夜晚烛光下给自己补衣的倩影。 有的只是空荡的竹楼,还有莫名的失落跟孤单。 “三年吗?沧海郡?” 许青云手拄着脸颊,他望着长桌上的烛光,神情有些平静,可目光里却充满着淡淡的剑意。 “也许你们的离去,是因为现在的我有些太过弱小,不想给我带来危险。” “不过没关系,我相信咱们下次见面,一定可以保护你们!” 许青云目光明亮,他望着眼前的烛光,沉默的想了想,忽然就将烛火吹灭。 整个竹楼顿时沉浸在漆黑的夜色里。 只有轻微吸气吐纳的声音,平缓而又急促,许青云在黑暗里再次沉默的修炼。 直至日光垂落,早晨清新凉风吹过竹楼,屋檐下的翠竹风铃再次响起清脆的声音。 许青云慢慢睁开眼睛,鼻息间流转着淡薄的白色元气,再次沉静于丹田,只是原本八米半大小的灵力海洋,此时也不过增长几分的大小,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他感受着丹田的状况,心情沉重,皱眉陷入沉思。 “始终差距一米的距离,想要跨越已经不是积累,完全就是在打破桎梏。” “可想要打破这种桎梏,现在也许只能依靠外力的帮助。” “依靠外力……” 许青云正皱眉沉思,院落突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他有些疑惑的站起身来,心想这里是韩湘君的院子,平日里就很少有人来,能够找来这里的也绝对屈指可数。 他正疑惑着,院门就已经响起刘致和粗狂的声音:“许青云,你在不在这啊。” “也许去哪玩去了,”另一道声音响起。 刘致和有些纳闷道:“不能啊,他能去的地方我都找遍了,真是奇怪!” “那可怎么办,那人等的急了可真的要走了啊!” “没事,咱们抓紧时间再去别的地方找找。”刘致和刚刚说完,院门就已经打开,许青云走了出来,他看着院门前的两道人影,除了刘致和还有低年级的宋宽师弟,不禁有些疑惑的问道:“你们这么早来这里干什么?” “青云师兄,可算找到你了!”宋宽看着许青云,也终于可以松了口气,他不在有丝毫犹豫,直接扯着他的衣袖就往东院跑去,边走边气喘吁吁的说道:“师兄,咱们快些回东院吧,有人找你!” “有人找我?”许青云皱眉问道:“谁找我?” “说是从什么天山来的,看样子像个小将军,点名就要见你!” “天山!”许青云眼睛一亮,心里有些恍然,想着应该就是婉儿送来的丹药,自己也就不愿再去耽搁,他直接抓着宋宽肩膀,骤然掠过半空,惊的宋宽一直大呼小叫,可速度也显然提升不少。 直到许青云回到东院,就直接赶去东院的大厅,他快步走过幽静的回廊,抬起头来,从这里远远望去,可以见到大厅有道高挺的人影,正沉默的坐在长椅上。 那人衣着青色燕翎甲,怀里抱着一把用棕布包裹的长刀,眉宇间有些清秀,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只是风沙似乎将他打磨的有些成熟,沉默的坐在那里,整个人的气势就像一座山岳。 似乎察觉有人过来,他蓦然间就睁开双眼,深邃的眼眸充满着冷漠的意味。 “你就是许青云?” 许青云还没来得及说话。 他就已经再次开口,声音漠然而又冰冷的说道:“我是南宫琼华,是婉儿的哥哥,这是小妹给你的东西!” 许青云看着桌上的东西,是一个白玉雕刻的木盒,即使看着就可感觉出其珍贵的程度。 他沉默的想了想,抬起头来,很是认真的说道:“谢谢!” “呵,不用谢!” 南宫琼华抬起眼帘,他望着许青云,嘴角有些冷笑道:“只希望你以后少接触我妹妹就好!” 第一百二十九章雪参丹 生活总是在不经意间给人以意外,让人有些措手不及,惊愕万分,往往在本应该惊喜的时候,却让自己清冷的意识到,原来这个世间不是任何人都值得自己去尊重。 就像眼前的南宫琼华,衣着华丽的雁翎甲,坐在那里的时候就犹如冰山,孤冷而又高傲。他平静的目光里,虽然没有丝毫嘲讽的意味,可那双冷漠眼眸里的无视,深深刺痛许青云的内心。 “这是婉儿的意思?” 他就这样平静的望着南宫琼华,那双温和纯净的眸子,让向来沉稳如山的南宫琼华心里微怔,突然间对眼前这位长相秀气,可实力在家族平辈里简直糟糕至极的少年,心里莫名有些厌恶。 “这是谁的意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他看着许青云平静的面容,只觉得心里愈加厌烦至极,皱眉沉声道:“我不希望婉儿和你这样的人接触!” “呵,我这样的人?” 许青云虽然早已不是莽撞少年,心境成熟,可此时闻言也不禁感觉有些可笑,他深深吸了口气,微微一笑道:“我今年已经十三岁,生于楚国南山郡祈水县,自幼虽说不上什么神童,可也不是愚钝之人,只是这么多年来,我也实在有些好奇,想要请教请教大兄。” 他看着南宫琼华,目光很是认真,大声问道:“我许青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南宫琼华半闭的双眼蓦然睁开,冰冷的平静目光终于流露出些许的情绪波动,他向来讨厌那些年少老成,总是喜欢装作成熟的少年,可实际微弱的境界就像自己脚下的蚂蚁。 实在提不起半丝兴趣。 他沉默的看着许青云,目光冷漠到了极点,就像巨人俯视着地上的蝼蚁,南宫琼华是很喜欢这种感觉的,他喜欢蚂蚁在自己脚下挣扎不安的样子。 只是眼前这只小蚂蚁,似乎有些不怕自己啊! 南宫琼华有些微微意外,他看着许青云淡然平静的神情,就像早已习惯自己这种注视,目光不禁露出思索的意味,皱眉问道:“你好像不怕我?” 许青云抬起头,理所当然的说道:“你是婉儿的哥哥,我为什么要怕你?” 南宫琼华微怔,他沉默半晌,忽然笑着摇摇头,道:“呵,有意思!” “东西给你留下,至于以后能不能见到婉儿,不是你说的算,当然也不是我能说的算。” “有实力,你自然可以见这个世间任何人。” “希望我还能见到你!” …… 许青云望着离去的南宫琼华,目光恍惚,他有些茫然的坐在宽大的长椅上,小手拄着自己的脸颊,可以望见远处晨光下的池塘垂柳,只是心里始终独自思索着。 “也许你说的没有错,这个世间就是如此,实力永远代表着一切,当年我若是实力足够,也许可能也会见到剑主老头的最后一面。” 他心里有些失落,往事不是不可再提,只是提起往事的时候,心里总是不可避免的就是那曾经的遗憾,当初没有办法弥补,只会空留余恨至今。 “当年的事情既然已经成为遗憾,只求我今生不在如此!”许青云抿着薄薄的唇角,他眼帘低垂,不愿再去想曾经的事情,只是目光刚好见到长桌上的白玉盒子,不由自主的抬手慢慢摸了上去,只觉得掌心沁凉的感觉侵染全身。 “雪参丹。” 他深深吸了口气,掌心可以清楚感受到盒子里的丝丝凉气,就像细细缕缕的白色小蛇,自指尖蔓延而上,即使现在门外日光正盛,可寒气已经如白霜般挂在整条手臂上面。 “嘶,好强的寒气!”许青云目露震惊,只觉得白霜冰冷如雪山孤傲的雪莲,丝丝寒气已经逐渐浸入周身经脉,流转于丹田灵海,始终岿然不动的八米灵海,也终于开始泛起淡淡涟漪。 “有效果!”许青云蓦然睁开眼睛,眼眸深处流露出惊喜,自己五年时间的沉淀积累,在今天也终于有了些许回报的希望,他强忍着心里的激动,声音微颤道:“这只不过是雪参丹渗出的些许丹香,就已经让我的丹田灵海有了反应,真不愧是传说中的四品丹药。” 许青云皱眉沉思半晌,就将这微冷的白玉盒,用一块灰布包裹在自己的怀里,不再有丝毫犹豫,他匆忙的赶回韩湘君的竹楼小屋,将整个院落的大门全部关上。 “我要冲击守拙!” 现在万事俱备,许青云想了想,又将自己的龙胆石剑倚在门口,防止有人再次闯入。他看着有些滑稽的石剑木门,忽然摇头感慨道:“若是赤吾那条臭蛇在这里就好了,她虽有些笨,可却足以为我护道,我也不用这般提心吊胆。” 只可惜心念至此,终究没有感动上苍。 许青云将目光再次望向长桌,宽阔平整的桌面,本是韩湘君教授自己国学文综知识时候用的,只是此时上面早已清空,只有三个大小材料全都不同的盒子。 “三颗如意丹,固本培元的八品丹药。” “两颗太清丹,清心静气的五品丹药。” “一颗雪参丹,天山独产雪莲特殊炼制,虽只是四品丹药,可价值绝对不低于三品。” 许青云深深吸了口气,他望着眼前这几颗丹药,俱皆不是凡品,都是用来打破丹田桎梏的绝顶丹药,就连如意丹在凡人面前都是长寿的大补之物,绝对是有价无市的存在。五品的太清丹,即使赵三醒当初在墨竹林里,也是心疼的将太清丹赠给夜冷冷,价值自然不凡。至于这最后一刻雪参丹,只说品阶就已经说明一切。 “谢谢你们的丹药,我不会去假惺惺的不好意思,也不会很客气的去逞什么大男子主义!” “因为那显得太过白痴!” “就像赤吾说的那样,对于力量的渴望,我从未停止过追求,” “我也不会放过任何能让自己变得强大的机会!” “所以……,” “真的很谢谢你们的丹药!” 许青云沉默的低着头,他望着眼前的丹药,脑海里思绪万千,可沉默良久,还是毅然拿起如意丹! 第一百三十章我就要许青云 陈留郡宋家的丹坊,在整个楚国南部四郡来说,虽不是什么真正的顶尖,但也绝对是屈指可数的丹药交易市场,其坐镇陈留总部的两位六品丹师,是真正意义上的丹道妙手。 许青云手里这三颗如意丹,虽不敢保证是不是出自那两位六品丹师,可想来取自宋明远这个宋家大公子的手里,自然显得有些不凡。 手里的这颗如意丹清幽碧绿,醇厚的丹香在鼻息间自然流转,他慢慢闭上双眼,只觉得丹田里的灵气蠢蠢欲动。 “三颗,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许青云皱眉沉思半晌,终于吃了第一颗如意丹,温润的丹药直接沉入肺腑,丹田突然嗡嗡颤抖,一股股精纯的元气将丹药缓缓包裹,不断消融吞噬着丹药的效力。 “呼,这种感觉果真比修炼要快很多!” 他深深吸了口气,只觉得四肢百骸通体舒畅,丹药的效力犹如温热的泉水,正在慢慢浸润周身肺腑,丹田已然八米半的灵海,隆隆作响,在自己强烈的感知下,终于泛起淡淡的涟漪。 “终于开始动了!” 许青云目露惊喜,可随即却又蹙起眉头,因为他发现整片灵海泛起的涟漪,实在是显得有些太过微不可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即使整颗如意丹都不能让灵海扩大丝毫。 “八米半的灵海已然达到极致,想要增加丝毫都难如登天,何况是突破?” “这已经不只是积累的问题,我必须要想办法能够彻底打破这层八米半的桎梏!” “一颗如意丹不行,那我就全部吃了!” 他皱眉沉思半刻,再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三颗如意丹全部吃下,丹田灵海顿时隆隆作响。 …… …… 同一时间。 落仓书院,赵三醒居住的梅林,也不在如往常那般平静。 衣着白色小裙的夜冷冷,依旧沉默的坐在院落的秋千上,晨光落在梅树垂下的枝条,映着满地都是紫红色的花瓣,犹如骨红照水,透着清澈妖冶的美丽。 她眼帘低垂,修长的睫毛在晨光下微微颤抖,黑夜般深邃的眼眸默默的望着地上的花瓣。 沉默良久,忽然轻声说道:“起。” 满地紫红色的花瓣,在晨光里突然颤抖起来,若有若无的深厚元气在整片天地间流转。 夜冷冷伸出手指,骨红色的花瓣骤然掠起,就像一只只飞舞的美丽蝴蝶。 在她修长的指尖不断旋转。 晨光,夕阳。 少女白裙如雪,长发在晨风里吹的有些凌乱,刘海垂在额前,半遮掩着好看的眉,脸颊有淡淡的红晕,湿润润的嘴唇犹如一抹桃红,在漫天飘舞着骨红色的花瓣里,容颜清丽,亦如当年。 “冷冷,还在修炼?”院落里突然响起一道声音,赵三醒沉默的走了过来。 “恩,”夜冷冷轻轻点头,她手指微屈,漫天花瓣应声凋落。 赵三醒眉头微挑,他望着漫天花雨里的夜冷冷,目光复杂的同时还有些微微心疼。她依然如当初在墨竹林里出现的样子,五年的时间,改变了很多,但却有什么也没有改变。 十二三岁的少女,在墨竹林里春风化茧,得到真正的生机,可却又失去成长的权利。有人不喜欢长大,因为那样会慢慢老去,可赵三醒却能从夜冷冷清冷的目光里,看到她渴望成长的急迫。 他虽不太理解自己这个学生,可也不愿再去提起,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秘密。只是有些事情,自己必须要弄清楚。 “冷冷,你修炼的这是什么功法?” 夜冷冷抬头看着赵三醒,那双充满冷意的眼眸里,有种不可言述的犹豫,只是沉默的想了很长时间,她还是很坚定的摇了摇头。 赵三醒心里有些失望,可对于这个少言寡语却又天赋惊人的学生,也实在兴不起丝毫脾气。只因为夜冷冷惊人的天赋,早已突破至第三境筑基,虽然有当初春风化茧的功劳,可这速度依然让人有些吃惊,但最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还是她修炼的功法。 不是不强,是真的有些太强,自己从未见过如此强大怪异的功法! 赵三醒虽不解其功法来自何处,可自己心里向来对这个本就命运多舛的小姑娘,有些几分怜悯的疼爱。 他沉默的想了想,只能叹气道:“罢了,既然你不说,我也不愿再去多问,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夜冷冷闻言有些微怔,她沉默的想了想,忽然抬起头来,很是认真的说道:“谢谢你,老师!” 赵三醒恍然间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这个向来冷到骨子里的学生,竟然破天荒的对自己说‘谢谢’。他本是通幽境的强者,心境成熟,可此时竟然也有些微微失神,不禁摇头苦笑自嘲,可还是没有忘记正事,很是认真的说道:“冷冷,你可知道我这次来找你是为了什么?” 夜冷冷沉默的摇摇头。 “我打算让你去一趟郢都。”赵三醒直截了当的说道:“太学刚刚传来的消息,楚国三年一次的大朝试已经定于中秋,届时不只是楚国各大宗门世家,甚至其余诸国的学子修士也有可能参加。” 夜冷冷皱眉道:“为什么要我去?” “因为你很强!”他看着夜冷冷,说道:“咱们落仓书院虽然地处沿海,可也是楚国的正统书院,大朝试必须要去,只是真的要跟这些名门宗派世家豪族比起来,终究是有些差距。” “不过这次我就打算让你去,你的实力我不清楚,只是这境界不求能够摘得榜首,只求你能成就前百名。” 夜冷冷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对榜单没兴趣。” “不行,这次你必须要前百名。”赵三醒突然严肃起来,他看着夜冷冷,用从未有过的严厉语气说道:“你就算去那里溜达玩,也要给我挤进前百名,只有大朝试前百名才能进入楚国太学。” 夜冷冷有些微怔,轻声呢喃:“太学?” “没错,”赵三醒很满意她的态度,对于太学的追求,没有人可以抵挡,他微微一笑,道:“只有榜单前百名,能够进入太学,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夜冷冷抬起头来,目光清冷,很是认真的说道:“我去太学!” “呃……,”赵三醒微怔,因为他觉得夜冷冷说的很有自信,自信的程度是那种不说进不进前百名,而是直接就是去太学!他想了想,犹豫着说道:“这次去的也不只是你,一共三个名额,你要想着照顾着他们点。” 夜冷冷皱眉问道:“还有谁?” “还有你小师姐林雨诺。” “哦,”夜冷冷想了想,说道:“可是她很弱啊。” “已经不弱了,你小师姐马上就要冲击守拙了!”赵三醒摇摇头道:“而且你师姐这次去的目的也不是太学,这点你就不用操心了,至于这最后一个人选,我现在还没有决定下来。” “这就不需要你操心了。”夜冷冷抬起头来,目光平静,很是认真的说道:“这最后一个人,我就要许青云!” 第一百三十一章完美灵海 三颗固本培元的如意丹,对于启灵境来说,都是开辟丹田灵海不可多得的珍贵丹药。 许青云将三颗如意丹全部吃下,圆润青幽的丹药,在丹田里散发出浑厚的丹香。温热流动的药力,在经脉骨骼里缓慢流转,只觉得丹田嗡嗡颤抖,在自己强烈的感知里,已然八米半的灵海,也终于开始慢慢增长。 “不行,还是不够!” 灵海虽然正在不断增长,可速度依然不是很快,三颗药力浑厚的如意丹,就像投向大海里的石头,实在兴不起太大的风浪,直至药效在丹田里全部挥发,已然八米半的灵海,也终究没有跨入九米,始终都只是差那么一点点。 “丹田灵海八米就是桎梏,自古就很少有人能够达到,我想要靠这三颗如意丹突破九米,显然有些不可能。” “不过,”许青云深深吸了口气,他眼帘低垂,沉默的望着桌上两颗雪白如玉的丹药,目光充满复杂的意味,呢喃着说道:“幸好还有两颗太清丹。” 圆润如玉的太清丹,是清心静气的绝佳丹药,只是不清楚为何,许青云望着这两颗圆润的丹药,心里总是有种莫名的心酸感,没有办法做到真正的平心静气。 “三年,我总会去找你们的。” 许青云沉默的想了很久,直到丹田灵海隆隆作响,他这才慢慢平静心绪,将玉盒里的太清丹取出,刹那间一股淡淡的清凉气息,就已经直接沁入眉心,让人心神微震。 “太清丹,五品丹药,对于启灵境来说简直有些暴殄天物,只是用来突破八米灵海的桎梏,也不是那么显得浪费。” 两颗太清丹,许青云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全部吞入腹中。丹田刹那间隆隆作响,八米宽的灵海在太清丹清凉的药效下,突然轰鸣不止,不断泛起浩瀚的浪潮。 许青云双眼紧闭,只觉得全身都有种沁凉的感觉,药效流转于经脉骨骼,丹田灵海也在自己的感知里,不断吞噬融合,直至两颗圆润自然的太清丹药效全部融入,整片灵海蓦然间就澎湃涌动增长起来。 八米八! 八米九! …… 九米! 轰的一声,丹田灵海达到九米,仿佛已然打开全新的天地。许青云只觉得周身经脉通体舒畅,举手投足间尽是元气流转,整个人都已经轻松不少。 “这是九米。” “丹田元气的深厚程度,甚至都已经赶上守拙境界的修士。” “可是这还不够,我要成就十米的完美灵海。” 许青云眼帘低垂,目光再次望向玉盒里的那颗雪参丹,圆润自然,仿佛有种大道的共鸣,清冷的寒意犹如天山上的雪莲,让整个人都有种春寒料峭的冰冷感觉。 “雪参丹,能不能突破成十米的完美灵海,就看你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将整颗雪参丹全部吞入腹中,冰冷的感觉刹那间席卷全身,整个人都在散发着冷气,发丝眉梢也已经渡上层淡淡的白霜,犹如真正的冰封。 不只是将他整个人冰封,原本浩瀚涌动着波涛的灵海,也刹那间冰冻三尺。 他整个人的生机,在此时似乎也已然沉寂。 没有生机,也没有气息,许青云沉默的盘膝坐在地上,双眼紧闭,小脸苍白的没有丝毫血色,宽大的青色长衣上已经挂满细碎的冰屑,发丝眉梢斑白如霜。 已经完全隔绝。 许青云全身冰冷,他真的有些低估雪参丹的力量,四品丹药的强大已经不止是药效,丹药里面蕴含的意境,已经足可影响周围的环境元气,形成丹药本身的气息。 雪参丹产自天山灵鹫宫,是用天山稀有的雪莲秘制而成,即使南宫婉儿这个天山小公主,也是费了很大心思才帮自己弄到手的,只可惜自己境界实在低微,在面对雪参丹强大的药效,竟然直接就把自己冰封,没有办法吸收。 冷意遍布全身,寒冷的气息冰冻着丹田,许青云真的已经快要失去意识,他想要抬起手臂,可周身经脉也都全部冻得有些麻木,没有办法再去行动。 “我不会真的就要冻死吧?” 许青云眨了眨眼睛,修长乌黑的睫毛,也挂着晶莹的白霜,他沉浸在这种冰封的感觉,心里有些莫名的怪异,也实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难道真的就要冻死? 不可能的啊,雪参丹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冻死? 他面容古怪,目光凝成直线,盯着自己青衣上面那些晶莹的冰屑,也许是天气还算炎热,那些在阳光下晶莹剔透的冰屑,绽放出五光十色的光泽,看起来很夺人眼目。 许青云盯着这些冰屑看了半晌,眉头皱了起来,可随即却又忽然心神微动,目光有些恍然。 “我真是蠢死了,雪参丹的药效全部凝聚在这些冰晶里面,我还傻乎乎以为自己要冻死。” “冰封,不代表着真正的冰封。” “我可以将这些冰雪,全部吸收在丹田。” 他目露兴奋,心神微动,体内始终沉寂的《灵蛇龟息术》突然再次运转,一条灵蛇自丹田雪地里起陆,吞吐着鲜红的蛇信,幽幽碧眼死死盯着漫天冰雪,目光透露着贪婪的神情。 “给我吸,全都给我吸收干净!” 灵蛇原本有些麻木的碧眼,在此时似乎忽然焕发生机,直接张开血盆大口就是龙吞虎咽,长鲸吸水。 “果然。” 许青云目露惊喜,因为他发现在灵蛇竟然真的可以将这些冰雪吸收吞噬,自己的冰封也在慢慢消融,那些挂在眉梢发丝上的冰屑,直接化成冰凉的灵力,流转于丹田经脉。 灵蛇不断吞噬,冰封的丹田也终于得到缓解,一只庞大的老龟在灵海里沉沉浮浮,将雪参丹的冰雪灵力,全部归于丹田灵海。 丹田里九米的灵海,正在慢慢壮大。 九米一 九米二 九米三 …… …… 九米七 九米八 许青云目露激动,就连呼吸都有些急促,可当丹田整片灵海,归于九米九的时候,却不在有丝毫动静,即使灵蛇在如何吞噬,老龟在如何吝啬的保留。 可丹田灵海永远不满。 “这不可能!” 许青云面色大变,他忽然觉得十米的完美灵海,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这似乎已经不是积累的问题,也不是丹药的问题。 这好像是…… 天道所不容! “怎么可以这样?”许青云有些微微失神,他心里愤怒,大声吼道:“凭什么天道所不容!我就要完美的十米灵海!” 可天道就是如此,不论雪参丹的药效还有多少,就是难以填满那剩余的全部,面对完美的十米灵海,也始终欲壑难填。 许青云大失所望,心神俱惫,正当他想要结束的时候,眉心处那道早已清浅的没有丝毫印记的剑痕,忽然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一道道精纯的灵力,自眉心处流转周身,正在沉入丹田灵海。 “这是夏小荷的生死剑意。” 许青云蓦然抬起头来,目露震惊,因为他发现这一道道灵力精纯而又熟悉,心里大惊,道:“这是我当初启灵时候吸收的灵力!” 当初晨光启灵,他整整吸收六十四道灵力,可只有许青云自己清楚,那一天他整整吸收了八十一道灵力,只是其余十七道灵力全部让眉心这道生死剑意吸收。 只是谁曾想到,这十七道灵力会在今天突然出现,来帮自己成就守拙,打破天道。 “既然如此,那就让咱们一起对抗这该死的天道!” 许青云神情郑重,他不在有丝毫犹豫,体内疯狂的运转着《灵蛇龟息术》,将雪参丹的全部药效,全部流转至丹田。眉心处一道道灵力,也在不断垂落下来,去填补完美灵海的最后一处空缺。 直至雪参丹药效彻底融合,眉心十七道灵气也都全部沉落灵海,整片丹田轰然作响,灵海仿佛真正的炸开,在肉眼可见的情况下,九米九大小的灵海,也终于蔓延至最关键的一步。 十米。 许青云终于成就完美灵海! 第一百三十二章天道所不容 落仓书院,梅园。 赵三醒皱着眉头,他看着眼前的夜冷冷,有些不太理解的问道:“你说的是许青云?” 夜冷冷肯定的点头道:“没错,是他!” “不行!”赵三醒心里想起这个人,直接冷然拒绝道:“他即使剑道天赋在如何高超,可终究没有守拙,我落仓书院就算在如何没落,也不会让一个没有守拙的人去郢都参加大朝试,徒惹笑话!” “这不是笑话,这是事实。”夜冷冷皱起眉头,道:“难道你这种境界的强者,真的还在乎启灵跟守拙之间的区别?” 赵三醒摇头说道:“没有人可以忽视境界的差距,启灵只是在丹田里储备元气,可守拙元气已经贯通全身,举手投足间尽是元气流转,可修自己的本命玄功,斩出自己的剑气,这就已经是很大的区别了!” 夜冷冷看着他长篇大论,也没有忙着去打断,直到他说完的时候这才平静的说道:“你说的这些都是对的,可许青云就是以启灵境界,打败守拙境的宋明远。” 赵三醒闻言微怔,有些语塞的摆摆手,道:“那还不是因为宋明远沉不住气。” 夜冷冷声音平静,继续说道:“可许青云就是以启灵境界,战胜守拙境界的宋明远!” “那是因为宋明远的剑法,太过垃圾的可笑。” “可许青云就是战胜了宋明远啊!” “那是因为宋明远修炼的《秋水经》,还远远没有达到剑锋如秋水的境界。” “可许青云就是战胜宋明远了啊!” “那是因为……” “可许青云就是战胜宋明远了啊!” “……” “可许青云就是战胜宋明远了啊!” “……” 赵三醒如鲠在喉,一时间有些默默无语,心里虽然很是腻歪,可是瞧着夜冷冷那张倔强的可爱小脸,又实在兴不起丝毫怒火,只能转移对象的吼道:“你以为任何人都是宋明远那种白痴吗?” 夜冷冷微微一怔,她皱起眉头,竟然发现这个理由自己真的好像没有办法反驳。 赵三醒叹声道:“我承认许青云有着惊人的剑道天赋,可这次参加大朝试的都是名门大派里道子圣女般的人物,还有那些世家王侯的子弟,哪个都不是简单的人物,又岂是宋明远能够比的?” 夜冷冷皱着细细的眉,她想着说些什么,可还是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赵三醒看着她的样子,心里了然,可还是摇头叹道:“他想成就守拙,不亚于你想领悟的那道剑意,同样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我甚至更相信你,也不愿相信他能成功。” “呵,完美灵海。” “小郡主的想法还是太过梦幻,好好一个剑道天才,就这般毁在那两个小丫头的手里。” 赵三醒满脸惋惜,他虽对许青云心有芥蒂,可还是有些遗憾道:“若是在我手里修行,也许现在早已守拙,大朝试的百名榜单里必有他的一席之地。” 夜冷冷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很是认真的说道:“我相信他可以!” “呵,你相信是没有用的,”赵三醒摇头看着他,笑着说道:“世人都知道完美灵海的强大,但你可清楚自春秋以来,整个天下又多少天才道子想要成就完美灵海?又有多少人能够成就完美灵海?” “几乎没有。” “这已经完全不是积累的问题,而是整个天道所不容,上苍会降下天罚雷劫,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人出现!” 赵三醒神情凛然,肃声说道:“没有人可以违背天道,逆天而行的结果。” “只会是自取灭亡!” 轰隆! 正在此时,整片大地突然隆隆作响,原本风和日丽的晴空,忽然间就阴沉起来,一道道雷蛇在黑云里闪过游走。 “这是……”夜冷冷小脸吓得有些苍白,她抬头望着黑云雷蛇,目光充满惊惧,声音都有些颤抖的问道:“老师,这是……” “这是天罚!” 赵三醒抬起头来,目光充满震惊,他是通幽境界的强者,可此时竟然忍不住全身都有些颤抖,心境再次泛起波澜,有些不敢相信的喃喃说着:“是许青云,定然是他成就完美灵海,逆天而行,上苍在此降下雷罚!” “我去救他!”夜冷冷蓦然抬起头来,她眸光深邃,直接屈指微点,漫天骨红色的残花飘摇而至。没有丝毫犹豫,她直接一步踏出,白裙曳地,脚踏漫天骨红色的花雨,直接掠出梅林。 “回来!”赵三醒如梦方醒,这才发现夜冷冷已经远去,心里大惊,自是不敢耽误,匆忙的追了出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整个落仓书院的人们,都不由自主的抬起头,仰望着已经完全漆黑的天空,心里总是有种莫名的颤抖。 “这天怎么突然间就黑了!” “好吓人,为什么我总是感觉怪怪的呢?” “这,这会不会是天狗吃日?” “胡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休要在那造谣生事!” “呃,那你说这是怎么了?” “这……,我也不知道啊!” 没有人会清楚天为什么黑,只是总觉得心里有种莫名的恐惧,就像天穹黑色的云海。 压抑,阵阵雷蛇在云海里游走,闪过刺目的光芒。 许青云还在冲击着守拙境界,他虽然已经成就完美灵海,可还没有打通周身经脉,不算真正的守拙境界,但他依然能够感受到这种天地间的变化。 他有种预感,这股天地间的威压,似是就是为了自己来的。 “我成就完美灵海,难道还让天道所不容?” “呵,你阻止我成就灵海,现在难不成还想着把我也收走?” 许青云脸色有些苍白,忽然想起思过崖秘境里的夏小荷,同样是在这样的黑云雷霆,她持剑与天对峙,可最后的结果却是连自己的墓碑都劈的渣都不剩。 他心生悲怆,虽然害怕,可却也不愿去畏惧,忍不住冷笑道:“哼,白痴的天道,老子会怕你?” 轰隆一声,一道雷霆劈落下来。 许青云面色大变,可他早已心生死志,甘愿受着雷霆斩落,也不愿屈服于天道。 只是,良久过后, 他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依然活着,有些不太理解的呢喃道:“呃,这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三十三章守拙 “老师,这是怎么回事?” 夜冷冷已经来到竹林,她白裙曳地,在漆黑的天空下光华流转,只是望着黑色云海里的紫色雷蛇,小脸有些煞白,声音微颤道:“这天罚雷霆劈的到底是谁?” 赵三醒皱着眉头,他想着刚刚那道声势浩荡的紫色雷蛇,从云海里悍然劈落下来的时候,简直就像无头苍蝇般没有丝毫准头,直接就将东院山崖的那棵百年老树劈的火花四溅。 “这天罚雷霆不去劈人,竟然跑去劈树!”他神情有些疑惑,沉默的想了很久,有些拿不定主意的喃喃道:“难道真是我想错了,不是许青云在成就完美灵海?” “我要去见他。”夜冷冷小脸严肃,抬脚就要离去,可就在此时天空黑云隆隆作响,紫色雷蛇闪过耀眼的白光。 赵三醒神情凛然,大声惊呼道:“小心。” 夜冷冷小脚还没有迈出去,就看见前面整片湖水,在雷霆斩落的刹那轰鸣不止,时间仿佛都已然停歇,只有水流击穿在半空,都烧成雾气。 她小脸吓得有些煞白,慢慢回过头来,咬着薄薄的红润唇角,有些委屈的说道:“老师,这雷霆为什么劈我啊!” 赵三醒蓦然惊醒,似乎想起了什么,周身元气疯狂涌动,直接带着夜冷冷远离此处。 就在他们刚刚离开的刹那,又一道雷霆轰然斩落下来,天道威压将整片山石劈的四分五裂。紧接着还没有半息的时间,一道道雷霆接二连三的劈落下来。 没有目标,也没有目的,天罚雷霆就像是一顿乱劈,将整片竹林小院都劈的土崩瓦解。 赵三醒两人已经出现在竹林远处,隔着很远的距离,夜冷冷看着那些雷霆,皱眉道:“这天罚雷霆是瞎子吗?劈人能不能有个目标?” “瞎子?”赵三醒蓦然抬起头来,他双眼眯成细线,目光望着远处辽阔的苍穹,只见黑云深沉的就像浩瀚大海,没有丝毫尽头,里面深藏着恐怖的紫色雷蛇,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虽然刚刚已经劈下几道雷霆,可跟着这些天道威压的雷蛇相比,简直就是微乎其微的存在。 “这是有人在蒙蔽天机!”他深深吸了口气,苍白的脸颊竟然浮现出莫名的激动,声音微颤道:“有人将天道都能蒙蔽,让黑云深处的真正天罚雷蛇,找不到自己想要阻止的人,也始终没有机会能够劈落下来。” …… …… “有人在蒙蔽天机!” “是谁在帮我?” 许青云可以清楚感受到头顶的天道雷霆,里面散发出的恐怖威压,让他心里微颤。 “是剑主老头!” 他蓦然间抬起头来,目光有些恍然,忽然想起当年剑主大人心念至此,直接一剑就将自己跟赤吾的过往全部斩断。自此两人不入轮回,不沾因果,天道下难觅踪迹,这才躲过阴阳家生死薄的占卜追杀。 “真是没想到,又是剑主老头救了我!”许青云心生感慨,他忽然想起当年自己在蜀山剑阁,对剑主老头的种种不满,心里莫名有些微酸,自己终究是欠了老头太多太多。 “老头,你要相信我,等我慢慢变得强大,就去找那些人算账,也把你当初的那些遗愿全部完成!” “若我能不死,就去你说的那个地方去看看!” 许青云双眼有些微红,他强忍着心里的悲伤,神情逐渐变得凝重,因为想要完成剑主老头的遗愿,首先要有强大的力量,他在慢慢的感受着丹田十米灵海的冲击。 这种仿佛全身都沉浸在温暖灵气里的感觉,就像是真正的洗经伐髓,将全身经脉骨骼里的杂质全部冲击到体外,再用丹田里的元气温养着周身经脉。 许青云整整十米的完美灵海,浩瀚而精纯,用这种方法不断将经脉李的杂质全部排除体外,慢慢开始形成真正的完美守拙。 “只差最后一步,我就可以成就真正的完美守拙。” 许青云抬起头来,他目光有些激动,完美灵海可以成就完美的守拙境界,只需要将丹田里的元气,将周身的奇经八脉全部打通,就可自成完美体系,是为真正的守拙境界。 “我已经拥有完美灵海,想要打通奇经八脉应该不难。” 他双眼紧闭,慢慢调整着自己体内的灵力,打算开始打通奇经八脉,这种过程有些痛苦,需要元气不断的冲击着细细的脆弱经脉,忍着肿胀的的剧烈疼痛。 “马上就要成功了。” 许青云脸色有些苍白的可怕,强忍着经脉的痛楚,直至丹田元气流转整个周天,只差最后的阳维脉,始终没有办法突破。 可经脉疼痛的感觉,似乎将自己整个人都快要撑爆。 “给我开!” 他咬紧牙关,突然狠下心来,神情有些狰狞的可怕,丹田突然隆隆作响,体内里的元气轰鸣不止,就像浩瀚汹涌的波涛猛然冲击下去。 阳维脉,终于冲击成功! 许青云目露惊喜,只觉得丹田突然轰鸣颤抖,浩瀚的灵力在此时开始欢畅的流转于全身经脉。他感受着这种力量的充实,只觉得心胸开阔,整个人全身的力量都在慢慢强大起来,举手投足间尽是元气流转。 “我感觉自己好强!” 许青云蓦然睁开眼睛,丹田在此刻彻底爆发起来,灵力海洋开始在慢慢的再次壮大起来。 十米 十七米 二十三米 三十六米 五十八米 七十二米 整整七十二米的浩瀚灵海,流转于全身,是为真正的灵力海洋。 “这就是守拙的境界,体内元气全部流转于经脉,自成一体,气势沉凝不动,守拙如山。” 许青云丹田灵海轰鸣不止,仿佛是真正的大道共鸣,他慢慢的抬起手来,心念至此,元气流转自然,只觉得收放自如,似乎已经真的跟自己融为一体。 “这就是守拙的力量!” “普通的守拙境界,丹田灵海也不过二三十米罢了。” “可我启灵境本就是十米的完美灵海,成就守拙境界,周身奇经八脉全部打通,丹田灵海已然七十二米,是为真正的灵海,在守拙境界绝对是真正的顶尖。” 许青云微微一笑,他感受着这种强大的力量,只觉得举手投足间心境舒畅。 “只是这些粘稠的杂质,真的好烦!” 他皱着眉头,只见原本干净的青衣上面,都是粘稠的杂物,这些都是自己成就守拙,在体内排除的杂质,对于向来喜欢干净的许青云来说,显然早已忍受不了。 “不管了,还是先去洗洗再说。” 许青云不在犹豫,直接就站起身来,将挂在门上的龙胆石剑取下,打开屋门的刹那,一道雷霆直接就劈落下来。 第一百三十四章我也很想你 “我靠,吓死老子了!” 许青云吓了一跳,还好反应不错,他直接就向后退了一步,但还是让这道雷霆的余势,震得有些东倒西歪,直接栽倒在地上。 “可恶的天道。” 他有些灰头土脸的慢慢抬起头来,只见眼前尘土飞扬,韩湘君原本干净利落的竹屋小院,此时已经全部变成废墟,凉亭崩塌,池塘裂开数道缝隙,那些垂柳也都让雷霆劈的发焦,自己当初握剑练字的那块石碑,已经断裂成两截。 许青云顿时勃然大怒,他抬头望着阴沉沉的天空,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怒火,慌乱的就举起地上的龙胆石剑,冲着浩瀚威压的黑色云海,大声吼道:“你们这群白痴,赶紧给小爷我滚远点!” 轰隆一声,天穹震怒,黑云压日,突然响起阵阵的轰鸣声音,一道道紫色雷蛇在云海里乱舞。 许青云吓得脸色也有些发白,心里突然有些后悔,只是此时举剑的气魄已然冲霄,想着夏小荷敢于天对峙的气魄,暗暗给自己提气,但还是害怕的闭上了眼睛。 可半晌过后,本以为会有真正的雷霆降下,只可惜雷声大雨点小,他自己举了半天的龙胆石剑也没什么动静,就有些忍不住好奇的睁开眼睛,只见原本阴沉的天空,黑云已经慢慢散去,雷蛇不见,天空又逐渐开始晴朗起来。 许青云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他沉默地站在那里想了想,忽然间持剑指着天空,就开始破口大骂起来,将当年蜀山剑阁超级大喷子的实力,发挥的淋漓尽致。 “白痴的天道,你还想劈死小爷不成,哼,真当小爷好欺负啊?” “来啊来啊,我就在这呢,你快来点来劈死我啊!” “哼哼,白痴,你跑什么啊,不服就跟小爷我来打一架啊!” …… 赵三醒带着夜冷冷刚走进院子,两人就正好瞧见眼前这让人瞠目结舌的一幕。 只见少年青衣如画,目光凛然不惧,他手持着那把沉重的龙胆石剑,敢与天对峙的胸襟气魄,实在是让人有些心惊胆战,不由得有些佩服。只是最让人不相信的,还是那天上的黑云雷罚,竟然在少年持剑的凛然气势下,真的就这么退了下去,雨过天晴,黑云散去,慢慢露出晴朗的天空。 “这……” 赵三醒年纪早已过百,修为已至通幽,不只是人生经历,还有对待事物的阅历,早已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可此时的他也不禁也要开始有些怀疑人生,这天道的雷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变得这么乖?这种乖的程度简直已经有些白痴。 人家举剑让你走,你这就灰溜溜的走了? 天道的气魄在哪里? 他皱着眉头,目光露出思索的意味,心里想着雷罚若真是如此,那自己要是真的冲击第六境,难不成也要傻傻的拿把破剑,去把这些该死的雷罚骂走? “青云,” 夜冷冷没有他想的那么多,看到许青云能够平安无事,心里也总是有些放心,她清冷的目光里,流露出微醺的暖色,小脸梨涡浅笑着道:“我就知道你会没事的。” “你是冷冷!”许青云有些微怔,目光充满难以置信的神情,他看着眼前这个衣着白裙的可爱萝莉,心里有些恍惚,当年冷冷也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只是几年已经过去,如今看起来她亦如当年那般没有两样,有些意外的同时,他还是有些微微发酸,心里有些难受的问道:“冷冷,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啊?” 夜冷冷抿了抿薄薄的唇角,她白裙曳地,及臀的长发犹如流光的发丝披散下来,衬着小脸有些白皙的可爱,只是神情却显得格外平静,她沉默的想了想,很是认真的说道:“我可能以后都会这样。” 她的声音很是平淡冷静,就像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在评论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一般。 许青云只觉得心里有些发苦,他想着当初墨竹林里发生的事情,顿时心如刀绞。 当初春风化茧给了她生机,但却又剥夺了她成长的权利。 世间事,为何总是这般不完美! 他虽心生悲怆,可却依然强忍着心里的难受,面带着笑容,慢慢走到夜冷冷的面前。 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她那股万载不灭的冰冷气息,仿佛永远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许青云沉默的想了想,忽然就走上前去,将夜冷冷小小的身子,温暖的拥在怀里,感受着怀里少女冰冷的温度,轻声说道:“冷冷,几年不见,真的好想你!” 夜冷冷整个人都有些僵硬,她眼睛睁的大大的,修长卷曲的睫毛在日光下微颤,头一次这样感受到另外一个人的体温,这让冷冷的脸颊有点热热的泛红,可眸光深处还是流露出淡淡的温暖。 对于许青云,她有着一种特别的依恋。 没有人可以想象那是一个怎样的夜晚,墨竹林里呜咽的冷风,吹动着竹叶沙沙作响。 整个世界,充满着一种冷漠的死寂。 她就在那样的夜晚,囚禁在冰冷的墨竹里,等待着自己的死亡。 只是心有不甘,她有着太多需要自己完成的使命,也有着太多需要自己去做的事情。 当然,还有自己的仇恨! 没有人可以理解那种痛苦,也没有人可以理解那种绝望。 因为绝望, 向来骄傲的自己,第一次留下泪水。 叮咚, 泪水砸落在苍劲的墨竹,发出清脆的响声,仿佛代表着生命里最华丽的咏叹调。 可自己总是要等待死亡的。 只是谁曾想到,就在自己等待死亡的时候,他却真的听到了我泪水的声音。 那一刻,她真的有种想哭的冲动。 直到墨竹破裂,少年手拿着岩石,眉目清秀,神情专注的擦着墨竹的棱角,唯恐害怕伤到自己。 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心也不再那般冷了。 …… 就像此时, 谢谢你的怀抱,温暖我的心。 夜冷冷感受着许青云的怀抱,心里微暖,也慢慢伸出自己的小手,小心翼翼的抱了抱他,用只有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轻声说着:“我也很想你,青云。” 第一百三十五章下山 暮色渐起,晚霞已经铺满天际,幽静的竹林小院响起夏蝉微鸣。 许青云在厨房里忙碌,他将锅盖小心翼翼的抬起,一股热气水雾直接铺面而来,他借着厨房里淡淡的烛光,眼睛瞄着锅里盯了半晌,还是有些不太确定的嘟囔着:“应该是熟了吧。” 他皱着眉头,犹豫片刻就将炉火熄灭,将铁锅里的玉米取出,金黄的米粒正冒着热气,在空气里散发出诱人的醇香。 许青云点点头,自己还算比较满意,至少比韩湘君那个女人煮的半生不熟强。 将整盘玉米都端在桌上,许青云不管眼馋的赵三醒,先是在里面挑了个最大的,递给在桌上已经等了很久的冷冷。 她眨了眨眼睛,问道:“这是玉米?” “是啊,”许青云皱着眉头,有些纳闷的问道:“你没吃过?” 夜冷冷沉默的想了想,摇头说道:“南岳没有这种东西,老师也不会给我做的。” 许青云闻言没好气的瞪了赵三醒一眼,冷哼道:“就知道吃,一点为人师表的样子都没有。” 赵三醒此时正啃着玉米,闻言真是狠狠噎了一把,脸颊憋得通红,连忙端起桌上的茶水顺了下去。冰凉的茶水有些苦涩,他抬头有些疑惑的问道:“这是什么茶,怎么这么难喝?” 许青云道:“这是隔夜茶。” “隔夜茶也不能这么难喝啊,”赵三醒满脸苦涩,难受的说道:“老夫我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还第一次喝到这么恶心的茶,比我年幼时家里的花茶还要难喝。” 许青云皱着眉头想了想,纠正道:“这不是隔夜茶,应该已经是隔月茶了。” 赵三醒闻言大怒,一拍桌子,吼道:“臭小子,你是不是故意的?” “喊什么喊,”许青云毫不畏惧,也有些不乐意的喊道:“怎么?你吃我的喝我的还有理了不成?” 赵三醒哑口无言,脸色憋得通红,有些赌气的吼道:“老子不吃了。” “就等你这句话呢,”许青云满不在乎,直接就将玉米全部推到冷冷的桌前,很是豪爽的说道:“吃,咱们今天吃个够,这些都是咱们的。” “嗯,”夜冷冷乖巧的点点头,她再次拿起一根玉米,可爱的小虎牙狠狠咬了下去,双眼弯弯如月,吃的很是开心,目光含着笑意说道:“青云,你煮的玉米真好吃。” 许青云目光撇着赵三醒,有些嘲讽的意味,道:“哼哼,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手艺。” 夜冷冷抿了抿唇,认真问道:“那你会跟我去郢都参加大朝试吗?” “郢都?”许青云微微发怔,他目光凝聚成直线,望着长桌上金黄的玉米,忽然想起那个玉米都煮不熟的女人,心里有些微颤,问道:“大朝试上会不会有沧海郡的人?” “沧海郡?”赵三醒眉头微皱,他抬头望着许青云,目光有些意味深长,直言不讳的说道:“楚国三洲四道十六郡,除了刚刚纳入楚国版图的蜀道,几乎全部都会来。” 许青云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会去!” 赵三醒稍稍犹豫的想了想,饱含深意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沧海郡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若是真想去寻苏珂,也最好不要在郢都提起她的名字。” 许青云有些不理解的问道:“为什么!” “呵,等你去了郢都就会明白。”赵三醒嘿嘿一笑,满脸的皱纹都堆积在一起,看起来有些可恶,尤其他那神秘兮兮的样子真的很招人恨。 “神经病!”许青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嘿嘿,我就在书院等着你去郢都的好消息。”赵三醒不以为意,他直接站起身来,带着夜冷冷离去,只是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将桌上的玉米全部装走,嘱咐着说道:“小子,八月十五啊,可千万不要忘记时间。” …… 许青云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前世孤独的太久,现在只要自己一个人,就会感到莫名的失落,有些害怕孤独。 他趴在长桌上,想着赵三醒刚刚说过的事情,皱眉陷入沉思。 “我要去郢都,我要走出南山郡,这里太过安逸,容易让我渐渐遗忘剑主大人当年的遗愿。” “在这里想要成就最高的境界,也只能靠着吸气吐纳,慢慢增加丹田里的灵力。” “可这太慢了,我还要在三年以后赶往沧海郡,必须要拥有强大实力的保障,若不然去了那里也没有丝毫用处。” “我需要非常强大的对手,来不断提高自己的修为,大朝试对我来说很不错。” 许青云心念已定,只是依然有些愁眉不展,道:“只是这里唯一让我放心不下的,也就只有赤吾了。” “不行,我现在就要去东泽山岳找她!” 夜幕已经降临,青色的月光落在院里,满院幽幽,都是日间雷霆劈落下的断壁残垣。 许青云背着桃花木剑,一袭青衣悄悄潜入夜色。 守拙境界,丹田灵海早已流转于全身,自成体系,举手投足间尽是元气流转。 以往只能运转元气,方能不断掠起腾空,可此时元气都已经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就像想要抬抬手臂,自己的手臂就能抬起一般,心念至此,大道自然共鸣。 许青云背剑掠过院墙,在夜色里不断潜行,一步踏出,直接跃出三十几米的距离,夜晚竹林的景色不断在自己眼前闪过,也有阵阵寒风的呼啸声音。 不足半刻,他就已经走出落仓山。 书院修炼五年,自己虽然也曾下过山门,可那也不过是跟着同学去山脚下的祈水里游玩。 只有这次,他想起了赤吾,是那种真的很想的很想。 然后自己就下了山。 守拙境界,速度其实真的已经很快,许青云没有浪费时间,体内丹田灵海足够自己挥霍。 他脚踏地面,骤然弹向层层树海,在夜色下万千摇晃的古树上面,不断向前掠过,犹如蜻蜓点水。 第一百三十六章所念隔山海,山海不可平(一) 东泽山岳距离落仓山有七百里的路程。 许青云日夜兼程,也足足用了三天的时间,来到这片自己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 五年前,清河王徐正萍道石剑意,将这片地脉全部切开,却又没有伤其根本,时间荏苒,古树依旧葱郁茂盛,如幽幽绿海流淌在崇山峻岭之间,充满着生机勃勃的气息。 “这里还是记忆里的样子,灵气充裕的程度让人有些吃惊,想不到慧明老和尚的囚龙之术如此强大!” 许青云赶了三日路程,整个人都有些风尘仆仆,小脸上挂着灰尘,只是望着眼前郁郁葱葱的山林古树,感受着天地间流动着的充裕灵气,目光露出惊叹。 “这里的灵气虽然充裕,只是有些地方,还依然残留着徐正萍的道石剑意。” 他感受着这里充裕的灵气,丹田隆隆作响,不断疯狂吐纳吸收着的灵气,只是这里的大地山石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弥漫出一道道中正平和的剑意。 虽不会伤人,但却足以让人心生凛然。 许青云对于徐家的道石剑意,心里充满好奇,这种经过漫长岁月传承下来的剑意,没有太过让人心惊的恐怖杀气,有的只是剑意里中正平和的凛然大气。 “好想去清河郡徐家的祖宅,见识见识那块传承剑意的道石。” 他默默的站在古树山石间,心思沉静,感悟着天地间弥漫的这道中正平和的剑意,心里感触颇深,叹道:“剑意有时候追求的不一定是锋利,徐家的道石剑意,追求的是大道自然。” 大道自然。 就像徐家祖宅的那块道石一样,圆润自然,永远的中正平和。 “我也很想修出那种剑意,可我的道总是有些不同,即使这往生剑意也有些不太适合我。” “我需要早些感悟出生机化死门的方法,将往生剑意再次衍生出死亡剑意。” “生死剑意,也许才是最适合我的剑意!” 许青云站在一棵古树前,他皱眉沉思,伸手摸着古树粗壮枝干上的细密剑痕,感叹道:“只是这生之剑意就已然是至强剑意的一种,想要衍生出死亡剑意难上加难,更别说两者结合出的生死剑意。” “也不清楚当年夏小荷是怎么修炼出来的。” “这么想,她其实真的很变态啊!” 想想也是,不是真正的变态猛人,谁敢持剑与天对峙?这可不是许青云蒙蔽天机,就像那天稀里糊涂的糊弄过去,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敢跟天道对峙。 许青云只要想起,就不得不摇头感慨于夏小荷的气魄和胸襟。 “以后若是有机会,定然要再去思过崖的秘境走走,看看夏小荷是不是真的死了。”他想了想,觉得思过崖秘境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不过当他再次想到那把誓要杀了自己的‘明理’丑剑,就赶紧摇头打消这个念头,心里思忖着还是早些找到赤吾,离那把丑剑远点最好。 许青云打定主意,再次望着这片山脉,这里是东泽山脉沿着祈水的边缘地方,山势不算陡峭,可也有些起起伏伏,大地沙石在雨水常年的滋润下,总是显得有些松软。 “我没有徐正萍剑道石剑意,直接斩断地脉的能力,不过我可以慢慢的挖下去。” “只要时间足够,我总会挖到地脉深处,去寻找赤吾。” 他心里这么想着,就打算去挖开脚下的土地,只是念头刚起心里就无比懊恼,来时自己只是顾着轻装上阵,带了那把桃花木剑,可如今又要挖土又要碎石的,哪有自己那把龙胆石剑来的酣畅。 “不管了,我就是用手挖,也要挖下去。” 许青云咬了咬牙,挽起衣袖,将青衣前摆也挂在腰间,就拿起手里的桃花木剑,元气灌输于幽深的剑身,直接斩落一道浑厚的剑气,在整片土地留下足足三十余米深得沟壑。 “好深,这是我第一次斩出的剑气。” 他低头望着脚下的沟壑,目光有些意外,剑气的强大,代表着元气深厚的程度,自己这一道剑气造成的威力,足可超过很多守拙后期境界的修士。 “可就是这样,想要挖到地脉深处,估计也要十天半月。”许青云皱着眉头,他虽清楚自己这个方法很笨,可自己现在境界就是如此,想要见到赤吾这是自己唯一能够做到的事情,他咬咬牙,坚定决心道:“不管了,我要继续挖下去!” …… 东泽山岳有着连绵十里的大山,深山老林虽然常有妖怪出没,可也有着丰富的物产资源,不只是山猫野兔,就是树上的香菇灵草,拿到县城的集市上去卖,也能赚到不少的银钱。 林老汉就住在山脚的村落,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带着八岁大的孙子,两人背着竹篓,借着晨起微亮的月色开始上sd泽山岳的老林里虽然常有妖怪吃人,可只要不是太过深入,在山脉的外围群山里还是比较安全。爷孙两个虽然只是正常人,可常年上山打猎再加上这里灵气充裕,体格健壮也会些许搏斗的伎俩,即使遇到野猪猛虎也可斗斗。 只可惜今日时运不济,两人在翻了整整两座深山,也没捕获到什么满意的猎物,不过就摘了些许松果核桃,放在竹篓里总觉得空荡荡的没有丝毫成就感。 “爷爷,你看那是什么?”狗娃眼尖,隔着半个山的距离,就见到远处尘土翻飞。 “野猪!”林老汉眼睛一亮,心里惊喜,喊道:“狗娃,别在顾着你那些松子了,赶紧收拾收拾,估计又是一头发春的野猪在那里拱土呢!” 狗娃有些着急,道:“爷爷,你先别急啊,等我把这些松子在收收,也值十几个铜板呢!” “十几个铜板都不够买书本的银钱,哪里上得起私塾?”林老汉恨铁不成钢,自顾扛着长弓铁箭就赶了过去,过山掠树,常年在深山里走动的他,出奇的没有发出丝毫响动,只是隔着老远的距离,虽然瞧不见土坑里面的情形,可这尘土翻飞的疯狂样子,真是让人心惊胆颤。 “好暴躁的野猪,个头肯定不小。”林老汉心里暗惊,可目光却止不住的狂喜,只要把这野猪成功射杀,狗娃上私塾的银钱,定然是不差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忍住心里的激动,就开始弯弓搭箭,百年老木打磨成的长弓,足足有着两百斤的拉力,老汉虽然长得有些瘦弱,可肌肉遒劲有力。 提弓,搭箭,弓如满月。 ‘嗖’的一声,黑色的箭矢自林间骤然掠出,响起呜咽呼啸的声音,直接射向大坑深处。 “啊!” “他娘的,哪个王八蛋暗箭伤人!” 第一百三十七章所念隔山海,山海不可平(二) 暮色渐起,狗娃将白天捡来的松子,全部收拢在竹筐里,等着明天日头升起来的时候再拿去晾晒,又去砍了几捆干柴,留着明天早上起来煮饭用。 晚风吹动,夏蝉微鸣,狗娃将眼前这些活全部忙完的时候,天色也已经大黑。他抬起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就想着要赶回去吃晚饭,只是自己回身想要进屋的时候,就又有些犹豫起来。 他借着小屋幽幽的烛火,可以望见坐在窗前的那名青衣少年,目光有些稍稍畏惧,可更多的还是发自内心的羡慕。 剑修。 “这可是剑修啊,村头张老头经常念叨的剑修,真没想到竟然这么年轻。”狗娃站在幽静的院落里,月光映着他黝黑的小脸,显得有些神采奕奕,他站在那里怔怔出神,目光里充满着向往的神情,喃喃着说着:“我要是也能成为剑修,那就好了!” “狗娃,傻站着干什么呢,还不快回来吃饭!”林老汉在屋里有些不耐的喊着。 “奥,这就回去咯,”狗娃回过神来,想要回去,可还是站在门口稍稍犹豫会儿,这才蹑手蹑脚的撩起门帘,走进屋里就见到爷爷坐在长桌旁正大口吸着叶子烟,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着那少年聊天。 看着爷爷眼角皱起的笑意,应该聊得还挺不错。 “东海那块地方,老汉我也没去过,只是常年在祈水那边打鱼的渔夫经常提起。” “那他们可曾见过什么鲛人?” “鲛人不曾听过,可总是能够碰到那些什么域外仙岛的人,说起话来文绉绉的让人厌烦。” “域外仙岛的人还总来大楚?” “也不一定是来咱们大楚,他们很多都是听说秦王想要寻什么长生不老药,特地千里迢迢的赶来提供消息,想要博个荣华富贵罢了!” “呵,真是痴心妄想!”许青云嘴角冷笑,也不清楚说的是秦王,还是那些域外仙岛的人。 “可不是吗。”林老汉很是赞同的点点头,道:“不过那帮域外仙岛的人,也不全是为了秦王。大多都是带着他们那里的域外玄铁,还有深海明珠这些宝物,来咱们大楚境内换取物资。” “你也可以跟着他们去换啊,域外玄铁那东西,用来打造长剑可绝对是削铁如泥的好宝贝啊。” “许老弟你又说笑了了啊,”林老汉摇头苦笑道:“我这穷苦日子过得,可是连娃儿上私塾的钱都凑不齐,还哪里来的宝物跟他们换啊!” 许青云闻言不由自主的摸了摸屁股,道:“不啊,你不是还有那把长弓啊!” “老弟啊,哥哥对不起你!”林老汉满脸苦涩,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老哥上了年纪,真是老眼昏花,差点把你当成野猪射杀,你这要真是出个什么事,我真是没有办法原谅自己啊!” 许青云眉头微皱,他握着手里这根细长的箭矢,左边屁股上的血迹虽然已经干涸,可心里总是有些怪异,任谁无缘无故让人射一箭,心里也不会好受。 只是眼前这老汉不过凡人,心性也不是很坏,自己若是小题大做也就显得太没胸襟。 “罢了,我没说什么,你也不用着急。”许青云摇摇头,目光刚好瞧着进屋不久的狗娃,也就没有太多在意,直接就招招手的说道:“小弟也忙活半天了,快过来吃饭吧。” 林老汉脸色微黑,心里思忖着:‘这小老弟果真不是凡人,祖孙三代的辈分都让他占尽了便宜!” 三人挤在一张长桌,两碗黄酒,一盏凉茶。简单的西红柿鸡蛋,已经挂在房梁上面三年的腊肉,今天也取下当成下酒菜,老汉对着许青云可是丝毫不留情面,浊酒入腹,三杯已尽,许青云白嫩的小脸也浮现微微酡红。 狗剩年纪尚幼,在桌上始终有些不自在,只是喝着凉茶,干吃着碗里的米饭,将桌上的鸡蛋还有腊肉留给爷爷跟客人。只是当目光望着已经有些微醺醉意的许青云,趁他没有注意的时候,自己也总是不由自主的望向窗檐下挂着的那把桃花木剑。 细长幽深的剑身,在窗前垂落的月光下,整把桃花木散发出蒙蒙的青光,看上去显得自然圆润,让人有些心驰神往,忍不住想要握在手里。 “不可!”狗剩心里惊觉,赶紧喝口凉茶,打消这个念头,让自己趁早清醒清醒,暗自摇头的想着“爷爷说过,不是自己的东西,是不可以乱动的。” 他虽然在吃饭,可心思也已经不在饭桌,三两下就将碗里的粗粮全部吃光,就跟着爷爷打了声招呼,跑回自己的小屋里睡觉,可也不清楚为何,闭上眼睛总是想起那把挂在窗檐下的木剑。 心烦意乱,在床上辗转反侧,最后还是睡不着的走出屋外,望着漫天星辰,心里有些微酸。 “那不是我的世界,可却是我心生向往的世界。” “好想成为一名剑修啊!” 他站在月光下,感受着清冷的月光垂在院落,心境也慢慢平静,只是早已没心再去睡觉。就将早晨摘下的松子再次细心归拢起来,又把那些挂在屋檐下的玉米搓成小粒,想着还是要尽早把家里攒下的粮食运到城里卖了。 这样自己就可以有钱上私塾了。 也许,上了私塾,自己也可以修炼,成为像大哥哥那样的剑修。 狗娃心里想着,干起活来也就越起劲,将家里这些天积攒下来的活全都忙完,也已经有些精疲力尽,气喘吁吁的躺在那里,竟然慢慢的睡着了。 夜凉如水,同样辗转反侧的还有许青云。 他站在院落的屋顶上,青衣在寒风里猎猎作响,微醺的酒意也已经醒了大半。 这里是山脉余势边缘的村落,不是很大,倚靠水源参差着十几户的人家,青壮年大多都已经去县城打长工,留下的也多是老人小孩,就像林老汉跟狗娃这般。 “心念至此,这也算是一种追求吧!”许青云望着躺在地上熟睡的狗娃,他目光有些复杂,感触颇深。 “这个世界不只是强者拥有着对于大道的追求,任何人也都有着追求力量的权利。” “你想追求力量,却不清楚这里充裕的灵气,也许是最适合你的。”许青云将狗娃抱回小屋,就满屋开始翻找纸币,只可惜穷苦人家的日子,笔墨纸砚也不过是一种奢侈。 他看着躺在床上熟睡的狗娃,想了想,指尖开始流转剑气,在满屋的墙壁上刻下深深的文字: 《鬼谷吐纳术》 静心守气,吐纳天人之感。 …… …… 第一百三十六章所念隔山海,山海不可平(三) 许青云用剑气将整篇《鬼谷吐纳术》,酌字酌句,完整的刻在满屋墙壁的上面,就去里屋取回桃花木剑,整理完自己的衣着,再次回去望了眼已经熟睡的狗娃。 “路总是要自己走的,能不能看懂,会不会修行,也全都要靠你自己想办法。” 他目光温和,修道之人讲的是缘法,相遇即是缘,不只是眼缘,还有狗娃发自内心淳朴向道的心缘。可每个人的路终究有些不同,许青云没有帮他选择道路的权利,也就不在继续耽搁下去,直接就此离开,去追寻自己心里的道。 只是今天的缘法,对于许青云自己来说,也许不过是顺心而为的小事。可对于狗娃来说,对于未来整个南海四郡的剑修来说,这绝对是让人不敢忘记的过去。 不过这些都只是遥远的未来。 许青云现在只想着能够早些见到赤吾,五年的时间,他不清楚赤吾现在恢复的到底如何。可不管怎样,自己总是要去见她,也只有见到那条臭蛇,自己的心也就不会这么乱。 他只求心安。 再次回到上午的那处地方,许青云望着已经几百米深得黑洞,眉头微皱,面容有些古怪,忽然心有余悸的摸了摸屁股。暗自庆幸自己守拙境界,骨骼经脉也都足够坚韧,若不然林老汉那一箭的威力,足能让人躺床半年。 “要是还有下次,我非要把那人打的他爸爸都不认识!” 这种事情,真的很难容忍,许青云暗自咬牙,将心里的怒火全部放在眼前幽深的黑洞,不再有丝毫犹豫,直接抽出桃花木剑,一道浩瀚的剑气再次斩落下去。 大地微微颤抖,黑洞深处土石翻飞,传出轰隆隆的响声。只是愈加深入地下,土质也就愈加坚韧,想要一道剑气斩出三十米的深度,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既然一道剑气不行,那我就斩出两道剑气,两道不行,那我就斩出千道万道。” “只要能够见到你,即使隔着山海,我也要把这山海填平!” 许青云目光坚定,他望着眼前幽深不见底的黑洞,仿佛黑夜里的怪兽正张着猩红大口,等待着自己能够自投罗网。可他却没有丝毫犹豫,手持桃花木剑,直接掠向黑洞的最深处,甘愿自己飞蛾扑火。 剑气不停,轰鸣的声音持续响起,大地在这种不断深入的程度,开始慢慢颤抖起来。 尘土在上面慢慢堆积成小山,元气与体力也在逐渐消耗,许青云持续斩出数道剑气。桃花木剑虽然没有龙胆石剑坚固强悍,可对于元气的输出,拥有着强化加深的作用。 数道自桃花木剑斩出的剑气,因为始终都没有修炼本命玄功,剑气呈现出最纯粹的青色,就像一轮优美的弦月,半边还带着淡淡的火红,一道接着一道斩落在幽深的黑洞深处。 往生剑意,在整片山洞里生生不止,衍生出一道道生机,将许青云丹田的灵海慢慢充满。 隆隆的响声,响彻整片大山,持续整整三天的时间。 许青云期间只是出来过两次,每次都是风尘仆仆,满脸疲惫的出去寻找食物。不断翻山猎杀野猪灵兽,又去采摘野果青菜用来补充水分,可即使这样也无法补充他体力的消耗。 整整三天,他整个人都开始显得有些单薄。 元气的流失,精神的消耗,即使充满生机的往生剑意,也没有办法得到完美的补充。 他只能靠着自己的意念,不断斩出自己的剑气。 一道又一道。 直至地底八千米,犹如深渊般恐怖,就连呼吸都感觉有些困难。许青云站在这里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摇晃,只觉得胸闷气短,憋得特别难受。 可即使这样,他还要持剑斩出剑气。 轰隆一声。 青色的剑气虽然不似以往那般浑厚,只是在这么长时间的不断磨砺下,剑气愈加凛然锐利。只可惜剑气斩落在深渊地底的深处,斩出的不在是自己想象中的三十米深度。 只有不足三寸的距离。 自己的一道剑气,斩出不足三寸的距离,许青云没有丝毫意外,目光淡定,显然早已习惯,只是脸色又苍白几分,声音微颤:“八千米的距离,地表的硬度若是只用剑气已经很难切开。” 他有些茫然的举起手里的桃花木剑,遗憾道:“我若是有把真正的古剑,足可切割整条地脉的表面。” “只可惜,古剑没有,只有双手。”许青云定了定神,他深邃的瞳孔在深幽的黑洞里显得有些明亮,只是望着周围黑漆漆的世界,眸光深处有着强烈的不甘,声音微颤的说道:“我能感受到地脉深处的灵力河流,距离我不过有着两千米的距离,可却真的犹如隔着整片山海。” “我不信,我要找到你,赤吾!” 他目光在黑色的世界里,显得有些明亮深邃,能够感受到瞳孔深处坚定的信念,直接将桃花木剑舍弃,用自己修长的手指慢慢抠着地表深层的石层,不停的喃喃自语着:“我不信,我一定要找到你,即使隔着这片山海,就算是用手,我也要把你挖出来!” …… …… 地表深处,在岩石深处的最底层,同样漆黑的世界,可却有着一条银河在地脉深处流淌。 温润的灵力,滋养着整片大地。 一条银白色的可爱小蛇,两眼半眯,非常享受的畅游在灵力的河流里。 只是蓦然间睁开双眼。 她抬起头来,有些惊魂不定的望着头顶的岩石表面,眼眸深处流露出不敢相信的神情。 “青云,是你吗?” 幽静的地脉深处,没有丝毫声音,可赤吾的心跳却明显加速,她强烈的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气息。 “没错,是你!” “青云。” 小白蛇激动的在银河里畅游,欢快的哼起了歌声,想着自己马上就要离开这里,想着自己马上就要离开这黑漆漆的世界,想着自己马上就要见到他。 “太好了,我终于要离开这里了!” 她忍不住的激动起来,可良久过后,却又忽然僵在那里,神情有些古怪的抬起头,望着头顶上的那片山海,不太自信的嘀咕着:“许青云,你不会下不来吧!” “我在等等你。” “已经很久了啊,你在不下来我就生气了!” “吖,我好生气,你为什么还不下来!” “我知道了,你这个白痴,许青云,你根本就下不来!” “真是气死我了,这么多年,你还是那么笨笨笨啊!” …… …… 小白蛇在银河里不断激动的游着,她心里的失落可想而知,可却又有着强烈的不甘。 “不行,我就是要出去!” 她目光坚定,再次潜入河里,这次不是在吸取灵力,而是不断在努力的蓄力游走。 “我要出去!” 小白蛇在河流里蓄满力量,骤然从整条银河里高高的跃起,优美的蛇身在幽黑的地脉深处,闪动着明亮的银色鳞片。 就像又一条银河,想要冲出这片黑暗,回归属于自己的世界。 轰隆一声! …… …… “哎呀,痛死我了!” “这石头怎么这么硬啊,疼死我了!” 没有想象中的冲破地表,小白蛇痛哭流涕,撞得已经南北不分,在银色河流里上蹿下跳。 “不行,我就是要出去!” 小白蛇有些委屈的再次蓄力,冲出银河,可最后的结果还是撞得眼冒金星。 “我要出去!” “该死的破石头,休想阻我!” “哎呀,好吧好吧,你赢了,我去换个地方撞!” …… …… “不行,这块石头太硬,我要换个地方去挖!” “真的好气啊!” “该死的破石头,等小爷我修为大成,非要一剑斩了你们这些该死的破石头!” 许青云双手已经麻木,指尖断裂,上面已经满是血痕,却依然不停的挖着。 整整挖了三天三夜,可地表挖了也不过百米的距离。 他有些失落的趴在地上,静心聆听着地脉深处的动静,用自己已经有些沙哑的声音说着: “赤吾,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听见。” “这片山海隔着咱们的距离,我没有办法平掉,也没有办法现在就去见你。” “可我只想说,总有一天,我会平掉任何挡在咱们面前的山海!” …… …… 地脉深处,银色的河流缓缓流淌。 小白蛇再次陷入沉睡,这次她直接沉浸于地脉深处的彼岸,开始疯狂的汲取灵力。 下次,醒来。 她要直接破开整片山海。 …… 即使所念隔着山海,可山海亦可平。 第一百三十九章寿元 落仓书院,梅园。 当朝阳自云海里逐渐升起,温和的晨光慢慢铺满了整片山脉,在光影交错的柔和日光里,空气里还弥漫着沁凉的晨雾,整座书院都显得有些清新自然。 林雨诺今天没有去穿书院的院服,而是破天荒的套了件青色的百褶裙,以往宽大院服遮挡的两条长腿,此时在晨光里显得修长而笔直,及臀的黑色长发如流苏般垂落下来,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清丽脱尘。 她独自走在梅园幽静的小路,两边是霜红半染的古树梅花,在晨风里摇曳着美丽的花瓣,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她很喜欢这种清香,淡雅而不醉人。 在梅园宽大的庭院里,她见到坐在秋天上的夜冷冷,犹如骨红照水的妖冶花瓣,在她的周围流转飞舞。 林雨诺微笑的打着招呼。“小师妹,早上好。” 夜冷冷沉默的点点头,也许只有对待许青云的时候,她整个人才不会那么冷。 林雨诺早已习惯,点点头就打算上楼去找老师,只是今天夜冷冷竟然破天荒的问道。 “师姐,你气息沉稳,是已经守拙了吗?” 她微怔,可还是笑着点头说道:“是的,前天已经守拙。” 夜冷冷眼帘低垂,细细的眉也微微拧起,乌黑卷曲的睫毛在晨光下微颤,她沉默的想了想,忽然抬起头来,说道:“以后不管怎样,你还是我的小师姐。” 林雨诺有些茫然的愣了愣,不太理解她的意思。 就像自己一直也不太理解夜冷冷为什么总是喜欢叫自己小师姐一样。 难道直接叫师姐就不好吗?为什么还要在师姐前面加个小? 她现在有些不太清楚,只是在很多年以后,再遥远的未来,自己也慢慢逐渐明白。 在夜冷冷冰冷的心里,只有一个大师姐! 只是现在,她依然满头雾水,有些不太理解的问道:“冷冷,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夜冷冷轻声说道:“因为你可能不再是我的小师姐,可我不会忘记你的。” 林雨诺皱着眉头,她在慢慢理解着这句有些矛盾的话,自己也想了很多种可能。 落仓书院是楚国的正统书院,可学生大多来自不同的地方,也有着自己的家族背景。师生虽然是以师礼相称,可也不过是授业解惑的老师罢了,就像书院里的众多先生,终究只是先生老师,不是真正的师徒情分。 真正的师傅,是自落仓书院初窥修道门径,离开这里,再去寻找世间适合自己的宗门。 既然这里没有真正的师徒,那又何来的同门师兄,至多不过是同窗情谊。 林雨诺想通这些,心里了然,抬头关心的问道:“你难道是找到适合自己的宗门了吗?” “不是我,”夜冷冷摇头说道:“是你自己!” 林雨诺有些愕然,问道:“我?” 夜冷冷点头道:“你前些天一直都在冲击守拙,老师害怕打扰你,有些事就没有告诉你。” “什么事?”林雨诺微怔,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夜冷冷道:“你去问老师,他对你有着自己的安排。” 林雨诺木然的点点头,心情有些彷徨,直到敲门走进小楼,见到赵三醒端坐在小桌前,也都没有回过神来。 赵三醒眉头微皱,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雨诺,你用了几年时间守拙?” 林雨诺微惊,想了想,说道:“五年。” “五年,”赵三醒端起茶杯,沉吟片刻,问道:“你觉得用五年的时间守拙,感觉如何。” 林雨诺眼帘低垂,轻声说道:“太长!” “没错,太长!”赵三醒喝了口茶,叹道:“对于别人来说,五年时间成就守拙,也许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可对你来说,五年真的有些太长!” 林雨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老师,都怪我太笨,没有能够早日守拙。” “你一点也不笨。”赵三醒摇头说道:“许青云不清楚撞了哪门子的****运,能够领悟出往生剑意这等至强剑意,可不得不说这小子也是个剑道天才。” “不过跟你比起来,他真的有些差远了。” “你是真正意义上的剑道天才,即使领悟不出你那道含光剑意,在未来的日子里,也会领悟出其他的至强剑意。” “对于剑道的理解,没有人可以比得上你。” “不过。”赵三醒说道这里,脸色忽然严肃起来,郑重的说道:“你应该清楚,你的时间不是很多!” 林雨诺震惊的抬起头来,美丽的小脸有些苍白,声音微颤道:“老师,你这活是什么意思?” 赵三醒看着她,心里有些微酸,道:“修道长生,启灵寿足有百岁,守拙寿二百,至于筑基寿足三百,五境之间寿命相差百岁,至于五境过后可得长生。” 他沉默的停了听,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可你,寿不过半百!” 没有想象中的震惊,也没有想象中的哭泣。 少女只是沉默的端坐在桌旁,晨光流淌在她的发丝上,衬着白皙的肌肤犹如瓷器般光泽,刘海抚在额头,半遮眼好看眉有些淡淡的哀伤,只是目光很是平静。 她抿了抿唇,有些艰难的点点头,说道:“老师,我早已经知道。” 赵三醒叹道:“大衍之数五十,得其数者不过四十有九,世间事往往总是不会那么完美。” “妖修岁月,人修元气。” “天道给了你超然的剑道天赋,可却剥夺了你追寻天道的机会,同样也消耗掉你的本身的寿命,对于元气的感悟简直糟糕到了极致!” “你能在五年时间里成就守拙,让我也有些意外,可这也不过都是你昼夜苦修,用心血修来的成果,若不然至少也要八年的时间!” “可就算如此,你若是不能在半百超过五境,结果依然是死!” …… …… 赵三醒的声音,就像晨钟暮鼓,敲在林雨诺的心神,她虽然早已清楚自己的状况,可心里还是有些微微难受。 五年成就守拙。 不是自己不努力,而是自己灵力吐纳的程度,就犹如杯水车薪那般艰难。自己辛辛苦苦努力一个月的成果,有时候甚至比不上别人一个晚上的时间罢了。 可就是这样,林雨诺依然昼夜不停的苦修。 因为她清楚的明白,自从那天感悟出‘含光’剑意,自己心神也就消耗的愈加厉害。 心力憔悴的最终结果,只会是死亡。 “老师,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努力成就五境!”林雨诺眼帘低垂,她目光望着茶桌上的水杯,声音有些微凉的说道:“也只有成就五境,可以感受到天道带来的长生,我也才会有些好转!” 赵三醒直言不讳的问道:“可你自己有信心吗?” 她想着自己吐纳时候那可怜的灵气,目光有些恍惚,可依然咬着红润的唇角,小声说道:“我会一直努力的!” “没用,”赵三醒摇头说道:“你也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早日成就五境!” 林雨诺心里微惊,蓦然抬起头来,问道:“什么办法?” “去郢都参加大朝试,不需要取得名次,只需要展现出你超然的剑道天赋,取得南岳苏柳斋的认可!”赵三醒睁开眼睛,目光露出一丝精芒,道:“你只有成为苏柳斋的弟子,才有机会修炼她们的至强功法。” “《北冥神功》” 第一百四十章北冥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南岳苏柳斋是当今世上传承最具深远的剑修宗门。 自上古圣贤时期,就以剑道冠绝天下各路群雄,不论中原北域如何王朝兴替,诸侯如何动荡割据。苏柳斋永远偏居南岳圣女峰,飘摇于乱世的风口浪尖,始终屹立不倒。 盛久不衰的原因有很多,除了苏柳斋不沾王朝争霸的主要因果,也是因为历代的持剑弟子,虽然永远都是白衣胜雪的貌美女子,可剑道修为可谓是真正的超然于世。 只是真正让整个世间畏惧于苏柳斋的,还是因为一千二百年前那名修为已至八境的女子----白浅夕。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白浅夕是苏柳斋第十七代圣女,剑道超然,绝对冠绝于世间任何剑宗,只可惜修为境界始终不足,永远不能真正的问鼎巅峰。 直到中原春秋战火燃起,北域妖族也开始大举入侵,烽火点燃南岳的山河,她在迫不得已的情节下,也终于去修炼苏柳斋那本几千年来都不曾有人愿意去碰的《北冥神功》。 “北冥大水,非由自生,犹如北冥。大舟小舟无不载,大鱼小鱼无不容。” “语云:百川汇海,大海之水以容百川而得。” 《北冥神功》----这是一部真正吸取他人元气以供己用的功法, 林雨诺在明白这部功法的意义以后,忽然间就有些惆怅若失,直到走出骨红照水般的霜梅小院,她也慢慢回过神来,望着远处升起的朝阳,目光充满迷茫而又无助。 …… 朝阳垂落万千日光,铺砌在整条上山的青石山道,两边葱郁的古树修竹在微风里摇晃着枝头。 许青云已经半月未归,当他再次回到书院山门前的时候,自己整个人都有些憔悴,青衣褴褛,显得有些风尘仆仆。双手指尖满是浅浅的血痕,只是握着那把桃花木剑的时候,却显得愈加沉稳有力。 剑气斩断地表八千米,体内元气急速消耗,往生剑意也在不断的补充。往往复复,这种压榨到极致的循环,这让他整个人也得到一种特别的修炼。 气息愈加沉稳,丹田灵海也愈加沉凝。 相较于普通人三十几米的灵海充盈在经脉间,虽同是守拙,可许青云七十二米的灵海,可谓是真正的灵海。 灵海百米筑基,将周身经脉全部筑成道基,是为第三境筑基。 他现在丹田灵海充裕的程度,已经隐约可以快要筑基。只要打通经络里的任脉,就可成就守拙中期,丹田定能冲破百米。若是打通最后一条督脉,丹田灵海绝对超过百米。 超过百米灵海的筑基。 许青云想想都有些微微激动,只要灵海超过百米,筑道成基展现出的力量,绝对可以超乎任何人的想象。 “我成就完美的十米灵海,想要超过百米筑道成基,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就是一步快,步步都要快!” “可我不甘心,我还要快,我还要在快一些。” 许青云目光有些急迫,他纵身掠向蜿蜒的山道,体内元气流转,几个呼吸间就已经冲上书院山门,望着前面熟悉的青石小巷,他有些遗憾的说道:“若是能再快一步,也许就可以见到赤吾,就不会让那片山海挡住我们之间的距离。” 他觉得自己应该在快一些。 五年的时间,只是成就守拙,虽然是十米的完美灵海,也实在说不上是快还是慢。 可人生在世,只争朝夕。 这已经不是自己前世,只知道在深山剑阁里苦修岁月的妖族了。 “所以,我还是要再快一些。” 许青云脚步不停,直接掠向青石小巷,走在喧嚣热闹的小巷深处,他青色衣衫破损的有些狼狈,指尖还满是血痕,虽然眉宇有些清秀,可此时神情早已疲惫到了极点,看上去总是没精打采。 走在热闹的青石小巷里,跟书院这些世家走出的权贵子弟,举手投足间满是书香的气息,始终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喔,姐姐,姐姐,你快看那人怎么怎么脏啊。” “噫噫,小点声,不要让人家听到。” “真脏,离他远点就是了……” “这人……也是咱们书院的吗?” “好像是呢,只是怎么瞧着好像有些眼熟啊!” 衣着干净的公子哥们,眉头微皱,他们对于许青云这样的人早已敬而远之,害怕脏了自己的衣服。至于那些在青石小巷游玩,吃着小吃的少女们,她们容貌甚是清丽,瞧着突然从山道上走来的许青云,目光虽然有些好奇,不似公子少年们的那种嫌弃,可也不会过多接近。 许青云自然能够感受到他们怪异的目光。 可他却没有丝毫在意,只是在临着路过包子铺的时候,又像往常那般买了几屉的猪肉包子。 交过银钱,就直接大口的边走边吃起来。 “真能吃啊!” “那么大的包子,几口就吃下去了,也没见他有什么反应。” “这是一个人要吃七个人的饭量吗?” 周围叽叽喳喳的人群逐渐远去,也有几名实在是有些闲来无事的少年少女们。 他们想着这人到底是不是书院的人? 书院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怪人?即使家境在如何贫寒,可书院总是有院服给你的吧? 可若不是书院的人,山门那里应该也会有人拦住! 但这人……,他到底是谁啊! 不行! 反正也没事,我要跟着去看看,没准抓到坏人书院还有奖励呢! 慢慢的,在青石小巷走向书院的道路上,突然出现这有些莫名其妙的一幕。 衣衫褴褛的青衣少年,他目光平静的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一群满脸正义凛然的少年少女,引来周围路人纷纷侧目,在问清详细以后,也是满脸正义的加入进来。 “不过,我怎么总是觉得他有些眼熟呢?” “你见过?” “好像是呢,可他脸上都是灰,我也有些认不出来。” “嗨,没准人家就是故意这样打扮,好方便偷点东西呢。” “呃,也许是吧。” 只是直到走了很长时间,当他们来到书院中心的乾元阁,也渐渐有些高年级的师兄闻讯赶来。在见到生活五年的同窗,自然不可能认错,只是依然还是有些惊呼的喊道:“许青云,你怎么这个样子了!” 是啊, 这不就是许青云吗! 周围书院的学生们也逐渐恍然,我说怎么这么熟悉呢,这不就是上个月登上乾元阁六楼的师兄吗?这不就是在西院惠丰湖打的宋明远哭爹喊娘的许青云吗? 嗨,误会一场,大家都散了散了吧! 只是正当大家想要离去的时候,人群里忽然有人惊呼,喊道:“快看,师兄又去登楼了!” “登楼!” “登什么楼?” “乾元阁,怎么又去登楼了啊?上次不是已经登上六楼了吗?” “呃,那这次……!” “他难道是要上七楼!” ps,谢谢你们的理解,今天三章, 第一百四十一章捷径 许青云始终认为自己还是不够快。 若是真的很快,也许这次东泽山岳之行,自己就可以用剑气斩断地表岩石,可以见到沉浸在地脉深处的赤吾。 既然不够快,那就让自己再快一些。 他在青石小巷吃着包子的时候,还在想着自己应该怎么去快,只是吃着吃着的时候,就莫名的想起了乾元阁的七楼,想起了自己守拙至今都没有去修炼功法。 既然没有修炼功法,那么乾元阁七楼的功法,就是自己的了。 势在必得,许青云有这个自信, 启灵境丹田八米的灵力海洋,就能让自己成功登顶六楼,虽然乾元阁的压力,对于境界也有着明确的区分。 可许青云不信自己守拙境七十二米的灵海,会上不去七楼! 不顾周围人群怪异的目光,他心境平和的慢慢吃着包子,食量在自己境界提升以后,也在慢慢变得惊人,只是现在自己可以用元气,不断的控制住难受的饥饿感,食量也不至于那般吓人。 只是若能吃饱,真的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许青云吃完手里的最后一个包子,也终于来到乾元阁,他抬头望着眼前古色古香的七层楼阁,雕栏玉砌,飞檐转角,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历史的厚重感觉。 “我要去七楼了!” 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低声默默的呢喃着,只是在上楼之前,他还是先将已经满是油腻的小手,在自己残破脏乱的青衣上,仔仔细细的慢慢擦干净。 因为这样自己一会取走功法的时候,也不会担心将功法弄脏。 这是一种怎样的自信! 显然对于七楼的功法,许青云势在必得。 事实也正是如此。 再次登楼,乾元阁对于丹田元气的压制,显然也已经再次提高一个档次。只是对于现在的许青云来说,整个乾元阁五楼以下,如履平地。 “要不要去看看丹阳。” “还是不要去了,这次来的主要目的是乾元阁七楼,她若是知道了又要担心自己。” “既然这样,我还是先去七楼,等着过几天再去看丹阳!” 许青云这样想着,就已经慢慢走向七楼,相距于上次的登楼,这次给他的感觉也十分强烈,整个人如同深陷绝地,沉重如山的压力让人寸步难行。 他丹田元气只能不断的疯狂输出,来抵挡这股沉重的压力。 “这种压力的程度,真是变态!” 许青云眉头微皱,他能清楚的感受着这股压力,将自己周身经脉似乎全部封住,只能依靠丹田灵海里的元气,来不断抵抗着乾元阁沉重的压力。 “可如果只是这样,对我来说还是有些不够!” 丹田元气虽然正在不断消耗,可对于丹田灵海已然七十二米的许青云来说。 这种程度的消耗还是可以接受。 他一步踏出,再次登上台阶,只是沉重的压力以数倍的程度,再次猛然镇压下来。 “果然,乾元阁七楼果然不是那么好上的!” 许青云脸色微变,神情略显沉重,他目光凝聚成直线,望着前面幽静的空荡楼梯。 那只剩下的九道台阶,犹如登天! “我现在也越来越有些好奇,七楼上面到底是什么功法。”他眉头微皱,犹豫半晌,再次迈出一步。 整个乾元阁的压力,再次以数倍的程度,猛然镇压下来。 许青云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他死死咬着唇角,只觉得胸口压抑的有些难受,整个人都有种摇摇晃晃的感觉。 “虽然有些艰难,可这种程度的压力,我还是可以承受!” “前面还有八道台阶,只要我在坚持坚持,就可以成功登顶七楼。” 许青云目光坚定,他抿了抿薄薄的唇角,再次迈出一步,丹田灵海隆隆作响。不在有丝毫犹豫,他直接运转《灵蛇龟息术》,一只老龟突然在浩瀚的灵海里沉沉浮浮。 “镇压。” 神龟虽寿,足可镇压整片灵海,犹如吝啬的老叟,将丹田疯狂流逝的灵气全部镇压于此。 许青云顿时感觉轻松很多,他再次踏出一步。 整个人摇摇欲坠。 可却依然沉稳站住,直至最后只差三道台阶,就可以成功登楼。只是现在整座乾元阁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已经深入海底两万里的深度,周围强大的压力,正在疯狂的排挤着自己。 “只差三步,我不信这次还会失败!” 许青云小脸已经苍白的没有血色,他呼吸有些沉重,慢慢抬起自己的衣袖,想要擦拭下满是汗水的额头。 可心念至此,整条手臂就像挂着两座小山,沉重的难以抬起。 他沉默的犹豫片刻,觉得还是任由汗水滴落,不想将元气浪费在擦汗这种小事上面。 只差三步。 天道是公平的,书山有路勤为径。 修道也是如此,自己若是想要比别人快,就要去走那些别人走不过去,也不敢去走的捷径。 乾元阁七楼的功法,显然就是捷径。 只要取得这种捷径,不论在任何地方总是会显得比别人快的,这就是捷径。 可这种捷径整个书院的人都知道,但就是没有人能够取得。 “前世我已经慢了很多,这次我要比别人都要快,不会放过任何让自己成长的机会。” 许青云抬起头来,目光落在眼前的三道台阶,近在咫尺可却又难如登天。 “我要登楼!”他面容平静,明亮的瞳孔有些深邃,可目光却十分坚定。 面对乾元阁如泰山压顶般的沉重压力,不再有丝毫畏惧。 他再次迈出一步。 骨骼响起咔嚓的响声,似乎承受不住沉重压力的积压,开始慢慢变形。 许青云脸色早已苍白如纸,可目光凛然不惧,丹田元气疯狂流转,沉默的再次迈出一步。 轰的一声,压力如潮水般直接涌动过来。 丹田灵海疯狂运转,体内《灵蛇龟息术》运转到极致,神龟灵蛇不断嘶吼。 他双眼已经流出血痕。 可目光却流露出淡淡的喜悦,因为只差一步,自己就可以成功登顶七楼。 “呵,我终于还是登顶七楼了!” 许青云翘起有些干裂的唇角,慢慢露出一丝微笑,面对这乾元阁的最后一道台阶。 他直接用出全身元气,一步迈出,只求一搏! 第一百四十二章光线 柳暗花明,苦尽甘来。 …… 许青云推开乾元阁七楼的大门,仿佛真正的苦尽甘来,沉重的压力如潮水般褪去,整个人都有种如释重负解脱感觉,只是满身的疲惫却也再次席卷上来。 他直接躺在七楼温热的地板上。 明亮柔和的日光,从楼阁顶层的窗前垂落下来,照在许青云有些苍白的小脸,他睁着自己明亮的双眼,望着眼前温暖的光束,乌黑修长的睫毛,在光线里微微颤抖。 “七楼。” 他双眼留下的血迹已经干涸,小脸上去有些脏脏的,只是说不清楚为什么。 他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 也许是那种劫后余生的解脱感,也许是此时阁楼里片刻的宁静,也是因为马上就可以得到功法的喜悦。 可许青云深深的明白,这些都不是。 他想哭的原因,其实很简单,也许就是这道垂落下的光束。 平凡而又普通。 不过,真的很感谢! 谢谢你的平凡,温暖我的心。 …… 许青云躺在温热的地板上,享受着这道苦尽甘来的阳光,心境也开始慢慢平复。 有时候,幸福真的只是这样一道简单的光, 他喜欢这样的光。 “可这样的阳光,却不属于我。” 许青云目光有些恍然若失,自己想要比别人都要快,必然要舍弃沿途的风景。 得失之间,总是会留下些许遗憾。 “这一次,我会选择快一些。” 他艰难的坐起身来,依靠着冰冷的墙壁,目光深沉,也开始慢慢打量起周围的样子。 相较于其余几楼的宽阔,乾元阁七楼给人整体的感觉,就是显得有些小,就像普通人家的客厅那般大小,可却胜在精致厚重。窗檐地板都是产自滁州的榣木,纤尘不落,光洁的没有丝毫灰尘。流苏般的珠帘垂落在窗前,明亮动人。 除了这些,整个七楼也只有中间的那处石台。 “龙胆石” 许青云目光微凝,他视线慢慢落在石台上,斑驳的岩石自己再熟悉不过,不禁摇头感叹:“龙胆石剑已经很是珍贵,可这整块龙胆石用来搭建的石台,也真是显得有些太过奢侈了吧。” 不过能让龙胆石当做陪衬,想来也应该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 许青云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石台上面。 也许是当初建造整座乾元阁的人,有心而为,特意将楼顶窗檐的光线打造成一道道光束。这样在光影交错间,也正好将七楼中间的石台全部打亮。 看起来很是瞩目。 他有些好奇的睁大了眼睛。 可光线纵横间,平整的石台上面,没有书籍古卷,只有淡淡的光束掠过。 “什么也没有?”许青云心里有些奇怪,他皱着眉头,有些不敢相信的低着头,慢慢仔细的盯着整块石台,这才发现眼前这块石台,好像不是真正的石台。 “这是一块石板。”他心里微惊,虽然石台整体都是龙胆石,但地基部分的颜色明显有些浅,就像是刚刚从雾州龙胆山产下来的。而石台上面的石板,颜色明显就要深邃厚重的很多,就像经过漫长历史沉淀下的古色。 “嗯,这里有字!”许青云大惊。 正当他有些疑惑的时候,阁楼里光影交错,当一道光线随着朝阳的起落,正在慢慢移动的时候。 平整的石板上面,忽然出现几道细密的文字。 “照” 可惜还没来得及看清其余的部分,文字就已经消失,若隐若现,让他感觉很是惋惜。 “不对,七楼不可能没有功法的。”许青云皱着眉头,目光落在眼前这块石板上面,心里虽然有种预感,可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道:“难道这就是我要的功法?!” 难道整块石板就是自己想要的功法? 似乎,也只有这种可能。 许青云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慢慢静下心来,目光再次落在眼前的石板上面。 他在等待。 当光线再次移动,平整的石板上面,果真再次出现文字。 “神” “裁” “光” “之” “照” …… 时间在慢慢推移,直至落日西沉,当晚霞映红远处辽阔的天空,七楼明亮的光线也逐渐黯淡下去。 可许青云整个人却纹丝不动,他目光始终都落在眼前的这块石板上面。 不愿意离开,也不舍得离开。 因为这就是一部功法。 很强, 也许没有大河州妖族的《不死经》强大,但自己通过光线交错间组成的文字,全部支离破碎的组合在一起,也逐渐明白这是这部经文的真正意义。 “这是一部可以燃烧的功法。” 许青云深深吸了口气,他目光里有着难以言述的认真,对于乾元阁七楼这部功法,显得有些郑重,只是依然有些遗憾的说道:“可惜给我的时间太少,想要将整部功法全部看完,也要花些时间。” 他这样想着,肚子忽然又不争气的响了,登顶七楼用了不少力气,显然早上吃的东西已经全部消化,又忍不住的饿了起来,只是此时整部功法都还没有得到,自己自然不会舍得离开这里。 “对了,可以去找丹阳。”许青云眼睛一亮,没有丝毫犹豫,就跑去推开七楼的大门。 只要不踏在楼梯上,也就不会感到乾元阁沉重的压力,他也刚好不过站在楼梯的上面,没有选择下去,只是依靠着栏杆,冲着下面大声喊着:“丹阳!” “郑丹阳!” “丹阳。” …… …… 正在四楼刚刚睡着不久的郑丹阳,忽然惊醒,连忙跑了出去。 只是见到七楼的那道人影,她有些微微迷惑,因为来的实在有些匆忙,自己也没有戴着眼境,阁楼晚上的烛光也不是很充足,只是听着声音有些熟悉。 她有些迷迷糊糊的小声问道:“你是……青云?” “当然是我啊。” “青云!”郑丹阳有些微微高兴,可随即却又大声惊叫起来,因为来的有些匆忙,她只是穿着简单的白色里衣,在阁楼跳动的烛光里,映着少女已经逐渐发育的优美曲线。 若隐若现,虽然有些青涩,可也初具规模。 许青云望着郑丹阳落荒而逃的样子,撇了撇嘴,心里想着跑什么跑,小时候咱们可是还在一起睡过觉呢,可脑海里却又忍不住的回想着少女曼妙的曲线,不得不感慨道:“果真是长大了啊!” …… ……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有郑丹阳给自己提供食物,许青云在七楼过得也算不错。直至半个月以后,他已经观看半本经书,也终于清楚这部功法的名字。 《神照经》 ps,兄弟们,三章已经完事,不过以后千万不要等我更新,因为每天上班,我只能熬夜码字,我说的每天两章,几乎都会超过十二点,但数量是不会变的。 第一百四十三章《神照经》 “神照经” 乾元阁七楼,光线交错,垂落在斑驳的石碑上面,烙印着古韵的浅浅篆文,在落日苍茫的暮光下,显得光华流转。 半月的时间,许青云对于这部功法也逐渐熟悉。 “这是一部可以燃烧的功法。” 他眉头微皱,将目光投向石壁上若隐若现的文字,心里微微凛然,元气不自主的在经脉里悄然运转,有种莫名的温热气息正在燃烧。 “圣光。” “裁决。” “丹田灵海如朝阳初照。” “整部功法的主要威力,不只是可以燃烧敌人,还会燃烧自己的丹田灵海。” 许青云深深吸了口气,他闭起双眼,正在尝试着慢慢修炼这部功法,只觉得周身经脉里有股灼热的气息正在不断流转,犹如星星之火想要点亮枯寂已久的丹田灵海。 “修炼这部功法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用星火点亮灵海。”他沉默的想着,只是想要感悟经脉里的星火,但经脉却始终纹丝不动,只觉得有道灼热的气息在流转,可惜不是真正的星火,心里有些遗憾道:“只要能够感悟这道星火,丹田灵海就可以直接点亮,成就《神照经》里面描述的火海。” “只有点亮丹田灵海,元气就可以拥有灭神融烧的力量,若是在战斗中将灵海全部燃烧,自己的战斗力绝对会增加数倍不止!” “圣光裁决是用来灭神杀敌的神技。” “但真正让人惊叹的,还是这经文里可自燃灵海,增加数倍战力的能力。” “就算丹道里那些激发潜力的虎狼之药,恐怕也比不上这部经文来的巧妙自然。” “这七楼的功法,果然强大!” 许青云心里微微震撼,只觉得这部功法的强大,其价值程度绝对远远超乎自己的想象,只是有些惊奇这落仓书院何时这般大气,竟然能将这种功法拿来奖励。 “《神照经》虽然不足以列封镇国功法,但也绝对是世间顶尖,可为何从来没有听过呢?”他皱着眉头,目光投向那块石壁,此时日落西沉,整个乾元阁已经没有光线,只有微弱的烛光在跳动,映着石壁光洁干净没有丝毫文字。 许青云早已习惯,也不怎么在意,只是当每次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他都会盘膝坐在地上,心境平和,如往常那般开始感悟经文里说的星火。 “星火。” “只有感悟出星火,就可以点燃灵海,开始真正的修炼整部《神照经》。” 守拙境界,就是要打通周身经脉,丹田元气能够流转于全身。 许青云现在要做的,就是在全身的经脉纹路里,不断寻找着点燃星火的契机。 只是这寻找星火的过程,就整整用了一个月。 …… …… 楚国郢都,皇朝以南三百里。 日暮微光,阴阳家莫愁湖,在苍茫的暮色下泛起粼粼波光,荡漾着沉静雍容的美丽。 隔着莫愁湖不远的距离,是属于楚国律政园的白雪楼和阳春台。 陆雨姑娘此时就在白雪楼上,她衣着白色的纱裙,容貌美丽,只是眉宇间清冷的气息愈加浓郁,及臀的黑色长发,在晚风吹来的时候微微拂动,流苏般的发丝渡上迷离的暮色。 她正缓步走上阁楼,莲足轻点台阶,白色裙袂在晚风里翩然微动,衬着身姿柔婉优雅。 白雪楼五层,是属于悬剑司的地方。 陆雨还没有走进,里面衣着宫装的少女就呈着两份密笺走了过来,神情略显焦急的说道:“陆司首,影密卫又送来了最新的密报。” “影密卫?”陆雨眉头微挑,心里虽然有些疑惑,可还是将信笺取出,边往里面走边看上面的内容,只是越看脸色越加不好,两条好看的细眉都微微蹙起。直到最后,她直接将信笺拍在桌上,薄薄的唇角露出讥讽的意味,冷笑道:“呵,杀生石,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我不去找你,你反而敢跑来郢都!真是自寻死路,上次东泽山岳让你逞尽了威风,这次在我的地盘上,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陆雨平静的面容,看不出丝毫表情,可只有跟她相处已久,能够明白那双眼眸深处蕴含的杀意,是如此的强烈而又不可动摇,声音也冷漠的说道:“大朝试期间对于杀生石这种不安分的人,绝对不允许有丝毫手下留情的可能,只要他们敢踏足我郢都半步,全部格杀勿论。” “大朝试不允许任何人放肆!” 陆雨眉头微皱,她沉默的想了想,就将手里的信笺封好,递给下面早已胆颤心惊的女官,平淡说道:“将这封密笺送给方墨白,告诉他杀生石可能要来郢都,墨甲军如何行事就要看他自己了。” “遵命。”女官心里微颤,可也不敢抬头,只能默默持着密笺垂头离去。 陆雨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蹙眉沉默了很长时间,直到窗外夜幕已经降临,星光垂落在远处的莫愁湖,泛起微亮的银色光华,就像一条星河流动在整片阴阳家的势力范围。 她目光有些恍惚,慢慢站起身来,走出日夜繁忙的白雪楼,声音有些微微失落的呢喃着:“星河灿烂,虽然看似光华夺目,可就算是太上忘情,也没有办法真的忘记曾经的仇恨。” 晚风吹来,荡过波澜的莫愁湖。 陆雨站在白雪楼前,眉目如画,白裙翩然撩起,在夜晚的星空下,有种出尘若画的感觉。 “陆雨,”一道声音忽然响起,带着几分熟稔的语气,有些微微意外的喊道:“这么晚了,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陆雨回过头来,只见六楼有道男子的身影走下,星光铺满他脚下的道路,青色衣衫干净平整,就像特意熨过一般,服帖的穿在身上,显得男子高挺而又利落。 他自铺满星光的楼梯走下,步履雍容,面容说不上俊朗,但目光深邃的就像银河深处最亮的星辰,给人的感觉充满睿智以及淳朴。 “陈九黎?”陆雨眉头微皱,心里也是有些吃惊,问道:“你不是跟着子路先生去燕国草原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已经有几天,只是一直都留在太学帮着先生整理书籍。”陈九黎能够见到陆雨,心里也是有些微微高兴,可面容却还是有些发苦的说道:“这么长的时间要是再不回来,少司命大人恐怕就真的要发火了。” “也是,”陆雨眉头微蹙,道:“五年多的时间,你也是真能跑。” 陈九黎闻言叹道:“唉,别提了,若不是因为回来筹备大朝试,恐怕这次还不会回来。” 陆雨心思微动,不由问道:“你跟子路先生去草原做什么了?” 陈九黎全然没有防备,直接说道:“我们是去草原寻那把可以杀人的剑。” 第一百四十四章星光 这个世上有很多把剑,都可以用来杀人。 只是能让向来谦逊温和的子路先生,都要耗费五年时间,远去燕国草原苦心寻找的杀人剑,这显然就不会是一把普通的剑。 陆雨沉默的想了想,很是聪明的没有再去多问,因为悬剑司跟太学的关系始终有些微妙。当然这也不只是悬剑司跟太学,应该说是整个阴阳家跟儒家之间的理念问题。 儒家向来推崇仁政,阴阳家则是喜欢执行头悬利剑的苛政。 楚王始终没有明确的表达出自己的态度,一直都在微妙的平衡着两者之间的关系。因为他既喜欢儒家带给楚国的大朝礼仪,又有些居安思危,想要阴阳家替自己监察天下,唯恐乱臣贼子犯上作乱。 虽然两者难以取舍,可这也正好暗合楚王心意,让整个楚国朝政都处在帝王心术的平衡之道。 两者互相牵制,互相平衡,显得皇权永远至高无上。 陆雨自然也清楚两者间的关系,因此在很多涉及儒家的事情上,向来都会谨小慎微,只是有些事情,不得不让她心生疑惑,问道:“楚王为何如此重视这次的大朝试?” 陈九黎沉默的想了想,很是诚恳的说道:“因为楚王想要削藩!” …… …… 幽静空荡的阁楼,只有微弱的烛光在跳动。 许青云沉默的盘膝而坐,他双眼紧闭,心思完全沉浸于自己的周身经脉。 他在静心寻找着自己的星火。 只有寻到星火,点燃丹田里浩瀚的灵海,才能够真正开始修炼整部《神照经》。 可惜半月已经过去,自己依然没有寻到经脉里的星火。 “不对,也许是我的方向错了!“ 许青云眉头微皱,他能感受到经脉里那股灼热的气息,可也仅此而已,因为这根本就不是星火,自己也没有办法去点亮丹田里的灵海,心里不禁有些疑惑道:“这里好像是真的有些不对,经脉里怎么可能会产生星火?” 星火,也许不是微弱的火苗。 许青云慢慢抬起头来,目光望着乾元阁七楼的夜空,幽暗深远而又显得辽阔。 星垂平野,繁星犹如春雨,流落着满天银色的星辉。 “星火。” “可能真的只是星星之火!” 他有些微微发怔,恍然间明悟的抬起头来,目光凝聚成直线,投向夜空里最亮的那颗星辰,心里突然想起自己见到的经文。 “万里星辰关上界,四朝冠盖翊皇图。” “这里指的也许就是天上的星辰,可我想要的是星火,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许青云沉默的想了很久,也没有想明白里面的意义,索性直接就躺在地上,他头枕着双臂,心境也微微放松,目光望向远处深远辽阔的星空。 明亮星辰,流淌在漆黑的夜幕,就像一条银色的河流挂在天边。 “星辰关上界。” “冠盖诩皇图。” 他皱着眉头,正在慢慢的想着,总是感觉自己似乎遗漏什么重要的东西。 “星辰关上界,难道是需要我将这漫天星辰,全部都要关在自己的体内?” “开什么玩笑,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若不是这样,那又应该怎么解释?” 许青云目光有些深沉,他深邃瞳孔里流露出思索的意味,两条好看的眉微微蹙起,喃喃说着:“星辰,好像也不对,我根本不需要星辰,我需要的是星火。” “我需要的只是星火啊!” 他蓦然抬起抬头,眼眸里流露出兴奋惊喜,声音微颤道:“我真是太笨了,莫名其妙的走进自己的误区。我需要的不是天上的星辰,而是需要这些星光。” “这些星光,就是自然的星火。” “只要将这些星光引入体内,就可以点燃自己的丹田灵海,也就可以修炼《神照经》。” 许青云神情振奋,再不敢有丝毫耽误,直接盘膝坐在地上,双眼微微闭起。 心境超然,直接运转《灵蛇龟息术》。 丹田浩瀚的灵海,一条灵蛇自深海起陆,犹如真正的龙蛇,张开血盆大口,吐着殷红的蛇信,望着漫天星辰垂涎三尺。 天地间蕴含着很多灵气。 就像宇宙洪荒的玄黄之气,大地山河的山脉水气,花草树木的草木精气…… 当然,日月星辰也有着自己的灵气,当初邱子涵在摘星台前启灵,感悟出的就是这漫天星辰的灵气。 许青云此时也在感悟着星辰间的灵气。 幽幽夜空,银色星河在流淌着静谧星辉,就像是丝丝缕缕的细小银沙,在漆黑的夜空里流转。 “星辰的力量。” 他微微抿着薄薄的唇,不敢睁开眼睛,因为他见不到这些灵力,只能去仔细感受着这些细碎的银沙,慢慢观察它们的流动走向,慢慢观察它们的运动频率。 就这样观察半个时辰。 许青云突然伸出手来,屈指隔空一点。 丹田里那条仿佛已经沉睡的灵蛇,蓦然间睁开幽幽碧眼,流露出极具人性化的贪婪神情。没有丝毫犹豫,蜿蜒的蛇身在灵海里掠起,直接张开自己的血盆大口,冲着那些垂落下来的漫天星辉,猛然龙吞鲸吸的吞噬起来。 轰隆隆。 如果有人修为至道家的第六境,心境达到‘虚极静笃’的状态。也许就会感悟到此时天地间的星辰力量,就像是从四面八方涌动过来的潮水,疯狂的涌向许青云的眉心。 “四朝冠盖翊皇图。” 许青云双眼紧闭,心里默念着《神照经》里的经文,只觉得天地间的星辰之力,全部自眉心处流入全身经脉,所过之处有种灼烧痛苦的感觉,可他心里却有些激动,因为这正是经文里阐述的‘点星’过程。 “点燃星火。” 他声音微颤,心念至此,星光突然间开始燃烧起来,起初不过只是星星之火,可自经脉蔓延至周身,所过之处火势愈加猛烈起来,开始真正的燎原之势。 “只差最后一步。”许青云全身火红,整个人仿佛一轮朝阳,肌肤都在燃烧,可他却强忍着痛苦,深深吸了口气,道:“我要点燃整片灵海。” 星火垂落,直接蔓延而至。 轰的一声。 丹田已经全部沸腾起来,星光点燃丹田浩瀚的灵海,直接燃起滔天的火焰。 …… 整片灵海,已经成为真正的火海。 ps,本书可能有次很大的变动,一周以后可能会改书名,大家喜欢看的就尽快收藏放在书架上吧,这几天更新可能也会有所增加。 第一百四十五章强迫症少年 早晨凉爽的微风,吹动窗前如流苏般的珠帘,响起环佩相击的清脆声响。 许青云慢慢睁开眼睛。 他原本明亮深邃的瞳孔,在晨光的照射下,有道潋滟的金光若隐若现。 这是《神照经》的圣光。 “丹田如朝阳,灵海已经全部化成《神照经》的火海,周身元气也转化成这种淡淡的金色圣光。” “这就是功法自动化成本命玄功。” “元气已经不再是普通的元气,而是拥有《神照经》圣光威力的元气,斩出的剑气也会大不相同。” 许青云心里微微凛然,他感受着体内温热的气息,感觉自己就像一轮朝阳,举手投足间仿佛都有火焰正在燃烧,不禁有些怔怔出神,心里感叹道:“这就是功法的力量,宋明远修炼《秋水经》,可以让自己的剑愈加锋利。而我修炼的这本《神照经》,提升的是整体元气的威力,拥有圣光焚烧净化的力量。” “可最具强大的地方,还是……”许青云双眼微微闭起,丹田气机流转,经脉里星火垂落,整片丹田灵海蓦然间沸腾燃烧,心里微惊道:“最具强大的地方,还是能够在短时间里给我提高数倍的战力!” 他整个人的气息也显得愈加沉稳浑厚,举手投足间充满力量。 “负海担山。” “我现在能扛起两座大山。” “不过是守拙初期的境界,我就可以扛起两座大山。” 许青云感受着这种境界,心里微惊,道:“这本来是守拙后期能够达到的力量,可现在的我只要利用《神照经》激发丹田火海,就足可达到这种境界。” “我现在也只是守拙初期,但若是打通任督两脉,直接成就守拙后期。” “能够扛起十座大山的力量,会不会真的跨境?” 跨境,是让人心生敬畏的事情。 可《神照经》只会增加力量,不可能真的跨境,但有时候力量的增加,就已经能够决定生死。 农家丹道喜欢在战斗中食用虎狼之药,就是为了能够在短时间里提高自己的力量修为,但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显然有些太过拙笨。 可《神照经》最玄妙的地方,虽然也是激发潜能,可那也不过是激发丹田灵海的潜能,将浩瀚的灵海全部燃烧激发,在最短的时间里产生出跨境的力量。 这是《神照经》的最具强大的地方,但也是最具遗憾的缺陷。 “因为这种力量不可能维持太久。”许青云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丹田里燃烧的火海,周身强大的力量骤然消失,心里虽然有种不舍,可更多的是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心里微叹道:“这《神照经》激发的力量虽然强大,可对于丹田元气的消耗,也实在有些恐怖!” “这……,等等,我怎么感觉好像有点坑啊!”许青云面色古怪,因为他现在自己丹田浩瀚的灵海,就在那么一会儿的时间里,竟然已经消耗过半,顿时有点哭笑不得的说道:“这哪里是在跨境啊,这分明是在找死。” 点燃灵海虽然可以成就守拙后期的实力,可丹田元气消耗殆尽,不就是在找死吗? 许青云面色虽然正常,可心里是真的有些郁闷,他现在也算是隐隐有些清楚,这本《神照经》为什么没有列封镇国功法,而是遗落在这落仓书院的乾元阁。 “你当谁都有我这七十二米的灵海啊!” “真是白痴!” “丹田七十二米的灵海,都承受不住这他娘的《神照经》,打起架来还没动手自己就元气枯竭!” “坑!” “真他娘的坑啊!” 许青云脸色阴沉,他有些咬牙切齿,直接就摔门愤然离去,不愿在这乾元阁七楼继续待下去,害怕自己忍不住的想要砸楼! “白痴的乾元阁,果真是坑人!” 许青云感觉自己好像让人坑了,心里怒火难平,怒气冲冲的走下楼去。只是当他走到四楼的时候,就稍稍犹豫片刻,站在门前沉默的想了想,然后开始慢慢的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这简直就是一种煎熬,明明心里郁闷的要死,却还要装作兴奋的样子。”许青云有些抑郁的小脸,在门口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容,脸颊露出两个很是尴尬的浅浅酒窝,实在不想丹阳看着自己不高兴的样子,因为那样她也会不高兴的。 许青云站在门前忙活半天,也终于平复心情,他深深吸了口气,就上前将四楼的大门慢慢推开。 晨光自逐渐打开的门缝,慢慢绽放出明亮温和的光芒,垂落铺砌在整片光洁干净的地板上。 幽静的四楼小屋,让向来喜欢干净的少女,打扫的纤尘不染,空气里始终弥漫着清淡的檀香。几排高大的书架上面,摆放着整齐的书籍,隔着不远的地方有道花鸟印花屏风,上面搭着几间白色的干净院服,还有脱下的里衣。 “呃……,”许青云抬起头来,他望着窗外刚刚升起的朝阳,还带着火红色的朝霞,心里有些微微尴尬,喃喃着说道:“好像来的是有些早了啊!” 只是不来这,自己能去哪呢? 直接下楼离去? 不辞而别是很不礼貌的事情,何况是对给自己做了半个月饭的丹阳。 回到七楼? 靠,开什么玩笑! 他回到七楼的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把七楼砸了! “算了,就在这里等等她吧。”许青云沉默的想了想,忽然觉得还是留在这里等着丹阳,也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情,毕竟小时候还在一张床上睡过呢! 他这样想着,心里忽然就有些好奇,小时候丹阳睡觉的时候,可总是喜欢咬自己的手指头。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她会不会还有这个毛病? “应该改好了吧,现在可都是大姑娘了啊。”许青云心里嘀咕着,可自己的强迫症却又突然的犯了,这要是弄不明白这件事,他心里别提多难受了,反正怎么弄自己都会不自在的。 “不行,我要去看看。”他实在有些忍不住心里的难受,就着急忙慌的站起身来,先是挽了挽自己宽大的衣袖,然后就蹑手蹑脚的慢慢走了过去。 第一百四十六章晨光如初 晨光熹微,清浅的光线垂落在窗前,将整座四楼的小屋,全部渡上微亮静谧的光泽。 许青云站在竖起的花鸟屏风下,眉头微皱,目光稍稍有些迟疑,他抬头望着搭在屏风上的黑白院服,整整齐齐的摆放在那里,下面还压着白色的干净里衣,带着少女淡淡的清新体香。 他忽然有些沉默的站在那里,不敢再往前踏出半步。 早晨的阳光是温暖的,就像东临河温润的河水,慢慢流淌在自己的心间,许青云的目光也有些恍惚,因为他惊奇的发现,自己的脸颊竟然有些莫名的红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就这么热了。” 许青云抿着薄薄的唇线,小手在胡乱的扇着凉风,只是清晨本就清爽的有些让人微冷,又哪里来的热量,让他口干舌燥,小脸都红彤彤的可爱。 “嗯,还是不要去打扰丹阳睡觉,我就去窗边吹会凉风吧。” 他这样想着,就有些落荒而逃的跑去窗前,打开半遮掩着的白鹤纱窗。目光望向远处,俯瞰着朝阳初照下的书院,在晨光里忙碌起来的人们。 心情也逐渐慢慢平复,他面朝阳光,正是春暖花开的好时节。 …… …… 当郑丹阳从睡梦中醒来,也已经是中午的时间,窗外阳光柔和,可都被隔断的花鸟鱼屏风挡住,让这里睡觉的地方,看起来也有些静谧的黑夜感觉。 她慵懒的躺在床上,眨了眨有些朦胧的睡眼,让自己能够稍稍清醒些。 “起床。” 郑丹阳平时是个很有规律的女孩,只是昨天晚上看书略晚,有些沉迷于丹道的世界里不能自拔。今天也就破天荒的睡过头去,这种事情在平日里也经常发生,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只是今天好像有些奇怪。 她眨了眨萌萌的大眼睛,心里略显好奇,没有像往常那般许青云早晨要饭的声音,这让自己都有些奇怪。 “会不会是饿晕了啊!”郑丹阳心里微惊,她慌忙的起床穿衣,宽大的黑白院服,曲裾紧身衬着少女蛮腰纤细,两条长腿在衣摆下显得修长笔直。因为有些着急,她将黑色的长发,只是简单的束成马尾,看着有些清丽脱尘。 “嗯,现在就去食堂,应该还可以赶上中午的伙食。”郑丹阳有些匆忙的走出屏风,她边走边系着腰间的丝带,只是抬起头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愣愣的出神。 窗前白云悠悠,有清风徐来。 少年沉默的坐在那里,双眼紧闭正微微熟睡着,阳光垂落下来,映着他的睫毛乌黑明亮,在清风里微颤,显得有些的可爱。只是那双清秀的眉宇,即使在熟睡的时候,竟也忍不住的微微蹙起。 “青云。” 郑丹阳有些微微发怔,她慢慢走到他的面前,阳光映着他熟睡的脸颊有种安静的可爱,只是瞧着那道即使熟睡也微蹙的眉,心里忽然有些莫名的心疼。 “不要总是皱眉,这样真的很容易老的。” 她轻声说着,就慢慢伸出手来,纤细的手指温柔抚过他的眉,指尖流过温热的气息。 就像小时候我在烛光下看书,你拿着轻罗小扇为我扑走流萤。 只是时间改变了很多,我已经不可能在像小时候那样,一直停留在你的身边,也不可能再像小男孩那样,两个人可以没心没肺的一起打闹。 “有时候我真的希望咱们都不要长大。”郑丹阳眼帘低垂,目光有些恍然若失,心里总是有些难以言述的感觉,只是这样想着的时候,许青云在她划过的指尖下,就已经幽幽醒了过来。 他看着有些怔怔出神的丹阳,嗤笑道:“还要发呆到什么时候?” “你醒了!”郑丹阳心里一惊,眼里流露出惊喜,可随即却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头来,弱弱的问道:“你不是在七楼修炼功法吗?怎么来这里了。” 许青云站起身来,慢慢活动着有些麻木的身体,说道:“功法已经学完了,就想着来看看你。” 郑丹阳眼眸里流露着毫不掩饰的喜悦,眉眼弯弯,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又饿了呢。” “呃……,是有点饿了。”许青云神情有些尴尬,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已经半个多月都没有好好吃饭,现在想来也确实有些饥饿,垂涎于青石小巷的美食,就有些迫不及待的说着:“丹阳,你也别总是宅在这里看书了,我带你去好吃的吧。” 对于青云的请求,她向来不会拒绝,只是在离去的时候,自己总是要简单的洗漱。 隔着竖起的花鸟图屏风,郑丹阳闭着双眼,将自己满头长发在水盆里打湿,红红的小脸有种沁凉的感觉,可自己的心却有些温热,也许是因为有些开心。 半晌过后,郑丹阳用指尖梳拢着湿漉漉的长发,就从屏风里面慢慢的走了出来。此时正午的阳光,温和而又明亮,垂落在她的发丝间,就像流淌着的黑色流光,划破炙热的阳光,让人眼前一亮,不禁多看了几眼。 许青云也有些怔怔出神,目光恍惚,忽然间有些不清楚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为什么还愣着不走?”郑丹阳有些疑惑的抬起头,看着他的样子以为是饿晕了,略显心疼的说道:“青云,咱们还是快点走吧,你向来吃的就比较多,在等下去又要饿坏了。” 许青云回过神来,心情有些古怪,突然发现自己对于她的了解,还是有些不够。他慢慢摇摇头,不愿再去多想,带着郑丹阳两人从乾元阁走下楼去。 此时已经中午,来乾元阁选择功法的人也不是很多,大多也都是低年级的同学,在底层观看那些古籍功法,很少有人能够注视到两人,只是在即将离开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青云,你怎么现在才出来啊。” 许青云有些意外的回过头来,惊喜说道:“陈群师兄,我一直都在七楼修炼功法,今天刚刚下楼。” “七楼啊,你可真是让人意外。” 陈群目光饱含复杂的意味,他看着眼前的少年,心里感慨道:“有多少人想要去四楼都难入登天,你竟然能够走上七楼,我听到消息的时候也都是震撼的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许青云抿唇笑笑,不好意思的说着:“我还要谢谢师兄当初帮了我那么多的忙。” “我没有帮你什么,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陈群摆摆手,脸色忽然微变,问道:“只是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许青云心里疑惑,问道:“什么?” 陈群说道:“成就守拙境界,你就要去西院找离海先生学剑法啊!” “这都快要一个月没见到你,离海先生已经来这找我三次。”陈群苦笑着说道:“青云师弟,你出来就赶紧去吧,我是真有些受不了离海先生的暴脾气了啊。” 第一百四十七章大道独行 许青云带着郑丹阳,两人先是在青石小巷吃过午饭,当然花的也都是郑丹阳的钱,这对于向来穷掉渣的许青云来说,也早已不是什么脸面的问题,而是真正的生死存亡。 “叔父还没给你寄钱吗?”郑丹阳瞧着他口袋里寒酸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的说道:“若不然我先给你拿些吧,上个月我爹刚给我的伙食费,我还没有动过。虽然不是很多,但应该够你吃……“ 她本想说着够你吃十天半月的,可是看着许青云桌前摆着的**个大碗,突然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有些为难的说道:“应该能够你吃上几顿饭的。” “不用,你留着吧。”许青云自顾低头吃着碗里的米饭,闻言心里忽然想起刘致和那死胖子,土豪就是要用来敲诈的,索性直接摆摆手,很是大气的说道:“我不太需要钱,你留着去买点衣服吧。我叔父那里估计早就给我忘了,再忍些日子我就要出趟远门,到时候应该会有人供我吃饭,若不然我可不去。” “远门?”郑丹阳闻言微怔,她放下手里的苹果,有些略感好奇的问道:“你是要回南山郡吗?” “不是,”许青云吃着饭,摇头说道:“我这次是要去郢都。” “郢都!”郑丹阳有些微微吃惊,她手拄着脸颊,望着许青云狼吞虎咽的样子,目光有些隐含担忧的说道:“青云,若不然你还是不要去了。” 许青云不理解的喊道:“为什么!” 她蹙着两条好看的眉,目光温柔如水,有些心疼的说道:“你这个样子去了郢都,我怕你会饿死的。” 许青云:“……” 直到吃完午饭,郑丹阳付完整整**个人的饭钱,两人自东院的路口分别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沉默的低着头,眼帘低垂,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数着地上的青石板。 许青云也变得有些沉默,已经不在是当初天真烂漫的小孩子,不可能今天我们在这里跟你挥手告别,明天早上再回到这里,还能见到那个爱笑爱疯的你。 “丹阳,”他忽然停住脚步,跳向路旁左侧的竹林,声音悠悠的飘了过来:“你先在那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啊。” 郑丹阳站在原地,有些发呆。 微风吹动古道两旁的垂柳,凉爽树荫下满是跳动的阳光,她站在原地怔怔出神,等了很长的时间,可却没有丝毫的厌烦。只是来往路过的先生同学,难免会有些怪异的望着自己,这时候她只会微微抿着自己的唇,沉默不语。 清风徐徐吹来,直到等了很久的时候,竹林里响起窸窣的声音,许青云有些狼狈的从里面跳了出来。 “青云。”她目露惊喜,走上前去的时候,突然发现他怀里抱着白绒绒的小东西,心里微惊,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雪狮,”许青云将手里熟睡的小东西递给她,抬手拍着自己满身的残枝树叶,说道:“两个月前在山上遇到的,这些天也都放在刘致和那里养着,不过那家伙可真是不靠谱,整天就知道睡觉,给他不如放在你这让人放心。” 郑丹阳小心翼翼的接过,双手捧在手里的时候,感觉雪狮真是很小的样子,就像一只熟睡的小白猫,雪白的毛发没有丝毫杂质,摸起来就像温润的水流一般。 小女孩对于这种东西,天生就没有什么免疫的能力,她心情喜悦,不过还是有些忐忑的问道:“这是给我的吗?” “是啊,这个就是送你的。”许青云说道:“这小家伙也是有些苦命,母狮生它的时候就难产,宁肯自己咬破肚膛也要把它产下,要不是刘致和那家伙的猎犬,我们还真发现不了。” 郑丹阳闻言眼圈泛红,仿佛触动自己内心最柔弱的地方,满是疼惜的将小家伙抱得紧紧的,声音微颤道:“我以后会好好对它的。” “呃……,”许青云面色一僵,他瞧着那只熟睡的小白猫,在少女已经初具规模的小胸部里来回磨蹭,心里突然就有些微微发酸,还有些莫名的嫉妒。 他这样想着,就有些暗自责怪自己,当初没有弄清那只破猫到底是公是母。 “要不我还是拿给刘致和吧,那家伙虽然喜欢睡觉,但对于动物还是挺有爱心的。”他想了想,看着那只大白猫说道。 “不要。”郑丹阳将小白猫护在怀里,生怕许青云抢走一般,这时候什么少时情谊也全都抛之脑后,目光充满戒备的望着他,说道:“我会好好照顾它的,你就不用担心了。” 许青云面容有些尴尬,劝道:“啊,丹阳,我是怕这家伙影响你看书。” “没关系的,我可以少看一些书的。”郑丹阳将小白猫藏在自己宽大的院服里面,目光不善的盯着许青云,自己也在慢慢往后退去,声音很是喜悦的说道:“我要走了,青云。” 许青云呆若木鸡的点点头,只是望着蹦蹦跳跳逐渐远去的少女,目光忽然又变得有些柔和。 只要你能开心,怎样都行。 丹阳。 因为我以后不可能一直陪着你,我想要走的快些,也就会走的越来越远,远到我自己都不敢想象。 我不需要你能跟上我的脚步,也不希望你能跟上我的脚步,因为我是踏着鲜血在走路。 这注定是一条充满杀机的道路。 只希望你能在书院浩瀚的书海里,走一条干净纯洁的道路,永远不要朝着我的方向走来。 “因为那样,我会很难受。” 许青云站在原地想了很久,前世生于大河州妖族皇朝圣地,自幼没有亲情的陪伴,也很少有太多的束缚,即使最后自己背井离乡,对于大河州自己的故土也没有丝毫眷恋。 只是今生不同往日,冰冷的内心因为沉寂太久,在感受温暖的同时也有些不舍。 “但我生来的意义,就已经不同。” “我在等待,只要时机成熟,前路茫茫,对我来说也许只有杀戮。”许青云抬起头来,目光望着远处已经西沉的落日,苍茫的暮色充满肃杀的意味,他目光坚定,轻声说道:“大道独行,注定要让我舍弃很多,只是若能完成剑主老头的遗愿。” “对我来说。” “值得!” 第一百四十八章请先生教我剑法 大道独行,路总是要自己去走。 许青云目送郑丹阳离去,站在原地沉默良久,温和的目光也在夜色里逐渐褪去,眼眸深处充满孤冷的执着。 没有人能够明白,真正死过一次的人,应该如何面对这个世界。 他忽然想起了很多,当年大河州皇族圣地发生的事情,亲情可以用来背叛,皇族高贵的血脉可以用来出卖,那些曾经誓死都要捍卫皇族荣耀的妖帅们也可以临阵倒戈。 “当年若非母后舍命也要将自己跟赤吾护送出来,也许这个世上根本就不会有着自己的存在。” 夜色苍茫,古树小道响起微亮的蝉鸣声。 许青云目光有些恍惚,剑主老头当年一剑青冥,可以逆转阴阳,让自己能够再次重生于世。可那一剑不只是将阴阳逆转,还斩掉了自己前世的种种过往。 他忘记了很多事情。 自己最刻骨铭心,也是最不愿回想起的那段往事,一直都尘封于心。 “你们让我忘记仇恨,当年在我逃离大河州的时候,就将我的记忆直接封印。即使蜀山剑阁毁灭,剑主老头甚至不惜斩掉我的过往,也不让我想起这些。” “可我总会慢慢想起来的。” 许青云微微抿着薄薄的唇,他目光恍惚,整个人都有些失魂落魄,这种让人蒙在鼓里的感觉,心里真的很不好受,他有些难过的说道:“若非自己成就完美灵海,也许至今都不会察觉这件事情。不过说来也有些可笑,虽然明知自己前世是妖,但直到现在我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妖!” “这也许是这个世上最讽刺的事情。” “估计赤吾的记忆也早已不在。”许青云忽然想起赤吾,心里就有些好受些,抿着微凉的唇角,有些自嘲道:“真正可笑的应该就是赤吾,呵,记忆都已经不在,还总想着要去大河州取回圣物。” “估计回去也是送死罢了!” 想着同病相怜的两个人,至今还要相隔数百里的距离,许青云就有些微微沉默,他站在幽静的林间小道,抬头望着天边逐渐挂起的弦月,心里忽然有种莫名的急迫感。 “我需要早日成就五境,这能让我慢慢想起当年发生的事情,当然我的目标不只是成就五境,我还要冲击五境之上,不断地去诸国寻找当年那些毁灭蜀山的仇人。” “就像赤吾说的那样,我能活着已经是上天的恩赐,既然如此,也只有用有限的生命,去创造无限的杀戮。想来我这种人也根本不需要朋友,也不配拥有朋友,因为那样只会给他们带来灾难。” “所以……” “丹阳,以后还是请离我远点吧。” …… …… 月色与春雨之间,只有那条幽静的小路。 许青云先是回去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想着已经很久没有回家,浑身都难受的厉害,本打算再去趟河边洗洗澡,只是刚出门的时候,天空就已经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夜色撩人,春雨如烟。 油纸伞这种东西,早在何宁带着武岳两人周游世界的时候,就已经用来挂在书箱的上面用来遮阳,当时许青云还在嘲笑他像极了上京赶考的落魄书生。 只是现在,也许只有自己最落魄。 他冒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直接走出家门,夜色下有种春寒料峭的冷意,天空滴落的沁凉水滴,把许青云整个人都浇成落汤鸡。但他的丹田里却是一片火热,《神照经》转化成的丹田火海,不断温润流转全身。 “应该就是这里了。” 走了半个时辰,许青云来到西院的幽静小楼,在假山怪石里搭建的青石小院,有种江南道苏州园林的独特韵味,此时细雨淅淅沥沥的下着,他站在门前的台阶上,忽然就有些犹豫不决起来。 “已经这么晚了,离海先生会不会已经睡了。” 许青云皱着眉头,来时穿的白衣已经浸满雨水,正湿漉漉的滴落在门檐下的地板上。他站在门前独自徘徊良久,细雨凉风吹过眉间鬓角,也吹过他冰冷的内心。 时间不断流逝,正当他打算就此离去,明天在来拜访的时候,沉寂已久的大门忽然打开,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吧。” “求道问剑之心,不分早晚,也不分先后。你深夜能来到这里,就已经说明一切。” 许青云微微发怔,他看着已经打开的院门,幽深的院落深处,有着几道烛光在春雨里跳动。 “打扰。” 他抿着薄薄的唇角,稍稍犹豫就毅然踏进小院,江南道的青白石有着南楚独特的特点,细雨水滴落在上面,积水会自动顺着两边滑落,干净的青石小路虽然看着有着洇湿,但却没有丝毫积水。 许青云踩在上面的时候,地面显得干净舒适,周围也都是那种江南吴楚风韵的房檐转角,心里有些感慨于离海先生对于生活追求的雅致,竟然跟他那有些夸张的性格,显得真是有些格格不入。 绕过院落的玄关,里面是宽敞的客厅。 离海先生衣着灰色长袍,席地而坐,在他的前面摆放着一张茶几,两盏温茶。 许青云郑重的走上前去,他神情严肃,直接行师礼,很是认真的说道:“先生。” 离海先生摇头说道:“没必要这么认真,你应该也清楚我让你来的目的,不过只是传授剑法罢了。对于我这种在书院里整日混吃混喝的老不死来说,不过就是件力所能及的事情。” 许青云若不是两年前跟师姐一起遇见他,没准真的就以为离海先生不过就是书院里那些养老的先生罢了,也只有大师姐人缘深厚,清楚离海先生当年的过往。 曾在太学里任职掌教,传授教导过皇子。 若非如此,许青云也不可能如此重视,深夜来此也是想见识见识这位隐居书院的太学掌教。 许青云望着衣着灰色衣衫的离海先生。 他只是平静的坐在茶几前,面容枯瘦,满脸皱纹就像寻常农家的老人,任谁都不敢想象,这是一位已经隐隐逾越出五境的强者。 许青云沉默的想了想,恭敬的走上前去,很是认真的说道:“请先生教我剑法。” 第一百四十九章风雨里驶来的那辆破车 陈留郡,安阳城。 时间已经是六月的中旬,楚国地处东南沿海,夏日高温多雨。晌午十分,天气还有些闷热的让人难受,只是转眼间天空就阴沉起来,伴随着轰鸣的雷声,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在通往安阳城的官道上,细雨绵绵,宽阔的道路上已经人际罕见,只有往来富贵人家的马车,可以挡住漫天飘落的雨滴,在风雨中平稳的前行着。 “哇,下雨了。” 一辆宽阔的华贵马车,在风雨里忽然伸出一双小手,将车帘小心翼翼的抬起,露出小姑娘清美可爱的小脸。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眼前朦胧的水色,眼眸里露出愉悦的神情,笑着说道:“好大的雨啊,真好玩。” “清儿,雨有些大了,还是快把窗子关上吧。”车厢里传来女子雍容的声音。 很温和,声音也不是很大,但却显得不容置疑。 小姑娘不过六七岁的年纪,眉目清秀,闻言原本清笑的小脸,顿时就垮了下来。心里虽然不愿,可还是乖乖的抬手去拉车帘,只是心里依依不舍让她的动作很慢。 慢到自己趁机还可以在瞄上几眼窗外的细雨。 “嗯,那是什么?”她心里微惊,眼眸流露出好奇,也就迟迟没有拉上车帘。 “清儿,你在干什么。”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声音流露出微微不满的意味,道:“你现在真是越来越不听话,在这样下去,你以后就一直给我呆在郢都吧。” “不是啊,娘亲。”清儿闻言有些着急,她可不想在郢都的囚笼里待着,连忙出言解释道:“我刚刚只是看到有趣的事情,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真的没有不听你的话。” “哦?真是这样?” “是的,是的。”清儿可爱的点着头,就像小鸡啄米,生怕自己娘亲不信,还抬起小手指向车窗外,说道:“娘亲,你看那个大哥哥,真的好奇怪啊。” 车厢里的女子沉吟片刻,抬起双目,即使隔着车厢宽厚的木板,似乎也能见到远处的情景。 苍茫细雨,白色的水气隐约挡住人们的视线,可那远处缓缓驶来的牛车,在雨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黄牛,破车,蓑衣少年,头戴竹笠,腰间悬挂两把长剑。 在绵绵细雨里,少年牵着年迈枯瘦的老黄牛,带动着那辆有些年头的破车,摇摇晃晃艰难的走在路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似乎整辆牛车随时都可能散架,但却又异常坚挺的走在众多华贵马车的队伍里。 显得独树一帜,格外引人注目。 马车里女子的那道目光,仿佛真的可以洞察世间一切,先是自牵着黄牛的佩剑少年,仔细观察半晌,因为有些好奇,再次抬起头来,望向那辆牛车的里面。 只是在她眼帘稍稍抬起的刹那,心神就突然遭遇一记重击,只觉得眼前有股滔天的火焰,充斥着整片车厢,若非自己及时退却,恐怕双眼都要灼伤。 她忍着心里的惊怖,有些惊魂未定的呢喃着:“韩师!” “娘娘,你没事吧!”在车厢前面的车夫,感受到里面的波动,有些心惊的问道:“娘娘,若是没事就请明示一声,要不然阿三就顾不得礼仪直接闯进去了。” 正当阿三心急如焚的时候,车厢里终于响起女子的声音,只是不复雍容,气息显得有些虚弱,道:“无事!” 阿三心里松口气,正想着继续驾车前行,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停车,让路。” 他心里微惊,不说整个陈留郡,就算是在楚国郢都能让娘娘让路的人也绝对屈指可数。虽然好奇于究竟是何人能值得娘娘这般尊重,可还是坚决的执行命令。 马车在细雨里停住。 阿三将头顶的斗笠压了压,余光死死的盯着自己的两侧。 一辆辆华贵的马车在两边疾驰,即使有的车身上贴着郡侯的铭牌,娘娘都不曾理会,只是当那辆摇摇晃晃的牛车,在风雨中发出嘎吱嘎吱声响慢慢走来的时候。 他能感觉车厢里娘娘整个人的气息,似乎都变得柔和了许多,就像是在恭迎自家的长辈或者老师,尊敬的同时还带着发自肺腑的喜悦。 阿三忍不住心里的震惊。 他看着牛车在自己眼前缓缓驶过,那穿着蓑衣的佩剑少年,牵着枯瘦的老黄牛,在雨中迈出沉稳的脚步,虽然看似平凡,但在此时却显得格外不凡。 “走吧。” 车厢里,女子的声音也略显疲惫,想了想,轻声说道:“路上尽量避免那辆牛车。” “娘娘。”阿三深深吸了口气,他望着逐渐消失于雨雾里的牛车,声音低沉的说道:“用不用派影密卫去查查那车的底细?” “你这是在找死。”娘娘的声音有些无奈,摇头说道:“那老家伙的脾气可爆的很,若不然当年也不会辞去太学掌教的身份,跑来这穷乡僻壤的地方隐世而居。” “他是……,”阿三心里震惊,他望着那辆远去的牛车,心情复杂到了极点,目光里充满难以置信的神情,可还是忍不住心里的猜测,颤声问道:“他是韩离海?” “没错。” “就是那个爆老头,今天我若是不给他让路,这可能就是他哪天拆我周家大门的理由。” “哼,这老家伙,小心眼的很呢。” …… …… 细雨滴落,犹如珠帘,将眼前的视线变得有些朦胧。 许青云牵着老黄牛,在风雨中慢慢前行,只是时不时的回过头去,目光望着朦胧细雨里的那辆马车,心里有些疑惑的问道:“你认识那车里的人?” 牛车摇摇晃晃,响起嘎吱嘎吱的声音,促榆木搭建的车身,看上去有些年头,色泽也都有些发黑,可还算得上坚固,能够挡住漫天滴落下来的雨丝,就可以称得上是辆好车。 躺在车厢温暖毛毯里的老人,两眼微眯,似乎是在熟睡,可还是迷迷糊糊的嘀咕着:“认识啊。” “那臭丫头片子,长的可以,可就是小气的很呢。” 第一百五十章安阳城 细雨绵绵,道路难行。 许青云腰间悬挂两把长剑。 一把是充满生机的桃花木剑,一把是坚固沉重的龙胆石剑,两把长剑悬挂在腰间的重量,绝对不轻。若只是重量自己还算可以承受,但两把长剑的重量全部挂在腰间的布带上,险些都要将整条裤子都坠下去,这对于他来说绝对是个难题。 他不光是要牵着那头看似枯瘦老迈,实则极度蔫坏的老黄牛,还要在不使用元气的前提下,时刻控制着全身的力量,用来承受腰间两把长剑的重量。 风雨不停,说是全都为了修炼,可实则不过就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我这样也算练剑?”许青云牵着这只蛮横倔强的老黄牛,使劲的往前面赶着,狼狈的样子跟车厢里的离海先生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心里不忿,喊道:“当初说的好听,传授我祝融剑法的真意,可咱们这些天都在干嘛啊,东走走西逛逛,整天除了走就是走,一点正事也没有。“ “呵,”躺在车厢里的离海先生闻言嗤声笑道:“你这小子,怎么比那周馥儿还要小气呢。” 许青云终于把那头蠢牛引上正道,他抹了把眼帘上挂着的雨水,抬头问道:“周馥儿是谁!” “呵,就刚刚那马车里的小丫头。” “是那个六七岁的小姑娘?” “哈哈,好玩。”躺在车厢里的离海先生,直接开怀大笑,道:“那是她闺女,你若是能当她面这么说,这才是有趣呢。” “呃,那她到底是谁啊?” “周皇妃。” “周皇妃!?”许青云停下脚步,他有些微微发怔,老黄牛不断昂首牟叫都不曾理会,只是有些出神的问道:“是郢都那个周皇妃?” “呵,楚国能有几位周皇妃?”离海先生摇头叹道:“楚王至今未曾立后,整个后宫全由两妃子主持。除了那位极有心计,深得楚王的宠爱郑袖娘娘,也就只有这位虽然小气了些,但胸怀谋略绝对不输世间男子的周皇妃了。” 许青云对于周皇妃没什么感觉,只是对于周家印象还是比较深刻,自己至今还记得五年前陈留郡的那个周阳,好像就是来自周家,两人之间的恩怨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毕竟还夹着一个让自己打成白痴的周坤。 他沉默的想了想,忽然抬起头来,目光充满敬佩的说道:“你这老头好厉害,竟然能让周皇妃给你让路。” “哈哈,你小子眼珠一转,我就知道又在打我什么注意。”离海先生坚决不吃这一套,直接摆摆手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在我面前不就不要装了,当初定然是苏珂把我的事情全部跟你说了,若不然以你小子这狗脾气,又怎会深更半夜的去寻我练剑?” 许青云有些尴尬的摆摆手,深知离海先生说的没错,只好把自己心里担忧的事情说出来,虽不惧怕周家,可若是真有了矛盾,自己能提前预防也是不错的选择。 离海先生闻言,直接摆摆手说道:“这种小孩子之间的事情,大人们是不会管的,真要管了就失了世家的颜面。” 许青云闻言嗤声不屑,自家孩子都让自己打白痴了,还去在乎什么颜面问题。 不过这样也好,自己也能省心。 他牵着那头好像发春的老黄牛,使劲的往前面拽着赶路,雨水不断滴落下来,沁凉的冷意透过蓑衣,让人有些忍不住的微微打颤。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也刚好透过车帘,瞧着在车厢里面睡意正鼾的离海先生。 许青云沉默的想了想,牵着那头老黄牛慢慢地走了几步,回头望着依然熟睡的离海先生,心里微微放松,然后就悄悄运转丹田里的火海,温热的元气在经脉里面流动。 全身舒爽,沁凉的感觉全然消失,满身的雨水都在慢慢蒸发,完全沉醉于这种酣畅的温热感觉。 ‘啪’的一声,一道皮鞭打在他的头顶,许青云大声惊叫起来,回头怒气冲冲的嚷道:“干嘛打我!” 离海先生沉默不语,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总看着我干什么。”许青云自知理亏,心里虽然有些不忿,可还是忍不住的低头,默默牵着老黄牛继续往前赶路,只是这次速度明显提升上来,可能也是将自己满心怒火,全部都撒在这头发春的蠢牛上,扯着绳子使劲的往前面冲。 直至暮色渐起,细雨不在滴落,远处逐渐出现安阳城的轮廓。 许青云牵着老黄牛,站在宽阔的官道上,人群慢慢增多,两边也都是往来城池的马车。 暮色苍茫而又深沉,风雨过后,天空总是会出现灿烂的红霞,映着整条道路霞光万丈。 他牵着老黄牛,就像是在踏着暮色在前进,心里微暖。 “安阳城。” 这是自己重生于世,第一次见到的郡县主城,斑驳的古老城池,庞大的程度绝对超乎自己想象。在苍茫的暮色下,这座久经历史战乱的主要城池,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沧桑的感觉。 许青云牵着牛车逐渐走进,慢慢发现搭建城池的每一块城砖,都足足有一人多高。上面还残留着斑驳的刀剑痕迹,伸手触摸的时候仿佛能够感受当年那种战乱厮杀的激烈程度。 离海先生看着他的样子问道:“没来过主城?” 许青云沉默的摇摇头。 离海先生看着眼前庞大的城池,双眼微微眯成细线,心生感慨道:“眼前这座安阳城,在楚国的王图霸业里面,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罢了。可就是这么一座小小的城池,每天又有多少人为之付出生命的代价,都想要在这城里能够占据一席之地!” 他站在破旧的牛车上,晚风吹过他的衣摆,看上去有些精神病,可声音却格外洪亮的喊道:“可就是连这样的一座小城,都能如此冷酷无情,而真正的大城可是会吃人的。” “真的会吃人的!” 许青云有些呆若木鸡,怔怔的站在原地,目光有些茫然。 第一百五十一章小侯爷 若是不清楚韩离海的真实身份,许青云没准以为他就是个精神病。 在苍茫的暮色下,年迈枯瘦的老人,颤颤巍巍的站在那辆破车上,灰色的衣衫让冷风吹动的猎猎作响,他神情激动,迎风嘶吼时候的样子,自我感觉非常良好,陶醉于自己的豪言壮志里不能自拔。 许青云早已无地自容,这简直就是要多白痴就有多白痴,不由自主的就往旁边站了站,假装不认识般的混入人群,跟着大家一起指指点点,眼神流露出悲悯怪异的目光。 “哎,这世道,又疯了一个。” “娘亲,你快看,那老爷爷真的好傻啊!” “嘘,小点声,你以后要是不听话,半夜就会让这老疯子捉去。” “不要,呜呜,我不要老疯子!” …… 韩离海迎风嘶吼,意气风发,只是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掌声赞叹,也慢慢感觉有些不对,老脸不禁一红,发现这跟自己当年在太学里谈论经史国韵还真是有很大的差距。 当年自己可是一声咳嗽,都能引起太学无数女学士为之尖叫,可此时周围人群那怪异的目光,让他老脸不禁火辣辣的疼,直接一溜烟的钻回车厢。 这……简直太丢人了啊。 老黄牛都不由自主的垂下牛头,在满地青石里假装吃草。 不光丢人,还总是莫名其妙的惹事,正当许青云遮脸去牵黄牛,打算早些入城不在这丢人的时候。远处城门前的负甲武士,也早就注意这里的喧嚣吵闹,闻讯向着这里赶来。 安阳城是陈留郡的主城,城防工作自然是严苛到了极致,向来都是安阳侯府的府兵亲自负责。 许青云正牵着老黄牛,就见到二十几名气息俱皆不弱的负甲武士,气势汹汹的向着自己走来。为首小将衣着黑甲,面容冷峻,手持着银闪闪的长槊,走上前来的时候,气势十足。 他冷眼看着,问道:“你们是哪里人!” “落仓书院。” “落仓书院?”他双眼微微眯起,目光扫向牛车,冷声说道:“车上什么人,全部下来接受检查。” “好啊,”许青云闻言耸耸肩,在旁边找了块石头就坐了下来,很是无所谓的说道:“你要查就去查啊,也没人拦着你。” “放肆,”旁边那名脸颊黝黑的负甲武士,忍不住呵斥道:“你怎么跟我们小侯爷说话呢?” “小侯爷?”许青云闻言嗤声笑道:“真是天子脚下是非多,难不成我出门撞大运,走走路不是遇见皇妃就是小侯爷的?” “皇妃?!”小侯爷闻言眉头微皱,神情凛然,冷声问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义?” “没什么意思,”许青云索性闭起眼睛,道:“就是不想说。” 小侯爷看着他的样子,俊冷的眉梢有些不悦,沉默的想了想,抬头说道:“好,那我连清川就要查查你们这辆牛车。” 陈留郡早在楚襄王时期,就已经削藩成侯爵,安阳侯连家镇守陈留,世袭罔替。 连清川是安阳侯府的小侯爷。 虽是侯爷,可自己上面还有着十几个兄弟,让他这个侯爷的分量其实并不是特别金贵。 但对于普通人来说,侯府就是真正的世间荣华。 只是连清川向来对此不屑一顾,他追求的是战阵厮杀,男儿手持三尺青峰,马踏天下的胸襟气魄。自己几次三番的想要请战北疆,可得到的永远都是父亲的驳回。 理由只有一个。 修为不够,去也是送死。 连清川心里不服,可也没有办法,只能没事就跑来城防司,尝试这兵甲在身的感觉。他望着眼前的这辆牛车,心里想着自己若是连这破车都查不了,那也是真够废物的,真不如老老实实的回家待着。 许青云坐在路边的岩石上,他双眼半眯,瞧着那位小侯爷气势十足的蹬车就上,忽然心生钦佩,然后抬起手屈指数着“一,二……” 他‘三’还没有数出,已经蹬车掀起车帘的连清川,就已经化成一道白光高高的抛向远处。 “小侯爷!” “敌袭,敌袭!” “来人啊,敌袭,小侯爷让人打飞了。” …… 城防司的人马一阵骚动,远处城门里的队伍也开始向这边集结,不一会再次出来两队人马,俱皆黑甲长枪,气息至少启灵后期的境界,将整辆牛车团团围住。 “里面的人赶紧给我出来。” “娘的,竟然赶来我安阳城里撒野,还把我们小侯爷给打飞,真是活腻歪了。” 就在这慌乱的时候,韩离海忽然掀起车帘,抬手就扔出几块玉牌,冲着在旁边始终看好戏的许青云,没好气道:“臭小子,我看你真是欠抽,还不赶紧进城。” 许青云满不在乎的撇撇嘴,起身拍拍衣摆上的尘土,然后旁若无人的牵着那头老黄牛,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大摇大摆的从众人眼前走了过去。那头发春的老黄牛,似乎也像吃了****般,不在无精打采的在那装蔫,而是昂首阔步的带着自己那辆破车,响起‘噶这嘎吱’的刺耳声音,慢慢穿过城防司的人马,驶向那座雍容的安阳城。 “好大的胆子!” 望着逐渐远去的那辆破车,城防司的将士满眼怒火,只是没有得到命令,他们始终不敢轻举妄动,心生疑惑,抬头望着自家将军,问道:“将军,为什么还不下令阻拦?” “呵,阻拦?”城防司的将军不过四十余岁,脸颊有些黝黑,看起来有些沉闷的样子,只是在拿着手里那堆玉牌的时候,神情变化的程度急剧精彩,他皱眉沉思半晌,直接将这烫手的山芋抛给旁边的手下,没好气的说道:“不想死的就把这些玉牌还回去,以后这种事情就留给你们那位小侯爷,少他娘的来找老子!” 几名城防司的手下不知其解,连忙凑上前去,不说其它,只说这几块玉牌就俱皆是上等的玉器,绝对不是世俗凡品,这就已经让他们心里微微凛然,只是当他们在仔细瞧着上面的名讳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端着玉牌的手都有些微颤。 “江南道沈家沈自横。” “九门提督林守信。” “提剑司陆雨。” “影密卫罗幽。” “太学颜渊。” …… …… 这尼玛到底是什么人啊! 第一百五十二章吃饭是门学问 安阳城,北街的酒楼。 许青云两人在二楼选个靠窗的座位,点了两盘清淡便宜的小菜,半壶烧酒,这就让向来小气的韩离海直皱眉头,直到许青云再次点了十几碗米饭,直接气的吹胡子瞪眼,死死扣住自己的钱袋。 “这次你请,我这没钱了啊。” “胡说,”许青云不满的瞪着他,道:“你还藏什么,来时我都已经看到了。” 韩离海大声喊道:“不行,那是我养老钱,不能动的。” 许青云满脸鄙夷,不甘示弱的说道:“你还有没有点良心,我成天拉着你满大山的跑,怎么连请我吃点饭都不愿意?” “哈,你那是一点饭吗?” “对我来说,就只是一点。” “许青云你是饭桶吗?” “请你说话文明点,不要为老不尊。” “嘁,你这臭小子一点也不尊老。” “我也没看你爱幼啊!” …… 两人因为几两银钱,就在整个酒楼里旁若无人的大声嚷着,惹得周围吃饭的贵人们蹙起眉头,目光很是不悦的望着他们,可不论许青云还是韩离海,两人不曾有丝毫理会,依然在那吹胡子瞪眼的不断争执。 ‘啪’的一声。 “够了!”终于有人忍不住,直接一拍桌子,一道清脆悦耳的女子声音响起,不满的说道:“吵什么吵,两个穷鬼,没钱还来这吃饭,不就是几盘小菜的钱吗?” “我请了!” 话音刚落,窗下的两人同时微微发怔,他们回头望着那名衣着罗裙的雍容女子,不约而同的点头说道: “哦。” “那谢谢了。” 就像早已约定好了一般,那两人明知有人请客,又厚颜无耻的各自点了八道菜,荤素搭配,摆在桌上密密麻麻的,让人垂涎三尺。只是在等饭的过程中,他们各自望着窗外,沉默不语的样子很有气度,不浪费只言片语。 那名雍容女子有些微怔,隐隐察觉有些不对,清美的眉梢微微蹙起,似乎是让人算计,但向来不愿计较得失的她,也懒得理会这等小事。 直至饭菜全齐,两人又极有默契的抬起碗筷,十几道菜泾渭分明的摆在两张桌上,就像楚河汉界,任谁都不会去碰对面一道菜,只是沉默不语的吃着。 一碗, 两碗, 三碗, …… …… 十二碗, 十六碗, …… 不只是周围食客看的有些目瞪口呆,就连那长相清美的雍容女子,此时也忍不住的眨了眨眼睛,盯着那窗前的老少两人,美目充满不可思议的神情。 直到十八碗吃完,许青云放下手里的白瓷碗,满意的打了个饱嗝,清秀的眉梢有些淡淡的欢喜,已经很久没有吃的这么痛快,也不清楚是不是因为境界修为的增长,就不停的想要吃饭。 只是以前在书院因为银钱限制,自己只能用元气提供力量,尽量减少体力的支出,今天终于可以吃饱,忽然感觉自己能打死头牛。 “一会可以找那只蠢牛试试,哼哼,在不听我话,小爷我一拳打死你。”许青云吃的有些口渴,就将桌上的茶杯拿起,正打算着喝茶的时候,目光瞧着对面韩离海的桌前,顿时震惊的有些不能自已,声音微颤道:“老头,咱俩到底谁是饭桶?” 韩离海将自己吃的第二十一碗放在桌上,慢条斯理的取出手帕擦拭着嘴角,平淡的说道:“半饱。” “……” “吃的也差不多了,趁着夜色已晚,咱们应该去办点正事了。”他站起身来,走向酒楼结账的柜台,问道:“我们可以走吗?” 酒楼小二大脑有些空白,可还是慢慢回过神来,他目光下意识的望向雅间那名雍容女子。 她有些发呆,沉默半晌回过神来,轻微的点点头。 店小二心领神会,恭敬道:“客官,慢走!” 许青云将那两把长剑挂在腰间,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的一幕,有些回不过神来。 呃,这就让走了? 不得不佩服老家伙的厚颜无耻,竟然将蹭吃蹭喝升华到这等程度,许青云挂着两把长剑跟了上去,可想了想又突然折回二楼,跑到那名雍容女子的面前。 他小大人一样,抱拳,诚恳道:“多谢!” 雍容女子微微一怔,她容颜清美,年纪也不过三十出头,举手投足间雍容大气,看着神情郑重的许青云,她忽然抿唇笑了笑,犹如芙蓉富贵,莞尔笑道:“下回饿了记得再来。” 许青云愣了愣,然后那女子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柔声说道:“免费。” 他差点感动哭了! …… …… “娘的,还是你小子可以,” 夜幕降临,韩离海背着双手,走在繁华的灯市里,唉声叹气道:“老夫行走江湖多年,也就能偶尔混个一顿两顿,你这可倒好,莫名其妙的认了个姨娘,以后吃喝不愁啊。” “可怜我这没人要的糟老头,人家吃香的喝辣的,我在这大街上喝西北风呦。” “活该!”许青云满身负重,不只是腰间佩戴两把长剑,小胳膊上还挂着各种糕点小吃,两袋子芙蓉糕,三罐蜜饯,各种精美的吃食挂着满身都是,一边欣赏着沿途灯市,一边吃着零食,好不自在。 “喂,小子,见者有份,给我分点啊。” “不给,这都是温姨给我的,不给你吃。” “你这小子,吃这么多不怕吃死你啊。” “哼,我乐意。” “你快给我吃点啊,咱们今晚可是要干点大事的,若是不吃饱了我可没力气啊。” “哦?”许青云疑惑的抬起头来,问道:“咱们要干什么大事去?” “呆瓜。”韩离海抢过一罐蜜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你难道忘记咱们这次来的目的了?” 许青云皱眉想了想,忽然问道:“你跟我说过咱们这次来安阳城做什么?” “呃……,”韩离海吃着酸甜的蜜饯,酸的龇牙咧嘴,可还是皱眉仔细的想了想,纳闷道:“我没跟你说过吗?” 许青云:“……” 第一百五十三章宋府 夜半时分,安阳城的灯市已经散去。 许青云两人来到东城区,这里是城里贵人们居住的地方,幽静宽阔的街道人际罕见,只有往来巡逻的城防司,刀甲峥嵘,在大街小巷沿途巡查,不放过任何可疑的人。 韩离海步伐轻盈,总是在城防司的人还未靠近,就已经翩然掠过街巷墙头,隐藏在飞檐撞角里的漆黑夜色,这种时候大腿上也总会挂个烦人的拖油瓶,他低头瞧着挂着自己大腿的许青云,那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就有些来气。 他使劲抖抖自己的腿,皱眉不悦道:“醒醒,在不醒就给你扔下去了啊。” “老家伙,你晃什么晃!”许青云在睡梦中惊醒,怒目圆睁,狠狠瞪着他道:“刚刚吃我芙蓉糕的时候怎么不这样,现在是不是想要过河拆桥?” 韩离海老脸一红,想了想说道:“那你也要认真点啊!” “我还不认真?给你当牛做马这么多天,你跟我说不认真?”许青云咬牙切齿,怒道:“你若是在磨磨唧唧,老子这就回书院,不跟你这老家伙干了。” 韩离海依着太学的脾气,起手就要给他一巴掌,可抬到半空瞧着那张扬起的倔强小脸,犹豫了会儿又没舍得下手,悬在半空想了想,再次恢复成高冷的样子,冷哼道:“哼,你这臭小子,在剑法没学会之前,以后不许动不动的就要打退堂鼓。” 他意思很简单,就像赤吾说的那样,不想让许青云放过任何增加实力的机会。 许青云虽然理解,可还是忍不住的冷哼一声,满脸倔强的别过头去,只是小手抱着韩离海的大腿更紧了。 韩离海心里有些莫名的欣慰,也许这就是两个不善表达感情,心性又有些倔强的人之间最简单的交流吧。他掂了掂挂在腿上的小人,忍不住会心一笑,趁着城防司的那群笨蛋不注意,再次飘然掠过整条街巷。 夜晚是人心里最脆弱的时候,也是让人最疲惫的时候。 韩离海带着许青云,两人掠过一座座高门深宅,即使韩离海境界修为高深,也不敢贸然的深入府宅里面。因为安阳城里的贵人们,总是会把自家的府宅布下奇门阵法。不论威力如何,只要惊动里面的修士,就免不了各种麻烦。 两人只是沿着街角小巷,在小心翼翼的不断前行,直到那座灯火通明的府邸前,这才慢慢的停住脚步。 “宋府?”许青云看着门前的匾额,感受着空气里弥漫的丹香,眼珠流转,问道:“这是陈留郡的那个宋府?” “陈留郡有名气的宋府,能够几个?” 许青云眼前一亮,再次追问道:“就是宋明远他们家?” 韩离海点点头,说道:“嗯,就是宋明远他们家。” “这不好吧。”许青云恍然大悟,忽然就腼腆的抿抿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咱们混吃混喝的也就算了,这大半夜的去偷人家的丹药吃,传出去总是有些影响吧。” 韩离海想要说什么,可还没来得及张嘴,许青云面色为难,就已经补充着继续说道:“哎,不过既然来了,这么空手而归也总是不好,这样,咱们有不多吃,一人三百颗丹药怎么样?” 他看着韩离海的脸色,有些奇怪的轻咦道:“你脸色怎么这么黑啊?难道是觉得我要的多吗?” “呃,这样啊,那咱们就四六。” “……” “三七,三七开了啊。” “……” “靠,这都不行?老家伙,二八,我最后的底线了。” “……” “你总不能让我拿一成吧。”许青云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的看着韩离海越来越黑的脸,心里有些委屈的道:“行行行,那我就一成,真是个小气鬼。” “你给我闭嘴吧。”韩离海面色铁青,直接一巴掌就拍了过去,不等许青云回过神来,就已经拽着他的衣角,一步踏出,两个人蓦然间在原地消失。 也正是在此时,一队城防司的负甲武士刚好经过这里,他们如往常般照例巡查,却没有发现丝毫痕迹。但却不知道早已有两个人,悄然掠过严密的防线,落在宋家府宅偏僻的院墙外面。 韩离海就像拎着小鸡一般,停在宋府的院墙下面,他目光幽深,望着眼前这道看不见,但却又真实存在的阵法上面。 “你快把我放下。”许青云不断挣扎,这样让人拎着简直就是一种耻辱。 “先老实的给我待会儿。”韩离海不理他,只是在指尖流露出一道剑气,火红如朝阳,锐利而又气势磅礴。 许青云看的有些呆了,只见这道剑气在韩离海的手里,就像一只丹青妙笔,在眼前这道阵法上面泼笔洒墨,仿佛天门洞开,两人没有丝毫阻拦的就直接穿了过去。 “这个……”他有些呆若木鸡,喃喃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最精纯的剑气可以裹挟着自己的剑意,完美破开阵法。”韩离海可能是压抑太久,终于可以在许青云面前扬眉吐气的说教一番,语重心长的说道:“当然,破开的前提是阵法太过垃圾,若不然即使剑意在如何锋利,也不敢保证可以破阵。” “不过说起破阵,我小师弟颜渊倒是个破阵好手,对于百家阵法,总是有着超然天赋,只可惜整天玩世不恭,摆弄着他那破棋……,”韩离海老毛病再次发作,带着许青云满路都在不停地嘟囔,吵得他心烦意乱的喊道:“你还想不想偷药去了!” 幽静的夜色,突然响起这道响声,不只是吓了韩离海一跳,就连许青云自己都吓得脸色微白。 远处灯火摇晃的府宅深处,传来阵阵狂啸的犬吠,不时有刀甲碰撞的铿锵声音响起。 两人相视一眼,许青云问道:“怎么办?” “噤声!”韩离海镇定自若,他拽着许青云的衣袖,一步踏出,有道凛然的剑意若隐若现,仿佛可以打破虚空,两人直接出现在院落深处,只是韩离海的脸颊有些苍白了几分。 “你没事吧?”许青云有些关心的问道:“要不要休息休息。” “不用。”韩离海摇摇头,抬手指着远处那座炙热的高炉,声音有些疲惫的说道:“你现在可以练剑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炼丹炉 陈留郡宋家,在整个楚国南部四郡来说,虽不是什么王侯勋贵,但也绝对是屈指可数的世家豪门。 丹药生意经营半个楚国的版图,其坐镇在陈留郡红舒山的两名六品丹师,还有那位据传隐约四品丹道妙手的宋家老祖,也都是其真正意义上的底蕴。 只是因为炼丹需要,宋家真正的重点也全都放在陈留郡的红舒山,这让安阳城的宋府也没有想象中的藏龙卧虎,韩离海可以轻松的破开阵法,带着许青云深入宋府重地。 “这是宋家的炼丹炉?”许青云藏在茂盛的树梢下面,他扒开挡在眼前的枝叶,目光望着远处那座庞大的炼丹炉,心神微颤。 鎏金黄铜打造的火炉,深埋大地深处,就像一座恢宏的地下宫殿,围绕着是镶嵌在岩壁上的悬梯,衣着干净道服的童子,端着各种珍奇的药草往来忙碌。 “先生,这里好热啊!”热浪滚滚,即使隔着很远的距离,许青云都能看到远处炼丹炉冒出的氤氲热浪,就连自己都忍不住的满头大汗,小脸红扑扑的。 离海先生面色如常,声音淡然的说道:“这里红舒山的地脉心火,虽说眼前这只是移植过来的子火,可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许青云擦了把额头的汗水,问道:“那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当然是来帮你练剑。”离海先生微微一笑,他那笑容饱含深意,看的许青云全身发毛,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让人拎小鸡般再次扯着衣领,直接就提了起来。 “老家伙,你要在这样不尊重人,我真生气了啊!” 空间微微波动,许青云只觉得眼前充满磅礴的剑意,纵横切割的剑气让自己不敢睁开眼睛,直到剑气慢慢平息下来,他感觉到周围热气腾腾,这才小心翼翼抬起眼帘,心里微惊道:“这里又是哪啊?” 韩离海淡淡的说道:“宋府的原药仓库。” 幽静空旷的密室,面积虽然不是很大,但里面装饰很是奢华整洁,北国大燕盛产的冰心木,奢侈的铺满整间密室,即使处于炼丹炉的中心,也感觉不到丝毫热度。 “这里好多的药材啊。”许青云心惊于这里的药材,几排高大的药柜鳞次栉比的排列满屋,上面分门别类的挂满各种药材的名帖,他心里微微吃惊的数着:“当归,枸杞,半夏,青刺尖……还有寒性药材里珍贵的雪蛤,冰蚓。” “不要浪费时间了,赶紧跟我来。”韩离海眉头微皱,直接上前推开屋门,可能是已经深入炼丹炉的下面,周围也都是这样的原药仓库,门前长廊安静的出奇,没有半个人影出没。 许青云不明所以,茫然道:“咱们到底去哪啊?” 韩离海凭栏俯视着相距不足十米的鎏金黄铜大火炉,磅礴热浪即使隔绝于深厚的铜墙,也能感受到里面那股深入肌肤的热度,映着他的脸颊有些明暗不定,他声音低沉道:“进炉!” “你说什么?”许青云有些云里雾里,问道:“你让我进哪里?” 韩离海转过身来,指着炼丹炉道:“当然是这炉子里。” “你疯了!”许青云大声嚷着,道:“你这是让我去送死,这么热的火炉就连玄铁都能融化,我要进去肯定连渣都剩不下。” “不要废话,”韩离海皱着眉头,直接屈指微弹,将炼丹炉前取药的小门弹开,熊熊火焰犹如火蛇,顿时就张牙舞爪的嘶吼窜出。 “我靠,好烈的火焰啊。”许青云吓得小脸微白,忍不住连连往后退却,可还没走出几步,就感觉一股大力将自己牢牢吸住,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让韩离海跟丢垃圾一样扔进火炉,顿时吓得面如死灰,大声嘶吼:“韩离海,你个老王八蛋想要杀我!” “小兔崽子,赶紧给我进去吧。” 韩离海脸色发黑,望着即将靠近火炉的许青云,他深深吸了口气,直接吐出一口青铜小鼎,三足两耳,迎风逐渐变大,万千冷意垂落下来,护着许青云一起掠向热气腾腾的炼丹炉。 ‘咚’的一声,取药的小门牢牢关闭,整个世界仿佛也清净了不少。 韩离海暗自松了口气,他目光望着眼前高大的火炉,心里也不禁有些担忧的喃喃自语:“臭小子,离火剑法可不是这么简单就能学会,即使老夫当年也是耗费了一番波折。” “不经历真火历练,哪里能够领悟的出离火真意!” 他正心里感慨,忽然神情微动,骤然掠向里面的原药库房,隐藏在幽深的角落里面。 不一会儿,远处长廊响起几道声音: “真是扫兴,这么晚了还来这里取药,还让不让人睡啊!” “你就少抱怨几句吧,这次可是长老亲自下的命令,若是出了半点差错,小心你的狗命。” “嘁,我老刘在这药房里工作十几年,什么时候出过差错?” “那就好,这次若是事成,老祖能将破镜丹献给江南道的沈家,咱们兄弟几个可就真的飞黄腾达了。” “呵,飞黄腾达?”那老刘似乎有些唉声叹气,道:“不杀人灭口,我就谢天谢地了。” “……” 直到几人离开,躺在房梁上似乎已经沉睡的韩离海,蓦然间睁开自己的双眼,目光充满不可思议的神情。 …… …… 许青云望着眼前的火焰,目光同样充满不可思议的神情。 这里是一片火海。 他头顶那尊三足两耳的小鼎,可以隔绝整片火焰,能够安然无恙的站在炼丹炉的深处。 周围全是熊熊燃烧的火焰,深红色的火苗就像蜿蜒的火蛇,盘踞在火海深处。似乎也已经有了灵智,微微低垂着头颅,幽冷的眼眸,死死盯着许青云。 许青云额头渐渐沁出冷汗,他想了想,觉得来者是客,自己应该跟这里的主人打声招呼,强颜欢笑道:“嗨,你好!” 火蛇沉默的立在那里,冷冷的注视着他。 许青云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抿唇说道:“我就在这休息一会啊,绝对不打扰您老人家的清净。” ‘嘶’ 火蛇幽冷的眼眸充满暴戾的杀意,吐出幽红的蛇信,全身突然燃烧深红色的烈焰。 气势十足,直接凶猛的俯冲下去。 第一百五十五章真火 许青云吓得赶紧闭上双眼。 只觉得头顶突然响起‘砰’的一声巨响,让他心里微颤,担心头顶的小鼎会就此破裂,可等待半晌时间,也没发生什么事情,就不禁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 只见头顶那条深红色的火蛇,在撞击小鼎的刹那间,直接四分五裂的爆炸。 绽放出的火光,犹如烟花般璀璨。 “这小鼎真是个宝贝。”他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悬在头顶的青铜小鼎,感受着垂落下来的万千冷气,心里微惊道:“这是法宝吗?连那条火蛇都奈何不了这小鼎,看来老头对我还真不错!” 炼丹炉里的炉火,虽然只是红舒山地脉心火的子火,但其威力也绝对不容小觑,单是这产生灵智的神慧,就已经说明很多问题。可即使如此,也都没能破开这青铜小鼎,足可说明韩离海这尊小鼎的珍贵。 头顶四处乱窜的火苗,在短时间的分离以后,再次重新凝聚出那条深红色的火蛇。 ‘嘶’ 火蛇蜿蜒的蛇身,盘踞在宽阔的丹炉深处,周围燃烧的火焰让它看起来犹如地域魔龙。蛇首低垂,睁着幽幽碧眼,死死盯着眼前这尊小鼎,只是这次神情里充满忌惮。 “哈,我说不打吧,你这小蛇非要搞事。”许青云有些没好气的瞪它一眼,自己有着头顶的小鼎,有恃无恐,没什么好怕的。他心境放松的同时,也有时间去打量着炼丹炉周围的样子。 “这炼丹炉说是炼丹的炉子,可不如说是件法宝。”他全身有青铜小鼎垂下的冷气护着,可以在炉底慢慢踱步行走,可眼前世界除了熊熊燃烧的深色炉火,也就只有那只对自己始终虎视眈眈火蛇,他心思有些深沉,皱眉道:“那老家伙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把我扔下来,不会只是想让我在这里散步吧?” 许青云感受着周围的火焰,似乎永不不会停歇的样子,索性直接坐在地上。 “把我扔下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他手拄着脸颊,目光望着头顶那只火蛇,皱眉沉思起来:“难道是让我来看这条傻蛇来?” ‘嘶’ 火蛇似乎能够听懂,它嘶吼着吐出蛇信,表达出自己的不满,不停地扭动着蜿蜒庞大蛇身,再次撞击青铜小鼎。 ‘砰’的一声,花火四溅,就像无数道火焰绽放,璀璨绚烂。 许青云满是不屑的撇撇嘴。 可就在此时,头顶忽然有些微微响动,他仰起头来,只见火焰包围的炉顶突然打开一道小口。 有阳光投射下来。 火蛇立刻打起精神,它睁着那双幽幽碧眼,死死盯着那道小口。 “这是……,” 许青云皱眉沉思,可还是有些不敢确定的说道:“这难道是有人在投药吗?” 果然。 伴随着上面轻微的响动,一道璀璨的绿光从洞口直接坠下。 许青云还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东西,那条傻蛇就已经冲霄而起,蜿蜒的火焰蛇身,在火海里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带动整片火海突然间鼎沸燃烧起来。 就像一道划过火海的蛟龙,也像在云海里掠过的闪电,速度之快简直让人瞠目结舌。 “好快!”许青云心里微惊。 他目光微怔,只觉得这火蛇虽然有些傻,但刚刚在突然间爆发出的那种力量,昂首摆尾间的那种韵律,带动着整片火势大起大落,似乎也处处充满着玄机。 “刚刚那道气息给人的感觉。” “就像一道剑气,在火海里划过,带动着整片火势!” 他心里微震,可还是尤自不信,只好抬起头来,目光死死盯着那条吞噬原药的火蛇。 正在此时,炉顶再次响起轻微的声音,一道光束打落下来。 “这是又要投药了!” 火蛇机敏的抬起头颅,那双幽幽碧眼流露出贪婪的神情,仿佛是见到自己最喜欢的食物,蜿蜒盘旋着自己的蛇身,在熊熊燃烧的火海里伺机而动。 就像一把即将出鞘的利剑。 直至炉顶再次响起细微的声音,两叶残花坠落下来,翠绿的光华充满生机。 ‘嘶’ 火蛇双目一亮,幽幽碧眼盯着坠下的草药,仿佛蓄势已久,蜿蜒的蛇身微微弓起,再次骤然弹出的刹那,掠过整片熊熊燃烧的火海。 “真的好像。”许青云看着掠向空中的那条火蛇,目光恍惚,只觉得火蛇弯起的优美弧度,像极了一道乘风破浪的剑法,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就想起《祝融剑法》里的引火乘风。 “引火乘风。” “我以前虽然也可以施展,可却始终不明其意,只能依靠祝融剑法里的剑势,打出些许气势罢了。” “可真正的引火乘风,不只是威力大的惊人,速度也会超乎任何人的想象。” “就像是在火海里乘风,火借风势,风助火威。” “这才是真正的引火乘风!” …… 许青云目光有些微怔,他忽然有些明悟,在整个炼丹炉的里面,最珍贵的也许不是这个炉子。 可能就是那条也不清楚宋家在哪里捉来的火蛇! 这是火灵。 亦是真正的火焰。 若论这个世间最懂火的,当然就是火本身。 眼前这条已经拥有灵智的火灵,早已将火的真意演绎到极致,这对于自己来说,难道不是最好的老师? 许青云沉默的想了想,就取出那把挂在自己腰间的桃花木剑。 对于感悟剑法来说,还是这把充满生命气息的桃花木剑,更有灵性一些。 他盘膝坐在地上,横剑于膝,目光望着那条刚刚吞噬草药的火蛇,等着它的再次行动。 可等了半晌。 火蛇在将整株草药吞噬以后,很是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从炉顶上面蜿蜒着蛇身打算慢悠悠的爬回来。 这算什么! 这条懒蛇,我还要看你飞呢! 许青云眉头微皱,他沉默的想了想,觉得若是没有草药投入丹炉,这条懒蛇恐怕不会展现出一点实力。 “这可不行。” 他抬起头来,目光望着那条双眼半眯,似乎正在消化着肚子里草药的火蛇。心里有些发愁,可瞧着那火蛇的神慧,也就三五岁小孩那般的灵智罢了,他眼睛转了两转,忽然扯着嗓子喊道:“白痴的小蚯蚓,你以为吃饱就可以打过我吗?” “我不信你这么傻,还可以打过我!” 激怒小朋友的最好方法,就是那种你明明看我很不爽,但却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果然。 ‘嘶’ 火蛇小朋友勃然大怒,摆动着自己蜿蜒的长尾,带动整片熊熊燃烧起来的火焰,狠狠拍击下去。 就像一道霸气的剑势,燃烧着火焰,直接斩落下来。 ‘砰’的一声,火花四溅。 许青云眼睛一亮。 他早已无心他顾,头顶悬挂着的小鼎让他有恃无恐,目光始终望着那条火蛇的蜿蜒蛇身,在每一次弯曲弓起的刹那,撩动着无数璀璨的火花。就像长剑划破整片火海,斩出的一道道强大的剑气,将真火的本意展现的淋漓尽致。 “剑法还可以这样。” “连贯而又不减丝毫气势,祝融剑法注重剑势,只要一剑斩出,余势生生不绝,越战越勇。” “将元气灌输于长剑,利用祝融剑法斩出剑气,展现的将是真正的野火燎原。” “等等,”许青云眉头微皱,他忽然想起什么,面色有些古怪的说道:“我修炼的是将元气化成火海的《神照经》,可这《祝融剑法》走的也是真火本意,乾元阁的这两本功法难不成是套装?” 第一百五十六章蛛丝马迹 祝融剑法注重的是真火本意。 许青云感悟的是往生剑意,对于修炼这种充满火意的《祝融剑法》来说,始终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就像苏柳斋《春柳剑》里的阳春白雪,简单的剑式很多人都会,许青云早在几年前也已经融会贯通。但真正能够斩出‘剑落融白雪’的意境,整个天下恐怕都没有几个人能够做到。 说简单点,没有生死剑意的‘阳春白雪’,不过就是平淡无奇的简单剑式而已,完全发挥不出夏小荷的生死意境。 许青云虽然早已学会那招‘阳春白雪’,可自己感悟的也只有生之剑意,对于如何‘生机化死门’这等高深境界,显然一直都没有窥其门径,也使不出‘阳春白雪’真正的剑势。 可天下人修的是天下剑,整个天下真正能够领悟出剑意的天才又能有几人? 天下间的剑法,自然也不可能都像《春柳剑》那般注重剑意。 楚国洪武卫曾经就根据老兵战阵杀敌的经验,精心修订过《剑法总纲十三式》,不追求强大的剑意,也不追求什么意境,但却可以将剑法的招式发挥极致,将最基础的剑式连贯的斩出。 这当然也是一套剑法,但只有其形,总是有些落了下乘。 《祝融剑法》是一本强大的剑法,不像《春柳剑》那般注重剑意,也不像《剑法总纲十三式》那般只有其形。许青云也曾尝试修炼很久,就连上次跟宋明远比武都用过那招‘引火乘风’,但效果真的不是很完美,并没有将剑法最具霸气的剑势展现出来。 只会其形,不明其意。 剑势斩出,许青云虽然有着蜀山观剑数载的经验,能够很好的把握出剑的时机和力度。 可对于《祝融剑法》的剑势来说,总是差着那么一点点。 说不明,道不出。 只是当他望着那条火蛇的时候,心思豁然通明。 那是一条已经激怒的火蛇,就像一个生起气的孩子,将自己最恐怖的力量全部展现出来。深红色的火焰,在火蛇的摆动间,流转出一道道璀璨的火花,像极了一道道斩出的剑气。 “这才是真正的祝融剑法。” 许青云心情激荡,他起身握紧手中桃花木剑,慢慢闭上双眼,心里仿佛有条蜿蜒盘旋的火蛇,在火海里微微屈起蛇身的刹那,撩动起漫天熊熊燃烧的火花。 “侵掠如火,其疾如风。” 他持剑斩出,丹田犹如朝阳初照般的火热元气,在桃花木剑拙钝的剑锋上面流转。 “引火乘风!” 脑海里涌现出那条火蛇带动着漫天火海,他心随意动,剑锋微微向上撩起,其势犹如冲霄而起的蛇首,剑锋喷薄出浩瀚的火热元气,撩起周围星星般的火苗。 …… …… 韩离海躺在原药库房,平时打坐修炼,没事就去偷吃库房里面的珍贵药材。已经接连几日,库房里的刘管事都愁容满面,总是隐隐察觉哪里好像有些不对。 “查,我不信这么几棵生蚝草就会不见?” “这怎么可能?” “我前几天刚刚收整入库的雪蛤,怎么会没有了?” …… …… 库房里的东西遗失,本就是最大的失职。 刘管事愁眉紧锁,他在宋府经营三十几年的库房管理,深知此事不容有丝毫马虎。他虽然心思沉重,可也算是久经事故的老油条,没有刻意声张此事,只是在暗中逐渐排查……, 直到第七天晚上,当刘管事带着小道童再次来到原药库房,他面容平静,慢慢踱步走过幽静的长廊,只是在路过最里面的那间库房的时候,突然间就停住的了脚步。 小道童看着停在库房前的刘管事,心里有些好奇,恭声问道:“刘管事,是要清点药材吗?” “嗯,”刘管事面容平静的点点头,就直接推开库房的大门,走进这间面积不是很大,但里面格局规整,干净的地板纤尘不染,心里还算比较满意的点点头。 “据说前几天从百草园里运来两批风阴草,全都放在这间寒属性的原药库房,你再去仔细统计出具体的数量。”刘管事在前面踱步的走着,他慢慢来到角落里的那处药柜,想要抬手去拉上面的铜环,可手还没来得及靠近,就已经僵在半空,面色大变。 因为他发现自己前几天,在药柜铜环上系着的发丝。 断了! 发丝扯断本来是件很普通的事情。 但这发生在纤尘不染的原药库房,就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因为在没有经过允许,是绝对不会允许去打开这些药柜,这是库房里几十年铁打的规矩。他将自己的发丝系在十几间不同的库房里,本以为是多此一举的小事,可现在却发现系在幽兰草药柜上面的发丝,竟然真的让人扯断! 刘管事面色大变,当自己猜测的某种可能,终于露出蛛丝马迹,可能成为现实的时候。他也并没有想象中的喜悦,反而强忍着心里的巨震,深深吸了口气,不动声色的将手慢慢抽回,面带微笑着说道:“恩,很好,丙申呐,这间库房你打理的不错,咱们赶去下间瞧瞧。” 正在清点数目的小道童微微一愣,有些好奇于刘管事的行事风格,往往都是事无巨细,明察秋毫,可今日为何这般轻松的结束。小道童丙申虽然满腹疑惑,可也不愿多事。 两人自原药库房离去,刘管事紧绷的面庞突然露出狰狞,他脚步加快的走过长廊,想要早些回到地面上,可这鎏金黄铜大火炉,本就庞大的就像地下宫殿。回廊曲折,沿着岩壁九曲十八弯的通往地上,也是耗费了他不少力气。 “刘管事,你慢点走啊。”小道童在后面气喘吁吁的跟着,小脸红扑扑的喊着:“咱们不去清点数目了吗?” 刘管事蓦然止住脚步,他回过神来,面容严肃的望着小道童,声音幽冷的说道:“现在你的机会来了,立刻给我赶回刚才的库房,是生是死全看你的造化。” “当然,你若是不死,还能有幸见到明天的太阳。”他沉吟片刻,很是认真说道:“我就让你当库房监理。” …… 陈丙申有些呆若木鸡的立在那里,他看着匆匆离去的刘管事,心里有种寒意涌上心头。 可站在原地沉默良久,他还是默默的原路返回。 他心里清楚,自己若是不回去,就真的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因为刘管事自己就会动手的。 第一百五十七章佛魔一念间 韩离海躺在屋梁的横木上。 他双眼低垂,目光望着坐在下面看书的小道童,两条细长的白眉微微蹙起。 “这是让人发现了啊!” 这个世界没有人是真正的傻子,掌管库房几十年的刘管事不是,能够在太学执掌院系掌教的韩离海,不说学识渊博,就是行走江湖百年间的人生阅历,也绝对是真正的老油条。 两人心照不宣的默然彼此的存在,可却又各自想着自己的办法。 刘管事显然是去将此事禀告上面,临走还不忘将小道童安插在库房,只要有人在此经过,即使韩离海的境界修为,在打破空间的刹那也会引起细微的波动,势必会引起小道童的注意。 走不走随你,小道童也就放在那里,要杀要剐你说的算,可刘管事只需要用小道童一条廉价的生命,证明这里是不是真的有强者来过。 显然,他的目的达到了。 韩离海轻声一叹,悄然掠了下来。 本就不算很大的库房,隔着小道童也不足几米的距离,可以清楚的见到他因为紧张有些发白的小脸。 韩离海皱眉问道:“你为什么还不跑?” 小道童咬着发白的唇角,害怕的有些不敢说话。 韩离海摇摇头,目光瞧见他手里拿着的书籍,眉头微挑,饶有兴趣的问道:“你这是在看药理吗?” 小道童闻言一怔,握着古籍的指尖有些泛白,怯怯地说道:“闲来没事看的,只是有些喜欢。” 韩离海感慨道:“天赋往往都是从喜欢开始。” 小道童目光有些出神,他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有些枯瘦的偷药老头,没有自己想象那帮凶恶,悄悄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禁又挤着细细的眉头,犹豫着说道:“老人家,你若是无事就快点走吧,刘管事估计去叫人抓你来了。” 韩离海拍拍这小道童的头,微微一笑,目光望向库房外面那尊鎏金黄铜大火炉,仿佛能够感受到里面逐渐趋于圆满的剑势,心生喜悦的说道:“不急,火候还是差些。” “老人家,我知道你本事大。”小道童见他不走,有些心急道:“可刘管事要找来的人,一定是非常厉害的人,现在若是不走等下就真的走不了了。” 韩离海有些奇怪的看着他,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小道童有些微微发怔,他不足十二三岁般的年纪,也就跟许青云那般大小罢了,可眼眸深处总是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神慧,说话也条理分明道:“老先生没有杀我离去,这就是最好的原因。本来我已经是报了必死之心,想着既然怎样都是去死,不如去把剩下的几页也看完,只是老先生出现以后,最先注意的也是我手里的书。” 他抬起头来,很是认真的说道:“我相信喜欢书的人,心肠应该不坏。” 韩离海闻言深深吸了口气。 他眉头微皱,沉默的看着眼前少年,清秀的眉宇间总是不经意流露些许神慧。 像是狡黠,也像是睿智。 佛魔一念间。 这让向来看人很准的韩离海,也有些微微发怔,目光充满不可思议的神情。 总是隐隐觉得眼前这小道童,很是不简单。 当然,这不只是感觉。 是已经隐隐逾越五境的力量。 “很好。” 他沉默的想了很久,面容平静,直接坐在桌前,声音冷淡道:“你继续看你的书,我就在这里等着好了。” 小道童微微一怔,眼眸深处流露出莫名的情绪,不过他很好的用紧张掩饰过去,照常拿起书卷,隔着韩离海不远的地方认真看了起来,神情显得格外专注。 两人就这般沉默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直到半晌过后,韩离海蓦然睁开双眼,他目光的盯着有些微微颤抖的桌面,声音平静的说道:“来了。” 小道童慌张的站起身来,颤声道:“他们来了吗?” “藏在里面不要出来。”韩离海拦住他,自己站起身来,走出库房的外面,目光望着摆在地洞深处的那尊大火炉,心里有些郁闷道:“许青云,这么长的时间还不出来,你是要有多笨啊!” 他这么说着的时候,整片长廊都在剧烈的颤抖,自远处蜿蜒盘旋下来的悬梯,已经逐渐出现很多人影。在地洞的上空,也开始布下天罗地网,细密的鱼鳞网,铺天盖地的笼罩在整片上空。 “有点意思!”韩离海看的有些出神,心生感慨道:“这宋府果真有钱,金丝鱼鳞网竟然也可以这般用。” “长风长老,人就在那里。”远处刘管事带着人匆匆赶来,他指着站在悬梯回廊上的韩离海,目露凶光道:“就是他,偷咱们原药的老贼。” “老贼。”宋长风衣着白袍,手持古剑,他虽已经年逾七旬,可面若中年,狭长的双眼里充满杀机,声音幽冷道:“宋家府兵,给我将这老贼拿下,不留活口!” 充满杀意的声音,也终于打破夜晚的宁静。 宋家府兵衣着黑甲,手持长刀,气息强大俱皆守拙境界,他们自周围悬梯密集的聚拢起来。在地面上的两列府兵,居高临下,正手持着弓箭,冰冷的箭矢瞄向韩离海。 “放箭!” 伴随着弓弦破裂的声音,幽深的箭矢划过夜空,就像密密麻麻的黑色雨点。 “老先生,快逃啊……”库房大门忽然打开,小道童神色慌张的跑出来,他挡在韩离海的面前,小脸吓的苍白,声音微颤道:“不许伤害老先生。” “回来!”韩离海面色大变,已经来不及多想,他直接将小道童护在怀里,宽大的云水长袖凌空挥出,一道浑厚的元气将漫天箭矢全部拍落。 “你没事……”他想要看看小道童有没有受伤,可话还没有说完,就忽然感觉胸口一片冰凉,心里微颤,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你为何这样?” “呵,我好心帮你,用心在你面前表演,只求你能给我机会。”小道童手里的匕首直插在他的胸口,原本清秀的脸颊也有些狰狞,嘴角露出阴冷的笑意道:“可你却偏偏不给,那我也只能自己去争取。” 上架感言。 兄弟们,我已经为你们争取了,可还是免不了十一上架的可能。 这是任何签约书必不可少的过程。 网站指着赚钱,我也指着吃饭。 喜欢看的,可以继续留下来看,我绝对会对得起你们花的每一分钱。 其实说到底,真的花不了多少钱,一章能有一毛多钱? 可就是为了这一毛多钱,我熬过多少个夜晚的三点多钟,第二天六七点又要照常去上班,整天没有精神。 兄弟们,你们就当看了一个多月的书,请在电脑前熬夜辛苦码字的我,喝瓶饮料可以吗? 如果不行,那我也没的说,只能说我写得还不够好,不值得你花这个钱,不过就算在没人看,这本书的故事我也会写到最后。 也算终究我对仙侠的情感。 ------------ 再次感谢那些时常给我投票的兄弟们,你们的离开,我不会生气,我只想感谢你们时常给我投票。 说着的,推荐票那个东西,对于我们来说真心没什么用,可是你们也许不能明白,当自己辛苦熬夜码完一章,有人给你投票,有人给你评论时候的那种感觉。 那是一种鼓励。 谢谢你们陪伴我这么久,谢谢你们这么久的支持。 我要过推荐票,但却从来没要过打赏,因为我知道大家都不容易,但真心要感谢那些给我打赏的兄弟们。 你们的一次次举动,激励着我的前进。 在未来的道路上,即使我孤独一个人,也会追求完美结局。 还是那句话,我承认这不是一本很好的书,但却绝对是我用心写,足可让你们值得一看的书。(。) 第一百五十八章破炉 韩离海面容有些复杂。 他看着眼前这个小道童,心里想着自己人生百年阅历,在此时真是显得有些苍白可笑。 虽说佛魔一念间,善恶本就是抉择于心念的选择,可这小道童的心性可真称得上恐怖。 “你心里住着魔鬼啊。” 韩离海心里感慨,忍不住长叹一声,就像丢垃圾般将他直接扔出很远的距离,声音充满冷漠的说道:“生死有命,杀你害怕脏了我的手,就让我看看以后的你是什么样子吧!” “哈哈哈,你这老贼还不束手就擒?”宋长风目光幽幽,他望着胸口插着匕首的韩离海,嘴角露出阴冷的笑意,冲着周围宋家的府兵冷声说道:“这次我要活的,谁能擒住这老贼我就赏他两枚如意丹。” 宋家府兵闻言气势如虹,几十道黑甲手持长刀,自悬梯上面急速掠过,刀锋在中央鎏金大火炉的光芒下,显得有些明亮耀眼,充满凛然的杀意。 “两枚如意丹吗?”韩离海眉头微皱,胸口虽然插着那把匕首,可对他这种境界来说问题不是很大,只是望着远处疯狂涌来的黑甲,心里有些不悦的说道:“你是不是把我说的有些太便宜了。” 他还没有说完,就有两把长刀斩落下来,守拙境界的修为,让这两把刀势显得的霸道不凡。 宋家府兵是宋家耗费十几年的时间,投入大量丹药打造出来的精锐战力,常年驻守在宋家红舒山的基地,可也有不少用来把守安阳城的宋府老宅。 韩离海看着眼前斩落下来的刀锋,他目光平静,没有丝毫畏惧,只是将宽大的云水长袖,向前面骤然挥动。一股浩瀚的元气,就像呼啸寒风卷起的火焰,犹如涟漪般在地底深处扩散,横扫整片黑甲军。 宋家府兵在这道浩瀚的元气下,简直不堪一击,直接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 “老贼!” 宋长风面色狰狞,他直接取出手中古剑,横剑于胸前,想要挡住这道蔓延而至的元气。 可结果却让他大吃一惊。 本以为这道元气已经横扫整片黑甲军,余势应该也是强弩之末,可真当宋长风横剑于此,想要止住这道元气的时候。 他才蓦然间发现自己的想法,简直有些异想天开。 “这是什么样的境界,只是元气就可以这般强大!”宋长风脸色发白,他发现自己整个人,就像在风雨里飘摇的柳絮,让这道浩瀚的元气直接推出十几米的距离。 十几米! 元气也终于勉强止住! 宋长风脸色有些难看,他横剑于胸前的两条手臂也有些僵硬,白袍在元气散去的风势里猎猎作响。 虽无恙,可心已经沉入谷底。 他是半步通幽的强者,在整个安阳城虽不是最强大的存在,可实力也绝对不容忽视。 可自己如何都没有想到,竟然挡不住眼前老贼的随手一击。 “不可能的,”宋长风脸色有些晦暗不明,目光幽幽,他不敢相信的望着远处的韩离海,喃喃自语的说道:“一定是因为他的功法,若不然不可能这么强!” “再说,他也已经受伤了啊!” 宋长风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他只能手持古剑,不敢再有丝毫犹豫,直接掠过悠长的走廊,剑势在自己手中逐渐凝聚,直到两人不足五米的距离。 他终于撩剑起势,一道凛然的剑气直接斩落下来。 剑气如风。 就像楚国南海时常卷起的风浪,自这把看上去有些细长的青色古剑里喷涌而出,将岩壁两边悬梯上的长板石屑全部卷起,犹如龙卷般直接呼啸斩出。 “有点意思。”韩离海目光微动,他看着眼前这道剑气,心里有些感慨于宋长风的果断,轻声说道:“这剑法不错,剑势也隐隐成型,可就是惟独缺少属于自己的剑意。” 剑法易学,只要拥有足够的时间经验,总会有学会的时候。可剑意难悟,需要的不是时间,是对于剑道的感悟天赋。 即使修为不凡的宋长风,不论剑势如何完美,可终究没有属于自己的剑意。 就像画龙点睛,没有剑意的剑,就是画龙,始终有些死气沉沉。 韩离海虽然心生感慨,可也不在有丝毫犹豫,这等层次的战斗对他来说简直就像小孩子打架,没有半点兴趣,若非是自己不想杀人,也许早就结束这场毫无意义的战斗。 他慢慢抬起自己的右手,屈指点向那道长风破浪般气势十足的剑气,轻声吐字道:“止。” 点点星光在指尖凝聚,随着韩离海的那道声音刚落,星火仿佛已经在指尖燃烧起来。 化成一把火红色的长剑。 他屈指微弹,长剑骤然掠出,划破地底有些幽暗的长廊,直接将宋长风那道龙卷般声势骇人的剑气斩断。 很简单,就像是在切菜,就像是在屠龙,看的宋长风心惊肉跳,脸色苍白的可怕。 “不可能的啊,怎么可以这么强啊!”他目光充满震惊,有些不敢相信的喃喃说道:“你不是已经受伤了吗?” “你错了。”韩离海摇摇头,将插在自己胸口上的匕首拔出,上面没有丝毫鲜血,声音淡淡的说道:“凡人的剑是不可能伤我的!” “你是……”宋长风瞳孔收缩,整个人都在颤抖,可还来不及说些什么,那把火红色长剑的余势就已经斩落,剑锋自长廊地板撩起漫天的石板木屑,铺天盖地的砸向整片人群。 小道童陈丙申慌乱逃离此地,他看着远处站在长廊上的韩离海,目光虽然充满恨意,可眼眸深处又涌现着深深的懊悔和自责,咬牙切齿道:“该死的老家伙,你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个机会,让我继续装装!” 远处韩离海神情微动,似乎能够感受到这边的情绪,只是在他刚要抬头的时候,中央那尊鎏金黄铜大火炉,忽然响起轻微的震动,他心里微惊,道:“快要出来了吗?” ‘轰隆’一声。 火光四溅,炼丹炉的顶部突然爆裂,许青云头悬青铜小鼎,手持桃花木剑,直接破炉而出。(。) 第一百五十九章势如朝阳 宋府深埋地底的鎏金大火炉,是产自剑南道的双生铜,拥有着超强的耐蚀性,可以承受剧烈的高温强度,是用来提炼原药,豢养火灵是最好不过的东西。 这种大型的炼丹炉,虽然也可以炼制丹药,但对于向来喜欢吹毛求疵的炼丹师来说,真的不是很喜欢。 因为太大,火候也就不太容易掌控。 但不得不说,宋府这尊鎏金大火炉的品相,绝对是属于中上乘的炼丹炉。 就连韩离海都不忍心破坏,却让许青云直接捅破窟窿,他虽瞧着有些心疼,可还是忍不住激动道:“真是败家啊,这么尊大火炉都能换来把品阶不错的古剑了。” “不过,真的好爽啊!” 夜色如墨,没有丝毫光亮,只是自火炉里溅射出的漫天火光,就像夜空里绽放的烟花,绚烂夺目。但对于整个宋家来说,绝对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 “炸炉了!” “炼丹炉炸了,大家快点跑啊。” “快点回到地上去!” …… 漫天绽放的烟火虽然绚烂璀璨,可炉火里的温度绝对超乎任何人的想象,流落在悬在岩壁上的回廊库房,即使北国大燕生产的冰心木,也开始冒出黑烟,窜出火苗,逐渐有了燎原之势。 “灭火,该死的你们乱跑什么。”宋长风在慌乱中镇定起来,他望着周围四处逃窜的府兵,勃然大怒,直接横剑于此,怒声说道:“你们再敢后退一步,老夫我就直接宰了你们!” 正说着,又一道火光坠落在他的周围,整个悬在岩壁上的回廊都有些摇晃颤抖,让那些刚刚稍微镇定点的府兵再次大乱起来,不顾宋长风的威胁直接向上逃离此处。 “该死!”宋长风气的火冒三丈,但却又无可奈何,正在此时他心思微动,抬头刚好瞧着远处那道人影,双眼微微眯起,眼眸深处充满杀意,森然说道:“好啊,又来了一个小的,老家伙我弄不死,就拿你来补偿我宋家的损失。” 烟尘滚滚,人群四散。 许青云头悬小鼎,垂落万千冷气,持剑自漫天火光里掠过,来到韩离海的面前。 他望着周围的火势,眉头微皱,有些担忧的问道:“怎么办?” “咱们是过来学习剑法,又不是来杀人放火的。”韩离海摇摇头,他看着漫天火光,叹气道:“你也是真给我出难题,好端端的非要把这鎏金火炉捅破,这不是自己找事吗?” 许青云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在里面跟着那只傻蛇比试剑法来着,只是慢慢就忘记是在炉子里面,我俩有些用力过大就这么出来了。” 韩离海有些无奈的叹气,伸出手来,道:“把小鼎给我。” 若是没有这火势,许青云定然不会轻易交出,可现在人命关天,他不敢有丝毫犹豫,目光满是不舍的将小鼎还给韩离海,轻声说道:“给你,快去灭火吧。” 韩离海目光赞赏的点点头。 虽同是少年心性,可在那心思深沉的小道童身上,他见到的是深渊般没有光明的黑洞,让人望而生畏。可许青云的心性,永远都是那般直白而又坦荡,纵然有时耍起的心机,也让人看起来不会那么厌恶,在大是大非面前,也永远清楚自己的选择。 他深深了口气,目光望着周围逐渐蔓延的火势,心思微动,手里这尊小鼎直接掠向半空。 三足两耳,迎风不断变大,垂落出万千清凉的冷意。幽幽寒霜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从鎏金大火炉的窟窿处开始冰冻,响起咔嚓咔嚓的结冰声音,不断蔓延冰封整个火炉。 “这绝对是法宝。”许青云看的有些出神,只觉得这尊小鼎来历非凡且十分强大,可不知为何此时心里忽然有些恍惚,心跳的特别厉害,他眉头微皱,正疑惑间头顶的悬梯突然爆裂,宋长风持剑斩落下来,一道凛然的剑势瞬息而至,直接斩向自己的眉心。 “找死!” 韩离海隔着很远的距离,就已经感受到这里发生的事情,心里暗自责怪自己太过大意,几次三番的险些在阴沟里栽跟头,自然忍不住心里的怒火,双眸中充满磅礴的剑意,正要直接灭杀宋长风的时候,却又不禁微微发怔。 因为眼前的画面,有些出乎自己的预料。 就在宋长风稳操胜券,想着不用元气惊动韩离海,只是单纯的想要以蛮横的剑势,直接将眼前小鬼斩杀的时候。 许青云竟然已经先一步拔剑。 对战,有时候最重要的就是先机。 能早些将自己的剑势凝聚出来,不给敌人留下丝毫反应的机会,这往往就是出敌制胜的关键! 许青云拔出的是那把龙胆石剑。 沉重的龙胆石剑,陪伴自己多年,早已得心应手。 当宋长风狂妄的想要以剑势斩杀自己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反击的准备。 丹田《神照经》化成的火海瞬间燃烧,整个人的气息自守拙初期已经直接成为守拙后期的圆满境界,丹田灵海自七十二米蔓延跨越至整整九十余米。 虽不稳定,但气息沉静如山,举手投足间充满强大的气息。 他手持龙胆石剑,抬头望着自头顶斩落下来的那把长剑,目光看似平静,可眼里却燃烧起熊熊火焰。 不只是眼里燃起战火,就连整把龙胆石剑,也都在开始蔓延燃烧起来。 他整个人的气势,犹如一轮朝阳,普照整片山河。 宋长风只觉得眼前有些刺眼,可他半步通幽的境界,全然不会将许青云放在眼里。 大象什么时候在意过蚂蚁? 虽然害怕韩离海察觉,他直接封印自己的丹田元气,只是想要凭借自己的剑势,将许青云斩杀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实力如此,让他气定神闲,心里充满自信,嘴角冷笑嘶吼着:“老贼,你坏我宋家大事,我就要杀你子孙!” 许青云闻言脸色一黑,他很想说自己跟那老家伙没有半点关系,可现在已经没有时间。 他骤然撩起手中长剑,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就像火炉里那条火蛇在无数次摆动着的蛇身。 “侵略如火,其疾如风。” “让我们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大火吧!”(。) 第一百六十章红舒山的方向 第一百六十章 没有星空的夜晚,充满冷漠的黑寂。 安阳城亦如往常那些个没有星光的夜晚一般,沉寂在冗长难眠的黑暗夜色里,偌大的城池居住着十几万的人口,城防工作重要的程度不言而喻。 在东城区临街的几条小巷,已经养好伤势的小侯爷连清川,依然甲胄在身,他手持着那把银闪闪的长槊,脸色有些冷静的可怕,正带着城防司的人马沿街巡逻。 “小侯爷,咱们都已经搜查五六天了,还没找到那两个人的影子,是不是已经不在咱们安阳城了?”黑甲高瘦的男子,有些愁眉苦脸的说道:“上次就因为这两个人,咱们兄弟可都让那李胖子教训的抬不起头来。” “这次要是再出事,回头估计真的拿我们几个当球踢了。” “李硕,你也不能这么说,上次的事不怪咱们小侯爷。”身材有些矮胖的男子,同是城防司的刘紫梦,他皱着眉头,有些感慨道:“也只能说人家的来历是真吓人,没看李胖子拿着玉牌看的时候,脸都黑成锅底碳了。” “怎么感觉比咱们侯爷还金贵着呢?” “估计又是从郢都下来的贵人,不是王侯勋贵,就是龙渊阁那帮老家伙。” “反正都是咱们惹不起的人,” …… 连清川沉默的在前面走着,黑寂的夜晚,让远处万家灯火,看上去显得愈加温馨明亮。 安阳城夜晚不宵禁。 他手持着银色的长槊,街道酒楼挂着的灯笼,映着他俊美的脸颊明灭不定。只是高挺的鼻梁上,总是有些淤青擦痕,但却没有破坏他丝毫美感,反而将本就清美的脸蛋,增添几分英武暴戾的气息。 “哼,老家伙,别让我在看到你们。” 连清川只觉得这是自己的耻辱,始终铭记在心,恨恨的说道:“还有那个小崽子,要是让我在见到你们,非要打的你们满地找牙!” 他已经在安阳城搜寻数日,却始终没有那两人的踪迹,心里抑郁,正想着带兄弟们寻处酒楼喝上两杯醇酒,可却忽然感觉大地有些微微震动,就连酒桌上已经斟满的酒水,也都摇晃着溢了出来。 “这是……?”连清川几人脸色蓦然微变,在来不及犹豫什么,直接匆忙的赶了出去。只见东城区辽阔的苍穹,此时已经燃烧成一片火海,冲天的火光点亮黑寂的夜晚,映着几人的脸色有些明灭不定。 李硕喃喃道:“火烧云?” “白痴!” “智障!” “真是愚蠢,”刘紫梦习惯性的总结道:“这个方向应该是宋府的方向,估计是他们炼丹炸炉了?” “炼丹还能炸炉?”连清川面容古怪,似乎感觉要发生什么事情,冷声说道:“走,咱们快过去看看。” …… 火焰将天空中的黑云点燃,燃烧成真正的火烧云。 许青云手拄着龙胆石剑。 他脸色有些苍白的可怕,本就单薄的身子,此时正不断颤抖摇晃,只能勉强拄着石剑。可神情却格外放松,眼神温和,两条细长好看的眉淡淡舒展开来。 他心情喜悦,溢于言表。 因为他斩出了自己最具强大的一剑。 他挡住了半步通幽强者的剑势,将那个老头直接拍飞。 这就足以自傲! 可现在的自己真的很虚弱,体内丹田元气几乎枯竭,往生剑意正在不断衍生出新的元气。可这种枯竭不是短时间可以弥补,整个人的精气神也都在那一剑过后,彻底的萎靡下去。 可他还是满脸骄傲的抬起头,看着韩离海,问道:“如何?” 韩离海沉默的想了想,竟然破天荒的点头称赞道:“还行。” “嘿嘿,”许青云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可似乎又想起什么,他抬头望向前面岩壁上突然出现的幽深山洞,冷哼道:“哼,还在装死?这么大的岁数在那装死玩,你还要不要脸?” 深坑的岩壁,本来早已用砖石铺砌成光洁的石壁,可此时面前的岩壁突然出现小小的洞口。 在微亮的火光里,隐约可以见到里面那道人影。 正是宋长风。 他深埋岩壁深处,不是他不想出来,也不是他不能出来,而是他真的不愿意出来。 因为出来丢人! 说实话,许青云的剑势虽然看着很强大,但在宋长风的眼里,真的有些苍白的可笑。 可问题就是出在自己的身上。 他当初害怕韩离海发现自己的存在,就特意将丹田元气全部封印,这样就会像普通人那般没有强大的元气波动,也就不会引起韩离海的注意,可以轻松的接近许青云。 想着自己可以倚靠肉身剑势,完全可以击杀守拙境界的小孩子。 可现实却狠狠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他不清楚为何守拙境界会斩出那般强大的剑气,突然冒出来的风火可以直接把自己拍在岩壁里面。让已然半步通幽的自己,承受着小小守拙境界的碾压,这对于自己来说简直就是莫大的耻辱。 他虽然没有受伤,但真心觉得丢人,出去也只会更丢人,还不如在里面藏着。 若是可以,他宁可住在里面永远也不要出去。 “我就不出去,你要杀要剐都随你,可想要让我出去那是不可能的!”宋长风就像老小孩般开始不讲理,藏在幽深的山洞里面打死也不出来,开始有些胡搅蛮缠的喊道:“我就呆在里面,等我兄弟来救我!” “你这……”许青云有些语塞,回道:“老家伙,你就不怕我进去找你?” 宋长风满脸不屑道:“呵,有本事你进来啊!” “有本事你出来!” “有本事你进来!” “你出来……” “你进来……” “你……” “不要在跟他废话了。”韩离海突然说道:“时间已经不多了,咱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若不然等会安阳侯府的人来了,咱们就不好离开了。” 许青云闻言恨恨的说道:“老家伙,等着我下回再来收拾你!” 宋长风的声音传来,满是期待的喊道:“哈哈哈,小崽子,老夫等着你。” 许青云懒得搭理这白痴,抱着韩离海的大腿就打算离去。 “松开!”韩离海面色不善,有些无奈道:“站在我后面就可以了,你这样让我很不舒服。” “哦。”许青云听话的站了起来,可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韩离海就已经带着他直接离去。 空间隐隐波动,就在他们离开的刹那,整个城防司的兵马也已经集结包围宋府。连清川来到此地,可眼前除了冰封的破裂火炉,在没有丝毫价值。 只是谁都没有注意到,自火炉破裂就已经逃出的那条火蛇,此时已经收缩成几丈大小的长短,正隐藏在幽深黑暗的大地深处。 直到时间慢慢流逝,在没有任何人注意的情况下,它开始向着遥远的红舒山慢慢爬去。(。) 第一百六十一章安阳侯 安阳城以南,远处城中的火光,照亮南归的道路。 许青云背负两把长剑,如往常那般赶着黄牛破车,在摇晃的火光中匆忙前行。 “不用这么快,慢点就好。”车厢里的韩离海双眼半眯,似睡非睡的哼哼着。 破旧的牛车在官道上飞速行驶。 “你难道不清楚闯祸以后,就要趁早溜走吗?” 许青云面容冷静,他双手紧握着缰绳,努力将牛车的速度发挥到极致,抿着薄薄的唇说道:“咱们还是早些赶回书院,若是真让宋家的人发现,又少不了麻烦。” “呵,你想的是挺周全。”躺在牛车里的韩离海,声音有些疲惫的说道:“不过有些事情,不是你想逃就可以逃的了的。” “嗯?什么意思?”许青云眉头微皱,有些不太理解的问道:“难道咱们让人发现了?” “你只管赶路,其余的事情不用你管。”韩离海声音平静,可心神总是有些憔悴,用剑意斩断空间,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显然还是有些难以承受。 许青云皱着眉头,他能够感受到韩离海的倦意,也就不在去多言打扰,自己认真的赶着牛车,想要早些离开安阳城。 夜色深沉,安阳城天空的火光已经逐渐远去,漫长的官道上也只剩下枯寂的黑暗。 他已经连续赶路几个时辰,不知疲倦,车厢里隐隐传来韩离海沉睡的鼾声。 当远处地平线亮起朝阳的曙光。 牛车也终于驶出安阳城的范围,许青云悄悄松口气的同时,目光蓦然间有些微惊。他赶紧勒紧老黄牛,整辆破车骤然失去平衡,摇摆着打横掠出十几米才停住。 “怎么驾的车?”韩离海从睡梦中惊醒,骂骂咧咧的爬出车厢,望着眼前的场景,整个人都有些微微发怔。 在远处朝阳初升的地平线上,两条百米长的青麟半蛟,蜿蜒盘踞在西去的道路上。晨光将青色的鳞片,映着熠熠生辉,有种华贵而又的清冷的韵味。 幽幽的眼眸,冰冷的注视着整辆牛车。 即使隔着很远的距离,依然能够感受到两条青蛟在呼吸间吐出的冰冷龙息。 悠长而又寒冷。 “半蛟。”许青云看着眼前的两条青色蛟龙,忽然当年若非陈九黎剑开祈水,赤吾可能也已经达到半蛟的程度,心里微微恍惚,喃喃着说道:“青蛇化蛟龙,虽只是半蛟,但也已经是通幽境,眼前这两条青蛟挡路,难道是因为宋府的事情吗?” 许青云正疑惑间,忽然发现两条青色蛟龙颈部,挂着几条深邃陈旧的锁链,上面满是斑驳的锈迹,蔓延至百丈蛟身的尾部,带动着那辆华贵的战车。 “蛟龙拉车,这战车好强的杀气啊!”他心里微惊,只觉得这战车古朴华贵,杀气腾腾,绝对是从古战场遗留下的宝贝,正看着出神,战车幽冷的车厢里忽然走出一道人影。 锦衣华服,男子腰间悬挂古剑,面容英俊,跟小侯爷连清川有着几分相似,只是目光愈加沉稳深邃,举手投足间尽显雍容大气。 他自战车走出。 远处的晨光,仿佛都在为他铺路,华光耀眼。 “韩师。”他抬头望着远处那辆牛车,面带笑容,声音有些平淡的说道:“既然来我安阳城里做客,为何不在多留几日?” 许青云有些微怔,他有些茫然的望向韩离海,总是觉得这老头好像早已料到。 “侯爷。” 韩离海目光没有太多的意外,老神自在的坐在牛车上,只是望着依然年轻不凡的安阳侯,心生感慨道:“好久不见啊。” “当年郢都一别,十几年就这般匆匆过去,今日再见,总是让人莫名想起当年太学咱们饮酒对诗的那段日子。” “正是如此,”安阳侯闻言摇摇头,同样有些感慨道:“当年太学的那段日子,总是让人怀念,但却永远也不会回去了。” “是啊,”韩离海点头道:“往事只能回首,回不去的又何止是你我?” “可就算回不去,韩师来我安阳城为何不来见我?”安阳侯皱着眉头,有些不悦道:“难道韩师是不想见我?” “不是不想见你。”韩离海摇头说道:“是当年的那些人,我都没打算再见!” “是……,”安阳侯似乎想起什么,犹豫着说道:“是因为安仙子的事情?” “住口。”韩离海蓦然睁开双眼,气息凛然,道:“这件事情不许再提!” “呵,也好。”安阳侯微微一笑,也不曾生气,只是眉眼间清冷的笑意,总是有些淡淡的哀愁,沉声说道:“那你总可以告诉我这次来的目的吧?” “练剑”韩离海指着许青云,认真说道:“我要把我的剑传给他,需要宋家的炼丹炉。” 安阳侯闻言神情凛然,那双深邃的眼眸,不断打量着许青云,沉默半晌点头说道:“好,这件事情我可以帮你,但我也有件事情需要韩师的帮助。” 韩离海皱眉问道:“什么事?” “我需要三个大朝试的名额。”安阳侯目光明亮有神,声音有些期待的说道:“只要韩师能帮我争取三个大朝试的名额,我就当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安阳城的大门永远都为韩师大开。” “呵,你这安阳城的路费可不便宜啊!”韩离海闻言神情阴冷,嘴角忍不住冷笑道:“我韩离海若是想走,你认为只凭你自己能拦得住我?” 吼。 两条蜿蜒盘踞在地平线上的青蛟,幽幽眼眸死死盯着韩离海,吐出两口冰冷的龙息,暴躁的想要挣脱锁链。 “孽畜!”韩离海双眼微微眯起,瞳孔深处流转出两道剑意,凛然而又磅礴,充满灭生的杀机,不曾斩出,就把两条青蛟吓得匍匐颤抖。 “韩师修为惊人,我连意平自叹弗如,想要离去我等自然不敢阻拦。”安阳侯感受到他眼里的剑意,心里微惊,只觉得十几年不见,韩离海的境界修为愈加高深,可他却不曾有丝毫畏惧,目光望着牵着黄牛的许青云,面带笑容着说道:“但若是想要带个人走,可能就有些麻烦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天下棋局,群虎噬龙 韩离海脸色有些阴沉。 他看着安阳侯,神情跟眼眸已经冷漠到了极致,嘴角冷笑,有些嘲讽道:“安阳侯还是那个安阳侯,可连意平已经不在是当年太学那个连意平了,这么多年来,你可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安阳侯脸色微变。 他沉默的站在那里,神情总是显得有些不太自然,就像触碰到自己心里的痛处,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说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韩离海可以置身离开太学,可我若是没了安阳侯爵,我连家上上下下能保全几人?” “不要总拿你们连家说事。”韩离海不吃这一套,冷声说道:“当年就拿着你们连家说事,现在你如愿成为安阳侯,现在还拿着连家说事,难道还真指望封王不成?” “有何不可?”连意平蓦然抬起头来,心情激荡,道:“当年春秋之战,诸侯涂山会盟是怎么承诺的?平定天下依然裂土封王,可现在天下还没有平,就开始要削藩夺爵,这对得起我连家先祖的付出吗?” “所以你们就想在大朝试上面做文章?”韩离海双眼微微眯起,声音有些寒意,道:“就想着要宋家老祖炼出破境丹,送给剑南道沈家的沈自横?” “是又如何?”安阳侯心知此事韩离海已然知晓,也就不再顾虑,直接说道:“楚王想要削藩夺爵,首当其冲的就是清河郡的徐家,可清河王助郑袖取得乱魔钟,还可苟延残喘些许时日,剩下的就是剑南道的沈家。” 安阳侯想到这里,嘴角冷笑,似是嘲讽道:“现在的昌平王沈自横,不在是逾越第六境的王侯,只不过是热锅上的蚂蚁,他比谁都着急。” 韩离海眉头微皱,有些不太理解的问道:“你们难道就不怕楚王知道?” “哈哈,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安阳侯闻言仰天长啸,俊美的脸颊因为激动有些潮红,声音慷慨霸气道:“天下棋子已落,不容任何人翻盘悔棋,他楚王就算修为在强大,拥有经络天下的能力又能如何?” “群虎噬龙。” “天下格局已定,以他一人能力,已经左右不了整个天下棋局!” 韩离海闻言心惊,问道:“就算如此,你以为楚王的脾气,就真的会答应你们的要求吗?” “他向来刚愎自用,自然不会答应我们的要求。”安阳侯目光深邃,声音虽然平静,但若是流传出去定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可我们还有太子横。” …… …… 黄牛破车再次上路。 许青云坐在前面赶着老黄牛,韩离海破天荒的没有回车厢睡觉,跟着他一起坐在前面。 这次两人都显得有些沉默。 如以往的每个早晨,朝阳再次自地平线上冉冉升起,将整条南归的道路映成金黄。 韩离海靠在车厢上,目光望着远处辽阔的大道,忧心忡忡,有些喃喃自语的叹道:“天下要乱啊!” 许青云闻言说道:“不就是楚国要乱吗?” “你懂什么?”韩离海没好气的瞪他,道:“楚乱则天下乱,真正受罪的还不是老百姓。” “这还不是因为楚王自己!”许青云撇撇嘴,道:“谁让他没事动不动的就要削藩,人家能愿意?” “愚蠢。”韩离海摇头叹道:“不是楚王要削藩,是诸侯的强大,让他不得不削藩。” 许青云说道:“那你还把大朝试的名额给那个安阳侯!” “名额不重要,重要的是棋局。”韩离海看着远处的山河,有些意兴阑珊道:“只希望你能早些长大,不用我们护着,可以自己去看看这个天下。” 许青云抿了抿唇,他没有在说什么,只是沉默的赶着牛车。 来的时候只是场说走就走的旅行,闲情雅致,悠然的从书院出门直接北上,也不觉得丝毫疲惫。可归途在慢慢离去的晨光中,车轮转过一道道漫长的轨迹,逐渐远去的是轻松写意,只剩下暮色中的萧索。 韩离海虽然已经自太学离去多年,不在其位也不需要谋其政,但心忧天下的儒家思想早已根深蒂固,归途虽然偶尔也会玩笑,可不难看出他眉宇间的淡淡愁容。 “这不是你发愁就能解决的。”许青云看着他,说道:“因为你虽然很强,但还是不够强。” 韩离海有些微怔,问道:“这是何意?” 许青云眨了眨眼睛,露出可爱的小酒窝,道:“你要是真的强,可以取而代之,自己去当楚王啊。” “屁话!”韩离海恼火,一脚将他踢下牛车,怒道:“滚去拉车。” 许青云委屈的揉着自己的屁股,乖乖的跑去牵着那头老黄牛,经过整个旅程的陪伴,一人一牛也已经产生深厚的友谊,知根知底,换句话说就是谁不知道谁啊! 老黄牛虽然看着老,其实真的不怎么老,只能说长得有些着急,还总是有些偷奸耍滑的好吃懒做,这么想着许青云莫名的就想起刘致和,忽然觉得他俩应该可以处处朋友。 归途虽然有些无聊,但越是这种无聊,速度也就越快。来时用了七天的时间,回来不过刚刚用了过半,当第四天夕阳西沉的时候,许青云牵着老黄牛也已经可以见到远处的落仓山。 日暮苍茫,山巅上犹如刀削的思过崖,有种沉静岁月的美丽。 许青云心思微动,问道:“老头,你清楚这思过崖的来历吗?” 韩离海闻言来了精神,他抬起头来,目光望着远处落仓山巅,饶有兴趣的说道:“落仓书院在楚国不是什么有名的学府,但绝对是不可不来的学府,时常就有王侯家的子女来这里求学,自然不是为了书院的教学质量,真正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这思过崖!” “啊?就是为了这思过崖?”许青云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这思过崖有什么值得他们这么重视的?” 韩离海摇头说道:“当年发现这处思过崖的时候,就连律政园的大司命,都不远万里的跑来调查,你说值不值得?” “呃,”许青云心里有些莫名其妙,他想着当初大师姐让自己去思过崖,难道真的是好事? 不过现在想想也是,当初除了那把丑掉渣的剑,死活都想要杀自己以外,好像自己真的收获不少。 他想着这些,就问道:“那里面是不是有把丑剑?” “你是说‘明理’古剑吗?”韩离海想了想,有些感慨道:“那是一把自上古传承下来的古剑,可明天下事理。”(。) 第一百六十三章晨光下的暗语 许青云对于那把‘明理’古剑,可是真正的记忆尤深,当初若非师姐那块玉符的力量,让自己可以堪破秘境,很可能就已经惨死在那把‘丑剑’下。 现在即使韩离海在如何称赞思过崖秘境的神奇,他都不会再有丝毫心动的可能,因为当初那把‘明理’古剑想要杀死自己的决心,简直已经超过了任何可能。 只要有丝毫机会,那把古剑是绝对会杀死自己的。 他不在去问思过崖的事情,自然也打消去那里的心思,牵着枯瘦的老黄牛在夕阳下慢慢赶回书院,途径烟波浩荡的祈水时,感受着沁凉的水意落在眉宇间流转。 “过些日子我就要跟着冷冷她们去郢都,只是这次离去,也不清楚要多久能回来。”许青云轻声说道:“在这生活了五年,平静的生活让我有些不愿离去。” 韩离海叹道:“可人总是要面对现实的。” 许青云想了想,点头说道:“你说的没错,现实是我们永远不可抗拒的,可命运却是我们自己掌握的。” 韩离海目光惊奇,有些吃惊于他对于人生的感悟,只是自己正要说话的时候,牛车就已经驶向书院的山道,两边来往的行人也渐多起来,他想了想就把要说的再次藏在心底。 有些事情,总是要在特定的时间说起,能够起到特定的作用,他始终都是这么觉得。 许青云将韩离海送回西院小屋,就再次回到自己的宿舍,苍凉的房间因为太长时间没人居住,始终沁着微凉的潮气,他将被褥拿到院子里再去晒晒。 虽然只是暮光,可总是能够驱散些许寒意。 “只是还有一个月就要大朝试,估计马上就要往郢都走了,我还是要赶紧将行李收拾出来。”许青云想着自己的行程,心里就有些微微着急,因为他本想着在此期间再去尝试寻找赤吾,可现在看来时间已经不够,有些遗憾的叹声道:“还是等下次吧,这次有时间就先回祈水县家里看看叔父。” 夜色已经逐渐降临,幽寂的小屋点燃烛火,许青云将依然还有些潮湿的被褥取回,简单的铺好床铺,就开始整理起自己的行囊。 五年的时间,银钱是没攒下多少,可破铜烂铁倒是挺多,都是在落仓山河底里面捡得,没有其他用途只是瞧着有些好看,还有几封婉儿给自己的书信,穷的也实在是没有别的东西了。 他眉头微皱,在这些石头里面不断寻找,半晌终于将那块有些年头的石块找出来。即使漫长的时间,也磨灭不了上面清浅的字迹,犹如镶嵌在历史的河流。 “夏小荷。” 这是思过崖秘境里的那块石碑,当初天道所不容,直接四分五裂的那块石碑,记录着夏小荷那个女子的辉煌。 许青云始终都在妥善保管,不只是因为这块石碑有些奇特,还是因为夏小荷这个女子的魅力,对他来说亦师亦友,像是传授自己剑道的师长,又像是在看着自己成长的大姐姐。 “我总是会去苏柳斋,打听打听你的情况。”许青云抿着薄薄的唇,认真的将这块石碑收起,他要去问清楚夏小荷的情况,也不只是因为夏小荷。 他还想要弄清思过崖碑林里面的事情,那里埋葬的人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了,就连声名赫赫的周八股也都葬在里面,这让他不得不有些好奇那里的秘密。 整理完自己的东西,只剩下那两把长剑,其余也没什么东西在需要带走。许青云满意的深深吸了口气,他将屋里的烛火吹灭,躺在自己久违的小床上。 十几天的烦劳,让他心神俱惫,眼睛刚闭上不一会儿,就已经成功进入梦想,在梦里他似乎遇见什么高兴的事情,嘴角微微翘起,轻声呢喃着:“青柠~” 第二天早上,晨光还没有亮起的时候,许青云就已经起床。他背负两把长剑,带着自己的行囊,先跑去跟院长请假,把还没有睡醒的赵三醒吵醒。 在得到满意的答复以后,许青云趁着微亮的晨曦,本打算直接下山先回趟祈水县的老家。可刚走出梅林的时候,忽然想起什么,就悄悄跑去前面的厢房。 梅林前面有两排厢房,在霜红半染的梅花树下,幽静古朴的房间,有种寂静的美丽。 许青云远远站在凉亭前。 晨风吹过悠长的回廊,带着空气里的清淡花香,让人心神有些摇晃。 他闻着花香,看着花海,但却始终都没有进去。 直到日光微亮,晨曦落在霜红的梅花上面,在微风里摇晃着清淡的花香。 回廊里的屋门慢慢打开。 夜冷冷穿着小白裙,如流苏般的发丝垂落在腰间,在晨光里徜徉着明亮的光泽。 她揉着自己惺忪的睡眼,睁开双眼的刹那,眼眸溢出惊喜,道:“青云。” 许青云笑着冲她招招手,说道:“我昨天刚回来,今天跟院长去请假回家看看,也就顺路过来看看你。” 夜冷冷抿唇说道:“谢谢你,青云。” “没事,就是来看看你的。”许青云冲他摆摆手,只是没有人会注意到他的手势有些奇怪,握住拳头的样子就像一只怪鸟,也许整个世间也就只有夜冷冷能够看懂。 她微微发怔,可沉默半晌过后,蓦然抬起头来,深深吸了口气,有些心领神会的点点头。 只是她的目光愈加冰冷。 “我会在书院等你的。”夜冷冷抿了抿唇,破天荒的关心道:“青云,记得早些回来。” 许青云微微一笑,他背起两把长剑,毅然转身离去,就像慷慨赴约的战士,踏上归乡的旅途。 落仓书院距离祈水县不足两百里,他自晨光破晓就已然上路,直到中午时分,就隐隐见到远处的祈水县城,在微亮的日光下,亦如往常那般平静。 “五年,又回到这里了。”许青云看着远处的祈水县城,时隔五年,再次站在县城的大门前,忽然心生感慨道:“叔父啊叔父,真不知道你是不是把我给我忘了啊。”(。) 第一百六十四章剑鞘 在书院的五年时间,林在山除了偶尔托人捎去的几两银钱,在没有跟自己有丝毫联系。若非有时在郑叔那里打听些消息,许青云甚至真的以为林在山已经驾鹤西去。 “还是这个样子,当年就喜欢装高冷,现在整个蜀山就剩下咱们两人,还总是装给谁看啊!”许青云心里腹诽,可还是有些同情林在山的遭遇和心境。 不只是蜀山破灭的打击让他心神重创,本就是蜀国皇叔的他,甚至还要承受着国破家亡的痛苦。 “蜀国灭亡虽然是早晚的事情,可林在山这个人太倔强,不会轻易接受这样的事实。” 许青云想着向来不苟言笑的林在山,在当初面对蜀山灭亡,三国铁骑踏破蜀国山河时候的悲歌。即使时隔久远,可林在山当年手持古剑,孤身一人驻守蜀道时的胸襟气魄,至今都让人难以忘怀。 虽千万人,吾往矣。 一夫当关,一人一剑,直接挡住三万铁骑于阳平关,若非最后元气耗尽,可能真的会因此改变些许格局,虽然这个格局只是拖延蜀国灭亡的时间罢了。 可当初林在山的胸襟气魄,绝对让人心生敬佩。许青云想着当年发生的事情,蜀国拥有蜀山剑阁,可苟延残喘八百年,但若是当年让林在山当上蜀王,也许可以撑过千年。 千年王朝的气运,想要灭国的难度显然不小。 日落西山,远处天空晚霞似锦,映着县城的街道有种苍茫的暮色。 许青云走在县城平整的青石板路。 两边是既熟悉又陌生的街道,往来的路人络绎不绝,几年时间县城愈加繁荣热闹,沿街的酒棋灯笼也在暮色中摇晃,响起小孩子玩闹追跑的欢乐声音。 “就是不清楚郑叔在不在家,若是有时间就去看看他,哼,当初可是骗我骗的好惨!”许青云背着两把长剑,看着街道上追逐玩闹的小孩,心里忽然想起丹阳起来,有些气愤不已,只是自己现在的时间真的有些紧迫。 他加快自己的步伐,绕过临街的那条小巷,远处绿意盎然垂柳下是自己熟悉的小院。 日暮微光,两株绿柳垂下万条丝绦,显得下面那间院落有些幽静。 “叔父应该还在家呢。”许青云抬头看着屋顶冒出的烟,他有些放下心来,就跑去推开自家的大门,来到院子里也没见叔父出来,只是隔着很远的距离能够听到打铁的声音,心思微动,道:“叔父在打铁!” 许青云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跑去推开西厢房打铁铺的大门,如往常那般热浪直接铺面而来,他伸手拍散眼前白色的烟尘,借着里面温热的火光隐约见到光着上身的林在山。 他依然背对着自己,佝偻着满是疤痕的上身,手里的铁锤正不断的锻造着铁器。 “叔父?”许青云抿了抿唇,轻声说道:“我回来看看你,过几天就要去郢都参加大朝试。” ‘砰’的一声,铁锤狠狠砸在铁器上,迸射出四溅的火星。 “花费五年的时间去守拙,虽然成就完美灵海,可若是真以为这样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前往郢都,我也不会拦着你。”林在山突然转过身来,走到门口的水缸前,狠狠灌了口凉水,满是沧桑的脸颊露出讥讽的笑意,道:“因为我清楚自己拦不住你,当年你都能从大河州横渡蜀山,这小小的楚国怎能拦得住你这种人物?” “你除了把当年的事情都怪罪在我身上,还能说些什么?”许青云眉头微皱,问道:“我没有死,也许对你来说有些失望,但对于整个蜀山来说未尝不是一种希望。” “希望,”林在山有些微微发怔,沉默的想了想,有些自嘲道:“也许吧,只希望不要让我看到绝望。” “我这次去郢都,对我来说可能是个机会。”许青云看着他有些落寞的双眼,说道:“只要我能够成就坐照境界,就可以想起当年那些事情,也希望你能遵守当初的承诺,将《不死经》给我。” “放心,《不死经》本就是你的。”夜色渐起,林在山蹲在门口的台阶上,悠悠说道:“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总想着恢复记忆,因为这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剑主大人当年将你的过往全部斩断,封印了你大半的前世记忆,也自然有着他的深意。” 许青云沉默的想了想,叹声说道:“可有些事情,我总不能一直蒙在鼓里。” “明白了又能如何?想起来了又能如何?”林在山目光恍惚,满是胡茬的嘴角微微翘起,自嘲道:“当年那些事情,已经完全超乎你的想象,根本不是现在的你可以承受。想起来也不过只是徒增烦恼,人生百年,不如难得糊涂。” 许青云想了想,沉声说道:“可我宁愿徒增烦恼,也要清楚自己的过往。” 林在山有些微微发怔,他看着许青云平静的目光,忽然就想说些什么,可沉默半晌还是欲言又止,只是破天荒的沉声说道:“也许你说的没错,可还是要小心你自己的安全,你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应该清楚活着是多么宝贵的事情。” 许青云深深吸了口气,点头说道:“好,我会小心的。” “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林在山满意的点点头,只是瞧着许青云放在石桌上的两把长剑,突然间双眉紧锁,有些自嘲道:“呵,只是可笑我蜀山剑阁法宝如山,古剑如海,现在却是没有留下一件有价值的东西,能够护你上路。” 许青云想了想,忽然心思微动,说道“要不叔父现在就给我打造把长剑吧,就算不是古剑,但其锋利的程度,想来也绝对不是凡品。” 林在山是剑主大人的首徒,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但其真正的实力绝对超乎任何人的想象,不只是修为惊人,就连打造古剑的技术,在整个蜀山也绝对属于前十名的行列。 只是此时的他直接摇头说道:“不可能,这几年我的心血,全部用来完成剑主大人当年交代的事情上。” 许青云问道:“剑主大人交代了什么事情?” “他让我打造一把剑鞘。”林在山抬起头来,目光灼灼有神道:“一把可以收尽天下剑气的剑鞘!”(。) 第一百六十五章古城牛车,再次启程 在县城家里住了三天,整天除了在屋里打坐修炼,就是在锅炉房里偷看林在山打铁。 以前还没有注意,只是当他清楚这是剑主大人交代给林在山任务的时候,许青云也就不得不重视起来。可当他看见林在山遒劲有力的手臂,萦绕着丹田里浑厚的元气,狠狠砸在通红玄铁上的时候,就感觉像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喂养剑鞘,也像是在吞噬自己的生机。 许青云心里凛然,眼前林在山的每一次敲打,他丹田里的元气要流逝几分,整个人也都要苍老几分。 一锤又一锤,他已经敲打了十几年,敲得让人心惊胆颤,当初意气风发的林在山,现在佝偻着背脊,沉默的敲打着炉灶上的玄铁,又像是在敲打着自己的信仰。 许青云站在窗前目光有些呆滞,他想说些什么,可最后又只能欲言又止。 直到他离去的时候,也没有把自己想说的说出来。 他清楚说出来亦是无用,因为那是林在山的追求,就像自己前往郢都参加大朝试,也是自己的追求。 “赤吾那条蛇你不用担心,前些日子我也曾去看过,她现在没有什么大碍,你放心离去就好。”林在山破天荒的走出院门,他望着眼前已经长大的少年,心生感慨,叹道:“不管怎么说,整个蜀山也就只是剩下咱们两人,总是要好好活着。” 许青云点点头,心里非常想提醒下他,若真想好好的活着,最好就不要这样操劳的整日打造,可话到嘴边却恍然明白,有些事情其实说也没用,自己索性也就不愿再去纠缠。 他背上两把长剑,带着自己的行囊,没有再回落仓书院,而是直接赶去通往郢都的必经之路。 华阴县,他要在那里等待着林雨诺几人的到来。 只是在等待的过程中,许青云又去华阴县城走了两圈,买了把七百石的裂石弓,又将林在山给予自己的全部盘缠,也全都拿去买了三支破元箭。 凡人的箭,虽然也可以射杀修士,但因为有着元气的保护,威力还是有些不足。当初在东泽山岳狗娃的爷爷,就曾用箭矢伤过自己,可那对他来说只不过是皮外伤,根本不用在意。 可手里这三支破元箭,许青云修长的指尖划过箭头,虽然没有感觉如何锋利,但却有种仿佛可以切割元气的感觉,让人心寒。 “破元箭,可以破掉修士元气,是楚**队的常规箭矢。”许青云掂量着这几支破元箭,眉头微皱,依然有些忧心忡忡,不太放心的喃喃自语道:“只是不清楚这破元箭,对于坐照境界的修士会不会有效果!” 他沉吟良久,还是将这三支破元箭郑重收起,不管如何,能够给自己增加些许胜算的东西,总是有用的东西。 “雨诺跟冷冷估计晚上就会到达华阴县,我先找个地方歇息会儿吧。”许青云临街寻了家酒楼,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这里视线开阔,可以清楚看见下面的道路,若是林雨诺几人出现,他定然会第一时间见到。 只是不清楚为何,他的目光总是有些好奇的盯着对面。 那是青楼。 占据县城主要街道,三层古色古香的建筑,飞檐转角亦是挂着大红灯笼,鲜艳晃眼的酒旗铺满窗棂,看着格外喜庆。门前衣着艳服长裙的妙龄女子,虽然带着那种风尘气息,可小脸干净红润,透着几分惹人怜爱的喜意。 “合欢楼。” 许青云的目光,望着的不是青楼,是整间青楼的匾额,他端起茶杯轻轻饮了口清茶,心思百转,想道:“这合欢楼不正是刘致和家里的产业吗?原本还只是坐拥陈留郡的十几座青楼,只是如今的实力也愈加雄厚,竟然已经扩张到南山郡的几个县,实力也愈加壮大起来。” 想着刘致和,他就得不得感慨那本《大梦心经》,也许是真的契合刘致和的心境,其修炼的速度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许青云自己离开不过二十几天,可现在刘致和的任脉已经开始隐隐松动,想来不出三月定然能够成就守拙中期。可真正让人心惊的,还是他悄悄对自己说过,在梦里曾遇到金龙。 “道家心经总是这般玄乎其玄,对他来说也不清楚是福是祸。”对于刘致和,许青云始终有些担心,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他也不会过多的去干预,只是他说梦中所见的金龙,自己心里总是有些莫名的心慌,皱眉道:“总是感觉好像在哪见过,就算没有见过似乎也听说过,难道是在我以前封印的记忆里面?” 他不清楚那条金龙意味着什么,也不愿再去想这些烦心的事情,就在二楼的窗前默默修炼起来。 只是整座县城因为人群密集,空气里的灵气实在稀薄的厉害,自己丹田已经七十九米的灵海,始终都不能突破到八十,可他心态成熟,能够比那些少年们更能沉下心来,依然潜心修炼元气。 直到日落时分,远处天边霞光万道,苍茫的暮色将整座县城渡上金黄色的细纱。酒楼下面的街道,也忽然传来熟悉的车轮声音,嘎吱嘎吱的不停响着。 许青云蓦然睁开双眼,他眼帘低垂,望着远处那辆逐渐摇晃着走来的牛车,心里微微喜悦。 日暮微光,黄牛破车,衣着深色长袍的男子正赶着牛车,他手里提着酒壶,背负长剑,正是书院教授剑修的林宗吾,也就是那个整日醉生梦死的林先生。 他在夕阳下赶着牛车,双目微醺,有种放浪形骸的洒脱气质,对于周围的人群全然不在意。只是自顾驾着自己的牛车,在喧嚣的人群里走着自己的路。 许青云连忙走下楼去。 “来了。”林宗吾半醉半醒,还能认出许青云的样子已是不易,他将手里的缰绳递给他,自己坐在旁边的车辕上,如释重负般的说道:“你能来就好,以后赶车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因为顾虑车厢里的两名女子,虽然都是自己的学生,可林宗吾还是恪守男女有别的礼仪,宁可在车厢外面吹晒,也不愿同坐车厢。 许青云没有什么顾虑,可想着他们连日赶来,应该已是疲倦的睡着,也就不再去打扰。悄悄地赶着牛车准备上路,只是正当他抬头的时候,忽然瞥见车帘里面那双明亮如水的大眼睛,正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 第一百六十六章影密卫 晨光熹微,西去郢都的路上充满艰辛。 华阴县城的地势有些起伏,在早晨出城三十里以后,物产丰饶的平原良田逐渐远去,牛车慢慢驶向高低起伏的丘陵,两边道路也变得有些狭窄崎岖。 许青云手牵着缰绳,小心翼翼的驾驶着牛车,摇晃着的车身艰难的攀过两道丘陵,他望着远处莽莽山海,问道:“林先生,咱们照着这个速度,还需要多久能够到达郢都。” 林宗吾依靠着车厢,他满身酒气,半醉半醒的眯着眼睛,望着前面枯瘦老黄牛慢悠悠的步伐,再次猛灌了口酒,叹道:“照着这头蠢牛的速度,咱们能赶得上八月十五的大朝试,已经谢天谢地了。” 许青云眉头微皱,直接拿起手里的桃花木剑,在这老黄牛枯瘦的屁股上面轻轻扎了下,喝道:“还装什么装,我又不是不知道你这懒货是什么样,赶紧给我加快点速度。” 老黄牛让这木剑扎了下屁股,顿时吓得心惊肉跳,只觉得裆下凉飕飕的冷意,让它不得不加快摆动着四肢粗矮的小蹄子,战战兢兢的向西奔去。 “这牛真好玩。”车帘撩起,夜冷冷清美的小脸蛋,在朝阳下显得楚楚动人,她望着许青云,问道:“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简单的问候,在林宗吾看来,不过是在问候许青云‘大朝试’准备的怎么样,车厢里的林雨诺虽然有所察觉,可还是不敢肯定,也只有许青云自己深知其意。 他握了握手里的剑,沉声说道:“已经准备差不多了,能否成功就要在此一搏了。” “没错。”林宗吾似乎真以为他们在讨论大朝试的事情,很是赞赏的点点头,道:“青云说的没错,你们未来的人生能否成功,也就在这次大朝试上一搏了。” 许青云跟夜冷冷两人相视一眼,微微笑了笑,也就不再言语。 当晨光再次融成暮色,当星辰挂满天空,当夜晚的凉风吹过辽阔的山野。枯瘦的老黄牛平稳的行驶在山野间,林宗吾傍晚的时候又喝了半壶烧酒,已经倚靠在车厢前睡着。 许青云沉默的驾驶着牛车,虽然有着元气的支持,可神情依然有些疲惫,周围的夜色静悄悄的,沉寂的感觉让倦意直接涌上心头,眼帘总是忍不住的吹下去。 “我来吧,”林雨诺静静的出现在车厢前,坐在许青云的旁边,接过他手里的缰绳,柔声说道:“你去车厢里歇歇吧,咱们还要走很长的路程,你总不能一直赶路的。” 许青云将手里缰绳递给他,也没有离去,只是摇头说道:“没事,冷冷估计在里面睡着了,我在这眯一会儿就好,省着吵醒了她。” 林雨诺目光有些闪烁,她抿了抿薄薄的唇角,手里牵着缰绳,老黄牛在她的技术下竟然出奇的听话,平稳的向前行驶。 许青云看的有些微微惊讶,忍不住啧啧赞叹道:“你这驾车的技术,跟你的剑道一样强大。” 林雨诺闻言笑了笑,伸手拢了拢让风吹乱的发丝,说道:“我从小在家就帮我父亲干些农活,牵牛犁地的事情也做过不少,只是自从修剑以来,也就很少有时间再去帮父亲了。” 许青云看着夜色下的林雨诺,干净的小脸就像月华般光洁,乌黑的睫毛在寒风里微颤,她那双明亮的眼眸,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坚强的意味。 他想了想,问道:“你喜欢剑吗?” 林雨诺微怔,她沉默的想了半晌,很是认真的摇头说道:“若我的生命里没有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 …… …… 许青云本来打算就眯着小会儿,起来在替过林雨诺,让她去好好休息。只是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天色已经隐隐大亮,远处的启明星还挂在微亮的天空。 他看着正专注驾车的林雨诺,清美的侧脸,晨风吹散她的长发,在夜色里微微撩动着动人的魅力。 “你去歇着,还是给我来吧。”许青云上前抢过缰绳,发现她的小手已经冰冷,皱眉道:“为什么不叫醒我?” 林雨诺搓了搓有些微凉的小手,摇头笑着说道:“我没什么事,就是想着让你多睡会儿。” 许青云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老黄牛忽然僵硬的顿了顿,整辆牛车也都摇晃起来,他赶紧勒紧缰绳,抬头望着远处密林里面的火光,皱眉道:“这里荒山野岭,竟然还有人出没,咱们小心些吧。” 林雨诺点点头,没有丝毫意见。此时倚靠车厢熟睡的林宗吾也已经惊醒,他看着远处的火光,也不住的点头说道:“理应如此,理应如此。” 许青云用木剑再次轻轻点了下剑锋,老黄牛暴走,正要撒欢直接狂奔的时候,前面突然出现几道人影,墨色鱼龙袍,腰配绣春刀,为首男子面容黝黑,在微亮的晨光下有些看不清面容,可声音冰冷的吓人。 他冷声问道:“你们是哪里人?” 林宗吾看着几人的装扮,心里微惊,可还是镇定的沉声说道:“在下林宗吾,落仓书院教习先生。” 他目光冷漠的扫过几人,再次问道“去往何处?” “前往郢都参加‘大朝试’,”林宗吾已经隐隐清楚几人的身份,虽然忌惮,但也暗自松了口气,道:“这几位是我落仓书院的学生,也是这届参加大朝试的学生。” “大朝试?”男子眉头微皱,盯着他们看了半晌,终于点头沉声说道:“打扰了,不过既然是要参加大朝试,那就快点上路吧,前面道路崎岖,望先生前程平安。” “多谢。”林宗吾抱拳谢过,就示意许青云直接驾车离去,直到走出几十米的距离,他才悄悄松了口气,叹道:“真是想不明白,为何在这荒山野岭遇到影密卫的人。” “影密卫?”许青云心里微惊,他回头借着微亮的日光,望着密林里的那几道人影,皱眉喃喃不解道:“没错,衣着鱼龙服,腰配绣春刀,确实是影密卫的人,可他们在这里干什么呢?”(。) 第一百六十七章道生水 影密卫的出现,让许青云心里始终有些忌惮。 不只是因为当年蜀山剑阁的毁灭,影密卫就在其中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还是因为这么多年在楚国的平淡生活,虽然有着剑主大人当年帮助自己斩断过往,不怕任何人调查自己。 可只要见到楚国的影密卫,自己就莫名的就有些担心,害怕自己的身份暴露。 “在我还没有成长起来的时候,就尽量离着他们远些,因为楚国的密碟组织,永远都让人觉得厌恶。” 他沉默的牵着缰绳,让牛车尽量平稳的驶过密林,当晨光再次落在滚动的车辙,已经是早晨起床的时间,车厢里传来几丝响动,两个女孩子应该也已经睡醒。 许青云想了想,就将牛车驶向偏于东方的密林,因为他隔着很远的距离,就隐隐听见那里有些水流的声音,走出不远的距离,也正好可以见到远处山坡淌下的潺潺流水。 “出来洗漱下吧。”他将牛车在树旁停好,让两个爱干净的小姑娘下车洗漱,自己去将车厢底层的铁锅取出,直接就在密林里生起火来。 林宗吾直接趁机上树,躺在柔软的枝干上,再次舒服眯眼醉生梦死的睡起觉来。许青云有时候就在想,书院也真是够心大的了,让谁跟着不好非要派出个酒鬼来。 他自顾叹息,正默默生火的时候,林雨诺跟夜冷冷两人已经走出车厢,同样的白裙曳地,身材高挺的林雨诺,在晨光下弯腰取水时候的样子,犹如空谷幽兰般出尘静美,晶莹的水珠顺着她柔顺的长发滚落下去,让原本就乌黑明亮的发丝犹如再次渡上层明亮的光泽。 “当年的小姑娘,好像真的已经长大了。”许青云瞧着她举手投足间,已经趋于饱满的凹凸身材,在晨光里舒展的柔嫩腰肢,有些心猿意马。 他心里虽然明白这么盯着人家小姑娘看,是件非常非常不对的事情,可目光却又总是舍不得离开少女那已经有些挺翘的小臀部,还有白裙束身不堪一握的小蛮腰。 “果真是个美人胚子。”许青云看的口干舌燥,赶紧低下头来,怎么说自己也是火气旺盛的骚年郎,遇到这种事情能多看几眼,总是不会吃亏的。 这样想着,他目光又贱贱的往旁边移了过去,只见小萝莉夜冷冷站在河边,就像一朵真正的冰山雪莲,总是透着冷冷的气息。但明显就要比心思单纯的林雨诺多了几个心眼,只是简单的俯下身去,用双手慢慢捧起清凉的河水。 许青云暗自感慨道:“小萝莉虽然瞧着有些小,可总是透着几分乖巧可爱的样子,看着其实也挺舒服的。” 只是正当他看着津津有味的时候,夜冷冷手捧着的清凉河水,整个人忽然有些僵硬起来。 她蓦然回过神来,丹田元气直接化成一道残花,犹如骨红照水的霜梅,狠狠击向正准备要饮水的林雨诺。 “冷冷,你干什么。”许青云心里大惊。 林雨诺反应还算及时,在元气残花即将落下的刹那,她直接抽剑斩出。 晨光下,有光线跟水珠,纵横交错。 含光剑意。 直接将夜冷冷即将落下的元气花瓣,纵横切割成淡薄的元气,消散于晨光里。 “发生了什么事情。”林宗吾也已经自树上飘掠下来。 许青云心思微动,他虽不清楚夜冷冷为何突然这样,可定然是有着什么原因。正要上前询问的时候,满地的水珠开始剧烈颤抖起来,在晨光飘散的元气下,慢慢逐渐燃烧起来。 “这是……”他心里微惊,指着已经让水珠腐蚀发黑的土地,声音微颤道:“这水里有毒?” “没错。”夜冷冷点点头,她清美的小脸蛋,在晨光下显得有些冰冷,声音透着几分寒意道:“这是产自西域的道生水,无色无味,亦毒亦药,可融万物水源。凡人喝了没有什么大事,还可以延长寿元,可若是遇到修士体内的元气,两者之间就会相互排斥,逐渐燃烧丹田肺腑,对于修士来说是真正致命的剧毒。” 林宗吾倒吸两口寒气,只觉得手脚冰冷,自己这条老命死就死了,可若是耽误眼前这几个天赋超然的年轻人,那就是真正的大罪过,心里不禁震怒,道:“是谁这么可恶,想要如此加害我们!” 许青云闻言抬头忘了夜冷冷一眼,目光充满疑问。 “不是。”夜冷冷用只有两人能够明白的意思回答道,她想了想,再次摇头说道:“我觉得有可能不是为了咱们,这道生水产自西域苦陀寺下的活死人墓里,有着沉眠彼岸生死有命的意思,就是在南域也绝对是价值连城的东西。” 她抬起头来,很是认真的说道:“我想不明白若是有人想要杀咱们,又何必这般麻烦?” 许青云皱起眉头,他目光望着前面的那条河流,自上路蜿蜒流淌下来的沁凉河水,心里有些疑惑的喃喃自语道:“这荒山野岭的有人投下这般珍贵的剧毒,但又不像是杀咱们来到,难道是……” “影密卫!” “影密卫!” 林宗吾几人脸色俱皆大变,他们声音微颤道:“也只有这个可能,这荒山野岭值得他们这般大费周折,定然是为了影密卫而来。” “那咱们应该怎么办?” “走。”许青云抬起头来,严肃说道:“现在就走,离这里远远的,永远不要回来。” 林宗吾非常赞同的点头说道:“好,咱们这就离开,东西都不要了,立刻上车走。” 许青云早已将牛车牵来,几人纷纷上车,他不敢在有丝毫耽误,直接抬起缰绳就要离去。 可就在此时,远处密林里骤然荡过两道剑气,凛然而又磅礴,扫过整排的古树修竹,震动万千落叶簌簌凋落下来,剑势不减丝毫,直接冲着几人蛮横的横扫过去。 “你们小心。” 许青云说完就已经抽剑掠起,丹田燃烧起火海,《坐照经》火红色的元气在龙胆石剑上流转。 他持剑直接斩出一记‘引火乘风’。 剑锋上呼啸卷起的火海,犹如火蛇吞吐着熊熊火焰,直接拍击那道已经横扫而至的剑气上。(。) 第一百六十八章袭杀 ‘轰’ 两道剑气在密林里碰撞。 许青云斩出的凛然剑气,裹挟着丹田里的圣光火焰,犹如乘风而起的火蛇。苍茫呼啸间卷起满地凋零的落叶,直接挡住那两道即将斩来的剑气。 在剑气碰撞的刹那,直接四分五裂。 浩瀚的元气就像潮水涟漪般扩散而去,波及着整片古树修竹,浩浩荡荡蔓延百米。 林雨诺面容肃然,她双手紧紧握着缰绳,在密林里驾驶着那辆黄牛破车,崎岖的山道艰苦难行,老黄牛仿佛也预感到危险的到来,撒起欢的在古树的间隙里乱窜奔跑。 黄牛拉着破车在古树间奔跑,森林里的茂林古竹总是错落有致,相距的间隙也不可能都让车辆通过。 林雨诺看着挡在前面两排拦路的古树,两条好看的细眉微蹙,眉宇间有些凛然。 她直接抽出自己那把青玄剑,剑光斩出,空气里的光影跟细雨,在眼前不断纵横切割,那几棵至少百年的粗壮古树,在剑影里直接四分五裂。 老黄牛拉着那辆摇晃的破车,几乎在没有丝毫停顿的同时,直接在漫天飞屑残枝里冲去。 “你们先走,我去看看青云。”夜冷冷说完就已经跳下车去,骨红色的花瓣在她白色裙摆下面缭绕,直接就向前面密林深处掠去。 “给我回来,”林宗吾面色严厉,可夜冷冷去意已定,他望着已经逐渐远去的夜冷冷,回头对林雨诺嘱咐道:“你自己先驾车赶紧往前走,记得千万不要回头啊。” “千万不要回头。” 林宗吾面容严肃,他说完就扔下自己的酒壶,将那把有些古旧的长剑佩在腰间,同样掠向身后幽深的密林。 晨光落在林间,牛车也摇摇晃晃的停了下来,林雨诺抬起头来,她望着远处幽寂的密林,目光有些恍惚,喃喃着说道:“一个的旅途总是有些没有意义。” 枯瘦的老黄牛低头牟叫着,然后慢慢掉过头去,沉重的蹄子踩在松软的泥土里,带动着那辆破旧的牛车,再次摇摇晃晃的往回赶去。 …… …… 许青云斩断袭来的两道剑气。 古树密林里面再次陷入短暂的平静,他手持着龙胆石剑,在茂盛的古树间慢慢潜行。 “怎么没有声音了?”许青云藏在古树下面,粗壮的树干很完美的将自己遮掩,可等待半晌也没有丝毫响动,心里狐疑道:“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我猜错了?” 他正想着的时候,忽然感觉背后有些响动,眉头微挑,直接持剑挥扫而出。 “是我。”夜冷冷的声音响起,龙胆石剑在离着她眼前不足三分的地方骤然停住。 “你怎么来了?”许青云心里微惊,他看着夜冷冷,皱眉问道:“不是让你们先走吗?为什么还要回来!” “我来帮你。”夜冷冷扬起清美的小脸,握着小拳头说道:“因为我比你强!” “你能帮我什么!”许青云皱着眉,正想着先把她撵走的时候,密林里再次响起几道清亮的剑鸣,他心里微惊,小心扒开挡在自己眼前的几条树杈,只见远处隐约出现几道黑色人影。 “影密卫。”夜冷冷蹙起细细的眉,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他们好像是在让人追杀!” 许青云心里震惊,道“什么人,竟然敢去追杀影密卫?” 正说着,远处几道剑气悍然扫过,直接将落在最后那两名影密卫斩杀。 “老大,你先走。”其余几名影密卫手持绣春刀,直接挡住再次斩来的剑气,嘶声喊道:“我们拦住均衡教派这该死的影千殇,你先带着东西离开这里!” 已经逃出十几米远的影密卫头领,他面容悲戚,不敢回头去看,可却能感受到长剑划破肌肤的撕裂声音。 那道犹如鬼魅的人影,行走间没有丝毫声响,剑影在晨光里掠过。 一剑封喉。 剑光斩落,影密卫的十几名高手,接连倒在地上,双目怒睁,俱皆死不瞑目。 “影千殇,我李牧秋誓要杀你!” 逃出百米,影密卫的头领李牧秋心神悲怆,目光充满杀机,可整个人都已精疲力尽。但却始终不敢动用丝毫元气,只能靠着自己的肉身不断掠过古树。 “哼,真是可笑,死到临头还要口出狂言!”影千殇身影犹如鬼魅,他在古树林间行踪不定,只能见到一道道模糊的黑影正不断掠过,手里那把骨红的短剑,在晨光下犹如鲜血那般明艳晃人,就连声音也冷的吓人,道:“李牧秋,将东西交出来,我也许还可以饶你一命。” “卑鄙。”李牧秋不敢有丝毫停留,不断向前面掠去,咬牙切齿的恨声说道:“影千殇,你想杀我尽管来,可若是想要那件东西,简直痴心妄想。” “真是找死!”影千殇眉头微皱,他高挑的身影掠过古树,鬼魅般的身法让他不足半息时间,就已经追上没有元气的李牧秋,他手持骨红般的血剑,直接斩出两道剑气,厉声说道:“那我就先把你的两条腿斩断,看你还怎么跑!” 两道剑气锐利而又凛然,没有丝毫犹豫的直接斩落下来,在前面不断奔跑的李牧秋虽然不敢动用元气,可通幽境强者的感知心境依然存在。 他感受着那两道凛然的剑气。 不敢有丝毫犹豫,全身的重量都在向左侧倾斜下去,在高速奔袭的过程中,这种角度的倾斜直接带动着他整个人,骤然闪向左侧。 ‘轰’的一声。 李牧秋向左侧栽倒,两道剑气自他脸颊左侧擦过,斩下几缕鬓角黑发。 他顺势直接滚了一圈,融入到幽深的草丛里。 草丛深处,四目相对,眼眸里俱皆充满着震惊的神情。 “你……,”许青云吓了一跳,直接持剑就要斩去。 李牧秋死死压着声音,嘶吼道:“救我!” …… …… “哼,真是自寻死路。”影千殇双眼微微眯起,他看着已经滚入草丛里的李牧秋,目光阴冷,嘴角冷冷一笑,道:“我先把你杀了,那东西定然就在你身上。” 他说完在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就冲向葱郁的草丛。 可就在他刚刚撩起幽深草丛的刹那。 草丛深处,突然起飘散骨红色的花瓣,犹如藤蔓般直接将他的双腿死死缠绕。 “这是……,” 影千殇正错愕间,一道火红色的凛然剑气,直接斩向他的胸口。(。) 第一百六十九章赤吾 这是一道火红的剑气。 超然的剑法让这道剑势,看起来显得格外完美,充沛凛然的剑意,拥有着绵绵不绝的杀意。 影千殇深深吸了口气。 他看着眼前这道斩来的剑气,心里有些沉重,因为这道剑气的剑势太过于完美,剑意也太过于充沛,但这道剑气的威力,似乎有些太过垃圾,也不过是守拙境界的实力而已。 “不对,守拙境怎能斩出这般完美的剑势?” 影千殇心里微惊,他是均衡教派杀手榜八十七名,甚至比当初的杀生石还要略高。主要擅长投毒暗杀,向来都是心思缜密,任何在他眼前出现的蛛丝马迹,心里都会百般分析其本意。 他想着这种蹊跷的事情,会不会是有什么陷阱? 但现实已经不容他再去多想。 许青云燃烧火海斩出的最强剑势,已经隐隐有着筑基元气的程度,将往生剑意完美的融合。 剑意不止,生生不息,剑气仿佛是真正的不曾停息。 影千殇面容凛然,他虽心里忌惮,但不得不挡住这道剑气,因为脚下缠绕自己的骨红色花瓣,已经开始蔓延整个周身,牢固的程度简直让人有些抓狂。 甚至在这种缠绕的同时,还在隐隐吞噬着自己的元气。 他心里震惊,不敢有丝毫大意,手中‘映红’短剑直接斩出,鲜红的色泽仿佛血光般幽深。 ‘砰’的一声。 通幽境的剑势,自然也是完美圆润,影千殇成功将剑气斩断,心里有些微微错愕。 因为他真觉得这道剑气有些垃圾。 虽然剑势完美,剑意充沛凛然,但其元气斩出的威力,简直垃圾的不能再垃圾。 “妈的,上当了!” 影千殇勃然大怒,他心思微动,刚想抬步去追,可蓦然发现脚下犹如藤蔓般的花瓣,还在死死缠绕着自己,他怒道:“还在给我装模作样。” 剑光掠过,花瓣直接撕裂成碎片。 他面色阴沉的难看,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咬牙切齿道:“李牧秋,你以为你跑的了吗?” 影千殇说完就纵身掠向密林深处,可此时早已人影全无,他心里愤怒,自然不能如此轻易放过他,直接施展自己犹如鬼魅的身法,在整个密林里悄然掠过, …… …… 就在影千殇心里愤怒,不断追寻李牧秋的同时。 有几道人影也突然出现在这片密林,墨色衣着,面色罩着黑纱,为首男子手里拿着把古怪长剑,在剑柄的位置是只张开尖嘴的怪鸟,始终透着几分诡异的气息。 若是许青云或者南宫婉儿在这里,也许就会震惊的发现,这几道人影正是当初书院墨竹林里的黑衣人。 “大哥,这都已经五六年了,咱们也终于可以动手了。”牛大力因为带着面纱,他说话时候的声音也显得有些低沉,可却流露出凶残的狠意,冷声笑道:“嘿嘿,当年就想着将这两个崽子弄死,可却始终藏在书院里面,这回好了,不用去找就已经送上门来了。” 站在最前面的男子,虽然也是黑纱遮面,但他身姿修长高挑,那双眼睛狭长而又妩媚,始终透着几分风流的意味。 “今时不同往日,这次也不只那两个崽子,三个小孩也多少有些战力,不是当年任咱们宰割的时候。”他目光阴冷,看着远处幽深的密林,眯起那双桃花般的眼睛,声音悠长的说道:“还有那个林宗吾,他虽整日醉生梦死,但……,” “还是有些不简单啊!” “这有什么?”牛大力阴冷的眼眸充满杀意,他拍拍自己结实的胸脯,冷声说道:“老大,咱们兄弟几个从南岳杀到楚国,什么事情没干过?” 老大的眼神有种淡淡的平静,说道:“虽是如此,可有些事情小心总是没有大错。” 牛大力几人闻言,冷声说道:“哼,若不是那只死蝙蝠,咱们现在何至于如此苟且偷生?” “够了。”老大皱眉说道:“梁渊的事情到此为止,《大魏剑经》的线索,现在很可能在那个小姑娘的身上,这次咱们一定要小心。” “放心吧,大哥。” “嘿嘿,几个小崽子再加个酒鬼,能有什么出息?” “行了,不要在浪费时间,咱们快点追上去。” …… …… 楚国,东泽山岳。 早晨刚刚起来的时候,狗娃没有急着去生火做饭,先是跑到院子里面盘膝打坐,静静的感悟着天地间充裕的灵气。 这里的地势本就是聚灵宝地,他在这里打坐的时候,可以很微妙的感受到天地间弥漫的灵气,对他的帮助显然格外明显。 只是当日头渐高,已经收拾妥当的林老汉,就冲着院子里喊道:“狗娃,快点回去收拾收拾,不要误了上山采药的时间。” “嗯嗯,我这就去。”狗娃睁开双眼,瞳孔深处闪过些许清亮的灵气,这已经是快要隐隐启灵的前兆。 两人收拾妥当,林老汉深深看了眼里屋的满篇文字,心里感叹,小心翼翼的将房门锁好。 日出已经有些时间,山林里的雾气逐渐消散,两人顺着山路往山上走去。 “爷爷,咱们今天去龟背山吗?” “不,咱们去帽儿山,前个儿有人说在那看见傻狍子,今儿个咱爷俩就去那守着。” “好,咱们就去那里。”狗娃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他最喜欢的就是帽儿山,因为他就是在那里遇见的大哥哥。 只是当他们来到帽儿山的时候,却不禁有些面色惨白,因为大地正在不断的颤抖,整座山似乎都在摇晃。 狗娃声音有些微颤道:“爷爷,这是怎么了?” “是地震,快跑。”林老汉面色大变,拉着狗娃的小手就赶紧往远处跑去。 轰隆一声,地动山摇。 山石土木响起轰鸣的爆裂声音,大地蔓延出一道道幽深的裂痕,充裕的灵气从里面不断冒出,引来四方野兽嘶吼抢夺。 林老汉已经吓得颤抖,只觉得天威难测,生命全由他人做主,只有狗娃面色虽然苍白,但那双眼眸里充满坚定的神情。 “命不由己,就是没有掌控自己生命的蝼蚁。” “我要修炼成仙,我的命自己做主。” 狗娃心念坚定,可却没有办法拯救眼前的危机,只是正当他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 整片大地直接裂开,一道犹如长虹的白影掠过长空,响起轻快喜悦的声音。 “我赤吾终于出来了啊!” “龙王大人。”林老汉看的有些发呆,他看着云海上那条白色的蛟龙,直接跪地就拜,颤声道:“龙王大人,求你救救我们爷孙俩吧。” 白色的半蛟,在云海里微微探出龙首,幽幽的眼眸露出迷茫,吐着沁凉馨香的龙息,有些错愕的问道:“你是在说我吗?”(。) 第一百七十章嫁衣神功 晨曦洒落在密林间,苍郁高挺的古树,在温暖的日光下,舒展着柔嫩翠绿的枝条,上面流转着明亮的光色。 许青云将自己的双剑递给夜冷冷。 他自己背着气息已经虚弱的李牧秋,两人在古树密林间不断穿行,晨风吹动嫩绿的枝叶,斑驳的阳光在眼前跳动,可身后那道犹如鬼魅的人影,始终紧紧跟随着他们的脚步。 越来越近。 冰冷的杀意,也在不断蔓延,让影千殇手里那把‘映红’剑,显得殷红如血。 “想逃?”他看着前面那几道人影,目露杀机,冷声说道:“既然你们喜欢多管闲事,那就都给我去死吧。” 纵身掠过两棵苍劲的古树,影千殇犹如鬼魅般的身影,直接冲着那几道人影冲去。 他抬手就要斩出两道剑气。 可手还未抬起,漫天骨红色的花瓣,就像藤蔓般再次铺天盖地的缠绕过来。 “又是这种套路。” 影千殇眉头微皱,他心里厌烦,随手就斩出两剑,凛然的剑势,直接将漫天骨红色的花瓣湮灭于剑下。 “哼,看你们还有什么花招。”他嘴角冷声笑着,在自己通幽境强大的实力下,这种程度的攻击简直就是过家家,全然不曾在意。 影千殇心中已定,充满自信,他觉得前面不过就是几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既然想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敢去助人为乐,那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我这只猛虎的厉害。 他心里充满自信,望着前面不断远去的几道人影,纵身再次掠过层层古树密竹,眼看不足百米就可追上,只是当自己刚刚越过两排古树的时候,整个空间都已经发生变化。 眼前是光线跟水珠交错的空间。 明亮的光就像一根根锐利的细线,纵横交错在眼前的世界,亦是犹如蛛网。 自己就像坠入蛛网的猎物。 “雕虫小技,本事倒是不少。”影千殇皱眉看着眼前的世界,他虽充满不屑,可心里真的是有些微微吃惊。 因为眼前这一根根明亮的细线,其实就是一道道剑意,在阳光下纵横交错,细密而又繁复的全部组成细密的蛛网,这到底需要一种怎样的剑道天赋! 影千殇看着眼前的剑意。 他心里越是吃惊,感慨于其超然的剑道天赋,甚至已经有些不忍破坏这道剑意的美感。 “剑意虽然完美,可总是有些瑕疵。” “没有杀气的剑意,只能是等待猎物自己上门的蛛网,终归是少了些许主动的杀机。” 只是影千殇刚刚这般想着。 整道蛛网忽然有些微微颤抖,一道道细密的光线,上面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 在明亮晨光的照射下,泛起斑斓璀璨的色彩。 “这也是剑意?”影千殇眉头微皱,心里有些微惊,因为他有些不敢相信这是守拙境界能够办到的事情,整个人都已经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想要早些离开这道剑意组成的蛛网里。 只是在他还没有离去的时候。 整道剑意刹那间就已然斩出,纵横交错光线,就像细密切割的凛然剑意。 凛然而又锐利。 世上最锐利的剑,也许就是光线,在这里任何一道斩出的剑意,都已经将‘锐利’追求到了极致。 不只是锐利,还快的有些惊人! “《秋水经》” “这是心念剑。” 影千殇脸色微变,他手持着‘映红’古剑,剑光潋滟,直接挡住斩来的这些剑意,声音微颤道:“手中无剑,剑意也可斩出的心念剑。” “世上怎会有这种人……” “不可能的啊,天道怎会容忍这种人的出现!” 他有些不敢相信,因为天道不允许这般强大的剑意出现,也不允许天赋这般超然的人出现。 他是通幽境界的强者。 足可仰望诸天大道,可曲径通幽的强者,已经隐隐窥伺出天道的意义。 正是如此,他才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情。 因为天道害怕有人能够打破天道的桎梏,不允许任何超过天道的力量出现。 “有些奇怪。”影千殇眉头微皱,他虽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情,可还是持剑斩出。 万千细线般的剑意虽然完美,可实力终究有些差距,在自己通幽境强大的实力面前,即使在如何完美的剑意,在如何快的剑,也都会显得不堪一击。 他这道剑势用出自己的三分力量。 可就这道三分力量斩出的剑气,那股充沛于剑势上的威压,就已经让这漫天细线般的剑意隐隐有些崩溃。 只是在影千殇剑气刚刚斩出的时候。 天上忽然下起雨来,细小的水珠看上去有些晶莹,滴落下来的时候就已经化成一道道凛然的剑意。 影千殇毫不畏惧,剑气直接斩出,荡平整片犹如蛛网的剑意。 此时,雨水已经滴落下来。 砸在他的肩膀。 ‘刺啦’一声,冒出青烟,响起燃烧声音。 影千殇垂眸看着肩膀上已经灼烧的小洞,眉头深深锁起,然后再次抬起头来。 他目光望着漫天滴落下来的细雨,深深吸了口气,突然张嘴大声吐字道:“滚!” 漫天细雨,仿佛突然静止。 下一刻,竟然就已经直接逆天而上,在整片天空忽然炸开,化成一朵朵骨红色的花瓣。 骨红照水,就像书院梅园霜红半染的梅花,也像夜冷冷修炼的那部诡异功法。 那些漫天飘落下的骨红花瓣,弥漫在影千殇的周围,里面虽然蕴含着精纯的元气,但对于早已通幽境的他来说,这些花瓣根本没有丝毫杀伤力。 他挥袖横扫过去,成群的花瓣立即凋落。 他再次挥袖横扫,成群的花瓣再次凋落。 他再次挥袖…… 他不断挥袖…… 骨红色的花瓣,成群成群的凋零在自己的脚下,慢慢都已经堆积成山,可还是在不断的出现。 他心里厌烦,不想再去理这些花瓣。 可这些花瓣就像蚊蝇般惹人讨厌,虽然没有什么攻击,但落在身上的时候,就像是蚊子叮咬般…… “就像是在吞噬着自己的生命。” 影千殇神情微凛,心里蓦然震惊,喃喃道:“嫁衣神功。”(。) 第一百七十一章影流之主 漫天骨红色的花瓣,犹如花雨,飘落下来的时候,正在蚕食着自己的元气和寿命。 虽然微乎其微,但绝对让人心烦意乱,就像自己的生命在时间的流逝下,正逐渐走向死亡。 “只有真正经历过死亡,在生死间大彻大悟,才能修炼出这等恐怖的功法。” 影千殇脸色阴沉,他看着飘落在自己身上的花瓣,目光淡淡没有理会,只是依然沉默的向前走着,元气和寿命在慢慢流逝,但这种程度的流逝对于他来说,简直微乎其微。 晨风微动,树林里响起沙沙的落叶声音。 他手持着映红古剑,在走出百米的时候,漫天骨红色的花瓣,已经覆盖了自己全身。整个人的样子,就像一个可以行走的花人,显得有些非常的奇怪诡异。 他露出那双冰冷的眼睛,冷冷的望着前面幽深的古树。 “给我滚出来吧。” 影千殇慢慢举起手里的映红,向来喜欢追求速度锐利的他,这次只是追求强大的力量。 通幽境浩瀚的元气,全部凝聚在剑锋。 ‘映红’古剑,映着满山古树绿叶,都在慢慢变得殷红如血。古剑慢慢斩落下去的时候,仿佛带起整片血光,将眼前挡在自己面前的古树全部斩断。 ‘轰’ 浩瀚的剑气,荡过整片古树,响起剧烈震动的声音,弥漫起厚厚的尘土,几道人影慌忙的从里面逃离。 “李牧秋。”影千殇双眼微凝,他见到从里面逃离的李牧秋,心里充满怒火,在没有丝毫犹豫,整个人都爆发出一股超然的气势,覆盖满身的骨红色花瓣,也都在他举剑的刹那,全部湮灭凋零,声音冷漠的说道:“果然如此,你们都给我去死吧。” 他慢慢举起映红,再次斩出一道剑气。 浩瀚的剑气划过整片密林,将卷起的那些残枝落叶,全部湮灭于这道剑气之下。 影千殇在这道剑气斩出的刹那,他身影再次犹如鬼魅,直接跟随这道剑气前进。 只是在他脚步轻点的刹那。 一道凛然飞掠的箭矢,划破整片密林深处,响起呜咽的呼啸声音,直接自远处穿透而来。 他眉头微皱,心里不胜其烦,敌人不是很强大,甚至自己一根手指就能碾压,可这种远程骚扰的招数,简直一波强似一波,让人不敢有丝毫大意。 面对这道凛然射来的箭矢,他没有丝毫犹豫,两根修长的手指微微屈起,在箭矢距离自己眉心不足三分的距离,直接牢牢的夹住在指尖。 牢固。 楚**队的破元箭,可以破掉修士元气的箭矢,在影千殇两根修长的手指尖,就像是螳臂当车,整支箭矢刹那间化成灰尘。 影千殇目光阴冷,对于这种雕虫小技,真的是不胜其烦,可却又没有丝毫办法。 因为不可否认,这些伎俩虽然威力不足,但却是很有效果。 不论当初草丛里斩出那道完美剑势,还是那道本就不应该出现在世间的剑意,亦或者是那本向来以凶狠著称的《嫁衣神功》,已经绝对是名门大宗里道子圣女的存在。 “群虎噬龙,时代果然已经变了,在这小小的南山郡都能碰到如此妖孽的天才。” “嘿嘿,不过没关系。” “老夫今天就可以将这些天才,全部扼杀于摇篮里了。” 影千殇心里冷笑,不论你是多么强大的妖孽,不论你拥有多么强大的剑道天赋,在没有成长起来的时候,全部都是渣渣。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什么能够比斩杀天才,更能让人大快人心的事情。 “全都给我去死吧。”影千殇嘴角露出阴冷的笑意,持剑想要继续追击的时候,可却蓦然发现自己的胸口有些异样。他面色微变,眼帘低垂,看着自己胸口冒出的剑锋,沉默片刻忽然自嘲道:“这就是你们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林宗吾手握着一把古旧长剑,他面容平静,已经不复整日醉生梦死的样子,声音平静的说道:“对于你们均衡教派的人,不就是应该这样吗?” “你们真的让我有些吃惊!”影千殇至今都有些不敢相信,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的剑锋,心生感慨道:“花样百出的各种强大招数,任何一种都足以在百年以后,成就至强王侯的存在,而这些也不过是为了迷惑我的双眼,只为隐藏你这位已然通幽强者的致命一击。” “果真……,”他嘴角溢出鲜血,有些自嘲道:“呵,只能说老夫终日打雁反被雁啄瞎了眼。” 林宗吾沉默半晌,很是认真的说道:“事实上,我也有些吃惊,这些年轻人真的让我不敢想象他们未来的成就。” “年轻是好,”影千殇脸色逐渐苍白,他看着远处逐渐走出的几道人影,李牧秋赫然在列,嘴角不禁露出讥讽的笑意,道:“我想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这般帮他。” “其实我也想不明白,”林宗吾摇头说道:“但必须要帮的,因为你若将他杀死,也不会放过在旁边目睹整个过程的我们。” “哈哈哈,你说的有道理。”影千殇苍白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发黑,他冷冷笑着说道:“不过他影密卫也不是什么好人,小心到头来反让人咬了一口。” 林宗吾正沉默间,李牧秋就已经走上前来,看着脸色逐渐变黑的影千殇。他面色微变,蓦然的喊道:“先生,他要逃走,快用元气直接斩杀他的丹田。” 林宗吾有些微微发怔,他因为喝酒变得有些浑浊的瞳孔,忽然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但却不敢有丝毫犹豫,手中古剑直接自胸口撩向影千殇的丹田。 “哈哈,没用的,已经晚了。”影千殇面容有些狰狞,他高挺的黑色身影,就犹如鬼魅般朦朦胧胧的弥漫起黑色的影子,化成模糊的烟尘在空气里逐渐飘散。可那张狰狞的面孔,却充满怨毒的望着他们,阴冷冷的说道:“你们都给我等着吧,李牧秋,还有那个几个小崽子,我影千殇势必要将你们全部斩杀。” 黑烟散尽,影千殇也已经离去,只留下众人错愕的神情。 李牧秋望着空气里残留的黑影,沉声说道:“是影流之主‘劫’的影遁之术。”(。) 第一百七十二章冷冷,咱们又见面了 均衡教派是上古时期就已经凌驾于诸国律法之上的杀手组织。 传承至今,实力恐怖,甚至已经隐约超过王朝的存在,可却又远离世俗皇权,游走于世间诸国之间。 他们致力于维护均衡,光明与黑暗,万物必须和谐共存的道理。 “均衡教派是充满神秘的杀手组织,自上古时期就拥有两位至强尊者,他们致力于均衡,也有对刺客暗杀的最终信仰,分为‘影流’‘均衡’两派系。” 李牧秋脸色微微苍白,他看着影千殇离去残留下的墨影,声音低沉的说道:“两种派系一直在均衡教派里相互制衡,‘均衡’教派希望可以用均衡打破法则,来完成暗杀的最终目的,擅长布局而筹谋天下,喜欢步步为营,当年三国伐蜀,‘均衡’教派第一人白云端守,在里面也起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许青云皱眉问道:“这个影千殇是属于哪种派系?” “他属于影流。”李牧秋如实说道:“影千殇善于用毒,暗杀,他虽然排行在杀手榜八十七,但正面的实力其实不足杀手榜百名,真正的本事还是他的用毒之道。” 林雨诺有些不太理解,问道:“为什么我没有感觉他如何厉害呢?” “因为他太自负。”李牧秋闻言冷笑道:“自负的同时,还有些小气吝啬的要命,总以为你们不过是些小鱼小虾,自大狂妄的想要只凭实力就能碾压你们,舍不得用他精心研制出足可毒杀通幽境的圣药,最后长剑穿胸也已经为时已晚。” 他说道这里,嘴角露出讥讽的笑意,嘲讽道:“若非他们影流派系的‘影遁’秘法,这影千殇今日定然要死在这里,成为他们整个均衡教派的笑话。” 林宗吾想了想,皱眉问道:“他会不会回来找咱们报复?” “肯定会。”李牧秋说道:“别人我不清楚,这影千殇向来心胸狭窄,今天的事情定然还会再来报复。” 林宗吾眉宇间有些担忧的问道:“那我们怎么办?” 李牧秋沉声说道:“回郢都,只要早些到达郢都,就算影流之主直接前来,咱们也不害怕。” 林宗吾点点头,面容肃然说道:“事不宜迟,咱们快点准备准备,马上前往郢都。” 许青云点点头,正打算前去准备车辆,只是刚走出不远的距离,心里忽然有些异样。 “奇怪,怎么总是感觉有什么不对呢?” 他心思微动,蓦然抬头望去,只见几排古树上面挂着两张银鳞网,直接冲着自己覆盖下来。 “不好。”许青云面色大变,刚想错身离去的时候,背后忽然袭来一阵冷风。 “给我下去吧,”牛大力抬脚将他踹了过去。 两张结实的银鳞网,就像浅水捕鱼般轻松的将许青云网住,直接吊在半空上。 “放开我,你们是什么人?”许青云在银鳞网不断挣扎,两把长剑全都放在冷冷那里,没有办法将渔网打破。可想要挣扎出去实在艰难,因为这种网是深海龙枪鱼的鱼鳞制成,是专门用来捕杀修士的利器。 “恩,这是第一个。”为首男子手持着那把诡异长剑,他望着在网里挣扎着的许青云,目光幽幽,沉吟说道:“那里还有四个,老三先在这守着,咱们几个过去看看。” 几人正要离去,许青云忽然喊道:“顾南衣!” 为首男子脚步顿了顿,良久过后,他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目光平静而又淡然,直接自顾往前面走去。 老三直接一拳砸了过去,狠声说道:“给我老实点。” 许青云疼的龇牙咧嘴,他躺在银鳞网里不断挣扎,目光望着那几人渐渐远去,心也慢慢沉到谷底。 …… …… “青云怎么去了这么久?”林雨诺眉头微皱,她抬头望着许青云离去的方向,有些担忧的问道:“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不可能吧,”李牧秋气息虚弱,脸色还是有些灰白,有些不太确定的说道:“均衡教派的人向来喜欢单独行动,不可能还有人吧。” 夜冷冷忽然抬起头来,冷声说道:“也许不是均衡教派的人。” 林宗吾闻言有些微怔,他同样慢慢抬起头来,目光望向远处幽深的古树密林,有些不敢相信的道:“他们……又是什么人?” 古树密林,几道人影在晨光下慢慢走来,他们衣着墨色长袍,手持着古剑长刀,举手投足间尽是凛然杀气。 林雨诺脸色微变,她看着远处走来的几人,声音微颤道“你们把青云怎么了?” “死了。”牛大力嘿嘿一笑,道:“不过你们也不用着急,接下来你们都会去死。” 李牧秋闻言眉头微皱,沉声说道:“你们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影密卫的人?”牛大力嘴角阴冷的笑着,嘲讽道:“影密卫也不过是李斯养的几条狗罢了,真当自己有了免死金牌?爷爷当年在邱璐山也没少杀你们这些走狗。” “邱璐山。”李牧秋闻言瞳孔微微收缩,他看着逐渐走来的几人,气息俱皆‘坐照’‘通幽’,实力强大的让人心颤,道:“你们是秦国人?” “秦国?”为首男子闻言有些发怔,沉默的想了很久,忽然有些自嘲的说道:“是啊,这个世间也只有秦国,还哪里有人记得南岳大魏!” “南岳。” “你们是来找我的?” 夜冷冷慢慢走了出来,她看着眼前的几人,声音平静的问道:“是吗?” “顾南衣,顾老师!” 晨光洒落下来,夏蝉鸣叫,整片密林有些幽静的可怕。 手持古怪长剑的男子,他衣着墨色长衣,身姿高挺修长,站在晨光下犹如静默的古松。 林宗吾声音有些微颤,尤自不信的问道:“你是顾南衣?” 男子沉默半晌,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慢慢摘下自己的面罩。白皙俊朗的脸颊,高挺的鼻梁,那双狭长的桃花眼始终透着几分风流的意味,正是落仓书院白衣如画的顾南衣。 他望着眼前几人,目光平和,慢慢露出温和诚挚的笑容,道:“冷冷,咱们又见面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武道禅宗,九转嫁衣(上) 冷冷,咱们又见面了。 温和的声音,和煦的笑容,顾南衣举手投足间优雅从容,总是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可夜冷冷此时的心,已经冰冷到了极点。 她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在数不尽的深夜里,始终萦绕在自己脑海里的那道恐怖身影。 自己死也不会忘记那双阴冷的桃花眼,也不会忘记那温和却又冰冷的声音,也不会忘记那儒雅外表下隐藏着暴戾的心。 她看着顾南衣,强忍着心里的杀意,很是认真的说道:“我一直都记得你。” “呵,辛苦了。”顾南衣面容温和,微微一笑,道:“不过以后你就会轻松了。” “顾南衣!”林宗吾勃然大怒,他看着向来温文尔雅的顾南衣,此时就像变了一个人般阴冷诡异,心里微惊,充满愤怒的嘶吼道:“你到底是谁?” “我吗?”顾南衣闻言笑了笑,道:“我就是顾南衣啊,在书院等了七八年,本来已经到手的《大魏剑经》,结果全让这个小崽子给我破坏的顾南衣。” 他看着几人,有些自嘲的问道:“你们感觉是不是有些傻?” 林间草木惊起,寂静的可怕,可没有人说话,因为他们能够感受到他平静内心里的愤怒。 顾南衣收敛笑容,面容逐渐变得有些狰狞,他看着夜冷冷,声音低沉的就像北域冰川下的寒冰,充满冷意的说道:“当初我们也是真够傻得,竟然让你这个小孩子给骗的团团转。” “不过,”他看着夜冷冷,狰狞的嘴角慢慢露出笑容,阴森森的说道:“不过你能活着,真是件幸福的事情。” “你这些花瓣对影千殇那个蠢货可能有些用处。” 顾南衣说到这里,眼帘低垂,他望着地上不知何时已经缠绕起来的花瓣,有些失笑的说道:“但对我来说没有丝毫用处。” “因为我是妖,不在乎寿命。”他说完就已经自草地上掠起,不顾满身飘散的花瓣,五根白皙修长的手指,突然泛起青色的鳞片,露出里面长长的尖锐指甲。 “去死吧,”顾南衣直接抓向夜冷冷。 夜冷冷小脸有些苍白,在面对悍然冲来的顾南衣,她没有选择直面对抗。 因为直面对抗的结果只能是死亡。 她白裙舒展,足下生花,骨红色的花瓣在丹田元气下,不断飞速的旋转,直接带着自己向后掠去。 “想逃?”顾南衣冷冷的笑着,五指屈张,速度突然暴增,眼看着就要抓向夜冷冷的时候,空间里忽然出现纵横交错的光线,水珠滴落下来的凛然剑意,不断的斩落下来,他面容狰狞,吼道:“对付影千殇的招数,就不要用在我身上了!” 五指微张,漫天光线直接直接破碎,打破林雨诺剑意组成的蛛网,眼看着就要再次抓向夜冷冷的时候。 一道浩瀚的剑气斩落下来。 林宗吾手持‘青花’古剑,犹如朵朵青花开于山野,通幽境强大的元气,让这道斩出的剑气强大而又凛然,但却又内敛如一条细线,直接斩向顾南衣。 “找死!”牛大力面露凶戾,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在剑气还未斩落的刹那,就已经持刀悍然迎了上去。 九环雷刀斩出震耳雷鸣,直接挡住青花古剑。 两把神兵在密林里响起轰鸣的声音。 “该死!”林宗吾想要阻拦顾南衣,可却让牛大力两人死死缠住,根本没有办法脱身。 眼看着夜冷冷就要让人追上,李牧秋本就没有元气,自身都已经难保,始终都在靠着剑势招架,至于林雨诺想要救援,可实力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林宗吾心急如焚,再不敢拖延下去,手中青花古剑直接斩出漫天凛然的剑意。 犹如青花,在草木间绽放。 让人如沐春风,战斗力直接翻倍,李牧秋感受着这股青花的剑意,心思澄净,体内道生水的毒性,虽然还没有解除,但已经隐隐有些缓解的意思。 他精神大震,手持着许青云那把龙胆石剑,丹田虽然只能调动着细微的元气,但整个人的剑势已经逐渐起来,纵横捭阖之间将缠住自己的两人打的节节败退。 林雨诺心念稍定,在漫天青花里,展开自己的‘含光’剑意,也愈加纯粹自然。 她看着已经远去的顾南衣。 心念微动。 漫天光线交错的蛛网,逐渐挡在夜冷冷的面前,天空也在慢慢滴落细雨般的剑意。 “含光剑意。” 顾南衣看着眼前的剑意,目光流露出赞赏的神情,有些感慨道:“在书院里就曾听闻这道至强剑意,我还有些不太相信,只是今天终于可以见到,不得不说真的很强!” “可还是有些不够强!” 他目光流露出强大的自信,五指微张,通幽境浩瀚的元气,骤然向着前面狠狠抓去,仿佛整个空间都在撕裂。 含光剑意,直接破碎。 林雨诺脸色蓦然苍白,直接吐出口鲜血,晕倒在地。 “我看还有谁能救你?” 顾南衣自破碎的光线里走出,他望着眼前无路可逃的夜冷冷,嘴角冷笑道:“《大魏剑经》在你那里对不对?” 夜冷冷抿着薄薄的唇,沉默不语。 顾南衣温和的笑着,可看起来真的有些可怕,阴森森的说道:“即使不在你那里,也一定在你的族人手里,只要把《大魏剑经》交出,我就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夜冷冷看着他,沉默的摇摇头,说道:“对不起,我的命不是你能拿走的。” “哦?”顾南衣五根尖锐的指尖,直接狠狠穿过她的胸口,将她凶残的钉在树上,饶有兴趣的问道:“你认为自己还有活的希望吗?” 夜冷冷面色苍白,她嘴角溢出鲜血,但依然露出讥讽的笑容,有些嘲讽的说道:“我不信你能杀死我!” “哦,是吗?” 顾南衣嘴角冷冷笑着,左手直接穿过她的小腹,残忍的问道:“现在那? 夜冷冷脸色苍白的已经没有血色,可依然死死咬着唇角,忍着剧烈的痛苦,不曾喊出丝毫声音,冷声嘲讽道:“你难道没有吃饭吗?” “哦?”顾南衣皱着眉头,抽出左手,再次插入她单薄的肩膀,挑眉问道:“感觉如何?” “呵,还行。” “哈,还行吗?”顾南衣气的有些失笑,取出左手,再次插入她的小腿,阴冷的问道:“这回可以了吧?” “这就是你的实力吗?” “……” “再来。” “……” “不够!”(。) 第一百七十四章武道禅宗,九转嫁衣(中) “不够?” 顾南衣眉头微皱,他望着眼前让自己钉在树上的夜冷冷,白色纱裙已经落满血迹,整个人都千疮百孔,就像霜红半染的朵朵梅花,鲜血不停的滴落下来。 已经隐隐成血河,洇湿地上潮湿的枯叶残枝,殷红的血气让人心里骇然。 “还是不够!”她的气血逐渐快要流光,小脸有些苍白的可怕,可目光永远那般冰冷不屈,声音充满嘲讽的意味,讥讽道:“顾南衣,你这算什么?” “现在怎么这般没用了?” “当年的你可不是这样,难道你把墨竹林里的事情忘记了吗?” 书院墨竹林里的白骨人脸,永远是夜冷冷心里的痛,那里不只是她每次梦里惊醒的恐怖地方,还埋葬自己亲族的血肉,当年墨竹人脸死的可不只是几个人。 顾南衣深深吸了口气,他看着血液已经隐隐流干的夜冷冷,那张清美的小脸蛋,苍白的有些可怕,但却依然满是倔强的望着自己,目光充满嘲讽的意味。 “你都已经快要死的人,有什么资格嘲讽我?” 他眉头微皱,心里有些微微厌恶,当年已经饱含这种嘲讽的目光,现在马上要死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嘲讽自己? “我看你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顾南衣慢慢抬起左手,他看着夜冷冷倔强的小脸,五根修长的尖锐指尖,直接狠狠扎在她的肩膀,冷声说道:“这次我要让你感受什么是抽筋剥骨,经脉寸断。” 他扎在夜冷冷肩膀里的尖锐指尖,没有就此抽出,而是在血肉里寻觅骨骼经脉。 咔嚓。 “啊!”夜冷冷仰天长啸,额头沁满汗珠。 “很好,”顾南衣嘴角露出残忍的笑容,阴森说道:“希望你能继续坚持住。” 他的五根手指,已经完全没入夜冷冷肩膀的血肉,寻觅骨骼里的一条条经脉。 咔嚓。 咔嚓。 咔嚓。 经脉寸断,骨骼全部粉碎,顾南衣抽出沾满鲜血的左手,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夜冷冷,嘴角微微冷笑。 “去死吧。” 他五指紧握成拳,狠狠砸在夜冷冷的小腹丹田。 轰。 筑基境界的全部修为,尽皆粉碎! “冷冷!” “顾南衣,你该死!” “……” 远处的林宗吾勃然大怒,脸上青筋暴起,他手持青花古剑,丹田浩瀚的元气不断涌动。 一道道充满生机的青花剑意,飘满山林间。 青花古剑微颤,在短短的刹那间,直接斩出数十道凛然的剑气,将牛大力两人困住,想要直接掠过古树密林,赶去救援夜冷冷,可还没有走出两步,两道悍然的刀势斩落下来,将他直接再次困住。 “可恶!”林宗吾面色铁青,他心里充满愤怒,远处夜冷冷已经遭受太多痛苦,他这个当先生的照顾不周,无穷的恨意填满自己的胸口,在忍不住仰天长啸,吼道:“当年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难道我林宗吾就这般不堪?” 青花古剑响起一道清亮的剑鸣。 林宗吾整个人的气势,就像山野间骤然绽放的青花,一股精纯的浩瀚元气,直接覆盖整片古树密林。 “你们都给我去死吧。” 他本来有些颓废的脸颊,突然间就充满冷冽的杀意,手中青花古剑微颤,一道道浩瀚的剑气就像漫山青花,光华流转间直接斩出数万道凛然的剑意。 密集如细雨,暴雨直接骤降整片山野。 牛大力等人面对这突然爆发的剑意,面色微变,他手持着九环雷刀不断斩出雷鸣,可还是有些疲于招架,在短时间里很难冲破这漫天剑意。 林宗吾终于得以喘息,他纵身掠过茂密的古树,就见到已经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夜冷冷,在也忍不住心里的怒火,手中青花古剑微颤,剑光潋滟之间直接斩向顾南衣。 “还没有死吗?”顾南衣白衣如雪,他站在夜冷冷的身前,看着早已千疮百孔的夜冷冷,可始终尚有气息留存,不禁眉头微皱,有些不太理解经脉寸断,丹田已经崩碎的她,为何还不死去。 只是现在已经不容自己多想,因为林宗吾的青花古剑已经斩来,他心里有些不悦,五根修长的指尖直接恢复成手指,纤细白皙就像弹琴的双手,蓦然间握住腰间佩剑。 抽剑,斩出。 一道诡异的鸟鸣声音响起,刺耳的让人不禁皱紧眉头。 “哼,自寻死路。”顾南衣长剑斩出,剑气犹如诡异的怪鸟,在半空中展翅悍然斩下。 林宗吾不得不向右侧掠过,想要躲开这道诡异的剑气,可现实却让他大吃一惊,因为这道怪鸟般的剑气,就像是真正有了生命般,在林宗吾向右闪躲的时候,同样振翅紧随其后。 “这是一道有生命的剑气。”林宗吾面色肃然,他看着自己背后斩来的剑气,不敢有丝毫犹豫,直接挑起青花古剑,斩出两道凛然的青花剑气,这才挡住顾南衣的这道剑气。 “好强!”他眉头微皱,脸色有些难看,想要再起向前就绪帮助夜冷冷,可顾南衣再次斩出两道剑气,响起刺耳的鸟鸣声音,荡过幽寂的密林直接冲向自己。 “自身都难保,还想着去救人,给我早些……,”顾南衣刚刚斩出两道剑气,长剑还未收入剑鞘,忽然发现自己整条左臂有些酸麻,他眉头微皱,目光望着钉在手臂上的箭矢,有些微微感慨的说道:“果然有些本事,不过你不觉得自己的天赋,好像是用错地方了吗?” “许青云!”他怒声喊道,直接抽出这支破元箭,朝着密林深处狠狠甩去,吼道:“让你多管闲事,还给你!” 破元箭划过明亮的晨光,响起呜咽的刺耳声音,在顾南衣浩瀚的元气下,犹如一道光亮的白线,直接射向密林深处的许青云。 ‘噗’的一声。 破元箭直接破胸而过,带出殷红的鲜血。 可许青云此时手里凝聚的剑势,也早已经圆满自然,他手持那把桃花木剑,丹田里燃烧着浩瀚的火海,就在破元箭破开自己胸膛的刹那,他这道圆满的剑势就已然斩出。 ‘野火燎原’ 剑势如火,往生剑意生生不息,让这道剑势看起来就像充满永不熄灭的火焰。(。) 第一百七十五章武道禅宗,九转嫁衣(下) 许青云这道蓄势已久的剑势,在破元箭直破自己胸膛的刹那,就已经完美的成功斩出。 “野火燎原。” 自己燃烧整片火海,隐隐成就的第三境,让他这道剑势看起来显得有些完美。 往生剑意生生不息。 在他斩出的刹那,整道剑势看起来就像熊熊燃烧的山间野火。 春风吹不尽,永不停息。 这是许青云甘愿用自己的胸腹,直接承受破元箭的代价,来斩出最具强大的一道剑势。 “这道剑势,你必须接下!”许青云让破元箭直接带出三十余米,牢牢的钉在树上。 可目光充满得意的笑容。 因为自己斩出的那道剑势,是在顾南衣将心神全部都投入在破元箭上的时候。 他蓄势已久的剑势,等待的就是顾南衣心神分散的刹那,给予他这道最强的攻击。 “我能做的已经都做了。” “冷冷,”许青云努力的挣扎,可胸口那只破元箭让自己用不出丝毫元气,他只能摇头苦笑道:“现在也只能靠你自己了。” …… …… 许青云斩出的这道剑势,超乎想象的强大。 顾南衣自信的想要硬抗。 可当这道剑势斩落下来的刹那,熊熊火焰里的那种灼热气息,仿佛带着净化烧灼的力量,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也总是有种酥麻的疼痛感觉。 “可恶的剑意。”他全身都在冒出青烟,响起刺啦燃烧的声音,整道剑势犹如熊熊燃烧的火焰,在自己的经脉纹路里不断蔓延。 顾南衣面容微变,丹田元气隆隆作响,在经脉里不断流转,冲击着体内残留下的剑意,怒声喊道:“全都给我湮灭吧。” 他想要通幽境浑厚的元气,全力湮灭经脉里残留下的剑意。就像当初苏珂想要将经脉里杀生石残留下的蚀骨剑意清除那般,本以为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可真正想要湮灭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些剑意就像蚀骨之驱般难以清除。 “这是往生剑意,”他脸色流露出怒容,整个人都在不断膨胀,似乎要撑破自己向来儒雅的白衣,可却又死死压制,声音颤抖的喊道:“可恶的往生剑意,正不断净化我的妖气!” 往生剑意,拥有着净化的力量。 顾南衣不断调动着自己的元气,想要湮灭这犹如野火燎原般在自己体内疯狂生长的剑意,心思已经全部沉陷,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脚下,那些骨红色的花瓣好像再次绽放。 潮湿的大地,殷红的鲜血,洇湿了整片枯黄的落叶残枝。 夜冷冷躺在冰冷的落叶上。 晨光落在她的脸颊,鲜血染红了她的白裙。 她整个人都已经奄奄一息,若是换成别人,恐怕早已死亡。 但夜冷冷没有死。 她蓦然间睁开双眼,冰冷的瞳孔犹如九幽下的寒霜,仿佛将整片大地逐渐冰冻。 她苍白的小脸逐渐有些血色。 她早已千疮百孔的身体,竟然在晨光下慢慢愈合。 她早已破碎断裂的骨骼经脉,响起劈啪作响的清脆声音,仿佛正在新生重造。 她整个人的气息,似乎也正在慢慢活跃过来。 破裂的丹田,成就崭新的世界。 …… 顾南衣丹田浩瀚的元气,不断冲击着经脉里残留的剑意。 往生剑意虽然强大,可许青云的实力还是有些太过弱小,顾南衣通幽境强大的修为,足可清除自己体内残留的剑意。 他深深吸了口气,终于暂时压制住那些难缠的剑意,心里对许青云充满恨意,他要将许青云打的同样经脉寸断。 “既然你想找死,那我现在就要让你尝尝什么是生不如死的滋味。” 顾南衣面色阴沉,他心里充满暴戾的气息,想要去将其余几人全部解决的时候,可蓦然间却觉得胸口有些冰凉,自觉地低下头去,只见五根纤细可爱的手指,直接透过自己的胸口。 他有些微微发怔,目光先是恍然,然后又有些不太理解,心中充满疑惑的问道:“你为什么没有死呢?” 你为什么没有死? 问的自然而又莫名,让人有些不太理解,为什么经脉寸断的人,还有活下去的可能? “我为什么要死?” 夜冷冷微凉的小手,直接穿过顾南衣的胸腹,修长的手指甚至能够感受到他血液力的温热,可她不曾有过丝毫感觉,只是平静的抿了抿唇角,声音有些冰冷的说道:“当初墨竹林里我没有死去,现在我也不会死去,甚至以后我也不会死去。” “不可能的啊。”顾南衣脸色苍白的有些吓人,可他却没有丝毫在意,只是双眉深锁,似是在思考着非常严肃的问题,声音充满疑惑的问道:“丹田都已经让我打爆了,你根本就没有活下去的可能啊!” “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要再想了。”夜冷冷不容他浪费时间,五根修长的手指萦绕着漫天骨红色的花瓣,在掌心不断流转,化成一把锋锐的草木利剑,直接刺向他的心脏,冷声说道:“我要让你尝尝死亡的痛苦。” 噗嗤, 骨红色的花瓣长剑,直接刺入顾南衣的心脏,可夜冷冷脸色蓦然苍白,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你没有心脏。” 顾南衣回身直接砸她一拳,冷然说道:“既然你都可以不死,我又怎么会死?” 夜冷冷双手交叠,勉强挡住这一拳,可余势让她整个人止不住的往后面掠去。 “筑基圆满?”顾南衣感受着掌心的力量,目光微惊,有些不可思议的喃喃说道:“不对,这不是天赋,也不是什么神通,这是你修炼的那本功法。” “但怎么可以这么强!” “经脉寸断,丹田直接破碎,不只是没有死亡,还在生死间直接晋级成为筑基大圆满。” “这就是《嫁衣神功》吗?” “世间只知大魏皇族的《嫁衣神功》,本是‘为他人作嫁衣裳’的用处,绝对不可练习,因为只要修为大成之后,就必须要把功力全部传承给皇族的太子公主,不然就要****受它的煎熬。”他慢慢抬起头来,望着夜冷冷,目光里充满贪婪的气息,垂涎说道:“可现在看来,这《嫁衣神功》似乎有些不简单啊!” “你懂什么?”夜冷冷白裙早已破碎不堪,上面霜红的血迹就像朵朵梅花,在晨光里散发出高冷的气息,她看着顾南衣,嘴角露出讥讽的意味,嘲讽道:“我大魏皇族的《嫁衣神功》,也是你这等妖孽能够觊觎的?”(。) 第一百七十六章对自己狠的人 秦国春潮湖以南,是为南岳。 早在春秋时期,南岳曾是古大魏王朝的疆域,当年天下剑首的大魏武帝,就曾持天下剑征战天下,平定中原三百年风云动荡,成就最强大的大魏王朝。 只是任何强大的王朝,在时间的流逝下,也都会慢慢变得有些腐朽没落,逐渐走向衰败的趋势,何况是已经没有大魏武帝的大魏皇朝,仿佛当年武帝的出世,真的已经窃取大魏三千年的国运。 春秋战乱起于诸国争霸天下的野心,中原三千诸侯,十几个王朝,战火席卷整片山河。 曾经天下霸主的大魏王朝,也终于逐渐走向灭亡。 国土虽破,大魏国财富可敌天下,可真正让天下人垂涎的,还是当年大魏武帝的那三件东西。 大魏天子剑 《大魏剑经》 《嫁衣神功》 天下剑首大魏武帝的强大,在于他手中的大魏天子剑,在于他自创的《大魏剑经》,在于他强大的功法《嫁衣神功》。 只是相较于前两者的强大,可以直接增加属于自己的力量,自是引起诸国争相夺取。但对于《嫁衣神功》的渴望,就显得有些兴趣索然, “这功法猛烈当属世间最强。” “可没人愿意给他人当做嫁衣,自然也就没有人会去选择这本嫁衣神功。” 顾南衣看着眼前的夜冷冷,他心里有些激动,眼里露出精芒,声音微颤道:“只是现在看来,这本《嫁衣神功》似乎也没有那么简单。你不是他人的嫁衣,你是大魏王朝的公主,又怎么能是他人的嫁衣呢?可却又能修炼这种功法,这嫁衣神功定然有着自己的奥妙。” “给我嫁衣神功!” 他看着夜冷冷,舔了舔自己的嘴角,有些垂涎的说道:“我可以不要《大魏剑经》,还可以放你们离去,可你要把《嫁衣神功》给我,你觉得怎么样?” “你是乞丐吗?”夜冷冷清美的小脸冷冷的看着他,很是认真的说道:“也只有乞丐,可以这么不要脸的管别人要东西!” “乞丐?”顾南衣闻言失声笑道:“是啊,这个世上谁又不是乞丐哪?向天道求修为,窃天地气运为己用,咱们都是彻头彻尾的乞丐。” “你错了。”夜冷冷摇头说道:“我修的是自己的道,走的是自己的路,只是暂时寄托于天道之下,可总有一天我会走出天道。” “哈哈,果真是大言不惭。”顾南衣闻言嗤声大笑,他手持着那把古怪长剑,森冷说道:“想要走出天道,首先要保住你自己的小命,可你若是不交出《嫁衣神功》,你认为还有活着的可能吗? “呵,嫁衣神功给你又能如何?”夜冷冷看着他,嘴角冷笑道:“可你会忍受着功法****夜夜的煎熬吗?你会舍得放弃修为让自己经脉寸断?你会残忍的把自己封印在墨竹里面吗?” 顾南衣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沉吟说道:“我修炼的是功夫,你这是在要我的命。” “怕了?”夜冷冷抬头看着他,目光充满讽刺,冷笑嘲讽道:“你若连这些都做不到,又如何能把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呢?” 顾南衣皱眉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嫁衣神功不论怎么变,其本质都是在为他人作嫁衣。想要练成就要毁去丹田,周身全部经脉寸断,做好将体内余根全部清除的准备。” “自己给自己当嫁衣。”夜冷冷平静的看着他,问道:“顾南衣,你敢吗?” “疯子!”顾南衣面色变得有些难看,他看着眼前衣着白裙的夜冷冷,忽然有些心有余悸,声音微颤的说道:“哪有这样残忍的功法?想要练成必须要自断经脉?必须要自毁丹田?废去全部修为成为凡人,那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想要神功大成。”夜冷冷看着他,冷笑道:“这样的事情需要经历九次!” “不可能!”顾南衣面容有些苍白,他不断摇着头,心里微颤道:“这样的事情,我是一次也不想经历。” “呵,拜你所赐。”夜冷冷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道:“这样的事情,我已经经历过两次了!” 当年墨竹林是第一次,今天是第二次。 顾南衣有些沉默的站在那里,他看着远处古树下的夜冷冷,清美的脸蛋惨白的就像月光,衣裙也早已霜红半染,整个人平静的就像山水图卷里的美人。 可这样的人,竟然可以忍受这样的事。 他心里惊悸不已,真正可怕的不是那些刀口舔血的猛人,而是这种能对自己都下得了如此狠心的人。 “今天你必须死。”顾南衣不敢再有丝毫犹豫,夜冷冷必须要死,若不然将来死的就会是自己。 “嫁衣神功可以让你不死一次,可我不信能让你在短时间里,可以承受第二次致命的伤害。”他手持着那把古怪长剑,纵身直接掠向夜冷冷,先是斩出两道犹如怪鸟的剑气,再起手撩起一道凛然的剑势,直接递向夜冷冷的咽喉。 他要斩首,尸首分离,不相信你还可以活着。 夜冷冷面色大变。 自己不是通幽境的林宗吾,根本没有办法挡住顾南衣斩出的这两道剑气,自己同样也不是剑道超然的林雨诺,也破不掉这道直接递向自己咽喉的剑势。 她只能咬着薄薄的唇角,将自己丹田里的全部元气,化成漫天缭绕的骨红色花瓣。 就像圆润的盾牌,挡在自己的身前。 只是当剑气斩落的刹那。 正面盾牌直接破碎成细碎的残花,通幽境浩瀚的元气,直接将夜冷冷震出十几米远。 可顾南衣手里的剑势不减丝毫。 锐利的剑锋直接透过漫天飘散的残花,眼看就要斩向夜冷冷咽喉的时候。 空间突然出现细密的光线。 含光剑意,光影交错。 让顾南衣本该封喉的一道剑势,有些细微的偏离,斩在夜冷冷的肩膀上面。 鲜血飘落。 夜冷冷脸色苍白,直接无力的坠地,漫天花瓣凋零在她的周围。 “林雨诺,我看你是找死。” 顾南衣面露杀机,隔空斩出两道剑气,自密林里急速掠过,斩向远处早已倒在地上的林雨诺。(。) 第一百七十七章阳春白雪 剑气浩然,荡平整片苍劲挺拔的古树,卷起满地枯黄的落叶,眼看就要斩向林雨诺的时候。 第三支破元箭凛然掠来。 ‘轰’ 破元箭冰冷的箭矢,掠过密林深处的古树,直接破开顾南衣斩来的那道剑气。 许青云嘴角溢出鲜血,他强撑着仿佛要撕裂的身体,在拉动整把裂石弓的刹那,整个肩膀都响起‘咔嚓’破裂的声响,原本就已经裂开的剑伤,骨骼直接撕裂断开。 他站在原地喘了会儿气,就摇摇晃晃的走了过去,将林雨诺慢慢扶起,关心问道:“感觉怎么样?” 林雨诺摇摇头,咬着发白的唇角,有些虚弱的说道:“我还能用两次。” 许青云疑惑的问道:“什么?” “我是说‘含光’剑意,”林雨诺面容有些苍白,她声音微颤的说道:“青云,咱们还有两次机会,只有两次救冷冷的机会了。” 许青云微微一怔,问道:“林先生在哪?” “不要指望他了,”林雨诺摇头说道:“他做的已经足够了,现在也已经自身难保,能够拼着修为散尽的危险,始终帮咱们缠住那些通幽坐照,真的已经很不容易了。” “对了,还有那个李牧秋呢?” “他跑了。” “跑了?”许青云脸色微变,声音有些寒意道:“他就这么跑了? 林雨诺眼帘低垂,轻声说道:“恩,这也是人之常情,现在也就只有靠咱们自己了。” “保护好自己,” 许青云将她安置在树下,俯身在她耳边轻轻说道:“若我们死了,千万不要出来,等着为我们报仇。” “青云……,” 林雨诺挣扎,想要站起身来,可许青云点出两道元气,直接让她陷入昏迷。 “保护好自己,” 许青云看着沉睡中的林雨诺,清美的脸蛋白皙可爱,乌黑修长的睫毛在不安的颤抖,似乎梦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始终抿着薄薄的唇角。 “雨诺,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他最后在看林雨诺一眼,就将那些树枝全部盖在她的身上,又用自己的往生剑意,把两人周围的气息全部灼烧净化干净。 然后就拄着那把桃花木剑,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可还没有走出多远,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味道,也就愈加浓郁,他神色微变,慌忙的赶了过去,就见到顾南衣手起剑势,擦着夜冷冷的咽喉再次斩去。 “冷冷!”许青云脸色大变。 眼看剑光斩落。 夜冷冷面容惨白,她白裙飘掠,体内嫁衣神功霸道的元气,骤然凝聚在自己的双手间。当古剑即将斩落的刹那,手中元气也已经饱和,霸道的嫁衣神功直接硬抗这道剑势。 ‘轰’ 顾南衣幽境界的修为,直接碾压夜冷冷两个境界,手中古怪长剑毫不意外的斩破她霸道元气。 剑势本应该继续斩向夜冷冷的咽喉。 可嫁衣神功的霸道,还是让顾南衣这道剑势受到些许影响。 剑势再次向下偏移,直接刺入夜冷冷的胸腹,顾南衣眉头微皱,有些厌恶的一脚将夜冷冷踢飞。 “住手!” 许青云目露凶光,心里充满愤怒,再也忍不住的嘶吼起来。这是他重生以来第一次这么愤怒,感觉整个胸腔都已经让愤怒仇恨填满,他忍不住的想要杀人。 他要杀死顾南衣。 杀意如此强烈,即使隔着很远的顾南衣,都能感受道这股杀意的存在,只是回头望着许青云,嘴角竟然忍不住嘲讽的笑了笑,再次抬起手里的古剑,剑光潋滟,直接挑断夜冷冷的脚筋。 顾南衣举起手里沾染的古剑,在许青云眼前晃了晃,就像是在炫耀的告诉他。 “你有本事就来杀我啊!” “哼,废物!” 许青云再也忍不住的仰天长啸,他整个人忽然都燃烧起来,丹田响起隆隆作响的声音。 这是神照经的最强状态。 已经不再是燃烧丹田火海,他要将自己整个人都要燃烧。 从丹田已经隐隐八十米的火海,点燃星光燃起燎原的火势,在燃烧寸寸经脉骨骼,原本白皙的肌肤滚烫通红,冒起细微的青烟,响起刺啦的燃烧声音。 他的皮肤开始爆皮,燃烧。 可他的境界,也在不断飞速的提升。 守拙圆满。 筑基初期。 筑起中期。 筑基圆满。 “啊!” 他整个人仿佛要裂开的火人,全身撕裂燃烧的痛苦,让他清秀的脸颊看上去有些狰狞。 “往生剑意。” 熊熊火焰里突然响起清亮的剑鸣,一道道若有若无的金色剑意,缭绕在许青云的周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不断修复着已经裂开的肌肤。 不止如此, 胸口那道已经发脓流血的箭伤,竟然也在开始修复,全身断裂的骨骼响起噼啪的响声。 “坐照初期!” 坐照境。 许青云蓦然睁开双眼,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裂开的同时,举手投足间还充满着强大的力量。 丹田元气,已经隐隐千米,浩浩荡荡犹如真正的火海。 这是真正的坐照修为。 这是他燃烧整个火海得到的修为,这是他承受经脉寸断危险得到的修为,这也是他在燃烧自己寿元得到的修为。 想要得到,就不可能没有付出。 许青云就是付出自己的修为以及寿元,还要承担着经脉寸断的危险,得到的也只是坐照实力的修为。 只有修为,没有境界,没有坐照修为应该有的境界。 可这已经足够。 因为他相信自己的剑。 “顾南衣!” 许青云手拄着那把桃花木剑,望着远处有些微微发愣的顾南衣,声音微寒道:“我来杀你!” “你的境界!”顾南衣眉头微皱,他看着已经隐隐坐照实力的许青云,真的有些不太理解,说道:“这不科学啊,为什么会这样!” “两个境界,这已经跨了两个大境界了啊,即使农家的虎狼之药,也不可能这样霸道啊!” “你不需要明白。” 许青云目光充满怒火,不愿在浪费时间,这种不属于自己的修为,自然不会维持很久,他直接撩起手里的桃花木剑,坐照修为的全部元气,骤然融入到整道剑势里。 仿佛在他斩出这道剑势的刹那,两鬓突然有些斑白。 “阳春白雪。”(。) 第一百七十八章探首 苏柳斋春柳剑法里的阳春白雪,在世人眼里不过就是道简单的普通剑势,虽说不是什么三岁小孩也能学会的剑法,但撩剑起势的手法真的有些太过寻常。 因为寻常,剑势就显得有些太过单调,威力也就不是很足。 许青云撩起的就是这道剑势。 ‘阳春白雪’ 起初顾南衣还不太在意,不要说什么阳春白雪,也不要说什么坐照修为,在他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因为自己修为早已通幽,面对这等程度的剑势,已经全然不用放在心上。 可真当许青云撩起剑势的时候,那股仿佛超脱生死之外的剑意,在剑锋上面慢慢凝聚起来。幽深的桃花木剑,先是充满勃勃的生机,让人如沐春风,可转瞬间化为充满暗黑的死寂,阴冷而又灭杀,仿佛幽冥地狱深处的气息。 “这……这是‘阳春白雪’?” 顾南衣忍不住心里的骇然,他看着那道慢慢撩起的剑势,生生死死在剑锋上面交替流转,仿佛将人的生死全部诠释在这道剑意里面,充满灭杀的同时却又有着浓郁的生机。 “这怎么可能!” 他忍不住心里发颤,目光也是第一次流露出恐惧的意味,自己通幽境的修为竟然会在守拙面前恐惧,这简直就是有些可笑。可事实上,心底好像就是有道声音,在不停的告诉着自己。 “这道剑势绝对可以硬抗!” 顾南衣面容微变,他不敢再有丝毫犹豫,丹田化为妖丹,浩瀚的元气直接化成浑厚的妖气,原本儒雅俊美的外表,突然间整个人就像是充气般的膨胀起来,直接将身上那件江南道盛产的华贵锦衣撑了起来。 ‘砰’的一声,妖气弥漫,响起锦衣撑破的声音。 两支黑光潋滟的羽翼,舒展间挥动着浑厚的妖气,整个人都已经变成一只三米高的怪鸟,全身都是黑色的羽毛,在晨光下闪烁着明亮的色泽。 “云水苍鸟” 夜冷冷躺在草地上,她手脚筋已经全部寸断,再没有气力能够站起身来。 整个人也都在靠着丹田霸道的嫁衣神功,苦苦支撑着自己,只是在望着那只怪鸟的时候,她小脸苍白的可怕,目光也充满着震惊的神情。 南岳以南,有片浩瀚广袤的云水泽。 潮湿,阴冷,连绵不绝的水泽死地,没有丝毫绿色的植物,处处都充满着幽寂的死亡。在那里没有人类,也没有花草,有的只是那些生性乖僻,喜好杀戮残忍的云水大妖。 云水苍鸟就是生活在云水泽里的大妖,夜冷冷虽然没有去过南岳,但对于南岳的风土人情早已熟知。 顾南衣就是云水苍鸟的事情,让她充满震惊的同时,还有些微微担忧。 “青云,” “一定要小心啊。” …… 许青云已经不在乎顾南衣是人是妖。 因为不管是什么,他今天都要将顾南衣斩杀,不要说是只长着黑毛的怪鸟,就算是东海的龙王在这里,最后的结果都只能有一个。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所以他心中无畏。 无畏,即是代表着自信,也代表着强大。 他在斩出这一剑的时候。 就已经付出丹田里的全部元气,就已经舍弃自己的寿元,在长剑斩出的刹那,两鬓直接变得斑白如雪。 只为换来这一剑。 他在往生剑意里,感受到死亡的威胁,眉心间那道浅浅的剑痕,突然绽放出明亮的光泽。 仿佛幽深的竖眼,看透生死间的奥秘。 “生机化死门。” “这就是生死剑意的真谛。” 许青云撩起桃花木剑,整道剑势在此时变得圆满自然,仿佛撩动着无数次生生死死,从来也不曾间断的轮回。 他看着远处的顾南衣,那只让人恶心的苍鸟,目光充满着凛然的杀意,桃花木剑直接斩落下去。仿佛初春的早晨,冬雪在日光下慢慢融化,原本银装素裹的万里山河,在这道剑势下直接消融。 “阳春白雪,” “去死吧,顾南衣!” 剑光斩出。 自云水苍鸟的胸口撩起,锐利的剑锋直接刺入坚硬的皮肤,停在心脏的地方留下道深深的剑痕。 “啊,痛煞我也!” 云水苍鸟不断震动着翅膀,胸口幽深的伤痕留下血迹,一道若有若无的剑意犹如细鱼,已经深入自己的血脉骨骼,时而阴冷死寂充满着浓郁的杀意,时而炙热烧灼充满着净化的气息。 他整个人,就像生活在水深火热的世界里。 “这不可能!” “阳春白雪什么时候可以这么强!” 云水苍鸟全身冰冷与火热共存,难受的不断震动着翅膀,直接急速的掠向高空,可依然能以平息心里的冰凉跟热火,尖锐的长嘴不断的嘶声嚎叫。 “终于要死了吗?” 许青云抬头看着他,终于有些如释重负的笑了笑,随即就直接倒在地上,胸口的创伤正在不断撕裂,那道完美的剑势直接斩出以后,他整个人的血气仿佛都已经抽干,丹田枯竭,坐照修为直接跌回原来的境界,两鬓间的长发已经全部斑白。 “青云!”夜冷冷躺在地上,看着远处气息虚弱的许青云,心里焦急,大声喊道:“青云,你怎么样了!” 许青云静静的躺在地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冷冰冰就像死了的样子。 “青云,”夜冷冷眼圈发红,死死咬着唇角,她手脚筋已经全部寸断,很难站起身来,只能在地上艰难的爬着,即使面对顾南衣如此残忍的攻击,都不曾出声的她,此时竟然有些哽咽的喊着:“许青云,你不要吓我!” 可惜他依然没有响应。 夜冷冷忍不住颤抖起来,不断向着许青云爬去,只是当她慢慢爬着的时候,天空突然响起呼啸的声音,怪鸟嘶吼着的尖锐叫声,刺破密林里的宁静。 “你们都给我去死吧!” 充满血腥气息的云水苍鸟,从深远的高空急速掠下,黑色毛发燃烧着火焰般的色彩,时而充满冷寂,时而充满火热,犹如疯了般冲着两人直接坠下。 眼看着苍鸟尖锐的长嘴,就要直接将两人砸死,浩瀚的云海忽然探出龙首。 她深邃的眼眸,流露出喜悦,道:“青云,我终于找到你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龙威 浩瀚云海,白蛟探首。 赤吾蜿蜒百米的龙躯,腾云驾雾,在隔着很远的距离,就能感受到许青云的气息。 云从龙,风从虎。 她现在虽然只是半蛟,距离成就龙位还有些差距,但也已经初步掌握御云术法。东泽山岳距离此地千里距离,再加上逃离地脉深处的喜悦,让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许青云。 腾云驾雾,不足三个时辰,就已经来到这里。 她感受到许青云的气息。 心里露出喜悦的神情,自云海里微微探出龙首,本应该是充满重逢的喜悦。 可现实却让她勃然大怒! 她见到那只恶心的怪鸟,从高空俯冲下去,坚硬的长嘴,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直接坠向许青云。 她有种想要毁灭世界的感觉,对于那只恶心的怪鸟,简直愤怒仇恨到了极点。 “住手,你这只杂毛鸟!” 赤吾蜿蜒着庞大的龙躯,想要早些赶过去挡住那只怪鸟,可不得不说那只杂毛鸟的速度实在有些太快,即使是她都很难追上,更别提想要将许青云救出来。 “该死的杂毛鸟,你是想死吗?” 她愤怒的摇摆着龙尾,仿佛整片天空都要阴沉起来,举手投足间行云布雨,眼睁睁看着那只可恶的怪鸟,就要砸向许青云,可自己却又无能为力。 赤吾心里充满凛然的杀意,愤怒的不断摇摆着龙躯,仰天长啸。 清亮的龙啸声音,席卷整片山野,震撼着万千野兽,整片天空阴沉的就要下起雨来,电闪雷鸣。 云水苍鸟感受着这股龙威。 两支黑色的羽翼,在冷冽寒风里微颤,周身火热交替的生死剑意,让他有种始终徘徊在生死的边缘,时而暖如朝阳,灼热的让人胸闷暴躁,时而又阴冷潮湿,恐怖的杀意充满内心。 它有种要疯的感觉。 它需要发泄。 它要将自己的愤怒以及恐惧,全部发泄在敌人的身上。 云水苍鸟从半空中坠下,尖锐的长嘴直接刺向许青云,他有信心能将许青云整个人腰斩。 “放肆!” 赤吾已经发挥出最快的速度,可他们的距离实在有些太过遥远,想要出手救出许青云显然有些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的束手无策,这种荒谬的无力感让她心生悲怆。 “当年是这样,难道现在还是这样?”赤吾又莫名想起当年的蜀山剑阁,自己同样的无能为力,心里的愤怒,让她忍不住想要将整个苍穹都要捏碎。 轰隆。 电闪雷鸣,乌云滚滚。 云水苍鸟下坠之势已经势不可挡,眼看着就要直接斩杀许青云,可就在即将坠落的刹那。 一袭白衣,掠向许青云。 ‘咔嚓’ 骨骼清脆的声音,在幽寂的密林里,显得如此清晰。 “啊!” 夜冷冷在关键时刻,用自己娇弱的身躯,挡住云水苍鸟这道凶残的攻势。 时间仿佛已经静止。 漫天飘散的骨红色花瓣,犹如真正的雪莲,上面沾染殷红的血迹,在天地间慢慢飘散。 飘落在她的白裙上。 凄美, 圣洁, 夜冷冷已经失去意识,整个人就像失去骨骼,散架般虚弱的趴在许青云的背上。 殷红的鲜血,自她苍白的肌肤上面滑落,滴落在他的脸颊,滚落在他的唇角。 “冷冷?” 许青云感受着唇角的血迹,慢慢回过意识,他有些茫然的看着夜冷冷。 苍白的小脸,有种死寂感觉。 他心里微颤,问道:“冷冷,你怎么了?” 就像当年在墨竹林。 苍劲墨竹里的那张小脸,同样也说不出话来,但当初滴落下来的是眼泪,可在滴落下来的是鲜血。 “冷冷!”他心生悲怆,望着已经再次掠向半空的云水苍鸟,怒声喊道:“顾南衣,我要杀了你!” 云水苍鸟展翅掠过半空,翱翔在浩瀚的云海里,他望着下面的许青云,忍不住大笑道:“哈哈,我现在才发现,原来比杀人更有趣的,是看着自己的朋友在眼前死去。” “嘎嘎,这可真是……。” 他话还没有说完,忽然感觉自己整个人一紧,好像让什么东西攥在手里,心底陡然冒出寒意,抬头望去,只见硕大的龙首正低垂注视着自己,可以清楚感受到那股沁凉的龙息。 “杂毛鸟!” 赤吾龙爪死死握住这只傻鸟,心里的愤怒难以描述,但却又不想就此轻易将他斩杀,只是嘴角冷声笑道:“你说的很对,看着自己的朋友亲人,在自己眼前慢慢死去,也许真的是种享受!” 顾南衣展翅不断挣扎,可始终没有挣脱出龙爪的包围,他心里有些惊慌,声音微颤道:“你,你要干什么?” “呵,一会你就知道了!”赤吾没有理他,龙尾摆动,整条龙低空掠过密林。 “你,咱们可都是妖,你不能这么对我!”顾南衣是真的有些怕了,因为他发现自己通幽境的修为,在眼前这只半蛟面前,兴不起半丝风浪。 妖修岁月,注重血统。 血统纯正强大的妖族,可以碾压同境界任何妖族,显然眼前的半蛟绝对不是那些杂种的蛟龙。 可能…… 是真正的龙族后裔。 “放了我!”顾南衣吓得脸色惨白,人形妖形不断转化,可始终都冲不破牢固的龙爪,他忍不住大声喊道:“妖尊,只要你能放了我,我就帮你寻《大魏剑经》,以后我的命都是你的。” “傻----逼!”赤吾心里愤怒,她恨不得现在就将他直接吞了,可看着这只杂毛鸟的样子,自己真心觉得恶心,她龙尾摆动,掠过茂密的古树,前面几道人影还在战斗。 林宗吾青花剑意已经激发到了极致,现在也已经是强弩之末,正在苦苦支持着。牛大力等人本可以轻易的将他解决,可始终都在抱着戏耍的姿态,不慌不忙的轮流战斗。 只是正当几人激战正酣,兴致大起,幽静密林里忽然响起一道清亮的龙吟,震得整片古树簌簌落叶,他们心里微惊讶,回头望去。 只见密林深处直接掠出一道白影,强大的龙威压得几人喘不过气来。(。) 第一百八十章这只是开始 龙威。 赤吾蜿蜒百米的龙躯,盘踞在古树密林里,压塌着整片苍劲的古树翠竹,银色的龙鳞,在晨光下闪烁着明亮的光泽,硕大的龙首,低垂着俯视眼前的众人。 她睁着幽幽的眼眸,充满着寂灭的气息。 “妖……妖尊?”牛大力等人在赤吾强大的龙威下,显得有些战战兢兢,就连说话都有些颤抖,他们看着龙爪握着的顾南衣,目光微滞,语气有些稍稍埋怨道:“大哥,你怎惹得妖尊这般生气?还不快快过来磕头认错!” 妖族永远都是实力至上,强者为尊。 赤吾俯视着眼前的几人,俱皆能够感受到他们身上的妖气,忍不住眉头微蹙,吐出一口冰冷的龙息。 犹如晨间的薄雾,零零散散,沁凉馨香的龙息,直接落在牛大力几人的身上,突然间就散发出朦胧的灵光。 ‘砰’ 原本手持长刀的牛大力,在这道微凉的龙息下,忽然不由自主的膨胀起来,感觉丹田妖气正在充满全身,膨胀的直接撑爆自己的衣服,瞬间化为原形。 “牟” 妖气弥漫,牛大力直接化成五米高的水牛,坚硬的黑色皮肤,两根黝黑的牛角,摇头晃脑的沉声牟叫着:“吼,大哥,我被打回原形了。” 不只是他自己,其余几人在强大的龙息下,相继化成原形。 “不要,求妖尊大人放过我等!” “妖尊大人饶命啊!” “我控制不住自己了,大人!” …… 林宗吾气喘吁吁的站在旁边,他脸色有些潮红,看着眼前出现的众多云水大妖,目光充满震撼的同时,还有些如释重负的解脱感。 能够不死总是好事。 想到此处,他抬头望着那只蜿蜒在半空的蛟龙,银色的鳞甲在晨光下明亮闪烁,若不仔细观看,很难发现细密鳞甲里的深邃道纹,就像沧海里的水纹,充满道韵。 他忍不住惊叹的目光,仔细欣赏着鳞片上的道韵,只觉得自己丹田隆隆作响,多年不曾动摇过得境界,在这一刻竟然有些细微的松动,不由自主的越看越沉迷其中,越看越感觉不可思议,心底已然掀起滔天大浪。 “这鳞片是在蜕变成龙鳞的过程,充满着道韵自然的规律,简直就是通幽成就超凡的最佳诠释。” “看够了吗?” 赤吾感受着他的目光,心里有些不悦,声音冰冷的说道:“看够就在边上站好,不要妨碍我。” 林宗吾神色有些尴尬,心里虽然不舍,可还是不敢轻易的得罪眼前这条实力强大的半蛟。 “你们,”赤吾将目光再次望向眼前这些恶心的云水大妖,想到此处,龙爪微微张开,充满厌恶的说道:“还有你这只杂毛鸟。” 顾南衣连滚带爬的逃了出来,脱离她的掌控,就想着直接振动双翼逃命。可还没有掠到半空,一条蜿蜒的龙尾,就像一条细长的皮鞭,快若闪电,狠狠将他拍了下来。 “该死的杂毛鸟,果然死心不改!” 赤吾心里愤怒,对于这只破鸟,她心里充满了怨恨,可又不想轻易让他死去,有些阴冷的说道:“杂毛鸟,你说的很对,比杀人更有趣的是看着自己的兄弟亲人,在自己眼前慢慢死去!” 顾南衣已经再次打回人形,全身伤痕累累,不复当初意气风发,俊朗如玉的年轻公子。他现在的样子就像行将就木的老人,满脸皱纹,目光充满惶恐,声音微颤着说道:“妖尊,放过我,只要你能放过我,我这帮兄弟的命以后都是你的了。” “一群来自云水泽的肮脏怪物,也配当我的手下?”赤吾高昂着龙首,充满不屑的说道。 “你说谁是怪物?”牛大力摇晃着庞大威武的牛身,两根尖锐的黝黑牛角,在晨光下闪烁着寒光,他咆哮着吼道:“大哥,咱们不要怕她,看我这就帮你斩了她的龙首。” 云水奎牛。 通幽境界的云水泽妖怪,生来就有着坚硬的肌肤,可以抵抗云水大泽里满是刀锋般的熔岩。云水奎牛也向来是以肉身著称的大妖,号称两根牛角甚至可以破开雾州的龙胆石。 牛大力低垂着头颅,两根尖锐的牛角竖起,冒着青幽的寒光,牛蹄踩踏着地面,仿佛整片山河都在不断隆隆震动,冲向那条半蛟时候的气势。 简直摄人心魄,震撼人心。 “哼,不自量力!” 赤吾蜿蜒百米的龙身,在密林古树下纹丝不动,她望着向自己横冲直撞的云水奎牛,心里充满了厌烦,直接探出自己苍劲的龙爪,一巴掌就将他拍碎成肉沫。 “大力!” 顾南衣睚眦欲裂,两人自幼就在云水泽相识,这么多年来从秦国相依为命,一路走来,眼看着自己最好的兄弟,直接碾压成肉沫,他心生悲怆,嘶吼着喊道:“我要杀了你!” 其余几只实力浅薄的云水大妖,见到牛大力的死状,目光充满恐惧,正不断颤抖的喊着: “力哥,” “不好了,力哥死了,大家快点逃啊!” “妖尊大人饶命啊!” …… “看清了吗?” 赤吾苍劲的龙爪间,悬浮着一颗深褐色的妖丹,正是云水奎牛的妖丹,她目光冰冷,望着悲伤痛哭的顾南衣,冷声说道:“现在有什么感觉?是不是还觉得很有趣?自己最亲的兄弟在眼前死去,而你却无能为力的感觉,是不是真的很好?“ 顾南衣愤怒的咆哮,化成云水苍鸟,振动两支黝黑的羽翼,斩出万道尖锐的黑羽剑意,嘶声吼道:“不管你是谁,我现在就要杀了你!” “呵,就凭你?” 赤吾目光充满不屑,心里冷笑,面对云水苍鸟射来的万道羽翼,她没有丝毫在意,龙爪随意的轻轻一拂,直接湮灭成细碎的沙尘,但还没就此结束,她看着那些其余想逃窜的云水大妖,再次探出龙爪。 “咱们接着来,全都给我去死吧!” 龙爪狠狠拍下,其余几只云水大妖,在顾南衣的眼里相继碾压成肉沫,血肉模糊。 “不要!” 他整个人都有些失魂落魄,脑海里想起当年的云水泽,兄弟们共经生死的感人画面。 只是现在,也只剩下他自己。 顾南衣心生悲怆,他不清楚自己在追寻着什么?追寻的东西又有什么意义?已经彻底的生无可恋,忍不住喃喃着说道:“你杀了我吧。” “好的。” 赤吾庞大的龙躯瞬间化成一道人影。 白衣如画,少女手持着白乙剑,在肉眼难以见到的速度下,整个人都直接穿透云水苍鸟的胸口。 鲜血滴落成河。 可少女白衣古剑,没有沾染丝毫鲜血。 “任何想要伤害,还有那些已经伤害过青云的人,你们都要死!”她看着已经死去的云水苍鸟,声音清冷平淡,但却有着不容任何人质疑的语气,很是认真的说道:“这只是开始!”(。) 第一百八十一章青柠 少女白衣如画,容貌美丽的有些太过惊艳。 她手持古剑时候的样子,清冷高贵,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清美的小脸蛋犹如玉瓷般精致,黑色修长睫毛下的那双眼眸,充满深邃的冷意。 林宗吾此时早已惊呆的合不上嘴。 因为眼前少女清冷的美丽,真的已经超过他的认识,扪心自问,自己向来不善女色,尤其当年发生过得那些事情,让自己终日沉迷于醉生梦死,对于这些东西也早已看的很淡。 但不得不说,眼前少女的那种美丽,可能真的已经超过男女爱欲的感觉。 他只是抱着欣赏的态度,忍不住心生感慨。 若论美丽,他见过东临河的花魁李东师,可谓人间绝色。若论清美,夜冷冷虽年幼,可那种骨子里透出的美感,也不遑多让。就连林雨诺虽然姿容稍逊半筹,可真论起来也绝对是王侯贵妃的命格。 可对于眼前出现的白衣少女,他真的有些不清楚应该怎样描述,看样子也不过就是十几岁大小的年纪,但气质清美,举手投足间充满着高贵圣洁的感觉。 如果说,杀人前少女的美丽不过是东临河沉凝的河水,相较于夜冷冷几人也不过平分秋色,可杀敌过后的沉着冷静,那种淡然高冷的气势,仿佛杀人本来就不是什么邪恶的事情,在她的手里反而是一种让人赏心悦目的高贵艺术。 “看够了吗?”她将自己手里古剑收入剑鞘,挂在自己的腰间,望着眼前发愣的林宗吾,冷声说道:“若是看不够,就走上前来慢慢看。” “呃……,”林宗吾神情有些尴尬,他看着眼前的少女,心里充满疑惑的同时,还有些不知所措,犹豫着小声问道:“那个……你是谁啊?” “我?” 她微微一愣,忽然想起自己以前的名字,心里有些异样,脱口而出道:“我是傅青柠。” “傅青柠?”林宗吾看着眼前少女,心里虽然感激,可还是有些不太理解的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我不是在帮你。”傅青柠抬起头来,白嫩的小手上悬着几颗妖丹,声音有些平静的说道:“任何敢伤害青云的人,我都会去杀死。” “没有丝毫余地!” 林宗吾闻言心底陡然冒出寒意,竟然不由自主的问道:“你是他什么人?” 傅青柠闻言微怔,只是犹豫半晌,薄薄的唇角竟然微微翘起,有些调皮似的笑了笑,说道:“我是他媳妇。” …… …… 林宗吾想不明白许青云的媳妇,为什么会是条蛟龙,关键还是条这么猛的蛟龙。他可清楚记得死在龙爪下的云水大妖,那可是直接碾压成肉沫,看的他是心惊肉跳。 人妖殊途,本来是不应该通婚的。 做为师长他是有义务规劝许青云,要改邪归正走向正道,不要跟妖魔走在一起。只是想着那云水大妖死去的惨状,他又不禁咽了咽口水,望着走在前面的傅青柠,心里真是纠结到了极点。 “我先走了。” 傅青柠想要见到许青云的心思,早已迫不及待,她来不及等着磨磨蹭蹭的林宗吾,白衣直接掠过密林,看着远处那道背对自己的熟悉身影,再也忍不住的喊道:“青云!” 许青云微微一怔,慢慢回过头去,只见自己心里始终魂牵梦萦的白衣少女,正慢慢出走向自己的眼前,他心里微颤,有些不敢相信的喃喃着说道:“赤……,青柠!” “你是青柠,已经修成人身了?” 傅青柠心里喜悦,清美的脸颊愉悦的笑着,道:“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许青云心里同样喜悦,想说些什么,可喉咙忽然有些猩红,他忍不住直接吐出鲜血。 “青云,你怎么了?”傅青柠心里慌张,她赶紧低头检查许青云的伤势,只是脸色越来越难看。 许青云现在整个人都已经是强弩之末,丹田元气全部枯竭,胸口的箭伤已经撕裂,露出里面森森白骨,气若游丝,随时都可能死去,她忍不住眼圈发红,有些哽咽的问道:“你怎么伤的这么重?” “我没事,”许青云强撑着,可再次喷出鲜血。 “我来帮你。”傅青柠取出两颗妖丹,那是云水大妖死去留下的妖丹,里面蕴含着精纯的灵力,价值连城,想要直接捏碎拿给许青云服用。 “不用管我!”许青云看见妖丹,眼睛忽然忍不住一亮,强撑着自己的身体,对傅青柠说道:“拿去救冷冷!” “不。”傅青柠直接大声拒绝,她清楚夜冷冷是谁,就是那边躺在地上的小孩子。 可她的生死,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我只要青云没事! 傅青柠想要直接捏碎妖丹,可还没来得及反应,许青云就强撑着自己的最后力气,拿起手里那把桃花木剑,直接扎在自己的大腿上,咬牙嘶声说道:“先去救她!” 他是了解她的,相反,她也是了解他的。 他们就像是自己生命里不可缺少的部分,清楚彼此间的任何细节,清楚彼此的心里性格,清楚彼此的做事准则。 他们清楚他们之间的一切。 正因为清楚,许青云明白自己若不这样做,傅青柠是绝对不会在乎他人的生死。也正是因为清楚,傅青柠明白自己若不去救那个小女孩,许青云绝对会真的死去。 “许青云,我讨厌你!”傅青柠眼圈发红,向来高冷坚强的她,第一次流出泪水。 她心里悲伤的转身就跑。 正好把刚刚回来的林宗吾撞倒,他有些狼狈的从地上站起,只觉得全身像是散了架似的难受,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望着周围,有些疑惑的问道:“这是怎么了啊?青云,你那个媳妇怎么跑了啊?” 他刚说完,冰冷的龙息弥漫整片密林,响起‘咔嚓’仿佛玻璃破碎的清脆声音。 “这是,”林宗吾面色微变,他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这是妖丹的力量。” 妖丹破碎,数道浓郁至极的精纯灵气,犹如晶莹细碎的银尘,慢慢飘散垂落在躺在地上的夜冷冷。 ‘轰’ 就像干涸的土地终于迎来雨露,已经奄奄一息的夜冷冷,原本死寂的嫁衣神功,忽然疯狂的暴躁起来,丹田犹如长鲸吸水,将这些飘落下的磅礴灵气,极为霸道的吞噬下去。 直至日落西山,朝阳再次初升,夜冷冷蓦然睁开双眼,深邃的瞳孔充满生机。 武道禅宗,九转嫁衣。 第三转!(。) 第一百八十二章白痴 南山郡地处楚国沿海,地势以平原丘陵为主,只是西出涵关隘口以后,两边山势就逐渐挺拔起来,葱郁的古树密林,在微风里摇晃着嫩绿的枝头,满山郁郁葱葱,生机勃勃。 老牛破车再次上路,只不过这次驾车的是林宗吾,面容沉着冷静,不在饮酒整日醉生梦死的他,刮净了满脸胡须,看上去也有几分英俊的样子。 “能活着总是件好事!” 林宗吾手持着缰绳,在蜿蜒的山路上摇摇晃晃的艰难前行,望着远处崎岖的道路,他目光充满复杂的意味,仿佛经历前几天的那场厮杀,生死之间,长大的也许不只是孩子们,好像还有自己。 林宗吾这样想着,就忍不住微微一笑,远处阳光明媚,他扬起手里的缰绳,欢快的驾车离去。 看上去有些摇晃破旧的牛车,里面其实别有一番天地,就像当初韩湘君的竹林小院,总是有着阵法加持,让整个车厢都看上去宽阔不少,也显得有些平稳舒适。 当初韩离海打造这个车厢,可耗费他不少心思。 许青云躺在里面舒适的毛毯上,他半倚着车厢,面容还是有些苍白的可怕,整个人看上去也显得极为虚弱,只是目光在很多时候,都会停留在车厢里的那张小床上。 他目光隐含担忧,问道:“已经这么多天了,她还没有醒来吗?” 林雨诺望着躺在床上的夜冷冷,心里微颤,抿了抿薄薄的唇角,摇头说道:“还没,不过烧已经退了,气息也稳定不少。” “那就好,” 许青云神色稍缓,他看着坐在夜冷冷床前的林雨诺,少女白皙清美的容颜,在这几天劳心照顾两个病号,已经显得有些憔悴,只是淡雅的眉梢,依然如往常那般恬静。 他想了想,很是诚恳的轻声说道:“雨诺,谢谢你。” 林雨诺微微一怔,沉默的没有说什么,只是平静的摇摇头,等安置好刚刚退烧的夜冷冷,就慢慢坐在许青云的旁边,她望着窗外高低起伏的葱郁山脉,浅浅笑了笑,问道:“你不担心她出事吗?” 日暮微光,落在她清美的容颜,看上去有种岁月流过的沉静美丽。 许青云想了想,摇头说道:“她不会有事的。” 她,指的自然是傅青柠。 许青云清楚她的性格,向来都是心直口快,敢作敢为,不愿把自己的情绪隐藏在心底。 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 因为喜欢,她可以从千里之外的东泽山岳,腾云驾雾,不足三个时辰就可以赶来这里,只是为了见到自己喜欢的人。因为讨厌,她也可以从那天愤怒离去,就再也不愿回来。 林雨诺眼帘低垂,柔声问道:“你难道就不去找找她吗?” “不用的,”许青云抬起头来,他望着车厢外面连绵不绝的崇山峻岭,有些忍不住微微一笑,道:“等她玩够了,自己就会回来的。” …… …… “许青云,可恶的许青云!” “我让你惹我生气,我让你惹我生气,气死我了!” “恨死你了!” 西出涵关,有条浩瀚的渭水,蜿蜒连绵数千里,江面宽广辽阔,往来船只络绎不绝。因为渭水直接连通着西去楚国水脉,对于整个楚国南部几郡来说,就显得有些重中之重。 只是今天的渭水,就显得有些莫名的暴躁,原本平息的水面,时而卷起百丈巨浪,时而翻江倒海的泛起波澜,时而狂风大作电闪雷鸣,让那些想要顺着水路,西去楚国的船只始终不敢出海。 “小侯爷,咱们怎么办?” 南山郡临着岸边的码头,安阳侯的府兵头领李硕,望着远处波澜起伏的水面,他眉头微皱,对眼前锦衣少年说道:“这渭水有些不太平,咱们的船只还不足以镇压水势,想要出海显然有些困难。” “怎么不行?” 小侯爷连清川衣着锦衣华服,面容俊朗,没有再穿自己那件银甲,因为他已经卸甲,发誓若是找不到当初那个老家伙,还有那个可恶的小崽子,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去穿甲。 只是穿上锦衣的他,看起来愈加的俊美如玉,望着远处水势浩荡的渭水,心里有些不耐烦,皱眉道:“这点水势还值得咱们这般重视?我楚国的战甲楼船会在乎这个?” “小侯爷,咱们这次出行乘的不是楼船,”李硕闻言摇头苦笑道:“陈留郡的战甲楼船,都让楚王征调西海,现在不说咱们陈留郡,就是整个楚国南部四郡也都找不出半只楼船。” “半只楼船?呵,楼船就是楼船,你见过半只?”连清川闻言心里本就不忿,有些生气的说道:“我不管,今天必须要出海,八月十五就是大朝试,现在也不过就剩三十几天,要是在不抓紧点,等着去看人家领奖吗?” 李硕闻言脸色发苦,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隔着他们不愿距离的那辆马车,忽然响起一道高昂的声音。 “喂,连清川,这么大的风浪你要出海?你是不是在找死?要出海也行,你就自己去吧,我们宋家可不跟着你一块去送死!” 少年的声音,充满张扬不屑的语气,仿佛就像在跟人置气一般。 连清川闻言脸色阴沉,他蓦然转身望着那辆马车,厉声喝道:“宋明远,你是白痴吗?耽误了西去郢都的时间,你能担得起吗?” “你才是白痴!”宋明远愤怒的掀起车帘,从里面跳了出来,也不清楚为何,每次听到白痴这个词语,他总是会莫名的想起那个可恶的许青云,仔细回想起当初的事情,自己也确实像个白痴似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宋明远现在很讨厌别人喊他白痴,就是连清川这个小侯爷也不行。 他心里气愤,就怒气冲冲的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看着远处的连清川,宋明远趾高气扬的大声喊道:“连清川你个白痴,你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白痴,连清川是天底下最大最大的白痴!” 他伸手指着连清川,笑的很是酣畅,道:“哈哈哈,你就是个大白痴。”(。) 第一百八十三章周贵妃 渭水码头上,因为风浪不宜出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除了安阳侯府的黑甲府兵,还有很多宋家的人马,往来西去出行的贵人们,也全部都阻滞在原地。 不过对于码头上的两位少年,他们大多数也清楚两人的底细,此时瞧着他们打架斗嘴的样子,在这滞留心情愁闷的时候,也都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但也不敢太过声张,因为谁都清楚,安阳侯府的小侯爷,可是小心眼的很,是会记仇的。 “宋明远,你是不是傻?”连清川此时脸黑的都有些吓人,气的浑身都有些颤抖,他想不明白宋明远这种白痴,有什么资格会跟着自己去参加大朝试? 宋明远闻言神色不悦,他皱眉看着连清川,厉声喝道:“连清川,你要是再敢骂我,我可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不客气?”连清川仿佛听到这个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不禁气急反笑,挽起自己的衣袖就要上前,目光充满不屑的说道:“我连清川倒是要见识见识你这个宋家大少,有什么本事对我不客气?” “你要干什么!”宋明远吓了一跳,他可是清楚连清川的本事,不过十六岁就已经成就第三境,自己显然不是对手,可若是就这样直接离去,显然弱了自家的气场,贵族世家要的就是面子,只是要让连清川打上自己一顿,丢的还是自家面子。 正当他左右为难的时候,车厢里面突然传来一道柔柔的声音:“对不起,连大哥,我哥哥他还有些年轻,不太理解大朝试的重要,希望你不要跟他计较。” 连清川微微一怔,他站在原地沉吟片刻,忽然抬头小声问道:“可是思婉妹妹?” 车帘慢慢掀起,犹如古画卷走下的温婉仕女,容貌秀美可人,眉眼温和,她看着连清川声音轻柔的说道:“连大哥,刚刚的事情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这都是小事!” 连清川摆摆手,只是看着宋思婉的时候,心思微动,问道:“你们宋家参加大朝试的是你们两个?” 宋思婉温婉一笑,道:“让连大哥见笑了,家主大人选的正是我们兄妹两个,实力不济,还望连大哥不要见怪。” “呃……,没有没有。”连清川赶紧摇头,他对于宋思婉还是比较了解,清楚宋家小才女的实力,只是当他把目光望向宋明远的时候,不禁眉头微皱道:“我就是有些好奇,就你哥哥这水平,去大朝试上打酱油吗?” 宋明远勃然大怒道:“你说谁打酱油?” “说的就是你,白痴!” “呵,你连清川才是天底下最大的白痴,上次我家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你不只是白痴,还是废物!” “你家的事情也怪在我身上?你家三长老宋长风都让人打的不敢出地洞,还他娘的指望我?” “我不管,你就是废物!” “宋明远,我看你是找揍!” …… …… “够了,不要再吵了!”宋思婉原本温婉的性子,此时竟然有些忍不住,咬着薄薄的唇角,皱眉说道:“不想着怎么早些去郢都,在这抄个没完,若是耽误大朝试,你们两个都不会好过!” “怎么去?”宋明远大声喊道:“难不成真要乘风破浪的去郢都?” “有什么不行的?”连清川挑着细长的眉,冷声笑道:“这点风浪你就怕了?” “开什么玩笑,我宋明远会怕?”宋明远大声否认:“咱们现在就走,谁要是不走谁就是孙子!” 连清川嘴角微微翘起,似笑非笑的望了他眼,直接转身就走,没有在继续浪费时间,冲着安阳侯府的人马大声喊道:“宋家已经同意启程,安阳侯府的船队准备杨帆,咱们现在就。” “呃……,”宋明远呆在当场,到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只是望着安阳侯府忙碌的人群,他有些茫然的望向自己的妹妹,嘴角有些抽搐的小声问道:“呃,我刚刚说过什么吗?“ 宋思婉深深吸了口气,已经懒得再去看宋明远,只能控制自己心里的怒火,回身对宋府的管事说道:“陆伯,准备吧。” 陆伯年逾七旬,可看样子不过四五十岁的样子,举止有度,显然修为不凡,他望着远处扬起风浪的海面,皱眉说道:“小姐,咱们……” “陆伯,不要再说了。”宋思婉摇摇头,温和说道:“我哥哥既然已经作出决定,自当遵守,告诉下面的人,两炷香的时间准备,完事直接。” 陆伯面色沉着的点点头,对于宋思婉显然有些信服,闻言连忙下去准备诸多事宜。 …… …… 隔着不远的距离,陈留郡周家那辆华贵的马车,竟然也停靠在渭水码头上。 只是南山郡的贵人们,虽然清楚这是周家的车辆,但大家同是世家豪门,也许会畏惧周家的权势,可对于这样一辆马车,他们也不见得会多么重视。 可他们若是清楚里面坐着的,是楚国最有权势的两个女人之一,恐怕真的就要远远的赶来请安,即使南山郡的祈侯,见到车厢里的女子,也不得不前来问候。 楚贵妃周馥儿拉起车帘,望着远处已经平息的争端,有些似笑非笑的抿了抿唇。 “娘,你笑什么?”小姑娘眨着萌萌的大眼睛,有些好奇的问道。 “娘在笑那两个孩子。” 堂堂楚国的贵妃娘娘,趴在车窗上,饶有兴趣的瞧着两个孩子在那吵架,心情有些愉悦,将清儿抱在自己的腿上,指着远处举止温婉的宋思婉,问道:“清儿,你觉得这个姐姐如何,以后让她在清儿身边陪读怎么样?” 清儿睁着大眼睛看着窗外,不由自主的就想要吸着手指,只是忽然感受到母后逐渐冷冽的眼神,吓得赶紧将小手拿了下去,摇头说道:“我不喜欢她!” 周馥儿有些疑惑的问道:“为什么!” 清儿摇摇头,说道:“不清楚,就是有些不喜欢。” 周馥儿眉头微蹙,有些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忽然问道:“那你喜欢谁?” 清儿抬手指着码头上的那道人影,嘟着红润的小嘴,道:“呐,就是那个。” 周馥儿蓦然抬起头来,他看着那道人影,深邃的目光,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杀意。(。) 第一百八十四章渭水 渭水码头,扬帆。 数艘长愈七十余米的高大帆船,挂着安阳侯府的大旗,终于慢慢驶入渭水河畔,庞大的船首冲破汹涌的水势,迎面扑来的猛烈海风,撑着船帆鼓鼓膨胀。 李硕站在船首,他撑伞挡着飞溅的水滴,劝道:“小侯爷,外面风浪太大,咱们还是回船舱里休息吧。” “不用撑伞。”连清川摇头拒绝说道:“我没那么娇气,若是连这点风浪都挺不住,那还有什么资格去征战沙场?” 李硕闻言收起黑伞,只是目光有些担忧道:“小侯爷说的是,不过咱们真就这么走了吗?” “不走留下来干什么?”连清川回头望了他眼,问道:“宋家的人跟上来了吗?” 李硕如实说道:“刚刚有人来报,宋家的商船正要准备下水,估计半炷香的时间就会跟上来。” “那就等他们半炷香。”连清川双眼微微眯起,他望着远处渭水汹涌的水势,沉声说道:“谁也不敢保证出海平安,能够有着宋家强者支持,咱们乘风破浪也会多分把握。” 李硕点头说道:“小侯爷说的是,我这就吩咐下去。” 半晌过后,宋家数艘庞大的商船,同样破开汹涌的渭水,扬起高大的风帆,浩浩荡荡的缓缓驶来。 连清川望着跟上来的船队,直接摆手说道:“杨帆,全力出发。” 整片船队突然响起木轴转动的‘嘎吱’声音,随即‘砰’的几声巨响,犹如黑云遮日般的高大风帆,再次高高扬起,乘着呼啸的海风直接破开渭水水势。 连清川站在船首,他居高临下,望着渭水汹涌的水势,在船首下逐渐破开分离,可船身依然显得有些摇晃,即使自家这种七十余米长的高大帆船,在风浪里前行还是有些不稳。 “楚器甲天下,秦剑冠古今,若是我大楚真正的战甲楼船,长就已经超过三百米,又怎会在乎这等风浪?” 连清川望着远处波涛汹涌的水势,双眉紧锁,正感慨于楚国楼船强大的时候,忽然感觉整片水势都有些波动,半空投下大片的黑影,他有些微微发怔,蓦然回过头去,心里微惊得喊道:“李硕,你他娘的又骗老子,不是说楚国楼船全都征调西海,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鬼东西?” “楼船!” “我靠,是楚国楼船!” “不是已经全让楚王征调西海了吗?为什么在这南海四郡,还会见到楼船?” …… 长愈五百米的高大楼船,深红色的木质船身,全部采用的是雾州坚硬的龙骨木,外面包裹着厚厚的钢甲,扬起几百米的高大风帆,整个战甲楼船就像一只深水巨兽,让人望而生畏。 不只是连清川有些震惊的不敢相信,就连见过大世面的李硕,此时也震撼的难以言语,他不清楚应该说些什么,可还是有些哆哆嗦嗦的说道:“小……小侯爷,我敢保证咱们楚国四郡的楼船,全部让楚王征调西海,就是那些王侯世家的船只,虽然不一定会听从楚王的安排,但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拿出来。” 连清川闻言有些不悦道:“哼,照你这么说,这楼船是从其他郡来的?” “可能不是。”李硕摇着头,他看着楼船破水的壮阔画面,心里有些微惊,道:“楚船超过百米可称楼船,超过三百米盖满钢甲可称战甲楼船,但真正能够超过五百米的楼船,也只有那几位硕果仅存的封疆王爷们能有资格使用。” 连清川挑眉问道:“这是哪位王爷的东西?” “也不是,”李硕再次摇头,可瞧着连清川那副欲言又止的恼火模样,也不敢再卖关子,直言不讳的说道:“除了封疆王侯,也只有楚国皇族的人能使用了。” “楚国皇族,你是说周……,”连清川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心有灵犀的止住,不愿再去多说,只是望着远处那艘吃水极深的庞大楼船,他目光露出思索的意味,沉默的想了想,说道:“这样也好,估计她们也是要赶回郢都,咱们就跟在战甲楼船的后面,可以减少些风浪,路上也能安全些。” “好,我这就去吩咐。”李硕闻言点头吩咐下去。 连清川自顾站在船首,白衣如画,猛烈的海风不断呼啸,吹过他俊美的脸颊。他双眼微微眯起,望着庞大的战甲楼船,逐渐西去,破开浩荡渭水的壮阔画面,目光忽然有些恍惚。 “楚国,郢都,大朝试。” “父亲大人,你是把我当你的亲儿子?还是这整个天下棋盘里,最不起眼的一颗小棋子呢?” …… …… “昌平王,安阳侯,还有那个小小的宋家,真以为自己是左右天下的棋手,却不清楚自己才是真正的棋子。” 周贵妃衣着淡黄色的宫装,云鬓凤钗,举止雍容大气,她同样也是站在船首,但这里是楚国战甲楼船的船首,已经高愈百米,下面水势涛涛,可站在上面只感觉居高临下,仿佛将万里山河尽收眼底。 “娘娘,安阳侯府的船队跟在咱们后边,用不用把他们甩掉?”手持长枪的黑甲武士,已经年逾四旬,面容坚毅的如铁,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铿锵有力。 “无妨!杨将军,既然他们想跟着,就让他们跟着好了。”周馥儿摇摇头,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低声喃喃着说道:“连意平啊连意平,我倒是要看看你这个儿子,跟你当年比起来有什么不同。” 杨延胜闻言直接应声离去。 他是楚国御林军的总校尉,掌管着郢都整个御林军十二校尉的总校尉,向来军法严明,言出法随,清楚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不应该做些什么,深得帝心。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这次才负责专门护送周贵妃跟小公主,势必要保证不要出现丝毫差错。 只是当时间推移,战甲楼船乘风破浪,从渭水水脉直接顺势西去,原本只是有些阴沉的天空,现在却已经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整个渭水水势突然暴动起来。(。) 第一百八十五章河图 夜半时分,渭水水势突然上涨,狂风怒号,大雨磅礴,砸落在宽阔的甲板上,响起‘噼啪’的清脆声音。 在船舱里盘膝打坐的连清川,蓦然睁开双眼,他双眉深锁,心里有些莫名的震惊,在来不及丝毫犹豫,直接冲出船舱,撞见全身已经满是雨水的李硕。 他看着连清川,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劝道:“小侯爷,你还是不要出来了,渭水又起风浪了,不过都是些小风浪,你放心就好了。” “小风浪?”连清川不跟他在这里纠缠,径直往外面走去,只是刚打开回廊门口的铁门,呼啸的狂风险些将他直接吹倒,他强撑着摇晃的身体,慢慢走到高耸的桅杆下面,望着远处阴沉如墨色般的天空,心里微颤,道:“这是小风浪?” 李硕闻言踌躇着小声说道:“小侯爷,咱们还是赶快想办法吧,若不然一会风浪刮过来,就真的没办法逃了。” 连清川心里憋闷,他有些想不明白,自己不过是去参加大朝试,可这地方还没有到,就已经发生这么多破事,这真让他有些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他深深吸了口气,皱眉问道:“周贵妃的楼船在哪?” 李硕道:“在前方两千米的位置。” 连清川双眼微微眯起,他望着甲板上忙碌的船夫武士,在狂风暴雨里摇晃着都有些站不稳,心思微动,道:“通知宋家的船队,咱们一起向楼船靠拢。” 李硕闻言点头正要离去,连清川又接着嘱咐说道:“这件事直接跟宋思婉说就可以,不用跟宋明远那个废物浪费时间。” “告诉他们,不想死的话就照着我说的去做。” …… …… 相较于安阳侯府的帆船,在风浪里始终摇晃不稳,东倒西歪的吃力样子。楚国真正的战甲楼船,就显得要平稳很多,庞大坚固的船身吃水极深,即使在惊涛骇浪里依然可以稳固前行。 在楼船下面宛如地下宫殿的船舱里,犹如楚皇宫奢华精致,富丽堂皇,处处都能展现出楚器的瑰美手艺。 杨延胜高大魁梧的身躯,慢慢来到满是守卫把守的三层宫殿。他手持长刀,深深吸了口气,轻叩门环,道:“娘娘?” 船舱里没有丝毫回应,直到半晌过后,正当杨延胜犹豫是否就此离去的时候,周馥儿雍容的声音终于响起,平静问道:“杨将军有什么事吗?” 杨延胜闻言按住腰间短刀,沉声说道:“娘娘,渭水的水势突然暴涨,风浪太大,可能百年都不曾遇见,即使咱们的战甲楼船,也不敢保证娘娘的安危。” 周馥儿在里面沉默片刻,轻声问道:“杨将军的意思是?” 杨延胜铿锵有力的说道:“请影密卫护送娘娘回京。” 船舱里再次陷入寂静,周馥儿在里面想了很长时间,都没有在说什么,直到衣着宫装的小侍女将殿门打开,举着明亮烛火的小提灯,示意着杨延胜先进来说话。 杨延胜整顿自己的衣甲,将手里短刀交给侍卫,就孤身走进宽敞的宫殿。能够真正深谙帝心,不只是需要强大的实力,还需要注重这些细微的小事。 有时候细节真的可以决定成败,当然不只是说说而已。 他走进空旷的大殿,没有见到清公主,估计已经回寝宫睡觉了,眼前除了几个年轻貌美的宫装侍女,也就只有周贵妃静坐在长桌前,见到来人直接将宫女全部挥退。 杨延胜望着空旷的宫殿,心里凛然,说道:“娘娘,事不宜迟,若是可以你还是带着清公主先回郢都吧。” “不需要。”周馥儿摇头说道:“使用破空剑的代价太大,咱们还没有到那种程度。” “可外面的风浪,即使楚国楼船也不敢保证能够相安无事,”杨延胜双眉紧锁,神情有些严肃的说道:“娘娘,您就先带着清儿公主回郢都吧,若是你们在这次东行出现丝毫差错,杨延胜万死难逃其咎!” “杨将军,你先不要着急。”周馥儿眼角含着笑意,她平静的坐在长桌前,似乎并没有因此而显得慌乱,只是摇头轻声说道:“你有没有感觉这水势风浪来的有些古怪?” 杨延胜闻言眉头紧皱,他沉默的想了想,抬头问道:“娘娘此言是何意?” 周馥儿道:“自春秋时期王朝争霸,天下水势始终是诸侯不愿触碰的禁忌,不只是因为楼船稀缺,主要还是因为深海里隐藏的大妖,即使王侯遇见也不得不退避三舍。” 杨延胜挑眉,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娘娘的意思是,这渭水风浪是因为藏着深水大妖?” “杨将军请看。” 周馥儿微微一笑,她平静的坐在长桌前,屈指微点,一副光华流转的图卷在半空中徐徐展开,弥漫着氤氲的水汽,里面没有图画,也不是什么书法古迹,只有纵横交错的水线光点,标记在画卷上面。 “这是……,” 杨延胜闻言抬起头来,他看着眼前水汽氤氲的图卷,那上面纵横交错的水线,是如此清晰还有熟悉,从郢都围城的洛水湖畔,再到东临河的水脉,连绵蜿蜒数千里,在这方寸图卷上感觉是如此清晰,水势再次往下流转正是此时的渭河。 他瞳孔有些紧缩,忍不住心脏的跳动,就连声音都有些微颤道:“这是河图?” 周馥儿沉默的点点头,道:“正是河图。” 河图,洛书。 整个世间公认最具玄妙的推演法宝,当年春秋时期,齐国大夫晏婴就曾证明过他们的价值,在齐国护城河前摆下九曲盘龙阵,将当时征战天下所向披靡的大魏武帝,阻在南江河畔。 只是春秋战役以来,齐国早已衰败的国运,也依然逃不出灭国的悲惨命运。两件至宝也随着齐国破灭,湮灭在浩瀚的历史长河,直到春秋百年以后,洛书流落于颍川郡韩家,至于河图至今不知下落,但如今却出现在周馥儿的手里。 杨延胜忍不住心里的震惊,他看着周馥儿,深深吸了口凉气,沉声说道:“娘娘,有了这河图,不管深海里藏着什么大妖,我杨延胜定然能够将其斩杀!”(。) 第一百八十六章河神 “你说错了!”周馥儿摇了摇头,淡淡说道:“不是妖,是河神!” “河神!” 杨延胜心里震惊,山神河神自上古就传承至今,秉承天道意志,掌管山川水势地脉的大妖,向来都是神出鬼没,充满神秘的色彩,只是如今竟然出现在渭水,显然让他很是震惊,又有些不太敢相信,喃喃着问道:“娘娘如何肯定那就是渭水河神?” “河出土,洛出书,我有河图至宝可以推演出天下水势,自然可以找出那位河神大人!”周馥儿慢慢抬起头来,她双眼微微眯成细线,望着桌前光华流转的至宝河图,上面纵横交错的水势地理,错落着细密明亮的白色光点,零零散散分布在山川河流。 “这里是我推演出的楚国山水图,光线代表水势地脉,里面白色光点是妖族正封的河神,深藏水势地脉深处,若非河图推演恐怕即使王侯也不会寻到他们的行踪。” 杨延胜忍着心里的震撼,他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问道:“娘娘是去让我杀了这渭水河神?” “不,为什么要杀呢?”周馥儿笑着摇了摇头,有些意味深长的望着杨延胜,声音轻柔带着些许冷意道:“我要捉活的。” 捉活得! 杨延胜脸色蓦然苍白,他望着周馥儿似笑非笑的神情,整个人都有些颤抖,声音微颤着问道:“娘娘是想要夺神位?” 天下山脉有正封山神之位,天下水势也有正封河神之位,在天道下各司其职,调节风雨,各自都拥有着深厚的天眷,不只是修炼,即使对于境界也有着超然的感悟。 神位。 向来都是天下人垂涎的目标,尤其是河神的神位,可以掌管着整条水势的河神,不只可以吸取整条水势的灵气用来修炼,还可以调动整条水脉河流,呼风唤雨。 这就是河神,世人虽然垂涎其神位,可是茫茫大海,永远寻不到他们真正的位置。只是周贵妃,竟然可以推演出他们的位置,甚至想要去夺常人不敢想的神位!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周馥儿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声音平静的说道:“上古禹皇封神天下,山水河神已经不知凡几,他们相互间都在厮杀,吞噬神纹。既然如此,咱们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杨延胜闻言整个人微颤,他眸光深沉,沉默的想了很久,只觉得呼吸愈加沉重,想要夺取神位者,自上古就从没有过,可今天周贵妃忽然心血来潮,竟然想做那夺天之事。 “我做!”他深深吸了口气,目光坚定,只觉得心念在此时超乎寻常的通透。 …… …… 渭水水势突然上涨,天空阴沉,海风呼啸,整片海域都已经彻底沸腾起来。 “小侯爷,你先回船舱里吧,这里风浪太大了。”李硕正在紧锣密鼓的安排着人手,加固风帆桅杆,防止风浪刮断,他看着远处已经全身湿透的连清川,有些担忧道:“现在咱们能做的也只是加固风帆,可这样的风浪想要稳住,恐怕还是有些不足。” 连清川已经披上蓑衣,可依然满身都是雨水,他眯着那双好看的眼眸,望着远处在汹涌海面上平稳前行的战甲楼船,皱眉说道:“我还是低估这风浪的威力,战甲楼船虽然可以替咱们挡住风浪,但却没有办法平定水势。” 李硕抹掉脸上的雨水,问道:“小侯爷,要不咱们去周贵妃那里求救吧。” “不!”连清川摇头说道:“宋家的船队在哪里?” 李硕道:“西南两千米的距离。” 连清川面容严肃,冷声吩咐道:“现在立刻掉头向他们靠拢。” 李硕微微一愣,问道:“现在吗?” 连清川皱眉道:“没错,事不宜迟,现在就要行动起来。” 李硕闻言不再多言,直接将此事吩咐下去,不到半炷香的时间,数艘挂着安阳侯大旗的帆船,在呼啸的海风里调转船头,逐渐向着宋家的船队慢慢靠去。 连清川望着数十艘逐渐靠近的帆船,目光慢慢变得冷冽,远处宋家商队,也都是七十余米的红木帆船,吃水也算还深,可在这种波涛怒吼的渭水里,依然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李硕!” 连清川两条好看的眉微微蹙起,他看着逐渐接近的十几艘帆船,大声喊道:“将我事先准备好的铁索取出。” “铁索?”李硕微微一怔,可恍然就有些明悟过来,他目光流露出微微激动的神情,直接大声应道:“好咧,我这就去办。” 轰隆。 乌云滚滚,电闪雷鸣,一道紫色雷蛇直接在渭水上空炸响。 水势再次暴涨,狂风怒号,波涛汹涌的渭水直接掀起数十米的巨大浪潮,猛烈拍击着帆船甲板。 “你奶奶的连清川,你这是要害死老子啊!” 宋家船队在汹涌的水势里靠近过来,身上披着蓑衣的宋明远,面色不善,心里充满怒火,直接指着远处的连清川,怒声喊道:“老子今天要是出点差错,你们连家就休想好过!” “宋明远,你是不是在找死!”连清川闻言面色阴沉下来,他目光阴冷的望着宋明远,声音充满着杀意,冷声嘲笑道:“你信不信,这句话我若是如实呈报我父,你们整个宋家因为为你的言行,都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王侯世家的兴衰,又岂是宋家这等商贾可以触犯的? “我,我……,”宋明远闻言一怔,也自知有些失言,可少年的颜面让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去承认错误,只是站在那踌躇着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连大哥,这件事情是我们的错,请你不要见怪!”宋思婉满脸无奈的从船舱里走出,她柔弱的身段套着件青绿色的蓑衣,清美的小脸在冷风里吹的有些通红,显得格外娇俏可人。 只是此时心里的郁闷,可想而知,因为每次这个时候,自己总是要给这个白痴哥哥去圆场。 连清川沉吟片刻,问道:“这就是你们对于侯爵的态度?” 宋思婉想了想,有些歉意的说道:“连大哥,我哥哥也是因为行船遇阻,可能危及我们整个宋家船队着急说错的话,还望连大哥海涵。” “呵,思婉妹妹这是在讽刺我强行出海?不过就是区区水势,若是连这点难关都渡不了,还有什么资格去参加大朝试?”连清川嘴角冷笑,他还不等宋思婉回话,就直接冲着李硕挥手道:“把咱们的铁索取出,将两家船队全部连在一起。”(。) 第一百八十七章龙龟 铁索横江,几千米的精钢铁索,连接着数十艘庞大的帆船,横亘在波涛汹涌的渭水。 蜿蜒盘踞已经隐隐千米距离,庞大的体积吃水极深,就像是在水面上漂泊的宽阔宫殿,面积也已经超过绝大多数的战甲楼船。 连清川站在已经趋于平稳的甲板上面,他抬头望着而远处愈加阴沉可怕的天空,眉头微皱,目光隐含担忧道:“这风浪来的有些奇怪,哪有盘踞在渭水中央,经久不散的道理?” “呵,现在知道害怕了?”宋明远站在甲板的另侧,他面色有些不善,但也不敢太过嚣张,只能冷嘲热讽的说道:“当初我就警告过你,风浪太大,不要贸然出海,这回可好了,大家一起去死吧。” “哥哥,你就少说两句吧。”宋思婉闻言气的直跺脚,有些恼火的说道:“连大哥也是为了咱们好,若不然错过大朝试,咱们几个可能都要受罚。” 宋明远闻言满不在乎的冷哼道:“哼,罚就罚呗,从小到大又不是没罚过。” “白痴!” 连清川双眼微微眯起,他目光望着远处辽阔的苍穹,已经懒得再去看宋明远这个白痴,只是愈看脸色愈加难看,整个人也逐渐有些莫名的颤抖畏惧起来,甚至旁边宋明远的怒骂声音也已经不在乎。 “这是……,” “元气,这……” 他瞳孔微微紧缩,心里微颤,直到隐约见到远处磅礴而又浩瀚的元气,横扫整片海域的时候,这才蓦然震惊的抬起头来,看着旁边还在跟自己撕扯的宋明远,连清川直接一脚将他踢开,疯了般的大声嘶吼道:“还喊你娘的喊!马上就都他妈要死了,还在这里叽叽歪歪个不停,赶紧给老子滚。” 暴雨不停的滴落下来,砸在平整的甲板上面,不断响起清脆的叮咚声音。 “连,连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寂静半晌,宋思婉抬起手来,拢了拢耳畔让雨水打湿的发丝,声音有些弱弱的问道:“你是说咱们都要死了吗?” “搞什么?”宋明远直接摔在远处的甲板上,他爬起来目光刚好可以见到船底的水浪,心里微颤,慢慢抬起头来的时候,远处浓郁的黑云让他整个人都有些发呆,声音喃喃着说道:“这是……,这好像是妖怪啊!” “妖怪?” “什么意思?” “这渭水难道还有妖怪?这楚国律政园是干什么吃的?” …… …… 李硕面色为难,他经验丰富,自然隐隐清楚渭水的状况,有些犹豫着说道:“小侯爷,这……” “我懂!” 连清川直接摆摆手,他深深吸了口气,慢慢闭上眼睛,面色虽然如常,可心底的紧张可想而知,不过就是十六七岁的小孩子,第一次面对这种事情,总是有些措手不及。 他沉默的想了想,忽然问道:“能确定是深海大妖吗?” “不确定。”李硕摇头说道:“但能确定是人为,也许是人,也许是妖都说不准。” “连大哥,你的意思是……”宋思婉闻言小脸微变,可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声音微颤道:“这都是人为的力量?” 连清川很想摇头否认,但现实却不得不让他点头,道:“恩,是有人在兴风作浪!” 宋思婉闻言还没有说什么,宋明远就先炸了起来,怒吼着喊道:“这律政园的人干什么去了,渭水这么大的妖不去收拾,整日在楚国装什么大爷!老子真想……” 他话还没有说完,整片天空再次响起轰鸣的声音,乌云滚滚,闪过两道水缸粗的紫色雷蛇。 映着满船人的脸色晦暗不明。 “我刚刚好像看到了什么?” 良久过后,宋明远擦了擦眼睛,望着远处昏沉的天空,目光充满不可思议的神情,喃喃着说道“刚刚借着那道闪电,你们是不是也看到什么了?” 连清川破天荒的没有反驳,只是脸色愈加阴沉的可怕,犹豫良久,还是点点头道:“看到了!” “好像是……龙龟?” 宋思婉美目充满不可思议的神情,就连声音都已经颤抖的说不出话来,道:“好像是只龙龟,可这种大妖不是应该在雾州活着大河州生活吗?为什么会跑来这里?” 连清川脸色惨白的没有丝毫血色,他心里同样百思不得其解,龙龟这等上古妖兽,应该早已逾越通幽,可能都已经超凡入圣,本就生性醇厚,但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造成如此恐怖的天威。 “这是为什么啊?”连清川想不明白,也不可能明白,因为超凡的心思自己永远都不可能猜透,但他不想死啊! 正想着,远处辽阔的海面,忽然响起一道清亮的龙吟声,震撼整片渭水海域。 乌云滚滚,雷电轰鸣的声音愈加震耳欲聋,海水浪花如潮涌般翻江倒海,排空。 “不行,不能在这样下去了。” 连清川蓦然惊醒,他似乎想起什么,慢慢振作起来,连忙对旁边的李硕喊道:“硕哥,快点,咱们快点扬帆,趁着现在海浪还不是很大,咱们快点往周贵妃的楼船上靠拢。” 李硕闻言点头点,直接照做下去,整片安阳侯府的帆船连带着宋家的商船,铁索横江,杨帆加速追向前面周贵妃的战甲楼船。 全力杨帆,好在周贵妃的战甲楼船,在这种天气也不敢太过全力航行,不足半炷香的时间,连清川就已经隐隐见到远处那艘庞大的楼船,他心底悄悄松口气的同时,却蓦然间看见一道银光,划过寂静的雨夜。 “不!”他气的大声颤抖,可已经为时已晚。 一道人影身穿黑甲战衣,手持银色长枪,自漫天飘落的暴雨下,直接掠过层层浓郁的黑云。 抢出如龙,万千元气凝聚于幽冷的枪尖,直接斩落在黑云里的那道庞大身影。 “吼!” 仿佛惊天泣地的吼声,又有种震怒的龙吟声音,撼动着着整片渭水海域。 百米高的浪潮,排空。 …… …… 渭水西去三百里,明亮高贵的银色蛟龙,在水里悠然的嬉闹着小鱼小虾。 只是此时整个蛟龙,忽然微微发怔。 “好像是……龙龟?” 赤吾满是疑惑的回头望去,只觉得渭水深渊,似乎有着什么神奇的东西,正在召唤着自己。(。) 第一百八十八章囚牢 渭水西去三百里,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赤吾已经超过百米的龙躯,在浩荡的渭水里,是真正的龙游深水如虎添翼。 蜿蜒的龙尾在摇摆间,掠过波涛浩瀚的水势,速度快的有些惊人,就像一条在深水闪过的白练,散发出强大恐怖的龙威,吓得那些小鱼小虾噤若寒蝉。 “在前面!”赤吾抬起龙首,她望着前面那道犹如黑色深渊的海底漩涡,目光流露出凝重的神情,有些犹豫着说道:“这股气息真的好强大!可为何还有些莫名其妙的虚弱感觉?仿佛随时都可能身死道消!” “这是怎么回事!” 前面恐怖的海底漩涡,就像龙卷般不断吞噬着海底的生物,那些潜伏在深海的百米虎鲸,甚至千米的章鱼巨兽,都难以抵抗这种强大的吸力,不断缓缓卷入那道漩涡,更不要说那些小鱼小虾。 “不对,这好像是在吞噬生机,就连我都有些不由自主的要吸进去!”赤吾摆动着龙尾,越看越心惊,可她向来胆子就比较大,对于这种事情永远都是好奇多余畏惧,龙尾摆动,直接冲出水面,心念坚定,道:“我要去上面看看。” 云从龙,风从虎。 赤吾在破开水面的刹那,龙躯下白云突生,就像在水里那般,摆尾掠向高空。 “嗯?好强大的元气,有人在战斗!” 她正疑惑间,数道黑色长矛就已经划破长空,遒劲有力,闪烁着黑亮的锐利光泽,冲着这边铺天盖地的飞射过来。 吼。 赤吾愤怒,直接探出自己苍劲的龙爪,将这些黑色长矛抓断。 可指尖忽然传来轻微的痛楚,让她不禁眉头微皱,低头看着龙爪上残留的细微血痕,有些恼火的吼道:“破元箭。” 楚**队的破元箭,可以直接破开元气的箭矢。 赤吾心里很是恼怒,但却丝毫不曾在意,当漫天破元箭再次射来的时候,她照常探出龙爪,只是此时龙爪上细微的血痕,已经全然不见,气血愈战愈勇。 大河州皇族的《不死经》,就是拥有着不死般的躯体,永不磨灭的战意。 赤吾龙躯舒展,蜿蜒的龙尾将这些飞射的破元箭,全部拍断,心里愤怒的同时,还有些满腹疑惑,自己莫名其妙的遭受如此攻击,简直就是无妄之灾。 “我倒要是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赤吾龙躯掠过滚滚黑云,就可以清楚的看见远处浩瀚水面上,那数十艘连成一片的帆船,密密麻麻的摇晃不定,但最为瞩目的还是那艘宛如巨兽的战甲楼船,数排黑色幽深的炮口,正不断射出破元箭。 “就是你们,楚国的战甲楼船!” 赤吾看着眼前这艘楼船,双目露出杀机,她至今还记得当初就是这样的战甲楼船,陈九黎剑开祈水,自己本体直接破碎,若非大河州皇族的《不死经》,自己也许真的已经死去。 “真是冤家路窄!”赤吾心里愤怒,可还没有做什么,整片海域就已经再次暴动起来,数百米的浪花已经可以拍击在云海,掀起的浪潮只能用来仰视。 她心里吃惊,自己虽然也可以呼风唤雨,但不过就是小毛毛雨那样的程度,但这样的巨浪,显然有些力不从心。 “孽畜,找死!” 数百米浪潮卷动海域,眼看着就要拍击在楚国楼船上的时候,数道人影从楼船掠出。 剑光飘掠,浩瀚的元气,强大的阵法。 在刹那间轰鸣而至,直接将眼前巨浪从中间粉碎成无数浪花,早已在渭水里等候多时的杨延胜目光微凛,时机已到,他手持长枪,黑色战甲在此时仿佛已经跟水色融为一体,自破碎的水洞直接深入地下。 赤吾双眼微微眯起,忍不住惊叹道:“好强大的气息,这人的实力至少已经通幽圆满!” 可还没有结束,巨浪破开的那处洞口还没有合上,楚国战甲楼船相继掠出十几道气息强大的人影,直接遁入渭水深处,可也不清楚何时,安阳侯府的船队里,同样冲出三五道人影,然后又是宋家。 “卑鄙!” 周馥儿站在甲板上,她望着那几道相继遁入渭水的人影,面色有些不善,眼眸里闪过一道杀机,可随即却又平复下来,声音清冷的说道:“争吧,争吧,你们都去给我争吧,没有争到还好,可若是真让你们争到。” 她说道这里,嘴角微微翘起,有种似笑非笑的意味,冷声说道:“哼,有些东西,争到了不一定是福气,也可能是祸事!” 只是正当周馥儿分心的时候,滚滚黑云压抑的天空,忽然闪过一道白色的虹光。她整个人都微微一怔,可蓦然回过神来,眼眸深处流露出愤怒的神情,厉声喝道:“来人,还不赶把那妖孽给我射下来!” 可惜为时已晚。 守护周贵妃的数十名强者,直接抽出手中长剑,在暴雨中斩出最具强大的剑气。 剑气横扫整片渭水水势,但依然没有追上那道白色虹光,直至成功遁入黑洞,水帘也刚好慢慢合上,挡住那数十道凛然的剑气。 “该死!”周贵妃咬着嫣红的唇角,她面色有些难看,当本以为诸事尽在自己掌握,可总会有些事情超过自己的控制,这种时候的愤怒可想而知。 “我倒要看看你是谁!”她双眼微微眯起,抬手祭出自己的法宝河图,光华流转的画卷迎风变大,浩浩荡荡,直接笼罩在渭水三百里的水势下面。 仿佛天地囚牢,将整片海域全部封死。 “这是……”安阳侯府的大船上面,李硕望着席卷整片水势的画卷,目光有些震惊的喃喃说道:“河图!” 宋思婉也有些吃惊,道:“这怎么可能!” “古齐国大夫晏婴的重宝,怎会流传在周贵妃的手里?” “河图是推演天下水势的至宝,可以知道水底发生的真正状况,也可以明确清楚水底到底出现什么,简单来说就是一切都在周贵妃的掌控之中。” 李硕面色焦急的问道:“小侯爷,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连清川望着船下浩瀚的渭水,沉吟道:“现在已经不是咱们应该怎么办,而是要看深水里面的人能怎么办。”(。) 第一百八十九章成神 河图覆盖三百里,封印渭水整片海域。 赤吾循着那处破碎的洞口,直接潜入深海,瞬间感觉有道玄妙的光幕,从自己身上直接扫过,但却没有丝毫停顿,就像从来没有发现过这个人。 “周天命数?” 她感受着这种冥冥中的命数,心里微惊,暗自庆幸道:“还好我的命数早已让剑主大人斩断,若不然肯定又要节外生枝。” 赤吾这样想着,蜿蜒百米的龙身直接化成人影,她长发飘飘,一袭白衣出尘若画,正是傅青柠的样子,自渭水轻身掠入深海,有些得意的说道:“这样就不那么引人注意了。” 正在此时,深水海底爆发出强烈的波动,一道清亮的龙吟声,犹如浩瀚的元气音波,似涟漪般扩散而出,横扫着整片海域。 “是龙龟!” “天哪,渭水河神刚刚产子!” “现在正是它虚弱的时候,大家快点跟上,只要将它击杀,身上的任何东西都是天材地宝。” “都给我闪开,让我来!” 杨延胜的声音在深海回荡,紧接着一道浩瀚的元气,自海底深处彻底爆发出来。 吼。 深海响起凄厉的龙吟声,整片海域都在震动,一道巍峨如山岳的身影,在海底慢慢挺拔起来,即使隔着很远的距离,傅青柠都能感受到那股举手投足间的超凡威压。 “这是……” 傅青柠手持白乙剑,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那道巍峨的山影,面容有些惨白,咬着薄唇道:“果然是龙龟,龙生九子,当属世间龙族最强的血统,我现在还是半蛟血脉,在它面前的血脉压制,根本就让我喘不过气来。” 傅青柠心里虽然好奇,很想上前面去看看,但却始终都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妖族血脉的压制力量,可以让自己实力大打折扣,十不存一也是有可能的。 “算了,我还是早点离去吧,青云还在等着我呢!”她深深吸了口气,正打算就此离去,可整片渭水似乎都在颤抖起来,如巍峨山岳般的庞大身影,也慢慢浮出深海。 龙首龟背,驮着古老的石碑,强大的气息镇压着整片海域。 “它刚刚产子,实力已经不剩什么了!” “大家一起上。” …… 十几道剑光直接斩落,两尊燃烧着烈火的宝塔,在幽暗的深海犹如朝阳般镇压下来。 ‘吼!’ 龙龟承受着数道致命的攻击,在深海摇摇欲坠,原本强大的气息,在此时若隐若现,仿佛随时都可能身死道消。 “继续!” 杨延胜手持长枪,通幽境界在此时展现出的强大力量,让他犹如一尊战神。望着远处龙龟离去的老窝,他目光如电,手中抢出如龙,浩瀚的元气自枪尖喷涌而出,直捣黄龙。 龙龟似有察觉,可此时还在面对十几道人影的纠缠,它仰天怒声长啸,老窝里似乎隐藏着什么让它珍重的东西,它心急如焚,在不敢有丝毫犹豫。 龙首低垂,尖锐的牙齿狠狠撕裂数道人影,就冲着杨延胜撞去。 “哼,废物!” 杨延胜望着让龙龟冲散的人群,心里虽然有些不悦,但面对这种上古龙龟,即使实力虚弱也不得不让他重视起来。 虽是如此,可杨延胜手中枪势依然不减丝毫,直到龙龟巍峨如山岳的身影矗立在自己眼前,甚至都能感受到龟背上面缭绕的剧烈罡风,马上就要撞向自己。 他不得不眯起双眼,直接祭出一道青光,大声喊道:“破空剑!” 破空剑,是一把可以斩破空间的剑。 幽暗的海底,杨延胜直接祭出破空剑,自眼前空间直接掠过龙龟庞大的身影,同行而至的,还有那道凛然霸气的枪势,浩瀚的元气犹如龙卷,凝聚在霸气的枪尖上。 抢出如龙,一枪斩落,整片海域仿佛修罗地域。 修罗战意。 世间自然不只拥有剑意,万般兵器,千道意志,总是会衍生出属于自己的意志。 可最后总是会殊途同归,成为这个世间真正的法则。 杨延胜战阵厮杀领悟出的修罗战意,代表着就是单纯死亡,杀戮的意志。 抢出如龙,充满灭杀的战意,横扫整片海底生命。 ‘咔嚓’ 仿佛有什么东西隐隐裂开。 ‘吼’ 龙龟似乎感受到什么,原本虚弱的境界,竟然开始愈发稳固起来,甚至还在节节攀升。 “这气息……,似乎已经超过通幽了。” “不对,它马上就要死了,这只是回光返照。” “不好,这孽畜要发疯了!” …… …… 傅青柠看着远处的情景,小脸苍白,心已经慢慢沉了下去,她能够感受到有股强大的力量,正在缓缓凝聚着,仿佛将要镇压整片海域的气势。 “不好,我要赶紧离开这里。” 傅青柠直接化成赤吾蛟龙,蜿蜒百米的龙躯在深海舒展,想要冲破至宝河图的束缚,早些远离这片是非之地,只是正当她想要摆动尾部的时候,整个龙躯仿佛禁锢般纹丝不动。 “这怎么可能!” 她脸色蓦然苍白,心已经慢慢沉入谷底,自己早已通幽境的实力,竟然会让人凭空禁锢,这和等死又有什么区别?只是正当傅青柠思绪百转的时候,脑海中忽然响起一道慈爱苍老的声音。 “告诉我,你想成神吗?” 成神? 傅青柠瞳孔微微紧缩,她强忍着心里的震惊,问道:“你是谁?” “我是渭水河神。” “龙龟!” “龙龟?” 傅青柠心里震撼,她眼帘低垂,向下面望去,只见宛如山岳龙龟依然在下面拼死厮杀。 “你不用在看了,就是我。” “你……,你想我做什么?” “帮帮我,我可以助你成神!” “我要怎么帮你?你都打不过他们,还指望我这条小蛟龙?” “不是帮我,我要死了,已经放弃求生的希望,只希望你能把我的孩子带走。” “孩子?” “对的,若不然我也不至于这般虚弱。” “可我要怎么走?这里已经让人封印,我没有办法冲出这片海域。” “我将神位传你,你可掌控整片海域。” “……” “……” “你为什么相信我?” “同是龙族,我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第一百九十章传位 没有其他原因,只是因为同是龙族。 渭水河神自己没有其他的办法,龙族在产下子嗣,就已经耗费很大的血脉力量,虚弱的程度真的已经超乎任何人的想象,境界早已跌落到最低层次的坐照。 这种程度的河神,即使自己拥有掌控水脉的力量,可也没有力气在去驾驭使用。 “希望你能够答应我,我现在真的已经快要死了,我在不断的燃烧着我的寿元,用来提高自己的境界。” 渭水河神苍龙的声音,流露着几分无奈的意味,上古龙族后裔竟然沦落在这种地步,简直就是龙游浅水遭虾戏,但却又没有丝毫的办法去挽留改变。 傅青柠忽然沉默起来,她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思考着很重要的问题,渭水河神也很礼貌的没有去打扰,全神贯注的阻拦杨延胜等人的进攻。 直到半晌过去,这才慢慢抬起头来,她目光明亮有神,可深邃的瞳孔竟然带着些许娇羞,抿了抿薄薄的唇,傅青柠很是认真的问道:“河神大人,龙族产子都会像你这般虚弱吗?“ 渭水河神沉默良久,似乎对于傅青柠这种问题,显然来的有些措手不及,但犹豫良久,还是如实说道:“是的,你现在虽然只是半蛟,可血脉纯正,想必生来也是真正上古妖兽的后裔,将来修成正果成就真龙也不是不可能,这也是我为什么会将你从远处召唤来此的原因,也是我会将神位传给你的原因。” 傅青柠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嘟囔道:“大人,我问的不是这些。” 渭水河神说道:“我知道,可也正是因为如此,强大而又纯正的血脉,产子的结果都会像我这般,实力大跌。” “啊,这样啊!”傅青柠有些恍然,目光满含忧虑。 只是正在此时,渭水海底,杨延胜手持长枪,再次祭出破空剑,整个人划破动荡的空间,直接出现在渭水河神的巢穴,长枪如龙,修罗战意充沛于枪尖,整片海域充满冷然的杀意。 “寂灭!” 长枪点出,犹如黑暗的龙卷,搅动着深海水域,就像苍龙摆尾,狠狠斩向渭水河神的巢穴深处。 ‘吼’ 渭水河神再次吼出清亮的龙啸,浑厚的元气直接垂落万千水幕,想要挡住杨延胜的攻势。可此时元气早已频临枯竭,在面对如此凛然霸道的枪势,显得有些不堪一击。 ‘轰’ 水幕破碎,杨延胜抢出如龙,卷动万千战意,斩落在龙龟海底深处的巢穴。 ‘咔嚓’ 再次响起似乎蛋壳破碎的声音,在幽寂的海底回荡着,显得格外清晰。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动手拦住那只龙龟啊!”他回头看着已经彻底震怒的渭水河神,深深吸了口气,冲着那些下来的十几名修士怒声喊道:“若是在等下去,这龙龟的实力慢慢恢复过来,死的只能是咱们自己。” “杨将军说的没错,大家齐心协力,趁这龙龟还有些虚弱,咱们快点把它斩杀。” “是啊,只要将这龙龟斩杀,全身都是数不尽的天材地宝。” “我陈某先来了,若是日后分成,当记我首功。” “我赵某人当仁不让!” “好,我也来!” …… …… 十几名通幽境强者的围攻,让渭水河神真正陷入困境,漫天剑气如细雨般将她切割的鲜血淋漓,若非她本体本就强大的惊人,恐怕早已切割的支离破碎。 渭水河神声音虚弱的说道:“没时间了,快点答应我!” 傅青柠眉头微蹙,她现在身上的禁锢已经接触,可以来回游动,但也没有就此离去,只是依然有些着急的问道:“你总说让我帮你,让我帮你,可我到底应该怎么帮你啊?” 两尊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宝塔,照亮整片海域,直接镇压在渭水河神的龟背上面。 吼, 仿佛两尊大山,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渭水河神嘶声吼道:“我将神位传你,带着我的孩子离开这里。” 渭水河神的神位,这对于整个世间的任何人来说,气运不弱于王朝裂图封疆的王爷。 “好啊,好啊,快点传给我啊。” 傅青柠明白这是自己的机会,也是渭水河神的最后机会,也许是有些趁人之危,可这种事情既然渭水河神都不在乎,她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数十道强大的元气,照亮整片黑暗的海域,燃烧着熊熊烈火的两尊宝塔将渭水河神镇压在地,响起凄凉的吼声,可迎来的却又是两道凌厉的剑气。 通幽境的剑气,早已超过普通剑气太多的锋利。 斩落在渭水河神的双眼,原本深邃如渊的眼眸,刹那间充满黑暗的死寂,流出猩红的鲜血。 “斩!” 就在渭水河神失去双目的刹那,十几道强大浩瀚的气息,直接御剑掠过深海,锋利的古剑斩在龙龟的四肢,这是绝对有名的古剑,可以斩破元气的防御。 吼。 渭水河神仰天长啸,它是真的已经虚弱到了极点,四肢在十几把锋利的长剑下,直接破碎成血肉白骨,再也坚持不住自己沉重的龟壳,背负的那块古老石碑将它彻底压塌。 “这就是时机!” 杨延胜双眼微微眯起,他早已等待许久,就在这渭水河神全面崩溃的刹那,他手中早已蓄势已久的长枪,在慢慢抬起的刹那,仿佛撩动着整片深海阴冷的杀机。 “你给我去死吧!” 长枪如龙,在斩出的刹那,这把看上去有些黝黑的长枪,上面仿佛蜿蜒盘踞着一条真正的黑龙。在刺向渭水河神的刹那间,竟然还响起低沉的龙吟声。 可在这关键的时刻,龙龟突然抬起已经失去双目的龙首,问道:“你想要神位?” 杨延胜瞳孔减缩,这是这只龙龟第一次口吐人言,开口说话,竟然让自己手中枪势都有些稍缓,他赶紧摇摇头,稳定心神,再次凝聚手中枪势斩向渭水河神。 “你想要神位,可惜已经晚了!” 渭水河神抬头看着他,那双已经失去双目,不断流出猩红险些的眼睛,看着极为骇人,但真正让人骇然的,还是它说的话,似乎饱含愤怒的嘲讽:“你们想要神位,我偏偏不给,就算杀了我也没用,我只会给我喜欢的人!”(。) 第一百九十一章蛋 杨延胜在枪势即将斩落的刹那,冷声回道:“这点不用你操心,只要把你杀了,神位就会是我的!” “哈哈,你们人类可真是天真,你也真是个乡巴佬,竟然连神位是什么都不清楚,还总妄想夺取我的神位?”渭水河神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竟然忍不住的哈哈大笑道:“让你下来的那个蠢女人,应该告诉过你不要杀我!” 她嘶声嘲笑,终于露出女子酣畅的声音,仰天长啸道:“哈哈,你简直就是白痴,快来杀我吧!” 杨延胜心里大惊,忽然想你来时娘娘的嘱托,想要撤回枪势,可覆水已经难收,强大的枪势早已斩出,除非拼着自己丹田经脉全部寸断的危险,用来挽救这次错误。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天下不是任何人都跟夜冷冷那般,在墨竹林里春风化茧,能够机缘巧合的修炼《嫁衣神功》。也不是傅青柠那般,两世修炼大河州皇族的《不死经》,拥有着几乎不灭的体质。 杨延胜是绝对不可能拼着自己经脉寸断的危险,来挽救自己的这次失误。 所以,他斩出了这一枪。 自渭水河神的眉心直接贯穿而过,但是换来的却是渭水河神不尽的嘲讽,道:“我是死了,其实早在产下我儿的时候,就已经应该死了,苟延残喘至今也不过是为了给我儿拖延些许时间罢了。” “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渭水河神的位置永不灭,我龙龟血脉在这一代终于蜕变成玄武。” “等着吧,只待我儿成就玄武,就是你们的死期!” 杨延胜心里震惊,他看着眼前慢慢死寂的渭水河神,似乎想起来什么,蓦然间转身望去,只见海底幽深的洞口,冲出一条银白色的蛟龙,但最为引人瞩目的还是龙爪里握着的蛋。 “不要放她离去!” 杨延胜面色大变,在不敢丝毫犹豫,直接祭出破空剑,想要追上那条白色蛟龙,冲着其余人大声喊道:“娘娘有命,捉住那条白龙者,赏大楚镇国功法,封千户侯!” 众人哗然,俱皆使出自己最具强大的力量,祭出各种神通法宝,想要捉住那条白龙,尤以杨延胜为甚,他祭出破空剑,身形直接就掠过虚空,眼看着就要擒住那条白龙。 可刹那间,整条渭水渭水突然变速,水流开始纵横交错的在他身边急速流过,仿佛阵法,又仿佛就是浩瀚的水汽,将自己团团困住,杨延胜手持长枪艰难的破开水流。 只是当他抬眼望去,却见那条白龙的眉心处,有道深深如朱砂般的水纹烙印。虽然只是一闪即逝,但华光内敛,仿佛充满磅礴的水汽,能够让整片水势全部倒流。 “神纹!” 杨延胜心里大惊,也只有渭水河神能够掌控水流,控制水势经络走向,而白龙眉心处的那道神纹,毫无疑问,自然就是河神的身份象征,渭水神纹。 “给我站住!”杨延胜心跳加速,他整个人都已经彻底激动起来,想要继续追击,可那白龙入水仿佛真的如虎添翼,半息时间直接掠出水域三百里。 “还好有娘娘的河图至宝!”他心里稍安,可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白龙竟然可以无视河图的封印,直接冲破整片海域。 “该死!”杨延胜气的浑身发抖,勃然大怒,他手持长枪,睚眦欲裂的望着那条黑龙,嘶声吼道:“无耻之徒,我杨延胜定然将你斩杀!” …… …… 南山郡西出八百里,过涵关途径渭水河畔,阴雨连绵好几天,大雨磅礴,道路满是雨水淤泥。 黄牛破车,摇摇晃晃行驶在崎岖的山路,湿滑泥泞的地面,让林宗吾不得不小心驾车,甚至偶尔还要动用元气的力量,托着整辆牛车掠过水坑。 “真是晦气,好端端的竟然下起大雨!”林宗吾小心翼翼的控制着缰绳,心里有些埋怨的说道:“要是没有这大雨,咱么可能早就到渔阳郡了。” “渔阳郡。” 车厢里,许青云慢慢睁开双眼,丹田灵海的慢慢恢复,让他已经逐渐走出虚弱,脸颊慢慢红润起来,精神也不像那些日子的萎靡,现在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神采奕奕,那双深邃的瞳孔明亮有神。 可唯独让人有些心悸的是,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两鬓已经斑白,就连细长好看的眉梢,也微带着些许淡淡的愁白。 未老先衰,看上去就像一夜白头。 但许青云毫不在意,也许万事真的都有其定律,在落仓书院这么多年未曾领悟的‘生死剑意’,竟然在自己燃烧寿元,斩出‘阳春白雪’的刹那,直接衍生出‘生机化死门’的高深奥秘。 “生生死死,人道轮回,总是充满让人不可思议的事情。” 生死间领悟的剑意,仿佛真正将‘生死’全部烙印在剑意,眉间夏小荷留下的那道剑痕,似乎在自己领悟出生机化死门的刹那,也随之彻底消散。 许青云双目闭阖,丹田元气在经脉里缓缓流转,鼻息间呼吸出两道不同的气息,仿佛生生死死,不断转化衍生,也像是阴阳家的阴阳化二气,充满玄奥高深。 “青云?” 林雨诺似乎察觉什么,她有些心惊,目光望着他好看的侧脸,在车厢幽暗的光线里,显得有些明灭不定,只是真正让自己有些担忧的,还是那道让人心悸的气息。 “好像是死亡的气息,充满冰冷的寂灭,不对,似乎是道生命的气息。” “还是不对,青云,你到底怎么了?”林雨诺目光有些恍惚,望着眼前许青云的脸颊,在幽暗的光线下显得明灭不定,时而变的脸颊红热,时而又变得冷意森森,她心里微颤,道:“青云,你还听得见我说话吗? 冷热,生死,阴阳, 仿佛两种极端在丹田经脉里流转,许青云慢慢睁开双眼,看着满脸担忧的林雨诺,忽然会心一笑,道:“放心吧雨诺,我没事的。” 看着许青云没事,林雨诺终于放下心来,慢慢在她的旁边坐下,问道:“青云,你刚刚怎么了?” 许青云刚要说些什么,脸色蓦然微变,直接抱着林雨诺向旁边滚去。 轰隆, 雷声响动,一条三米长的白色蛟龙,满身伤痕,自车窗直接掠过,跌跌撞撞闯入车厢。 “青柠!” 许青云大惊失色,他直接上去抱住白龙,但她早已昏迷,可似乎能够感受到怀抱里的温暖,始终牢牢紧握的龙爪忽然松开。 咚。 一颗圆润的蛋滚落出来。(。) 第一百九十二章你会把她玩死的 许青云抱着白龙温热的身体,他面容平静,手指慢慢划过已经有些破碎的龙鳞,上面的道韵纹路也隐隐崩溃,不清楚是什么样的力量,能让已经通幽的傅青柠如此狼狈。 “等我,不管是谁,我都会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许青云两鬓已经斑白如雪,可目光依然明亮有神,看上去不仅没有丝毫衰老枯寂的样子,整个人反而充满着勃勃的生机,只是当他看着怀里的白龙时,冰冷的眼眸里充满着凛然的杀意。 似乎感受到怀里的温暖,已经昏迷中的傅青柠,下意识的往他的怀里挪了挪,慢慢舒展着自己蜿蜒的龙身,就像躺在当年蜀山剑阁的朝晖崖,同样是这般温暖的怀抱,似乎可以融化自己的心。 林雨诺看着车厢里的两人,沉默的没有去说话,只是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暗淡。 她小声的问道:“青柠没事吧?” 许青云用掌心慢慢拂过她的龙脊,感受着她体内温润流动的元气,慢慢摇摇头说道:“没什么大事,对于她来说这只是点小伤!” 对于修炼《不死经》的傅青柠来说,这些伤势自然只是小伤,不过只是半晌的时间里,原本已经露出白骨的血肉,现在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开始恢复生长出来。 “这是……,” 林雨诺看着白龙森白的伤口,在自己眼前慢慢愈合的情景,目光有些莫名的震撼,发呆半晌再次转过身去,望着同样躺在床上的夜冷冷,她心里微惊,问道:“她们的生命力为什么可以这样顽强?” 自己是见过当初夜冷冷的伤势,那是真正意义上的苟延残喘,气若游丝。 丹田元气全部枯竭,周身经脉寸断,她的身上也全都是血洞,已经千疮百孔,但最为恐怖的还是她后背的那道伤势,是云水苍鸟从高空俯冲下来的撞击,险些将他直接腰折。 可就是如此恐怖的伤势,看着都让人触目惊心,让人心里微颤,但冷冷硬是在几颗妖丹的支撑下,直接就挺了过来。她心里喜悦,也有些暗自佩服于冷冷的坚强,但内心其实真的有些疑惑。 为什么冷冷可以这么强? 我却不可以! 林雨诺想着自己短短的寿元,再想着自己的目标,心里忽然有些微微迷茫,对于原本的目标,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起来。 许青云抬眸,他似乎能够看出林雨诺的迷茫,沉声说道:“她们的强大来自于不可模仿的强大。” 林雨诺有些微怔,问道:“什么意思?” 许青云如实说道:“功法,体质,机缘巧合,造就她们这般强横的实力。” “所以不可模仿?” “对,很难有人可以模仿。”许青云沉默的点点头,他看着远处躺在床上的夜冷冷,目光充满怜悯的神情,说道:“世间恐怕没人会经历冷冷的痛苦,墨竹林里初见是那张苍白绝望的小脸,在大师姐草木剑意里春风化茧,再次焕发生机,不只是心路历程,还有其体质也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这辈子也许都长不大。”他沉默的想了想,抬起头问道:“这对于你们女孩子来说,会不会是不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林雨诺咬着薄薄的唇角,她是隐约清楚当年墨竹林发生的事情,可每次见到夜冷冷的时候,总是让她冷酷的小脸欺骗,忘记这个女孩子曾经经历过得那些事情。 “《嫁衣神功》需要的就是她这种体质。” 许青云看着依然沉睡的夜冷冷,虽然同样有些惊叹于她的际遇,但心里真的有些莫名的心疼,声音沉重的说道:“但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她舍弃这种强大,也不要经历当初那些痛苦。” 林雨诺闻言忽然沉默下来,她眼帘低垂,目光柔和的望着躺在床上的夜冷冷,看着那张苍白的小脸,即使沉睡也拧着细细的眉,仿佛触动自己内心最柔弱的地方,心里充满着怜惜的疼爱。 “冷冷。”她慢慢俯下身去,轻轻吻着冷冷的额头,声音轻柔就像是在说着悄悄话,道:“快些醒来吧,我很想你。” 许青云微微一怔,看的也有些眼热,只觉得林雨诺柔嫩的唇瓣,贴在夜冷冷额头时候的样子,总是在不经意间撩动着自己的内心,他沉默的抿了抿薄薄的唇角,想着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吻吻傅青柠。 他心里这样想着,就莫名的低下头去,只是看到的却是条白龙,顿时就像吃了苍蝇般难受,心里犹豫着到底要不要亲口,给昏迷中的她来些鼓励,可瞧着傅青柠的额头,两只峥嵘的龙角,还有…… “咦,这是什么!”许青云心里微惊,他看着傅青柠眉心间的那道红痕,就像一道眉心朱砂般的竖眼,深红色的水纹脉络,浅浅的仿佛正在不断荡漾着水波。 “奇怪!”他眉头微皱,心里有些不太理解,就抬起手在深红色的朱砂上面点了点,有些奇怪的嘟囔着:“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以前没有见过呢?” 轰隆。 似乎就在许青云点向那道眉心朱砂的时候,车厢外面莫名响起雷鸣的雷声,原本已经逐渐停息的细雨,再次大雨倾盆的滴落下来,惹得驾车的林宗吾满腹牢骚。 “这……,”许青云瞪大了眼睛,似乎隐隐明白过来,可还是有些不敢肯定,他忍不住再次抬起手来,在她眉间朱砂上轻轻点了点。 大雨骤然停息,雨水不在滴落。 车厢外面的林宗吾刚刚披上蓑衣,此时已经雨过天晴,不得不再将这蓑衣脱下,可他心里还是忍不住咒骂道:“娘的,这什么鬼天气啊!真是够坑人的了啊!” 他心里咒骂,但却没有注意到车厢里的许青云,早已目瞪口呆,眼里充满惊喜的神情。 “这东西……,”许青云忍不住又戳了两下,感受着车厢外不断变化的天气,他始终面无表情的小脸,终于露出淡淡的笑容,心里充满兴致的开始不断玩弄起来,惊喜道:“真没想到,青柠还有这么好玩的东西。” 只是正当他玩的兴起时,沉寂的车厢忽然响起一道声音:“你这样会把她玩死的!”(。) 第一百九十三章蛋蛋的忧伤 许青云心里大惊。 他抬起头来,看到的是林雨诺同样震惊的目光,两人竟然又异口同声的问道:“刚刚是你在说话吗?” 答案是否定的! 但是整个车厢,真正能够说话的除了他们两人,还能有谁? “不用找了,是我在对你说话呢!”那道有些清脆悦耳的声音,仿佛充满着童真的稚气。 许青云心里微微凛然,目光不断扫过车厢,甚至座位下的暗格,自己也仔仔细细的检查两遍,可依然毫无收获。他不禁握住自己腰间的龙胆石剑,额头沁出细微的汗珠,声音凛然道:“你是谁?为何鬼鬼祟祟的不现身?” “喂喂,大哥,我可是一直都在这呢啊,你自己眼瞎,也怪我咯?”那道声音仿佛真的一直都在,可就是找不到他的身影。 “藏头露尾。”许青云眉头微皱,他心里已经沉入谷底,目光在整个车厢里不断徘徊,冷声说道:“不要让我把你找出来,若不然你会死的很难看!” 他声音冰冷,充满着杀意,生死剑意在龙胆石剑流转,现在已经不只是往生剑意的烧灼净化,还带着些许死亡剑意的寂灭,充盈流转在整个车厢。 “大哥,有话好好说,咱们别动手啊!”那道就像小孩般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有些委屈的说道:“我真的就在你眼前啊!” “休要放肆,小心我……”许青云想要直接抽剑,可坐在那边的林雨诺瞪着大大的美丽眼睛,就像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指着自己的脚下颤声说道:“青云,好……好像是它在跟你说话!” 许青云闻言直接低下头去,可眼前除了躺在自己怀里的白龙,也就只有她带回来的那颗破蛋了,自己本打算等会有时间就煮了,只是突然发生的事情让他显得有些措手不及。 “雨诺,你说的到底是谁啊?” 他正疑惑着,蓦然间猛然意识到什么,再次低头望向那枚破蛋,声音冷冰冰的问道:“是你在说话?” “大哥,你这样很容易吓坏宝宝的!”那颗蛋似乎在颤抖,有些害怕的说道。 “宝宝?”许青云心里有些恼火,感觉就像让人耍了半天似的,直接将那颗破蛋拎了起来,不过脸盆大小,可蛋壳却显得格外坚固,他边看边冷笑着说道:“看你是个乖宝宝,那我就不去清蒸,直接煮了吧。” “什么!”它大声喊道:“你要煮了本宝宝?” 许青云咬牙切齿道:“不只要煮,还要吃了你!” “你欺负人!”它有些委屈的在许青云手里摇晃着,似乎是想要逃走,可一颗蛋又哪里来的力气?正当心急如焚有些害怕的时候,一双温暖修长的手掌,牢牢将它抱在怀里。 “青云,你吓他做什么。”林雨诺接过许青云手里的蛋,将它抱在自己的怀里,目光温和,声音有些轻柔的说道:“你看他说话时候的样子,应该还是个孩子,不要吓坏了他。” “呃……,”许青云看着林雨诺就像抱孩子那样抱着那颗蛋,心里有些惆怅若失的感觉,因为自己真的没有吓它啊,自己肚子早就有些饿了,本来就打算热水煮蛋,现在这样自己也不好意思再去张嘴。 林雨诺抱着它,眨了眨眼睛问道:“你真是一颗蛋吗?” “是啊,我就是一颗蛋!” “那你……,有没有名字?” “额,好像没有,”它似乎有些失落,声音小小的说道:“我意识刚刚醒来的时候,我娘就已经死了,好像没有给我取名字。” “哦,这样啊,”林雨诺闻言有些同情的悲伤起来,目光忽然涌现出莫名的柔情,整个人似乎都在散发着母爱的光辉。没错,那种目光,好像就是母爱,她声音很是轻柔,似乎生怕把它吓着般,温柔的说道:“那你以后就叫蛋蛋吧。” “蛋蛋?” 在那边因为吃不上煮蛋,早已郁闷很久的许青云,闻言忽然就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蛋蛋,好名字,” “蛋蛋!” “一个蛋不够,还要再加一个蛋,哈哈哈。” “青云!”林雨诺有些没好气的瞪他,蹙眉道:“不许你这么说蛋蛋。” “呃……,”蛋蛋似乎想说些什么,但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名字好像真的就莫名其妙的定了下来,他有些不太理解的喃喃说道:“好奇怪啊,为什么给我选的名字,好像根本就没有我的事一样,这就直接定下来了吗?” 林雨诺双眼弯弯如月,笑眯眯着说道:“是的,蛋蛋。” 蛋蛋忽然感觉自己不如老老实实的呆在许青云的手里,他犹豫着慢慢说道:“那个……,姐姐,你还是把我还给他吧。” 林雨诺直接拒绝道:“不行,他会吃了你的!” 蛋蛋有些无所谓的说道:“没关系,就让他煮了我吧!” “你……,”林雨诺蹙眉道:“不听话!” 蛋蛋认真的说道:“没啊,我只是必须要呆在白龙的身边。” “你是说青柠?”许青云闻言抬起头来,他看着蛋蛋,很是认真的问道:“这是为什么?” “你看她眉心的那道纹路了吗?”蛋蛋摇晃着身体,竟然直接从林雨诺的怀里跳了出来,蹦蹦跳跳的来到白龙前,说道:“这是神纹。” “神纹?” 许青云两人相视一眼,眼眸俱皆流露出震惊的神情。 “我刚刚就告诉过你不要去碰神纹,因为那样你会害死她的。” 蛋蛋停在许青云的前面,仿佛能够感受到神纹里的水气,神情有些享受,很是认真的说道:“神纹的触发需要消耗很大的能量,刚才我若是不拦着你,她很可能就会让你玩死。” “这样啊。”许青云心有余悸,他想着自己刚刚的做法,忽然觉得有些太过冲动,有些自责的说道:“谢谢你提醒,若不然真出什么事情,我可能永远都不会原谅我自己的。” 蛋蛋满不在乎的摆摆手,道:“这都是小事,谁让她救过我呢。” 许青云闻言眉头微皱,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九十四章占卜 夜色很深,细雨初停,空气里还有些潮湿阴冷。 马车停靠在山下的水源处,林宗吾跑去山间打猎,已经去了很长时间。 林雨诺在车上等待半晌,也不见他回来,只是瞧着夜冷冷似乎因为太过寒冷,小脸有些微白紧绷着。她只好自己先去林间寻了几捆树枝,但上面也已经全是潮湿的水渍,自己不得不用元气慢慢的烘干。 “你去看看冷冷,这里交给我吧。” 许青云接过她手里的树枝,体内《神照经》慢慢流转,丹田里温热的火海,很轻松的就将这些树枝全部烘干,他又把那口从书院带来的黑铁锅架在火上,慢慢烧起水来。 林雨诺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微微抿了抿唇,就沉默的回到车厢照顾两个至今都昏迷不醒的人。 “你好像有心事?” 蛋蛋从傅青柠的龙鳞下钻出来,他摇晃着整颗蛋,就像不倒翁那样不断摇晃着,问道:“是不是因为许青云那个可恶的小孩子?” 傅青柠原本满腹心事,只是瞧着蛋蛋挺着臃肿的蛋壳,来回摆动的可爱样子,那充满滑稽搞笑的神态,让她终于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贝齿轻轻咬着朱唇,有些没好气的戳着他的蛋壳,道:“总说人家是小孩,我看你自己好像才是真正的小孩子,这么算来你出生也不过三五天,说话的口气倒是不小。” “不是的。”蛋蛋想要摇摇头,可结果却摇动的是整个蛋,说道:“我已经出生几百年,只是意识始终没有恢复过来,我娘亲之所以变得这么虚弱,也都是她几百年来不断将元气渡给我的原因。” 林雨诺闻言微怔,她是已经清楚蛋蛋的来历,对于渭水发生的事情也略有了解,但现在听到这些,心里还是有些微微难受,就情不自禁的将这个小小的蛋蛋抱在怀里,可以清楚看见圆润的蛋壳上两道清晰破碎的痕迹。 “这是他们打的吗?” “恩,不过没什么事。”蛋蛋在的她怀里抬头挺胸,很是骄傲的说道:“我们龙龟生来就皮糙肉厚,这点攻击对我来说就是挠痒痒。” 林雨诺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微微一笑,道:“以后的你,会慢慢变得更加强大起来。” 蛋蛋感受着她掌心的温暖,心里微微喜悦,可忽然就有些发怔,冥冥中他似乎感受到什么不好的事情,沉默很长时间才慢慢说道:“林姐姐,你还不是快要死了?” 林雨诺脸色蓦然苍白,她抬起车帘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窗外,想着许青云应该没有注意这里,这才暗自松了口气,皱眉对他说道:“不许你胡说。” 蛋蛋有些不乐意的说道:“啊,喂喂,林姐姐,我这怎么会是胡说呢?” 林雨诺眉头微蹙,有些不悦的说道:“没有根据的事情,我不许你在说了。” “这根本就不需要根据啊。”蛋蛋心里冤枉,忍不住争辩道:“我们龙龟玄文五色,龟背上盘法丘山,上隆法天,下平法地;能见存亡,明于吉凶。” 蛋蛋有些委屈的说道:“林姐姐,我说的可都是真的啊。” 林雨诺闻言微怔,她清美的小脸有些苍白,清楚蛋蛋说的没错,但自己的事情不想让别人知道,就连忙捂住蛋蛋的嘴,虽然蛋蛋没有嘴,可能让他不要说话总是好事。 “啊,我不说了,不说了行不。”蛋蛋在她怀里挣扎喊道。 林雨诺这才慢慢把他放开,说道:“好,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在说这件事了,若不然我真的会生气的。” “嗯嗯嗯。”蛋蛋不住的点头,只是刚刚离开林雨诺的怀里,心里就有些忍不住犯愁,在车厢里滚来滚去,犹豫良久,他还是拼着被林雨诺蹂躏的打算,对她苦苦哀求道:“林姐姐,我不多说,我就再说一句好不好。” 林雨诺想了想,狐疑的看着他,说道:“真的就一句?” “恩恩,”蛋蛋忍不住的点头,保证道:“我拿我们龙龟种族的信誉跟你保证,我就说一句,绝对不会再多说了。” 林雨诺点头说道:“好,那你说吧。” 蛋蛋趴在她的耳边,对她小声说道:“林姐姐,你要记得小心那些用火的人。” “用火的人。”林雨诺微微发怔,她眉头微皱,有些不太理解蛋蛋是什么意思,想要详细问清的时候,他已经直接溜出车外,忍不住咬着唇角,恼火道:“小家伙,等会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这样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笑,抬手拢了拢耳畔垂落的发丝,就慢慢挑起车帘,想要去给冷冷跟傅青柠换些热水,可是刚刚走出车厢就见到正在生火烧水的许青云。 火红色的元气,在干柴上面熊熊燃烧,这是他修炼的元气,也是他使用的功法。 林雨诺如遭雷击,脸色蓦然苍白起来,她眼圈微红,总感觉有些不太真切,可冥冥中似乎真的有种命运弄人的错觉,让她有种撕心裂肺的痛苦。 许青云看着眼前双眼微红的林雨诺,有些莫名的问道:“雨诺,你怎么了?” “我,我……来看看水烧好了没有。”林雨诺强颜欢笑,手指慢慢揉了揉微红的双眼,有些似笑非笑的说道:“你看我好笨啊,还什么都没有做呢,眼睛里就进去沙子了。” “眼睛里进去沙子?”许青云眉头微皱,有些担心的说道:“让我看看。” “啊,不用了。” 林雨诺双手挡着微红的眼睛,她不让许青云过来,自己有些摇摇欲坠的往后退去,说道:“你先忙吧,我回去自己慢慢弄就好了。” “奇怪。” 许青云眉头微蹙,他看着林雨诺离去的样子,满腹疑惑的说道:“雨诺今天是怎么了?难道是……?” “奥,我说呢,原来是这样啊。”他有些恍然大悟,小脸露出似乎很懂的样子,至少已经不再担心,慢慢继续生火烧水,心里还不断嘀咕着说道:“理解,理解,女人嘛,每个月总会有这么两天的。看来雨诺也已经是真的长大了,一会还是多准备些热水吧。” ps,树妖不想考虑,因为太丑了,我要锐雯,亚索,能够秀翻全场的,(。) 第一百九十五章逆楚 林雨诺回到车厢,有些失魂落魄的趴在床边,向来坚强倔强的自己,竟然有些忍不住的嘤嘤哭泣。 她不清楚为什么。 世间能够用火的人数不胜数,可见到许青云用出的火色元气,心里就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这根本就是没有丝毫道理的,他是我最信任的人,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相信会这样!” “林雨诺,你不要在欺骗自己,扪心自问,心底莫名的悸动,有时候就是这个世间最准确的卜算。” “不可能,一定是哪里出了错,青云不会这样对我的!” “龙龟玄甲推演的不会有错,你自己心底的命理也不会有错,那你告诉我到底是谁错了?” “也许,遇见他本身就是个错误。” 林雨诺趴在床边,泪珠忍不住掉落下来,可哭着哭着,忽然感觉有双小手正在摸自己的脸颊。她蓦然抬起头来,看到的是那张清美可爱的小脸,心里在瞬间就让喜悦充满,直接破涕为笑着说道:“冷冷!” …… …… 夜冷冷的醒来,让大家都很高兴。 林宗吾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两只野鸡,许青云没事也就会烤烤鱼罢了,可对于这两只五颜六色的野鸡,也实在有些束手无策。最后还是多亏林雨诺心灵手巧,熬了半锅滚热香浓的鸡汤,在雨夜有些微凉的夜晚,众人喝的很是舒服。 “冷冷终于醒了,真是大好事,我本来还以为你会错过这次大朝试了。”林宗吾喝着鸡汤,有些感慨的说道:“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我没把你们照顾周全,也都是我的责任。” 夜冷冷半倚着床边,她望着眼前熟悉的面孔,心里微暖,道:“林老师,这不怪你,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就不要在自责了。” 林宗吾闻言没有在说什么,只是将碗里的鸡汤一饮而尽,就直接走出车厢,抱着自己那把青花古剑,沉默的守护在马车旁,仿佛这已经是自己的使命。 许青云望着喝汤的夜冷冷,有些关心的问道:“冷冷,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现在吗?”夜冷冷目光平静,她慢慢抬起自己的小手,五根修长的手指弥漫着清淡的花香,有种慑人的气息震撼人心,她沉默的想了半晌,忽然冷声说道:“如果现在再让我见到顾南衣,我可以跟他换命。” 许青云想了想,说道:“他不需要在跟他换命了,因为顾南衣已经死了。” “顾南衣死了?”夜冷冷心里微惊,自己的沉睡昏迷全是顾南衣造成的,那时候的顾南衣自然还没有死去,可她却能感受到顾南衣的强大,根本不是他们几个可以解决的,她心里疑惑,问道:“是谁杀了他?” “是我!” 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许青云心里有些微凛,他蓦然回头望去,只见傅青柠已经醒来,她正抬着龙首望着自己,似乎有些赌气的说道:“许青云,我也要喝鸡汤!” “哦,好,我这就去拿。” 许青云点点头,他心里止不住的喜悦,直接走出车厢去盛碗鸡汤,可忽然听见林宗吾似乎是在自言自语着说道:“要变天了。” 他莫名抬起头来,看着星罗棋布的深远夜空,有些疑惑的问道:“林先生,你说在什么呐,这天一点乌云都没有,哪里来的变天啊!” “我说的不是这里的天。” 林宗吾怀抱着青花古剑,摇头说道:“我说的是楚国的天。” “楚国的天?”许青云心思微动,皱眉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林宗吾满腹心事的叹道:“过了前面的卢昌关,就是汝阳王的渔阳郡,咱们从书院走出的这么长时间,你难道没有注意过路上的情况?” “你是说……,”许青云想着这些天路上的情况,直接不由自主的说道:“你是说那些王侯勋贵们的府兵吗?” “说是府兵,其实都是私兵罢了。”林宗吾摇头感慨道:“楚国真正的军队,全部都是其正规的编号,除了这些全部都是私兵。也只有封疆裂土的王爵,才有真正掌管府兵的权利。” “可现在整个楚国,哪家没有私兵府兵?楚王朝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但来时的路上你也见过不少,哪里有过府兵私兵这般频繁调动的时候?几乎真个楚国郡县的府兵,全部都在匆忙的赶往一个地方?” 许青云突然问道:“是郢都吗?” 林宗吾面色沉重,点头说道:“没错,他们的目标似乎就是郢都。” “律政园难道就没发现?”许青云皱着眉头,问答:“这么大规模的调动着府兵,就连咱们的都已经注意,悬剑司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吗?” 林宗吾摇头说道:“律政园自然早就发现,但现在已经不是管不管的问题,而是根本就管不了。几乎整个楚王朝的兵力,已经全部隐隐指向郢都,这次大朝试可能就是楚王朝整个变革的导火索。” 许青云虽然早已有些了解,可还是忍不住微微吃惊,问道:“逆楚?” “可能吧。” 林宗吾抱着怀里的青花古剑,眼神温柔,轻声说道:“这次大朝试对你们来说可能有些危险,但对于我来说,也许是万载难求的机遇,到了郢都我可能没有办法在继续保护你们,因为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去做,甚至已经高于我的生命!” 许青云看着林宗吾眼里的笑容,那是种仿佛在死境中寻得生机的喜悦,他心里有些微惊,也许离海先生当初说的没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也都有着自己的烦恼,林先生在书院里整日饮酒,醉生梦死的可能不是在享受,而是在煎熬。 他抬头看着林宗吾,很是诚恳的说道:“林先生,希望你能成功。” 林宗吾闻言微微一笑,只是刚想着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他们背后的车厢忽然响起轰鸣的声音,紧接着清亮的龙吟,骨红色的残花,在刹那间充盈整片密林。 “这是……” “打起来了?” ps,(千万不要在问我是不是单女主的问题,这个问题我已经解释过很多次,放心好了!另外,我不太喜欢这样的情节,明天直接加快速度,能略则略,来场激动人心的真正厮杀,才是王道。)(。) 第一百九十六章女人间的战斗 骨红色的花瓣自车窗倾泻而出,盘旋在密林的半空,紧接着响起乒乓叮咚的撞击声音,还有清啸的龙吟在车响里低鸣,林雨诺略显焦急的劝慰声音。 许青云心里微惊,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那两个都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又打起来了,他连忙将手里的铁锅放在地上,在顾不得其他事情,直接赶向牛车。 “砰”的一声。 许青云还没靠近车厢,一股猛烈的罡风就直接将他刮倒在地,伴随着龙吟还有飘落下来的花瓣,他可以清楚的看见傅青柠已经十几米长的龙身,蜿蜒蛮横的冲出车厢。 “青柠,放了冷冷!”他心里震惊,因为傅青柠那双苍劲的龙爪,握着的是夜冷冷。 “放心,我们只是在闹着玩。”正说着,傅青柠直接摆动龙尾,冲霄而上。可骤然间却又感觉掌心烧灼,她细眉微蹙,下意识的就松开了龙爪。 夜冷冷早已换了件干净的青色玄衣,周身旋绕着骨红色的花瓣,在此时竟然已经燃烧成点点火光,在傅青柠松开龙爪的刹那,她五根纤细的手指紧握成拳。 “没错,就是闹着玩!”夜冷冷小脸充满严肃凛然的意味,她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挥出一拳,狠狠砸在傅青柠白龙的小腹上,让她整个龙身都有些微微摇晃。 “很好,就应该这样玩。”傅青柠摇晃着龙身,感受着眼前少女霸道的元气,她慢慢变得认真起来,龙首微微低垂,目光幽幽,冲着夜冷冷再次俯冲下去。 “我劝你还是不要把境界压制在筑基,因为那样你会死的很惨,我也不需要你的公平。”夜冷冷周身弥漫骨红色的花瓣,展现出超乎寻常的强横实力,她望着再次俯冲下来的白龙,直接砸出一拳,充满傲然的冷声说道:“因为我同境无敌!” “同境无敌?”傅青柠虽然始终压制着境界,没有办法用出自己最具强大的术法,但对于夜冷冷如此嚣张的态度,她还是显得很愤怒,越是如此,自己越是要用筑基的修为将她狠狠碾压。 一人一龙,在密林半空激斗起来。 夜冷冷靠着《嫁衣神功》的霸道元气,可以完美压制傅青柠强横的龙身,但龙族超强的耐久力量,还有悍不畏死的战斗意志,也不断把夜冷冷打的节节败退。 漫天飘落的骨红色花瓣,清啸悠长的龙吟,此起彼伏,震撼着几人的内心。两人也破天荒的没有使用强大的术法,更多的是倚靠单纯的元气,还有自己蛮横的肉身,就想着要简单蛮横的碾压对手。 许青云除了刚开始的震惊担忧,也就慢慢平复下来,不想再去搭理这两个神经病。若是以前自己实力强横的时候,定然把她们挨个拽下来打屁股,用实力镇压她们。可惜现在的自己,实力还是太过低微,去了找揍不说还碍眼。也只能在这里老老实实的继续生火烧水,以备晚上这些大姐们洗漱。 只是站在旁边的林雨诺美目中满是担忧,神色有些焦急的问道:“你为什么不去拦着她们?要是受伤了怎么办?” “你放心吧,她们是不会有事的。” 许青云将盛满清水的铁锅架在火上,细心的生起火来,面对林雨诺的担忧质疑,他有些语重心长的感慨道:“一个修炼着大河州皇族的《不死经》,一个修炼着史上最具霸道的《嫁衣神功》,她们这种程度的战斗不过就是吃饱没事干,日常的消化锻炼罢了。” 林雨诺蹙着两道细长好看的眉,她沉默的想了想,有些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说道:“希望她们不要有事。” 夜色深沉,天空繁星密布,古树密林间夏蝉微鸣,许青云躺在湿软的草地上,除了两套厚厚的被褥,在没有其他取暖的东西,即使在这温热的夏季,也显得有些沁凉潮湿。 可好在他体内《神照经》的元气,始终在经脉里慢慢流转,温热的气息可以隔绝蒸发潮冷,许青云双目紧闭,两鬓苍白的发丝,在月光下显得幽深冷峻,不愿在继续浪费时间,他想要抓紧每分每秒去努力的修炼。 直至夜半时分,半空中龙吟的声音,也终于略显疲惫。 傅青柠蜿蜒百米的龙身,龙首低垂,将夜冷冷蛮横的撞向千米以外的山脉,强大的余势直接将她砸在山体的岩壁里,可傅青柠心里却没有丝毫喜悦的神情,因为这种情况已经发生不下百次。 自己每次都将她狠狠的砸趴下,甚至已经吐血,骨骼都响起破碎的声音,但夜冷冷每次却又奇迹般的站了起来。 这让傅青柠心里大惊,以前她还始终觉得自己的《不死经》,是整个世间最具顽强的功法,拥有着**不灭血脉不绝的功效。但现在碰到夜冷冷的《嫁衣神功》,不只是拥有着那种霸道的强大元气,还拥有着超强的恢复能力。 这让傅青柠心里很是震惊,自己虽然可以将她完虐,可怎么打都不死的结果,还是让自己很是恼怒。 “够了,我要去睡觉了!”傅青柠探出苍劲的龙爪,再次将起来的夜冷冷拍飞,心里也有些兴趣索然,想要直接就此离去。 可夜冷冷向来也是个有脾气的主,自己虽然屡战屡败,但心念坚定不曾露出丝毫胆怯。她望着正要打算离去的那条白龙,目光充满凛然的战意,不仅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愈战愈勇。 “骨红照水。” 夜冷冷面容肃穆,她屈指微点,面前出现深红色的古镜,犹如血月般令人心颤的镜面,仿佛倒映着整片星空,直接砸向傅青柠。 “这是……?”傅青柠心里微惊,她看着眼前砸来的这面古镜,有些微微吃惊,可也不敢有丝毫犹豫,龙爪探出,想要靠着自己强大的肉身将古镜抓碎。 古镜破碎,化成漫天星辰,垂落在傅青柠蜿蜒百米的龙身,烧灼出细小的血洞。 吼。 傅青柠终于露出怒容,她始终都在压抑着跟夜冷冷的同等境界,也没有用出自己最擅长的术法,只是仗着肉身跟她对抗,但现在夜冷冷的举动彻底激怒自己。 “还来?”她再次抬手,只见半空再次出现深红色的古镜,只是这次不再是一面,而是数百面仿佛包裹着漫天星辰的古镜,全部砸向了自己。 “好好好,咱们现在就来拼术法,我打不死你!” 傅青柠怒极反笑,直接吐出两口沁凉的龙息,遇风化成漫天冰霜,大势磅礴的砸向那些古镜。 夜半星空,古镜破碎的声音,轰鸣不止。(。) 第一百九十七章冠军侯 许青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浑身都有些不舒服,他赶紧起床看去,发现全身都落满沁凉的冰碴,脸上脖子里面全是,还有那些扎人的破碎镜片。 “这两个疯子!”他心里恼怒,忍着肌肤剧烈的疼痛,慢慢拔出脸上那些细碎的镜片,咬牙切齿道:“等小爷我实力强大起来,将你们挨个镇压。” 许青云在晨雾里慢慢收拾妥当,先去车厢里瞧了瞧,发现除了手拄着床边睡着的林雨诺,那两个小祖宗还没有回来,他心里充满苍白的无力感,帮林雨诺盖好毯子就出门寻她俩。 元气充盈于经脉,经过前几日生死中的战斗,许青云也已经打通任脉,成就守拙中境的修为,体内丹田浩浩荡荡趋于九十余米,若是能够成功打通督脉,绝对有超过百米的可能。 纵身掠过苍劲的古树,许青云循着满地冰碴破碎的古镜,在东去三十余里的大山里,也终于找到那两个小祖宗。 晨光熹微,破开古树密林间的白雾,两道娇小的身影,躺在绿意盎然的草地上。 昨夜的战斗似乎真的很激烈。 夜冷冷端庄的青色襦裙,已经破碎的露出里面白皙的肌肤,白鞋也不知丢在哪里,两只光洁的小脚丫,在晨光下可爱的弯弯勾起,甚至可以隐约见到肌肤下青色的血管。傅青柠也好不到哪里去,已经疲惫的化成人形,她白裙长发,冷艳的宛若仙子,两人昨夜似乎还在厮打,打着打着还可笑般的睡着了,相互间搂的很是亲密。 许青云眨了眨眼睛,他看着夜冷冷的小手,温柔的搂着傅青柠柔嫩的腰肢,脸颊还贴在她的胸口,傅青柠修长高挑的身段,仿佛要将冷冷整个人都要搂在自己的怀里,更让他有些眼热的是她的手,竟然始终摸着夜冷冷挺翘的小屁股。 “这……,” 许青云咽了咽口水,他有些不清楚应该说些什么,只觉得心脏跳动的厉害,尤其瞧着傅青柠温婉的神态,白皙的两腮因羞涩抹上了艳红,冲淡了她的冰冷,现在才像个女人了。 “女人可真是奇怪。”许青云忍不住摇头感叹,将沉睡中的两人慢慢抱起,一个肩膀扛着一个,除了傅青柠这条小白龙略显沉重,冷冷简直就是轻若无骨的感觉,纵身掠过古树密林,鼻息间还弥漫着少女独有的馨香。 “许青云,放我下来。”女人的警觉性还是很高的,傅青柠看着眼前少年的侧脸,心里本就赌气,摇晃着就要下来。 许青云觉得是时候拿出当年蜀山剑阁的霸气,喝声道:“傅青柠,你给我老实的呆好了。” “你敢凶我!”傅青柠美目中充满怒意。 许青云语气一顿,他想着傅青柠的凶悍,忽然就有些语塞的说不出话来,可犹豫片刻他还是硬挺着说道:“我就是凶你!怎么滴!” 她心里气急,不断挣扎着说道:“许青云,你好大的胆子,快点放我下来!” 许青云不理她,再次掠过两片大山。 傅青柠眼眸流转,狡黠着说道:“好啊,许青云,你就这么想背我吗?” 许青云揽着傅青柠柔嫩的腰肢,顺手还拍了拍她圆润的小****,感受着指尖的嫩滑,不禁有些口干舌燥的说道:“恩,我是可想背你了。” “好的。”傅青柠咬牙切齿,不过清美的脸颊还是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正当许青云还沉浸在指尖滑嫩触感的时候。轰隆一声,肩膀上原本俏生生的小美人,直接化成百米长的小白龙,直接把他压在地上。 …… …… 自卢昌关西去三百里,就已经是渔阳郡的境内,山路也愈加通畅平整,两岸高山挺拔葱郁,鸟鸣野兽嘶吼的声音络绎不绝,若非车厢里有条纯正血脉的半蛟镇压气势,恐怕这些鸟兽早已冲着他们袭击而来。 “这是渔阳郡的特点,山势挺拔,平原稀缺,自古就是深山古林出老妖,也是其郡的特点罢了。” 林宗吾驾车飞渡渔阳郡,路上途径县郡州府的时候,总是能够碰到那些甲胄鲜明的武士,兵甲峥嵘,有的在不断策马行军,有的则在深山古林里安营扎寨,军事调动频繁。 他摇头叹道:“大势已经来了。“ 许青云看着那些自牛车两旁飞速掠过的军队,面色有些凝重,沉吟说道:“以前还没有觉得如何,直到最近才发现楚王朝的私兵,真的是已经扩张到有些夸张的程度。” “何止是夸张?”林宗吾闻言嗤声笑道:“你眼见的不过是明面上的战力,真正强大军队就像沧海郡的大戟士,昌平王沈自横的陷阵营,清河郡徐家的白马义从,这些真正冠绝世间的战力是不会轻易拿出来的。” “沧海郡。”许青云微微凛然,他想着沧海郡,就不由自主的想起大师姐苏珂,问道:“沧海郡在什么地方?” “郢都西去七千里,有河水名为沧海,两岸平原参差百万人家,就是最具著名的沧海郡。”林宗吾似乎想起了什么,恍然说道:“瞧我这记性,现在的沧海郡已经不再叫沧海郡,楚王前些时日已经将沧海郡正式改为淮南道,从此世间可能再无沧海郡。” “什么!”许青云闻言如遭雷击,他面色微白,想着前几个月师姐悄无声息的离去,心里就已经沉入谷底,就连声音都有些颤抖的问道:“这是为什么?” 林宗吾摇头说道:“你不清楚沧海郡的历史,自然不会清楚楚王这么做的原因。” 许青云喃喃问道:“这里面难道还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吗?” “不是不为人知。”林宗吾心思深沉,叹道:“而是当初真个天下都已经知道,楚王抢了自家妹夫的地盘,还害的人家妻死人亡,最后甚至还让整个沧海郡,都不许再提苏景行这个人的名字。” “苏景行。” 许青云握着缰绳的手,忽然有些僵硬起来,他有些难受的深深吸了口气,声音微颤的问道:“当年盛极一时的冠军侯?”(。) 第一百九十八章第二个苏景行 大楚冠军侯,苏景行。 这个看上有些简单儒雅的名字,是取自《诗经》里的小雅,其意为‘高山仰止,景行行止’的意思,充满着儒雅诗意的韵味。 不过话又说过来,苏景行这个人,长得也确实有些儒雅文弱,看起来就像是谦谦君子般的诗书文人。但谁也不敢想象,就是那个长相白皙腼腆的文弱书生,能做出文定武功那样霸气的功绩。 即使时隔多年,林宗吾再次想起那人的时候,心里也依然免不了对其的那份敬重。让人永远也不会忘记,当年那个人的风采,始终压制着同辈人的锋芒。 “可有的时候也许真的就是盛极必衰。” 林宗吾沉默的想了想,嘴角忽然翘起,有些自嘲的说道:“苏景行似乎就像是用了余生几百年的成就,来换取人生前三十几年的辉煌,因为他这个人太过耀眼,沧海郡原本不过世袭沧海侯,可到了他那里,军功荣耀险些半步封王,也只能勉强封为冠军侯。他这个真的有些太过耀眼,让人感觉有些不太真实,尤其在位极人臣以后,楚王好像真的就没有什么可以给他的了。” 许青云闻言面容复杂,他抬头轻声问道:“那最后怎么了?” “最后?”林宗吾闻言摇头嗤声笑道:“现在不就是最完美的结局了吗?冠军侯苏景行战死北疆,长公主殿下悲伤过度死于沧海。整个沧海郡偌大的苏家,也不过留下不足三岁的小郡主。” “小郡主。” 许青云面容苍白,他双手紧握着缰绳,目光有些恍惚,他想起了大师姐苏珂的事情,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老黄牛摇晃着迈步前进,在西出渔阳郡以后,官道已经出现很多正规的楚**队,他们面容严肃凛然,对于过往车辆全部登记盘查。 好在林宗吾对于这种事情有些经验,将书院文书还有楚王朝的通关信笺交出,牛车就已经成功顺利的进入渔阳郡,许青云虽然始终都在驾车,但他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一直都在想着沧海郡苏家的事情。 “林先生,苏景行不是战死沙场吗?” 他驾车驶过渔阳郡县城的街道,可眉头始终蹙起,目光望着前面远去郢都的道路,心里充满疑惑的问道:“可你为什么说是楚王害死了他?” 林宗吾依靠着车厢,双眼半眯着,声音淡淡着说道:“道理其实很简单,你非要让已经受伤的猛虎,去北域冰原消灭狼群,想不战死都很难。” 许青云闻言心里微惊,他清楚北域冰原的狼群,指的自然不是真正的狼群,是那些自古繁衍至今的魔族,当初小佛山慧明禅师镇压的乱魔钟,也是出自于魔族黑帝的手中。 “楚王让苏景行去冰原干什么?” “不出一兵一卒,一道诏书,就让他去杀黑帝。” “然后苏景行就这么去了?” “当然,若不然他也不会死!” “我靠!”许青云忍不住吐槽道:“这苏景行是白痴吗?!” “也许吧,”林宗吾摇头感慨道:“可这个世上能有几个白痴?他苏景行能成就冠军侯,真的会是白痴吗?” 许青云不清楚当年发生的事情,自然不会理解苏景行的做法,深入冰原那种冰冷黑暗的地方,可能对于很多七境的强者来说,都不敢保证全身而退。 “沧海郡的事情,也许真的没有那么简单!” 他心里这样想着,牛车就也已经摇摇晃晃的驶出郡城,在楚国现在这种大势下,城里的百姓还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次王侯们的博弈,可能会波及的层面是有多广。 “楚王朝自当年吞并齐、赵两国,就已经开始慢慢的发展壮大,十几年前三国伐蜀,虽然付出不少的代价,但得到的却是蜀国东南三郡的广袤平原,整个大楚已经呈现出真正王图霸业的气势。” “百姓安居,国泰昌盛,可越是这种时候,大楚越是需要内部的统一。” 许青云驾车驶过县城,再次出城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傅青柠几人在车厢里也已经睡着,他跟林宗吾两人在车厢前借着月色慢慢驶向更远处的古道密林。 “林先生觉得现在这种局势,是楚王造成的吗?” “这不是楚王造成的结果,是整个楚王朝必须经历的结果,楚王不想看到封疆裂图的王侯,因为那样不是统一的王朝。王侯也不喜欢看到楚国真正的统一,因为那样的楚国,说到底不过是楚王一个人的楚国。” “林先生想要什么样的楚国?” “我吗?”林宗吾哑然失笑,摇头说道:“现在不是问我想要什么样的楚国,而是应该问百姓们想要什么样的楚国。” 许青云闻言微微一怔,他心里忽然充满彷徨,也许前世生于大河州妖族,生性天生有些凉薄,对于王朝的百姓似乎没有太过在意,生生死死因果轮回,也不过是那些大人物们的棋子罢了。 他沉默的握着缰绳,看着远处苍茫的夜色,平静说道:“我不会在乎他们的死活,我只会在意那些在意过我的人,我要让她们不要受到伤害。” 林宗吾有些意外的抬起头,他看着许青云的侧脸,月光下不过十几岁的少年,拥有着棱角分明的脸颊,平静的目光就像冰冷月色,没有丝毫人间温情。 他沉默的想了很久,忽然感慨道:“你真的让我很意外,像你这般年纪的少年,稍稍有些本事,追求的往往都是兼济天下,可你想的却是独善其身。” 许青云沉声问道:“我这样难道有错吗?” 林宗吾闻言摇头失笑道:“若是十几年前的我,定然要把你喷的狗血淋头。” 许青云沉默的不语。 林宗吾继续说道:“你很强,不只是剑意强大,就连你内心也强大的超乎我的想象。只是你看上去虽然平和,但心气太傲,若是跟苏景行一个时代,当年冠军侯的位置,也许不一定就是他的。” “但你们两人的结果,想来也不会相差太多!”(。) 第一百九十九章嘿嘿嘿 许青云眉头微皱,心里虽然对师姐很是尊敬,但对于那个白痴般只身闯入北域冰原的冠军侯,没有丝毫好感,他有些不悦的说道:“你这样比较让我很吃亏。” 林宗吾闻言哈哈大笑,只是正笑着的时候,远处忽然响起兵甲碰撞的铿锵声音。他不禁面色微变,两条眉宇微微蹙起,沉默片刻语气有些沉重的说道:“应该是楚国的正规军队!” 许青云抬起头来,他面容严肃,望着远处古道前鲜红的甲胄,是那种鲜红的明艳甲胄,相间着楚王朝皇族金黄色的道纹,举手投足间流转着超然的气势。 “御林军!” 这就是楚国守卫郢都皇朝的御林军,数千人横亘在宽阔的道路上显得气势不凡。 “御林军怎么会出现在渔阳郡?”林宗吾神情有些不自然,他似乎对于御林军有着天然的抗拒,只是望着前面状况,目光愈加充满着不解,道:“奇怪,他们好像在拦着什么人?” 许青云将牛车的速度慢慢降下来,他抬头望着远处官道,两边葱郁的古树垂着枝条,夏蝉微鸣,即使隔着很远的距离,依然可以见到垂柳下停着的数十辆马车。 在两边燃起的火把下,车里车外忙碌着不少人影,俱皆年纪不大的少年少女。有的衣着锦衣华服,少年指着远处的御林军,面露不悦,直接就破口大骂。有的衣着简朴,可举止从容,手持着古卷书籍,借着幽幽火光,斜依着马车细细品读。也有些三五成群的少年少女,围在温暖明亮的篝火前,有着家丁下人服侍,在月色下吟诗作对,谈笑间言笑晏晏。 许青云看着远处情景,有些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问道:“林先生,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同样感觉出现幻觉的当然不只是他,林宗吾满脸的不可思议,不断搓着自己的眼帘,望着远处聚在御林军前的少年少女,有些吃惊的喃喃说着:“这是在开什么聚会吗?” 牛车慢悠悠的驶了过去,前面喧嚣热闹的声音,逐渐将车厢里的几人吵醒,向来喜欢热闹的傅青柠抬起车帘,睁着自己美丽的大眼睛望着眼前的情景,有些兴奋的说道:“青云,青云,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许青云想着早上发生的事情,傅青柠蜿蜒百米的龙身,直接给自己砸在地下的情景,现在想想都满肚子怒气,根本就懒得搭理她。 “哼,不说就不说。” 傅青柠满不在乎的冲他做个鬼脸,冷哼道:“小气鬼。” 许青云心里气急,她不会想象早上给自己造成多大的创伤,岂止是给自己砸地上那面简单! 你能想象原本扛着柔婉小美女,手还摸着她挺翘圆润的小臀部,那种美妙的感觉吗?你能体会到那种********的满足感,刹那间就直坠地狱的心吗? “妈的,真心不想第二次了。”许青云心里的悲苦,没有人能够体会明白。本就千载难逢的机会,可就这样让傅青柠搅黄了,自己以后就算还能在摸着她挺翘的小屁股,估计也会留下随时变成光秃秃龙鳞的阴影。 “哼,许青云,你真是小气鬼。” 傅青柠蹙着两条好看的细眉,看着始终不搭理自己的许青云,心里也有些不悦,想着就算你告诉我,我也会自己去打听清楚的,她既然已经决定,就直接掠过牛车,冲着远处热闹的人群走了过去。 傅青柠此刻虽然衣着素雅,不过简单的青衣罗裙,可身段修长显得窈窕曼妙,容貌清美冷艳,皎洁的月色也难掩其珠玉之彩,即使站在那些世家豪门里走出的王侯贵女面前,也绝对是真正的明珠,刚刚出现就引得年轻公子们纷纷侧目。 手持羽扇,头戴纶巾的年轻公子,面带笑容的走了过来:“这位妹妹来自哪里?” 傅青柠瞧着前面热闹的样子,哪里会有闲工夫去搭理他,直接敷衍的摆摆手道:“来自山里!” “山里!”年轻公子眼睛一亮,只要不是来自有名的郡城,背景不是那么深厚,那一切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他整了整自己的仪容,跟着傅青柠边走边说道:“在下渔阳郡范家范秋生,敢问姑娘芳名?” 傅青柠想要前面满是篝火的地方瞧瞧新鲜,可始终都让这个跟屁虫缠着,心里真是有些厌烦,尤其看着他尖嘴猴腮的样子,若是以前早就一巴掌直接给他拍飞。 可现在这里毕竟不是妖族的世界,总是要学会人类的隐忍平和,她蹙着两条好看的眉,问道:“你是我什么人,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名字?” 向来在渔阳郡玉涧城里嚣张跋扈惯了的范秋生,此刻竟然破天荒的没有生气,只是目光痴痴的望着眼前少女,都说美人如画,他以前还有些不信,可此时心里莫名想起一幅画卷。 ‘美人卷珠帘,深坐颦蛾眉’ 他想着眼前女子若是能够娶回家中,即使坐在闺房蹙眉的样子,也让自己忍不住怦然心动。在这一刻,范秋生心里突然升起强烈的**,要将眼前女子娶回家,虽然跟赵家的联姻比较重要,可自己给她个妾室的身份对于这山野里走出的女子,已是真正的凤凰出头了。 到那时,嘿嘿,闺房之乐,又岂在画眉焉? 嘿嘿嘿, 范秋生已经完美yy出洞房花烛的美好画面,可现实却又再次给他泼了盆冷水。 “你不觉得你站在那里的样子,就像个傻·逼吗?” 傅青柠看着他口水直流的样子,心里真的已经厌恶到了极点,若非这里人太多,她早就一巴掌把拍成肉酱。 范秋生闻言一怔,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赶紧抬起衣袖擦了擦自己的口水,自知失了礼仪,连忙赔罪道:“嘿嘿,让姑娘见笑了,是在下鲁莽了。” 傅青柠懒得搭理他,想要直接绕过去。 可范秋生依然不依不饶,两眼放光,死皮赖脸的挡在她的面前,两人来来往往自然惹来很多人的注意。应该说从傅青柠这样的女子出现,就已经差不多吸引全场人的注意。 但却没有人上前,只因为范某人的权势。 这也是范秋生有恃无恐的原因,见着傅青柠始终退让,心气胆子也就愈大,两只手也要开始不安分起来,假借搀扶的名义,瞄着傅青柠鼓鼓的****,眼看就要动起手来。 ‘啪’的一声。 就在范秋生抬手的刹那,一道皮鞭狠狠抽了上去,清脆的响声回荡在寂静的夜晚,震撼着所有人的内心。 “你那只手要是再敢不老实,我就直接帮你砍了,反正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月色深沉,众人目光望着自远处古道驶来的那辆牛车,少年衣着白色长衣,两鬓斑白如雪,可那双眼神明亮的就像星辰,冷冷的望着眼前的范秋生,声音充满凛然的杀意道:“你不用怀疑我说的话,大可以直接试试!” ps喜欢范秋生的嘿嘿嘿,(。) 第二百章规矩 范秋生勃然大怒。 他可是向来嚣张跋扈的主,只有自己抽别人皮鞭的时候,哪有让人家这样欺负过?何况还是在自己中意的女子面前,这简直就是在打自己的脸! “我看你是在找死!” 范秋生面色阴沉的难看,他双目微寒,整个人的气势也在逐渐慢慢变得愈发强大,举手投足都有着筑基境界的圆润道韵,声音充满着冰冷的杀意。 他已经起了杀心! 许青云眉头微微皱起,他看着眼前范秋生的样子,沉默不语,只是不由自主的慢慢摸向腰间的龙胆石剑。 可就在他还没有拔剑的时候,傅青柠就已经最先站了出来,她望着眼前的范秋生,面色微沉,寒声道:“你敢再说半句,我立马就让你去死!” “你,你们这是……,” 范秋生目光恍惚,自己平日就算在如何嚣张跋扈,可也不是什么二傻子,他也隐约明白眼前两人的关系显然匪浅,心里瞬间就让愤怒填满的同时,还有着不可言述的失落感觉。 原本的良辰美景,原本的闺房画眉,原来自己全都不是主角,现在看来当初自己的想法,还真是有些苍白可笑。 他指着眼前的两人,声音都有些颤抖的说道:“不,不对,就算这样又能如何?这种事情我范秋生又不是没经历过,男的杀了,女的不还是我的吗?” 傅青柠闻言面容微寒,对范秋生这种人,心里充满厌恶,可依然在沉默的忍耐。 “来人,将这小子给我砍死!” 范秋生就是这么霸道,渔阳郡玉涧城范家的大少爷,向来都是这样飞扬跋扈。只要是自己喜欢的,也不用去管是不是自己的,就要全部收在自己怀里。 始终相距范家大少爷不足十米距离的两袭黑衣,怀里各抱着把古旧长剑,在得到范秋生示意的时候,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目光流露出难以言述的无奈,可还是急速掠向许青云。 “坐照境!” 傅青柠美目微寒,心里杀念陡然升起,有些时候可以忍耐,可有些时候的忍耐就是懦弱,她望着眼前急速掠来的两道人影,拢在宽大衣袖里的白皙小手,慢慢舒展开来,沁出微凉的冰霜。 “只差半步,在给你们半步的机会,只要在往前面走出半步,你们今天就全部都要去死!” 她心里这样想着,那两人掠来的速度也绝对快的惊人,可在自己的眼里,就显得有些迟缓的像是皮影戏。自己手心里的冰霜煞气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只差半步就可以直接送你们归西。 可就是这半步,在两人即将迈过去的刹那,一把冰冷的长戟陡然插下两人的面前。 轰。 长戟拦路,隔着他们脸颊胸前不足半寸,笔直的矗立在那里,颤抖的戟杆还在摇晃,两人毫不怀疑,若是在快上半步,可能直接就身首异处。 “郢都境内不许厮杀!” 一道低沉的声音,充满严肃凛然的意味,自远处御林军传来,众人抬头望去,只见数道甲胄鲜明的武将,步履从容,气势十足的慢慢走了过来。 那些向来眼高于顶的世家子弟,在看到眼前为首那名武将的时候,竟然连忙的站起身来,目光热切,充满激动的喊道: “淳于未央!” “淳于将军,我们还要多久可以进入郢都啊?” “淳于将军我是渔阳郡陈家的陈少聪啊,小时候你还抱过我呢,你就通融通融先让我过去吧!” “淳于将军,我要给你生孩子!” …… …… 走在最前面的淳于未央险些摔倒在地,他回头狠狠瞪了几眼那几个相熟的世家玩伴,咬牙切齿的吼道:“柳盛泉,你小子又欠揍了是不是?老子今年也不过刚刚三十出头,你小的时候我也不见得大到哪去,还抱过你?你当你是东临河的李东师啊?还有那个要给我生孩子的赵三,别给老子藏了,这事就这么定了,回头你要是敢反悔,我就直接把你那个如花似玉的姐姐娶回家。” 御林军明艳的甲胄显得有些华贵,看上去尽显楚国皇室的雍容,可在淳于未央的身上,始终都流露着那股痞子气,先是冲着那些世家子弟骂骂咧咧的嚷了半晌,这才慢慢悠悠的走了过来,将插在地上的那杆大戟扛在肩膀,环顾四周,面容也逐渐严肃起来,冷声喝道: “全都给老子听好了,我淳于未央在说一遍,不管你们是来自哪家王侯勋贵的子弟,也不管你们是来自那座山门宗派的道子圣女,在大朝试前十天,不许任何人踏足郢都。” 他目光森冷,先是望了眼许青云跟傅青柠,随即又狠狠扫过脸色微白范秋生,跟刚才那股痞子般的气势简直就是判若两人,声音肃然的说道:“这里不是你们玉涧城,既然来了这里就要守着这里的规矩,下回要是在发生这样的事情。” 淳于未央将目光转向那两名持剑的墨衣男子,幽幽说道:“我虽然不会去杀你们范家这跟独苗,但杀两个小杂鱼还是可以的,想来你们范家的那位老祖也不会太过在意。” 那两人闻言脸色惨白,他们可是清楚眼前淳于未央的为人,做事向来就是有些疯狂,特别是跟着九门提督林守信以后,在郢都的贵人眼里简直就是个疯子。 别说是他们两人害怕,就连范秋生自己,对于这个向来不按常理出牌的淳于未央,都有些莫名的胆怯畏惧。不怕你有权,也不怕你有势,就怕哪天人家笑脸相迎的时候,直接给你一刀。 喜怒无常,有时候就是淳于未央这个人。 范秋生犹豫的想了想,觉得自己没必要争眼前之利,只要出了这里在收拾许青云也不迟。到时候就算在碰到淳于未央,他也没有什么理由拦着自己,这样想着,范秋生不禁勉强的笑了笑,说道:“既然淳于大哥都这样说了,那我当然没有什么意见。” 淳于未央闻言,原本严肃的面容顿时笑了起来,翻脸就跟翻书般阴晴不定,笑着拍了拍范秋生的肩膀,说道:“我就喜欢你这样守规矩的人。” 范秋生尴尬的笑了笑,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道旁马车响起一道嘲讽的声音。 “呵,守规矩?” “我也实在不清楚,这规矩是你们郢都的规矩?还是我们渔阳郡的规矩?”(。) 第二百零一章有你的地方,哪里都一样 平地惊雷。 在场的众人没有不认识淳于未央的,也没有不清楚御林军在楚王朝的意义。可这句充满嘲讽的话语,在此时就显得有些让人震惊,不只是在挑战御林军的威严,似乎也在挑战着淳于未央的颜面。 就连许青云都忍不住抬头望去。 远处月色朦胧,树影婆娑,停靠在树下的那辆马车,显得有些奢华高贵,锦衣少年面如冠玉,眉目清秀,他轻轻倚靠在车厢,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目光清亮,有些微微骄傲的抬着头。 “哦?” 淳于未央抬头看着他,双眼微微眯起,面带笑意的说道:“我当是谁敢说出这样狂妄的话来,原来是我们汝阳王府的世子殿下,就是不知道世子殿下这怨气是冲着谁来的?” “怨气?”世子殿下闻言嘴角翘起,有些自嘲的说道:“我可不敢有什么怨气,就算是真的有怨气,像淳于将军这样的大人物,又怎会在乎我们的感受?” 淳于未央闻言,脸色逐渐阴沉起来,冷声说道:“吴清欢,你是汝阳王府的世子殿下,应该清楚这次严令封查郢都的事情,不是针对在场的任何人。” “可这里是郢都吗?”吴清欢根本就懒得看他,直接躺在车厢前的横木上面,晃悠着两条长腿,慢悠悠的说道:“我这个渔阳郡汝阳王府的世子殿下,都也不清楚渔阳郡十三县,什么时候成了郢都的地盘。” “吴清欢,你要是真要意见,就去找楚王说理去。”淳于未央双眼微微眯起,他看着眼前目空无人的吴清欢,心里充满冷意,不愿在过多搭理,直接扛着大戟就要离去,可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嘲讽道:“你若真有本事,也不用去找楚王,律政园提剑司的人就在前面,我大可以放你过去找他们理论。” 吴清欢躺在车厢横木上摇晃着的两条腿,不在摇晃。 淳于未央看着他的样子,心里有些得意,离去的时候还不忘冷嘲热讽的说道:“记住,有事没事多跟你那个糊涂老爹学学,他可比你要明事理的多!” …… …… 御林军虽然已经离去,但这里的气氛还是有些压抑,没了之前爽朗洒脱的笑意。 少年们显然不再是孩子,王侯世家走出的他们,就算在如何纨绔跋扈,但自幼诗书国韵熏陶下的心性,自然不会是普通人家孩子那样简单天真。 淳于未央跟汝阳王之间的交谈,虽然不过是短短几句,但只言片语里透露出的信息太过庞大,里面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已经隐隐波及渗透在场的诸位世家。 少年们明白里面的道理,虽然依旧在觥筹交错间谈笑论事,可眉宇间的愁意难以抹去,就连向来开朗活泼的少女,在篝火前吟诗作对时,眼角的笑意也已经渐少。 “没意思。” 傅青柠看着他们的样子,心里就有些厌烦,一个个小孩子家家的不去想着玩,整天就操心大人们的事情,她有些意兴阑珊,就想着赶回车厢里在美美的睡一觉,可忽然发现旁边有道火热的目光,始终还在注视着自己。 “你是真想死吗?”傅青柠心里大怒,她望着远处范秋生不怀好意的目光,真心恨不得直接把他拍死。 “看看怎么了?”范秋生看着美人生气的样子,心里直发痒,可自己现在也就只能看看,等出了渔阳郡这道防线,看我不把你这娘们收拾的服服帖帖。 说完,就摇头大笑着离去。 傅青柠自然不清楚他在想什么,也懒得再去搭理这种尖嘴猴腮的货色,省着半夜恶心的睡不着觉,不如赶紧回到车厢里面清净,她心里这样想着,可还没有走上车厢,一双温热的大手,就已经紧紧环在自己柔嫩的腰肢。 “变态!” 傅青柠感受着腰间温热的温度,清美的脸蛋有些微红,有些不悦的冷哼着说道:“哼,我记得某人好像不是很喜欢跟我说话啊,现在怎么还对本姑娘动手动脚的。” 夜色如水,远处的少年少女们逐渐回到自己的车厢,林宗吾也不清楚又跑到哪里去睡觉,车厢前只有许青云独自看管着牛车。 “别动。” 许青云双手环着傅青柠柔嫩的腰肢,指尖感受着少女充满弹性的肌肤,还有温热的小腹,脸颊不由自主的贴她的长发,小声着说道:“难道我跟你说话,就可以对你动手动脚了吗?” “不可以!”傅青柠大声喊道,她脸颊红红的,抬手打掉伸向自己****的脏手,有些气鼓鼓的说道:“许青云,你真是个变态,难不成你又想抱条龙了吗?” “呃,……”许青云心里一颤,想着早晨发生的事情,赶紧收回自己不安分的手,苦笑道:“千万别,我不乱动了,就这样抱着你总行了吧。” 傅青柠有些狐疑的看着他,道:“我现在很怀疑你的人品。” “老实的呆着吧。”许青云将她的小脑袋拢在怀里,感受着那种熟悉的馨香,心里忽然有种久违的温暖,就像当年在蜀山剑阁观看日出云海,自己也是这样怀抱着她,感觉就像抱着整个世界。 他看着少女清美的脸颊,小声着说道:“其实,你没必要这样委屈自己的。” 傅青柠有些不解的抬起头,问道:“什么?” “我是说刚才的事情,”许青云看着她的眼,深邃的就像夜空,有些心疼的说道:“你本来可以直接把他拍死的,要是你以前的脾气,也会这样做的。” 傅青柠闻言抿了抿唇,摇头说道:“那样会给你添麻烦的。” 许青云心里微颤,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还记得当年的云海之巅吗?” 傅青柠闻言微微一怔,她破天荒的不在调皮,很是乖巧的点点头,眼里满是醉人的柔情。 许青云闻着少女发丝特有的馨香,眼神温柔,只是心里有些惆怅的说道:“可惜蜀山剑阁当年的云海之巅已经全部毁了,若不然有机会还会带你去看看。” “其实也没事的。” 傅青柠微微仰着头,漫天璀璨的星光下,少年清秀的眉目,依然有着当年英姿勃发的样子。她心里有些微醺,仿佛莫名触动自己内心最柔弱的地方,轻声说道:“只要有你的地方,哪里都一样。”(。) 第二百零二章轴 楚王朝皇室的御林军,驻守在渔阳郡通往郢都的官道,凛然肃穆的军队气势,镇的那些王侯勋贵们的子弟,也都不敢去越雷池半步,唯恐触怒正值多事之秋的大楚帝国。 许青云寻着官道两旁树荫,搭建两个简单的帐篷,早上阳光刚刚落下的时候,他就已经在树下生火煮饭,虽不过就是挂在牛车篷子上的两提玉米,可煮在铁锅里的时候,那股醇厚的清香在密林里慢慢飘散。 “嗯?这是什么味道?” “好香甜的味道啊!” “这里难道还有郢都的御膳不成?” …… 对于吃惯山珍海味的世家子弟来说,鸡鸭鱼肉的荤腥肉香,甚至已经麻痹他们的神经味蕾,很难在提起他们的口欲。 但这突如其来的玉米醇香,就像赏遍壮阔的江河湖海,初见江南吴楚雅致的小桥流水,让这些向来不识五谷的世家子弟,不禁放下手中的鱼肉,兴起好奇垂涎的心思。 当然,也不会是任何人都会喜欢。 “啊,又是玉米啊。”当傅青柠揉着朦胧的睡眼,从帐篷里走出来的时候,见着锅里煮着的玉米,清美的小脸蛋顿时垮了下来,有些苦兮兮的嘟囔着:“青云,这都已经三天了啊,整天都是玉米,我现在连睡觉都没力气了。” 许青云自顾煮着玉米,闻言漫不经心的说道:“对于你这种无肉不欢的肉食动物来说,玉米可是调节你身体营养不可缺少的东西,增加新陈代价,减少你们女人每月的……” “闭嘴。”傅青柠看着隔壁帐篷里走出的林宗吾,美目狠狠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整天油嘴滑舌,口无遮拦,趁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你就是这样骗女孩子的吗?” “瞎说什么。”许青云皱眉不悦的瞥了眼,就将锅里的米汤盛在瓷碗里面,放在始终盯着铁锅里的蛋蛋面前,说道:“吃吧,知道你馋了很久。” 蛋蛋现在不过就是个蛋,走路都要靠着蹦蹦跳跳,更何况吃东西这种需要嘴的事情,只能依靠着蛋壳来吸收食物里的营养,这对于他来说还是可以做到的。 但问题是煮玉米的废水,里面能有什么营养? 他就像小狗般可怜的站在瓷碗前,摇晃着自己的蛋壳,有些苦兮兮的盯着傅青柠。 那意思似乎就是在说,我是你带回来的,你要解决我的温饱。 “走,小王八,姐姐带你去吃小灶。” 傅青柠虽然有时调皮些,但向来都是有原则的人,既然已经答应渭水河神帮忙照顾小王八,那自然就会说到做到,抱着似乎对自己称呼很是不满的蛋蛋就要离去。 “还是要小心些,周贵妃失去渭水神位,肯定会大发雷霆,你们最好离着她们的船队远些。”许青云看着又要远去的两人,心里忍不住的无奈,牛车不过是在这里停留不到三天,傅青柠就已经独自出去两次,几乎每次都是带着鱼腥的味道,打着饱嗝回来的。 “知道了,你可真是啰嗦!” 傅青柠满不在乎的冲他摆摆手,带着蛋蛋两人直接掠过密林,直至很远的距离,遇风化龙,遨游在浩瀚的云海。 许青云看着她们离去的样子,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再次将锅里的玉米取出,盛放在三个瓷碗里面,这是给雨诺还有冷冷准备的,两人也不清楚受了什么刺激,从涵关出来就开始没日没夜的修炼,就连向来喜欢饮酒的林宗吾,除了吃饭睡觉,也在拼命的巩固修为,时常拿着沾着酒水的抹布擦剑。 他始终感觉林宗吾这次要做的事情,似乎真的有些不小。 “希望你能成功,就算失败也不至于死的太惨吧。” 许青云心里感慨,这是他能送给林宗吾最好的祝福,想完这些眼前的事情也刚好忙的差不多,正准备端着两碗玉米送去爷冷冷的帐篷,可还是忍不住的说道:“玉米还有一碗,想吃就自己拿吧。” 他说完就直接离去。 望着少年离去的背影,吴清欢从树上跳了下来,锦衣华服在林间跳动的阳光下,显得少年高贵出尘,举手投足间都有种雍容的气质。 他面容俊美,长身而立,显得身姿修长而高挺,也许世家子弟的颜值真的有些普遍偏高,不只是当初的安阳侯世子连清川,就是眼前这个汝阳王府的世子吴清欢,也绝对是真正的公子如玉。 不过想想也是,真正有钱有势的人家,娶妻生子,娶的自然也会是容貌美丽的女子,两人生下的孩子就算这茬不行,下茬也肯定会走向颜值高峰的正轨。 吴清欢显然就是正轨中的正轨。 他两道清浅的眉宇,在晨光下微微蹙起的样子,显得有些高贵的出尘,这是真正王侯世家走出的子女,举手投足间都仿佛有种光华流转,隐隐夺去这密林里晨光的色彩。 只是在望着眼前瓷碗里的那根玉米时,吴清欢俊美的面容,忽然泛起淡淡的愁意。 吃?还是不吃? 毫无以为,吴清欢是彻头彻尾的吃货。他可以为了美食,从渔阳郡的蠡江,花费三个月的时间自水脉北上,寻找那种血脉纯正的鳜鱼。也可以在郢都三仙铺里,屈身偷学桂花糕。 当然,他也可以来这里偷玉米吃。 不是没有吃过,而是太久没吃,路途吃的全是腊肉糕点,此时见到这色泽金黄的玉米,在微凉的晨间还隐隐冒着热气的时候,就有些忍不住的想要尝试。 可这不是自己偷的! 吴清欢心里就有些不爽,不经过自己劳动所得的美食,那就都不是美食。 “不行,君子不食嗟来之食。” 他站在玉米面前,面容坚毅,空气里还飘着香甜的气息,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尝试,可他依然抿着唇角,始终不为所动。 直到许青云走出来的时候,他看着还在那里倔强站着的吴清欢,心里有些莫名的奇怪,问道:“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难道不喜欢吃吗?” “不,我很喜欢吃!” 吴清欢闻言目光冷冷的瞥着他,说道:“可我不会因为两根玉米,就欠你个人情的。” “你死了这条心吧!”(。) 第二百零三章美人出浴 许青云有些微微一怔,面容有些古怪起来。 当年蜀山剑阁的有教无类,可谓堪比万妖来朝的壮阔画面,自己在当时也是见过很多人,接触过很多真正的王侯勋贵,但像吴清欢这么轴的人,自己也还是第一次遇见。 不过看你藏在树上可怜,好心给了你两根玉米罢了,这就揣测人家对你有什么企图。 “不吃就直接扔了吧。” 许青云感觉心神疲惫,若要整日怀疑这些小事,那他的世界也真是够灰暗的了。 “你是说要把玉米扔了吗?” 吴清欢闻言微怔,他看着瓷碗里面两根金黄的玉米,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说道:“这样是不是有些浪费?” “那就放那,不用你操心了。”许青云自顾抱着两把长剑,用沾着清水的抹布慢慢擦拭,也许因为年头已久,他手里这把桃花木剑色泽也显得愈加幽深,看起来有种古老的韵味。 “不,我还是去帮你扔了吧!” 吴清欢似乎也在犹豫着什么,沉默的想了很长时间,也终于下定决心,咬着嘴角说道:“我现在就去。” 他说完端着白瓷碗直接掠向密林。 “莫名其妙。” 许青云不用想也知道他干什么去了,肯定是找个没人的地方心安理得的吃玉米,他有些忍不住的挠挠头,显然对于这个脑子有些轴的吴清欢,没有办法理解人家的想法。 直到半晌过后,吴清欢心满意足的端着空碗回来,看着在那擦拭长剑的许青云,说道:“你这两把剑应该换了。” 许青云闻言没有说什么,只是垂眸看着这两把已经陪伴自己五年的长剑,沉默不语。 吴清欢看他不说话,也以为他不相信,就接着继续说道:“你那把龙胆石剑看样子不过就是龙断山的龙胆石,除了坚固沉重在没有丝毫特点,桃花木剑看起来虽然还算不错,想来元气流转的速度也会超过很多古剑,但木剑终究是木剑,杀意总是有些不足。” 许青云擦拭长剑的手顿了顿,说道:“你说这么多,就是为了让我换剑吗?” “不,我是打算赠剑。” 吴清欢摇了摇头,他抿着薄薄的唇角,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你做的玉米很好吃。” 许青云闻言洒然一笑,道:“你就打算这么还我的人情?” 吴清欢看着他,面容慢慢严肃,说道:“楚国著名剑师陈倦打造的名剑,想来换你两根玉米也是值得的。” “谢谢你的剑,可我不需要。” 许青云将擦拭完的长剑挂在腰间,起身摇头拒绝道:“因为这两把剑对于我来说,意义大于力量。” “可笑,” 吴清欢面无表情的说道:“你难道不清楚生死之间,即使一道细微的元气波动,都可能影响胜负生死的关键吗?更何况是用剑之人手里的剑?” 许青云漫不经心的说道:“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吴清欢看着似乎比自己都要傲的许青云,心里有些微微怪异,往常这种情况都是别人上赶着巴结自己,可现在感觉自己这个世子,在人家眼里似乎真的可有可无。 他想了想,说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许青云。” “渔阳郡的人吗?” “南山郡落仓书院。” “哦,南山郡是个好地方,那里的河豚比较鲜美,有时间去那找你啊。”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就这么闲来无事的聊了半晌,吴清欢瞧着天色也已是正午,很是严肃的说道:“我应该回去吃午饭了。” 许青云微微一怔,境界已至守拙,修士只需要不断吐纳天地间的灵气就可以补充体力,虽然有时也需要吃饭,但吃的真不是很多,每天一顿就已经足够。 他有些好奇的问道:“你好像很喜欢吃饭,难不成餐餐都不会落下?” 吴清欢点头说道:“是的,” 许青云面容古怪,问道:“你不觉得这样很麻烦吗?” “是很麻烦。”吴清欢沉吟说道:“可只有吃饭能够我觉得自己像个人一样。” 许青云微微一怔,他看着吴清欢离去时孤傲出尘的背影,心里有些莫名的心酸,他想了想,忽然喊道:“喂,姓吴的,晚上要是没东西吃就来这,我这还有两提玉米呢!” 已经走出很远的吴清欢,闻言突然停住脚步,向来古井不波的僵硬脸颊,竟然忍不住微微露出抹笑容,可声音依然故作清高的哼哼道:“可以。” 许青云看着吴清欢离去的轻快步伐,真心觉得他就是个别扭的人,明明很喜欢的样子,却非要装成淡漠的样子,不只是轴的要命,别扭起来也有些让人无语。 “不过吴清欢这个人,轴是轴了点,可还算比较直来直去。”许青云忍不住摇头感叹,对于吴清欢的印象还算深刻,敢于直接驳了淳于未央的颜面,虽然也有些家世在内的原因,可扪心自问,有些事情就算真正的王侯也不敢乱说。 唯一可惜的就是,自己忘记问他这御林军为何要封守郢都,想着自己看着郢都而不得入的悲惨遭遇,就忍不住感慨道: “哎,没权没背景果真是寸步难行啊,想要知道点什么事情,求爷爷告奶奶都不一定成功。” 时间已经正午,喜欢睡懒觉的大小姐们也都慢慢起床,偷偷的跑到河边去洗漱,华丽的罗裙,明艳的容颜,世家豪门走出的少女们,虽也有实力超然的强者,但很多都是用来世家联姻的纽带,姿容往往很是清丽不俗。 那些王侯勋贵的子弟们,似乎也早已掐准了时间,每当这个时候大都会莫名的走出自家的帐篷马车,很有默契的三五成群,在官道周围游荡着。 美人出浴,空气里仿佛都在弥漫着淡淡的清香,拎着小衣往回走的时候,湿漉漉的长发还在晨光下闪烁着迷离的光泽,少女们露出的白皙脖颈,对于他们这种年纪的少年来说,简直是种致命的诱惑。 许青云在摸清规律以后,也不由自主的加入到了游荡的队伍里面,为了避免让那些少女们起疑心,三五成群是这个群体的标配,为这许青云还不得不跟着三个公子哥混在一起。 “呦呦呦,朵哥,瞧那个小妞,好像是颍山剑宗的小师妹,这小脸蛋红红的,真想亲口。” “切,小萝莉的样子,一点品味都没有,呐,你看那个大长腿,啧啧,吴越剑派的弟子真是不错啊。” “瞎说,还是那个小师妹不错。云哥,你给大家说句公道话。” …… 许青云看着眼前三个争的面红耳赤的少年,微微一笑,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远处密林忽然响起女子尖叫的声音: “啊,来人啊,杀人了!”(。) 第二百零四章子涵 美人出浴,本是件赏心悦目的美好事情。 可当此事尖锐刺耳的叫声,突然在密林官道响起的时候,那些面带着微笑的公子哥们,俱皆脸色微变,目光露出茫然的思索意味,可还是忍不住动身赶了过去。 尖叫声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仿佛就像幻觉般在众人耳中掠过,随即密林就再次陷入平静。可没有人怀疑这道声音的真实性,因为不会有人在这么多世家豪门的眼前撒谎。 “朵哥,咱们怎么办?”说话的是那个喜欢小萝莉的王厚照,长得也是文文弱弱的样子,可来头却是不小,出自南山剑派的心剑宗,只为专修心念剑的宗门,在整个楚国都是闻名遐迩。 他扯着名叫朵哥的俊朗男子,名叫陈朵,名字虽然有些女性化,可为人处事却极为强硬。也是来自南山剑派,但却出自于专修剑法的万剑宗。 “走,咱们也去看看。”陈朵目光坚定,他带着王厚照就要往密林里赶去,可几天的接触让他不由回头望向许青云,问道:“云哥要不要一起去?” 许青云自然不会拒绝,只是几人正要离去的时候,数十道气息强大的人影,就已经直接轰然掠过众人眼前,实力至少也是通幽境的修为,呼啸流转的浩瀚元气刮起层层风浪。 “这是护道者!” “这些都是世家豪门保护自家子女的强者,也就是护道者。” 眼前刮起的元气风浪,实在太过于强大,他们不得不眯起眼睛,抵抗着灼热的元气在眼前肆虐乱舞。 “该死,他们是不想让咱们过去吗?” 陈朵咬着唇角,感受着前面凌乱的元气波动,他直接抽出腰间悬挂着的那把古剑。 “归云。” 古剑斩出,云影陡生,就像剑光搅动着浩瀚云海,将眼前阻挡他们的元气波动全部搅碎。 “走。”陈朵收剑回鞘,回首对他们两人说道:“云影只能坚持三息时间,咱们抓紧时间。” 许青云虽然惊叹他的剑法,可以斩出这种云海的剑势,但还是抓紧时间跟了上去。只是正要深入密林的时候,不禁回首望了眼自家的黄牛破车,目光隐隐担忧。 “雨诺跟冷冷还在车里,这里强者这么多,应该不会有事的。” 他这样想着,就慢慢放心心来,体内元气骤然激发,直接掠向密林深处。同行而至的也有五十余人,俱皆年轻的少男少女,能够参加大朝试的人,实力自然不会太弱。 “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三叔站在那边干什么?咦,还有你家师叔,他们这是干什么呢?” “前面好像是……死人了!”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只是站在密林的边缘,这里有条通往小河的道路,少女们经常在这里洗漱,只是此时前面站满气息强大的护道者,挡住众人的眼线。 许青云面容微凛,他抿了抿薄薄的唇角,心里不知为何总是有些慌乱,非常迫切的想要看看前面发生的时候,就有些不由自主的慢慢走了过去。 “喂,云哥,你干什么去?” “咦,那个人不怕长辈骂他吗?就这么大咧咧的走了过去?” “这……,要不咱们也过去看看,反正我三叔也没说不让我过去。” “等等啊,看他等下会不会挨揍。” “呃,好主意!” …… 许青云走过密林小路,前面流水潺潺,那些实力强大的护道者,也都眉头深锁,面容肃然的站在河岸,他们望着平缓流动的河水,目光里涌动着思索的意味。 见到许青云的到来,虽然略感意外,可也没人在意他的出现,因为现在所有人的心思,也全都被河里那具白花花的尸体吸引。 “是故草庐郑少卿的小徒弟,一剑封喉,绝对的快、准、狠。” “这郑少卿也是心大,为何没有护道者来保护这小丫头?” “门派没落,师门哪里出得起护道者?整个故草庐除了郑少卿,尽是些坐照修为的长老,已经没了丝毫生机,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本以为指望着这丫头能够振兴。” “呵,这郑少卿真是有些本末倒置,门派希望不指望着这种参加大朝试的奇才,难道还靠着那些平庸的碌碌之辈不成?” “唉,多说无益,估计郑少卿要是知道,恐怕肠子都要悔青了。” …… …… 许青云看着他们的交谈,神思有些恍惚,他望着眼前浮在水面上的那具尸体,少女不着寸缕的肌肤,在阳光下闪烁着苍白的色泽,那双瞳孔因惊吓始终不曾紧闭,鲜血自脖颈流向河里,飘飘荡荡,染红了清澈的水面。 “为什么总是要这样啊!” 许青云心里涌现悲伤,整个人都忍不住的颤抖起来,他看着河水里的那道尸体,就有些不由自主的慢慢走了过去,在众位实力强横的护道者面前,他慢慢趟过冰冷的河水,沉默的走到少女身前。 晨光下少女苍白的肌肤,流动着冰冷的河水,已经初显峥嵘的****,显得苍白而又死寂,看得人心里微颤。 “你这少年好生无礼,你懂不懂尊重是什么?有你这样看着人家小姑娘的吗?” “这是谁家的孩子,这种地方也是你能来的吗?” “真没教养,估计也不是什么世家,顶天就是个暴发户!” …… …… 许青云对于他们冷嘲热讽的怒喝声音,置若罔闻,没有丝毫在意。他只是有些失魂落魄的慢慢来到少女面前,不过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本该是她人生最美好的时候,可此时却已经告别自己的人生,脖颈处那道有些熟悉的剑痕让他有些微颤。 “你们总说尊重尊重,可你们这般肆无忌惮的观赏着少女的身体,难道就是尊重吗?”许青云慢慢俯下身去,他将自己的衣袍脱下,温柔的盖在少女已经冰凉的身上,目光也慢慢变得柔和,慢慢的将她整个人抱起,朝着岸边缓缓走去,声音有些轻柔的在她耳边说道:“你说对吗?” “子涵。”(。) 第二百零五章六壬法诀 “我答应过给你一把剑的,可你为什么就死了呢?” “你不是三年前就跟着家里长辈,出门寻找自己喜欢的宗派了吗?可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会死?” 许青云怀抱着少女冰冷的尸体,她苍白的脸颊,乌黑卷曲的睫毛在晨光下微微颤抖,已经不见当年落仓书院时候的活泼靓丽,充满死寂的感觉。 邱子涵,正是当年在书院摘星台启灵,将桃花木剑送给许青云的少女。 “这是……,” “真的有人死了啊。” “云哥,你……。” 远处世家豪门的勋贵们,此时也已经跑了过来,只是眼前的画面让他们显得有些稍稍震惊。 蓝天白云,少年光着上身,怀抱着已经死去的少女,从血色半染的河水里慢慢趟过。晶莹的水滴,从他两鬓如雪苍白的发丝滴落下来,砸在平静的水面,响起清脆的叮咚声音,震撼着他们的内心。 许青云对于周围的声音,早已置若罔闻,他只是将盖在衣服的邱子涵,慢慢放在绿草茵茵的草地上,坐在她的旁边,看着几年不见已经有些生疏的眉眼。 “你认识她?” 衣着古朴长袍,背负两把长剑的中年男子来到跟前,他眼帘低垂,望着少女脖颈的剑痕,说道:“这一剑应该是少女发现凶手,直接随手斩出的一道剑势,快到让人反应不过来,精准的程度也绝对是用剑的高手,想来实力至少也在通幽境。” “她是我书院的同学。”许青云抬起手来,慢慢抚平少女已经凌乱的长发,声音虽然平淡,但却充满着凛然的杀意,冷声说道:“你们能找到他吗?” “不能。” 中年男子名为王平,实力强大,来自南山剑派的心剑宗,可此时闻言依然摇头说道:“只要这等修为的人有心隐藏,想要找出来太难,除非花费大代价进行占卜推演。” 许青云闻言急着说道:“那就推演啊,还愣着干什么啊?” “呵,你以为推演只是说说而已吗?”王平闻言笑着摇摇头,缓声说道:“不说想要找到精通奇门推演术法的强者,就是单单消耗这龟甲命理难道不需要灵石?” 许青云心里气急,道:“你们大家大业的会在乎这些东西?” “没错,我南山剑派的确不在乎这些,甚至战场的很多世家名门也都不在乎这些。”王平闻言眼帘低垂,目光望着躺在草地上的少女,眼中流露出悲戚的神情,感慨道:“可这女孩跟我们没有丝毫关系,也许出现危机的时候,我们会出手相救,但已经死去的少女,除非是自己门派弟子,又哪有世家名门愿意为此付出代价?” 许青云闻言微微一怔,他心里清楚王平说的没错,这也许不是人家冷血,而是真正的人之常情。可以在力所能及的事情上帮你,但若是要人家付出代价,显然有些强人所难。虽是如此,可自己的心里,还是充满悲怆难过的感觉。 “我出百块紫晶玉石,有哪位前辈愿意帮忙推演,我吴清欢自当亲手奉上!” 众人闻言不禁抬头望去,只见吴清欢自远处古道慢慢走来,他面容平静,衣着蜀州华丽的湘云缎,举止雍容沉稳,走到许青云的面前,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叹道:“你这玉米可不便宜啊。” 许青云微微一怔,他沉默半晌,轻声着道:“谢谢!” 吴清欢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目光望着站在河岸两边的护道者,再次开口说道:“我吴清欢说到做到,百块紫晶玉石,求前辈为此时占卜推演,事后定当全部奉上。” 众人深深吸了口气,百块紫晶玉石里面蕴含的灵气,就足够守拙成就筑基修炼的元气,其价值绝对可以比得上至少十把名剑,即使世家名门也不禁犹豫起来。 短暂的沉默,护道者里忽然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 “我白云观李景安愿为世子殿下推演。”古朴道袍,背负一柄细长古剑,看样子不过三十有余的秀美道姑,慢慢走上前来,她看着眼前的吴清欢,面带笑容着说道:“我李景安也不需要世子殿下如此破费,只需要补偿我占卜推演用的玄龟甲足以。” “不可。”吴清欢摇摇头,一贯的作风让他直接拒绝,很是认真的说道:“前辈只管占卜就是,百块紫晶玉石就是百块紫晶玉石,一块也不会少的,至于玄龟甲我们王府多的是,倒是在送给师太几筐便是。” 许青云脸色发黑,这世子殿下又开始别扭起来了。 “额……,”就连李景安都有些微微发愣,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豪爽的世子殿下,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自己当然不会再去拒绝,只能笑着点头道:“好,那就谢谢世子殿下了。” 吴清欢沉默的点点头,道:“开始吧。” 李景安闻言直接取出九块龟甲,深邃古旧,细纹密布,有种大道韵文弥漫。 “六爻纳甲。” “四柱八字。” “紫微斗数。” 九块龟甲在众人眼前直接悬浮在半空,深邃的细密纹路,上面流转着淡淡的青光,组成八卦两仪四象的方为,在不断的交替旋转,一道道氤氲的晦涩力量蔓延。 李景安双目半眯,手捏道决,脸色在晨光下忽明忽暗,随着她不断打出的玄妙手势,九块龟甲旋转的愈加快速,已经看不到龟甲的本来面目,只有清浅的细微在半空中纵横交错。 “太乙!” “申甲!” 李景安蓦然睁开双眼,抽出背后的古剑,幽深古老的剑身全是细密的铜钱,点在九块龟甲上面,刹那间爆发出耀眼的光芒,荡漾处浩瀚的波澜气息。 “不对!”李景安古剑点在龟甲,脸色骤然大变,整个人都在剧烈超度,她想要直接抽剑离去,可那龟甲仿佛就像是吸盘,将他牢牢的吸引住。 “这是六壬法诀!” 她脸色大变,直接喷出口鲜血,面色凄惨的冲着旁边大声喊道:“快帮我斩掉手臂!” ps明天没更新,马上就要上火车了,三十多个小时到黑龙江,煎熬。(。) 第二百零六章断臂 世间万物,既然相生,必然相克。 李景安的六爻卜卦是道家的上乘玄学,可推演命理,占凶化吉。九块玄龟甲背阴负阳,玄纹密布,纵横之间早已将邱子涵的生辰命理拿捏的**不离十。可真当她想要继续窥测命理深处的长河时,眼前突然出现六道深幽的大门,充满古老道藏的韵味。 “不好!” “六壬法决!” 李景安眼瞳微缩,整个人都有些微微颤抖。 她对于奇门道法向来谨小慎微,因为占卜算命,预测吉凶这种事情,本就是窥测诸天大道,稍有不慎就可引火烧身,直接身死道消。正因为谨慎,当她看到那六道黑色的大门,第一个想法就是要直接撤出自己的六爻卜卦。 六爻虽你是很强,但胜在温和绵长,在命理浩瀚的长河里犹如温润的小鱼,不会引来天道太强的反噬。可不管怎么说,只要占卜测人生死,定然会有着些许反噬。若非白云观近年香火不胜,有心结交渔阳郡汝阳王府的世子殿下,自己也不会冒着这等风险。 可就算是有心结交,她也不可能在继续下去。 因为眼前的六道黑门的背后,代表着的是那个冰冷与黑暗共存的庞大组织,庞大到让自己心惊胆战汗水直流,庞大到白云观这种闻名郡县的门派都只能颤抖,庞大到甚至让整个楚国都不得不重视! “均衡教派!” 李景安已经来不及思考,眼前六道黑门给人的感觉太过阴冷,仿佛真的就是挡在邱子涵命理长河的大门,想要继续窥测下去,必须将眼前的六道大门全部击碎。 她自然不会傻乎乎的继续前进。 白云观的香火可以断灭,但自己的性命绝对不能有丝毫闪失,她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赶紧撤回自己的术法,远离这玄之又玄的命理长河。 但她绝对不会想到,这只是噩梦的开始。 当李景安正打算撤回玄甲的时候,邱子涵命理长河里那六道幽深的大门,在沉默的枯寂下突然慢慢打开。 李景安心里微颤。 她看到里面的黑暗,是那种充满死寂的黑暗,仿佛要灭杀命理长河的全部生机。 “六壬神诀。” 她相信他们有这个实力。 她心念化成的小鱼,不敢再有丝毫犹豫,就直接拼命的摆动鱼尾,想要赶紧离开这里。 可六道大门已开。 既然已经打开,自然就会灭杀这里的生机。 六道幽深的黑暗大门,在邱子涵的命理长河,仿佛幽暗深远的枯寂黑洞,里面漫天旋转的无穷黑暗,拥有着超乎寻常的吸力。 它吸收着邱子涵的过往。 它吸收着邱子涵的曾经。 它吸收着邱子涵的整片命理长河。 也在吸收着自己,吸收着自己心念化成的小鱼, …… 李景安浑身都在颤抖。 她心里万念俱灰,此时整个人都充满着恐惧,充满着悔意不该答应吴清欢的要求,以致自己深陷险地。 “六壬神诀!” “六壬神诀,又称六壬神课,阴阳五行可占卜吉凶,斩断过往,是均衡派系里那些真正强大人物,用来打扫战场的利器。” “斩断,斩断!” 强者自然有着成为强者的原因。 李景安不过四十余岁,修道家玄学,成就通幽境足可称得上奇才,在白云观这种门派也已经是真正的宗师级人物,深得掌教大人垂青,这才有机缘修炼六爻卜卦这等奇门道术。但她真正出类拔萃的地方,还是其坚韧的性格,以及当机立断的决心。 “王平道友,帮我斩断手臂。” 世间缘法,总是需要媒介,就像佛门有金钵禅杖,晨钟暮鼓,仿佛真的可以直达佛心;道家有拂尘菩提,大梦黄粱,可以静心修道; 李景安跟命理长河的媒介,是手里的铜钱剑,是半空旋转的九面玄龟甲。 但她不肯能破坏这两种媒介,因为没了这两件东西的帮助,自己的意识即使不被那六道幽深的大门直接吸走,也将会彻底陷入无边的黑暗, “斩断我的手臂,” “道友,快些斩断我的手臂啊!” 李景安当机立断,直接冲着远处的王平喊道:“道友快快助我!” …… …… 不止是王平震惊。 在场的众人,不论是世家豪门的长老,还是那些刚刚走出家门不就的世家子弟,此时俱皆面露震惊,目光中充满难以置信的神情。 “李师叔!你怎么了?” 白云观的两名小道童,眼见着自家师叔面容惨白,浑身都在颤抖的样子,吓得两个小姑娘眼圈发红,清美的小脸蛋满是泪水。 “有人在截杀!” 南山剑派走出的王平,到底还是见多识广,他面容严肃,很快就发现李景安的现状,自然不敢在继续浪费时间,直接抽出背后的羲和剑。 火红的剑气,就像一轮朝阳,直接斩落下去。 ‘嘶’ 剑落,断臂,血流不止。 众人忍不住倒吸口气,只见半空中九块玄甲直接破碎,背阴负阳的龟壳,不断冒着黑烟,那把铜钱剑也直接应声断成两截,古剑灵光全散,就像一堆废铁。 李景安已经手残断臂。 她单手捂着断裂的伤口,鲜血从修长的指尖溢出,洇湿自己宽大的天青道袍,滴落在满地茵茵绿草,看上去殷红刺眼,映着她那张即使四十余岁,也保养的白皙粉嫩的姣好脸颊,此时也不禁惨白一笑,有些自嘲的说道:“想不到我李景安也有残废的那天。” 晨起的日光,以及断臂,满地殷红的鲜血。 眼前充满着视觉的冲击的画面,让那些世家豪门走出的弟子,在此时竟然有些恍惚,原来生死之间果真离的这般接近。 “师叔,你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啊!” “流血了,师叔,师叔,你没事的对不对?你不要吓我们啊!” 两个刚刚走出白云观的小道童,不过十二三岁的小姑娘,长相端庄秀美,唇红齿白,青色道袍勾勒出刚刚发育的苗条身材,此时哭的梨花带雨,面颊微红的样子煞是可爱。 李景安柳眉微蹙,怒斥道:“不许哭!”(。) 第二百零七章王境(可掠) 不说还好,越说两个小姑娘哭的越厉害,小眼圈红红的,圆润消瘦的肩膀不断抽搐着,梨花带雨的样子惹人怜爱。 李景安心里叹气,清楚两个小姑娘的性格,只能柔声安慰道:“惜水,惜月,不要在哭了!师叔没什么大事,不过断臂而已,回观里修养半载就能康复。” “呜呜,胡…胡说,师叔胡说,胳膊都掉了,还怎么康复啊!” “师叔,你不要在骗我们了,你是不是快要死了?你快告诉我们吧,我们好早些回观里跟告诉师傅,也就不用参加什么‘大早市’了!” …… “住口!” 李景安心里大怒,她看着眼前的两个小姑娘,怒声说道:“你们是白云观的希望,怎么就不能给我省点心吗?整天就想着宅在万寿山那点小地方,就能不能有点出息?这次来参加大朝试,你们代表的已经不在是你们自己,是整个白云观上上下下几百个人。” “师…师叔,你别生气,你看你伤口又流血了啊!” “师叔,你千万不要生气,是我们的错,我们再也不敢了,你别在动弹了。” 两个小姑娘早就吓得小脸煞白,她们看着李景安因愤怒扯动的伤口,鲜血从断臂的地方不停的滴落下来,模样甚至凄惨,顿时有些手足无措的想要前去帮忙,但自幼只会诵读黄庭道藏的她们,又怎会处理这等恐怖的伤势? “这个……,应该怎么弄啊?” “小水,把你的腰带给我,我要给师叔包扎伤口。” “奥,好的……,可……可为什么不用你的呢?” “不好,怎么又流血了,师叔,会不会死啊!” “堵住伤口啊,月月,你快那点棉花把师叔的血管封死啊!” “马上,这就好了啊!” …… 小姑娘瞧着断臂处血肉模糊的样子,纤细的小手忍不住颤抖着,可想着自家师叔心里又莫名心疼,强忍着心里的惊恐,咬着薄薄的唇角,细心的包扎着。 “唉,你们两个啊!” 李景安忍不住心里一叹,若非自己通幽境丹田元气浩瀚,恐怕就算不死,也要让眼前这两个笨手笨脚的小丫头折腾死。可想着自己现在的状况,也已经很难在保护她们的安全,不禁面容微沉,思绪百转,想了想就抬头望向对面的吴清欢,苦声说道:“世子殿下,没能完成您交代的事情,很是抱歉。” 她是通幽境强者,即使对面是汝阳王府的世子殿下,其实也不必如此客气。 但李景安就是如此客气。 这让吴清欢有些微微发怔,事前自己始终都没有回过神来,因为眼前发生的事情,实在有些太过震撼,让自己不得不动容。 直到现在,李景安如此客气的语气,让他有些微微难受。 “对不起,是我害的前辈如此遭遇。” 吴清欢深深鞠躬,以表示自己的歉意,诚恳说道:“若非我强人所难,也许就不会这样!” 李景安摇头说道:“世子殿下不必如此,想来我李景安命中自有此劫难,遇到均衡教派的六壬神诀,能不死已经是万幸!” “均衡教派!” “六壬神诀!” 在场的众人面容俱皆严肃深沉。 世家豪门的少年们,也许对于郢都的阴阳家,有着强烈的不满以及怨恨,因为这是悬在他们世家修士的利剑,可以斩断他们这些生于荣华富贵的人头。可也不过就不满以及怨恨罢了,只要自己不犯错,提剑司的凶名再如何凶,又能如何? 但均衡教派不同,这是可以止小孩夜哭的词汇。 他们害怕。 害怕说不上哪天,自己已经人头落地,定然是均衡教派杀手榜里的人物造成的。 千万不要以为郢都有着楚国悬剑司的守护,影密卫密网的两重守护,还有楚王朝镇压气运的江山社稷图就可以万事大吉,高枕无忧。 因为这简直就是荒谬。 均衡教派。 不止是有着善于杀人的影流,还有这那个玩弄权谋的均衡。 两者派系。 前者影流之主劫的神秘力量,拥有着世间最诡秘的身法,可以说若是论杀人的艺术,刺客信条,估计整个世间都很难找出第二个人来。但就是这样的影流之主,在杀手榜前也不过只是排行第二,始终屈居于那位举止超然的白云端守。 “你确定是均衡派系的白云端守?” 在场的护道者们对于这名字始终都有些忌惮,终于忍不住的问道:“会不会是其他人?” “能够施展出那般强大的六壬神诀,即使不是白云端守,想来实力在均衡派系里也不算太低,毕竟想要在命理长河中截杀我的六爻卜卦。”李景安不清楚是自己的实力强大,还是在那两个小道童的胡乱包扎下,伤口竟然有些奇迹般的不在流血,可她依然忍不住的蹙着眉尖,面容严肃的说道:“不入六境者,定然会遭到反噬。” 不入六境,定然会遭到反噬! 那意思就是说,截杀李景安的修为定然已经六境! 在场众人无不动容。 五境通幽,止于封侯,不过就是封侯的境界。 六境超凡,那就是藩王实力,足可列土封疆,是为真正的超凡王境。 他们虽然始终对楚王朝那几个王侯心有偏见,有时说话的语气,甚至还带着微许嘲讽的意味,可前提却是山高皇帝远,只敢在王侯的私下里说,看起来有些不耻,不过说埋汰起来是真的有些畅爽。但要是真让他们这些人站在楚王朝那几位已经列土封疆的王爷面前。 不多说,保证腿打断,吊着你口气,让你常常什么是七七不归魂! 就连向来心慈的清河王徐正萍,因为修的是道石剑意,脾气已经属于那种很平和的人。但你若是敢当面说她半句,下手可能比那几位资历久远的老王侯还要狠,因为这已经事关王权的荣誉,不在是个人的荣辱,代表着清河王掌管的整个青河郡。就连影密卫的大统领罗幽,即使在心里那般恨着徐正萍,在小佛山下也不敢露出丝毫不悦! 这就是王爵的荣耀,不容任何人置疑。 “呵,第六境?那就是王境了?” 许青云眼帘低垂,他看着自己怀里的少女,苍白的小脸已经逐渐冰冷,亦如自己的心,充满着冷意的讥讽道:“可我总是会慢慢找到你,希望你也要努力,千万不要让我那么轻松的就把你杀死!” 他想了想,低头惨然笑道:“我也很想让你尝试着什么是七七不归魂!” ps,坐了两天三十多个小时的车,头晕脑胀,一点不在状态,所以这章可以掠着看,主要也是介绍下境界的划分,我认为有些不太值得你们花钱,就不要花了吧。(。) 第二百零八章葬剑 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时代,好像一切都那么不尽人意。 邱子涵在河边莫名的死去,看似有些偶然,但又处处充满着诡异蹊跷的意味。就连修炼道家玄学早已通幽境的李景安,在占卜推演的过程中,若非当机立断,直接斩断自己的手臂,可能也命丧于此。 “均衡教派。” “六境强者。” 许青云想不明白邱子涵有什么地方,可以值得均衡教派的王境强者出手,虽然杀她的不一定是那个六境强者,但其中也肯定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若不然那位六境强者,又怎么会施展出‘六壬神诀’这等恐怖的奇门玄学,来阻止想要窥测邱子涵过往的李景安? “子涵,你到底有什么秘密,值得他们这般费心?” “可不论如何,你是我的朋友,我总是会帮你找到他,然后帮你杀死他的!” 白云悠悠,芳草萋萋。 在渔阳郡通往郢都官道的东边,靠着景色秀丽的湖光山色,河水曲折绵延,逶迤东去,落在坡下的古树密林里。 许青云将邱子涵埋葬在此处。 他眼帘低垂,面容有些复杂,望着眼前用利剑切割的大理石墓碑,就矗立在山坡河岸的东边,这里阳光充足,景色也称得上秀美。但人已经死去,在美的景色也不过是徒增寂寥罢了。 可心里莫名的就想起当初书院的少女,当见到山门前挂着自家老师杜敛人头时候的凄婉情景,用那种恳求真切的目光,向自己求助时候孤零零的感觉。 “桃花木剑是你当初送给我的,今天就用它来陪你入土。” “葬剑于此,也算是立誓于此,杀你的人,我不会放过,也许现在的我没有这个能力,但我是不会急的,就像我当初对你说的那样,报仇这种事情是件很漫长的事情,在这方面我就有着很多的经验,虽然还没怎么实践过,但想来也不会相差太多。” “你就在这好好休息吧,有时间我也会来看你的。” “当然,只是看看,不要想着带我走啊!” …… …… 桃花木剑埋葬在墓碑的下面。 许青云看着眼前的碑文,只有着简单的‘桃花’两字,亦是代表着那个桃花般娇艳的少女,可此时也已经化成墓碑下那具冰冷的尸体。 红粉骷髅,生命就此结束。 许青云沉默半晌,深深吸了口气,他抬手慢慢拍了拍腰间仅剩的那把龙胆石剑,心里忽然有些惆怅若失,他忍不住心生感慨,傅青柠当年就曾说过自己,男子唇薄而心凉薄,但剑主大人却极为不赞同,说过自己看似凉薄,其实内心火热,情深如海。 当初还不以为然。 可当年蜀山剑阁的事情,还有近来发生的事情,不止是墨竹林里的夜冷冷,还有眼前的邱子涵,让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时候真的有些太过矫情。 “可谁说矫情不好呢?” 许青云心里这样想着,感觉自己也许真的就是个矫情的人,不是都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吗?可也不清楚为何,当他见到邱子涵死去时候的样子,就在脑海里再也挥之不去,需要时刻都要平复自己的内心,因为他有些畏惧于邱子涵死去时那张苍白的脸。 “看来自己成不了什么大事啊!” 他沉默半晌,忍不住摇头苦笑,默默的就走向在远处等候已久的李景安和吴清欢两人。 “前辈,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请直言!” “我没有什么其余的要求,只希望世子殿下帮忙照顾好我白云观的两个小弟子,确保在郢都大朝试期间的安全。”李景安目光平和,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断臂,显得心气难平。 吴清欢看着她的断臂,面容微沉,有些惊奇于李景安的强大修为,在两个小姑娘胡闹般的包扎下,竟然已经奇迹般的止住鲜血。 他心里本就有些愧疚,此时闻言自是不会含糊,点头说道:“前辈放心好了,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不过我只能保证她们在大朝试期间的安全。若大朝试正式开始,我自己也没有太大的把握,自顾不暇,对她们的安全也不敢保证。” “这点我自然清楚。”李景安闻言沉吟半晌,她回头望向在河岸那边正襟危坐,正拄着小脸蹙眉悲伤的两个少女,不禁微微一笑,摇头说道:“请世子殿下放心,大朝试有大朝试的规矩,我自然不会要求太多。自古就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既然已经来了,就要靠她们自己。” 许青云在此时站起身来,说道:“前辈若是还有什么能要我帮得上忙的,只管说就是,我许青云定然全力以赴。” 面对李景安,他心里始终充满愧疚,通幽境的强者不惜自断手臂,可见其经历的是何等凶险。 “你对我不必如此愧疚。” 李景安修的是道家功法,向来注重静心修身,气度自然不凡。她看着眼前面容充满愧疚的少年,不禁微微一笑,摇头说道:“就像我说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应该自是我的劫难,你也不必太过自责,将来经历的事情可能比这还要凶险,万万要以此为戒!” 许青云闻言神色稍缓,只是心里还是有些自责,自己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不知为何,李景安原本平静的面容,忽然有些微沉,两条秀气的眉尖微微蹙起,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看上去很是为难。 他心里微动,问道:“前辈是有什么事要说吗?” “有!”李景安眉间微蹙,她面容复杂,沉默的在那里想了很长时间,似乎觉得有些太过匪夷所思,纠结于应不应该说出来,可若是不说,这件事情很可能压在她的心头,让自己喘不过气来,实在有些难以抉择。 “前辈直言就是。”许青云心里微沉,他看出李景安脸上的凝重,能让通幽境强者如此重视的事情,自然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李景安犹豫片刻,终于还是沉吟说道:“我在六壬法决的大门里,似乎见到了你的未来!”(。) 第二百零九章拦路 “你真相信李景安说的话?” 回程的路上,李景安早已跟着两个小道童离去,吴清欢看着走在自己旁边的许青云,面容微沉的样子,任谁都能看出满腹心事,他不禁摇头笑道:“我看你的样子,好像真的信了啊!” 前尘往事,未来命数。 许青云对此早已不曾在意,因为他的命理长河,早已让剑主大人斩断,再也没有过往曾经,即使未来的命数也不可能有人算出。 即使阴阳家的生死簿,同样不可能! “为什么不信?” 他走在古树密林的小路,日光从错落的枝条垂落,满地都是跳动的阳光,蝉声微鸣,可心里沉静如水,想着李景安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自己竟然有些莫名的信服,沉吟说道:“六境强者施展出的六壬法决,门前是过往,门后是未来,李景安看到的也许不会有错。” 吴清欢闻言皱眉道:“可她是在邱子涵的过往里面,看到你的未来,这你也信吗?” “就因为这样我才信的!” 许青云有些神思不属的点点头。 没错! 真是因为李景安是在邱子涵的命理长河,见到自己的未来,他才会如此坚持的相信着李景安见到的也许没有错。 吴清欢不知道他的事情,自然不会理解他的意思,只是看着许青云若有所思的发呆样子,就有些恼道:“神经病。” 红河, 故土, 春秋, 这些就连李景安自己都感觉不太相信,可许青云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信了! 吴清欢只能摇头感叹,总觉得许青云还是太年轻,历练太少。命理推演这种玄妙的事情,信则有,不信则无,在人家的命理长河见到你的未来,还是这些乱七八糟,不切实际的荒谬东西,简直苍白的有些可笑。 红河? 整个楚国都没有跟颜色沾半点关系的河,不过大河州妖族的皇朝圣地,似乎好像有一条红河?可这跟你许青云又什么关系? 故土? 吴清欢是清楚许青云的来历,不就是南山郡祈水县打铁家的孩子吗,故土自然就是南山郡,可南山郡有什么值得重视的东西? “莫名其妙。” 他越想越觉得有些荒谬,抬头望着已经走远的许青云,不禁嗤声笑道:“春秋?” “你许青云难道还能回到一千两百前的春秋时期不成?” …… …… 八月初五,距离郢都大朝试只有十天。 当晨光初照的时候,渔阳郡通往郢都官道上的御林军,突然按部就班的开始慢慢撤走,长达数日封禁的郢都,在提剑司最后几名白袍修士的离去,也终于从黑暗中再次出现在世人的眼前。 “走了,快点走了,这该死的破地方,我是一点也不想待在这里!” “前面的不要挡路,赶快走!” “敢跟小爷抢路,活腻歪了是不是?” …… …… 许青云驾着牛车,不慌不忙的驶向远处笔直的道路。 林宗吾在封禁解除的时候,就已经独自悄然离去,现在前往郢都的也只剩下他们自己,还好有着傅青柠这条实力强横的蛟龙,虽然在郢都这种风云际会的楚国都城,不敢真的变成龙身,但实力想来也足够通幽,让他心里也至少多了几分底气, “青云,我先走一步。” 汝阳王府八只白虎拉的华贵车辆,总许青云的车前掠过,吴清欢抬起车帘,望着许青云车厢上面挂着的两提玉米,依然念念不忘的感慨道:“你这玉米真是不便宜!” 想想也是,白块紫晶玉石的价值,就连自己都有些承受不起,还有车厢里那两个叽叽喳喳的小丫头,世子殿下不禁摇头苦笑,以后嘴馋的时候还是要忍着点。 吴清欢离去以后,南山剑派的陈朵也驾着车超了过来,打完招呼马蹄轻踏地面,就已经绝尘而去。 “有钱是不一样啊。” 许青云看着世家豪门走出的车辆,在瞧了瞧眼前这个枯瘦的老黄牛,那慢悠悠的神态好像又回到当初偷懒混日子的时候,他不禁皱眉的拿着龙胆石剑在老黄牛的屁股上扎了下,厉声喝道:“在墨迹就把你煮了吃肉!” 果然! 老黄牛就像能听懂般,吓得抬起四条粗壮的蹄子,不要命似乎的就开始狂奔起来。 牛车摇摇晃晃,在宽阔的官道上面狂奔起来,把车厢里的蛋蛋都给惊醒了,迷迷糊糊的滚了出来,瞧着发疯了般的老黄牛,有些惊奇道:“你给这二货下春药了不成?用得着这么卖命?” 许青云刚想说什么,只觉得车厢剧烈的摇晃颤抖,似乎让人在后面撞了下,他皱着眉头往后望去,只见三条苍白如雪的恶狼拉着的车,再次狠狠撞了过来,凶戾的气息吓得老黄牛速度再次提高了个档次。 “范秋生,你有病?” 他看着车厢里面的男子,眉头深锁,道:“想死就直说!” “哈哈,我看要死的人是你吧!” 范秋生忍不住哈哈大笑,放下车帘,冲着前面的车夫喊道:“加快速度,超过他们。” 墨色长衫的中年男子,头顶戴着青竹斗笠,始终沉默的低着头,根本见不到他的面目,只是此时闻言直接扬起手里的长鞭,三条充满灵性的凶戾恶狼,直接将他们甩在了身后。 “玉涧城范家。” 许青云望着离去的范秋生,双眼微微眯起,也没有犹豫,直接抬起缰绳,驾着牛车匆忙上路。 官道宽阔,出了渔阳郡的范围,前面就是郢都的范围,直接就出现十余条不同的道路,全部都是通往郢都的官道。 因为郢都实在是太大。 整个楚王朝政治文化交易的中心,掌握着王朝的命脉,自然显得气势恢弘,只是这占地面积,就已经超过两郡的面积。 一座城,超过两郡的面积,可以想象其气魄是如何的雄伟。 许青云嫌弃人多,就驾着牛车随意选了条道路。 这是条幽静的山间小路,两边是青石松柏,道路虽然有些窄小,但胜在没有什么人,不用总是规避往来的车厢,节省出很多的时候。 他是这样想的。 但是却是前面真的有往来的车辆。 不多,只有那么一辆,但就让许青云不得不重视起来!(。) 第二百一十章光线 白狼如雪,拉着那辆华贵的马车,沉默的停在幽静的官道,显得有些肃穆气势十足。白狼洁白柔顺的毛发,在晨光下流转着晶莹的光芒,似乎等了很长时间,在那里有些不安分的挠着地面。 “范秋生。” 许青云眉头微皱,他赶着牛车慢慢降下速度,目光望着前面站在车厢前的范秋生,有些不太理解的问道:“你不急着去郢都,站在前面难不成是在等我?” “哼,当然是在等你。” 范秋生双眼微微眯起,望着前面牛车上的许青云,那种平静的神情难道真的就没有意识他已经快要死了吗?不知为何,心里再次涌现无穷的怒意,他咬牙说道:“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许青云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起,你说的废话太多,我好像真的有些忘记了。” “哈,忘记了?”范秋生怒极反笑,他回头望向驾车的墨衣男子,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宋叔,您老人家听到没有,他竟然敢说自己忘记了。” 宋永安微抬头顶的竹笠,有些苍老的黝黑脸颊,看上去没有丝毫情绪,只是那双狭长的眼眸在望向许青云的时候,显得有些阴冷,沉吟良久,慢慢缓声说道:“少爷的意思其实很简单,他想要你车里的那位姑娘。” 许青云闻言冷笑道:“你们就在这里等我,就是为了这个?” 范秋生有些鄙视的看着他,漫不经心的说道:“不是为了她,难道是等你不成?像你这种乡下来的寒门,也值得本少爷等?别多说了,赶紧把那位姑娘给我叫出来,本少爷可没时间跟你墨迹。” 许青云摇头说道:“对不起,我拒绝。” “你说什么!” 范秋生闻言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看着许青云,就像在看白痴那般充满着怜悯,道:“本以为可以饶你条狗命,可你这是在自己给自己找死,那就真的不要怪我了!” 许青云闻言沉默的想了想,说道:“这里是郢都的地界,你也敢杀我?” “郢都?” 范秋生闻言就像听到天大的笑话,目光充满着不可思议的神情,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你可真是傻得可爱,这里可是没有御林军,也没有那个喜欢多管闲事的淳于未央,只要没人看见,就算在阴阳家的莫愁湖我杀你也不会有丝毫麻烦。” “奥,只要没人看见就可以吗?”许青云抬头向四周张望着,不得不佩服范秋生寻得这出地界,左边潺潺流动的河水,右边是高耸连绵的山脉岩石,只有官道前后自然少有人经过,他心里感慨道:“这里果然是杀人的好地方。” “这里是我专门为你寻得墓地。”范秋生嘴角冷笑,回头望向车厢上的宋永安,有些阴狠的说道:“宋叔,等会下手干净点,不要留下丝毫痕迹。” 宋永安眉头微皱,虽然不喜欢这种杀人越货的事情,可食君之禄,为君分忧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自然不会有什么犹豫的地方,只是抬头望着许青云的时候,眼眸里不经意流露出惋惜的神情。 能够参加大朝试的人,自是不可多得的天才,想着这样的少年就要陨落在自己手里,可也不知为何,在自己惋惜的同时,心里竟然有些莫名的激动。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宋永安想着要给死人个说话的机会,可问完却又不给机会,有些苦笑着摇头说道:“算了,你还是不要说了,因为说不说你都是要死的。” 果然,在许青云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 宋永安就已经不在给他机会。 晨间忽然充满凌厉的水意,就像早晨起床的时候,初降下来的微凉晨雾。 朦胧,流转着水意的光芒。 在晨雾起来的刹那。 宋永安就已经出剑。 那把始终压在车厢底下的古剑,在他脚尖轻点车厢地面,急速掠向许青云的时候。 古剑就已经出鞘。 刹那间,整个晨雾仿佛已经冰冷,变成秋日里的寒霜。 霜寒古剑。 在他刚刚踏出车厢的刹那,霜寒古剑就已经回归手中,在已然通幽境界宋永安的手里。 他要速战速决,直接将许青云彻底斩杀,免得在此处徒惹是非。 可就在霜寒斩向许青云的时候。 眼前突然出现纵横交错细线。 宋永安心中疑惑,可秉持着对自己超强的自信,他没有去在乎这些细线,只是将体内的元气再次涌向霜寒古剑,让这把本就冰寒的古剑,焕发出真正的寒意。 剑光斩出。 通幽境强大元气斩出的剑势,充满着不可匹敌的强悍力量,那些纵横交错的水线,不出预料,在自己强悍的剑势下,果然显得不堪一击,直接支离破碎。 幽蓝色的霜寒古剑,斩断漫天纵横的细线,冲着坐在车厢上的许青云,势如破竹,直接斩落下去。 元气轰鸣的声音突然炸响,烟尘弥漫,威势十足,但却响起宋永安充满不可思议的声音。 “不可能!” 宋永安手握着霜寒古剑,整个人都有些微微摇晃,剑势斩落的地方距离那辆牛车足有三米远的距离,他目光震惊的望着眼前的地面,颤声着说道:“不可能的啊,我明明斩的是那少年,可为何会突然出现偏差!” 生死对决,一道细微的元气波动,一道略显差距的剑势,这些都可能影响胜负生死的关键。 更何况眼前如此严重的偏差? 剑光斩落的地方竟然不是自己的目标,而是相距三米远的地方,这在生死对决间绝对是致命的缺陷。 “不对,是那些光线!” 宋永安虽然不过是初入通幽境的强者,但只要成就通幽,就已经有了仰望诸天大道的心境,自然很明显的发现问题的所在,自己剑势斩落出现如此偏差,定然是那些烦人的光线造成的结果。 “可恶!”他面色阴沉,既然想通问题的关键,自然就有信心不会再出现这样的错误。手中霜寒古剑微动,正想着要回身继续斩出两道剑势的时候,可却蓦然发现已经有道凛然的剑意,正冲着自己斩来。(。) 第二百一十一章霜寒 漫天纵横交错的光线,虽然没有阻挡宋永安凛然的剑势,但却也让他吃足了苦头,斩出的那道剑势,竟然出现眼中的偏差错误。 这不是偶然,这是必然的事情。 宽阔的车厢里,林雨诺盘膝坐在温软的地毯,她双目紧闭,清美的小脸蛋有些苍白,额头已经沁出细小的汗珠,显然刚刚车外漫天纵横交错的含光剑意,对她的消耗还是极大的。 想想也是,不过守拙境界,只凭着自己对剑意的领悟,就能影响着通幽境强者的剑势,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足以自傲! 不可否认,林雨诺在境界元气的修炼上,可谓艰难的都比不上刘致和那个好吃懒做的胖子。但她对于剑道的感悟,恐怕整个世间都没有几个人能够比得上。 一饮一啄,一得一失,安知福祸? 当然,这也是她这些日子勤奋修炼的结果。 将可以化虚为实的心念剑,融入到漫天纵横交错的含光剑意里,这样那些细小的光线就都是自己的心念剑。如此众多的心念剑,不需要斩出强大的剑势,只需要细微的小小波动就足以影响整个局势。 一道剑意可能不会影响什么,可漫天无数道细小的剑意,在宋永安那道强大无比的剑势下,结合着含光剑意光线折射的特点,竟然可以奇迹般的改变着一位通幽境强者斩出的剑势轨迹。 这一幕若是让南山剑派心剑宗的王平见到,足可惊为天人,甚至可以不惜违背当年誓愿,定要将林雨诺收为自己的关门弟子。 当然,林雨诺肯定不会去的。 她的目标只有南岳的苏柳斋,那里是自己必须要去的,因为那里有自己需要的东西。 若不然,只能默默地等待着寿元逐渐临近,迎接死亡。 许青云自然不清楚林雨诺的事情,他只是感慨于这种超然的剑道天赋,竟然可以领悟出眼前如此变态的含光剑意。 能够只凭剑意,就可以改变一位通幽境强者的剑势轨迹,这种事情在真正的生死对决里,是绝对会影响着生死的关键。 许青云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体内《神照经》将火海彻底燃烧起来,已经超过百米的距离,境界在逐渐提升,足有半步筑基的强大的实力。 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递出自己最强的一剑, “阳春白雪。” 龙胆石剑自斩出的刹那,拙钝的剑锋就已经萦绕着充裕的生机,仿佛已经慢慢燃烧起来,充满着净化烧灼的力量。可当剑锋撩起的时候,这种蓬勃的生机突然又充满死寂。 生死化死门。 这是阳春白雪生死剑意的关键,许青云自当年领悟往生剑意,就一直在研究生机化死门的方法,可直到上次在生死间,也才隐隐明悟出里面的关键地方。 不弃生,哪里来的死? 许青云青衣如烟雨,两鬓斑白如雪,自车厢直接掠下,就像一泓江南河岸的秋水,手持着那把沉重的龙胆石剑,直接斩向宋永安。 人生最大的财富,就是经历。 宋永安已经年逾四旬,经历自然不凡,在见到这道剑势,他就已经感受出其中的奥秘,心里虽然惊惧于眼前少年能够领悟出如此强大的生死剑意,不禁面色微变。 “这绝对是已经领悟出生死剑意的阳春白雪!” 他望着眼前的这道剑势,仿佛见到初春的早晨,冬雪在日光下慢慢融化时候的样子,万里银装素裹的山河,都可以在这道剑势下直接融化,足以证明眼前这道剑势的强大。 但对于已经通幽境的自己来说,毫无畏惧。 剑意虽强,剑法也不弱,可实力境界的差距,是根本没有办法弥补的。 宋永安看着这道剑势,面无表情的直接递出一剑。 寒霜古剑没有丝毫剑势可言,只不过是简单的向前一刺,却带动着整片寒意,席卷整片大地。幽蓝色的寒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宋永安手中的霜寒古剑逐渐蔓延。 潮湿的地面,上面飘落着已经渐黄的落叶,两只蚂蚁搬动着死去蝇虫的尸体,还没来的及回到自己的蚁窝,就让蔓延而至的幽蓝色寒霜冰冻成晶莹冰雕。 栩栩如生,在阳光下光华流转。 寒霜不断蔓延,直至持剑斩来的许青云,在面对那道仿佛将山河融化的阳春白雪,展现出超然的凛然剑势,冰霜愈加猛烈而强大,仿佛要将这可融山河的剑势,再次冰冻起来。 宋永安看着已经逐渐冰冷的许青云,心里稍安,沉声说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即使你的剑在如何强大,可依然难道死亡!” 这条渔阳郡通往郢都的官道,已经变得极为寒冷,大地上面已经浮起层薄薄的冰霜,自宋永安脚下方圆百米的距离,幽蓝色显得有些晶莹剔透,流转着明亮耀眼的光芒。 许青云整个人已经冰冻,眼帘挂着晶莹的冰霜,脚下连接着大地都难以前进。感受着空气里的寒意,他总是有些莫名的冷意,修为已至守拙,本应该不会感受寒冷。但眼前的这种冷意,是那种深入骨髓的彻骨寒冷,不只是整个人冷的颤抖,主要是心冷。 心灰意冷。 通幽境的强大,真的不是自己守拙境界可以挑战。 自己手中本来已经圆满的强大剑势,在面对通幽境的宋永安时,却没有丝毫近身的机会。 这就是境界的差距。 “现在知道这种差距是不可弥补的了吧?” 宋永安心里稍安,他望着眼前已经冰冻的许青云,目光有些复杂的说道:“你真的让我有些意外,拥有生死剑意的阳春白雪,这等剑道天赋真的有些太过惊艳!” “不过很可惜。” 他望着许青云,目光虽然惋惜,但却充满着冰冷的杀机,道:“你马上就要死了,若不然就凭这道阳春白雪的剑式,就足以在大朝试上大放光彩。” “不过,死了也好,早死早超生吗!” 宋永安这样说着,面带着笑容,慢慢抬起自己手里的寒霜古剑,终结眼前少年的生命。 可就在抬起的刹那,他莫名的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眼前掠过,不禁有些疑惑的垂下眼帘。 只见自己胸口,出现一道血洞,直接贯穿而过的那种。 他心里震惊,喉咙发干,还来不及多想,自己背后就响起一道清冷悦耳的女子声音。 “老东西,你说的很对,早死早超生。”(。) 第一百一十二章绝杀 宋永安至死也不会忘记那惊艳一剑。 白光潋滟,就像夜晚划过星河的那颗彗星,充满着暴戾不可一世的姿态,以强横无比的气势,贯穿眼前的一切。 当年蜀山剑阁求学。 许青云虽然未曾真正修剑,但也算是观尽天下剑式,明悟很多剑法招式间的问题,也称得上是纸上谈兵的用剑宗师,可这对于真正冠绝天下的蜀山剑阁来说,实在没有什么骄傲的地方。 这也是林在山对许青云始终心怀偏见的由来,蜀山剑阁的道子,不曾修剑却成就蜀山弟子第一人,这对于整个蜀山剑阁来说都有些讽刺,显然如此苍白而可笑。 这让他对许青云甚至还有些敌视,但不知为何,向来心高气傲的林在山,对于蜀山这条小青蛇,显得有些格外重视,时常将自己的剑道心得,说给那条盘踞在山顶松柏上的小青蛇。 要知道,当年的林在山修为可是除了剑主大人,足可称得上蜀山前三的存在。甚至已经隐隐逾越六境,距离七境这种传说的境界,也好像不过半步之遥。 这样强大存在的剑道心得,对于修剑的人来说,绝对是不可多得的机缘。其价值甚至已经隐隐高于诸侯的那些镇国功法,但就这样对当时不过是条小青蛇的傅青柠倾囊相授。 世间妖族对于法则的感悟,也许没有人类那么强,傅青柠也毫无意外,即使她在如何天赋超绝冰雪聪明,可没有剑意的剑,始终还是比不上那些用剑的宗师。 “既然领悟不出自己的剑意,那就不需要剑意,只追求剑势自身的强大就好。” 这是当时林在上考虑几个晚上,甚至不惜翻遍整个蜀山剑阁的藏书古籍,最终得出的解决。 自此,傅青柠终于修炼出自己的剑。 “这是什么剑!” 宋永安感觉自己体内的生机瞬间流逝,目光充满震惊,他从未见过如此暴躁的剑,自胸口直接贯穿而过,碗口大小的血洞正好是自己丹田灵海的地方,他嘴角苍白,自知命数已定,可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声音微颤着说着:“我自八岁修剑,自今日已有三十余载,还从未见过你这样的剑!” “死都要死了,还在乎这么多干什么?” 傅青柠白裙曳地,此时正站在宋永安的身后,手中那把白乙剑幽深古朴,纤细如河岸的垂柳,充满道韵沉静的气息。可就是这把高洁如山巅苍雪的白乙剑,刚刚整把细长的剑身,充满血腥暴戾的贯穿了宋永安的胸口,但却不沾丝毫鲜血。 “是要死了。” 宋永安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角,丹田灵海已破,五境通幽到底还是五境通幽,不可能真正做到六境超凡那样活死人肉白骨,丹田破碎的下场只有死亡,可他心里突然涌现出强烈的不甘,强忍着咽喉里涌出的鲜血,沙哑着声音问道:“就是因为要死了,我才想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剑,为什么可以这样杀死我?” 没有强大的剑意,没有多余的剑势,只有平淡无奇的简单一剑,就直接贯穿一位通幽境强者的丹田。要知道通幽境强大的地方,就是丹田里浩瀚的灵海,可就是这样强大的地方,让傅青柠如此一剑直接就贯穿而过。 “绝杀剑” 傅青柠沉默半晌,忽然说道:“这是专门用来杀人的剑。” 绝杀,只求一剑绝杀。 这是当年林在山花了很长时间,耗费很多心思,最终结合傅青柠妖族的特殊血脉,以强横的**化成的剑势,再加上修炼的《不死经》,可以肆无忌惮的燃烧体内妖气,这才成就眼前这道绝杀剑势。 不是剑法,只是剑势。 因为绝杀剑只有一招,不是用来招架,也不是用来试探,只是用来最后的绝杀。 但就是这样的一招,花费傅青柠数载寒暑,都没能真正掌握出其中的奥妙精髓,只能勉强在半会不会的状态。直至地脉深处五年的沉寂修炼,在黑暗枯寂中再次修的此剑,这将这道绝杀剑势修的圆满自然。 “绝杀剑!” 宋永安脸上已经灰白,没有丝毫血色,此时闻言不禁露出抹惨白的笑容,逐渐浑浊的眼眸深处,充满着暗淡的死寂意味,可嘴角却有些自嘲的冷声说道:“果真是绝杀剑,用来绝杀他人性命的剑,你这样是很会得罪那些剑道正宗的人。” “我会怕那帮老不死的?”傅青柠挑眉不悦道:“我修我的剑,跟那帮道貌岸然的老东西有什么关系?” “话虽如此,可你的剑终究有些超过他们的认知范围,他们是不允许这样的剑出现的。” 宋永安此时的样子很恐怖,佝偻着的腰身间的血洞,正不断的滴着鲜血,血肉模糊的样子,看的让人有些毛骨悚然,但依然凭借着通幽境的强悍修为,吊着那口气苟延残喘。 “呵,那帮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不允许又能怎样?”傅青柠闻言清美冷艳的小脸蛋,满是不屑的冷声说道:“他们不来还好。若是真敢来找我麻烦,我肯定会认真教他们做人的道理。” 宋永安的声音已经渐弱,轻声着说道:“你太小瞧那些剑道强者是没有好处的!” “像你这样的?有哪里值得我瞧得起的?” 傅青柠面容平静,她直接收剑回鞘,古剑归入白玉剑鞘,只是正要回身的刹那,整片大地忽然寒霜冰冻,紧接着响起宋永安原本已经虚弱的声音,此时竟突然充满暴躁的嘶吼道:“记住,永远不要小瞧你的敌人!” 不止如此。 还要永远不要低估任何通幽境界的强者。 李景安可以当机立断的直接自断手臂,宋永安在频临死亡的时候亦是要换掉一个。 霜寒古剑霸气。 宋永安将周身仅余的全部元气,悍然灌输于手中的霜寒古剑,虽然不是很多,但通幽境的元气自是超然,突然暴起涌出的强大的气势,让远处刚刚从冰霜里解冻出来的许青云,再次如坠冰窟。(。) 第二百一十三章是人是妖 许青云如坠冰窟。 他见到已经频临死亡宋永安,放佛回光返照般突然暴起,那把幽蓝色犹如冰霜的古剑,在阳光下流转着明亮的光泽,晶莹剔透的样子有些华丽清冷。 “白痴的傅青柠,要杀就杀,你跟他废什么话啊!” 许青云望着那道即将斩落下来的霜寒古剑,面色苍白,紧紧抿着薄薄的唇角,心里早已将傅青柠骂了**十遍,可还是改变不了眼前的这道强横的剑势。 他想要提剑挡住。 但这一剑来的太快,通幽境强者斩出剑的速度,根本就不是自己能够来得及挡住的。 许青云只能眼睁睁看着宋永安提剑暴走,悍然斩落下来,那凛然的剑势充满着寒霜古剑的冷意,仿佛能够感受到呼啸肆虐的风雪,打在自己脸上的痛苦。 “傅青柠,你个大白痴!” 许青云心里颤抖,突然明白队友这种东西其实真的很重要,不怕敌人的强大,就怕遇见傅青柠这样的猪队友。在这一刻,他紧紧闭上了双眼,心里想着不知剑主大人当初给了自己几次机会,会不会再给自己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正当许青云等待这宋永安这暴走的一剑时,他突然感觉周围的冷意逐渐褪去,等待良久也没有丝毫生息,不由自主的就睁开眼睛,只见眼前一只苍劲的龙爪,将宋永安牢牢握在手中。 “我靠,吓死老子了!” 许青云看着眼前蛟龙,有些莫名的松了口气,默默地缓了半晌才平复激动的内心,就开始大力声讨起来:“你这条臭蛇,有没有把我当回事啊?还我的护道者,有你这么吓人的吗?也不知道你现在是跟哪个白痴学的,怎么还习惯上杀人前的心灵沟通?” 白龙摇晃着硕大的龙首,低沉着说道:“当年剑主大人就是这样的啊!” “别跟那老头比,他那种修为根本就不是人。”许青云闻言没好气道:“以后这种事情能早杀就早杀,千万不要小瞧任何人,免得像今天这样节外生枝。” “我没有小瞧人啊。” 白龙闻言有些不服,松开苍劲的龙爪,露出里面早已血肉模糊的宋永安,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可他这种修为,真的不足以让我正眼相看。 许青云看着宋永安血淋淋的惨样,已经死不得不能再死了,那惨不忍睹的样子看的他有些直瘆人,可在傅青柠眼里早已见怪不怪,好像是真的习以为常。 宋永安殷红的鲜血,流过她苍劲龙爪间缝隙,血腥的气息,粘稠的血液,傅青柠没有丝毫感觉,甚至还把宋永安的尸体当球似的,在掌心来回掂了掂,可那副神情却显得极为委屈的样子。 许青云心里感慨,这也许就是人妖殊途,在傅青柠的眼里不论是人是妖,只是不是自己人,死了都是一堆白骨血肉,于她而言没有丝毫价值。 可扪心自问,自己又是人是妖呢? 他心思微沉,想着这个一直困扰着自己的问题,一时间竟然有些怔怔出神,直到白龙突然在自己眼前掠过,化成白裙如画的傅青柠,一剑将远处早已吓傻的范秋生斩杀。 自己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他看着面容平静的傅青柠,心里充满彷徨迷茫的感觉。 …… …… 牛车摇摇晃晃再次驶向古道。 落日余晖,远处晚霞如火,落在幽静的古道,两边树影重重,显得有些温馨静谧。 许青云驾着牛车望着幽静的古道,西出渔阳郡就已经进入郢都的地界,连道路都变得宽阔笔直,可前面至少还要有三五天的路程,能够真正到达郢都的皇城。 “郢都真大,这还只是边界的地方,咱们就走了这么长的时间。”林雨诺坐在许青云的身旁,目光望着远处漫长的地平线,有些感慨道:“以前总是觉得郢都太过遥远,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去这种大人物呆的地方,可心在想着马上就要走进郢都,不知道前面会有着什么样的事情发生,心里难免有些紧张。” 许青云闻言笑了笑,他回头望着少女干净素美的脸颊,在落日温暖的光芒下,有种动人的安静美丽,心里微醺,说道:“你能修出含光那般强大的剑意,即使未来在如何困难,又有什么值得你紧张害怕的呢?”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林雨诺抿了抿唇,没有人能够理解自己的事情,她也不想要让人知道,心里有些莫名的酸楚,抬手拢了拢耳畔吹乱的发丝,强颜欢笑着说道:“未来的事情,谁又能知道呢!” “哎,你们也真是的,未来的事情长着呢,想那么多干什么?难道这么温暖的阳光,这么清爽的晚风,正是适合睡觉的时候。”傅青柠化成半米长的小白龙,半眯着眼眸,盘踞在车厢上面,舒适的享受着晚风轻拂,落日温暖的惬意时光。手里还不忘抱着蛋蛋,明亮洁白的蛋壳,流转着温和的暮光。 “小不点,要不要上来一起躺会啊。” 她想了想,觉得好事情不能自己个人独享,就冲着车厢下面的夜冷冷喊道:“这里风景不错,挺适合一起来睡得的啊!” 始终在车厢里修炼的夜冷冷没有说话,回应她的只是那把透着凛然寒意的霜寒古剑。 许青云将宋永安的那把霜寒古剑,交给夜冷冷。自己元气属于火,林雨诺的偏向于水意光线,也只有夜冷冷的气质,虽然不是那么完美的契合,但还是比较适合这把透着寒意的古剑, 幽蓝色的霜寒古剑,自车窗掠出,狠狠掷向傅青柠。 “无聊!” 傅青柠有些意兴阑珊的打着哈欠,她看着这把投掷而来的古剑,因为夜冷冷不过第三境,也只有第四境坐照可以御剑,古剑在空中全部凭着夜冷冷投掷的力量,显得有些摇摇晃晃,看着都让人有些不舒服,她直接随意的摆了龙尾,就轻松的将其直接拍飞。 古剑摇摇欲坠,在半空中向地面抛去,可就在即将落地的刹那,车帘抬起,一道青衣掠出车厢,衣袂翩然,很是自然的握住霜寒古剑,刹那间整片古道飘落漫天冰雪雕成的梅花。 晶莹剔透,犹如白雪落枝头,砸向车厢上那条可恶的小龙。(。) 第二百一十四章风云骑 落日余晖,晚风轻拂,古道两边树影重重,夏蝉在微微低鸣,自河岸吹来的茉莉花香,让空气里始终都弥漫着醉人清香。 许青云依靠着车厢,马车驶过幽静的古道,他抬头望着温馨静谧的落日美景,沉静中透着几分慵懒的意味,景色宜人,心情也会显得格外放松舒适、 当然,前提是没有车厢顶上那两个不停在战斗的人。 “神经病!” 许青云抬手拍了拍落在头上的细碎冰屑,回头望着在车厢上不断翻飞飘掠的两道人影,心情有些不悦,喊道:“你们两个是不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干?从昨天打到现在还让不让人活了?真要有这时间精力就来帮我赶车,我去睡觉,省着你们这么大的力气没事情做!” 咔嚓。 回应他的是凋落下来的破碎花瓣,漫天冰碴碎成粉末,显然两人根本就没人把他的话当回事。龙吟声起,白龙摆动着优美有力的龙尾,狠狠拍向半空掠来的夜冷冷。 傅青柠是通幽境大圆满的修为,本可以很轻松的将夜冷冷击败,但心中的骄傲让她宁愿自降修为,甚至还要低夜冷冷半个境界来战斗,也只有这样的战斗让她觉得有些意思。 可拥有霜寒古剑的夜冷冷,战斗力也明显提升半个档次,她持剑斩出的元气就像冰雕成的花瓣,在日暮微光显得晶莹剔透,流光溢彩,显得格外瑰丽。 就像许青云说的那样,这两人似乎真的不知疲倦,从昨天晚上打到今天晚上,元气永远都源源不断,也不知辛苦,除了吃饭这种闲情雅事能让她们歇歇,其余的时间全部都用在打架上。 斗法,龙息冰屑,残花寒霜,留下满路的痕迹。 肉搏,拥有着超强自愈能力的夜冷冷,虽然面对傅青柠这条霸王龙的时候,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也依然可以勉强应付,《嫁衣神功》强大的力量就是在战斗中,展现出超强的自愈能力。 不过说来也是很巧,两人在自愈这方面都很擅长,不过真要说来也许傅青柠的《不死经》,这部大河州妖族的至强功法,才是真正的世间翘楚。即使当初肉身被陈九黎摧毁,也依然可以不死重生。 这回更简单了,肉搏近战是她们最喜欢的战斗方式,也是最擅长的战斗方式。 傅青柠始终抱着调戏小朋友的心态,认为眼前小姑娘的这种战斗方式,深得自己喜欢,强横而又追求暴力,没有那些眼花缭乱的仙法,有的只是**上的碰撞。 只是随着战斗的升级,她也逐渐慢慢开始郑重起来,因为已经第三境的夜冷冷,在吞了顾南衣那些云水大妖的妖丹以后,实力也愈加的恐怖,自己想要在压制境界修为的前提下,战胜她已经隐隐有些吃力。 这就是夜冷冷最近始终闭关不出的原因,林雨诺可以领悟出含光剑意的另一层次,她则可以将境界修为,再次推向第三境的巅峰,半步坐照境界的修为。 这种恐怖的修炼速度,即使在年轻代的道子圣女里面,也是真正的怪胎。 “你们老实点,好像有人来了!” 正在此时,许青云忽然感觉大地有些微微颤抖,他抬起头来,只见远处漫长的地平线上扬起厚重的尘土,心里忍不住微惊,沉声道:“好像是楚王朝的军队,你们先回车厢里等着。” 在这种事情上,傅青柠自然没有异议,她抬手握着躺在车厢上看热闹的蛋蛋,直接纵身掠回车厢里面。只有夜冷冷收剑回鞘,因为不断剧烈的战斗,让她显得有些气喘吁吁,小脸红扑扑的可爱。 “我在这陪着你。” 夜冷冷没有直接回到车厢,只是坐在许青云的身旁,她抬起那双明亮的眼眸,楚楚的看着许青云,说道:“我离着你这么近,有事可以第一时间保护你的。” 许青云闻言有些摇头苦笑,自己竟然都要沦落成人家小姑娘保护的对象,可不得不承认,夜冷冷说的也许真的没错,已经半步坐照修为的夜冷冷,想来也有保护自己的实力。 大地在剧烈的颤抖,远处沙尘扬起,不多时数千只骑兵的军队,就已经彻底纵马向这里驶来。 黑色铠甲包裹着的高头大马,沉重的马蹄踏在大地都显得震颤,可眼前足有数千骑,犹如浩瀚的潮水疯狂的涌动而来。马上负甲武士同样全身覆甲,纤黑如墨。只露出那双沉着冷静的眼眸。 浩浩荡荡,整支骑军自远处古道驶来,气势惊人,即使数千骑兵共同策马疾驰,也始终保持着严格的间距,威严肃穆,看不出丝毫凌乱的感觉。 “这是楚国的骑军?” 许青云心里微颤,即使隔着很远的距离,他依然能够感受到那只军队给自己带来的压迫感,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数千人组成的重装铁骑军,至少都是守拙境界的骑兵?这简直就有些难以想象!” “是楚国的风云骑!” 夜冷冷小脸微沉,她望着远处逐渐奔袭而至的浩荡铁骑,两道细长清浅的眉尖微蹙,目光流露出凝重的意味,声音微沉道:“这是当年赵国武陵王的铁骑,曾经北击冰原魔族,也是传说中的“胡服骑射”是诸国第一支精锐骑兵。可赵国春秋战亡,武陵王也生死不知,只是这支骑兵却被楚王朝收编,配合着楚器的强大,这才有了今天可以跟秦国黄金铁骑兵抗衡的楚国风云骑。” “风云骑。” 许青云闻言眉头微皱,抿了抿薄薄的唇角,他虽然明白眼前这支军队的强大,可还是没有想到这支骑军竟然如此强大。当年春秋之战,赵武陵王虽败,可那支向来所向披靡的赵国骑兵,绝对是可以让诸国永不会忘记的传奇。 牛车已经逐渐满下速度,不是许青云故意要降下来的,而是向来蛮横天不怕地不怕的老黄牛,自己不由自主的就慢了下来,浑身都在微微的颤抖着,似乎有些畏惧于这些披着黑甲的高头大马。(。) 第二百一十五章东临河 风云骑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浩浩荡荡在苍茫的落日古道上奔袭而过,显得有些雷厉风行,深谙其疾如风的兵家要义。 没有亲眼见到,没有亲身遇到,是永远也感受不到大楚风云骑带给来的震撼。 仿佛千军万马排山倒海般的轰鸣铁骑,扬起厚重的沙尘,那种肃然冷漠的气势,充满着碾压世间万物的杀意。浩浩荡荡铺满整条道路,只是在路过许青云这辆破旧的牛车时,骑军竟然没有发出丝毫命令,就水到渠成的逐渐靠拢,两边的骑军井然有序的向并入,动作娴熟,沉默的执行着一切。 如果此时从高空俯视,整支骑军仿佛就像条黑色的河流,在遇到许青云那辆牛车的小黄点时,流畅自然的分流而出,直至最后又沉默的并在一起。 这种训练有素,骑术精湛的军队,足可称得上精锐。 直至风云骑离去很长时间,许青云依然有些神思不属,他沉默的靠在车厢上,双眉深锁,面容有些沉着,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的驾着牛车继续向前驶去。 夜冷冷看着他似乎有心事,好奇的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许青云想了想,沉声说道:“我在想楚王朝的风云骑,可能就算是通幽境的强者,在面对这种恐怖的重装铁骑也不敢真正的硬抗。” “这是当然。” 夜冷冷非常认同的点点头,她面容严肃,很是认真的说道:“其他骑军的战力如何,我可能不太清楚,但若是拿秦国蒙恬的黄金铁骑兵来说,绝对可以碾压通幽境的强者,甚至面对六境超凡也有一战之力。” 许青云闻言皱眉不敢相信道:“这么强?” “这种诸国真正的精锐战力就是这么强,不只是秦国的黄金铁骑兵,楚王朝的风云骑,就连当初沧海郡的大戟士,燕国的公子府死士,这些都是面对六境强者都有一战的精锐军队。”夜冷冷抬起清美的小脸,有些严肃的说道:“他们的强大在于军队组成的阵法,将单兵作战,组成军队一体的强大阵法,展现出的力量绝对堪比六境强者的战力。” “阵法。” 许青云闻言眉头微皱,他深深吸了口气,有些感慨的说道:“也许这就是世间帝王追求权利的原因,能够掌握如此恐怖的战力,对于登顶天下绝对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夜冷冷闻言深有感触,点头说道:“是啊,能够拥有如此强大的军队,足以堪比六境强者的护道者,这种事情谁能不喜欢呢?” 许青云抬头看着少女清美的小脸,目光露出好奇的意味,有些奇怪的问道:“为什么你会对这些这么清楚?” 夜冷冷沉默半晌,抬手拢了拢耳畔吹乱的发丝,清美的脸颊露出抹笑容,声音透着几分肃冷道:“因为当年就是黄金铁骑兵,踏碎了我们大魏的国土。” …… …… 三天以后,古道逐渐变成宽阔的官道,本来幽静的黄昏日落,也已经充满往来喧嚣的吵闹声音,道路逐渐路过的车辆,往来游走的楚国百姓,运送货物的商贾小贩,在这条通往楚国最具繁华都城的道路上,熙熙攘攘。 远处有古树成排,特意移植栽种在官道两边,许青云驾着牛车小心翼翼的避过那些往来的行人,耳边时常响起河水流动的哗哗声音,抬首望去就可见到那条横贯整个郢都的护城河。 东临河。 东临河是条护城河,但绝对是整个世间真正的大河,因为护的是楚王朝的郢都皇城。河面宽广且极深,但水流却显得并不怎么湍急,往来商船络绎不绝,时常还可碰见东临河有名青楼的画舫,满船莺莺燕燕的各色女子,载着那些郢都皇城的公子哥们,出城郊游。 即使隔着很远的距离,稍有些眼力不错的,在官道路过也可瞧见画舫里的女子弹琴曲赋,在琵琶声起时响起的婉转歌喉。 “哎,真是奢侈啊。” 许青云显然眼力不错,他抬头望着东临河画舫里的纸醉金迷,忽然心生感慨的问道:“喂,傅青柠,你说这算不算得上是剑主老头说的那个海天盛筵?” “当然算!” 傅青柠本就生性好动,耐不住寂寞,难得车外这么热闹,她抬头瞧着远处奢华的画舫,那双明亮的眼睛露出异样的光泽,有些跃跃欲试的说道:“许青云,你想不想去那里玩玩?” “啊?去青楼吗?” 许青云闻言有些微微一怔,小脸竟然有些莫名发红,抿了抿干涩的唇角,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样不好吧,把你们都扔下我自己去逛青楼,总觉得有些不太好。” “想什么呢!”傅青柠白了他眼,没好气的说道:“我要你带我一起去!” “啥?逛青楼还要带着你?”许青云闻言直摇头,道:“不行的,青楼是不让女孩子去的。” “废话,我可以女扮男装的啊!”傅青柠两眼放光,有些跃跃欲试的说道:“我肯定是要去的,要不没人看着你我不放心,你会变坏的,不过想想咱们两个一起去逛青楼就有些刺激,哈哈……我傅青柠真是个天才,咱们说好……” 傅青柠话说半路,突然戛然而止,整个人直接化成一道白光,再次掠回车厢。 许青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感觉傅青柠整个人有些莫名其妙,简直跟精神病似的。他心里嘀咕,只是当他自己抬起头来的时候,忽然感觉半边天都有些黑了下来。 “这是……” 许青云心里微颤,目光有些震撼,只见官道远处那条浩瀚的东临河上,忽然出现山岳般的庞然大物,高耸的风帆,巍峨的船首,在河水里浩浩荡荡正是楚国战甲楼船。 “周贵妃的楼船也已经归来。” 渭水河上发生的事情,他已经从傅青柠那里得知,失去渭水神位的周贵妃,显然不可能就此罢休,这也是傅青柠急着躲回车厢的原因,可扪心自问,这种事情真的可以躲起来吗? 许青云双眉深锁,他抬抬起头来,望着地平线上那座逐渐出现的巍峨皇城,心里充满着担忧。 前途漫漫,荆棘遍地,迎接自己的又会是什么? ----第三卷(完)(。) 第二百一十六章郢都 郢都。 西出渔阳郡以南,地处汉江平原腹地,兼有水陆之便,西边接壤秦国东平关,下扼巫山巴蜀,北连燕国平原腹地,南临那条贯穿十七郡的长江天险,不仅自然条件优越,而且战略地位十分重要。 在楚王朝百姓的心中,郢都皇城是遥远而不可及的圣地,充满着神秘荣光的色彩。七朝古都,自当年周王朝分封天下,春秋之战过后现在的楚王朝,这座究竟历史变迁却依然屹立于诸国乱世中的皇都,在岁月的洗礼下愈发显得古朴大气,充满着厚重的历史气息。 楚器甲天下,秦剑冠古今,就像北国大燕盛产的战马,楚国的特点是在于器具法宝的强大。久经历史沉淀下来的楚皇都,将这种特点展现的淋漓尽致,整个皇城处处充满着楚器的精美,金碧辉煌,飞檐转角可见亭台楼阁。 许青云牵着牛车,在楚国的官道上慢慢走着,临近皇城,车里的几个小姑娘也已经都不在修炼,脸上挂着白纱,走出车厢来透透气,见识下这种古皇朝都城的气魄。 “郢都真的好大。” 林雨诺衣着青色罗裙,显得身姿高挑,脸上虽然遮着面纱,可明眸善睐依然可见美丽动人的气质,她抬头望着远处那座逐渐接近的皇城,不知为何心里喜悦的同时,竟然还有些莫名的紧张,抿唇小声说道:“小时候我爹就跟我说过郢都,可那时候我只觉得太过遥远,根本就不是我这个乡村小姑娘能够奢求去幻想的,可真要走到这里的时候,我总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小姑娘总是多愁善感可不好。” 傅青柠闻言有些语重心长的摇摇头,她白裙如雪,可也难掩其充满光泽的白皙肌肤,走过去牵着林雨诺的小手,指着远处的那座雄伟壮观的楚皇城,有些自嘲的说道:“等你真正走过千山,在过万水,其实就会发现眼前这座精美的楚国皇都,给你带来的感觉,甚至都不如南山郡里小小的县城来的舒心。” 对于林雨诺,傅青柠还是有些好感,这个柔弱中带着自己倔强的女孩子,处处透着那种恬静温柔的气质,可在这种温柔的背后,看到的往往是她犹如风雨里飘摇的坚强。 林雨诺闻言眼里充满不解,似是还是有些不太理解傅青柠的意思,可她旁边的夜冷冷,虽然看样子依然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但其实早已十六七岁,心态也略显成熟。 此时闻言,她竟然不由自主的起来头来,望着眼前的楚皇城,心里想着傅青柠这个女人虽然有些神经病,但不得不说还是有几分道路,她是古大魏遗族,经历过不少生死,也熟知诸国历史,深知眼前这座看似雄伟精美的楚皇都,真的有些不及南山郡县城的一草一木。 夜冷冷摇摇头,不愿再去多想,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只要能够成功进入太学,就是最完美的选择,至于青云的打算,她自己也曾问过,似乎好像也是太学的意思。 她相信他有这个实力。 只是现在自己唯一担心的就是林雨诺,不过她已经做好打算,即使自己拼着不去太学的打算,也要让自己这个小师姐成功进入苏柳斋,完成老师交代的任务。 一切都是那么完美,全部都在自己掌握之中,至于那条野蛮的白痴霸王龙,爱去哪里去哪里,最好是永远都不要出现在自己眼前。夜冷冷这样想着,竟然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小姑娘清美的小脸蛋,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双眼弯弯如月。 “你这小姑娘又在想什么坏事?” 哪里有热闹的地方,哪里就有傅青柠,她看着露出笑容的夜冷冷,心里疑惑,就走过去胡乱的揉了揉她的长发,有些好奇的眨了眨眼睛,满是狐疑的问道:“你是不是又在说我坏话?” 夜冷冷拍掉她的手,满头长发都让她胡乱的搅乱,眼眸里充满着凛然的杀意,咬着白白的小牙,道:“你找死!” “嘿嘿,怎么?现在人多不敢动手打我啊?” “我总有天会把你这条小蚯蚓踩在脚下。” “哈哈,自信过了可就是骄傲咯,我现在捏死你就像捏死只蚂蚁,想来以后捏死你也不会太难。” “哦?你真这样认为吗?” “呵,我傅青柠的强大你是不会懂的,不只是境界比你强,修为比你强,剑法比你强……,”她趴在冷冷耳边,小声着说道:“而且胸还比你大!” “哈哈哈!” “傅青柠,我要杀了你!” …… …… 没有来到皇城,是永远不明白皇城给人带来的震撼,是如何的难以置信,超乎想象。 许青云几人在城门前等待着例行检查,往来都城的车辆人群,在隔着很远的距离就已经排成数道长队。漫长的等待,临近城门就是兵甲峥嵘的御林军,在先后交出数张通关文书以后,终于随着人群的涌入,来到这座充满神秘气息的楚皇都。 此时已经日落,夜幕在悄然中逐渐降临,走过有些森严肃穆的皇都大门,眼前逐渐出现宽阔的街道,两边挂满大红灯笼,照着幽深古朴的青石地面,光华流转。 深处万家灯火在夜晚犹如繁星,街边喧嚣的声音,往来的人群,宛若白昼。 楚国经济繁华,受秦国商鞅变法的影响,思想也较为开放,自春秋时期就已经提倡夜晚无宵禁,繁华热闹的灯市已经不受节日限制,虽不是夜夜笙歌,但也充满着喜庆热闹的样子。 许青云几人还未走进都城深处,就已经能够感受到这座城市带给自己的喧嚣热闹,沿街店铺叫卖的声音,舞狮唱曲说书的杂耍艺人,偶尔还会遇到灯红酒绿的青楼,莺莺燕燕站在门前招呼着可人,看着好不热闹。 许青云虽然心生向往,时常还撇向旁边的傅青柠,想着她说过的事情就有些蠢蠢欲动。刚刚只顾着逛街,直到现在回头的时候,却忽然发现那三个女孩竟然都不见。 他心里有些隐隐发凉!(。) 第二百一十七章苏柳斋 “热腾腾的小笼包,几位小姐来两个吧,刚出锅的热乎着呢!” “糖人了啊,岭南家传十三代手艺,几位姑娘来看看喜欢哪个,老汉给你现捏!” “呦呦,几位姑娘来瞧咱家这汤面,绝对的大骨熬汤,独家配方,要不来碗尝尝吧。” “芙蓉郡香水榭子的胭脂,几位姑娘天生丽质,可若是在这小脸蛋上在抹上点我这的水溶胭脂,那就是绝对的貌若天仙了啊!” …… …… 都说逛街是女人的天敌,这话是一点也不假。 直到许青云牵着那辆破旧的牛车,挤在蜂拥的人群里,寻了很长的时间,也终于在汤面馆里找到那三个正吃着满头大汗的小祖宗,桌上还堆满了大包小裹。 “你们……,” 许青云气的浑身发抖,抬手颤抖指着几人,声音有些着说道:“你们……为何不给我也要碗?” 宋记骨汤面。 临街两层小楼,店铺不小,干净整洁,将牛车递给店小二停好,许青云早就迫不及待的坐在桌前,抢过傅青柠那碗还没有吃完的面条,就开始大吃特吃起来。 热腾腾的骨汤面,果然如老板所说,大骨熬汤配上独家秘方,洒满呛眼的辣椒,味浓而猛烈,许青云自己整整吃了八碗,满头大汗,可还是有些不过瘾。 “在给我来两碗。” 他将大碗摞在桌边,已经高高的有些显眼,此时这声说完,就引来整间店铺齐刷刷的怪异目光,可许青云自然不会在乎这些,再次等来两碗骨汤面,又静静的开始吃了起来。 “真是……八辈子没吃过饭的穷鬼。” 傅青柠瞧着许青云胡吃海塞的样子,小脸满脸鄙夷,道:“你这么吃也不嫌丢人!” 她说完这话,场面有些宁静的可怕。 林雨诺抬手拢了拢耳畔的发丝,望着傅青柠旁边二十几个空碗,抿了抿薄薄的唇角,显然有些欲言又止。 这是桌很奇怪的人。 但还有桌更为奇怪的人,就在店铺里层的角落里,七八名面容美丽的白衣女子,她们沉默的坐在桌前,面容平静肃穆,长剑置于桌前左侧,正襟危坐的在那里吃着面条。 食不言,寝不语,正襟危坐的意思就是她们吃饭的样子,就像是在很认真的做件大事。碗筷摆放整齐,吃面的时候严肃认真,腰肢挺直,小口一根一根的吃着,绝对不会发出丝毫响声。 直至整碗面条吃完,为首少女虽然十七八岁的样子,面容貌美,很引人瞩目,尤其那种沉静温润的感觉,很有领导的风范。她沉默的将碗筷放好,用手帕擦拭完唇角,温和的目光环顾四周,轻声问道:“吃好咱们就要走了。” 其余数人自然没有异议,将桌前长剑挂在柔婉的腰间,白衣胜雪,黑发如瀑,在店铺里很吸引人眼球。只是当她们走向门口的时候,店里忽然响起店小二尖锐高昂的声音:“几位姑娘是不是忘了点什么?就这么急着离去?” “忘了什么?”为首的白衣女子闻言,两条秀美的眉尖微蹙,想了很长时间才隐隐明悟,转身回顾众人,小声着问道:“你们有谁出门带钱了吗?” “钱?师姐,钱是什么呀?” “我知道,我知道,来的时候三长老给了咱们好多的银钱,可池鱼师妹嫌弃太沉,就都给扔了啊。” “是啊,沉甸甸的跟石头似的,压得我肩膀都疼,我都给扔了啊!” “我家有的是钱,可我身上没有啊。” “师姐,咱们用钱做什么?” …… 曹玮璇脸色微变,看着眼前这些刚出山门的小师妹,心里有些微微无奈,想着当年自己刚出山门游历的时候,也没有这般不懂世事啊!虽是如此,可她现在也只能堆满歉意,冲着店小二柔声说道:“小二哥,我们来时有些匆忙,忘记带了银钱,可不可以让我们先回去取?” “忘记带钱了?” 店小二原本还满是笑容的麻脸,闻言立刻就拉了下来,声音有些尖锐的喊道:“你们出门忘带线,那还来吃哪门子饭啊?这不是到我这吃白食来了吗?” “不吃饭我们也不会发现没带钱啊!” 池鱼小师妹闻言不乐意了,她小脸微沉,争辩道:“就是因为来吃饭这才发现没打钱,什么叫吃白食啊,你说话好听些,又不是不给你钱!” “那你倒是给啊!” 店小二心里也有些恼火,第一次见到吃白食还这么理直气壮,抬手就将菜单拍在她们面前,道:“一共七碗汤面,三两银子,你们赶快付钱也就不用在这磨蹭了。” 池鱼道:“你不让我们去取,我们拿什么给你付钱?” “我让你们去取?”店小二闻言大笑道:“你们要是半路跑了,我寻谁去要钱?” 池鱼闻言眼中隐隐怒火,道:“我苏柳斋的弟子,怎会如你说的这般不堪?” 此言一出,整个大厅都有些微微寂静,就连许青云几人也都不由自主的往这边看来。 若论世间剑道翘楚,可能很少有人给出明确的答复,也许当年的蜀山剑阁,隐隐可以称得上。一千两百年前的大魏武帝,只一人可称得上半个。但若说整个天下的剑道圣地,也就只有南岳的苏柳斋。 郢都距离南岳虽远,可苏柳斋的大名还是如雷贯耳,在座众人很大部分也都明白这三个字的分量,在整个天下代表什么。可明白虽然明白,但眼前几人到底是不是,就有些闹人寻味了。 “什么南岳什么斋的,你就算是太学里的学子,来我们这里吃饭,也必须要给钱!”店小二可不在乎这些,在他的人生观里,吃饭给钱天经地义,自己还要辛辛苦苦攒够银钱,回乡下娶媳妇,这钱要是黑了,老板定然会要让自己赔的,这可不行,他脸色沉了下来,瞧着眼前的几人,冷声嘲讽道:“你们这样的人我可是见多了,只是真看不出来啊,以前都是些郡县来的乡巴佬使用这招,没想到你们这些貌美的小姑娘,也跟老子用这招。” 他脸色狰狞,狠狠说道:“我把话就放这,今天要是没钱,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ps,qq浏览器,起点那里我没有办法回复,可还是要感谢大家的投票支持还有留言,以及夜伯的建议,虽然我没有回复过,但我都会去看的,还有起点仅有的几位书友支持,真的很感谢你们。 (这段话我算过了,不要钱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冷拒 秦国西出函谷关,有两条非常著名的山脉。一条自原来蜀国剑南道北上的东岳山脉,沿着山脉向西而去,漫过水势浩荡的春潮湖,横贯春意辽阔的草原,就是那座终年积雪不融的大雪山,也就是世人眼中的天山。 站在天山巍峨的苍白雪巅,望着下面温润流动的春潮湖,正缓缓流向东面的那条秦岭山脉,在春潮湖水的尽头,已经不再是冰天雪地的寒冷样子,而是真正的四季如春,百花争艳。 因为这里已经属于南岳。 秦国以北,大燕以南,背倚着横贯平原的秦岭山脉,就全都属于原本古大魏时期的国土,但现在却是属于秦王朝的南岳。在春潮湖水流的尽头,有着天然形成的清澈湖泊,水尤清冽,碧波荡漾,就像一面温润流动的镜面,时常有着少女在湖水里嬉戏。 这里是南岳的禁地,也是世间男子心中的圣地。 南岳苏柳斋。 自镜月湖起就是南岳苏柳斋的地方,偌大的宗门,弟子俱皆白衣胜雪的年轻女子。她们在这里修炼世间最强的剑法,学时间最严苛的诗书礼仪,这里没有男子,没有酒肆街铺,也没有任何娱乐的项目,只有那座巍峨的圣女峰。 北岭天山,南岳圣女峰。 这是中原两座不可逾越的山峰,不论历史如何书写,不论中原北域如何王朝兴替,不论诸侯如何动荡格局。这两座巍峨的山峰,虽然永远处于风口浪尖,但却始终屹立而不倒。 强大的底蕴在于实力,苏柳斋能以剑道冠绝天下,就算其门下的弟子自然也不会是简单的人物。更何况似曹玮璇这般,苏柳斋当代的持剑弟子,修为心境早已冠绝当代,若非如此,师门的长老们。又怎会放心让她自己带着师妹们出门历练? 但曹玮璇说到底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虽然修为颇高,但独自带着师妹们出门也还是第一次。眼前店小二虽然语气不善,但没有带足银钱也是自己的过错,她心思微沉,清丽的脸颊带着些许歉意,细声说道:“小二哥,我们几人真的有些急事,需要着急回去处理,晚些的时候我定然会亲自带着银钱来赔罪。” “不行!”店小二尖锐的声音响起,道:“你们说的好听,真当我傻吗?要是不回来这钱还不是我来付?” 曹玮璇拧着两条秀气的眉,沉吟半晌,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可在她旁边的池鱼小师妹就忍不了,咬着薄唇上前理论道:“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我们也没说不给你钱,难道还能赖账不成?” 店小二环抱着两条手臂,冷笑道:“哼,这个可说不好,没准你们就指着这个吃饭呢!” “你……,”池鱼小脸气的煞白,她自幼生活在苏柳斋,对于银钱这种东西虽然了解,但还没有意识到其不可替代的重要性,也隐隐明白自己犯的错误,给师姐惹来如此多的麻烦,心里早已愧疚不已。 但眼前店小二如此荒谬的语气,实在有些惹人生气,让她整个人都有些微微颤抖。 “师妹,不要说了。”曹玮璇拦住池鱼,摇头说道:“没有带钱本来就是咱们的过错,小二哥这样做也无可厚非,你只需要记住今天的教训,以前千万要把师门长辈们的事情放在心上,万不可在马虎大意。” “师姐……,” 小姑娘眼圈红红的,强忍着眼底的泪水,低头小声说道:“池鱼知道错了。” 店小二撇撇嘴道:“还是这位姑娘通情达理,” 曹玮璇摇摇头,直言问道:“小二哥,我们今天出门确实没有带足银钱,一会也还有些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除了晚些送来也实在没有其余的办法,那你说说今天这事怎么处理吧!” “这事其实说来也简单。”店小二抬眼瞄着她手里的佩剑,上乘白玉晶打造的剑鞘,只凭这个价格就绝对不便宜,努嘴说道:“呐,拿你们值钱的东西来抵押啊。” “值钱的东西!” 几人相视一眼,苏柳斋平日生活向来简单朴素,不说珠玉宝钗这些东西,就连日常百姓家的胭脂水粉也很少用。可依然低头来寻找,半晌过后也一无所获。 曹玮璇蹙着细长的眉尖,道:“小二哥,我们好像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瞎说。”店小二瞪起眼睛,指着她腰间那把细长古剑,道:“我看这把剑就不错,想来也能抵得住你们几人的饭前!” “放肆!” “真是好大的胆子,那是我苏柳斋的三大名剑,你也敢要?” “不知死活的东西,我看你真是活够了!” …… …… “你们……你们这是要杀人?” 店小二让几人的气势,吓得钻进桌底,脸色苍白,指着眼前几人颤抖的喊道:“怎么?吃饭不给钱还要杀人灭口?这还有么有王法了?这可是在我们郢都,你们也敢如此肆意妄为?” “你们不要再说了。” 曹玮璇摇头止住几人,冲着店小二歉意一笑,就将手中古剑拍在桌前,闻声说道:“古剑在此,晚些我会带着银钱来取。” 店小这才擦着冷汗从桌底爬起,瞧着桌前古剑,露出小人得志的笑脸,嘿嘿一笑,道:“好说,好说,姑娘放心就是。” “希望你能妥善保管。”曹玮璇最后看了眼桌上的古剑,心里忍不住一叹,可依然不顾同门师妹劝阻,正要就此离去,可忽然响起道嘹亮的声音。 “姑娘若是觉得可以,我这还有些剩余下来的银钱,就先替你们垫付如何?” 苏柳斋的众人闻言大喜,她们抬头望去,只见正是店铺角落的那桌客人。三名女子的气度俱皆不俗,尤其那个年纪有些稍长但却胃口极好的女子,整个人冷艳美丽的就连她们也嫉妒。 只是此时说话的,也正是那名跟她们坐在一起的少年,干净英俊的小脸,还有些少年的青雉可爱,但奇怪的是那斑白如雪的两鬓,显得有些太过诡异。 不过诡异就诡异吧,至少有人能帮她们把饭前付了,这样也就不用师姐把那把甚至已经重若几人生命的古剑,随意放在那个可恶的店小二手里。 只是出乎她们几人的预料,曹玮璇看着眼前的几人,沉吟良久,竟然直接摇头拒绝道:“多谢少侠帮助,可你我素昧平生,还是算了吧。”(。) 第二百一十九章 “嘿嘿,撩妹失败。” “哈哈哈,好想笑啊,让你装英雄,明明穷的什么也没有,还非要拿老娘存下的银钱去撩妹。” “不过看着你让人拒绝的样子,我真的好想笑啊!” “哈哈哈!” …… 傅青柠此时已经顾不上吃东西,再也忍不住趴在桌上笑了起来,圆润白皙的肩膀抖个不停。 “神经病。” 许青云狠狠白了她眼,自顾捧起桌上的面碗吃了起来,对于曹玮璇的拒绝心里也有些微微不悦,可也不会去太在乎什么,毕竟人家说的也很对。 素昧平生,人心险恶,我本可以用自己的东西去抵押,又何必去接受他人的馈赠呢?又有谁知道这馈赠的背后,有着多少不为人知的事情呢? 不过扪心自问,许青云也确实有着自己的目的,他虽然不清楚眼前几人的真正来历,但瞧着她们的气度,还有着谈话间的语气,想来应该就是苏柳斋的弟子。 对于苏柳斋,自己心底一直都个疑问。 “你懂什么?” 许青云狠狠瞪着还在发笑的傅青柠,不由自主的摸向自己怀里的那块石碑碎块,心里稍安,瞪着傅青柠道:“我是有事问她们,哪里像你想的那般不堪?” 怀里的石碑碎片,正是当初落仓书院秘境,上面写着夏小荷的那块石碑。 “她们真是苏柳斋的弟子吗?” 林雨诺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眉尖微蹙,沉吟说道:“可为何感觉心思这般单纯?” “应该不会有错。”许青云沉声道:“苏柳斋门派弟子的特点有两种,自幼生于苏柳斋,秉承对于剑道的执着,心思可以没有任何杂念,苦心孤诣的研究剑道,甚至有些人直至入尘世的时候,都不知道世间王朝兴替如何。” “那她们应该就是这种了吧!”林雨诺蹙眉沉思,问道:“可这样真的有用吗?即使剑道在如何超然,但若是心思单纯,恐怕苏柳斋也不会这般强大吧?” 许青云点头说道:“这也就是她们需要入尘世的原因,任何苏柳斋的弟子,在成人礼的时候就可以在圣女峰选择自己的佩剑,然后就要持剑入尘世,感受人间疾苦。” “原来如此。” 林雨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沉吟半晌,再次问道:“除了这种,苏柳斋还有哪种弟子。” “当然真正的剑道天才。”傅青柠忽然插话说道:“这已经不只是苏柳斋的特点,而是整个世间的宗门都会去做的事情,吸收那些真正的剑道天才来支撑门派的希望,就这么简单。” 林雨诺闻言微微一怔,眼眸深处充满着迷茫,担心于自己的资格天赋,也许完成不了老师交给自己的任务,也完成不了自己的目标,整个人都有些失落。 “放心。”一双温暖的小手覆在她的手上,夜冷冷面容虽然没有丝毫表情,但那双明亮的眼眸里满是坚定的神情,小声着说道:“我会帮你的。” 林雨诺明白这种事情,总是需要靠自己的努力,夜冷冷的帮助可能微乎其微,但自己真的有些忍不住心生感动,只是刚想着说些什么的时候,原本有些平静的汤面馆里,忽然再次响起店小二尖锐高昂的声音。 “大家注意了啊,汉白玉晶剑鞘包裹的长剑,三两银子起价,价高者得啊!”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在场很多人都曾目睹刚刚发生的事情,自然清楚这把剑的来历可能很是不凡,虽然不耻于店小二的行为,但面对这样一把可能来自传说中圣地的古剑,显然有些心动。 “我出十两银子,这剑我要了。” 店铺几桌食客,可也说不上什么来头,邻桌脸上满是虬髯胡须的壮汉,将怀里的银钱扔在桌上,朗声说道:“银钱在这,古剑给我。” “兄台且慢,既然小二哥说好是拍卖,那就是价高者得。”其余几桌食客纷纷出价道: “我出三十两。” “八十两银子,都是现银。” “百两银子,两张朱家商行的银票。” …… …… 汤面馆里的竞价很是激烈,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门口几道隐藏在商铺里的人影,在深沉的夜色里,突然驾着快马静悄悄的离去,如果有心人仔细跟踪观察,可能会发现他们去往的地方,却是郢都那些大人物们的府邸。 最先收到消息的,竟然是龙渊阁大学士郭子君的府邸。 …… …… “好,好,好!” 店小二喜笑颜开,笑的满脸都是褶子,他忍不住朗声说道:“最后三次,大家快点加价吧。” “我出三百两白银!” “五百两!” “八百两,不能再多了!” “好,好,八百两,哈哈哈!”店小二神情激动,脸色竟然有些不自然的潮红,他看着哄起激烈的场面,忽然觉得自己的想法简直是太精明了,哪里来的八百两银钱给自己? 只是正当他高兴的时候,忽然响起一道清冷的悦耳声音。 “你这店小二好不要脸,人家放在你这寄存的东西,为何这般不讲信用的又拿来拍卖?” 店小二闻言有些微微发怔,他看着那桌容貌冷艳的女子,虽然有些惊惧于她的容貌气质,可在八百两银钱的面子上,他还是硬挺着肩膀说道:“我可没说寄存,我说的不过是抵债,既然拿这把剑当做抵债,我自然就有权利把这把剑卖了!” “好个伶牙俐齿!”傅青柠闻言心里生气,虽然自己不喜欢多管闲事,但见到店小二那副可恶的嘴脸,还是有些气不过的说道:“人家既然说了一会过来送钱,你还在这叫卖,不觉得有些厚颜无耻吗?” “我时间可宝贵着呢,谁有心情等她啊。”店小二有些不耐烦的摆摆手说道:“你要是没钱买剑就去旁边待着,少在这里多管闲事,耽误我卖剑。” “我没钱?”傅青柠闻言心里气急,好像听到天大的笑话,她望着眼前店小二鄙夷的目光,气的声音都有些微颤道:“你竟然敢说我没钱?” 店小二不耐烦的说道:“你要是有钱那就把这剑买了啊,还在这跟我墨迹什么。” 傅青柠怒极反笑,指着店小二,颤声说道:好,你也不用卖了,你这剑多少钱我要了。” “我傅青柠有的是钱!”(。) 第二百二十章如遇古剑 龙族向来喜欢珠宝,闪闪发亮的首饰,上等色泽的古玉宝石。但这个世间自几千年前的周王朝,就已经在没有真龙,除了遥远的大河州妖族圣地保存着龙族真血,也就只有当年雾州龙断山,还残留着几具真龙骸骨。 傅青柠当年不过是条小蛇,但血脉里流淌的却是龙族高贵正统的血统,拥有着龙族强大的血脉力量,尤其是自坐照成功晋级通幽,也是真正的成就半蛟境界,隐隐有着真正的龙气。 跟那些半路进化的蛟龙不同,傅青柠血脉就是正统的龙裔,骨子里也自然有着龙族的秉性。在大河州红河遇见许青云开始,从小就有着占小便宜,抠门,藏私房钱的小习惯。 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依然不曾改变,这也是她为何当初半路跑去渭水游玩的原因。因为这些年的全部积蓄,可都存在水底深处,当然不会舍得就此舍弃。 “我傅青柠有的是钱!” 傅青柠柳眉微蹙,她面容有些恼怒,心里最烦的就是有人敢说自己没钱,望着店小二那副可恶嘴脸,冷声说道:“我告诉你,我就是有的是钱,这剑你也不用在拍卖了,直接给我个准数,让你明白什么是有钱人!” “你?” 店小二闻言有些微微一怔,他抬头看着眼前白衣女子端庄冷艳的容颜,满心狐疑的望着她,那双眼珠滴溜溜的直转着,狡黠道:“我这剑可不便宜,你要想直接买,至少……” 傅青柠环抱着双臂,没有说什么,只是面无表情冷冷的看着他。 “恩,我想想啊……,”店小二抬眼瞧着她满不在乎的样子,犹豫半晌,心里一横,直接伸出三根手指,道:“至少也要三千两。” 傅青柠挑眉,直接将怀里的银票拍在桌上,冷声道:“拿走!” 店小二眼前一亮,只见桌上摆着厚厚的银票,俱皆朱家商行随处可以兑换的通劵,面露惊喜,数都没数一把就揣在怀里,心里想不到竟然能够发出这样的横财。 “真是无耻的了!”傅青柠拿起桌上那把汉白玉剑鞘的古剑,望着店小二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心里充满厌恶,冷声道:“现在咱们概不相欠!” “好说,好说,姑娘慢走就是!”店小二手捂着怀里的银票,脸上谄笑不已,只是抬头望着眼前白衣胜雪的傅青柠时,心里又有些懊悔自己好像把价钱说的有些低,但事已至此自然没有什么好说的,三千两银子足够自己花的了。 傅青柠有些气冲冲的走回桌前,直接就将那把古剑拍在桌上,小脸满是郁闷,只是望着眼前正眼巴巴瞅着自己的几人,脸色微沉,有些不悦的说道:“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美女吗?” 许青云叹道:“就是觉得你好有钱啊!” “确实有些钱。”夜冷冷端起桌前的茶杯,冷声说道:“感觉就像个土豪暴发户,三千两银子说拿就拿。” “哼,小屁孩懂什么!” 傅青柠闻言脸色稍缓,露出抹不易察觉的得逞笑容,修长的指尖轻叩桌上的汉白玉剑鞘,有些心满意足的说道:“你还是太年轻,有些事情你只看到我的表面,没有看到我的真正目的。” 许青云闻言眉头微蹙,他看着眼前满是自信的傅青柠,有些疑惑的垂下眼帘,望向她玉手里的那把古剑,心思微沉,问道:“这剑恐怕不简单吧?” “呵,她们简直就是一群白痴。” 傅青柠冷艳的唇角微微翘起,露出些许嘲讽的意味,修长白皙的手指划过整把流畅的韩白玉剑鞘,语气充满不屑的说道:“我真不是针对谁,我只是想说在场的诸位,你们都是白痴!” “不只是你们白痴,那自诩聪明的店小二白痴,就连那已经离去的苏柳斋等人也绝对是白痴。”她说到这里,眼眸深处流露出自鸣得意的神情,指尖点在剑鞘上,说道:“你们都太小看这把剑了!应该说真正白痴的就是苏柳斋那几人,竟然将这把剑都敢拿来抵押饭钱,这若是让苏柳斋那些门派长老知道,还不是要气死?” “哦?” 让人说成白痴,许青云并没有生气,因为他此时的目光还有心思,已经跟林雨诺两人一样,全被眼前桌上的古剑吸引。 “这剑是……?” 他不由自主的摸向古剑,只是刚碰到汉白玉沁凉的剑鞘就感觉些许微寒,正想着拔出古剑的时候,傅青柠已经抬手就已经止住他,冲着他严肃的摇摇头,声音有些几分凝重的说道:“这剑还不能出鞘,因为现在还没有人可以镇住里面的剑意。” 林雨诺闻言心里微惊,有些不解的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把剑自带剑意!” 傅青柠神情有些凛然,她眼帘低垂,目光望着眼前这把细长古剑,声音有些感慨的说道:“自带剑意的古剑,世间有几人可以修出剑意?但这把剑天生就带有剑意,就算三岁小孩手里拿着这把古剑,也可以自斩出剑意,你们说是不是有些神奇!”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轻到桌前几人只有细心去听,才能隐隐听到她说的些什么。但就是如此轻声细语,落在她们几人的的耳中,心里却震撼的有些难以言述。 许青云深深吸了口气,他面容有些严肃,心思微沉的说道:“苏柳斋万载岁月成就当今剑道圣地,可这样自带剑意的古剑也只有三把,在整个天下名剑中都是排进前百名的行列,除了那把意义重大的苏柳斋镇山之剑以为,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以外,难道是那把‘忘川’古剑? “忘川为生死界河,以善不善为流水,水分三途,缓急不同。古剑凝三途之水,可证罪业,望之似缓,暗流甚疾。”傅青柠修长的手指划过沁凉的剑鞘,只是眉尖微蹙,有些不太确定的摇头说道:“只是此剑即使隔着剑鞘,也能感受到那种处处透着大道求索的意味,没有丝毫忘川古水带来的死寂。” “想来应该就是苏柳斋那把‘素问’。”(。) 第二百二十一章大道求索 如遇古剑,大道求索。 在苏柳斋圣女峰落满苍雪的山巅,那里奇迹般的没有阳光,也没有丝毫生命气息。只有插在山巅各处的数万把古剑,代表着苏柳斋的过往,还有万载岁月取得的荣耀。 这里可以称得上剑冢,埋葬着不光有苏柳斋死去门派前辈的佩剑,还有那些死在苏柳斋剑下敌人的佩剑,也有世间自知命不久矣,特意将佩剑送往这处剑道圣地,以求万载不灭。 苏柳斋的弟子,也只有在成人礼的时候,可以入剑冢取把属于自己的佩剑。至于佩剑好坏优劣,是否属于三百年以上的古剑,也都是全凭自己机缘。 在过往的无数岁月里,苏柳斋中的弟子,剑道超绝的同时,野心自然也不小,对于佩剑的要求也在不断提高,而普通的古剑显然已经很难入这些剑道天才的眼中。 不知不觉,那几把稀世古剑,就已经隐隐成了她们心中的目标。 “素问。” “这是一把很优雅的古剑,从七百年前苏柳斋那位前辈,佩剑走天下开始,就已经成为传奇。” “只是整个世间至今也想不明白,是当初那位前辈成就这把古剑,还是这把古剑成就那位前辈。” 傅青柠眉尖微蹙,她小脸有些深沉,修长指尖划过沁凉的剑鞘,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我那把在剑阁里面取的白乙剑,在这把素问面前就是渣渣。” 她说完抬起头来,望着眼前已经震惊的几人,小声着说道:“你们现在觉得我出三千两银子买下这把古剑,是不是不亏?” “白痴!” 几人不约而同的狠狠瞪她眼,再不敢有丝毫耽误,慌忙的收拾起桌上的东西,就要赶紧离开这里,心里对于捡到便宜还在这卖萌的傅青柠,充满鄙视。 夜冷冷有些没好气的说道:“你可真是二百五,既然得了这剑咱们还不快点走?” 傅青柠满不在乎的说道:“这是姑奶奶我买的?我怕什么?” “天真!” “……” 几人结账也懒得结账,许青云直接在傅青柠怀里掏出两张银票,拍在桌上就直接离去。只是刚走出汤面馆,门口就已经停了两辆马车,高贵奢华,车下有覆甲侍卫把守。 “几位若是想走,就把那把剑留下吧。”车厢里响起男子平静雍容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怒自威的意味,沉声说道:“这里是万两银票,古剑留下,几位还请自便。” 覆甲侍卫将装满银票的木盒取出,在夜色灯光下显得有些梦幻,但朱家商行的红印是不会有假。若是不清楚这把古剑的来历,许青云可能也就顺水推舟,三千两转手就是入万元的生意,可现在明白这把古剑的真正来历,又怎会傻乎乎的去换呢? 黄金有价,古剑无市,更何况这把世间真正的古剑! “对不起,我们不卖!” 许青云牵着傅青柠的小手,正要就此离去,可眼前两道覆甲武士直接持抢拦住。 “小兄弟,你们应该是来参加大朝试的吧?”车帘抬起,古冠华服的少年公子从里面慢慢走来,他容貌寻常,可眼眸明亮有神,仿佛充满着睿智,声音也尽显雍容的说道:“我是郭文成,家父龙渊阁大学士郭子君,可能你不太明白这里面的意思。但你只要清楚,这里毕竟不是你们乡下,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想就真的不可以的。” “万两银票就当送你。” 郭文成平静的目光望着许青云几人,虽然有些惊异于傅青柠几人的惊艳美丽,但还是要将正事放在心上,声音有些严肃的说道:“你手里的这把古剑,今天必须给我!” 许青云脸色微沉,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蛮横的人,心里自然不会同意,只是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街道旁边却再次传来两道充满不屑凛然的声音。 “郭文成,你在这跟人家装什么啊?真当郢都是你家的不成?” “呵,真是可笑,郭文成也能有威胁人的一天。” “真是亮瞎我的狗眼啊,这还是那个向来喜欢装模作样的郭子成吗?” …… …… 郭文成闻言脸色微变,他双眼微微眯成细线,目光望着街道突然出现的几对人马,心里对许青云充满怨恨,自己之所以说话如此蛮横的原因,就是不想浪费时间,免得节外生枝。 可最后竟然还是出现如此状况,但事关重大,自己不可放弃,他现在也只能硬挺着,满脸怨恨的冲着许青云说道:“我在给你次机会,希望你能考虑清楚,毕竟郢都不是你家,生死这种事情根本就不想你想象的那般遥远。” “这剑……,”郭文成双眼微微眯起,咬牙切齿的问道:“你到底是卖也不卖?” 整个街头都有些寂静,夜晚沁凉的晚风吹过酒旗,在大红灯笼温暖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诡异。几辆停在街边的马车,也默契般的没有发出丝毫声音,似乎都在等待着许青云的回答。 可只有深知郢都贵族圈子里的人明白,这不是默契,当然也不是偶然,而是这个圈子里特有的规矩。只要许青云答应郭文成的要求,即使身份在如何惊人的贵人,也没有权利再去争取。 若是真要依仗着身份去争取,那也就已经不再是争取,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明抢了。 圈子里是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因为今天有人明抢他人,明天挨抢的就是自己。这也是郭文成真正依仗的原因所在,家世虽然跟那些王侯功勋有些差距,但现在只要许青云能够提前答应自己,就算那几位身份尊贵的皇子公主全都来了,也没有用。 可许青云的态度,让他有些很是恼火,有些捉摸不定。 “你是在问这把剑卖不卖吗?” 许青云抬起头来,街道温暖的灯光,落在他已经斑白的两鬓,少年沉着冷静的表情,在此时显得有些诡异,在望向郭文成的时候,他那双明亮的眼眸充满嘲讽,冷声笑道:“我卖你奶奶!” “傻·逼”(。) 第二百二十二章权势较量 龙渊阁大学士郭子君,出自颍川郭家旁支,在幼年寒窗十年苦读,逐渐走进郢都贵人们的视野。楚襄王二十三年,三国伐蜀,郭子君献计分兵七路,以水军楼船偷袭蜀军营地,围杀蜀国十七万大军,成就当今龙渊阁除却首辅第一人。 在郢都这个势力盘根错节的地方,龙渊阁大学士的分量不能说如何超然。但若是拿出郡县也绝对是侯爵的等级,在世人百姓的眼中,也绝对是遥远不可及的贵人。 郭文成虽然对于街道对面那几名背景深远的子弟有些忌惮,但还远远没有达到让自己心乱慌张的地步,正因为如此,他才想着要在短时间里得到许青云的答复。 只要木已成舟,即使皇城深宫里那几名尊贵的皇子公主,也不会有太多的意见。 可直到眼前许青云的回答,在整片寂静的街道闹市里响起,却显得有些荒谬而又可笑。 郭文成从未有过如此感受,他白皙红润的脸颊,此时已经憋得有些通红发涨,似乎忍受着极大的怒火,抿着薄薄苍白的唇角,声音微沉着说道:“这就是你对我的态度?” “你想让我如何对你?”许青云闻言嘴角冷笑道:“难不成你的意思是要我当条你们郭家的狗?你说些什么,我就要给你点头哈腰的给你照做不成?” 郭文成此时依然沉浸在那声辱骂至极的话语里不能自拔,平日生活在郢都贵族圈子里的他,接触的人向来都是举止有度,何从遇到许青云这般如此无礼之人。 “呵,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他强忍着心里的怒火,让自己苍白的面容显得不那么失态,只是望着眼前许青云的时候,眸光深处除了愤怒还有着些许怜悯,声音有着几分冷意说道:“既然这是你的选择,那我也没必要多说什么,只希望你能保存好你手里的那把古剑,对它感兴趣的当然不会只有我自己。” “得不偿失,怀璧其罪的意思,我想你还是有些不太明白,这剑东西不是你可以拥有的,最后的结果肯定是东西没了,还会为自己树立不少敌人。” 许青云闻言面无表情的看着郭文成,目光有些清冷,充满挑衅的意味,满不在乎的说道:“这就不用你操心了,因为我就算把这件东西扔了,也不会给你这个傻·逼的!” “哈哈哈,好,我果真没有看错你!” 郭文成怒极反笑,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只是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眸里充满着凛然的杀机,声音冰冷但却充满怨毒的说道:“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平安的活着,这是我由衷的祝福!” 许青云看白痴般看着他,也实在有些懒得再去搭理,就牵着傅青柠的小手打算就此离去,可还没走出两步,数名覆甲武士就已经自此拦在前面。 “真当我脾气很好吗?”他细长的眉尖微蹙,心里是真的有些很是恼火,就连声音都充满着不耐,道:“我不管你们又是哪家的人,郢都的似乎也没有哪条王法,有理由拦着我们离去!” “在郢都我就是王法!” 两匹高挺的白色骏马,苍白如雪,男子衣着黑色长袍,面容冷冽充满着严肃的神情,整个人看上去显得有些冰冷。只是他身旁的女子,却有些容颜娇媚如桃花般妩媚。 “呵,你就是王法?是你爹姓王还是你爷爷姓王?是你妈给你取的王法,还是你奶奶让你叫的王法?”许青云心里已经很是恼火,自己何曾遇到过如此不平的事情? “放肆!” 衣着甲胄的几名武士闻言脸色微变,如果这只是寻常的打闹也就罢了,可现在已经隐隐触及自己的长官,已经不容他们不认真对待,手中长枪抬起,死死封住眼前几人的去路。 “果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啊!”林少阳面容清冷,他看着眼前充满怒意的许青云,心里虽然有着几分兴趣,可依然难以掩饰眼眸深处的那分冷意,声音冰冷着说道:“我不想多废话,把你手里的那把古剑交给我,这里就没有你的事了,刚刚的事情我也可以当做没有发生。” “林公子的动作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咱们是一起来的这里,既然如此,我想这件事情可能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了!” “这件东西意义重大,我想林公子应该不会忘了咱们的规矩吧!” …… …… 郢都是楚王朝的皇城,在这个充满权利**的地方,各方势力盘根错节,稍有不慎可能就是万劫不复,也只有深谋远虑者,可以在这座雄伟的皇城占据一席之地。 显然,林少阳虽然年轻气盛,自然不会鲁莽到因为此事,而得罪整个郢都的权贵。只是此时闻言,他冰冷的脸上露出抹笑容,冲着街道马车里的那几人轻声说道:“有些事情自然是需要规矩的,可那把剑在整个世间也只有一把,你们想要规矩,但我想要那把剑,你们说说这事应该怎么办?” “你想怎么办?” 车帘抬起,白裙女子走出车厢,冷然精致的面容,充满着不屑的意味,薄薄的唇角微翘,冷声嘲讽道:“想来林公子在城西的那帮赌徒面前独食吃多了,是不是真的有些习惯了?现在开始脑袋都不好使,还是真把我们当成城西那帮酒囊饭袋了?” “独食这种东西,本少爷在岭南吃的不少,就是不知道你们郢都是什么滋味。”男子骑着墨色的狮虎兽,走在街道前,那种蛮夷之地的嗜血杀意,在狮虎兽低沉呜咽的嘶声下,显得有些如此清晰。 “呵,真是巧了,本姑娘在东陵府的时候,也喜欢吃独食。既然大家都这么喜欢吃独食,那咱们就先打过再说啊!”青衣少女容貌可爱俏美,如白玉般的脚踝挂着象牙手链,走起路来环佩相击,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不过半晌时间,街道陆续赶来数量马车,百姓们在这些权贵面前早已吓得远去,唯恐惹祸上身,街角只是站满覆着铠甲的武士,来自不同势力彼此充满着和冷意。(。) 第二百二十三章素问(上) 在宋记汤面馆的这条街道,在郢都属于东城那种很普通的街市,夜晚华灯初上,这里充满着喧嚣热闹的声音,往来百姓流连于这种笙歌及玩赏的生活环境。 只是今天这条街道,不能说不热闹,只能说气氛有些诡异。那些平日难以见到的华贵马车,陆续的停靠在街边角落,还来自不同势力的覆甲武士,面容冷冽严肃,沉静的站在旁边,气势有些骇人。 早已散去的寻常百姓,虽然心里畏惧于此,可还是有些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就偷偷的抬起屋里窗帘的一角,悄悄的看着眼前街道出现的这不同寻常的一幕。 “大家既然都喜欢吃独食,那显然就不可能有人真的可以吃下,趁着现在那几位还没有过来,咱们不如抓紧想个办法,将这剑事情早些定下来。” 许青云虽然直言拒绝,可事关重大,郭文成自然不会就这般简单的一走了之。他望着眼前这些郢都的权贵,心里有些微微恼火,可还是要强颜欢笑。 “我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在这样浪费时间。”林少阳面容微凛,他垂下眼帘,深沉的望着眼前的许青云,正因为事关重大,他没有再去浪费多余的时间,而是直言不讳的说道:“我相信你有自己的选择,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宋文成的威胁可能有些没有意义,因为他家的势力只代表着文渊阁那帮酸腐的老东西,虽说有些实力可言,但跟家父林守信这个九门提督相比,实权永远碾压这些废话。” 这道理简单而又直接,说的郭文成脸色铁青,目光充满怨毒,恐怕今天过后两人的仇怨已结。若非此事迫在眉睫,林少阳即使在如何嚣张跋扈,也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只要你将那把剑给我,我就可以保你在郢都无忧。”林少阳不过二十余岁,但顾盼间自有凛然的气势,他坐在如雪苍白的骏马,低头望着许青云的时候,显得有些居高临下,声音充满着十足的自信,道:“我想这样的条件,可能在场没有人可以保证!” 楚国郢都有九道大门,早在楚国问鼎中原,还没有成就诸侯大势的时候,这九道大门代表的意义不过是守门罢了。 可直到春秋奠定王朝的国运,皇城大门代表着的就已经不在是简单意义上的大门,是楚王的生死,是楚王朝的基石,是楚王朝那些中流砥柱的王侯勋贵,更是楚王朝亿亿万百姓心中的寄托。 九门提督的官职确实不是很大,甚至跟龙渊阁大学士还差着两个档次。但其真正掌管的也远不只是郢都的九道门,而是整个郢都皇城的兵权,可以调动郢都二十万御林军的权利。 这已经不在是用实力说话,而是楚王真正的心腹,是那种深简帝心的人物。 这样的人物,想要在郢都保个人,自然是易如反掌。 许青云虽然对郢都接触不深,但也明白九门提督在郢都的意义,是真正的实权位置。 但他望着傅青柠那双明亮的眼眸,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那种隐忍的怒气,已经让她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若非不想给许青云惹来麻烦,可能早已忍不住的出手。 不知为何,他心里忽然有些莫名的难受心酸。 这还是当初那条在大河州搅动风雨的赤吾吗?这还是蜀山剑阁碾压同境的小青蛇吗?这还是我心里认识的傅青柠吗? 可这一切的改变,似乎都是因为我! 许青云此时的心里,就像压着块沉重的巨石,压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似乎已经听不到眼前这些人在说什么。 只是能够感觉到他们不断张开的嘴型,有的冷嘲热讽,有的沉声厉喝,有的苦言相劝,有的似乎直接就破口大骂。在华灯垂落,宽阔的街道上面,你来我往的争夺着自己的东西,却全然没把自己当回事! 许青云在此时忽然笑了。 他笑的很是洒脱,似乎这些年压抑在心底的石头,已经在彻底慢慢崩裂。 他往前走出一步。 但没有人注意他这个主角,只有两名覆甲武士有些象征性的持抢拦截,冰冷的黝黑枪尖,横列在自己的眼前。可那两名覆甲武士,却全然没有将他放在心上,满脸的不屑以及轻蔑。 “在往前半步,你这条小命可就要不保了呦。” “嘿嘿,给我乖乖的滚回去,刀枪无眼,小心自己狗命。” …… 许青云听着他们的言语。 奇迹般的没有说什么,他只是眼帘微垂,在那两名覆甲武士充满轻蔑不屑的语气,正哈哈大笑的时候。 他直接抽剑。 龙胆石剑已经交给傅青柠保管,因为渭水上发生的事情,许青云不想让她在郢都出手,唯恐周贵妃察觉什么。不由自主的就将那把处在风口浪尖的古剑,拿在自己的手里。 如此抽出的剑,自然就是苏柳斋那把的‘素问’。 如遇古剑,大道求索。 这把苏柳斋自带剑意的古剑,曾经在七百年前的出现过人间,但风雨飘摇于乱世,当年的事情早已物是人非,除了那几个真正记得此剑意义的老怪物,又有几人能够清楚此剑的威力? 古籍记载的终究有些出入,因为真正感受过此剑威力的人,不是已经身死于剑下,就是那些真正剑道超然的人物,这样的人物,自然不会闲的去书写古籍。 他们赶来寻这把剑的原因,只是因为这把剑在世间名剑里面的超高排名,只凭这点就足以让他们为之疯狂。但说到底,对于这把素问古剑的真正威力,显然有些不太清楚。 直到许青云在此时拔剑。 白光潋滟,撩剑起势,这把自汉白玉沁凉剑鞘拔出的古剑,细长而又显得有些端庄笔直。剑身通体有种白色的光华在缓缓流转,犹如夜晚沉静的星辉。 光洁,优雅! 就像傅青柠说的那样,这是一把很优雅的古剑。 此剑拔出,震惊的不只是那些郢都权贵们,就连许青云自己握剑的手,竟然也忍不住有些微微颤抖,眼眸中充满着难以置信的神情,直到现在他才深刻明白傅青柠为何不让自己拔剑。 “因为现在已经没有人可以镇得住这把剑的剑意!”(。) 第二百二十四章素问(下)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苏柳斋有着三把自带剑意的古剑,一把是镇山剑,因为从未出现过世人的眼里,不清楚是剑的名字就是镇山剑,还是这把剑就是用来镇山的古剑。 其余两把除了忘川三途之水,就是那把大道求索的素问。 毫无疑问。 许青云手里拿的就是那把素问。 优雅细长的古剑,在半空划过潋滟的剑光,祝融剑法带动着的火红色的元气,充满着凛然霸气的剑势,只是在斩落的刹那,整片街道忽然有些寂寥无声,充满死寂的可怕。 “因为现在已经没有人可以镇得住这把剑的剑意!” “没有人可以镇住这把剑的剑意!” “没有人可以!” 傅青柠说的没有错,尘封几百年的素问今朝出鞘,真的已经没有人可以镇得住这把剑的剑意。细长的剑身在即将斩落的刹那,响起清亮而又优雅的剑鸣声。 许青云在这道剑鸣过后,整个人的脸色蓦然苍白,握着剑柄的手指微微颤抖,眼眸深处涌现出莫名的震撼惊惧,因为他发现自己现在已经有些控制不住手里这把剑。 祝融剑法。 第一式,引火乘风。 丹田浩瀚的元气,竟然已经不受许青云自己支配,在此时突然涌入到手中古剑,展现出最具强大剑势,甚至他自己都还有些生涩难懂的地方,在这道剑势斩落的刹那,竟然已经全部圆润自然。 剑势斩落,离火燃烧,瞬间就将那两名覆甲武士灼烧成灰烬,场面充满死寂而压抑。 “这……,” “为什么……,在那少年刚刚拔剑的刹那,我似乎感受不到丝毫剑意?” “我感觉自己好像忘掉了属于自己的剑意!” “你们也是这种感受吗?” “这……,怎么可能!” 剑势斩落,两名覆甲武士死于剑下,但这不是众人震惊的事情。真正让他们目光燃起熊熊火焰,心里充满强烈的占有欲,还是许青云手里握着的那把素问。 “原来如初,这就是这把剑的剑意吗?” “世间剑意在此剑面前,全部湮灭,可以称得上是剑意的克星,那这把剑也有些太过变态了吧!” “不行,今天就算拼尽了家族资源,也要将这把剑得到手!” …… …… 许青云至此还沉浸在震撼当中。 手中古剑在微微颤抖,细长的剑身显得有些优雅平静,但他的心真的已经掀起滔天巨浪。虽然震惊于这把剑的诡异,但心里始终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这把剑显然不是这般简单!” “只有真正用出这把剑,才能够隐隐明白此剑的意思,追求的当然不是杀敌。” 许青云眼帘微垂,望着手里这把优雅的古剑,眼眸蕴含着难以想象的震惊情绪。他想着自己刚刚斩出的祝融剑法,虽然已经跟着离海先生在宋家的炼丹炉感受过这套剑法,但其实始终都未能全部贯通。 “可在刚刚我斩出剑势的刹那,整套剑法意由心动,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全部完美的贯通下来。” 他抿着薄薄的唇角,想着自己刚刚的感受,就连生死剑意在那个时候都已经隐隐摒弃,只是追求心中的剑道极致,声音微颤着说道:“大道求索的目的,难道就是化繁为简吗?” 素问古剑。 这把剑的剑意,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追求最简单的剑道,同时要堪破世间任何剑意。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素问。 高洁而又优雅,不善于又或者说不屑于杀戮,只为追求的就是至强剑道。 许青云手握着素问古剑。 整个人竟然有些不由自主的颤抖,不是因为震惊而颤抖,而是因为心里莫名的有种感觉,想要将祝融剑法全部斩出,似乎这把剑在操控着自己。 他强忍着这种感觉,慢慢抬起头来,眼眸深处充满着震惊恐怖。 能够操控人的古剑? 这到底应该说是魔剑,还是圣剑? “你好大的胆子!” 林少阳双眼有些通红,不是因为愤怒,也不是因为悲伤,只是因为太过激动,他整个人都有些兴奋的难以自抑,全都是眼前这把剑带给的震撼。 “杀我府兵,我要你偿命!” 在何时的时间,寻找何时的理由,就有着可以杀人的充分机会,只要许青云直接死于此地,手里的那把素问自然就是自己的,这还有什么可以犹豫的呢? 可现实总是有些太过出乎意料。 就在他提枪斩出的刹那,郭文成就已经提前一步动手,宽直厚重的古剑在街道响起剑鸣,直接斩向远处的许青云。林少阳心里微惊,眼瞳里充满着无尽的愤怒。 “该死!” 没有丝毫犹豫,早已筑基圆满的林少阳,手中黝黑冰冷的枪锋急速转过,凛然的气势不在压向许青云,而是直接对准已经持剑斩去的郭文成。 ‘轰’的一声。 枪尖点在宽厚的剑身,郭文成势在必得的一剑,在林少阳手中黝黑长枪的阻挠下,剑身微颤发生偏移,气势彻底全无,气的郭文成恼羞成怒,怒声喝道:“林少阳,你是不是有些欺人太甚?” 林少阳面容冷冽,寒声说道:“我的东西,不许你们碰!” 只是正当他刚刚说完,街道再起数道剑气,凛然而又充沛,目标尽是许青云。但这些剑气在还未接近的刹那,漫天飘落细小的雨滴,折射出光华流转的细线。 含光剑意。 数道剑气在光线的交错下,直接轰击在街道商铺的酒棋铺面,破碎的木屑以及砖石迸射飞舞,烟尘弥漫,让人看不清人影,可现在已经不需要在看人影。 林少阳清楚许青云的位置,他面容冷冽肃然,再次提起手里的黝黑长枪,整个人纵身跃起,抢出如龙,旋绕着深沉霸道的浩瀚元气,直接斩向许青云。 只是当枪尖还未靠近,衣着素色长裙,脚踝挂着象牙手链的活泼少女,就已经飞掠而至,展现出跟境界极为不符的速度,手中那把好似象牙打造的骨剑,完美的挡住林少阳的枪势。 “纳兰静水,你找死!”(。) 第二百二十五章乱战 林少阳面色阴沉,目光充满凛然的杀意,他感受手中长枪在眼前这把古剑的阻拦下,变得迟缓而又沉重,枪势在此时逐渐溃散,满心期待直接付之东流,心里不由自主的燃烧起无尽的愤怒。 “这点微末伎俩,还是给我滚回你们东陵府种地去吧!” 手中长枪微转,黝黑肃冷的枪尖流转着幽幽光泽,林少阳脸色涌现抹不正常的潮红,丹田元气在刹那间暴涨起来,原本不过筑基圆满的境界,此时竟然已经隐隐有了半步坐照的修为。 纳兰静水小脸微变,她能感受到这股气息的强大,虽然有几分把握可以抗住,可这样付出的代价可能让自己失去夺取古剑的机会,权衡利弊,她竟然直接舍弃林少阳,手中古剑微寒,直接斩向许青云。 场面有些慌乱而又显得荒唐,有人想要直接杀许青云而后快,但下一刻却又不得不替他挡住数道攻势,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转瞬间可能再次心生杀念,将手中剑对准许青云。 这是一场荒唐而又可笑的闹剧,但若是明白那把剑对于自己,对于家族的重要性来说,可能就不会这么觉得,定然会感觉自己现所做的事情,在家族利益面前理所当然。 林少阳望着舍弃自己直奔许青云的纳兰静水,心里充满寒意,冷声说道:“你们东陵府不是向来以速度著称吗?那今天就让咱们比比谁快吧!” 纳兰静水的剑确实很快,快到都已经快要赶上龙渊阁黄歇公子的那把断水剑,但就是这样快的剑,而且还是提前半息时间斩出,竟然已经隐隐快要让后来居上的林少阳赶上。 就这样两道凛然充沛的攻势,快到真个街道都有些应接不暇,剑光跟枪尖划过深幽的夜晚,眼看着就要斩向许青云,可眼前忽然出现莫名的光线跟水滴。 纵横交错,在夜晚微亮的灯光,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光芒。看上去柔和而又温暖,但没有人可以怀疑,眼前这些细线的锋利程度,绝对不若于真正的剑锋。 林少阳跟纳兰静水眼眸俱皆一惊,但也不曾有丝毫犹豫,依靠着强横的元气修为,悍然闯入这片漫天纵横交错的细线,只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刚刚踏入这些细密的光线,眼前就蓦然出现一道白衣掠影。 少女白衣胜雪,周身旋绕着骨红色的花瓣,看样子不过十三四的年纪,但整个人都透着令人胆寒的冷意。尤其手中那把幽蓝色的古剑,在见到两人的刹那,没有丝毫犹豫就要阻拦两人。 “找死!” 林少阳双眼微眯,眼眸深处流露出凛然的杀意,他望着眼前这个想要只凭自己就要阻拦两人的少女,只觉得自大狂妄,手中长枪微动,一股浩瀚的元气想要先将她直接斩杀。纳兰静水亦是同样的目的,手中骨剑快若闪电,掠向少女光洁的咽喉。 面对眼前两人甚至已经隐隐跨入半步坐照的攻势,若是其他人可能早已慌不择路的选择逃走,可夜冷冷自是不惧,她冷冷的望着眼前向自己斩来的两人。 没有多余的废话,也没有多余的招式,只是将手中幽蓝色的霜寒古剑向前递去,封住纳兰静水这快若闪电的剑势,冰霜在眼前凝结成晶莹坚固的盾牌,足可挡住这道剑势的攻击。与此同时,面对已经持抢临近的林少阳,夜冷冷徒手悍然握住那把充满着坐照修为的长枪。 轰。 漫天飘散的冰雪残渣,在此时如同飞雪般飘落下来,落在众人的脸颊,沁凉的冷意让他们精神一怔,不由自主的望向半空那几道人影,只是当看清眼前发生的事情以后,俱皆不敢相信的大声惊呼起来。 “只凭一人,就可以挡住林少阳跟纳兰静水的一击?” “竟然能徒手硬接林少阳一枪!” “这少女是谁?” “来自哪家?还是那些上古宗派?怎么可以这样强!” …… …… 林少阳双眼微微凝滞,心里充满震惊,他有些不敢相信的望着眼前的少女。 挡住纳兰静水的那面冰墙已经彻底破碎,化成漫天细碎晶莹的冰屑飘落飞扬,映着少女清美的容颜,有种朦胧的感觉,但在夜晚微亮的灯光下,那精致的眼眸唇角处处显得冷艳逼人。黑色的及臀长发,在半空中微微飘荡,五根纤细修长的手指,牢牢握住自己手里微颤的长枪,如此惊艳震撼人心。 “真没想到竟然有人可以接住我的一枪!” 林少阳深深吸了口气,眼眸流露出凝重的神情,可声音却充满战意的说道:“我不清楚你用了什么办法可以接住我的这一枪,但我不相信你还可以接住我第二枪!” 说完,他紧握黝黑冰冷的枪杆,双手骤然拧动,挣脱夜冷冷小手的刹那,林少阳将丹田元气彻底激发,半步坐照的实力,虽然维持的时间有些短暂,但他相信足可将少女彻底碾压。 长枪如龙,在半空响起呜咽的清亮声音,黝黑色的长枪在夜晚充满着寒冷的杀意。当林少阳很是嚣张的抡起长枪,整个人充满着一种舍我其谁的霸气。 半步坐照,如此霸道的枪法,将枪道纵横捭阖的气势,展现的淋漓尽致,即使夜冷冷也不得不认真对待。 “是在比谁霸气吗?” 她那双好看的眼睛微微眯起,望着眼前已经持抢砸下的林少阳,没有丝毫慌张,手中霜寒古剑微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夜冷冷竟然舍剑挂在腰间,直接抬起自己的小手,五指微屈,紧握成拳,冲着林少阳狠狠的砸了过去。 就像落仓书院初冬的梅园,在迎来第一场冬雪的时候,枯黄衰败的枝头,当落雪逐渐堆积起来,仿佛焕发出自己的第二次生机,展现出那种凛然冷艳的美丽。 夜冷冷此时就挂满了冰雪。 她长拳砸出的刹那,漫天飘散的冰雪花瓣,就已经旋绕在她整个人的周围。 仿佛白雪落枝头。 在夜晚温暖的灯光下,显得光华流转,充满冷然的霸气,狠狠砸向林少阳。(。) 第二百二十六章落雪 夜冷冷极尽霸气的一拳,狠狠砸在那把黝黑的长枪,巨大的震撼力量通过已经微微弯曲的枪杆,传递到林少阳的双手,让他整个人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林少阳深邃的眼眸此时已经不在冷冽平静,只是充满着让人不敢相信的神情,他紧紧抿着唇角,试图让自己看上去显得平静些,但紧握长枪的双手,已经有些隐隐发红变烫,虎口的地方甚至已经撕裂沁出细微的鲜血。 这在林少阳二十几年的人生里,是很少有过的事情,没人可以明白自己经历了什么,那仿佛冰雪承载的小小拳头里面,到底蕴含着怎样恐怖的力量? 霸道,暴戾! 这是什么样的元气,可以这样的霸道?这是什么样的心境,可以这样暴戾?仿佛平静雪山突然间崩塌的积雪冰霜,在没有任何犹豫的前提下,直接暴躁的想要毁灭一切。 “你若是再敢上前一步,就不会只有现在这些结果,我是真的会杀人的!” 夜冷冷清美的脸蛋,已经变得更加苍白,她细长好看的眉梢,上面挂着淡淡的冰霜,干涩的唇角不自觉的抿了抿,可依然渗出殷红刺眼的血迹。 显然,徒手硬撼林少阳的一枪,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好受。她强忍着体内剧烈翻涌的元气,即使拼着五脏受损的代价,也要倔强的咽下喉咙里涌出的鲜血。 这股狠意,这股在风雪里渗出的冷意,已经深深震撼到了林少阳。 “你真是个狠人!”他看着眼前清美的白裙少女,苍白的唇角露出抹苦笑,有些微微自嘲道:“对敌人狠可能只是强,但对自己都这么狠的人,也许可能真是个狠人!” 林少阳沉默片刻,再次持抢挑起,有些微微遗憾的说道:“可这种事情,你就算真把我杀了,我又怎能退后半步?” 夜冷冷眼神满是嘲讽,冷冷一笑,已经不再理他,因为此时半空再次掠过数道人影,气息俱皆不凡,尤其那个纳兰静水已经快要接近许青云,更为心惊的是在那把素问古剑的影响下,林雨诺的含光剑意也已经失去作用。 “真当我不敢杀你们这些自诩权贵的废物?” 夜冷冷眼眸充满凛然杀意,再也没有丝毫犹豫,周身旋绕的风雪席卷而出,手中霜寒古剑骤然撩起,数道浩瀚的元气化成漫天冰雪,横扫整片长街。 剑势斩落,她整个人似乎也已经疲惫到了极致,清美的小脸有种病态的红润,可望着眼前落满风雪的街道,心里充满微微喜悦。 因为,风雪真的已经落满街头。如冰雕般的细碎雪花,充满着浩瀚的元气,看似飘若柳絮,可落在随风飘荡的酒旗门帘,落在厚重的匾额房板,却硬生生的砸出深深的小洞。 那些想要接近许青云的人,身上自然也落满了风雪。 来自岭南世家的公子,自幼深得剑道传承,本已经斩出两道凛然的剑气,就可将眼前这些惹人厌烦的冰雪全部斩落,可结果却真的有些出乎意料。 雪花飘落下来。 筑基境斩出的两道剑气,在这些漫天飘乱的雪花,竟然直接崩溃消散。 “这怎么可能!” 符文山双眼瞳孔剧烈收缩,眼眸深处充满出不可思议的神情,自己斩出的两道剑气,虽然没有使出真正的全力,可那少女针对的可不光只有自己,在如此分心的情况下就能将自己镇压?这需要怎样恐怖霸道的元气? 不只是他符文山自己心里震惊,此时在场的其余几人,心里俱皆充满着震撼以及不解。自己在家乡可是道子般的人物,是家族宗派的传承弟子,为何来到这郢都就会遇到如此变态之人! 虽是如此,但道子就是道子,自然有其强大的地方。不过在短短的半息时间,就已经彻底从这种震惊中醒来,目光变得冷静,在面对这漫天落雪的时候,再不敢有丝毫保留,将自己最强大的力量展现出来。 水流, 落叶, 火红色的剑气, 两尊玲珑剔透的小塔, 数道充满杀意的剑气, 将整片街道的风雪全部席卷镇压,化成微弱的元气消散于天际,可当他们想要将目标再次对准徐青云的时候,却惊愕的发现在这短短的不过半息时间,就有道曼妙身影奔袭而至,手中那把温润的白骨剑,剑锋已经对准许青云的咽喉。 正是来自东陵府的纳兰静水。 她清楚夜冷冷的实力,聪明的没有硬抗那漫天风雪,利用自己擅长的速度以及身法,很是巧妙地自风雪里穿行,竟然没有丝毫雪花落在她的身上。 纳兰静水此时的心境,就像她的名字那般宁静,自风雪里走出,早已见识到那把素问古剑的威力,也没有傻乎乎的再去使用剑意,而是简单直接的递出一剑。 如同象牙般温润的白骨长剑,跟当初小佛山下,罗幽那把充满杀戮的‘春蚕’有些不同。这把白骨剑显得有些圣洁,在清冷的夜色下莹莹如玉,温润的就像条流动的河水,吸引着整片长街众人的目光。 只要这把剑能够成功斩落下去,素问的归属,可能就真的有些着落了。 众人心里焦急。 但真正焦急的也只有夜冷冷跟林雨诺两人,她们拼命的想要上前帮忙,只是不可否认这些来自世家的道子,展现出的实力也绝对是冠绝当代的修为,将她们死死缠住,根本不可能上前半步。 夜冷冷此时心里恨极了傅青柠。 她清楚傅青柠的实力,只要出手定能完全碾压,但此时的傅青柠就像没事人般站在落满白雪的青松下面,蹙眉沉思,似乎在那里忌惮着什么,也似乎在那里期盼着什么。 “白痴的傅青柠!一会人都死了,你还有什么可忌惮的?” 夜冷冷咬着洁白的贝齿,气的浑身颤抖,霜寒古剑骤然撩起,幽蓝色的冰雪挂满整把剑锋,化成一把真正的冰霜古剑,在夜色下显得清冷逼人,狠狠挑飞林少阳的长枪。 她心里微喜,想要回身去救许青云,可转身的刹那,却见纳兰静水的白骨长剑,已经刺向许青云的咽喉。(。) 第二百二十七章闹够了没有? “纳兰静水!” “我定要杀你全家!” 夜冷冷自幼心冷如雪,很少能有让自己情绪产生波动的事情,即使当初墨竹林里的遭遇,心里虽然充满恐惧,但自春风化茧以后,恐惧似乎早已不在自己的情绪,也只剩下麻木的冰冷。 如果说,这个世界真的有什么能够触动夜冷冷的心,恐怕也只有当初在墨竹里的自己,绝望等待死亡的时候,那个满脸认真,不断用石头小心的割开墨竹,带给自己光明的小男孩。 她永远不会忘记,也永远不想忘记,那个月光下的小男孩,细细长长的眉梢,微微蹙起时候的担忧,明亮深邃的眼眸,流露出浓郁的关心以及愤怒。 她清楚在那一刻,自己可能永远不会忘记他的眼。 直至此时,自己可能也许再见不到他那双眼,夜冷冷心里的愤怒可想而知,在这一刻,她甚至已经暗中下了个决定,只要许青云有半点差错,她要让整个郢都都来陪葬! 没有人会去怀疑东陵府的出剑速度,因为在楚国西南的那片蛮荒古地,几千年承袭下来的传统,就是出剑的速度,只有出剑快的人,才能杀更多的深山蛮夷。 纳兰这个姓氏在东陵府代表着权势,天高皇帝远,纳兰家在东陵府可以称得上不折不扣的土皇帝,根基深厚,自然也是东陵府整体实力的代表。纳兰静水既然代表着东陵府来到郢都,实力显然深不可测,没有人怀疑她这一剑的威力。 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事实上在夜冷冷席卷整片长街的风雪,还没有彻底飘落下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斩出自己的剑,白骨长剑就像条游动的鱼儿,斩向许青云。 可就是在此时,站在庭前雪松下的傅青柠忽然动了,她深深吸了口气,深知自己的力量只要在这郢都里面渗透丝毫,就会迎来皇宫里那位最有权势的贵妃娘娘滔天的怒火。 但她不得不出手,因为那把白骨长剑,已经划向了许青云,自己若是在犹豫半分,他是真的会死的。 傅青柠慢慢抬起自己小手。 虽然很慢,但其实一点也不慢,至少要比东陵府的这把剑快上很多很多。 沁凉的龙息弥漫在掌心。 只要自己心念微动,她可以保证,自己掌心的龙息,在瞬间就能将那名来自东陵府的小姑娘直接秒杀!但也会引来皇宫那位娘娘河图的注意,等待自己的也许就是楚王朝冰冷的强大军队,那种甚至可以碾压六境强者的军队。 也不知为何,傅青柠竟然在此时真的收手了。 自然不是畏惧! 她只是有些好奇,眉尖微蹙,目光望着远处的许青云,眸光充满着不解以及震惊。 因为许青云已经自己出剑了。 似乎始终都在发呆的许青云,在面对来自东陵府的这名少女时,竟然在此时突然出剑。 出的自然是素问古剑! 在含光剑意封锁长街,在风雪落满人海,在傅青柠抬起手中的沁凉的龙息的时候。 他始终都在发呆,都在彷徨,都在迷茫,都在不解,都在困惑,都在沉浸于素问带给自己的震撼。 直到此时生死临近,许青云这才慢慢回过神来。 “想杀我的人,你们都要死的!” 他望着眼前这名来自东陵府的少女,深知其深厚的背景,但心中自是无惧,没有丝毫犹豫的直接起剑撩起,两鬓间的发丝愈加苍白,仿佛冬日山巅的苍雪,在此剑下也可骤然融化。 “阳春白雪!” 素问古剑细长优雅的剑身,自撩起的刹那,仿佛就已经明悟这道剑势的真谛,虽已经没有生死剑意的加持,但不知为何,这把剑仿佛真的可以将世间任何剑势,发挥到极致。 ‘轰’ 生死交替,生机化死门,死气转生机。 在这把细长优雅的素问古剑上,不断交替流转,将阳春白雪这道剑势赋予真正的威力。就像饱含诗书的老师,将提出的问题在斩出的这道剑势下,完美的解答出来。 正因如此,许青云斩出一道没有生死剑意的阳春白雪,但威力似乎真的有些不弱于带有生死剑意的阳春白雪。 一剑出而八方震惊。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即使东陵府的剑在如何快,但面对眼前碾压而来的凛然剑势,竟然已经隐隐有些溃败的迹象,在夜空中响起微弱颤抖的剑鸣。 纳兰静水美目圆睁,充满着不可思议的神情,丹田元气再此时疯狂的涌动,想要让自己手中的白骨剑再快些,可下一刻,她整个人突然有种莫名的窒息感觉,紧接着手中古剑剧烈震荡。 砰的一声,白骨长剑直接震落。 纳兰静水心中涌出无限的恐惧,正在此时,一股沁凉的冷意,自眉心直透全身,声音微颤的喊道:“你不能杀我!” 但事与愿违,许青云又怎会在乎她的感受? 手中素问古剑自斩出阳春白雪,他整个人的气势已经圆润自然,心境已经平息到了极致,虽然清楚将眼前少女斩杀,可能会迎来真正的死亡。 可不知为何,自从拿起这把素问,他似乎就已经管不住自己的心。 素问要杀! 他自然就会去杀! 人虽然不可被剑支配,但许青云已经不在乎这些,因为他也觉得应该杀的!不只是眼前这个纳兰静水该杀,就连那个林少阳,郭文成,还有这片长街上的所有人都该杀。 没有丝毫犹豫,素问古剑直接透过飘散下来的白雪,优雅温润的雪白剑锋,已经钉在纳兰静水光洁的额头,甚至隐隐渗出殷红的鲜血,映着少女惊恐的容颜,明灭不定。 可能这些来自世家的权贵,真的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生死吧,可能他们始终觉得死亡离着他们太过遥远吧,可能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在这充满权势**的郢都,可能会迎接死亡吧! 许青云这样的想着,心里忍不住有些微微自嘲,可手中素问古剑却没有丝毫犹豫,已经钉在少女眉心的剑锋,正要彻底斩落下来的时候,原本充满死寂的大街,忽然响起一道略显冷意的声音。 “闹够了没有?” 太清剑自半空御剑掠来,挡住想要继续逼近的素问,太上忘情的高洁元气镇压整片长街。(。) 第二百二十八章黄道婆 郢都是楚王朝的皇城,拥有着楚国至高无上的权力机构,生活着数百万的百姓民众。这座城市泛起的不经意水花,辐射到整个楚王朝,必将引来整个楚国的震荡。 只是自春秋问鼎中原,楚王朝就用重兵镇守皇城,九门提督统御二十万御林军,影密卫监察天下,风云骑游荡在郢都周边几郡,只要皇城有丝毫风吹草动,定然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绒卫皇城。 除此之外,郢都还有个特殊的机构,那就是律政园的悬剑司,头悬利剑,让那些修行者心中始终都有忌惮,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唯恐惹怒悬剑司的那位司首大人。虽年纪轻轻,但实力却极为超然,最关键的是陆司首可是直属律政园的两位司命大人。 今夜无风,但有风雪。 陆司首衣着悬剑司的白衣劲装,黑发如墨,映着清冷的脸颊充满娟秀美丽。自半空急速掠来的同时,御剑太清,这把悬剑司最具强大的古剑,在夜空中划过微亮的光芒,横亘挡在纳兰静水的面前。 叮。 清脆的声音,素问古剑优雅的剑锋,原本应该直接自纳兰静水的眉间穿透,可却被突如其来的这把太清剑挡住,两把古剑碰撞发出‘叮’的脆响。 “还好没死人!”陆雨望着已经瘫软在地的纳兰静水,心里忍不住松了口气,但紧接着柳眉倒竖,目光环顾众人,心里有些微微恼怒的说道:“你们这些小家伙,胆子真是够大的,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竟然敢在郢都皇城里动手,我们你们是有些胆大妄为。” “来人,将他们全给我带回去!” 悬剑司官配白衣劲装,脚下黑色官靴,数十道气息俱皆不弱的人影匆匆来到街道,将眼前这十几名衣着华丽的公子小姐团团围住,只是正要上前缉拿的时候,整片街道突然爆发出更具强大的气息。 护道者。 十几名衣着古朴的人影,降临长街,只不过就是站在那里,沉默不语的样子,就让人不敢靠近,心里骇人! 陆雨细长好看的双眼微微眯起,悬剑司既然掌管着整个楚王朝的修行者,自然有着自己的消息机构。她看着眼前这十几道人影,将自己脑海里的信息不断比配,清美的脸颊也愈加阴沉。 她沉默良久,忽然说道:“郢都是楚王的郢都,不是你们谁谁的郢都!” “陆司首有些严重了,郢都自然都是楚王的郢都,这点没有人可以怀疑!”东陵府的老嬷嬷衣着粗布麻衣,佝偻着身子,眼睛笑眯眯的样子,没有丝毫慈祥的感觉,反而充满杀意的望向街角的许青云,咳嗽着说道:“正因为是楚王的郢都,我觉得有些胆大包天的小孩子,是应该好好教训教训了。” 陆雨眼帘微微颤了颤,她是清楚眼前这个来自东陵府老嬷嬷的恐怖实力,正是因为清楚,此时才感觉到事情的难办,悬剑司自是不会畏惧这种事情,但有些事情,自是有些身不由己。 她拧着细细的眉,真想着应该如何解决的时候,场间竟然突然响起尖锐的嘶叫声音。陆雨心惊,蓦然回头望去,只见街道对面那名少年竟然再次提起手中古剑,剑锋已经深刺纳兰静水的肩膀。 “小畜生,你找死!” 来自东陵府的老嬷嬷,此时在没有闲情装作慈眉善目,向来心狠手辣的黄道婆,心里燃起的怒意没有人可以理解,自家小主子刚刚来到郢都,就让人直接刺伤,这对她来说显然无法接受。 “你给我去死吧!” 黄道婆来自东陵府,擅长的自然也是速度,在许青云手长剑,其实不过刚刚抵在纳兰静水肩膀的肌肤时,就是如此短的时间里,她就是已经掠过冗长的街道,来到两人的面前。 此时许青云手中的素问,不过刚刚深入纳兰静水肩膀半寸距离,就忽然感觉一股浩瀚的巨大元气,狠狠拍打在自己的身上,让他整个人都不由自主的骤然向后弹去。 轰隆。 只不过黄道婆的随手一击,许青云整个人就像离线的风筝,不由自主的向后飞去,强大的余势让他横冲直撞,砸塌数道高墙古树,直到二十米远才堪堪停下。 “静水,你怎么样了!”黄道婆不在乎许青云的生死,在她眼里许青云的生死,不过路边的蚂蚁罢了,哪有自家小主的重要。可自家小主要是有个差错,整个东陵府都会打乱,自己就真的是万死难逃其咎。 “婆婆。”纳兰静水小脸微白,素色衣衫已经染上血迹,她强撑着自己有些虚弱的身体,眼眸流露出森冷的杀意,寒道:“婆婆,帮我杀了他!” 他,值得自然是许青云。 “好,你等着!”黄道婆说完就站起身来,深深吸了口气,在众人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消失在原地,整个人仿佛化成一道模糊的残影,下一刻就已经出现在许青云的面前。 “我家小主让你死!”她将扯着许青云的衣领,就像拎小鸡般慢慢把他抬了起来,苍老满是皱纹的老脸,静静的望着眼前的许青云,浑浊的眼眸里满是惋惜遗憾的神情,道:“我实在想不出来,到底是谁给的你勇气,让你竟然敢刺向我家小主。你应该清楚东陵府的实力,你也应该清楚我家小主的背景,你凭什么就敢这样伤她?” “说吧,只要你说出幕后的主使,我可以给你个痛快!” 东陵府的权势,在岭南已经习惯性的一手遮天,在黄道婆的眼里总觉得这种事情,可能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定然是有什么主使者,在幕后操控着一切。 她自然是要将那个人找出来,然后要用严厉的手段,去彻底碾压斩杀,以平整个东陵府的怒火。 许青云脸颊憋得通红,让人提着衣领问话的感觉,想来整个世间也没有能够什么比得上这种事情更加侮辱人。他感觉自己的胸腹,有些憋闷的难受,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尤其是抬头瞧着黄道婆那张苍老满是皱纹的脸,心里充满着难以抑制的恶心以及怒火,他咬着牙冷声嘶吼道:“老东西,我说你妈啊说!”(。) 第二百二十九章这里是郢都 东陵府的黄道婆,境界是已经五境大圆满的强者。 这样的强者,不论是在东陵府还是郢都,都是那种受人尊重的强大人物。但就是这样的大人物,此时让人说成老东西,出言辱骂的声音在整条街道响起。 人越老,其实也就越加在意颜面。 黄道婆就是这样的人,她脸色铁青,难以想象有人竟然可以这般对待自己,满是皱纹的苍老脸颊,不禁愈加阴沉的可怕,神情跟眼神都已经冷漠到了极致。 “你是故意在激怒我?” 她深深吸了口气,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怒火,那张苍老的脸颊挂着耐人寻味的笑容,冷冷的说道:“你定是哪家的死士,故意激怒我就是为了让我杀你?” 许青云微微一怔,他想过自己可能会死,可能会死在这老太婆枯瘦的手中。但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怀疑自己是哪家的死士?这简直就是神经病吗! 他眼波流转,怒道:“要杀就杀,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黄道婆眉头微蹙,心里有些犹豫不解,想着到底要不要将眼前少年直接杀死,但若是断了证据,恐怕很难找到幕后的主使者,可就在此时忽然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 “你若敢动他,你这小主子可能就真的要死了!” 小主子! 黄道婆心里微惊,她蓦然回头望去,只见夜冷冷霜寒古剑直抵在纳兰静水的眉心,沁凉的冷意直透人心,可能只需要心念微动,就可以断送整个东陵府的未来。 “住手!” 黄道婆望着远处的夜冷冷,眼中冷意渗人,枯瘦的指尖死死提着许青云的脖颈,声音充满寒意的说道:“你要想明白你在做什么,你要想清楚这样做的代价!” “代价?” 夜冷冷看着脸颊憋得通红许青云,心里的怒火可想而知,手中霜寒古剑骤然钉入纳兰静水眉心半寸,沁出殷红刺眼的血迹,吓得纳兰静水全身颤抖,第一次感觉死亡是如此的清晰。 “你还敢威胁我?!” 夜冷冷的声音,仿佛有着超脱生死的决然寒意,道:“好啊,要死大家一起死啊!” “我们命贱,可你们东陵府的小公主贵啊!” 黄道婆整个人都已经沉默下来,她眼帘微垂,宽大衣袖里的枯瘦手掌在微微颤抖,似乎在忍受着强烈的怒火,可犹豫良久,死死握着许青云脖子的手竟然突然分开。 “小姑娘,你赢了,我黄道婆还是第一人让人这样威胁。”她苍老的脸颊满是阴冷的笑意,回身望着远处的夜冷冷,脸颊满是慈祥,轻声着说道:“我已经放了你那位朋友,快把剑放下,若是真伤着我们家小主,老太婆我可是真会杀人的!” 夜冷冷眉尖微蹙,正缓缓放下手中霜寒古剑的时候,远处街道雨丝突降,光线纵横交错,许青云借着林雨诺的含光剑意,突然抬起手里始终紧握的素问。 祝融剑法。 引火乘风, 野火燎原, 侵略如火, 许青云强忍着身体的剧烈疼痛,在激发出体内《神照经》最具强大的状态下,直接将三道剑势连贯斩出,在纵横交错的细密光线里,迎上那名身材矮小的老太婆。 “呵,还是有几分胆识的!” 黄道婆似乎早已察觉,没有丝毫慌张,在背后数道凛然强大剑势斩来的刹那,她先是身影急速掠向前方,将夜冷冷一脚踢飞,护住自家小主的安慰,心里也就没有丝毫牵挂。 只是当她再次回头的时候,那数道强大的攻势,已经如约而至,黄道婆面无表情抬起手掌,轻声厉喝道:“凝!” 气势骇人的火红色剑气,在黄道婆这声轻呼下,竟然直接镇压成细碎的火花,落在冰冷长街的青石板。已经逐渐回过神来的纳兰静水,望着身旁的黄道婆,眼圈微红着说道:“婆婆,你快帮我杀了他们,我要他们死!” “静水不哭,婆婆这就去帮你把他们全杀了。”向来心狠手辣的黄道婆,也不知为何,在纳兰静水的面前就真的像是个慈祥的老婆婆,抬起左手擦拭少女留下来的泪水,慈眉善目,温声劝慰。只是与此同时却蓦然抬起右手,一道剑气在掌心凝聚,刹那间飞掠而出。 东陵府的剑,就是快到让人跟不上眼睛。 可黄道婆也不知是年纪大了,还是脑子有些不好使,她忘记许青云手里拿的那把‘素问’。 这是把碾压世间剑意的古剑。 黄道婆自诩可以秒杀许青云的凛然剑意,在距离素问古剑不足三米的地方,直接化成虚无。 “白痴!” 许青云脸色已经很是苍白,他抿着薄薄的唇角,望着眼前直接消散的剑意,有些微微嘲讽的望着远处的黄道婆,讥讽道:“老家伙,你就这点本事?” “你是真的在找死!” 黄道婆此时也已经回过神来,面对街道众多世家强者,她这个老子东陵府的老太婆,脸上第一次有些挂不住,心里充满愤怒,挽起纳兰静水的腰肢,捡起她的白骨长剑,整个人骤然掠向许青云。 “够了!” 在街道始终袖手旁观的陆雨,再也忍不住的抬起太清剑,御剑直接挡住黄道婆的攻势,她面容冷冽,目光冷冷的望着黄道婆,声音有些微寒的说道:“你几次三番没有把我说的事情当回事,我现在再次郑重警告你,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警告?” 黄道婆望着挡在路前的陆雨,脸色真的已经沉到谷底,她感觉今天也许真的不是什么吉日,杀个人几次三番的让人打断,心里充满不可言述的怒火。 她气急反笑,问道:“你是在警告我?” 陆雨眉尖微蹙,有些不悦的说道:“我想嬷嬷的耳朵,应该没毛病吧。” 黄道婆神情跟眼神已经冷到极致,她有些干裂嘴角微微翘起,满是讥讽的说道:“陆司首,我想你应该明白,你现在警告的也许不是老太婆我自己,而是我们整个东陵府!” 她抬头看着陆雨,冷冷说道:“你觉得这样值得吗?” 陆雨白衣静立在月色,光洁清美的脸颊显得有些出尘冷艳,她沉默蹙着好看的眉尖,犹豫半晌,抬头很是认真的说道:“可这里是郢都,不是你们东陵府!” “不是吗?”(。) 第二百三十章东陵府 在岭南西北的莽莽群山里面,生活着沼泽遍地,古树怪石嶙峋的蛮夷之地。里面生活着茹毛饮血的野人,组成大大小小的部落,他们不受王朝礼仪教化,性情暴戾,时常出山抢掠城镇的物资。 楚王朝的军队往往赶去镇压的时候,这些蛮夷野人奔袭撤离的速度极快,只留下满是疮痍的城镇残垣,在军队还没有到来的时候,就已经逃回深山老林。 王朝震怒,可对于深山古地始终深有忌惮,历史也不是没有军队进军清缴过,可最后的结果都是人还没见到,军队就已经伤亡过半,深山古林里的沼气毒虫猛兽,即使对上修行者也难以承受,往往都不过无功而返罢了,对整个深山蛮夷束手无策。 直到春秋之战过后,楚襄王分封诸侯,岭南西北群山下的丘陵山地划分东陵府,封于纳兰家当年那位老祖,主要还是用来镇压时常下山抢掠的蛮夷野人。 时隔千年,东陵府在岭南根深蒂固,势力也已经慢慢到渗透周边的郡县。不只是权势滔天,自春秋时期就用来镇压蛮夷的白茅精兵,经过历史沉淀下的战力,在深山古林里的战斗甚至已经堪比一流的军队,在岭南东陵府可谓是真正的军阀,不折不扣的土皇帝。 可就像陆雨说的那样,这里不是岭南东陵府,而是楚王朝的郢都,没有镇压蛮夷的白茅精兵,没有东陵府的府兵家将,也没有东陵府那几位功参造化的老祖。 因为这里是郢都,黄道婆脸色沉了下来,满是皱纹的苍老脸颊充满冷冽的看着陆雨,声音微寒的说道:“陆司首真是这么觉得吗?郢都虽然距离东陵府很是遥远,但陆司首难道就真打算在郢都枯守?难道永世不会在踏足我东陵府半步?” 陆雨闻言缄默下来,她那两条好看的细眉微蹙着,抬头望着黄道婆的时候,目光充满着森寒的冷意,沉声说道:“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黄道婆在东陵府向来嚣张惯了,此时还没有意识到陆雨那股微凉的冷意,她现在只觉得有些恼火,自家小主刚来郢都就让人如此欺负,让位眼前这位陆司首没有给足他们东陵府的尊重,心里憋足了火气,冷声微嘲的说道:“陆司首要是这样认为,我也没有办法,也许你说的很对,这里确实是郢都,但也请陆司首千万要记得我东陵府的方向,免得以后真要来我东陵府,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呵,” 陆雨眼帘低垂,薄薄的唇角微微抿起,看起来很是迷人。她衣着束身白衣,勾勒出不堪一握的柔婉腰肢,两条修长的****亭亭玉立,只是垂眸沉默的时候,就像初冬庭前的雪松般苍劲高冷,就连声音都有些微颤着说道:“我在郢都生活了十几年,成为提剑司的司首大人,也已经有七八年之久,经历大大小小不下数百次的袭击战斗,平日就连上街买些女人家的胭脂水粉,都要时刻提防着有人暗杀偷袭。” 她微微抬起眼帘,乌黑卷曲的睫毛在灯光微颤,凛然说道:“但就是在这样刀光剑影的生活里,我没有死,死的永远都是那些想要杀我的。起先我已经给足你们东陵府的面子,不光给了你东陵府的面子,在场的诸位世家我已经给够了你们面子,但你们当我悬剑司是什么?是王朝律政园打的口号不成?当我陆雨是个花瓶不成?” 没有风的夜晚,显得有些沉默般的平静,陆雨清冷悦耳的声音,在此时显得如此清晰。不只是林少阳郭文成这些来自世家的子弟,就是那些实力强大的护道者闻言,也不禁忍不住微微蹙起。 正当众人心生疑惑的时候,那把横亘长街的太清剑,忽然微微颤抖起来,当风雪已经不在飘落,陆雨整个人纵身掠出,在踏出两步的刹那,太清剑直接回到她的手里。 “陆司首,你这是在向我东陵府宣战!” 黄道婆面容沉重,心生怒意,她望着持剑掠来的陆雨,在忍不住心里的滔天怒火,抬起衣袖的刹那,一把细长很是秀气的古剑,如游鱼般直接飘掠而出。 东陵府的剑向来都是很快,黄道婆的剑是出自东陵府,自然就是把很快的剑。从衣袖里飘掠而出的刹那,细长宛若游鱼的古剑,便在众人眼前化成数道残影,以最快的姿态斩向陆雨。 太上忘情是为了摒弃世间****,是为了心无旁骛了无牵挂,也是为了心如止水。 心静则凝神,凝神则专注,专注则强大, 陆雨修的是太上忘情,此时心境空明,早已没有丝毫杂念,当她手握太清掠过长街,自然可以见到黄道婆斩出的那把细长古剑,可是因为实在太快,很难有人见到这把剑的影子。 但陆雨可以。 因为她心静,因为她专注,因为她足够强大。 虽然不可能精准的估摸出这把剑的轨迹,但陆雨依然可以大致估摸出这把剑在此时的方位,也就不再有丝毫犹豫,手腕微挑,太清剑清冷如皎月般的古朴剑身,骤然向上撩起。 剑锋划过幽暗的夜空,犹如夜晚清冷的残月,流露出清冷的寒意狠狠撩起。 叮。 一道清脆的响声,在大家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见到黄道婆那把细长的古剑,就已经暴露在众人的眼里,摇摇晃晃,让陆雨一剑砸落在青石板路。 “残月剑法。” 黄道婆看着陆雨出剑的诡异招式,眼瞳微微收缩,她心里有些吃惊于眼前的《残月剑法》,这等古王朝遗留下来的凌厉剑法,竟然会出现在陆雨的手里, “好,想来跟郢都这些世家权贵的弟子们比起,原来还是陆司首才是郢都真正的天才,恐怕就是那位陈九黎都不如你。”黄道婆神情逐渐凝重起来,她望着已经持剑临近的陆雨,双眼微微眯成细线,寒声说道:“很好,今天就让我这个老太婆,来领教领教陆司首的实力!”(。) 第二百三十一章唇香 陆雨姑娘出自阴阳家,这在整个楚国已经是昭然若揭的事情,若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会成为悬剑司的司首大人。也正因为如此,从这个少女刚刚出现在郢都大人物们的视野里开始,就一直都备受瞩目。 这种瞩目也的确不负众望,甚至让人已经隐隐有些忘记,眼前这个少女也不过未满三十,二十七八的青春年纪。但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再把她当做年轻人去看待,甚至已经有些老人们不得不平等以待。 只因为陆雨姑娘的手段,实在有些太过老练狠辣,在整个悬剑司里的威望,绝对不弱于当年那位老司首丝毫,也正是因为如此,让人不自觉的就忽视她的年纪。 直到此时在场的众人隐隐发现,原来陆雨姑娘不过是跟眼前这些世家子弟们同代的年纪,但往往因为她现在的高度,已经很少有人再去把她划分在年轻代的人物里,因为她已经走在了最前面。 这样的人物,看似高调,实则低调到了骨子里。 直到此时这位悬剑司的陆司首,在这条幽寂的长街,斩向那名来自东陵府实力强大的黄道婆。这些来自世家的权贵们,除了拭目以待的期待以外,还有些隐隐的担忧。 …… …… “你没事吧?” 始终站在街前雪松下的傅青柠,似乎也是赏够了风雪,趁着没人的间隙,她悄悄来到许青云的面前,目光隐含担忧,轻声说道:“我在想不如就让我带你们走吧。” “不可以!”许青云手拄着素问古剑,背倚靠在微凉雪松,他垂下眼帘望着满地的冰霜,想着林雨诺跟夜冷冷两人殊死保护,心里不禁有些微凉,抿唇说道:“你不出手也许我们还有一线生机,你若是流露出丝毫体内的妖气,皇宫里那位娘娘的河图定然会察觉到咱们。” “为什么不赌一赌呢?”傅青柠抿了抿唇,说道:“咱们两人的命理过往已经让剑主大人全部斩断,阴阳家的生死薄都查不到咱们,我不信周贵妃的河图就能找到咱们!” “拿自己的生命去赌,我认为这是种很不负责任的事情。”许青云闻言苦涩的笑了笑,可能牵扯到体内的伤口,干涩的唇角竟然溢出殷红的鲜血,声音有些无奈的说道:“你要清楚剑主当人斩断的是当年的过往,可你抢了渭水神位的事情,却是前几天才发生的事情。” 傅青柠闻言抬起手来,摸了摸眉间那道清浅的水纹,平静说道:“那又如何,我相信应该可以带你们闯出去的!” “‘应该’这种词语,不应该放在这里。” 许青云摇摇头,目光望着长街对面的林雨诺两人,说道:“现在已经不是咱们两人的事情,我不希望因为咱们两人原因,连累雨诺还有冷冷跟着咱们一起逃亡。” 傅青柠沉默的想了想,说道:“逃亡的日子有什么不好吗?当年咱们不就是从大河州逃到了的蜀山吗?” “什么意思?你还记得当年的事情?”许青云闻言眉头微皱,他脸色有些微白,望着傅青柠明亮幽深的瞳孔,目光充满着震惊,声音微颤着说道:“你是不是还记得当年的事情?告诉我!” “没有!”傅青柠有些微微一怔,虽然故作镇定,但还是在她的眼眸里捕捉到一丝慌乱,连忙岔开话题的说道:“你不要胡思乱想了,咱们现在还是赶快想办法吧。” 许青云抿着唇角,他强忍着心里的震撼,心里自是清楚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犹豫良久,将手里的素问古剑悄悄递给她,轻声说道:“这把剑的价值有些太过惊人,留在我的手里可能随时都有危险,不如你先将这把剑带走。” “我先走?”傅青柠挑眉有些不悦的说道:“你认为我会把你留在这里先走吗?” “你留下的结果可能只会坏事,他们找不到素问,我想也不会把我怎么样。”许青云沉吟片刻,耐心说道:“我想他们对于我的生死,似乎没有丝毫兴趣,你只要把这把素问带走,他们找不到素问,短时间内可能还不会杀我!” 傅青柠有些狐疑的问道:“你就这么自信?” 许青云抬起头来,望着远处长街那道白衣身影,陆雨手持太清剑,面对东陵府的那位嬷嬷竟然隐隐占据上峰,他心里缓缓舒了口气,点头沉声说道:“我想这里毕竟是郢都,应该不会真的杀我吧!” 韩离海若是在此时闻言,定然会破口大骂许青云天真的就像白痴,若真要当这座恢宏的郢都城不会死人,那当初韩离海见到安阳城也不会发出那么多的感慨。 可能是两人同样来自大河州,心思有时候白痴的就像小孩子,傅青柠在此时竟然也天真的信了,虽然有些怀疑,但还是蹙眉点了点头,觉得许青云说的还是有些道理,说道:“你说的虽然有些简单,但在这么多的强者面前,带着那把素问古剑离去,其实也是有些困难的。” 许青云蹙眉沉思,问道:“你有多大把握?” 傅青柠沉默的想了想,抬起头来凝重的说道:“不超过三成,而且是在不使用体内龙息的情况下。” 许青云沉声道:“好,那我就在帮你再加上两成” 傅青柠有些不太理解的问道:“怎么加?” “只要把他们的视线移开,自然就是件简单的事情。” 许青云闻言将目光望向长街对面的纳兰静水,原本高傲气势凌人的天之骄女,此时已经虚弱的倚靠在墙角,小脸苍白,眉眼疲惫。他心生感慨的说道:“再没有比她更吸引人的了!” 傅青柠闻言先是微微一愣,然后转瞬间就笑了起来,浅笑梨涡,红润的唇线有种诱人的美丽。她忽然俯下身来,在许青云的脸颊蜻蜓点水般掠过,眼里满是柔情的说道:“希望你不要出事,我会回来找你的!” …… …… 许青云微微一怔,感受着脸颊沁凉的馨香,丝毫没有臭鱼烂虾留下的腥臭味道,不禁忍不住笑了笑,可当他眼帘再次垂下,手指轻敲汉白玉剑鞘的时候。 神情不由自主的郑重起来。(。) 第二百三十二章陆司首的强大 陆雨姑娘是悬剑司的司首,深得律政园两位司命大人的青睐,在郢都的有着不容任何人忽视的地位。这样的地位,很大程度都是来自于悬剑司那个位置,也有很多是出自阴阳家的原因。 可直至今天,来自郢都的权贵们,也才慢慢注意到,竟然真的有些忽视这位年纪轻轻司首大人的修为。虽然很多人都知道她很强,但向来都极少出手的陆雨姑娘,今天竟然可以跟那位来自东陵府的黄道婆,打个旗鼓相当的平手,甚至还隐隐有些占据上风。 “残月剑” “池樱剑舞” “阴阳和手印” “这陆司首果真天赋惊人,身兼阴阳家的各类绝学,不仅没有分心乏术,反而将这些绝学全部融会贯通,招式连绵不绝,就连黄道婆这等通幽大圆满的强者,竟然也有些招架不住。” 围观的众人心生感慨,本就境界高深,见识过很多场面,对于陆雨姑娘精湛的术发剑式只能自叹不如。有些绝学道法不是不想学,而是普通人根本就无法掌握不说,等着真到了实战的时候。 分心就是大忌! 但陆雨不同,她修的是太上忘情,可以心静,可以忘情,可以心思空明,可以没有丝毫杂念,可以将万千道法发挥道极致,这就是这部阴阳家忘情功法的强大。 东陵府是自称楚国最快的剑,可当陆雨斩出池樱剑舞这道剑势的时候,长街飘落樱花,就像阴阳家莫愁湖畔,已经分不清哪里是剑影,哪里是人影。 相传当年梁道君悟道莫愁湖,观看湖中樱花飘落,花开花落,相由心生,创出这套以幻觉残影斩出的剑法。 黄道婆双眼微微眯起,望着阴阳家这套出名的剑法,面容微沉,但却没有丝毫犹豫,手中细长古剑化成一条细线,在呼吸之间骤然斩出数十道剑气,纵横交错之间将眼前袭来的残影瞬间湮灭。 可就在此时,陆雨在抬起古剑的刹那,左手食指微抬,凌空画出数道符印,当漫天残影让黄道婆一剑斩落的刹那,这道阴阳家实力强大的阴阳合手印已经瞬间完成。 强大元气组成的符印,这就是一个简单的阵法,阴阳家擅长的就是布阵谋略,将元气阵法浓缩于符印之中,也是阴阳家自己独有的杀人艺术。就像此时陆雨打出的这道阴阳合手印,在阴阳家种类繁多的符印绝学里面,绝对是最难也是最威力最强的那几种。 黄道婆眼瞳微微收缩,她自是清楚阴阳家的符咒印记,但她不敢想象陆雨这个年纪,就能够学的如此高深的阴阳合手印,更关键的是如此繁复的符咒印记,竟然可以在刹那间就可以完成。 更关键的是,她心境竟然如此冷静的可怕,残月剑势斩出剑势强大的威力,池樱剑舞逼出自己的古剑,在最短的时间里打出阴阳和手印这种强大的符印。 “我果然还是低估你了!” 黄道婆双眼微微眯成细线,她面容冷冽,平静的站在幽寂空荡的长街上,苍老干裂的唇角紧紧抿在一起,直到陆雨那道阴阳和手印打向自己的刹那,蓦然张嘴吐出一道剑光。 这道剑光快到就像一条光线,自出现的刹那,就已经直接横贯整条冗长的街道。剑光轻巧的绕开阴阳和手印,黄道婆心念坚定,她拼着硬抗和手印的攻击,也要斩出这道剑光。 陆雨心惊,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这道光线就已经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锐利,只有锐利。 直到出现在眼前,陆雨也才慢慢看清,这根本就不是一道剑光,而是一把细小的古剑。 “惊鸿” “东陵府竟然让这老太婆,将这把惊鸿也带出来了!” “看来东陵府对他们那位小主很是在意啊!” “咦,奇怪,他们那位小主呢?” …… …… 街边站着的护道者们,碍于身份使然,自然不可能真的加入到这场战争里。除了对于悬剑司的忌惮,当然还是要顾及下东陵府的感受,自是不会做出得罪人的事情,只要保护好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吴叔,这次你必须出手!”林少阳手持长枪,他面色阴沉,目光盯着长街鬼鬼祟祟的许青云,声音微冷的说道:“那把剑咱们林家必须得到,陆司首跟那老太婆的生死咱们可以不用管,但那少年的生死咱们要交给咱们来掌管。” 黑衣如墨,长身而立的样子,就像一把利剑锋芒逼人,吴长风望着长街上的战斗,剑眉微蹙,沉声问道:“这件事老爷知道吗?” 林少阳微微一愣,沉默的想了想,随即正色道:“这件事我父就算知道,也不会有什么意见,我相信我的判断!” 吴长风叹道:“希望如此吧。” 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不只是林少阳筹谋已久,就是那些同样出自世家的宋文成等人,也早已将目标盯上许青云的素问,毕竟这才是他们的目的。 只是当他们将目光望向许青云的时候,心里不禁有些微微疑惑,只觉得眼前少年的举动有些反常,原本凛然霸气的素问古剑,竟然让他藏在宽大的衣袖里,可还是露出半截汉白玉剑鞘。 “白痴,真当我们是傻子不成?” “周长老,你给我把这小子盯紧点,这次咱们不容有失!” “呵,等会找机会我要将这个愚蠢的小子直接杀了,看他还在那里嚣张!” “嗯?好像有些不对啊。” “他鬼鬼祟祟的这是要干什么去?” “……” “纳兰静水!” “他要干什么!” 晚风不曾寒冷,只有刚才夜冷冷镇压下来的风雪,可此时正值夏秋的季节,落地即化没有停留丝毫。但众人莫名的感受到微凉的寒意,因为有些人的做法,让人觉得有些冰冷刺骨。 他们见到那个少年,鬼鬼祟祟的走向已经瘫倒在地的纳兰静水,在黄道婆还有陆雨姑娘战斗的时候,他俯身提起有些虚弱的少女,纤长的手指扼住她的咽喉,声音充满冷冽的寒意。 “我就是想要好好活着,你们为什么总想要我死?”(。) 第二百三十三章承诺 郢都是座充满权力**的皇城,在这里生活着的大人物,向来喜欢站在最高的地方,赏着自己的风雪景色。对于台下的百姓,不能说视为蝼蚁,但至少没有人想象的那般重要。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话也许没有错,但若是这条舟船已经大到整片江海,自然也就不会有覆舟的可能。楚王朝的大人物向来不会在乎小人物的生死,就像人何时在乎过蚂蚁的生死。 但就是这样的蚂蚁,今天却有些颠覆他们的想法,那位来自东陵府的小主子,此时的生命已经全部都掌握在蝼蚁的手中,只要那个少年稍稍用些力气,甚至都不需要使用元气,只需要微微用力,就可以捏碎纳兰静水脆弱的脖子。 可以想象,若是这位来自东陵府的少女,有丝毫闪失。这代本就人丁稀薄的纳兰家,将会发出怎样的怒火?东陵府向来拥兵自重,就连楚王都不愿过多招惹,这让纳兰家气焰愈加嚣张,若今天真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怒火可能都会席卷在场的诸位。 这种事情虽说有些冤,但纳兰家那位王爷的秉性,向来就是如此的胡搅蛮缠,不讲道理。虽说在场的诸位不可能真的畏惧纳兰王,但这种无妄之灾心里还是有些憋闷。 旁人都是如此,身为纳兰静水护道者的黄道婆,显然已经意识到自己到底犯了个多大的错误。自己的职责是保护小主,不是争风吃醋好勇斗狠的跟人打架。 “静水!” 黄道婆已经全然不顾,陆雨的阴阳和手印已经打在自己的后背,强横的元气还有和手印腐蚀的咒印,让她整个人瞬间枯败下去,但她依然咬着牙拼命掠过长街,出现在许青云的面前,狠声说道:“把她给我放下来!” 黄道婆的离去,让那把惊鸿古剑的威力骤降,让陆雨两道阴阳家的符咒印记,牢牢的封在长街半空,响起颤抖的剑鸣声音。 只是此时的陆雨,脸色依然有些煞白,她看着长街悬挂在半空的这把古剑,细长古朴的剑身,拥有着平淡简单的外表,但没有人可以忽视这把剑的威力。 若非黄道婆即使离去,这把剑很肯能给自己带来致命的威胁,她深深吸了口气,自然清楚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有些恼怒于黄道婆竟然使出这把古剑,但有些事情自己必须去阻止! 因为说到底,没有人可以承受东陵府的怒火。 陆雨纵身急速掠来,望着眼前少年的凛然神情,眉头微蹙,只觉得有些眼熟,但现在已经来不及让她犹豫,只能温声说道:“我希望你不要冲动,有些事情没有你看上去那么简单。” “我只知道我可能会死!”许青云眼帘低垂,修长的指尖死死握着纳兰静水的脖子,感受着少女滑嫩的肌肤,心里有些微微不忍,可想着此时借机离去的傅青柠,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声音清冷的说道:“可我就算真的可能要死,也至少要带走两个人吧。” 黄道婆此时整个人都在颤抖,声音有些微寒地说道:“你死不死的我不管,但你必须要放了我家小主!” “呵,放了她?”许青云闻言嘴角冷笑道:“收起你们世家权贵的那副可恶嘴脸吧,这些对我来说没用,你们总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就这种修为的小丫头,也敢当街抢我的东西?是真把自己当回事,还是太不把我当回事了?” 黄道婆双眼微微眯成细线,她望着纳兰静水已经憋红的小脸,声音充满恨意的说道:“我家小主想要的东西,难道还有错不成?” “想要什么东西,这没有错。”许青云摇头说道:“可她想要的东西是我的,我不给她,她就要抢我的东西?你说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难道这就是你们东陵府的教养?哦,也许这就是你们东陵府的习惯,当年看上了岭南玄冥宗的心法,然后玄冥宗就让你们灭了。” 黄道婆恼羞成怒的说道:“你在胡说什么!” “胡说?”许青云嗤声笑道:“想来你们东陵府对于这种事情也是做的太多,可能都已经不记得了。哦,对咯,你手里那把惊鸿好像也不是你们东陵府的吧?我记得好像是岷山秋水宗的吧!” “住口!”黄道婆闻言怒目厉声说道:“休要信口雌黄,毁我东陵府的声誉!” 陆雨此时有些意外的望着许青云,对于眼前的少年,她心里始终都感觉有些熟悉,只是短时间还是有些想不起来,此时闻言只觉得心里有些微微惊奇。 因为东陵府惊鸿剑的事情,是发生在数百年前,也正是自那件事情以后,岷山秋水宗由盛转衰,再不复当年风光,这也是为何《秋水经》这等功法都会流传出来的原因。 直到十几年秋水宗出现李纯风,以超绝的剑道天赋,成为中兴门派的希望,不过短短十几年的时间里,秋水宗日益壮大起来。但对于当年东陵府做的那件事情,始终不曾忘记,尤其那把惊鸿剑。 这种门派秘辛,在这十几年已经很少流传,主要是因为秋水宗的日益强大,始终认为这是一种耻辱,没人愿意惹火烧身。陆雨也不过是在悬剑司的情报处,偶然间看过卷宗里的只言片语,可眼前少年看上去也就十三四的年纪,竟然对这种事情如此清楚。 她蹙着两条好看的眉,沉吟良久,说道:“你既然对这种事情都能如此清楚,想来也应该明白东陵府的强大,你也应该明白纳兰静水若真的死去,可能死的不只是你自己。” 陆雨回头望向长街那边的两名少女,露出抹善意的笑容,闻声说道:“我不是在威胁你,只是你若真觉得纳兰静水的命值钱,就俩你的两位朋友也不在乎,那就当我无话可说。” 许青云闻言抬头望向长街对面,林雨诺跟夜冷冷两人,已经让那些世家子弟的人包围,孤单单的背影让他心里微酸,手上的力道不禁慢慢松了下来,垂下眼帘,说道:“我希望你能保护她们两人平安!” 陆雨挑眉说道:“这是自然!” 许青云抬起头来,很是认真的说道:“我希望你是在用陆司首这个身份,给我的承诺!”(。) 第二百三十四章这不是素问! 陆司首的承诺,跟陆雨姑娘的承诺,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性质。 在场众人只是沉默片刻,就已经慢慢琢磨出里面的意味,陆雨姑娘的承诺不过是通幽修为强者的承诺,虽然强大,但这种强大还不足以镇压郢都的世家权贵。 可陆司首这个身份,代表着的却是整个郢都的悬剑司,这个律政园监察修士的特殊机构,其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监察整个天下的修士,不只是宗门道院心存忌惮,就是那些世家权贵也要小心对待。 许青云聪明的问清陆雨承诺的重量。 只要悬剑司可以保证林雨诺跟夜冷冷的安危,自己也就稍稍的放下心来,不管一会发生什么事情,只要她们两人没事就比什么都好,许青云说完就抬起头来,目光深沉而又认真的望着陆雨,等待着她的答案。 “你的意思我明白。” 陆雨眉尖微蹙,她眼帘低垂,望着眼前这个面容凛然的少年,丝毫不怀疑只要自己的回答稍不满意,纳兰静水的生死,可能就真的有些捉摸不定。这种事情若是发生在郢都,发生在自己的面前,恐怕承受纳兰家怒火的也只能是自己。 “只要你能把纳兰静水放了,我可以向你保障,你两位朋友在郢都绝对安全。”陆雨蹙眉沉思半晌,目光有些复杂的望着许青云,声音有些凝重的说道:“我是以悬剑司司首大人的身份,在向你保证。” 悬剑司司首大人的保证,在郢都没有人可以忽视,陆雨将话说到这里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许青云也没有傻乎乎的让陆雨,也来保护自己的生死,因为这不过是种奢望,面对来自东陵府以及各大世家的怒火,不要说悬剑司的司首大人,就算是帝国丞相李斯也不敢保证。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许青云闻言沉默的点点头,他目光望着远处让各世家府兵围住的林雨诺两人,蹙眉沉声道:“既然你已经给了我承诺,就请你不要再让我看到这样的事情。” “只要你把纳兰静水放下,我自然可以答应你。”陆雨拧着两条细长好看的眉,望着眼前许青云棱角分明的侧脸,清丽的面容充满疑惑的神情,有些不敢肯定的问道:“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五年的时间,已经改变了很多。当初那个在竹林拽下陆雨姑娘裙摆的少年,现在慢慢逐渐长大,原本有些清秀可爱的脸颊,在时间的流逝磨砺下显得棱角分明,最为引人瞩目的是两鬓如雪苍白的发丝,看上去充满诡异清冷的气息。 “陆司首说笑了,我这种贱命怎能入你的眼。”许青云闻言摇头失笑,修长的手指死死握着纳兰静水白皙的咽喉,望着这种世家权贵走出的天之骄女,心里有些微微嘲讽,提着她的脖子就直接扔了出去,声音充满猖狂的讥讽道:“也只有这种货色,才是你们眼里的贵人吧,现在还给你们!” 已经昏迷的纳兰静水,就让许青云丢垃圾那般丢了出去,黄道婆现在心里早已充满了冷静,不敢再有丝毫大意,先是直接纵身掠去抱着纳兰静水,与此同时左手指间屈指微弹。 嗡。 长街之上,那把封印于陆雨符印中的‘惊鸿’,刹那间微微的颤抖起来,仿佛赋予了某种生命。响起龙吟般的剑鸣声,陆雨用来镇压古剑的数道封印,在此时全部崩溃。 一条细线,一条游龙,仿佛在许青云刚刚抛出纳兰静水的刹那,这把‘惊鸿’古剑就已经掠出,展现出最具强大的速度,百余米的长街距离,残留着一道清浅逐渐消失的细线。 翩若惊鸿,矫若游龙。 这是今天古剑‘惊鸿’斩出的第二次。 第一次斩向的是陆司首,可因为黄道婆中途因为去救纳兰静水,不得不放弃对惊鸿的控制,让陆雨使用阴阳家符咒封印于长街。现在这把剑已经斩出的毫无顾虑,因为黄道婆已经报了必杀之心,纳兰静水抱在怀里没有后顾之忧。 她将念力元气全部寄托于这把‘惊鸿’古剑。 她要用这把惊鸿将许青云彻底抹杀,不需要留活口,就是不给他丝毫机会,就是要让他直接去死! 只是当黄道婆这道惊鸿古剑斩出的时候,在这条长街上,早已有十几位不弱于黄道婆的强者出手。他们自然是这些世家权贵的护道者,目的显然不会在乎许青云的生死,而是他藏在袖口里面的那把素问。 可以碾压世间剑意的古剑。 没有人可以忽视,也没有人可以拒绝,这场全部都由眼前这把古剑引起的纠纷,最后的目的自然也会是这把古剑,但他们的速度就算在如何快,也没有东陵府的剑快。更何况是黄道婆这等通幽大圆满的强者,不论修为境界,都绝对是在场强大的人物,尤其御剑而去的,是那把来历不凡的‘惊鸿’古剑! 黄道婆心在心里已经充满杀意,不在乎什么古剑,也不在乎什么素问。她现在只想要许青云死,只想用许青云的鲜血,来洗刷东陵府的耻辱,已经不在乎其他任何东西,惊鸿古剑就像条长街上的细线,在众人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直接斩在了许青云的胸口。 咔嚓。 没有想象中的古剑贯穿而过,只是响起清脆的破碎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撕裂。紧接着就是许青云低沉的闷哼声音,他整个人都让这股巨大的冲击,砸在背后的商铺的门板里面,扬起厚厚的尘土, “他……他好像还没有死!” “还有气息,虽然有些虚弱,但好像真的没有死!” “这怎么可能?黄道婆是什么修为,这等境界的强者,竟然没有一击将他杀死?” “再说那可是惊鸿剑啊!黄道婆御剑斩出的一击,这少年不可能不死啊!” …… 众人心里充满震惊,只是当他们望见烟尘里的许青云时,也就慢慢寻找出真相,但心里丝毫没有解开困惑的喜悦,只有无尽的愤怒,声音充满冷冽的杀意。 “这不是素问!”(。) 第二百三十五章半息 在烟尘里慢慢爬起的许青云,他眼帘微垂,面容苍白的没有丝毫血色,干裂的唇角溢出殷红的鲜血,看上去格外痛苦凄惨。但他却强忍着剧烈的疼痛,将这些嘴角溢出的鲜血全部咽了下去。 但刚刚黄道婆的那一剑,已经让他胸腹里的五脏丹田隐隐撕裂,殷红的血液已经止不住的溢出唇角。 血很多,许青云已经咽不下去了! “没死,哈哈哈!” 他强忍着仿佛要撕裂的身体,眼帘低垂,目光望着插在胸前的那把细长古朴的古剑,青幽色的温润剑身,就像月华流水般清凉,剑柄及剑锋整体就像条游龙般轻巧自如。 看上去很是古朴清贵。 但许青云生不出丝毫好感,因为自己刚刚就险些死在这把剑上,自然不会生出什么好感。 他眼帘低垂,忍着胸腹剧烈的撕裂感,抬手紧紧握住这把古剑的剑柄,使出自己身上的全部力气,咬牙已经满是鲜血的牙齿,狠狠将这把惊鸿古剑给拔了出来。 在古剑拔出的刹那,从许青云的胸口掉出细碎的残渣,有的是龙胆石的石屑,有的是汉白玉精致的玉石,这些就像不断飘落下来的细碎雪花,慢慢堆积在他的脚下。 “想不到竟然是师姐救了我一命。” 许青云艰难的打开胸襟,望着那把套在汉白玉剑鞘里的龙胆石剑,此时已经破碎成残渣,正不断的抖落下来,他忍不住咧嘴一笑,关键时刻竟然是让把龙胆石剑挡住了那把锐利的惊鸿古剑。 “但真要说来,主要还是这把汉白玉剑鞘,挡住了惊鸿古剑的多半锋芒,若不然只凭着龙胆石剑,可能也会直接洞穿。” 他低头望着那把已经破碎的汉白玉剑鞘,心生感慨,可就是在这个时候,强烈的杀机死死的锁住自己,来自龙渊阁大郭学士府邸的强者,声音充满恨意地问道:“你把素问古剑放哪了?” 许青云微微一愣,抬头笑着说道:“现在可能已经出城了吧!” …… …… 在距离郢都不足二十里的地方,傅青柠白衣掠过紫竹林,这里是是楚国郊外的山林,除非特殊的节假日人烟向来稀少,远处高山仰止,流水潺潺。 傅青柠白裙曳地,在靠近湖畔溪水的地方停住脚步,蹙眉沉声的说道:“追了我这么长的时间,你还要藏到什么时候?” 幽静的紫竹林,晚风吹来,竹涛滚滚。 高挺修长的身影自林间走出,黑衣如墨,就像这深沉的夜色,有种静默如苍松的气质。 “你们很聪明。” 吴长风沉默的站在溪水河畔,望着河水里皎洁的月光,倒映着傅青柠白衣如画的绝代风姿,心里有些感慨的说道:“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移花接木。但我清楚你带给我的威胁,你虽然始终都站在雪松下面未曾出手,想来你也有着自己的原因。” 他说完慢慢抬起头来吗,望着河畔对岸白衣胜雪的傅青柠,很是认真的说道:“可就是这样能够给我带来威胁的人,莫名奇妙的突然间就要离去,我想那件东西肯定会在你的身上!” “东西?” 傅青柠眉尖微蹙,她眼帘低垂,抬起藏在衣袖里面的那把古剑,唇角微微翘起,有些自嘲的说道:“你是在说这把素问吗?有时候我也始终弄不明白,有些东西既然已经有了主人,你们这些自诩清高的世家权贵们,为什么还要去抢呢?” “因为想要变得更强,不想自己的东西让别人抢。”吴长风沉着冷漠的脸颊,有着淡淡的嘲讽意味,声音透着几分无奈的说道:“抢人家东西的习惯虽然不好,但总比让人家抢走的好,不知道这个理由你满不满意?” “你说的有道理。”傅青柠拧着细眉沉思道:“可我也不是那种喜欢让人抢的人,你觉得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办?” “这个很简单”吴长风说完就已经抬起手中古剑,声音微寒的说道:“只要你能打过我,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真是愚蠢!” 傅青柠望着眼前的男子,傍晚在街边店铺买来胭脂画的红红脸蛋,此时在月光下显得有些俏皮可爱,红润的唇线微微抿起,流露出浓郁的嘲讽。 “你自己都已经说了,我在郢都自然有着不出手的原因,所以始终都没有出手。”她目光有些怜悯的望着吴长风,微嘲的说道:“你竟然会等我来到这里才出现?是想等着自己吃独食吗?” 吴长风看着她的样子,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微惊,可对于自己的实力他向来很有自信,声音微沉的说道:“你说的没错,我从郢都出来就跟着你,只是有些可惜,这里还是有些不够远,等会杀起人来可能会有些耽误时间,引来郢都那些烦人的家伙。” “不,不耽误的!” 傅青柠闻言直摇头,她微红的脸蛋在月光下显得有些俏美,少了平日的冷冽,温和的举止就像优雅的仙子,白衣如画,在河水对岸凌波踏步走来。 “这里是我挑选的地方,你觉得等会打起来会耽误时间,但对于我来说杀你不过半息而已!” 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慢慢抬起头来,那双温润的眼眸里面充满着冰冷的杀意。 在吴长风心里惊觉的时候,刚要抬手握住腰间古剑,傅青柠整个人就已经动了。 也正是在此时,河畔突然起风,寒冷的温度将流动中的河水骤然冻结,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冰冻整条河水,蔓延数百米之远。 紫树林似乎已经不在摇曳,半空中飘下来的竹叶,在有些微微颤抖之后,就彻底静立在半空纹丝不动。那些拖着草地昆虫残肉的蚂蚁,正不断的搬运回巢穴,在这骤冷的温度下,也纹丝不动的立在那里。 整片紫竹林,能够动的似乎也只有傅青柠。 她白衣飘掠河畔,犹如一苇渡江,在吴长风惊惧的眼瞳中,素问古剑直接贯穿而过。 绝杀剑势。 杀人不足半息!(。) 第二百三十六章潇湘宫 紫竹林有凉风微微吹过,淡紫色的竹叶飘落河面,没有想象中的随波逐流,因为河面已经彻底冰冻,浮着层晶莹剔透的冰霜,透过淡蓝色的冰层甚至可以看到里面缓缓流动的溪水。 傅青柠白裙曳地,手持着素问古剑,从河面沉默的走了回来。她眼帘微垂,步伐平缓而又安静,只是每走出一步,冻结成冰霜的河面,就在她离去的刹那,逐渐融化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原本凝滞在半空的落叶,也已经飘落下来,原本在河岸处于呆立状态的蚂蚁,也已经可以活动,扛着背脊上面死去昆虫的残渣,艰难的往自己的巢穴里搬去。 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可似乎却又变了很多。 吴长风眼帘低垂,他望着自己丹田破碎的血洞,唇角露出一抹惨白的笑容,通幽境强大的元气支撑着最后的力量,有些艰难的说道:“你说的很对,我是很愚蠢,竟然想凭着自己把你留住!” “愚不可及!” 傅青柠没有再去搭理他,因为吴长风现在已经死了,自己没必要跟一个死人浪费时间,更何况现在的自己,也实在没有浪费时间的机会,只想着早些离开这里。 “能告诉我你这是什么剑法吗?”吴长风艰难的抬起头来,他逐渐黯淡的眼眸,望着远处傅青柠走在冰河上面的背影,清冷孤傲犹如今夜天上的冷月,让人心里莫名发颤,可还是有些不敢的问道:“我想在死前知道这是什么剑法,不想死不瞑目!” “麻烦!” 傅青柠微微一怔,她眉尖微蹙,不由自主的慢慢停下脚步,持着素问古剑的修长手指,在不经意间有些微微颤抖,可还是抿着薄唇,淡然说道:“我这是杀人的剑,你可以安心的去死了!” 吴长风闻言先是微怔,随即眼眸里流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在河水再次流淌起来的时候,胸口的血洞已经流光他身上的最后丝鲜血,他整个人彻底失去生息,倒在满是紫竹落叶的地上。 ‘噗’ 当吴长风倒地的刹那,傅青柠再也忍不住的喷出鲜血,此时看上去她整张俏脸都是那种病态的苍白,心神疲惫到了极点,始终紧握着素问古剑的手指,不断剧烈颤抖的样子实在有些可怕。 “你tm的在不老实,信不信老娘我废了你!”傅青柠面露凶光,死死盯着手中这把古剑,心里的惊骇,简直就让向来胆大包天的自己,都有些感到隐隐的畏惧恐怖。 没有人可以想象此时她的心情,就是像没有人可以想象自己可以在半息时间,秒杀吴长风这样的人物。 其实她自己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绝杀剑势。 在素问古剑的帮助下,竟然可以瞬间融会贯通。要知道自己初步领略绝杀剑势的时候,也不过是在最近的日子里,用的不只是地底修炼的那五年,还有当年在蜀山剑阁数载寒暑的辛勤苦练。 如此修炼,也不过是登堂入室罢了,对于整道剑势真正的融会贯通还差的太远。 可正当傅青柠拿起手里那把素问的时候。 整道剑势可谓是瞬间贯通,心意通明,傅青柠只觉得有种醍醐灌顶的荒谬感觉,以前生涩难懂的地方,当手握素问古剑的刹那,深刻体会到什么是文思如全用。 最完美的绝杀剑势,仿佛时间已经冻结,仿佛触摸某些不可知领域的法则,那种超脱于凡俗的强大境界。让傅青柠不足半息时间,不过蜻蜓点水般,就直接从吴长风的胸腹丹田洞穿而过。 细长优雅的古剑,没有沾染半丝鲜血,优雅的就像仙子般清贵,但带给傅青柠的却是无限的痛苦,仿佛在那一剑过后,用了不属于自己这个境界的力量,现在整个人的体力元气都已经透支,超强的负荷让她整个人千疮百孔。 “你不信我可以毁了你?”傅青柠真正心悸的不是自己的伤势,而是这把古剑那种迫切想要战斗的**,就像特别喜欢学习的孩子,期待每一次不同的招式,甚至还在不停的诱惑着自己的心神。 她强行咬着自己的唇角,让自己能够清醒些,眼帘微垂看着手里这把不太安分的古剑,冷声说道:“我也不清楚你是用什么材料打造的,我也自认没有实力将你斩断,但你若是再敢对我耍你的这些小手段,我定会带你去南海的万载深渊,让你永世沉浸在冰冷的黑暗里。” 素问古剑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响起一道清啸的剑鸣,似乎真的能够听懂傅青柠的话一般,变得老实了不少,在没有那种奇异嗜战的感受。 “哼,算你识相!”傅青柠修长的指尖轻轻弹了弹剑锋,有些开心的笑了笑,可突然想起此时还在郢都的许青云,眉尖微蹙,心里有些微微沉了下来,似乎有些慢慢回过神来,满心狐疑的说道:“你让我带着这把破剑离开郢都,不会是想借此让我逃走吧?” 世间最了解傅青柠的是许青云,因为他清楚她的过往,清楚她的习惯秉性,也清楚她的喜好还有小脾气。同样这个世界最了解许青云的,除了当年的剑主大人,恐怕也只有傅青柠自己。 “我越想越有可能。” “许青云,你又骗了我!” 傅青柠眼圈有些微红,她手握着那把素问古剑,回头望向远处月光下的郢都皇城,心里充满无尽的愤怒以及懊恼,在没有丝毫犹豫,竟然直接化成半蛟白龙的状态。 层云骤然升起,云从龙,速度已经提升极致,冲着郢都浩浩荡荡的急速掠去。 …… 郢都,古朴风雅的潇湘宫。 衣着华丽宫装的周贵妃,坐在满是佳肴的长桌前,正柔眉浅笑的给清儿公主夹着饭菜,可目光却始终若有若无的望着长桌主位,那道高大威严的身影,温声笑着说道:“陛下,臣妾带着清儿这次回乡祭祖,也算是略有收货,不只是取了那件东西,还在祖地成功帮助清儿启灵,已经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第二百三十七章请问 能够坐在周贵妃主位,自然就是楚王陛下。 只是潇湘馆向来有些古朴风雅,屋里不过点了几根红烛,光线略显偏暗,几人又是坐在珠帘纱幔遮挡的里屋,只能透过朦胧的烛光,隐约见到楚王那道高大威猛的背影。 充满着神秘强大的气息。 这也正符合楚国百姓人们心中的形象,神秘且强大,拥有着不可战胜的气势胸襟。可在楚国世家权贵的心中,楚王是个铁血冷酷的帝王,从当年他做的那些事情就可以看出。 但在周馥儿眼里,眼前这个男人,虽然不过是自己的夫君,不过是清儿的父王。可说到底,他还是那个雄才伟略的帝王,铁血冷酷,任何人都不可能忽视他的威严。 就像此时,楚王陛下沉默的坐在那里,就已经给人带来很强的压迫力量,直到良久过后,他才淡淡的说道:“我懂你的意思,明日就让清儿跟着太学颜渊先生学习。” 周贵妃闻言眉尖微蹙,有些迟疑着说道:“陛下,我好像听说子路先生回来了?” “呵,”楚王将桌前的清儿公主抱在腿上,眼帘微垂,望着乖巧可爱的小公主,有些忍不住的摇头失笑,道:“子路不行,心太野,我害怕他把咱们的清儿带坏咯。” 周馥儿强颜一笑。 望着眼前其乐融融的父女两人,本应该是高兴的事情,可不由自主的就想起那个已经有了身孕的女子。心里腹诽,不让清儿拜师子路,难不成是给那个贱人的孩子留着? 太学三位功修造化的先生,伏念先生虽是太学的掌门人,但却始终推崇王道治国,跟陛下的兵甲杀伐始终背道而驰,不得帝心。颜渊先生修为虽然高深,但向来没有争强斗胜之心,处事淡泊,安之若怡,只是这样的人实在有些太过理想,实打实的书呆子。 相较于此,周贵妃惟独对太学的子路先生青睐有加。 当然不只是周贵妃,可能整个郢都对于子路先生看重,这种看重自然不是浮华的尊重,而是实至名归。不是因为棋艺精湛,也不是因为学士渊博,而是因为子路先生是整个郢都最强大的剑。 “若是清儿能够拜子路先生为师,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周贵妃蹙眉沉默的想着,可就是在此时,她脸色蓦然微变,丹田苦海里的河图至宝,有了异样的波动,心里微沉,清秀的眉宇间凝聚着强烈的杀意。 “怎么了?”楚王自然察觉到她的异样,蹙眉沉声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处理。” 周贵妃只一瞬间就恢复过来,眼底的杀意尽数敛去,心里虽然有些恼怒于措施良机,但脸颊却还是带着淡淡的笑意,柔声说道:“哪有什么事啊,臣妾只希望陛下没事能够常来潇湘宫走走,这样清儿也不用总嚷着见不到父王!” …… …… 这场针对傅青柠的杀机,就这般莫名其妙的在酒桌上,烟消云散。 可当傅青柠白裙曳地,再次强势归来的时候,那条街道上的世家豪门早已散去,没有许青云的身影,也没有林雨诺跟夜冷冷,只有御林军的人马驻守在那里,做着某些善后的事宜。 “人都去哪了?”她心里装着杀气,声音也冷言冷语,冲着驻守道口的两名御林军,冷声的说道:“快点告诉我,刚才在这里战斗的那些人都去哪了?” 可能这两名御林军的男子,在郢都嚣张跋扈这么多年,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理直气壮,气势汹汹的人。本来还满肚子的火气,可当他们见到眼前女子那冷艳精美的容颜,就不由自主的咽了下口水。 “姑……姑娘是找人吗?” “废话,”傅青柠修长手指握住素问古剑的剑柄,声音冷冷的问道:“我在问你人去哪了,没让你来问我。” “哦,哦,人都走光了。” “走光了?”傅青柠挑着两条细眉,问道:“什么意思?只是走了吗?没有死人?” 御林军两名男子瞧着傅青柠挑眉时候的可爱样子,心里就有些莫名的燥热,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死了啊,死人了啊!” “死人了?”在这一瞬间,傅青柠整个人都有些失神,心里充满着悲怆,迷茫,震惊,还有着心灰意冷。甚至就连离去的时候,周围的那些人在说些什么都已经听不清了。 她有些失魂落魄的离开这里。 不清楚自己应该去哪,也不清楚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感觉在没有他的世界里,就连空气都是那么让人讨厌。心里空荡的感觉,没有人可以理解和感受,想想鱼儿什么时候离开过水? 傅青柠自从在大河州初识许青云,就已经很少有过分离的时候。即使当初在地底那五年,那是因为可以感受许青云的存在,明白他在等待着自己。 可现在还有谁会等着自己? 她整个人都有些心灰意冷,在郢都大大小小的街道不停的乱逛,不由主的又去了那条街道,又去了那间一起吃面的面馆。 可碗面依旧,人已经不在。 傅青柠在忍不住趴在桌上大声哭泣,引来周围人群异样的目光,只觉得眼前这位貌美的女子有些奇怪。 可她却毫不在乎,依然趴在桌上哭泣,哭饿了就起来吃上几口汤面,眼泪啪嗒啪嗒的往碗里面掉,仿佛止不住般的泪水,将整碗肉香四溢的汤面味道全变。 也正是直到现在,傅青柠也才慢慢明白,原来眼泪真的是咸的! “在给我来十碗!” “听不到我说话吗?你们还赚不赚钱了?” “赶紧给我上面!” 店铺里长相秀美的小姑娘,从后厨里走来,面容为难的说道:“姐姐,我们已经打烊了,你要吃就明天再来吃吧。” “打烊了?” 傅青柠浑浑噩噩的走了出来,在长街站了一晚,第二天面馆再次开门的时候,又坐在了那个当初他们几人坐的位置,继续要了十几碗汤面,继续放声哭泣。 仿佛就像是不断的循环,宋记汤面馆的食客,对于这个每天来边吃边哭的女子,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直到十几天以后,当傅青柠吃完汤面抬头的时候,一道清冷悦耳的声音忽然响起。 “请问,我的素问是不是在你这里?”(。) 第二百三十八章曹玮璇 曹玮璇最近的日子并不是很好过,清美素雅的小脸蛋,因为焦灼操劳显得有些憔悴,身子也单薄了很多。 素问古剑的遗失,对于她的打击来说,可是真的有些承受不住。没有人可以理解素问古剑的强大,就像没有人可以明白这把剑的存在,对于苏柳斋培育未来年轻的圣女来说,是多么的至关重要,不可或缺。 在苏柳斋过往的无数岁月,素问的存在就像循循善诱的老师,将这把古剑最具奇特的地方,毫不吝啬的展现出来。不论多么困难的剑势,不论多么繁杂难懂的剑法,只要有素问古剑的陪伴,这些问题就已经都不在是问题,全部都可以迎刃而解。 素问,不是任何人的佩剑,也不存在于圣女峰的山巅,而是存放在苏柳斋的门派圣地,只是为培育出最具强大圣女的东西。 曹玮璇毫无以为是这代苏柳斋最强的人,是当之无愧的圣女,自然拥有着使用素问古剑的权限。可就是这样最强的人,竟然在刚来郢都几天的功夫,就将这样强大的苏柳斋圣物遗失。 她只觉得心神憔悴,从刚回来的时候,就去郢都三百里以外的乡下去找那个带着巨款逃走的店小二。可得到的结果不只让自己悲愤欲绝,还有种莫名的荒唐耻辱感觉,还有什么比这个更给苏柳斋丢人的吗? 曹玮璇回到郢都,深知这件事情再也隐瞒不住,只好通知师门苏柳斋的长老。结果长老们似乎早已知晓此事,更为诡异的是,门派师傅长老们竟然也没有太过生气,只是简单的回了句。 “苏柳斋也许是心平气和的太多年,恐怕整个郢都的人,都记不得咱们的剑有多锋利。既然他们想要看咱们苏柳斋的笑话,你只需要在大朝试的时候,将他们全部打掉牙再也笑不出来就好。” “至于那把素问。” “你也不需要太过自责,古剑终究是古剑,丢了可以在找回来。可若在世人眼里丢人,那就有些太过愚蠢。” 曹玮璇明白长老们的意思,古剑可以丢的有气魄,但苏柳斋绝对不可以在世人眼里丢人。 正因为明白,正因为清楚,曹玮璇给自己定下的决心,也才会如此的坚定不可动摇。她要去找回那把遗失的素问,弥补自己造成的损失,若不然自己恐怕寝食难安。 从险些要将店小二是的心态,再到现在的焦灼,她再次回到郢都没有胡乱的游荡,而是去寻找苏柳斋在郢都的消息据点。这种依托于门派宗门的据点,大多是世代寻常的商贾,为苏柳斋提供各路消息来源的同时,还要按时的交付金银米面粮油。 不是威胁,只不过是依附,两者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互帮互帮的合作罢了。苏柳斋终究不过是个门派,不是物产丰饶的楚王朝,他们也需要柴米油盐酱醋茶,也需要上等的丝绸干柴等等这些物资。 这些依附在苏柳斋门下的商贾,则需要苏柳斋这等利剑,替他们保驾护航。当然不只是苏柳斋如此,除了那些朝廷供给的书院,恐怕整个楚国的宗派也都是如此。 曹玮璇没有调动高层消息的能力,得到的结果也自然不可能太过真实,但也隐隐明白大概,清楚那天从自己走了以后发生了什么,是以从见到傅青柠的时候就认出正是那天买走素问的人。 她观察那个女人好些天,可始终没有上前询问,直到今天也终于有些忍不住的鼓起勇气,很是认真诚恳的问了出来。自己原本也不过打着试探的心思,想着就算问不出结果,也可以大致了解些事情的动向,可让曹玮璇吃惊的是眼前女子,竟然在微微发愣以后点了点头 “那把破剑是在我这里!”傅青柠抬头望着眼前少女,虽然不过二十余岁的样子,但眼神清澈的就像湖水,面容清美还带着些许稚气,显得有些天真可爱。 当然,许青云若是见到,可能会觉得可爱,但傅青柠显然没有这种怜香惜玉的心态,望着眼前的少女,心里不由自主的就生起气来,唇角微微翘起,嘲讽道:“不过我不希望你能搞清楚,那已经不是你的东西了,是我花了三千两白银买回来的!” “我可以在买回来的。”曹玮璇抿了抿唇角,道:“我这次带了银钱,只要你能把素问古剑还我,三千两银子我定然全数奉还。” 傅青柠冷冷的笑了笑,她看着眼前的曹玮璇,心里只觉得有些荒谬可笑,有些嘲讽的说道:“现在带足了银钱?当初为什么不带?直到这把古剑的重要还敢拿去抵债?当初我朋友要替你付钱,你凭什么跟我装清高拒绝?现在来跟我要这把素问,你知不知道因为这把破剑,我那三个朋友现在已经都死了!” 曹玮璇面色煞白,她让傅青柠这连串的问题,问的哑口无言,只觉得胸口憋闷的厉害。但不得不说,自己当然做的也确实有些冲动,虽然出门在外不愿欠人人情,可素问古剑的重要性,哪里是自己几个区区人情就可以比的了? 至于自己那可笑的信任,对于店小二这种人来说,恐怕都不如门口煎饼摊前的二两香油廉价,自己竟然还天真可笑般的,将那把素问交给他抵押。 现在想想,自己当初也真是够白痴的了! “我知道这些都是我的错。”曹玮璇咬着薄薄的唇角,心有不甘的说道:“可你能不能把素问还给我,因为这把剑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还你?”傅青柠冷冷一笑,道:“这把剑对你在重要,也没有我朋友对我重要,可现在我朋友已经死了,你认为我还会把这把剑还给你吗?” “你朋友?”曹玮璇闻言满头雾水,犹豫着小声问道:“是那天跟你来的那三个人吗?” 傅青柠没好气的白她眼,道:“废话!” “可是……,”曹玮璇心里更觉得委屈了,小声着说道:“可是他们好像没有死啊!”(。) 第二百三十九章莫愁湖畔 郢都以南三百里,这里是阴阳家的莫愁湖。 碧绿色的温润湖水,据说里面流动着阴阳家的秘制丹药,时常散发出清香淡雅的丹香,让人神清气爽,对修炼大有裨益。只是这片特殊的流水,也只有阴阳家自己的人可以明白,当初为了修建这条莫愁湖,耗费阴阳家多少的财力。 隔着莫愁湖不远的距离,就是两处隔水相望的白雪楼和阳春台。 这里就是楚国的律政园,掌管着楚国律法,也是两位司命大人居住的地方。亭台楼阁,五步必有墨甲军持刀守卫,往来繁忙的官员络绎不绝,捧着那些繁重的书简,处理这楚国大大小小的律法要事。 望着眼前繁忙向荣的场景,站在白雪楼七层楼台前的林雨诺,心里有些莫名的紧张,清美的小脸蛋红红的,样子看起来特别可爱。只是当她望向站在前面的那道人影,目光满是敬畏凝重,可还是咬着薄薄的唇角,沉声说道:“司首大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带我们来这里,但我很想知道我的朋友们现在怎么样了。” “不急。”陆雨带着小姑娘站在亭台前,微风轻拂白色的群拍,衣袂翩然的样子,就像随时凌波而去的仙子,可她眉宇间的愁容,却又多了几分人情味。 她问道:“你是说,他就是当年书院那个少年?” “司首大人,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你说的那个少年。”林雨诺沉默的想了想,觉得眼前这个神秘强大的陆司首真的有些奇怪,可还是耐着性子再次解释道:“但苏珂师姐就教过他一个人,当年墨竹林里发生的事情,也确实是他发现的。” “难怪。”陆雨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她想着苏珂那个有些愚蠢的女人,想着当年那个在墨竹林里的小屁孩,喃喃自语道:“难怪觉得有些眼熟,想不到五年的时间,竟然有这么大的变化。” “额,还好吧。”林雨诺不清楚眼前这位司首大人的想法,只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可对于夜冷冷跟许青云的安危,心里始终都有些难以平静,有些着急的说道:“司首大人,我那两位朋友,他们到底怎么样了?” “他们?”陆雨闻言神情有些古怪,她想着当日本已经必死的许青云,就这般让那个人直接领走,那股淡然平静的气势,让在场的众人甚至都喘不过气,即使东陵府的黄道婆虽然气的脸色惨白,但也不敢说出半个不字。 “你放心吧,他们现在应该过得很好。” 陆雨抬起头来,她望着眼前少女担忧的眼神,唇角浮现抹淡淡的笑意,有些自嘲的说道:“有些人看似没有背景,但在不知不觉间就已经有了很深的背景,即使苏珂离开郢都这么些年,可有些人还在惦记这丫头。” 林雨诺眨了眨眼睛,她有些不明白陆司首的意思,因此对于这种事情,也只能保持沉默。 “真是讨厌!”陆司首凭栏俯视整片莫愁湖,心里有些不服气的说道:“你说苏珂那丫头到底有什么好的?为什么郢都这么多人都喜欢她呢?” “可能……” 林雨诺眉尖微蹙,本来不想说话,可瞧着眼前陆司首那幅极尽贬低苏珂师姐的态度,心里就有些不忿,对于时常指导书院弟子剑道的苏珂师姐,她向来就很尊敬,此时更是直言不讳的说道:“可能苏师姐比你招人喜欢吧!” 莫愁湖凉风吹过。 陆雨姑娘的白裙翩然掠起,露出两截修长的光洁**,曼妙的动人曲线,已经再不是少女时候的青涩,浑圆挺翘的臀部在束腰长裙的勾勒下,就像熟透的水蜜桃,举手投足都有着无限诱人的风情。 只是此时的陆雨姑娘,那张清美冷艳的容颜,有些冷的让人心颤,修长卷曲的睫毛在微风里颤抖。 “说实话,在整个郢都我最讨厌的就是她。” “但说到跟我最亲的人,也是这个愚蠢的女人,当年若非她执意去完成那些荒唐的事情,又怎会有今日的结果?” 陆雨那双好看的眼睛微微眯成细线,望着下面的莫愁湖,有些平静的说道:“对我熟悉的人都知道我喜欢莫愁湖,但很少有人知道这是她最喜欢的事情,只是自从当年她离开郢都,就再也不可能见到眼前这片莫愁湖。” “我在帮她做着她喜欢做的事情。” 林雨诺闻言有些微怔,她抬头望着眼前这个女子,此时单薄美丽的背影似乎不再是悬剑司的司首大人,而是个似乎装满心事却只能坚强微笑的可怜女子罢了。 她沉默的想了想,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只是觉得苏师姐是个很好的人!” “很好的人?”陆雨想着这些,心里就有些莫名的气愤,没好气的说道:“你和她这才认识几年?她七岁来郢都的时候,我就已经认识她了,当年我就觉得她有些蠢,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是这么蠢!” 林雨诺闻言蹙眉问道:“陆司首,苏师姐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总是说她!” “她离死不远了!” 陆雨站在亭台前,深深吸了口气,有些恨其不争的说道:“这个愚蠢的女人,终于是快要把自己折腾死了。” 林雨诺闻言心里虽然震惊,还有着些许担忧,但却没有太多的悲伤情绪。因为苏师姐还没有死,离死不远不代表就是要死了,可能苏师姐跟死亡永远保持着距离。 “你为什么这么信任我?” 只是此时唯一让她有些弄不明白的就是此处,林雨诺眉尖微蹙,她看着眼前的陆雨姑娘,满心疑惑的问道:“咱们似乎是第一次见面,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么多?” “是有些多。”陆雨回过头来,望着眼前这个略显青雉的少女,很是认真严肃的说道:“我查过你的资料,家世清白,没有跟任何的势力有过太多的交集。虽然出自落仓书院,但赵三醒那个老糊涂虫,不过就是个散修罢了。” “最关键的是你的剑道天赋!”(。) 第二百四十章阴阳家(上) 陆雨眼眸里满是赞赏,很是诚恳的说道:“世人可能只知道太学的陈九黎,龙虎山小真人王朝云,剑南道沈家的沈青山,在往下辈细数可能南山剑派百年也出了半个这种人物,苏柳斋既然已经出了持剑圣女曹玮璇,想来实力也不会太弱……” “恩,吴越剑池有个小姑娘也是不错的。对咯,还有大昭寺的那个小和尚,也是奇的很。更不要说南海以外,还有自古出剑客的蜀国几道州府的门派势力。” “还有很多很多,那些世家门派特意掩藏的,那些宝珠蒙尘于凡尘的,总之很多很多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是古人留下的剑法经文太过强大,还是咱们厚积薄发积蓄的时间太过久远。” “悬剑司只是收集来的楚国情报,就已经涌现出很多不可思议的天才,这些若是早出五百年也绝对是冠绝当代的人物,可你们竟然全部出现在这个时代。” “这样的架势这的有些可怕,何况向来善战的秦国跟大燕,这两地的天才只会更加变态!” …… 陆雨的声音有些悠长,就像是在阐述自己心里的疑问,也像是在说出自己的烦恼。 林雨诺一直都在静静的听着,直到陆雨姑娘停下声音,她才慢慢抬起头来,很会认真的问道:“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是啊,跟陆雨有什么关系? “这自然跟我没什么关系!”陆雨闻言没有丝毫生气,只是抬手拢了拢耳畔吹乱的发丝,摇头苦笑着说道:“但这跟我们阴阳家有着莫大的关系!” 林雨诺心里微惊,道“阴阳家!” “没错!”陆雨抬手指向莫愁湖畔中央的那座兰台宫,双眼微微眯起,声音微沉的说道:“这是我们阴阳家的圣地,曾经培养出道君那种强大的人物,就连我阴阳家两位司命大人,也是从这里学习修炼,慢慢成为现在这样强大的人物。” “但现在里面却装了一群废物!一群娇生惯养,整天争风吃醋,修炼资质简直糟糕透顶的废物!” “我阴阳家同代能出三位这样的人物,是我们的荣幸,可也是我们最苦恼的地方。三位强大存在的诞生,仿佛真的已经用尽我们阴阳家的气数,在没有真正能够有些出色的弟子。” “可能我们阴阳家真的是时运不济,原本有个资质还算可以的道君弟子,但在五六年前差点身死,最后虽然捡回了半条命,但也跟死了差不多,修炼跟以前不可同日而语。” 林雨诺闻言整个人都有些微微颤抖,她似乎想到了某种可能,声音有些微颤的说道:“司首大人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意思其实很简单。” 陆雨面容严肃,直言不讳的说道:“我要你加入我阴阳家,成就我们阴阳家的道子,我保证你在以后的修炼道路,可以平步青云。” 阴阳家的道子,自己要成为阴阳家的道子?成为这个掌管着楚国律法的阴阳家的道子? 陆雨说话时候的声音,其实真的很好听,有着江南女子柔婉悦耳的声线。但也许是久居高位,当她在说话的时候,始终都透着那股若有若无的冷意,让人显得有些疏远仰视。 就像此时的林雨诺,她目光充满茫然的望着眼前这个掌管悬剑司的司首大人,感觉是那般的遥不可及且神秘。在心里翻起浪潮的时候,却又忍不住马上镇定了下来,她拧眉微蹙,想了想如实说道:“我想陆司首可能是认错人了,我现在也不过是个守拙境界的修士,也没有什么值得您如此重视的地方。” “你是我见过剑道天赋最纯粹的天才。”陆雨望着眼前的林雨诺,很是诚恳的说道:“就连陈九黎都不如你,你还有什么不值得骄傲的呢?” 林雨诺其实很想说,她不认识什么陈九黎,但若是真这么说了,总觉得有些不太礼貌,不禁蹙眉想了想,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我师妹就要比我厉害的多,若真如陆司首所说,那这种事情我觉得冷冷比我要适合的多!” “你是说夜冷冷那个小姑娘吗?”陆雨闻言摇头轻笑,道:“她的确是很强,可她的身份却比你想象的还要复杂丰富的多。当然,若只是一个简单的大魏公主也不算什么,毕竟大魏早已灭亡,跟她有仇的也只是秦国罢了。” “但我们阴阳家这代要培养的是剑仙,她的强带是那部大魏皇族遗留下来的《嫁衣神功》,还有那种机缘巧合得到的超强体质。”陆雨抬起头来,望着眼前的林雨诺,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所以,我们阴阳家需要你!” “我们替你铺平前进的道路,你给我们阴阳家未来一个希望。” “我希望你能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这的确是个机会,阴阳家的道子,阴阳家替自己铺平前进的道路,这种诱人的条件,就算给个王侯世子恐怕也换不了。不说其连绵不断的丹药功法,就是阴阳家自己掌握的几个秘境,里面丰富的灵气就已经让世人垂涎。 这是一个鲤鱼跃龙门的机会。 林雨诺本就是个聪明的人,虽然始终未曾出世修行,对整个世间还有些不太了解。但对于阴阳家这种庞然大物,就算在如何孤陋寡闻,也能够明白其中深浅。 微风轻拂,吹动林雨诺略显凌乱的长发,她眼帘低垂,俯视着白雪楼下面那条温润流动的莫愁湖,在远处就是郢都城郊,在远处就是郢都逐渐精美的楼阁。 这里真的是很高,高到林雨诺只要站在这里,就能将半个郢都尽收眼底。无论是东临河上的那些画舫,还是皇朝繁华街道的热闹,城郊美景如烟雨的竹林山庄。 站在这里,仿佛真的可以将整个郢都装在心里,似乎自己的胸襟也不再逐渐扩大。可扪心自问,自己这个来自乡村的小姑娘,真的能够站在这么高的地方,观赏这么壮阔的山河吗? 林雨诺沉默很久,忽然抬起头来,目光坚定的说道:“谢谢你,可我办不到!”(。) 第二百四十一章阴阳家(中) “为什么!” 陆雨眉尖微蹙,她慢慢抬起头来,望着眼前清丽朴素的小姑娘,感觉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我实在想不出你要拒绝的理由,你这种行为就像是在拒绝他人赠予的荣华富贵。” “愚蠢!” 真的是愚蠢吗? 林雨诺眼帘微垂,她不在去看白雪楼下的山河,也不在去看莫愁湖温润的湖水,只是呆呆的望着自己的脚尖。从书院穿来的布鞋,因为那次的战斗上面已经沾上灰尘,看上去有些脏乱。 “我只想活的简单些。” 她不由自主的蹙着眉尖,因为向来有些喜爱干净,此时这白鞋上的灰尘,就像蒙在心里的那道伤痕,让人有些厌烦的同时,更多的则是对于自己未来的迷茫。 心里的伤痕,是那永不治愈的寿元。 “我有病!”林雨诺抿了抿薄薄的唇,让自己清美的小脸,露出些许笑容,可看上去就像是在强颜欢笑,声音充满着无奈的说道:“我觉得现在的我,不是想着应该如何强大,如何成为你眼里的那种人,而是认认真真踏踏实实的完成老师的交代。换句话说,我现在只想活着!” 陆雨闻言微微一怔,她那双好看的明亮眼睛,目不转睛的望着眼前的林雨诺,沉默半晌过后,有些狐疑的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林雨诺很是诚恳的说道:“是的,我真的有病。” 陆雨蹙眉疑惑的问道:“可我在你身上,没有发现丝毫病理,除了偶尔每月的痛经!” 林雨诺闻言俏脸微红,她咬着薄薄的唇角,小声的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的病也不是真的病,只是件很麻烦的事情,甚至已经威胁到了我的生命,随时都有可能死去!” 陆雨眼眸满是疑惑,在她看来此时的林雨诺,小脸红润健康,肌肤莹莹如玉有光泽,元气渗透在她的经脉纹路,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可解决的症状,哪有什么有病的样子啊! 可林雨诺又不像在骗自己,陆雨眉尖蹙的更加厉害,因为今天这件事情的决定,当然不是自己的意思,而是律政园那两位司命大人的意思,甚至已经得到道君大人的默认。 本以为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但眼前林雨诺的拒绝,让她感觉很是无措,不知道应该如何跟司命大人交代不说,对于整个阴阳家的布局都有些打乱的节奏。 “我阴阳家虽然不是很擅长丹药,但整个世间恐怕很少有人能够超过鬼谷,农家。”陆雨沉默半晌,有些不甘心的再次说道:“我们可以花费大价钱,请他们为你治病!” “大人,”林雨诺闻言笑着摇头道:“我已经说过,我这不能算得上是病,而是一种比病更可怕的东西。” 陆雨心里微颤,问道:“能告诉我吗?” “是寿元。”林雨诺抬手拢了拢耳畔的发丝,微风吹过她清美温婉的眉眼,让她看上去少了几分少女的青雉,无形中添了几分多愁善感,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我活不过半百,这是老师当时跟我说的,我自己心里也很明白,只是一直不敢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可能你们的寿命有三百余,若是能够成就超凡也许五百,可我不论怎么坚持,也不过就是半百有余!” 陆雨瞳孔有些微微收缩,她有些不敢相信的望着眼前少女,心里有些微颤的问道:“这是真的?!” 林雨诺点点头:“是的。” 陆雨不甘心的问道:“没有解决的办法吗?” “有!”林雨诺声音平淡的说道:“除非我能在半百之前过五境,成为通幽圆满的强者,寿命足可增加三百,冲破寿不过半百的死关。” “半百前过五境。”陆雨神情稍缓,说道:“这还不错,半百过五境还是很简单的。” “陆司首,你错了!” 林雨诺闻言嘴角露出抹凄苦的笑容,摇头说道:“半百成就五境这是对你们这种真正的天才来说,普通人可能百岁都未必能够成就五境通幽的修为,更何况是对我这种人来说。” “你是说……”陆雨有些微微一怔,望着眼前的林雨诺,想着自己刚刚曾用元气探查过她的经脉,似乎猜到了些什么,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是说对于灵气的吸收?” 对于元气你吸收的速度,完全决定这个人的修炼速度,普通人可能就像沙漏,一点点的不断吸收体内。可天才的速度,却是百川汇成江海,浩浩荡荡修为猛进。 陆雨就是这样的天才,灵力的积攒对于她这种人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难得却是境界的领悟。可林雨诺的状况,却是比沙漏还要沙漏,缓慢而又冗长的感觉,就像飘落下来的落叶,在半空中不断的打着旋,始终不肯乖巧的落在丹田灵海。 这是种很痛苦的感觉,若不是自己经历过,很少有人能够体会那种自己费劲心里,苦修半月的结果,却不过人家一个晚上的成就。陆雨很清楚若是按照林雨诺那个速度来修炼,想要半百而五境通幽,显然有些痴心妄想。 “你就算整天把太清丹当糖豆吃,也要修炼至少八十年的功力。”陆雨面容微沉的想了很久,细长的眉尖微蹙,样子看起来很是纠结的说道:“我阴阳家可以提供这些丹药,可这剩下的三十年时间,也许利用秘境可以增加些许速度,但至多也不过十年罢了。” “灵石跟丹药的辅助,本就有些克制,但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我们阴阳家也可以用钱去砸,总会在节省下来十年的时间。”陆雨蹙眉沉思的样子很认真,只是在她这言谈举止下,就已经将阴阳家的百年积蓄挥霍一空,就连林雨诺在听到这些的时候,也忍不住露出震惊的神情,感觉有些不太真实。 “只是我这算来算去,也没有想出最后那十年应该如何解决。”陆雨深深吸了口气,她抬头望着眼前的林雨诺,有些自责的说道:“我想倚靠道君跟两位司命大人的手段,应该可以帮你解决那最后的十年,可这些都是我自己推算出来的。” “未来的事情谁也不敢保证,丹药的耐药性,秘境对你逐渐起来的排斥,还有……” “还有我们阴阳家对你如此支持的魄力!” “能够持续多少年!”(。) 第二百四十二章阴阳家(下) 阴阳家传承上古,自周朝时期就已经在百家崭露头角,直到春秋诸侯争霸,已经不再是王朝间的斗争,而是真正意义上的百家争鸣,各门各派整个江湖修真界的争斗。 阴阳分五行,五行定乾坤。 毫无疑问,以阴阳家支持的楚国,问鼎中原南部江山,千百年来的努力和付出,早就阴阳家今时今日在楚国的地位。在掌管着楚国律法的漫长岁月里,想不得到优渥的资源,显然是不可能的。 即使自己不想要,也有太多的人上赶着将这些资源贡献给阴阳家,更不要说本就掌管楚国几大矿脉的价值总额,在无数的岁月里产出的灵石已经积攒到了庞大的数目。 简单来说,阴阳家真的很有钱。 可能在银钱财富的方面,比不上富甲天下的朱家有钱,但若论灵石丹药法器的数量储备,可能在整个楚国都是数一数二的世家,更不要说本就善于符咒术法的阴阳家,对于功法古籍的储备。 陆雨的承诺对于阴阳家的财富来说,不是什么真正的大事,在财富的支出上也不会太过伤筋动骨。但问题是林雨诺值不值得阴阳家这样的不断付出,这样的付出在最后会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这里面存在着太多不可定因素。 即使是阴阳家这种强大的世家,也不敢太过武断的如此倾尽财力,盲目的去支持眼前这个少女。毕竟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阴阳家固然很有钱,但世家的资源永远都需要分配,不可能如此肆无忌惮的支持某个随时都可能死去的少女。 陆雨在阴阳家也有些不轻的分量,可就算如此,也不敢给出个真正的承诺。 “谢谢你,司首大人。” 林雨诺自然能够明白陆雨的意思,她深表理解,这种事情即使自己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自己也根本就没有把这些当回事,只是不知为何心里总是有种失落想哭的感觉。 因为她发现自己真的很难受,世人舍命追求的莫大机缘,就这般在自己眼前失去,自己无可奈何,只能看着这种机缘在眼前悄然溜走,只要苟延残喘的活着。 “林雨诺,你要坚强,不可以在这里留恋,你的目标是苏柳斋,是那本老师已经本自己选好的功法!” “也只有那部功法,能够帮助现在的你” 她心里这样想着,可低垂的眼帘,还是忍不住的想要哭泣,圆润消瘦的肩膀不断颤抖,但声音却充满将强的说道:“陆司首,如果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我想离开这里,去郢都寻找我的师妹还有青云。” “你放心好了,我会派人送你……,” 陆雨心里也有些不太好受,对于林雨诺她还是比较欣赏,小姑娘不只剑道超然,就连心境也犹如青莲般纯净。可世家就是如此,有些事情就连自己也没有办法,不禁有些摇头惋惜,只是正当还没有说完的时候,脑海忽然传来一道神念。 “陆雨,将她留下。” “不遗余力!” 就像北国冰河的流水,声音平静的没有丝毫波澜,但在陆雨耳中却是震耳欲聋。她清美的容颜逐渐严肃起来,目光充满凝重,抬头望着远处莫愁湖中心的兰台宫,声音极轻的说了声:“好的,司命大人。” 阴阳家有着两位司命大人。 大司命掌管阴阳家宗门事物,平日里也是深居简出,律政园的事物向来都会交由少司命管理。但毫无疑问,阴阳家这两位司命大人,不论是谁说出这样的话,都已经给这件事情做出了最后的定论。 “你可以不用走了!” 林雨诺正垂头蹙眉想着自己的事情,等会离开莫愁湖以后,是应该先去寻找走散的傅青柠,还是去许青云那里看看,不过就算去找许青云,估计也不一定有机会出来看自己吧。 直到陆雨说了三遍的时候,她才茫然的抬起头来,那双清亮的眼眸有些好奇的望着眼前的陆雨,疑惑的问道:“司首大人是在对我说话吗?”陆雨饶有兴趣的望着她,问道:“这里除了你,我还会跟谁说话?” “抱歉。”林雨诺腼腆一笑,她回忆起陆雨刚刚说的话,有些不太理解的蹙眉问道:“司首大人刚刚的意思是?” 陆雨想着刚刚那位大人的话,说道:“我阴阳家承诺会不遗余力的支持你!” “哦”林雨诺闻言垂下眼帘,现在再次得到这个消息,也不知为何,心里始终谈不上太多兴奋,可能是想通的原因,她摇头说道:“可我还是要走的,老师说也只有苏柳斋的那部功法,才能救我。” “我留在这里与其浪费贵门派的资源,让我心里愧疚,不如去苏柳斋试着去争取争取。” “争取?” 陆雨闻言心里冷笑,可面色依然如常,声音微冷的说道:“开始我还不明白你为何要去苏柳斋,直到明白你的目的,想要早些成就五境这种事情,恐怕你老师给出的答案是苏柳斋的《北冥神功》?” 林雨诺拧眉沉思,想着此事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索性直言不讳的点头说道:“你说的没错,这是我老师给我指出的唯一道路。” “赵三醒生就不过散修,他能知道些什么?”陆雨闻言满是嘲讽的说道:“你当苏柳斋为何放着这么强大的《北冥神功》不学,你真当那帮圣母婊心思单纯?简直就是可笑。” 林雨诺心里微颤,似乎也感觉有些不对劲,但又不敢太过相信,问道:“司首大人这话是何意?” “苏柳斋的圣母婊们,放着这么强大的《北冥神功》不学,自然有着她们自己的道理。”陆雨闻言摇头说道:“这也是当年的秘辛,就连悬剑司的情报处都不可能有,我也是在阴阳家的藏经阁寻到的卷宗,当年那位功法修至八境的白浅夕,本来就已经是半步长生,即使活到现在也不足为奇。” “可你知道整个天下为何一直没有她的半点消息吗?” “因为她疯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绝尘世 白浅夕,一个修为已至八境的女子。 一千两百年前中原春秋战火燃起,北域妖族开始大举入侵,烽火点燃南岳的山河。这位苏柳斋第十七代圣女,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也终于去尝试修炼那本苏柳斋几千年封为**的《北冥神功》。 “北冥大水,非由自生。犹如北冥,大舟小舟无不载,大鱼小鱼无不容。” “语云:百川汇海,大海之水以容百川而得。” 《北冥神功》----这是一部真正吸取他人元气,可以加快自己修炼速度的恐怖功法。 “白浅夕成就八境!” “她凭什么能够成就八境?” “六境超凡,王侯也不过就是六境,就连清河王徐正萍如此惊世之人,如今也不过是第六境!” “七境为尊,天山灵鹫宫的那位宫主,如此追求天道,可几百年的时间世人也不过就是称他为尊者罢了。” “她白浅夕凭什么就能成就八境?” 陆雨神情严肃且凛然,她抬头望着远处的兰台宫,心里想着八境这种修为,即使强大如道君也始终不敢觊觎半步,心里有些遗憾的同时,还有些惋惜的说道:“只凭着吸收他人元气成就的八境,这已经不是境界的问题,而是修炼的问题。” “你要明白元气这种东西,不只是一个人的能量,还代表着这个人的精气神。我们阴阳家研究的就是元气,对于元气的应用以及了解,恐怕整个天下都少有人能及。” “元气是陪伴修士最久的东西,也许你没有发觉,这些流转在你体内的灵力,在丹田转换成元气的时候,总会注入你自己的思想意念。正因为如此,我们每个人的元气看似相同,可总会有着些许差异的不同。” “《北冥神功》吸收他人的功法化为己用,固然强大而又省力,但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最后的元气到底会变成什么?如此驳杂而又混乱不堪的元气,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陆雨回头看着小脸有些煞白的林雨诺,唇角微微翘起,神情有着淡淡的讥讽,冷声说道:“结果也确实证明,白浅夕她最后疯了,神识里面充满了不同的声音,意识已经彻底模糊,根本认不清任何人,已经到了见人就杀见人就砍的地步。” 林雨诺眼里满是震惊,她有些不敢相信,但眼前陆司首说的总是有些道理,让人不得不信。可心里坚持如此久的目标,在此时轰然倒塌的感觉真的有些不太好受。 她心里有些微颤,问出自己最想问的问题。“那位白浅夕最后怎么样了?” “白浅夕吗?”陆雨闻言心生感慨,声音微沉的说道:“在怎么说她也是成为八境的强者,想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就是苏柳斋这帮圣母婊,也不会舍得让这样的强者死去。” “在白浅夕稍稍清醒的时候,自我封印在圣女峰的春秋亭。” “你当苏柳斋永远屹立于世间的原因是什么?”陆雨冷声嘲讽道:“还不是她们有着白浅夕这张底牌,就算叫醒的是个疯子,那也不过是同归于尽。若是运气不错,叫醒的真正的白浅夕,八境强者的存在足以横扫半壁江山。” 林雨诺此时依然沉浸在震惊当中,她不清楚这些是真是假,也不明白老师为何没有跟自己说这些,只是感觉自己对未来充满了迷茫,难道为了活命真的要成为这样已经认不清自己的人吗? 但那样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这件事情也不是赵三醒的错,他毕竟只是散修,没有我们阴阳家这般强大的情报来源,只知道《北冥神功》的存在,却不知道这本功法的弊端也是情理之中。”陆雨看出林雨诺心里的想法,轻声说道:“我觉得你现在应该想想自己的去留,我们阴阳家对于你的支持,不遗余力。” 林雨诺沉默的站在亭台前,这座律政园的白雪楼,是楚国花费大价钱建造的。龙州白纹玉石的阶梯扶手,在阳光下流转着明亮的光泽,红榆木搭建的楼阁,处处彰显着华贵大气。 她在这里俯视着楼下的莫愁湖,俯视着郢都大大小小的街道,想着自己当初生活着的那个小小县城,想着自幼贫困的家里,想着当初让周家那对姐妹毁坏的木剑。 她心里忽然有些微微酸楚,眼圈逐渐红了起来,泪水竟忍不住的往下掉落。 “陆司首,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陆雨看着她的样子,微微一怔,说道:“可以。” “我听过阴阳家的规矩,只要入阴阳家,就要忘尘世。”林雨诺抬起头来,眼圈有些红肿,声音微颤着说道:“是不是以后我都不可能在见到我父母了?” 陆雨迟疑的点点头,说道:“是的。” “我的那些朋友们,以后是不是都会形同陌路?” “是” “我曾经经历过的任何事情,即使不会忘记,也要永远藏在心里,不可以在提及半句,甚至想都不要想?” 陆雨深深吸了口气,声音微沉道:“是” 林雨诺在忍不住放声哭泣,她眼帘低垂,修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可撕心裂肺的哭泣早已传出很远的距离,在白雪楼下工作忙碌的官员,那些驻守在莫愁湖的墨甲军,闻声俱皆心里颤抖。 因为他们在这哭声里,感受到那种决然的悲怆,仿佛在对生命最重要的东西,做出最后一场离别。 莫愁湖兰台宫深处的宫殿,这里是两位司命大人闭关修炼的地方,里面充满着幽深静谧的气息。就像寂静的夜空,上面挂满璀璨的星辰,在不断的推演旋转,弥漫着淡薄而又强大的灵力。 在漫天星辰的中央,仿佛众星拱月,少女衣着淡紫色的宫装,白纱遮面,虽然看不清容貌,但从那曼妙的身材曲线,以及盘膝沉默坐在那里的气质,显得就想广寒仙子般清冷高贵。 也正是在此时,她仿佛听到林雨诺悲怆的哭泣,不由自主的慢慢睁开那双仿佛可以洞察整个世间的紫色眼眸。 “入阴阳,忘尘世。” “此生绝情,不复红尘。” “你将是我阴阳家第七代阴阳尊者。” ps,也许你们可能觉得墨迹,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章节,可我想说这几章的交代,已经大致奠定未来的几人的走向,还有以后的很多伏笔。 以前我就说过,阴阳家跟均衡教派,是两个很重要的东西。(这些字我算过,我说的不花钱的,)(。) 第二百四十四章承诺 “此生绝情,不复红尘。” 阴阳家的特点,就是只要进入阴阳家的大门,此生非彼生,意思就是你现在的人生,已经不在是你以前的人生,从此两个人生在不会出现任何交点。 绝情于尘世,不在想着以前的事情,父母朋友,家乡王朝,这些已经可以全部忘记。只需要记住阴阳家的道法,只需要记住自己求仙问道的决心毅力,这些就已经足够。 心念无求,追求至高道法的境界。 陆雨看着眼前这个悲伤流泪的小姑娘,目光平静,没有丝毫怜悯同情的意思,因为这是每个想要加入阴阳家的人,必须都要遵守的事情,她当年就是这么经历过来的。 当年的自己也不过五岁,还是个小丫头,就已经见识过生离死别,从那天以后,自己仿佛好像真的已经重生,甚至以前的名字都不在记得,只有司命大人给自己起的陆雨。 那年来的时候,马车刚好路过郢都初春的一场春雨。 也正是从那以后,她修为突飞猛进,道法自然通透,对于俗世早已忘怀于脑后。在她自己选择的功法上,就可以看出她自己的决心,太上忘情甚至比阴阳家的条律更加苛刻。 自己当年的经历,又有谁能够懂得? 陆雨眼帘微垂,她望着眼前的林雨诺,声音平静的问道:“在还没有正式加入我阴阳家前,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事情,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请直说。” 林雨诺闻言抬起头来,红肿的眼睛楚楚可怜的望着陆雨,咬着薄薄的唇角,恳求道:““可以帮我给父母点银钱吗?如果可以,请帮我把弟弟的病治好。” “就这些吗?” 陆雨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些事情对她来说,不根本不值一提,再次问道:“机会只有这一次,入我阴阳家以后,在没有真正成长起来的时候,可能要全部遵从我阴阳家的安排。我可以郑重告诉你,也许十年你都可能不会走出莫愁湖中央的那座兰台宫。” “十年!”林雨诺神情有些恍惚,她抬起湿润的眼眸,声音虽然有些微凉,但却充满着诚挚的请求,说道:“司首大人,我可以遵从阴阳家的安排,可我想求你帮我救救青云他们,千万不要让他们在郢都出现危险了。” “许青云跟夜冷冷吗?”陆雨闻言摇头说道:“他们两个让子路先生带走,在郢都的太学里面,恐怕不会有什么危险。” “他们现在不会有危险,可不代表以后会没有。”林雨诺抬起头来,她眼中优带泪痕,目光坚定的说道:“请司首大人答应我,在他们遇到危险的时候,能够出手救他们一次。” 陆雨闻言蹙眉道:“我应该清楚,我是不愿意参与到这种小孩子之间的事情。” “这不是参与,这是我的义务。”林雨诺闻言倔强的摇头说道:“他们是我的朋友,可我在郢都大朝试关键的时候,却离他们而去。心里已经很是愧疚,我希望司首大人能够替我保护他们,也算是我这个当朋友的,在离别前最后能做的点事情吧。” 陆雨眉尖微蹙,沉吟说道:“你要明白,这种事情没有对错,只有选择。” “我懂。”林雨诺微垂着眼帘,抬手拢了拢耳畔的发丝,声音有些轻柔的说道:“可我总是希望他们能够过得好一些。” 陆雨面容有些复杂的望着眼前的林雨诺,少女清美可爱的脸颊,充满着纯真诚挚的神情,心里已经不忍拒绝,说道:“只此一次,我只会在郢都出手帮他们一次,即使下次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出手相助。” “多谢!” 林雨诺闻言破涕为笑,原本梨花带雨的小脸,终于露出些许笑容,她望着眼前的陆雨,声音诚挚而又认真的说道:“司首大人对我的恩情,林雨诺自然永不会忘记,他日若有所成定会努力偿还!” 陆雨闻言浑不在意的笑了笑,根本没有把这些当回事,心里只觉得眼前的小姑娘有些意思。可她怎能想到,今天这个承诺的恩情,对几年以后逃出郢都的自己来说,有多么的重要。 …… 没有人能够想到,眼前这个容貌清丽的平凡少女,在晨光下还有些淡淡的羞涩悲伤,但十几年以后对于整个世间的影响,有着多么举足轻重的地位。 也许有人知道些,那就是兰台宫里的那位司命大人。 “入阴阳,忘尘世。” “此生绝情,不复红尘。” “你将是我阴阳家第七代阴阳尊者。” 六境本就已经超凡,七境是为尊者。 在整个楚王朝的疆域,真正能够称为尊者的,绝对屈指可数。 天山灵鹫宫里的那位宫主,修为早已逾越七境多年,道法超然,在整个楚国是最具深不可测的尊者。阴阳家的道君大人,阴阳术法冠绝整个天下,自三百年前就已经七境,是真正的阴阳尊者。 道君这样强大的人物,也是修炼如此漫长的岁月,能够成就现在的尊者修为。可少司命大人的意思,对林雨诺的看重,简直就有些出人意料的不太理解。 但能够掌管整个楚国的律法,自然不会是简单的人物,她此时正盘膝坐在漫天星辰的中央,那双淡紫色的眼眸,深沉的望着眼前不断旋转的仿佛星辰般璀璨的光点。 星罗棋布,充满着玄奥晦涩的命理。 “你生来就应该是剑仙,但命运多舛,不可能活过半百岁月,三十而衰,四十体内丹田必将枯竭。即使在如何强大的剑道天赋,在面对这种无情的寿元摧毁,终究会显得不堪一击。” 少司命慢慢站起身来,她抬头望着眼前犹如浩瀚星空天穹,淡紫色的眼眸在此时显得有些明亮深邃,目光流露出思索的意味,声音有些轻缓而又冷静的说道:“这就是天道法则,天道所不容,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强大的人物,再次出现在这个世上。”(。) 第二百四十五章梁道君 毫无疑问,林雨诺就是这样的人物,天道所不容,只允许她活过半百而终。 “陆雨的推演,本身就是错误!” “想要靠着丹药秘境灵石,这种简单暴戾的手段,对抗天道下的压制显然不会那么简单。想要半百过通幽而不死,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天道不允许林雨诺活着,自然就不会真的让她活下去。” “就算她修炼了《北冥神功》,但最后的结果依然是寿元将近,根本不是境界寿命可以抵抗的。若非如此,就算苏柳斋在如何超然,我阴阳家也定会将此功法借来。” “可问题是,那本破书没什么用啊!” 衣着淡紫色的华贵宫装,少司命身材有些娇小,整个人看上去就像十六七岁的青春少女。她脸颊戴着白纱,清浅细长的眉微微蹙起,显得有些娇憨可爱。 但整个楚国,没有人会这么觉得,能够掌管楚国律法的人物,若真是可以用可爱形容,那真的已经是离死不远了。楚国的律法虽然没有秦国严苛,可律法酷刑这种事情,本就代表着某种威慑。有时候在很多郢都老人们的心中,少司命都绝对是不可动摇触怒的存在。 只是此时的她,就像让什么难题困扰的少女,眉尖微蹙着想要寻找解决的答案。 毕竟,人都已经来了,自然就要想办法解决。 “不过这样也好,越是天道所不容,我就越喜欢,因为那样也就越代表着林雨诺的强大。”她抬头望着满屋的漫天星辰,眸光流露出思索的意味,紫色如流苏般的长发垂落腰间,沉默站在漫天星辰的中央,就像是真的众星拱月般让人惊艳。 清冷的样子显得有些雍容高贵,只是好看的可爱眉尖,时常蹙起的样子有些冷意,声音满是讥讽的说道:“这样真的很多,若是连天道都懒得排除的人,我阴阳家要来又有什么用?只要越是天道所不容的人,才越能得到我们的看重,更何况林雨诺是真正的剑道天才,我阴阳这代培养的就是剑仙!” 没有人能够想到,阴阳家的培养剑仙的目的,不过就是为了给那把剑寻个主人。 “只要能够成就剑仙,阴阳尊者,修炼我阴阳家道法的同时,本身还是剑仙。不论是远战进攻,都是最具完美的状态,在同等的境界下是不惧任何人的!”少司命拧着细长好看的眉,在这间满是星辰的屋子沉默很长时间,直到满屋星辰已经不在流转,她才慢慢回过神来,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主意,可面露为难的叹道:“这件事情还是有些太大,我自己已经做不了主,还是需要跟道君大人请示。” 她这样想着,拢在宽大衣袖里的纤细手指,蓦然打出两道符印。 满屋星辰开始剧烈转动,仿佛斗转星移间,整间修炼的场所都已经发生剧烈的变动。 “老师!” 少司命神情微凛,她直接屈指微弹,眼前的漫天星辰,化为衣着墨色道袍的朦胧身影,看不清他的眼睛,也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是看到他若隐若现的身影。 “何时!” 这就是阴阳家的家主梁道君,是两位司命大人的老师,也是楚国屈指可数的尊者。他仿佛身处在茫茫星空,整个人看起来就像已经融入苍茫的黑夜里, 但那道充满古井不波而又平静的声音,显得有些神秘而又空洞。 “是因为阴阳家道子的事情。”掌管整个楚国律法的少司命大人,闻言直接郑重行礼,声音严肃而又认真的说道:“姐姐已经根据生死薄隐约推演出她的未来,应该就是我阴阳家第七代阴阳尊者,可现在似乎出现了点麻烦,天道压制的太厉害,可能活不过半百。” 梁道君沉默了很长时间,声音微沉的问道:“是剑仙吗?” 少司命闻言心里凛然的点头说道:“是,小师妹的剑道天赋可以比肩当年的大魏武帝!” 小师妹,林雨诺若是成为阴阳家的道子,自然就要拜梁道君为师,辈分跟两位司命大人一样。 “呵,大魏武帝?”梁道君朦胧的影子有些摇晃,他似乎在忍不住的嗤声偷笑,声音逐渐微冷的说道:“像大魏武帝这样的白痴,有什么值得你们看重的!” 少司命闻言很想给他翻个白眼,可这样做的结果定然是又要乖乖的回去面壁,只好强忍着心里的鄙视,慢慢抬起头来,认真的说道:“可人家当年至少已经八境了啊,就凭这点足以让人看重!“ 梁道君闻言嗤声嘲笑道:“当年白浅夕也是八境,用境界说事,是件很没有意思的事。” 少司命闻言有些不甘心的说道:“我境界要是比你高,你就觉得有意思了。” “你要是再这般胡搅蛮缠,回去继续面壁三十年。”梁道君很是平静的说道:“你要清楚,用境界实力来衡量一个人的成败,真的是件很没有意思的事情。当年夏小荷也不过七境罢了,可她却敢持剑与天对峙,就凭这点你敢说大魏武帝跟白浅夕能强过她?” “我不想在继续谈论这种没有丝毫意义的事情了。”少司命也实在喝不下道君大人的鸡汤,从小到大是真没少喝,实在懒得在继续听下去,就直言来意的说道:“咱们谈谈你那位道子的问题,我思前想后,觉得那小姑娘真的很难活到半百的。” 说回正事,梁道君也变得逐渐严肃起来,声音充满冷意的说道:“我不管用什么方法,总之她若是死了,你就跟着一起去死吧。” “老师,你这有些不讲理了啊。”少司命摇头苦笑,她虽然明白老师有些玩笑话,就算林雨诺真的死了,也不可能让自己跟着一起去死的。但其实从他的话里,已经透露出很多意思。 “这件事情可能还是需要从功法的方面入手。” 少司命沉吟片刻,慢慢抬起头来,很是认真的说道:“既然她的问题归根到底不过就是寿元不足,咱们又何必逼她如此着急成就通幽呢?何不从她的寿元问题着手解决?” 梁道君本就是长存于世的老怪物,此时只是沉默半晌,就已经隐隐明白少司命的意思,沉声说道:“我懂你的意思,若是不行,我会亲自帮她抵抗这种天道。” 少司命闻言心惊,她心里清楚若是真依着道君所言,那代价实在有些太过于庞大。 “我想应该不需要你的帮助!” 犹豫半晌,她抬起头来,心生感慨的说道:“大昭寺的《长生经》要是还救不了她,那小师妹应该就是天道他妈转世,若不然也不能这么强的!”(。) 第二百四十六章子路先生 在郢都除了那座精美的皇城,能够让人有发自心底的畏惧,恐怕也只有郢都城郊的莫愁湖,是任何人不敢逾越的禁忌,但若说在郢都最让人仰视的地方,恐怕也只有太学书院这种圣地。 当阴阳家墨甲军骑着羽翼潋滟的白敛鹰,在晨光里驶向郢都西南的那座大昭寺,如果说龙虎山在楚国执道家牛耳,那么大昭寺在佛家的地位自然不遑多让。 这种传承千载的名门大派,在整个世间都是屈指可数的存在,享受着万民不灭的鼎盛香火。可就是这样的存在,在清晨莫愁湖突然响起的清亮啸声,打破了原本清净安宁的生活。 沉寂几百年不曾有过大动作的阴阳家,竟然会在楚国大朝试的关键时刻,对这种传承千载的名门大派有所行动,这在整个郢都都引起不小的轰动,可谓举世瞩目。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也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原因。 只有昨夜律政园陆司首呈上来的那份奏折,此时正摆放在御书房的文案上面,封口的蜡漆已经除去,镀着金砂的奏折完全打开,娟秀细致将原因阐述的很是清楚。 阴阳家道君大人愿以五境法器云笈七签,换取大昭寺的《长生经》,请陛下恩准。 奏章下面,是楚王朱红色的笔迹批复。 “准!” “只是换,不是抢,阴阳家做事还真是讲道理啊!” 楚王衣着黑金龙袍,沉默的站在御书房的大门前,望着郢都远方已经掠出很远的白敛鹰,有些微微嘲讽的说道:“只是不知道你们若是看上朕的龙椅,会不会也拿些破烂来换?” 在皇城东南三十里的寒山,这里朝阳初照,西邻东临河,正是楚国太学学院所在的地方。同样有两道人影望着远处辽阔的天空,黑压压的墨甲军骑着白敛鹰掠过半空,这种平日极少见的白敛鹰,此时竟然已经隐隐超过三千只,即使王侯也很难有这样大的手笔。 “阴阳家还真是有钱啊!” 头戴古冠,衣着古朴长衣的中年男子,望着漫天黑压压的墨甲军,脸上露出惊叹的神情,道:“子路啊,不是师兄说你,你瞧瞧人家,出门就有这么奢侈豪华的阵势。估计这架还没打起来,大昭寺那帮老和尚就已经吓傻了!” 子路。 子路这个名字,是当年旬夫子起的,以前可能只是个人名,但在现在的整个楚国,恐怕没有人可以忽视这里面的分量。 男子容貌不过三十余岁,依然穿着那件古朴的汉服,这是沿袭当年旬夫子的习惯。给人的第一眼印象,可能不是他沉静的外表,而是那双明亮有神的深邃眼眸。 就像星空,包容万物。 也就是这双明亮的眼眸,在望着远处天空黑压压的墨甲军,目光充满了鄙视的意味。 “这就是有钱?”子路先生回头望着师兄,皱着那两条英气的眉宇,很是不服气的说道:“师兄,你觉得有钱人就是应该骑着群鸭子上天吗?” “什么鸭子不鸭子的!”颜渊闻言有些不悦的说道:“你都老大不小的人了,说话给我文明点,人家那是白敛鹰,你有钱也给师兄弄个来!”“这东西我当年在剑南道吃的多了,现在都懒得去看。”子路有些骄傲的微抬着头,目光充满了优越感。 对于眼前这个师兄,自己虽然向来都没有什么太多顾虑,可只有两个人心里能够明白,他们自幼相处于此,早已情同手足,没心没肺的吵架已经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事情。 “在我面前就不要在炫耀你这些没有丝毫意义的光荣事迹了,若是哪天我不小心说漏嘴,小心师兄又要罚你去抄写经文。”颜渊脾气向来有些和善,说话时候的语气也温润如水,正合了儒家君子不争,亦是一种坦荡的胸怀。 子路闻言疑惑的说道:“难道吃鸭子也要罚写经文?” 颜渊望着眼前这个故意气他的师弟,有些微微恼火的说道:“吃鸭子自然不需要罚写经文,可吃鸭子不想着师兄,这种事情就应该去罚着写经文。” 子路沉默半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师兄说的还是有些道理,不过我不是给你带回头牛给你吃了吗?” “你是说那头蠢牛?”颜渊闻言直接拂袖而去,冷声喝道:“这种蠢牛还是留给你自己去吃吧!” 子路先生望着愤然离去的师兄,心里充满着不解,直到走向太学西面的那处牛棚,望着里面那只躺在水槽里的枯瘦黄牛,想着这几日太学里学生望向自己的怪异目光,皱眉沉默不语。 太学是楚国的首辅学院,坐落在郢都西南的寒山,这里山高海阔,可以瞩目远望整个郢都。山下就是那条风景秀美的东临河,水清山明,时常可以坐在山上的凉亭,观赏画舫里青楼歌姬们的舞蹈秀色。 子路先生住的地方,是在太学东南地方的梧桐院,这里环境清幽,平日若是没有什么大事,学生们也是少有人来。不是因为不愿意来,而是不敢来,主要还是因为他们对三先生,有着发自内心的畏惧。 只是也不知为何,最近几日子路先生的院落里面,总是莫名传来嚎叫呻吟的声音,让那些年少初开的少年少女们,不禁面红耳赤,隔着院墙都能闻见那害羞的声音。 三先生到底是三先生,也不嫌累啊! 心里虽然惊奇佩服,可平日里在瞧着三先生的时候,还是要以礼相待的,只是这次眼神里的赞叹,也会比以往更加强烈。而那些温婉秀美的女学生,除了小脸微红的直接逃走,就是强忍着心里的羞意,含情脉脉的望着三先生。 那小眼神楚楚可怜的样子,实在像极了让人抛弃的小媳妇。 子路本来还有些纳闷,直到今天心血来潮,想回来看看住在自己这里的那两个小鬼,可谁曾想刚刚回到自家院落,牛棚里不断传出来的哼唧声音,让他险些摔倒在地。(。) 第二百四十七章两个变态 梧桐院是三先生居住的地方,古朴清幽的江南小院,青砖绿树,翠竹松柏相映间,有青石小道曲径通幽,花鸟石壁隔绝着的几间厢房,本应该充满书香雅静的地方。 你见过枯瘦的老黄牛,躺在房后牛棚水槽里面,发春呻吟的猥琐样子吗?这子路先生不禁想起当年跟着夫子游学,在北国草原夫子用他醇厚的声音说出那句话。 “啊春天来了,动物又开始交配了!” 原来自己在学生们的眼中,就是眼前这只枯瘦的老黄牛? 子路先生脸色微白,他想着这几日学生们见到自己的样子,害羞的时候夹着那种不可言述的钦佩目光,现在想来如此荒唐而又可笑,气的他抓着自己脚上的布鞋,狠狠抽向那头蠢牛。 太学梧桐院坐落在寒山的东面,这里是朝阳初照的地方,阳光十分充足,但院落里植满梧桐翠竹松柏,绿树成荫,显得也不是那么炎热。 可这一人一牛,在院落里奔跑追逐半个时辰,也总是有些人困牛乏的倚靠着凉亭,气喘吁吁的歇了起来。 子路先生抬起衣袖,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望着躺在树下那头枯瘦的老黄牛,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想着当初那人在太学的时候,跟这蠢牛简直没有两样。 “白痴的韩离海,当年带走的蠢牛,现在竟然还是这么蠢!” 在郢都遇见这头蠢牛,不能说是有缘,而明显是韩离海那蠢货故意让许青云带来郢都。有这只蠢牛在这里,有时候比什么信笺文书,更能说明其价值。 “韩离海你个蠢货,不要在想着回郢都,回来我就给你打的你亲妈都不认识你!自己的弟子自己不来带,非要让这头蠢牛带来郢都,你是想着让我帮你带?” “真是可笑,我子路此生是不会收徒的!” 子路已经将鞋子穿好,他沉默的坐在凉亭的长椅上,目光望着躺在树林里休憩的老黄牛时,原本恼怒的眼神也逐渐平息,似乎想起也是十几年前的这里,几名年纪不大的学子,骑牛游山时候的样子。 向来古井不波心思平静的子路先生,在望着躺在地上那只已经有些掉毛的老黄牛,深邃的眼眸竟然有些微微湿润,可转瞬间又恢复如常,心生感慨道:“想不到这么多年,就连你这蠢牛也有些老了。” 似乎回到这片熟悉的地方,呼吸着这片熟悉的空气,老黄牛最近的精神逐渐好了起来,若不然也不可能整晚躺在水槽里兴奋的呻吟,此时似乎真的能够听懂子路先生的话,将硕大的牛屁股对准了他,摇头摆尾的开心着晃着。 子路先生看着它的样子,笑骂道:“真是头蠢牛。” “恩。” 犹豫半晌,他想了想又接着说道:“简直比韩离海还要蠢!” 当年曾经担任太学掌教大人的韩离海,显然不会真的只是落仓书院长老那么简单,只是因为当年发生了太多事情,即使韩离海也不得不心灰意冷的远走落仓书院。 对于这个自幼生活学习的小师弟,子路当年就曾劝过他生性太过固执较真,有些事情就连当年的夫子都没有办法,妄想以自己个人之力,改变整个儒家的结局显然有些天真。 可不得不说,韩离海当年变革的失败,虽然结局是失败的。但他整个人对儒家以及书院的付出,总是值得任何人钦佩,就连伏念大师兄当年也忍不住心生感慨于韩离海的耿直秉性。 子路心里虽然埋怨,可心里还是有些钦佩,若不当初韩离海失败的时候,不是他自己挺身而出,恐怕结局也不可能只是远走他乡,能够活着就已经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这也是为何韩离海这些年,不曾回归郢都的原因。 不是不想回,而是不敢回,亦是不能回。 有家不可归的心情是很难受的,当然不是韩离海怂了,就打算认命的客死他乡。而是因为他想要有天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到这座自己魂牵梦萦的皇城,用事实证明当时的自己没有错。 子路心里非常清楚这个小师弟的想法,正因为清楚,所以他觉得小师弟这辈子恐怕都不能在回到郢都。直到前些日子,自己竟然感应到这只当初师弟从太学带走的老黄牛,心里惊奇同时就赶了过去。 只是这次赶去的结果,不只是带了头牛,还带了两个小孩子回来。 “韩离海啊韩离海,当年你就总是给老子添麻烦,现在又将这几个麻烦送到我跟前,是真感觉我有这么多空闲吗?” 子路心里微嘲,他可不相信这些是什么巧合,自己北上草原五六年也才回到郢都,韩离海恰巧在这个时候,让这头牛带着那两个小鬼来郢都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小算盘打的是挺不错,但问题是我已经没心情在郢都呆着了,我也不可能再去收什么弟子。” “带着他们熬过大朝试,护送出郢都,我也只能做这么多。” 子路眼帘微微抬起,此时刚好遇见晨起朝阳那抹明媚的秋光,温暖但却不是很炙热,落在他充满英气的脸颊,显得有些迷离而又有些清冷,直起身来的时候,高挺的身姿笔直而又修长,充满古君子之风。 躺在树荫里打滚的老黄牛,瞧着子路先生离去的背影,似乎已经忘记脸上挂着的鞋印,竟然有些不舍的抬头牟叫,水润的大眼睛里是极具人性化的悲伤。 “你就老实的给我待在这里吧,有时间我会来看你的,只是你要是再敢整天给我乱叫,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子路先生冷漠的没有回头,他只是依然抬头挺胸,在落满阳光树影的青石小路上逐渐远去。在绕过古意繁复的长廊,眼前是几间清幽雅静的竹屋小院,有两道人影在林间练剑。 幽蓝色的冰霜覆盖百米的距离,已经隐隐冰冻那些青翠的绿竹,挂着层朦胧的雪雾,仿佛已经将整片绿竹的生机彻底冰冻。但紧接着数道凛然恢宏的剑意斩落下来,原本那些冰冻的霜雪,在这道剑意下面直接融化下来,滴落成晶莹的水珠。 子路先生抬起手来,修长的指尖点在水珠上面,心里忽生感慨道: “嫁衣神功。” “阳春白雪。” “小师弟啊小师弟,不得不说,你真是带了两个变态给我!”(。) 第二百四十八章试剑 清浅的晨光垂落在竹影交错密林深处,夜冷冷白裙掠过半空,手中那把霜寒古剑蓦然撩起,微寒的剑光带动着强横的元气术法,化成漫天的冰霜冰冻百米的距离。 百米距离的冰冻,不只可以让敌人受到寒冷元气的影响,战斗力大幅度的消弱,还可以让夜冷冷本身的术法更加强悍,本不过就是十二三岁的样子,清美的小脸蛋,看起来就像个小萝莉的样子。 可那双拢在宽大衣袖里的小手,在握着那把微冷的霜寒古剑,斩出的剑势大开大合,充满着一往无前的霸气。就像一个柔弱的小女孩,本应该学些剑势绵长阴柔的剑法,可现在却像是给人提着把大砍刀的霸气感觉,这种极具视觉冲击的反差,非但没有让人觉得不和谐,反而让人觉得很是惊艳。 冰冻百米的距离,夜冷冷面无表情,白衣掠过竹林,手中剑势不曾有丝毫停留,霜寒古剑微寒的剑光直接掠过竹林,斩向那名衣着青色劲装的少年。 “夜冷冷不修道法,只凭着《嫁衣神功》强大的霸道元气,直接催生出最原始的元气攻击。” “化繁为简,以力压人,虽然有些不将道理,你这种对拼的招式比的就是谁的拳头够硬!” 许青云抬起头来,眼帘已经挂上层淡淡的冰霜,他望着眼前周围逐渐冰冻的绿竹古树,目光逐渐燃起强烈的斗志,丹田灵海在顷刻间燃烧起来,整个人的气息骤然攀升至筑基初期。 《神照经》的强大爆发,在此时展现出最强大的力量,自上次郢都长街乱战,许青云虽然身负重伤,但得到太学的疗伤丹药,不止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已经康复,就连修为境界也得到显著的提升。 任脉全开,督脉只差半步,就可成功晋级筑基,只要成就真正的筑道成基,在过几日的大朝试里,自己也有着绝对的信心,可以登上潜龙榜的前百名。 只是此时面对夜冷冷这霸道的攻击,许青云却不敢有丝毫大意,没有跟夜冷冷交过手的人,是永远不会感受到那种强横的元气,是有多么的霸道冷冽。 就像夜冷冷整个人的性格。 清冷,果断,没有丝毫犹豫的可能,只求将挡在自己眼前的任何敌人,全部湮灭在自己的拳头下面,给人以最强横的冲击,有时候甚至比郢都那些打地下黑圈的人还要心狠。 可许青云也不是个心肠柔软的人,手中这把傅青柠留下的白乙剑,替代了过往数载寒暑,已经在长街粉碎的龙胆石剑,细长古朴的剑身在此时流动着微亮的光泽。 当夜冷冷霜寒古剑斩落的时候,许青云骤然撩起数道火红色的凛然剑势,就像在半空燃烧起来的火蛇,神照经的灼烧力量,让这条火蛇愈加纯粹火热。 “引火乘风。” “野火燎原。” 荡的火焰将许青云的周围,完全沦陷成一片火海。白乙剑斩出的祝融剑法,仿佛将原本炙热燃烧起来的火焰,全部赋予了某种特殊的生命灵性。 火蛇嘶吼吐着蛇信,吞噬燃烧周围的那些冰霜,直至夜冷冷霜寒古剑斩落,许青云手中的白乙剑也骤然撩起,剑锋挑起温润流动的火焰,狠狠砸在那把冰霜幽兰的古剑。 刺啦。 水火不容,两把古剑在半空碰撞,炙热燃烧的起来的水雾,响起起刺啦刺耳的声音。雾气缭绕,仿佛已经置身仙境,但在那道朦胧的雾水里,两道人影依然在持剑战斗。 夜冷冷剑势沉重有力,嫁衣神功的霸道真气,让她根本就没有必要去浪费时间学习剑法。只求化繁为简,以力破万法,霜寒古剑直来直去处处斩向许青云的要害。 这种让霜寒古剑赋予全新特点的霸道元气,让许青云苦不堪言,心里不得不承认夜冷冷功法元气的强大,即使神照经这种在短时间激发出来的战斗力量,也不足以弥补这种差距。 最关键的是夜冷冷早已筑基,他现在的境界也全都是因为《神照经》的爆发,自然不可能比得上夜冷冷的强大,也只能勉强靠着在剑法剑势上的优势,不断利用巧劲来挡住这些攻势。 许青云见过很多剑势,但学过的也不过屈指可数的几种罢了,只见不练显然不可能真的有用。现在依靠着当初在蜀山剑阁见过的那数千种剑势,除非手里握着的是那把素问,若不然是根本不可能完全领悟贯通的。 夜冷冷只简单的撩剑式,霸道的元气就险些将许青云手中的白乙剑击飞,虽然让他及时成功躲开,但随之而来的又是数道凛然的攻击,让他不得不斩出两道充满大道玄妙的剑意。 当祝融剑法遇到生死剑意。 生命不止的燎原火势,突然间就暴涨起来,原本不过三米长的细弱火蛇,在此时猛然窜出二十几米的恐怖长度,火焰生生不息带着往生剑意的永不停息,狠狠扑向身材娇小的夜冷冷。 “这些对我是没有的!” 战斗中的夜冷冷,不再是那个坐在秋天上的小人,而是真正的冷漠冰霜的小萝莉,她手持着霜寒古剑,自原地骤然跳出数米的距离,躲开火蛇猛烈攻击的同时,周身元气疯狂注入手里这把霜寒古剑,当火蛇再次扑向自己的时候。 夜冷冷平直的递出一剑。 霜寒古剑自火蛇眉心点入,幽蓝色的冰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冰冻这条火蛇。二十几米燃烧的火焰,在沁凉的冰霜下面逐渐熄灭成细小的火花。 夜冷冷心思稍定,正打算趁胜追击的时候,那原本已经熄灭的火苗在此时突然爆发出蓬勃的生命力量,气势愈加纯粹强大,已经逐渐暴涨至三十余米,幽幽眼眸死死盯着眼前的夜冷冷。 “这是什么意思?” “那把霜寒古剑的冰冻绝杀,本应该就此困住那条火蛇,但就此爆发的往生剑意可谓是如鱼得水。” 竹林幽幽,子路先生站在光影交错的树荫下面,抬头望着竹林里交战的两人,目光充满感慨以及欣赏。可直到此时他面容也才逐渐严肃凝重起来,有些不太理解的喃喃道: “可还是有些不对啊,总是感觉这条火蛇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第二百四十九章习惯 “小师弟的祝融剑法,本来就是当年在我这偷学的,可惜他没有往生剑意的生生不息,即使最后那几招的野火燎原,想要仿照往生剑意让这套剑法看起来永不停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画虎不成反类犬,没有剑意的剑法,总是有些残缺。” “但这道火蛇里面的剑意,好像也不只是纯粹的往生剑意,似乎还有些不太一样的东西。” 子路先生沉默的站在竹林树荫里,他眉头微蹙,对于往生剑意的感悟,恐怕整个世间都不会有人超过自己,但不知为何,在许青云初始斩出的那招阳春白雪,就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直到此时许青云整道火蛇剑势斩落下来,那种在燃烧火焰里面生生不息的剑意,似乎总是透着就连自己都有些说不明的东西。 “这似乎,不太像是往生剑意?” “生,生死剑意?” 子路先生蓦然抬起头来,望着那条充满灭杀气势的火蛇,想着先前自己没有太过注意的那道阳春白雪,里面裹挟的生死意境,脸色蓦然微变,声音有些喃喃自语着说道:“这是又一个夏小荷吗?” 这个世间能有几个夏小荷? 毫无疑问,当初在思过崖秘境里的那位女子,来历恐怕真的有些不太简单。许青云对夏小荷的感觉,亦师亦友,若非当初在月下翩然起剑舞的女子,自己想要悟出属于自己的剑意,恐怕至少也要在等上几年。 话又说回来,就算在未来的日子里,许青云真的能够领悟出属于自己的剑意,可哪有眼前这种生死剑意来的强大超然。 本就奄奄一息随时都可以熄灭火蛇,在突然间爆发出的强大生命气息,就连自己都有些吓了一跳,何况是没有丝毫防备的夜冷冷,也就是在她有些失神的刹那,火蛇摇摆着蜿蜒的尾巴,骤然再次扑了过去。 夜冷冷的心境,向来都很冷静,失神也不过是在短短的刹那间,就已经逐渐恢复过来,面对眼前已经超过三十余米,浑身上下都充满着强烈火焰气息的火蛇。 “这些对我真的没用。!” 夜冷冷好看的双眼微微眯成细线,就像月牙般可爱。可小脸却忍不住的微沉下来,在没有丝毫犹豫,左手持剑,右手屈指微弹,丹田浩瀚的元气顷刻间在指尖化成无数花瓣,犹如骨红照水般的妖艳慑人。 此时火蛇距离她也不过三米的距离,夜冷冷甚至能够感受到火蛇炙热燃烧的火焰,映着她清美的小脸在火光下明灭不定,正当远处许青云在考虑要不要就此停手的时候,夜冷冷整个人也终于动了。 嫁衣神功的道法只有三种。 在坐照境界以下,只能元气单纯的化成这种骨红色的花瓣,威力的强大完全取决于对功法的理解如何。 夜冷冷是大魏遗族的血脉,身上流淌的是当年天下剑首大魏武帝的血液,天赋自然超绝,若非如此也不可能在春风里化茧,也不可能真正修成嫁衣神功这等强大的功夫。 对于这种元气化成花瓣的攻击,她显然早已炉火纯青,当火蛇不足两米距离的时候,她就已经忍不住抬起手来,很是优雅的屈指微弹,纤细小小的指尖隔空点在火蛇的眉心。 时间仿佛静止般,拥有着本就筑基修为的强大元气,在展现出嫁衣神功强大功法的时候,自然拥有着无尽的霸道气势,夜冷冷白衣冷冽轻拂,黑色如流苏般及臀的长发,此时正很是霸气的向后撩去。 她整个人都充满了冷冽霸气的气势,看的在竹林里的子路先生都忍不住心生感慨,只觉得当年的陈九黎跟陆雨跟眼前这两位比起,简直就是弱爆了。 他最是瞩目的是夜冷冷。 但最出乎意料的竟然是许青云,当夜冷冷极尽霸气的点出一指,漫天飘散的骨红色花瓣,仿佛组成一把凛然无比的利剑,骤然自火蛇眉心穿过。 轰然一声。 火蛇四分五裂的炸开,火势逐渐熄灭,当生命已经终止,你还能怎样永不停息? “你输了!” 夜冷冷眼帘微垂,望着地上跳动的花火,正要收剑的时候,蓦然间心有所感。她回头望去,只见那些火花突然间由红转黑,化成一条充满阴冷气息的火蛇,正吐着幽幽蛇信,冷冷的盯着自己。 “这是……”她心里微惊,只觉得眼前这道剑势火蛇,充满着死寂的灭杀,甚至比刚刚那道充满生机的火蛇还要恐怖。 “生机化死门。” “剑意不绝,是为轮回生死。” 子路先生背负双手,抬头望着那条黑色的火蛇,神情逐渐有些凝重起来。 只是目光坦然,没有丝毫惊叹。 许青云在斩出这两道剑势以后,已经浪费很多力量,丹田百米灵海似乎也在这道剑势斩出的刹那,元气逐渐枯竭干涸,神照经燃烧的火海也马上就要平息。 平息之后的虚弱,已经不能再用虚弱来形容,那就只有束手就擒认输的可能。但他在此时竟然没有丝毫犹豫,当黑蛇出现的刹那,他就已经提起那把细长的白乙剑。 撩剑起势,一招引火乘风斩向夜冷冷。 夜冷冷腹背受敌,但却依然临危不乱,左手持着霜寒古剑挡住许青云斩下的剑势,右手屈指撩起漫天骨红色的花朵,想要挡住眼前这条黑色的火蛇。 也正在此时,林间突然响起一道厉喝:“住手,你们是想死吗?” 犹如醍醐灌顶,让两人同时惊醒,心里蓦然想到眼前之人不是傅青柠! 可能早已习惯。 不论是当年还是现在,许青云练剑比试的人永远都是傅青柠,《不死经》的强大造就傅青柠的不死,打不死的小强,已经深深留在他的印象里面,是以出手向来没轻没重。不只是许青云,夜冷冷在西来郢都的路上,可没少跟傅青柠战斗约架甚至厮打,也已经习惯打不死印象。 但眼前这个可是许青云,他可不像傅青柠那条霸王龙抗揍。(。) 第二百五十章你有她好看? 子路先生望着竹林里的两道人影,有些忍不住摇头轻叹,可还是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抬起宽大的云水长袖,浑厚的元气骤然镇压下来,将竹林里的两道人影狠狠砸在地下。 “不懂控制力量的试剑,总是些愚蠢的白痴喜欢做的事情,韩离海在书院就是这么教你们的吗?” 虽然已经来太学数日,但不论何时想着眼前男子的盛名,不论许青云还是夜冷冷,都感觉有些不太真实,心里想着眼前男子在这个时代的盛名,都有些忍不住微颤。 子路先生,太学的三先生,楚国最强的剑。 许青云手拄着当初傅青柠留下的白乙剑,从地上慢慢爬起,他抬头望着自竹林古道走来的中年男子,不由自主的抿了抿春,心里想着当初在郢都长街的权贵面前,只不过一句话就可以决定自己的生死,敬畏油然而生。 “傻了?”子路先生眼帘微垂,他望着眼前沉默的两个人,眉头微蹙,声音有些微冷的说道:“为什么不说话?韩离海教出的弟子,果然不简单,先是在郢都城郊杀了范秋生,来了郢都又想杀纳兰家的那个小丫头,跟我说说你们下步的计划,是又想着杀谁?” “范秋生?”许青云心里微惊,眼里充满疑惑。有些不太理解自己在城郊古道杀的范秋生,根本就没有人发现,就连事后也是傅青柠处理的现场,没有留下丝毫把柄。 可三先生是怎么发现的呢! “呵,你真当郢都的人是傻子不成。”子路先生似乎看到他心里的疑惑,抬手指向夜冷冷手里的霜寒古剑,嘴角露出讥讽的笑意,冷声嘲讽道:“宋永安的佩剑霜寒,能让你们在杀人越货以后,还敢大摇大摆的带在街上,是你们白痴,还是真当整个郢都的人都白痴?” 两人闻言相视一眼,但也没有太过担忧,夜冷冷手握着这把幽蓝色的霜寒古剑,目光就像温润的湖水,很是坦然平静,只是声音依然清冷的说道:“人都已经杀了,我们还会去在乎这些?” “愚蠢!”子路先生望着眼前这个问题少女,心里虽然感觉有些微微怪异,可还是忍不住板起脸来,冷声训斥道:“你们真以为杀了人就可以当做没事人,不需要担心人家的报复?你们知不知道现在寒山的下面,有着多少双眼睛看着你们?又有多少权贵等着你们走出太学?” 夜冷冷抬起头来,阳光落在她清美的小脸,乌黑卷起的睫毛在此时显得光华流转,很是精致。她望着眼前的子路先生,也就是整个楚国最强的剑,没有丝毫畏惧,只有超乎寻常让人心惊的战意。 “我不在乎有多少人等着我,也不在乎有多少人想要杀我,因为这些对我来说没有丝毫关系。” “任何想要杀我的人,都要做好被杀的准备,我不怕来多少人,也不怕来多么强大的人,但只要今天你没有弄死我,我总有天会送死你们全家。” 我总有天会送死你们全家。 夜冷冷的声音很是平淡,平淡到让人在里面感受不到丝毫感情,但就是这道声音,让子路先生心里巨震不已,想着自己当年的性子,想着自己这些年闯过的祸事,虽然有些缅怀熟悉,但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涌出微微怒意。 有些恨铁不成钢,有些恼怒于眼前少女的狂妄不知收敛,有些生气于自己的语重心长得到的却是人家如此答复。 可能,当年夫子应该也是自己的感受吧。 子路先生面容平静,他站在光影交错的竹荫下面,望着眼前这个有些倔强的小姑娘,心里微叹道:“也许你觉得自己很强,也许你觉得郢都那些千世之家尽是些白痴,但我可以像你保证,只要你走出太学的大门。” “必死无疑!” 竹林幽幽,微风轻抚,荡过梧桐院轻缓流动的河水。 “三先生说的可能没错,我只要走出太学的大门,至少有十几把通幽强者的剑等着我。”夜冷冷闻言沉默下来,她眼帘低垂,望着手里的霜寒古剑,声音微轻的说道:“可我不怕,只要我真想着出去,就算几百个通幽强者,就算几百个王侯在门外等我,我也不怕!” 子路闻言挑眉道:“那你还在等什么?快去送死吧!” “不,我现在不想走。”夜冷冷仰头望着子路先生,目光坚定,有些倔强的说道:“我要跟你学剑!” 清风自寒山拂来,荡过竹海涛涛,清爽沁凉的风,吹过林间几人的长发衣角。许青云手握着白乙剑,他抬头有些好奇的望着眼前两人,可不知为何心里总是感觉有些怪异。 你有见过这样想要拜师,求人学剑的人吗?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想要学剑求人的是子路先生,夜冷冷想要拜师学剑的态度,简直有些让人大跌眼境。不过转念想着夜冷冷的性格,许青云也就隐隐释然,表示可以理解。 但子路先生是不会理解,他眉头微微皱起,望着眼前这个长得清美可爱,可充满倔强冷意的小姑娘。心里想着楚国有多远,你就赶紧给我滚多远吧,我若是收了你当徒弟,还不减寿早死。 “大朝试完结,你们就赶紧给我滚回南山郡,再不要出现在郢都,我不想见到你们两人。” “还有,在这期间,不要来找我,也不要让我在见到你们。” 子路先生闻言就要离去,自己可没心情跟小孩子闹着玩,只是还没走出几步,许青云就已经扯住他的衣袖,神情有些不太自然,脸颊有些羞涩的说道:“那个,子路先生,我也想跟你学剑!” 子路回头皱眉问道:“你有她好看?” 许青云微微一愣,他有些不明白,拜师学剑这种事情为何要拿面貌去比较。可事关重大,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眼夜冷冷。虽然自己对相貌很有自信,但夜冷冷这种可爱萝莉的小脸,是真的有些清美的不像话。(。) 第二百五十一章麻烦的事情 小姑娘衣着曳地的白色裙摆,在晨光下显得光华流转,雪莲花点缀交输的干净衣领,衬着她精致的脸颊,清美而又冷艳。此时似乎有着什么心事,始终沉默不语时候的样子,眼帘微垂,可以清楚的瞧见乌黑卷曲的睫毛,没有丝毫瑕疵可言。 “我觉得很美啊!” 许青云脸颊不由自主的有些微红,第一次发现夜冷冷,竟然也有着不弱于傅青柠的惊艳容貌,只是小姑娘太小,不过就是当自己的妹妹罢了,哪里会去往其他地方乱想。 “哦,那你就在这好好看吧。”子路先生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把许青云扯着自己衣袖上的手打掉,可紧接着许青云又死皮赖脸的抱住自己的大腿。 “先生啊,你就好好考虑考虑我们两个吧。” “你不堪僧面也要看看我那个老师的面子上,我老师将我们千里迢迢的送来郢都,还不是为了见你吗?” “三先生,我好想你,好想你啊!” …… “你这样会失去我的!”子路先生忍不住摇头感慨,低头望着保住自己大腿的许青云,直接就是一脚飞起,感觉浑身顿时轻松了不少,沉默的整理着长衣,就要再次离去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的腿上又挂了个东西。 “你这样也会失去我的。”子路望着抱着自己大腿的夜冷冷,小手正死死握住自己的衣角,仰着那张楚楚可怜的小脸,冷冷的看着自己。 但结果跟许青云没有丝毫区别,同样的一脚踢飞。 “这种死皮烂打的招式对我是没用的。”子路先生整理着有些凌乱的衣角,忍不住有些摇头感慨,只是正要离去的时候,发现许青云又回来了。 “先生,你就收了我跟冷冷吧。” “我会洗衣做饭,我做的面汤就连老韩头都说好吃,冷冷还会做冰棍,还会做冰红茶,味道特纯,你就收了我们吧!” “对了,我还会暖床的!” 子路先生脸色铁青,抬起又是一脚飞起,可紧接着夜冷冷就像是在做着件很重要的事情,许青云飞走她就跟着接班,也不说话,就是仰起那张清美的小脸蛋,冷冷的看着自己。 说实话,打许青云踹飞许青云,这种事情对自己来说没有丝毫负罪的感觉,可瞧着夜冷冷那张楚楚动人的精致脸颊,做事向来矫情的子路先生,是真有些下不去手啊! 可想着自己当初的决定,是不可以收徒的,他自是毫无犹豫的又是抬脚飞起。 但紧接着,又是许青云。 “先生,我想起来,我还会讲笑话的!” “从前……啊!” 可怜的许青云,笑话还没有讲完,就已经再次飞起,但革命事业总是前仆后继,夜冷冷非常高冷的过来接班,也不说话,就是在那等着子路先生的一脚。 没有丝毫意味,许青云再次回来。 “啊,上次说道哪了?” “哦,从前吧,山上有个老头,在下山的时候……。” “啊!等我讲完在飞起好不好!” “嘿嘿,先生,我又来了,咱们接着……啊!” “嘿嘿,先生,我直接接着上次的讲了啊,那老头下山的时候吧!” “嘿嘿,我又来了,先生。” “那老头吧!” “啊!” “嘿嘿……” “嘿嘿黑……” “嘿……” 够了! 子路先生脸色阴沉,这次他在没有踹飞两人,而是就像拎着小鸡般把两人放在凉亭的石凳上面,目光灼灼的望着他们,很是严肃认真的说道:“我在说最后一遍,你们两个赶紧给我老实的待着,不许在来烦我。” “先生,你就把我们两个收了吧。”许青云抬头望着眼前的子路先生,想着自己当初从书院离去的时候,本来不愿待着那头破牛,可韩离海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早已让他恍然大悟,若是这还不懂珍惜,那他两辈子真是活在狗身上了。 “你是不会收徒的。”子路先生低头望着眼前两人灼灼的目光,心里有些感慨,求仙问道这种事情,怎能是自己几句话就能打消的,可还是忍不住板着脸沉声说道:“当年韩离海在的时候,我就曾经说过这样的话,你们两个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许青云满心不甘的喊道:“为什么!” “麻烦!”子路先生淡淡的说道:“徒弟这种事情,对我来说就是种麻烦,哪有我一个人来的逍遥快活!” 许青云不服气道:“这怎么能是麻烦呢,我跟冷冷又不会给你添麻烦!” “不会给我添麻烦?”子路先生闻言嗤声笑道:“那你告诉我,现在太学寒山下面那些人是谁?是来我书院求学的学生?还是来我书院推销桌椅板凳的商贾?” 许青云小声嘀咕道:“没准人家是来看你的!” “哼,牙尖嘴利。”子路先生不愿再去搭理,他抬头挺胸,慢慢整理着让他们弄乱的长衣裤脚,半晌过后整理完善,仪容端正,再次回头望了眼端坐在凉亭石凳上的两人,瞧着他们老老实实的样子,子路先生忍不住点头说道:“好,就这样保持下去,若是再敢乱动,就直接给我滚下寒山。” 许青云望着子路先生离去的背影,心里有些失落的叹了口气,想着自己现在的修炼速度,以及对于剑道的领悟程度,不能说是慢,只能说是有些不够。 他现在有些着急。 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慢慢走向郢都权贵的视野里,前几天长街发生的事情,让他深深明白自己的实力,当时没死就已经是天大的幸运,可这种幸运不可能永远保持。 本以为要是能够拜师子路先生,这把楚国最强的剑,自己的实力自然会有着质的飞跃。但现实的残酷,让他逐渐认清自己的地位,这样的强者,又怎会去在乎你? 只是正当许青云心里失落的时候,坐在自己身旁始终沉默不语的夜冷冷,忽然开口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给你带来麻烦,你就不愿收我们为徒?” 本打算离去的子路先生,闻言微微一怔,道:“恩,好像是吧。” 夜冷冷抬起头来,目光逼人的问道:“要是没有麻烦,你就答应我们吗?” 子路先生似乎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直接脱口而出道:“没错。” 可是刚说出口,心里忽然想起某种可能,顿时惊觉起来,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夜冷冷直接说道: “好!” “那我们现在就去帮你杀了这些麻烦!”(。) 第二百五十二章初秋烈酒 楚国郢都城郊北上三百里,在东临河水势平缓的地带,有座巍峨高冷的青石寒山。生活在郢都的人们,习惯性的把这座寒山,比喻为书山有路勤为径的‘书山’。 因为只有真正的勤奋,才能够勉强登顶寒山,山顶的风光自然不只是风景壮阔的山河,还有那那间坐落在山巅苍雪上的学院,楚人景仰憧憬的太学。 出自龙渊阁郭学士府里的家兵楚风,藏在茂密繁复的古树密林,他双眼微微眯成细线,望着远处寒山蜿蜒清幽的小路,面容沉稳中透着几分杀意。 “风哥,你说那两个小龟今天会出山吗?”同样出自龙渊阁郭学士府里的毛二,有些烦躁的扇了扇衣角,驱赶草地里的飞虫,很是不耐烦的说道:“咱们可都已经守了这么多天,可那两个小鬼就跟赖在太学里面似的,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不能等也要等!”楚风浓眉微皱,沉声呵斥道:“这点苦都受不了,还想着摆脱你的奴籍?我看你是痴心妄想!” “谁说的,谁说我受不了了!”二毛闻言立刻精神起来,平民之下还有奴籍,那就已经不再是人的待遇,奴隶的死活有时候甚至比牲畜都不值钱,他的梦想就在有生之年可以脱离奴籍,娶妻生子,这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简单而又普通,但对于二毛几人来说就是不切实际的遥远梦想。 楚风能够理解二毛心里的悲痛,他有些同情的望了他眼,出声安慰的说道:“你也不用着急,想要脱离奴籍这种事情,不是简单就可以完成的。不过这次对于咱们几人来说是个机遇,只要把这件事做好,不说脱离奴籍这等小事,更有高官厚禄良田金银等着你们。” “风哥,你就放心吧。”二毛眼里闪过决然,透着几分森冷冰寒的杀意,冷声说道:“我已经想好了,这次我就是把命交代在这,也要完成少爷的吩咐。” “瞎说什么。”楚风闻言皱眉不悦道:“不要动不动把自己的性命说的这样随意,活着就算在如何痛苦,可也总比死了强。况且这次的任务说难不难,就是杀两个小孩子罢了。” “不难吗?”二毛闻言眼角撇向相距三百余米的乱石堆,声音有些微冷的说道:“玉涧城范家的二十私兵,坐照强者带队已经守在这里好几日,咱们身后东陵府纳兰家的死士,实力最少也是筑基,更不要说潜伏在咱们周围那几家的势力。” “傻子都能看出这些人的目的,跟咱们没什么区别,都是那两个藏在太学里的小鬼。你说这样的人物,我若不拿自己的命去搏,还哪有什么成功的机会?” “不需要去考虑其他,只需要想着如何在最快的速度里,将那两人成功击杀就已经是成功。” 楚风闻言面容逐渐凛然严肃起来,指尖不由自主的划过手中钢刀,声音微寒的说道:“咱们现在不需要再去想其他,离着大朝试还有几天的时间,我不信他们两人会一直躲在太学永远不出来,我也不相信太学的先生会陪着他们。” “只要他们敢独自走出寒山,我必将把他们全部杀死!”二毛看着楚风认真的神情,有些紧张的搓了搓沁满汗水的手,轻声着说道:“一定!” 乱石沙堆围坐着来自玉涧城范家的死士,老管家衣着古朴长衫,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寒山,声音微冷的说道:“二少爷的死已经让老爷很是生气,也让咱们玉涧城的颜面彻底扫地,你们这次的任务很简单,不需要去拷问什么素问古剑,只需要将那两个小鬼给我杀了!” 老管家回头望着范家的死士,那双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声音微冷的说道:“这里就交给你们,只要发现那两个小鬼,不惜任何代价务必成功斩杀。” “如果可以,最好敢在那些想要打听素问古剑下落的人之前出手,就让那把破剑跟着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一起去死好了!” 同样的古树乱石,数道人影潜伏在竹林山脚,衣着东陵府群山盛产的兽皮骨链,面容虽然粗狂黝黑,但身姿极为敏捷有力,仿佛常年行走在深山古林。 这是来自东陵府的人,气息强大,可杀意更加强大。东陵府的小公主差点死在那两个小鬼手里,虽然碍于子路先生的面子不敢当场发作,可在东陵府这种世家来说,有些事情自然是早已成为定局。 这就是世家权贵,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法则,此时潜伏在整个寒山山脚下的世家人马,已经隐隐百余名,不只是府兵私兵死士,甚至还有着军中的人马在此等候。 等着那两个虽然活着,但在郢都这些权贵的眼里,已经死了的两个小鬼。 他们不信子路先生会无缘无故的护着两个小鬼一辈子,也不愿相信子路先生会为了这两个小鬼跟这些世家权贵们翻脸,因为子路先生跟那两个小鬼真的没有丝毫关系。 虽然有些奇怪子路先生那日的做法,但这些来自郢都的世家们,可能大致认为子路先生也是看中了那把素问,想要从那两个小鬼的身上得到素问的下落。 正因为如此,那日在场的这些世家权贵,自然不会放过这最后一个得到素问古剑的机会。 这已经是第七天,距离大朝试开始的时间,也不过相距三天的时间罢了。他们相信许青云可能不会出来,但在大朝试开始的那天,那两个小鬼定然不会错过这次机会。 只需要等待,等待他们从太学走出。 二毛从怀里取出酒壶,拧开上面的封口,自己狠狠灌了口烈酒,醇厚的酒香在竹林里弥漫。楚风闻到酒香,回头望向醉醺醺二毛,眉头不由自主的微皱了下,可望着远处依然沉寂的寒山小道,也就没有再去多说什么。 “风哥,那两个小鬼估计要等到大朝试能出来,现在也没什么人,郢都城西朱家的秋蚂酒,来口不?”(。) 第二百五十三章第六个 郢都城西的朱家酒庄,有烈酒七十三窖,盛名享誉整个楚国。秋蚂酒在里面不是最值钱的酒,也不是什么名贵的酒,但绝对属于那种最烈的酒。 在深秋微凉的时候,农家在热水里面温上两壶醇酒,酒香浓郁而清冽,半口而倒。就跟田野里秋后的蚂蚱,沉醉不知归路,若非如此,秋蚂酒也不可能家喻户晓。 只是如今虽已入秋,可天气依然有些闷热,半口烈酒入腹,二毛的脸颊就有些不自然的坨红,可眼神愈加明亮。他将手中溢满醇香的酒壶递给楚风,有些醉意微醺的说道:“风哥,来口吧,这可是地地道道的城西秋蚂酒,喝上半口浑身都舒爽的很。” 楚风咽了咽有些干涩的唇角,望着二毛递来的酒壶,犹豫了半晌还是坚决的摇头说道:“你快点给我收起来,我是不会喝的,不只是我不会喝,你也不许在给我喝了, 二毛望着楚风坚决的眼神,心有不甘的将酒壶收起,小声嘀咕着说道:“现在又没什么人,喝上两口酒还不行!” “你当这是什么地方?学士府的后花园?还是东临河的曲凤楼?”楚风望着眼前满脸不在乎的二毛,心里生气,眉头倒竖起来,厉声喝道:“给我回来,你又想去哪?” “喝多了,解手去!”二毛将酒壶扔在地上,头也不会的直接往密林深处走去。 楚风望着他的背影,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气道:“就这样还想着脱奴籍?” “下辈子吧!” …… …… “哼,拿你当大哥才处处让着你,还真当自己是大哥了不成?” “给脸不要脸,自己就是个****,装什么装啊!” “不只是****,还是个没娘的****,当初要不是我娘早就饿死在学士府里了。现在跟我装什么大哥?我二毛没有你,难不成还干不了大事了吗?” 二毛满脸愤慨,骂骂咧咧的走过幽深的古树密林,在里面随意的寻了处没人的安静角落,正要解开自己腰带的时候,忽然发现眼前草丛有抹异样的光亮。 他眉头微皱,心里有些惊奇,加上秋蚂酒的酒劲突然上来,在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持着手里的钢刀,就慢慢挑起繁茂的枝丫。 “是你们!” 二毛曾经无数次幻想的对象,当初为了完成任务,看了无数遍的画卷图像,只为了能够早些见到那几个小鬼,可以手刃敌寇,完成学士府少爷吩咐的任务,这样自己就可以成功脱离奴籍,实现从小到大的梦想。 可真当敌人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二毛这才突然发现自己是怎样的脆弱无力,心里忍着强烈的颤抖,虽然眼前两个小鬼不过十二三岁,但给人的感觉却是如此冷冽如剑锋。 他眼里闪过一丝冷芒,心里突然泛起狠劲,在不敢有丝毫犹豫,抬起自己手中紧握的古朴钢刀,冲着那少年直接就是一刀。 二毛心里的颤抖没有人可以清楚,生死有命,富贵如何,自己今后的人生也全在自己这一刀上。那双带着明显醉醺酒意的眼眸,涌现出无限的**生机,化成杀意狠劲涌入这把长刀里面。 噗。 光影交幻,眼前出现令人眼花缭乱的世界,自己仿佛看到在这刀过后自己的完美人生。脱离奴籍的自己,美酒佳人,坐拥良田万亩,年迈的老母已经乐不拢嘴。 可当**退却,就是无尽的冷意和现实,二毛眼里的炙热在脖颈微凉的冷风里,逐渐慢慢冷淡的退了下去,鲜血止不住的狂喷不止,自己想要大声呼喊可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意识已经逐渐模糊,只能瞧着眼前两道朦胧的身影,在自己眼前慢慢消失。 他已经知道自己要死了,慢慢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嘴角轻轻的呢喃着:“风哥,一定要帮我照顾好娘亲!” 二毛至死也没有脱离奴籍! “这是第五个,还有很多。”许青云望着已经倒地的二毛,目光有些微微恍惚,他慢慢收起手里染血的白乙剑,心里微沉的说道:“我虽然始终觉得傅青柠说的很对,任何想要杀人的人,都要做好被人杀的准备,可真的像现在这样杀人,我还是有些不太适应。” 夜冷冷抬起宽衣袖里的小手,屈指微弹,沁凉的寒冰直接将眼前死去男子的尸体全部冰冻,在刹那间化成细碎的冰花雪屑,没有残留丝毫血腥的气味。 “我虽然很讨厌傅青柠,但不得不说她终于说了句人话。”她将那双可爱的小手再次拢在衣袖,小脸微微板了起来,看起来很是可爱,可声音却冷意十足的说道:“对于那些想要杀我的人,我不管你生来如何富贵权势滔天,也不管你家有几个八十老母几房妻妾子女,都希望你们能够做好被我杀的准备!” “对于你们两个的观点,我不否认!”许青云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手中白乙剑上的血迹,已经自动流干,这把当初从剑阁取出的古剑,虽然不及素问这等绝世名剑,但也绝对属于上乘顶尖。 “不否认就是最好的赞同!”夜冷冷扬起那张清美精致的小脸,双眼弯弯如月,只有在许青云面前能够展露出的笑颜,迷人的酒窝,看着很是惊艳可爱,笑吟吟的说道:“这次咱们一定可以拜子路先生为师的!” 许青云望着她眼里的急迫,有些皱眉不解的问道:“你为何总是想着要拜子路先生为师?” “青云,谢谢你。”夜冷冷闻言顿了顿,她望着眼前的许青云,有些感激的说道:“我知道你不一定非要拜子路先生为师,今天早晨的事情也是你看出我的想法,在努力的帮我。说真的,若是没有你的帮助,可能子路先生都不会给咱们这次机会。” 许青云闻言摇头说道:“咱们之间不用说什么谢不谢的,我只想让你越来越强大,不想在让别人欺负你!” 夜冷冷闻言垂下眼帘,她不想让青云见到她已经微红的眼圈,沉默半晌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只是敢要说话的时候,远处密林又响起细碎竹叶的摇摆声音。 她蓦然抬起头来,目光早已恢复冰冷,淡淡的说道:“第六个!”(。) 第二百五十四章水流与火蛇 郢都城北的寒山青石,独具楚国南方山水的特色,烟雨柳青,曲院风荷。在温润明媚的阳光下,就像棋画先生手里的妙笔,丹青泼墨间勾勒出的水墨山水。 寒山的山,东临河的水,本就是太学最美的景色。只是当第六个人死在许青云的剑下,这名来自龙渊阁学士府的私兵,临死前响起的那道闷声惊呼,也终于是打破寒山脚下的宁静。 世家名门培养出的死士杀手,显然深谙偷袭暗杀等手段,对这种事情显然也极为了解。当密林远处传来那声闷响,来自东陵府的死士就已经有所察觉,俱皆筑基圆满这等中坚力量,想要击杀两个小孩子,实在简单不过。 可常年行走在刀尖上的他们,自然不会有丝毫轻敌的意思,即使死士生来的意义就是死亡,但若是能够活着,显然要比死去更有意义。当密林闷哼的声音响起,整片寒山脚下先是陷入莫名的寂静,紧接着就是各方势力纷纷出动。 许青云跟夜冷冷也已经察觉,两人相视一眼,彼此可见眼底的凝重以及严肃,不敢有丝毫耽误,借着晨起满是露珠的古树密林,遁向幽幽寂静的深处。 在郢都世家走出的这些势力,对付两个小孩子自是不会用出通幽境这种强大的强者,几名坐照实力修为的人,就已经有些大材小用,更何况那名来自玉涧城范家的旁系族亲。 范明润俯身探了探死者的鼻息,感受着那股凛然的剑气,心里微微沉着的想了想,抬手指向前方,冷然说道:“死的就是不是很长,应该就在前面,给我全力搜捕,抓到就直接斩杀,不留丝毫活过。” 有些人是为了素问,有些人是为了仇恨。 范秋生的死对于玉涧城来说,虽然有些重要,但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重要。范家嫡系虽然人丁稀薄,但说到底世家豪门的子弟,自然是不会真的没了香火。可范家对于这种事情是不会有丝毫容忍,范秋生的死亡已经触怒范家的底线,自是不可饶恕。 可依然还有很多都为了那把素问古剑。 初秋的早晨有些微凉,晶莹的露水滴落在许青云的脸颊,他纵身掠过古树密林,回首望去只见数十道衣着墨色劲装的人影,始终都在自己的身后紧追不舍。 “前面三百米的那处湖泊,我从左翼突袭,你在前面牵制,唯一要忌惮的就是为首那名坐照修为的男子。” 夜冷冷闻言抬起眼帘,望着远处幽深的密林,点头说道:“好,千万一击毙命,若不然让后面的人缠住就麻烦了。” “这点我懂。”许青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有些感慨道:“要是雨诺在这里就好了,有她的含光剑意在这,绝对适合伏击绞杀。” “子路先生已经说过,师姐自是有她的机缘,咱们不可去打扰。”夜冷冷眼里有些黯淡,可随即却又振作起来,深邃的眼眸愈加青幽明亮,声音微冷的说道:“既然师姐已经有了她的机缘,咱们就应该去争取咱们自己的机缘,这次的机会我觉得甚至已经超过大朝试给我的奖励。” 许青云面容肃穆的点点头,可感受着背后人群细密的脚步,在不敢有丝毫犹豫,跟夜冷冷就此分开,直接纵身从左翼掠过密林,手中白乙剑微微撩起。 “神照经。” “引火乘风。” 丹田火海燃烧,神照经的潜能激发,让许青云在骤然间就已经拥有筑基的顶尖修为。祝融剑法配合着生死剑意斩出的剑势,让两条浩浩荡荡的火蛇席卷整片密林。 范家十几名府兵突遇如此凛然强大的剑势,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的心理虽然有些慌乱,可还是没有乱了阵脚。范明润望着眼前斩来的两条火蛇,心里惊奇于里面蕴含的强大剑意,可自是不敢再去犹豫,坐照修为的境界直接抽剑斩断。 火蛇一分为二,化成细碎的火苗,散落在范家府兵的周围。 只是正当范家府兵心里松口气的同时,那些细碎的火苗在秋风吹拂下再次迎风高涨,化成燃烧着滔天烈焰的恐怖火蛇,野火烧不尽,秋风吹又生,冲着范家府兵汹涌扑来。 当初在宋家炼丹炉里完全模仿着那条火灵蛇的模样,此时这些细碎迎风变大的火蛇,也正是有着那条火蛇的神韵。只是有着生死剑意里的生生不息,让祝融剑法的永不停息也愈加的纯粹。 可范家的府兵自是实力不弱,想要单纯的依靠着祝融简繁,也很难将其全部斩杀。只是正在此时,前方不远处忽然响起河水流动的声音,他们不由自主的抬起头来。 “那是……” “宋长老的霜寒古剑!” “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还敢拿出来!” 范家的府兵此时早已怒不可遏,宋长老的霜寒古剑,在宋家也绝对是排的上名号的古剑,可此时竟然握在别人的手里,这让他们心里既愤怒又悲伤。 “冰冻!” 夜冷冷白裙如画,她手持着那把霜寒古剑,自前面那条温润的河水掠过的同时,霜寒古剑凌空挥出,就像宫廷画师手里的丹青妙笔,带动着整片幽蓝色的河水,在众人目瞪口呆的神情下,浩浩荡荡汹涌的狠狠拍了过去。 在密林里撕咬屠杀的火蛇,在半空流动的河水,震撼着眼前的所有人。 许青云依靠着生死剑意,赋予祝融剑势生命般的力量,展现出当初在宋家炼丹炉那条火灵蛇的超然特点。而夜冷冷则是依靠着嫁衣神功的霸道元气,强行控制着整条水流自半空汹涌流下,浩浩荡荡冲向整片人群, “我看你是找死!” 范明润眼中露出凶光,他望着远处凌空持剑的夜冷冷,坐照修为的强大力量全部爆发,自平地骤然掠起,手中青幽色的古朴长剑,在强大的元气加持下直接从河水中间斩断。 “竟然拿着我范家的霜寒古剑,还敢再此出现,给我去死吧!” 剑光微寒,范明润手中古朴长剑化成一线流光,狠狠刺入夜冷冷的胸口。(。) 第二百五十五章移花接木 鲜血滴落,洇红了古朴青幽的剑锋,范明润心里微松了口气,可当他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忽然发现眼前少女唇角的冷意,那种清冷逼人的意味,让人只觉得有些怪异荒谬。 “你不怕死?” 范明润眉头微皱,他望着眼前的少女,手中古朴长剑在此时再次加上力度,直接透过少女柔嫩的胸口,声音有些微寒的说道:“我不理解你都已经是要死的人,为还用这种蔑视的眼神看着我?” “因为你杀不死我!”夜冷冷微抬着眼帘,双眼微微眯成细线,望着眼前修为不凡的中年男子,嘴角微微翘起,有些嘲讽的说道:“你觉得我站在这里在等什么?等着你来刺我?用你的猪脑子好好想想我为什么等着你来刺我!” 范明润生于范家偏房,虽不是范家嫡系,但出自玉涧城范家自是身份尊贵,何曾让人这般辱骂过?只是此时闻言让他心里只觉得惊觉巨震,似乎想起了什么,蓦然间回头望去。 只见百米冰河,从自己古剑斩断水流的时候,就已经垂落万千幽蓝色的玄冰,将整片范家的人群彻底冰冻成晶莹的冰雕,当此时夜冷冷再次抬起手来的时候,仿佛整片冷意彻底抽空。 “爆!” 轰然一声,十几道冰雕在范明润的眼前彻底爆裂,分解成细碎的晶莹颗粒,散落在初秋的晨光里。与此同时,许青云手持白乙剑赶来,一击阳春白雪斩向范明润。 “我不信你死不了!”范明润心里悲愤,睚眦欲裂,坐照的修为在此时展现出最具强大的剑势。他没有去管许青云斩来的剑势,只是将手中古朴长剑蓦然抽出,再次回身刺向夜冷冷的丹田。 他不信丹田破碎,还可以活着的人。 “你杀不死我,可我不一定会杀不死你!” 夜冷冷的筑基修为,在嫁衣神功的霸道元气下,即使面对普通的坐照也毫不逊色。但面对范明润刺向自己丹田的这一剑,她自是不敢掉以轻心的自大狂妄,丹田若是破碎即使自己也九死一生。 手中霜寒古剑已经来不及斩出剑势,她只好舍剑徒手交叠于胸前,脑海里出现两道复杂诡异的秘术,心念转动,双手不由自主的在短短刹那间打出两道术法。 嫁衣神功有着三种强大的道法秘术,当初落仓书院漫天飘散的骨红色花瓣,是为樱花落雨,是最基础的元气运用。只是当那天长街血战,在太学沉心静气这么长时间的时间里,夜冷冷也已经隐隐琢磨出第二种道法秘术。 移花接木。 “去死吧!”范明润双眼睚眦欲裂,目光充满悲愤杀机,他宁可硬抗许青云背后那一剑,也要出剑将眼前少女彻底斩杀,范家死去的十几人已经触怒范家颜面,自是不可饶恕。 可当范明润长剑斩落,深深刺入夜冷冷丹田的时候,忽然响起爆裂撕开的声音。他睁大了眼睛,目光充满震惊不敢置信,因为眼前那个少女早已不在,只有漫天飘散的木屑残枝。 “该死!这是什么鬼东西!”范明润气的仰天嘶吼,可此时许青云那道阳春白雪已经成功斩落,有着生死剑意的阳春白雪,可以轻松的破开他坐照境界的元气防御,剑锋已经深深刺在胸口。 “你们今天谁都别想走!”范明润痛的脸色煞白,他直接回身凛然的斩出一剑,剑光擦着许青云的胸口掠过,飘出几缕殷红的鲜血,正要继续追击的时候,忽觉得胸口剧痛,仿佛有种灼烧腐蚀的感觉,在全身不断蔓延开来,他忍不住声音微颤着说道:“这是什么样的剑意,竟然可以腐蚀我的元气丹田!” 生死剑意的灼烧腐蚀,已经不只是生生不息的烧灼,还有着死亡剑意的俯视吞噬。范明润只想着将眼前的两人杀死,可胸口难以忍受的煎熬烧灼,让他脸色煞白浑身都忍不住颤抖。 平复半晌,可抬头的时候,两人早已不见了踪影,他脸色充满暴戾的凶光,咬牙切齿的吼道:“我范明润必将你们两人碎尸万段!” …… “你没事吧?” 许青云望着旁边脸色发白的夜冷冷,有些担心的说道:“要不咱们就先歇歇吧,我怕你坚持不住!” “我没事。”夜冷冷清美的小脸,此时苍白的没有丝毫血色,但却充满着兴奋的潮红。 自己刚刚真的可以使出移花接木,这道嫁衣神功最具玄妙的道法,拥有着可以在短暂的时间里,打破空间的法则限制,取代自己的伤害。这种功法练至大成,也不单单是替死的能力,而是追求空间法则的奥秘。 只是现在的自己,实力还是太过低微,刚刚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使出这等道法已经让她整个人都付出极重的代价。 “以后不许在做这么危险的事情。”许青云眉头微皱,他望着眼前有些虚弱的夜冷冷,有些生气的说道:“我不希望咱们的胜利,是要靠着你用这种方法取得的。” “我是打不死的。”夜冷冷抿着薄薄的唇,看着有些生气的许青云,不知为何,心里竟然有些微微喜悦,她笑着摇头的说道:“青云,你放心好了,我是不会死的!” “这跟死不死没关系。”许青云眼帘微垂,深邃的眼眸死死盯着夜冷冷,声音微凉的说道:“我只是不想在见到你流血了。” 夜冷冷闻言微微一怔,她抬起那张清美的不像话的小脸,楚楚动人的望着她,似是在想着什么事情,犹豫良久终于轻声说道:“好吧,我答应你以后不会这样了!” 许青云轻轻松了口气,只是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周围愈加密集细碎的脚步已经逐渐临近,他慢慢扒开挡在眼前的树枝,十几道衣着黑衣劲装的死士正在展开严密的搜索,冲着他们慢慢逼近。 “两个坐照,十一个筑基,有点棘手。”他望着人群里面几人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气息,心里有些压抑,声音轻轻的说道:“这次我来全面牵制,你来寻找机会!”(。) 第二百五十六章围杀 初秋的阳光,有些温暖,落在寒山古树的枝叶间,光影错落的铺满整个山光小路。在远处微微拂起的暖风凉意,荡过河边温润的流水,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道。 范明润面容苍白的没有丝毫血色,青色长衣已经满是血迹,神情跟眼神都已经冰冷到极致。他眼帘低垂,望着胸口处那道已经透胸而过的剑痕,微微抿起干裂的唇角。 “有意思,我玉涧城范家竟然在两个小孩子身上吃亏,可你们真就认为他们只是孩子吗?” 目光望着从自己身边掠过的其他势力,范明润嘴角微微翘起,想着那名充满冷意的白衣少女,宁肯拼着吃自己一剑,也要杀人的决然冷漠的心意,就有些让人心寒。还有最后那诡异的道法,竟然可以在刹那间逃离自己的剑势,简直闻所未闻。 想着这些,他就有些忍不住的微微自嘲,我范家在那两个小鬼面前都吃了如此大亏,我不信你们这些郢都的世家,比我们玉涧城还能高到哪去! 唇角充满冷意的嘲笑,却又不禁牵扯胸口的剑伤,至今都在烧灼经脉丹田的剑意,让范明润这等四境强者都有些吃不消,只能沉默的运功逐渐修复。 直至半晌过后,他心思微动,慢慢抬起头来,只见远处密林几道模糊的声音,仓皇的逃离而去,正是来自郢都的龙渊阁学士府的府兵,为首男子楚风此时已经浑身浴血。 “你说这两个人还是孩子吗?”范明润望着狼狈不堪的楚风,唇角浮起淡淡的笑意,有些自嘲的说道:“出手狠辣,不惧生死,打着以命换命的姿态,却又比谁都惜命,这样的人物家里让咱们出手,显然有些不可理喻。” 楚风满身伤痕,有些气喘吁吁的逃出古林,跌倒在范明润的身旁,目光充满不敢相信的神情,声音微颤着说道:“三剑,两人一共就出了三剑,我们学士府的人就已经多半冻成冰渣!”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霸道的剑气,竟然可以将人直接冻死!”楚风至今都有些不敢相信,可那少女斩出的剑气冰河却又如此真实,冰冻百米的距离若非实力浑厚,恐怕直接就能冻成冰渣。 范明润闻言脸色有些难看,声音微寒道:“恐怖的霸道元气,加上她手里那把霜寒古剑的独特威力,自然会营造出这等强大的碾压剑气,也不足为奇。” “呵,霜寒古剑,那可是你们玉涧城的东西。”楚风闻言目光有意味深长的望着范明润,声音有些戏谑的说道:“为何这等古剑在你们手里没有这么强大的威力?”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范明润闻言眉头微皱,面容有些不善,很是不悦的说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古剑本就有灵,选择自己真正适合自己的主人是件很正常的事情。真若如你所说,玉皇图在你们学士府,也没见得有多厉害!” “厉不厉害我不清楚,我只知道这次任务是他娘的砸了。”楚风面对范明润的嘲讽奚落全然不曾在意,他在意的也不过是自己的奴籍,只是此次任务失败,若是能够不死心就已经知足,不禁心灰意冷的拍拍屁股就此离去,只是声音透着几分无奈道:“这等人物的暗杀,只凭坐照修为恐怕很难完成,只希望其余几家能够得手!“ “其余几家吗?”范明润双眼微微眯成细线,目光落在远处密林再次流转的刀光,心里有些微颤道:“我不信你们真的能够挡住这些世家的袭击!” “东陵府的死士,可不是说说而已!” 在岭南西边的茫茫群山,生活着茹毛饮血的野人,东陵府生来的意义就是为了镇压这些野人。在漫长的历史长河里,军队在不断绞杀野人部落的同时,也会残留那些老幼妇孺。 承载着野人天赋的幼儿,在得到系统化的训练考验,也终于慢慢的逐渐长大成人,有着东陵府完善的元气修炼指引,加上野人与生俱来的身手敏捷,让东陵府的死士变得愈加强大诡秘。 深山老林就是他们的主场,七八名衣着墨色的东陵府死士,在光影交错的密林古地,沉默的掠过层层树海,目光阴冷而又平静的注视着前面两道不断逃窜的人影。 “东南十三点方位,围杀!” 衣着紧身劲装的胡博秋,在脚尖轻点古树枝干的刹那,直接弯弓如满月,楚**方的破元箭伴随着弓弦爆裂弹射的刹那,响起呼啸的尖锐声音。 其余几人在此时俱皆弓弦如满月,在短短的刹那间射出数十道冰冷黝黑的破元箭。 五星连珠,浑厚的元气让箭矢带着微亮的光芒,撕破宁静的秋日阳光,在寒山脚下的密林古地,冲着那两道人影狠狠射了过去。 许青云自然能够感受到紧随其后的恐怖箭矢,但他们不敢就此停下脚步,若是让这些箭矢缠住,来自东陵府死士的恐怖实力,即使夜冷冷跟他都有些难以应付。 “可恨我不是坐照,若不然御剑就能将这些箭矢全部击落!”夜冷冷白裙掠过古树枝桠,轻灵的声音再次弹起的刹那,宽大的云水长袖直接卷起两根飞射而来的箭矢,狠狠拍向地面。 轰鸣的声音骤然响起,在夜冷冷嫁衣神功的霸道元气下,两根破元箭坠入地面,直接砸出两个三米深的打洞,震得周围草木簌簌凋落。可她的速度也再次慢了下来,距离东陵府的死士也不过百米的距离,甚至可以清楚的见到那群黑衣人手里冰冷的弓弩。 破元箭在不断的****过来,依靠着速度已经很难躲避,就连许青云也不得不提剑挡住箭矢,两人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直至距离东陵府的死士不足二十余米。 “围杀!” 胡博秋面无表情,直接抽出腰间白骨断剑,细长如游鱼,纵身长掠间剑势圆满自然,尖锐冰冷的剑锋,直接擦着初秋午后的暖阳,狠狠刺向许青云的咽喉。(。) 第二百五十七章来啊,互相伤害啊! 东陵府的死士,是真正的死士。 这些来自深山古林里的野人,有的生来知道自己的出身,有的直至死亡都未曾明白自己的过去。只是他们向来都未曾在意过,因为当心里的希望已死,整日除了麻木的生死训练,也就只有自幼灌输的宁死也要完成任务的思想宗旨。 在过往的无尽岁月里,这些来自东陵府的死士,完成无数个让人不可思议的任务。就连当年均衡教派白云端守,在策划刺杀蜀国丞相的时候,东陵府的死士在其中就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即使如此,东陵府都未曾过给这些死士任何重新做人的机会,因为他们生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去死。正因为清楚,他们明白自己不论如何都会去死,在战斗厮杀中自是愈加的悍不畏死。 当胡博秋手中断剑刺向许青云咽喉的刹那,许青云其实早就已经提剑点在他的胸口,可望着眼前黑衣死士麻木冷然的神情,显然是打着以命换命的手法。 “变态!”许青云暗骂了两句,他自是不会跟人以命换命,只好咬牙切齿无奈退去。 可胡博秋手里的断剑却没有丝毫要退的意思,那把就像兽骨打造的小剑,在许青云想要退去的同时,再次猛然递上前去,直接刺向许青云的面部。 叮的一声。 夜冷冷持剑立在半空,长发飞扬,白裙迎风飘荡,左手幽蓝色的霜寒古剑挡住这道攻势。与此同时,五指屈张,右手紧握成拳,狠狠砸在胡博秋的手腕。 “速战速决,不留活口!”胡博秋面容平静,没有丝毫情绪出现在他黝黑的脸颊上面,只是让夜冷冷一拳自半空砸下的刹那,脚尖再次轻点地面,伴随着其余几名死士共同围杀许青云两人。 “很强!”许青云面容凝重,他望着再次冲来的几人,不敢再有丝毫犹豫,手中白乙剑细长的剑身微微撩起,两道祝融剑势直接斩出,挡住数十道轰然而至的攻击。 东陵府死士手里的剑,俱是皆细若游龙的白骨短剑,他们没有什么固定的剑法,只懂得以命换名的阴冷招式,就连功法也是那种能够激发潜能,在短时间可以获得强大力量的功法。 虽然不如许青云的神照经强大完善,但这些死士已经不在顾忌战斗以后的超负荷,对日后修炼造成的严重创伤,只想着如何杀敌。 这是种冷酷残忍的做法,没有人会舍弃自己的前途,来逞一时之快的枉顾修为。但这些东陵府的死士却毫不在意,原本筑基修为的他们,在功法激发出的强大力量下,已经隐隐有着半分坐照的气息。 就连夜冷冷都有些吃不消,但你们既然喜欢以命换命,我夜冷冷又有什么怕的呢? 当两把尖锐的古剑刺入夜冷冷的小腿,鲜红的血液已经洇湿了白色的纱裙,她面容平静如水,抬起手中霜寒古剑,顺势直接刺在那名东陵府死士的咽喉。 以命换命,他们都认为很值得。 夜冷冷觉得自己小腿上的伤痕,换了东陵府一名死士的生命,是件很值得的事情。胡博秋觉得眼前的两人都很强大,用东陵府一名死士的生命,换取她的受伤也很值得。 但许青云却觉得不值! 他望着殷红的鲜血从夜冷冷如玉般的小腿流下,目光充满难以言述的悲愤,自己曾说过不在让她受伤流血,可却眼睁睁的看着她宁肯自己受伤,也要为自己减轻负担。 “夜冷冷,你这个白痴!” “你说过不会在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的!” 许青云目光微红,心里充满愤怒,手中白乙剑直接斩出,他没有夜冷冷那样变态的自愈力量,但此时心境已经充满杀意,当不断的退让换来同样的伤痛,宁可自己承受也不愿让那个小姑娘自己面对。 同样拼着以命换名打法,白乙剑洞穿来者的头颅,那把细小的古剑也狠狠钉在他的肩膀。可许青云毫无畏惧,他面目清寒,两鬓如雪苍白的发丝在暖阳下显得有些清冷。 阳春白雪斩出。 祝融剑法斩出。 这些平日里真正强大的剑势,可面对以命换命的东陵府死士,显然就有些捉襟见肘。敌人不会畏惧你的剑有多强,就算强若子路先生的最强剑,就算若成三岁小孩的最弱剑,他们也不会去在乎。 他们的目的只是想杀人! 两道剑势的斩出,成功击杀一名死士,可小腹却迎来两把尖锐古剑的刺入。冰冷沁凉的冷意,在胸腹里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丹田元气在此时仿佛已经不在如原先那般流转自然,鲜血染红长衣,整个人的气息都在逐渐变弱! 但他的目光毫无畏惧,手中白乙剑再次撩起,不顾鲜血染红半空,锐利的剑锋划过初秋的暖阳,在那名终于流露出些许动容的死士面前,没有丝毫犹豫的斩落下来! 来啊! 来继续互相伤害啊! 噗 两道尖锐剑锋刺入肌肤的声音,在秋日温暖寂静的日光下,显得如此清晰而又让人震撼。 胡博秋望着地上已经死去的三名同伴,又望向全身都是血洞的许青云,那双冷漠的眼神里面,终于流露些许复杂动容的神情。他是经历过许多生死战斗的人,也见识过很多生猛刚硬的人,但从未见过对自己也能如此狠的人。 何况他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年纪,怎样的经历能让他有着如此决然坚韧的心? “青云!” 夜冷冷终于察觉这里发生的事情,她目光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已经满身是血的许青云,薄薄的唇角有些微微颤抖,声音充满愤怒的说道:“你是不是白痴啊?为什么要这样做?” 许青云有些苍白的嘴角,艰难的露出抹笑意,沙哑着说道:“现在理解我心里的感受了吗?” 夜冷冷心里微颤,她望着许青云已经煞白的小脸,咬着唇角说道:“可有些事情,总是要有人去面对的啊!” 许青云勉强笑了笑,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让咱们一起去面对。”(。) 第二百五十八章学子 残阳如血,暮色苍茫。 太学寒山如雪苍白的山巅,在落日西沉的时候,突然响起清亮悠长的钟声。衣着古朴院服的年轻学子,从中央的大学堂里陆续走出,青春年少洋溢着爽朗的笑容,妙龄少女正是小荷初露最美丽的年纪,饱读诗书让他们举手投足气自华。 他们是太学的学生,也是楚国最优秀的学子,能够在孩童时期就从郡县脱颖而出,展现出不同常人的超凡天赋,就已经证明他们的优秀。当然也不只是他们这些天赋超凡的少年,太学还有着很多先生们自己招收的学生,资质虽然有些很是平凡,但却让他们也羡慕。 因为这样的人,往往都有可能成为书院先生的亲传弟子,跟授课于众不同的是,亲传弟子可以得到先生衣钵的传承,其中代表着的意义,已经超乎任何人的想象。 太学虽然很大,但除了那些教授普通课程的教习,真正的先生也不过八人而已,且各个都是的学识渊博,修为深厚的大人物。 “今天冉有先生讲的《剑道集注》真不错,我发现自己已经隐隐触及领悟剑意的门槛,只是门槛虽然就在眼前,但我始终都不得领悟。”衣着简单干净的院服,韩百川黝黑的脸颊显得格外深沉,他望着学堂下面的青石台阶,有些沮丧的叹气道:“景心,你说我是不是很笨,这都已经三年的时间,我竟然还没有领悟出属于自己的剑意。” 景心是个长相秀气的少年,修长卷曲的睫毛,让他的眼睛看起来格外明亮深邃。他闻言望着自己的同窗好友,薄薄的唇角微微抿起,声音透着几分无奈道:“百川,你今年也不过十五岁,根本不用这么着急,冉有先生说的不错,你现在还是要巩固好自己的境界,把基础打的牢固些比什么都强!” “十五岁也不小了啊,就连那些后来的师弟都已经领悟出属于自己的剑意,可我始终都迈不过那半步门槛。”韩百川带着景心,两人蹦蹦跳跳的走下漫长的台阶,只是似乎想起什么,他突然神秘兮兮的趴在景心的耳畔,小声着说道:“景心,你前几天在院子里的师兄那里打听到,子路先生已经回到学院了。” 景心闻言微微一怔,心里有些惊喜的说道:“这是好事啊,子路先生虽然生性寡淡,可对于咱们从来都是倾囊相授,你若是找子路先生探讨学问,想来领悟自己的剑意也指日可待。” 韩百川闻言心花怒放,想着自己若是有子路先生的帮助,定能成功领悟出属于自己的剑意。只是想着想着,腹中就不禁的有些饥饿,在忍不住的扯着景心的衣袖,往太学食堂的方向跑去。 可还没走两步,就发现前面的小路已经围满了人,充满喧嚣吵闹的声音。 “这两人是什么来路?” “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啊,伤的好重,师兄,咱们赶紧救救他吧!” “小师妹不可妄动,我已经让人去通知先生,这两人来路不明,也不知道是怎么闯入咱们学院,切不可轻举妄动啊!” “可是……” “师兄,他们伤的真的好重啊!” “不可!” 韩百川跟景心两人冲过人群,就见到躺在血泊里的两道人影,已经没人会去注意他们的相貌,因为鲜血流淌过他们的全身,衣衫的颜色已经分不清楚,可上面的血洞却让人触目惊心。 “景心,跟我一起救人!”韩百川望着眼前的场景,面容微沉,没有丝毫犹豫,带着景心上前直接将两人背起,可还没走出两步,那名年纪稍长的少年就已经挡在面前,面容不善的盯着两人道:“韩百川,还不给我把他们放下,这两人来历不明,要是出了什么事谁去担着?” “我担着!”韩百川感受着背后少年虚弱的气息,心里焦急,冲着眼前的男子嚷道:“屈师兄,人命关天,先生也曾教过咱们要有扶危救世的慈悲胸怀,这种时候还在想着责任危险,却对他人性命枉顾,怎能是我太学的学子?” 同是太学学子,自然有着太学学子自己的骄傲和秉性,对于修身德行方面的举止,有着自己的行为准则。闻言于此,在面对不过同样年纪,就伤的如此这种的两人,他们不禁动了恻隐之心,纷纷劝慰道: “是啊,屈师兄,我觉得百川师弟说的没错。” “就算来历不明,咱们也可以先救起来来再说嘛,何况这里也是咱们学院的地盘,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 “屈师兄,你看他们伤的那么重,多可怜啊。” 屈师兄面容有些犹豫起来,他本性其实不坏,就是有时候有些太过古板耿直。 这样的性格不能说好,但也不能说不好,至少心性不是很坏,就像此时在见到众多师弟师妹们求情,屈刈秋心里也很是纠结,在望向那两个已经快要没了气息的血人,他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咬牙跺脚道:“那你还愣着干什么,快送慕容先生那里去啊!正好是非公断,也全由慕容先生定夺!” 韩百川本来心里焦急,想着就算师兄不同意,自己也要闯过去,自是此时闻言不禁微微一愣,随即又是大喜道:“谢谢师兄,我这就送去慕容先生那里,景心,你快点跟上我!” 两人在太学百余名学子的面前,背着两个气息虚弱的血人,在不敢有丝毫犹豫,气喘吁吁的直接奔向寒山西面的潇湘竹林。 初秋的暮色,显得有些深沉而又迷离,沉落在寒山潇湘竹林的青石绿竹间,在光影交错的树荫投影里,韩百出跟景心背着两个血人,踏过轻柔嫩绿的草地,终于来到慕容先生所在的竹林。 只是当两人刚刚踏入竹林的刹那,一把幽蓝色的冰冷剑锋,就已经轻轻的点在韩百川的咽喉,声音清冷而又平静的说道: “把我放下来,不然你就会死!”(。) 第二百五十九章暮色下前行 初秋的暮晚还是有些温热,可韩百川的心却已经凉了。 他想过很多可能,这两人也许是来学院找亲戚的同学,也可能是慕名来太学遭遇劫匪的少年。可当冰冷尖锐的幽蓝色剑锋,点在自己咽喉上面的时候,韩百川也真正意识到何为人心险恶。 “你干什么?快点把剑放下来!”景心在后面望着那名持剑少女,小脸下的有些苍白,声音也有些微颤着说道:“我们好心救你,你为何要拿剑伤人?” “救我!” 夜冷冷细长好看的柳眉微微蹙起,她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努力的回忆着受伤前的经过。手中点在韩百川咽喉的剑锋,也在不由自主的慢慢往下移去。 “你……,你要干什么?”韩百川小脸微白,感受着冰冷的剑锋在逐渐下移,他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紧张,因为那道剑锋已经直至自己的丹田苦海。 “我已经想起里了。”夜冷冷沉默的垂下眼帘,脑海里的记忆在逐渐支离破碎的重新想起。 来自东陵府的强大死士,以及郢都其余几大势力的合力围杀,让自己跟许青云两人险死还生。不过好在除了东陵府的死士有些棘手,其余几大势力也尽是筑基的修为,在寒山脚下那片古竹密林,斩杀最后几名郢都世家派来的府兵,两人也终于走到了油尽灯枯。 若非夜冷冷嫁衣神功的霸道元气,即使许青云丹田灵海早已超过百米的距离,依然挺不住这么长时间的厮杀战斗。 “不过,没死总是件好事!” 夜冷冷心里这样闲着,就忍不住抿了抿薄薄的唇角,望着眼前的两名少年,已经隐隐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可向来都不愿相信人的性格,让她还是没有放下手中那把幽冷的霜寒古剑,声音如往常那般有些冰冷平静的说道:“我不会伤你,也不会伤他,更不会伤害太学里的任何人,你只需要把我们放在这里,就可以走了!” “我不信!”韩百川面容凛然,他只要摇头拒绝道:“我不信你们这样会对我太学没有意图,你要杀就杀我好了,我不怕你!” 夜冷冷微微一怔,她有些惊奇的望着眼前少年,沉吟片刻就将手中的霜寒古剑收起,对他说道:“我希望你能相信我!” 古剑已经离去,韩百川有些不敢相信的望着眼前的少女,他摇了摇薄薄的唇角,不由自主的摸向自己挂在腰间的长剑,只是就在刚刚握住的刹那,少女就已经察觉。 “你真的认真能够战胜现在的我吗?”夜冷冷望着眼前这个跟自己差不了几岁的少年,不可否认其天赋超然,境界修为也已经有了筑基初境的水平,但在自己面前始终还是有些不足。 就连坐照修为,他跟许青云今天都已经杀死两人,更何况乳臭未干的两个少年。 不过这两个少年也还算聪明,他们没有傻乎乎的持剑跟自己对抗,更是将剑锋对准依然昏迷的许青云。 其意已经很明显。 “我刚刚没有杀你,就已经说明我对你们没有敌意。”夜冷冷眉头微蹙,她很不喜欢有人这样对待许青云,声音有些不悦的说道:“可若这就是你们太学的待客之道,那我无话可说!” 景心手指有些微颤,可依然持剑指着许青云,对夜冷冷说道:“我太学待的是礼仪之客,光明磊落之人,哪有你们这样鬼鬼祟祟还要伤我太学学子之人?” “我不想在浪费时间,因为天黑前我们是一定要赶往梧桐院的。”夜冷冷抬头望了眼逐渐褪去的暮色,眉头微蹙,有些感慨道:“我知道我说的话你们肯定不信,但我是不会拿我朋友的生命去开玩笑,你们可以跟着我一起去。” “梧桐院?” “子路先生的梧桐院?” 韩百川跟景心相视一眼,俱皆能够感受到彼此眼里的震惊,只是稍作沉吟,就觉得她说的有些道理,只要去了子路先生的梧桐院,不说她说的是真是假,至少自己跟景心的生命安全得到保障。 他不信在整个郢都,有人能够伤的了子路先生。 “好,我们跟你去梧桐院。” 既然已经决定下来,几人也就不在耽误,只是正要离去的时候,景心望着气若游丝的许青云,有些担忧的说道:“他这样会不会死啊!” 夜冷冷清楚许青云的状况,元气透支严重,流血有些过多,但至少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她沉吟片刻就慢慢走上前去,目光望着小脸微白的许青云,深邃的眼眸里面涌动着莫名的情绪,她俯身将已经昏迷的许青云慢慢背起,对韩百川两人轻声说道:“咱们快些走吧!他虽然不会有什么大事,但要是能够早些得到治疗还是好的。” 韩百川跟景心两人相视一眼,只觉得心里有些怪异,从两人浑身是血的出现在太学里面,就已经让人心里起疑,可又如此坦然直接的去梧桐院找子路先生。 显然是认识子路先生,自然就会有恃无恐。 “百川,咱们怎么办!”景心望着少女离去的背影,有些小心翼翼的轻声问道:“你说要是他们两个是坏人怎么办?” “就算是坏人也用不着你担心。”韩百川瞪了他眼,有些满不在乎的说道:“敢在咱们太学里逞凶的人,我还没见过呢,咱们现在就跟上去,别让他们跑了。” 从潇湘竹林里走出,就要经过来时的那条青石小路,只是来时正是放学的时候,学生还有些比较多,此时落日西去,天色也逐渐黑了下来,路上很少会有学子路过。 只是偶尔几名贪玩的少女,在竹林里的秋天上嬉闹,在见到眼前有些诡异荒唐的画面时,心里不免有些吃惊。 衣着染血白裙的少女,娇小柔弱的身影,在苍茫的暮色下背着同样浑身是血的少年。两人在沉默中西行,殷红的鲜血时常滴落在干净整洁的青石板路,显得格外刺眼。 这一幕,让太学的学子永远不会忘记。 直至很多年后,当已经裂土封王的韩百川,在回忆起此事的时候,想起的不是当年还在昏迷的许青云,而是那个在苍茫暮色下的少女,始终咬着薄薄的唇角,背着比自己大两圈的许青云。 满脸的倔强坚韧,不曾露出丝毫软弱。(。) 第二百六十章人选 太学,寒山梧桐院。 当暮色初降的时候,院落已经泛黄的梧桐古树,在微凉的寒风里抖动着细碎的枝条,远方南归而至的大雁雀鸟,已经逐渐适应这里的温度,正舒展着潋滟的羽翼,掠过苍茫辽阔的长空。 站在梧桐院西北的山巅,足可登高望远,视野非常开阔。早已吃过晚饭散心而来的颜渊先生,正站在青石红木的古朴凉亭里,他望着远处辽阔的苍穹,声音有些感慨道:“今天太学食堂吃的鸡蛋清水面,面条虽然劲道,可汤料却总是有些寡淡无味,吃的很没有感觉!” “这里终究不是东临河的画舫,你整日站在寒山偷窥画舫里的纸醉金迷,恐怕心境不稳,小心走火入魔。”子路先生闻言摇头失笑,他望着寒山东临河飘过的画舫游船,唇角微微翘起,打趣道:“想来师兄是真的有些忍不住学院里面的清贵,不如就下山玩他两遭,也好过在这里无病呻吟的难受!” “不要在来打趣我。”颜渊故作生气的狠狠瞪了他眼,只是太学二先生向来温和,就连装作生气的样子也显得不太专业,但至少说话训斥的时候还是有些严厉,冷声说道:“你跟小海两个人,从当年就总是想要引诱我犯错,只是在我看来你们两人的举动,简直就是幼稚!” 子路闻言连忙摇头否认道:“这可不关我的事,都是韩离海那白痴的注意。” “哼,狡辩。”颜渊目光有些感慨,他望着眼前自己这个师弟,本来五年的时间没有见面,再次重逢理应是件喜悦的事情,可此时的他总是有些忧心忡忡,犹豫良久终于还是缓声说道:“你可知道我为何舍弃最喜欢吃的晚饭,特意过来寻你吗?” “应该是有事发生。”子路沉吟片刻,笑着说道:“若不然就算学院食堂做的伙食在如何不好,师兄也总会认真的吃完。” “不错。”颜渊郑重的点了点头,神情逐渐严肃起来,他望着远处西南辽阔的苍穹,声音有些低沉的说道:“郢都刚刚传来消息,阴阳家少司命得陛下恩准,出兵围困大昭寺。明面上是以阴阳家的云笈七签,来换取大昭寺的绝世经法,可实质不过是威逼罢了,将这等楚国悠久的清修圣地逼到如此地步,也实在有些出人意料。” “不奇怪啊,”子路闻言嘴角微微翘起,有些嘲讽的说道:“阴阳家当年不就是这样慢慢强大起来的吗,虽说在郢都掌管律法几百年,低调的都有些让人忘记了他们的存在,可就连上次郢都韩家针对阴阳家那个小道子的算计,都能忍受得了,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平静之下,自是暗流涌动。”颜渊神情凝重的点头道:“想来阴阳家所图甚大,恐怖不只是一州一郡的打算。” “阴阳家?”子路眉头微皱,他目光有些复杂,心生感慨道:“他们的目标恐怕不是楚国的王侯,因为现在的权势已经不弱于王侯,真正的目的恐怕也只有域外仙岛。” 颜渊闻言面色微变,有些不敢相信的小声问道:“你是说那三座仙岛吗?” “你当楚王这几年频繁调动楼船的目的是什么?就连北国疆域的洪武卫都调到南边出海,恐怕他们早已达成某种协议了吧。”子路抬头山下平缓流动的河水,目光充满凝重,声音微冷的说道:“我其实真的有些不太理解楚王,削藩夺爵可能在你我看来不过是人之常情,可阴阳家在楚国虽然有些权势盖主,但现在的楚国还离不了阴阳家,内忧外患,哪里还有自断双臂的道理?” “外患固然存在,可我想着内忧应该已经快要解决了吧。”颜渊闻言有些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有些感慨的说道:“还有几天就是大朝试,这次楚王与王侯之间已经到了明面上的较量,谁胜谁负,将影响着楚国未来百年的基业,也是考验楚王有没有解决内忧的实力。” “呵,你们都太低估楚王了。”子路明亮的眼眸里,蕴含着难以言述的复杂意味,想着郢都深宫里的那位帝皇,心间浮起抹苦涩的滋味,沉默的想了很久,他声音微沉着说道:“师兄,我敢肯定,这次可以说是楚王的胜利,但却是整个楚国走向失败的开始。” 颜渊闻言整个人都有些微微发怔,他有些茫然的抬起头来,望着寒山下面那座沉浸在暮光里的郢都古城,不禁抿了抿薄薄的唇角,心里有些苦涩的说道:“相比于秦国的那头狮子,还有北方的那头孤狼,为了满足世家权贵的野心,他们想的却是开疆拓土,用敌人的土地来喂养那些嗜血如命的世家门派。” “楚王的心胸还是有些太过狭小,总是执着于削藩,想来从最根本的理念上就是错的。” 子路先生闻言沉默良久,他望着远处辽阔的苍穹,浩瀚壮阔的山川长河,忽然有些感慨道:“这也不全是他的错,楚国的地理位置,很难明目张胆的扩充疆域,让他不得不攘外必先安内。” “可这个安内恐怕又要从大朝试开始了吧!” 颜渊眉头微微蹙起,目光流露出些许无奈,他望着苍茫的暮色,有些于心不忍的说道:“再过几天就是大朝试,师兄已经跟我商量着,这次代表太学出赛的名额,我思来想去让谁去都有危险,这样对谁都有些不太公平。” 这对于整个楚国宗派来说,本该是天大的好事,但在颜渊看来这就是件随时都能丢掉性命的破事! 他蹙眉犹豫半晌,有些惭愧着说道:“我最后想着,既然选谁都不公平,不如就让他们自己去抓阄,可这样我总觉得还是有些不好啊!” 子路闻言怔怔无语,他望着满脸愁闷的师兄,突然心有所感,抬手指向远处幽静的长廊,唇角微微翘起,说道:“既然如此,我看不如就找他们几个算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秘境 落日西沉,夜色笼罩下的梧桐院,显得有些清幽古朴。 在院落西侧的厨房里面,炉火煮着半锅草药,浓郁苦涩的药香弥漫在整个房间。夜冷冷娇小的身影,沉默的守候在炉边,跳动的火光让她的脸颊明灭不定。 已经将那件早已染血破洞的衣裙换下,现在她穿的是子路先生跑去学堂取来的院服,整洁干净的白色纹理,点缀着黑色的头带,衬着夜冷冷的肌肤愈加白皙如雪。 本就光**人的美丽少女,此时矗立在炉边的影子,显得愈加清丽逼人。只是眉宇间浓郁的倦色,让她看上去很是疲惫,眼帘也总是昏昏沉沉的垂落下来。 咕噜咕噜。 直到炉火上的汤药开始沸腾,夜冷冷激灵的匆忙站起身来,拢在宽大衣袖里的小手,盛了两碗苦味刺鼻的药汁。不顾滚烫的热度,也不怕苦涩难闻的味道,直接灌了两碗。 汤药入腹,夜冷冷原本苍白的小脸,终于露出几分红润,她眼帘微垂下来,有些可爱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想着屋里还有个病号,也就不在耽误时间。 端着两碗汤药,她慢慢绕过门前的回廊,来到许青云的房间,望着躺在床上还在昏迷的少年,心里有些微微酸楚,抬手就将两碗子路先生交代过的汤药给他灌了过去。 没有自己强大的自愈能力,却总是想着要替自己分担,夜冷冷望着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的许青云,心里虽然有些微微恼火,但不知为何总是有些莫名的喜悦。 她双手拄着脸颊,望着他沉默的侧脸,目光充满好奇。 “你就算贴着他的脸看,他今天也不会醒来的。”子路先生不知何时走了进来,他望着坐在窗边的夜冷冷,白色干净的院服,衬着少女的容颜清美而又素雅。 夜冷冷在察觉有人来时,清美的小脸就已经恢复成原本的冰山,她回身望着站在门前的子路先生,很是郑重的站起身来,问道:“先生觉得我跟青云的任务完成的怎样?” 子路先生闻言沉吟片刻,点头淡淡的说道:“凑合。” 两人成功冲破郢都百余名世家派遣的刺客,这种事情对于两个不足十五岁的少年少女来说,绝对是不敢想象的事情,但在子路先生的眼里,这种事情不过当得上‘凑合’罢了。 夜冷冷闻言并没有丝毫生气,也没有任何失落,因为在她的眼里自己的表现也不过就是如此。 凑合! 若非如此,青云也不可能受伤。 但她希望这样的伤是有价值的,所以在面对子路先生的时候,夜冷冷努力的想让自己不要看上去那么冰冷,但习惯性的冷意,让她看上去还是有些冰山般孤傲。 “先生,我希望你不要忘记当初的承诺!” “我们已经解决寒山下的麻烦。希望你能够给我们这次机会!” 早晨的约定,晚上用来承诺。 子路不得不承认自己早上有些太过轻率,虽然没有真的答应两人这个赌约,可夜冷冷的执意离去,自己没有挽留也说明很多问题,况且其实他自己也已经默认。 “可以。”子路先生面容有些严肃,他望着眼前的少女,在得到自己答复的刹那,展颜欢笑时候的喜悦,是那般的可爱清纯,只可惜自己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点头继续说道:“我可以教授你们最强的剑法道术,但我不会收你们为徒。” 夜冷冷闻言两道好看的细眉,在不经意间微微蹙了起来,她望着眼前的子路先生,满是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子路先生面容严肃,很是认真的说道:“因为我答应过一个人,此生不在收徒,但我对你们定会倾囊相授。” 夜冷冷本就生性冷淡,对很多事情都不愿太去在意,何况名分这种东西在她看来根本就没有丝毫意义,只是犹豫半晌,她眉头微蹙,有些为难道:“我是没什么问题,但我不能为青云做决定。” 子路闻言望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许青云,他沉默的想了想,忽然开口说道:“许青云,你要是不答应的话,就开口告诉我。” 夜冷冷:“……” “再不说话可就默认了啊!” “还不说?那好吧,我已经明白你的意思了。”子路先生面容非常严肃的点点头,他回头望向夜冷冷,沉声说道:“既然许青云已经答应我的要求,那你们明天就可以来寻我修炼,对外就说是我二师兄收的弟子就可以。” “……” 夜冷冷原本冰冷不带丝毫色彩的眼眸,此时突然充满着不可思议,她望着男子离去的背影,沉默发呆了很长时间,都不曾回过神来。 …… …… “二弟,你真这么决定了吗?”颜渊望着从院落里走出的子路,目光有些复杂,忧心忡忡的说道:“你要知道,我可不喜欢收徒弟的!” “名分罢了。”子路望着师兄满脸纠结的样子,心里有些好笑,只是想着自己的情况,也有些忍不住的摇头苦笑道:“这事你要怪就去南山郡找韩离海去,他可是把咱们两个都拉下水,我也是受害者啊!” “哎,我倒是不怕什么,就是觉得有些麻烦。”颜渊闻言眉头渐渐展开,心里有些感慨道:“楚王前些日子就已经稍人带话过来,清公主已经成功启灵,想要入太学拜我为师。” “清公主?”子路闻言蹙眉问道:“可是周馥儿的女儿?” 颜渊点头道:“没错。” 子路目光饱含同情的望着他,道:“正好,带一个也是带,带两个也是带,他们就都交个你了!” “说这么多也没用。”颜渊摇头说道:“你是真打算让那两个小徒弟去参加大朝试吗?” “对啊,”子路满是疑惑的望着他,问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已经得到郢都的消息,这次楚王打开的禁地有些不同。”颜渊目光有些复杂,望着眼前的师弟,总是有些忧心忡忡的说道:“你可知道这次的秘境是什么?” “昭平三年是古塘秘境,昭和十四年是申甲秘境,祥福二十五年是陈国秘境。”子路皱眉说道:“这次应该是春秋秘境吧?” “不对!”颜渊抿了抿唇角,声音有些微颤的说道:“这次楚王开的是大魏秘境!” “你觉得他们还有活下去的机会吗?”(。) 第二百六十二章苏醒 晨光垂落在窗前的舒展的柳枝,细长枝条在初秋的暖阳下,已经开始有些微微泛黄。 许青云躺在床上,望着眼前错落的光影,目光有些深沉。他已经醒了有些时间,可整个人都有种撕裂的痛楚,胸口几处严重的创伤即使包着纱布也时常溢出鲜血。 他眨了眨眼睛,对于这种疼痛自是不会在乎,真正让自己有些意外的是丹田隆隆作响的灵海,浩浩荡荡就像是真正的汪洋大海,整个人虽然还有些虚弱,但那种全身通体流畅的舒适感觉,让人极为畅爽。 “这是筑基的力量。” 许青云心里惊奇,眼眸里满是喜悦兴奋的情绪,他强忍着心里的不安与激动,慢慢抬起自己的手来,修长的五指在晨光下沉凝流动着蓬勃浩荡的元气。 “第三境筑基,是为筑道成基的意思,其本意虽然不过是将守拙境界时流转全身的元气,沉凝在全身经脉的纹路里面,但对于整个人的实力都有着本质的飞跃。” “果然生死间的战斗,是提升境界最快的捷径。” 许青云双眼微微眯起,他在慢慢感受着筑基境界的强大力量,丹田灵海浩荡已经就像真正的大海般壮阔。要只要普通的三境筑基也不过是百米灵海罢了,可他已经隐隐超过两百米的可能。 “就是不知道我现在若是使用神照经燃烧灵海,会强到什么程度!” 他心里有着些许期待,要知道神照经的强横爆发,可是倚靠燃烧灵海的基础来决定境界修为。这对于许青云来说很适合,如今更是已经成就第三境筑基的修为,若是燃烧整片火海会有着怎样可怕的实力,自己也不太清楚。 “可惜现在全身跟撕裂般的疼痛,若是在这般燃烧火海,恐怕肩膀上面那几个血洞都能再次裂开。” 许青云摇头苦笑,艰难的撑起身子,发现此时已经过了早晨,日光逐渐居于正中。他慢慢走出房屋,发现梧桐院里拂过的清风,已经有了几分初秋的凉意。 “我睡了几天?”他心里微惊,想着大朝试的事情,若是耽误就大事不妙。只是正要匆忙走出梧桐院,迎面就撞见两道人影,正是韩百川跟景心两个人,在见到已经醒来的许青云,有些微微惊奇的喊道:“你醒了,伤的这么重怎么还可以随便下地?快点回去!” 许青云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让两人不由分说的架回房间,老老实实的安置在床上,甚至将被角都让他们掖的严严实实,他有些目瞪口呆的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直到半晌过后才慢慢说道:“那个,你们是谁啊?”“我们?” “哦,我们也不知道应该怎么算,若是按照太学入门的长幼顺序,你应该是我们师弟。可若是从二先生那里算起,他是我们先生的先生,你是二先生的弟子,按理说应该是我们师叔!” 韩百川两人说完就自顾在屋中坐下,取出怀里随时带着的书本,也不在意许青云异样的目光,沉默的看起书来。 “师叔?” “二先生?” “子路先生不是太学的三先生吗?自己怎么会是二先生的弟子?” 许青云满头雾水,他望着眼前这两个衣着院服的少年,想着他们口中所说的事情,充满着疑惑以及震惊。他想了想,呐呐问道:“那个,你们见过夜冷冷吗?” “哦,你是说冷冷师叔吗?”韩百川放下手中古卷,望着躺在床上的许青云,很是耐心的解释道:“冷冷师叔昨日在这里守了整夜,今晨去慕容先生那里取药材,现在估计正在煮药吧!” 许青云闻言稍稍放下心来,正是此时,夜冷冷端着盛满汤药的青瓷碗走了进来,见到已经醒来的许青云,她原本清冷淡然的眉宇,突然间展颜笑了起来。 犹如人间四月芳菲尽,在寒山雪巅盛开的那抹娇艳桃花,清艳而又绝尘。让韩百川跟景心两人瞪大了眼睛,对这个相识以来就冷若冰霜的小师叔惊诧不已。 “青云,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夜冷冷快步走到床前,她望着脸色已经有些好转的许青云,目光满是激动喜悦,将手里的白瓷碗递了过去,关切的说道:“别说话,先将这碗汤药喝下,对你现在很有帮助。” 许青云闻言自是不好拒绝,他接过白瓷碗直接一饮而尽,苦涩的药汁自咽喉流入胸腹,只觉得辛辣刺鼻的难受,可丹田灵海却突然响起隆隆的响动。 仿佛有股温润的暖流,慢慢流转全身。 “这是什么药,药效怎么这么强?”许青云将喝光的白瓷碗放下,感受着体内的奇异变化,就连肩膀上的血洞也不在溢血,他心里有些惊奇的说道:“我怎么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好了?” “师叔,那是慕容先生的安魂草。”景心苦修药理,对于草药灵丹有着很深的了解,他眼帘低垂,望向白瓷碗里面残留的药渣,目光充满感慨的说道:“定是二先生前去讨要,慕容先生才会将这等药材取出,若非如此,除非是真正生命攸关的大事,慕容先生能够施舍出几份。” “二先生?”许青云挠挠头,他至今还云里雾里没有想明白其中的关键,如今见到夜冷冷,他直截了当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听他们的意思,似乎咱们是二先生的弟子?” 夜冷冷正要出言解释,屋外传来道温润如秋水的声音,带着悠长如春风的暖意。 “是的,你们就是我的弟子。” 两名先生徒步悠然走来,二先生进屋先是望了眼韩百川两人,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含笑道:“你们两个整日往子路这里跑,难不成不想在学堂念书?” “弟子不敢!”韩百川两人连忙起身行礼,只是正要离去的时候,颜渊先生的声音再次响起,温和说道:“既然你们几人投缘,以后若是闲来无事,也可来我的院子跟着他们两人一起学习。”(。) 第二百六十三章大乱将至 太学的风光,在郢都人们的眼里,似乎已经全部都让子路先生手里的剑给抢去。 这显然是荒唐可笑的想法。 子路先生的剑自是楚国的最强剑,但若说整个太学的风光,显然不可能全部寄托于一把剑。在世人尊崇强大实力的同时,苦修诗书的儒家太学自然不会本末倒置,将真正属于基石的剑道舍弃,而去选择苦修圣贤礼仪这种事情。 读书之人,自当能明事理,太学能够在楚国坐拥文综圣地,靠的自然不会是几张笔墨。想要立足,君子当手持三尺剑锋,不立危强之下,方可顶天立地。 这样讲出来的道理,才有人会去信服。 太学的道理,以前都是由旬夫子一个人讲的,从当年楚国春秋鼎立中原,一直讲了几百年的道理,在整个楚国都没有反对的声音。直到夫子离世以后,太学虽然已经很少再去讲道理,可依然没人敢不听太学的道理。 因为太学不只是有子路先生一把剑,而是有三把在整个楚国都能够讲道理的剑。 太学的三位先生,除了风光最盛的子路先生,还有着那把拥有着威道之剑太阿的伏念,其修为不可测的颜渊,是整个太学真正的中流砥柱,不是任何人可以想象的强大。 能够得到这三位先生任何人的亲自指点,对于韩百川跟景心两人,都是莫大的荣耀。两人闻言顿时大喜,他们相视一眼,俱皆能够看到彼此眼中的兴奋,可还是忍住冲着二先生躬身行礼道:“谢二先生的恩准,我们定会努力学习,绝不会辜负先生对我们的期望!” “我对你们是有些期望。” 颜渊望着眼前两人,细长的眉宇微微蹙起,可是犹豫良久,还是不忍的摇头说道:“算了,你们还是先下去休息,有件事情我还是需要考虑考虑在决定。” 韩百川两人自是没有意见,虽然不清楚二先生有什么事情,但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能够得到二先生的亲自指点,已经不会去在乎其他。 望着已经离去的两人,始终在旁边沉默不语的子路先生,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师兄是打算让这两个少年去大朝试?” “取舍之道,全在他们。”颜渊回首望向两人离去的幽幽古道,目光深邃而又明亮,心生感慨道:“我能从他们的眼里看出野心,但我不会生气,也不会感到不舒服,因为这是人之常情,若连这些都没有那岂不就是阴阳家那帮整天清心寡欲的伪圣人了吗?” “清心寡欲?”子路闻言冷声嘲讽道:“他们若是能清心寡欲,陛下恐怕现在早已平定内乱,兵出函谷关剑锋直至咸阳城。” “没有对错,都是人之常情。”颜渊先生有些感慨的叹气道:“我只希望他们若是去了大朝试,不要真的让野心蒙蔽,懂得取舍,就是真正的求生之道。” “这些不管是他们,就连你们也需要记住这点。”颜渊先生此时突然回过头来,望着已经恭敬站在前面的许青云,面容凝重而严肃,声音微沉着说道:“大朝试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在世家宗门眼里是场天大的造化,我可以郑重的告诉你们,不只是这次的大朝试,就是以往的大朝试也都是埋葬俊杰的坟墓!” “坟墓!”许青云跟夜冷冷相视一眼,目光有着难以言述的震惊以及不敢相信,在世人眼里机缘用尽的大朝试,在二先生眼里竟是如此恐怖的存在。 “你们两个境界虽不是最高,但胜在经验丰富,我希望你们能照顾好他们。”颜渊望着眼前的少年,虽然早在几年前在郢都就已经听过他的事情,但此时见着少年沉着的面容,两鬓苍白如雪的发丝,还有那双仿佛久经沧桑的眼眸,让人总觉得有些怪异。 “只要这次你们能够带着他俩平安回来,我太学的大门就会为你们敞开,这是太学先生亲自对你们做出的承诺。”颜渊面容清绝平和,就像冬日的暖阳,让他看起来很是温暖,就连声音都有些温润如玉的感觉,缓声说道:“不需要什么天榜前百的排名,只需要活着回来。” “这……”许青云有着怔怔无语,他望着眼前神情郑重的二先生,不禁咽了咽口水,弱弱的问了声:“先生,这大朝试有这么可怕吗?” “呵,以往或许没什么。”颜渊先生温和的面容,终于有了些许波动的情绪,摇头苦笑着说道:“这次楚国州府宗门的道子圣女,还有王侯贵族的子弟,可能已经直达七年余人。” “已经是半个楚国的未来希望,”颜渊缓缓俯下身来,在两人耳边轻声着说道:“你说要是这七千人全都死在大朝试的秘境里面,楚国会怎么样?” 七千道子圣女! 许青云深深吸了口气,他目光里涌现着难以言述的震惊,想着这些楚国各大世家的道子圣女,若是全部死在大朝试的秘境里面,对于整个楚国会造成什么样的打击? “这……,” “为什吗啊!” 他真的有些不太理解,若非这话是二先生说的,绝对会觉得对方是个白痴。因为他想不明白谁会出这样的事情,也想不明白在郢都,谁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想楚国灭亡的人有很多,不说当年的蜀国故土,就说北方草原的大燕,函谷关以北的秦王朝。”颜渊先生慢慢走到门前,他望着远处辽阔的天空,目光透着几分无奈道:“本以为不过是群虎噬龙的格局罢了,但若是忽略卧榻之侧的那两条龙气,恐怕就真的是楚国的末日,我想不明白楚王到底哪里来的信心?” 浑水摸鱼这种事情,对于王朝来说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但若是这浑水的覆盖面积,已经波及到整个楚国的未来,恐怕那几位同样胸怀天下的帝皇,自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子路先生闻言眉头微皱,望着远方天空南归而至的大雁,也有些忍不住的心生感慨道:“大乱将至,人心浮动,这样的楚国难道真的就是楚王想要的吗?” ps,第四卷结束,下卷就是大朝试,(。) 第二百六十四章八月十五 八月十五,郢都。 在郢都生活着的人们,对于大朝试的期待,绝对比得上春节这些重大节目。何况今年的大朝试,正逢花好月圆的中秋,除了能够赏月游玩,还可见识如此隆重盛大的节目,自是热闹非凡。 当晨光铺满整座精美的皇城,东临河微波荡漾的流水,在钟鸣鼓乐声中泛着粼粼的波光。从昨夜就已经停靠在码头的船只,不断降下镶着金色边角的华贵马车,络绎不绝的驶向皇城。 原本十几条通往皇城的大道,此时早已人山人海,在望不到尽头的人潮里,华贵马车俱皆八骏白马拉车,这就已经占据大半地方,但真正略显拥挤让行人避让的,还是那些呲着尖锐獠牙的妖兽。 “看到这名骑着狮虎兽的少年了吗?”往来人群也有不少认识,忍不住交头接耳的嚷道:“这应该就是从北疆战线归来的狄绒校尉,今年好像不到十八岁,不过早已超过三境,对于大朝试的天榜前百,他早已势在必得。” “切,这算什么,那边秋水宗的”旁边有些不服道:“他狄绒就算在厉害,还能比得上秋水宗的吴仙儿?” “吴仙儿也来了?” “这么大的事,吴仙儿怎么可能不来?” “那东陵府的人来了吗?” “咦?你们难道不知道?东陵府的小公主前些日子让人打个半死,能不能来都不一定呢!” “什么!不会吧?” “嘘,小点声,小心让东陵府的人听到了。” …… …… 钟鼓齐鸣,礼乐华章,久逢盛世的郢都百姓,也很久没有见到如此热闹的事情。 在郢都繁华热闹的街道,两道人影俏立于屋檐的下面,即使在这喧嚣的人潮里也很是瞩目。傅青柠白衣如雪,细眉如远山,望着长街涌动的人群有些不太理解道:“为什么大朝试给我的感觉,就像我们南山郡县里逢休时候的集市?这是不是有些太不重视了啊?” “这个已经很不错了。”曹玮璇闻言摇摇头,那双清亮的眼眸微微眯起,望着拥挤的人潮有些遗憾道:“我家长辈说过,这次的大朝试是楚国有史以来最隆重的,不只是奖励丰富,就连最后得打的那件东西,也可能超过任何人的预料,只可惜我没有办法再去去参加了!” “你是不是有病啊!”傅青柠闻言再也忍不住的说道:“既然你这么想去参加,就赶紧跟着去啊,现在时间还来得及,你非要成天跟着我做什么?” “因为素问古剑在你的身上。”曹玮璇眼帘微抬,望着傅青柠那张清艳的容颜,唇角不禁微微抿起,声音微沉着说道:“我打不过你,家里长老又不帮忙,我只能跟着你,这样心里才会稍稍放心。” “为了把破剑,就不去参加大朝试了?”傅青柠闻言冷声笑道:“你觉得这样值得吗?” “对于有些人来说,可能值得,也可能不值得。”曹玮璇很是平静的说道:“但对于我来说,只要素问古剑没有遗失,就已经很值得!” “白痴,”傅青柠很是鄙夷的忘了她眼,冷冷说道:“你怎么想的我不管,我只想让你不要在跟着我,离我远点可以吗?” 曹玮璇神色平静的说道:“你只要把剑还我,我立刻就走!” “我的剑,凭什么给你?”傅青柠闻言很是恼怒的说道:“你们苏柳斋难不成都是这般蛮不讲理的人?难不成也想学着东陵府的架势,去抢秋水宗的剑?” 曹玮璇微微抿了抿唇角,她自知理亏,只是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感觉到长街对面传来一道冰冷如剑的目光。她柳眉微蹙,抬头望去只见人潮涌动,数道人影如沧海古剑般立在人群,很是瞩目。 “吴仙儿。”她心里有些惊奇,那数道人影簇拥着的青衣女子,古朴淡雅的气质就像终南山上的茶树,清新中带着超尘的气质,只是不知为何对自己充满敌意。 “你认识她?”傅青柠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她们,只觉得郢都果然比乡下好玩,这都能莫名其妙的互相看不顺眼。 “是秋水宗的吴仙儿。”曹玮璇心里也有些疑惑,她不清楚自己跟吴仙儿素昧交集,为何见到自己就这般敌视?难不成是因为刚刚傅青柠的几句奚落玩笑的话语,传到了她的耳中? 直到秋水宗的吴仙儿几人离去,曹玮璇依然满头雾水,若论剑法她可能有些自信,但若论人心自己定然不及。她犹豫良久,望着眼前活泼乱跳的傅青柠,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青柠姐姐,我想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她了,为何要这般看我?” 傅青柠刚买了两串糖葫芦,正垂头冲着怀里的蛋蛋不断晃悠,想着馋馋这个没有长嘴的小家伙。此时闻言忍不住回过头来,将手里又红又大的糖葫芦递给她串,有些满不在乎的说道:“你可能不清楚你自己这个人的最大毛病,那就是整天磨磨唧唧不爽快。对于一个看自己不顺眼的人,哪里会去想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人家?这是件很没有必要的事情,这种时候想的不是自责也不是道歉,而是下回在碰到这种人,直接抬手就是两个个耳光扇过去。” 曹玮璇闻言瞪大了眼睛,她在圣女峰苦心修炼,向来都是心思沉静如水,只读黄庭诗书,不兴丝毫风浪。此时闻言,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充满好奇。 “你们这些出自世家的道子,就是太过把自己当回事,有些事情哪里有你们想的那么麻烦?”傅青柠微微抬起头来,目光充满骄傲的神情,声音有些语重心长地说道:“就说刚刚那个吴什么仙的吧,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有什么事情至于她这么怨气腾腾的吗?有什么事情大家就不能心平气和的坐下来打一架吗?” 曹玮璇有些面露为难的说道:“额,姐姐,我觉得咱们还是不要说了吧。”(。) 第二百六十五章朱雀街 “怎么?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傅青柠眉头微蹙,有些满不在乎的说道:“你不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吗?大家有事说事就好了,没事就心平气和的坐下来打一架。” “哎,我说曹玮璇,你别总是冲我挤眼睛行吗?” “你眼睛有病吗?”傅青柠满腹狐疑,她望着正冲着自己挤眉弄眼的曹玮璇,心里充满着不解,只是正疑惑间背后忽然响起道清亮的声音。 “她眼睛没病,我看是你有病!” 吴仙儿清丽的容颜,此时充满着愤怒,她先是望了眼傅青柠,觉得此人过于白痴,最后将目光落在曹玮璇的身上,蹙眉寒声问道:“听说你不打算参加大朝试?” “是没这个打算。”曹玮璇自然疑惑,可这种事情也没必要隐瞒,如实说道:“我有些事情还没有办完,这次不会参加大朝试!” “没意思!”吴仙儿目光有些失望,她望着眼前的曹玮璇,声音有些意兴阑珊的说道:“真是很没意思,东陵府的那个废物,让人打的参加不了大朝试,我本来就已经很失望,但这次你竟然也不打算来,实在觉得有些没什么意思!” 曹玮璇唇线微抿,笑了笑没有说话,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傅青柠有些忍不住的啧啧叹道:“这吴仙儿实力怎样不清楚,但至少也是够狂的了,完全将大朝试的其他人放在眼里啊。” “她有这个实力。”曹玮璇目光幽深,感慨道:“当年我随师门长老远去秋水宗切磋剑道,可能在那时候,我就已经是她心中的对手吧。只是没想到她执意如此之深,现在还在记仇!” “小女生记仇是应该的!”傅青柠想了想,磨了磨自己尖锐的小虎牙道:“我就喜欢记仇。” 曹玮璇对眼前傅青柠很是无语,可也只能咬着唇角,默默的跟在她的后面。 两人穿过繁华的街道,在经过皇城朱雀街的时候,前面就是精美威严的楚王宫。人潮也显得愈加拥挤,往来的车辆在此处都要下来步行,在没有任何车辆可以继续前行。 “前面就是楚王宫,大朝试是在楚王宫里的崇华殿里。”路上曹玮璇在慢慢讲着大朝试的情况,声音平静中带着几分遗憾,耐心的说道:“任何参加大朝试的道子圣女,必须前往要前往崇华殿,所以你要找的人,可能就在那里。” 傅青柠闻言点点头,两人摩肩擦踵的挤过满是行人的朱雀街,在这里抬起眼帘,甚至可以隐约见到远处楚王宫金碧辉煌的穹顶,在黑压压的人潮里显得格外明显。 “许青云,我不信这次找不到你!” 在郢都这几天里,傅青柠已经寻遍郢都的大街小巷,在经过曹玮璇的肯定,她始终都不敢相信许青云能够进入太学。只是最后迫于无奈,她也只好跑去城郊的太学去打听情况。 可来到寒山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当傅青柠见到寒山下面死去的那些尸首,很是熟悉的就辨认出许青云跟夜冷冷的气息,心里激动不已的同时,也没有前去寒山太学去寻他们。 因为现在的她,始终都活在郢都权贵的注视下,素问古剑的存在对于她来说亦喜亦忧。实力强大可能是件不错的利器,但对于现在的傅青柠来说,还不足以守护住这把剑。 能够知道两人平安无事就已经足够,傅青柠忍耐这么久,终于等到大朝试的这天,也只有这天她才有机会见到许青云,但不得不说,功夫不有心人。 当时至中午的时候,朱雀街前的人潮依然不曾停下,来自楚国各个郡县的道子圣女,只单独的数量就已经超过八千余人,更不要说那些侍者随从,还有前来观礼的众多人群。 黑压压的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也只有傅青柠这种强大的修士,目光掠过一张张陌生的面孔,终于见到自己想要找的人! “许青云!” 她望着人潮人海中的那道身影,已经日渐挺拔修长的身姿,简单干净的青色长衣,让他看上去仿佛已经不再是少年,有了几分当年蜀山剑阁的神采。 他那双平静似水的温润眼眸,总是能在不经意间,撩动着少女平静的心。最为引人瞩目是两鬓苍白如雪的发丝,显得如此诡异而又透着几分沧桑。 “许青云,希望你能照顾好自己!” 傅青柠望着他逐渐离去的背影,自始至终都不敢去打声招呼,她自是天不怕地不怕,哪怕整个郢都的世家都来截杀自己,她都不会有丝毫胆怯退缩。但她怕的就是许青云担心,怕的就是许青云会受到波及,怕的就是那些郢都世家会将仇恨对着他。 所以,她也怕,因为怕就不敢上前。 “你去吧,”傅青柠眼帘低垂,不愿让曹玮璇见到自己已经微红的眼眶,可依然有些哽咽的说道:“你去安心参加大朝试吧,素问古剑我可能会用阵时间,过些时日肯定会还给你。” 曹玮璇有些微微发怔,她有些不太清楚傅青柠为何这般伤心,可此时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声音呐呐的问道:“你……你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傅青柠抬起头来,拢了拢耳畔凌乱的发丝,挡住已经微红的眼眶,清笑着说道:“这等盛会若是错过,我也会为你觉得可惜,至于素问古剑,三年的时间,我定然会还你苏柳斋,这是我傅青柠对你的承诺。” “三年……”曹玮璇闻言有些不敢相信,素问古剑的价值,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不可忽视的存在,可眼前的傅青柠竟然可以如此果断,亦是在给自己这次参加大朝试的机会。 曹玮璇有些微微发怔,望着眼前傅青柠那双已经有些微肿的眼眸,她心里忽然有些莫名的触动。 有些人,总是外冷心热,还喜欢故作恶人! 她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可笑着笑着,眼眶不禁有些微红,忍不主上前抱住傅青柠,在她耳畔轻声着说道:“谢谢你,姐姐!”(。) 第二百六十六章观礼(上) 许青云走过朱雀街,忽然心有所感,回首望去,只见茫茫人潮,已经不见佳人。 “小师叔,你怎么了?” 韩百川望着他停顿的背影,有些微微疑惑的问道:“你是不是在找什么人啊?” “没什么。”许青云深深吸了口气,他有些惆怅若失的摇摇头,心里总是有些失落。 四人走过朱雀街,景心跟韩百川两人年纪虽然也不小,但自幼求学于太学道院,对剑道苦心孤诣,对于外界的事物陌生中带着好奇。不过好在有夜冷冷跟许青云两人指引,在面对周遭喧嚣繁杂的红尘,只有冷漠沉着的注视着眼前的事物。 “大朝试果然是大朝试,虽然二先生估计不过七千道子圣女,但真正来到这里的足有八千有余。且各个气息不凡,修为绝对是年轻代的翘楚,刚刚遇到的几个就已经让我感觉到压力,” “好强的剑意,整个人就像是把剑,这人似乎就是秋水宗的吴仙儿。” “咦,陈留郡的宋明远。” “汝阳王世子吴清欢。” “南山剑派的王厚照和陈朵。” “是林少阳他们这些人!” “郭文成看自己的眼神,还是没有放过自己的打算啊!只是没了护道者的守护,你们这些温室里的花朵,还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地方吗?” 许青云虽然看似面容平静,对于周围那些异样的目光泰然接受,只是最让他弄不明白的事情,就是在隔着不远距离的地方,有道女子若有若无的目光总是隐约略过来。 “这女子是谁?怎么给我很熟悉的感觉,但我又不认识她?” “想不明白,也许都是为了素问剑吧。” 他正摇头感叹,走在前面的夜冷冷忽然回眸,目光明亮而深邃,声音清冷的说道:“青云,咱们要去寻找自己的座位了。” 路过朱雀街,就已经走过两道宫墙,来到崇华殿前宽阔的广场,青石雕刻着的悬龙玉璧,有着楚器的精美。除了刀兵林立的御林军,数千名衣着宫装的美貌侍女,长发及臀,抿着嫣红的唇瓣,正浅笑嫣然的站在帮助众人引导。 韩百川跟景心代表的是太学,许青云两人代表的是落仓书院,因为地位不同,在崇华殿里报道的位置也不会不同,几人在此直接分道扬镳,约定有机会再来汇合。 “南山郡落仓书院隶属东南辖区管理,两位就随我来。”有着江南吴楚气息的侍女,温婉着为两人指路,走向广场最偏僻的角落。 许青云目光掠向角落有些幽寂的长桌,想着刚刚韩百川两人众星捧月的位置,就有些心生感慨道:“咱们落仓书院的地方,果然还是有些寒酸的让人心疼啊。” 夜冷冷寻着角落的古朴地桌,罗裙舒展,慢慢坐了下来。白衣胜雪的她从来不着丝毫脂粉,但肤若凝脂的白皙脸颊,就像从画里走出来的那般精致清美。 “我总是有种不好的感觉,仿佛这次大朝试要有什么大事发生。”她拧眉微蹙,晨光落在她细长好看的眉,总是有种惊艳了时光的美丽,但那双深邃明亮的眼眸里,却涌动着莫名的不安。 “能有什么大事发生?”许青云笑着摇摇头,心里清楚前途漫漫,自是杀机四伏,可他自是不会畏惧,只是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旁边忽然响起温婉的女子声音。 “公子,这是你们的漓果。”衣着精美宫装的侍女端着两个果子,唇角含笑的放在他们桌前,温婉说道:“这是那位小姐赠送的,若是有什么吩咐尽可唤我。” 许青云问问一怔,他抬头向远处掠去,只见崇华殿前的广场,虽然早已人山人海,但真正地位尊贵的几大区域,显然是特意划分出来。侍女指的地方显然就是那里,只是那名衣着男装的女子,正是在朱雀街前自己觉得有些面熟的女子。 夜冷冷抬眸望向那处区域,满腹疑惑的问道:“你认识?” “有点印象,可就是想不起来了。”许青云眉头深锁,目光落在桌前两颗鲜红如血的漓果,心里微惊道:“这种东西都是用来炼制丹药的顶级药材,想不到竟然有人奢侈到直接食用,真是有钱啊!” “漓果。”夜冷冷纤细的手指划过果实坚硬的表面,她面容虽然有些平静,但说到底终究是个小女孩,对于美食这种东西天生就没有什么抗拒能力,只是…… “放心吃吧。”许青云自是看出她的想法,笑着拿起漓果说道:“这种果实表皮坚硬,很难下毒之类的,不会有什么问题,再说这里已经是崇华殿,自是不会有人犯这种低级找死的错误。 夜冷冷抿了抿唇角,指尖元气外溢,直接划破坚硬的表皮,清香四溢的诱人果汁,从里面流入桌前的青瓷茶盏。 “好香?” “这是什么味道?” “等等,那是许青云!” “是那小子,当初来我陈留郡安阳城的小子!” 楚国东南区域的地方,自是包括陈留郡,宋明远跟连清川几人,即使隔着很远的距离,依然能够见到坐在那里喝着果汁的许青云,只是丝毫没有老乡见老乡的喜悦情绪。 “他们吃的什么,这味道怎会如此清香?”连清川面色本就有些不太好看,当初楼船渡过渭水就受到周贵妃的责罚,路程本就遥远再加上心绪不佳,此时见到怡然享受的许青云,自是不会开心。 “是漓果。”陈留郡宋家本就擅长炼丹,对于这种炼丹的主要材料,显然非常清楚,只是就连宋思婉在见到许青云如此奢侈,也不近有些微微吃惊道:“这种果实有着清心益气的主要功效,若是用来炼制丹药,只需要几滴果汁就可以炼指出足以媲美太清丹的丹药。” “六品太清丹?” “这许青云是不是白痴啊!” “果然是人傻钱多,”宋明远满脸羡慕,可想了想又直接摇头,满腹疑惑的说道:“不对啊,许青云是彻头彻尾的穷鬼啊,当初跟我打赌的时候还是刘胖子给他的赌资呢,就是……” 宋明远说道这里突然戛然而止,他忽然想起件事,望着眼前俏生生的妹妹,心里莫名有些心虚。(。) 第二百六十七章观礼(下) 当初落仓书院惠丰湖的赌约,自己不幸落败,除了交出十二颗价值珍贵的圆润丹药,可能很少有人会知道,这里面还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但宋明远做为当事人,显然不会忘记当初许青云让自己签字画押,那副小人得逞的可恶嘴脸,莫名其妙的就将自己妹妹抵押给他,现在想起都历历在目,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他都唯恐此事东窗事发,惹来父亲的暴打,直接吓得惊出半身冷汗。 可现在对于许青云,宋明远说到底是又怕又恨,但又不得不舔着脸去面对。因为自己此次前来已经准备好偿还的丹药,必须要跟他当面把事情交代清楚,赌约就此作废。 “管他做什么,咱们不也有自己的茶点吃吗?”宋明远很是机智的岔开话题,带着自家妹妹先离着许青云远些,等时机到了在去找他把账全部理清。 时间已至正午,朱雀街前的世家道子,大部分已经全部落座在崇华殿前的地桌。俱皆十几岁的少年少女们,俱皆席地而坐,虽然看上去有些平静,但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们目光里涌动着兴奋,激动的神情。 显然对于大朝试很是期待。 日光垂落,当崇华殿前日晷的时针,慢慢指向正午的时候。整片楚皇宫忽然钟鼓齐鸣,礼乐华章在此时显得庄严肃穆,数列御林军俱皆兵甲鲜明,威严的镇守着崇华殿。 “观礼!” 就在此时,殿前两名资历深厚的礼部官员,面容凛然的大声喊道: “恭迎李斯丞相!” “恭迎律政园少司命大人!” “恭迎太学颜渊先生!” “恭迎龙渊阁韩阁老!” “恭迎九门提督林大人!” “恭迎兵部尚书虞大人!” “恭迎悬剑司陆司首!” …… …… 尖锐却不失嘹亮的声音响起,这些来自楚国各郡县的世家子弟,虽然自幼生于不凡,但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里,见识到如此重量级的人物,显然有些大开眼界。 礼乐不曾停歇,这些郢都真正的大人物,代表的已经不再是郢都,而是整个楚王朝最顶端的力量。 李斯不过中年人的样子,衣着隆重的丞相官服,在万众瞩目之下平静而又雍容的走向属于自己的位置。其余俱皆楚国的重臣,即使修为气息不曾外露,只是举手投足间的简单举止,就让人感觉有些压迫。 只是真正引人瞩目的,还是那位来自阴阳家的少司命大人。 他们望着行走在华丽红毯的少女,紫发如瀑,面带白纱,淡紫色的罗裙下是两截光滑白皙的长腿。娇小柔婉的身姿显得如此惊艳,但真正让人难以忘怀的,还是她那双淡紫色的眼眸。 美人如烟雨,眼瞳如此妖魅。 不只是这些来自楚国各郡县的世家子弟,就连生活在郢都的这些权贵们,此时心里也有些吃惊,想着向来喜欢深居简出的少司命,此次竟然会公开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不过想到前几天在大昭寺发生的事情,他们对眼前这个看似风淡云轻的少女,目光不禁又多了几分忌惮! 能够逼得千年古刹大昭寺这样的存在,都不得不退步的人,显然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就连许青云心里都有些微微吃惊,他目光望向桌边的夜冷冷,小声问道:“颜渊先生说雨诺就是让少司命带走的,你说她为什么要带走雨诺啊?” “我小师姐剑道天赋惊人,得到少司命的看重不足为奇。”夜冷冷纤细的指尖轻点漓果鲜美的汤汁,目光警惕的望向周围,在发现没有人看向这里的时候,抬到唇边舌尖轻轻点了口,冰冷如雪的脸颊不经意间流露出抹幸福的笑容。 “呃……” 许青云整个人都有些微微发怔,他沉默的僵了半晌,想着夜冷冷刚刚舔着舌尖的可爱样子,简直跟平时那个高冷的小萝莉判若两人,心里嘀咕着难道这就是美食的力量? 美食可以将打架都不眨眼的夜冷冷,击败成呆萌可爱的小萝莉,许青云心里充满感慨,只是正当他回头望去的时候,只见远处掠来一道充满喜悦的目光,正是送他们漓果的少女。 “这人感觉很熟悉,可我为什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可想着人家送来的漓果,还有如此盛情的目光,许青云只好尴尬的跟人家招了招手。 正在此时,礼乐骤停,站在龙庭台阶的礼部官员,突然面容严肃。 “恭迎,……” 他将手中明黄色的古卷抬起,仿佛是在冲着万千郢都的臣民,大声宣扬道: “江南道昌平王沈自横!” 没有礼乐,没有华章,只有衣着王服的中年男子,自朱雀街前庄严的大门,慢慢走来的脚步声音。 昌平王沈自横,只有逾越五境的强者,只有对整个楚王朝有着丰功伟绩的强者,只有家族荣耀世袭传承的强者,只有荣耀跟爵位实至名归的强者。 这样才能够得以裂土封王。 江南道沈家有昌平王,这是个很拗口的王爷,因为昌平跟江南道根本就是南辕北辙的两个地方,但却将昌平王的封在江南道,很少有人能够明白这里面的意思。 恐怕也只有当年春秋问鼎中原时候,沈家第一代昌平王可能清楚。只是在场的众人,对于昌平王的出现,还是有些心惊,不过说到底,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罢了。 当众人还沉浸在昌平王的气场里时,礼部官员再次面容严肃,冲着全场大声喊道:“恭迎,汝阳王吴安荣。” 汝阳王。 在场的吴清欢闻言抬起头来,望着逐渐走来的父王,虽看上去同样不过四十余岁的年纪,但两鬓已经斑白,举手投足尽显老态,他目光有些微微酸楚,赶紧垂下眼帘,不让人看见自己已经微红的眼眶。 两位王爷观礼大朝试,这已经是在楚国很少有过的事情,正当大家心里有些略感怪异惊奇的时候,礼部官员似乎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手中明黄色的古卷高高举起,嗓音醇厚有力的大声喊道: “恭迎……” “清河王徐正萍!” ps,这本书我没指望赚钱,也赚不了什么钱,说真的,这本书的收入对我来说就跟没有一样,我只是希望能把故事写完,不太监,不辜负仅有的你们几个读者的支持,完成我当初的承诺。希望以后我要是写女频的话,有喜欢看的请继续支持我吧!(这些话我都是分开两章说的,我算过了,是不要钱的,不会坑你们的。)(。) 第二百六十八章纳兰王 许青云端着茶盏的手有些微微僵硬。 他忍不住抬起眼帘,目光掠过崇华殿的人潮,望向朱雀门前慢慢走来的那道人影。 依然白衣胜雪,清河王面容清俊沉美,有着清若远山的两道长眉,深邃的眼眸已经不复几年前那般锐利凛然,此时沉淀着的是种让人如玉春风的温暖。 清河王。 本是姿容上乘的美丽女子,但不知为何,任何人站在她的面前,都不会将她看成女子。那种举手投足间的雍容气度,让在场的任何皇族贵女自惭形愧,让任何男子都心悦诚服。 这位楚国最年轻的藩王,虽然不过世袭爵位,但在整个郢都,或者说整个楚国,没有人可以低估她的实力。 许青云眼帘微抬,目光掠过清河王那张极尽清美的容颜,他心里有些微微吃惊。 几年前在南山郡小佛山前的偶遇,影密卫手里的春蚕古剑,乱魔钟震动的万千音波,这些都不足以让他震撼。当时真正有些出神的,还是这位清河王的道石剑意,是真正的平和大气。 若非如此,小佛山地脉也不可能全部切开,赤吾也不可能得以顺利沉入地脉。这样想来,还是眼前这位深不可测的清河王,救了自己跟傅青柠的性命。 许青云深深吸了口气,端着茶盏的手也在慢慢放下,只是忽然间感觉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 他心里微惊,忍不住抬头望去,却见原本已经走远的清河王突然停在原地,冲着自己望了过来。 如玉春风的温暖目光,不复是当年眼眸蕴含着的凛然剑意,透着几分真正的平和。 徐正萍目光掠向众人,望向隔着不远距离的少年,目光有些温暖的回忆。 她似乎想起当年小佛山前那个戴着荷叶的少年,似乎想起那深居祈水的那条青蛇,似乎想起小佛山里的深山古刹,那位化身舍利镇压乱魔钟的慧明大师。 千万不要低估超凡强者的记忆力,但也千万不要低估超凡强者一道简单的目光。当清河王徐正萍再次离去,在场诸多世家的道子圣女,在望向许青云目光的时候,也有些微微的不同。 “该死,他难道认识清河王?” “情报上面没有说过啊,这怎么搞得?为什么会跟清河王有关系?”“不可能,也许就是清河王随意的望了眼,可这说不通啊!” “像清河王这种人物,只一个简单的动作,都是意味深长,这事是不会这么简单的!” 郭文成面容微寒,他想不明白清河王这种人物,怎会对许青云这种人如此态度。千万不要小看王侯的任何举动,也千万不要小看任何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是出身书香世家擅长谋略的他,从小就耳闻目染培养的习惯。 这种习惯,当然不只有郭文成自己有,就连林少阳等人对于许青云的关注也很重视。这当然不会是为了他这个人本身的价值,而是那把已经消失在郢都视野里的素问古剑,这就是唯一的线索。 只是清河王不经意间的一个细小的举动,就让这些世家子弟,不禁露出凝重思索的神情。 权衡利弊,在思虑值不值得。 也正是在这种时候,龙庭台阶前的礼部官员,神情亢奋,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情况下,再次扯着醇厚的嗓子,继续宣布恭迎藩王入京。 醇亲王。 郢都掌管皇族宗人府的王爷,跟当今王上表兄弟,是真正的楚国皇室宗亲,在皇族有着超然的地位。即使骄横的三皇子殿下,在面对这位年逾七旬的老皇叔,也不得不不老老实实的乖乖听话。 淮南王。 清绝如沉雪的男子,面容亦如他的性格,看似清冷实则温润如风,喜好读书古琴,向来偏居淮南不越雷池半步。他的出现让在场的郢都权贵也不禁面容微凛,很是出人意料,有些不知所措。 河西王。 楚河西行,只通西域古道的莽莽山河,自春秋裂土封王世代镇守楚国河西。兵甲十万,俱皆不弱于楚国洪武卫的精锐战士,实力雄厚,绝对是楚**权实力荣耀的象征。 六位王爷,只大朝试观礼就已经来了六位王爷,这在楚国的历史上是很少出现的事情,不只让在场的道子圣女有些噤若寒蝉,就是那些郢都真正的世家都有些不敢相信。 只是正当众人真的以为就要结束的时候,龙庭蜿蜒尊贵青石台阶,礼部官员刚刚清了清嗓子,正要拿起明黄色的古卷,还没有诵读的时候,整座皇城忽然响起道震吼的声音。 犹如雷鸣,声音震动的大地,仿佛都有些颤抖。 “不用宣读了,本王正是东陵府的纳兰王,免了这些没用的繁文缛节吧!” 当声音落下,朱雀门走出道威严魁梧的挺拔男子,衣着楚国宽松的湘云缎,但显然有些极不适应,直接将宽大的衣袖挽起,露出两截粗壮黝黑的手臂,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强横的力量,仿佛这双手臂能够将世间的一切都撕裂。 “纳兰王!” “东陵府的纳兰王,向来都是土皇帝,没想到这次入京还这般嚣张。” “嘘,你小点声吧,让这位王爷听了,还不找你麻烦!” “你这样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听说东陵府的小公主,前几天就让人打的半死,可能这次大朝试都不会来了!” “谁啊,这么大的胆子?” “就那个,坐在东南角落的那个少年。” “哈,这下有好戏看了!” 纳兰王。 实力跟军权实至名归,在楚国东陵府绝对是真正的土皇帝。 男子正值壮年,衣着虽然有些不习惯,但那龙行虎步的气势,踏在龙庭坚固的石阶,都能隐隐留下脚印,让人骇然。 “呵,纳兰王真是有劲啊!” 在龙庭中央那张华贵龙椅的下首,就是王侯们的位置,精美古玉雕刻的蟒龙王椅。醇亲王手指轻叩王椅扶手,温润沁凉的感觉传过指尖,让他眼帘微微抬起,撇向缓缓走向这里的纳兰王,嘴角微微翘起,充满讥讽的说道:“就是不知道这白玉王椅,能不能禁得住咱们纳兰王的重量。”(。) 第二百六十九章仇恨 醇亲王没有固有的封地,除了朝廷分配的五千禁卫,也没有属于自己的正式军队。 也许实力可能有些落了下乘,但他在楚国的影响力,绝对不若于其余几位王侯。掌管着宗人府的王爷,就相当于整个楚国皇室,全部都归他管理。 有些涉及宗室的事情,就连当今楚王都需要听取他的意见,这也是为何皇子们对这个老皇叔都要敬畏三分的道理。也正是因为如此,醇亲王在郢都向来张扬。 都说老持稳重,但这话对于醇亲王来说,没有丝毫靠谱的可能,也许年轻就飞扬跋扈惯了,此时瞧着比自己还要嚣张几分的纳兰王,想着这几年的恩怨心里不免有些有气。 在场的几位王爷闻言,自然不会因为此事去得罪纳兰王,自顾垂下眼帘喝着自己桌前的清茶。也只有清河王闻言抬起眼帘,望着坐在长椅上吹胡子瞪眼的醇亲王,笑了笑没有说话。 好在醇亲王还是有些心机,没有当着纳兰王的面直言嘲讽,虽然纳兰王境界深远,早已听清他这道嘲讽的声音。但没有当面说,就总是有两种不同的效果。 现在的纳兰王也只不过登上龙庭台阶,两人相距已经超过千米的距离,即使自己听见那老东西的讽刺,可隔着这么远他就算在狂野,也不可能坐那丢人的事情。 纳兰王沉着脸慢慢走向龙庭台阶,孤冷魁梧的身躯,震动着青石地面隆隆颤抖,仿佛是在表达着自己心里愤怒不满的情绪,可醇亲王依然老神在在,抿着自己桌上的清茶,丝毫不曾在意。 “老亲王,好久不见啊。”纳兰王面带笑容着落座,目光充满凛然的冷意,声音有些微寒的说道:“当年东陵府一别,八年时间就这样过去,不知何时再去我东陵府瞧瞧?” “东陵府?”醇亲王眼眸寒光微敛,仿佛触怒心里最不愿触碰的伤口,声音充满嘲讽的说道:“去那土里土气的地方干什么?跟着岭南深山的野人去跳摆群舞?还是跟着东陵府那帮府兵整天**妇孺?” “你说什么!”纳兰王闻言脸色立即沉了下来,他望着眼前面带笑容的醇亲王,只觉得这人就连笑容都让人觉得恶心,心里不自觉的就有些厌恶恼怒,寒声说道:“我不保证我的脾气,可以忍住大朝试结束。” “呵,真是可笑。”醇亲王闻言嗤声笑道:“果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啊。” 纳兰王何时受过如此羞辱,当即勃然大怒,道:“老不死的,我看你是真活够了!” “怎么?狗急跳墙了?来啊,来打爷爷来啊!”醇亲王满脸欠揍的样子,真的很让人生气。 但不得不说,自幼在郢都摸爬滚打的醇亲王,上偷看过世家勋贵的小姐们洗澡,下在市井街道里面混过日子。若论气人的本事,醇亲王在郢都绝对出名。 这样流氓无赖的劲头,又哪里是少言寡语的纳兰王可以比的? “你是真的在挑战我的耐心!” 醇亲王喜欢喷人,可纳兰王不喜欢喷人,因为他喜欢杀人,有喷人的时间他可能早已出手。只是这里不是自家的东陵府,他来这里还有着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但醇亲王满脸欠揍的神情,让他再也忍不住的眯起眼睛,声音微寒着说道:“我在给你次机会,收回你刚才说的话,给我道歉!” “道歉?” 醇亲王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两鬓间的白发也忍不住的颤抖,正要大声嘲讽的时候,背后崇华殿深处忽然传来道威严的声音。 “够了!” “都给我老实的呆着!” 声音醇厚而又威严,没有礼部官员的洪亮,但此声音响起仿佛整个郢都都能闻见,就连天上的鸟儿都已经不敢鸣叫,让人心里微颤,直接忍不住的跪拜行礼。 “楚王!” “楚王!” “万岁!” 呼声此起彼伏,从崇华殿前的王侯子弟,穿过朱雀街前观礼的百姓臣民,俱皆充满敬畏的颤声喊道。也只有楚王,有这样的气势,有这样万民臣服的威严。 衣着黑金龙袍,楚王从崇华殿里慢慢走出。 楚国尚水德,龙袍官服俱皆黑金,九条金龙闪烁着潋滟的光华,蜿蜒盘旋在肃穆的黑金龙袍。楚王本就不是魁梧之人,但身高却极为高挺笔直,穿着黑金龙袍自是威仪四海。 许青云在下面偷偷的打量着楚王,虽隔着很远的距离,但他却可以清楚的见到楚王的样子。 已经年逾四旬的中年男子,面容本是英俊不凡,岁月也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丝毫痕迹。但仿佛久居高位,让他不怒自威,即使薄薄的唇线挂着笑意的时候,也有种莫名的威严让人心颤。 这就是楚王。 这就是大楚帝国的楚王。 这就是整个楚国亿万子民的楚王。 这就是出兵南下攻打蜀国的楚王。 许青云目光有些恍惚,他望着远处龙椅上的楚王,心里充满着复杂的情绪。 也许,没有这个人,蜀国就不会灭亡! 也许,没有这个人,蜀山剑阁就不会覆灭! 也许,没有这个人,剑主老头也就不会至今生死不知! 但这个世上没有也许,许青云清楚这些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王侯争霸就是如此残酷,江山风雨就是如此飘摇。这种事情怪不得任何人,是说成败也总是胜利者去书写。 “我不会这么矫情的想着去杀什么楚王,因为这样太过白痴,我跟他又没什么仇怨。国仇对我来说没有丝毫意义,因为我根本就不是蜀国人,自然没有国仇可言!” “也许林在山可能很在意吧!” “我的目标其实真的很简单,想来傅青柠也是这样想的,当年若非这个人假借买剑的名义,怎可能从我蜀山内部攻破?若非这个人,有蜀山剑阁在前面挡着,蜀国也许可再苟延残喘几十年。” 许青云眼帘微垂,可眼角的余光,总是会若有若无的掠向龙庭台阶前的那道人影。他目光有些恍惚,仿佛想起遥远的过去,唇角慢慢勾起微冷的笑容,声音清寒的说道: “你说是吗?” “李斯大人!”(。) 第二百七十章神秘的馈赠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蜀国占据巴蜀天险,易守难攻,就算在当年春秋战乱的动荡年代,也因为其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没有真正经历亡国的危机,苟延残喘于乱世。 直至楚襄王二十七年,楚国来使,丞相李斯奉王命以重金购剑为由,带着数百名影密卫冒充的楚国使者,深入蜀国腹地,打开巴蜀通道,放十万大秦铁骑入境。 许青云对此记忆尤深,他甚至还记得当年林在山,设宴于蜀山剑阁,跟李斯推杯换盏。但当大秦铁骑兵扣西蜀蒹葭关,数百名影密卫就已经露出真正的獠牙,屠杀整个蜀山剑阁。 “西蜀可以亡国,可我始终想不明白,当年你们为何如此残忍的屠戮我蜀山剑阁!”他手端着青瓷茶盏,眼帘微垂,不敢去注视坐在龙庭上的丞相李斯,唯恐自己杀人般的目光,露出什么马脚。 “青云,你怎么了?”夜冷冷微蹙着柳眉,有些察觉到他的异样,满腹疑惑的问道:“你好像有些不舒服!” 许青云仰头将手里茶水饮尽,目光再次抬起的时候,已经沉静的犹如秋水,声音微颤着说道:“我没事,可能就是见到太多的大人物,心里有些紧张。” 正说着,龙庭前的礼部官员再次大声宣读,三炷香的时间,就从朱雀门前再次走过十几位楚国侯爷,就连陈留郡的安阳侯也不远万里的来到此地,让许青云心里微微吃惊。 不止他如此,即使经历过风浪的世家权贵,在面对眼前这些楚国真正力量的时候,也感受到莫大的压力以及不解。大朝试的重要可以想象,但大朝试何时有过如此强大的号召力量? 七位王爷,十二位侯爷,大朝试虽然重要,但以往至多不过是来过几位侯爷也就罢了,哪里有过今天这般重视?这些分封诸侯不坐镇封地,不远万里的跑来郢都,难道真的只是因为观礼大朝试? 想想清河王的一个眼神,就让他们思虑万千,权衡不已。这种大人物的任何举动,可能都传递着某种意义,想想整个楚国这几年的压抑气氛,就不禁让在场的世家心情愈加沉重。 只是许青云自然不会去想那么多,此时王侯已经落座,崇华殿响起悦耳的丝竹管弦,身段优美的宫廷舞女在殿前翩然起舞,宛若仙女。 他心境有些波动,早已无暇歌舞,只是垂着眼帘,目光偶尔掠过龙庭宫阙上面那些大人物,落在那张中年男子的侧脸,心里想着帝国丞相的人头,不知是否真正这么难取? “公子,这是那位姑娘送来的果实,请慢用。”衣着宫装的美丽侍女,手端着精美的果盘器皿,将鲜艳欲滴的果实摆满自己的桌前,浅笑嫣然的说道:“稍后还有食物送来,公子不要着急!” 许青云眉头微蹙,满是疑惑的问道:“她到底是什么人?” “公子不知道吗?”侍女睁大了眼睛,有些微微吃惊,可随即就清笑道:“那位姑娘可不一般哦,公子还是快些吃吧,等会女婢还会送些食物来的。” 许青云望着满桌琳琅满目的奢侈果实,其价值绝对不若于刚刚送来的漓果,不禁眉头微蹙,有些疑惑的问道:“我怎么会认识她?你既然知道就先告诉我吧,免得我吃起来也理亏!” “呵呵,公子只管吃就是,小姐又岂会在意这些。”侍女抿唇含笑离去,留下满脸茫然的许青云。 “怎么办,吃不吃?”夜冷冷神情严肃的凑了过来,目光落在满桌娇艳欲滴的鲜果,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角,冷然说道:“我有个建议,不如咱们先把这些吃完,在考虑这个严肃的问题。” 许青云垂眸望着满桌美食,挑眉道:“这种事情还需要管他这么多做什么?人家愿意给,咱们还有什么理由拒绝,不要想了,直接吃!” 对,直接吃! 两人向来不拘小节,又岂会在乎这些? 夜冷冷抿了抿唇角,慢慢挽起自己宽大的衣袖,露出里面白皙如玉的小胳膊,拿起桌上的鲜红水灵的果实,指尖早已熟练的元气外溢,绝对堪比水果刀锋利。 娇艳欲滴的果肉,唇齿留香,夜冷冷小口小口的吃着,举止优雅而从容。日光落在她白净清美的脸颊,红艳艳的樱唇鲜润殷红,让人目眩。许青云自是没有什么顾忌,直接肆无忌惮的哪里桌上的漓果,大口的吃着。 两人旁若无人肆意享受,自是引起周围人群的注意,宋明远抬眸瞧着他们满桌的漓果美食,目光充满嫉妒,很是不忿的说道:“这姓许的什么时候这么有钱,把漓果草参当萝卜吃,这简直就是败家子吗!” 宋思婉咬着唇角,目光满是幽怨的说道:“这简直就是暴残天物!” 连清川抬眸望了他们眼,没有说什么,因为他此时的目光全部落在龙庭宫阙,目光深处涌现着不安疑惑的情绪,完全没有想到自家老爹会出现在这里! 父亲来这里做什么? 为什么事先没有得到丝毫通知? 连清川想不明白这里面的问题,但他始终感觉这里似乎隐藏着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秘密,想着来时父亲的交代,他心里不禁有些微微沉重,那双好看的细长眉,忍不住微微蹙起。 父亲,你可千万不要引火烧身啊! 没有人清楚安阳侯在想什么,正如没有人清楚在场的诸位王侯在想什么。 今日楚国崇华殿的气氛有些诡异。 就连王侯都要敛气屏声,不愿过多的说话,可总有喜欢跳脱的人在那挑事,醇亲王将桌前的桔子随手扒开,囫囵的吞下肚去,酸的他满口老牙都要掉了。 “汝阳王,听说你们渔阳郡渭水那只老乌龟死了。”醇亲王酸的龇牙咧嘴,抬眸说道:“渭水神位寻到了没有?” 渭水神位,天下水司山神的位置屈指可数,即使王侯也很是在意。 汝阳王闻言笑了笑,摇头道:“没。”(。) 第二百七十一章沉睡的雄狮 “想来也是,那老乌龟活了几千年,就算死了也不会让神位遗失的。”醇亲王有些遗憾的摇摇头,他自是清楚这样的结果,也没有多少意外,只是抬眸又望向始终沉默的清河王,似乎想起什么拍着脑门道:“哎呦,瞧我这记性,正萍侄女,来时我特意给你爹准备的东西又忘记拿了,等着走前千万要提醒我啊!” 徐正萍自是不信他鬼话,无非就是想叫自己声侄女,想要占自己便宜罢了。只是瞧着他年逾七旬,早已斑白的发髻,跟家父确实属于同辈,也就不曾太过生气。 她抿唇含笑,清绝如雪巅上的苍雪,很是优雅简单的说道:“好。” 醇亲王自觉没趣,将目光掠向纳兰王,只是瞧着他那副粗狂的容貌,心里充满鄙夷,不屑去搭理,最后只能将目光投向闭目养神的昌平王。 他苍白的雪眉微微蹙起,双眼微微眯成细线,犹豫良久,终于语出惊人的说道:“嘿嘿,昌平王,听说你快要死了?” 众人心惊,俱皆忍不住心里的颤抖,想着这种玩笑可能真的会触怒某些人的神经,就连始终坐于龙椅的楚王,也不禁抬眸望了过来。 沈家坐镇江南道数千年,家大业大,根深蒂固。昌平王沈自横在整个郢都,都是资历最老的王爵,已经在位有七十余年,修为深不可测。 这样的人物,可能已经不是六境,但也不敢说真的可以逾越七境。 因为七境,太过艰难。 整个楚国逾越七境的人,屈指可数,已经不是简单的修炼就可以达到这种境界。 人们畏惧清河王的是她的天赋以及年纪,她能够在如此年纪就有着现在这样的六境修为,在未来有充足的时间,可以去冲击第七境这种传说的境界,这就足以让人忌惮。 人们畏惧昌平王的自然不是其天赋,而是在漫长岁月积累的强大实力,虽然不清楚是否七境,但没有人可以忽视他的强大,此时醇亲王这番言论,也不知有意无意。让人望向昌平王的时候,目光不禁露出些许期待的神情。 若是昌平王忍不住,在此处大打出手,也许不需要展露出真正的实力,只需要流露出自身的元气,可能就感受到出他是否真的已经逾越七境。 不只是楚王抬起眼眸,在龙庭宫阙的众人,那些来自楚国的各大世家。少司命手拄着脸颊,明亮的眼眸充满好奇的望向这里,颜渊也已经敛去平日的淡泊,注视着这里的一切。 只是让众人失望的是,昌平王没有丝毫反应,他依然闭目养神般的沉默坐在那里,仿佛根本没有听见般。难道当年威名赫赫的昌平王,真就这般忍了? 众人心里不免有些唏嘘感慨,可就在此时,寂静的崇华殿忽然响起轻微的鼾声。 他们忍不住抬眸望了过去,却发现昌平王早已睡着,此时正鼾声如雷。 原来是睡着了啊! 众人心里有些微微怪异,可也慢慢放下心来,心里想着果真老奸巨猾,这般都可以蒙混过关。早已逾越六境的强者,会察觉不到周围发生的事情?会不清楚其中利弊? 清河王垂下眼眸,唇角忍不住微微翘起,心里莫名的觉得有些好玩。 看来这次的大朝试还是有些意思的! 唯独觉得有些没意思的,可能只有那位脸色难看的醇亲王,他强忍着心里的怒意,目光落在昌平王慵懒的睡姿,那微微勾起的唇角仿佛是在嘲笑自己。 “陛下,昌平王他……,”醇亲王自是忍不住,眼里冒火,想要直接向圣上禀报。 “不用,”楚王笑着打断他的话,目光温和的说道:“昌平王劳苦功高,年岁已久,就让他歇着去吧。” 醇亲王自是吃了个酸枣还要难受,可也不敢再去多说什么,只好硬着头皮点点头,不再多言。 “李丞相,时辰已经不早了,事情准备的怎样了?”楚王将目光望向龙庭下面的李斯,声音虽是平静,但却充满着威严道:“这次大朝试万众瞩目,自是不可掉以轻心!” “陛下放心,臣已经准备妥当。”李斯闻言垂头说道:“朝试本从科举而来,诗书礼仪自是不可遗失,臣已经按照往年准备将卷宗封于朝阳阁,只等陛下恩准,八千三百二十七名道子就可开考。” “不急,”楚王闻言目露赞赏,点头笑着说道:“今日正逢中秋盛会,诸位学子大臣远道而来,舟车劳顿,自当先休息休息放松下心态。” 众人心里有些惊疑,往年大朝试总共分成文武两试,文试交由龙渊阁整理试卷,尽皆出自《四书》《五经》《八股》《要义》等古籍。 虽说如此,可很少有人将文试当回事,不过是过人眼球的事情罢了,真正的重头戏还是最后的秘境试炼,这是世家子弟来此大朝试的真正目的。 可这次文综试卷,竟然是直接交由丞相李斯,最关键的是楚王对于文试,竟然也如此不感兴趣。只是正当众人满腹疑惑的时候,礼部官员突然走了出来,扯着嗓子大声喊道:“来人,歌舞声乐,四海昌平。” 衣着华美宫装的美丽舞者,似乎早已准备多时,自崇华殿里翩然掠出,面容如皎月初照,身姿轻盈如柳,衣裙摆动间栩栩然如羽化飞仙。 郢都皇家的舞蹈,自是妙不可言,看的众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可因为始终有着心事,满腹疑惑,摸不清楚王陛下的真正打算,就算吃着山珍海味也全然没了味道。 许青云跟夜冷冷虽然没心没肺惯了,可也能够隐约察觉周围有些奇怪的气氛。 “确实有些奇怪,往年这个时候,不是都应该开始安排入崇华殿文试了吗?” 夜冷冷的小肚子仿佛永远填不满,她小口吃着手里酸酸的小果子,漠不关心的说道:“我不喜欢学习,最好不要考我文试,因为那样会很丢脸!” 许青云笑了笑说道:“怎么可能,大朝试怎么可能不考文试!”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大朝试果然没有考文试!(。) 第二百七十二章山河社稷图 大朝试果然没有文试! 日落西山,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可天上明月清照,龙庭玉阶仿佛生层白霜。崇华殿在此时已经掌起精美的宫灯,华光垂落在飞檐转角的宫阁,美轮美奂,令人炫目。 楚王沉默的端坐在龙椅,他手拄着脸颊,此时抬眸望了眼天色,冲着李斯摆摆手道:“时候不早了,你看着安排吧!” 众人闻言目光掠向龙庭下的丞相大人。 李斯上前,恭敬说道:“陛下,臣有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楚王漠然的说道:“但说无妨!” 李斯垂眸,声音微沉着道:“臣提议直接打开秘境,省去文试,直取武榜榜单足以免于繁琐!”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心思各异。 龙渊阁的文官们自是最为悠闲,仿佛早已预料般满不在乎。尤其资历深厚的韩阁老,老神在在的抚过颔下白须,自是清楚别说楚王本就不想文试,就算想文试,也压根就没有出过什么卷宗。 其余楚国官员心里虽然有些吃惊,但也没有什么太过在意,毕竟往前大朝试的文试不过走走过场。麻烦不说,三天的文试时间就让人等的焦头烂额,没有丝毫意义。 说到底,这个世界还是要用实力说话,儒家虽然可以浩然正气,成就诸子百家,但最后讲道理的还是谁的拳头更硬些。 唯独有些意外的,可能就是昌平王,他似乎刚刚睡醒,抬起眼眸饱含笑意的望了李斯眼,随即又垂下眼帘,不在说话。 三天的时间,对于他这种活了几百年的老家伙来说,可能不过眨眼间的流逝,根本没有丝毫意义。但有些时候,三天的时间,可能真的会做很多事情,也可能错过很多事情。 大朝试直接略去的三天,对于有些人来说,也许是个不小的麻烦。 楚王意味深长的望了李斯眼,淡淡说道:“准!” 李斯闻言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继续上前恭敬问道:“陛下,文试三天可以省略,观礼大典是否可以同样取消?” “准!” “中秋赏月,亦是劳民伤财,是否同样可以取消?” “准!” “八方学子聚集郢都,为期接风的崇化宴是否也可以取消?” “准!” “文试过后,就是六艺,不知是否同样可以取消?” “准!” …… …… 取消,取消,全部取消。 整个大朝试往年的繁文缛节,在楚王这里竟然全部取消,他甚至都已经懒得再去敷衍,也懒得再去等待。在这君臣两人间仿佛早已安排好的问答里,三言两句就已经决定今年大朝试的全部流程。 少司命抬起桌案的小酒杯,里面是楚国御用佳酿,在唇间微微抿了口,温润的酒水在唇齿间慢慢流转。酒香弥漫,让少女清美的小脸蛋浮现抹诱人的嫣红,少了冰冰冷冷的气质,更有了几分女人味。 她抬眸望向左侧男子,轻声问道:“颜渊先生觉得如何?” 颜渊虽是正襟危坐,可少女吐气如兰,杏眼迷离的可爱样子,总是能够掠入眼前。他自是不敢多看,面对阴阳家的司命大人,即使自己在如何的心性淡薄,也清楚眼前女子可以跟清河王同样的危险程度。 只是少司命问的有些模棱两可,不清楚问的是觉得这酒如何,还是在问楚王的安排如何? 他垂眸望着桌前酒杯,想了想,温和着道:“酒烈,但未必就不好。” 只是酒烈吗? 少司命抬眸望向龙庭的那位帝王,思绪百转,显然对于楚王的安排根本就在意料之中。 “连最基本的伪装掩饰都不在需要,直接撕破大家的脸皮,明知都是为了秘境而来,何必还要在遮遮掩掩?” “与其等着你们裹挟大势来威胁,不如先发制人,让你们早已准备多时的手段来不及使出!” “这的确很符合楚王的性格!” 楚王自大而狂妄,但却有着其自大狂妄的资本,他是整个郢都的主人,是整个楚国的主人,他的安排自是不会有人反对。就连往常那些惯于弹劾的御史台大夫们,今日仿佛也隐隐觉察出什么不对的气氛,竟破天荒的没有再去上前捣乱,来什么以死明鉴的恶心戏码。 “陛下!”李斯抬眸望着龙椅上的楚王,俯身恭敬的问道:“今夜明月高悬,正是中秋佳节,何不如直奔主题,打开山河社稷图,让众多远道而来的学子,直接入秘境试炼!” 楚王对大朝试自是清楚,他抬眸扫过面容各异的众位臣子,抬手刚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坐在下首的昌平王竟在此时睁开双眼,那双幽深的眼眸充盈着莫名的气息,声音幽幽的说道:“陛下,这不合规矩吧?” “不合规矩?”楚王面无表情的说道:“昌平王觉得哪里不合规矩,自可明说。” 昌平王眸光掠向李斯,双眼微微眯起,道:“呵,整个大朝试都让李斯大人免去七七八八,我不清楚这样的大朝试,还是咱们楚国的大朝试了吗?” 垂在下首的李斯沉默半晌,唇角微微翘起,有些自嘲的说道:“王爷,难道你还觉得这次的大朝试,是以往的大朝试了吗?” 有些事,心照不宣自然没事,可有些事,若是已经直至明处,就有些咄咄逼人! 恐怕在场的诸位王侯,在此时至少有多半心潮涌动,群虎噬龙的格局显然早已呈现多时。但此时面对龙椅上的楚王,多年积压下来的威严,让他们也不禁面容微白。 昌平王默然垂下头来,双目再次紧紧闭起,仿佛从未说过什么,又仿佛对什么都漠不关心。 李斯在龙庭下面望着他的样子,眼里有些微微嘲讽,可也不愿再去理他,直接上前恭敬道:“陛下,大朝试已经准备妥当,就等陛下打开山河社稷图,引众学子入秘境!” 楚王斜倚着龙椅,手拄着脸颊,目光垂落在崇华殿八千余名道子,沉默半刻直接屈指微弹,一道光亮直接掠向半空。 轰隆。 仿佛整个世界的开启,一副遮天蔽日的画卷,在众人目瞪口呆的神情下缓缓展开。(。) 第二百七十三章大魏故土 楚器甲天下,秦剑冠古今。 楚国对于炼器之道盛行万载岁月,在中原故土绝对是真正的翘楚,自春秋时期就曾以举国之力,炼指出真正的镇国法器,绝对媲美大秦镇国剑的山河社稷图。 许青云此时已经震撼的有些出神。 他抿着薄薄的唇角,抬眸望向崇华殿的夜空,此时明月高悬于云海,那张仿佛横亘天地间的画卷,流转着苍茫明亮的光芒,隐约间自画卷可见里面的山河日月,花鸟虫鱼,飞禽走兽…… “这是?”夜冷冷有些心惊,她望着眼前横亘天地的画卷,震撼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半晌回过神,神情有些木然的喃喃问道:“这就是楚国称霸中原的山河社稷图?” “镇国法器,自然可以镇国,就像秦国那把镇国剑,大燕那口镇国鼎。”许青云目光始终未曾离开这副画卷,在夜晚寂寥的夜空,显得如此神秘而又强大,他声音有些感慨道:“楚国的山河社稷图,据说是楚国根据远古洪荒地图炼制而成,里面记录着洪荒山水地脉的走向,可改变天下地理纹路,有此图可沟通天下任何地脉纹理。” 夜冷冷有些不明白,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楚国有这副山河社稷图在,天下山川尽在眼前。”许青云心里充满惊叹感慨,但目光却有些复杂,对于楚国的山河社稷图,他自是了解深远,可愈是如此心里也愈加失落着说道:“山河社稷图里虽然自成世界,有大千寰宇、山川河岳、光怪陆离、日月星辰、花草树木、飞禽走兽、山川地脉……” “但都是根据现有的山河地脉,得以推演,成就这张可以打破空间限制的镇国法器。” 当年若非剑主大人以那两把名剑镇压蜀国门户,三国联盟的铁骑恐怕早已借着这副画卷,西出蒹葭关兵叩蜀国皇城,这种可以改变天下地脉,打破空间限制的法器绝对是兵家真正的利器。 夜冷冷虽是有些了解,但还是满腹疑惑,问道:“大朝试跟这山河社稷图有关?” 许青云自是不会隐瞒,出言解释道:“李斯可以免去文试,免去六艺,免去崇华殿赏月,免去大朝试的所有,因为这些都不是大朝试的真正意义,这些世家子弟之所以对大朝试感兴趣,自然不会单单为了天榜那毫无意义的榜单拼死拼活。” “他们为的是秘境里修炼,时间流逝的不同,可以节省他们在外界虚度的光阴,灵气程度不同,可以增加丹田灵海对于灵气容纳的程度,这种得天独厚的修炼地方,自是不可多得。” “可世间真正的秘境屈指可数,何况那些时间流逝缓慢,灵气充裕的秘境更是少之又少,怎可能如此轻易的寻到?就算真的可以寻到,若是没有机缘又怎会成功进入?” “但山河社稷图可以!”许青云说到此处,抬头望了眼横亘夜空的山河社稷图,心生感慨道:“本就是推演天下山河地脉,河图洛书可推演一山一海,可这楚国的山河社稷图,却可以推演整个天下的山河地脉。天下秘境只要沉陷在山川河流,不要飞到天上,就可破镜而入!” 夜冷冷闻言不禁倒吸口凉气,她有些心境的望着光华流转的山河社稷图,心里充满震撼的说道:“我当这大朝试争的不过是天榜前百的名额,能够得到楚王的赏赐,未曾想竟会有如此待遇,这样的机缘,楚国若是多开几次,那不就可以培养出更多的强者,称霸天下还有什么困难?” “哪有你想的那般简单。”许青云摇头说道:“任何法器的激发,都离不开灵气的输出,不管是修士本身的元气催发,还是灵石的消耗,都是笔巨大的开支,何况这本就镇国法器的山河社稷图!” “这也是为何大朝试有时十年,有时五年才有机会举办次,因为这种灵石的消耗就连楚国都承受不起。除非国力昌盛,会在允许的情况下,多开两次这种盛会!” 夜冷冷对此终于有些了解,这也是为何李斯取消文试等项目,在场不论官员还是学子都没有太多的异议。因为这些就是繁琐没有的东西,来这里的真正目的,自然就是为了秘境。 时辰已经不早,李斯望着夜空中横亘的山河社稷图,微微抬起头来,俯视崇华殿前的八千余名学子,声音微沉却不失威严道:“皇恩浩荡,陛下免去文试六艺等繁琐程序,只为我楚国学子能够早日逾越五境,修为可比王侯,以壮我大楚国威。” 八千学子虽然心高气傲,但自然还是有些眼力,此时俱皆恭声喊道: “谢主隆恩!” “陛下万岁!” “我等必将学成归来,壮我大楚国威!” …… …… 楚王似乎很是满意,他目光微垂,俯视着崇华殿下面这些面容青雉,充满活力的少男少女,冰冷的唇角微微翘起,笑着摆手说道:“我大楚国威尽在于此,你们是我楚国的根基,也是我楚国未来的希望。” “天道酬勤,在接下来的这些日子里,我亦是希望你们能够勤加修炼,好好增加自己的实力。” “此次大朝试天榜前百名,不只拥有着可以直入太学的名额,自当有朝廷为你们备下的丰厚奖赏!”楚王说到此处,屈指微弹,三件气息强大的宝物已经悬于半空,他声音微沉的说道:“百名自当各有封赏,但三甲却是我楚国绝对的栋梁。” “勾陈古剑。” “太沧骨甲。” “《神照经》” “天榜三甲者,可得此封赏!” 整片崇华殿彻底喧嚣鼎沸,面对如此厚重的封赏,即使那些来自世家的王侯子弟,也不禁目露垂涎。许青云闻言更是心里微颤,他望着悬在龙庭上面的三件宝物,目光有些恍惚。 正当此时,李斯走上前来,立于龙庭玉阶,望着崇华殿下八千学子,面容严肃而又清冽,大声喝道: “楚国大朝试正式开始!” “此次秘境,” “大魏故土!”(。) 第二百七十四章黄沙 秦国春潮湖以南,是为南岳。 在温润流动的春潮湖以南,有着春意辽阔的茫茫草原,风吹草动,牛羊遍地。 早在一千两百年前,大魏王朝的战马就从草原踏过春潮湖,自潼关浩浩荡荡南下征战。曾经天下剑首的大魏武帝,手持那把天子剑,功法剑道绝对冠绝整个天下,气势如龙,平顶中州南部三百年风云动荡,成就当时最为强大的大魏王朝。 只可惜任何强大的王朝,在时间的流逝下,也都会慢慢变得有些腐朽没落,逐渐走向衰败的趋势。何况是已经没有大魏武帝的大魏皇朝,仿佛当年武帝的出世,真的已经窃取大魏三千年的国运,自此山河破碎,秦国铁骑踏过春潮湖,只取皇都。 大魏王朝崛起的让人心惊,没落的也让人心惊。仿佛在整个世间昙花一现,但不可磨灭的是当年那位横扫八荒的大魏武帝,这是位充满传奇的帝王,也是位充满神奇际遇的强者,没人清楚他的强大来源于何处,也没人清楚他为何会这般强大。 古籍记载,大魏武帝死于春秋,葬于大魏秘境,可能有着世人想要的答案。 答案,亦是机缘。 只是秘境本就是强者死去残留的小世界,沦陷于山河地脉,根本就寻不见其踪迹,更不要说能够走进里面寻找这些答案。 “竟然是大魏秘境!” “我若寻得大魏武帝遗留的古籍剑法,定能成就五境!” “这大朝试果然没有白来,想不到楚王这次竟然打开这大魏秘境,就算的不过大魏武帝的遗迹,只是里面的时间流逝,充裕浩瀚的灵力资源,就足以让我境界修为愈加强大!” “大魏秘境,楚王好大的气魄啊!” …… …… 来自楚国各地的道子圣女,在见到山河图卷里面世界,脸上俱皆露出震惊欣喜的神情,对于大魏秘境的情况显然很是熟悉,传说中大魏武帝创造的秘境,自是不凡。 只是坐在龙庭宫阙大人物们,就有些不可思议的思索起来,少司命抬眸望向颜渊,两道细长的远山眉微微蹙起,有些不悦的问道:“颜渊先生恐怕在就清楚楚王的打算了吧?大魏秘境的开启,若是没有你们太学的帮助,即使楚王的山河社稷图也很难成功,我想不明白你们是怎么想的!” “我也是最近清楚这件事情,你应该清楚,这种事情向来都是我师兄做主,我也很想不明白他为何会答应楚王,做这等危险的事情。”颜渊闻言没有生气,只是面容有些沉重,摇头说道:“若是我能做主,是绝对不会同意开启大魏秘境的!” 少司命闻言沉默的垂下眼帘,目光掠向崇华殿下的八千学子,有些唏嘘感慨道:“只希望这八千学子,能有超过半数平安归来,就已经福缘深厚了。” 颜渊眉头微蹙,感觉有些超乎自己的预料,问答:“大魏秘境真如此凶险?” 少司命似乎想起什么,心有余悸的说道:“当年阿姐就曾去过,只不过不是通过山河社稷图,而是千里迢迢的跑去南山郡亲自闯境,结果险些身死道消。” 颜渊闻言心里微惊,自是清楚少司命的阿姐,指的就是阴阳家的那位大司命,能够不通过山河社稷图直接破境闯入,就已经证明其强大的实力,可就是这样强大的存在,竟然险些身死道消。 他想着即将闯入秘境的太学几名学子,脸色有些微微苍白,稍稍犹豫就决定不在要什么太学的颜面,直接宣布退出总好过莫名死去。只是当颜渊先生抬起头来的时候,崇华殿前的人已经去了多半,韩百川跟景心早就随着第一批成功遁入山河图里。 “做事如此着急,真是笨死了!” 颜渊虽然面沉似水,可心里早就把那两个小鬼骂了百遍,遗憾的想要寻到许青云两人。只是当他用心念询问两人的时候,那两个小鬼竟是如此果断的拒绝自己,没有丝毫犹豫! 他拿着茶杯的手,气的都有些微微颤抖,心里想着许青云踏入山河社稷图时候对自己说的话,就连向来心性淡薄的自己,都有些骇然愤怒。 “我就喜欢危险的地方,我要在危险的地方,做些危险的事情,我要看看那些没了护道者守护的道子圣女,还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许青云说完就带着夜冷冷,两人直接掠向半空的山河社稷图,仿佛沁凉的冰层,落入眼帘的是纵横交错的山河地脉,充裕的灵气,在此时就像浩瀚的海洋,淹没两人的身体。 在令人炫目的华光过后,仿佛有什么东西让人打碎,这种感觉许青云当初在陈留郡的安阳城经历过。就是韩离海带着自己,从宋家府宅打破空间法则时候的感觉。 不足半息时间,就已全部消失。 两人只觉得脚下一空,直接失去控制的跌落地上,但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疼痛,只觉得身下松软滚烫。许青云赶紧睁开眼睛,他有些微微吃惊,心里有种荒谬的感觉,声音呐呐的说道:“这是沙漠啊!” 黄沙大漠,茫茫不见尽头,只有风卷细沙吹过漫长的地平线。 夜冷冷拢了拢自己宽大的衣袖,将里面灌进去的细沙倒出,抿着薄薄的唇角说道:“这里若是按照古魏朝的说法,应该就是所谓的‘荧惑’荒漠,在中原古语里的就是‘圣海’的意思!” “圣海?” 许青云心里微颤,他总是有些感觉,这里的沙漠自己似乎见过,只是又有些不敢肯定。 “咱们往前走走,这里应该只是荒漠的边缘,若是不能早些走出去,可能就会在这里渴死!” 烈日高悬,炎热的让人有些口干舌燥,夜冷冷抬起小手,撩起自己额头的刘黑,让汗水可以垂落下来。 许青云望着始终沉默的夜冷冷,有些担忧的问道:“冷冷,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从来到这里你似乎有些不对!” 夜冷冷抬起眼眸,充满落寞的说道:“我若告诉你,这里就是我曾经的国土,你会信吗?”(。) 第二百七十五章水源 夜冷冷是大魏遗族,这点许青云很清楚。 可大魏亡国早已千年,自秦国问鼎中原西北,大魏的河山就已经是秦国的南岳,当年那些风光位尊的大魏皇族,除了死于秦国的铁骑,就像夜冷冷这般亡命天下。 许青云自是清楚这点,轻声劝慰道:“那都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你又何必执着于此?” “很久以前?”夜冷冷抬眸望着苍茫的荒漠,拢了拢耳畔的发丝,心里就像这漫天黄沙般寂寥,悲从中来,自嘲道:“你可能不清楚,这里的样子我在睡梦中都曾见过,不止如此,当年秦国铁骑踏碎我大魏河山的画面,我竟然都会历历在目!对这里的一切在清楚不过!” 许青云心里震荡,他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夜冷冷抬起小脸,很是认真的说道:“当年我之所以遭受顾南衣他们如此迫害,就是因为你们想要的《大魏剑经》,就在我的身上,可笑他们这帮蠢货竟然寻不到。” 许青云想着当年墨竹里的那张苍白小脸,心里有些难受,安慰道:“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不要在提这些伤心的事情!” “这不是伤心的事情,因为对我来说,当年墨竹林里的经历,可能也是种回忆。”夜冷冷抬头静静地看着许青云,目光灼灼有神,轻声说道:“《大魏剑经》其实并非剑经,那是大魏武帝为我大魏皇族血脉留下的东西,里面留下的尽是大魏皇族的秘辛。当初墨竹林里春风化茧,不论体质还是功法,都是因此而改变。” 夜冷冷声音平静却又带着淡淡的讥讽,自嘲道:“若非如此,《嫁衣神功》就算在如何强大,没有强大的体魄支撑,又怎能修炼成功?” 许青云闻言心里有些微微震撼,可想着当年墨竹林里发生的事情,自是不愿再去多想,抬头说道:“那照你说的意思,这里就是大魏的山河?” “秘境就是秘境,跟外面的世界总是有些不同。”夜冷冷双手掬起一捧黄沙,细碎沙硕自她纤细的指尖滑落,她垂眸说道:“可就算在如何不同,这里终究是武帝自成的世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内部法则俱皆完善,根本就没有办法打破。” “咱们只能往前走,若不然就会死在这里。” 夜冷冷说完就垂下衣袖,不顾头顶的烈日,在荒漠里慢慢前行,声音悠长而又有些陌生道:“这里的世界我清楚,你跟着我走!” 许青云虽然感觉有些怪异,可还是跟在她的身后,只是走了半晌的距离,额头就已经沁出汗水,不多时整间衣袍的后背都已经湿透,他抿了抿干涩的唇角,目光望向辽阔的苍茫荒漠,心里总是有些莫名的熟悉感觉。 但他还是不敢相信,因为这……应该不可能吧! 当日光垂落,傍晚的荒漠气温虽然有些降了下来,可整日闷热还是让人有些疲惫。两人摇摇晃晃的又走了很长时间,终于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发现不足半米大小的水源。 “早知这大魏秘境来的如此坑人,就应该多准备些吃的。” 许青云抬眸望了夜冷冷眼,就拿起腰间的水囊,想要前去打水。可谁知还没走近,沙地里面突然冒出两道人影,手中剑光微寒,直取两人咽喉要害,不留丝毫活口。 夜冷冷自是不惧,手中霜寒古剑甚至都不屑于出鞘,抬手直接握住锋锐的剑锋,嫁衣神功霸道的元气直接震碎整把长剑,五指骤然紧握成拳,狠狠将袭击而至的两人砸在地上。 绝对的秒杀! 许青云垂眸望着地上血肉模糊的两道尸体,目光有些同情,只是犹豫半晌还是上前翻了翻他们的衣服,皱眉道:“看衣着应该也是有钱人,可身上怎么这么穷,除了几颗丹药连点吃的都没有。” 夜冷冷舍得不浪费小河里的那些水,只好捧起地上的细沙,将自己手上的血迹慢慢蹭了下去,有些厌恶的说道:“下次你来出手,这里没水,我没办法洗手。” 真是个爱干净的小孩子啊! 许青云满不在乎的耸耸肩,只是正当他想要前去装些水来的时候,麻烦又找了上来。 两条铁索自沙地蔓延而过,仿佛两条扎根地下的土蛇,许青云面容逐渐凝重起来,直到即将靠近水源的刹那,他直接抽出腰间的白乙剑,剑锋下垂,整把古剑就像自半空坠下,有种势如破竹的气势。 “定山式。” 这是许青云当初在书院跟卢白学的剑法,若论威力比不上祝融剑法,但若论从上击下的剑式,自当是龙虎山的定山式,最为简单粗暴,当年卢白就是凭着这招借力打力,击败墨甲军那名体魄强横的少年。 白乙剑微寒的剑锋,直坠黄沙深处,仿佛将整片沙尘都已经掀开,斩在那两条锁链上面。 对方明显微微一愣,似乎有些吃惊于这剑的威力,两条铁索刹那间就直接冲出土层,在半空中摇摆仿佛两条长蛇,冲着许青云狠狠扑去, 许青云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因为他觉得这些很是多余,说那么不多不如多做些,手中白乙剑直接化成一道剑芒,掠过扬起的漫天黄沙,祝融剑法两道威势十足的剑势直接斩出。 轰鸣巨响。 铁索直接寸寸龟裂,散乱满地的铁渣,夜冷冷小心翼翼的提着裙摆,不愿意沾上这些满是锈迹的东西。只是当她再次抬眸的时候,却见许青云身前已经出现名身材魁梧的男子,正提着两口大刀纵横捭阖。 她眉尖微蹙,心里有些惊奇的喃喃道:“南岳菩提刀?” 男子刀势连贯不绝,左手环刀扫过,右手狼牙铁刀就已经纵横劈砍,环环相扣不曾有过丝毫停歇,就连许青云在近战都有些难以招架,不得已只能拉开距离,手中白乙剑撩起两道剑势。 生死剑意充盈剑锋,撩剑起势,阳春白雪骤然斩落下来。(。) 第二百七十六章你的目光,我的方向 生死剑意,阳春白雪。 可以说是许青云最强大的剑势,不过在没有激发神照经的前提下,丹田灵海的威力,依然不过是守拙圆满的程度。 但这些就足以击退来敌。 超然霸气的剑势凌空斩落下来,男子想要横刀挡住,奈何剑势有些太过霸道。 白乙剑细长的剑身,带着凛然浩荡的剑意,直接斩断左手的环刀,他心里有些震惊,下意识的想要抬起右手的狼牙,可早就为时已晚,许青云手持清冷如雪的剑锋已经落在他的眉心。 “等等,”夜冷冷在此时突然喊道:“留他有些用处!” 许青云心里微动,手中白乙剑蓦然停住,清寒的剑锋已经落在男子浓郁的粗眉,若是在深半寸可能就可能没命,显然对于剑势的操控早已妙到毫巅,精准到了严苛的地步。 这就是许青云的剑,落仓书院扛剑五载,提剑抄经早已超过三千篇,只是每每想到这里,他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韩湘君跟师姐,那两个陪着自己渡过寒暑的女子。 夜冷冷没有察觉到他的变化,只是走上前去,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魁梧的男子,不过二十余岁的样子,但生的黝黑壮实,显得有些憨厚笨拙,她蹙眉稍稍犹豫的问道:“你是南岳朝阳宫的人?” 南岳朝阳宫,居于南岳春潮湖背倚着的茫茫群山,千年以前绝对是剑道圣地,在整个世间也是屈指可数的名门大派。只可惜时过境迁,在漫长的时间岁月里,朝阳宫剑道逐渐失去当年的锋利,竟舍本逐末,修炼起刀法,当年风光也早已不在,慢慢走向没落。 男子面对夜冷冷的逼问,显然也有些微微一愣,楚国距离南岳始终隔着秦国,这就是道不可逾越的天险,可眼前少女竟然对此知晓,他想了想直接别过头去,有些硬气的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要杀就杀,少废话。” “呵,还挺有骨气的!”夜冷冷闻言笑了笑,淡淡说道:“我们对于南岳没什么想法,对杀你也没什么兴趣,我直言于此,只要你答应我们个条件,我可以放了你!” 能够不死自然是好事,男子沉默着想了想,抬眸不经意间又望向停在眉心间那把清寒的古剑,他有些心悸咽了咽口水,颤声问道:“你想要我答应你们什么条件?” 夜冷冷笑了笑,道:“带我们走出这荒漠!” 直到几人围在火堆旁边烤火,塔塔木都没有想明白夜冷冷为何会如此认定自己能够带他们走出这里。 他挽起自己的衣袖,用清水小心的清洗着傍晚受到的剑伤,望着已经翻出白骨的伤口,有些心悸的离着那名少年远点,只是不知为何,自己竟然对那名气息微冷的少女,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塔塔木想了想,终于问出自己心里的疑问:“你为何认为我能够带你们离开这里?” 黄沙荒漠的夜晚,不再像白天那帮闷热,昼夜温差极大,夜冷冷将自己白色的披风铺在地上,闻言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南岳朝阳宫地处春潮湖北方的群山,群山西北就是这漫漫黄沙,我相信你在这方面有经验。” 塔塔木闻言眉头紧蹙,显然对于这个有些不太信服,说道:“你这样说的完全没有道理,我住在西北荒漠,就能带你走出这里,实在有些牵强。” 始终坐在篝火旁边的许青云,此时闻言抬起头来,跳动的火光映着他脸颊有些明灭不定,早已不在稚气的少年,已经有了几分男子的俊朗坚毅,两鬓如雪苍白的发丝,让他看起来透着几分清冷的诡异。 “我也不信”他眼眸有些意味深长的望向夜冷冷,有些不信的说道:“如果只是这些,他还不足以从我的剑下活着!” 夜冷冷抿唇笑了笑,没有解释,也没有再去修炼,只是躺在已经铺好的披风,抬头望着漫天繁星,心里有些微微释怀。 有时候想杀一个人很简单,有时候想救一个人也很简单。 不杀塔塔木的原因,只是因为自己是大魏的公主,即使时过境迁,她也不想伤害自己的子民。 就这么简单吧。 星垂平野,黄沙寂寥。 夜冷冷望了眼火堆旁许青云,棱角分明的俊美侧颜,在星光下如此清绝出尘。她眨了眨眼睛,将想要说的又咽了下去,回眸又望向漫天繁星,心里有些惆怅若失。 朝阳初升,夜晚的寒意逐渐褪去,燃烧整个夜晚的火堆已经熄灭。许青云依然如古松般笔挺的端坐着,他双眼微闭,细长古朴的白乙剑平放在膝间,晨起的露水已经落满衣衫,他却没有丝毫感觉,在这黄沙中修炼整夜也不显丝毫疲惫。 夜冷冷望了他半晌就起来将地上的披风收起,抬头见到塔塔木迎着朝阳正在修补那把断刀,苍凉寂寥的沙漠只有他们三人的影子。她抬手拢了拢自己有些凌乱的长发,在金色的阳光下犹如流苏般光华潋滟,将水囊仅剩的半壶清水倒在手中,指尖顺着秀发慢慢清洗起来。 等她洗完的时候,许青云也已经站在远处,身姿修长挺拔,少年已经正在逐渐长大成人,只是那道细长的眉宇愈加显得清冷凛然。 他持剑望着远处漫长的地平线,红日正在逐渐升起,心里有些苍凉,回头望向塔塔木,问道:“咱们几天能够离开这里?” 塔塔木放下手里的断刀,摇头如实说道:“我对这里不熟悉,因为这里毕竟不是我的家乡。我只是对荒漠熟悉,可以带你们找到水源食物,但不敢保证会带你们走出去!” “这就已经足够了!” 许青云抬头望向远处辽阔的荒漠,心里有种莫名的熟悉,他指向西北遥远的方向,有些跃跃欲试的说道:“咱们从这个方向走!” “好。” 夜冷冷拢了拢耳畔的发丝,唇角含笑的点着头。 在她的心里,只要许青云决定往哪里走,就算最后是错的,她也会傻乎乎的跟着走的。(。) 第二百七十七章熟人 既然已经决定,自然没有在停留的理由。 塔塔木其实很想自己走,因为他觉得许青云很危险,不想离他太近,只是望着手里的那把断刀,也就只好无奈摇头,心灰意冷的跟了上去。 在荒漠里行走,少言慢走,尽量减少体力支出,还好走的时候将其余的几个水囊已经装满,不用还担心饮水的问题。只是没走出多远,许青云就发现夜冷冷正悄悄扯着自己衣袖。 他垂眸望着她幽深的眼眸,问道:“怎么了?” “这个给你。”夜冷冷红着脸,将宽大衣袖里的东西,偷偷的塞在他的手里,小声说道:“别让塔塔木看见,这样一会还能给你个。” 许青云默默的点点头,不着声色的藏在袖口里,等着几人又走出很远的距离,察觉塔塔木没有注意自己的时候,他将手里的东西取出,望着掌心娇艳欲滴的果实,忍不住轻声笑道:“定是在大朝试上偷偷藏得,果然是个吃货!” 漓果。 临近中午,也是太阳最烈的时候,炙热的阳光垂落下来,黄沙滚烫,远处尽是漫无边际的荒漠,氤氲的热浪不断蒸腾。 许青云早已热的汗流浃背,他抿了抿干涩的唇角,有些忍不住的打开衣衫的前襟透气,可依然挡不住这热浪,望着走在前面如**上身的塔塔木,有些奇怪的说道:“你不怕热吗?” “习惯就好了,这对于我们这些常年生活在南岳的人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塔塔木很是不愿跟他说话,闻言更是往前在走了两步,想要跟他拉开距离。 许青云闻言摇头嗤笑,目光落在小脸通红,额头沁满汗水的夜冷冷,心里想着,这还是你们南岳的小公主呢,不也热的气喘吁吁,难受的要命吗? 虽是如此,可他还是担忧的递过水囊,却发现早已空空。 他皱眉道:“塔塔木,需要找些水源了。” 塔塔木抬头望了眼远处的荒漠,又趴在滚烫的热沙里,仿佛都要把头埋在里面了,也不怕闷死,等了半晌才抬起头来,指着北方说道:“这个方向应该有些水脉,虽然不多,但也足够咱们饮用!” 许青云跟夜冷冷两人对视眼,心里忽然觉得原本丑丑的塔塔木,此时也能如此可爱。 只是当他们寻到北面的那处水源,发现自己来的还是有些晚了,早有数道人影伫立在水边,气势俱皆不凡,塔塔木直接站在许青云的背后,满是无所畏惧的说道:“我只负责找水,剩下的事情就是你们的了!” 许青云二话不说,提着白乙剑就冲了过去,不大的小水坑可能过了今晚就会让黄沙覆盖,可对于他们来说能够解决几天的饮水,显得有些珍贵,还没有走进就能看见已经有七八道人影伫立在水边。 是她! 许青云一眼就发现人群中的少女,她虽然衣着素色长衣,可那双明亮的眼眸让人记忆尤深,特别是抿唇时候的俏皮样子,清美的脸颊浮现两个梨涡,正是大朝试送给自己漓果美食的少女。 “魏长风,这里可是我先发现的,你要喝水就喝,我也不会拦着你,可你凭什么不让我用?”少女抬眸瞪着黑衣男子,直言不讳的问道:“难道是凭你脸大不成?” 周围几人忍俊不禁,想笑似乎又畏惧男子的威严,始终憋着不敢笑。魏长风看着他们立刻勃然大怒,他其实长得本来还算可以,唯一的缺陷就是脸显得有些长,看着就跟驴似得,此时闻言气的手指都有些颤抖,道:“朱凤,你别嚣张,我魏长风今天就给你明说,这里不是楚国,没有什么朱家,我就算把你杀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朱凤! 许青云心里有些震惊,他抬头望着少女熟悉的容颜,想着当年落仓书院的青石小巷,想着当年赠送自己血玉的少女,眼眸里涌现出惊喜。 河水周围的几人似乎也注意到他这个不速之客,魏长风刚刚还大言不惭的说什么不会有人知道,直接就让人现场打脸,那张本就特长的脸,顿时拉的比驴还长。 他眼中寒光闪烁,厉声喝道:“给我杀了,不留活口!” 朱凤也已经察觉这里的情况,见到许青云的时候还很是开心,此时闻言她脸色蓦然微变,想要纵身掠出却让魏长风死死缠住,她只能冲着许青云焦急的大声喊道:“傻小子,你快点跑啊!” 只是为时已晚,魏长风带来的五名修士,早已掠过百米,距离许青云也不过纵身的距离。这些来自汝阳魏府的修士,面对那位朱家九小姐可能还会有些犹豫,不敢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可对于眼前这个少年,自是没什么太多顾忌,就算同样世家子弟,可只要不是像朱家这么变态就好。 五道剑光自沙丘撩起,能够通过山河社稷图来到这大魏秘境,境界修为自己不会超过筑基。此时这五人气息也都是在守拙徘徊,除了两名修为略高的筑基修士,那三名守拙境界的剑法也略显独特。 朱凤眉尖微微蹙起,小脸已经沁出细汗,这样的对手可能就是自己都觉得有些麻烦。她望着还在发呆的许青云,想着他定是已经吓傻了,心里就忍不住有些焦急,直接抽剑挡住魏长风攻击的同时,在怀里掏出两颗丹药,直接就扔了过去。 轰! 烟尘四起,直接爆炸。 魏长风已经埋在翻起的黄沙里面,他抬手都掉身上细碎的沙硕,又张嘴吐了两口残渣,忍不住破空大骂道:“朱凤你这个小婊子,竟然拿农家的破炉丹来炸老子,把他们两个都给我宰了,不留活口!” 朱凤自是不会理他,正着急的向许青云掠去,只是眼看着刀光就要落在许青云的身上,她咬咬牙又在怀里掏了把破炉丹,直接扔了过去。 农家破炉丹,起初不过是农家弟子用来炸炉的东西,后来逐渐走向攻击的正轨。只是这种东西向来珍贵,也就只有朱家这种财大气粗的人,能够跟撒豆子似得扔出去。(。) 第二百七十八章交易 楚国朱家富可敌国,虽然这种富有只是银钱,不是阴阳家那种世家对晶石矿脉掌控的富有。 可有钱终究能使鬼推磨,兑换晶石也不是问题,何况农家这些使之无用弃之可惜的破炉丹,朱家小姐完全就跟撒豆子似的,连眉头都没有蹙下,直接扔向魏长风带来的那几人。 只可惜终究是有些晚了。 剑气卷起黄沙,五道凛然磅礴的攻势,在朱家小姐破炉丹还没有砸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斩落下来。 黄沙漫天,朱凤那双漂亮的眼瞳微缩,心里充满担忧以及愤怒,感受魏长风又不要脸的追了上来,她气的抽出自己那把价值连城的‘太甲’,回身狠狠划过道凛然的剑气。 这把朱家花费巨资,甚至不惜远去秦国请来著名铁匠打造的长剑,虽没有那种三百年古剑的深厚历史,但胜在剑锋如秋水锋利,已经将锐利追求到了极致。 朱凤心里本就焦急,担心许青云可能会遇到危险,面对狗皮膏药般始终穷追不舍的魏长风,自是没有顾忌,手中长剑太甲应声斩出,锋利的剑锋直接从魏长风的眼前划过,擦着胸口的衣袍落下。 魏长风心有余悸,可下一刻就发现自己的胸口,突然出现道细长殷红的剑痕,吓得他脸色苍白,自是不敢在往前半步。只是前面轰然响起的破炉丹,扬起的漫天沙尘,再次让魏长风忍不住后退几步。 望着迎风而上的朱凤,他死死咬着唇角,怒声喊道:“朱凤,为了个素不相识的小子,你是不是真的疯了?” “我疯你奶奶!” “看我出去怎么收拾你!” 朱凤咬牙切齿,持剑纵身掠向满是烟尘的地方,只是当她抬手拍走这些沙硕的时候,眼前的场景就连她也有些微微吃惊。 “你竟然没事?!” 两大把破炉丹的威力,直接砸了下去,扬起的厚重尘土都能刮起龙卷,可当烟尘垂落,许青云早已手持那把细长古剑,已经斩断两人的手臂,浩荡磅礴的剑势,最终落在那名筑基修士的脖子上,冰冷的剑锋直指咽喉,让其余几人不敢在动。 黄沙四起,在到黄沙垂落,不过三息时间,许青云神照经全力激发,丹田灵海早已燃烧至筑基中境。剑势连贯不绝的暴力斩出,已经把在场的众人吓得目瞪口呆。 《神照经》激发丹田灵海的威力,已经越来越明显。当初境界太低,丹田里的灵海也不是很充足,如今本就守拙圆满,再次燃烧灵海在短时间里得到的强大力量,让许青云整个人都充满了力量。 他微微抬起手里的白乙剑,冰冷的剑锋已经浅浅的渗进那名筑基修士的肌肤,让其余几人投鼠忌器,不敢乱动。随即回头望向朱凤,想着当年那个请自己吃饭的小女孩,心里就有些温暖,忍不住挑眉笑着说道:“在崇华殿吃了你那么多的漓果,要是在不想办法消耗消耗,疏通疏通经脉,就显得有些太过浪费了!” 这是实话,他在崇华殿吃了那么多的漓果,夜冷冷刚刚又偷偷地给了自己两个,现在自己的经脉虽然可以承受漓果里面灵力的冲击,但若是不趁早将这些能量吸收消化,就真的是浪费。 “还是这么能吃。” 朱凤瞧着他抿唇的样子,有些没好气的瞪了他眼,虽然这么多年不见,两人也显得有些生疏,可当年那种情谊仿佛温润的流水,日久而愈发显得纯粹自然。 她抬眸望着眼前的少年,挺拔的身姿,虽不复当年的可爱,可已经逐渐有了些男子汉的意味,尤其刚刚那道令自己都有些心惊的剑法,让她颇有些自家弟弟长大的感觉,心里很是欣慰。, 许青云心里也很喜悦,溢于言表。 他性情虽然看似平和,却十足的冷漠寡言,朋友向来就不会太多。当年落仓书院的初见,少女活泼天真的性格,出手豪迈护着自己的时候,就像关心呵护自己的姐姐,至今都没有忘记。 只是时间果真是最神奇的东西。 当年可爱的少年已经长大,当年稚气未脱的女孩,如今也已经出落的如此美丽,虽没有傅青柠那般人间绝色,但那种世家豪门走出的贵族少女,举手投足间的恬静气质,让她看起来格外舒适。 “朱凤,你把他们放了,这件事算我的错!”魏长风脸色微白,他手捂着胸口的剑伤,踉踉跄跄的走了过来,咬牙说道:“我跟你道歉,只要你把他们放了,出了这秘境必当厚报!” 朱凤很是无赖的推锅,有些无辜的耸耸肩道:“这事我说的不算。” 魏长风目光复杂的望向许青云,心里自是清楚自己碰到硬石头,这种程度的修为,可能都已经比得上琅琊郡的三少爷跟棋剑乐府的那个小妖孽了。他想了想,很是诚恳的说道:“我是出身泗水郡魏家的魏长风,在郢都也算个豪门世家,今天的事是我的不对,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只要出了这秘境自当有厚报。” 许青云对他说的置若罔闻,冷漠的垂着眼帘,手中的白乙剑也没有丝毫停留,正缓缓的侵入眼前这名筑基修士的肌肤,鲜血已经缓缓滴落下来,吓的那人两腿发颤,目光充满惊惧。 魏长风咬咬牙,狠声说道:“十颗太清丹,三千灵石,若有半句违信,此生不会踏入五境。” 此生不会踏入五境,这对于世间任何修士来说,都已经是最毒的毒誓,虽说没有什么法则约束,也没有什么契约,但心魔这种东西,对于冲击境界时候的心境,至关重要! 许青云闻言手里的白乙剑终于停了下来。 “虽说将人命比作金钱,显得有些不太尊重。” 他抬头望着眼前这名中年男子,修为平平,没有什么太过惊人的地方,若不然也不会在短时间败在自己手里,这样让他目光愈加疑惑,忍不住有些好奇的说道:“但我还是有些想不明白,他哪里值这么多钱?”(。) 第二百七十九章因为我喜欢 “你说的也对,可也不对。” “在外面或许不值,可能够符合山河社稷图的要求,来到这秘境就已经说明其价值。” 魏长风抬头望向远处辽阔的地平线,漫天黄沙,似乎有些什么让他心存忌惮,有些苦不堪言的说道:“我必须要保证他们的安全,这样在关键的时候,他们也才会保护我的安全。” “就算是当炮灰,也要当个有价值的炮灰!” “因为我已经得到消息,那几位实力超然的变态,已经集结了不少人,正在前面搜刮我们这些世家走出来的道子圣女。” 许青云闻言眉头微蹙,他慢慢收下手中的白乙剑,心里虽然对魏长风说的很是不悦,哪有拿人家生命当炮灰的道理?只是想着他们这些来自世家宗门的子弟,可能从小就没有把这些人当人吧! 逃离生命的威胁,那几名修士狼狈的靠拢在魏长风的身边,目光警惕的盯着许青云,既怨恨又忌惮。魏长风也显然不愿在这久待,目光意味深长的望了眼朱凤,犹豫半晌还是说道:“记得小心棋剑乐府的庄心月,还有琅琊郡的梅三,那两个都是咱们惹不起的人物。” 朱凤小脸有些凝重的点点头,显然对于那两人有些熟悉,可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毕竟这漫漫黄沙寂寥如雪,想要相遇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许青云则目露沉思,他看魏长风已经走远,就回头望向朱凤,蹙眉问道:“棋剑乐府的大弟子不是李诗琪吗?这个庄心月又是谁?” “李诗琪?”朱凤眨了眨眼睛,说道:“她早在两年前就已经是长老,辈分已经不再是道子的身份了。” “长老!”许青云有些微微吃惊,他想着前世跟自己齐名的这些人物,如今竟然早已成为门派长老这等辈分的人物,心里蓦然有些惆怅若失,不甘心的接着问道:“这次岳麓书院的陈平凡,还有吴越剑池的江子楠,这些人来了没有?” “你没发烧吧?”朱凤抬手摸着他的额头,满脸狐疑的望着他道:“这些人物早在几年前就已经享誉整个楚国,如今早已退居幕后,沉心修炼起来,怎会来跟咱们这些小朋友抢食吃?” 小朋友! 许青云想了想,忍不住笑了起来,当年自己同辈几乎碾压整个道子,如今在人家眼里竟然只是小朋友,虽是有些失落,可心里更多的是迫不及待,想要急切的早日成就五境。 正当此时,夜冷冷跟塔塔木也已经提着水囊回来,两人早在他们打斗起来的时候,就已经懒得再去耽误时间,跑去荒漠深处寻找水喝,回来刚好瞧见衣着华贵的少女,正摸着许青云的额头。 夜冷冷向来都很冷,只不过跟着许青云以后,性格已经转变不少,但那也不过只是对许青云寥寥几人罢了,她提着水囊,走过去慢慢发现正是那日崇华殿赠送漓果的少女。 这让她很是为难的蹙了蹙眉尖,心里充满悔意,只觉得果真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正愣神的时候,朱凤已经发现了她,性格使然,本就开朗活泼自来熟的她,丝毫没有在意夜冷冷那张生人勿近的冰冷小脸,而是直接搂着小姑娘圆润的肩膀,做起自我介绍起来。 “喔,妹妹长得真精致,这小脸是抹了胭脂了吗?” “这肌肤白嫩的都能挤出水来,快跟姐姐分享分享,你这什么保养秘诀效果竟然这么好!” “啧啧,你不会是我弟媳妇吧?”瞧着两人惊呆吓坏的样子,朱凤很是机智的赶紧改口道:“哈哈,我说着玩呢,你这么小,许青云若是对你有什么坏心思,那定然是个禽兽!” 夜冷冷清美的小脸,竟然破天荒的有些羞红,仿佛就像洇散在水墨里的朱红,美艳不可方物,就连朱凤都看的有些呆了,一时没有说出话来。许青云自然也有些失神,半晌回过神来,对朱凤叹道:“姐姐啊,你还是操心自己的事情吧。” “我的事情!”朱凤有些微微一愣,随即似乎想起什么,抬头望向远处辽阔的地平线,有些强颜欢笑的意思,声音幽幽道:“我都快要结婚的人,还有什么可操心的。” 许青云跟夜冷冷两人相视一眼,俱皆看出彼此眼里的惊奇以及不解,修士寿命绵长,虽也有七情六欲,但根本不会急于一时,何况楚国首富朱家的九小姐,人品样貌俱皆上乘,竟然马上要结婚了。 “这有点太突然了啊!”许青云抬眸掠向朱凤的脸颊,心里有些狐疑的问道:“你该不会为了让我随份子,特意骗我的吧!” “没有。” 朱凤摇摇头,在黄沙寂寥的细风里,抬手拢了拢耳畔的发丝,心情仿佛比这黄沙还要寂寥的说道:“还记得当年那个梁文道吗?” 许青云点点头,当年青石小巷,梁文道将刀插在杜微的胸口,这种事情又怎会忘记呢? “他没死,当年阴阳家将他救了回来,”朱凤眼帘微垂,似乎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心境洒脱的少女,时间已经打磨了她太多棱角,即使性格依旧,但心早已疲惫不堪,声音透着几分萧索的说道:“不过跟死也没什么太多区别,脊柱任督两脉全让杜敛的春雨剑意腐蚀,这种伤势阴阳家虽然可以勉强修复,但修为天赋也会大不如前,且消耗的巨大资源就连阴阳家都难以承受。” 许青云心里隐隐察觉什么,蹙眉问道:“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朱凤淡淡笑着道:“当年我们就有婚约的。” “可这对你不公平!”许青云抬起头来,目光坚定的说道:“只要你现在点头,我就算拼了命也会让他们收回这道婚约。” “青云弟弟,你想错了。”朱凤笑着摇摇头,说道:“其实这是我自己决定的,我家里人的长辈很早就让我退了这门亲事,但我都拒绝了。” 许青云蹙眉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朱凤沉默良久,忽然抬起头来,很是认真的说道:“因为我喜欢!” ps,有人追求波澜壮阔的人生,也有人喜欢小桥流水平淡一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吧!感谢大家的支持,码字真的是很枯燥没意思的,是你们的留言让我坚定码下去的动力,若不然我真会怀疑能否完成当初承诺!(。) 第二百八十章踏遍黄沙海洋 没有为什么,只是因为喜欢。 朱凤眼帘微垂,黄沙卷起的微风拂过脸颊,吹淡她耳畔垂落的发丝,让她的侧颜看起来有些落寞。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阴阳家就算在胡搅蛮缠也不会真的因此威胁我,反倒是家里的长辈有些不愿。” “可这种事情,总归是我自己的事情。” 许青云望着朱凤沉静的侧脸,在温热的阳光下显得有些落寞,目光不禁有些恍惚,不知为何,心里总是有些难受。 他想着当年那个在青石小巷活蹦乱跳的小姑娘,慷慨豁达的洒脱心境,让人如沐春风。可当时间逐渐流逝,曾经年少的我们在长大的同时,经历的那些事情,也已经慢慢遗失了当年最真实的自己。 这个世界哪有什么岁月静好,总是要学着慢慢负重前行。 “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许青云眼神有些复杂,他抬头蹙眉问道:“难道只是为了报恩?” “不全是!” “当年他是为了我,还给杜微一刀,结果遭到杜敛的报复,我也想不明白他为何这样冲动。”朱凤眼帘微垂,她抬手拢了拢耳畔吹乱的发丝,唇线微微抿起,苦笑着说道:“我曾经当面问过他,那时候他刚刚好转些,但还是下不了地,只能躺在床上。” “你能想象曾经阴阳家的天骄,落得如此地步的感受吗?” “可他看起来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暴跳如雷,心灰意冷。除了偶尔的失落,更多的是已经接受现实,即使这样他眼里的笑意也未停过。” “我问他当初为什么要这样。” 朱凤眼帘微垂着,仿佛当年的事情历历在目,眼眸里凝聚着几分安宁的意思,抿唇说道:“他说家里让他娶我,他就要保护好我。” “道理很简单。” “正因为简单,所以我觉得,既然当初家里让我嫁他,那我就应该嫁给他的啊!” 道理的确很简单。 简单到许青云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他眼睛有些酸涩,就回首望向远处的漫漫黄沙,想着这里面的曲折往事,何尝没有自己的责任在里面? 只是时间已经远去,就像当年杜敛的人头挂在书院的山门,今天还有几人回去记得? 往事只会慢慢沉没在浩瀚的历史长河里。 许青云没有办法理解朱凤的心思,毕竟女人的心思他不理解,但他能够感受到朱凤心里的满足。也许不需要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也许不需要海誓山盟的誓言,只为遵循着心里的那份承诺吧。 当夜晚再次降临的时候,许青云将自己的外套脱下,盖在朱凤的身上,自己则继续盘膝坐在火堆前修炼。只是今日不知为何,心境总是有些不平,吐纳灵气的时候都有些分神。 他望着眼前跳动的火光,目光有些恍惚,沉默良久回头望向还在修理那把断刀的塔塔木,皱眉说道:“你这把刀已经不能用了,断成两截,根本不可能有修复的可能。” 傅青柠的白乙剑向来以锋利著称,不止削铁如泥吹毛立断,就连剑气撕裂的断口都很难修复。塔塔木望着自己两截的断刀,眼睛竟然有些红肿,声音呐呐的说道:“这就修不好了啊!” 两截断刀光滑的切面,在火光下熠熠生辉,映着塔塔木黝黑的脸颊,显得有些明灭不定。许青云看着他伤心的样子,沉默片刻,试探着问道:“这是你爹留给你的?” 塔塔木闻言木讷的摇摇头,道:“不。” 许青云有些狐疑的再次问道:“你女朋友送你的?” 塔塔木黝黑的脸微红道:“不。” “你们门派的镇派之宝?” “没。” “难道是通往宝藏的钥匙?” “呃,不是。” “……” “……” 许青云闻言叹道:“那就扔了吧,也不值什么钱,等出了秘境我送你两把好刀。” “不!” 塔塔木摇头拒绝,抬起那两把断刀,神情异常的温柔道:“我当初答应过这把刀,陪着我成就五境,封王拜爵。” 许青云闻言怔怔出神,久久不能平复。 荒漠寒冷的夜晚终于过去,早晨的阳光再次垂落在金色的沙海,几日简单的整理完毕,水囊里面的水就已经有些空了,饭食可以用元气维持,可水源这种东西对于他们来说,显得还是有些重要。 塔塔木抬头在那研究琢磨半晌,也没有水源的丝毫线索,只能按着前进的方向,继续慢慢的往前走着。路途虽然寂寥枯寂,但也遇见不少道子圣女这种人物。 许青云本想上前搭个话,毕竟在这苍茫寂寥的黄沙里面相遇,也是种难得的缘分,可谁知他还没走出几步,那些自诩道子圣女般的人物,面色俱皆变得有些难看,直接掉头就走,如避蛇蝎。 “我长得有这么吓人吗?”他眉头微蹙,有些不太确定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塔塔木感同身受的点点:“是挺吓人的。” 许青云:“……” “有些不对劲。”朱凤眉尖微蹙,感觉有些不对,满腹疑惑道:“这些人有些奇怪,怎么感觉他们好像很怕咱们的样子?” 夜冷冷点头道:“是有些点咱们。” “先不用管他们了,还是想着怎么走出这里吧。”许青云不以为然的摇摇头,他现在只担心水源的问题,回头望向塔塔木道:“看看这附近有没有水源,若是在没有水源的补充,对咱们体内的元气会有些影响。” 塔塔木闻言再次趴在地上,当然这次已经不再是趴了,直接就钻到了黄沙深处,在里面琢磨了半天,破土出来的时候,扬起漫天的黄沙,可也挡不住他满脸兴奋的喜悦。 “发现了,发现了,就在前面,好些的水啊!” 许青云几人相视一眼,忍不住心里的激动喜悦,二话没说直接拔腿就跑,气的还在沙堆里面的塔塔木脸颊憋得通红,连滚带爬的就跟了上去。 “这是……” 黄沙过后,许青云望着眼前的世界,整个人都在颤抖。(。) 第二百八十一章沧州剑海 黄沙以西,果然就是生机。 这是许青云指的方向,当初还有些不敢肯定,可当他抬头望着远处蔚蓝的大海,想着自己的那个猜测,心里就忍不住砰砰的跳个不停。 “这里是……” “思过崖!” “我果然没有猜错,这里就是落仓书院的思过崖。” “可这……” 许青云心里的激动可想而知,他回首望向背后的漫漫黄沙,又望向前面蔚蓝的海洋,目光充满复杂难言的意味,想着当年自己在师姐的帮助下,来到那处思过崖不正是眼前的大魏秘境吗? “你说……,”夜冷冷自然清楚他说的思过崖是什么地方,闻言眼神有些发呆,半晌过后深吸口气,再次小声问道:“你说这是落仓书院的思过崖?” “没错。”许青云对思过崖记忆尤深,他抬手摸向自己怀里夏小荷的那块墓碑,即使这么长的时间过去,那处让人心生畏惧,充满神秘的地方,又哪里是这般容易忘记的? 他回头指向漫天黄沙,抿唇说道:“黄沙过后,就是这片海洋,我开始也不敢肯定这就是思过崖,但我总是觉得有些熟悉,所以就带着你们往这个方向来碰碰运气。” “想不到落仓书院的思过崖,竟是大魏秘境。”朱凤明亮的眼眸里虽然有些惊奇,可却有着超乎寻常的坦然平静,她忍不住感慨道:“原来如此,看来当年我能够来到落仓书院,也不过是家里的故意安排,显然刻意为之。” 夜冷冷眉尖微蹙,疑惑道:“既然如此,老师当初为何不直接让我跟小师姐去闯闯呢!” “这种秘境岂是那么容易闯的?”朱凤闻言摇头说道:“当年我也只知道思过崖的发现,惊动整个郢都的世家,就连律政园的司命大人也不远万里的亲自验证,可最后不还是铩羽而归吗?” 许青云眉头微蹙,他想着当初师姐给自己的那块玉符,也就有些释怀。能够堪破虚妄幻境的东西,显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自己能够走出黄沙,也全是靠了那块玉符。 “秘境就是如此,有些秘境的出入很简单,可有些秘境若非机缘巧合,是很难成功闯入。”朱凤有些感慨道:“此次若非大朝试楚王的山河社稷图,想要强行破开这大魏秘境,显然是不可能的。” “这里……” 塔塔木在此时突然踉跄的跑了过来,望着眼前蔚蓝的海洋,直接不顾形象的失声痛哭道:“沧州剑海,这是我们大魏的沧州剑海!” 古大魏十州六海,面积俱皆广袤深远,沧州位于北部冰原,那里风雪冰霜自成山河,但有条出乎人们想象的大海,不曾结冰,温润流动的哺育着两岸数百万的人口。 夜冷冷闻言有些微微发怔,她没有真正去过大魏国境,但却从古籍脑海里的传承有过了解,自是明白沧州剑海的存在,只是时隔久远,秦朝占据大魏七州国度,沧州已经让北国冰原的魔族侵占。 古大魏皇朝遗留下的那些老人,想要再见眼沧州剑海,也已经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只有在遗憾中慢慢死去。也只有像塔塔木这种,真正在老人嘴里口中得知古大魏王朝情况的人,能够感受到这里面伤痛。 国破人亡,再不见哺育自己的母亲河,也许用不了多久,古魏朝的人就会慢慢忘记。 许青云有些唏嘘不已,心里想着当年的大魏武帝,将自己的秘境完全改成大魏皇朝的特点,就是不清楚他若知道自己苦心打下的大魏王朝,若是早已沦落成他人的领土,心里会作何感想? 既然已经清楚前面的情况,塔塔木有些很是激动的在前面带路,穿过苍茫寂寥的黄沙戈壁,头顶的阳光也不在那般炎热,周围的黄沙在慢慢变成温润流动的河水,几人就像是走在这片海洋里面。 许青云对此深有感触,当年玉符堪破幻境,自己虽然没有完全的走过这条道路,但已经有些了解,此时走在这片温润流动的水面上,只觉得心潮恍惚,隐约间仿佛回到五六年前的自己。 “等等,前面有动静。”朱凤突然停住脚步,满腹疑惑的望向远处数道人影,有些不太理解的说道:“是刚才咱们遇见的那些人,怎么感觉像是打起来了啊!” 许青云等人闻言抬头望去,只见前面几道人影纵横交错,剑光掠过温润平静的水面,将刚刚遇见的那两名男子,逼得节节后退,毫不留情,让两人恼羞成怒,喝道: “庄心月,你这是何意?” “为什么别人就可以过这古道,我们就不可以?” 两人嘶声怒吼的咆哮,充满着怒意以及不甘,剑海古道是通往秘境深处的唯一通道,此时让人堵住自是恼羞成怒。许青云几人闻言面面相觑,心里也充满疑惑,只是正在此时,古道突然响起声清冷悦耳的声音,充满着颐指气使骄傲姿态。 “因为我看你们不顺眼!”少女白衣胜雪,唇红齿白,相貌自是英俊不凡,即使衣着男装也能挺起胸前的饱满,让人大饱眼福,那双剪水秋眸狠狠瞪了眼那两人,狠声说到:“今天有我庄心月在这,你们这些吴越剑池的废物,就一个别想进来。” 庄心月,这是个很有名的名字。 那两名吴越剑池的男子闻言,脸色微变,咬牙有些不甘的吼道:“我二人哪里得罪你了?为何处处针对我们两人?” “瞎了你们的狗眼,还在这里给我装模作样?” 庄心月闻言顿时大怒,她指着两人咬牙切齿道:“当初崇华殿前盯着我的胸不放,现在还敢死不承认?真是名门正派出小人,睁着眼睛说瞎话果然是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两人闻言脸色发黑,心里酸苦,可想而知。 “不过你们放心,我庄心月不仅胸大,心胸也很大,不会因为这事就要了你们的小命,最多也是在这留你们几天!”庄心月很是大气的摆摆手,显得心胸很是豁达,只是刚抬头就瞧见许青云几人走来,立刻怒声说道:“你们给我站住!”(。) 第二百八十二章半步坐照 许青云几人闻言置若罔闻,不曾丝毫理会,继续沉默的往前走着。 “我在跟你们说话,没听见吗?” 看着他们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庄心月顿时心生恼怒,她挑着那双好看的细眉,冷声对旁边的几人说道:“给我把他们抓起来,按在沙堆里面好好清醒清醒!” 五名少女衣着棋剑乐府特制的锦衣,紧身短袖,腰间佩剑在刹那间就已经提在手中,举手投足尽显利落,很是平静的推剑而出,细长古朴的剑身,俱皆是三百年以上的古剑。 不过普通侍女就可佩戴古剑,在整个世间能够拿得出这般奢侈阵仗的,绝对屈指可数,蜀中棋剑乐府的势力可见不凡。 许青云望着即将落下的五道剑光,有些不悦的挑眉,正要提剑的时候,身旁的夜冷冷已经掠出,长发如瀑,白衣胜雪,这次直接抽出挂在柔婉腰间的霜寒古剑。 筑基修为的浩荡元气,在此时骤然爆发,强横霸道的嫁衣神功,让夜冷冷手中霜寒古剑势如破竹,将几人的剑势在刹那间全部冰封冻结,微寒的剑锋没有丝毫犹豫的斩向最前面的少女咽喉。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夜冷冷在仓促间爆发出的强大元气,以及整套攻势流转出的消耗绝对巨大,可换来的却是最具震撼的效果,直接在最短的时间里将敌人全部压制。 也不清楚是不是因为跟傅青柠呆的太久,也许是因为两人平日里的切磋太过频繁,见惯了傅青柠那种不要命的舍我其谁,想要在最短的时间里,不是你死就是我死的霸道剑势。 夜冷冷也逐渐慢慢领悟,隐隐有些察觉傅青柠似乎在有意无意的帮助自己完善攻势,心里虽然不太喜欢,但不得不说,这种最具省时省力的攻击套路,有着那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缺陷。 可问题是这种缺陷,对于拥有《不死经》的霸王龙,对于拥有《嫁衣神功》强大体质的自己来说,根本可以完全忽觉。简单来说,她跟傅青柠都特别喜欢跟人以命换命,不要命的打法。 效果很是显著。 当众人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夜冷冷手中霜寒古剑,就已经裹挟着凛然的剑势,在那几名来自棋剑乐府的少女,有些目瞪口呆的神情下,剑锋隐隐就要落在白皙的脖颈。 没有丝毫怜香惜玉,也没有半点手下留情,夜冷冷就是这般性格,只是出乎她的意料,在剑锋即将落下的刹那,一股令人惊骇的巨大力量,狠狠砸在自己的小腹。 强横的冲击力量,直接将夜冷冷撞飞出去,狠狠砸在地上。 “筑基圆满!” 许青云瞳孔微缩,他赶紧将夜冷冷扶起,抬头望着衣着男装的庄心月,声音有些微颤道:“好像有点半步坐照的意思!” 半步坐照,这是什么概念? 五境里的任何境界,都要基石牢固,灵力充裕圆满,只能滴水成河的不断吐纳吸收灵力,来突破自身的修为,可眼前少女也不过二十几岁的年纪,已经拼音有了半步坐照的修为,即便许青云都有些不敢相信。 庄心月修为超然,白衣翩然,一拳就将夜冷冷击飞的同时,整个人没有丝毫犹豫,脚尖轻点地面,再次冲向许青云。此时朱凤早已抽剑,太甲锐利的剑锋即使在如何强大的修士,都要退避三舍。 “只有锋利有什么用?”庄心月抬眸望着那把锐利的剑锋,微薄的唇线微微翘起,充满了讥讽的意味,直接抽出挂在腰间的古剑,宽厚古朴的剑身自汉白玉剑鞘抽出的刹那,仿佛整道炙热的白光冲霄而起。 “摇光!” “竟然是这把剑!” 许青云眼眸蓦然震惊,他望着那把斩向朱凤的古剑,不敢有丝毫犹豫,直接纵身掠过幽静的古道,丹田灵海全部燃烧,手中白乙剑凝聚出纯粹的生死剑意,悍然挡在朱凤的身前。 浩瀚炙热的光芒辐射数百米,那把古剑仿佛能够摇动整片星光,垂落下万千星辉,若非许青云斩出的阳春白雪,生死剑意纵横切割挡住这些星辉,他们几人很可能直接烧死。 “我们又没看你胸,总要给个出手的理由吧?” 许青云单膝跪地,他手拄着白乙剑,唇角已经溢出鲜血,周身经脉仿佛撕裂般痛楚,声音有些微冷的说道:“难不成你想留下来看我的胸?” “牙尖嘴利,等会就有你好受的。”庄心月面容清俊,唇红齿白,衣着男装的样子很是潇洒。只是当她目光掠向许青云的时候,那双幽深美丽如星辰的眼眸里,总是有些莫名的凝重。 这剑法……总是感觉有些奇怪! 她自是修剑之人,阳春白雪这道苏柳斋的剑法,显然很是清楚熟悉,可在许青云斩出的这道剑法,充满着生生死死不曾停歇的意味,让整套剑法可以衍变出不同的变化。 “我给你个机会,只要你能跟我说清楚这道剑法的剑理,我可以保证放过你这条小命。”庄心月能够在如此年轻,就有着傲视当代的修为,除了原本的天资超然以外,就是对于修炼的热爱与执着,她慢慢抬起头来,目光坚定,灼灼有神的说道:“你若是在犹豫,他们可能都要死!” 许青云抬眼望去,只见塔塔木手里的断刀再次断裂,面对棋剑乐府其余几人手中的古剑,很难有招架的余地。朱凤虽然修为不错,完全压制其余几人的攻击,可若是等到庄心月出手,结局可想而知。 “我……,” 许青云垂眸望向地面,抿着薄薄的唇角,似乎在很认真的思考,可就在庄心月已经势在必得的时候,他蓦然抬起头来,手中白乙剑自下撩起,祝融剑法两道超然的剑势直接斩出。 “野火燎原。” “引火乘风。” 火蛇自大地卷起,充满生死交替的剑意,让这两道剑势显得如此愈加生机勃勃,庄心月心里虽然有些意外,可也没有什么担忧,显然没有把他放下眼里,只是当她正要提剑的刹那。 一把幽蓝色的古剑,已经直直的刺向自己的心脏。(。) 第二百八十三章我愿意 夜冷冷早就准备已久。 霜寒古剑平直递出,没有任何华丽的招式,只是依靠着嫁衣神功霸道的元气,疯狂的灌输于幽蓝色的剑身,在慢慢弥漫出冰冷寒意的同时,展现出极尽朴实强大的一剑。 “你想死吗!”庄心月勃然大怒,两细长好看的柳眉微微蹙起,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这道剑势,再不敢掉以轻心,手中摇光古剑横于胸前,想要挡住这道极尽幽寒霸道的剑势。 她能感受到夜冷冷这道剑势里面裹挟着的威力,丹田浩瀚的元气不得不疯狂的灌输于剑身,超然的境界修为,依靠着已经有了半步坐照的境界,这才堪堪挡住夜冷冷的这道剑势。 庄心月心里很是惊骇,除了琅琊郡的那位三少爷,还有出个那几个实力不凡的道子圣女,她想不到有人能够会逼得自己如此狼狈,更想不到眼前少女的那种气势。 只是此时许青云那两道剑势已经斩落下来。 她不得不再次提剑,摇光古剑仿佛摇动漫天星辰,耀眼的光华席卷整片古道,这是元气充盈于古剑,展现出的强大剑气,想要以此湮灭眼前这些威胁自己的人。 可夜冷冷不会给她机会。 漫天骨红色的花瓣,飘散零落下来,在庄心月摇光古剑展现出耀眼的白色光华里,仿佛一颗颗充满血腥气息的星辰,在苍茫寂寥中飘落凋零,在慢慢瓦解这片白光。 庄心月小脸终于凝重起来。 她已经慢慢清楚自己是在面对怎样的敌人,这是足够媲美那些真正名门大派里的道子人物,在没有丝毫犹豫,体能元气仿佛突然暴躁起来,充盈着全身经脉骨骼。 “你不是喜欢近战吗?” 庄心月白衣胜雪,衣着男装的她唇红齿白,清俊不凡,只是此时红润的唇角突然变得有些殷红,眼眸里充盈着嗜血的疯狂,抬头望了眼夜冷冷,忍不住舔了舔性感的唇角,声音带着几分冷然道:“既然喜欢,那咱们就打个痛快!” 说完,纵身掠向夜冷冷。 两道身影在古道里激烈碰撞,细小可爱的拳头里,裹挟着的浩荡元气,即使雾州的龙胆石仿佛都可以撕裂。庄心月半步坐照的修为,也不知用了什么秘法,让她身体强度提升一大截。 许青云见了心里感叹不已,这是除了傅青柠意味,他是第一次见到可以跟夜冷冷肉搏,还丝毫不甘拜下风的人。他想要帮助夜冷冷,可这两人的身手太过敏捷,自己根本插手的机会。 看了半天,心里觉得这两人若是想要在短时间里分出胜负,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索性直接回身帮助朱凤跟塔塔木,几人合力不出几分钟,就将棋剑乐府这几名少女手中古剑缴获。 许青云屈指微弹剑锋,清脆饱满的声音响于耳边,心里不禁感慨道:“果真好剑,想来蜀中的棋剑乐府,还是那么有钱!” 西蜀名门棋剑乐府,自是在整个天下都是剑道中有名的圣地,虽不及苏柳斋那般源远,但胜在历代弟子苦心孤诣,总有惊才艳艳的人物,就像当年的李诗琪,亦或者现在的庄心月。 “确实不错。”朱凤抬眸望着这几把古剑,俱皆有着三百年历史的沧桑古朴,目光露出赞叹道:“这几把剑若是拿给我家商行去卖,绝对能够卖出大价钱。” 棋剑乐府的几个小姑娘闻言顿时愁眉苦脸,泫然欲泣的样子又不敢吱声,只好眼巴巴的望着许青云。 “瞧瞧你家师姐,在看看你们这副样子,哪有半点侠女的气概!”许青云摇头轻叹,不禁又望了眼依然在半空中激斗的两人,果真是能将女神包袱放下的猛人啊,拳拳如风,那可爱纤瘦的小拳头,裹挟着浩荡的元气,犹如雷震般轰击,就连他都心惊。 “呜呜……大侠,我们不想当什么侠女,你就放过我们吧!”来自棋剑乐府的几个丫头,年纪都不是很大,长相俱皆秀美可爱,只可惜此时早已哭的梨花带雨,红肿着眼睛楚楚可怜的说道:“大侠,我们真的错了,这都是师姐的主意,你去找她好不好啊!” “不对,不是师姐的主意,这都是纳兰静水那个丫头的意思。” “对的,对的,是她求着师姐帮忙,在这等着教训你的。” …… 估计也是让塔塔木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吓着,小姑娘们也确实没有什么江湖历练的经验,几句话就将老底全部掀了出来,许青云瞧着她们哭红的眼睛,那楚楚可怜的样子我见犹怜。 许青云看着好笑,故作生气的说道:“你们师姐在欺负我朋友,按理我是不是应该也欺负欺负你们。” 不说还好,说完几个小姑娘真的有些忍不住,竟然掩袖啼哭起来,好像做错什么事般,让许青云很是无措。就连塔塔木望着他的目光都充满鄙夷,朱凤眼波流转,想了想对她们说道:“要不这样吧,我看你们年纪也不小了,谁要是愿意嫁给我弟弟当媳妇,我就可以可以饶了你们。” 啊? 这是什么意思? 棋剑乐府的几名少女闻言立刻止住哭泣,面面相觑起来,清亮的眼眸里满是不可思议,哪有前一刻还嚷着要杀人家,转眼就要厮守终身,喜结连理这等荒谬的事情啊? 就连许青云都有些大吃一惊,想要上前捂住朱凤的嘴不要她乱说,可还没行动就让人家给狠狠瞪了回来,顿时哑口无言。而棋剑乐府的这些少女们,蹙眉认真的想着,只是终究有些踌躇起来。 “姐姐,这……” “是不是有些草率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 “是的啊,姐姐,我们……我们还小呢!” 朱凤望着这几名白衣如画,长相端庄秀美的小姑娘,有些忍不住抿唇笑了笑,她自是清楚这些出自棋剑乐府的小姑娘心肠不坏。若非如此,她刚刚跟塔塔木那半吊子实力,完全招架不住她们几人的攻势。 自己也不过逗逗她们罢了,只是当她还没有出言解释,就突然响起道细细弱弱的声音。 “我……我愿意!” ps,今天能写完连我都不敢相信,w(°o°)w晚上吃了自己做的饭,结果差点没吐了,整个人就跟发烧似的难受,我对我自己的厨艺也是服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五道剑势 这声音恬静带着些许怯懦,在此时竟显得如此气势,惊的许青云跟朱凤几人目瞪口呆,就连塔塔木都忍不住抬头,目光充满惊奇的望向躲在师姐们背后的小姑娘。 十三四岁的青春少女,正是小荷初露的最美年纪,小姑娘唇红齿白,出落的亭亭玉立,有些江南吴楚娟秀的文弱气质,细眉红唇的小嘴,微微抿起唇角时候的样子,含羞带怯,楚楚动人。 “小师妹,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的天啊,真不知道你这小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你……你是要气死师姐们啊!” 棋剑乐府的几名弟子闻言,俱皆大惊失色,开始七嘴八舌的数落起自家的小师妹来。望着小师妹那楚楚含羞的侧脸,师姐们不禁面面相觑,心里想着难不成自家小师妹……思春了? “陈念之!” “你给我清醒清醒!” 年龄稍长些的女子,也正是小家伙的三师姐卢思月,看样子也不过十七八岁,长相虽然很是端庄,可性格却没有那么柔和,直接就猛地站了起来,一把揪住陈念之的衣领,像老鹰抓小鸡似的将她拎了起来,磨牙道:“再敢胡说八道,看我回去不打你。” 陈念之娇小的小身板,就让师姐这么拎着,感觉很是难为情,小脸虽然憋得通红,却嘴硬道:“师姐休要拦我,这人我是嫁定了!”她仰着头的样子很是认真,那双明亮的瞳孔充满坚定,让三师姐卢思月微微一怔,叹气道:“你这是为何啊!” “我不想待在棋剑乐府,我要嫁人,我要去从军!”陈念之涨红了脸,从师姐的手里挣扎着跳了下来,小跑到许青云的面前,咬着薄薄的唇角,垂着眼帘不敢看他,一副视死如归的纠结样子,沉默很久终鼓起勇气的问道:“我要是嫁给你了,你会让我去从军吗?” 陈念之小姑娘的声音虽然不是很大,可在场的人修为俱皆不凡,闻言有些目瞪口呆的睁着眼睛。可就在那么短短的刹那,夜冷冷丹田元气微微倾泻,手中的霜寒古剑竟直接偏移半分,遭受庄心月毫不留情的打击。 真是可恶! 自己在这打的热火朝天,你们竟然在那谈婚论嫁! 夜冷冷气的咬着薄唇,在即将坠落地面的刹那,她五指紧握成拳,狠狠轰击地面的同时整个人再次掠起,宽大的衣袖涌动着丹田浩荡的灵力,转化成嫁衣神功的霸道元气,两道手印狠狠打出。 强横的元气裹挟着夜冷冷的愤怒,让庄心月都有些不好受,可她还是依靠着自己超然的修为,硬扛住夜冷冷这道攻势,同时抬起衣袖屈指点出,半空仿佛出现纵横交错的棋盘。 方寸之间,杀机毕现。 棋剑乐府之所以成为棋剑乐府,自然有着其不可言喻的道理,从蜀国未灭就占据蜀道屈指可数的名门大派,对于剑道苦心孤诣,虽然不及蜀山剑阁这种世间翘楚,但其剑法里充满的符印绝对当为世间最强。 以剑法为棋盘,以元气为棋子,棋剑乐府的强大就是围杀! 夜冷冷望着周围纵横交错的细密剑痕,仿佛是真正的方寸棋盘,庄心月可能早在跟自己过招的时候,就已经布下这等棋局,此时屈指点出道道元气,就像雨打芭蕉,手谈落子中要将自己围杀。 这是对剑法最强的感悟,这是对符印阵法最精妙的算计,这是对丹田元气最精准的控制,这就是棋剑乐府的大弟子庄心月,须臾之间杀局已经布下,纵横交错的细密剑纹要将夜冷冷强势斩杀。 围棋,有种说法就是屠龙,亦是如此! 夜冷冷抬头望着眼前纵横交错细密剑纹,眼眸里余气依然未消,回身望向还在那里谈婚论嫁的许青云几人,气的咬牙切齿,在忍不住爆发出自己的全部元气,恼羞成怒道:“你给我过来!” 移花接木。 漫天骨红色的花瓣飘落下来,许青云正板着脸训着陈念之,疾言厉色,很是义正言辞的灌输着心灵的鸡汤,可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感觉自己整个人好像是让什么东西吸走般,突然就出现在庄心月的面前。 两人面面相觑,都能感觉到对方的震惊以及些许尴尬,许青云在微微一怔以后,他沉默的想了想,觉得自己这样突然的出现在人家面前,显得有些很不礼貌,就忍不住的抬起手冲着眼前少女打了这个招呼。 “嗨……,” 庄心月勃然大怒! 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严重的挑衅,自是怒不可遏,修长的手指微弹,直接落子点杀。 轰的一声。 仿佛整幅棋盘在刹那间就已经活了过来,漫天纵横交错的细密剑纹,点点元气组成必杀之局,面对棋盘正中的许青云,毫不留情的撩起屠龙之势,势必要将许青云完全围杀。 “庄心月,你是不是疯了啊!” 许青云大惊失色,面对庄心月疯了般的围杀,他自是不敢在掉以轻心,手中白乙剑毫不犹豫的骤然撩起,与此同时丹田灵海全部激发,神照经爆发的超强修为,全部灌输于白乙剑。 “阳春白雪!” “野火燎原!” “引火乘风!” “撩剑式!” “斩龙首!” 五道剑势,悍然斩出。 许青云在瞬间斩出五道剑势,这已经是他的极限,生死剑意充盈于剑势,生生不息永不停止。在剑势斩出的刹那,他的脸色骤然苍白,整个人的境界直接就跌回谷底,连握剑的手都已经发颤。 这是极限斩出的五道剑势,甚至根本不足半息的时间,已经超乎任何人的想象。 庄心月有些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睛,她就站在许青云的对面,自是最能感受到这五道剑势里的强大。 正因为懂剑,她才最为震撼。 若非对这些剑势的完全理解,若非对于手中剑的掌握,若非对于元气的精准控制,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能够完美的斩出这么多的剑势!要说逾越五境的老怪物也许可以,但许青云不过十几岁的少年。 他凭什么可以?(。) 第二百八十五章深海古道 蜀山剑阁观剑数载,落仓书院扛剑五年。 许青云对于剑法早已熟络于胸,在神照经激发燃烧的丹田灵海,对于元气的掌控也很是精准,能够在半息时间斩出这五道强大的剑势,绝对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即使如此,想要凭着这些挡住庄心月的棋剑,依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好在旁边还有个夜冷冷,她虽然对许青云很是恼怒,但自是不可能对他放任不管。 移花接木虽然让她逃离棋剑的围杀,将许青云丢在里面替代自己,但也因此消耗了体内的很多元气。不过离开棋剑的包围,能够给她很多自己出手的时间以及机会,此时许青云那五道剑气的斩出,更加机不可失。 夜冷冷将自己体内仅存的元气,全部灌输于霜寒古剑,幽蓝色的剑身在她抬手平推而出的刹那,充盈着浩荡凛然的剑气,化成晶莹剔透的细碎冰屑,蔓延数百米的距离。 百米冰封,她想要将庄心月的棋盘全部冰冻。 “痴心妄想!” 庄心月修为超然,自是早已察觉夜冷冷的算盘,唇角忍不住微微翘起,充满讥讽的笑意,屈指在棋盘上面再添两子,本就势如破竹的纵横棋盘,爆发出强大的元气波动。 仿佛压塌许青云的最后根稻草,五道剑势在此时全部崩碎,只有生死剑意在生生不息的不断维持。夜冷冷心急如焚,万分后悔自己刚刚的举动,丹田元气拼命的灌输于霜寒古剑。 冰封之下,也难以挡住这棋剑的威压。 朱凤跟塔塔木显然也未曾料到如此危机,再不敢有丝毫犹豫的提剑冲去,可就连夜冷冷都未曾攻入,何况他们两人?陈念之不顾师姐阻拦,踉踉跄跄的跑了过来,冲着庄心月焦急的喊道:“大师姐,你不要杀他啊!” “回去!”庄心月挑眉狠狠瞪了她眼,没好气道:“等回来山门,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再次屈指微弹,两道元气落子如飞,狠狠砸在棋盘上面。 轰。 仿佛画龙点睛,整盘棋剑终于活了下来,围杀之势已经不是夜冷冷这些冰封可以阻挡的,纵横交错的细密剑纹,似乎马上就要将许青云彻底斩杀,可就在关键的时候停了下来。 庄心月白衣胜雪,唇红齿白,衣着男装的时候充满清俊潇洒。她手捻着元气化成的棋子,细长如画柳眉微微挑起,望着眼前已经让棋剑划得满身剑伤的许青云,生死已经全由自己手中这枚棋子来决定,声音微冷,淡淡说道:“道歉!” “因为纳兰静水的事情,我可以不杀你,但你必须要跟我道歉!” 许青云此时已经强弩之末,周身弥漫着纵横交错的细密剑意,只要自己稍稍乱动可能就会死于这棋剑之下。此时闻言不禁抬起头来,目光望着眼前气势超然的庄心月,有些忍不住微微讥讽道:“你有什么资格要我跟你道歉?胜败如此,生死我自是服气,又有什么可畏惧的?” “呵,好,我这成全你!”庄心月气急反笑,手捻着的那枚棋子,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终于缓缓落了下去。 “大师姐,不要啊!” “住手!” “青云!” 众人眼里充满了惊骇,没有想到庄心月竟然真的痛下杀手,朱凤提起太甲锐利的剑锋,狠狠斩落在眼前纵横交错的剑纹,可就是太甲这般锋利的剑,也未曾斩断丝毫,塔塔木想要提刀硬闯,可这剑纹的锐利程度,绝对堪比庄心月斩出的剑,对此他也毫无办法。 也只有夜冷冷,也只有快要发疯的夜冷冷,她那双冰冷的眼眸,充满着诡异妖冶的猩红,直接将手中的霜寒古剑扔掉,没有想象中的怒火冲天,只有超乎寻常的平静。 幽蓝色的古剑落在脚下,夜冷冷此时仿佛已经听不见周围的声音,她只是慢慢抬起头来,目光望着远处的庄心月,充满着死寂的冷意,丹田本就有些枯竭的元气在此时竟然不顾丝毫,肆意疯狂的灌输于全身。 她整个人的气势,在逐渐慢慢变强。 已经引起庄心月的注意。 可也只是注意罢了,她不相信夜冷冷可以打破自己的棋剑,不相信有人可以在自己眼皮底下将许青云救走,她现在只想给许青云个教训,就算不把他杀死,也要废掉他的手脚经脉,让他永远跪着见自己。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庄心月觉得自己真的很仁慈,若不然也不可能给许青云留着性命!手里捻着的那颗棋子,在她自认为悲悯众生的情怀下,也终于慢慢落了下来。 只是事情好像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 她发现天好像有些黑了,周围似乎有着什么东西束缚着自己,就像线条般捆绑在自己的手臂,让她根本没有办法落子,可关键是自己的棋盘都不见了,眼前只有黑暗。 等等…… 这黑暗仿佛在哪里见过。 庄心月蹙眉慢慢的想着,她似乎想起在棋剑乐府,师门中那些修为高深的前辈,也曾用棋剑布置过如此相似的地方,当时她也曾身临其境,就是如此仿佛深陷于虚空的束缚。 “是空间法则!” 她蓦然睁开双眼,敛起瞳孔里的震惊以及难以置信,拢在宽大衣袖里的小手,直接紧握成拳,丹田里浩瀚的元气再次疯狂灌输于经脉,冲着眼前的黑暗狠狠砸了下去。 砰。 仿佛有种支离破碎的声音,她自黑暗中解脱出来,直接跌落下去,随之一起坠下的还有那个夜冷冷。两人似乎将整片大地砸了个窟窿,竟然直接砸破了温润的河面,跌跌撞撞的沉入这片深海。 这深海似乎又不是真正的海洋,她可以在里面自由自在的呼吸,随心徜徉在深海的世界里。 当然,还有那个昏迷的夜冷冷。 两人直坠海洋最深的地方,这里没有想象中的黑暗,只有碧波荡漾粼粼波光,就像海外仙岛里的龙宫。 只是深海的更远处,是条幽冷枯寂的古道。(。) 第二百八十六章奔跑吧 夜冷冷只觉得全身冰冷,有种说不出的难受以及虚弱。 早在庄心月棋剑围杀的时候,她就已经将丹田全部的元气,运转于嫁衣神功的第二层。 移花接木。 人在生死关头的潜力是无限的,她将移花接木发挥到了极致,已经隐隐触摸到只有超凡境界能够领悟的空间法则,可以将庄心月束缚于虚空,但自己付出的代价显然超乎想象的严重。 丹田元气已经全部枯竭,周身经脉已经隐隐撕裂崩碎,鲜血甚至已经从肌肤渗透出来,看起来惨不忍睹。没有丝毫元气的支撑下,让夜冷冷她看起来有种空前的脆弱。 也许已经不是脆弱,是生死难料。 庄心月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下慢慢醒转过来,有气无力的撑起身子,垂眸望向昏迷的夜冷冷,气的提剑就要杀了她,只是剑未落,瞧着夜冷冷眉心浅蹙的难受样子,心里不自觉的有些柔软起来。 “好吧好吧,我真是怕了你了!” “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就算杀了你,也是胜之不武。” “真是的,算你运气好,碰到这么心地善良的我,不但没要了你的命,还要想着去救你!” “你哪来这么好的运气呢?” 庄心月将手搭在夜冷冷的手腕,瞧着她满是汗水的小脸,心里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丹田元气不断的浸入她的经脉,只是慢慢的,庄心月就有些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 “这……,” “经脉几乎寸断,丹田元气没有丝毫灵力,这还能不死!” 她心里惊怖,瞧着夜冷冷苍白的小脸,只觉得自己果真遇到个小变态,哪有经脉全部寸断不死的人,有些没好气的嘀咕道:“活该,你这种境界的人也敢去碰空间法则这种东西?没死也算是你好运!”只是慢慢的,庄心月那张美艳的俏脸满是震惊,她睁大了眼睛望着夜冷冷,声音有些不可思议的喃喃自语道:“这种力量……,这是什么力量,竟然能够慢慢修复体内的伤势,仿佛还在逐渐的强化经脉的韧性!” 真是难以想象,这个世间竟然还有这种体质? 庄心月虽然年轻,可也经历丰富,在棋剑乐府饱读文史经义,深知夜冷冷这种体质的强大以及可怕,她有些忍不住垂下眼帘,目光复杂的望着夜冷冷,咬着唇角踌躇半晌。 “罢了,我庄心月又怎会趁人之危,今日救你算是你运气好,下回若是再让我碰见……” “哼哼,定要你小命!” 庄心月咬了咬唇角,她虽看着不好相处,其实心地向来都很善良,即使生逢乱世,也未曾杀过任何人,就连那个惹自己生气的许青云,她想的也不过是斩了他的腿罢了。 在棋剑乐府生活这么长时间,没有看上去那般安乐,庄心月这般未尝没有伪装自己的成分。 将浑身冰冷的小姑娘背起,庄心月整个人微微一僵,因为夜冷冷肌肤渗出的冷意,让她都有些不好受,这也可以想象夜冷冷此时应该承受怎样的痛苦煎熬。 “得到超强的体质,必将要承受难以忍受的痛苦。” “这回好了,我都要替你忍着了。” 庄心月嘴里呼出的都是寒气,两人间仿佛已经落层薄薄的冰霜,让她很难适应,眉尖不禁微蹙,可最后还是忍了下来,抬头望向远处深海里的古道,犹豫良久还是慢慢走了过去。 因为整片深海,只有这一条道路。 许青云对这条道显然不会陌生,当初落仓书院的思过崖,师姐给自己的那枚玉符堪破虚妄,早就来到过这里。只是此时自黄沙海洋连接的地方走来,沿途在没有发现夜冷冷跟庄心月的影子。 朱凤眉眼忧愁的道:“她们这是去哪了?” “应该就是这里,不会太远的。”许青云神色焦急,从那片海洋下来就是眼前这苍茫的深水世界,这里自己并不陌生,不敢有丝毫犹豫,直接匆忙的赶了过来。 “大侠,你慢些走啊。”陈念之在后面有些气喘吁吁的追赶着,棋剑乐府的几人亦是跟了上去,师姐的离去就跟眼前几人有关,自是不可能放弃任何线索。 只是许青云对她们早已没了耐心,他现在心里只有夜冷冷,从深海赶了下来体内生死剑意就已经不断运转,元气充盈流动间,发现这里的元气浓郁高过外界数倍不止,周身伤势也借此好了七七八八。行动起来别说陈念之几人,就连朱凤跟塔塔木都有些跟不上来了。 “青云,你还是先歇歇吧,等会恐怕人还没寻到,你自己先倒下了。”朱凤瞧着许青云满头大汗,有些关心的说道。 “不能停,我清楚冷冷现在的状况,移花接木已经要了她半条命,我若是耽误的越久,她可能就越危险。”许青云早已汗流浃背,眼里掩不住的倦意,可却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纵身掠过幽静的深海,不久就见到那条幽冷枯寂的古道。 “是剑海古道。”许青云眼里满是惊喜,他回首向身后的众人说道:“你们快点跟上,我先去看看。” 说完不等众人回过神来,他就已经掠向古道。 蔚蓝的海底世界,还是当年那条古道,仿佛真的亘古永存,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一步踏出,周围水波涟漪般扩散,波光荡漾。只是此时的周围除了自己,也已经出现很多人。 大魏秘境虽然很大,可八千道子圣女落入其中,在荒漠里遇见的几率也许很小,但在这沧州剑海仅有的古道,相遇是件很正常的事情,正因为如此,许青云也才愈加着急的向前掠去。 他要早些寻到夜冷冷,唯恐她遇到什么敌人,出现危险。可惜世事就是如此难料,自己不惹事,不代表祸事不找上自己。 郭文成回首望向冲自己掠来的许青云,眼眸里流露出狠戾的气息,冲着身旁的几人冷声道:“给我把他腿打断,问出素问古剑的下落,就已经不虚此行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岩壁上的剑法 许青云此时内心焦急万分,心急火燎往前赶路。 沿途遇到很多道子圣女般的人物,俱皆风采照人,修为不凡,若是平时可能还会停下,看看这些衣着华丽容貌美艳的圣女。只是现在早已无心于此,整个人直接从古道匆忙掠过,给众人留下道模糊的残影。 “这人是干什么?赶死吗?” “奇怪,这古道除了灵气充裕些,有什么值得他这般匆忙的?” “不对,有些不对啊……” “我要跟上去看看,若是有什么宝物就吃亏了!” 有些事情你若不着急,大家可能都不会着急,可当有人打破这种微妙的平衡,发现大家都在着急的赶路,前面定然有着什么好东西,也就不会在犹豫的慢慢走了。 整条古道已经全部喧嚣起来,道子圣女在此时匆匆掠过,不曾有过丝毫停留。 许青云显然不知道,就算知道也没心情太过在意,他此时整个人都以肉眼难以看见的速度,冲着古道深处急速掠去,直到郭文成手持着古剑,带着几人挡在前面的时候,他才慢慢回过神来。 “许青云,你给我站住。”郭文成几人挡在前路,望着冲来的许青云,声音微寒道:“我现在给你此机会,将素问古剑交出,我可以考虑饶你条狗命,若不然……” 他话还没说完,许青云就已经纵身掠来,声音充满冷意的说道:“你要剑那我就给你!” 郭文成闻言大惊,幸福来得太过,他有些不敢相信,可瞧着许青云纵身掠来的同时,确实在提起腰间那把古剑,心里不禁砰砰跳个不停,暗自既惊又喜的想道:“莫非这就是那把素问?” 这可真是莫大的机缘啊! 郭文成心花怒放,可紧接着却又面露大变,因为他发现许青云的神情充满冷漠,那双眼睛里根本就没有痛失古剑的悲伤,是太过平静了,哪有痛失古剑还这般平静的人啊?! 不对! 这有些不对啊! 郭文成也算是有些头脑,在发现许青云有些不对的时候,他就直接掠向身旁两人的背后,可结果还是有些慢了。 许青云抽剑。 直接阳春白雪,自己的最强剑势,没有丝毫犹豫。 他整个人依然在急速向前掠去,手中白乙剑就像道随之跟来的细长光线,带动着阳春白雪的强大剑势,自那两人咽喉扫过,还没有发出声音,就已经应声倒下。 郭文成吓得仓皇逃窜。 我靠! 当初郢都街头虽然觉得他很强,但也没感觉这般强啊,怪不得东陵府的纳兰静水在他手上吃足了苦头,没有真正面对这种剑势,是永远不会感受到这种剑势给人的压迫。 但问题是,哪有这般强势的剑啊!这也太强了啊! 自己这两个府兵可都是父亲郭子君,在文渊阁众多剑势里精挑细选出的剑师,实力也俱皆守拙圆满的境界,虽说有些放松警惕,但也没有刚跟人家打了个照面,就直接死了的事情啊?! 郭文成此时面若死灰,他已经不在去想什么素问古剑,只想着快些从许青云这里逃走。体内丹田元气疯狂的流转于经脉,整个人疯了般就往前跑,只是跑着跑着就发现许青云还在锲而不舍的追着。 他下的面色苍白,声音微颤着喊道:“许……许青云,你不要追我了,这次是我的错好不好!” 没理自己? 没关系,世家豪门为了自己的小命,可以放下自己骄傲,甚至也可以放下自己的尊严。 他现在唯一懊恼的就是自己为何不是个女子! 至少这样还可以以身相许! “许大哥,你就放过我吧!” “这次真的是我错了,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吗?” “我……我没什么妹妹,我有个比我大三岁的姐姐,你要是喜欢改天我给你们撮合撮合行不?” “我……” “哥哥,你喜欢男的不?” 郭文成已经跑虚脱了,丹田里的元气已经隐隐枯竭,可他发现许青云丹田里的元气仿佛源源不断,没有丝毫疲惫,速度依然不紧不慢的追着自己,这样下去自己就算不让他砍死,也要慢慢累死。 他咬咬牙,心一横,也不在走了,挽了挽衣袖,索性硬挺着脖子喊道:“来吧,来吧,咱们打过一场,生死有命,死就死了!” 感觉一阵风从自己身前急速掠过,郭文成有些呆呆的站在那里,半晌过后才慢慢回过神来,望着许青云远去的模糊身影,他有些喃喃的说道:“不是追我啊?” 许青云哪有心情去追他? 他甚至连拔剑的心思都没有,有去杀郭文成的力气,不如将丹田里的元气省下来,全部用在赶路的过程。只可惜速度依然有些慢,他咬咬牙,体内元气再度暴涨,可周身经脉突然有种撕裂的感觉,肌肤隐隐渗出鲜血。 但他毫不在意,依然咬牙往前赶去。 路上也却是遇到不少熟人,陈留郡的连清川小侯爷,还有宋家那对兄妹两人,在见着许青云这般不要命的奔跑,也不禁露出惊疑的神情,连清川眼眸冒出精光,跃跃欲试的说道:“不要等了,定是有什么宝物在前面,咱们快些跟上去。” “就算没有宝物,我也要狠狠收拾收拾这小子!” 既然小侯爷发火,宋思婉两人自是没有意见,只是还没有走出两步,就隐隐发现地面有些震颤,不禁回头望去,却见如潮水般赶路的人群,已经蜂拥而至。 吓得他们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只是此时已经寻不到许青云的影子,等到他们在见着许青云的时候,发现他已经落在满是岩石峭壁的河道里面。 “这是哪里?” “天啊,这……这岩石上面刻录的是什么?” “剑法,这些都是剑法。”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剑法。” 众人赶来,观看着岩壁上的剑法,虽是粗劣普通的剑势,没有丝毫剑意附着其中,但其剑势神韵对他们的触动很多,只是看着看着,却发现那名带头少年始终站在那一块岩壁面前。 莫非是哪位强者留下的剑法? 他们这样想着,就有些忍不住的凑了过去,垂眸望向眼前的岩壁,下一刻却是大跌眼境,破口大骂道: “这他娘的,谁在这画了头猪啊!”(。) 第二百八十八章突破 幽深光滑的岩壁,上面略显潦草的斑驳剑痕,不是什么剑法招式,也不是古籍秘辛,而是头憨厚可爱的猪头,眯着那双贱贱的小眼睛,仿佛是在嘲笑着自己。 许青云垂眸望着这块岩壁,蹙眉陷入沉思。 “这剑痕清晰深刻,显然刚刚刻下不久……” “庄心月!” 没错,定然是庄心月那个可恶的女人,清晰的刻痕,充满着棋剑纵横交错的剑势,还有对元气辅佐符印的精准操控,许青云险些就死在这剑势下,对此自然很有发言权。 “庄心月,你若是敢伤夜冷冷半根头发,我定不会饶过你!” 他忍不住咬咬牙,不想在耽误下去,直接纵身离去,可眼前突然出现几道人影挡住去了,不禁皱眉冷喝道:“给我让开!” “许青云,那日陈留郡的事情你不会忘记了吧?”连清川手持着那把幽寒长槊,拦住许青云的去路,抬眸望着他冷声说道:“今天可没有那个怪老头帮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许青云眉头微蹙,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他没有搭理连清川,而是将目光落在宋明远的身上,问道:“你也是拦我的吗?” 宋明远自是不可能忘记那张欠条,忍不住抬头望向自己小妹,犹豫半晌咬牙切齿的说道:“我是来看热闹的!” 连清川怒道:“宋明远!” 宋思婉也感觉不可思议,道:“哥?” 许青云闻言只是笑了笑,将怀里那张借条取出,直接扔给宋明远,抬手说道:“将丹药还我,替我挡住连清川,咱们两清。” 宋明远唯恐小妹见着,直接就将借条撕的粉碎,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取出两瓶丹药扔给许青云,目光复杂的说道:“我可以帮你拦住连清川,不过下次让我碰见,绝对会让你偿还当日我在惠丰湖的失败。” “好,拭目以待。”许青云淡淡一笑,在连清川还没有发作的时候,就直接从宋明远的身前掠过。 速度之快,转眼即逝。在连清川回过神来的时候,许青云已经掠出三十余米,他气的手持长槊就要追赶,可宋明远却挡在身前。 “宋明远,赶紧给老子滚开。”连清川气的浑身发颤,道:“你放他走我不说你,你还帮着他拦我,你是不是白痴?” 宋明远也有些为难的说道:“小侯爷,这次就当卖我个人情,下次若是什么事情,我定会依你。” …… …… 许青云又走了半个时辰,丹田里的元气已经隐隐枯竭,即使生死剑意的往生循环,也不可能真的永无止境的消耗,他慢慢降下了速度,只能依靠着自己的双腿,就像第一次来到这里时候的样子。 他走在幽静的古道,这是条没有尽头的道路,沿途只有一块块黝黑冰冷的岩石,上面凹凸不平,布满潦草的剑痕。长路慢慢,岩石不断出现,上面的剑意也都大相径庭,五花八门。 “还是当初那些剑法。” “燕赵大地的大刑剑法,纯粹以势压人的蛮横剑法,当初看来还不觉得,只是如今向来这定是将体内元气灌输于古剑,最强横的剑法。” “吴越之地的池樱剑法,斩出幻影剑舞的绝世杀招。” “龙虎山的太极剑法,相较于斩龙首来说,更具有连贯道韵的感觉。” “还有些新出现的剑法,可能这几年也有人来过这里,留下了自己的剑法。” 许青云两袖微垂,显得身子高挺修长,细长好看的眉间,总是有种淡淡的惘然,不禁抿着薄薄的唇角,愈加沉默的走在这条充满凌乱剑意的古道。 这里他自是熟悉,当年就从这里走过,只不过那时没有修炼,完全依靠着师姐的那块玉符。如今时光荏苒,再次来到这里,也终究有些物是人非,想着若是自己再出现什么意外,来救自己的会不会是师姐? 这种想法显得有些幼稚,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笑,可笑过之后就是种淡淡的失落感。 “现在距离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我来说,这是非常重要的三年,我必须要好好把握机会。” 许青云眼帘微抬,目光掠向远处幽深的古道,抿了抿唇道:“这机会,可能就在这大魏秘境!” 路上也曾遇见过不少人,可相互之间总是有些忌惮,许青云也不愿过多停留,撑着有些疲惫的身子,逐渐加快些速度,在这剑海古道唯一的优点,就是对于元气的充裕程度,是在外界的七八倍,补充的速度也是极快,何况许青云的龟蛇吐纳术,龙吞海吸疯狂的吸收。 丹田元气也很快的补充七七八八,他再次加足马力,整个人已经全然不顾疲惫的冲刺,丹田隆隆作响,已经隐隐接近两百米的灵海,仿佛燃烧般冲击着周身经脉。 两个时辰以后,许青云丹田灵海再次枯竭。 他强忍着全身酸麻的剧痛,咬牙再次吸收灵力,龟蛇吐纳术超强的吞食能力,又开始疯狂的龙吞海吸,整个丹田仿佛爆炸般隆隆作响,生死剑意充盈不曾停息,元气再次补充七七八八。 如此反复,许青云已经连续赶路整整半夜,丹田元气在如此拼命的压榨下再次枯竭,元气来来回回也已经枯竭四五次,经脉烧灼的剧烈痛苦,让他险些晕了过去,可还是咬咬牙坚持了下来。 只是这次,他仿佛感觉浑身都在燃烧,丹田元气里的浩荡灵海,不断冲击着周身经脉,整个人仿佛都要炸开般难受,气息愈加不稳。 “不对,我这不像是元气枯竭的问题。” 许青云强撑着自己身体,感觉经脉纹路已经千疮百孔,可这种感觉很是奇怪还有些熟悉,眼眸里流露出不敢相信的神情,他抿了抿薄薄的唇角,喃喃着说道:“我似乎是要突破筑基!” 守拙圆满,自然就是筑基。 这种感觉很是强烈,根本就耽误不得,许青云不得已只能藏在古道两侧岩壁的下面,开始了煎熬的突破之路。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在自己沉眠于此的时候,整个剑海古道,发生了件难以想象的事情。(。) 第二百八十九章黑白棋盘 庄心月背着夜冷冷,在初次步入剑海古道的时候,就见到前面岩壁上面留下的斑驳剑痕。 这些大多是走过这条古道的那些人,遗留下自己的足迹,向来就有些跳脱的她,也不知怎么想的,突然间就心血来潮,提着摇光古剑就在上面留了个猪头,只为满足自己的恶趣味。 可惜夜冷冷的伤势依然不见好转,她孤身一人,自己本身就有些伤势,还带着已经垂死的病号,自然不敢太过久留,早已筑基圆满的庄心月,在速度上自然要强过许青云太多。 虽是如此,可已经接连两天的赶路,让她也有些吃不消,何况路上还遇到那些想要杀人越货的人,也耗费不少的力气。若非自己臭名昭著,不对,应该是威名远扬,大多都听过自己的名号,可能这样的人还会更多。 只是两天以后,庄心月就让一块岩壁所吸引,那是块隐藏在千万块岩壁里最普通最低调的一块岩壁,但带给她的震撼,显然超乎自己的想象,那斑驳纵横的细密剑痕,像极了棋剑乐府的黑白棋盘。 “这是我棋剑乐府的剑意!” 她抬手慢慢划过冰冷的岩壁,修长的指尖流露出棋剑乐府的剑经元气,整块黝黑的岩壁仿佛激活般,开始变得光彩炫目,流转出道道凌厉的剑气,纵横之间仿佛天地杀局。 “我棋剑乐府的七境强者留下的国手棋局,不论定式,屠龙,俱皆精妙绝伦。” 黝黑的岩壁,纵横斑驳的剑痕,在庄心月棋剑乐府的剑经元气下,流转着不可思议的强大力量,让这块普通的岩壁显得如此神秘而悠远。庄心月目光有些失神,已经完全沉浸在岩壁纵横交错的棋盘里。 棋剑乐府,这是七境大国手遗留下的棋剑经文。 这对于她来说,显然无比珍贵而不可多得,她站在岩壁前想了想,觉得自己在短时间里还无法完全参透,只能想办法将这岩壁带走,就抬起手里摇光古剑,狠狠刺了下去。 可惜摇光古剑锋利的剑锋,只能深入半分,就再也落不下去,她心里失落不已,突然想起朱凤手里那把‘太甲’。 若论威力,十把‘太甲’可能也比不上自己手里的‘摇光’,这里面少了三百年古剑遗留下的灵性。但若论锋利,太甲古剑得秦国铸剑师精心打造,耗费楚国朱家不少的财富,只是为了追求锋利的极致。 “也许太甲可以劈开这块岩壁,但我现在要怎样去找朱凤呢?” 庄心月将夜冷冷安置好,索性就坐在岩壁前,小手拄着脸颊,蹙眉陷入沉思起来。 “难道我还要背着夜冷冷回去?” “不行,只有往前走,我的仇家也才会少些,若是在往后退,正好迎上那些人了。” “不管了,我庄心月就在这守着,我又怎会怕他们那帮废物!” 说到做到,庄心月既然已经决定,就不会再去更改,她先是去查看夜冷冷的伤势,发现小姑娘虽然还是气若游丝,但貌似身体已经不是那么冷了,小脸也红润了起来。 “真是变态,哪有这样的人啊!” 庄心月感慨于夜冷冷强大的体质,觉得也许过不了几年,可能就会让这小家伙完全碾压超越,心里不禁有些着急,想着和自己必须要守着朱凤,只要取走那块岩壁上的国手棋盘,修为才会真正的猛进。 这样想着,她坚守在这里的决心愈加坚定。 当然,整片剑海古道里的道子圣女,绝对不只是庄心月一个人发现岩壁里面留下的财富。这些只有根据自家剑经功法能够激发出的馈赠,真的很是刺激了这些道子圣女。 “这是我族长辈遗留下的剑法!” “天蚕剑,这不是我们门派失传的天蚕剑吗?” “玄天护体功,这是我家长辈留下来的锻体功!” “不对不对,这还不够,前面肯定有更厉害的!” “对的,越往后面,留下的功法剑经也就越来强大,我要早些赶过去!” …… 整个剑海古道是真正的震动起来,这些来自世家豪门的道子圣女,俱皆感受到这些岩壁遗留下来的珍贵财富,在没有丝毫犹豫,疯了般的往前冲去,只为寻找属于自己的最强功法。 庄心月眉尖微微蹙起,神情愈加凝重,这两天已经路过很多人,自己也解决很多来找麻烦的人,可依然不见自家师妹还有朱凤几人的身影,她心里终究是有些着急。 能够成为门派道子的人物,自然也都是人中龙凤,八千道子圣女虽说有些太过骇人,但其实里面很多不过是顶着身份的护卫,就像自家几个小师妹,郭文成带来的两个府兵,里面真正的道子不足八百人罢了。 可这八百人里的道子,显然不是普通府兵那等级别的存在,自己虽然可以冠绝大多数道子,但也不敢说真的无敌,那些平日向来低调可实力却恐怖的吓人的道子,绝对不在少数。 这些人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和善,大多数都是来自真正的世家豪门,隐世大宗,在漫长的历史长河里,因利益摩擦而大动干戈的自然不在少数,且各个都怀有深深的敌意。 何况自己还是棋剑乐府大弟子,那些跟棋剑乐府有仇的,自然不会放过任何想要杀死自己的机会。 自己停留在这里的每分钟,可以说都在加深着自己的危险,但她又不可能真的离去,因为自己必须要在这里等着朱凤,若是走了很可能就会因此失之交臂,大魏秘境本就不稳定,想要再来绝对是天方夜谭。 “不管了,谁要是敢来捣乱,我庄心月是真的会杀人的!” 她是不愿杀人,可若是真有人敢来阻挡自己前进的脚步,自然不可能手下留情。杀一儆百这种事情,虽然有些简单粗暴,但也正是这种雷霆的手段,能够震慑那些敢来捣乱的人。 也正是从这天开始,庄心月的周围渐渐多了很多尸体。(。) 第二百九十章庄心月的请求 不过三天的时间,就已经死去七人。 庄心月想不明白师妹们为何还没有来,也想不明白许青云跟朱凤两人难道就不担心夜冷冷?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赶紧追来?自己在这里已经等了整整三天的时间,就算走的再慢也早就应该到这里了啊! 可结果人是没等来,仇家却是来了不少,好在对方实力不是很强,自己也终于痛下决心,以雷霆手段大开杀戒,将来人全部留下,着实震慑了很多心怀不轨的人。 只是这样终究不是个办法。 庄心月盘膝坐在岩壁下,神情看似平静,可没有人清楚她心里的着急,尤其夜冷冷这两天的伤势很是奇怪,不仅没有好转的迹象,反而加重了不少,整个人的气息极度不稳,虚弱的一塌糊涂,不得已又将元气渡给她不少,自己的战力也大打折扣。 不过好在等候的第五天,棋剑乐府的小师妹跟朱凤几人终于来了,庄心月眼眸露出喜悦,也不去在意几人的恩怨,连忙喊道:“你们快点过来啊,我都已经在这等你们好久了。” 几人闻言连忙走了过去,朱凤先是查看夜冷冷的伤势,虽然还在高烧,可至少没有生命危险总是不错,庄心月此时也走了过来,抬头左右瞧了瞧,有些满腹疑惑的问道:“许青云那小子呢?” 几人面面相觑,朱凤小脸立即难看起来,她问道:“你没见到青云?” 庄心月摇头说道:“我一直都在这里等着你们,除非他眼瞎,若不然是不可能错过的。” 剑海古道就这么条唯一的古道,不论前进还是后退,自然避不开几人的视野。 朱凤心里微沉,有些担忧道:“不对,难道是他遇到意外了?” “你们放心吧,他这个人是不会那么容易死的!”庄心月可不在乎许青云的死活,只是此时有求于人,她自是对朱凤和颜悦色的说道:“妹妹可否将手里的‘太甲’借我用用? 朱凤微微一愣。 借剑? 这种事情其实很少有人愿意,也很少有人会去提起,因为手中剑即是自己的生命,对于不信任的人,借剑定会有着很大的风险。 她蹙眉想了想,笑着问道:“你觉得我会把剑借给想要杀死我朋友的人吗?” “我……” 庄心月有些哑口无言,因为她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这件事情,对自己来说显然很是重要,她沉默半晌,犹豫着说道:“其实我没打算杀他,就是想着要吓唬吓唬他的。” 这句话说来没错,不过是想要许青云的两条腿罢了,确实也没打算杀他。 朱凤显然也不在乎这些,只是借此问道:“我借你太甲,你帮我去寻许青云。” 庄心月深思良久,还是点头同意,跟许青云那个小子相比,眼前这块岩壁不只是对自己,可能对整个棋剑乐府都意义深远,她从朱凤手里结果太甲,发现这把剑虽不似自己的摇光通灵,但感觉却像是充满着冲霄的剑芒,锐利切割之意充沛凛然。 “好剑!” 她心里感慨,在没有丝毫犹豫,手持太甲就要砍向岩壁,可谁知长剑还悬在半空,就让人直接用剑挡住。 “好大的胆子!” 庄心月勃然大怒,也不看来者是谁,因为来的不管是谁,想要阻挡自己取走岩壁,那就只有死路一条。手中太甲剑也不用在落向岩壁,而是直接朝着那人斩去。 青衣古朴,身姿修长,二十余岁的青年面容凛然,看似古井无波,但那双眼眸里充满凛然的剑意。在面对庄心月斩来的这道剑势,男子没有丝毫犹豫,持剑横档,可还是震出半米的距离。 “梅三!” 庄心月也借此看清来人,正是琅琊郡的梅三公子,心里虽怒,但更多的还是忌惮,显然两人很是熟络,只是这种熟络自然不是朋友,她咬着薄薄的唇角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想对我出手吗?” 梅三独来独往早已习惯,一个人静静的站在庄心月前,面容平静,抬手指着岩壁,淡淡的说道:“这块石碑我要了。” “你开什么玩笑!”庄心月心里有些微惊,可还是强硬的说道:“这是我棋剑乐府的前辈,留下来的东西,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梅三道:“这里不是棋剑乐府,只是大魏秘境,不论任何东西都是有缘这者得之!” 庄心月道:“我跟这块石碑就很有缘,你快些走吧,去找跟你有缘的东西去吧。” 梅三声音依然冷淡的说道:“实力证明缘分,今天我要留下来,看看我跟这块岩壁是不是真的有缘!” “白痴” 庄心月恼羞成怒,已经明白梅三的出现,不过就是阻止自己取得这块石碑罢了,哪还有这么多的时间再去浪费,不如先提剑把他打老实了再说,手中太甲直接斩了过去。 梅三手中的是把竹剑。 细长古朴,犹如春江潮水,温润流动中带着抹凛然的剑意,很是轻松的挡住这道的剑势,有种书画写意的淡然。 庄心月两道好看的眉微微蹙起,自是清楚想要在短时间战胜梅三,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索性直接将太甲扔向朱凤,有些着急道:“太甲给你,帮我取下那块石碑。” “好!”朱凤自是不会拒绝,因为等会若是去寻许青云,肯定离不开庄心月的帮助。她在接过太甲就急忙掠向石碑,对于自己手里这把花费重金打造的锋利长剑,显然格外清楚了解。 只追求锋利的剑,虽少了灵性,但胜在那不可阻挡的锋芒。 可惜她还未曾靠近,数道人影就已经挡住了去路,里面正有当初庄心月在剑海门前拦住的两人,俱皆是来自吴越剑池的弟子,为首男子衣着白衣,面容阴沉着说道:“九小姐,我们不想为难你,也不愿跟你们朱家作对,可你若是出手帮庄心月那个贱人,就不要怪我们出手对付你了!” “徐渭然,你找死!”(。) 第二百九十一章坐照 庄心月咬牙切齿,面对吴越剑池这帮无赖,她也无计可施。 自己虽然实力不错,但琅琊郡的梅三少爷,竹剑早已出神,想要在短时间里战胜摆脱是很难的事情。可也不能在耽误下去,她不禁咬了咬牙,直接屈指微弹,想要布下纵横交错的剑势棋盘,回头冲着陈念之等人喊道:“你们去把徐渭然他们几个都给我宰了!” 显然,大师姐已经动了杀心! 卢思月几人闻言,自是明白这石碑对棋剑乐府的重要程度,不敢再有丝毫犹豫,直接持剑掠了过去。可能今天的相处,塔塔木对于这帮妹子也没有什么免疫能力,不由自主的就抡着两把破刀冲了上去。 只有朱凤在蹙眉沉思,她在想自己是否真的应该出手,犹豫半晌,忽然觉得庄心月既然能够肯相信自己,何必要去无情的辜负这等信任,不禁举起太甲偷偷的砍向石碑。 咔嚓! 只为追求锐利的剑,自是势如破竹,将这块坚硬的岩壁直接斩落下来,落在地上。 轰鸣的声音,震醒很多人,俱皆望了过来。 “朱凤!” “可恶,你真当我们不会杀你吗?” “既然你选择帮庄心月那个贱人,那就跟着一起去死吧!” 朱凤来不及去说什么,直接抱着那块石碑就要逃走,谁知徐渭然早已冲破卢思月几人的围困,面容充满愤怒,持剑狠狠斩了过来,冷声喝道:“这就是你帮庄心月那个贱人的下场!” 徐渭然来自吴越剑池,修的是吴越太山剑,注重以势压人,早已筑基初期的他周全元气充沛凛然,灌输于整道剑势,对于只有守拙境界的朱凤来说,绝对是难以想象的致命攻击。 “徐渭然,你给我住手!” 就连庄心月都已经注意到这里,她望着频临险境的朱凤,心里突然生出万分的悔意,不该将自己的事情,把别人也拉下水,可现在已经为时已晚,这里也只有自己有实力能够挡住徐渭然的剑,可眼前这个难缠梅三公子,剑法始终步步紧逼。 不为战胜,只为牵制。 “你们都给我去死吧!” 庄心月怒火中烧,周身元气疯狂流转,在刹那间屈指点出三十二下,整片天地仿佛出现纵横交错的棋盘,凌厉的剑意纵横切割,想要将梅三直接镇压在里面。 可惜琅琊郡的梅三,就是那个竹剑青衣的梅三。 他的神情自始至终都很镇定淡然,当这面棋盘镇压下来的时候,依然淡定自若。 手中青竹剑凌空微点。 两道剑气点出,仿佛就像手谈对弈的棋局,在整道棋盘上落下两子。 庄心月瞳孔紧缩,心里一片冰冷,她望着整道棋盘,仿佛就像刹那间瓦解般气势陡然消失,深深吸了口气,咬牙切齿道:“卑鄙。” “你们琅琊郡的竹海梅家,果真是无耻到了极点,竟然偷学我棋剑乐府的剑经,还专门研制出破解的办法!” “果真是卑鄙的不要脸!” 梅三点出两道元气,落子于棋盘,面对庄心月的嘲讽,没有丝毫在意,依然云淡风轻的说道:“只要能赢,不要脸些又能如何?” 还没等庄心月反驳,他唇角终于露出抹笑容,似是嘲笑道:“况且你的朋友都快要死了!” 朱凤! 庄心月闻言心里一惊,回头望去,只见徐渭然那道犹如山岳的霸道剑势,也终于斩落了下来。 境界的压制,让朱凤体内的元气都有些溃散,在如此强大的剑势下,她已经没了逃命的机会,可在这短短的刹那间,她似乎是已经忘记了生死,瞳孔深处竟然出现了那抹白衣身影。 在夜凉如水的夏天,男子虽长卧病榻,可依然手捧着书卷,唇角永远挂着那抹醉人的笑容。只有在每次吃汤药的时候,总是苦着脸管自己要糖吃,此时想起,竟是历历在目,有种淡淡的温情萦绕于心底。 “我若不死,下次定会给你加块糖的!” “梁文道!”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鲜血,朱凤以为自己真的死了,只是有些疑惑为何没有感觉疼痛。 她情不自禁的睁开双眼,惊喜道:“冷冷!” 夜冷冷。 白裙曳地,黑发如墨,她不知何时已经醒来,冷着小脸盯着徐渭然,那双纤细的小手,正紧握着徐渭然的古剑,脸色虽然看上去有些苍白,但此时整个人展现出的实力,绝对震惊了所有人! 坐照! 这气息绝对是坐照! 这怎么可能! 她这个年纪,当代第一个成就坐照的人? 不只是徐渭然心里充满了震惊荒谬的感觉,还有远处琅琊郡的梅三也有些微微发怔,就连庄心月心里都感觉不可思议,她自是最清楚夜冷冷的状态,能不死已经千好万好,可此时竟然还突破坐照?这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只是庄心月自是不清楚夜冷冷的特殊! 武道禅宗,九转嫁衣! 此时正是第三转! 夜冷冷双手紧握古剑,霸道的元气可以完美的裹住剑锋,她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角,慢慢扬起那张清美的小脸,问道:“你是想杀她吗?” 徐渭然此时心都在颤抖。 境界的压制,就像朱凤在面对自己那般,除非有着像许青云,庄心月那般超然的天赋,可以打破某些桎梏,就像完美的丹田灵海,倚靠符文元气剑势组成的棋剑,若不然很难逃出这种境界最简单的直接威压。 但问题是夜冷冷这等变态的存在,你想要依靠着天赋,越境战斗,这不是可笑是什么? 徐渭然冷汗直流,他是最能直观感受到这种境界的威压,周身的经脉仿佛都已经凝滞,丹田灵海运转起来都有些艰难,这种死亡的威胁压在胸口,让他整个人都有些颤抖起来。 死亡,说起来简单,可整个天下有几个人不怕? 徐渭然抿了抿唇角,声音微颤道:“我以吴越剑池的诚意,请求您的原谅!” 这已经可以说是极尽尊崇,都有些丧失吴越剑池威严的恳求,让那些来自吴越剑池的同门,目瞪口呆,脸颊憋得通红,显然对于威望甚高的大师兄,充满了悲愤以及失望。 ps,请大家帮个忙,有时间在书评下跟我说说你们为什么追这本书,是喜欢这里的故事,还是因为这里面的仙侠世界,亦活着是喜欢这里的打斗。 谢谢你们,这对我很重要!(。) 第二百九十二章秦字王旗 这已经可以说是对夜冷冷的极尽尊崇,甚至都有些丧失吴越剑池威严的请求。 那些来自吴越剑池的师兄弟们,目瞪口呆,他们想不明白向来威望甚高的大师兄,此时为何会如此的卑躬屈膝,不禁面红耳赤的嚷道: “大师兄,你这是为何!” “咱们吴越剑池什么时候这般低声下气过?” “你……你还是我认识的大师兄吗?” …… 徐渭然听着师兄弟们的话,气的咬牙切齿,这帮白痴也不动动脑子,自己的剑都让人握在手里,还有什么实力跟人家争斗?他忍着心里的怒火,强颜欢笑着对夜冷冷说道:“我这几个兄弟不懂事,也不是有意冒犯,希望您能饶过我们一命!” 尊严跟生命相比,有时候很难取舍,但对于徐渭然这种天骄来说,显然更加珍惜生命的价值,让尊严这种东西见鬼去吧。短暂的失败,也不过是为了在未来能够赢取更多的尊严,这种取舍在他看来很是简单,根本不需要犹豫。 夜冷冷显然有些意外,这些来自世家的道子圣女,不是向来爱面子,喜欢维护自家门派尊严的吗?徐渭然的果断,让她都有些不太适应,可想着人家既然已经道歉,那自己确实应该做个决断。 提剑,斩出,徐渭然直接断臂而逃。 “是不是有些太狠了?”朱凤望向捂着断臂逃走的徐渭然,抿了抿干涩的唇角,有些心颤的说道:“真难以想象,徐渭然这等人物,竟然也会有这种狼狈的时候!” “算他聪明,若不然留下的就是他这条狗命了。” 夜冷冷淡淡的收回目光,回首望向远处青竹古剑的梅三公子,眼眸里充满厌恶,直接屈指微弹,朱凤手里的太甲古剑嗡嗡颤抖,刹那间掠过幽寂的古道。 御剑。 坐照境足可御剑。 梅三公子困于庄心月的剑势棋盘,两人修为伯仲,很难分出胜负,正当梅三公子抬剑撩起的刹那,整片天地仿佛忽然寂静,他心里微颤,似乎感受到莫名的危机,可还没来得急反应过来的时候。 太甲古剑直接透胸而过。 叮的一声,仿佛什么东西破碎,梅三公子自剑势棋盘里逃出,他脸色有些苍白,胸口已经洇湿成血花,望着挂在胸前的那枚铜镜,额头冷汗直流,心有余悸。 若非家族赠予的这块萱花境,自己很可能在刚刚那剑下直接灭亡。 “同辈中竟然有人已经坐照!” “这种力量甚至根本不是坐照的修为,简直……” 梅三公子不敢在久留,直接施展家族功法,整个人仿佛化成青竹,直接掠向古道深处。 “想跑?” 夜冷冷眼眸闪过冷冽,自是不会放过他,可刚要运转元气,整个人直接喷出口鲜血,再次陷入昏迷。 …… …… 八月十五,正是月圆中秋之夜。 楚国郢都的大朝试,自是吸引着整个天下的目光,只是谁又能注意到,在这月上柳梢的平静夜晚,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平静。 南山郡祈水县生活的渔民们,在天色还没黑的时候,就已经提着打上来的大鱼,想着早些赶回家里团聚,整片海域充满幽暗的寂静,只有海平线上那抡圆月。 老赵头拎着两壶烧酒,哼着小曲,在河边晃晃悠悠的赏月,也许是因为没儿没女,没结过婚的老赵头,惟独害怕这样的日子,只好每逢佳节跑向河边喝的酩酊大醉。 只是今天总是感觉有些奇怪。 打鱼几十年的老赵头,面对今日平静的河水,充满疑惑以及不解,往常这个时候总是有鱼群跃于海面,在月光下犹如鲤鱼跃龙门般的壮阔,这也是他总往这里来的原因。 可今天这祈水有些太过平静…… 老赵头摇摇头,海风将他的酒意吹醒,他睁大了眼睛望向远处的海岸,慢慢的那张木讷满是皱纹的老脸,流露出惊恐骇人的神情,仿佛遇到什么天大的事情,胸口剧烈起伏,在忍不住的惊恐喊道: “来人啊,秦……” 可惜话还没有说完,一根冰冷的箭矢就直接射透他的脑袋,整个人瘫倒在地上,血肉模糊。 月光垂落,照亮了他的尸体。 可紧接着庞大的阴影笼罩下来,仿佛遮天蔽日般,整片祈水河岸逐渐黑了下来。一双双军靴踏过河岸,也踩过老赵头的血肉,整齐而内敛的步伐,浩浩荡荡犹如潮水。 如果此时从半空俯视而下,就会震惊的发现,整片祈水河岸已经堆满了高愈五百米的战甲楼船,衣着墨色铠甲的武士,手持着长枪砍刀,正有条不紊的向岸边集结。 “蒙将军,平阳武卒已经集结完毕!”衣着墨色甲胄的年轻将领,冲着眼前的中年将军,目光充满敬畏,肃然说道:“黄金铁骑兵也马上集结完毕,请将军下令!” “不需要在浪费时间了,也不需要在躲躲藏藏,既然已经来到这里,那就不怕让他们发现。” 蒙将军衣着金色甲胄,这种光彩明艳的甲胄,在战场上对于战将来说绝对不是首选,这意味着太过瞩目容易吸引仇恨,可对于帝国的黄金铁骑兵来说,这就是宛如神邸的存在。 因为他这就是黄金铁骑兵的领袖----蒙恬。 他皱着那双黝黑的浓眉,整个人散发出森寒的气势,就像在丛林里浴血的狮子,抬头望向远处辽阔的山脉,声音冰冷的说道:“全力冲击落仓山,任何阻挡者……” “杀无赦!” 整支在夜色下行进的军队,仿佛就像只暴力的猛虎,掠过河岸就驶向茂密的丛林的深处,势如破竹的行军速度,让前面任何阻挡的任何事物,全部湮灭于刀光之下。 只是真正让人震撼的,还是那条在夜色下仿佛金色河流的铁骑,浩浩荡荡气势如猛虎的整装铁骑兵,虽不足三千余人,但强横霸道的气势,沉重的铁骑足可踏碎山河。 不同于楚国的洪武卫,这支军队的帅旗不曾是楚国的黑金,而是充满血红杀戮的秦字王旗。 大秦。(。) 第二百九十三章乱魔钟 因为大魏秘境时间流逝的问题,里面虽然已经过去四五天的时间,可在崇华殿不过半夜而已。 山河社稷图犹如天幕,横亘在殿前,里面山川河流纵横,充满古朴亘古的气韵。楚王设宴群臣,独自端坐在宫阙的龙椅上,手拄着脸颊,他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始终沉默不语。 殿前歌舞升平,楚皇宫精美的器皿佳肴,舞姿翩然犹如云中仙子。王侯勋贵们虽在推杯换盏,赏月观舞,可总是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就连龙渊阁韩老头倒酒都能洒满小桌。 “韩老头,想什么呢?”醇亲王自是哪都闲不住,他放下手中酒盏,瞅着韩老头倒酒时候颤颤巍巍的样子,嗤声嘲笑道:“你这是不是有些太可笑了,连哪个酒杯都拿不稳了?” 韩老头笑着摆摆手道:“不行了,老了老了,跟你们是比不了啊!“ “嘁,你说这话谁信啊!”醇亲王自是不信老韩头的话,若龙渊阁这尊人物老了,那他们韩家早就从郢都权贵里慢慢淡化下去了,只是此时他忽然想起什么,有些好奇的问道:“对咯,老韩头,你家束儿为何没来这大朝试?” 话落整个大殿的人,几乎多半都望了过来,韩清铎脸上虽然堆满笑容,可心里早将醇亲王这个白痴骂了八百遍,谁都知道这次大朝试危机重重,自己又怎会将自家的宝贝闺女往火坑里推?不过这话终是不能说出口,他笑呵呵的摆摆手,道:“束儿那丫头太笨,去了也是浪费资源,等着在养几年就送出去嫁人,省着操心!” 醇亲王嘿嘿一笑,不置可否。 正在此时,崇华殿外传来喧嚣的声音,紧接着影密卫,律政园,军机处的官员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额头已经沁满汗珠,将一份份密报呈了上来,少司命垂眸望着上面的字迹,心里微颤。 “秦国蒙恬率领黄金铁骑兵,平阳武卒已经登陆南山郡。” “黄金铁骑兵踏破落仓书院!” “大秦天子剑斩开大魏秘境,蒙恬已经率领军队入境绞杀!” …… …… 一条条朱红笔记勾勒出的战报,在如水的月华下显得如此触目惊心。 少司命眉尖微蹙,心里沉重,抬眸望去,整个大殿都已经陷入寂静,或担忧,或愤慨,或勃然大怒,或心急如焚,或故作怜悯,或平静如常,人情心性在此时仿佛人间百态。 纳兰王将竹简拍碎,冲着大殿上的楚王,怒声吼道:“陛下,纳兰愿领军平叛,绞杀这些秦国乱军!” “我沈自横愿领军平定叛乱!” “我连意平愿领军……” “我刘安愿领军……” …… 面对众人的请示,楚王始终缄默不语。 正当大殿众人心急如焚的时候,也只有清河王徐正萍垂着眼帘,她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直到大殿里忽然响起清脆的银铃声,忽然心有所感,忍不住抬头望去,只见偏殿走出位衣着宫装的美丽女子。 大红惊艳的长裙宫装,曳地逶迤,抢过众人的目光,却难掩妖娆婀娜的曼妙身段,冷艳的姿容,红唇性感的唇线,那举手投足间的诱人魅力,可以撩动着时间任何男子的心。 郑袖娘娘,楚王的宠妃! 大殿众人对于这位妃子自是认识,向来没人敢去放肆的乱瞧,就连生性跳脱的醇亲王都不愿去招惹,在说众人现在还哪有什么心思去想其他,俱皆垂着双目敛气屏声,等着楚王的答复。 也只有徐正萍抬着头,目光盯着眼前女子柔婉的腰肢,怔怔不语。 “王爷,可是在看这乱魔钟?”郑袖抿唇含笑,随即就将挂在腰间的小铃铛取下,放在清河王的手中,诚恳道:“上次的事情,还没有来得急跟清河王道谢,真是有些失礼!” 徐正萍接过乱魔钟,望着古朴纹路的小钟,她忽然想起那位已经化身舍利的慧明大师,心里有些伤感,道:“娘娘,这乱魔钟的魔气可曾镇压?” “魔气?” 郑袖闻言有些微微一怔,半晌有些迟疑的摇头道:“王爷可能误会了,取这乱魔钟其实不是为了我的修炼,而是因为……” “郑袖!” 楚王的声音突然响起,他的身体仿佛沉浸在龙庭的烟雾里面,让人看的有些不太真切,可声音却充满威严而又凛然道:“将乱魔钟扔进去!” 扔进去??? 徐正萍先是有些微微一怔,但紧接着她似乎想起什么,那张清美冷峻的小脸,突然间就涨红了起来,有些不敢相信的望着楚王,声音微颤着问道:“陛下,您这是何意?” 楚王淡淡的说道:“我要送秦王一份大礼!” “不可!” 徐正萍始终平静的面容,第一次出现惊慌,她声音微颤着说道:“陛下,那里不只有着秦国的军队,还有着您的子民,楚国未来的希望啊!” “希望?” “你是说那些小家伙们吗?” 楚王似乎陷入沉思,半晌过后,他有些自言自语的说道:“可我为什么总觉得这是桩很划算的买卖啊!” “死了蒙恬,葬送了黄金铁骑兵,朕觉得还是有些划算的!” “陛下!”徐正萍闻言咬着薄薄的唇角,怒声喝道:“他们是楚国未来的希望,也是我楚国的根本,切不可因小失大啊!” “朕意已决,休要再提。”楚王声音微冷,望向郑袖道:“还不快些将乱魔钟扔进去。” 郑袖呆了呆,随即醒转过来,就将手中乱魔钟扔向那副山河社稷图。 黝黑古朴的小钟,上面刻满斑驳的纹路,迎着半空中那副图卷,逐渐慢慢变大,直到快要坠入画卷世界里面的时候,忽然有道白衣身影,掠过崇华殿前众人的目光,伸手就要握住那枚小钟。 “清河王……” “她这是做什么?” “那是什么东西……”少司命蹙着眉尖,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乱魔钟?” “是乱魔钟!” “这……” 直到此时崇华殿前的众人也才明白过来,俱皆震惊的目瞪口呆,颜渊不敢有丝毫犹豫,就要出手帮助清河王,可还没有出手,楚王就已经直接点出两道龙气,将清河王狠狠拍入山河社稷图。 幽深的龙庭,楚王的身影显得有些朦胧,可声音却是如此冰冷,充满厌烦的说道:“哼,跟你爹一样多事!” ps,谢谢大家的建议,我也会加快进度,不会浪费在没用的地方,剧情几乎到了中段吧,(。) 第二百九十四章铁骑压境 时间流逝,大魏秘境已经半月有余。 整个剑海古道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平静,在争夺适合自己石碑剑法的同时,还要阻挡自己敌人取得,这是件既麻烦又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可依然有人在乐此不疲的努力着。 楚国各大门派世家的恩怨,已经不是百千年的问题,而是漫过浩瀚的历史长河,积攒下愈加难以释怀的仇恨,就像当初的秋水宗跟东陵府,那把惊鸿古剑是两家永不可能磨灭的恩怨。 像这样的事情在整个楚国的宗门世家里,显然是时常发生的事情,能够阻挡敌人的进步,就是对自己最好的回报,这是道子圣女自小培养的意识。若非如此琅琊郡的梅三,还有吴越剑池的徐渭然,他们两人也不可能如此想要阻挡庄心月取得那块黑白棋盘。 只是因为夜冷冷的存在,让他们再不敢有丝毫这样的念想,只好去寻属于自己的功法,潜心修炼,在回来找她们报仇。 可谁有能知道,自那日夜冷冷展现出最强的力量,成功击退两人以后,她就直接再次陷入昏迷,真个人仿佛沉睡,若非均匀的呼吸以及脉络,定会让人担心她的状况。 “奇怪,咱们都已经往回走过两遍,可为何还是没有见到青云?”朱凤手拄着脸颊,眉尖微蹙,她显得有些忧心忡忡,没有寻到许青云自是失望,回头望向在那边盘膝打坐的庄心月,沉声问道:“咱们是不是忽略什么?” “已经寻了两边,除了死了也许只有他故意藏着不见咱们。”庄心月慢慢张开双眼,黑白分明的瞳孔里,有着剑气萦绕,显然这几天黑吧棋盘的修炼对她帮助很大。 “他比谁都着急,怎么可能故意躲着咱们?”朱凤自是不相信许青云故意躲着,拧着两条好看的细眉,想了想说道:“你这么说来,我似乎想起什么来,整条古道除了这条道,也只有沿途的石壁咱们没有寻过。” 庄心月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你在说什呢,几万块破石头你想挨个去看吗?” 整条古道沿途的怪石嶙峋,层峦叠嶂,想要挨个仔细寻过,绝对不是轻松的活计,能把人累个半死,这让向来有些懒散的庄心月,显然很是不愿。 “师姐,要不咱们就找找吧。”小师妹陈念之扯了扯师姐的衣袖,小脸满是期盼的说道:“咱们既然都答应朱凤姐姐,自然就要帮她好好寻找许青云,这样才会不失君子磊落的啊!” “君什么君,我是女孩子,不是什么君子。”庄心月心里气急,有些没好气的点了小师妹的额头,恼火道:“吃里扒外的小东西,等会了山门看我怎么收拾你!” 陈念之自是清楚师姐刀子嘴豆腐心,忍不住搂着师姐的衣袖,道:“嘻嘻,我就知道师姐最好了。” 没办法,这也许就是最后的可能。 朱凤将夜冷冷小心背起,几人稍稍准备就再次上路,这次从古道的前方,不断慢慢的往后推移,争取不遗漏任何角落。塔塔木提着那两把断刀,在前面沉默的开路,乱世交叠的岩壁错落杂乱,寻找起来很是麻烦。 直到两天以后,遇见白衣翩然掠过的曹玮璇,在遭遇着秋水宗圣女吴仙儿的追杀,在没战斗愈演愈烈,几乎惊动整条古道的道子圣女,可惜在没有佩剑手无寸铁的情况下,曹玮璇也只能节节败退。 “这吴仙儿是真厉害,竟然能将秋水剑使出如此威力,绝对不若于梅三公子这些人。” “只是这苏柳斋的圣女也不过如此!” “你这就有些孤陋寡闻了,苏柳斋是以剑道著称,没有剑的曹玮璇都能跟吴仙儿打个平手,你说他们谁厉害?” “这……,” “可曹玮璇的剑哪去了?” “丢了!” …… …… 没有剑的曹玮璇,都能跟自己不分胜负。 这让吴仙儿心里充满恼怒,她宁可自己也不用剑,可秋水宗就胜在剑法,对于剑的依赖可能比之苏柳斋还强,不论功法还是剑术,完全都是根据秋水宗剑经来衍变出来的,若是不用剑哪里还有什么秋水剑? “曹玮璇,你不要在惺惺作态了。”吴仙儿强忍着心里的怒火,持剑掠过半空,目光冷冷瞪着曹玮璇,气道:“我给你剑你还不要,非要在这装什么世外高人,分明就是在故弄玄虚!” “没有好剑,我宁可不用。”曹玮璇沉默的摇摇头,面对吴仙儿的追杀,她心里充满不理解的同时,还有些微微歉意的说道:“实在对不起,没能满足你的请求,若是寻到把可以用的剑,我定会全力以赴!” “你……,”吴仙儿气的说不出话来,也不清楚应该说些什么,两人走已经追杀了半条古道,她若想跑自己很难寻到,这种感觉就像是人家在逗着自己玩般可笑,她气的直跺脚道:“曹玮璇,我现在就要跟你打!” 轰隆一声,整个剑海古道响起轰鸣。 远处的庄心月吓了一跳,她看向吴仙儿的目光也充满敬畏,喃喃道:“这种实力还在隐藏修为,这秋水宗的吴仙儿果真厉害,一跺脚就能让整个古道都颤抖的人物!” 自然不只是庄心月自己震惊,在场人众人望向吴仙儿的目光,也都不禁勃然变色,充满太多的敬畏以及复杂,显然对吴仙儿的实力,有着太多太多的不确定因素。 这秋水宗的吴仙儿,高深莫测! 就连曹玮璇也满是狐疑的望向吴仙儿,有些欲言又止。 “你们都看我做什么?”吴仙儿还没有觉察出来,她柳眉微蹙,有些不悦的咬牙说道:“看什么看,再看信不信我把你们牙打掉?” 众人心惊,还没来得急反应过来,古道就已经再次颤抖起来,响起隆隆的轰鸣声音,这次他们也慢慢回过神来,自不是吴仙儿的原因,只是望向远处古道地平线的时候,目光充满着震惊,喃喃着说道: “这是……” “大秦铁骑!” “黄金铁骑兵!”(。) 第二百九十五章强势碾压 古道深处,响起轰鸣颤抖的声音。 在远处幽暗的地平线,一道漫长璀璨的金色光线,自远处奔袭而至,仿佛夺去整个剑海古道的光明,逐渐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俱皆北寒高头大马,周身披着厚厚的金色重甲,仅仅露出那双猩红的眼眸,便刺破沉寂古道的宁静。战马强健而有力的四肢,沉重的踏在大地上,马上负甲武士手持沉重长枪,清一色的秦国金色重甲,即使长途奔袭,依旧井然有序,动作如出一辙,未显一丝慌乱。 策马奔袭之中,一杆大旗迎风展开,旗面猎猎作响,红底黑字,镶着龙纹白玉,上面苍劲的古篆“秦”字,在此时显得华光灼灼,如一把利刃,将弥漫在古道的幽暗切割的支离破碎,荡起肃杀冷冽的决然气势。 “蒙恬的黄金铁骑兵,这……” “大秦的铁骑,怎会出现在这里!!!”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跑?” …… 大多都是楚国世家的子弟,对于眼前出现的黄金铁骑兵自是熟悉,明辨生死的能力也是有的,这种情况若还是傻乎乎的想要问清情况,那简直就是白痴的不可理喻。 没人可以硬撼大秦的黄金铁骑兵,逾越六境的强者也许可以,但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整个楚国的六境强者可以说屈指可数,自是不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 当然除了逾越六境的强者,可能也就只有楚国同是重装铁骑的风云骑,还有沧海郡那支至少十年都未曾露面的大戟士,能够阻挡黄金铁骑兵的冲击,但这种事情更是不可能出现。 楚国手中的两张王牌,怎可能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里? 这些来自楚国世家的子弟,不论修炼如何,至少见识心智还算成熟,在见到大秦的黄金铁骑兵,起先考虑的已经不是为什么,而是怎样能够活下去,也只有不断往前冲出去,可能会有活下去的机会。 真个剑海古道彻底乱作一团,朱凤几人在混乱中冲散,她只好背着夜冷冷随着队伍不断奔跑。可她修为本就不是很强,元气不是很充裕,如今还背着昏迷不醒的夜冷冷,速度始终属于中下游那种。 浩荡的黄金铁骑兵,虽不过三千骑,但足可横贯整条古道,呈横扫之势浩浩荡荡的碾压而去。 “将军,这些小家伙还挺聪明吗。”骑军副将手拄着长剑,他双眼微微的眯起,目光掠向远处奔袭逃命的道子圣女们,有些心动道:“咱们用不用捉几个活的,这些可都是那些世家名门花费不少心思培养出的人物,未来逾越六境也不是不可能。” “不行!” 蒙恬甲胄鲜明,金色如朝阳,手持着那把幽寒的长刀,声音微沉道:“太过耽误时间,碾压才是最快的解决方法,再说这些来自世家的道子圣女,心智早已成熟,很难全心全意的投靠。” “蒙勤,命令下去,全军突击,一个不留。” “平阳武卒留后清野,绝对不可放过任何活口!” 命令下达,黄金铁骑兵仿佛疯狂般,速度骤然飙升起来,这些来自北寒的高头战马,自不会是普通的战马,体内流淌着北寒龙马的血脉,相较于白敛鹰在空中的存在,这些战马显然就是军中陆地的王者。 战马疾驰,大地隆隆作响,黄金铁骑兵碾压而来,已经慢慢追上了那些修为不足,丹田灵力不是很充裕的道子。 那名来自楚国青华水榭的少女,始终咬着唇角,想要加快些速度,可修为的不足,让她距离那些黄金铁骑兵越来越近,就连体内经脉流转也愈加的困难,直到背后大地轰鸣的颤抖,是如此清晰,脖子后面甚至都能感受到战马喘出的沉重气息,让她整个人都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嗤。 冰冷的长枪直接透胸而过,枪尖带着小姑娘的尸体拖行二十余米,再次坠落地上的时候已经完全成了个血洞,彻底湮灭于铁蹄之下,血肉模糊,可黄金铁骑兵却没有丝毫停顿,甚至队形都没有混乱。 依然在碾压,这不是第一个,随着小姑娘的死去,已经越来越多的人跟不上队伍,逐渐倒在黄金铁骑兵的铁蹄之下,血肉模糊,鲜血也已经成河,让人触目惊心。 朱凤自是感受到这股凛然的杀气,心里充满着恐惧。 她现在是整个逃跑队伍里最后面的那个,原本她后面的那些人,早已经化成了血肉,按照自己这个速度,可能在过上半炷香的时间,不是丹田体内的元气枯竭,就是让黄金铁骑兵碾压。 当然,如果这个时候她将背上的夜冷冷抛弃,也许可以回归队伍中游。 “不行,若是这样青云定会伤心!” “我也许会苟延残喘的活着,但这种活着是比死去还要难受,我宁可现在死去也不要永远活在痛苦的谴责里!” 有些人可能会选择舍弃,有些人自然就会选择坚持,取舍之间有时候其实真的很简单。 朱凤宁愿死去,也不愿活在谴责愧疚的生活里,这自然是高尚,也是她认为最轻松的选择。可这种选择有时候也不意味着肯定会死,当朱凤已经精疲力尽的时候,当黄金铁骑兵距离不足百米的时候,忽然有双小手替她拢了拢耳畔的发丝。 她心里先是微颤,随即惊喜道:“冷冷?” “嗯!” 夜冷冷搂着她的脖子,轻轻嗯了声,说道:“辛苦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武道禅宗,九转嫁衣。 完成第四转的夜冷冷,经过短暂的昏迷修复中,在此时爆发出的力量显然超乎任何人的想象。她拉起朱凤的小手,化成一道白虹,直接掠过半空,如流星般眨眼消失在眼前。 “想走!” 黄金铁骑兵副将蒙勤眉头微皱,望着远处想要逃走的那抹白虹,他直接弯弓如满月。 在弓弦爆破的声音中,破元箭犹如青龙出海,裹挟着五境强者浩荡的元气,冲着夜冷冷两人直接追了出去。(。) 第二百九十六章五星连珠 五境强者射出的破元箭,势在必得。 蒙勤自手中箭矢射出,就已经收回雕花弓,不愿在浪费时间的去关注那两个小家伙,再次冷漠的端端坐战马,准备继续带领着黄金铁骑兵,完成最后的清缴碾压工作。 因为在他自己的眼里,夜冷冷她们是根本没有丝毫活下去的机会。 直到周围手下轻咦吃惊的声音逐渐响起,蒙勤这才皱着眉头,有些略感奇怪的抬起头来。 “竟然有人能够挡住自己的破元箭!” 他心里震惊,那双隐藏在冰冷头盔里的眼眸,充满着不可思议的神情。 破元箭! 五境强者射出的破元箭! 夜冷冷依靠着嫁衣神功的霸道元气,竟然能够挡住这道箭矢,不只蒙勤自己吃惊,就连那些浩荡奔袭而至的黄金铁骑兵,那些在不断逃命的道子圣女,都让眼前的画面惊呆。 白裙掠过长空,夜冷冷背着朱凤,面容苍白,小手死死握住还在旋转的破元箭,强大的元气惯性带着她如流行,刹那间直接掠出千米,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光亮的曲线。 “有点意思!” 蒙勤眼神幽幽,唇角忍不住微微翘起,似乎毫不在意,可却再次拉起手中的雕花弓。 丹田元气灌输于箭矢,破元箭充盈着五境强者的元气,随着弓弦爆破的声音响起,刹那间掠过众人的眼前,卷起的浩荡气势,充满着凛然切割之意,冲着远处逃走的两人直接追去。 “蒙将军好箭矢法!” “这是追风箭,果然气势不凡。” “不对,这是蒙家的五星连珠箭……” …… 在众人眼前飞掠而过的不是一支破元箭,而是整整五支色泽黝黑的箭矢,化成一道笔直的长线,卷起浩瀚磅礴的元气,裹挟着蒙勤五境强者的真正实力,狠狠的追了出去。 一支破元箭,就已经险些要了夜冷冷的命,何况五星连珠! “有问题吗?”朱凤咬着唇角,担忧道:“若是不行,就将我放下来,我还可以在坚持坚持!” 夜冷冷沉默的摇摇头:“没事!” 没有真正体会蒙勤的破元箭,是永远不会明白这里面的凶险,整个人的身体在刹那间都有种撕裂的感觉,若非自己体质惊人,嫁衣神功的霸道元气镇压这股气息,可能早已洞穿。 “将你手里的太甲给我。” 夜冷冷将手里的破元箭扔了下去,小手已经满是血迹,自是不可能想着再要徒手挡箭的愚蠢办法。趁着五根箭矢还未临近,她赶紧接过朱凤手中的太甲,蓦然横于胸前。 轰的一声,破元箭狠狠砸在太甲锐利的剑身。 夜冷冷喷出鲜血,面容刹那间苍白下来,整个人再次击退数百米,可还是勉强挡住这第一箭。 “冷冷!”朱凤是能感受到她的状态,仿佛整个人从不动如山的韧竹,刹那间变成随风飘摇的小草。 “我没事,抓紧我!”夜冷冷抿着唇角的鲜血,摇头刚刚说完,第二箭就已经到来。 五星连珠,是蒙家军追杀胡人的超强箭法。 一箭胜过一箭,一箭强过一箭,串成一道直线,将敌人牢牢封死,任何人都不可能逃离追风箭的锁定,若敌人不死,这道箭势也是永不会溃散的。 当第二箭凛然而至的时候,夜冷冷其实整个人都已经虚弱到了极点,这已经不是面对徐渭然这种简单的对手,而是大秦帝国身经百战的将军,自己挡住两箭已经是精疲力尽,整个人似乎都似乎撕裂般痛楚。 “千万要抓紧我!” 可惜放弃就是死亡,就是让破元箭直接透胸,元气撕裂自己整个人,嫁衣神功在如何强大,也不可能起死回生,她只能咬着薄薄的唇角,双手拄着太甲,丹田元气疯狂流转。 轰。 体内经脉仿佛全部撕裂,鲜血已经染红衣裙,夜冷冷双臂骨骼尽数寸裂,有气无力的垂了下来。强大的箭矢余威,将两人的身影直接击退数千米,可第三箭已经紧随其后。 “这是必死之局!” “这人是谁啊,加上前面那一箭,竟然能够承受整整三道破元箭!” “好强,可惜就要这么死了!” …… …… 剑海古道拼命逃窜的世家道子,在见识到五境强者射出的追风箭,目光俱皆充满着畏惧颤抖的神情,可直到夜冷冷以弱小之姿,白裙飘然间竟然能够挡住整整三道箭矢,绝对超乎任何人的想象。 整个楚国的世家道子,有几人能够挡住这蒙家军的追风箭? 可惜,马上就要死了! 正当众人心中感慨的时候,第三箭也已经掠至夜冷冷的面前,气势更胜前两箭。 夜冷冷双臂已经寸断,根本就没办法挡住,相距不足五十米的距离,甚至可以看到破元箭冰冷黝黑的箭锋,眼看着就要直接射来,她跟朱凤也只能沉默的等待死亡。 这是件很无奈的事情。 境界的碾压,根本不需要解释,就像当初自己碾压徐渭然那般,五境碾压四境的距离,只会更加简单轻松,两人只能无奈的等待死亡,可就在此时突然出现道白衣身影。 “我来!” 庄心月容貌俊朗,虽衣着男装,可愈加光彩照人,手持着那把摇光古剑,在面对第三根射来的箭矢,刹那间布下黑白棋盘,剑势纵横切割,符文元气交替之间流转的气浪,让她衣袂翩然飘动,有种冠绝当代的超然气魄。 轰。 黑白棋盘尽皆粉碎,庄心月脸色苍白,唇角溢出鲜血,好在挡住第三支破元箭,可整个人也因此元气大伤,在没有办法坚持下去。 “你走,这里我自己可以的!” 夜冷冷不想有人为自己而死,直接生硬的拒绝道:“这一箭我不会记你的恩情,因为你把青云弄丢了,我可以保证以后不会在想着去杀你。” “白痴!” 庄心月狠狠白了她眼,自是清楚她是不想连累自己,可现在这种局面,就算离开都能逃去哪里? 她望着如约而至的第四箭,有些焦急的说道:“少啰嗦,先挡住这最后两箭在说吧。” 夜冷冷抬眸问道:“你还有力气挡住?” 庄心月顿时语塞,只是正愣神间半空忽然响起道清脆的声音:“借剑!”(。) 第二百九十七章第五支破元箭 “曹玮璇?” 庄心月望着半空突然出现的那道身影,心里有些微惊,可还是将手中摇光古剑扔出。 这是把恍如白昼的古剑。 曹玮璇抬手接过摇光古剑,宽大的云水长袖宛如流云,在面对这支气势愈加强盛的破元箭,即使连她都不得不重视起来,丹田元气在此时疯狂的灌输于整把古剑。 “是苏柳斋的曹玮璇,她竟然会出手!” “她这是在找死,我不信她能挡住这第四支破元箭!” “曹玮璇,曹玮璇,你不是不愿出手吗!” …… …… 众人望着那白衣古剑翩若仙子的曹玮璇,俱皆露出震惊吃惊的神情,虽然不清楚她出手的原因,可还是多少有些期待。吴仙儿抬头望着她,目光复杂,有些生气的磨着可爱的小虎牙。 第四支破元箭真的很强。 曹玮璇自是不敢有丝毫保留,苏柳斋最具强大的剑法是《春柳剑》,可除了这套剑法,还有种可以暂时激发出修士潜力的剑法,压榨丹田体内的元气,可以在短时间里获得最具强大的力量。 “映雪剑” 自摇光古剑蔓延出的浩瀚元气,从剑锋处化成朵朵白色的雪花,幽寒的六角花瓣,流转出平淡无华的惊艳,当第四支破元箭凛然掠来的刹那,曹玮璇剑法悠然如画,整个人仿佛漫步于漫天飞雪里的凌波仙子。 漫天落雪汇成一道剑势,仿佛榨干了曹玮璇丹田里的全部元气,展现出的力量超乎任何人的想象。 风停,雪落。 第四支破元箭消散于漫天剑势之下。 曹玮璇如风中残雪,摇曳坠下,双眼黯淡无光,整个人气势全无。 可她依然挡住了第四箭! “多谢!” 夜冷冷不清楚她为何出手,可至少救了她们几人的生命,这份恩情还是要记下的。 “不必,要谢就谢青柠姐吧!”曹玮璇擦拭嘴角残留的血迹,她来的平静悠然,走的也很是磊落,诚恳告别道:“我只能帮你到这里,已经没有能力在替你挡住下次的攻击,希望你不要介意!” 这已经仁至义尽。 夜冷冷自不会挽留,因为留下来也不过是搭上条生命,这五星连珠锁定的是自己跟朱凤,她们两人是如何都走不掉的,不禁转头望向庄心月,道:“你也快些走吧,这第五支破元箭的威力尤胜于前四箭的总和,你留在这里也不过是送命!” 庄心月闻言沉默下来,她自认不是怕死之人,但这种平白无故的送死,显然有些过于白痴。可若是这般就将夜冷冷两人抛弃,她心里总是会有些难受,只是在此时下面忽然响起惊呼。 “吴仙儿这是在干什么?” “这是要挡住第五支破元箭吗?这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她是疯了吗?” …… …… 夜冷冷抬头望去,只见吴仙儿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眼前,蹙眉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用你管!”吴仙儿手握着那把细长古剑,容颜清丽出尘,虽同样白裙如画,只是多了几分飘逸的仙气,她抬头望向远处急速掠来的箭矢,面容凝重,咬着薄薄的唇角道:“你们能逃就逃,我要证明自己就是比曹玮璇强,她能挡住第四箭,可我就是要挡住第五箭!” 如此豪言壮语,果真让人心生敬意,目露惊叹,可在夜冷冷看来,只觉得白痴到无可救药。 “你先挡着试试,不行我在上。” 夜冷冷自是不可能走的,她不是不相信吴仙儿的实力,而是第五支破元箭太过强大,已经不是他们这个境界可以承受,若是吴仙儿挡不住破元箭,定会势如破竹的继续追着自己来。 吴仙儿已经不在搭理她,全神贯注的望着这支即将到来的第五箭,没有过多的犹豫,也不敢过多的犹豫,她直接抽出自己手中的古剑,细长古朴,就像条灵动的蛟龙。 正是秋水宗两把列入名剑谱之一的‘游龙’。 翩若惊鸿,矫若游龙。 秋水宗两把真正列入名剑谱中的古剑,除了千年前让东陵府抢走的惊鸿,至今未归,还有就是吴仙儿手中这把游龙,俱皆追求锐利切割的剑,比朱凤手里的太甲多了些许灵性,绝对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古剑。 吴仙儿能拿着秋水宗仅有的游龙,足可证明她的强大。 可此时在面对这第五支破元箭的时候,依然免不了紧张以及担忧,没有亲自面对是永远感受不到五境强者的真正力量,这自然不是门派长辈们的友善切磋,而是真正的生死战斗。 她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角,心里突然有些后悔,懊恼于自己的冲动鲁莽,可既然已经站在这里,自是不会就此退去,抬起手中游龙,将自己最强的力量在此时毫无保留的展现出来。 “秋水经” “太沧剑法” “落霞剑意” 最强大的攻击,最锋利的剑势,最凛然的剑意。 吴仙儿的实力毋庸置疑,可当她展现出自己最强大的力量以后,整个人都已经僵在那里,脸色苍白的没有血色,瞳孔里充满着不敢相信的神情。 她居然……失败了! 第五支破元箭不过稍稍停顿,就已经再次急速的掠来,那种凛然仿佛可以撕裂一切的气势,如此的清晰而又深刻,距离自己也不过十几米远,死亡是如此之近。 “闹够了吧!”夜冷冷将已经呆住的她拉在背后,对于吴仙儿这种没事找事的白痴,她虽然谈不上好感,但也不会眼睁睁的就见着她这般死去。她挡在几人的身前,断裂手臂在强大的体质下已经隐隐恢复,可此时面对眼前这第五支破元箭,依然力不从心。 丹田元气已经全部枯竭,她只能拼着自己强横的**,来挡住这第五支破元箭。 这跟找死没有什么区别,但她只能面对。 眼前狂风似乎愈加的猛烈,夜冷冷慢慢闭上了眼睛,周围的声音好像全部消失。 她双手横于胸前。 等待着第五支破元箭…… 也是在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第二百九十八章生死剑意的更深层次 蒙家军的五星连珠,就是一箭胜过一箭,一箭强过一箭。 第五支破元箭的威力,可以将前四箭的威力全部叠加,展现出最具强大的力量,是追杀胡人的超强箭法,即使五境强者在此面对这第五支破元箭,也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夜冷冷初入四境,能够挡住蒙勤整整三道破元箭已经极限,这第五支破元箭不是她自己畏惧,也不是她自认失败,而是在面对这第五支破元箭,任何的挣扎都是徒劳,即使移花接木也逃脱不了追风箭的锁定,等待自己的也只有死亡。 若非如此,曹玮璇也不可能走,庄心月也不会走,吴仙儿当然也不会吓得直接躲到自己的身后。 因为第五支破元箭,是真的会要命的! “我来!”吴清欢走了出来,虽然跟许青云不过点头之交,可还是认得夜冷冷的,他微微点头,持剑慢慢挡住她们的身前,淡淡说道:“反正可能都要死,不如死的壮烈些!” 他自是看的很开,大秦铁骑能够出现在大魏秘境,显然是有备而来,以重甲铁骑兵横扫之势真的很难逃脱,结果除了死于战马的碾压,就是这威势强横的破元箭下。 “可笑,真当你大秦铁骑举世无敌?”半空掠来一道青衣,梅三公子头戴竹笠,手持着碧绿古箫,挡在众人面前,冷然说道:“正好让我见识下蒙家军的追风箭吧!” “与其死在铁骑碾压,不如让我也试过这追风箭吧。”来自楚国神秘宗派的少年,黑衣如墨,长刀斩出磅礴的刀势掠向第五支破元箭。 “死就死吧,总比死在马蹄子下面强!”一位衣着粗布麻衣的少女,容貌清美可爱,有些精灵古怪的取出一面铜镜,挡在夜冷冷的面前,冷哼道:“我不信你能打破我师傅化妆的镜子!” “还有我!”连清川不知何时站了出来,横朔半空,冷然说道:“我也懒得跑了,见识下五境强者的追风箭有多强!” “小侯爷,等等我啊……” “我也来……” “看我师傅的法杖!” “老子有玄天护体功,我看你那破箭能穿过来?” …… …… 夜冷冷望着眼前不断挡在面前的身影,眼帘微垂,目光有些复杂,想了想再次提起手中的太甲,轻声说道:“如此甚好,可以让我最直观的感受下五境强者的力量。” 第五支破元箭的速度不是很快,甚至肉眼都可以见到,但却让人有种莫名的错觉,让人感觉整支箭矢始终都在锁定在这里的任何人,缓慢掠来时候带动的天地元气,已经隐隐撕裂空间。 吴清欢果断出剑,他是半步坐照的强者,在年轻代是绝对的天骄,但却没有挡住破元箭丝毫,反而两条手臂骨骼寸裂,脸色苍白的没有丝毫血色。梅三公子亦是如此,实力强大,可还是挡不住第五支破元箭丝毫。 这样的结果已经不错,那些实力稍逊些的道子,直接湮灭在箭矢撕裂元气的波动中,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就此消失死亡,让那些想要继续出手的人,再次陷入犹豫。 可意志坚定者不在少数,死于三十七人,十三人重伤,逐渐坠下地面,再次湮灭在黄金铁骑兵的铁骑下,能活着几率又在减少,直到最后眼前已经没有任何人。 夜冷冷手持太甲,目光平淡,已经没有什么太多感想,她是破元箭锁定的人,不像吴清欢几人挡不住还可以逃。但她是不可以的,除非自己死亡,或者斩断追风箭。 “抓紧我!” 夜冷冷抿了抿唇,再次对朱凤轻声说道,这可能是两人最后次的对话,手中太甲古剑已经撩起,锋利的剑锋点在破元箭冰冷的箭矢,骤然间那股强大的撕扯力量,仿佛要将自己整个人都要撕裂。 这是种难以想象的力量,五境强者展现出的实力,绝对是没有丝毫悬念的碾压。 夜冷冷感觉自己就要死了。 若不然不可能这么冷,手中太甲古剑剧烈的轰鸣颤抖,指尖已经溢出殷红的鲜血。 天空飘落雪花。 她有些奇怪的抬起头,只见眼前出现道熟悉的身影。 她有些不敢相信的喃喃道:“青云!” 许青云黑衣如墨,面容沉静,两鬓斑白的发丝显得有些清冷,可整个人的气息愈加炙热,隐隐有了半步坐照的修为,手持着那把古朴的白乙剑,落在夜冷冷的面前。 “坚持下!” 他那双深幽的眼眸,望着冷冷面前的那支破元箭,面容微寒,慢慢抬起自己的衣袖,修长的手指蓦然握住箭身。 “不可!”夜冷冷心惊道:“这是五境强者的追风箭,快松手!” 许青云置若罔闻,垂眸望着手里这支剧烈颤抖的破元箭,感受着冰冷箭身流转的浩荡元气,仿佛下一刻就可能将自己的手撕裂,他再不敢有丝毫犹豫,修长的指尖充盈着若有若无的剑意! 生死剑意。 完成守拙境界的晋级,成就筑基中境,在经过神照经燃烧的丹田,实力已经隐隐直逼半步坐照的修为。坐照境界强大的不是力量,而是整个人对于剑意的感悟。 毫无疑问,这对于许青云来说,简直就是最强大的杀招!在以前生死剑意虽然强大,可除了加持在剑法里面,也就补充补充体内的元气罢了,直到现在许青云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剑意为何这般强大! 他眼眸微垂,手握着那支充满五境强者力量的破元箭。 仿佛里面蕴藏着世间真正的死亡! “生机化死门!” “死气转生机!” “这是死亡的力量,我可以化成……” “生机!” 许青云慢慢睁开双眼,屈指微弹,修长的指尖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轻轻点在破元箭冰冷的剑身。 仿佛一道光点,贯穿整支破元箭。 可破元箭却没有丝毫停止。 直接射在夜冷冷的胸口。 但夜冷冷却没有死,她充满好奇的眨了眨眼睛,垂眸望着胸口那只金色的箭矢。 有些不敢相信的喃喃道:“好精纯的元气啊!”(。) 第二百九十九章乱魔钟 死气转生机。 夜冷冷只觉得全身充满着浩瀚的元气,精纯的程度,绝对超过太清丹的药效! 这简直不可思议! 她抬头望向许青云,眼眸充满惊喜的说道:“青云,这是你的力量吗?” 许青云面容苍白,显然死去转生机不是看上去那般轻松,他勉强笑着点点头,轻声道:“咱们还是快些走吧,能走多远就先走多远,等会看看能不能寻到下次入口。” 他自是清楚大魏秘境的情况,剑海古道过后,就是那处让人震惊到不敢相信的竹林墓碑。夜冷冷虽然不清楚,但她觉得能陪着许青云多活些时间,自然是件很好的事情。 几人在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掠向遥远的古道深处,只是朱凤的修为在破元箭磅礴的元气下,早就已经昏迷过去,夜冷冷只能继续背着她,但丝毫不影响速度。 刚刚那一道破元箭带给她的力量,绝对超乎任何人的相信,夜冷冷现在只觉得全身充满着浩瀚的元气,绝对是自己最巅峰的状态,正因如此,她才蓦然间回头望去,大惊失色。 “快逃,竟然还有两支破元箭!” “这是七星连珠,并非五星连珠!” “七星连珠,这可是蒙家军五境圆才能够完成的箭法!” “这……” “不要乱想了,咱们快些逃吧!” …… …… 许青云牵着夜冷冷的手,两人在古道疯狂的掠过奔跑,后面两支破元箭穷追不舍,浩荡的黄金铁骑兵碾压着那些速度逐渐慢下来的道子圣女,危机不不紧逼,让人心力憔悴。 “不行了,这样下去咱们肯定会死的!” “我去拦住,你带着朱凤先走。” “不行,我不信你还能挡住第六支破元箭!” “现在已经不是考虑这么多的时候,你现带着朱凤快些走,我来断后。” 许青云说着就将夜冷冷退走,自己速度慢了下来,打算阻挡急速掠来的最后两支破元箭,这的确跟送死没什么区别,第五支破元箭就已经很强大,完全碾压五境以下的修士,这第六支破元箭甚至都可能将五境强者直接撕裂。 可他别无选择,因为这里无处可逃。 将夜冷冷推走以后,他还不忘在地上不断提着那些速度慢下来的道子们,一脚一个,直接踢飞三百多米,让他们免于黄金铁骑兵的碾压,虽感觉自己遭受莫大的耻辱,可他们还不得不咬牙感谢。 尤其那些出自世家名门的小姑娘,俱皆如花似玉的美貌女子,让许青云当球似的踢了出去,小脸红的都能滴出水来,咬着小小的贝齿恨恨的瞪着,只是慢慢发现他已经临死不远,心里又莫名的焦急起来。 黄金铁骑兵已经碾压而至,七星连珠箭划破幽静的古道。 正当众人已经许青云命不久矣的时候。 整个大魏秘境忽然响起道悠扬的谷钟声,钟声浩荡,如晨钟暮鼓,震得人心神摇晃。 “乱魔钟!” 许青云心里大惊,他自是清楚这钟声的来历,正是当初小佛山慧明大师手里的乱魔钟。 “快看,那不是清河王吗?” “清河王,清河王,我们在这呢!” “呜呜,好感动啊,终于有人来救咱们了!” “娘的,第一次感觉清河王原来这么美!老子回去就给清河王立牌位,天天烧香供着她!” “啊,清河王,我就是清河郡的啊,快先来救救我啊!” …… …… 清河王真的很美。 手持乱魔钟,白衣掠过半空的悠然姿态,深深的烙印人心。 她不是女子那种经验的美丽,而是宛如九天之上的冰雪,清冷而出尘,举手投足间充满着洒脱飘逸的美感。 “她在干什么?” “她好像是在用元气封印那口小钟?!” “奇怪,她不是来救咱们的吗?为什么自己先跟自己的法宝玩起来了?” 众人充满疑惑的望着她。 “她是在镇压乱魔钟的魔气!” 许青云自是清楚乱魔钟的缘由,隐隐看出清河王徐正萍的意图,面容露出震惊,有些不敢相信的喃喃自语道:“乱魔钟是当年黑帝为了激发魔族战力,打造出的强**宝,可那也只适合北域魔族。可乱魔钟对修士来说,得到的不是战力,而是疯狂的杀戮。” “迷失于鲜血和杀戮之中,难以自拔!” “乱魔钟的魔气就这般投入大魏秘境,现在还没什么,等魔气充盈整个秘境,死去的可能就不只是秦国大军,可能还有这整整八千余道子圣女!” 许青云正愣神间,突然让人扯了下,正是自己刚刚踢飞的小姑娘,正扯着自己的衣袖,有些着急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趁机快点走啊!” 的确,现在的时机最适合逃命。 徐正萍的出现,早已将道石剑意横亘于整个古道,中正平和,亦是最为坚韧不屈,挡住奔袭而至的黄金铁骑兵,让大秦最精锐的铁骑寸步难行。手中那枚不断弥漫魔气的乱魔钟,轻轻触碰那两支破元箭,就已经很是轻松的全部击落。 “咱们走!” 许青云深深吸了口气,就跟着大部队急速往后退却,可还没有走出多远,背后就响起惊天的剑鸣,强大的元气波动,横扫整个古道。 “六境!” “这是王境强者的对抗!” “娘的,这秦国是不是疯了,派六境强者来杀咱们!” “不管了,咱们快走,估计清河王也撑不了多久。” “哎,本以为清河王来了,咱们就有救了呢!” “白痴,你也不想想秦国竟然能够出动黄金铁骑兵,会舍不得六境强者?” …… …… 许青云已经听不早他们说话了,他现在展开自己最快的速度,追上在前面等着自己的夜冷冷,几人不敢再有丝毫犹豫,只能不断的往前冲去,冲向剑海古道的最深处。 也许别人可能会感到绝望,但许青云绝对不会,因为他清楚就在前面的不远处,可能会有一片竹林,那里是属于大魏秘境的竹林,那里是葬着世间强者的竹林,那里是自己修炼生死剑意的竹林。 那里就是希望!(。) 第三百章委托 古道幽深漫长,仿佛没有尽头。 许青云前次能够寻到竹林,很大的程度是因为师姐借给自己的玉符,能够堪破虚妄,将整个大魏秘境全部贯通,自是简单轻松,这也证明师姐手里那块玉符是多么的神奇珍贵。 现在他们只能慢慢寻找,跟着大部队拼命的往前逃去,好在后面有着清河王替他们挡住黄金铁骑兵,若不然这仅剩的几千道子,定然会是那马蹄上面的血肉。 “你竟然没死!”庄心月放慢速度跟他同行,上下打量了几眼,发现许青云的气息愈加沉凝厚重,就连自己都有些看不透,不禁眉头微蹙,有些疑惑的问道:“你现在是什么境界?为什么能够挡住第六支破元箭?我很奇怪你竟然没有死去!” “是不是我真的死去,你才会开心?”许青云对她自是没有好脸色,若非庄心月救过夜冷冷的生命,他可能直接忍不住就要出手。 “哼,若是这次不死,出去我定会将你腿打断!”庄心月很会恼火的瞪了他眼,直接离去。 许青云置若罔闻,他始终都在观察着周围的状况,剑海古道里面不断萦绕着凛然剑意,亦如当年那般熟悉而陌生,可愈是如此,他脸色也就有些愈加沉重。 “青云,你怎么了?”夜冷冷抬起眼眸,目光有些担忧的问道:“是体内的伤势还没好吗?怎么脸色这么差!” “你放心吧,我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许青云笑着摇摇头,体内的伤势对于领悟出生死剑意的自己来说,只需要时间就可慢慢修复,但没人会清楚自己心里的苦涩和恐惧。 这剑海古道真正让人害怕的,不是秦国的黄金铁骑兵,而是那把始终想要杀自己的古剑。 “咱们快些走吧,早些走出剑海,可能就会多些安全。” 许青云带着夜冷冷几人,直接全力掠过幽暗的古道,两人实力俱皆不凡,尤其修为早已坐照的夜冷冷,在此时展现出的速度,绝对碾压整个剑海古道的道子圣女。 直到半天的时间,就已经隐隐领先众人,朱凤也已经慢慢醒转过来,在五境强者元气的威压下,能够平安无事就已经不错。路上也遇到过不少熟人,渔阳郡世子吴清欢,正带着两个白云观的小姑娘,气喘吁吁的跑着。 许青云跟吴清欢打了个招呼,叹道:“谢了,我又欠你个人情!” “你确实是欠我个人情。”吴清欢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这两个小姑娘,若是可以,你帮着照看下!” “这没什么问题,李前辈当初也是为了我,才受的伤。”许青云说道这里最皱起眉头,有些狐疑的问道:“有你在这里,难道还需要我来保护?” 吴清欢的实力,他自是信服,渔阳郡根正苗红的世子殿下,天资本就已经不错,加上整个渔阳郡的资源,绝对是道子中的天骄。可他却面容凝重,目光有些负责,抿唇说道:“这里也许不需要,可若是出了秘境,希望你能看在李前辈的面上,帮帮这两个小丫头。” “你这是……,”许青云闻言愣了愣,他抬头望着那两个楚楚动人的小姑娘,有些奇怪的问道:“遗言?” 吴清欢没有想象中的玩笑,神情有些凝重,他垂眸想了想,竟然破天荒的点了点头,道:“事情比我想象的严重,秦国铁骑能够来到大魏秘境,显然是咱们楚国出了内贼!” 许青云闻言僵了僵,没有说话。 吴清欢接着道:“而且这个内贼的分量,至少是王侯。” 许青云唇角有些干涩的说道:“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呵,王侯世家就是如此。”吴清欢有些落寞的摇摇头,叹道:“权力可以滋生**,**也可以毁灭权力,有些事情就连我也没有察觉,可当我父王突然来到郢都,我们渔阳郡整个吴家的生死,可能尽在于此。” “你是说……,”许青云有些怔怔出神,迟疑道:“也许王爷不过是来看看你罢了,这件事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 “你不是我,不清楚世家的难处,世人总知豪门王府极尽人生荣耀,可却不清楚这荣耀的背后,到底需要掩埋多少尸骨。”吴清欢唇角露出抹苦笑,道:“这件事不是我父亲的错,他也没有错,若我是渔阳郡的王爷,也会迫不得已的做出选择。” “这些事情我不想多说。”他抬头望向许青云,很是诚恳的说道:“只希望李前辈当初交代的事情,咱们可以完成。” “没问题,”许青云郑重点头,道:“你放心好了,我定会将她们交给李前辈的。” 白云观李景安的恩情,他自是不会忘记,这里不是久留的地方,几人不敢在有丝毫停留,没有人可以知道清河王的能否挡住秦国的黄金铁骑兵,只觉得应该不停的往前逃命,就是唯一的办法。 可这条道路,仿佛真的无尽,永远都没有尽头。 许青云他们已经走了半日,路上遇见的人越来越多,队伍也越来越壮大,同样没有找到出口,俱皆担忧是否会困于此地。若非自己以前来过,可能也会担忧,可现在显然不是浪费时间的时候。 他抬头望向朱凤几人,有些担忧的问道:“灵力补充的怎么样了?” “已经补充的差不多了。” “这里灵气充裕,虽然消耗的快些,但补充起来也还是很简单。” “确实,这般逃命的状态下,我甚至已经有些突破的迹象。” 许青云闻言略感惊讶的望了眼曹玮璇,试探着问道:“坐照?” 曹玮璇抿唇笑着点点头。 夜冷冷成就坐照,离不开春风化茧得到的强大体质,九转嫁衣,成就如今坐照实力的夜冷冷。可曹玮璇却是稳扎稳打,亦步亦趋的修炼出来,在整个年轻代绝对是翘楚。 苏柳斋的底蕴果然强大! 许青云心里感慨,既然大家灵气还算充裕,那就没有在等下去的必要,众人再次深处剑海古道,只是这次还没有走出多远,大地就再次颤抖起来。 夜冷冷回头望去,眼眸冰冷,道:“黄金铁骑兵!”(。) 第三百零一章平定 黄金铁骑兵再次奔袭而至,幽寒的枪尖掠过地面,枪锋滴血。 “清河王没有挡住他们?” “这怎么可能!” “清河王难道……”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走!” “走走走!就知道走,老子受够了,跟这帮狗娘养的秦人拼了!” “老子也不走了!” …… 有人选择前进,有人选择死战。 许青云没有选择,因为他早已打定主意,不敢在有丝毫犹豫,几人正要离去的时候,大地却在此时忽然颤抖起来,这种颤抖不是黄金铁骑兵带来的,而是那种由内向外的颤抖。 “这是……” “不对,这剑意是……” “道石剑意!” 中正平和的剑意,纵横切割,大地直接龟裂,幽深的缝隙逐渐蔓延,暂是挡住冲击而至的黄金铁骑兵。弥漫的剑意,正是清河徐家的道石剑意。众人心里震惊,赶紧逃离。 朱凤抬手指着半空,惊喜道:“快看,那是清河王!” “她似乎受伤了,清河王竟然会受伤,真是……”庄心月也有些心惊,已经逾越六境的清河王,竟然也会有受伤的时候! 清河王白衣已经染血,她面容苍白,手持着那尊乱魔钟,元气在不断镇压里面的魔气,还要帮他们拦住秦军铁骑,显然耗费不少心力,垂眸望着楚国的这些道子,声音有些憔悴着说道:“我帮你们打通去往下层秘境的通道,你们寻找机会,能早些逃离秘境,就趁早逃离!” 众人目露惊喜。 清河王已经屈指点出,指尖一道平和的剑意,犹如青龙出海,坠入整片幽静的古道。 仿佛什么东西在刹那间支离破碎。 夜冷冷心生熟悉,这种声音像极了自己移花接木,打破空间时候的感觉。 眼前空间已经不在幽暗。 古道幽幽,已经不见,只有满山的竹林,一眼望不见尽头,在晚风里摇曳着墨色的竹叶。 晚风吹来,竹涛滚滚,空荡而幽寂。 许青云目光复杂,时隔多年,再次来到这里,心境起伏有些说不出话来,回身望向夜冷冷,轻声说道:“咱们走!” 没有犹豫,清河王为大家指出的明路,若是在耽误下去,也许只有死亡。 …… …… “清河王要死了!” “你们说她这是不是自找的?” 郢都崇华殿,楚王端坐在高贵的龙椅,面容冷漠,眼神幽幽,似乎有些讥讽的说道:“本以为给她们清河郡十年时间喘息,结果却是要抢着送死,真是可笑?” 崇华殿寂静无声,浓重的白霜落满地面。 “你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朕已经如你们所愿,将八千道子全部送入山河社稷图,已经在没有办法动用这件至宝。” “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楚王慢慢站起身来,黑金龙袍,汉白玉冕。高挺身姿,举手投足间充满着凛然的气势。 “为了镇压黄金铁骑兵,你连八千道子都舍得。”始终闭目养神的昌平王沈自横,慢慢睁开双眼,沉声问道::“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吗?” 楚王闻言笑了笑,淡淡说道:“我认为很值!” “动摇国本!”沈自横摇摇头,叹道:“楚国修士至少倒退二十年,这种损失已经危机楚国的国本。” “朕正值鼎盛之年,不需要他们!”楚王微抬着头,冷漠的说道:“还有你可能想错了,那是你们的道子,不是朕的道子。” 崇华殿寂静的可怕。 “很奇怪吗?”楚王俯视众人,冷声道:“扪心自问,若是在楚国跟宗派间要个选择,你认为他们会是朕的道子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沈自横抬起眼眸,幽深而冰冷,质问道:“杀鸡取卵?你这是在自取灭亡!” “灭亡?”楚王似乎听到天大的笑话,忍不住冷声嘲笑道:“正是因为有你们这些宗门,动摇我楚国根基,才会是我楚国灭亡的唯一可能!诸侯藩镇割据,妄想以宗门扰乱朝纲,动摇我大楚国本,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少司命手指微颤,她抬眸望向宫阙上面的楚王,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声音带着几分冰冷问道:“陛下,您这是何意?” 若说世家最直接掌控楚国政法的,非阴阳家莫属! “没错,朕说的就是你们阴阳家。”楚王嘴角噙着冷笑道:“律政园,把持楚国整个律法的竟然是你们世家,你能想象历代楚王心里的耻辱吗?” 少司命神情逐渐冷漠下来,沉声道:“我阴阳家可曾对不起陛下?从当年春秋问鼎中原,我阴阳家对楚国皇室可曾有过异心?历数我阴阳家数代家主,哪个不是为楚国殚精竭虑,鞠躬尽瘁,楚王此言可谓是寒透我阴阳家的心!” “呵,寒心吗?”楚王微嘲道:“难道把持楚国晶矿数千年,也暖不了你们的心吗?” 少司命闻言缄默不语。 “朕是永远满足不了你们的心!”楚王慢慢走下龙庭,站在空旷幽寂的崇华殿前,白霜落在他的眉宇,冷漠而高贵,声音微冷道:“正因为你们就是楚国的毒瘤,不断蚕食着朕的江山!” 沈自横闻言唇角翘起,有些讥讽道:“呵,当年涂山会盟,你们皇室的承诺难道就是狗屁不成?” 涂山会盟,定的是楚国未来的格局,封疆裂图,世袭罔替。 “今时早已不同往日。”楚王神情平静,他沉默的站在月下,声音有着超乎寻常的冷漠:“普天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朕怎会将江山交给你们这些野心勃勃的王侯来打理?” “当年周王的恶果,难不成还要朕来尝?” 昌平王双眼微微眯起,目光从崇华殿半空的那副山河社稷图,掠向月光下楚王高挺的身影,声音有些微寒的问道:“你楚王不愿尝这恶果,就想要削我们藩,夺我们爵?吃相是不是有些太过难看了?” “哈哈,沈自横,你太小看朕了!”楚王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抬手指着崇华殿前的众人,豪情万丈,冷声说道:“朕不只要削藩,还要平定天下宗门!”(。) 第三百零二章眉尖雪 郢都要发生大事,傅青柠很早就已经察觉。 从天黑前朱雀街突然宵禁,街头巷尾出现的黑衣修士,实力俱皆不凡,行为举止也诡异到了极点,可她能够感受到那股熟悉感,除了李斯手下的影密卫在不可能有如此特权。 直到隐藏在酒楼二层,从窗檐的缝隙掠向街道走过的那名男子,正是当初小佛山前的影密卫统领罗幽。始终生活在幽暗世界里的影密卫,竟然会如此明目张胆的出现在这里。 她眉尖微蹙,心里虽然疑惑,但也不会节外生枝,自寻麻烦。 “傅青柠,我饿了。”在怀里始终沉睡的蛋蛋,突然钻了出来,可怜兮兮的嚷着。 既然答应人家老妈的事情,自然会全心全意的照顾,只是傅青柠有些好奇的问道:“你没有嘴,怎么吃东西?” “我吸收灵气,我需要灵石。” 小家伙似乎很是饥渴,这些日子除了睡就睡,睡了这么长时间也不过起来吃第一次。傅青柠稍稍迟疑,就点头同意下来,将自己仅有的几块玉石取出给蛋蛋吸收。 直到六七块成色不错的灵石变得暗淡,小家伙还是没有吃饱,意犹未尽道:“我还要吃!” 还要吃? 傅青柠心里微惊,灵石虽不是很多,但那几块都是成色最好的,这让向来吝啬的自己心疼不已。可小家伙喜欢吃,她自是不会藏着掖着,只好带着他吃撑去寻自己的小金库。 可刚出城不就,就见到远处黑压压的军队,如潮水般涌入皇城,她心里微微凛然,不敢就留,沿着城西的小路出城而去,但就在此时,两道人影犹如鬼魅,突然消无声息的出现,冲着傅青柠杀去。 傅青柠虽修为高深,可也始终察觉,直到幽寒的剑光已经掠向咽喉,她心里惊觉蓦然转身,抽出素问古剑,隐隐能够感受到敌人的强大,不敢有丝毫犹豫,周身元气疯狂流转,直接撩起绝杀剑势。 一剑封喉。 通幽境超强的实力,素问古剑下的绝杀剑意,傅青柠直接斩杀一名。 可另外一人手中的幽深匕首,已经深深刺入她的左肩,浩瀚的元气带着强烈的腐蚀剑意,自经脉烧灼蔓延全身。傅青柠心里大惊,敌人的强大超乎她的想象,这带着腐蚀的元气已经侵入肺腑,在没有丝毫保留,直接化成百米长的半蛟。 龙威浩荡,鳞甲鲜明,可从胸腹肉眼可见的黑气,不断蔓延整个龙躯。 “你不是人!” 敌人显然有些出乎意料,面对眼前龙气如此纯正的半蛟,心里震动,喃喃着道:“竟是大河州的纯正祖龙,想不到现在还会有这种血脉!” 傅青柠显然不会跟他啰嗦,体内烧灼的刺痛已经愈加严重,很难在使用自己的绝杀剑势,只能依靠着强大的龙躯向城北掠去。 “想逃?”黑衣男子根本不管同伴的死活,似乎早已习惯,根本没有半点影响心情,直接跟了上去,手中那把幽深的杀生剑,充盈着腐蚀的剑意,直接斩向傅青柠。 “均衡教派!” “杀生石!” 傅青柠感受到这把剑带给自己的杀意,也感受到那股腐蚀的剑意,深知均衡教派杀手榜前百名的杀手,实力自是不凡,在不敢犹豫,眉心幽深的朱红烙印,在此刻光华潋滟。 整个郢都,突然落雪。 初秋的夜晚,月光清寒,天空竟然落下雪花。在皇城北面的东临河,温润流淌的清澈河水,在残雪飘落的时候,就已经逐渐慢慢冻结成冰,河上观灯赏月的游船画舫冻结在原地,船上游客少女抬手接着沁凉的雪花,目光露出惊喜的神情。 “八月落雪,渭水河神!”在最繁华奢侈的画舫,东临河花魁李东师倚拦观雪,容貌倾城,俯身望着冻结的河面,目光幽幽,仿佛惊艳了时光。 郢都在飘雪,皇城自然也在飘雪。 周贵妃在未央宫打碎了最喜爱的青花盏,光华流转的碎片,倒映着她那张有些阴沉的脸颊。 “查!” “郢都北郊十三里,让杨延胜派人去寻!” 崇华殿也在下雪,楚王抬头望着漫天飘落的白雪,双眼微微闭起,轻声着说道:“你们还在等什么?是在等燕王的回信吗?不可能了,他现在自顾不暇,不可能来了。” “这是最后的机会。”楚王慢慢转过身来,目光幽幽,雪花落在他清俊的眉宇间,显得有些孤傲清冷的不可一世,充满平静的说道:“山河社稷图在支撑着秘境,我没有办法动用,也只有这最后的机会,若是过了这次,削藩夺爵就已成定式,在没有挽回的余地!” 落雪很冷,但众人的心更冷。 似乎永远低调的沈自横,终于从坐上慢慢站了起来,抬头望着楚王,有些感慨叹道:“今日过后,也许楚国江南道在无沈家,也许楚国再立新帝登基,这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楚王想了想,很是认真的点头,道:“确实!” 雪花依然在飘落,寒风卷着落雪,吹过楚国的大街小巷,吹过楚国的灯市烟柳,吹过楚国精美恢宏的皇城,吹过楚国城郊的青松古道,最后落在傅青柠的眉尖。 渭水河神的力量,已经将丹田经脉里的腐蚀力量全部镇压,让她可以再次化成人形。她微微抬起头来,望着天空飘落的那朵雪花,落在自己的眉尖,有种微微沁凉的感觉。 “这是什么……力量!”杀生石是行走在黑暗的杀手,心性坚毅,自是看惯了生死,可现在他却第一次感受到恐惧,是面对死亡的恐惧,多年的杀手经验让他在最短的时间里,当机立断,直接耗费自己的寿元,施展出均衡教派的影遁。 又是这个套路。 当初影千殇就是这个套路,同样的套路,我放过你们两次吗? 傅青柠眼帘微垂,手中素问古剑已经慢慢拔出,在面对即将影遁逃走的杀生石,在没有丝毫犹豫,绝杀剑势强势斩出。 眉尖雪,手中剑。 杀手榜前百名的杀生石,直接死于素问古剑之下。(。) 第二百零三章半城烟沙(上) 郢都城的风雪,愈加寒冷。 淳于未央统领三千御林军,把守在郢都北郊,亲眼见到那条百余米长的半蛟,呼风唤雨,不是元气剑意组成的水意,而是整个天地间真正的风雪,场面相当震撼。 遇到这种事情,他必须要上前去查看。 可惜还没有行动,北郊紫竹林就已经响起甲胄摩擦的清脆声响,他在没时间去管那条蛟龙,因为眼前出现的这支队伍,可能就是林大人早已嘱咐的江南三百步甲,能横推山岳的强横军队。 “破甲弓,准备!” 淳于未央抿了抿唇,强行抑制住内心的激动,骤然提起手中长枪,冷声喝道:“放箭!” 破元箭犹如流行,密密麻麻的射向竹林里冲出的重铠步兵。 楚器甲天下,楚国对于法器铠甲的打造,是整个世间最具强大,江南道沈家的三百步兵重铠,实力俱皆筑基,披着花费重金打造的寒山甲,真的就像一座座移动的山岳。 坚不可摧,固守如山。 江南道三百步兵重铠,头戴玄铁盔,左手持着沉重的盾牌,右手持着宽厚的直背大砍刀,面对御林军射出的细密箭矢,没有丝毫慌乱,箭矢落在宽厚的甲胄上,响起噼噼啪啪的清脆声音,竟直接应声折断,重铠步兵完全就是不当回事的持续向前推进。 淳于未央看的有些心惊。 江南道沈家的三百重铠,果真是固守如山,心里想着若是真交手,自己手下这三千御林军,到底能撑过几回合?可这种事情也不过想想,军令如山将令难违,自不可能就此退去。 “挂刀!” “上马!” “冲锋!” 淳于未央甲胄鲜明,手持长刀,应声掠出,背后三千余御林军,纵马奔袭而去,冲着那三百宛如山岳的重铠步兵,狠狠的撞了过去! …… …… 风雪愈下愈大! 像江南道三百重铠步兵这样的队伍,不知何时在整个郢都越来越多,人数虽然没有多少,但俱皆是军队里的精锐,单体作战实力超乎任何人的想象,仿佛疯了般想要攻陷郢都城。 陈留郡的泗水兵…… 安阳城的两千轻骑…… 九江郡的三千铁索兵…… 巴陵郡的七百暗影死士…… …… 战火逐渐燃起,已经蔓延至渔阳郡,驻守州府城池的军队,慌乱的点起狼烟。 月明星稀,烟云直冲九霄。 整个楚国在这个花好月圆的夜晚,已经陷入黑暗的时代。 在楚国遥远的北疆,寒冷的北风席卷着苍茫的大地,原本充满死寂的浩瀚草原,突然剧烈的颤抖起来,望不到边际的北国骑军,俱皆骑着北寒盛产的高头大马,逐渐出现在地平线。 骑军首将赵郁都衣着轻甲,面容沉重,纵马掠向楚国边境,只是当漫过苍茫的草原,他突然有些怔怔的停住脚步,万余北国精锐的铁骑,也逐渐停住了脚步。 赵郁都抬起眼眸,望着远处静默在月光下的黑色铁骑,目光幽幽,声音微沉着说道:“风云骑!” …… …… 楚国的风雪,似乎真的愈下愈大。 傅青柠已经有些隐隐控制不住,这种沟通山川河流的力量,充盈在脑海里纵横交错的水线,仿佛要让自己的神识撑爆,若非蛋蛋在关键的时候破壳,小乌龟玄甲密布的水线,替她分担出了很多力量。 “谢谢!”傅青柠至今心有余悸,将小乌龟捧在手里,不由自主的想起许青云,道:“若是青云在就可以给你取个名字,可惜我太笨又不愿学习,没什么可以起的。” “不,就要你起。”小乌龟躺在她的掌心,撒娇道:“你是我第二个妈妈,名字就要你起。” “瞎说什么,我还没结婚呢,谁是你第二个妈妈。”傅青柠俏脸微红,有些没好气的弹了他下,拧着两条好看的细眉,想了想道:“你是在雪花飘落的时候破壳,那就叫飘雪吧。” “不,我不拒绝!” “拒绝无效。” 小飘雪苦兮兮道:“这太娘了啊!” “谁让我是你第二个妈呢!”傅青柠是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无聊的事情上的,若非今天落雪,她可能直接就叫些石头,枯竹,八哥之类的名字。 “有人来了。”小飘雪非常警觉,抬爪指向远处,似乎想起什么,声音微颤着说道:“是当初在渭水河追杀咱们的那些人!” 傅青柠回眸,正是杨延胜带着人追来。 仇敌相见,分外眼红。 傅青柠也懒得在逃,她将飘雪放在怀里,面对眼前早已五境通幽圆满的杨延胜,慢慢抽出素问古剑,垂眸不语。 “呵,有胆识。” 杨延胜唇角微微翘起,唇角露出讥讽的笑意,道:“在楚国敢冲我拔剑的人不多,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 傅青柠慢慢抬起手中素问,垂着眼眸,淡淡说道:“我敢向天下任何人拔剑。” “可以。”杨延胜沉默半晌,沉声说道:“那就让我见识下渭水神位的力量。” 风雪愈加寒冷。 生活在郢都城里的百姓,似乎也已经察觉出今晚的不同,在大朝试进行的夜晚,竟然下起了大雪,落满大街小巷,落在街巷悬挂的彩灯上面,落在人们带着喜悦仰头观雪的脸颊上。 直到真个郢都的天空宛如白昼,浩瀚磅礴的元气自崇华殿辐射蔓延,将整个夜晚都已经照亮。轰鸣的爆破气浪,自崇华殿如涟漪般扩散,仿佛势必要将眼前全部摧毁。 但却被一把古剑镇压。 悬在朱雀门前的青铜古剑,在月光风雪里沉凝着亘古的气息,细长拙朴的剑身,篆刻着细密玄奥的纹路,整把古剑厚重而又大气,宛如山岳般镇守着整个郢都城。 “纯钧剑。” “楚王好气魄!” 沈自横侧身望向朱雀门前的那把古剑,目光露出赞叹,有些感慨道:“当年蜀山剑阁的几把藏剑,俱皆世间名剑,想来都已经让陛下取走了吧?就是不知那把赤霄是否也在陛下手里。” “整个天下都是朕的!” “何况一把赤霄?” ps,剧情在推进,有些东西没有办法去写了,因为写了会浪费你们钱,(。) 第二百零四章半城烟沙(中) 郢都的风雪不曾停息。 群虎噬龙,楚国十三路反王兵临城下,战火从渔阳郡境界,横推入郢都荒凉的城郊,在九门提督林守信统帅十五万御林军出城镇压的时候,蓦然发现这些反王的军队竟是如此强大而难以抗衡。 似乎早有准备,传言早已调去南海的三万洪武卫,在大将军单涛的命令下早已潜入郢都,兵强马壮,严阵以待。曾经隐藏于浩瀚历史下的夜莺军,在皎洁的月光下驾驭着白敛鹰,突袭游走,扰乱敌军后方。 整个楚国郢都的城郊,已经完全成为血流成河,刀兵不止的战场,冲霄而起的狼烟,弥漫在清寒的月色下,流转轰击的元气,犹如璀璨的烟花,在空幽幽的夜空绽放。 月圆,烟花。 这个中秋终究让人难忘,郢都的百姓沉浸在这样的震撼里,虽隐隐感受着不好的事情发生,可有着郢都城池的守护,让他们暂是还没有什么危险,直到城西悬剑司的衙门,从门缝里面流出的鲜血,真正让人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悬剑司是什么地方? 是属于律政园的悬剑司,是属于阴阳家的悬剑司,是掌管整个楚国修士的衙门。 可这样的地方竟然让人血洗。 罗幽坐在悬剑司的首座,这里不是白雪楼的悬剑司,是在郢都办事设立的衙门,他抬手让手下褪去,不顾满地面容狰狞的尸首,自顾在桌上取出两份卷宗观看起来,在幽暗的烛火下晦暗不明。 “陆雨。” “陈九黎。” “这只是第一步!” …… …… “不对!” 崇华殿前,陆雨心里微惊,似乎想起来什么,起身来到少司命面前,秀美的容颜已经沁出汗水,声音微颤着说道:“绿漪还没有传来消息!” 少司命手中的茶盏微颤,蹙眉问道:“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坐在悬剑司在郢都的衙门,有着传递消息的重要作用,尤其今天这等大事,定是半个时辰汇报郢都的状况,可整整两个时辰没有消息,这显然不会是什么巧合。 “咱们走!” 少司命站起身来,修长娇小的身影,充满着曼妙的美感,紫色的长发划破幽冷的月光,带着陆雨两人从崇华殿前走过,可却让人死死挡住去路,望着眼前高大魁梧的身影,她略感意味,眸光幽幽,道:“纳兰王,难不成想要当成纳兰国公?” 削藩夺爵,王侯将永不存在,功高不过国公神将罢了。 纳兰王是东陵府的纳兰王,自是知晓,可依然挡在少司命的面前,却不显丝毫担忧,声音微沉着说道:“纳兰不是本名,千年前也不是,我们纳兰家自古就姓‘赵’,就是陛下的那个‘赵’!” 赵! 楚王姓赵。 整个楚国自然就是姓赵的天下! 东陵府的纳兰家竟然跟当今陛下同样姓赵! 结果不言而喻,原来如此,放任纳兰家在东陵府当了千年的土皇帝,原来都是一家人。 “有意思!”少司命微感意外,有些感慨道:“可就算你姓赵,这天下也是陛下的天下,我不信你能如此衷心,可以不在乎你们东陵府的权势,可以不在乎你的王位。” 纳兰王目光有些复杂,东陵府的土皇帝,是真正王,没有人可以这般轻易放弃,即使是同族血脉,也不可能真就如此衷心,可想着即使自己也要畏惧的事情,想着给自己的承诺,也就不犹豫。 “少司命,有些事情你可能是不会懂的,我只希望你今夜能够不要走出崇华殿。”纳兰王手里握着宽厚的剑柄,坚定不移的站在那里,垂眸望着眼前身姿娇小的少司命,沉声道:“咱们可以喝上几杯茶,聊聊人生,谈谈未来,只需要等到明天早晨,我定然不会再去阻拦!” “可笑!” 绿漪的消息至今没有收到,她又怎会在这里等到明日,自是不会同意,抬头望着眼前的纳兰王,有些不耐的说道:“我可没有心情跟我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喝茶,你这个理由我拒绝。” “抱歉,请杀死我!” “好的。” 两位王境的强者,这是已经逾越六境的强者,谁也没有想到,第一次交手的竟然是他们。 纳兰王出自东陵府,手中古剑虽是宽厚,但却足够快。 剑快。 可少司命的符印更快。 阴阳家最具强大的阴阳和手印,在指尖化成阴阳太极鱼,屈指点出,符印元气纵横切割,横扫纳兰王斩出的整片剑势。龙胆石铺砌的青石地面,在两道磅礴的攻击下,逐渐龟裂蔓延细密的纹路。 若非朱雀门前挂着的纯钧剑,恐怕整座皇城都可能撕裂。 陆雨望着已经打起来的两人,愁容不展,这种境界的强者实在很难在短时间里分出胜负,事关重大,她自是不敢再去耽搁,只好自己先回去,可谁知还没有走出崇华殿的大门,一把自己非常熟悉的古朴长剑,就已经穿透自己的胸口。 “断水剑。”她有些不敢相信的垂着眼眸,望着穿过胸口的剑锋,抿了抿干涩的唇角,有些苦涩的说道:“我以为还可以等些日子,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等不及了。” 黄歇望着少女清绝的背影,心里莫名一痛,握着断水剑的手,竟忍不住有些微微颤抖,只是当他回头望向龙庭上的韩老,却又狠下心来,咬牙道:“你不要骗我了,你修的是太上忘情,依着你铁石心肠的性格,若是知道早就将我杀了,怎会留我到现在!” 陆雨抬手拭去唇角溢出的血迹,垂眸望着地面上的鲜血,映着她清美温婉的容颜,那两条有着江南吴楚娟秀的细眉,在此时微微蹙起时候的样子,显得有种楚楚动人的美丽。 “你可知我为何始终不曾入六境吗?” 黄歇闻言微微一怔,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蓦然苍白,可又不敢相信,握剑的手不断颤抖着,惊慌着说道:“我怎么知道,你不要再说了,你入不了六境关我什么事!”(。) 第三百零五章半城烟沙(下) “是啊!” “这关你什么事啊!” 陆雨慢慢抬起头来,长发垂落眼帘,可掩不住那双落寞的眼眸,逐渐变得冰冷起来。 “看来太上忘情是真的没有错!” 深邃的瞳孔,仿佛在没有丝毫情绪,只有幽深的空洞,就像冰冷枯寂的星空,沉凝着亘古的死寂。 可她的气息,愈加强大。 充满着冷漠。 黄歇吓得全身颤抖,眼里充满震惊,在不敢犹豫,手中断水剑就要直接从陆雨的胸口撩起。这是文渊阁最锋利的剑,只要剑刃在向左轻移三寸的距离,就可以直接斩破陆雨的丹田。 “你啊,去你的太上忘情吧!” 他狠下心来,咬牙直接撩起手中断水剑,想要彻底毁了陆雨,可剑锋却停滞不前。 “如你所愿!” 陆雨修长的手指握着剑锋,神情跟眼神冷漠到了极致,整个人的气息竟隐隐有了逾越六境的可能,在黄歇公子目瞪口呆的神情下,两根修长的手指微微用力。 咔嚓。 这把文渊阁最锋利的古剑,就这般在她的指尖应声折断。 陆雨垂着眼眸,沉默的走出崇华殿,指尖在云水长袖里屈指微弹,那半截断水剑化成一抹青虹。 就像是真正的断水。 划过黄歇的咽喉,剑锋划过,鲜血甚至都未曾渗出,断水而过,不染丝毫血迹。 …… …… 郢都今天死了很多人。 陈九黎在文渊阁整理完这几日的卷宗,就要准备洗漱入睡,可却被这些不速之客所打扰。他有些不太理解,皱着眉问道:“罗统领,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事!”罗幽坐在桌上,给自己沏了杯茶,沉声道:“就是来跟你借件东西。” 原来借东西啊,吓了人一跳。 陈九黎悄悄松了口气,可随即抬头充满好奇的问道:“罗统领是打算借什么东西?” “你的人头。” …… …… 傅青柠白裙如画,面容苍白,她抿着干涩的唇角,摇晃着走过城郊荒凉的芦苇荡。鲜血沿着宽大的云水长袖,慢慢滴落在隐隐龟裂的大地,胸口幽深的伤口在月光下有些触目惊心。 “你还好吗?”小飘雪从怀里爬出,望着那道让长枪洞穿的伤口,眼圈有些红肿,哽咽道:“要不咱们回渭水吧,有我娘给的渭水神位,就算七境强者都拿咱们没办法的。” “不回。”傅青柠倔强的咬着唇角,道:“我要等青云他们出来,郢都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我必须留下来接应他们。” 小乌龟抬头望了眼郢都皇城,心有余悸的叹了口气,道:“咱们在这里连渣渣都算不上,就算你的功法剑势不凡,可若不是我娘留给你的神位,可能咱俩已经死在杨延胜的手里了。” 傅青柠蹙眉想了想,有些不赞同道:“我有把我杀死杨延胜,可这里离着郢都太近,我不敢过多久留。”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飘雪苦着小脸,可怜兮兮的说道:“现在整个郢都都已经乱了,世家王侯的精锐军队,疯了般的想要攻进郢都,最关键的是郢都那些大人物,似乎已经动手了,咱们两个在这里真的容易让人轰成渣。” 傅青柠理解她的担忧,自是清楚没有渭水水脉的保护,自己很难调动属于水神的真正力量。她想了想,说道:“咱们应该去寻个安全的地方,若不然不等周贵妃来寻咱们复仇,就让那些反王的军队给碾压。” 小乌龟问道:“去哪啊?” “楚皇宫!” …… …… 射光手里最后一支箭矢,拼光了自己带来的三千御林军,手里长刀也已经断刃,淳于未央整个人已经强弩之末,让眼前覆着寒山甲的步兵将领,直接拍飞数百米,眼看着沉重的长刀就要落下,一股浩瀚的龙息镇压下来。 蜿蜒百米的蛟龙,探出苍劲有力的龙爪,将淳于未央牢牢的握住,卷起浩瀚的云海直接掠向远处,速度之快是这些衣着寒山重甲的步兵,根本就追不上的。 “你是谁?”淳于未央从半空坠落下来,抬头望着这条眼前的白龙,面容冷冽,沉声问道:“我不清楚你为什么要救我,但肯定不会是因为什么慈悲心泛滥的出手相助,有什么事情你可以明说,我淳于未央的命虽然不贵,但也不会那么便宜。” 简单而又直接,傅青柠也懒得废话。 龙首低垂,俯视着眼前衣着明亮甲胄的淳于未央,吐着龙息,道:“我要入城!” 出来容易,可想要在这个反王乱军围困的时间入城,显然不会那么简单。 淳于未央皱眉想了想,问道:“你是谁的人?” “我谁的人也不是,我就是我自己。” “入城做什么?” “找人!” “只是找人?” “没错,只是找人。” “不杀人?” “任何敢阻挡我找人的人,我都会杀的!” 淳于未央怔了怔,有些犹豫自己是否要将这个不确定因素,带入本就危如累卵的皇城。 “你若不同意,我会想办法跟着他们一起攻进去的。”傅青柠想了想,觉得应该给他点压力,接着道:“那时候我若是心情不好,没准就是真的见人就吃了。” 妖吃人,早就习以为常。 自己若不带她去,这种妖怪可能真的会干出来,虽说妖怪吃人早已习以为常的事情,可这种麻烦对于现在的郢都来说,显然有些严重,带给百姓的恐慌难以遏制。 “好吧,”淳于未央也只能无奈的选择妥协,只是望着她超过百米的龙躯,蹙眉道:“可你这样,我没有办法带你进去啊。” “这点你不用担心。”傅青柠直接化成人形,容貌清美,白裙曳地,可称得上人间绝色,微微抬着头的样子充满骄傲,道:“这回可以了吗?” 淳于未央沉默很久才逐渐回过神来。 他见过很多女子,不论世家豪门的诗书小姐,还是宗门道统的圣女,容颜俱皆清丽脱尘,可眼前女子有种惊艳时光的美,就连清寒的月色,在她面前也显得暗淡无光。 淳于未央想了想,点头道:“好,我带你去。”(。) 第三百零六章司花令 在楚国的王侯里面,东陵府纳兰王的剑是最快的。 已经逾越六境修为的纳兰王,手中拿着的不是那把秋水宗的惊鸿,而是东陵府传承千年的‘探花’。 剑身笔直宽厚,烙着金色篆文。 纳兰王抬手撩起古剑,六境强者已然超凡入圣,剑锋撩起的时候,没有想象中的元气磅礴,也没有想象中快的惊人,看似不过就是普普通通简单至极的一剑。 但就是这一剑,仿佛撩动着周围破碎的空间,让少司命如临大敌。 剑之速度,已经隐隐打破空间的限制,这甚至已经触摸到七境感悟法则的境界。 少司命不在犹豫。 她慢慢抬起拢在衣袖里的小手,在刹那间打出两道繁杂的符印,精纯的元气在符印上面纵横流转,挡住纳兰王手中宽厚的剑身,与此同时整个人向后掠出数十米,指尖阴阳二气缭绕,崇华殿落满地面的秋叶,慢慢凝聚在掌心。 “万叶飞花流?” 纳兰王眉头紧皱,自是清楚少司命的力量,就是控制植物恢复生机,瞬时万叶齐发,片片锋芒逼人,绝对是阴阳家最强的功法,定然不会给她时间凝聚这种气势。 “本王今天就要看看,是司命大人的万叶飞花流快,还是我东陵府的飞仙剑快!” 纳兰王脸色阴沉,宽厚的铠甲在月光下流转着冷光,整个人直接冲向少司命,手中‘探花’古剑以超乎寻常的速度,掠向她的咽喉,整道剑势隐隐划成一条清浅的细线,快的让人根本见不到这把剑。 可少司命却看的很是清楚。 万叶飞花流,整个崇华殿的秋叶,仿佛都已经凝聚在掌心,她微微眯起那双细长好看的眼眸,当见到半空划来的那条细线,在忍不住直接屈指微弹,刹那间漫天秋叶如细雨,卷起浩瀚的元气横扫而出。 可此时纳兰王手里的‘探花’也即将落在她的咽喉。 探花, 仿佛真的是万千花草里,想要去探少司命的生死。 可结果显然出乎意料,纳兰王手中‘探花’古剑,虽即将点在少司命的咽喉。但漫天卷起的落叶似乎轻若鸿毛,落在他本就沉重的铠甲,落在宽厚的探花古剑,落在他抬剑的手臂。 看似轻若无物,可刹那间却重愈千钧,如泰山压顶般,压得整条手臂直接下坠沉入地面,探花古剑也落了下来。纳兰王心里惊异,忍不住闷哼声,周身元气在刹那间流转于全身经脉,整条手臂骤然抬起,震碎那些枯黄的落叶,探花古剑再次撩向少司命的咽喉。 少司命此时早已向后掠去,可还是赶不上纳兰王的剑快,面对这把宽厚的探花古剑,她面容凝重,宽大的云水长袖凌空撩起,龙胆石铺砌的地面突然升起幽深的秋兰。 平地生秋兰。 少司命脚尖轻点秋兰,整个人凌空掠向半空,盘踞崇华殿的秋兰宛如花蕊开阖,流转着磅礴的阴阳二气,甚至已经隐隐有着生死法则的气息,想要将纳兰王直接吞灭。 “这怎么可能……” “六境就能感悟出法则?!” “少司命……隐藏的好深!” 崇华殿前的世家王侯,亲眼见到少司命展现出的力量,平地生秋兰,竟然隐隐已经有着生命的气息,这种造化生死的力量,正是七境才会感悟出的法则力量,实在有些让人震撼。 纳兰王满脸苦涩。 他追求最快的剑,能够在六境感悟出些许空间的法则,可那也不过皮毛罢了,不入七境法则根本没有办法领悟。可眼前的少司命,却已经迈入法则的门槛,已经隐隐触摸到七境的大门。 “阴阳家难不成又要出位尊者?” “不可以!” “我要杀了她!” 纳兰王突然暴起,在面对眼前即将吞噬自己的秋兰,手中探花古剑直接掠出,在崇华殿清寒的月光下,化成漫天剑雨,宛如万把宽厚的探花,纵横切割之间锐不可当。 平地秋兰,尽皆湮灭于剑下。 万道剑锋再次指向少司命,如气势磅礴的剑雨,刹那间万剑齐出。 少司命面容沉着冷静,紫瞳微垂,在面对万道古剑齐落的恐怖画面,没有丝毫畏惧,抬起宽大衣袖里的小手,指尖微微撩起,阴阳符咒印纵横流转,此时已经不再是崇华殿的落叶,仿佛整个郢都的落叶都在听从她的命令。 “我来告诉你什么是真正的万叶飞花流。” 少司命眼眸微垂,屈指微弹,整个郢都的落叶骤然漂浮于半空,已经遮蔽了整片星辰日月,天空暗了下来,不见了皎洁的月光,也不见了花灯烟花,只有细密的落叶在半空中疯狂的旋转。 “天怎么黑了?” “奇怪,你看天上飘的是不是落叶?” “我怎么感觉胸口有些发闷,是不是生病了?” …… 浩瀚的元气符意,弥漫着整个郢都,让全城百姓心里惊骇,可也难以抵挡这不经意间弥漫的力量,压抑的让人胸口发闷。可就在纳兰王的万道飞剑向上撩起的时候,整个郢都的元气似乎又有些微微凝滞。 因为漫天的落叶,在此时已经刹那间的镇压了下来。 万叶飞花流vs万剑飞仙。 郢都的气候向来有些温热,城里种满了桃花,现在虽然已经初秋,可这些落满城里街巷的落叶,本应该枯黄衰老,但在此时却展现出超强的生机,勃勃生机又充满着符文的杀意。 慢慢落在那些撩起的古剑。 一片娇艳的落叶砸在探花古剑,宽厚的剑身微微颤抖下,就再次裹挟着浩瀚的剑势元气,向上撩起。可紧接着又一片垂落下来,再次砸在宽厚的剑身上面,这次整把探花古剑颤抖了两次。 可当数以万计的落叶不断砸下,即使万把探花古剑在此时也难以招架,直接崩碎成元气剑意,消散于空中,最后只余那把真正的探花古剑,上面已经落满了桃花落叶。 当桃花再次落叶,仿佛压塌的最后根稻草。 整把探花古剑轰然坠地。 纳兰王魁梧的身体,半息跪地,整个人落满了枯叶,亦是千疮百孔。(。) 第三百零七章樱花刀 两位站在楚国巅峰的六境强者,以纳兰王的失败告终。 这是王境强者间的较量,也是超脱凡俗力量的碰撞,在逐渐触摸法则门槛的生死战斗间,毫无疑问,少司命展现出的生死法则,已经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让人心生敬畏。 当她走出崇华殿的时候,已经没有人再敢去阻拦。 楚王只是抬起头来,面无表情的望着朱雀街前离去的那抹倩影,唇角忍不住慢慢勾起,似乎早已预料,根本毫不在意,也不曾有过丝毫失望,只是心生感慨,有些自嘲道:“阴阳家还真是有些动不得啊!” “陛下好气魄。”沈自横抬头望着漫天飘下的落叶,声音微沉道:“既然明知动不得,为何还有总想着动我们?” “你们是你们,他们是他们,这种事情是不能混淆的。”楚王回头笑着说道:“我可以很礼貌的把他们撵出楚国,但对你们这些臭鱼烂虾,自是没有这个必要!” “哈,臭鱼烂虾?”沈自横闻言似是听到天大的笑话,满是皱纹的老脸狞笑着,充满嘲讽的说道:“对,我们就是臭鱼烂虾,可你不要忘了,当年就是我们这些臭鱼烂虾,帮你们赵家得了楚国的天下,转眼间却又忘恩负义,违背当年的涂山盟约,这就是你们赵家的信义?” “信义给不了我楚国稳定,也给不了我楚国想要横扫中原的大势。”楚王目光冷冷俯视众人,冷声道:“有你们在永远都是我楚国前进的绊脚石!” 沈自横深深吸了口气,叹道:“你就不怕动摇国本?” “国本动摇还可在稳,但有着你们这些割据我楚国江山,把持着军队命脉的反王,我楚国怎能席卷大势?”楚王黑金龙袍,在月光下高挺而孤傲,目光灼灼有神,胸怀激荡,道:“想要横扫天下,我楚国有着天生的劣势,不像早在春秋就已然变法的秦国,军功成就王侯,永世不曾世袭。也不像北国的大燕,他们是不在乎封侯,也不在乎世袭,那是因为他们的封地,辽阔到北国的魔族冰原,可那根本就不是封地,那是根本没人生存的荒野,灵气匮乏,这样的封地给你们王侯也不会去。” “可我楚国呢?” 楚王垂着眼眸,有些自嘲道:“封地尽皆江南富庶之地,灵气充裕,王侯世袭千年累计的财富,甚至都比我郢都皇城还要丰富,就因为当初涂山会盟的那纸盟约,结果让我楚国倒退几百年!” “你说,换做你会同意吗?” 这是不争的事实,这种事实是楚国几代皇帝都不曾改变的结局,当年涂山会盟成就今日辉煌的大楚帝国,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根本没有办法改变,除非真正的可以完全镇压。 可楚王凭什么可以镇压这十几路反王?三十几路侯爵? “我想不明白你哪里来的信心?” 淮南王亦是想不明白,他向来是心性淡薄的人,可若是触怒世家承袭千年的底线,亦是不能答应,摇头说道:“你刚刚也说过,郢都皇城未必能够强过我们王侯,你想拿什么镇压我们?” “这句话不是你来说,而是陛下来说。”李斯慢慢站了出来,他抬头环视崇华殿前的众人,声音微沉着说道:“陛下不是镇压,只是削藩夺爵,只要你们能够将封地奉于朝廷,来到郢都颐养天年,自是没有什么麻烦。” “可笑!” “我王侯爵位不在封地,来你郢都做什么?” “这不就是囚禁?封地没人镇守,陛下难道不怕妖魔作怪?” …… 崇华殿前群臣激愤,自是不会同意楚王的条件,这跟囚禁没有什么区别,可那些本就生于郢都的大臣,则表现的很是淡然,即使刚刚死了自己得意弟子的韩老,更是好整以暇的闭目养神。 李斯面对崇华殿激动的大臣,眼帘微垂,拢在宽大衣袖里的手指,微微打了个手势。 一道剑光直接掠过,那位来自泗水郡叫嚷最凶的侯爷,直接死于剑下。 “影密卫!” “剑奴,这是影密卫的七剑奴!” “李斯,你好大的胆子!” …… …… 李斯面对众人的指责,抬起头来,淡淡一笑,道:“你们谁有意见吗?” 想着刚刚死于剑下的那位侯爷,众人鸦雀无声,面容难看到了极点,可正在此时,一道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我不服!” 李斯抬头看他,目光复杂,有些意味深长道:“就知道安阳侯不会服,若不然也不会将陈留郡的府兵带来,也不会暗中勾结我们的七皇子。” 安阳侯连意平慢慢走了出来,他衣着华贵的锦服,面容平静,声音淡淡的说道:“看来李斯大人调查的还是很清楚,就是不知道明日新帝登基,会不会还站在这里。” “放肆!”李斯勃然大怒,命令道:“给我杀了!” 崇华殿突然掠过两道剑光。 在幽暗的空间里,两把奇形怪状的古剑,撩起凛然锐利的剑势,直接斩向连意平。 “影密卫的七剑奴,恐怕过了今日就只有五剑奴了!” 连意平说完就抽出手中古剑,这是把宽厚笔直的剑,握剑在手中,整个人的气势就像山岳般巍峨沉凝。横剑推出,宛如泰山压顶,气势席卷整个崇华殿,将那两道刺过来的剑势直接拍飞。 “苍山剑意!” “这连意平的境界,似乎……” “六境,这是六境,这已经是封王之境!” “想不到安阳侯隐藏的也是够深!” …… …… 两道黑影让安阳侯直接拍飞,落在地上的刹那,又化成烟雾,消失不见。 “这影密卫的七剑奴,难道就这本事?” 安阳侯收回古剑,目光掠向两道消失的残影,嘴角微微翘起,充满着淡淡的讥讽。可随即面色突然大变,他有些不敢相信的垂下眼眸,望着透过自己胸口的那把宛若樱花般的长剑,喃喃道:“樱花刀……均衡教派?” 幽暗的身影,模糊的脸颊,男子声音仓冷如雪,淡淡的说道:“有谁告诉过你,樱花刀只属于均衡教派?”(。) 第三百零八章平湖月 樱花刀不是一把道,而是一把犹如樱花的剑。 均衡教派杀手榜七十二位,影东流用的就是樱花刀,可早在当年三国灭蜀就在也不曾出现,很多人都以为他已经死去,可未曾想到竟然会从均衡教派离去,加入影密卫,成为七剑奴。 “你是我这几年来杀的第一个人。”影东流垂着眼眸,看不出他的表情,因为他整个人仿佛始终笼罩在朦胧的黑雾里,隐约见到宽大衣袖里的手,将那把紫色宛如樱花的长剑,慢慢抽出,冷漠的声音淡淡说道:“出来的第一件事就能杀掉一位侯爷,这样的买卖做起来果然比均衡教派还要舒服!” 樱花刀掠起,崇华殿整整七把隐于黑暗的剑,在此时展开屠杀。 …… …… 这个晚上死了很多人。 少司命从崇华殿离开,阴阳遁术直接掠出皇城,在脚尖刚刚落在地面的刹那,挂在脸上的面纱就此脱落,露出里面苍白冷艳的美丽容颜,再也忍不出吐出口鲜血,如映雪般的肌肤刹那间布满细密的剑痕。 纵横切割,数百道锋锐的剑痕,在此时突然现出,鲜血也已经渗出肌肤,根本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东陵府纳兰王的飞仙剑,根本不是那么容易可以阻挡! 少司命眉尖微蹙,手指颤抖着从怀里取出农家的丹药,看都没有直接吞了两把,丹药圆润自然,丹香已经有着三品的气息,这般囫囵的吞下若是常人恐怕早已撑爆,可少司命不止没有丝毫不适,肌肤的剑痕也不在溢出鲜血,小脸渐渐红润起来。 “二十几颗农家精心炼制出的三品丹药,就这么让我吃了。”少司命垂着眼帘,小手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有些心疼的叹道:“真是败家!” 正在此时,她似乎发现什么,目光掠向走入皇城那两道人影,紫色的瞳孔注视着白裙如画的冷艳少***阳二气流转,似乎可以洞察世间真相,良久过后有些惊疑的喃喃道:“祖龙?半蛟?” “可惜境界太低,若不然大河州妖族定有她的王位!” 少司命摇头感叹,想着若是有机会,定要收拾收拾这条小龙,只是现在已经没有这种闲心,她在城门前等候半晌,终于等到白裙已经染血的陆雨,轻笑着问道:“死了几个?” 陆雨拢了拢耳畔的发丝,有些疲惫的说道:“除了陈九黎,悬剑司七百六十二修士尽数诛杀!” 少司命有些微微发怔,良久过后,抿着薄薄的唇,点头淡淡的说道:“也好!” 也好! 陆雨不太理解,可瞧着少司命阴沉的小脸,清楚她说的也好,定然不是真的很好的意思。 “咱们去哪?”她问道:“莫愁湖吗?” “自然是莫愁湖。” “哦,”陆雨追问道:“我问的是以后去哪?” “哪都可以!”少司命已经抬起头来,目光望向远处辽阔的星空,淡淡说道:“天乾地坤,凡日月所照,有阴阳的地方,都是我阴阳家的落脚之地。” “那咱们走吧!” “恩。” …… 在楚国盘根千年之久的阴阳家,掌管着整个郢都的律法,手握利剑,悬于楚国修士的头顶,不敢逾越雷池半步,让人心生畏惧。可就是这样承袭千年的庞然大物,在此时仿佛轰然倒塌,在这个夜晚逐渐退出历史的潮流。 皇城以南三百里,这里是阴阳家的莫愁湖。 在湖心位置上有着四季如春的阳春白雪岛,上面亭台楼阁,飞檐转角,充满着楚国精美的建筑。最具华美的地方,是当年舜帝南巡时,亲手中下兰花惠而得名的兰台宫。 曾经戒备森严的道君宫府,已经不见了刀甲峥嵘的墨甲卫,只有空旷苍凉的幽冷寒风,卷起地上枯黄的落叶。在道宫门前敞开的大门,几名衣着阴阳道袍的少年少女,正在那里忙碌整理着东西。 “雨诺,你怎么还不去收拾东西啊。”姬如月收拾完的行李,想要快些送去道宫下面的传送阵,发现自己的好朋友还在那里发呆,顿时着急起来,牵着她的手就要去帮她收拾行礼,边走边数落道:“哎呀,你真是好笨啊,在不收拾好行李,等会传送阵开启就再也不可能回来取了!” “如月,我没有行李的。”林雨诺挣脱她的手,沉默的摇了摇头,道:“我只有一把剑,没有什么行李的。” “你没有行李?”姬如月睁大了眼睛,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两人虽然不过认识半个月,可林雨诺温婉如小姐姐的性格,让人很是舒服,很快的就成为朋友。 可小女孩哪里会没有自己的行李?难道不需要胭脂水粉?不需要好看的衣服吗?只是瞧着林雨诺素面朝天的清美脸颊,还有整日沉迷剑道的心境,想想也就释然了。 “雨诺,既然你没有东西要收拾,那咱们就去道宫里面,寻惊云她们玩五子棋好不好?” “不了,”林雨诺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你先去吧,我等会下去寻你们。” “奥,好吧。”姬如月有些失落的垂着头,只是正要离去的时候,远处两道身影落了下来,正是少司命和陆雨。 “是在等我们吗?”少司命站在两人面前,眼里盈满了笑意,很是喜悦的拍了拍她们的脸颊,赞赏道:“还是你俩最乖!” 姬如月满脸尴尬,可还是硬着头皮强颜欢笑着道:“自然是惦记着少司命大人跟陆司首的安危,见着你们平安归来我也就放心了,那个……,不多说了,我先下去寻惊云她们玩了啊!” 阴阳家趋于道法自然,对于道子的培养,向来很是随心,跟少司命有时候不像是长辈,反而像是个大姐姐,这也有着少司命生性亲和的原因吧,若是大司命…… 算了,当她没说。 姬如月直接跑回道宫,看的少司命摇头直叹,道:“这孩子,这些年也不知让谁带坏了,枉费了这么好的天赋!” 陆雨:“呵呵。”(。) 第三百零九章遇见 阴阳家的人逐渐撤离郢都。 林雨诺抬起头来,望向远处精美的皇城,轻声问道:“司命大人,咱们还会回来吗?” 明月悬于夜空,清寒的月光落在莫愁湖温润的湖水,波光潋滟。 “不可能回来了!” 少司命心里也有些沉重,望向远处看了几百年也不曾厌烦的小桥流水,楼阁亭台,处处留着时光掠过的残影,心生感慨,道:“几年以后,这里可能将会不复存在。” 林雨诺闻言眉尖微蹙,有些哀愁。 “你在想什么?”陆雨看她有心事的样子,问道:“是不是有些舍不得这里?” 林雨诺愁眉不展,有些失落道:“我在担心青云跟雨诺的安危,不清楚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山河社稷图吗?” 少司命对此还是有些了解,蹙眉想了想,道:“楚王打通的是大魏秘境,时间流逝相对快些,里面可能已经有两个月的时间。若是不出意外,可能楚国八千道子全部湮灭于黄金铁骑兵的马蹄之下,唯一的生机可能也就只有清河王能够给予他们些许希望罢了。” 林雨诺眼睛红肿,问道:“我还有机会见到他们吗?” “见与不见,已经没有丝毫意义。”少司命摇头走向道宫深处,声音幽幽而空洞,道:“入阴阳,自然要忘尘世,此生绝情,不可能在有半丝红尘,这是你的职责。” 她声音顿了顿,接着道:“有些残酷,可还是要做的。” …… …… 随着轰然的巨响,强烈的符意仿佛将整个空间撕裂,郢都城南三百里以外陷入元气的枯竭期,在郢都强者的感知下,莫愁湖中央的阳春白雪岛,在符意切割的刹那间,直接消失在整个郢都。 尊者! 这是尊者空间法则的力量! 阳春白雪岛,兰台宫,盘踞在楚国郢都千年的阴阳家,就这般消失在众人的目光下,成为历史长河里的朵朵浪花。也正是当阴阳家撤离的时候,整个郢都也终于陷入难以想象的乱战。 反王大军的精锐部队,将林守信的御林军逼得节节败退,固守在郢都皇城的周围,强劲的弩车配备威力十足的破元箭,如箭雨般绒卫皇城。崇华殿前的战争也才刚刚开始,影密卫七剑奴的凶残,终于激起王侯们的反抗,淮南王出手镇压七剑奴,可却遭到龙渊阁军机处的反击,混乱不过刚刚开始,却没有人在意那条掠过夜空的小龙。 不是没在意,是已经没人搭理,楚王只是抬头淡淡的看了她眼,也就不曾在意。 傅青柠掠过幽暗的夜色,趁着崇华殿戒备松懈,鬼使神差的闯了进去。 山河画卷,本就是靠着晶石能量的支撑,八千不足通幽境界的道子,对于这件镇国法宝来说没有太多压力,可半路又进来个清河王,若非那件乱魔钟护着清河王的气息,可能直接就让山河社稷图绞杀。 傅青柠虽然已经通幽,可还不足以像清河王那般超过负荷,没有想象中的排斥。但山河社稷图里流转的元气,因为没有乱魔钟护着她,将傅青柠百米长的龙身直接绞杀的血肉模糊。 她靠着不死经的力量,在山河世界里穿梭,龙身几乎洞穿,鲜血不断滴落腐蚀,几乎是依靠着强横的不死经,刚刚修复完这处创伤,下道伤口就已经直接龟裂。 若是常人定然早已死去,可龙族的血脉本就强盛,何况还有着妖族不死经的支撑。在血肉不断生长湮灭中,傅青柠忍着强烈的痛楚,终于漫过莽莽的空间流转,出现在大魏秘境的沙漠中。 山河社稷图说到底不过是件沟通地脉纹理的镇国法器,只是强大的地方在于这件法器沟通的是整个天下,不需要领悟空间法则,就可以打破空间限制,甚至可以打破秘境的限制。 傅青柠百米长的龙身,匍匐在荒凉的沙漠,头顶是高高悬挂着的烈日,身下是滚烫的黄沙,她全身的龙鳞都已经龟裂成道道的细纹,血肉翻开,殷红的血迹从里面不断的渗出,让人触目惊心。 “许青云,我定会寻到你!” 妖气逐渐溃散,百米长的龙身直接化成人形,傅青柠躺在滚烫的戈壁,就连手指都懒得动下,她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唇角,气息愈加的不太稳定,只能流转着不死经慢慢的修复着。 小乌龟也已经从她的怀里爬出,瞧着她的伤口忍不住默默流泪,哭干了眼泪又帮她去荒漠里寻找水源,直到两天以后,傅青柠终于能够勉强站起来行走,可脸色依然苍白。 没有目标,没有方向,可却有着小飘雪龟背上的细密纹路,盘法丘山,可昭示正确的方向。 只可惜前途凶多吉少,必将九死一生的局面。 小飘雪忧心忡忡,问道:“还去吗?” “去。”傅青柠想都没想,抱起小飘雪沉默的往前走去。 “会死的。” “就算我死,也不会让你受到丝毫伤害,这是当初给你娘的承诺。” “你……你就是我娘啊。” “瞎说什么!” “第二个娘!” “……” 走了三天,终于来到剑海古道,马蹄踏过的地面已经龟裂,满地的残骸尸骨,触目惊心。傅青柠面色凝重,也开始小心翼翼起来,循着这条路继续往前走过。想要寻到许青云的蛛丝马迹,可却没有丝毫收货。 直到两天以后,大地境突然震颤摇晃,一把古剑刺破微暗的夜空,凛然的剑意充沛整个大魏秘境,剑海古道万千剑意在此时突然颤抖,一道悦耳的声音充满慵懒的气息,有些不耐烦的气愤道:“又是哪个混蛋打扰我睡觉!” 傅青柠心里微惊,正要抬头的时候,却见一把很丑的古剑,自浩瀚的剑海古道急速掠来,卷起漫天剑意嗡鸣颤抖,黝黑的剑锋悬在自己的眉心,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你是谁?”这把古剑有着小女孩般悦耳的声音,疑问道:“怎么感觉你身上的气息有些不对?” 古剑已然通灵,绝对世间不可多得的名剑。 傅青柠抿了抿唇角,正要说话的时候,这把黝黑的古剑忽然翻脸,暴怒道:“你不是人,你是妖!” “我要杀了你!”(。) 第三百一十章姐姐 傅青柠很不理解,问道:“你为什么要杀我?” “因为你不是人。”古剑义正言辞的说道:“不是人,我就是要杀你!” “我不是人?”傅青柠没有意见,可还是不服的指着它,怒目道:“我不是人,你是人吗?” “我……?”古剑微微一怔,似乎也有些发呆,可随即正色道:“我是明理,我是上古时期就存在的古剑,可明天下事理,你能跟我比?” 傅青柠继续问道:“你是人吗?” “我是明理啊!” “是人吗?” “我……我是明理啊!” “是人吗?!” “我……不是人!” “那你还有什么资格跟我比?”傅青柠挺胸抬头,俯视着眼前的古剑,很是骄傲的说道:“至少我现在是人!” “这……”明理古剑虽明天下事理,可也不过七八岁的小姑娘思想,遇到向来喜欢胡搅蛮缠的傅青柠,显然有些招架不住,踌躇着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 傅青柠眉尖微蹙,在来一剂猛药,冷哼道:“滚开!” 冠绝天下的明理古剑,竟在这一声娇呵里微颤了下剑身,下意识的就想让开道路,可蓦然间又惊醒过来,气势陡然上升,怒道:“你敢命令我?” 傅青柠不甘示弱,道:“你凭什么拦着我?” 明理始终恪守自己的职责,毫不退让道:“这个地方不许异族进入,你不是人,你就不许进来!” “行,你不让我进是吧?”傅青柠心里气急,直接抽出自己手中的素问,清寒古朴的剑身光华流转。 明理古剑微微一怔,有些惊慌道:“等等,这是……” 可惜还没等它说完,傅青柠这种暴脾气,早已等不及,手中素问古剑直接撩起剑势,浩瀚的元气流转古剑,绝杀剑势眼看着就要斩落下去,可明理似乎真的有些慌了。 “这……。” “等等,我认输,我认输。” “不打了,不打了啊!” …… 傅青柠绝杀剑势已成,气势磅礴,此时突然撤回险些摔倒,抬头望着眼前这把黑黝黝的古剑,咬牙切齿道:“这就认输了?我还没出手就认输了?你不是什么明理古剑吗?你的尊严哪里去了?” 明理很是不屑的没有搭理她,而是冲着那把的素问古剑,有些羞涩且畏惧的叫了声:“姐姐”。 姐姐? 傅青柠有些懵了,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她呐呐的问道:“你在喊谁姐姐?” “你放心,肯定不是你。” 明理古剑很是不屑的嘲讽,可随即又很是崇拜敬畏的望向素问。 明理,可明天下事理。 素问,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这两把是整个世间最有知识的剑。 明理确实可明天下事理,但却永远都弄不明白素问古剑,提出的那些莫名深奥的问题。 从很遥远很遥远的以前,面对总是喜欢提出问题的素问,那是些仿佛已经跨越几个世纪的问题,总是把明理问的哑口无言。 不清楚应该怎样回答,反倒激发出自己的求知欲,不断向素问古剑请教问题,久而久之,这姐姐叫的越来越朗朗上口,心悦诚服。 此时见着这位阔别已久的姐姐,她心里自然欢喜,即恭维又亲切的陪姐姐唠着家常。 “姐姐,这些年去都去了哪里,瞧把您瘦的,真是苦了你了,看的我好心疼啊。” “什么?琉璃姐姐去了那个世界?” “我?我答应的不是周老头,是当年那个大魏皇帝,替他在这里守着三千年,我数了数,还要有好久的时间。” “守什么?天知道我守着什么!!!这都多少年过去了,我早就忘记了!” “她们?啊哈哈,其实没说异族不许,我就是忘记要守护什么了,总要找些事情做做啊。” “想过去?当然可以了,别说她们是异族,就是大河州的妖王,有姐姐的一句话,我还能拦着不成?” “前面有什么?我天啊,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听妹妹一句话,能不去就不去,那地方可是死人的地方……” …… …… 傅青柠跟小飘雪,一人一龟,手拄着脸颊,坐在古道旁边的岩壁上,望着那边两把古剑窃窃私的样子,表情有些僵硬,感觉很是无语,以前虽然也明白古剑通灵,可也没想到竟会通灵到这种地步啊! 不过想想名剑榜有名的素问古剑,承袭万载岁月,有这种灵性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那把既丑又黑的古剑,虽然不甚出名,但生来的意思似乎也不是用来战斗,就是为了能够明事理,也可以理解。 傅青柠虽然理解,可手拄着脸颊,望着人家老乡见老乡般的亲切样子,只觉得自己很是怪异,问道:“你绝不觉得跟她们比起来,咱俩好像白痴!” 小飘雪亦是如此,叹气道:“山林精怪,花草树木都能修出神智,成就妖魔,何况是这些承袭万载,本就通灵的古剑呢。” 傅青柠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当年蜀山剑阁里的几本古剑,也都是真正的通灵,没有合适的主人,它们宁肯永世尘封于轩辕台!” 小飘雪有些好奇的问道:“你对蜀山剑阁很了解吗?” 傅青柠抿了抿唇,道:“听说的。” 小飘雪也没当回事,只是有些忧心忡忡的说道:“以前只觉得你就够神经兮兮的了,现在瞧着那把丑剑,你们两个简直没法比。” “什么意思?”傅青柠挑眉不悦道:“我有那把蠢剑傻吗?” 小飘雪犯起愁来,不知这话应该怎么回答,索性直接缩回龟壳里面,任傅青柠怎样敲打摇晃,都不愿出来。 “喂,臭丫头,别在那玩小乌龟了,”两把古剑已经回归,明理摇晃着丑陋的剑身,似是摇头晃脑着说道:“有我姐姐一句话,我今天可以让你们过去,还不快点谢谢我!” 傅青柠闻言勃然大怒,竟敢这样跟自己说话,挽起袖子就要打架。可素问古剑却已经悄然落在她手心,温暖的剑气流转而来,平静自己的内心,似乎在劝说自己消消气。 傅青柠无奈叹气,她是彻底服了,抬头瞪着明理,恨恨的说道:“还不快去带路!”(。) 第二百一十一章红河 明理剑在前面带路,来到竹林墓碑。 傅青柠在来到这里的时候,整个人脸色蓦然苍白,神色很是惊慌,薄薄的唇角忍不住微微颤抖。 “现在知道怕了吧?”明理古剑嗤声嘲笑,可紧接着却又蓦然变色,颤抖的剑身险些坠落下来,声音微颤着问道:“你也感受到了吗?这是怎么回事,好强的妖气,好浓郁的血腥气息。” “是啊,好强的妖气。”傅青柠似乎知道些什么,目光有些呆滞,失魂落魄的往前走去,喃喃自语着说道:“不会的,不可能的啊,封印不可能解除的啊,那可是剑主大人的封印啊!” 她的背影落魄而又孤冷,在摇晃的竹林里茫然的走着。 “奇怪!” 明理古剑满腹疑惑,可还是忍不住跟了上去,竹林依旧,满地的尸骸俱皆是黄金铁骑兵碾压过的楚国道子,早已血肉模糊,看样子死去的时间已经有些时候,可愈往里面走,弥漫的妖气也就愈加浓郁。 “你不是说这里不会有异族吗?”小飘雪跳在明理古剑宽阔的剑身上面,鼻尖嗅着浓郁的妖气,质问道:“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妖气!” 明理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那不是睡着了吗,若不然我定会出来管的。” “这里不止有妖气,还有魔气。”傅青柠突然说道:“是乱魔钟的魔气。” “爱有什么就有什么吧,反正不管我的事。”明理满不在乎的说道:“这个锅我可不背,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守护的是什么。” 小飘雪给了她个白眼,不愿在搭理这把白痴剑,蹦蹦跳跳的再次跳回傅青柠的肩膀,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感觉你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 傅青柠垂着眼眸,摇头说道:“我现在心里很慌,感觉好像有些大事要发生。” “这有什么,等我给你算算。”小飘雪自信满满,玄龟仓甲背阴负阳,盘法丘山,正是推演命理的关键时候,却忽然僵在了那里,刹那间口喷鲜血,眸光满是惊骇畏惧的说道:“不对啊,那是什么东西,好像是大河州的……” “是什么?”傅青柠心里一惊,连忙问道:“是大河州的什么?” 小飘雪有些怔怔出神,喃喃道:“好像是大河州的那条红河……,” 红河。 大河州妖族圣地,八百里红河故土。 傅青柠有些不敢置信的摇着头,眼里满是惊骇,喃喃自语的说道:“不可能的啊,剑主大人当年已经将他封印了啊,怎么可能……” “是……”小飘雪抿了抿满是血迹的唇角,想着明理长河出现的那道模糊身影,声音有些苦涩的问道:“是他吗?” 傅青柠没有回答,可她焦急的神情已经说明很多,不敢在耽误下去,直接化成百米长的龙身,带着小飘雪骤然掠入云海,冲着竹林深处俯冲而去, “等等我啊!”明理古剑在这里呆的实在太无聊,也想跑去凑热闹,摇摇晃晃的追了过去。 竹林墓碑,山峰毓秀,已经过去二十余天,可夜冷冷依然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 “清河王的伤势怎么样了?” 她站在峰顶的岩壁,这里登高望远,俯视着山下浩瀚的红河,眼圈忍不住有些微红,强忍着心里的悲怆,凛声说道:“在休养三天,就算清河王还没有恢复,咱们也必须要走了!” “不行。”曹玮璇直言拒绝,摇头说道:“蒙恬就在下面守着,咱们出去就是送死!” “不行也要行!”夜冷冷眼圈红肿,疯了般的将曹玮璇推走,大声吼道:“你知不知道咱们在这里多呆一天,青云的气息就要虚弱多少?你知不知道下面那条不断溃散的红河,就是青云自己?你知不知道若是红河没了,青云就死了!” “青云就真的要死了!” 夜冷冷哭的伤心,众人心里也不好受。 第三境竹林墓碑的到来,没有给众人带来生机,反而给了黄金铁骑兵彻底碾压的机会,即使清河王拿着乱魔钟,也没有办法阻挡大秦第一神将蒙恬的攻击。铁骑无情,霸道的碾压而过,楚国道子死亡大半,最后仅仅剩下百余人,逼退到竹林深处的深山。 可谁也未曾想到,许青云竟然在这里寻到自己的墓碑。 大河州,红河大妖。 没有名字,也没有姓氏,但许青云仿佛魔怔般不在移动脚步,他仿佛见到梦里那条苍茫的红色古河,在辽阔的山河间浩荡奔腾。 所过之处,生灵涂炭,大地疮痍。 成群的妖兽在红河的巨浪前奔跑逃命,可妖力有时尽,大浪之下全部覆于红河。 密密麻麻的妖兽,即将强健如朱厌,速度如灵蛇,也全部都在浩荡的红河里湮灭成灰烬。 红河激荡,排空,将山河生灵全部湮灭于红河之下,已然分不清哪里是血,哪里是河。 只有惊天刺耳的尖锐啸声。 人间惨剧! 竹林,墓碑,哪有自己见过自己墓碑的? 可两者相间,仿佛打破时空的桎梏,整片秘境都在颤抖。暴雨,雷霆,整整轰鸣了三日不绝,天地似乎都已经震怒,草木凋零重生,万道紫色雷蛇在空中炸响,直接将许青云湮灭于雷劫之下。 死了吗? 没有人清楚许青云经历了什么,只有夜冷冷隐约听见他在喊着剑主,在喊着娘亲,在喊着傅青柠的名字。她很想上去帮忙,可自己早已让劫雷炸的四肢经脉寸断,让庄心月她们死死拦住。 没有人清楚他到底死没死,直到尸骸汇成那条红色的古河,在雷劫的不断轰鸣下,红河变得越来越大,浩浩荡荡,蜿蜒流淌在苍山瀑布之下,妖气弥漫在整个秘境。 妖气! 这是妖!许青云竟然是妖! 只是此时谁也不曾在意,这些来自楚国的道子圣女,当他们见到那条红色古河挡住大秦的黄金铁骑兵,当他们见到大秦第一战将面对红河也无能为力的时候,当他们见到黄金铁骑兵不断轰击红色古河的时候,俱皆缄默不语,心里只有莫名的悲怆。 夜冷冷忍不住的吼道:“我不想见他死!” ps,这样也好,省了至少十五章,(。) 第三百一十二章随死而安 已经死去太多的人,八千道子死的只剩下百余人。 宋明远死了,在用最后点力气将自己妹妹扔向山巅的时候,就让黄金铁骑兵碾压成血肉。这个向来喜欢飞扬跋扈,欺软怕硬,甚至将自己妹妹都卖了的少年,最后卖的却是自己。 连清川跟吴清欢两人为了断后,整个人都射成了刷子,破元箭穿透两人的胸口,能不死已经万幸,可惜一个丹田破碎,估计今生无缘仙道,一个双眼刺伤,从此再无白昼与黑夜。 这样的人有很多,白云观的两个小姑娘,如今只剩下妹妹惜水。来自南山剑派的王厚照,这个文文弱弱胆小怕事的少年,这次好像真的已经长大,替自家师兄挡住两道破元箭,即使鲜血流了满地,也扯着嗓子让师兄表扬。 战争是残酷的,但却可以让人很快的长大。 清河王慢慢走到白如苍雪的山巅,白衣在寒风中轻轻飘荡,垂眸望着浩瀚流淌的红色古河,细长好看的远山眉微微蹙起。 她是个很好看的女子,秀美的容颜,苗条的身姿,有着江南吴楚的温婉气质,可向来不会有人将她当做女子看待,因为她是清河王,是楚国清河郡千万百姓的王。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守护自己的子民,是自己的职责与使命,亦是自己的荣耀。 可这份荣耀艰难的压在自己肩膀上的时候,她才发现事情根本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简单,从当年小佛山慧明大师的死去,影响着她对整个世界的看法与颠覆,再到为了湮灭敌人的黄金铁骑兵,楚王不惜以这八千道子为诱饵,想要将乱魔钟迷乱整个秘境。 “这是自己守护的楚国吗?” 徐正萍站在山巅,俯视着远处浩瀚的红河,心里忍不住哀叹,只觉得有些事情真的造化莫测,守护自己的不是大楚的王侯,竟是来自大河州的妖族,这对于整个楚国来说,简直就是莫名的讽刺。 她想了想,回头问道:“你们有办法跟他沟通吗?” 他指的自然就是许青云。 众人摇头,目光落在夜冷冷的身上。 “我没有办法,他现在已经失去神智,能够替咱们守护者这座苍山,完全就是下意识的行为。”夜冷冷抿着唇,强忍着心里的哀痛,摇头说道:“我没有办法跟他沟通,也许只有他口中的剑主或者傅青柠能够唤醒吧。” “剑主。”清河王眉尖微蹙,若有所思。 这个世间能够几人可称得上剑主? 恐怕除了当年蜀山剑阁,哪有人敢这般称呼。可若是真如他所说,那许青云的来历就真的有些不凡,甚至吓人了! “他没有那么容易死。”清河王拧眉沉思半晌,叹道:“大河州妖族的红河大妖,这是当年大河州最具纯正的皇族,远不是现在的皇族可比。若非当年妖族大河州妖族叛乱,恐怕现在的大河州,早已横扫北疆国境。” 夜冷冷对此很是关心,问道:“清河王对他很了解?” “不是很了解。”清河王摇头说道:“只是大河州当年的那场叛乱实在太大,皇族尽皆死于谋杀,跟均衡教派有着很大的关系。最后也只有那位长公主殿下和皇族的最后血脉,死里逃生。可惜长公主性情刚烈,宁肯死去也不甘心皇权流落外族,八百里红河湮灭皇族圣地两岸的大妖,带着皇族那位仅存的血脉,逃出大河州。” “这件事虽然很大,但中原跟妖族向来泾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消息很难流传出来。”清河王摇头叹道:“若非我清河郡也受到波及,恐怕我也不会太过在意。” “你是说……”夜冷冷抿了抿唇角,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青云就是大河州遗留下的唯一血脉?” “红河大妖,在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证明。”徐正萍心生感慨,有些发自内心的怜悯,道:“他可称得上世间最后位红河大妖,大河州之所以叫大河州,这种事情即使万载岁月,也不言而喻。可若是这最后的红河大妖,真的就此死去,恐怕再过百年这世上就已没了大河州。” 夜冷冷不知为何,只觉得心里悲怆不已,眼睛红肿,想要哭泣可向来坚强的她不想如此脆弱,只好默默的拿着霜寒古剑,咬着薄薄的唇角:“就算我死,也不会让他死的。” “我说过,他没那么容易死去的。”清河王摇头让她心安,道:“能够成为世间真正的大妖,自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我不清楚究竟是谁给了他逆天重生之术,可学了功法剑意的红河大妖,岂是那般容易死的?” 夜冷冷微微一怔,她慢慢抬起头来,眼眸中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有些不敢相信的喃喃问道:“你是说……” “生死剑意。” “生死化死门,死气转生机。” 清河王站在苍白如雪的山巅,容颜清美,微风吹拂着她的秀发,温婉的目光落在那浩荡不息的红河,唇角微微翘起,道:“这种剑意本就生而强大,何况对于这苍茫浩瀚的红河,生生不息,自是没有灭亡的道理。” 夜冷冷心里有些微惊,可想着清河王的意思,觉得真的很有道理,妖族本就生命力超强,若真的有着生死剑意的帮助,生死转化间,哪里会有自己想的那般不堪脆弱? “一定可以,一定可以的。” “青云,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 “若是……”夜冷冷独自来到山巅,她望着山下温润流淌的红河,取出霜寒古剑在指尖划过,鲜血迎风滴落在平静的红河,声音凄苦透着几分决然的说道:“你若是死了,我定会替你复仇,杀大秦皇族,去大河州替你讨回公道,今生无憾,随死而安。” 她说着说着,眼睛红肿,忽然哽咽着说道:“但我真的不希望你死!” 鲜血滴下,迎风飘落在山下温润流淌的红河。 刹那间风起云涌,浩浩荡荡的红色古河,仿佛已然鼎沸扬起数百丈的血色巨浪,飞流击湍,排空。 妖气更胜往昔,气势惊人!(。) 第三百一十三章定山 “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蒙勤手拄着大剑,抬头望向远处苍山下流淌的红河,目光幽深,浓眉紧紧皱起,充满疑惑的问道:“本以为最多不过三天,这红河大妖的灵气就应该全部枯竭。可这已经半月有余,看这样子还能在挺些日子,但他们能等,咱们若是在耽误下去,恐怕就真的有些麻烦了。” 苍山八百米,红河流淌,浩浩荡荡,三千黄金铁骑兵长枪撩起,元气功法不断轰击,可依然没有办法寸进。 遇水者轻则腐蚀烧灼,重则直接吞噬,想要从空中直接掠过,却发现任何功法元气在红河水面全部失效,根本就是难以逾越,是真正意义上的飞鸟不渡。 蒙恬看样子不过四十余岁,正是春秋鼎盛的年纪,面容黝黑显得有些肃穆,气势沉凝如山,修为早已六境封王,可大秦军功授禄很难封王,功高至多神将,在大秦诸位神将里面,他也绝对属于最具强大的存在。 “红河大妖。”他抬起眼眸,掠向红河围绕的那座苍山,目光幽幽,声音微沉着说道:“想不到当年大河州已故的红河皇族,竟然还有苟延残喘于世的存在,这样看来确实有些麻烦。” “将军,时间不多了。”蒙勤提醒道:“山河社稷图打通秘境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咱们若是不能早些将他们斩杀,最好早些离去,免得让山河社稷图将咱们直接带走楚国。“ 山河社稷图打通着秘境地脉,这件沟通天下地脉纹理的法器,若是在没有足够的灵气支撑,定然会将里面的人全部送回,若是楚王陛下喜欢,即使黄金铁骑兵可能也会跟着过来。 “自是不可能在耽误下去,更不可能就此离去,前面死去的不过是些小角色,真正道子中的天骄都在山上。”蒙恬摇摇头,垂眸将自己挂在腰间的佩剑取下,交给蒙勤,淡淡说道:“定光剑,拿去破海!” 他说的很是淡然,但在蒙勤心里却大为震撼,大秦皇朝的定光剑,这把来自凌烟阁二十四神将中屈指可数的神剑,自是没有说上去那般简单,因为这是真正可以定光的剑。 “将军,我……”蒙勤面容复杂,他接过定光剑,欲言又止。 秦国变法,军功授爵,自己此时接到的不只是一份责任,更是一份沉甸甸的军功。蒙恬将军功让给自己,这对于他的未来,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他激动的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你不用如此在意,我已无心封王,神将已经足以。”蒙恬望着自家这个天赋过人的小辈。黝黑肃穆的脸颊,破天荒的露出抹笑容,唯恐蒙勤心里难受,出言宽慰道:“这些军功对来我说是祸不是福,已经没有太多用处,你留着不只是对你,对我蒙家来说也是种希望!” 蒙勤闻言心生激动,他已不在年少,可却依然有着永不放弃的心,想着自己身上寄托的希望,亦是不能让这样的长辈失望,再不敢有丝毫犹豫,直接持剑毅然离去。 蒙恬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眸光幽幽,除了有些心神憔悴,亦是看不出在想什么。 八百米红河宽厚,水波不兴,温润流淌间弥漫着浓郁的妖气,黄金铁骑兵长枪撩起的霸道枪势,裹挟着丹田浑厚的元气,亦不能撕开这条河水丝毫,始终难以寸进。 蒙勤手握定光剑,毅然来到河岸,没有过多犹豫,直接取出这把凌烟阁最具深厚的古剑。 重剑无锋说的就是这把定光剑,宽厚笔直的剑身,让人感受不到丝毫锋芒毕露,上面刻满先秦金色的篆文,充满着亘古永存的气息,纵横交错仿佛构成两道符意,给人以朴实无华霸气内敛的感觉。 这是把可以斩妖除魔的剑,是凌烟阁里定妖破山的剑。 “全军集结,准备横推苍山。” 蒙勤说完抬起手中定光剑,整个人的气势也在此时陡然上凝,宽厚笔直的剑身充盈着五境强者浩瀚的元气,上面原本暗淡的金色篆文,竟开始流转着幽深的光芒。 温润流淌的红河,在这把定光剑的气息下,竟突然有些躁动的颤抖着,水波不兴的河面泛起不规则的波浪,原本气势逐渐强盛的妖气,似有些畏惧般的疯狂褪去。 红河虽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蜷缩起来,但依然逃不掉蒙勤的定山剑。 “破海!” 话音落,蒙勤手中定光剑已然落下,宽厚笔直的剑身,平直的落在眼前横亘八百米的红河。 轰隆。 水流击湍,原本浩荡的红色古河,直接划开一条百米长的沟壑,露出深处的地面。两边红河激荡,仿佛燃烧般冒出丝丝缕缕的白烟,河水在翻腾,似是真遇见什么畏惧的东西。 “再来!” 蒙勤面无表情,手中定山剑再次落下,百米长的沟壑,愈加笔直宽厚,向前再次推进百米。 红河颤抖,不断激起的浪花湮灭在已经燃烧起来的白烟里,仿佛要将自己蒸发,幽深的河水拍击着河岸,怒吼的海浪声音传出极远的地方。 可依然止不住不断溃散的妖气,意识也在逐渐模糊,眼前的画面在不断掠过,从遥远的大河州皇族圣地,又到蜀山剑阁的朝霞云海,落仓书院的郎朗书声,直至最后湮灭成红河里的浪花。 他仿佛即将死去,意识愈加模糊,可依然忘不了心里思念的人。 “不行,我要下去!”夜冷冷再也忍不住的推开众人,抽出自己手中的霜寒古剑,幽冷的剑锋指着众人,冷声说道:“谁若是再敢拦我,我绝对不会念及丝毫感情,先把你们杀了!” 她说的决然,走的亦是决然,望着她孤冷远去的背影,众人目光复杂,不清楚应该说些什么。 …… …… 苍茫的云海,望不见前路的傅青柠却能够感受到他的悲伤,他的痛苦,那种撕心裂肺的悲怆,让她都有些忍不住的想要哭泣。 “青云!” “不对,这是青云的声音。” “我能感觉到,我能感觉到的!” 没有谁能更懂他,没有谁能更理解他,也只有傅青柠这条陪伴他漫长岁月的小青蛇。 “在坚持下,等等我!” ps,过完年吧,百万字青云可能就要完结,剧情我会推的相对平稳,不会太显突兀,很感谢你们陪伴这么久,还剩下两个月咱们可能就此别过。谢谢,真的很感谢!(。) 第三百一十四章流殇 定光剑有着降妖伏魔,定光破海的力量。 蒙勤五境大圆满的修为,手持定光剑,为整个黄金铁骑兵斩妖破海,古剑宽厚的剑身裹挟着浩荡的元气,落下就是一道百余长的剑光,撕裂整条浩荡的红色古河。 黄金铁骑兵提枪纵马,踌躇满志,就等着蒙勤将军斩破红河,大军可以趁早碾压楚国余孽。 蒙勤需要军功,这些出自秦国平民中的士卒武将,同样需要军功,不只可以封官拜爵,还有着数不尽的金银良田,亦是自己的荣耀与未来,自然众志成城。 定光剑横推红河数百米,水流逐渐平缓,妖气萎靡,已经露出地面,蒙勤依然面无表情,趁胜追击,定光剑裹挟着浩荡的元气,悍然镇压下来,红河涛涛怒吼,隐约间仿佛是在悲怆的哀嚎。 “将军,快看那边。”负甲武士抬手指着远处红河,声音微颤着道:“这红河怎么突然又涨上来了?!” 原本已经退去的红河,在此时又开始暴涨起来,险些将自己刚刚斩开的那道沟壑淹没。蒙勤心里微惊,眼眸掠过震撼的神情,因为他在刚刚那道红河巨浪下,似乎感受到些许生机。 “没用的,等我将你的意识抹杀,看你死不死!” 蒙勤双眼微微眯起,眼眸闪过浓郁的杀机,丹田元气疯狂的灌输于手中的定光剑,这把可以降妖伏魔的神剑,在此时流转出刺目的光芒,抬手起势,悍然斩落下去。 霸道至极的凛然剑势,犹如横扫江河的定海神针,拍击整片红河。 轰隆。 剑气直推三百米,红河响起惊天啸声,似来自灵魂深处的痛苦哀嚎,充满着悲怆以及愤怒,妖气也在此时彻底萎靡下去。 “再来一剑,送你投胎!” 蒙勤眼帘微垂,沉默的望着眼前溃散的红河,唇角冷笑,正要再次抬起手中定光剑的时候,眼前忽然飘掠一道白衣身影,裹挟着幽蓝色的冰寒气息,直冲而来。 “哼,自寻死路。”蒙勤面无表情,没有丝毫担忧,手中原本斩向红河的定光剑势,正好直接平直的推出,五境大圆满的浩瀚元气,将那道白衣身影狠狠砸飞出去,坠落在远处翻涌的红河里。 “哼,虽然对这红河很是厌烦,但不得不承认其强大的地方,任何人坠落只有死路一条,湮灭成灰。”蒙勤双眼微微眯起,望着沉入红河的白衣少女,眼中满是嘲讽,可随即却又面色微变,咬牙切齿道:“该死!” 红河可湮灭生机,腐蚀世间万物,可为何没有将她湮灭腐蚀? 夜冷冷从红河掠起,眼睛忍不住有些湿润,她心里悲怆,隐隐清楚这是青云给自己带来的温暖,声音微颤着喊道:“青云,你能听见我说话对吗?” 红河激荡,没有丝毫声响,只有不断溃散萎靡的妖气愈加虚弱。 夜冷冷红肿着眼睛,心里难受,有些忍不住的想要垂泪,可岸边蒙勤已经再次提起定光剑,她不敢在有丝毫犹豫,手持着霜寒古剑,即使面对五境大圆满的蒙勤,她亦是不曾后退。 “都给我去死吧。” 蒙勤面色阴沉,他不想在浪费时间,定光剑斩出的浩瀚元气,竟还裹挟着古剑里的神光,这是大秦凌烟阁神将为了灭杀妖魔,特意加持的几道神光,对妖魔有着特殊的斩杀效果。 夜冷冷隔着很远的距离,就见到定光剑斩出的那道神光,她自是有些不太理解这道神光的意义,但却能够深切感受到身下红河颤抖恐惧的意识,心里忍不住震惊的同时,咬着薄薄的唇角,也已经暗自下定决心。 坐照是不论如何也打不过通幽,何况对方是大秦屈指可数的猛将,夜冷冷坐照修为想要战胜蒙勤,显然有些不太可能。正因为如此,她竟选择直接放弃任何攻击,用自己全部的力量来挡住这道剑势。 全部的力量。 嫁衣神功霸道的元气,霜寒古剑凝聚出的冰霜,万朵骨红色的花瓣,在此刻刹那芳华。这是自己的全部力量,她甚至都不会再去用移花接木,因为自己若是利用空间走了,受伤的可能就是青云。 她想了想,不只没有走,还想要用自己的身体,去挡住这道神光。 因为自己最强的,似乎就是自己的肉身。 她是疯了吗?! 蒙勤自然看出眼前少女的打算,心里只觉得荒谬可笑,真当定光剑里的剑光是儿戏? 既然想死,他自是不会犹豫。 定光剑裹挟五境浩瀚的元气,势如破竹的斩落下去,那些看似强大的冰霜花瓣,在这道剑势下就如同风中柳絮,根本就挡不住丝毫剑气,太过不堪一击。 任何招式,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就是这般不堪一击! 夜冷冷显然螳臂当车,太多不自量力,即使在如何强横的肉神,在这道剑势下也绝对会斩成血肉。 “够了!” 清河王终于出现,纵身掠过红河,屈指夹住这把眼看就要斩在夜冷冷眉心的古剑,垂眸望着小姑娘视死如归的架势,无奈轻轻一叹,道:“既然蒙将军非要逼我现身,那我也就不在躲躲藏藏了。” 蒙将军指的自然不会是自己。 蒙勤额头沁出冷汗,面对六境王侯,任何人都会心生畏惧,这种差距就像五境的自己,元气剑势完全碾压夜冷冷那般轻松,可能犹有过之,六境王侯碾压五境简直没有还手的余地。 “清河王,只要你就此退去,这里就没你什么事。”蒙恬慢慢走出,眸光幽深明亮,他手持着把宽厚的长刀,金色的铠甲光华流转,抬头望着红河上的白衣女子,声音微沉着说道:“你已经没有胜算,若是在纠缠下去,可能真的会死于此地。” “难道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清河王眉尖微蹙,心里微沉,有些为难道:“八千道子已经让将军碾压过半,剩余也不足百人,将军难道真的想要为这百人,跟本王拼个你死我活?” ps,想了想,感觉定光剑比较好听,改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成王败寇,就是为了吃你(上) 第六境超凡脱俗,是真正的王侯之境, 没有人真正愿意跟第六境界的人交手,即使六境本身也不愿意,因为这是已经真正超凡脱俗的境界。 清河王很希望蒙恬能够不要跟自己交手。 不是畏惧,也不是害怕,而是自己现在的状态,简直糟糕的难以想象。整个王侯之境的浩瀚丹田,里面的元气原本可以称为山海,可此时徐正萍的元气竟然已经频临枯竭。 这是清河王自己的选择,丹田元气全部用来镇压乱魔钟里的魔气,若非如此,楚王将乱魔钟沉入山河社稷图,这里岂会这般平静?可能早已在魔气中迷失自我,相互屠杀的没有丝毫生路。 只可惜现在虽然活着百余人,但想来可能真的已经离死不远,生死也全部都在蒙恬的手里。 将生死交给敌人来选择,这对于清河简直就是种讽刺。 可她选择沉默的忍受,不光是为了自己,还为了脚下这条红河,为了楚国这仅剩下的百余名道子圣女。 她必须忍受! “我拒绝!” 可蒙恬却不给她丝毫机会,他面容平静,慢慢抬起自己手里的长刀,声音微沉着说道:“我的责任就是要杀了他们,你可以选择走,我不会杀你,因为你若真的想走,我也绝对追不上。” 他抬起头来,嘴角冷笑道:“但他们是必须要死的,不只是山上那些道子圣女,就连你身旁的小女孩也要死。哦,对了,还有你脚下的那条红河,这可是世上最后条的红河大妖。” “我必将亲手斩杀!” 他说的很是平静,但却掷地有声,没有人会怀疑他的决心与实力,因为他是大秦凌烟阁二十四神将之一。 可就是在这个时候,一道极不协调且恼怒的声音,突然响起:“放你娘的狗屁!” “老东西,今天我就要把你吃了,让你大言不惭!” 人未到,素问已至,御剑掠过悠长的密林,细长古朴的温润剑身直刺向蒙恬。 “哼,不知天高地厚。” 蒙恬双眼微微眯起,心里亦是有些恼怒,可却也完全没有将这道剑势当回事,只是抬手在那道掠来的古剑屈指轻轻弹了下,剑势就已然崩溃,古剑嗡鸣着坠落红河。 素问古剑坠红河,夜冷冷心里微动,抬头望去,眼里满是惊喜,道:“傅青柠!” “看什么看,完事在找你算账。”傅青柠狠狠瞪了她眼,想要说些什么可已经无心他顾,素问古剑让蒙恬切断联系,直接坠落红河,短时间也没有办法拿回手里。 “有了。” 她左顾右盼,想了想,就直接伸手一把握住看热闹的明理,不顾明理反对的声音,施展出自己最具强大的剑势。 绝杀剑势! 很好,傅青柠稍稍放下心来,没了素问古剑的帮助,用这把明理竟然也可以明悟剑理,施展出最具完美的绝杀剑势。 看来这把黑漆漆的破剑,虽然丑了些,但跟那把素问也差不了多少吧。 明理古剑斩出的绝杀剑势,荡过苍劲的竹林,裹挟着五境大圆满的最强元气,冲着蒙恬狠狠斩了下去! 当的一声,蒙恬手拄着长刀,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竟然被逼退半步。 半步! 虽然只有半步,可对于在场的众人来说,简直有些不敢相信。 蒙勤望着眼前发生的事情,自家将军竟然让五境修为的女子,直接逼退了半步?这完全颠覆了他的想法,不是说四境遇五境就是渣渣吗?不是说五境遇六境更是渣渣中的渣渣吗? 可……这到底算什么? 不只蒙勤震惊,就是在场的众人俱皆心惊,那些来自大秦帝国的黄金铁骑兵,在见到自家宛若神邸般的将军,竟然让人逼退半步,简直有些不敢相信睁大了眼睛。 傅青柠自然也感觉出他们的震惊,只是心里充满鄙夷,真是群乡巴佬,五境战六境而已,自己利用明理古剑的明悟,可以施展出秒杀五境强者的绝杀剑势,若是连这些都做不到,那还对得起蜀山剑阁数载寒暑的修炼吗? 已经懒得在浪费时间,傅青柠心里本就充满悲怆愤怒,依着自己的性格不等蒙恬发难,她就已经撩起明理古剑,再次冲了上去,绝杀剑势展现的淋漓尽致,果决霸道。 明理古剑在半空大呼小叫,小姑娘的声音充满惊慌愤怒:“傅青柠,你快些放开我下来,对面太强了啊,我不要去!” “傅青柠……” “你快些把我放下来啊,算我求求你啊啊!” “傅青柠,你无耻!!!” 望着那道绝杀而来的剑势,蒙恬眼眸微微眯起,面容第一次凝重起来,五境并非不能战胜六境,他没有感动丝毫震惊,远处红河上的清河王亦是如此,因为他们清楚这个世间是有这种存在的地方。 当年的蜀山剑阁,五境战六境的道子,绝对不在少数,就连现在的南海普陀山,东海龙宫,阴阳家,苏柳斋这些都是擅长越级而战,在拥有着浑厚的元气为基础,配合强大的功法剑意自然拥有这个实力。 这里要属于天山灵鹫宫,是这方面绝对的翘楚,将丹田灵力在每个境界修至圆满,加上灵鹫宫的数千功法招式,足弥补境界上的不足。 毫无疑问,眼前女子绝对拥有越级而战的实力。 蒙恬不得不认真对待,手中宽厚沉重的凤首刀,在地上以随意的姿态,撩起磅礴的刀势,面对眼前女子斩出的绝杀剑势,他自是不敢在犹豫,刀势纵横捭阖犹如凰凤掠然而起。 轰鸣爆破的声音刹那间席卷整片山河。 蒙恬毫发无伤,望着远处血染白衣的傅青柠,轻叹道:“六境就是六境,是你根本不可能战胜的境界!” 傅青柠绝杀剑势斩出,以胸口三寸幽深的刀痕为代价,也不过是逼退蒙恬三步罢了。 “可笑,我今天定要吃了你!” 她手拄着长剑,半跪在地,垂眸望已经血肉模糊的伤口,微微抿了抿干涩的唇角,冲着还在吵吵不停的明理古剑柔声说道:“乖乖的,完事就带你去找姐姐” 明理古剑微微颤抖下,竟破天荒的安静下来。 傅青柠抿唇笑了笑,在没有过多犹豫,也没有过多废话,直接撩起手中绝杀剑势,狠狠的刺了过去。 以命搏命,这是夜冷冷最擅长的招式,但她却用的如此决然而果断。(。) 第三百一十六章成王败寇,就是为了吃你(中) 夜冷冷擅长以命换命的凶狠打法,但真要说在这方面的祖师爷爷,绝对是傅青柠这条胡搅蛮缠的霸王龙。 对敌人狠有时候不是真的狠,对自己狠的人才是真正的狠人。 想着当初祈水河畔的那条小青蛇,为了逃命甚至不惜直接承受陈九黎的莲心剑意,将自己妖身全部炸碎,最后也只剩下神识尚存,还能跟许青云斗嘴闲扯。 在小佛山地脉深处的五年时光,从蛋壳里爬出来的小青蛇,也根本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容易生存。既要忍受着潮冷逼仄的地脉环境,还要忍着灵力灼烧的痛苦,险死还生也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也许前几次都不过是为了逃生,在死亡的面前可能任何人都会激发出不可想象的力量。这次虽然也只是战斗,但对于傅青柠来说,这次的战斗绝对要比自己的死亡还要重要。 自己是可以死的,但她绝对不会让许青云死。 就是这么简单。 绝杀剑势斩出,体内《不死经》的力量急速运转,傅青柠白衣掠过竹林,剑势快且惊人,幽冷的剑锋挑向蒙恬的咽喉,可却被他那把宽厚的凤首刀死死挡住。 蒙恬宛若山岳的力量,即使自己的绝杀剑势,也攻不破这道防御。 傅青柠心里微惊,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蒙恬就已经抬刀横扫而出,沉重的刀势根本就不是自己能够挡住,她只能纵身掠过勉强的躲开,可却逃不出蒙恬紧随其后的那道手肘。 肘击,是战斗中最具霸道的攻击。 蒙恬最擅长的就是近身战,不论敌人的元气有多浑厚,不论敌人的剑有多锋利,不论敌人的功法有多强大,只要敢让他近身三米距离,就绝对有着轰杀任何六境的可能,这就是战阵杀敌的兵家功法。 不需要任何华丽的招式功法,力求最简单最直接的轰杀。 覆着鎏金狮虎兽纹路的坚固铠甲,手肘的地方也裹着护腕,上面流转着细密的符文力量,在电光火石之间轰然砸在傅青柠的背脊。 咔嚓。 脊椎寸断,细碎的纹路仿佛自骨骼蔓延,遍布全身,傅青柠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撕裂,轰然倒地的刹那,她咬牙使出自己的全部力量,抬剑骤然刺向蒙恬。 只是蒙恬早已警觉闪躲,绝杀剑势掠过,不过是削落几根长发,但又给了他趁胜追击的时机,自是不在犹豫,手中凤首刀撩起浩瀚的气势,冲着已经落地的傅青柠狠狠砍去。 这一刀,必将你斩杀! 蒙恬势在必得,因为他有这个自信,即使始终防备清河王暗中偷袭,不敢尽出全力,但自己六境修为的力量,也根本就不是她可以承受的。 只是就在凤首刀斩落的刹那,眼前少女突然变成百米长的白龙,浑厚妖气弥漫四野,周身覆盖着银色的鳞甲。 蒙恬凤首刀砍在上面,竟没有想象中的腰斩,也没有想象中的破血,不过就是打落几片龙鳞罢了。 他心里大惊,眼神愈发凝重,不得不认真起来。 “当年还不过是条小青蛇,现在竟然已经有了祖龙的气息,。” 清河王徐正萍望着远处那条白龙,想着当初小佛山初次见面的时候,少年还只是个头戴荷叶的小孩,现在却变成这守住自己的红河,当年那个有着小心机的小青蛇,此时竟然也能变得如此强大。 “在坚持会儿,在给我些时间,等我恢复些元气就去助你!” 徐正萍心里特别焦急,丹田元气里的灵力,早已枯竭,现在自己竭尽全力的也不过杯水车薪,望着那条已经血肉模糊的白龙,心里有些莫名的心酸,咬着唇角喃喃道:“小青蛇,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傅青柠真的很想坚持。 可蒙恬的拳头真的很硬,砸在身上真的很疼很疼,能将自己覆盖着龙鳞的龙身,砸的深深凹陷进去,渗出血肉,即使不死经强横的自愈能力,也依然扛不住这种轰击。 入不敷出! 就是这个道理,傅青柠赖以为豪的肉身,还有不死经超强的自愈能力,竟也有这种绝望的时候。 只是绝望不等于放弃,她在忍受着这种痛苦的同时,也开始疯了般的不断还击,完全发挥出胡搅蛮缠的特点,硬是扛着蒙恬生硬的拳头,狠狠拍出自己蜿蜒有力的龙尾。 蒙恬不动如山,抬手悍然握住龙尾,强大的力量反将白龙抡起,砸向远处的山脉。 轰然巨响,山脉龟裂,白龙胸腹豁然划开幽深的伤口,鲜血正要往下流淌的时候,不死经的力量再次运转,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是真正的生死人肉白骨,只是这种过程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 傅青柠强忍着骨骼撕裂的痛楚,再次腾云而起,蜿蜒百米的庞大龙身,自高空俯冲下来,探出苍劲的龙爪将蒙恬死死握住,可下一刻整只龙爪却又让那双拳头轰杀的指甲寸断,血肉模糊。 吼。 白龙忍着剧痛,龙首低垂,吐出沁凉冰冷的龙息,刹那间将蒙恬冰冻。 祖龙龙息的强大,不是根据境界修为,而是祖龙血脉的纯度,施展出的龙息即使六境强者,也没有办法抵挡。 傅青柠心里激荡,抓住时机,直接化成人形,撩剑起势,明理古剑斩出的绝杀剑势,冲着已然冰冻的蒙恬飘然掠去。 一剑封喉。 却被那双大手死死握住,布满老茧的手掌,握着明理黝黑的剑身,竟破天荒的流出鲜血。 “你很让我意外,竟然能够让我流血!” 蒙恬魁梧的身姿微微抖动,那些附着在铠甲上的龙息,就像冰屑般簌簌掉落下来,他垂眸望着满地的残冰,唇角微微冷笑道:“祖龙血脉,这世上竟然还会有如此纯正的祖龙血脉,我这血留的也不算亏!” 傅青柠心里微颤,察觉有些不对,正要抽剑离去,可蒙恬慢慢抬起头来的那双眼睛,实在太过可怕,猩红的眼瞳就像嗜血成性的饿狼,充满暴戾残冷的气息。 “今天我要用你的龙骨,来做我的铠甲!” 他说完双手紧紧握住明理黝黑的剑身,唇角露出抹冷笑,在众人目瞪口呆的神情下,将这把可明天下事理的古剑,慢慢的掰弯了。 ps,抱歉,因为学校档案的事情,今天在外面跑了大半天,结果下午躺着会儿就睡到现在。实在抱歉,不过睡得真的很舒服,感觉偶尔不码字的夜晚,确实很轻松-,-。见谅了,兄弟们,也权当给我放个假吧。(。) 第三百一十七章成王败寇,就是为了吃你(再中) 承袭上古的明理古剑,有着独自思考的心智,可明天下事理,但却没有想象中的锋芒逼人。 细长的黝黑剑身,就像跟烧火棍般丑陋的惊人,很难想象这是把足以入得名剑榜上的古剑。可就是这把地位超然的古剑,竟在蒙恬宽厚的手掌里,慢慢的变得弯曲。 傅青柠手握着剑柄,有些不敢相信的望着眼前蒙恬,尤其那双猩红嗜血的目光震撼人心,还有不顾剑身锋利徒手将古剑掰弯的冷漠的表情,让她心里第一次感到油然而生的敬畏。 她握着明理古剑的手,也忍不住微微颤抖,直到耳边响起明理小姑娘撕心裂肺的痛楚,这才恍然回过神来,不敢在有丝毫犹豫,她双手再次握紧剑柄的同时,抬腿直接横扫而过。 可蒙恬似乎毫不在意,即使傅青柠依靠着强横肉身的撞击,但砸在他全身覆盖金甲的身上,似乎没有丝毫效果,依然不动如山岳,宽厚的手掌以蛮横的力量将明理古剑黝黑的剑身,掰成一个极为曲线的弧度。 “呜呜,我要姐姐。” “姐姐,快来救我啊!” “我好疼啊,姐姐,你快来救我啊!” 明理古剑响起悲怆的剑鸣,小姑娘哭泣着的声音,充满着害怕与恐惧。 似乎真的感受到明理的痛苦,红河翻涌,一道白光自几百米处的河面急速掠来,剑势浩荡惊人,裹挟着仿佛穷尽天下剑宗武学的剑意,威势凛然,狠狠刺向蒙恬。 素问。 古剑在此时展现出的速度与剑意,已经超乎任何人的想象,即使蒙恬也想不到这剑竟然会如此通灵,可他心意已决,不顾背后素问古剑的攻击,低头闷哼一声,全身力量充盈于双掌,随着惊天的暴喝声,整片竹林古地响起道清脆的声音。 明理古剑,竟然断了! 黝黑古朴的细长剑身,断成两截光芒暗淡的玄铁,跌落在松软的土地上,氤氲的灵气正在不断涣散,模糊了众人的表情,但紧接着就响起惊天的欢呼声音。 “将军好样的!” “将军威武,将军神威盖世!” “将军神力,壮哉我大秦帝国!” …… …… 蒙恬周身覆着鎏金狮虎兽纹铠甲,站在那里真的宛如天神,即使面对那把悲怆而来的素问古剑,亦是没有太多担忧,直接硬扛着这道凛然的剑意。 因为他清楚古剑自主斩出的剑意,就算在如何完美圆润,若是没有主人的帮助,也不过是徒有其表罢了。 他承受这一剑。 素问古剑响起道清啸的剑鸣,似乎裹挟着滔天怒意,古朴的剑身如一条细线般掠过红河,在众人还未察觉的时候,锐利的剑锋就已经死死刺入蒙恬的背后。 剑锋锐利,直接破开鎏金狮虎兽纹铠甲,鲜血已经溢出。 “这是我今天第二次流血!” 蒙恬眼帘微垂,即使背后插着把古剑,腰肢也依然挺拔,只是声音带着几分自嘲道:“不过能让一把有名的古剑断掉,这笔买卖也不是很亏!” 他说完随即面色就沉了下来,周身血气翻涌,一声怒喝,丹田浩瀚的元气直接将插在背后上的素问震飞出去。魁梧的身躯,挺拔的腰身,犹如帝国屹立不倒的山岳,让人高山仰止。 这就是大秦凌烟阁二十四神将之一的蒙恬。 他抬头望向远处的傅青柠,面容清淡,声音极尽冷漠道:“做好给我当铠甲的准备了吗?” 傅青柠没有理他,只是有些怔怔出神,垂眸望向地上两截黑色玄铁,眼睛红肿着问道:“小家伙,你还好吗?” “我要姐姐,我要姐姐。”明理小姑娘青雉的声音,流露着难以言述的虚弱疲惫,充满委屈的哭着:“我好痛,姐姐你在哪,我真的好痛好痛!” 傅青柠眼眶湿润,心里充满着难以言述的酸楚,她强忍着落泪的冲动,抬手御剑将那把素问掠回手中,咬着唇角,柔声安慰道:“不要哭了,你姐姐来了,坚强些!” 两把古剑躺在冰冷的地上,不复当初般风华耀人,一把断成两截,一把元气大伤。物是人非,可依然紧紧相依,就像在过往的无尽岁月里,那把总是喜欢装作什么都知道的小丫头,那把总是能问的她哑口无言的大姐姐,她们是整个世间最冰雪聪明的姐妹。 即使时光万载,可依然不曾改变。 傅青柠红肿着眼睛,只觉得心里非常难受,压抑的自己喘不过气来。若非她强人所难,非要将本就不擅长战斗的明理带去战斗,又怎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我想不明白,也不愿意去想。” 她眼帘微垂,冲着远处宛若山岳的蒙恬,摇头说道:“因为我现在只想杀了你!” “呵,冥顽不灵!”蒙恬冷漠的神情,嗤声嘲笑,不想在浪费时间,向来处事果断的他轰然掠起,五指在半空中就紧握成拳,裹挟着六境强者超强的元气力量,冲着傅青柠狠狠砸了过去。 拳势惊人,就像一座山岳镇压下来,没了绝杀剑势的攻击,傅青柠只能化成白龙,探出苍劲的龙爪挡住这道拳势。可蒙恬的力量实在有些大的惊人,长拳势如破竹砸碎龙爪骨骼,直接落在蜿蜒的腰身。 轰的一声,仿佛龙鳞也已经尽碎。 傅青柠痛的响起惊天龙啸,山河微颤,草木似乎也已经枯黄,她忍着剧烈的痛苦,吐出龙息想要将蒙恬冰冻。 可沁凉的龙息还未吐出,蒙恬的身影就已经消失不见。下一刻,出现在白龙的头顶,铁拳长驱直入,狠狠砸在龙首。 龙吟嘶吼。 傅青柠只觉得头颅都要炸开,仿佛有道细长的裂纹,自龙首蔓延全身,骨骼经脉在这拳下直接龟裂,在忍不住的跌落半空,蜿蜒百米长的龙身直接坠落下来,沉入浩荡流淌的红河水底。 蒙恬望着眼前的红河,眉头微皱,眼里有些忌惮,冲着那边的蒙勤说道:“定光剑,破海!” 果断而直接,蒙勤手持定光,破开百米红河,未曾见到白龙,只好继续持剑破海。 傅青柠沉入红河水底,熟悉而陌生,却能感受到岸边定光剑的神光,正在不断碾压红河,她心里焦急,强忍着痛苦就要冲上岸去,可耳边忽然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 “青柠~” 傅青柠心里一揪,颤声着道:“青云,是你吗?” “是我,”他的声音很虚弱,若有若无的说道:“用水……,渭水神……,红河……。” 傅青柠闻言蓦然抬起头来,目光震惊。 ps,今天冬至,祝一个人的你们,节日快乐,多吃些饺子。(。) 第三百一十八章梅花落 蒙勤手持定光剑,神光纵横捭阖,横推红河数百米。 黄金铁骑兵提枪纵马,鎏金铠甲流转着明亮的光泽,北寒高头大马蓄势已久,躁动不安的来回踏着马蹄,只待红河湮灭就可大军碾压,将楚国剩余的百名道子全部斩杀。 成就军功霸业,全然在蒙勤将军这最后几道神光里。 可就在此时,蒙恬却忽然面容凝重,抬手止住挥剑的蒙勤,皱眉道:“等下,这红河怎么感觉有些不对?” “怎么了?”蒙勤手持定光剑,有些不太理解的问道:“将军,还差这最后两剑,只要斩出两道神光,就可将这红河彻底湮灭。” 蒙恬将目光掠向远处已经缩至最后百余米的红河,没有想象中的轻松,心里仿佛多了些凝重,摇头道:“还是要小心些,那白龙坠河至今都未曾出来。” “也许已经让红河湮灭了。”蒙勤有些不以为然,只差两剑就可将这红河彻底湮灭,军功到手,自是不会放弃,心潮激荡道:“将军,你放心吧,我只要再出这最后两剑,定会让这红河魂飞魄散。” 蒙恬眉头微皱,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也就不在说话。 “黄金铁骑兵,准备随我出击。” 蒙勤提枪纵马而去,手中定光再次斩出神光,灼热的光芒覆盖整片山河大地,眼看着就要将红河镇压,浩荡的河面却突然生出万朵骨红色的花瓣,迎风飘扬而起。 “又是你!”蒙勤望着如蜻蜓点水般掠过湖面的夜冷冷,眼眸里涌现出杀意,冷声说道:“你是在找死!” 夜冷冷不答,她只是替青云挡住定光剑里的神光,可自己尽出全力竟也不过延缓片刻罢了。 定光剑里的神光,竟然再次慢慢覆盖下来,将漫天花瓣逐渐湮灭。 她心里大急,若是这道神光再次砸在红河,青云也许真的要神识俱灭,危急关头,红河之上布满黑白棋子,剑气符意纵横交错,宛若困龙杀局的棋盘定式,勉强抗住这道即将镇压下来的神光。 “棋剑杀局!” 夜冷冷心里微颤,回头望向突然出现的庄心月,目露感激,很是诚恳的说道:“谢谢你!” “别这么说,应该说谢谢的是我!”庄心月有些疲惫的摆摆手,她衣着男装,可气势已不在那般光彩照人,小脸隐隐苍白,显然施展出可以抗拒五境强者的棋剑,对她来说也不是那般容易。 “自寻死路!”蒙勤望着红河之上的两人,眼眸微冷,手起剑落,神光再次覆压而下。 棋盘隐隐崩溃,万千花朵也已经碾压过半。 庄心月直接喷出口鲜血,面对手持定光剑且五境大圆满的蒙恬,她已没了再战之力。也唯有夜冷冷,始终咬牙坚持着,手中霜寒古剑撩起幽冷剑势,易水寒气迎空而上,可依然挡不住这道神光。 “我来吧,” 曹玮璇飘然掠下,借着朱凤的太甲剑,充满着锐利切割之意的剑,带给她以最具凌厉的剑势,将那道神光直接打开半道豁口,只可惜仅此而已,已经无力再战。 “曹玮璇,你就这点本事?”吴仙儿自山巅掠下,她望着曹玮璇打开的那道豁口,手中古剑嗡鸣颤抖,秋水宗追求的剑之锋利,让斩出的剑势直接化成条细长的光线,沿着那道豁口势如破竹,将整道神光切割成两段。 “事实证明,我比你强的。”吴仙儿小脸潮红,气息愈加不稳,说完就已经昏迷过去。 梅三公子亦是在此时出现,半空生古竹,摇曳出的剑气愈加纯粹。徐渭然展也现出自己最具强大的力量,吴越剑池的超然剑法斩出的剑势,同样不容小觑。 不只他们,苍山上的道子俱皆相继出手,不管是认不认识许青云,不管是跟许青云有没有仇,在这个时候都纷纷出手,也必须要出手,因为他们很清楚自己面临的状况。 若没了红河,黄金铁骑兵碾压而过,在没有丝毫生路可言。 蒙勤不得不承认这些楚国的道子,实力俱皆强大的有些惊人,若是再过十几年自己可能完全不是对手,但现在他根本就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手中定光剑这次在没有丝毫保留,五境大圆满的强横元气,充盈整把宽厚的剑身,定光剑斩出的神光愈加强大而又浑厚。 神光覆盖,在没有生机与活路。 任你们人多势众,我只一个人。任你们功法道术遍地生花,我也只有一把剑。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蒙勤剑光落下,就是横扫破军之势,碾压眼前的任何道法。 棋盘崩毁了,古竹萎靡了,剑势溃散了,乱石湮碎了,元气枯竭了,气势也没了,斗志更是已经不在了…… 在恋战也不过死路一条,晚死总比早死多些生机,人也全都跑光了。 也唯有夜冷冷,死战不休,嫁衣神功已经将她的身体修复数次,可依然忍不住溃烂,尤其定光剑的神光力量,将她整个人灼烧的面目全非,流苏般的长发已经烧焦,小脸隐隐撕裂出鲜血,不复清美的容颜。 这是定光剑里降妖除魔神光,可能今生也没有办法修复。 想想当初那个冷的让人心疼的小姑娘,小脸白净而精致,有种惊艳了时光的美丽,可此时却是真正的面目全非,白如映雪的肌肤烧灼焦黑,细密的剑光纹路让她的脸颊出现很多恐怖的细纹,就像密密麻麻的丑陋小蛇,在张牙舞爪的撕咬。 但她面容依然平静。 甚至可以说是冷漠,已经将生死全然不顾的她,又怎会在乎自己的容貌? 那些逃回苍山上的道子,此时俱皆沉默下来,心里惊悸,有着难以言述的悲恸及震撼,死死咬着唇角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也说不出来什么,因为满心的苦涩哪里还有颜面去说! 但若是在给他们一次选择的机会,可能结果依然如此,逃避死亡寻求生机自是人之常情。 可望着远处的夜冷冷,白衣掠过红河,用肉身替许青云挡住道道神光,心里就有些忍不住的悲怆与震撼。(。) 第三百一十九章蛇吞象 “哼,真是白痴!” 蒙勤望着还在坚持的夜冷冷,眼眸深处虽流露出浓郁的嘲讽,但总是还有几分发自内心的赞叹,可任你在如何逞强,最后的结果依然是死亡,他神情逐渐变得冷漠起来,提枪纵马,右手定光剑气吞山河,厉声喝道: “最后一剑,全军准备随我出击!” 黄金铁骑兵纵马奔驰,北寒盛产的高头大马,俱皆有着守拙境界的强横气息,这是当年秦王花费重金远去北域选购的纯种战马,经过几代不断繁育出适合中原战斗的习性。 全身覆甲宛如山岳,马蹄踏在大地都能隐隐踏出个窟窿,往往大军过后就是寸草不生,山河龟裂。数千黄金铁骑兵碾压奔袭,在蒙勤的带领下直接冲出三千米,眼看着就要冲到红河,蒙勤直接扬起手中定光剑,这蓄势已久的最后一剑终于落下。 夜冷冷坦然面对,神情平静到了极点,她望着那道宛若开天般的神光,没有太多复杂的想法,只是最后望了眼那那条红河,也就不在过多眷恋,手拿着霜寒古剑,白衣掠红河,毫无畏惧。 “回来啊!” 清河王面露焦急,她是真正的心有余而力不足,不是畏惧生死,而是自己出手毫无意义,丹田元气始终都在慢慢积累着,现在虽然勉强可以出手,但关键在于蒙恬始终都在盯着自己。 只要自己出手,气机稍稍倾泻而出,蒙恬这种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强者,自是不会放过时机,等待自己的可能将会是最惨痛的代价,且收货的回报却又微乎其微。 但眼前的夜冷冷,如此决然的态度,显然超乎她的意料,心里一团乱麻,正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出手的时候,脚下的红河突然翻涌,随着一道清啸的龙吟响起,她眼眸中充满惊喜:“小青蛇!” 不对,这已经不是小青蛇了! 这是条血龙? 清河王心里震撼,因为此时的傅青柠就像条红色的雪龙,蜿蜒百米长的龙身,裹挟着浩荡的红色古水,仿佛水乳交融,自半空中直冲云霄,带动着整条红河飘然离去。 “那条恶龙竟然没死!” “她想干什么?竟然把整条红河都带走了!” “估计是想逃命吧。” “管他呢,咱们先去苍山杀了那帮楚国余孽。” …… 黄金铁骑兵不去管那条恶龙,而是继续提枪纵马,没了前面拦路的红河,接下来一马平川,手中长枪微微撩起,只待横推苍山,碾压楚国道子,就是攻成回家的时候。 只是唯一让人有些厌烦的就是前面那个小姑娘。 可惜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黄金铁骑兵纵马疾驰,马蹄踏过地面,整片大地都在微微颤抖,眼看着就要将夜冷冷撞死,可天空忽然下起雨来,血红色的雨水,跟那条红河仿佛一个颜色,慢慢滴落下来。 细雨如帘,可惜越来越大,越来越急,越来越止不住,最后竟化成细小的河流将他们的马蹄燃烧,不断灼烧着。 在远处观望的蒙恬心里大惊,他忍不住抬头望向半空,只见那条红色的雪龙正在行云布雨,大惊失色道:“蒙勤,定光剑护住铁骑,我去将那恶龙斩杀!” 说完不急回应,蒙恬整个人骤然掠向半空,手中凤首刀撩起霸道浑厚的刀势,冲着那条正在行云布雨的血龙,狠狠斩了下去,怒声喝道:“孽畜,还敢再此兴风作浪,今日我就要将你彻底斩杀!” 傅青柠瞧着来人,眼眸毫不畏惧,反而充满着对于战斗的渴望,摇摆着龙身呼啸而过,探出流转红色河水的苍劲龙爪,狠狠握住那把凤首刀,与此同时龙尾狠狠拍向蒙恬。 “这是……红河的力量?” 蒙恬心里大惊,手中凤首刀落在龙爪,只觉得灼烧滚烫的厉害,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那条龙尾就已经拍了下来,他不急闪躲,只能像前几次那般徒手握住,想要直接将她摔入大地。 只可惜龙尾搅动着的红河,将他整条手臂烫的烧灼难耐,心里惊怖的喊道:“你能控制水脉?” 傅青柠没有言语,因为这种力量不全是她自己的力量,渭水神位确实很强大,可掌控天下水脉,但那也不过是普通的水脉罢了。 可红河却不同,那不是条普通的河,而是流淌在妖族大河州八百里的红河古水,是承袭上古岁月的衍生的水神大妖,强大且神秘,自己是根本没有办法掌控这样的水脉。 因为红河本身就是生命,是有意识的存在,不允许任何人掌控。 但她可以, 她是傅青柠。 最了解红河的是她, 最懂水脉纹理的是她, 最能放许青云放下戒备全部交托的也是她。 她掌控着红河水脉,有着自己对水脉的天然了解,将红河古水的力量可以发挥到极致! “河神!” 每天这才注意到傅青柠眉心那道神纹,正是水脉正统的神位,心不禁慢慢沉了下去,在不敢有所保留,六境强者浩瀚的元气疯狂流转,整个人竟然在此时暴涨数十米。 “九转玄功!” “法相天地!” 这是大秦帝国的镇国功法,也是蒙恬六境修为的本命功法,**不只可以九转不死,体型也已经隐隐百余米高,衣着鎏金兽纹铠甲,金光耀眼,宛如真正的神将。 傅青柠同样百米长的龙身,在此时竟显得有些狭小,就像条不断乱窜的小蛇,气势已然全无,气的她咬牙切齿道:“你变,我也变!” 妖气弥漫,百米长的龙身迎风高涨,龙角狰狞,鳞甲明亮,直接化成三百余米的巨龙,蜿蜒盘踞在半空俯视蒙恬,周身撩动着漫天红河古水,硕大的龙首微微低垂,冲着他急速俯冲下去。 蒙恬亦是心中不惧,百米黄金战甲就像真正的天神,双手紧握成拳,仿佛可以击穿山河,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迎了上去。 傅青柠望着拳势惊人的蒙恬,心里惊惧,不得不承认其强大的实力,即使现在的自己带动着整片红河,可能也未必能够战胜。 只是龙首低垂,那双宛若日月般的眼眸,似乎想起了什么,虽是犹豫,可更多的却是种决然,面对气势惊人的蒙恬,她竟然没有动用丝毫力量,而是直接张大了嘴巴,顺势就将百米高的蒙恬吞了进去。 天地一片寂静,只有那条坠落山河间的白龙,躺在再次化成血海的红河里,只是此时胸腹已经高高的隆起。 就像蛇吞象,贪婪而让人心生畏惧。(。) 第三百二十章大魔王 三天,整整三天的时间。 对于蒙恬来说,这三天简直就是在焦灼而懊恼中渡过,他不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竟会让条妖龙吃了! 妖吃人,是常事。 可吃的若是已经超过他们可以承载的力量,那就不是有助修炼,而是自食恶果,爆体而亡。他很不理解傅青柠的举动,将自己吞下的结果,根本没有丝毫生机,也只有死路一条。 “哼,贪心不足,蛇吞象。” 如果傅青柠真是条小蛇,那蒙恬就绝对是大象,当第三天过后,蒙恬凤首刀撩起霸道元气,将龙骨划开,刀势斩断龙首神识,从里面直接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将军出来了!” “将军,你终于出来了!” “将军,我们……,” 蒙勤带领黄金铁骑兵陈兵以待,可神情俱皆沮丧,气势萎靡。 “怎么了?” 蒙恬眉头紧皱,似乎察觉什么,抬头望向远处苍山,发现山上已没了丝毫生机,心里微沉,问道:“剩下的那些楚国余孽呢?” “都跑了!”蒙勤单膝跪地,负荆请罪,满脸愧疚,道:“将军,属下失职,未能战胜那清河王,始终没能攻下苍山,山河社稷图自两日前,已经将他们全部带走!” “走了吗!”蒙恬有些失神,眼里闪过些许愁容,只是转瞬望向躺在山河间的那条龙尸,忽然心生感慨,目光有些复杂道:“成王败寇,可你说这场战斗,咱们到底是谁赢了?” …… …… 郢都的风雪,绵绵半月有余。 对于整个楚国来说,这个中秋是不平凡的中秋。 先是北域草原燕国铁骑来犯,风云骑北上绒守北疆,却大燕铁骑三百里不敢南下。随即就是大秦黄金铁骑兵深处南山郡,闯入大魏秘境将楚国八千道子屠戮的只剩下百余人。 可这些毕竟离着郢都的百姓还是遥远,真正让他们有些难以想象的,还是皇城那场连续十几天的叛乱。 楚王以削藩夺爵意念施压,终于引起王侯们的反抗,郢都周围的郡府涌现出各郡王侯的军队,势必要横推整个郢都皇城,欲要废除当今楚王,拥护三皇子为新帝。 强强联合,诸侯如群虎,在叛乱伊始整个郢都就已经出现八位王爷,十几位王侯,在捍卫自家荣誉主权的问题上,自是不会有丝毫退让的可能,即使影密卫军机处密谋均衡教派,可两者依然势均力敌。 均衡教派对于这场战斗,投入不少的余力以及心血,在影流派系暗杀的过程中,均衡派系曾秘密策反的那几名王侯,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震慑离间不少的王侯。 可依然挡不住整个楚国王侯的反击,在战斗进入白热化的时候,越来越多的王侯加入其中。 这种程度的战争,即使六境强者,也有死亡的可能。 那把镇压崇华殿的纯钧剑,在这般强烈的战斗下,已经断裂,剑身尽毁,在没有重铸的可能。若非镇国神器山河社稷图的存在,恐怕整个皇城都已湮灭成灰烬。 可最为紧张的却是郢都城外,王侯的叛军已经逐渐攻陷郢都皇城三百里的地方,林守信带领的御林军也损伤殆尽,破城可能不过就是早晚的事情,但却依然苦苦坚守着。 直到王侯越聚越多,几乎整个楚国的王侯全部来此,这些俱皆是五境乃至六境的强者,镇守着楚国郡府,有着最具强大的顶尖力量,即使整个楚国郢都的底蕴,也未必能够抗衡。 郢都军队中的数位将军,早早埋伏在郢都皇城,早已六境的单涛将军,带领着北疆洪武卫,在这场战斗中起来不小的作用。南疆越山军的陈四海,亦是兵甲峥嵘,斩杀数位王侯。可依然免不了伤亡,军方数位强者在相继战死,均衡教派杀手榜前百名的强者,也来了不少,可也同样死了不少。 皇城流淌着鲜血,从崇华殿流到了朱雀街,刺鼻的血腥味道,随着初秋的寒风蔓延全城,俱皆沉浸在杀戮死亡的恐惧里。直至最后死的人实在太多,沈自横终于忍不住要出手,因为他觉得只有楚王死了,这场战斗也才会真正的结束。 他的出现,给整个王侯军队打了股强心剂。 早已六境大圆满的沈自横,在王侯之境沉浸数百年,年初的时候更是得到各大世家给予的丹药支持,似乎已经勉强半步尊者的境界,这样的强者出现绝对有着打破僵局的举动。 沈自横简直就是横扫,果真是半步尊者的气息,直接横推至楚王的面前,将挡在眼前的任何障碍,全部诛杀殆尽,是可谓真正的霸气无双,超然于整个世间。 他站在楚王的面前,已经懒得再去说话,直接斩出自己最具强大的一剑! 半步尊者的剑法,江南道沈家世代修炼的养心剑,有着半步尊者实力的沈自横,亲自斩出的养心剑。剑由心动,细润无声,在撩剑气势的刹那,可能整个郢都的局势,都随着这一剑悍然斩落下来。 王侯在此时似乎已经停手,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只待楚王死后,拥护三皇子这个傀儡皇帝,自此楚国朝政尽皆掌控于诸侯世家,在没有什么削藩夺爵,自立为王也不为过。 只是让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就是沈自横如此决然霸道的一剑,竟然让楚王徒手握住。 半步尊者的最强剑势,楚王竟然可以徒手去接。 这一刻,整个郢都似乎都已经寂静,王侯们脸色巨变,心若死灰,已经彻底的无心再战,因为胜负已经昭然若揭。 也只有真正的七境尊者,可以有这种本事,楚王已经七境,原来这就是他始终依仗的本钱。 “呵,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 沈自横在这一剑之下,仿佛突然间真的老了,两鬓霜白的不成样子,苦笑着叹道:“原来阴阳家走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还以为那位道君大人学会了忍气吞声,结果人家是真正的慧眼如炬啊!” “他比你们聪明,走的比谁都早。”楚王淡淡的说道:“若不然我定不会放过!” 沈自横回首望向崇华殿死去的王侯,叹道:“陛下难道真的就不怕动摇国本吗?” “很早就跟你们说过。” “朕,不需要你们这群废物,也不需要什么道子圣女。”楚王微抬着头,眼眸深邃,顾盼之间充满着皇者气势,声音微沉着说道:“因为朕受命于天,朕就是楚国的希望。” “要你们这群废物何用?” 兵败如山,楚王成功削藩夺爵,剑斩十几位王侯,抄家灭族,江南道从此再不会有什么沈家,淮南也在不会有什么刘安,陈留连家,渔阳吴家,尽皆灭九族。 几大隐世宗门也受此牵连,千里传讯,帝**队万里奔袭,将这些盛世宗门全部连根拔起,剩余王侯也俱皆臣服,乖乖的献出军队封地,虽还可镇守州府郡县,可已经没了权利,不可再私养府兵。 这场叛乱在楚王以雷霆手段的镇压下,终于圆满结束。 郢都风雪渐歇,可流血永不曾停止,从郢都辐射整个楚国山河,大到王侯勋贵,小到商铺小贩,凡是勾结叛乱有丝毫关系者,尽皆伏诛,影密卫再一次展现出凶残的手段,不留丝毫活口。 整个楚国出现短暂的黑暗动荡,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万千道门俱皆沉默敛声,不敢逾朝廷丝毫礼制,皇权至上达到了空前的强大,世家豪门再不敢有丝毫不轨的举动。 毫无疑问,楚王用铁血的手腕,为楚国迎来变法的机会! 直到半个月以后,楚王似乎终于想起什么,来到崇华殿前,将剩余的百名道子尽皆释放出来。可真正让他有些意外的却是清河王竟然没死,虽是如此,可楚国大局已定,王侯尽皆削藩夺爵,对她的存在也没什么意见。 随着清河王的离去,郢都这场叛乱也逐渐平息,百姓开始安居,整个楚国也开始恢复往常的生机。 也正是在这个初秋的夜晚,郢都迎来今冬最大的一场雪。 万里山河落满雪花,银装素裹,充满了苍茫寂寥的孤寂感觉。清河王白衣如画,在郢都官道的岔口,望着眼前的少女,眼里有些不舍,忍不住再次问道:“真不打算跟我回清河郡吗?我或许可以帮助他们能够早日恢复过来。” 喜欢衣着白衣的夜冷冷,不在白衣。 她穿了件黑色的长衣,半张脸颊挂着青铜面具,只是隐隐露出修长卷曲的睫毛,在寒风里微微颤抖,显得有些楚楚可怜,可声音依然清冷,不过多了几丝伤感。 “不。”她摇摇头,垂眸望着缠在手腕上的那条小白蛇,轻声说道:“我哪也不去,我只想早些成就六境,去秦国,去楚国,还要去大河州……” “你……”徐正萍望着夜冷冷小脸上的面具,心里有些酸楚,可犹豫了半晌还是将乱魔钟取出,俯身亲手挂在她柔婉的腰间,柔声说道:“傻孩子,不要这般给自己压力,许青云不过是气息虚弱,多则半年,少则几月就可在乱魔钟里恢复过来。” “至于傅青柠……”她顿了顿,垂眸望着夜冷冷手腕上的小青蛇,想着那日大魏秘境里发生的事情,亦是心里感慨,道:“她既然敢于用肉身困住蒙恬,自然不会就这般轻易死去,给予她些时间,会很快恢复过来的!” 夜冷冷闻言没有说话,她只是垂眸望着腰间的乱魔钟,还有手腕上那条沉睡的小白蛇,眼睛忽然红肿,有些哽咽的说不出话来,晶莹的泪水从青铜面具里滴落下来。 滚落在雪地,凝结成晶莹的冰珠。 “你的脸……”徐正萍将她轻轻抱在怀里,心里亦是酸楚,强忍着悲伤说道:“我会想办法帮你修复的。” “不!”夜冷冷不习惯让她抱着,从她怀里挣脱,摇头说道:“没必要如此的,大秦神光岂是那般容易修复,我不在乎这些的。” 徐正萍想着那半张脸颊犹如蛛网般的细密剑痕,心里微颤,哪有女孩子不在乎自己容貌的,何况当初那个仿佛惊艳时光的美丽女孩,这对她来说是种怎样的伤害,没人可以想象! “你放心吧,这件事情我肯定会帮你解决的。”徐正萍不容她拒绝,定要倾尽家里仅剩下的底蕴,来解决这道神光的麻烦,只是这时间很定不会太快,她有些担忧的问道:“你既然不愿跟我去,接下来打算去哪里?是回南山郡吗?还是真的要去我跟你说的那个地方?” “不,不回南山郡了。”夜冷冷摇摇头,垂眸沉声说道:“我不可能带着他们去冒险,楚王现在也许不清楚青云跟傅青柠两人是妖,可时间长了,那些逃出的道子圣女,难保不会将这些消息泄露出去,何况他们两人的身份太过特殊,若是传出去可能来的不只是楚国的人,也许还有大河州的人!” “我要带他们去那个地方,等待他们养伤。” 清河王自是清楚那个地方是哪个地方,忍不住轻轻叹气,可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嘱咐道:“好吧,若是寻不到那个地方,就记得早些来我清河郡。” 夜冷冷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背负起那三把古剑,一把素问,一把霜寒,一把已经断了的明理。寻了件黑色的长袍,罩在身上显得很是宽大,衬着她的身材愈发娇小玲珑。 在苍茫白雪的山路上,逐渐远去,时常垂眸望着眼手腕沉睡的小白蛇,时常有晃了晃腰间布满魔纹的小铃铛,也只有这样,可以让自己在枯寂寒冷的风雪里,感受到些许温暖。 她在雪山里走了半个月,这个方向是遥远的北方,已经隐隐深处燕国贫瘠的腹地,山河不在钟灵毓秀,只有寒风裹挟着大雪,荡过漫长枯寂且寒冷寂寞的草原。 三天以后,燕国简陋的酒馆里面,也正是在这里,她见到那个接引自己的人。 老人黑衣如墨,看不清容貌,只是声音有些沧桑,问道:“姓名。” “夜……” “等等,”老头抬手打断她的话,嘱咐道:“这个名字不需要真实,你可以随意想个。” “不需要真名吗!” 夜冷冷微微一怔,想着自己遇到的那些人,什么杀生石,什么影千殇,什么东流,也隐隐已经清楚,迟疑了会儿说道:“那就大魔王吧。” “大魔王!”老头闻言抬头望着眼前这个带着半张面具,背负三把古剑的的小姑娘,心里惊奇,可还是摇头叹道:“大魔王,这口气倒是不小,可你应该想清楚入我们这行的,大多都是诸国逃犯魔族妖怪,既然加入,想要退出就没有那么容易,更不会再有普通人的生活,死亡也是常有的事情。” 他目光灼灼的问道:“你确定想清楚了?” “没错。” 夜冷冷抬起头来,目光坚定,没有丝毫犹豫点头说道:“我就是要加入均衡教派!” ps,第四卷结束(。) 第三百二十一章道心 时光如流水,七年时间,白驹过隙,转眼即逝。 在楚王成就七境至强尊者,仿佛整个天下的格局也在发生微妙的变化,皇权在不断加深的同时,世家宗门也在逐渐的趋向衰弱,不过七年的时间,整个楚国仿佛就已经沧海化桑田。 庙堂与江湖,仿佛是两个永远都难以融合的极端,可在楚王的铁血手段下,世家宗门不得不彻底的俯首称臣,苟延残喘于朝堂的掌控下,修士俱皆官府报备,战事战役必须随军出征,是可谓真正的令行禁止,没有丝毫反对的声音。 除了远在南岳的苏柳斋,天山灵鹫宫这等超然的宗门,整个楚国已经在没有自主生息的宗门,即使太学在随着子路先生的离去,地位似乎也在逐渐的走向没落。 庙堂高于江湖,却又在掌控着江湖,不得不说当年楚国的变法,也许对于宗门世家来说实在难以接受。 但对于整个楚国的修士来说,喜忧参半,只要对楚国有着任何贡献,完成楚**机处的任务,就可得到相应的军功制度,用来换取平日根本难以想象的功法古籍,战甲名剑。 只要你有足够的军功,甚至就连传说中的镇国功法,名剑榜上的古剑,楚国精美的法器,都有机会得,可需要的军功不是常人可以想象。 不少楚国修士乐在其中,成为楚国手中的利器,也有些修士实在忍受不住这种对自由的压迫,造反叛离楚国不在少数,可得到的却是楚国影密卫永无止境的追杀。 在北上燕国的荒野小道,枯藤老树,枯草遍地。 从楚国逃离的百余名修士,跋山涉水,已经走过数个州府,可距离燕国始终还差不少的路程,神情跟体力俱皆萎靡不振,尤其还要时刻提防着影密卫的追杀偷袭。 “狗娃,你快点跟上啊,一会又该掉队了。” 走在队伍前面的少女,年龄不是很大,衣着黑色劲装,蛮腰纤细,长相很是秀美端庄,她回头望向队伍最后面的自家师弟,柳眉微蹙,有些气鼓鼓的娇声道:“你若是在这般慢腾腾的,晚上就不给你饭吃了!” “楚凤娇,你到底是不是我师姐啊!” 狗娃背着成山的行李包裹,气喘吁吁地追着队伍,他抬头望着前面活蹦乱跳的师姐,咬牙切齿道:“出门逃难还带着这么多东西,自己不背都交给我,现在还嫌弃我走路慢?行,不是不给我饭吃吗?咱们晚上分开吃,我自己做我自己的,你爱干嘛干嘛去吧!” 楚凤娇闻言顿时傻眼,想着整个宗门也就剩下他们两个人,若是没了师弟自己恐怕早已饿死,在不敢大小姐脾气,乖乖的跑到自家师弟跟前,抬起手帕帮他擦着额头沁出的汗水。 “师弟师弟,狗娃师弟,都是师姐的错好不好,让师弟受累了。” “唉,我说师姐,你说咱们出门在外,就不能少带些东西吗?”狗娃扛着半山高的包袱,垂眸望着正小心翼翼给自己擦拭汗水的师姐,脸蛋清美,樱唇红艳艳的可爱,鼻息间萦绕着少女淡淡的馨香,他黝黑脸颊不经意的红了下,就像赶苍蝇似赶紧给她拍走,故作不耐道:“别整这些溜须拍马的事,能不能把东西扔扔!” “不能扔!”楚凤娇闻言瞪大了眼睛,不同意道:“扔了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人家怎么过,咱们就怎么过啊!”狗娃抬手指着前面逃难的那些人,叹气道:“你看他们都带了什么,除了两包干粮就是几袋水囊,你这倒好,连铁锅都给让你给搬来了,知道的以为咱们是在逃难,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来旅游呢!” 楚凤娇自知争不过他,只好拿出看家本领,小姑娘泫然欲泣,掩袖哽咽着道:“扔吧,扔吧,师弟说扔就扔吧,反正我只是个没了爹爹的可怜女子罢了,什么都随!随你开心好了!” 好吧,又是这招! 狗娃无奈叹气,自知已经落败,也就懒得再去废话,只是扛着包裹还是要嘱咐几句。 “师姐,包裹可以不扔,不过咱们出门在外,你当着那么多的外人面前,能不能不要在狗娃狗娃的叫我了,直接喊我大名行不?“ “啊!?大名?你大名是……”楚凤娇满脑子浆糊,哪里会记得他的名字,只是瞧着自家师弟愈加不善的目光,她急的小脸通红,直接脱口而出:“啊,是林林林……林桔子!” “楚凤娇!” “不对,不对,是林林林……心安?” 狗娃彻底败了,摇头叹到:“师姐,我叫林淮安,这是当初刚进师门的时候,师傅给我取得,你要记住。” “嗯嗯,好的,”楚凤娇心不在焉的说道:“师姐记住了。” 林淮安看着他的样子,有些不放心的嘱咐道:“师姐,现在整个师门就剩下咱们两个,我答应过师傅,只要我林淮安有半口气在,就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丝毫委屈,可我不可能永远都陪着你,我要把你送到燕国清涧宗,你以后还要结婚生子,你还要……” “不,我不要你走,你不要再说这些了!”楚凤娇闻言眼睛顿时红肿,不让他把话说完,就扭头跑去队伍的前面。 林淮安望着她的背影,眼里亦是伤感,可想了想又赶紧摇摇头,面容逐渐严肃起来,扛着包裹赶路的时候,也不曾忘记吐纳吸收灵气,心里默默念着口诀心法。 “静心守气,吐纳天人之感。” “……” 正是当年许青云在东泽山岳留下的《鬼谷吐纳术》。 这些年发生了很多事情,爷爷在几年前上山打猎,就让深山老妖吃断了半截身子,没熬过去几天就死了,狗娃料理完爷爷的后事,凭着许青云当初留下的吐纳术,竟然启灵成功,极为幸运的投入东泽山岳的小宗门。 虽不是名门大派,整个宗门也不过区区数十人罢了,可师父师娘对自己疼爱有加,就像把自己真的当成子女般照顾,让当时本就心灰意冷的他,感受到父母家的温暖。 可惜天不遂人愿,楚国变法,宗门殃及池鱼,全宗除了自己跟师姐,尽皆死于影密卫的手下。 半载颠沛,流离失所,带着师傅的遗愿,护送着师姐北上,时间经历让当初那个懵懂的乡村少年改变了很多,可不变的永远是他那颗求道的心。(。) 第三百二十二章大魔王跟剑月岚 “怎么,小两口又吵架了?” 已经年逾七旬的韩老头,手拄着枯木杖,斜眼撇着哭啼啼的小姑娘,咧嘴笑道:“这天下不太平,小两口遇到一起也不容易,好好过日子,哪里来的那么多架去吵!” “要你管!”楚凤娇咬着唇角,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止不住的往下滴落,她虽没心没肺的惯了,可自是清楚这个世上除了父母,真心待自己也只有自家那个笨笨的师弟。 “呆子,你就是个整天只知道修炼的呆子,我就要你背那么多的东西,我就是要累死你。让你走的那么快,让你总想着把我送出去,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得逞的!” 楚凤娇擦干眼帘的泪水,发现周围好多人都在望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垂着头,藏在小老头的后面,小声着问道:“韩老伯,咱们还要多久到燕国境内啊?” “不出意外,估计需要半月吧。”韩老汉是队伍里德高望重的老人,逃亡经验丰富,用他的话来说,这前半辈子是为了逃避仇家,后半辈子却跟着仇家们一起逃,人生简直就是场大戏,可他却乐在其中。 “半个月,这么快啊!”楚凤娇闻言心里失落,回头望向队伍后面的林淮安,不禁有些忧心忡忡。 “半个月能到就不错了。”韩老汉自顾拢了拢颔下枯白的胡须,有些语重心长的叹道:“我说的是正常的路程,可若是遇到楚国的军队,或者影密卫那就另说了!” “影密卫!”楚凤娇闻言小脸微白,这是她如何也忘不了的名字,全宗三十七条人命尽皆死于乱箭,这对她来说是仇恨,亦是梦魇,谈虎色变也毫不为过。 “咱们……”楚凤娇抿了抿唇,小声着问道:“咱们应该碰不到了吧!” “也许吧,应该碰不到吧。”韩老汉面色亦是凝重,可想了想,又有些自欺欺人的说道:“就算碰到,这里已经离着那个地方很近了,影密卫应该不会在跟来了吧!” “那个地方……”楚凤娇有些迟疑着问道:“是落霞涧吗?” 在楚国通往燕国的草原,有处偏于东南山脉岩壁的山涧,幽深而潮冷。春天草原沃野千里,山涧花开万朵,在日暮的时候宛若晚霞落满山河。可到了冬天却是望不见尽头的冰雪,银装素裹。 那里对于燕楚两国来说,是食之无味的鸡肋之地,没有农耕草料的产出,更没有灵石玄铁的矿脉,自然不会舍得派兵去管理,久而久之慢慢形成两不管的地方。 可对于楚国逃难的修士来说,那里的存在,简直可以说是真正的圣地。 “韩老头,你经历丰富,你来说说那两个人是不是真的存在啊?”队伍里的年轻壮汉,亦是摸不准前路慢慢,打听着问道:“总是听朋友们提起,可谁也不敢保证是不是真的,事关生死,你跟大伙说说我们也好有个底不是!” “是啊,老韩,咱们这一路死去数百个兄弟,若是最后在让这影密卫一网打尽,就真的有些冤了啊。” “说说吧,我们也能放心些,若是再遇到影密卫,大伙也有了撤退的方向,不是吗?” …… 众人七嘴八舌,韩老汉抬手轻抚颔下白须,沉吟说道:“其实这事亦真亦假,可也无风不起浪,楚王削藩夺爵,已经平定楚国内乱,依着咱们那位陛下的野心自然不甘寂寞,早就将目光望向大秦与燕国。” 有人插嘴问道:“这事跟楚王还有关系呢?” “若说有关系,其实也没多大的关系,可若说没关系,还总是有那么点关系。”韩老汉嘿嘿一笑,接着说道:“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真正的伐国之战显然不会是什么粮草,而是密碟暗卫的安插,情报的收集。早在几年前,楚国变法改革以来,李斯手下的影密卫水涨船高,实力也愈来愈大,也同时增多了对其余两国的密碟投放。” “这是自然。”壮汉深以为然道:“我虽对影密卫恨之入骨,但不得不承认其强大的实力,若是将密碟暗卫安插其余两国,关键时刻绝对是条咬人的狗!” “影密卫的实力确实恐怖,尤其这两年投靠加入的宗门修士,即使秦燕两国也不得不重视。”韩老汉摇头接着说道:“只是秦国还好些,关卡城隘严防死守,总是可以将人员信息牢牢控制,即使混进去些杂鱼,可孤掌难鸣也实在成不了气候。” “但大燕地域广袤,多为游牧,想要严防死守肯定没有那么多的兵力,最后逼不得已,也只能求助均衡教派!” “均衡教派?”林淮安扛着包裹赶上来了,闻言亦是不解的问道:“那不是杀手组织吗?他们会听燕国的安排?” “嘿嘿,林小兄弟这就不懂了吧,”韩老头笑眯眯的说道:“这帮子杀手哪有听不听的道理?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别说影密卫,就是当年的蜀山剑阁,郢都七年前那场叛乱,不都能掺和一脚吗?” 楚凤娇瞧着自家师弟吃瘪的样子,心里很是不爽,自己可以欺负他,你们算哪根葱啊!她狠狠瞪了眼韩老汉,没好气道:“你这老头别总在这卖弄了,知道你懂得多,赶紧进入正题!” 韩老头可惹不起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连忙讪讪的摆摆手道:“我这不是正说着呢么,燕王花费不小的代价,请均衡教派出手,绒守楚国通往大燕的各个路口。可惜大燕地域终究有些广袤,即使均衡教派出动不少高手,但在这几年里始终难以阻挡如过江之鲤的影密卫!” “后来呢,赶紧说重点啊,你这老家伙!” “就是就是,不怪人家小姑娘说你,你这老家伙就是喜欢卖弄……。” “你在磨磨蹭蹭,等会影密卫真追来,可他娘的没人背着你跑了啊!” 韩老头让他们逼得也急,撂挑子不干了,嚷着:“吵吵什么啊,这讲故事不总是要来点铺垫开文什么的吗?你这让我怎么渲染气氛?怎么让你们有代入感?” “那你倒是说啊,磨磨蹭蹭的真让人着急!” “说说说,说你个头!”韩老头吹胡子瞪眼,没好气道:“这还用我说什么啊?大魔王跟剑月岚的事,你们不都知道了吗?”(。) 第三百二十三章剑月岚 大魔王跟剑月岚的故事,发生在七年前。 燕王花费重金请来均衡教派数百名杀手,安插于燕国草原,用来阻截楚国北上的影密卫。 可惜燕国地域广袤,均衡教派的杀手数量实在不多,真正有实力的杀手又屈指可数,想要完美的阻截影密卫,打响这场密碟暗卫的战斗,也实属不易,也正是在那个时候,燕国落霞涧的周围,出现了那个带着面具的少女。 白衣如画,手持着把幽蓝色的古剑,柔婉的腰肢挂着纹路幽深的铃铛,她的出现就像席卷草原的风雪,铃铛响起,就让那些北上燕国的影密卫不寒而栗,死在那把幽蓝古剑下的亡魂,更是数不胜数。 在楚国凶名赫赫的影密卫,向来都是飞扬跋扈的存在,又何时遭遇过这等的教训? 在大统领的默许下,增派落霞涧的影密卫愈来愈多,实力也愈来愈强,可面对那袭白衣如雪,脸颊挂着半张青铜面具的少女,竟然屡战屡败,半载时间折损在落霞涧的影密卫就已经百余人,且俱皆精锐。 这次不只是影密卫震惊,就连燕国以及均衡教派的人,在察觉落霞涧状况的时候,也不禁匪夷所思,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猛人,有些难以理解。虽然少女脸上挂着面具,可瞧着她的举止以及娇小的身材,年纪应该不是很大,但却能够有着这样的修为,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大魔王? 这是何人?为何从来没有听说过? 均衡教派有着内置的信息通道,记载于均衡总部的神秘地方,里面有着仿佛天书般纵横覆盖的网络,这是整个均衡教派最为强大的法器,甚至都要高于楚国的山河社稷图。 沟通着整个均衡教派的信息,不论接收任务,还是查询情报,只要消耗足够的杀手贡献点,就可以查看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也正是在那天,均衡教派的天书网络,在查询大魔王这个信息的数量突然暴增,位列整个情报网的前三,仅次于两件寻找上古法器的任务搜索。 姓名:大魔王 年龄:未知 身份:未知 身高:165 体重:35kg 三围:略! 来历:燕国据点收集的情报,证明此人是从楚国来到大燕,应该是楚国人。 特点:挂着半张面具,腰间喜欢挂着铃铛,没有朋友,只喜欢独具在落霞涧山巅的草屋。 交友宣言:我不善于交流,只喜欢杀人! 第一个任务:驻守落霞涧。 任务成功率:100% …… 情报简单直接,可看得人却面面相觑,满脸的肉痛,心里有种骂娘的冲动。 这尼玛也是信息吗? 要知道均衡教派的杀手信息,虽然有很多人不愿意透露,但信息这东西,有时候也是个给自己揽活的招牌,谁的信息够亮眼,谁的信息够全面,谁就有接收好任务的可能。 可这信息除了那个可笑的交友宣言,其余一无是处,大家又不是傻子,花费不少贡献点看到的却是这种东西,这不是坑人吗?但慢慢的均衡教派的杀手们,就发现这信息里的唯一亮点,也正是这个亮点,让整个均衡教派都为之震撼。 任务成功率:100% 这…… 似乎老大影流也不过82%吧, 可这100%是什么鬼?而且持续两三年的100%?这是什么状况? 均衡教派执行任务的时候,因为各种不确定因素,以及情报的处理问题,不可能百分百完成。就像当初的杀生石,影千殇,突发意外遇见不可阻挡外力的时候,也只能无奈放弃任务。 对于那些执意觉得杀手的荣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白痴,均衡教派从来都认为这就是最无脑的行为,这也是为何影流宗派有着血遁秘法,就是为了一击不成远遁千里。 想要达成100%的任务很难,想要持续这么长的时间,更是不可能的事情,在有心人的慢慢琢磨下,也逐渐明白过来,大魔王能够完成100%的任务,到底是从何而来。 因为她至始至终只接受过这么一个任务。 而且这个任务简单且直接,根本就不需要你去奔袭千里劳心费力的去搞什么策划,只需要守在家门口的落霞涧,任务的贡献点就已经自己送上门来,凡是落霞涧通过的影密卫,就是她的贡献点,至于不从落霞涧走的,那对不起,不关我们大魔王的事。 时至今日,大魔王的胜率依然100%,占据均衡天书胜率榜单的榜首,持续七年之久,无人可动摇。 前人有失败率,后来者没这个实力,在时间上也赶不上她。 功成名就,虽然均衡教派的胜率榜,含金量比不上杀手实力榜,但这个榜首的位置,可却力压均衡教派数位惊天的大人物,也足以让整个均衡为之震惊。 这是踩着影密卫头颅登上王座的杀手。 楚国影密卫亦是不允许这样的存在,在统领的授意下,对整个落霞涧发动了数次清缴的行动,其中一次竟然还有位通幽圆满的存在,可结果却是真正让人大跌眼境。 因为不知何时,大魔王不在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同样带着青铜面具,但那人似乎是个男子,有着深邃的眸光,身姿挺拔,气度十分不凡。可惟独让人难以忘记的,还是他那白如苍雪的长发,在满山清寒的白雪间,愈加的清冷而孤傲。 仿佛他的出现,让大魔王也不在那般冷了。 但事实上,风雪依旧,只是冷的已经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在面对围剿而来的影密卫,仿佛有着天大的血海深仇,没有过多的言语,直接冰封整个落霞涧。 那晚守候在燕国草原各地的势力,即使已经过了很长时间,可每次想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俱皆面容微变,眼眸里的震撼以及恐惧,绝对是那种仿佛见到什么真正可怕的事情。 恐惧。 那晚,落霞涧千里冰封,剑气直冲牛斗。 那晚,李斯震怒,死于落霞涧的影密卫两百七十三人,坐照七十二人,通幽境一人。 那晚,有人成功加入均衡教派,取名: 剑月岚。(。) 第三百二十四章敌袭 “这……” 楚凤娇在初次听闻这个故事以后,整个人都沉默了下来,她只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在面对其势头正猛的影密卫,竟然会出现这么两个强大的猛人,简直就是怀春少女崇拜的对象。 “可惜,我可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女人。”楚凤娇回眸白了眼林淮安,可惜呆头呆脑的小师弟,还沉浸在震撼里不能自拔,她心里不满的小声嘟囔道:“哼,真是个呆子。” 林淮安确实有些发呆,他觉得自己若是要有这样的实力,也许当初师门就不会让人毁了,师傅跟师娘也不会死,师姐也就不用受这么多的苦,千里迢迢的远去燕国。 说到底,还是自己太弱。 林淮安心里失落,他扛着包裹沉默的走着,已经不去在意周围的声音,只是自顾静心修炼。踩在松软的燕国草地,身体的重量以及肩膀的包裹,在地面留下深深的脚印。 修炼亦是如此,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他是个踏实有耐心的少年,若不然也不可能凭着当年那篇《鬼谷吐纳术》,成功启灵,直至现在的筑基,都是靠着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走出来的。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未来的路虽然还很长,可他道心坚定,有足够的耐心会慢慢的走下去,保护师姐此生不会受到伤害,偿还当年大哥哥的恩情,这就是自己此生的追求。 晚上宿营的时候,韩老头经验丰富,根据山脉纹路的走向,给大家寻了处避风的山洞。经过简单的修饰完善,里面温暖且安全,不会有什么蛇虫精怪,住的很是舒心。 林淮安则在自家师姐的监督下,也开始忙碌的给她开起小灶,铁锅架在火堆烧起水来,等水彻底开了,就将包裹里的腊肉用小刀切成细片扔了进去,放些盐粒酱汁青菜,整锅腊肉汤就已经弥漫出诱人的香味。 “呐,这是给你的。”林淮安知道她不喜欢吃肥肉,就专门给她盛了碗瘦肉的,只是瞧着她那幅跃跃欲试的可怜样子,心里不禁感觉有些好笑,可也不忘叮嘱道:“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小心烫着了。” 楚凤娇捧起木碗,红艳艳的唇角微微抿了口肉汤,在这寒冷的北国草原绝对是种美的享受,小嘴吧嗒吧嗒的吃了起来,也许是真的饿了,不多时整碗腊肉汤就吃了下去。 “再来一碗。”楚凤娇拍了拍热乎乎的小肚子,忽然发现周围很多人都在望着自己,忽然有些不好意思的垂着头,小脸有些红晕道:“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啊?” “额,呵呵。”年逾六旬的老太太,慈眉善目的瞅着楚凤娇,和颜悦色的说道:“小姑娘,老身近日偶感风寒,体质每况愈下,是真的一日不如一日啊,在这样下去我都怀疑能不能坚持到燕国。” “恩,然后呢。”楚凤娇结果师弟递过来的碗,再次细细吃了起来,还不忘提醒着:“说重点!” “重点就是,”老太太抬碗索要,道:“小姑娘,能给大娘碗汤喝吗?让老身也区区寒气。” “骗人!”楚凤娇狠狠瞪着她,道:“你别以我不知道你是谁,黑风婆,你这个早就筑基境的老太太,跟我说你会感冒?你骗谁呢?想要腊肉汤是不……师兄,谁让你给她的啊!” 林淮安已经将腊肉汤递了过去,说道:“一碗肉汤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楚凤娇气呼呼的说道:“什么啊,你可知道她是谁吗?渝州城里杀人不眨眼的黑风婆,” 林淮安想了想,似乎也听说过这个人物,犹豫下摇头说道:“老人家嘛,应该体谅下的!” 说完,眼前就伸出十几个木碗,俱皆是队伍里年长岁数的老人。 林淮安有些目瞪口呆:“你们……你们这是……” “我们是老人。” “老人嘛,你应该照顾照顾的。” “对的对的,林小子快给我挑块肥肉!” …… “不行,这是给我师弟留着吃的。”楚凤娇看的着急,挡在铁锅前不让他们过去,还不忘给师弟打眼色:“师弟,你还愣着干什么啊,快点吃啊!” 林淮安闻言愣了愣,赶紧拿起碗筷挑出几块腊肉特吃特吃的吞了起来,只是望着前面师姐挡着众人,那副张牙舞爪的娇俏模样,不知为何,心里莫名奇妙的温暖起来。 整整大锅腊肉汤,自己其实没吃几块,就让那帮子狼似的老家伙抢了去。可惜了师姐精心为自己准备的肉汤,总是想着让自己多补点,顿顿都煮上半锅的腊肉来吃,她自己实则吃不了几块,全是为了自己。 林淮安知道师姐对自己的照顾。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悄悄的将兽皮毯子盖在楚凤娇的身上,就跟着几人轮流出去守夜。 北国草原白天也许还好些,可到了夜晚绝对冷的刺骨,几名修为不凡的男子轮流把守着山洞周围的要害,他被安排在东南角落的岩石层里,北风裹挟着冷意直接拂进领口,让人不自觉的感觉寒冷。 可即使这样,林淮安依然不敢乱动,因为他现在守护着整个队伍的安全,任何玩忽职守的松懈,都可能会给影密卫带来可乘之机,因此他神情格外专注,目不转睛的盯着草原的风吹草动。 直到下半夜,也许北风愈加猛烈,耳边忽然传来呼啸的声音,林淮安心里警觉,他抬头望向远处另外的据点,在黑暗的夜色里,有人影隐约动了动,紧接着响起闷哼的声音。 不好! 林淮安打着宁肯错过,也不要放弃丝毫危险信息的心态,直接卯足了气,冲着山洞大声喊道: “敌袭!” “有敌人来了,大家快起来啊!” 仿佛是打破平静夜晚的警钟,整片草原忽然喧嚣起来,山洞里的队伍已经惊醒,在韩老头有条不紊的调动下,开始准备撤离的行动,那些蛰伏已久的影密卫,似乎真的已经沉寂太久,终于亮起手中的长剑弯刀,在幽冷的夜色下,用鲜血来碾压挡在前进道路的人们。(。) 第三百二十五章围三阙一 寒风裹挟着细碎的雪花,吹过苍茫的北国草原,浓郁刺鼻的血腥味道,在深夜里让人感觉格外森冷。 林淮安将手中短刀捅在影密卫的胸口,鲜血飘洒在他黝黑的脸颊,常年山林打猎让他对于结束生命,有着超乎寻常的淡然且平静。手腕微用些力气,刀锋顺势向上撩起,在敌人咽喉的地方又扑两刀,沉着而冷静,随即抽刀直接离去, “跟前几年那些影密卫相比,这些简直就是群乌合之众!” 他将短刀挂在腰间,垂眸望着倒下的尸体,想着前几年那些在楚国横行的影密卫,实力才是真正的恐怖,只可惜近几年随着影密卫的扩张,让这些善于暗杀的影卫良莠不齐,实力也大不如从前,让自己可以很轻松的将其解决。 虽是如此,可面对如同过江之鲤跗骨之蛆的影密卫,林怀安自是不敢再有丝毫犹豫,赶紧循着队伍离去的方向追去,只是背后黑影绰绰,让人心慌意乱,他加快了步伐也才隐隐瞧着队伍。 “师姐!你怎么还在这?”林淮安望着前面枯树下面的倩影,心里一惊,焦急喊道:“快点走啊,等会影密卫就要追上来了!” “我在等你。”楚凤娇瞧着他平安归来,心里稍安,扯着他的衣袖道:“咱们快些走吧,这种逃命的事情,就是谁跑的快谁能活着,千万不能让他们追上!” 林淮安心里亦是如此想法,只是跑了两步,他似乎发现了什么,有些微微恼火的喊道:“师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背着口破锅啊?!” 楚凤娇小脸微红,有些气喘吁吁的说道:“不用你管!” “你这样根本跑不快!”林淮安二话没说,就将她背后的铁锅抢来,随手就扔在路旁边,还不忘叮嘱道:“在磨磨蹭蹭等会就真的要死了!” “谁让你扔了的!”楚凤娇不干了,挣脱他的手,跌跌撞撞的就去捡回自己的锅,可还没捡起来,背后一道剑光就已刺来。 关键时刻,林淮安将她一把拽了回来,随即挥刀斩出,裆下这道剑光,可两个人直接向后抛飞。 “你疯了?”他起身拽着楚凤娇就走,勃然大怒道:“为了口破锅,你还要不要命了?” 楚凤娇红肿着眼睛,哽咽说道“那你还要不要过日子了?” “难道锅比命值钱?”林淮安扯着她狂奔,心里对她如此不知珍惜生命而感到气愤。 楚凤娇含着泪喊道:“我娘说过,有锅才会有家啊……“ 林淮安忽然沉默了会儿,想了想,就回头将那口破锅背了起来,两人跌跌撞撞沿着撤离的方向追去,终于跟队伍汇合,韩老头在前面领着众人撤离,可影密卫的人也已经追了上来。 “韩老,想象办法啊,在这样下去不行啊。” “是啊,影密卫的人已经从前面包抄过来了,这可怎么办!” “娘的,老子跟他们拼了!” …… “都给我滚回来!”韩老头不怒自威,厉声喝道:“现在这种情况你们还敢乱跑,这不就等着往刀口上撞呢么?” “韩老,那您倒是快点想办法,等会影密卫那帮砸碎就追上来了。” “现在哪有什么办法,只有一条道走到头。”韩老头双眼微微眯成细线,目光掠向远处苍茫的草原深处,咬牙沉声喝道:“咱们不论如何都不能粉碎,若不然遭到影密卫的各个击破,就是你我的灭顶之灾,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咱们整个队伍化成一把钢刀,横插入草原深处,逃出一个算一个。” “有道理,咱们跟影密卫这帮砸碎拼了。” “是啊,反正都是死,大家齐心协力,没准还能活着呢!” “好,咱们这就冲过去。” …… 百余修士组成的队伍,化成一把钢刀,横插入草原深处,即使影密卫也不得不重视。 “徐副统领,咱们现在怎么办?”两名影密卫的小头目,正抬头望向崖壁前面的黑衣男子,面容恭敬的问道:“若是全力阻截,影密卫可能会伤亡不小,可若是放羊遛狗,等他们这群乌合之众没了力气,咱们就是以逸待劳,可这样的话难免……” 徐泽明闭目沉思,闻言蓦然睁开双眼,有些不悦的问道:“这样又是怎样?把话给我说清楚!” 两个负责影密卫北上燕国的小头目,闻言面面相觑,对于这个突然调来的徐副统领很不适应,什么也不懂,却总喜欢指手画脚,可事关重大,两人也不敢隐瞒,自当属实禀告道:“徐副统领,若是在耽误下去,前面可就是落霞涧了啊,那里……” “落霞涧?”徐副统领闻言挑眉,有些不置可否的说道:“你是说均衡教派那两个杀手吗?” “徐副统领,你可能不清楚,他们……” “够了!”徐泽明有些不耐的摆摆手,道:“不过是两个初出茅庐,运气好些的崽子罢了,我三百影密卫若是连这些都要畏首畏尾,那还有存在的必要了吗?” “徐副统领,这事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若是……,” “够了。”祖泽明不容置疑,拂袖离去:“这次我正好可以会亲自会会这两个装神弄鬼的崽子!” 望着副统领离去的背影,两个在燕国草原扎根多年的小头目,面面相觑,可良久过后也只能无奈一叹。 没有人喜欢节外生枝,正如没有人喜欢多事,徐泽明其实也很不喜欢,他虽不畏惧那两个喜欢装神弄鬼的存在,可能够避免也总是好的。 他下命令想要逐渐蚕食乱民的队伍。 “围三阙一”,就是个折中且非常适合包围的办法,在战阵兵法之中,包围敌人虚留缺口,不禁可以避免敌军鱼死网破的决心,还可使敌人斗志涣散,心神在逃跑跟死战摇摆不定,绝对是困杀敌人的最好方法。 能杀多少杀多少,不仅可以减少影密卫的伤亡,就算最后真到了距离落霞涧不远的地方,想来乱民也剩下不了多少,到时候即使反扑也成不了什么气候,还可以避免那两个均衡教派的杀手。 何乐而不为?(。) 第三百二十六章铃铛声 徐泽明曾经是影密卫大统领罗幽的手下,如今整个影密卫水涨船高,权势也在日渐增长,他可能够从郢都下来亲自指导北上事宜,除了有着跟大统领罗幽的亲自关系,显然也离不开自己的本事。 他虽不惧均衡教派的那两个杀手,可犯不着因为这点小事,就非要去跟人家拼个你死我火? 这显然是不理智的行为! 说到底,影密卫跟均衡教派,并不是不可调谐的敌人,只要有着足够的利益以回报,杀手的准则也就显得动摇且不堪一击,虽不可能临阵倒戈,可以后也是还有合作的机会。 这种事情,他趋利避害,分析的还算头头是道。 也正如他所料,“围师必阙”的兵家要义,绝对是漫长历史沉淀下的最宝贵财富,不仅心理上给予敌人沉重一击,还在敌人逃跑的必经之地留下埋伏,恐惧和逃生的念头会慢慢将他们全部杀死。 浓郁的血腥味道,在夜晚的冷风里弥漫,队伍里死去的人越来越多,影密卫虽然没有选择直接围杀,可却像丛林里的野狼,如放养般的注视着他们,时常突然袭击却又不过是虚晃一枪,让人心惊胆战的时刻提防。 “不对啊,有些不对劲啊!”韩老头逐渐弄明白过来,面容微沉,隐隐觉察影密卫的轨迹,喃喃道:““围三阙一”“围师必阙”,他们这是要将咱们往死路上逼啊!” “韩老头咱们怎么办?”男子时刻提防着周围突然袭击的影密卫,心神疲惫到了极点,可又不敢有丝毫松懈,精神用力过渡,额头已经沁出汗水,心里焦急的喊道:“在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守不住的!” “那就不要守了!”韩老头当机立断,咬牙发狠道:“既然他们想要放羊,那咱们就来当回羊,现在全力撤离,不防守就防守,不能防守就快些跑,现在咱们就来比比谁跑的快!” 逃亡的速度确实快了不少,可因为没有防御的缘故,也确实死去了不少人,整个队伍逐渐掉队,死去的人数已经接近半数,但不得不说,这样的速度,距离远处落霞涧是愈来愈近了。 “徐副统领,这回怎么?” “马上就要道落霞涧了,您确定要跟那两位交手?” 越是境界落霞涧,两名小头目心里越是畏惧,没有经历过当年那场战役,是永远也不会明白那两人的强大,若是可以选择,他们宁肯今生都不愿意再去那什么落霞涧。 徐泽明亦是明白他们的担忧,他虽不会太过畏惧那两人,可眼下若是因为这几十条烂命而让影密卫拼个你死我活,也显然有些得不偿失,他皱眉犹豫半晌,终于缓缓点头说道:“围杀!” 围师必阙,已经直接转为冷酷的围杀! 四周蓄势已久的影密卫,在得到消息以后,在没有丝毫犹豫,终于撩起手中的刀锋,在清冷的月色下展开最具无情的屠杀。 黑影绰绰,跳动间剑光闪过,收割着一个又一个的生命。 林淮安牵着师姐冰凉的小手,脸上全是血迹。 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 他身上已经有了两道深深的剑伤,可还算不错,至少不是很致命,林淮安始终咬着牙,提着那把短刀守护在师姐的旁边,挡住影密卫数次攻击,可即使这样楚凤娇手臂也中了剑。 “师姐,你好些了吗?”他有些自责的说道:“我身上有些药膏,你先涂上点吧。” “没事,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楚凤娇摇头拒绝,她自然清楚现在处境危险,稍不留神死去的可能不只是自己,还有守护她的师弟。 “好,你在坚持下,我带着先追过去。”林淮安说完就牵着师姐的小手,体内元气拼命运转,速度陡然提升起来,不多会儿就追上了前面的韩老头,只是如此剧烈的消耗,让他那张黝黑的小脸,此时竟显得有些苍白,声音微颤着说道:“韩老头,我若是死了,你能帮我……” “不管!”韩老头直接拒绝道:“自己媳妇,自己照顾,别给我老头子添麻烦!” “谁要你照顾啊!”楚凤娇狠狠瞪了韩老头眼,红着眼睛说道:“师弟,你不要管我,若是有机会你就逃了吧,师姐不会怪你的。” “师姐,你在说什么鬼话!”林淮安有些急了,可正要说话的时候,整个队伍已经让影密卫横扫半数,满路的血腥气味,被冷风席卷着荡过漫长的草原,飘向更遥远的地方。 “老子不逃了,跟他们拼了!” “娘的,影密卫,老子忍你们很久了!” “反正也是死,老太婆我也懒得走了,你们先撤着,我来挡住他们!” …… 群情激愤,面对影密卫的逼迫,很多人选择不在逃避,既然怎样都是死,不如在死前在带上几人。楚凤娇回头望向替自己挡住敌人的黑风婆,眼睛微红,可下一刻两把古剑就已经洞穿了老太婆的头颅。 “老太婆!” “陈大哥!” “赵六爷!” …… 他们都死了,楚凤娇心里悲伤,可林淮安已经连悲伤都顾不得了,他在替师姐挡着不断刺来的剑,可这些剑实在太多,且实力愈加愈强大,不一会儿全身就已经布满剑伤,他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撑不住了,可还在咬牙坚持着! “小心!”韩老头心里大急,眼前一把长剑就要落在林淮安的后心,可已经来不及了,他想都没想就挡在了他的面前,剑锋直接透过自己的胸口,韩老头忍着剧痛砍了那人一刀。 “韩老头!” “韩老头,” 林淮安心里悲伤,楚凤娇也已经泪流满面,她气的手指颤抖,提刀又在那人身上捅了几下,可泪水还是止不住往下掉落。 周围死去的人越来越多,队伍撤离的速度也愈来愈慢,覆灭是迟早的事情。 “徐副统领谋略过人,下官佩服!” 两名影密卫的小头目,瞧着已经完美收工,抬手擦拭了下额头冷汗,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不过是群乌合之众,何足挂齿,就让影密卫准备趁早收……” 徐泽明亦是如此,他唇角微微翘起,正沾沾自喜的时候,整片苍茫的草原忽然响起清脆悠扬的铃铛声。 他面色微变,道:“这是什么声音?” 两个小头目早已吓得两腿打颤,声音颤颤巍巍的说道:“是大魔王,是大魔王来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霜冷九州 风雪落,铃铛咽。 寒风裹挟着细碎的雪花,在荒凉的草原席卷而过,清脆的铃铛声,仿佛充满着忧郁的哀伤,在这个冰冷的夜晚,带给人以无尽的相思且忧愁,让人心里莫名的有些悲恸。 “师弟,”楚凤娇搀扶着林淮安,声音有些微颤着道:“你看那里好像有人!” 林淮安闻言抬头望去,抿唇有些激动的说道:“咱们……可能有救了!” 荒凉幽暗的山巅,在清寒的月下愈加冷峻,可那人自山路走来,白如苍雪的衣裙,有些娇小的身材,黑色如流苏般的及臀长发,只可惜挂在脸颊的面具遮掩了容颜,可气势却愈加冰寒,仿佛是自万千冰霜里脱颖而出,气势甚至比整座雪山还要高冷。 “这就是……”徐泽明抬眸望向那道娇小的身影,眉头微皱,声音有些微沉着问道:“这就是你们说的那个大魔王?” “没错。” “确实无误,我认得她背着的那把剑。” 霜寒古剑,世间在难有如此冰寒的古剑。 七年时间悠然而逝,确实可以改变了很多,但却没有办法改变她宛若少女的体质,本应该小荷初露亭亭玉立,可惜春风化茧剥走了她成长的权力,只有在亘古不变的成长里沉默。 夜冷冷从雪巅慢慢走来,白裙曳地,时间让她变得沉默清冷,可气息却显得愈加强大而沉凝,自雪山沉默的掠来,挂在柔婉腰间的小铃铛,在寒风细雪里轻轻摇晃,响起清脆叮咚的声音。 “这里是草原,不是楚国。”她垂着眼眸,望着眼前那些正在残杀楚国修士的影密卫,细长的眉宇微微蹙起,声音清寒的说道:“你们既然敢来这里,那想来已经做好死亡的准备了吧。” “等等!”影密卫慌了,连忙喊道:“阁下可能搞错了,这里只是楚燕两国的交界处,根本就不是落霞涧,我们在这里杀人没错啊!” “是啊是啊,我们根本就没到落霞涧,这似乎跟您老人家没关系吧。” “对嘛,大魔王阁下也许是搞错了。” …… 夜冷冷眉尖微蹙,忍不住回头望去,发现山脉纹理确实有些不太对,心里想着可能早晨出门寻药又是误了方位,她有些沉默的垂下眼帘,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腰间的古剑。 叮咚,叮咚。 汉白玉剑鞘传来的清脆声音,仿佛也在敲打着众人的心神,不只是林淮安跟楚凤娇以及那仅仅剩余不足二十余人的逃亡队伍,紧张兮兮的望着眼前少女,还有那影密卫三百余名影密卫,亦是心神摇晃,额头沁出汗水。 仿佛思考几个世纪的轮回,又似乎不过转眼之间,夜冷冷慢慢抬起头来,那张遮掩半张容颜的青铜面具,流转着幽寒的冷光,她望着眼前影密卫,眉尖微蹙着想了想,很是认真的问道:“这有什么区别吗?” 有什么区别吗? “这当然有区别了啊。” “是啊是啊,我们有没在你的落霞涧办事,你拼什么跟我们作对?” “你还讲不讲道理了!” …… 向来嚣张跋扈的影密卫,竟然还会跟人讲道理! “这种事情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夜冷冷垂着眼眸,摇头说道:“你们说这么多也没有丝毫意义。” 她望着眼前的影密卫,声音微沉着说道:“因为我只是看你们不爽。” 简单而直接,没有过多繁杂的解释,就将事情如此直接的定了下来,楚国修士目露欣喜,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影密卫心里悲愤,可面对眼前这个横扫整片落霞涧的大魔王,心里亦是没有底气。 “呵,好大的口气。”徐泽明自知此事不可避免,坦然走了出来,抬眸望着眼前白衣的少女,声音有些微沉道:“女娃娃,我们影密卫办案,向来都有着自己的章程和规矩,让你三分也是给足了你面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不喝酒。”夜冷冷摇头说道:“我只想杀人,任何敢出现在我眼前的影密卫,必须要死!” “狂妄!”徐泽明脸色阴沉了下来,回头将目光掠向三百余名手下,冷声说道:“这个魔头我来对付,你们赶快动手,将这些余孽全部给我杀了!” 他说完的时候,整个人就已经纵身掠出,通幽境初期的修为,在此时展现的淋漓尽致,手中那把宽厚的长剑,在草原清寒的月色下凛然,直接刺向那个大魔王的咽喉。 “厚照剑” 夜冷冷眼眸微垂,修长的指尖轻巧剑鞘,在徐泽明出剑的刹那,她就已经隐隐看出这把剑的来历,心中有些惊疑,可却没有丝毫犹豫,因为山下那几百名影密卫,已经冲着那剩余的楚国修士围杀而去。 她脚尖轻点地面,身形急速向后退去,宛若流云躲开了徐泽明这道剑势,与此同时,手中古剑抽出剑鞘的刹那,寒意直接蔓延整片山河。 “霜冷九州” 宛若冰河蔓延而过,幽蓝色的冰霜仿佛冰封万里山河,浩浩荡荡将那准备围杀楚国修士的影密卫,俱皆冰冻成细碎的幽蓝色冰雕,虽不至死,但却已经限制了行走。 徐泽明目露惊叹,如此大范围的挥霍元气,虽然限制影密卫的行动,但她却是真正的自寻死路。 “找死!”他对自己愈加有信心,手中厚照剑破开冰霜,宽厚的长剑直接斩落下来。 夜冷冷微抿着唇,冰冻风霜确实消耗不少元气,可对她来说这些根本不足挂齿,在面对徐泽明这把斩落下来的厚照剑时,她亦是清楚这道剑势已成,很难在去避开,索性不如直接面对。 手中霜寒古剑在这些年的北国风霜里,愈加青幽冰寒,仿佛蜕尽了铅华,展现出最具纯粹的冰霜。在面对徐泽明这把宽厚大气的厚重古剑时,气势竟然不减丝毫,悍然赢了上去。 轰的一声巨响,徐泽明只觉得撞上了冰山,寒冷而坚固,自己通幽处境的修为竟然如断了线的风筝般飘摇落下,丹田肺腑气血翻涌,可真正让他震惊的却是那把幽蓝色的古剑。 “那是……那不是范家的那把霜寒剑吗?”(。) 第三百二十八章白头 霜寒古剑的来历,说起来也有些曲折。 当年渔阳郡范家偶的古剑霜寒,却没有修炼阴寒功法的强者,为了不让宝珠蒙尘,最后无奈之下将霜寒古剑赠予宋永安,用来保护自家少爷的安全,也算是种不同的重视吧。 可惜宋永安实力不济,死于傅青柠的绝杀剑势,这把古剑最后流转于夜冷冷的手里。 本以为是把普通的古剑罢了。 可这么多年过去,夜冷冷也慢慢发觉这把古剑的奇特,竟能够将内力转化成真正的冰雪,根本不需要修炼阴寒的功法,只需要霸道的元气,就能让古剑的冰雪愈加冰寒。 毫无疑问,这把霜寒对于夜冷冷来说,简直就是真正的本命剑。 在北国生活的数载寒暑,这把剑的气息跟她互相交融,嫁衣神功的霸道元气让霜寒古剑愈发深邃清寒,古剑沁出的寒气也让她整个人愈加清冷,让人不得不心生畏惧。 可真正让徐泽明感觉畏惧的,却是这把古剑的来历,他目露震惊,道:“这是渔阳郡范家的霜寒古剑,你是范家的人!” 这个实力强大且孤冷的杀手,身份来历却一直都是个谜,可直到现在徐泽明也才隐隐发现,原来这是来自楚国的人,跟渔阳郡范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若是传回郢都定然会是大功一件。 跟截杀这百余人的楚国修士相比,那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徐泽明已经懒得再去纠缠,与其跟这个大魔王斗个你死我活,不如赶紧回郢都领赏去,这样想着,他却是没有丝毫犹豫的就要离去,连下面几百名影密卫都不曾在乎。 “你走不掉的!”夜冷冷已经挡在他的面前,摇头说道:“你能认出我手里这把古剑的来历,你难道不好奇,别人为什么就会认不出来?这么多年下来,为什么别人没有将这件事情说出去?” 徐泽明想到种可能,可还是不敢相信,只好抿唇问道:“为什么!” “因为他们都死了!”夜冷冷抬起头来,目光清冷逼人,声音很是平静的说道:“因为看过我佩剑的人,都已经死了,不论他们认不认识我手里的剑,可只要看过,我就保证他们必须死去。” “呵,口气不小!”徐泽明心里实则有些紧张,可自是不能坠了气势,眼眸微冷着说道:“我是五境初期,你也不过是刚刚迈入五境罢了,我不信你有杀死我的能力!” “信不信由你。”夜冷冷微微抬起手中霜寒,剑锋微抬,声音充满平静的说道:“我只负责杀你!“ 徐泽明双眼微微眯起,手中厚照剑悍然撩起,五境修为的浑厚元气,斩出百米浩荡的剑气,横扫横过。 夜冷冷凛然不惧,白衣掠过苍茫的草地,迎着那道横扫而至的剑气,直接挥拳霸道的将其轰碎,与此同时,手中霜寒古剑应声而出,御剑百米直取徐泽明的面门。 徐泽明仓促之间持剑横档,将这把渗透着沁凉寒气的霜寒剑挡在眼前,可却迎来夜冷冷的拳头,他只能抬脚踢去,可跟那霸道的拳势相触,却只觉得整条腿都隐隐麻木。 他忍不住闷哼一声,丹田元气爆发,将霜寒古剑挑飞,手中厚重的剑势也就此沉落下去,势必要将夜冷冷斩杀。 可惜她实在低估夜冷冷的战力。 霜寒古剑飞出百米远,夜冷冷已经没有时间在去御剑,可却凛然不惧,当徐泽明的厚照剑斩落下来的时候,她五指紧握成拳,冲着厚照剑宽厚的剑身狠狠砸了下去。 嗡。 徐泽明眼眸充满震惊,只觉得厚照剑传来一股巨大的震颤力量,让他险些脱手而出。 “该死!这是什么力量!” 这股霸道的力量,仿佛充满着碾压世间一切的生机,霸道而气势磅礴,他还没回过神来,夜冷冷白衣掠过,拳头再次砸在他的背脊。 咔嚓。 仿佛筋骨寸断,徐泽明只觉得全身骨头仿佛已经裂开,他心里惊惧,在这样下去等待自己的也许只有死亡。 “不行,我不可以死在这里!” 夜冷冷心里微动,御剑而过,霜寒古剑幽寒的剑锋掠向他的咽喉,夜冷冷自己则是直接挥拳砸向他的后背。 腹背受敌! 任何一道攻击,自己可能都会死亡。 徐泽明不再犹豫,抬手召出件飞梭般的法器,迎空变大,在那两道攻击即将到来的刹那,直接遁入虚空。 “不好,想逃!” 夜冷冷心里微惊,这样的情况她还是第一次遇见,毕竟五境通幽能够使用空间位移者寥寥无几,只是这次竟然是件穿梭空间的法器,让她有些束手无策。 “让我来。” 正当此时,清寒的月光下,男子衣着幽蓝深衣,手持古剑斩出凛然剑势,一道白光宛若串成细线的风雪,锐利而笔直,沿着徐泽明逃亡的轨迹,直接紧随其后。 寂静的夜空,突然响起徐泽明的尖锐怒吼,可良久过后再次恢复平静。 “没杀死!”夜冷冷轻轻一叹,回眸望着他,道:“有些奇怪!” 是有些奇怪。 七年时间,真正进步的不是夜冷冷,而是已经半步王境的许青云,自乱魔钟复苏以来,逐渐恢复红河妖身,仿佛真的彻底觉醒前尘往事,不只力量跟天赋变得愈加强大而又诡异。 只是夜冷冷真正觉得诡异的,其实是他那白如苍雪的长发。 生死剑意磨灭了生机,可却又给予了他的生命,许青云从乱魔钟复苏,几近一夜白头。七载岁月,让当年那个有些调皮的少年,已经逐渐长大成人,在没有了年少时的任性,只有岁月沉浸下来的冷峻和稳重。 许青云微微抬起头来,少生白头,没人能够可以理解他心里的悲怆与无奈,即使朝夕相处的夜冷冷,也是没有办法体会自己心里的沉重,尤其每当目光望着北方遥远的山河,眼眸深处也就愈加充满恨意。 北方不只有着燕国,还有着遥远的大河州。 他垂眸望着盘踞在自己手腕上那条小白蛇,心里酸楚,可眼神却极尽温柔。(。) 第三百二十九章胜率 “没杀死!”夜冷冷歪着头,眨了眨眼睛,有些俏皮的说道:“你是不是故意放他走的!” 整个燕国草原让影密卫闻风丧胆的大魔王,手段向来凶残且暴戾,举手投足间沉浸的冷意可冰冻整片山河。但此时那副双眼微眯着的娇俏模样,哪里还有半丝冷意,分明就像是在跟哥哥撒娇的邻家妹妹。 “鬼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许青云想着徐泽明那件横穿空间的法器,心里忿忿不平道:“通幽境带了件王境都没有的法器,这几年不见,影密卫现在发展的这么奢侈了吗?” “李斯有没有钱我不清楚,反正他在楚国抄家灭门得到的那些财富,肯定比咱俩有钱。”夜冷冷无奈耸耸肩,也许只有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才不会觉得那么冷。 “现在怎么办?”许青云眉头微皱,他可以不在乎李斯有没有钱,但不能因为这件事情影响他跟夜冷冷的财富。 “必须追回来!”夜冷冷抬起头来,那张半遮掩脸颊的青铜面具,在月光下流转着幽深冷光,流露出无尽的杀意,声音坚定道:“任务不允许失败,若不然均衡教派的年终奖就真的没了。” 均衡教派天书胜率榜,夜冷冷已经占据七年榜首,除了得到至高荣耀自然还有着丰厚的任务奖励可以想象整个世间最具强大的杀手组织,给予他们的丰厚奖励,那对于夜冷冷跟许青云来说,绝对是难以想象的财富。 不得不说,两人这几年在落霞涧阻截围杀影密卫,其实得到不少的好处,不只得到燕国丰厚的酬劳,还有着均衡教派的任务点,可以在天书里换取自己想要的功法宝贝。 完全可以想象,100%胜率的夜冷冷,在获得任务点时候,虽不过杀的都是些小喽啰,偶尔也许有几个通幽,但跟那些真正的绝顶杀手相比,还是有着很大的差距。 可问题是均衡教派任务点的计算,跟任务完成率有着直接关系。 这几年下来,夜冷冷的任务贡献点,在整个均定教派也绝对是名列前几的存在,可她却始终不曾兑换,因为真正的好东西,往往需要的都是天文数字,就连她也买不起。 “不行,这个真的不能放过,若不然想要那件东西,可能还要耽误两年的时间。” 正因为如此,她现在对于任务贡献点来说,可谓是真正的小财迷,若不然这寒冬腊月,她早就窝在落霞涧的热炕头上睡懒觉,谁还会没事偏偏跑来这么远跟人打架。 “我去寻他,你放心吧!” 许青云对此深以为然,对于那件东西的渴望,没有人比他们还要急切,只是因为需要的贡献点实在有些惊人,两人不得不拼了命的寻任务,此时若是放走了徐泽明,没有100%成功率的支持,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破产。 夜冷冷不置可否,问道:“你知道他逃向了哪里?” “他就算跑回郢都,我也有信心把他抓回来!”许青云将深灰色的大衣披在身上,毛绒绒的帽子遮住了满头白发,他抬眸望着夜冷冷,想了想说道:“若是可以,将下面这些人送到燕国吧。” 夜冷冷垂眸望着草原上的那些人,自是没有拒绝的必要,只是在望向那几百名已经冰冻的影密卫,眼眸冰冷,她手握霜寒古剑,剑锋微转,元气在刹那间辐动整片山河。 那些冻成冰霜的影密卫,原本不过就是封印元气,可现在刹那间化就已经成细碎的冰屑,让站在旁边的林淮安等人心中惊惧,抬头望向山巅那道白衣好女,有着发自内心的胆颤恐惧。 大魔王的称号,可不是大发慈悲,就平白无故得来的。 许青云望着随风飘散的细碎冰屑,亦是无悲无喜,行走在江湖与庙堂之间的影密卫,不过就是在刀尖上跳舞罢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为了富贵可以肆意屠杀人命,那自然也就要做好随时死去的准备。 徐泽明这个副统领,更是如此! “我去寻他,也许晚些回来。” 许青云从夜冷冷手里接过手帕,将徐泽明落在雪中的鲜血擦拭下来,回身嘱咐道:“我在的时候,若是来了什么棘手的强敌,记得千万不要因为任务而过多恋战,能避则避。” 夜冷冷有些不耐的摆摆手,示意他赶快走。 “你这……”许青云有些无奈叹气,他是真管不住夜冷冷,以前不行,现在更不行。 想了想他也就不在自找苦吃,不如早些去将徐泽明寻回来。 夜冷冷望着许青云远去的背影,将怀里那枚玉牌取出,幽深的墨色玉牌,上面悬着‘影流’二字。 “姐姐,女侠姐姐!” 她正要将神识沉入其中,可耳畔忽然响起道声音,垂眸望去,正是山下林淮安几人,有些不解的问道:“什么事?” 林淮安背着已经奄奄一息的韩老头,抬头问道:“我们可以走了吗?” 夜冷冷回过神来,望着他们狼狈不堪的样子,想了想,点头说道:“西北方向三十里,可到燕国定都山,你们只管往前走就是了,我会护着你们平安。” 众人感激不尽,只是正要离去的时候,林淮安突然回头望向在山巅静立沉思的夜冷冷,他心里想问些什么,可总是有些犹豫不决,又有些不敢确定,直到师姐在旁边催促的声音响起,他才恍然回过神来,摇头嘀咕道: “应该不会的,虽然瞧着很像,但气息完全就是两个人,大哥哥才没这么冷呢。” 摇摇头,林淮安其实很想问那个男的是不是姓许,只是这种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且时过境迁,事情变得有些让他超乎想象,又不愿再去节外生枝,只好加快了脚步再次跟上队伍。 但他却丝毫不清楚,正因为这次的错失,对他来说是有多么的遗憾! 夜冷冷自是不会注意这些小事。 她现在早已将神识沉入‘影流’玉牌,沟通着均衡教派的天书法器。 均衡胜率榜: no1,大魔王98%。 no2,杀人不眨眼93% no3,影流闲人89% …… ……(。) 第二百三十章怡情山水 楚国以北,除了苍茫的草原以及贫瘠的土地,还有着连绵不绝的群山,覆盖着初秋的古树霜林。在寒风席卷落叶,撩动着万千草木的时候,整片山脉秋光粼粼,层林尽染。 许青云覆着灰色长袍,宽厚的帽子遮掩着如雪苍白的发丝,他行走冬日的冷风中,飘散的是满地残花,破碎的是初秋的暖阳,落满山脉舒展的枯木,流转着淡淡的金色光芒。 还未入山,就有琴声传来。 他驻足沉默半晌,虽自认是个俗人,有些欣赏不来这等高雅艺术,可细细听来,却能感悟出曲调婉转千回,琴瑟和鸣之中不难看出其心境中的怡然安乐,心里不禁有些恍然感慨。 “实不应再去打扰,还是去想写别的办法吧。”许青云摇摇头,决定就此离去。 “青云?”琴瑟声音突然停止,山里传来男子略感惊喜的声音:“来了为什么又想着走?难不成是受不了我这琴声?” “我是受不了你这副沾沾自喜的样子。” 许青云摇头苦笑,来到山巅的草庐凉亭,抬眸望着石桌前的两人,也没太过客气,直接凑上前去,抢了背清茶饮下,心生感慨道:“怡情山水,有佳人古琴相伴,吴清欢,你这日子比在渔阳郡过得舒服啊!” 数载寒暑已过,当年渔阳郡的世子殿下,已经年逾三十,正是而立之年,已然真正成家。也许是因为削藩夺爵,抄家灭门,全族只有几人苟延残喘于世,也许是因为当年自大魏秘境归来,双目失明的原因。 吴清欢清俊的脸颊,已经不在锋芒毕露,少了少时的不羁与傲慢,多了几分成熟且沧桑的感觉。 他抬着头,似乎是在看着许青云,但那双清亮的瞳孔只有死寂。 “你也可以这样。”吴清欢抬着头,他虽看不见,唇角却始终带着笑意:“只要你愿意,我旁边的几座山都给你留着。” 许青云看着他风淡云轻的样子,沉声问道:“你这能忘记仇恨吗?” “仇恨?”吴清欢闻言微楞了下,随即摇头说道:“没有人可以忘记仇恨,楚王当初灭我渔阳郡王府几千人,这种事情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我都会被脑海中厮杀惨叫的声音惊醒,久久无法平静。” 许青云望着他,道:“时间磨灭仇恨?” “时间确实可以磨灭仇恨,但也不绝对……”吴清欢唇角含着笑意,回身握住妻子的小手,神情温柔,抚手摸过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声音温和道:“真正磨灭仇恨的不是时间,而是生命以及希望。” 许青云微微一愣,随即醒悟过来,笑着拱手道:“恭喜了。” 吴清欢笑了起来,他笑的很是舒服,唇线温和,眼角肆意舒展,即使空洞的眼神也尽显温柔。女子则垂眸浅笑,有些不好意思的咬着薄唇,可握着丈夫的手却很是流畅。 许青云有些莫名的尴尬,他挠挠头,感觉自己受到万点伤害。 “青云,你从落霞涧赶来,恐怕不是专门来跟我叙旧的吧?”吴清欢直言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我本来是想请惜水帮我找个人。”许青云抬头望向苏惜水微微隆起的小腹,摇头苦笑,道:“就是没想到当年白云观的小丫头,如今竟然已经快要身为人母。” 当年白云观李景安因占卜而断臂,将两个怯生生的小丫头托付给吴清欢跟许青云,只是当初大魏秘境死去了姐姐苏惜月,只有妹妹苏惜水活了下来,这些年来陪在吴清欢的身边,可能日久生情,可能也许是真正的缘分吧。 “这……”吴清欢闻言面露犹豫,回头问道:“可以吗?” 苏惜水是个有着江南吴楚气息的温婉女子,虽已经成家,可总是让人有种怯生生让人保护的感觉。 她垂眸想了想,柔声说道:“应该没什么问题。” “停,打住吧!” 许青云可不敢让她冒这个险,命理占卜看似简单,却也是充满杀机,若不然当初李景安又怎会自断双臂。 他摇头坚定的说道:“这种事情,可不能有半点差池的。” 吴清欢闻言心里感激,他不忍拒绝许青云的请求,当初从郢都逃出影密卫的追杀,还有这些年能够在这里安居都离不开许青云的帮助,这种左右为难的事情能有他的理解,心里亦是真正的感激。 “青云,谢谢你。” 他抬起杯盏,一饮而尽,道:“我欠你的,可能这辈子都还不清,但我也不想还了。” “因为我们是朋友。” 他这辈子最斤斤计较的就是恩情,最讨厌的也是欠人恩情,可现在却不打算再去计较恩情。 因为朋友就是如此。 许青云亦是洒然一笑,抬起杯盏,以茶代酒,一饮而尽。 虽说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可陪着吴清欢夫妻两人呆了两天,许青云就感觉如坐针毡,分分钟让人家虐的难受尴尬,不得以早早告辞离去,也实在没有待下去的必要。 “这人海莽莽,我应该去哪找人呢!” 许青云做为均衡教派的金牌杀手,第一次感受到了迷茫,平常都是猎物自己往落霞涧撞,自己不过就是动动手指头,就有着大把的贡献点疯狂涌来,可现在猎物跑了,实在不清楚应该怎么去追。 “我靠,我可真是笨到家了。”许青云一拍额头,似乎想起什么,抬起宽大衣袖亮出里面的玉牌,幽暗的冷色调有着‘均衡’两字,他望着那两个字符,有些心生感慨道:“我竟然忘记均衡教派最强大的法器。” 楚国的山河社稷图,可以沟通天下地脉纹路,打通空间的限制,可均衡教派这种存在于漫长历史的杀手组织,其镇教法器只会愈加强大,那本天书沟通的是整个天下命理长河。 许青云抬起修长的手指,刻着‘均衡’两字的玉牌旋转于掌心。 神识慢慢沉入其中。 在情报网络里,他花费了不少的贡献,换取了徐泽明的地理信息。 竟然是……沧海郡!(。) 第三百三十一章沧浪(上) 楚国东南,钱塘吴楚之地,有条横贯南岭山脉的河流,九曲十八弯,温润流淌数千年。 水尤清冽,钟灵毓秀,是真正的集天地造化。 在漫长的历史长河,这条灵气充裕的河流,哺育着两岸生活的子民,不只延年益寿,聪慧善学,体格也健壮的惊人,在修士宗门不断繁衍的春秋,更是走出过不少真正的大人物。 但不论多大的人物,都清楚这里的主人姓苏。 世代如此,尊崇胜于皇恩,只因这条河是沧浪河,只因为这条河,是苏家的沧浪河。 “沧浪河,只可惜时过境迁,沧海桑田。” 许青云三年前就曾匆匆来过此地,可惜那时影密卫的力量正在渗透天下,整个楚国的宗门世家或是俯首称臣,或是势同水火,兵戎刀戈不止,逐渐蔓延而至繁华的沧海郡。 可惜繁华早已不在,自然不是因为影密卫劫掠宗门的原因,因为沧海郡的衰败已经持续三四十年,从钱塘吴楚的繁华郡县,慢慢走向现在这般人丁凋零,断壁萧条的样子。 “沧海郡的衰败,离不开那条已经枯竭的沧浪河。”许青云再次来到这条河面。 九曲十八弯,说的也许没错,古籍也曾记载沧浪河九曲如玉带,温润横挂整片山河。只是现在看上去,却像条黄色的泥浆,蜿蜒盘亘在荒山枯木之间,死鱼饿殍时候可见。 “真没想到,盛极几千年的沧浪河,竟然会变得如此枯竭衰败。”许青云走过枯瘠的河岸,几年前来这里的时候,根本就是千里没人烟,只是这次在来的时候,他竟发现几间粗陋的茶棚,有小小的闹市住宅,有些略感古怪:“我难道来错地方了?怎么感觉有些不一样了呢!” 是有些不一样了。 当年来的时候,虽也遇见过不少人,可神情俱皆萎靡萧索,有种油尽灯枯心灰意冷的感觉。可现在当他再次望向人群,发现他们的脸色虽依然黝黑,可已经不在麻木,反而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忙碌。 生机。 希望。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 许青云心里蓦然震惊,他实在有些难以理解,是什么能够让麻木的人,能够再次焕发出第二次生机! “不对,这几年定然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许青云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只觉得心里莫名的颤抖起来,也不知怎么,再次来到这里,他整个人都有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以及颤抖。 “老伯,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他强忍着心里的激动,来到街边粗陋的茶铺,很是认真的点了杯清茶,抬头问道:“为什么我感觉这里跟以前有些不太一样了?” “哈哈,少侠恐怕是很久没有回来了吧。”茶铺老伯已经六旬年纪,满头银丝,却依然精神矍铄,他先是给许青云倒了杯清茶,然后热情洋溢的说道:“这是喜事,老汉我也不必多言,你只记得今后只管在这沧海郡落脚,没必要再去外面寻什么仙灵福地,这里对你来说绝对大有裨益。” 许青云心里有些莫名的颤抖,抿唇问道:“老伯,你这话是何意。” “何意?”老伯见着茶铺也没什么人,索性直接就坐了下来,自顾倒了杯清茶,目光望向远处九曲十八弯的枯竭河水,心生感慨道:“老爷子我今年已经六十有三,在这沧海郡生活了六十几年,几乎是从出生就没有离开过半步,见识过当年的繁华,当为世间第一郡县也毫不为过。” 老伯垂眸将杯茶一饮而尽,眼眸流露无尽萧索,叹道:“可也见识了沧海郡的衰败,千年沧海一朝衰败,也不曾经有过丝毫征兆,哺育全郡县的沧浪河灵气竟然突然枯竭。” 许青云虽然已经知晓,可还是忍不住问道:“这是为什么?哪有灵脉自主枯竭的道理?” 灵脉不是灵石,灵石是储藏灵气,可灵脉却是在地埋纹理中,集天地灵秀而孕养。两者有着本质的差别,一个不过是灵气的产物,一个却是产生灵气的钟灵宝地,灵石可以用完枯竭,可灵脉这种东西,只要山脉纹理不变,就可以源源不断的吸收灵力。 “没错,确实很没有道理。”茶铺老伯垂头慢慢喝了口茶水,眼里满是三十几年的沉重与悲痛,指着远处灵气枯竭的沧浪河,声音亦是有些自嘲道:“可现实就是如此可笑,几千年不曾停息的沧浪河,灵气竟然突然枯竭,河水不在清冽甘甜,反而有种恶臭霉味,最关键的是没有灵气的补充,整个沧海郡陷入真正的动荡时代。” “修士不可没灵气,那样境界不仅不会增长,反而会有枯竭的可能,即使在如何念家的人,最后也依然远走他乡。人走茶凉,本就人之常情,只是真正有实力的人走了,留下些老弱病残,沧海郡也就实在难以支撑。” 茶铺老伯有些意兴阑珊的摆摆手:“衰败是迟早的事情。” “不对啊。”许青云闻言眉头微皱,他抬手指向远处逐渐繁荣起来的市集,有些疑惑的问道:“可他们是怎么回事,我能感受到他们身上的气息,俱皆不凡,而且看他们大张旗鼓的样子,似乎有意扎根留在沧海郡?” “嘿嘿,这不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意思吗!” 老伯闻言眼睛逐渐亮了起来,他抬头看着许青云,目光灼灼有神,道:“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来我们沧海郡吧,留下来,我们沧海郡百废待兴,需要真正的有识之士,来兴建我们的沧海郡!“ 许青云让他说的满头雾水,有些不太情愿的说道:“老伯,你自己都说了,沧海郡灵气枯竭,留下来又有什么意义吗?” “嘿嘿,少年,你难道没感受这次跟上次来的不同吗?”老伯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试试这里的灵气。” 许青云闻言有些莫名其妙,他因为体内灵海充裕如江河,根本没有将吸灵吐纳当回事。 可此时不得不沉下心来,将《灵蛇龟息术》再次运转。 轰! 精纯而又清冽的灵气,宛若江海般疯狂涌来! ps。哼,今天够早吧,晚上喝了两杯茶水,结果一晚上没睡着,失眠、真是要命。(。) 第三百三十二章沧浪河(下) 许青云上次来这里,是为了赶赴师姐的三年之约。 可惜只见沧海,未见斯人。 虽不过半载时光,可他依然寻遍沧海郡的各处角落,直至最后灵力枯竭,在这沧海郡没有办法补充,无可奈何只能离去。 只是时光荏苒,当许青云再次来到这里,给人以沧海桑田的荒谬感觉。丹田灵海吐纳灵气,浩瀚而又充裕的灵气隐隐有着爆发的趋势,充裕流转于全身经脉纹路。 这是真正集天地毓秀的灵力。 许青云有些不敢相信,他慢慢抬起拢在衣袖里的手指,修长的指尖在眼前流转着跳动的灵气。 “这是……沧浪河里的灵气?” “没错。”茶铺老婆双眼微微眯起,轻饮着杯中清茶,望向远处虽依然枯竭的沧浪河,可眼眸深处却涌现着莫名的欣慰,道:“死寂三十余载,也终于有了复苏的可能。” “这是怎么回事?”许青云眉头微皱,他觉得这件事情很蹊跷,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问道:“沧浪河明明已经是条死脉,怎可能起死回生?” “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起死回生又有什么不可能的?”茶铺老伯在他的追问下,面色显得有些不悦,起身招呼其他客人,临走奉劝道:“我劝你还是不要瞎打听,若是有机会就留下来,我沧海郡正是用人之际,若是无事,最后也就此离去,免得徒生枝节。” 许青云闻言有些怔怔出神,他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可老伯有句话说的也许没错,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起死回生又有什么不可能的?是啊,自己当年不就是起死回生吗? 可那是因为当年有着剑主老头,为自己付出的代价,但这本就已经枯竭的沧海郡,又有谁会心甘情愿的去付出如此代价呢? 他越想心里越沉重,沿着九曲河岸顺势而上,望着前几年还是枯黄衰败的两岸垂柳,此时竟然已经吐着芯蕊,含苞欲放,直到远处沧浪河隐隐响起清流击湍的水声,这才恍然惊觉。 “枯木逢春,泥水亦可焕发生机,难道沧浪河真的起死回生?” 九曲河水,原本俱皆泥浆罢了,但在此时竟然隐隐沁出清凉的河水,虽不过涓涓细流,想要充盈整条沧浪河还有些年月,可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至江海。 “最多三年,沧浪河就可再次横贯南岭群山,九曲十八弯,哺育沧海郡两岸千万子民。” 事实证明,曾经的沧海郡似乎真的回来了! 许青云心里沉重,越是这种时候,心里越是忍不住颤抖,似乎真的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让人有些心绪难宁,可要知道他自红河化妖,前尘往事尽皆而至,修为境界亦是早已超然。 半步王境,早已心如止水,举手投足都跟着天道命理息息相关,可现在他却显得有些心绪难宁,仿佛冥冥中错过了什么,但却又有种恍然若是的感觉。 他犹豫半晌,从怀里取出‘均衡’玉牌。 “苏珂” 话音落下,整块玉牌飞速旋转,沟通着均衡教派的天书法器,在命理长河里寻找着那个人的信息。可惜良久过后,玉牌停止旋转,信息却根本没有踪迹,杳无音讯。 “为什么总是这样!”许青云清俊的脸颊有些发青,他有些愤怒的将玉牌摔在地上。 这几年他曾经多次用天书法器去寻找师姐,可惜永远也寻不到丝毫踪迹,这种结果在均衡教派的天书法器上经常见到,往往不是因为死亡,就是已经跳出命理长河。 死亡是件简单的事情,可若是想要跳出命理长河,就像当初剑主大人斩断许青云跟傅青柠的命理那般,非八境强者不可触碰。显而易见,这个世间自剑主大人死去,哪里还有八境强者? 也许有,苏柳斋那个已经疯了的白浅夕? 可惜跟活死人没有什么区别。 许青云有些心灰意冷,他倚靠在河岸的垂柳树下,想着当初那个承诺,三年沧海郡。 可三年我来过,你却不曾出现。 正在此时,那枚扔在河岸边上的‘均衡’玉牌,却让人不小心踢飞,小姑娘仓皇逃窜,也许根本没注意脚下什么东西,就算真的注意到了,可能也没有机会再去捡起来。 因为后面有着五六名持刀的影密卫,正穷追不舍, “苏荷,你是逃不掉的!” “哼,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还敢跑回沧海郡!” “这次要活的,大统领交代下来的任务,不得伤害性命。” “不伤害性命就行了吗?”影密卫现在是鱼龙混杂,什么样的江湖草莽尽皆收入囊中,尤其瞧着小姑娘罗裙下两条修长的**,双眼泛红道:“嘿嘿,这次终于轮到我来了吧,瞧这丫头的腿,老子能玩半年!” “少啰嗦,赶快动手。” …… …… 早就已经是任人宰割的少女,看样子也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此时已经没了力气,跌倒在地上,满头青丝凌乱,半遮眼着好看的容颜,红艳的樱唇正急促的喘着,吐气如兰,楚楚动人的娇俏模样,是有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嘿嘿,轮到老子的竟然会是这种尤物!” 影密卫撒网天下,是真正的烧杀抢掠,这种事情自是没少去做,早就已经驾车熟路,此时瞧着眼前惹人怜爱的小尤物,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扒开那件单薄紧身的罗裙,好好享受这清纯至极的少女。 只是正当他按住怀里挣扎着的少女时,肩膀忽然让人拍了下,回头望去却见覆着灰色长袍的男子,很是诚恳的说道:“请让下,谢谢!” 很礼貌,但还是要死! 娘的,这种时候你让老子让下?难不成你想来? 影密卫勃然大怒,提起身边长刀砍了下去,却丝毫没有想到,这男子为何会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为何出现在这里他的那些同伴们却没有拦着。 答案显而易见,因为死了啊。 许青云轻轻点出一指,指点落在男子眉心,生死剑意瞬间剥夺了他的生机。(。) 第三百三十三章玉符 苏荷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容貌秀美,唇红齿白,虽家道中落,日子过得也有些清苦贫寒。可骨子里的贵气始终凝而不散,流转在细长清淡的眉宇间,让小姑娘看上去有种凛然的美。 “你要做什么?” 她有些紧张兮兮的望着眼前男子,灰色的长袍已经遮掩了他大半的身影,宽厚的帽檐让人看不清他的容貌,但毫无疑问,这是个比影密卫还要恐怖的人,声音不禁有些微颤着说道:“你不要过来,若不然我……” “你会怎样?”许青云停住脚步,有些好奇的问道:“自杀吗?” “我不清楚你为何要救我,但我不允许你过来!”苏荷不清楚他救自己的目的,但自己有着重要的事情需要完成,是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自己,微抬着白净的脸庞,小脸满是认真的说道:“你若在过来,我真的会死!” 小姑娘说的很是认真而诚恳,没有人会怀疑,正如刚刚影密卫将要欺身上前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我必须要过去的啊。” 许青云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他是不会怀疑小姑娘的决心,可有些事情自己必然是要过去的。 “姑姑,对不起……”小姑娘心灰意冷,慢慢闭上了双眼,直接屈指决然点向自己的眉心。 许青云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很是精准的握住她的手腕,在小姑娘惊恐而又悲哀的眼神下,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就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拎了起来,把掉在地上的那块‘均衡’玉牌捡了起来。 “你把我的东西坐在屁股下面,你说我是不是应该过来。”许青云像丢垃圾似的把她扔了出去,小心翼翼的吹了吹玉牌上面的灰尘,这东西里面的贡献点可值不少钱,若是丢了回去夜冷冷定然会发脾气。 “你……”苏荷有些艰难的站起身来,想着刚刚那块玉牌就压在自己的屁股下面,小脸红的都要滴出水来,有些恼羞成怒的咬牙道:“你就为了这个?” 许青云挑眉道:“不然呢?” 苏荷心里虽然忿忿不平,可对于眼前衣着长袍的怪人,其强大的实力以及神秘的来历,让她没有丝毫办法,也不愿过多接触。 何况自己就算在如何恼他,这个人总是救过自己的生命。 “多谢恩公救我性命,只是小女子家世清贫,没钱去报,若是来生……”小姑娘正掸着衣裙上的灰尘,本就按照诗词剧本里的内容随口说着玩,可瞧着许青云灼灼期盼的目光,心里一颤,吓着连忙摆手道:“再说吧,这辈子都没过明白呢,下辈子再说。” 许青云似是而非的笑了笑,本就是萍水相逢,举手之劳,哪里还会去求什么回报。 他将‘均衡’玉牌收好,再次拢了拢宽大的衣袍,不让外人见着自己太过醒目的长发,免得引来影密卫的窥探,毕竟均衡教派的剑月岚,实在有些引人瞩目。 “不见!” 他背起长剑,沿着河岸继续走了下去。 苏荷望着他的背影,有些略感奇怪,因为至始至终自己都未曾真正见过他的样子。 “古古怪怪的,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 她心里这样想着,可心里却总是有些好奇于他的样子,只是正事要紧,不能在耽误下去。 “父亲交代给我的任务,必须要完成。” 苏荷面容凝重,在没有人的地方,直接掠过幽深的沟壑,踩在满是泥泞的沧澜河,目光垂落在枯竭频临的河底,眼眸有些微微红润,俯身将怀里珍藏的那枚玉符贴在地面。 “姑姑,你能感受到我的气息吗?” 若是许青云再此,定会认出这块玉符苍鸟为印,四方为尊,正是当初师姐苏珂借给自己的那块玉符,可堪破虚妄,落仓山思过崖全靠这枚玉符,才能走到竹林深处。 可现在这块玉符,正贴在枯竭的沧浪河底,幽蓝色的苍鸟,仿佛正在展翅翱翔,若是有人细心的观察,可能就会发现玉符磅礴的灵力,正在疯狂的涌入在已经枯竭的沧浪河。 沧浪河水九曲,原本泥泞贫瘠的土地,在苍鸟展翅间灵气流转充盈,气势愈加磅礴。清澈冷冽的沧浪河水,从地脉深处逐渐喷涌而出,沿着曲线蜿蜒的河床顺流直下。 “姑姑,你还能听见我说话吗?” 苏荷望着脚底冒出的清澈河水,眼圈忍不住微红,她趴在已经满是积水的河底,不顾脸颊上的尘土泥泞,声音有些哽咽着道:“姑姑,你回答我啊,你不要吓我好不好!” 可惜沧浪河水依旧,根本没有丝毫回声。 “姑姑……” 苏荷失魂落魄,这件事虽早已成了定局,自己也来过好几次,可她还是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心里忍不住的悲伤,就拿着玉符沿江河而走,泪水不断滴落下来,滚到了逐渐气势蜿蜒的沧浪河水。 这次的沧浪河愈加汹涌磅礴,也逐渐有了几分当年的气势,只要再来几次定能恢复往昔神韵。可愈是如此,姑姑的气息也就愈加虚弱,前几次来的时候可能还会说几句话,这次来了似乎已经连说话的力气也没了。 她甚至有个可怕的猜测,也许姑姑不是没了力气说话,而是已经真的离开了自己! 小姑娘再也忍不住的哭泣。 她坐在岸边,双手掩面痛哭,任由河水拍打着自己,也止不住的哭泣。 直到感觉有人将自己手里的玉符抢走,她抬头望着那人,眼神充满愤怒,张牙舞爪疯了般的挠了过去。 可那人仿佛就像失了神般,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玉符,一动不动,也不还手,任由自己抓破他的衣袍,任由自己抓破他的脸颊,任由自己抓破他宽厚的帽子,露出里面那如雪苍白的长发。 直到他回过神来,一把握住苏荷的咽喉,眼神冰冷的有些吓人,神情极尽冷漠的问道:“这玉符是你从哪里得到的?” 苏荷不答,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不说?” 许青云神情冷漠,屈指点出,生死剑意直接穿透小姑娘的手臂,问道:“现在感觉怎样?” 小姑娘微抬着头,唇线冷漠,似是嘲笑。 许青云眉头微蹙,抬手又是一指,点在小姑娘的肩膀。 没有鲜血,但却痛苦百倍,可苏荷依然紧抿着唇角,不曾言语,也不曾哭喊,只是冷漠的望着他。 极尽嘲讽!(。) 第三百三十四章简单轰杀 月明星稀,沧浪河水温润流动,在清寒的月色下波光粼粼。 河岸绿柳低垂,万千丝绦在晚风下轻轻的摇动,荡过平静的湖面,拂皱一泓秋水。 许青云沉默的坐在河岸,仰头望着天上的明月,狠狠灌了口清酒。 数年不曾饮酒,似乎已经隐隐忘记味道,直至此时辛辣的清酒自咽喉流入肺腑,醇厚而又灼热的感觉,仿佛将自己的心都要撕裂,那种深入骨髓的煎熬痛苦在酒香里慢慢发酵。 “我的耐心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许青云眼眸微垂,晚风吹动他白如苍雪的发丝,那道细长透着几分英气的剑眉微微蹙着,声音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道:“最晚明天早晨,告诉我这块玉符的来历,我可以放了你。” “我的决心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差! 离着河岸不远的地方,苏荷手脚捆绑的挂在树上,全身血肉模糊,已经洞穿数道剑意,鲜血止不住的滴落下来。她面容惨白,柳眉微蹙,死死咬着薄薄的唇角,忍受着体内那道剑意的不断蚕食。 那道就像蚀骨之蛆的剑意,流转在血脉纹理,充满着死寂的意味,不断灼烧着经脉,蚕食着自己体内的生机,可每当自己将要坚持不住,想要昏迷又或者死去的时候,这道剑意却又带给自己以无尽的生机,让自己不会死去。 这是种煎熬,想死不让你死,就是要你活着,就是要不停的折磨你。可她却只字不提,宁肯咬牙忍受着剑意灼烧的痛苦,也不愿过多透露半个字。 “何必等到明天早上,不如现在就把我杀了吧,” 苏荷早已心力憔悴,小脸满是汗水,打湿了垂下来的秀发,她抬头望着河岸那道背影,唇线微冷,嘲讽道:“也能让你早点死心!” 许青云什么也没说,他只是垂眸望着手里的玉符,沉默不语。 夜半时分,月色愈加清寒明亮,远处沧浪河水突然泛起波澜,惊涛拍岸,苏荷微抬着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望着数百名踏河而来的影密卫,目光惊惧,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愈加惊恐不安,有些慌乱的喊道: “是……是影密卫,是影密卫来了啊!” “你快带着玉符走啊,千万不能落在他们手里,你快点带着玉符走啊!” “我求你,求你带着玉符走好吗?” “……” “……” 苏荷哭了! 这个向来坚强的小姑娘,即使面对生死剑意的烧灼煎熬,也不曾流过半滴眼泪,可此时竟突然哭的像个孩子,眼圈红红的,在许青云这个陌生人面前,流露出自己最具无助柔弱的样子。 “求你,带着玉符快些走。” “我帮你缠住他们!” …… 许青云看着她,问道:“我为什么要走?” “你必须要走。”苏荷心里着急,挣扎着说道:“因为玉符……” “你们谁都不能走。” 影密卫已经悄然而至,在寂静的夜晚,罗幽轻轻踏上河岸,高挺的身姿,黑色的夜行衣,脚步平稳而淡然,静静的走上前来。身后数百名影密卫犹如蝗虫过境,蜂拥跟了上来。 他手握着腰间那把古剑,只站在那里就有种孤冷遗世的感觉。 “你们两个谁都不能走。” 罗幽微抬着头,清冷平静的目光扫过两人,声音极尽冷漠的说道:“见过沧海郡兵符的人,都要死!” 沧海郡,兵符! 许青云有些微微惊讶,他抬起手里的这块玉符,苍鸟展翅,四角垂平,下面确实刻着‘沧海大戟’几个篆文,可也没有往什么沧海郡的兵符上去想,不禁将目光掠向苏荷。 只是小姑娘此时似乎已经心灰意冷,眼眸里充满死寂,麻木的垂下了头,仿佛已经没了意识。 “你说这是沧海郡的兵符?” 既然这里有明白人,许青云就将目光望向罗幽,问道:“那这块玉符原来的主人在哪?” “主人?” 罗幽望着他,只觉得面熟,可也不甚在意,轻笑着说道:“你是说苏景行还是苏冠忠?” 苏景行? 楚国冠军侯的苏景行? 许青云心里微惊,他似乎隐隐有些猜测,抿了抿唇,说道:“我说的是苏珂。” 苏珂! 原本已经死寂的苏荷,突然抬起头来,望着眼前的男子,瞳孔深处充满不可思议的神情。 “你到底是什么人!” 罗幽面色微变,他望着眼前这个举止古怪的白发男子,心里突然有种荒谬的感觉,似熟悉,却又陌生,但能够清楚知道郡主名字的人,显然不会是自己的朋友。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 许青云垂眸望着手里的这块玉符,有种荒凉的感觉蔓延全身,问道:“请先回答我的问题,苏珂这个人现在到底是生,还是死?” “哼,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罗幽唇线微冷,有些嘲讽道:“也太不把我们当回事了!” 他是影密卫的大统领,权势荣耀加身,何况本就超然的修为,虽未曾跨入王境,但绝对是整个楚国,屈指可数的强者。更不要说影密卫这几年水涨船高,实力大增,高手如云, “将他杀了,不留活口!” 三百余名影密卫精锐,不是那种随意收纳来的江湖草莽,而是影密卫早些年就已经是帝国机器的真正精锐,精通各类刺杀,技击,修为俱皆筑基,坐照,甚至还有几名已经通幽的强者。 许青云望着眼前蜂拥而至的影密卫。 他将手里的玉符缓缓收起,拢了拢宽大的衣袖,也正是在这时,身子骤然掠出,抬手握住来敌的下颚,手腕微微用力,清脆的声音响起的是敌人头颅裂开,一名坐照修士就这般轻巧的死去。 紧接他手肘后击,动作看似缓慢,可刹那间击打出的力道,仿佛可以开山裂石,狠狠击碎敌人的胸口。长袍摆动,迎面两道剑光斩来,他错身躲避的同时,将有些宽大的灰色长袍直接扔出,只穿着简单的白色劲衣挥拳直上。 简单粗暴,一拳轰杀。 许青云月光下急速掠过,让人很难捕捉到影子,只能隐约见到那白如苍雪般的长发,以及清寒冷峻的眉眼,充满着凛然的杀意,不过简单的拳打脚踢,但却纵横捭阖。 因为总有道若有若无的剑意,随着他出拳杀敌打入敌人体内,生死剑意剥夺生机,杀的三百余精锐影密卫难以招架。(。) 第三百三十五章罗幽 大魏秘境化妖红河,觉醒的不只是记忆,还有当年蜀山剑阁真正意义上的道子实力。 不需要剑法,也不需要元气。 单纯的以力破敌,追求的也是最为简单的暴力轰杀,许青云衣着劲装,纵身掠入敌军,一拳洞穿影密卫的胸口,抬手将尸身甩向人群,速度再次暴增,在清寒的月光下,白发飞扬,拂起宽大的衣袖屈指微弹。 一道剑意掠出,横贯十余名影密卫的咽喉。 “我在问你最后一遍!” 许青云一拳打爆影密卫的头颅,唇线微冷,寒声道:“苏荷在哪?” “你要找苏珂?” 罗幽双眼眯成细线,望着眼前这个实力强大的神秘男子,面色愈加阴沉,声音透着几分杀意的说道:“乱臣贼子,既然你想去找她,那我就送你去见她好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他给我宰了!” 两名实力足有通幽初境的影密卫,在不敢有丝毫犹豫,手持古剑,纵横跃入人群,微寒的剑锋更是以一种极为刁钻的角度,擦着人群元气的流动方向,悄无声息的刺向许青云。 “小心!”苏荷不知何时已经醒来,也不知为何,全部心念寄托于许青云的身上,眼眸里满是担忧。 许青云早已清楚两名通幽境的出现,可他没有丝毫在意,直到自己故意露出个破绽时,那两道真正锋利的剑气,直接擦着人群就已经悄然而至,锐利切割之意凛然不可挡。 即使许青云在面对这两道蓄势已久的剑气时,也不得不认真对待,仓促之间衣袖拂动,抬起手掌的刹那撩起浩荡的红河,弥漫出的浓郁妖气,瞬间就将两道锐利的剑气吞噬。 “你是妖!” 罗幽双眼微微眯起,望着许青云衣袖撩动起的浓郁妖气,脸色阴沉的有些难看,他似乎想起什么,可又不敢确定,直至红河涌动,心里恍然惊觉的喊道:“你是剑月岚!” 剑月岚。 落霞涧均衡教派剑月岚,红河剑道,死于其剑下的影密卫数不胜数,绝对是影密卫北上燕国最为头疼的钉子。 “呵,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硬要来!” 罗幽目光复杂,心里亦是喜忧参半,能够在这南楚之地,来围杀这个让整个影密卫都头疼的剑月岚,绝对是件不可多得的好事,可问题是自己在执行着楚王亲自交代下来的差事,容不得半点马虎。 “不管了,只要将他直接杀死,事情不就都解决了吗!” 可惜战局已经呈现一边倒的架势,三百余名影密卫,还有着两名通幽境的强者,在面对许青云的时候竟然逐渐势衰,让他一人打的节节败退,不只是力量上不是对手,在速度上面根本就碰不到他的衣角。 白衣掠过人群,只有那残留下的影子,长拳纵横捭阖,直接轰杀出一条条血路。手指剑意冷漠洞穿,血肉飘飞,可却沾不到他半丝衣角,只有白如苍雪的长发掠过幽冷的夜色。 不一会儿,三百余影密卫就已经死伤过半,全部血肉模糊,简单暴力的单纯轰杀,惨不忍睹。 “够了。” 罗幽眼帘低垂,他想着利用影密卫消耗些敌人的元气,可惜许青云单凭**的轰杀,对元气根本就造成不了多大的消耗,这样下去也只会让影密卫损失的越来越多。 “你们真是废物,这么多人竟然让他连半丝元气都没有消耗,简直丢尽了我影密卫的脸!”他手握着古剑,慢慢走了过来,声音低沉中带着些许寒意,唇线微冷,有些自嘲道:“这些年影密卫对于北上燕国的事情,有过很多争执,有人主张强力镇压,以暴力手段强行占据燕国脉络,可那样造成的损失即使楚国也承受不起。当然也有人主张以怀柔之势,徐徐而图之……” “你可知道这个计划为何会搁浅?” 罗幽蓦然抬起头来,那双细长的眼眸充满浓郁的杀机,声音微寒道:“就是因为有着你们落霞涧这颗毒瘤,死死钉在北上燕国的路上,成为我们影密卫的绊脚石!” 许青云抬手握住一人咽喉,指尖用力,脖子全部寸断,冷冷一笑:“有本事就来落霞涧找我们啊?在这吹尼玛啊!” “哈哈,你是真当我影密卫杀不死你们两个逆贼吗?”罗幽闻言怒极反笑,眼眸微微眯起,忍不住冷声道:“若不是给燕国那老皇帝定心丸,你们两个小东西早就死了不下十次了!” “哦,是吗?” 许青云修长的指尖点在影密卫的眉心,清寒的月光映着他的脸颊有些明灭不定,他垂眸望着眼前这个死去的男子,慢慢收回自己的手指,尸身无力的轰然倒在地上。 “你说这么多有什么用?”他慢慢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问道:“你自己可以来试试啊!” 是啊,说这么多有什么用,你tm自己怎么不来! 剩余不足百人的影密卫,包括那两名已经重伤的通幽强者,此时心里都有种想要骂娘的冲动!可惜军令难违,影密卫虽不属于禁军,但令行禁止绝对不遑多让,即使上去可能死亡,也依然要硬着头皮冲了上去。 越是如此,罗幽越是不为所动,他其实比谁都想出手,可他却不敢真的轻易出手,因为他是影密卫四大统领之一,自己若不能一击必杀,那整个任务都将会以失败告终。 原本蠢蠢欲动的心,再次沉寂下来,他宁肯消耗掉影密卫精锐的力量,也要耗掉许青云哪怕丝毫的元气,这样对于自己接下来的战斗,总会多了那么些许的胜算。 生死交战,一丝一毫的得失,就代表着生与死。 何况对方可是落霞涧有名的剑月岚! 直到影密卫剩余不足十几人,许青云终于力有不逮,也开始流转消耗出淡淡的元气。 气机倾泻间,就是破绽之处。 “就是现在。” 罗幽蓦然睁开双眼,手中那把幽冷长剑直接出鞘,漫天春蚕犹如蝗虫过境,铺天盖地的碾压而去。(。) 第三百三十六章问道 剑,依然不过是那把白骨残剑。 可此剑握在罗幽的手中,凛然间就拥有着一种残冷饥渴的气息,森白光泽的剑身,上面泛起一只只蚕虫,精硕瘦小,漫天春蚕,犹如真正的蝗虫过境。 这已经不是许青云第一次见到了。 当年南山郡小佛山,罗幽手持春蚕剑,漫天春蚕啃食深山古刹的画面,记忆尤深。 “当年就想着替剑阁收回这把古剑,现在来了正好。” 许青云沉默的低着头,白发垂落眼帘,半遮眼他那两道细长的眉宇,直至漫天春蚕蜂拥而至,修长的指尖在剑柄处轻轻弹起。 手中古剑蓦然出鞘。 细长古朴,心念问道--------正是苏柳斋那把素问。 这一剑,平淡而冷漠,问的却是阳春白雪,仿佛铅华蜕尽,展现出最具完美的剑势。 冰雪覆盖,漫天春蚕冻成冰屑,凋落在半空。 “这是……” 罗幽面色微变,他抬头望着许青云那把古剑,就算在如何孤陋寡闻,也不会忘记苏柳斋那把举世闻名的素问。 他微抿着唇,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这把剑怎么会在你手里?” “正如我想问的。”许青云垂眸望着春蚕剑,充满嘲讽道:“这把剑凭什么在你手里?” “你也配?” 罗幽闻言唇角微冷。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慢慢抬起春蚕古剑,在清寒的月光下,纵身急速掠向许青云,体内已经通幽大圆满的浩瀚元气,撩动着手中春蚕凛然的剑势,超乎寻常的一剑。 不快,但很强。 修为已经通幽大圆满的罗幽,在凝聚自己浩瀚的元气,斩出的这道剑势,撩动出的漫天春蚕绝对让人震惊。 许青云面容逐渐严肃起来,他望着眼前掠来的这把春蚕,思绪百转,忽然想起当年剑冢池下的那些小蚕虫。 “好些年不见,这些小家伙还是这么丑啊!” 面对如蝗虫般撕咬而至的春蚕,他沉默半晌,突然厉声喝道:“趴下!” 嗡嗡嗡 漫天蝗虫亮出尖锐小牙齿,眼见着就要冲向许青云的时候,却突然间呆呆的楞在了那里。 “这是怎么回事!” 罗幽心里惊惧,元气全部流转于春蚕,本就气势十足的剑势但因为突然呆住的蚕虫而彻底崩溃。 许青云趁机直接一拳轰出,拳势惊人,直接将他击飞。 “你们这群畜生是想死吗?”罗幽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抬手擦拭着嘴角的血迹,垂眸望着手中的白骨长剑,心里充满怒火的吼道:“这十几年是谁用鲜血养活了你们这群畜生?现在竟然敢背叛我?是不是想让我把你们全部镇杀!” 春蚕古剑通灵,当年镇压在剑冢池下就已经说明其强大的威力,时常出来寻找食物的春蚕,也极具灵性的能够辨认出当年喂食他们的许青云。只可惜时过境迁,春蚕古剑在谁手中,谁就是春蚕真正的主人。 剑光森冷幽白,罗幽五境大圆满斩出的凛然剑意,漫天白色蚕虫犹如蝗虫过境,再次富覆压下来。 天色仿佛也阴沉下来。 即使面对的是许青云,蚕虫也亮起了最锋利的獠牙。 许青云清楚春蚕剑即是这些蚕虫的归属。 他撩起手中素问。 这一剑,问的是祝融火剑。 引火乘风。 火借风势,风助火威。 整道剑势犹如一条蜿蜒凝聚的火龙,大气磅礴,将眼前漫天春蚕撕裂道幽深的缝隙。 许青云从这道幽深的缝隙,可以见到对面的罗幽。 他没有丝毫犹豫,纵身急速掠过,整个人化成模糊的影子,下一刻就已经出现在了罗幽面前。 素问撩起。 平直的一刺,没有想象中的锋芒毕露,却又像是铅华蜕尽,朴实简单的一剑。 罗幽如临大敌,横剑于胸前,周身元气疯狂流转,可依然挡不住这一剑。 古朴的细长剑锋,轻轻点在春蚕的剑身,仿佛四两拨千斤,一股巨大的力量隐隐将剑身砸弯。 “不对!” 强大的剑势,将罗幽整个人直接击退数十米,脚下楚国精致的军靴,擦着松软泥泞的地面,摇摇晃晃艰难的停在河边,这才隐隐止住剑势余韵,可他却仿佛疯魔般怔怔出神。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素问古剑,红河大妖!” 罗幽有些不敢相信的抬起头来,苍白的脸颊在夜晚显得晦暗不明,可那双眼睛充满惊惧以及愤恨,死死盯着眼前的男子,咬牙切齿道:“你是当年大魏秘境的那个妖怪!” “你是当年参加大朝试的许青云!” “你是妖怪!” “你是许青云!” …… …… 许青云慢慢抬起手来,五根修长的手指骤然握紧,漫天蚕虫全部湮灭于祝融火海,他望着逐渐熄灭的火焰,唇线微冷,声音平静的问道:“是又如何?难道还想像当年一样,任你们玩弄吗?” 罗幽看着眼前男子,面容复杂。 几年前不过是个初入郢都的少年吧,可大魏秘境里发生的事情,虽然当初没有流传出来,也根本没有人当回事,因为楚王削藩夺爵,根本就没有人会去在乎大魏秘境的事情。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影密卫逐渐摸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起初也许可以不用在意,可当他们得知世间仅有的红河大妖,也出现在大魏秘境的时候,就再也不能平静下来。 “真没想到,你竟然会加入均衡教派,不过想想也可以理解,整个天下都没有你这妖孽的容身之处,也只有均衡教派这等藏污纳垢之地,能够收容你这走投无路的妖孽吧!”罗幽虽面色如常,可心里却急剧颤抖,他想不明白这才几年的时间,这少年就会有如此修为,即使现在自己恐怕也难以战胜。 “你说的没错,很对。” 许青云收剑回鞘,微垂着头,苍白的长发掩着脸颊,有些沉默的慢慢走了过去。 罗幽心里惊恐,声音微颤,道:“你要干什么?” 许青云朝着他慢慢走过去,声音淡淡的说道:“你既然知道的这么多,我自然是要杀你” “罗统领快跑,”正在此时,沧海幽深的河水突然掀起,早已隐秘已久的徐泽明持剑蓦然刺来,眼里充满着凛然杀机,大声吼道:“妖孽,我来杀你!” 许青云拔剑出鞘。 这一剑,问的是大道三千,我的最强剑意! ps,年终,感慨万千,送给自己坚持,送给你们好运。(。) 第三百三十七章六耳 大燕草原,落霞涧。 寒风裹挟细碎的雪花,吹过荒凉的草原,窗外星垂平野,屋里点燃着跳动的烛光。 夜冷冷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借着烛光看着手里的古文游记。 忽然心里微动。 抬手扬起那块‘影流’的玉牌。 均衡胜率榜: no1,大魔王100%。 no2,杀人不眨眼93% no3,影流冷传奇89% …… …… “徐泽明死了,任务完成,你应该也快回来了吧。” 夜冷冷将玉牌收起,眼帘有些沉重起来,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就吹熄了床头的烛火,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安然入睡。 徐泽明自然已经死了。 均衡教派的命理天书是不会有错的,逃走的任务在选择击杀以后,完成胜率自然也会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许青云垂眸望着死在剑下的徐泽明,心里无悲无喜,没有太多的感觉,只是想着解决天书遗留的麻烦,对于均衡教派的贡献奖励,也就愈加接近,心里略感放松的同时,又抬头望向眼前的罗幽。 这个人,必须要死的。 罗幽深知许青云对自己的杀意,因为清楚他的来历过往,不论红河大妖还是剑月岚,不管哪种身份,都是不会放过自己的,除非能够战胜他,若不然今天定然在劫难逃。 “哼哼,许青云,咱们走着瞧!” 除了战胜敌人,影密卫自然有着自己逃命的独特方式,何况四大统领之一的罗幽。 空间法器,虚空飞梭打破空间。 罗幽纵身掠了过去,眼看着就要逃走。 “又是空间飞梭?看来你们影密卫真够有钱的。”许青云望着即将遁入虚空的罗幽,面无表情,唇线微冷的问道:“可这种招式用过一次,你认为我还会给你们机会用第二次吗?” 罗幽心里微惊。 正要遁入虚空的刹那,许青云抬起衣袖,指尖蓄势已久的生死剑意,屈指弹出。 剑意凛然,生机化死门,足以绝杀的力量。 叮。 可惜罗幽竟然未死! 他垂眸望着自己胸口隐隐裂开的护心镜,眼里满是惊喜,此时飞梭也已经成功掠入虚空。 “哈哈哈,老子未死!” 罗幽回头望着脸色沉郁的许青云,心里大好,忍不住肆声嘲讽道:“你这妖孽就等着朝廷……” 可惜话还没说完,一根铁棒自虚空破口,直接洞穿罗幽的头颅,强大的余势带着他的尸首,死死钉在沧浪河底。 “这是……” 许青云垂眸望着那根钉在罗幽头颅的铁棒,眉头微皱,喃喃道:“这是定海棒?” “不记得我了吗?” 夜色沉凝如水,在此刻仿佛已经划开。 衣覆金甲头戴金冠的妖猴,从里面慢慢走了出来,天生六耳通灵,身姿修长而挺拔,金色的毛发在月色下流转着迷离的光芒,举手投足没有妖猴的跳脱,只有那种岁月凝聚的沉稳,气势十分不凡。 他那双仿佛可以洞察世间万物的眼眸,望着眼前的许青云,平静而冷漠的表情,似乎再也装不下去,忽然龇牙咧嘴的笑了起来:“师弟,哥哥来看你了!” “……” 许青云目光充满震惊,他已经有些说不出话来,半晌隐隐回过神来,喃喃着问道:“你是……六耳师兄?” 蜀山剑阁是世间真正的剑道圣地,当年万妖来潮,举世瞩目。有教无类不论世家王侯还是妖魔鬼怪,只要心念正道,俱皆可以拜在剑主门下。 许青云蜀山求学数载,整天除了打架就是对喷,可若论除了傅青柠以外最好的朋友,恐怕也就只有眼前这只猴子。 因为他们都有一个共同原因----不用剑! 整个蜀山剑阁,就连傅青柠都用剑,可自己却修炼数载未曾摸过剑,除了自己就是这个打小喜欢棒子的妖猴,两人可以说是整个蜀山的奇葩,既不受林在山待见,还要跟整个蜀山道子们对喷。 想象当初同仇敌忾,舌战群儒的壮阔画面,绝对是喷的蜀山数千学子面红耳赤,小姑娘们甚至都气的隐隐含泪,忍不住想要撕了这两个妖孽。可问题的关键就是这两个妖孽不只是喷人厉害,还强的有些太过离谱,若不然早就让人撕了。 两人想着当年蜀山发生的事情,心里不禁有些缅怀伤感,对往事那种淡淡的追忆以及温暖。 可惜时光不可倒流,剑阁也已经不在。 “六耳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许青云问出心里疑问。 六耳自顾不言,只是屈指微弹,幽暗的夜空里,突然悬浮十几把气息强大的古剑。 “这是……”许青云微抿着唇角,喃喃道:“这是当年蜀山剑阁的藏剑!” “没错。” 六耳抬手将罗幽手中那把春蚕也取来,抬头望着这些气息强盛的古剑,眼眸流露出莫名的欣慰,心生感慨道:“这些全部都是我找回的古剑,可惜跟蜀山强盛时期的万剑相比,实在是有些小家子气。何况蜀山真正强大的是那几把承袭万古的名剑,我却始终都未曾寻到半点信息。” “师兄……” 许青云眼圈有些微红,他虽不至于生性凉薄,可也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只是时间流转,睹物思怀,在望着眼前这些既熟悉而又陌生古剑,当年蜀山剑阁的往事历历在目。 “这些年你都是在寻找这些古剑吗?”他问道。 “也不全是,”六耳摇摇头,满脸遗憾的说道:“这几年我总是想着先把李斯这狗贼弄死,可这老家伙行踪太过诡秘,总是藏在郢都我也没什么办法。” “李斯。”许青云自是不会忘记李斯的仇恨,当年若非这个小人假借买剑名义,打开蜀国大门,剑阁未必就会真的灭亡,剑主也未必就会死去,他心里的杀意根本就不曾停止过。 “现在想要杀死李斯,是根本不可能的。”他面色微沉,叹道:“这几年影密卫日渐壮大,郢都的防范可以说是密不透风,何况这个帝国丞相身边的那七位剑法超凡的剑奴。” “你叔父也是这么说的。”六耳抓耳挠腮,很是烦闷道:“若不是他拦着,我可能早就杀到郢都,不管怎样都会去试试。” “我叔父?” “林在山?”(。) 第三百三十八章神位 许青云略感诧异。 几年前自己也曾回过南山郡,可祈水县城的铁匠铺,早已人去楼空,寻不到林在山的身影。据郑叔说是自己当初在前往郢都的时候,叔父就已经离去,问去哪里也不回答,只是留下句不在回来,就没了音信。 “你见过他?” “两年前见过,”六耳说道:“那是在龙州的时候,我去寻剑阁苍兰剑,正巧碰到他。” “他去龙州做什么?”许青云满腹疑惑,问道:“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去龙州寻青冈石,说是用来打造什么剑鞘。”六耳对于林在山可没什么好印象,当初蜀山剑阁的时候两人没少冲突,只是如今剑阁以毁,剩下的他们不过苟延残喘至多同病相怜罢了。 “看他神神秘秘,藏藏掖掖的样子就烦,我俩总共也没说几句话,除了又是嘱咐我不要乱来那套啰嗦劲,就各走各的分开了。” “青冈石用来做剑鞘!?”许青云对于炼器打造还是有些了解,不似这猴子什么也不懂,深知青冈是的价值,绝对优胜于龙胆石,心里略感奇怪,道:“什么剑能配得上这样的剑鞘?“ “理他作甚!”六耳可不想在提林在山,免得浪费了好心情,只是抬眸望向远处坐在地上,早已吓得六神无主的苏荷,火眼金睛,深邃的眼瞳深处流转着玄奥的秘法,有些怔怔出神的喃喃道:“这人血脉……,似乎是苏家的人。” “苏家?”许青云心里有些莫名的悸动。 “管她是谁家人,留着也是个祸害。”六耳猕猴可没那么多耐心,抬手扔出定海棒就冲着苏荷砸去。 苏荷至今都沉浸在震撼里不能自拔,直到此时缓缓回过神来,就见到那个势若山岳般的棍子,冲着自己狠狠砸了下来,她心里惊惧,若是起初死就死了,可现在她似乎发现什么事情,自然不会甘心就这样死去! “等等……” 生死关头,苏荷闭上眼睛,听天由命,脱口而出的喊道:“我认识苏珂!” 想象中的死亡没有到来,她只觉得一股劲风从脸颊掠过,吹动汗水打湿的发丝,慢慢睁开双眼,却见那根铁棒正停在自己眼前,若非让眼前男子牢牢握住,可能真的就此死去。 “你这是做什么。”六耳有些扫兴的收回铁棒,不耐的说道:“留她性命将来祸害无穷,不只影密卫那里有麻烦,就连苏家也不好惹。” 许青云没有说什么,他只是俯下身来,面容严肃,目不转睛的望着苏荷,很是认真的问道:“我在问你最后次,你到底认不认识苏珂?” 苏荷让他冰冷的目光,吓得有些害怕,可还是鼓起勇气的问道:“你先告诉我苏珂是你什么人,为什么要找她!” 许青云犹豫半晌,抬头很是平静道:“苏珂是我师姐。“ “你……”苏荷不敢相信,迟疑道:“你是落仓书院的人?” 许青云点点头。 苏荷眼眶湿润,终于忍不住哭泣起来,哽咽着道:“你来了也没用,你见不到姑姑了,姑姑已经走了,你再也见不到她了……” “你说什么?”许青云如遭雷击,她微抿着苍白的唇角,声音微颤,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你在说什么啊,她去哪了,我为什么会见不到她啊!?” “呜呜,她死了,我姑姑死了,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 …… 苏珂。 她……死了? 沧浪河水温润流动,清澈浓郁的灵气似乎愈加充裕,许青云站在河岸,高挺的身姿犹如古松,静默的立在那里。 “喂,你那个姑姑到底是什么人啊?” 隔着不远的地方,六耳猕猴躺在树上,边啃着桃子边说道:“他都在那看了两天了,到底有完没完啊!” 苏荷坐在树下没有理他,只是抿着薄薄的唇角,沉默不语。 “哼,无趣!”六耳猕猴心生无趣,也懒得搭理她,自顾翻身继续呼呼大睡起来。 苏荷犹豫了会儿,走上前去。 “我姑姑其实……” “她还没死,”许青云打断她,垂眸望着眼前的沧浪河,沉声道:“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可我总觉得她在这个世间,还有一息尚存。” “死与没死,其实你很清楚,”苏荷想了想,说道:“沧浪河之所以能够复苏,离不开我姑姑的血脉力量,从当初离开郢都,去落仓山脉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取回先祖留在思过崖的碑文。” 许青云不甘心,抿唇道:“可我能感受到她的存在啊。” “她的存在就是为了沧浪河的复苏,”苏荷眼圈微红,抬手拢了拢耳畔凌乱的发丝,望着远处温润流淌的河水,心生悲怆,道:“苏家血脉奇特,据传是上古仙人的血脉,有着水神正统神位,曾在九天引来天河之水,降下眼前这九曲十八弯,这才有了今日的沧海郡。” “水神正统,护佑沧海郡数千载,可以说这几千年来,沧海郡始终是苏家的沧海郡,沧浪河亦是苏家的沧浪河。” “强大而又生机勃勃。”苏荷回头望着许青云,问道:“你可知道楚王为何能够七境?” 许青云心里一颤,摇头道:“不知。” “因为他将整条沧浪河的灵脉全部吸收。”苏荷眼眸里充满着愤怒,唇线微抿,冷笑道:“整条沧浪河的灵脉,就算是傻子也能成就七境,他还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许青云蓦然抬头,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这不可能,沧浪河繁衍数千年,楚王怎会得到沧浪河的?” “呵,你也不信是吗?”苏荷有些自嘲道:“在你们眼里,是不是楚王手段就算在如何强势,心里在如何不满,可也能算是一代明君?” 许青云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不得不承认,楚王削藩夺爵,肃清楚国朝野,虽屠戮数万修行者,碾压无数道门世家。即使对他有血海深仇,可若是设身处地的去想,镇压天下道门,加强中央皇权,庙堂对修士控制达到空前强大,其气魄与胸襟,绝对不失一代真正的帝王。 苏荷看出他的想法,冷冷一笑道:“可你能够想象,就是这样的一代帝王,囚禁自己的亲妹妹,只为了让妹夫交出家传神位吗?”(。) 第三百三十九章六耳通灵 沧浪河水原为九天星河的支流,苏家仙祖承袭上古仙人血脉,掌管沧浪水神正位。 三十几年前,苏景行神位被夺,沧浪河水枯竭,灵脉尽皆归于楚王。数十载寒暑苦心孤诣,忍辱负重,成就今天七境修为,镇压天下万千宗门,让楚王朝皇权达到空前加强。 可不得不承认,他的成就,是建立在沧海郡苏家的痛苦之上。 苏景行神位被夺,深受重创,仙人血脉遭到反噬,命死昭阳殿,长公主亦是以死殉情,只留下当年不足七岁的小郡主,让楚国安排在自己的身边,直至长大成人。 世人不清楚这件事的真正始末,只以为冠军侯远征北疆,突然身受重伤,死前自愿将沧海郡的神位献出,以保小郡主平安长大,未曾想到沧海郡神位,其代表的却是能够真正成就七境的天河灵脉。 直到小郡主苏珂长大成人,楚王将早已失去灵脉的沧浪河神位,顺理成章且又慷慨大方的还给了苏家,在世人眼里只觉得楚王遵守承诺,光明磊落,却不清楚此时的沧浪河如同废水般无用。 可对于苏珂来说,沧浪河是父母的心血,亦是整个沧海郡的希望。 她想要复苏沧海郡,离不开苏家仙祖留在思过崖的碑文,只好舍近求远在落仓山钻研数年,慢慢摸清沧浪河灵脉问题的关键。 “灵脉还能复苏?小姑娘,你可不要跟我们开玩笑。” 六耳猕猴从树上翻了下来,双眼微微眯起,围着苏荷转圈打量着道:“我这位兄弟心眼实,你若是有半句谎话,小心我一棒子把你打死!” 苏荷被他的样子吓得退后两步,可还是不甘示弱道:“我在和他说话,你懂什么?” “我懂什么?”六耳猕猴气的龇牙咧嘴,恼道:“小姑娘,这天下就没有我听不懂的声音,你最好给我老实点,我若是发现你有半点不对,可就没有现在这么好说话了。” 六耳天生灵猴,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后,万物皆明。 许青云对他还是很信服,当初在蜀山剑阁,也全是靠了六耳猕猴的善聆音,这才躲过好些次的埋伏与群殴。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希望你不要有半点隐瞒。” “我……”苏荷咬着薄薄的唇角,犹豫片刻,有些迟疑道:“我说的其实都没错,只是……” 六耳猕猴垂着头,从耳朵里慢慢掏出定海棒。 “我我我……”苏荷再不敢犹豫,恨恨道:“我说还不行吗,其实我说的大部分确实没错,也正如你说的那样,沧浪河灵脉枯竭,确实很难在复苏……” “但关键是……” 许青云皱眉道:“关键是什么?” “但关键是有我姑姑的血脉。”苏荷说道这里,心里亦是有些悲伤,眼圈红红的说道:“我苏家虽残留着仙人血脉,但也只有真正的宗室嫡亲,血脉才最为纯正,有着可以焕发沧浪河生机的灵性。” “我们苏家,也只有姑姑的血脉,能够焕发沧浪河灵脉的生机。” 许青云闻言心里微颤,问道:“然后呢?” “然后你应该知道了啊,”苏荷抬手指向远处隐隐复苏的沧浪河,眼睛有些红肿,咬着薄薄的唇角,说道:“我姑姑死了啊,碑文用来镇压灵脉,灵血焕发生机,这才有了现在的沧浪河。” 许青云身子有些摇晃,有种六神无主的感觉,失神问道:“就是为了这条破河吗?” “破河?”苏荷有些激动道:“你能想象,就是为了你口中这条破河,我苏家这几十年来耗费了多少生命?你可知就是为了这条破河,我苏家忍辱偷生几十年,就是为了现在有着隐隐复生的可能?你可知……” “够了!”六耳猕猴脸色铁青,手中定海棒蓦然落在苏荷眼前,声音微冷着说道:“你骗人!” 苏荷脸色苍白,眼眸里有着难掩的惊慌! 许青云亦“苏珂没死对不对?” “我不知道在你说什么,”苏荷神情惊慌,却极力掩饰道:“我姑姑死了,你们是救不活她的!” “你这点道行太浅了,我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六耳猕猴握着定海棒,手上青筋暴起,声音地沉着说道:“我兄弟可能会心生怜悯,可本王从不在乎生死,想死想活全在你的选择。” “我……”苏荷心里惊惧,丝毫不怀疑这妖猴的决心,最后只能咬牙有些不甘道:“我姑姑就在水脉深处。” “什么意思?” “她……还没有真正的死去,只要沧浪河还没有彻底恢复往昔的样子,她就还有活着的可能。” “怎么寻她?” “玉符,也就是沧海郡的兵符,可以沟通姑姑的意识。” 许青云神色紧张,试过数次,焦急道:“我为什么沟通不上?” “我姑姑可能真的已经快要死了,”苏荷如实说道:“意识已经很难支撑下去。” “你是说……她快要不行了吗?” “是的,”苏荷神色复杂,心里亦是有些挣扎,不甘心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在去打扰我姑姑了,我姑姑的死可以换来沧浪河的复苏,可以换来沧海郡的辉煌,可以换来我苏家的荣耀,就请你尊重她的选择吧!” “无耻!”许青云勃然大怒道:“你们苏家真是群自私且薄情的人,为了条沧浪河就要舍弃家人的生命,简直无耻!” 苏荷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振振有词:“为了家族,为了我们整个沧海郡的人,这有什么不值得的?” “可笑!”许青云闻言冷笑道:“你们沧海郡的人就是都死绝了,也比不上我师姐丝毫。” “可就算那样又能如何,我姑姑已经死了,你已经救不活她了!”苏荷心里的悲痛没人清楚,她自是舍不得姑姑,可家族大义又怎会轻易舍弃。 “我去寻她!” “当年我没有寻到她,这次我定然不会放弃!” 许青云抬起头来,慢慢走向河岸,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化成血海滔天的红色古河,汇入眼前这条温润流淌的沧浪河水。(。) 第三百四十章谢谢你如当年那般听话 沧浪河水竟然变得有些深红。 从夜里出来修炼的修士,在感知河水灵力浩荡的时候,竟发现原本温润清澈的沧浪河,在月光下逐渐变得有些发红,仿佛两种颜色交替互融的视觉,触动沧海郡两岸修士的心弦。 这是怎么回事? 沧海郡即将复苏,怎会发生这等离奇的事情? 在距离上游不远的地方,苏荷亦是有些目瞪口呆,难以想象有人竟然敢于融合沧浪河,突然不清楚应该说些什么。六耳猕猴则有些种跃跃欲试的幸福,他自是清楚许青云的来历以及出身,此时在望着眼前这条红河的时候,目光充满复杂的喃喃自愈: “师弟,真希望你能快些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 红河流淌,逐渐融入深深的沧浪河底。 两条河流时而泾渭分明,时而相互交融,深深沉入河底。 许青云能够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气息。 似乎是那种清淡的茶香。 “师姐……” 沧海郡兵符流转着幽幽的冷光。 红河已经将整片沧浪河隐隐覆盖,所过之处,神识探查搜边整条河水的各处角落。 直到沧浪河的最深处,灵气愈加充裕,在数条纵横交错的水脉,竖立着一块古老而又斑驳的石碑,仿佛是在镇压着整条水脉支流。 “这是……”许青云心里震惊,有些不敢相信的喃喃自语:“当年思过崖的那块石碑?” 古老斑驳的石碑,仿佛亘古流传,镇压着数条灵脉,粗浅线条的碑文,流转着金色的血液。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 “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 “……” 墨色的碑面,气势古朴大气,有着道韵流转,许青云心里微颤,红河荡过冰寒的墓碑。 “这是灵血,这是师姐的血……” 他感受到墓碑带给自己的气息,正是师姐的血液,心生悲怆。 沧海郡兵符在此时化作展翅苍鸟,栖落在幽暗的墓碑,光华流转,仿佛有道若隐若无的声音。 “你是……” “青云!” 女子温婉轻柔的声音,让许青云如遭雷击。 红河激荡,他隐隐化成人形,慢慢来到墓碑前,眼眶有些微红,声音颤抖着问道:“师姐,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墓碑金色血液化成一道流光,落在许青云的面前,正是魂牵梦萦的苏珂。 也许是沉浸河底时间太过久远,也许不过是单纯的灵体,也许是早已将生死红尘看淡。 她什么也没有穿,但目光却极尽平静。 数载风雪,让当年清冷如茶的美丽少女,眉眼愈加温婉。圆润的肩头,修长的**,犹如流苏般的长发,垂落在饱满浑圆的翘臀,从青涩已经隐隐有了几分成熟女人的风韵。 就像熟透的水蜜桃,举手投足间风韵十足,正是采摘的最好时候。 可此时许青云只是静静望着她。 心念如麻。 望着她再不复当初神采的眉宇,望着她神识愈加溃散的灵海,望着她虚弱朦胧仿佛随时可以消散的身影。 眼睛忽然红肿了起来,终于忍不住哭泣。 天光时间流转,正是人间沧海桑田。 “青云,你长大了。” “想不到还能见到你! 从当年落仓书院不辞而别,在如今恍然如隔世,那个练功握剑总喜欢喊累偷懒的少年,也已经长大成人,脸庞愈加成熟冷峻,眉梢冷漠而又锐利,如雪苍白的长发流转着清寒的气息,让他看起来愈加清冷而又沉稳。 苏珂心里由衷喜悦,淡雅的眉梢微微绽放,就像洇湿水墨的山水,有种发自内心的美丽。 “师姐……” 许青云有些目眩神迷,只觉得师姐有种莫名的美丽,震撼着自己的内心,他微抿着唇,道:“师姐,我带你回去。” 苏荷笑意渐收,眉目平静的问道:“为什么?” “我不想你死!”许青云让她的冷意,冰的刺心,可依然说道:“你现在跟我回去,我有办法让你恢复过来。” 只要神识有一丝尚存,他就有办法帮她恢复过来。 可苏珂却沉默的摇摇头,拒绝道:“不。” 许青云大声喊道:“为什么!” “你能找到这里,想来应该已经清楚我沧海郡的过往。”苏珂抬头望着许青云,目光平静,声音有些伤感道:“我是苏家的嫡亲血脉,体内流淌着的是仙人血脉,也正是因为如此,只有我能够让沧浪河复苏,只有我能让沧海郡再次繁荣起来。” “既然当初我就已经选择,又则会再去反悔。” “不!”许青云心里不甘,大声喊道:“沧海郡死不死,跟你有什么关系,凭什么沧海郡的事情要压在你的身上。” “因为这就是我的使命啊!” “狗屁的使命,”许青云上前握住苏珂的手腕,咬牙道:“我不管,现在就要你跟我走。” 苏珂没有拒绝,反而上前一步,从后面紧紧保住许青云,吐气如兰,在他耳边轻轻的说道:“答应我,不要闹了好不好。” 许青云心里一颤,眼眶微红,想要挣脱,却又不忍,只是沉默的抿着唇角,不在说话。 “还跟当年一样的臭脾气。” 苏荷在背后轻轻搂着少年,饱满的前胸紧贴着愈加结实的背脊,仿佛是这些年在风雨飘摇中的港湾,能够给予自己些许温暖,她心念稍安,似乎有些自言自语的喃喃道:“不过在臭的脾气,你也还是要跟当年那般,听我话的。” 许青云转过身来,红着眼睛望着她,大声喊道:“你这个女人不要在自以为是了,你怎么就觉得我会听你的,我现在不过就是为了麻痹你,等会趁着你不注意就把你悄悄带走,把你扛回去……” 他话还没有说完,苏珂就捧着他的脸颊,轻轻亲在他的唇上。 有种草木淡淡的茶香。 犹如蜻蜓点水般掠过,她就有些害羞的垂下头来,白皙的两腮因羞涩染了抹艳红,冲淡了几分冰冷。 许青云有些怔怔出神,他垂眸望着眼前这个有些害羞的女子,忽然发现自己可能真的有些长大了。(。) 第三百四十一章离愁 苏珂是个美人。 从当年第一次见面,许青云就深信不疑。 人淡茶香远,在外人眼里她是沧海郡的小郡主,高贵清冷而不近人情。可只有真正了解她的人,能够清楚其温和的性格,处处透着江南女子的娟秀温婉。 正如此时她浅眉微蹙,有些害羞的模样。 许青云犹豫了会儿,鼓起勇气牵住她的小手,道:“师姐,跟我走吧,不要在去管什么沧海郡的事情了。” 十指紧扣,指尖感受着他的温暖与力量。 苏珂眼眸流露出异样的光彩,可随即却又暗淡下去,摇头说道:“这是我的使命,不可以放弃的。” 许青云心里一紧,恍然若失,抿唇道:“怎么可以慢慢想办法,不一定非要让你来承担的啊!” “办法想了几十年,沧海郡不还是这个样子吗!”苏珂抬起手来,指尖绕过他的白发,感受着他体内蠢蠢欲动的妖气,心里忽然有些难受,道:“这几年你也经历了不少事情吧,若不然你体内隐藏的那股妖气,又怎可能爆发的这般厉害。” “师姐,你早就知道!”许青云心里震惊。 “当初在思过崖的时候,就已经见过了,总觉得这股妖气似乎是有人刻意封印在你的体内,也不敢轻易去抹除。”苏珂抬头望着流淌在沧浪河底的红河,眼眸有些惊艳,心生感慨道:“看来你的来历不小,这种足以媲美天河的妖体,绝对能够胜过天下任何水神正脉。” “那又有什么用。”许青云眼里满是落寞,道:“救不了你,红河也不过是废水。” “不要这么说,这是我的使命,谁也怪不得的。”苏珂摇摇头,牵着许青云的手,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轻轻地说道:“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最后在陪我去看下这里的风景好吗?” 许青云强忍着心里的悲伤,点头说‘好’。 …… 就像当年在落仓山。 红柳低垂,竹涛如海,她牵着他的手,在宛若山水的画卷里,心里有了一生都难以割舍的牵挂。 这不是爱,但却胜似爱。 相识不过是人生短暂的邂逅,在竹屋里练剑五年,朝夕相处,看着他点点滴滴的长大。 春去秋来,岁寒冬至。 在竹林里练剑的孩童,从扛着那把沉重的巨剑,跑遍竹林各个角落,再到提剑落笔刻满碑文。 时间将这些画面,仿佛镌刻成一幅幅剪影,烙印在时光的长河里。 当年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郡主,可以冷漠的拒绝楚王丰厚的补偿,可以任性的逃离郢都,可以顶着天大的压力复苏沧浪河,但自从带着这个少年,回到竹屋教授剑道的时候,心里似乎就有了牵挂。 她不在高高在上,也不在不食人间烟火。 因为练剑的衣服容易磨损,她慢慢学会了针线,在夜晚跳动的烛火下,飞针走线,但总是扎的满手血珠,默默的蹙着眉尖,也逐渐练得手好针线活。因为那时候他很能吃,不可能总去麻烦书院的食堂,她也开始学着生火煮饭,可接连几天的失败,虽然惹来韩湘君的嘲笑,但她却依然不曾放弃。 饮食起居,传道受业。 朝夕相处的生活,让两人早已默默的习惯彼此,看着他一天天的长大,心里总是有种欣慰的感觉。 可还有些若有若无的离愁。 镜中花,人未老,但为什么我会有种失落的感觉呢? 苏珂抬起头来,望着他冷峻的侧脸,想着当年这种奇怪心里,如今忽然有些隐隐明白过来。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这是种很奇怪的感觉。 “可自己对他……” “难道真的是爱吗?” 天光流转,人间不可能没有变化,生活让他离不开这个女人,也忘不掉当年她生气蹙眉时的可爱样子。 但如何也不会想到,会有这种生离死别的时候。 许青云牵着她的小手,荡过沧浪河幽暗的河底,清寒的月光洒落下来,映着她曼妙的曲线,华光流转。 有种美丽是沉静中的诱惑。 苏珂就像条游在深海里的美人鱼,精美的脸颊,犹如流苏般披散疏朗的黑色长发,映着胸前嫣红而饱满,半遮掩着那具曲线曼妙的身体,细腰如柳,小屁股浑圆挺翘。 “师姐……” 许青云不敢去看,因为他害怕自己忍不住,可余光不经意间总是能够见到师姐如玉般的肌肤。 “师姐,我喜欢你!” 他沉默良久,终于说出自己想说的。 他说的是喜欢,不敢说爱。 因为他不敢保证自己的这份感情,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男女之爱。 但他真的很爱苏珂,很爱很爱师姐,爱着这个陪伴自己长大的姐姐! “你也不敢肯定,对吗?” 苏珂望着他的眼睛,心里有种如释重负的喜悦,抬手温柔的抚过他蹙起的眉眼,有些想要哭泣的说道:“但我喜欢这种爱!” 许青云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仿佛要将她融入到自己的身体。 “我时间快要到了,灵血马上就要流干了。” “不,我不要你走!” 苏珂的身体似乎有些变淡,可那道如远山般的眉眼,愈加明艳动人。 “你爱我吗?” “爱!” “爱就放我走吧。” 她双手捧着许青云的脸颊,红唇微抿,轻轻吻着他。 “答应我,好好活着!” “不,我后悔了,我不要你走!”许青云哭的像个孩子,想要保住她,可却扑了个空。 苏珂的身体已经逐渐化成细碎的元气,飘散于沧浪河深处的水脉里。 “这是沧浪河水神正统的神位,有了这个你可以借助沧浪河的灵脉来修炼,对于你的红河来说,也有着很大的帮助。” “我不要,我不要什么神位!”许青云哭的很伤心,可眉心处就多了道水纹印记。 整片红河都已经沸腾起来。 “若是有机会,帮我去颍川郡照顾下韩湘君。” “我不去,”许青云哭着说道:“你自己去啊,为什么要找我!” “别耍小孩子脾气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虚弱,若有若无的说道:“好好照顾自己,师姐……可能再也……照顾不了……你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雷电法王 沧海郡灵气动荡,影密卫三百余人尽皆死亡。 楚国郢都震动。 几年未曾有过如此暴乱,朝廷威严受到了严重的挑衅,影密卫星夜出动三大统领,江南道调兵遣将两万重兵,李斯更是派遣楚国实力最具超然的雷电法王杨勇信,雷霆出击,势必要将敌人电死。 有着楚国山河社稷图,万里山河不过须臾间,眨眼就已经来到沧海郡。 “王爷,沧浪河有些不对劲啊。” 影密卫大统领杨成刚眉头微皱,抬手指着远处的沧浪河,疑惑道:“请报上说沧浪河有着复苏的可能,但这红河是怎么回事?” 一清一红,两条河流在河床里泾渭分明,没有彼此厮杀,只有水乳交融。 “管他这么多干什么,容我等会下去电一电就行了。”雷电法王杨勇信自信满满,抬手指着下面的沧浪河,有些满不在乎的说道:“这条河我来负责,不会让它真正的复苏,至于那几个伤害你影密卫的敌人,就要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王爷放心,我等已经利用罗网,寻到他们的位置。” “事不宜迟,这河水已经有了复苏的迹象,王爷还是赶快行动吧。” “我还需要你们提醒?”雷电法王杨勇信背负着双手,有些满是不屑的撇撇嘴,道:“你们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这里的事情不用你插手。” 杨成刚望着眼前这个满是傲气的雷电法王,心里有些发苦,可也不敢在继续耽误下去,谁让人家是境界修为高深,雷电仙术超凡入圣,想电谁就电谁呢,他们只要完成自己的任务就已经足够了。 两大统领带着影密卫的其余部众,还有两万重铠步兵,将沧海郡河岸慢慢包围,准备进行围杀。 可正在此时,天空响起惊雷。 雷电法王杨勇信已经动手,一掌拍出,就有电光雷霆轰击,噼里啪啦的砸向沧浪河。 “二哥,果然是雷电法王啊。”杨星辰抬头望着雷电法王施展雷电时的那副气势,仿佛天下雷电尽在掌握,让人有种叹为观止的感觉,摇头叹道:“别看杨勇信这人不怎么好相处,但这手电人的技术,真可谓举世无敌啊。” 杨成刚心里亦是有些钦佩,赞同道“确实,这雷电法王杨勇信,果真名不虚传啊!” “二哥,你快看那边。”杨星辰突然抬起手来,指着远处那两道人影,心里微惊道:“有妖气!” 杨成刚抬起手中令牌,里面正是占卜出敌人的气息,跟前面弥漫的妖气别无二致。 “就是他!”杨成刚收起腰牌,指着那人道:“就是这妖猴!” “虎啸军守护各大路口,影密卫从旁侧影。”杨星辰抬起手中钢刀,眼里露出杀机,嘴角冷笑道:“哼哼,二哥,这猴子就交给我吧。” 杨成刚背负双手,兄弟几人修为本就早已通幽,何况有着天上王境的雷电法王助阵,亦是自信满满,摆摆手道:“快去快回,早些将这猴子解决了,咱们也好早些回京富明。” “给我半炷香的时间!”杨星辰说完拖着长刀就冲了过去。 “二弟威武,我在这给你数着,回到郢都定会又是一段佳话啊!” 杨成刚手拄着长枪,自顾数着时间,想着影密卫这次折损数百人,本就士气萎靡,这次二弟半炷香的时间,斩敌人于刀下,回到郢都定要好好宣传宣传,鼓舞下士气。 可这不过转眼的功夫,就瞧着自家二弟提着钢刀,一瘸一拐的回来了,他心里一喜,忍不住大笑道:“哈哈哈,二弟,你最近功夫见涨啊,才这么快……” “大哥,救我!”杨星辰提着钢刀慌忙的跑着,隔着老远都能看着他那鼻青脸肿的胖脸,张大了嘴巴喊道:“大哥,快点来救我啊,我要让这猴子打死了!” “什么!” 杨成刚闻言大惊失色,也不敢在耽误下去,提着手中长枪骤然掠去,可身子才刚到半空,迎面就是一根通天铁棒,狠狠砸了下来。 “我靠!” 不敢有丝毫犹豫,杨成刚横枪挡住,可铁棒强大的气势,直接就将他拍在地上。 “这尼玛……是大妖王啊!” 兄弟两个俱皆通幽圆满,可竟然挡不住人家随手一棒,杨成刚衣甲已经残破不堪,全身经脉让人砸的稀碎,可还是强忍着剧烈的疼痛,望着那道妖气冲霄的身影。 “他这是干什么去了?” “难道是……”杨星辰呐呐的说道:“难道是找雷电法王去了。” 兄弟两人面面相觑。 轰隆! 雷霆万钧,数万雷电轰炸沧浪河。 雷电法王杨勇信意气风发,掌心雷,眼中电,元气疯狂流转,各种雷霆轰鸣炸响。 将沧浪河水都已经炸到天上来了。 “嘿嘿,看我不把你炸干!” 杨勇信自信满满,丹田元气充盈流转,各种雷电各种轰炸,仿佛要将半片天空都轰出个窟窿。 “老东西,你给我去死吧!” 可就在这时,半空突然伸出一根铁棒,狠狠砸了过来。 “哼,找死!” 雷电法王勃然大怒,掌心雷瞬间轰出,将这根铁棒砸飞,冷声怒道:“何人竟然偷袭我雷电法王!” “你爷爷我!”六耳猕猴手持定海棒,头戴金冠,大红斗篷迎风作飘荡。 “哪里来的死猴子!” 雷电法王杨勇信咬牙切齿,直接扔过去数道掌心雷,厉声吼道:“本王要电死你。” “老家伙,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六耳猕猴手持定海棒,迎风突然变长几百丈,一招横扫千军,直接将杨勇信拍飞,那几道雷花劈在定海棒上,就跟挠痒痒似的。 “可恶的猴子,我今天非要电死你!”雷电法王让六耳猕猴这一棒子拍出数百米,口喷鲜血,披头散发,显得很是狼狈。他气的满脸涨红,双掌之间涌动着万千雷霆,怒声喝道:“该死的猴子,我今天就要让你尝尝雷电的滋味!” 雷电法王杨勇信,真正的王境强者,元气凝聚出的电流让人颤抖! ps.额,说说上一章吧。 上章我写的其实很费力,也很难受,我不太懂爱情,但有时候我觉得爱情的最高境界,也许就是亲情了吧。 其实他们之间的故事很简单。 就是使命与爱之间的定义, 自私之爱与成全之爱的定义, 许青云也许可以挽留住师姐的脚步,但那样太过自私,等于是毁了她一生的信仰。 这是自私之爱与成全之爱的区别。(。) 第三百四十三章法王神威 黑云压城,雷霆万钧。 雷电法王杨勇信掌控雷电,容貌枯瘦,微卷的长发在空中肆意飞扬,身上覆着那件幽蓝色的道袍,举手投足间充斥着世间最具强大的电流,给人以最纯粹的雷电仙术。 《大雷霆术》 这是他崛起的根基,当年影密卫开始大举肃清楚国境界的大小宗门,承袭上古的九天风雷宗逐渐走向分崩离析。这个有着仙道传承的宗门,零落成楚国大军铁骑下的亡魂,宗主护法相继死去,最后仅仅剩下咸鱼三两只。 莫名其妙,神奇般的成为托孤长老,带着门派仅剩下的那么点资源,满天下的各种逃亡。 但不得不说,人生的际遇,就是充满着神奇且机遇。在成功宰了少宗主这个拖油瓶,竟然得到九天风雷宗的最强道法《大雷霆术》,也许真的是机缘将至而成王侯。 体质与元气相互间的完美契合,让在通幽境困阻十几年的杨勇信,一朝经脉通透,宛若回光返照,修为突飞猛进,不出三年时间直接成就王侯,而且还是最具强大的雷电法王。 楚国虽削藩夺爵,没有了封地府兵,但王侯依旧,虽不过是个空衔,可待遇封赏却必不可少,丹药法器取之不尽,就连身上这件特别好看大气的法袍,都是楚王特意封赏的。 “哼,今天我要炸死你这只死猴子,给陛下煮汤喝!” 雷霆万钧,杨勇信面露狰狞,眼里已经冒出浓郁的杀机,面对六耳猕猴再次砸来的这根定海棒,没有丝毫畏惧,手掌交织的庞大电流,在此刻轰然爆发出强烈的元气波动。 轰。 双掌雷电齐出,交织成一条水缸粗的雷蛇,狠狠砸在那根势如山岳般的定海棒。 滋啦滋啦,滋啦滋啦,滋啦滋啦…… 恐怖的电流砸在定海棒上,肉眼可见的蓝色电光蔓延而至,将整根定海棒全部包裹。 “我靠,这什么鬼东西,电死本王了!”六耳猕猴大惊失色,只觉得手掌酸麻,冒出浓郁的黑烟,强烈的痛感犹如万道银针扎狠狠扎了过来,让他下意识的松开手来。 定海棒轰然坠落,足有数万斤的铁棒宛若半个山岳,犹如泰山压顶般狠狠砸了下去。 轰然一声巨响,砸死大片人海。 “大哥,快逃!” “我日杨勇信这个傻逼,那不是咱们影密卫吗!” “七百影密卫,三千重甲军,这他娘的是不是虎啊!” …… …… 烟尘四起,大地龟裂,杨成刚甲胄暗淡,满脸挂满灰尘,望着前面尸横遍野的大军守卫,早已让那根铁棒压得血肉模糊,有死无生,他气的整个人都有些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大哥,咱们怎么般?”杨星辰若非刚才离着这铁棒有些距离,就是自己这通幽境界,挨下这一棒子恐怕也有些吃不消,有些忍不住心有余悸道:“这还没开打呢,咱的人就已经损失这么多了!” “损失,损失,这他娘的没打起来就死了一半,回了郢都不定让人家怎么埋汰咱们兄弟呢!”杨成功神情狰狞,胸膛气的极具欺负,他再也忍不住的仰天怒吼道:“杨勇信,你这个白痴,回到郢都我定要向楚王参你一本!” “嘿嘿,电耗子,你好像闯祸了啊!”六耳猕猴瞧着下面的场景,有些忍不住的高兴,抓耳挠腮的挤兑道:“打架就打架啊,你这没事玩什么电啊,这下好了,你家小伙伴要回去告状了!” “哼,一群废物!” 雷电法王杨勇信脸色阴沉,心里亦是不好受,他不过半路出家的王侯,真正领兵作战从未有过,哪里会注意周围的这些小杂鱼?只觉得心里充满委屈,自己在这卖苦卖力,你们在下面看热闹不说,现在死人反倒怪我?! “死不死跟我也没关系,我今天就要把你这个妖猴抓回去!”杨勇信只想用行动证明自己,黑云密布,天空仿佛愈加低垂,他双掌之间仿佛沟通着天上的雷霆,凝聚成手中的一把法剑。 “妖猴,受死吧!”他望着六耳猕猴,直接就是一剑,这是一道裹挟雷电的剑气,看似平淡无奇,就像一条细线贯穿长空。 “不好!”六耳猕猴心里大惊,他能感受到这道剑气非同一般,想要躲开已经来不及了,定海棒也让掌心雷劈的失去联系,只好赤手空拳狠狠砸了过去。 轰隆。 半空黑烟四起,浓郁的妖气弥漫。 六耳猕猴金色的甲胄已经焦黑,大红斗篷亦是破洞,他抬慢慢手擦拭唇角鲜血,眼眸里不是愤怒,而是充满着跃跃欲试的斗志,火热而又贪婪,望着对面的雷电法王杨勇信,声音中透着几分享受的感觉:“很好,有点意思,终于遇到个能让我放开手脚的人了!” 杨勇信衣着幽蓝色的道袍,手持法剑,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很是义正言辞的说道:“你这妖猴,死到临头还口出狂言!” “看我轰,我轰,我轰轰轰。” 掌心雷,口中电,手中法剑齐出,各种电流在半空交织,组成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冲着六耳猕猴镇压而去! “哼,还是老套路!”六耳猕猴微垂着头,金冠上两根细长的翎羽在狂风里摆动,面对如此强势的雷霆电网,他似乎全然没有当回事,直到相距不足百米距离的时候,这才慢慢抬起头来,怒声吼道:“真当本王是吃素的吗?” 法相天地! 轰隆隆的巨响,六耳猕猴化身山岳般大小,仿佛是真正撕裂天地的妖猴,那张强势镇压而来的电网,在他眼里如此渺小,都没有超过自己的膝盖,他抬脚狠狠踩了下去。 滋啦! 杨勇信斩出的雷霆电网,在妖猴巨大魁梧的身躯下,直接化成一缕黑烟,飘洒于天际。 “哼,你这王境的修为,实在垃圾。”六耳猕猴抬起宛如山岳的脚掌,瞧着上面留下的黑色伤疤,有些微微恼火道:“若非你这电流着实厉害,老子早就一脚把你踩死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樱花 法相天地。 六耳猕猴犹如山岳,遮天蔽日,一脚踏碎雷霆电网,气势如虹。 “这是妖王!” “几百丈的法身,绝对是大河州那种几百年的妖王。” “这种妖王不是都蛰伏在大河州修炼吗?怎会出现在这里!” “……” 杨成刚脸色阴沉,楚国兵马已经死伤不少,虽还有不少战力,可面对这只几百年的大妖,显然有些无能为力。 “哥哥,咱们怎么办?”杨星辰担忧道。 “静观其变!”杨成刚咬牙道:“让弟兄们散开,不要让元气波及到,现在的胜负已经轮不到我们了。” 他抬头望向半空,神情严肃道:“能不能赢,全看杨勇信那个白痴了!” …… …… “你这妖猴,休要猖狂!” 雷电法王大惊失色,他抬头望着眼前的六耳猕猴,心里有些骇然,再也不敢有丝毫轻视之心,双掌元气疯狂流转,仿佛沟通整片天地,真正的雷霆在缓缓凝聚手中。 “看我掌心雷!” “还不死心?”六耳猕猴金冠耀眼,甲胄流转着耀眼的光芒,几百丈的法身俯视杨勇信,就像是在看一只蚂蚁,手中定海棒横扫而出,气势翻江倒海,将万道雷霆全部砸散。 “该死的臭猴子!”雷电法王杨勇信望着消散的雷电,气的咬牙切齿,《大雷霆术》的雷法仙术,有着雷霆万钧的仙术攻击。可惜妖修岁月,锻炼最具强大的体魄,面对境界早已大妖王的六耳猕猴,他亦是遇到了克星。 “老东西,吃本王一棒。”六耳猕猴可不给他丝毫机会,百丈高的法身骤然掠起,宛如泰山压顶,手中定海棒直接拍在杨勇信的脸上。 “啊!” 杨勇信惊怒交加,半边脸已经没了,血肉模糊的样子很是骇人,他抬头望着手指上的鲜血,浑身忍不住的颤抖道:“你……你这妖猴,你是在逼我,你是在逼我宰了你!” 砰。 六耳猕猴又一棒子拍下来。 “啊!” 杨勇信的另一边的脸也已经没了,血肉模糊都已经隐隐露出白骨,披头散发的样子已经没了半点法王的威风! 他抬手指着六耳猕猴,颤抖的说道:“你……” 砰的一声,又是一棒子,定海棒大小如意,就像殴打自家孩子的鸡毛掸子,打的雷电法王狼狈不堪,却又无力招架,刚想凝聚掌心雷,却又让百丈高法身的六耳猕猴直接踩在地底。 这也亏了杨勇信已经王境的修为,若非肉身已经超凡,可能早就在这乱棍之下直接砸死。 “死猴子,我要杀了你!” 似乎真的已经忍无可忍,雷电法王在忍不住的怒吼起来,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锤子,道纹密布,上面流转着电光,望着再次挥棒砸来的六耳,直接将锤子高高举起。 “风雷锤,雷霆万钧!” 这把承袭上古九天仙雷宗的法器,在此刻仿佛彻底激活,万里高空黑云沉重的压了下来,流转着蜿蜒数百米的恐怖雷蛇,似乎在不断积蓄着强大的力量,随时准备雷霆一击。 “这……有点像天道劫雷啊!”六耳猕猴脸上露出凝重,那双火眼金睛仿佛可以洞察本质,盯着厚重的黑云看了半晌,忽然面色大变,心里震惊道:“不好,果然是劫雷!” “哈哈,该死的猴子,你逃不掉的!”雷电法王杨勇信虽披头散发,可目光充满兴奋,幽蓝色的法袍随风飞舞,整个人意气风发。 “风雷齐聚!” 望着想要逃走的六耳猕猴,杨勇信没有丝毫犹豫,风雷锤悍然砸了下去,丹田浑厚的元气,化成强大的电流,沟通着整片天地的劫雷,狠狠砸在六耳猕猴百丈的法身。 六耳猕猴几百丈的法身,轰然倒塌,地动山摇。 “哼,死猴子,我这回要你命!” 雷电法王杨勇信满来的鲜血淋漓,可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微卷的长发披散飞扬,手里拿着雷神锤就是各种狂砸,各种天雷,万道雷霆下去,劈的整片山河都在颤抖。 就连沧浪河也让这万道雷霆劈的水流击湍,隐隐都快要炸到天上来了。 “老东西,你那是什么东西!”六耳猕猴百丈法身已经消散,只觉得全身有种酸麻撕裂的痛苦,他有些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望着杨勇信手里的风雷锤,眼里充满忌惮。 “哼哼,你就等死吧,天道法器根本不是你能抵抗的。”雷电法王杨勇信自信慢慢,周身充满流转的电流,手中风雷锤再次砸了下来,黑色云海下的紫色雷霆轰然落下。 宛若雷花绽放山河,铺天盖地的劫雷轰击,砸的山河龟裂,沧浪河水浪涛不绝。 六耳猕猴狼狈逃窜,这些雷霆威力甚大,即使自己大妖王的实力,也有些难以承受。 “救我!”远处藏在竹林里的苏荷,在如此密集的雷霆下面,根本就难以躲避,她吓得面容失色,仓皇逃窜。 “哼,死就死了,别来烦我!”六耳正要决然离去,可刚走出的刹那,一道雷霆就已经降落下来,眼看着就要轰在苏荷身上,他心有不忍,可又有些气急败坏道:“真是麻烦!” 定海棒骤然砸出,挡住这道劫雷,可强大的余威亦是让他全身酸麻,仿佛直接震撼着神识,让人头有些晕眼花。他忍不住摇了摇头,不敢再有丝毫犹豫,牵着苏荷的手腕就要逃走。 可不知为何,他心里微动,六耳聆音,回头望向始终沉默的苏荷,金色的眼眸灼灼有神,心里顿时大惊:“你不是苏荷!” “哼哼!” 苏荷微垂着的头突然抬起,露出抹阴冷的笑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飘着樱花的古剑,狠狠刺向六耳猕猴的胸口。 噗嗤,鲜血划过幽冷的夜空。 “影东流!” 六耳猕猴手捂着胸口,面色苍白,气息愈加虚弱,他望着眼前那道已经恢复成原本样子的男子,咬牙道:“果然是影密卫,极尽天下卑鄙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那又如何!” 樱花刀旋转着清寒的剑锋,弥漫在满是樱花的月色下,影东流优雅的收剑回鞘。 “只要能杀死你,在卑鄙些又能如何?”(。) 第三百四十五章东流 影密卫真正强大的地方,不是收整楚国宗门的这些虾兵蟹将,也不是那几位名义上的都统大人。 毫无疑问,而是真正核心的人物,向来深藏于最黑暗的地方。 七剑奴做为影密卫承袭最具深远的剑侍,除了拥有护佑丞相李斯的职责,其在影密卫的权利以及身份,也都是真正的核心人物,没有人清楚他们是谁,只是脸上那闪过冷光的面具,让人不敢有丝毫忽视。 “东流大人,您老人家竟然来了!” “我们……这次是属下失职,恳请东流大人责罚!” 杨成刚两兄弟自是不敢怠慢,慌慌张张的跑到影东流面前请罪,几百影密卫出动,可还没出手就让这死猴子跟杨勇信两人轰击的七零八落,电死的电死,砸死的砸死,这脸可算是真正的丢到家了。 “这件事情说来还是要怪监天司,星宿占卜竟然未曾算出是个大妖王,这种境界强者的交手,你们损伤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影东流说话时候的声音,有些偏于女子的阴柔,若非那张沉冷的面具,整个人身段苗条的像极了女人,只是行事作风却是狠辣至极,声音蓦然阴冷道:“可惜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杨成刚跟杨星辰心里微惊,还没做出反应,蓦然间樱花掠过,一道幽蓝色的细线划过眼前,甚至还没来得及感受痛苦,就带走了两人的手臂。 影东流声音淡淡,极尽冷漠的说道:“这次就先饶了你们,下次若是还这般白痴,就没有今天的好运气!” “属下明白!”杨成刚两人脸色发白,可还是忍着剧痛,叩头拜谢道:“谢东流大人不杀之恩!” “滚!” 影东流说完也不就废话,只是沉默的负手而立,抬头望着远处坠落沧浪河里六耳猕猴,蹙眉不语。 “属下告退!” 杨成刚两人带着大队人马,狼狈离去,满腹抑郁愤怒,可惜无处挥发! “哼,影东流,竟然把咱们两个当狗使!”杨星辰手捂着断臂,目光露出浓郁的恨意,咬牙切齿道:“就连李斯大人都要对咱们兄弟好言好语,他算个什么东西,竟然……” ‘啪’的一声。 大哥杨成刚回首就是个耳光,神情阴霾,冷声喝道:“哼,你懂什么,真当李斯是个什么和善的人物?那就是条不咬人的狗。影东流虽然心狠手辣,咱们不过是丢了条胳膊,可若是回去郢都,这事办的如此可笑,你以为就只是丢条胳膊那么简单?” “大哥,我……”杨星辰捂着肿起的脸颊,心里不服,道:“可咱们让人废了条胳膊,难道就这么忍了?” “当然不能就这样忍了!”杨成刚慢慢转过身去,望着远处沧浪河掠起的惊天剑势,唇角微微翘起,冷声笑道:“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王境修为的影东流,根本就不是咱们兄弟可以撼动的。这次回去咱们就苦心修炼,若是真能修炼至王境,不仅可以恢复断臂,这仇也是可以报的。” “影东流!”他抬头望着掠过半空的那把樱花刀,冷声说道:“你自求多福吧!” …… …… “影东流,这猴子交给我,我要亲自劈死他!” 雷电法王杨勇信披头散发,双眼充满着兴奋激动的神情,幽蓝色的法宝流转着细密的电流,手中风雷锤不停的轰然劈下,雷电交加,将整片山河都劈的焦黑龟裂,河水炸到天上。 “速战速决,这沧浪河水有些不对劲,必须要早些解决。”影东流对他的提议置若罔闻,青铜面具在月色下流动着寒光,手中樱花刀响起清亮的剑鸣,化成一道细线,狠狠钉入六耳猕猴的胸口。 “好,我助你一臂之力!” 雷电法王杨勇信沉着的点点头,脸色没有任何不高兴。他能从落魄的九天仙雷宗脱颖而出,成就今天大名鼎鼎的雷电法王,除却机遇连连,还有着自己看似粗狂实则缜密的心思。 影东流可不是杨成刚跟杨星辰这两个废物统领可以比的,不只是他在影密卫超然的地位,还因为其强大的实力,早在影密卫成为七剑奴之前,那可是均衡教派杀手榜前三十的牛人。 这般强大的人物,他是有自知之明,不敢招惹,何况均衡教派杀手榜的这个前三十,那也已经是十年前的记载,迄今为止,影东流真正的修为如何,没有人能够清楚。 但他从成为七剑奴,从未有过一败! 眼前也不过是只妖猴罢了,虽然已经是真正的大妖王,可有着两人联起手来的实力,击杀起来自是简单不过,何况六耳猕猴此时已经胸中两剑,又让自己的劫雷劈的半死不活。 “妖猴,看你往哪逃!”杨勇信抬手撩起道袍,摆出个很酷的姿势,手中风雷锤狠狠劈了下去。 这是真正的劫雷! 也不知道这老东西在那弄得这东西,六耳猕猴虽然天生妖体强横,可面对天道下最强的劫雷,依然有些束手无策,何况那把神出鬼没的樱花刀,刺中胸口那两剑凝聚出的剑意,已经在开始灼烧自己的经脉。 他现在浑身充满虚弱。 可劫雷却再次袭来,王境强者的锁定攻击,其实很难躲开,六耳猕猴若是全盛时期定然可以,可此时他只能提着定海棒,悍然撩起浑厚的妖气,想要挡住这道恐怖的雷霆。 滋啦! 他整个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全身酸麻,手掌金色的毛发已经焦黑冒烟,可也就是在这时,影东流手持樱花刀再次袭来,骤然撩起的锐利剑势,是这把樱花刀最具恐怖的地方。 当初郢都出现过东陵府那把惊鸿剑。 剑出自带细线,是那把惊鸿剑独一无二的天赋。可影东流出剑如此锐利且敏捷,剑出也带着道细线,显然不会是樱花刀带给他的天赋。 因为这把樱花刀已经传承几百年,期间从未有人能够斩出过这道细线,那就只能证明快的不是剑,而是影东流这个人。(。) 第三百四十六章灭亡 事实证明,影东流手里的任何剑,都可以比得上世间最快的那把惊鸿。 这道斩破天空的细线,在六耳猕猴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自眉心处直接洞穿而过,未曾溅射半丝鲜血。 “好,看我终结了这妖猴!” 雷电法王气势暴涨,卷发飞扬,手中风雷锤悍然砸出最具强大的劫雷,深邃的紫色雷霆自云海降落下来,已经隐约化成雷龙,沿着那道细线的轨迹,直接钻入六耳猕猴的脑海。 轰的一声。 任你举世妖王,**强大,可头颅直接炸开,神识已经尽皆炸裂,在劫雷下化为灰灰,死于两大王境强者的联手! “哈哈,这该死的妖猴,总算死了!”杨勇信眼里充满兴奋,这毕竟是第一次击杀王境强者,足够自己在郢都朋友圈里吹个几年。 “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影东流则相对平静些,毕竟是在大放大浪里面走过来的,杀过的人就算杨勇信不停的放几年电,也未必赶得上,至此失望望着躺在地上的六耳猕猴,心里总是感觉有些奇怪。 “东流大人,你这是怎么了?”法王杨勇信亦是眉头微皱,满头雾水的问道:“这妖猴都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脑袋都炸没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有些奇怪。”影东流眉头微皱,心里充满怪异的说道:“六耳猕猴在影密卫的调查下,足有大妖王的实力,妖修岁月,能够成就大妖王自是经历漫长的时间,修为深不可测,手段也非同寻常,我原本以为想要将他击杀,需要费些周折才可以,谁曾想……” “嗨,东流大人多虑了。”法王杨勇信闻言摆摆手,满不在乎的说道:“这妖猴定是让我的劫雷劈傻了,伤了其根基,我这劫雷专门克制这些妖魔鬼怪,将他击杀也不足为奇。” 其实杨勇信还有一句话忍住没说,那就是没有你影东流多事,我杨勇信也tm能给这妖猴宰了。现在到后,功劳平台无故的让你分去一半,还要在这跟你啰里啰嗦的称兄道弟。 可惜杨勇信可不敢说,若不然整天让王境修为的杀手惦记,放在谁身上都要提心吊胆的不好受。 影东流自是不清楚他的想法,只是在那研究了半晌,也实在没有查看出什么不对的地方,这才慢慢站起身,来到沧浪河的岸边,抬头望向远处那条温润流动的河水,沉声说道:“这才是咱们来的主要目的,沧浪河已经逐渐恢复灵气,灵脉愈加的充盈,必须想办法及时阻止,若不然……” “这点影流大人尽管放心。”法王杨勇信拍着胸脯,自信满满道:“若是论剑道暗杀我可能比不上大人,可若论挖人家祖……额,不是,是挖人家灵脉,我可是行家!” “哦?”影东流沉吟笑道:“那就拜托法王大人了!” “嘿嘿,小事小事!”法王杨勇信嘿嘿笑着,可随即话锋一转,说道:“不过影流大人,这灵脉我可以斩断,可最后这里面的灵气,是不是也……” “三七。”影东流做事向来果断,毫不拖泥带水。 “哈哈,那就谢过东流大人了。”杨勇信忍不住大笑道:“等我拿了这七分灵气,回到郢都定会跟东流大人把酒言欢。” “把酒言欢就不比了。”影东流摇摇头,纠正道:“是你三!” “你七我三?”法王杨勇信脸立即沉了下来,正色道:“东流大人莫不是有些欺人太甚,我杨勇信出人出力,结果给我三成,难道真当我杨勇信也是好惹的不成?” “你错了。”影东流抬起头来,目光沉静,冷声说道:“不是我七,是楚王得七你得三!” “你说什么!”杨勇信震惊的抬起头来,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跟我分成的是楚王?” 影东流点头说道:“是的,所以你应该很庆幸,也很好运,能够得到三成,已经是天大的福缘分了。” 杨勇信这时候要是再敢说什么,那真就是自寻死路,整个楚国都是人家的,人家给你三成是看得起你,惹急了小命都别想要了,他忍不住咬牙说道:“那好吧,感谢楚王恩情,杨勇信定然不会忘记!” 这世道,抢了咱的东西,还要谢谢人家。 影东流最烦的就是磨蹭,他忍不住催促道:“不要在浪费时间了,这沧浪河里的红河至今都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你现在赶快将水脉切断,若是在耽误下去,别说三成,就是能不能活着回郢都,都是个问题。” “放心,瞧好吧您!” 雷电法王心里虽然不高兴,可真要干起事情来却是一丝不苟,微卷的头发在寒风里飘荡,幽蓝色的道袍流转着细密的电流,他手握着风雷锤,掠过寂静的夜空,望着脚下温润流淌的沧浪河,毫不犹豫的砸了下去。 轰隆。 劫雷再现,前几次不过是为了轰击妖猴,余威溅射到沧浪河里面的。可这次杨勇信手握风雷锤,召唤出万道雷霆从天而降,直接轰击河水,目的就是要将灵脉炸穿。 沉沉的黑云铺满整片夜空,水缸粗的紫色雷蛇,在云海里蜿蜒密布,纵横交错。 雷电法王杨勇信挥动风雷锤。 仿佛万千风雷齐聚而来,映着他整个人都有些朦胧,法袍交织着道法,雷锤勾动着天雷。 在河岸影东流的注视下,杨勇信狠狠砸了下去。 雷霆万钧,强大的威压让人喘不过气来,如此恐怖的劫雷降落下来,密密麻麻组成的电网,覆盖着整片沧浪河。 包括影东流! 在这一刻,杨勇信甚至生出想要将影东流也直接轰死的念头,可随即就赶紧抛之脑后。 这样的代价,太过巨大,就连他也承受不起。 三成就三成吧。 万道雷霆骤然覆压下来,狠狠拍击在沧浪河温润的河水。 轰! 杨勇信如释重负,只要砸在沧浪河,他就敢保证河水全部炸干,露出里面的灵脉。 可一刻,他却大惊失色,震惊有些不敢相信! “这……”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啊!”(。) 第三百四十七池樱 红河激荡,自沧浪河水脱离出来,席卷着强大的元气,浩浩荡荡的拍向万千雷霆。 轰鸣巨响。 雷霆在半空炸开,升腾起焦黑的烟云,浩瀚的红河古水亦是四分五裂,化成细小的雨滴降落下来。 最具恐怖的元气波动,犹如涟漪般向四周辐散而去。 “该死,怎么又来了个妖孽!” 法王杨勇信亦是让这股强大的元气,震动的有些招架不住,不断踉跄的退后了几步,凌乱的卷发披散在眼前,让他看山去显得有些狼狈。 “是妖王。”影东流抬头望着席卷半空的红河,眉头忍不住微蹙起来,眼眸掠过些许异样,沉声说道:“有些奇怪啊,妖气不是很强,至少不是大妖王级别的妖怪,可为何给我的感觉这般诡异。” “娘的,不是妖王还这么嚣张,看我劈了这作怪的红河!” 杨勇信勃然大怒,手中风雷锤轰然砸落,天空劫雷降落,轰鸣的雷霆直接将半边河水砸穿。 “为什么感觉妖气越来越强呢?”影东流望着那条已经支离破碎的红河,似乎想起什么,蓦然惊醒的:“不对,杨勇信不要在砸了,你快点停下来!” 杨勇信置若罔闻,他正敲得兴起,半边红河都已经砸落,眼看着沧浪河的灵脉就要到手,又怎可能半途而废。 “白痴!”影东流暗自咒骂,可现在已经不能在犹豫,正如杨勇信所想,沧浪河水灵脉马上就可切断,万不可栽在这条红河上。 “红河大妖,大河州,沧浪河,不管你们存在什么联系,今天也必须要死在这里。”他眼眸微微眯起,手中樱花刀悄然流转,细密的樱花萦绕在这把幽蓝色的古剑,在没有丝毫犹豫,强大的元气裹挟着凌然的剑意,化成半空那条细长明亮的线。 划破红河,锐利切割之意,不可阻挡。 “东流大人,好样的!”杨勇信眼里流露出兴奋,红河在这条细线下直接支离破碎,妖气已经不会崩溃,眼看着就陨落于此,可下一刻他睁大了眼睛,眼里充满了震惊:“不可能!” 红河崩溃,没有想象的尸横于此,却冲出道白衣身影,手持着古剑,在清寒的月光下直接刺了过来。 这一剑,来的快且强大,裹挟着让人心生畏惧的凛然剑意,仓促之间让人根本就反应过不来。 “东流大人救我!” 杨勇信大惊失色,雷电法王擅长道法仙雷,常常都是将别人轰的难以招架,可若是碰到善于近战的剑道宗师,仓促之间很难召唤劫雷,只有逃命的份! “哼,真是废物!” 影东流眉头微皱,对于这个雷电法王杨勇信,心里忍不住有些微微怒火,在没有经历漫长岁月成就的王侯,不论心境还是意志,都已经差到了极致。只有真正的王侯,山河崩碎亦是不行于色,是真正经历过大放大浪走过来的。 半路出家,机遇成就王境,杨勇信是个彻彻底的暴发户! 可对于这个楚王重视的白痴杨勇信,自己还不能不管,暗自咬牙的同时,手中樱花刀在刹那间撩起剑势。 影东流整个人似乎都已经化成数道残影。 漫天樱花飘落,三道墨色身影手持樱花刀,斩出数道细长而锐利的线,纵横交错的掠向那名白衣男子。 “池……池樱剑法?” 杨勇信望着影东流那突然出现的三道残影,目光有些微微吃惊,可随即却又放下心来。 吴越剑池有洗剑池,池水清澈冷冽,是为地脉深处的天寒水,时常淬炼古剑可愈加锋利而充满韧性,每逢初夏时节,池边樱花盛开,便会有很多前来洗剑的弟子。 相传吴越剑池的一位老祖,在池边洗剑的时候,正巧见到樱花飘落水中,映着残影模糊而充满道韵,福至心灵,领悟吴越剑池最具飘逸的池樱剑法。 残影如花,亦真亦假,让人难以分辨。 杨勇信虽然成就王侯的时间不是很长,但对于眼前这套世间最具飘逸梦幻的剑法,自是明白其强大的地方,不在于剑法凌厉,而是亦真亦假,看似全部都是假的,但却又实实在在的全是真的。 一起化三清是道家最具超然的法门,甚至可以将丹田灵海分三,池樱剑法虽未能达到这种境界,但其真正强大的地方,是可幻化出七道残影,同时使用剑势攻击敌人。 简单来说,面对池樱剑法,就是要做好以一敌七的准备。 不过影东流即使在如何天赋超然,也不过是幻化出三道残影罢了,真正的七道残影即使八境都未必能够达到。 “三道足以,以影东流的剑法实力,三道残影足以将这妖孽斩杀!”法王杨勇信已经不在逃了,自信满满的站在那里,手中风雷锤流转着浩瀚的元气,再次沟通天雷,想要蓄势回身在劈他两道劫雷。 “恩?怎么回事!” 可他下一刻就发现什么,抬头望着持剑追来的男子,心里蓦然一惊,道:“不好,影东流,咱们中计了,这不是那妖怪的本体!” “你说什么?” 影东流大惊失色,可惜三道手持樱花刀的残影,已经收不回剑势,早已彻底斩落下去。 三道残影归一,加持出的强大剑势,将眼前男子直接斩断。 哗啦。 白衣飘散,直接化成一滩血色的河水,从眼前流了下去。 “不对,不对,不对!” “肯定是哪里出了差错,肯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不知为何,剑势斩落下去,影东流心里出现前所未有的危机,额头也隐隐沁出冷汗。 “我知道了!” 影东流蓦然间惊醒过来,可惜已经来不及,一道平淡至极的剑势,却有包含着大道至简的生死之意,直接划过夜空,洞穿三道残影已然归一的胸口处。 鲜血,滴落下来。 他垂眸望着胸口处的那把剑锋,眼眸里充满难以置信的神情,多少年未曾受到这样的伤害,多少年未曾有过这样的危机,多少年未曾流过鲜血。 “你以为这样就能杀得死我吗?” 影东流轻轻的说道,不知何时,他的声线变得有些细细的女子声音,可却充满着冷然的杀意。 “你最大的失败,就是在我面前玩心机!”(。) 第三百四十八一棒子 许青云闻言不为所动,他微微低着头,望着手里这把苏柳斋的三大名剑,洞穿这位来自影密卫最具强大的剑奴,忍不住冷冷一笑,道:“我不清楚你哪里来的自信,可以如此自负!” “自负?” 影东流闻言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抬手握住这把强大的古剑,冰冷的剑身擦着胸口,慢慢拔了出来。 “素问,红河,你的身份昭然若揭!”他垂眸望着胸前那道伤口,生死剑意萦绕,死气正在逐渐蚕食着生机,经脉纹路虽然也已经千疮百孔,可他却依然不为所动。 直到当许青云刺来第二剑的刹那,影东流手中樱花刀骤然撩起,一股强大的剑势油然而生。 “我说过,你最大的失败,就是在我面前玩心机!” “这是……”许青云一剑刺空,眼前突然出现五道残影,残花落尽,就是数道纵横切割的锐利剑气,他心里蓦然一惊,有些不敢相信道:“池樱剑法,这是已经领悟出五尊剑灵的池樱剑法!” 五道残影的出现,樱花刀纵横划过的锐利剑气,让整片空间都充满着凌厉的杀机。 “五道残影!” “这影东流果真是强的有些离谱啊,这吴越剑池的池樱剑法,竟然可以修炼出五道残影!” 杨勇信在远处偷偷观战,心里暗暗吃惊,觉得自己若是一走了之,过后定然会有些麻烦,惹得影东流不快,今后的日子也别想过安稳了。他这般想着,就拿起风雷锤,隔着很远的距离,砸了两道小花火,还不忘高声吆喝着:“东流大人好样的,我在助你一臂之力!” 说完,又砸出两道小闪电,声势浩大,可却没什么威力,砸在许青云的身上就跟挠痒痒似的。 “哼,废物就是废物,永远上不了台面。” 影东流眼眸微微眯起,脸上挂着的青铜面具,让人看不出他的表情,可谁都能感受到那股强烈的怒意。手中樱花刀嗡鸣颤抖,数道残影融合的剑气,锐利而笔直,纵横切割直接斩向许青云。 樱花如雪,剑气如网。 许青云面露凝重,手中素问古剑骤然撩起,仓促之间疯狂斩出数道剑势。 阳春白雪。 引火乘风。 野火燎原。 …… 三道剑势,已经是他的极限,轰鸣的声音接连响起,剑刃在半空中碰撞,元气相互撕裂震散。 “不行,池樱剑法的五道剑灵,斩出的剑势不仅快的惊人,更重要的是配合默契,剑式连贯自然,毫不停歇,让我根本就难以招架!” 许青云抬起手中素问古剑,横于胸前,勉强挡住樱花刀的攻击,可下一刻又有数把樱花刀从不同的角度斩来,剑势不减丝毫。他来不及出剑,只能错身想要闪躲。可刚好又迎上一把樱花刀。 噗。 剑刃刺破手臂,鲜血飘飞。 许青云脸色骤然苍白,想要退去可又有两把樱花刀再次袭来,仿佛周围都是影东流的影子,仿佛周围也都是要人性命的樱花刀。再不敢丝毫犹豫,当樱花刀斩落的刹那,他整个人瞬间化成红河。 影东流斩出的数道剑势,落在红河上面,就像切断天边的晚霞,没有造成丝毫伤害。 化河。 许青云化成百米红河,躲过影东流的数道攻击,瞬间又化成人形,手持素问古剑,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斩在一道残影上面。 轰的一声。 残影散尽,飘落漫天樱花。 “假的!”许青云剑落于此,脸色蓦然苍白。 “自寻死路,你现在知道的太晚了!” 影东流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池樱剑法最后四道幻影重合为一,樱花刀撩起的凛然剑势,化成一条可以横贯许青云眉心的细线,锐利切割之意不可挡。 “呵呵,我等的就是你!” 许青云原本惊慌苍白的脸颊,逐渐恢复成原本的冷漠淡然,当樱花刀斩出细长锐利的线,从他眉心贯穿而过的刹那,突然一道犹如水纹般的印记,挡住了这道光线。 宛若世间最坚固的防御,即使强大如影东流斩出的剑势,这条打算贯穿眉心的细线。 刹那间支离破碎。 剑势毫不犹豫的直接崩溃,许青云抬手顺势一剑刺向他的胸口,唇线微冷,有些微微嘲讽着说道:“等你很久了,这个不可能会是假的了吧?”说完他又往胸口深处深深刺了下。 “我想不明白,你凭什么可以挡住我的剑!” 影东流深深吸了口气,只觉得丹田元气自胸口倾泻而出,一剑又一剑,自己整整承受许青云两道剑意的腐蚀,若是常人可能早已崩溃,可他却始终咬牙坚持着战斗到现在。 “这是为什么,我为什么会败在这一剑?”他有些落寞的抬起头,目光望着眼前的许青云,逐渐暗淡的眼眸里充满着不甘,声音有些沙哑的问道:“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你想知道为什么?” 许青云抬手摸了摸眉心处那道神纹,感受着沧浪河温润的水脉力量,心里有些微微恍然,神位本就是世间最具坚固的东西,何况又是这沧浪河的神位,想要斩断显然是痴心妄想。 他想了想,抬头很是诚恳的说道:“对不起,我不打算告诉你,你还是去死吧!” 许青云丹田元气流转,素问古剑刹那间撩起惊天剑势,阳春白雪,生死剑意萦绕剑锋,眼看着就要点在影东流的眉心处,却发现他突然诡异一笑,声音尖锐刺耳,刹那间就消失在眼前。 “呵,许青云,你能战胜我一次,希望下次见面,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影东流消失的刹那,天空突然出现一条细线,宛若流星般划过夜空,似乎要就此直接离去。 可他却丝毫没有注意到,清寒月色下,许青云晦暗不明的脸庞,不经意的露出抹嘲讽的笑意。 轰的一声。 一声尖锐的惨叫,影东流直坠大地,整个人的胸口已经让定海棒直接贯穿而过。 “哼,装了b还想跑!” 幽深的夜色里,六耳猕猴金冠战甲,面露讥讽,冷声笑道:“影东流,本王这一棒子,感觉如何?”(。) 第三百四十九章告诉你个小秘密 没死,假的! 雷电法王杨勇信隔着很远的距离,偷偷打量着沧浪河上发生的事情,同时驾驭者空间法器,随时做好了逃命的准备。 能够从仙道中落的宗门小护法,走到今天雷电法王的位置上,除了莫大的机缘以外,就是这步步为营,处处永远小心为上的策略,从许青云敢于正面对抗两位王境强者的态度,他就隐隐察觉些许古怪。 王侯虽已经挑出命理长河,可杨勇信不论是当初在九天冯雷宗的小护法,还是已经成就王境的雷霆法王,遇到莫名的危机时,总是能心生警惕,仿佛晨钟暮鼓般让他急流勇退。 “还好老子福大命大,若不然真让这死猴子给骗了!”杨勇信望着远处砸在地里的影东流,有些心有余悸,可还是忍不住心里的好奇,瞧瞧回头望了眼六耳猕猴死去的尸体,惊怒交加道:“娘的,猴毛!” “让这死猴子给骗了!” 猴毛替死,以假乱真。 六耳猕猴金冠翎羽,大红斗篷威势骇人,手中定海棒高高抡起,冲着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影东流,毫不犹豫的再砸了一棒。 轰的一声。 仿佛大地都隐隐颤抖,影东流衣衫破碎,露出里面如雪的肌肤,可王境强横的体魄,让他还在苦苦支撑。 “恩?这货竟然还穿肚兜!” “我靠……” “许青云,你快来看看,影东流这货竟然还穿肚兜,真尼玛的闷骚!” …… …… 许青云闻言眉头微皱,他慢慢走到影东流的身边,抬手取下那张挂着的青铜面具,露出里面那张妖冶而绝美的容颜,微微抿着的唇角,因失血过多而略显苍白的脸颊。 毫无疑问,这是个姿容绝美的女人。 温婉的细眉,疏朗而修长的睫毛,在清寒的月光下微微颤抖,清美的脸颊因受伤极重,苍白的没有血色,已经微微翻起的红色肚兜,隐约可见胸口处挺翘的白腻,足以撩动任何男子的心弦。 “东流大人的美丽,我必须要承认,真的很好看。”许青云慢慢坐在她的身旁,手拄着素问古剑,抬头望向天边那轮高悬的明月,就像多年相遇的朋友,在月下谈心说话。 影东流丹田早已让六耳猕猴一棒子砸碎,王境强者肉身已经超凡,虽然可以修复,但这绝对是重伤,三年五载亦是很难修复,何况王境浩瀚的元气在此刻直接倾泻而出。 让她整个人已经虚弱到了极致,气若游丝,可此时闻言,却依然忍不住的冷声问道:“有多好看?” 许青云眉头微皱,他想了想,很是诚恳的说道:“在我遇见的人里,你当属得上前三。” “前三?”影东流现在就是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嘴角露出抹冷冷的笑意,有些自嘲道:“这么说来还确实不错。” “这是当然。”许青云眼帘微垂,脑海里想起沧浪河里师姐的容颜,心里有些酸楚,他觉得那就是这个世间最美的容颜。 “若是喜欢,你就拿去用啊。”影东流强撑着虚弱的身体,竟然慢慢睁开了双眼,那双幽蓝色的瞳孔,仿佛是真正的画龙点睛,让她整个人的五官愈加明妍动人。 “呵,你说的很有道理。”许青云闻言轻轻笑了下,俯身望着她清美的容颜,慢慢伸出手来,指尖划过她清浅淡雅的眉宇,唇线微冷,淡淡的说道:“可我对死人不感兴趣!” 影东流蓦然睁开双眼,那双明艳的瞳孔,流转出全身仅剩下的元气,射出两道凛然的剑意。 “没用的!”许青云将这两道若有若无,实则已经虚弱到了极点的剑意,捏碎于掌心,随即慢慢抬起手中的素问古剑,清寒的剑锋萦绕着可以剥夺生死的剑意,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斩落下去。 “你不能杀我!” 影东流瞳孔紧缩,第一次慌了,可那把绝对可以剥夺自己生命的古剑,却没有丝毫犹豫的斩落下来。 “剑主没有死!” …… …… 雷电法王杨勇信在见到影东流被擒住,就在没有丝毫犹豫,空间法器破开虚空,直接逃之夭夭。 可恨那只死猴子,整整追了他三天,直到郢都境内的时候,也才不敢放弃。 到了郢都本该是喜悦的事情,可杨勇信却是愁容满面,满心焦虑,这是自己投靠楚王以来的第一个任务,但到头来可以说是全部失败,不只是沧浪河没有被成功炸毁,还把影东流给栽进去了。 “不能去找楚王,这事若是找了楚王,可能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我应该先去找李斯,让他跟楚王求求情!” 杨勇信的小算盘打的还是很不错,入了郢都没有直去皇城,而是去了城南的丞相府。 王境强者的求见,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复杂,可想要见到楚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丞相,也没有那么简单,让人引进书房就一直在等候,茶茶水水也都已经换了三五次了。 但不得不说,杨勇信别的优点可能没有,但就是有耐心,始终觉得都已经成就王境,寿命可以说是漫长而悠久,浪费些时间慢慢来也是很好的,足足等到茶水换了三十二遍,李斯这才姗姗来迟。 “法王来的事情我已经清楚了。”李斯衣冠古朴大气,脸色沉着而看不出丝毫表情,走到屋里的时候也未曾多说什么,只是对眼前这个绝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杨勇信,和颜悦色的说道:“楚王那里应该没什么问题,至于影密卫影东流的事情,你也不用操心,没你什么事!” 不用操心,没我什么事了? 杨勇信只觉得活在梦里,这么大的事情,结果失败的如此难堪,到最后竟然还么有我什么事了? “那个……”他有些激动的说不出话来,感激涕零道:“丞相大人放心,今后若是还有任务,我定当竭尽全力,不辜负楚王跟您老人家对我的栽培。” 李斯淡淡一笑,眼里有着莫名的光芒,笑着说道:“无妨,你且先退下吧!”(。) 第二百五十章剑主未死? 雷电法王杨勇信就此离开。 李斯望着他的背影,清笑的神情逐渐恢复冷漠,将放在桌上的信笺取出,食指轻轻捻动,直接化成飞灰。 “若不是因为陛下留着你还有些用处,这等半路出道的王境,对我楚国来说简直就是垃圾!” 他唇线微冷,眼里充满着浓郁的嘲讽,待到灰尘散尽,冲着空荡的屋里沉声说道:“出来。” 仿佛融于虚空的两道人影,背负着奇怪的古剑,突然出现在李斯面前,直接跪拜于地。 “七剑奴楚北河,拜见丞相!” ”七剑奴赵三甲,拜见丞相!” …… 李斯没有去看他们,只是垂眸望着桌上散尽的灰尘,沉声说道:“你们这次的任务很简单,只有一个目标。” “属下定不负丞相所望!” “不要说的那么轻松。”李斯摇头说道:“目标虽然只有一个,但身边高手也不少,切不可万分大意。” 两人语气铿锵,信心十足道:“请丞相放心!” “你们两个的实力我自是清楚,我也不愿在过多言语。” 李斯转过身来,望着眼前这两把影密卫最强的剑,唇角露出抹淡淡的笑意,可目光却充满沉冷的气息。 “可若是有半点差池,提头来见!” 两人闻言心里一凛,微微抿了抿唇角,应声就要离去,可却忽然又传来道幽幽声音。 “若是见到影东流。”良久,叹道:“杀之!” …… …… …… “带我走,现在就要走,若不然李斯肯定会杀来。” 影东流拢了拢凌乱的衣衫,面容惨白,声音充满急迫的说道:“对,咱们要马上走,去秦国……不行,去南海也不行,对去草原,去燕国的落霞涧,咱们赶快走吧……” “谁跟你咱们咱们的?”六耳猕猴皱着眉头,看着这个自来熟的影东流,心里感觉有些怪异,道:“我们现在还没打算放过你呢,你这倒好,还给我们安排起后路了!” “我没跟你们开玩笑!”影东流面色急迫,眼里充满焦急,道:“我敢肯定,李斯现在定然在安排人手,而且绝对是影密卫中最强的那几个人,若是现在不走,等等就真的来不及了!” 许青云闻言眉头微皱,有些疑惑的问道:“他们来杀我,对你来说不是很好吗?” “他杀的可能不只是你。”影东流在影密卫十余年,虽然不敢说真的很了解李斯,但有些东西绝对是心照不宣的事情,正因为如此,她神情愈加焦急,目光充满冷意的说道:“还有我这个本应该死之人,定然不会有丝毫生路。” 许青云跟六耳猕猴面面相觑,有些意外的问道:“这是为什么?” “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件事吗?”影密卫望着他的眼睛,说道:“我落在你们手里,已经是必死的结果,可若是还活着,那也就只有这一个可能。” “这也能证明我说的可信度! “剑主未死,楚王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成就七境尊者,除了沧浪河的灵脉以外,还有着镇压在山河社稷图里的剑主原因!” 剑主未死! 镇压在山河社稷图里! 许青云跟六耳猕猴总是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当年剑主的生死,其实很少有人亲眼所见,就连他们两个都未曾见到,但却能够深切的感受到剑主大人强横的气息,突然间就此消失。 影东流说的事情,他们自然不可能全然相信,可不得不说,从她描述整件事情的经过,以及剑主大人强大气息消失的原因,镇压在山河社稷图里,也不无这个可能。 “你……说的都是真的?” “你以为七境尊者那么好突破吗?”影东流见他们还如此怀疑,唇角不禁冷笑道:“当年灵鹫宫的那位尊者,道法昌盛,功法无数,却也整整用了三百年的时间,这才有了如今的成就。阴阳家那位阴阳尊者,自幼天赋异禀,阴阳道法通明,天道难容的人物,可却也用了两百年的时间成就尊者!” 她抬头望向许青云,嘴角有些淡淡的嘲讽:“你认为楚王真能比得上这些人物?” 尊者境,可不是其他境界那般简单,除了丹田元气的突破积累,最重要的就是已经开始逐渐领悟世间法则,可这种事情自不是朝夕间就可完成,而是要经历过漫长岁月的磨练,深刻明悟这个世间的规律。 影东流望着沉思的两人,继续说道:“空有沧浪河的灵脉,也不过是突破丹田元气罢了,若非没有大能者的法则烙印,又岂会在短短几十年里,成功突破七境尊者?” “当年郢都崇华殿宫变,阴阳家的那位尊者,为何会直接不辞而别?他这个几百年的尊者,会害怕初入尊者境的楚王?” “不是。”影东流淡淡说道:“他怕的不是楚王,而是不清楚楚王在那位剑主身上,到底得到多少底牌。” “八境强者,简直就是宝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呵,楚国的野心越来月强烈,可能也是在你们那位剑主大人身上得到的好处,越来越多,他这些年才会如此有恃无恐的削藩夺爵,镇压整个楚国的宗门!” “很难想象吧?你们的剑主大人,竟然成了楚王的钱袋,果真是……” “够了,不要在说了!”许青云忍无可忍,手中素问古剑掠向她的咽喉,可却让六耳猕猴一棒子打飞。 “她说的有道理。”六耳猕猴看着双眼通红的许青云,目光亦是有些红肿,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她不能死,咱们只能从她这里得到信息!” “对不起,我失态了!”许青云恍然失神,双手抱着仿佛撕裂的头,失魂落魄的说道:“我现在感觉自己很乱,心里很慌,有些相信,可我宁愿不信,我不知道剑主老头要承受多么大的痛苦……“ 六耳猕猴心里亦是悲伤,却道:“冷静点,这件事若是真的,也只有靠着咱们自己了。” “你们想救剑主,根本就是痴心妄想,尊者境的实力绝对可以秒杀你们任何王境,当年王境最巅峰的昌平王沈自横,在楚王手下不曾接过三招!”影东流眉头微皱,心里有些焦急的说道:“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早些离开这里,我敢肯定至少有三名王境强者会来阻截咱们!”(。) 第三百五十一章林小弟 燕国,定都山。 距离落霞涧三十里,有着群山围绕的城池,这里生活着燕国数百万群众,是沟通楚国商贸必不可少的通道。 朝阳初照,晨起的寒风裹挟着塞外的霜气,吹过定都城的大街小巷,留下满地清寒如月色的白霜。 在城镇生活着的人们,很早就起床忙碌,烧水,做饭,将铺门打开,招待起早晨赶着上路的商贸客人。迎来送往间,喧嚣的热气,将这座北国严寒的小城,充满些许人间生活的味道。 临街的那间拉面馆,是前几个月刚开的店面,老板跟老板娘也都是从楚国来的年轻夫妇,在面食方面做的最为地道,生意也逐渐兴隆起来。 “师弟,咱们早上吃些什么啊。”楚凤娇打着哈欠,睡眼惺忪的从楼上走了下来,在望向在厨房里生火抻面的林淮安时,眼眸里满是醉人的柔情,慢慢走上前去,双手环着他的腰,柔声说道:“师弟,我喜欢你!” 简单朴实的生活,让林淮安似乎也已经长大,青涩的面庞亦是留下淡淡的胡须。在感受到背后那股温暖的时候,他没有想象中的选择躲避,而是神情露出抹异常温柔的暖意。 “师姐想吃什么,我就给你做什么!” 时间仿佛就是爱情的催化剂。 本是情窦初开的两个人,青梅竹马走过难以忘记的岁月,在离别的时候,冲动冲垮理智,爱情胜过一切,自然而然又在情理之中的走到了一起,即使未来在如何困难,亦是手牵着手共同面对。 “我想吃……”楚凤娇脸颊贴着他的后背,感受到那股踏实的温暖,清美的脸颊有些微红,可还是忍着心里的羞涩,指尖在他胸口画着小圈圈,有些促狭着轻轻说道:“我想吃……你!” 少女柔嫩的小手,在胸口轻轻画着,轻柔暖语,吐气如兰的声音,让正是血气方刚的少年有些微微发怔,眼眸里充斥着浓浓的欲火,只是正有些忍不住想要发作的时候,这才发现少女早已掩面逃走,蹭蹭蹭的跑回楼上。 “这丫头,只管点火,也不管灭火!” 林淮安摇头苦笑,心里很是难受,只好跑去院子用凉水洗了把脸,冲下自己躁动不安的心,随即就开始准备今天的食材,在厨房里忙碌起来。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爱情这东西,确实有些让人无法抗拒。一入红尘,可能真的就已无心向道,只求平乐安康。 从两人真正走在一起,没有在继续寻找清涧宗,只是捎去两封信笺,婉拒师姐在清涧宗的那桩婚事,就在这定都城开了间面馆,迎来送往,整日为了柴米油盐而奔波。 没有枯燥的修炼,没有强大的元气,也没有残忍的厮杀,只有陪伴着自己的那个人,朝夕相处,只为每天睁开眼见到你,只求能够长相厮守,在这寒冷的北国大地,给予真正的温暖。 林淮安感觉自己很幸福,甚至比求道修炼还要幸福,不像以前那么麻木,更加有血有肉,没事还可以跟街坊邻居聊天聊天打趣,在听着对方夸赞自家媳妇时忍不住心花怒放。 平凡中亦是有着自己的满足。 将店铺的门面打开,寒气铺面而来,街上已经有了不少行人,他在门前安静的站了会儿,瞧着日光逐渐生起,就回屋擦了擦桌子,没过一会儿店里就开始上来顾客。 林淮安如往常般抻着面条,楚凤娇也放下了大小姐的架子,粗布麻衣的在前面对着账目,前些天雇的两个店小二,也还算老实,在繁忙的工作中,还会时不时的帮着抻抻面。 临近傍晚的时候,店里的客人逐渐少了,林淮安也从烦劳的工作中慢慢抽离出来,打发堂前两个店小二提前回家,自己跑去前面招呼客人,三三两两的顾客多为楚地奔走的商贩。 从楚国带来的茶叶以及精美的器具,贩卖燕国上京,价格绝对惊人,再从燕国购买廉价的兽皮灵脉矿产,又是一笔不菲的价钱,只可惜来回奔波至少需要半载的时间,能够在这异国他乡吃上碗家乡的面条,也算是种享受。 店铺里客人愈加稀少,林淮安坐在柜前陪着楚凤娇聊天,望着少女愈加成熟美丽的容颜,心里有种莫名的蠢蠢欲动。以前可能还不觉得,直到两人关系愈加明朗,少女仿佛在眨眼间成熟起来的韵味,处处撩动着少年蠢蠢的内心。 “别看了,有人来了!”楚凤娇脸颊有些羞红,让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垂头娇嗔的说道:“快去招呼客人!” 林淮安眼里满是醉人的笑意,他觉得自己媳妇害羞的时候,真的很美,只是在转过身来的刹那,整个人突然僵硬在了那里。 “你们……” 店铺门前的兽皮轻轻撩起,两男一女,还有一人也不只是男是女,除了覆着宽厚衣袍看不见面容,就是脸上都挂着幽冷的青铜面具,惟独衣着白色长袍的男子,显得有些正常。 可林淮安看着他们,眼里却饱含激动,在几人诧异的目光下,他直接跑去把店门关好。 “恩人!”他很是郑重的跪在地上,朝着那名白色长袍的男子,还有身旁那名体态宛若少女,脸上挂着青铜面具的女子,诚恳的说道:“我爷爷说过男儿膝下有黄金,可以不跪天,可以不跪地,但不可不跪君亲师,还有危难之际救自己于水火的恩人。” “林淮安感谢两位大侠相救!” “……” 满屋寂静,只有厨房铁锅里咕咕滚动的面汤。 “对,感谢两位恩公相救,我跟师弟才能这样的活着!”楚凤娇也跑了出来,在见到那几人的时候,眼里激动,亦是陪着林淮安郑重感谢,在察觉两位恩公似乎有些迷茫的时候,她出言提醒道:“恩公可还记得半年前的落霞涧,从楚国逃亡的那些散修?” “原来是你们,我记得!” “等等……” “你……可是楚国东泽山岳的林小弟?”(。) 第三百五十二章凡心 定都城的夜晚有些寒冷。 窗外下着大雪,寒风撩起挡在窗前的兽皮,呜咽着窜进了屋里,却又被一双纤纤玉手仔细的掖住,待到在没有冷风吹来的时候,楚凤娇这才紧了紧自己宽厚的小棉袄,放心的离去。 将厨房里煮好的熏肉取出,点缀些酱油调料,搭配店里储存的小菜,在这寒冬腊月的燕国北地,绝对是不可多得的美味,楚凤娇挽了挽耳畔的发丝,原本少女的青丝发鬓,不知何时已经绾成妇人的云鬓,映着那张白净的小脸,愈加明艳动人。 时间真的可以改变很多,当初那个爱哭爱闹机灵古怪的小姑娘,在经历过家园被毁,父母双亡的打击下,也已经逐渐慢慢长大,沉淀着一种岁月磨砺出的温婉气质。 厨房幽暗跳动的火光,照着菜板上的鱼肉,少女纤细的小手,里握着的也不再是画眉用的墨笔,而是那把沉重的菜刀,正切着几盘精美的小菜,刀功利落而自然,显得极为沉稳。 当最后的几盘小菜做完,楚凤娇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唇角露出抹满意的笑容。 屋里热气腾腾,两张拼在一起的八仙桌,上面摆着两盆火锅,成盘子的牛羊肉堆在两边,那个跟着恩人来的怪人真的很奇怪,脱下厚重的长袍,活脱脱的就是个猴子,不过可真是能吃,整整六盆牛肉全让他给吃了。还有那个摘下面具的女人,简直漂亮的不成样子,就连本就容貌出众的自己,也忍不住暗自惭愧,但不得不说也是够能吃的,跟那猴子简直不相上下,气的她都不想给他们吃了,哼师弟起早贪黑的赚钱容易吗。 不过自家的两位恩人,那就另当别论了,当然是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啊,若是存货没了,就让师弟再去城东老张那买头牛就是了,反正恩人吃了也不心疼,何况还跟自家师弟有旧,这让她喜不自胜。 “恩公,这是前些日子腌制的腊肉,您吃!”她故意将腊肉放在两人的跟前,离着那个死猴子跟漂亮女人远些。 “不要恩公恩公的叫了。”许青云摇头笑道:“就想淮安一样,叫我许大哥就好了!” “好,许大哥!”楚凤娇腼腆一笑,又很是懂事的朝着旁边叫了声:“夜姐姐。” 夜冷冷点点头,因戴着青铜面具,看不清她的表情,可那温润的眼眸,已经不复当初落霞涧第一次见到时候的那般冰冷。 “你们来这里多久了?”许青云突然问道:“怎么想起在这开面馆了?” 确实很让人疑惑,从沧海郡敢回落霞涧,期间遇到影密卫的数次袭杀,若非影东流深知影密卫的习惯以及手段,几次化险为夷的逃回落霞涧,又带着夜冷冷连夜逃往定都山。 本不过就是路过,遇见有着南楚特色的面馆,几人风尘仆仆品尝下家乡的美食也不错,可却没想到会遇到他们。 这而不得不说,缘分果真是件很奇妙的事情。 “我们是打算以后留下来的。”林淮安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可他当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神情却变得异常郑重,目光有着对未来憧憬的向往,很是诚恳的说道:“以前我追求的是道心,一心向道,只为完成我那个看似不切实际却很着急的希望。”他说道这里,抬手轻轻握住师姐的小手,眼里满是柔情的说道:“可现在我追求的只是本心,相较于仙道飘渺,我更愿意执一人白首,甘愿平凡。” 屋里忽然有些寂静,只有桌上火锅沸腾的汤汁,窗檐再次撩起的缝隙,窜进来不少的寒风。 “嗤,没志气。”六耳猕猴啃着猪蹄,满嘴油腻,忍不住嘟囔道:“你说你年纪也不是大,资质虽说不是很好,但也不是很差,能够在这个年纪成就坐照,显然也有些本事,难道你就甘愿余生都要憋屈在这间破面馆里吗?” 林淮安想要说些什么,楚凤娇偷偷捏了捏他的手,摇头不语,只是眼里终究有些落寞。 “死猴子,人家的事情你少管!”影东流瞧着六耳猕猴吃着人家的东西,还大言不惭的数落起人家,心里不忿,很是恼怒的说道:“自己孤孤单单的好几百年没人理你,在这装什么圣贤,我看你就是嫉妒。” “胡说!”六耳猕猴勃然大怒,将手里猪蹄一扔,直接翻脸道:“本王天生灵猴,功参造化,手下猴子猴孙多了去了,喜欢本王的更是不少!” 影东流嘲讽道:“呵,西蜀峨眉山的母猴确实不少!” 六耳猕猴气急,直接逃出定海棒,整个屋子都摇晃了下,怒道:“影东流,你信不信本王一棒子砸死你!” 影东流闻言唇线微冷,很是优雅的喝了口清茶,淡淡的说道:“轮实力你可能会胜过我,可若论这逃跑的本事,你这本子都别想追上我!” “跑?”六耳猕猴嗤声笑道:“你现在敢跑吗?咱们现在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我们有实力护着你,你有办法帮助我们躲避追踪,为了你自己那条小命,你会跑?” 影东流:“你……” “够了。” 夜冷冷突然抬起头来,望着他们两人,声音清冷的说道:“他们的人生管你们两个什么事情?” 六耳猕猴本已经是大妖王的境界,天生就是无拘无束,肆意妄为的习惯,可面对夜冷冷的时候,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冷意,让他都有种莫名的心悸,有种发自心底的不愿意亲近。 此时闻言,也不愿多说什么,只是拿着碗自己跑到角落里嘀咕起来,那模样像极了受委屈的小孩子。 影东流则浅浅一笑,唇角微抿了口清茶,打量起眼前的夜冷冷。 落霞涧大魔王的名号,不止一次出现过影密卫的头号文件里面,只是实在有些没有想到的是,能够搅的李斯都有些烦闷的人物,竟会是这般沉静肃冷的小姑娘。 她望着夜冷冷跟许青云,想了想,淡淡一笑道:“冷冷觉得是凡心重要,还是道心重要呢?”(。) 第三百五十三章封王 对大道的追求向往,对凡心的简单生活。 “我没资格谈什么道心与凡心。”夜冷冷抬起头来,屋里跳动的烛火,映着她疏朗修长的睫毛很是美丽,可声音却透着股冷然的苍凉,平淡的说道:“想要在乱世寻得简单的生活,依然离不开道心的坚守,没有绝对的实力,简单的生活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奢求。” “这么说来……”影东流挑着两条好看的细眉,饶有兴趣的说道:“你是觉得应该坚持道心了?” “我没有这么说。”夜冷冷摇摇头,望着桌前的林淮安跟楚凤娇,能够从他们的眼里寻得那种温暖的缱绻相依,她唇线破天荒的露出抹笑容,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能够在乱世寻得自己的安定,也算是他们的福缘。” 林淮安两人相视一眼,眼里满是感激,能够得到恩人的肯定,这对他们这样漂泊北国的年轻人来说,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星光斗转,众人吃过晚饭,在屋里简单的休息下,等到天亮的时候就要打算离去。 两人很是不舍,林淮安劝道:“许大哥,若不然你就跟几位前辈多留些时日吧,这塞北风寒,在我这养足了身体也好去办事啊。” 许青云闻言笑笑,摇头说道:“不了吧,在留下去这猴子可能就要把你们吃穷了。” “没事的,许大哥。”楚凤娇其实并不在乎这些,闻言连忙摆手说道:“你们留下吧,我现在就让师弟去抓两头猪杀,足够这位六耳前辈吃的了。” 六耳猕猴闻言老脸一红,好像自己多能吃似的,虽然却是如此,可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摆手说道:“省省吧小丫头,我们还有正事呢。” 林淮安见几人不可挽留,就去厨房装了些酱好的猪蹄,卤肉,以及不少腌制的吃食,很是热情的塞给了六耳猕猴,道:“前辈们既然想走,那也我就不在挽留,可前途漫漫,多带些食物上路也能舒服些。” 若是别的东西,六耳猕猴可能还会拒绝,可是瞧着那酱好的猪蹄,他总觉得有种诱人的吸引力,仿佛前世孽缘,对于猪这种吃的有着天生的迷恋,根本来不及反应,直接一把抢了过来。 “有劳林小弟了。”许青云笑着道谢,想了想又对六耳说道:“师兄,把破空拿出来吧。” “破空剑?”六耳猕猴闻言微微一愣,可随即就明悟过来,他自认也不是小气的人,手腕一抖,一把宛若星空的古剑出现在手里,直接递给林淮安,嘱咐道:“收好了,这东西关键时候能保你们性命的。” 破空剑。 不需要强大的法则力量,就可以破开虚空的古剑,在关键时刻自然可以有着逃命的作用。整个世间也不过只有区区三把破空剑罢了,对于林淮安跟楚凤娇两人来说,有着这把破空剑绝对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多谢恩公,多谢几位前辈。”两人喜不自胜,想不到机缘深厚,竟会得到这般神奇的古剑,眼里满是感激。 “坚守自己的本心,若是真有事……”许青云想了想,因为影密卫那两个对他们穷追不舍的剑奴,自己可能短时间里也很难再回落霞涧,犹豫半晌说道:“若是真有事,可以去燕国上京寻我们。” 燕国都城上京,林淮安不清楚许大哥去上京做什么,但想来如果日后真的要有麻烦,去上京寻许大哥也是件不错的事情,将破空剑郑重收好,陪着几位前辈唠了会儿磕,天色就已经大亮起来。 许青云几人拒绝两人相送的请求,几人轻装上路,吃食行礼已经让六耳猕猴收入空间法器里面,看上去很是轻松,望着不断跟来的小两口,许青云再次笑着劝他们回去。 “早些回去吧,好好对凤娇,她是个不错的女孩子。”许青云拍了拍林淮安的肩膀,想着当年东泽山岳那个腼腆的乡村小娃娃,此时竟然也已经长大成人,心里感慨道:“如果你爷爷见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也会很高兴的。” 林淮安眼眶红了起来,差点没忍住哭出来。 街上行人多了起来,几人不便在此久留,沿着长街古道往城外赶去,沿途游览着街道两旁的商铺,贩卖的也多是北国的兽皮甲骨,亦是有着各种粗狂的刀兵武器。 “燕楚的差距也确实有些够大,楚国追求精美的器具书画,奢侈中追求着享受,可燕国却喜欢粗狂的甲骨兽器,真是对比鲜明。”影东流望着沿途那些摆摊的商贩,眼里不无感慨道。 “楚国喜欢安逸,追求精美的东西可以理解。”许青云把玩着两颗兽牙,尖锐却又蕴含灵力,饶有兴趣的说道:“可燕国却崇尚暴力厮杀,强者为尊,就连想要成就燕国王侯,只要你有实力去把现任的王侯宰了,在到燕王那里报备下就可以了,这也是为何楚国兵力如此强盛,也很难将燕国吞灭的原因。” “民风彪悍,宁死不屈。”影东流对此深有感触,道:“楚王其实也不是灭不掉燕国,而是要付出即使楚国也很难承受的代价,两败俱伤的结果对于现在的楚国来说绝对不是真正想要的。” “因为在旁边始终还有个虎视眈眈的秦国,楚王自然不会这般急功近利。”许青云将手里的兽牙放了回去,摇头说道:“这也是为何影密卫先行渗透燕国的原因,想要靠内部瓦解燕国,其实也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影东流忽然说道:“所以你就要带我们来燕国封王?” “燕国封王对于咱们来说很有帮助。”许青云点点头,耐心说道:“寻得封地,就有着朝廷犒赏的灵石地脉,燕国虽不护佑王侯安全,但若这个敌人是楚国影密卫的话,燕国帝都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影东流对此深以为然,影密卫在如何强大,可若是手伸的太长,燕国自然不会同意。 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问道:“那你想好咱们去哪封王了吗?”(。) 第三百五十四章破空剑 “有着你们两个王境强者,在加上我跟冷冷也足有王境强者的实力,在整个燕国来说,除非遇到那种隐藏几百年的老王侯,若不然就是绝对的横推。” 许青云抬头望向北方辽阔的天空,想了想,忽然笑着道:“据说北国冰原有处冰河城,咱们不妨就去那里看看吧。” 冰河城,燕国北部遥远的冰原,因为太过寒冷,地广人稀,但灵脉还算得上充足,亦是有着王侯在那里潜修,虽不清楚许青云为何非要寻那里封王,但想来也有自己的主意。 几人没有在耽误下去,趁着天色还算尚早,也就不在继续游玩,从这座定都城离去。 有人出城,可也有人进城。 就在许青云几人离去以后的不几天,从燕国泸州赶来的数辆马车,冲破定都城里的平静。 在守城官兵看过入城文书以后,原本惫懒的神情随即露出谄媚的笑容,嘘寒问暖,前前后后忙碌了半晌,在得到赏来的几块灵石以后,心花怒放的跟旁边的自家兄弟们吹嘘起来。 “这人啊,有没有本事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眼力。” “钱哥,刚刚那些是什么人啊,看着挺气派的啊。”那人瞧着老大哥手里亮晶晶的灵石,好不羡慕道:“啧啧,出手真够阔绰的,就这么会儿功夫,三块成色如此不凡的灵石,就混到手了?” “哼,那是当然。”钱老哥宝贝似的的将灵石藏在怀里,瞧着那几辆马车离去的背影,心里满是感慨道:“泸州清涧宗的人,这可是咱们大燕屈指可数的大宗门啊,真是没想到竟然在这还能遇见。” “他们来咱这鸟不拉屎的定都城干什么。” “嗨,谁知道呢,”钱老哥摆摆手道:“说是找什么人,反正也不关咱们的事,管他呢。” “钱老哥,找谁啊?”有人忍不住好奇的问道:“能让清涧宗如此兴师动众的来找,那人定是不简单吧。” “哼,什么不简单。”钱老哥嗤声笑道:“就是个臭开面馆的,也不知哪里来的福气,让清涧宗看上了。” “面馆?哪家的啊?” “还能哪家,就是城南楚国那小夫妻两人开的,正是福大命大,要是我老钱能让清涧宗如此重视,定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天大的善事……” …… …… 三辆华贵的马车,停靠在面馆门前。 清涧宗是燕国屈指可数的名门大派,门下弟子众多,可资源却极为雄厚,俱皆衣着深白色的道袍,手持青玄剑,气度很是不凡。十几名门下弟子没有过多的言语,就将整个面馆围了起来。 “长老。” “七公子。” “……” 车帘抬起,男子衣着金丝镶嵌的法袍,面容俊美不凡,从华贵的马车走了下来,气势雍容华贵,举手投足间流露着那种世家公子的气派,抬头望着面馆二楼微微敞开的窗户,唇线微冷,有些自嘲道:“楚妹妹,真想不到你拒绝来清涧宗跟我成婚,就是为了住在这狗窝,简直就是可笑。” “延庆,你确定那件东西就在这?” 另一辆车里走下位老人,年逾七旬,枯瘦如柴,就像长街巷子里的普通老人般普通,可在整个清涧宗却没有敢轻视这位老人,半步王境的强者,举手投足都可碾压万千生灵。 “是的,松长老。”李延庆亦是对其同样尊敬,连忙躬身说道:“我确定那件东西就在我楚妹妹手里。” 松长老闻言轻抚颔下长须,感慨道:“好,既然如此,那就希望这次不枉此行吧。” “定然,定然。”李延庆连连称是,只是回头望着这喧嚣杂乱的面馆,眉头微皱,很是不悦的说道:“清场,给我把他们都撵出去!” 清涧宗十几名通幽境界的弟子,闻言理解肃清茶馆,明晃晃的刀剑亮在那里,任谁都犯怵。 “这是谁啊!” “我靠,清涧宗的人,这是要干嘛啊!” “不管了,江湖恩怨,还是趁早溜了吧,免得惹来祸事。” …… 面馆里的吃面群众,对于眼前的事情,显然不曾陌生,在这乱世时常就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想来定是这面馆跟人家有了冲突,虽说这小老板夫妻两人向来和善,给的面食分量也是足足的,有事遇到没钱要饭的乞丐,都会耐下心来请人家吃饭。 可惜事关自家生死,这又不是街头的打架斗殴,大家能散则散。 “老板,客人都跑光了。”店铺里服务的小姑娘,显然没有遇到过这架势,匆匆忙忙的赶去后厨,冲着自家老板焦急的喊道:“外面来了好多人,把咱家面馆都围起来了,拿着刀剑可吓人了!” 林淮安面容虽然平静,可气息终究有些粗重起来,他没有着急的赶去前面,而是耐心的将手里这团面条抻完,细细长长洒完面粉,在滚烫的热水里烫过一遍,盛在了白瓷碗里。 “桌子里还有几两银子,四五块灵石,跟招弟分分你们就走吧,能走多远走多远,外面的人也不会拦着你们两个可有可无的小角色的。”往碗里撒上两片香菜,林淮安脸上露出抹笑容,端着拉面走上楼去。 小姑娘面容有些犹豫,很是为难道:“可是,老板……” “师姐,收拾的怎么样了?”林淮安端着面条走入房中,望着大包小裹的成堆行礼,不禁面色发黑,有些忍不住的劝道:“师姐,咱们这是逃难,你怎么又把这锅带上了啊!” “笨啊,过日子怎么可能没有锅啊!”楚凤娇收拾的很是妥当,只是抬头望着自己精心打理的小阁楼,满眼的不舍,心里恨恨道:“这个李延庆真是可恶,我在信里面说的已经很明白了,为何就是不放过咱们!害的咱们好好的店铺,现在又要搬家。” 林淮安眼里闪过一丝狠戾,可随即却又让柔情覆盖,他过去轻轻握住师姐沁凉的小手,劝道:“这已经是很不错的结果了,有着恩人给咱们留下的那把破空剑,想要逃命其实是很简单的事情。”(。) 第三百五十五章劫数 “有了破空剑,不管来的是不是李延庆,咱们肯定不会有事的。” 楚凤娇闻言心里美滋滋的,楼下的喧嚣丝毫没有印象她的心情,兴致勃勃的又去取了些师弟送给自己的金钗玉镯,整整装了小半包,环顾四周又看了看有没有落下的东西,可是望着自己精心装饰的小屋,心里终究有些不舍,有些遗憾道:“要是恩公他们晚走几天就好了,这样咱们也不用走了,以恩公跟几位前辈的实力,谁若是不开眼的敢来,那就直接碾压,也用不着咱们东奔西走的逃窜。” “师姐。”林淮安抬手握住她已经隐隐有着细茧的小手,眼里有些心疼,自责道:“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哪有什么委屈的啊。”楚凤娇唇线微微抿着,她抬头望着师弟略显沧桑的侧脸,眼里满是醉人的柔情,轻声着说道:“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最快乐的时光。” 林淮安心里感动,刚想说些什么,楼下忽然响起破门的声音。 “他们上来了,咱们应该走了。” “好……” 说完,他拿起那把破空剑,宛若浩瀚星空的剑身,有轮清寒的弦月,仿佛可以光照九州。 …… …… 已经离去定都山几天的许青云,在即将到达燕国上京的时候,忽然眼帘有些微挑,他心有所感,感觉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毕竟半步王境的修为,已经深谙命理长河,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有此征兆。 “怎么回事,总感觉哪里不对。” 他停住了脚步,蹙眉沉思起来,满腹疑惑着呐呐道:“可应该没有什么可以让我如此心乱如麻,到底是要发生什么事情呢。” “嗨,你这人就是疑神疑鬼,这都已经到了什么地方了,燕国上京。”六耳猕猴正啃着从林淮安那里带来的猪蹄,满嘴流油,一路上嘴都没停过,边吃边嘟囔道:“不要说影密卫的那两个剑奴,就是楚王真的来了,咱们逃到上京他也未必能够得逞。” 许青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心里稍安,可瞧着他吃着的猪蹄,忽然想起了什么,声音微颤着问道:“对了,你给林淮安的是哪把破空剑?” 破空剑,整个世间有着三把破空剑,对应境界的不同,造成空间穿梭的程度也会有着很大的不同。 “破空啊?”六耳猕猴微微一愣,心里也有些波动,放下手里的猪蹄,面容有些迟疑道:“你是说……” 许青云正色问道:“星剑?” “哥哥,我去哪给你寻星剑啊!”六耳猕猴大喊冤枉道:“星剑几百年前就已经丢了,咱们蜀山剑阁也不过是月剑跟日剑罢了,给林淮安的自然不可能是星剑,肯定是月剑啊!” “月剑,月剑,月剑!” “这是需要通幽境的实力,能够打破空间破空剑,他境界不过坐照,你指望着他去使用月剑?” “这……”六耳猕猴心里亦是委屈,道:“可我除了月剑也就在没别的破空剑了啊,你让我给,我肯定要给的啊。” “那你就给吗?不能把事情说清楚些吗?”影东流在旁边添油加醋,忍不住挖苦道:“你都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了,做事情就不能成熟点?毛毛躁躁的还当自己是玩泥巴的小毛猴吗?” “影东流,你找死!”六耳猕猴勃然大怒,道:“不要以外本王真的不敢一棒子打死你!” “不对,肯定是出什么事了。”许青云眉头微皱,心里有种不妙的感觉,突然油然而生。 “你是说……”夜冷冷抬起头来,望着眼前的许青云,目光略显担忧道:“你是说林淮安他们可能出事了吗?” “啊,气死本王了!” 六耳猕猴心里亦是难受,掏出定海棒,不惜耗费王境修为的本源力量,施展出最具原始的空间法则,让他直接一棒子,蛮横而果断的砸碎空间,一马当先的冲了进去。 也许无关对错,也许无关破空,赠剑虽然不过是件予人玫瑰手有余香的优雅事情,可能却是因缘际会,可能就是命里终究有的劫数,当空间斗转,直接穿过燕国几道州府,再次来到定都城的时候。 不只是许青云自己,夜冷冷几人俱皆有种不妙的感觉。 面馆还是那个面馆,只是周围显得有些苍凉了许多,门前摆放的酒棋招牌也让人砸了满地。 许青云面容微变,他匆忙的走了过去,推开已经残破的店门,却见满屋的死尸残骸,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 “淮安?” 在幽暗跳动的烛火里,那道熟悉而坚挺的身影,虽背对着众人,却能隐隐看着他怀抱着已经没有生息的楚凤娇,哽咽的哭泣,不断颤抖抽搐的肩膀,显得无助而可怜, “你……”许青云感觉胸口有些发堵,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眼里满是落寞。 “为什么啊!” “这是为什么啊!” 林淮安垂着头,跳动的烛光映着他的脸颊,有些明灭不定,可声音却愈加的苍凉悲怆。 “为什么会不好使啊!” “这可是破空剑啊!” “为什么会不好使啊!” 他说着说着,在忍不住的嚎啕大哭起来,道不尽的悲凉。 “为什么师姐会死!” “我们不是说好要白头到老的吗?” “你为什么会傻乎乎的想着替我挡剑,我这么厉害会用得着你挡剑吗?” “你怎么总是那么多的小心思啊!” “我哪里会用得着你挡剑!整天好吃懒做不说,还总是自以为是,有我在哪里还用得着你出手啊!” “可我不想你死啊!” 他哭的像个孩子,撕心裂肺的吼着:“师姐,我不想你死的啊!” …… …… “该死!” 六耳猕猴双眼猩红,手持定海棒,直接冲向半空。 举世大妖王的强横妖气,瞬间弥漫在整座定都山,上至通幽境界的城主府,下至潜心修炼的修士,俱皆面色大变,胆颤心惊,如此强横的妖气,绝对是真正的盖世妖王。 可这妖气里蕴含着难以想象的怒气,难不成这举世大妖丧尽天良的想要屠城? 第三百五十六章阻截 定都城位于定都山,因为山势连绵,得以自成州府。 燕国地域广阔,根本就难以掌控,中央集权对于北燕来说,实在有些捉襟见肘,在漫长的时间长河里,除了耗费国力得到的成果也未必有多显著,倒不如放任自流,藩王自治天下。 没有你得不到的封地,只有你想不想得到的意思,从北燕立国几千年,封王割据者可以说也是不少,但燕国的国土依然没有填充足够,尤其燕国都城上京以北,万里冰封的山河问津者寥寥。 可位居楚燕交接的定都山,地脉灵气虽不见得有多封侯,但却有着往来贸易的丰厚税收,即使是那些灵脉充裕的山河,也未见得有这里吃香,只是能够在这里封王的人,实力也绝对是真正的老王侯。 定都山,山主大人。 可如今这位山主大人却在定都山潜心修炼,整个定都城的综合事务,也全部都是于承恩这个城主大人来处理。 只是这次面对的竟是妖气如此强横的大妖,他从定都城的城主府匆匆忙忙赶来,就见到那个衣着金色甲胄,手持定海棒,大红斗篷在寒风里肆意张扬的六耳猕猴。 “上仙,请息怒。” 在面对王境的大妖王,城主于承恩心里畏惧,声音都有些颤抖的说道:“不知我定都城有何过错,惹得上仙如此气愤,若是真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定然会责令下去,只求上仙平息怒火。” 礼遇足够,可以说是将城主身段全然放下,可依然难平六耳猕猴心里的熊熊怒火,他双眼微微眯成细线,望着眼前这个气度不凡,想来应该就是整个定都城最有分量的人,声音充满冷意的说道:“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想死还是想活? 于承恩心里微惊,他在定都城十几年,虽也遇见过不少王侯,但碍于定都山山主大人这位老王侯的存在,很少有人会猖狂至此,一言不合就要死要活,心里虽充满憋屈以及无奈,可形势比人强,不得不低头。 “该死的,若非老师在定都山潜心修炼,你这样的妖孽来几个我们定都山就能杀几个!” 心里恼怒,却要阿谀谄笑,于承恩承认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般陪人笑脸,可此时却又不得不拉下张老脸,很是谦虚卑恭的说道:“自然是想活,上仙有何吩咐只管提出来就是,我于承恩绝对会全力照办。” “我只问你,那是怎么回事。”六耳猕猴抬手指着林淮安的那间面馆,面色阴沉的可怕,声音阴森森的说道:“本王自认不是什么良善的人,告诉我那是怎么回事,我可以饶过你们,可若是有半句谎言……”他说到这里,眼眸微微眯起,龇牙咧嘴着说道:“我敢保证你们全城,不会有一个人活着!” “当然,也包括你!” 于承恩闻言大惊失色,心里发凉,他能感受到这话里的坚定以及冷漠,丝毫不会怀疑这位来势汹汹大妖王的决心。 你当人家这个妖王是怎么来的? 人修道果元气,妖修岁月杀伐,从出生的时候就在杀戮中成长,几百年的妖王手下的生命哪里是一座区区定都城就可以比得了的? 这次再不敢有丝毫怠慢,他回头望了眼城南那间小面馆,即使隔着很远的距离,亦是能够感受到里面的血气,心里疑惑,可还是凛然说道:“请上仙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将此事调查清楚,给上仙个交代。” 看似不小,实则就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在这个鱼龙混杂居住着百万人的定都城里,抄家灭门也都是常有的事情,他这个城主大人若是事必躬亲,不是累死在往来的奔波途中,就是杀人杀到手麻。 “半炷香的时间。”六耳猕猴手拎着定海棒,眼睛微微眯起,冷声道:“给你半炷香的时间,你若是不来,就此开始!” 话还没说完,于承恩在就已经冲了下去,城主大人的威势绝对惊人,不到一会儿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调查清楚,再不敢有丝毫犹豫,直接又气喘吁吁的冲了回来。 通幽境的大能者,自然不可能是累得气喘吁吁,而是真正的吓怕了,让这妖猴给吓怕了啊。 “上仙,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于承恩老脸有抹潮红,担惊受怕的一把老骨头,都有些散架,气喘吁吁的说道:“不管我们定都城的事啊,是清涧宗那把龟孙干的好事,五天前来了帮清涧宗的人,带队的是个叫做李延庆的道子,还有个什么通幽境的松必青长老,废物一个,带来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就这两个惹是生非的狗东西跑了。” 六耳猕猴眉头微皱,有些疑惑着问道:“清涧宗?” “是,是清涧宗。”于承恩瞧着他皱眉的样子,以为他是怕了,心里有些微微鄙夷不屑,对我定都山可以如此嚣张,面对人家清涧宗,知道有两位王境强者就吓得跟孙子一样,真是可笑。 他哪里清楚六耳猕猴皱眉的原因,只不过是因为对这种垃圾宗派,感觉有些陌生,不知道去哪出这口气。 “这什么垃圾清涧宗的,在什么地方?” “啊,哦哦,他们在泸州清寒山。”于承恩微微一愣,随即心里狂喜,看来这猴子还是怒气攻心,想要去找清涧宗报复,去吧去吧,快点去跟清涧宗那两个老不死的拼命去吧,狗咬狗,打死一个少一个。 “泸州!” 六耳猕猴没有去搭理他,只低垂着头,皱眉陷入沉思,六只耳朵微动,仿佛可以通天入地,看的人有些微微怪异,直到良久过后,他蓦然睁开双眼,手中定海棒直接抡了出去。 轰的一声。 定海棒仿佛穿破虚空,直冲泸州而去。 可刹那间,六耳猕猴直接喷出口鲜血,定海棒也自虚空穿回,没有想象中的人头,只带回来了条胳膊。 “没杀死!” 他手握定海棒,双眼怒目,猴脸看上去极为狰狞,仰天怒吼道: “老东西,竟然敢阻我!” 说完,六耳猕猴只身踏入虚空,消失在这定都山飘渺的云雾里。 第三百五十七章清涧宗 于此同时,远在泸州的清涧宗,忽然响起一声惊天巨响,仿佛什么东西撞击地面,整片山河都在微微摇动。 “来者何人,为何擅自闯我清涧宗!” 悠长而洪亮的声音,虽略显苍老,却中气十足,自清寒山席卷整个清涧宗,山门弟子闻言俱皆面露震惊,忍不住心里的惊骇,直接叩头跪拜,眼里充满着敬畏,恭声大喊道: “老祖!” “弟子恭迎老祖!” “老祖安康,洪福齐天!” …… …… “老祖?” “老东西,等的就是你!” 六耳猕猴自虚空掠过,金色的甲胄光华流转,宛若一颗极尽耀眼的彗星,狠狠撞击在清寒宗的山门结晶。 轰鸣一声,地动山摇。 清涧宗的弟子人仰马翻,丹田元气震撼,心里惊惧的同时,却又因为有着自家老祖壮胆,忍不住眼里的怒火,持剑举着半空那道人影,怒声喝道: “哪里来的妖孽,敢在我清涧宗撒野,是不是不要命了!” “你这妖孽,果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这里撒野!” “妖猴,我叫你声儿子,你敢答应吗?” …… …… 六耳猕猴立在远处的山头,金甲流光,手里随意着拎起定海棒,大红斗篷披散下来,随风张扬。他六耳通天,自然能够听得见这些清涧宗的弟子,在山下喧嚣吵骂声音。 当年蜀山剑阁,习惯了跟同门师兄弟间的对喷辱骂,赢了自然是好,输了气急恼火也没什么大不了,毕竟都是自家的事情,关起门来打个半死,过后也可一笑了之。 “可那是我们自家的事情啊,跟你们这帮白痴有什么关系!” “我师兄弟骂我可以,你们有是个什么玩意?” 六耳猕猴微微抬起头来,那双火眼金睛可以清晰的望见山上,争相恐后面目可憎的丑恶嘴脸,直叫人心里恶心,他慢慢抬起手里的定海棒,丹田妖气瞬间充盈全身。 “都给老子去死吧!” 定海棒随风变大,横扫千军,盖世妖王一棒之力,狠狠砸在了清寒宗那白如苍雪的山巅。 轰隆一声,山崩地裂。 整座清寒山在这一棒之下,拦腰截断,望着那由远及近,在瞳孔中逐渐放大扩散的山巅,人声嘶吼惊惧的声音此起彼伏,在没有丝毫嚣张的气焰,有的只是面对死亡的威胁。 这可是清寒山道法自成的山顶,却直接让人懒腰砸断,山崩坠下眼看着就要砸在清寒宗大大小小的楼阁琼玉,数万人都将尸骨无存血肉模煳,这绝对是真正的死亡。 “放肆,你这孽障!” 就在这生死存亡的刹那,一只元气化成的大手,将这已经岌岌可危已经倾倒的山巅逐渐扶正。 “是你个老东西!”六耳猕猴望着那只大手,握紧手中的定海棒,眼里冒出杀机,龇牙阴森森的说道:“就是你这个老东西,挡住本王的一击,现在出来的正好,看我不给你打烂!” 说完,也不等对方回应,六耳猕猴的暴脾气,让他直接抡起手中定海棒,冲着那只元气化成的大手狠狠砸了下去。 “啊,该死的臭猴子,你在找死!” 大妖王抡起的定海棒,绝对重愈万斤沉重,勐然砸下来的手,那只大手因为要扶正清寒山,不敢就此抽离,只能硬生生的承受,可那股撕裂般仿佛震撼灵魂的铁棒,险些砸吐血。 “老东西,这只是开始,看好了!” 六耳猕猴说完眼里露出强烈的杀机,丹田妖气瞬间充盈整根定海棒,嗡鸣颤抖响起惊天啸声,眼看着就要再次砸落下来,云海里终于冲出白衣老者,手持青檀拂尘,举手投足道韵流转,仙风道骨。 “清风老祖!” “是清风老祖出关了,清风老祖快救我我等!” “清风老祖,快将这妖猴拿下!” “对,宰了这妖猴!” …… …… 清风老祖自是清涧宗两位得道几百年的老祖,修为超凡,亦是燕国屈指可数的老王侯。 “妖猴,此处可是你嚣张放肆的地方吗?” 宗门山头险些让人毁掉,他自是心生怒意,眼里露出杀机,手中拂尘骤然撩起,一股精纯至极的浩荡元气,犹如半山云海,以四两拨千斤之势,欲要挡住这根威势浩荡的定海棒。 可惜他终究是低估这一棒砸下来的威力,不同于普通的王境强者,妖族天生就拥有着强横的体魄,六耳猕猴势大力沉,直接将清风老祖这道元气,砸的直接崩溃。 “哼,力气倒是不小,可惜终究是徒劳。” 清风老祖双眼微微眯起,望着愈加临近的定海棒,面容平静,仿佛丝毫没有注意到山下大唿小叫的弟子,而是屈指微弹,很是淡然的弹出道银色的飞针,五公分的长度,绣花针般粗细,泛着青幽的银色寒光。 在万千云海里,这根飞掠而至的银针,简直就是微弱尘埃。在气势浩荡,勐然砸落下来的定海棒下,也显得渺小而不可比较。只有在清涧宗真正的内门弟子眼里,才能够明白这跟银针的威力。 “是冰魄寒针,是清风老祖的冰魄寒针!” “清风老祖的冰魄寒针,多少年未曾出现过,看来这妖猴是要完了!” “能逼得长老使出冰魄寒针,他也算是死的不冤。” …… …… 细长的冰魄寒针,在威势惊人的定海棒面前,显得愈发渺小而微弱,也只有真正的王境强者,能够隐约察觉出里面蕴含的道意以及强大元气,甚至已经隐隐触及法则的力量。 在万千云海里,银针细细弱弱的针尖,轻轻触碰定海棒。 由点及面,仿佛有道无形的力量,自这根冰魄寒针里蔓延辐射,隐隐撩动着空间的力量。 六耳猕猴如临大敌,自己悍然砸落的定海棒,竟然让这根小小的绣花针挡住,在半空纹丝不动。 “有意思!” 他眼眸微垂,非但没有恼火,反而饶有兴趣的盯着看了半晌,啧啧称奇,很是稀罕的说道:“竟然是空间法则,真是想不到你这老东西,也能有这种悟性!” 第三百五十八章力量 清风老祖成就王侯已经三百余年,实力超然,是燕国真正的老王侯。清寒山参悟法则,寒涧洞悟道生死,虽始终未曾摸到真正尊者的门槛,但对于空间法则的掌握亦是炉火纯青。 冰魄寒针就是空间法则最强的功法。 “哼,我不清楚你为何要伤我清涧宗门人,可我只想告诉你,来我清涧宗撒野的结果只有死路一条。”他抬头望着远处的六耳猕猴,双眼微微眯起,眼里有着难以掩饰的杀意,凛然说道:“我来告诉你空间法则的真正力量,让你这只妖猴在死前明白明白,王境也是有着真正的实力划分。” 说完,没有丝毫犹豫,清风老祖直接屈指微弹,丹田浩荡的元气,裹挟着三枚冰魄寒针。在苍白的日空,犹如犹如三道很是清亮的光点,冲着六耳猕猴直接掠出。 “老东西,学什么不好,非要去学人家小姑娘绣花!”六耳猕猴龇牙咧嘴的嘲笑着,只是望着那三枚掠来的冰魄寒针,眼眸里却是充满了忌惮之色,在不敢有丝毫犹豫,手中定海棒骤然撩起,强大的惯性直直的砸了过去。 只可惜可惜强势无比的定海棒,在砸落的刹那,竟然发现那三枚冰魄寒针就然就在原本的轨迹下,直接错开了位置,躲过这雷霆一击,正当六耳猕猴心生警惕的刹那,头顶突然降下微寒的光点。 他不急反应,直接霸气的抬起拳头,狠狠的砸了过去。只是往昔可砸裂山河的拳头,在此刻遇到如此细小的冰魄寒针的时候,空间仿佛支离破碎,竟再次发生偏离。 冰魄寒针,刺向他的双眼。 六耳猕猴神情冷漠,就在寒针刺来的刹那,他骤然睁开那双明亮的眼睛,发射出一道爆裂的光芒。 火眼金睛,直接洞穿这道银针。 第二道冰魄寒针如约而至,刺向他的咽喉,六耳猕猴侧身躲过的同时,五指紧握,将其砸碎。可第三道冰魄寒针已经停在他的胸口,万幸有着金甲坚固的护心镜挡住,发出清亮的‘叮’声,击落在地,护心镜亦是碎裂。 打落三道冰魄寒针,六耳猕猴心里稍安,待到他抬头的刹那,却又蓦然间大惊失色。 因为他看到了数万道冰魄寒针,犹如漫天细雨,遮天蔽日。 “哼,死猴子,今天我就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王境,根本不是你一只小小的妖孽,就能明悟出里面深奥的法则的。”清风老祖神情倨傲,抬手轻轻捻着颔下白眉胡须,眼眸里流露出得逞的笑意,淡淡说道:“妖猴,我念你成就王境不易,给你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你觉得如何?” 六耳猕猴抬头望着那悬在半空的冰魄寒针,微微抿了抿干涩的唇角,然有兴趣着问道:“哦?那就说说看!” “臣服于我,来我清涧宗当做护宗圣兽,守候我清涧宗山门万载,我就赐你天大机缘!”清风老祖看着他的样子,觉得有戏,眼里忍不住的露出欢喜,若是能得王境看护宗门的妖王,你绝对是天大的好事,心里虽然激动,可还是努力的保持着平静,淡淡的说道:“只需要万载岁月,你就可以离去,我还会赐予你真正的大机缘,若是等我成就真正的尊者,也可助你一臂之力,这种事情若是流传出去在整个世间也会是一段难得的佳话!” “你说要我给你们清涧宗看大门吗?”六耳猕猴微微低垂着头,唇线露出抹狰狞的笑容,慢慢抬起手中定海棒,阴森森的说道:“你可能道现在都没有明白过来,你这的这些绣花针,在我面前简直就是垃圾!” “孽畜,你找死!”清风老祖怒目喝道:“我好心帮你,你竟然如此冥顽不灵,今日我要宰了你这妖猴!” 万道冰魄寒针刹那间垂落下来,犹如细密的雨丝,铺天盖地,密密麻麻,万箭穿心! “这是……” “这可是冰魄寒针啊,我坐照境能够驾驭三道冰魄寒针就已经极限,老祖竟然可以控制万道冰魄寒针!” “老祖神威,万道冰魄寒针,果真是老祖!” “……” 冰魄寒针,燕国清涧宗的道法,可冰冻元气修为,适用于出其不意,绝对是克敌制胜的利器。只可惜冰魄寒针实在太过难以操控,即使实力超过通幽亦是不过十几道罢了。 可自家老祖竟然能够使用出万道冰魄寒针,铺天盖地,气势绝对骇人,让清涧宗的弟子们大开眼界,心里充满敬畏。 “呵呵,冰魄寒针!”六耳猕猴唇线微冷,在万道冰魄寒针垂落的刹那,在整个清寒宗弟子轻蔑的注视下,他蓦然抬起头来,手中定海棒化成惊天骤然撩起,仰天怒吼道:“去尼玛的冰魄寒针。” 轰的一声,整片天地都有些寂静,仿佛打破某种桎梏,虚空有种支离破碎的声音,万道冰魄寒针,在这一棒之下,竟然全部溃散,刹那间化成飞灰。 “不可能!” “清风老祖的万道寒针,竟然全部溃散?” “这……” “这是什么力量!” …… 清风老祖睁大了眼睛,目光充满难以置信的神情,他实在难以想象自己的万道冰魄寒针,在这妖猴的一棒之下,竟然直接溃散成飞灰,没有丝毫犹豫,就消散于空中。 “这是什么力量!” 他大惊失色,有些难以面对眼前的场景,可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六耳猕猴手掌定海棒已经砸落在他的脸上,直接将他拍飞,半边脸颊打的血肉模煳,气息愈加虚弱。 “力量,这是力量的法则!”清风老祖抬起那张血淋淋的脸颊,望着远处那根定海棒,眼瞳深处满是震惊的神情,有些难以置信道:“已经六转的力量法则,只需要领悟十转就可成就真正的力量尊者。” “力量尊者!” 清风老祖尤自不信,呐呐道:“若是只凭着力量就能够成就尊者,这绝对可以横扫七境。” “哼,老东西,真当你那不入流的三转法则厉害?”六耳猕猴忍不住冷声嘲笑,手中定海棒裹挟着十足的力量,狠狠砸了下去! “老子王境六转法则,就是要砸死你!” 第三百五十九章法则 六境王侯可修法则,感悟最原始的力量,十转将成就真正的尊者境界。 清风老祖隐居清寒山修炼空间法则数百年,参悟冰魄寒针,心念动则万道杀机尽显。在利用空间纵横交错的法则力量,不论多么强大的敌人,都难以躲避这万道寒针的攻击。 可他面对的是修炼力量法则的六耳猕猴。 六转法则的粗暴力量,是可以开山裂石,遇水噼海的神话,在面对万道冰魄寒针的杀机,他自是没有丝毫畏惧,手中定海棒迎风变大数百丈,浩瀚的元气裹挟着流转法则的粗暴力量。 绝对的横扫千军,一力降十会。 根本不需要躲避,因为我的力量比你强,我又有什么躲避的必要呢? 六耳猕猴手持定海棒,横扫千军,不论多少道冰魄寒针,亦是全部直接横扫拍飞,不给清风老祖丝毫喘息的机会,追着就打,碰到就砸,六转力量法则的定海棒,打的他有苦难言。 “住手,你这妖孽快给我住手!” “住手啊,不要再打了!” “你这妖……道友,道友快住手啊,咱们有话好好说!” …… …… 清风老祖让他打的很难受,自己三转的空间法则,确实战胜不了这个六转力量法则的妖猴,可他可以利用空间的位移,来躲避这强大的攻击,但这次不知为何,这死猴子似乎能够察觉出自己的位置,每每人还未到,那足有六境力量的定海棒,就已经狠狠砸了过来。 ‘噗’的一声,清风老祖直接喷出口鲜血,落荒而逃,想要逃回清寒宗,可六耳猕猴的定海棒,似乎就是如影随形,逃到哪里,哪里就有定海棒,最具直接的力量攻击,即使六境王侯也吃不消,在这样下去就是真正的形神俱灭,直接灭亡。 “这……清风老祖让人打吐血了?” “老祖可是六境强者,这妖猴好大的本事啊!” “快逃,还愣着干什么,想死啊!” “小师妹,快跟师兄私奔……哦不对,逃命吧,这妖猴太强了,等会想要逃走都来不及了!” “哼,跑什么跑,我清涧宗是什么地方?是咱们整个北燕最强大的宗门,除了清风老祖,可是还有着道成老祖的存在。” “对的,咱们还有着道成老祖!” “……” 正当六耳猕猴大发神威,定海棒胖揍清风老祖,整个人都血肉模煳,丢胳膊断腿,只挂着个半块脑袋在那东躲西藏,眼看着肉身就要彻底废掉的时候,整个清寒宗忽然响起道恢宏的声音。 “道友,请留情!” 气势如虹,威风赫赫的六耳猕猴,在听到这道声音的刹那,蓦然间僵在了那里,神情微微不太自然,眼眸深处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但更多的却是浓浓的忌惮。 “八转!” …… …… “你说他去哪了?” 燕国定都城,许青云望着眼前这个自称城主的男子,眉头微皱,有些疑惑着问道:“这种事情为何不早些和我们说?“” “这……” 城主于承恩修为已至五境,在整个定都山都是首屈一指的大人物,说话都可让整座主城颤两颤,可今天却是真正的噤若寒蝉。前面那个猴脸的盖世大妖王,就已经吓得大气都不敢喘,现在出现的这几个人,虽瞧着挺和善,但那种冷然强悍的气息,绝对不比那死猴子差上丝毫。 “大人,这个我也不太清楚,那位上仙走的太急,去干什么我也不清楚,实在不敢打扰几位的休息。”于承恩态度极为诚恳,有些为难着说道:“不过那位上仙估计是去清寒宗了,走了有小半天的时间了。” “清寒宗?”影东流蹙着眉尖,抬头问道:“是泸州那个清寒宗?” “上仙,正是泸州的清寒宗。” 于承恩望着影东流那张极尽美丽的容颜,眼眸里忍不住的惊艳,却又让这六境修为压得不敢直视,赶紧垂下头来,声音恭敬着说道:“位于泸州清寒山,全宗三千两百七十余人,是有着两位王境强者的大宗们!” “清寒宗,李延庆,清寒宗,松必青,清寒宗,清寒宗……” 刚刚经丧妻之痛的处林淮安,失神落魄的呐呐喊着着,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忽然抬起头来,疯了般的冲了过来,扯着于承恩的衣领,嘶吼道:“告诉我清寒宗在哪,告诉我李延庆逃到哪里去了,还有那个松必青,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 砰。 许青云抬手将他击晕,抬头对于承恩说道:“先将他安顿起来吧,收了这么大的打击,应该先休息休息,若是在受什么刺激,可能会疯掉!” 于承恩抬手整理了下凌乱的衣领,他望着已经昏倒的林淮安,心里虽满是厌恶,若是平时定然直接拍死,可在这几位大人物面前,自是不敢有丝毫不满,直接吩咐下去就可办的妥妥当当,随即又恭敬着问道:“上仙还有什么吩咐,我于承恩定然全部照办!” 许青云再次问道:“这清寒宗是个什么情况?” “清寒宗绝对是楚国真正的大宗,两位已经王境的老祖,在楚国也是真正强横的存在,若是真有什么矛盾,极为……”于承恩抬头小心翼翼的说道:“几位还请早些去救援下那位猴脸上仙吧,恐怕真的凶多吉少!” 影东流闻言冷声道:“哼,我们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这……” “在下不敢,在下惶恐,求上仙饶命!” 于承恩直接跪伏于地,诚惶诚恐,形势比人强,自是不敢有丝毫意见,只是眼里的恨意愈加的难以掩饰。 “明白就好!”影东流可是从影密卫出来,这种实力尊卑之间的区别,很是娴熟自然,对于眼前这个城主大人自是没有好脸色,也懒得再去搭理,回头望向许青云,很是果断的问道:“怎么办,去不去!” 许青云抬起头来,望着影东流那张精致的容颜,想了想,轻笑着说道:“为什么不去?” 第三百六十章皓月 泸州,清涧宗。 “道友来我清涧宗,难不成就是为了打架?” 清寒山云深雾绕,男子衣着青色深衣,年纪不过三十余岁,面容白皙,肌肤光滑宛若婴儿,只是那举手投足间的凛然气势,却是真正的让人望而生畏,即使强大如六耳猕猴,此时亦是神情凝重。 “皓月老祖,是皓月老祖!” “天啊,这就是那位八百年未曾出关的皓月老祖?真没想竟然会是他,若是我爷爷的爷爷知道此事,定会含笑九泉!” “有救了,有救了,有皓月老祖在此,这妖猴定然伏诛!” …… …… “你又是谁?”六耳猕猴望着眼前男子,神情亦是有些凝重,八百年王侯积攒的底蕴,不得不让他重视起来,目光来回打量片刻,问道:“你这老东西难不成也是来打架的?” 皓月老祖摇头轻笑道:“道友误会了,我是来劝架的。” “大哥,这妖猴来我清涧宗撒野,还把我打成现在这样,快点帮我宰了这妖猴啊!”清风老祖捂着血肉模煳的老脸,咬牙切齿着说道:“我要将他抽筋拔骨,碎尸万段!” “嘿嘿,老小子,可别嘴上的能耐!”六耳猕猴望着眼前的清风老祖,忍不住嘿嘿一笑,抬手掂了掂手中的定海棒,冷声嘲笑道:“有能耐就过来试试你爷爷的棒子,定打的你连妈妈都不认识!” 清风老祖睚眦欲裂,怒吼道:“大哥,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帮我宰了这妖猴啊!” “修道之人当清静无为,二弟何须为这点事情,如此大动肝火?” 皓月老祖竟破天荒的没有动怒,而是和颜悦色的望着眼前的六耳猕猴,心平气和的说道:“道友无需动怒,不知我清涧宗有何地方惹得道友不快,还请道友指点一二!“ “指点?” 六耳猕猴眼眸微微眯起,望着眼前这位和蔼的皓月老祖,心里亦是有些七上八下,试探着问道:“我都给你清涧宗砸成垃圾场,给你师弟打成人不人鬼不鬼的狗样子,你还愿意给我心平气和的谈条件?” “我辈修道之人,自当坚守道心,万物不萦于怀,宗门没了可以在建,师弟伤了也还以在治。”皓月老祖说的很是平静,就像认为这本身并不是六耳猕猴的错般,很是理所当然的愧疚说道:“但若是道友的误会未曾解除,我心难安啊!” “这……” 不可否认,眼前的皓月老祖绝对是个恐怖的存在,六耳猕猴能够深切的感受到其举手投足间那种言出法随的大道法则,是真正恐怖的八转法则,让人心惊不已。 “你这老东西在想什么?”六耳猕猴皱眉想了想,问道:“这你都能忍?” “道友多虑了。”皓月老祖闻言笑道:“活了几百年,又何必会在乎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真正长久的自然是大道之上的朋友,就像道友这般志同道合可共同问鼎大道的人物!” 六耳猕猴有些怔怔无语,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豁达的‘道友’,心里有些很是莫名,说道:“你这让我很是吃惊。” “呵呵,生而豁达,就是如此!”皓月老祖回头淡淡的望了眼清风老祖,笑着说道:“道友,不知何事让你如此动怒,可否跟老夫说来听听。” 六耳猕猴心里怪异,有些将信将疑的把事情说了出来。 “此等小事,何须烦劳道友!” 皓月老祖听闻此事,抬起宽大的云水长袖,五指骤然收拢,山高云深的清涧宗里忽然飘起两缕鲜血,正是早已回归宗门的李延庆跟松必青两人,人头飞过整个清寒山,落在六耳猕猴的面前。 他抬头轻笑着问:“道友,满意否?” “满意了,满意了。” 六耳猕猴抓耳挠腮,望着眼前两颗血淋淋的人头,事情虽然解决,可心里总觉得很不舒服,但也没什么理由在继续胡闹下去,悻悻然的就要离去。 “本王就先告辞了,有空咱们改日再叙。” “哦?道友何必这般心急?”皓月老祖闻言眼里露出抹精芒,然有兴趣的问道:“既然来我清涧宗,就不要想着这么着急离去。” “嗯?”六耳猕猴心里一颤,似是隐隐感觉有些不对的地方,微眯着眼睛,阴沉问道:“你这是何意?” “哈哈哈哈,何意?” 皓月老祖忍不住仰天长啸,笑过之后收起面容,双眼微微眯起,露出抹冷冽的神情,阴森森的说道:“我要我清涧宗偿命,我清涧宗给了你两条人命,不曾欠你丝毫,现在应该算算咱们之间的账了。你先是擅闯我宗门,后来打破我护山结界,将我二弟打成如此模样!” “你说这笔账,咱们是不是应该好好清算清算了!” 皓月老祖再不复当初和蔼神情,眼里流露出强烈的杀机,整个人爆发出种凶勐清寒的气息,仰天怒吼道:“就拿你这条贱命,来偿还我清涧宗今日受到的侮辱吧!” 白昼忽然转化黑夜,引来清涧宗万千弟子的惊叹,在万众瞩目下,一轮清寒的明月挂在半空,仿佛是整个世间最具纯正的太阴力量,任何清辉下的人全部沦落为暗淡的星辰颗粒。 众星捧月,皓月老祖就如同真正的明月,举手投足间八转太阴法则充盈于天地间。 “太阴,八转太阴法则!” 六耳猕猴眼瞳微微收缩,大道三千,各不相同,可却是真正的有高有低,太阴当属真正的强大的法则,绝对不逊色于自己掌握的力量法则,他不禁紧紧握住手里的定海棒,心里万分忌惮。 “我可以给你个机会。”皓月老祖犹如真正的皓月,俯视着眼前的六耳猕猴,说道:“臣服于我,当我护山神兽万载,就可饶你一命!” “老东西,你果然跟你那个白痴弟弟一般。”六耳猕猴善战敢战,不会因为敌人强大而畏惧,直接举起手中定海棒,流转法则的强大力量,直接狠狠砸了过去,怒声吼道:“都不是什么好玩意!” 第三百六十一章冰封 皓月老祖淡然一笑,抬手斩出半道弦月,犹如划破昏暗的苍穹,太阴月华的法则力量,是绝对的强势碾压,将六耳猕猴直接拍飞。 “力量法则的强大,在于势钧力沉,开山裂地。可面对我的太阴之力,你依然难以打破这月华囚牢!”皓月老祖眼眸温和,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自清寒夜空掠过,冲着远处的清风老祖淡然说道:“给我空间!” 几百年的兄弟交情,彼此之间经过的战斗更是数不胜数,早已培养出真正的默契,当皓月老祖斩出太阴月华的刹那,清风老祖就已经施展出空间法则,虚空仿佛支离破碎,打破规则的限制,是为真正的空间法则。 “你我无仇无怨,恩情早已了解,如今你闯我山门,又伤我二弟,这笔账我要拿你的命来偿还。” 皓月老祖说完,就已经自虚空消失,下一刻出现在六耳猕猴的背后,不待他反应过来,右手如刀,凝聚着八转太阴法则的力量,直接穿透他的丹田,生机全无。 “死了吗?” 可他面容依然淡漠,手拎着已经死去的六耳猕猴,双眼微微眯起,五指蓦然紧握。 砰的一声,尸首化成猴毛。 “假死之道,你们这些孽畜果真了得!”皓月老祖望着指尖飘落的猴毛,眼角含笑,唇角露出抹冷漠的嘲讽。不及多想,他再次一步踏出,直接就是百里山河,丹田元气蓦然流转输出,突然仰天怒吼道:“九州寒霜,给我冰冻!”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泸州清寒山以北,人烟虽然愈加稀少,可依然有着不少山清水秀,灵气充裕的地方。只是在皓月老祖施展出《九州寒霜》这种强大功法的时候,整个山河顿时为之变色,寒霜与冰雪骤然降落,已然八转的太阴法则,将万千生机直接彻底冰冻。 “太阴!” 已经逃出泸州的六耳猕猴,脸色蓦然大变,周身逐渐让冰霜覆盖,风雪将他刹那间吹的冰雕。 “给我破!” 妖族至圣功法《法相天地》,肉身瞬间百余丈,力量法则充盈,直接冲破覆盖在身上的冰雪,可想要在逃的时候,却发现前面数万道冰魄寒针,犹如万千细密的雨丝,直接席卷而至。 “又是你个白痴,这次我要把你剩下那半边脸也毁了!” 六耳猕猴抡起定海棒,气势可吞山河,一棒之下万道银针再次湮灭,远处清风老祖吓得直接躲闪,利用空间几次跳跃,可亦是逃不出这妖猴的火眼金睛,吓得六神无主,大声唿救道:“大哥,救我!” “妖猴,死到临头还敢逞凶。” 天空星光流转,夜空垂落半刃弦月,太阴法则的绝对力量,裹挟着皓月老祖的强大功法,就是整个世间真正的冷意,直接将六耳猕猴再次冰冻。 清风老祖捂着血淋淋半边脸,有些担忧的问道:“大哥,这次不会还是假身吧?” “假身?”皓月老祖抬头望着冰雕里的妖猴,那张猴脸在此时慌张的眨着眼睛,瞳孔灵动且急躁,心里稍安,忍不住哈哈大笑道:“二弟放心,这次定然是真的无疑!” 说完,他抬起手来,直接捅入妖猴心脏,可随即面色大变,望着手里那根猴毛,眼前仿佛出现猴脸正在嘲笑着自己,皓月老祖本就心胸狭隘,此时气的更是忍不住仰天怒吼:“妖猴,我必杀你!” “九州霜寒,给我冰冻,冰冻,冰冻!” 泸州清寒山以北几千里,本就寒冬腊月,如今却是真正的雪上加霜,直接冰冻万里山河,草木凝结冰霜,人畜俱皆冻结成冰雕,几万人的生死全部掌握在皓月老祖的手里。 “孽畜,看你往哪里逃!”百里山川,皓月老祖直接掠过,一指点出,太阴法则直接洞穿已然冰冻的六耳猕猴。 ‘砰’的一声,妖气炸开,化成一根猴毛! “该死!” 皓月老祖勃然大怒,脸色狰狞的恐怕,心里充满着怒火,仿佛感受着那张尖嘴猴脸的不停嘲笑,厉声吼道:“任你逃出天涯海角,我也要宰了你!” 山河冰冻蔓延,‘砰’的一声,皓月老祖手掌再次穿过冰雕,又一根猴毛飘落,他强忍着心里的怒火,阴沉着脸,再次追了上去,可下一刻冰雕再毁,猴毛再次飘落,冰雕在毁,猴毛再次飘落。 大地河山已经蔓延几千里,俱皆冰冻飘雪,湮灭生机,若非清寒山以北已经极尽荒凉,可能就是场真正的大屠杀。只是对于皓月老祖这种活了几千年的老怪物来说,屠杀不过信手捏来,哪里有什么值得在意的。 ‘砰’的一声,皓月老祖凌厉而果断,手掌再次穿过冰雕,自妖猴的胸口洞穿而过,只是这次飘落的不是猴毛,而是滚烫灼烧的妖血,落在冰河万里的山河间,燃烧了整片地脉。 “哈哈哈,妖猴,我看你还往哪里逃!” 皓月老祖瞧着胸口洞穿的六耳猕猴,眼里忍不住的快意,心里酣畅,忍不住仰天大笑道:“这次你就算给我当坐骑,我也要把你这猴子宰了!” 六耳猕猴已经虚弱的说不出话来,假死猴毛替身,看起来简单,可却是将自身的精血以及元气分离出来,这一路的追杀绝对是凶险万分,此时已经是真正的强弩之末,握着定海棒的手都忍不住颤抖! 他强忍着虚弱,龇牙嘲笑道:“老东西,有本事就过来杀我,真当本王怕了你不成?” “呵呵,想死我就帮帮你。”皓月老祖抬起手来,一指凝聚太阴法则,很是高傲且淡然的点了下去,仿佛在他的眼里,这只不知何处来的猴子,已经死了般轻松。 “本王就算真的要死,也要让你付出惨痛的代价!” 六耳猕猴眼睛微微眯起,当皓月老祖一指点出的刹那,他就已经抡起手中的定海棒,六转力量法则的强悍攻击,想要挡住这一指,可惜八转太阴就是八转,直接将定海棒碾压而过。 第三百六十二章又是假猴 皓月老祖八转太阴法则,在此刻凝聚出的万载冰霜,势如破竹,直接打破六耳猕猴的防御。眼看着那根修长的手指,就要贯穿其丹田灵海,可就在此时忽然响起道清脆的声响。 宛若金石相击,钟鸣敲打的声音。 六耳猕猴暗淡的眼眸骤然明亮起来,灼灼有神,再现火眼金睛,充满斗志终于等到漫天樱花的到来。这个举世妖王蛰伏已久的六转力量,在此时终于彻底爆发出来,势若千钧的定海棒狠狠砸落下来。 “哼,冥顽不灵,垂死挣扎!” 面对这威势惊人的攻势,皓月老祖眼里满是不屑,修长的手指很是淡然的点在定海棒。 轰! 皓月老祖的手指微微迟滞,清寒的护体神光虽然散去,却将那根势若千钧的定海棒直接震飞,六耳猕猴重创喷出鲜血,望着眼前那根凝聚着八转太阴法则的手指,忍不住怒声吼道:“娘的,影东流你若在不出手,老子回去就干死你!” 突然间,一把深紫色的樱花古剑,似乎在黑暗里等候多时,就在皓月老祖那道护体神光消散的刹那,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斩落下来。 噗。 手指断落,拥有着八转王境强者的手指,就这般断落下来,丹田元气瞬间倾泻而出,皓月老祖清寒的太阴法则,顿时萎靡下来,忍不住大声惊唿:“啊,该死的,我饶不了你们两个崽子!” 他心里充满恨意,强忍着元气的溃败,抬手紧握成拳,狠狠砸在影东流黑暗里的那抹身影。 ‘砰’的一声,残影破碎,化成几缕樱花飘落下来。 “假的,幻影,又是尼玛幻影!”皓月老祖心里怒极,抬头刚好瞧着六耳猕猴似是嘲笑的猴脸,气的忍不住浑身颤抖,强行运转太阴法则的力量,一记手刀狠狠点在其头颅。 又是‘砰’的一声,六耳猕猴早已积攒元气精血,假身替死离去,只留下两根微卷的猴毛。 “假猴,假猴,假猴,又是尼玛的假猴!”皓月老祖气的睚眦欲裂,简直快要疯了,仰天怒吼着:“泼猴,有胆子你就给我滚出来啊!躲躲藏藏的也配称为妖王?” “老东西,吃本王一棒!” 定海棒宛若擎天巨柱,泰山压顶般狠狠砸了下去。 “哼,终于滚出来了吗?” 皓月老祖断掉根手指,可实力依然强横,四根手指就能扛着定海棒,顶天立地,又要是不是的防范那把神出鬼没的樱花刀,简直就是操碎了心,可依然防不胜防。 樱花刀飘逸且快,化成一条细线,直接洞穿他的手指。 “啊,气煞我也!” 四根手指变成三根,皓月老祖心里虽悲,却又趁此时机,抓到那抹身影就是一击重拳。 ‘砰’的一声,樱花散尽,也不见敌人。 “残影,又是残影,除了残影就是假猴,真是气死我了。”皓月老祖气的面红耳赤,胸膛欺负,仰天怒吼道:“你们这群藏头露尾的鼠辈,简直就是丢尽了王侯的脸面!” 回应他的却是一把樱花刀,还好他虽怒极,却还保留着心智,始终未曾放松过丝毫警惕,及时从刀锋闪过,与此同时悍然砸出一道拳意,却砸在一根突然出现的定海棒上。 ‘当’的一声,震得他手指发麻,险些断裂。 “不对,这不可能的啊……”皓月老祖逐渐发现问题的所在,他可是八转法则的王侯,能够自己眼前拥有如此隐秘的功法,显然不会是什么简答的人物,心里蓦然微惊,呐呐着说道:“又是位王侯?而且是空间法则至少五转以上的王侯?” 樱花刀再次袭来,他心里万分警惕,勉强躲过,可神情愈加凝重,因为这人不论出剑的时机以及速度,像极了身经百战的杀手,对于刺杀有着超乎常人的经验,让人防不胜防。 “这些到底是什么人,先是个大妖王境界的猴子,六转力量法则,现在又来了这么个人物,绝对是噩梦级的存在!”皓月老祖越想越是心惊,眼里忍不住的震撼,若有所思的呐呐道:“我北燕什么时候突然冒出这些人来,他们到底又是个什么来路?” “难道是为了冰……” 皓月老祖大惊失色,他似乎想起什么,脸色蓦然巨变,冲着遥远的虚空大声喊道:“二弟快来带我速速离去!” “想走?” “他的样子似乎很怕咱们?” 虚空里,六耳猕猴跟影东流面面相觑,满头雾水,虽然两人配合的还算有些默契,但必须承认八转太阴法则的实力,想要短时间成功战胜,显然是件很困难的事情。 “怎么办?”六耳猕猴手握着定海棒,望着想要逃离的皓月老祖,眼里冒着金星,跃跃欲试着问道:“上不上?” “这还用说嘛?” 影东流衣着夜行服,抬手盖上青铜面具,流转着清寒的冷光,声音铿锵有力道:“干!” 六耳猕猴手中定海棒纵横捭阖,势大力沉,直接正面镇压皓月老祖,影东流池樱剑法五道残影,飘忽不定,时而刺杀偷袭,时而合力帮助六耳围攻,身法诡异飘忽,很难捕捉身影。 皓月老祖打的很是难受,就有种万斤之力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打不中人或者全力出击打中个假猴,也许是道落满樱花的残影,简直就是把自己当猴耍,气的他回头大声吼道:“陈清风,你若是在不给我过来,我定饶不了你!” 早已回归山门休养伤势的清风老祖闻言微微一怔,他本是身负重伤,脸都让人毁了一半,实在有些丢人,就想着早些回来休养休养。 对于自家兄长前去杀敌的事情,这么多年来早就有了十足的信心,自是不会担忧,就等着兄长提着那死猴子的人头回来了。 可此时半空传来的声音,却让他愣了愣,随即露出震惊的神情,惊醒道:“大哥,大哥出事了!” 没来得及多想,清风老祖直接飞掠出清寒山,沿着山北几千里的冰山血海一路追随而至,远远望着师兄的身影,心里稍安,正要走上去的时候,一把古剑自山河间掠来,似乎早已等候多时。 一剑封喉! 第三百六十三章生死 古剑素问,阳春白雪。 这一剑来的很是突然,似乎早已等候多时,就在清风老祖心急火燎想着前去支援的时候,毫无征兆的斩落下来,即使掌握三转空间法则的他,也未曾发现这道剑意丝毫。 “这不可能!” 清风老祖在这突如其来的剑势下,咽喉洒血,半边头颅已经破碎,整张脸看上去血肉模煳,可幽幽瞳孔里依然充满惊惧,似乎见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呐呐着道:“这不可能的啊,我可是三转空间法则,为何没有丝毫察觉!” 回应他的是一把幽蓝色的冰霜古剑。 依然毫无征兆,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剑锋轻轻点在胸口,却涌动出极为霸道的冰霜气息。 “找死!” 清风老祖强忍着胸口的剧痛,回身就是一击,数道冰魄寒针直接钉在白衣女子的肩膀。可他丹田里的元气,却犹如崩溃的河堤,瞬间倾泻而出,整个人萎靡下来。 “你们是什么人?” 他强忍着眼里的杀意,咬牙切齿道:“就不怕我大哥回来找你们算账吗!” “你大哥吗?” 夜冷冷柳眉微蹙,忍着剧痛,将已经冰冻半条手臂的冰魄寒针,直接给拔了出来,揉了揉酸麻的肩膀,她摇头说道:“你那位哥哥都已经自身难保了,你自己还是自求多福吧!” 可冰冻元气,冻结万物的冰魄寒针,就这般让她轻描淡写的拔了出来,清风老祖心里惊惧起来,失声道:“不可能,那可是我清寒山冰脉炼制出来的冰魄寒针,你怎么会没事?” “你说的是这东西?”夜冷冷垂眸望着手里这几根沁凉的银针,有些好奇的眨了眨眼睛,可实在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屈指将这冷光闪烁的银针直接弹走,摇头失望的叹道:“对不起,这东西实在太垃圾,真的很难伤到我!” 夜冷冷现在是什么境界? 五转嫁衣神功,成就落霞涧七年的暗杀与战斗,当年就已然坐照,如今早已王境巅峰,半步王侯的境界。可是面对眼前这个已经让六耳猕猴打的半死的清风老祖,虽依然很难战胜,但这冰魄寒针想要伤害她最为强大的肉身,显然有些可笑。 最关键的是,她不是自己一个人。 当清风老祖让眼前夜冷冷震撼的有些失神时,嫁衣神功第二层神通最具神奇的移花接木,跟远处的许青云直接换位,那把依然凝聚已久的素问古剑,当头噼落下来。 这是跟影密卫在这几年战斗中得到的丰厚经验,两人配合默契,由夜冷冷不露丝毫杀气的隐藏在暗处,待到敌人经过的时候,移花接木将两人直接调转,凝聚出最强剑意的素问古剑,就可以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任何敌人的头上。 “该死,又是这招!” 清风老祖是真正的王侯境界,三转空间法则,自信的以为在空间上,不可能有人会对自己动手脚。 可他却低估了夜冷冷的神通,移花接木的空间力量,不是空间法则,而是简单却又很是负责的移形换位,不产生丝毫空间波动,却又能完成一瞬千里的可怕距离。 这就是当年大魏武帝纵横天下的根本,真正的移花接木,胜过假死替身,即使空间法则的大能者,亦是很难察觉空间波动的轨迹,绝对是世间逃亡杀敌的利器。 很显然,清风老祖这个空间法则三转的王侯,虽不是真正的空间大能者,但也隐隐察觉出些许端倪,再不敢有丝毫大意,直接撩起数道冰魄寒针,将自己周围封死,趁机就要直接利用空间法则离去。 可惜许青云早已守候在此,面对掌握法则力量的王侯,从知道清寒山的底细就已经开始策划谋杀,这对于落霞涧七年时间的两人来说,简直轻车熟路,何况配合着影密卫七把利剑之一的影东流。 步步为营,步步杀机,等的就是你自投罗网! 素问古剑平直的刺出,清风老祖就像特意赴死般撞在了上面,剑锋透过本就已经血肉模煳的残躯,穿透了他的丹田,在这位王境强者死死睁大的眼瞳里,元气生机瞬间倾泻而出。 “你以为这样就能杀的死我?” 清风老祖睚眦欲裂,抬头望着眼前的许青云,满嘴是血的龇着牙,狞笑道:“嘿嘿,六境强者的生机不是你想象那般脆弱的,可惜你没有我大哥的太阴力量,腐蚀不了我的生机,哈哈哈……” “哦,是吗?”许青云手握着古剑素问,垂眸望着他狰狞的面孔,唇角露出抹笑意,淡淡说道:“灭杀生机的不一定要太阴之力,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哈哈哈,可笑你还在那里逞强,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啊!”清风老祖有恃无恐,六境超凡已经有别于凡俗,生机勃勃,若非特殊力量很难将其斩杀,他自是心无畏惧,忍不住酣畅大笑着:“哈哈哈,来杀我啊,来……呃……这是什么东西,太阴……不对……这是生……死……” 许青云收剑回鞘,淡淡说道:“没错,就是生死!” 生死! 清风老祖丹田崩溃,眼里满是死寂,一股黑暗的力量吞噬元气生机,在那不敢相信的狰狞面孔下,轰然倒塌下去,神识归于混沌,没了生息,可那干裂的唇角却止不住的呐呐说道:“生死法则,生死法则,生死法则……” “生死法则,足可要了你的命!” 许青云眼眸低垂,他望着清风老祖充满死寂的丹田,目光露出思索的意味。 落霞涧跟影密卫之间七年的杀戮,生死剑意愈加的炉火纯青,已经隐隐领悟出些许法则的真意,只是很难掌控,除非当剑意斩入敌人体内,可这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很难能够剑斩王侯。 清风老祖的死亡,完全是因为六耳猕猴前期力量法则,打得太过凶悍,几乎费了他半条生命,又有夜冷冷移花接木的偷袭骚扰,在他最强的空间领域上,摧毁他赖以为豪的自信。 死亡,毫不意外! 第三百六十四章我想看看你的脸 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清风老祖的狂妄自大! 天真的以为半步王境的许青云,就算剑法在如何强大超然,在没有法则力量的帮助,是不可能斩杀六境王侯的生命本源,但他没有想到的是,世间至强生死剑意。 大道三千,殊途同归,最后的本源就是这个世界的法则力量。 剑意的存在,是通往法则力量必不可少的过程,不是唯一,但却是捷径,将剑意领悟最深层次的力量,就是这个世界最基本的法则,除却几百年前的那位夏小荷,能够掌握生死这种玄奥莫测法则的人,可能也就只有许青云。 虽然未曾王侯,法则力量可能连半转都不到,但要有丝毫的死气,就可湮灭任何王境的本源。 “千万不要让我的剑,碰到你的丹田。” 许青云感受着素问古剑带来的颤抖,那是因为斩杀六境王侯得到的成就,古剑自然有着自己的骄傲,自当年从楚国离去,未曾将这本苏柳斋的名剑奉还,只因为傅青柠未曾醒来,不愿擅自做主。 当然,不可否认,也存在着舍不得的小心思。 “这时候若是给我本《北冥神功》,死气可转生机,等收了这清风老祖的本源力量,我应该也能冲击王境!”他手握着素问古剑,感受着清风老祖死去弥漫的浑厚本源力量,心里有些微微遗憾。 “青云” 夜冷冷歪着头,眨着那双清亮的眸子,很是呆萌的问道:“你也想变成疯子吗?” “呃……”许青云顿时哑口无言。 疯子,指的自然就是苏柳斋那位圣女白浅夕,狂吸天下本源,结果驳杂的元气在体内碰撞爆发,最后神志不清,整日疯疯癫癫,仿佛有万道冤魂在耳边嘶声嚎叫,想象就有些害怕。 他吓得赶紧摇头:“算了吧,这种事情我可不想尝试!” “你现在已经半步王境,成就六境其实也不过时间问题。”夜冷冷抬头望着许青云,虽然这不过是他的随口之言,可有时候却更能证明他的心意,对于实力的渴望自他从沧海郡归来就愈加强烈。 “剑主的事情,咱们慢慢来,不用急的。” 夜冷冷眉尖微蹙,沉默的想了想,说道:“咱们现在的实力,可以媲美王境强者,就像这次若是配合的足够默契,斩杀也不是难事,可这对于楚王来说依然上不了层面,连影密卫派出的那两名剑奴都难以战胜,更何况整个大楚帝国!” “你说的可能很对。”许青云闻言深深吸了口气,道:“可想着老师囚禁在楚王的手里,就有些心里难受。” “我会帮你的!” 夜冷冷抬起头来,目光明亮有神,却很是坚定:“等咱们成就王境,实力肯定有着质的飞跃,到时候先把影密卫那两个追杀咱们的剑奴宰了,就去楚国救你老师!” 许青云有些微微发怔,他抬头望着寒风里的少女,不在白衣如画,现在习惯的黑衣如墨,如流苏般的长发在寒风里轻轻飘扬,从当年来到落霞涧就未曾摘下的面具,只能隐约见到少女那愈加疏朗好看的眉眼,也在不见当年那张清美的小脸。 “冷冷,” 他心里一痛,忽然抬起手来,慢慢摸向她的面具,声音微颤着说道:“冷冷,我想看看你的脸。” 夜冷冷有些发呆,怔怔的说不出话来,直到他把手伸过来的时候,她就像受了惊吓的小鹿,慌忙的逃走。 “不要!” “我想见你,不论美丑。” “不要,不要,就是不要!!!” “好,那就不看了!” 许青云抬起手中素问,剑锋划过脸颊,渗出鲜血,很是恐怖,可他却咧嘴露出白牙,笑嘻嘻着说道:“反正现在咱们一样了。” …… …… …… “二弟,我二弟,我二弟让你们杀了?” 皓月老祖双眼通红,他能够感受到自家兄弟的气息,可就在刚刚似乎直接从这个世界消失般恐怖。 “不可能!” “他怎么可能会死!” “定是你们的障眼法,看我不把你们全部斩杀!” 六耳猕猴跟影东流相视一眼,也都是满头雾水,虽然影东流先前安排好的计划,确实是让许青云跟夜冷冷两人拖住清风老祖的脚步,根本没指望着能够将其斩杀。 可清风老祖的生命气息,确实从这片天地消失,除非是利用强大的法器隔绝气机,或者直接远遁虚无空间逃之夭夭,但不管怎么说,没有清风老祖这个六境强者的存在,对付皓月老祖自是会简单不少。 两人不敢在有丝毫犹豫,因为此时的皓月老祖已经暴怒,强横的太阴法则力量,直接让昼夜交替,清寒的月华散落山河,万载冰寒的气息,将周围空间全部冰冻。 两人的行踪受到了很大的限制,六耳猕猴定海棒纵横捭阖,强横的力量法则将眼前冰霜击碎,却在没办法使用出全力。影东流池樱剑法出剑愈加缓慢而迟钝,威力大不如前。 皓月老祖出拳打烂六耳猕猴的整条手臂,太阴法则覆盖蔓延,欲要冰冻他的生机。 可此时樱花刀已经斩落,擦着他眼前长发悄然落下,却也让他趁此生机抓住影东流的手臂,丹田元气汹涌流转,一股巨力直接将她摔飞出去,与此同时手指狠狠点向她的眉心。 六耳猕猴手持定海棒,将他拦住,却也承受着持续强横的攻击,亦是奄奄一息。 也许清风老祖的死去,真正激怒了这位实力强横的六境王侯,彻底爆发出恐怖的攻击,不要命了般的不断砸向两人,若非影东流空间法则的造诣颇深,及时躲过数道致命的攻击,可能真的会身死道消。 因为皓月老祖的太阴法则,绝对是可以冰冻生命本源的强横存在。 直到一颗人头扔了下来。 “这是……” 皓月老祖神情巨震,不得已停住了攻击,他望着那颗血肉模煳的人头,虽已经看不清面容,但几百年早已熟悉彼此的气息,双眼愈加的猩红恐怖,心里悲怆,忍不住仰天长啸道: “二弟!” 第三百六十五章演员 几百年的基情,几百年的相处,几百年的点点滴滴,化作心间难以言述的悲怆愤怒。 皓月老祖双眼猩红,面目狰狞的可怕,举目望向那两道突然出现的身影,眼里弥漫着浓郁的杀机。 “你们杀了我二弟!” 他心里的悲怆难以言述,天光流转,八转太阴法则的力量,让这片山河都沦陷黑暗。 “不对,他这是要拼命!” “这老东西如此重情,竟会为了他那个兄弟,想要展现出最具原始的太阴力量吗?” “他这不是不要命,是想要跟咱们同归于尽!” “快点离远些,八境法则的王侯,可不是说着玩的!” …… 许青云几人神情凝重,在面对八境法则全力爆发的力量,自是不敢有丝毫犹豫,六耳猕猴直接舍弃本源,先是放了两个假死替身,就玩了命的往后跑,影东流也不遑多让,影密卫逃跑的本事显然不差,夜冷冷跟许青云相视一眼,带着他移花接木不断腾挪,尽可能的暂避锋芒。 “你们杀了我二弟!” “你们竟然杀了我二弟!” “我二弟那么可爱,你们竟然杀了他!!!”皓月老祖双眼猩红,在幽暗的夜空里,他就仿佛整片天地的皓月,光寒九州,气势可吞山河,忍不住仰天怒声嘶吼道:“我要让你们偿命!” 轰的一声,天地仿佛都已经静止,白光辐射整片山河。 许青云脸色苍白,下意识的就将夜冷冷搂在怀里,素问古剑横于胸前,强大的生死剑意护住两人。影东流不知何时召唤出两尊青铜鼎,直接把她自己装了两层进去,外面又罩了座九层小塔,看样子很是牢固。 “我靠,这老家伙这么有情义,为了兄弟竟然要跟人同归于尽!” 六耳猕猴也是吓得不轻,正因为同是法则王侯,清楚的明白其恐怖的实力,若是真正爆发出来显然不可估量,吓得咬牙瞬间又召唤出三道假死替身,这已经是他的极限,本源力量彻底枯竭。 生死有命,人家八转王侯想跟你同归于尽,真的很难逃生。 六耳猕猴甚至已经做好准备,若是等会大事不可为,就将影东流那个女人踢出去,自己带着师弟走为上策,他自是心思通透,却又始终看不透影东流这个女人,就算舍弃心里也不会有丝毫压力。 可就在他紧张兮兮,时刻准备着的时候,却发现白光已然散尽,可想象中的太阴力量,却始终未曾降临,他心里有些纳闷,手握着定海棒,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蓦然大惊道:“我靠,这尼玛都可以!” 许青云闻言亦是抬头望去,有些微微一怔,只见天空已经恢复如初,哪里还有什么皓月老祖的影子。 “怎么了?”夜冷冷从他怀里钻出,睁着那双清冷的眸子,沉默良久,心生感慨道:“活了几百年的老家伙,演技真的很不错!” 影东流也从法器里面钻了出来,一边整理自己凌乱的衣着,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我看这老东西已经熟能生巧,轻车熟路了,估计这几百年都靠着这招活下去的。” 许青云道:“你似乎很清楚?” “呵,这帮老王侯的惯用伎俩,演技好的又不止他一个。”影东流好整以暇的收拾着法器,说道:“仗着引爆法则力量,可以有恃无恐,尤其这种真正的老王侯,超过五转就是真正的毁天灭地。虽然谁都清楚他们比谁都怕死,但这种事情没有人愿意去尝试,承受法则爆炸的伤害!” 她说道这里,顿了顿,道:“除了已经七境的楚王,或者拥有强**器以及绝世古剑可以直接镇压,想要成功斩杀其实很难。” 许青云闻言垂眸望向手里的素问,道:“我若是成就王境,拿着这把素问,会有机会吗?” “那就要看你自己了。”影东流笑着说道:“有时候古剑强大,并不能代表真正的强大,就像楚王始终未曾动用未央宫里的那把剑,不依然强大的无人匹敌吗?” 六耳猕猴似乎想起什么,问道:“跟我说说未央宫里镇压的拿把剑,到底是哪把剑?” 影东流似是而非的笑了笑,道:“你们是蜀山剑阁的人,我想你们应该更清楚那是本什么剑!” “你是说……” 六耳猕猴心里微惊,虽早已猜测,可在影东流这里得到的消息,显然更为准确。 “应该是了,那把剑那么强,我寻了这么多年,不可能一点气息也感受不到。”他满脸苦涩的说道:“这也是情理之中,那把剑的剑气太过凌厉,即使各大世家也未必能够镇压的住,也只有未央宫里的龙气可镇住。” 许青云亦是想起那把剑的可怕,面容有些沉重,可却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正如影东流说的那般,真正的强大可能还需要靠自己。 “不等了!”他回头对六耳猕猴说道:“师兄,你去帮我把淮安接来,咱们就在这泸州落地称王!” 六耳猕猴有些意外:“不去北域冰河了?” “不去了。”许青云摇头说道:“去哪里都是一样,何必舍近求远,况且真去了那里又免不了打上一架,咱们虽不畏惧,可初来乍到,太过惹是生非可能燕王那里未必高兴。” “既然架都已经打了,在这里安家落户,也未尝不可。”他说道此处,抬头望向远处那座清寒山,眼里露出抹嘲讽,冷笑道:“况且那老家伙经营几百的宗门,想来总是比那荒凉的北域冰原舒服不少。” “好,我这就去把林淮安接来!” 六耳猕猴这些年大江南北的去过不少地方,对于去哪自然也没有什么太过在意,何况这里山高海阔,灵脉还非常充裕,令人神清气爽,还有清寒宗那几百个小姑娘养眼。 “对了,既然要在这里落户,最好还是早些备好文书,呈给燕王,免得引来误会。”影东流抬起头来,那双清澈的眼眸望着他们,饶有兴趣的问道:“想好谁来封王了吗?” 第三百六十六章善良的女人 泸州,清涧宗。 早晨阳光垂落,映着清寒山流转着清亮的光泽,白如苍雪。地脉深处充裕的灵气,裹挟着晨起微冷的寒风,让人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可惜那是以前,现在两位老祖一个让人宰了,一个让人打的不敢回家,宗主跟几位长老见大事不妙,什么都没敢拿,直接落荒而逃,全宗数千弟子,有实力有财力有眼力的能跑就跑,是真正的树倒猕猴散。 不过终究有些在这落地生根,已经成家立业,舍不得离开的人,还有些呆呆笨笨的小弟子,年纪轻轻你让他们跑,他们都不知道应该去哪,尤其长相稍微貌美的小姑娘,不走可能会死,走出清寒山也未必能活,与其这死冷寒天的在外面乱跑,不如窝在被窝里睡懒觉。 这个时间,就算天真的塌下来,也有那些心大的人不会当回事,更何况天也没塌下来啊,不就是死了几个老祖长老吗,反正在这清寒山,也是受尽了他们这群王八蛋的欺压,全死了才好。 正如此想法,整个清寒山的气氛是真的有些诡异,有人赶着天亮就大包小裹的往外逃,有人站在门口嗑瓜子看热闹,有人杞人忧天的在那请求上苍,也有人蒙在被窝里睡懒觉,更有人当放假般三三两两结伴跑下山去,寻了个青楼就…… 反正是有人欢喜有人愁,身为副宗主的陈阿斗可是真正的愁苦,他是在这清寒宗安家落户,家里全部资产也都在这里,因为掌管宗门生意,外面可谓是真正的仇人遍地,出了清寒宗绝对有死无生。 “你们几个给我手脚麻利些,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我要你们的小命!” 陈阿斗自是明事理,这种时候可不敢有丝毫马虎,早早的就起床忙活,挑选最好的食材,经验最深厚的厨子,从半夜天没亮就准备饭食,在鸡鸣声音响起的时候,七十六道美味佳肴就已经端上凌轩阁。 古色古香,飞檐转角,路过盘旋在山腰的回廊,两排端着菜肴的侍者,小心翼翼的走向正殿,陈阿斗低垂着头,要腰板放低,敛起屏声的不敢喘气,站在门前指挥着侍者上菜,自始至终都不敢抬头。 直到菜肴上完,将门前流光溢彩的珠帘挂上,就老老实实的站在门前,双手低垂,闭着眼睛,规规矩矩的等着里面的贵人吃饭,这是几天来养成的习惯,只是这次竟有些不同,没站多久里面就传来道粗狂的声音。 “那个门口站着的那个谁谁谁,你进来!” 陈阿斗心里陡然一惊,不敢有丝毫犹豫,就慌慌张张的跑进屋去,也不敢抬头,垂着眼帘,很是恭敬的说道:“上仙有何吩咐,陈阿斗定当万死不辞!” 恩,态度不错。 六耳猕猴依着价值不菲的雕花椅,双腿懒散的架在桌前,嘴里叼着牙签,淡淡的说道:“抬头说话!” 陈阿斗自是不敢犹豫,说实话,他在这服侍已经有些日子,可却自始至终都不敢抬头见人,只能瞧着那几人的裙摆衣角,唯恐对方来个杀人灭口,小心总是没大错。 只是如今自是不可在回避,他觉得这是自己的机会,亦是一种危机,表现好的可能有活着的可能,甚至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可若是表现不好,死不死的真是很难说。 “属下陈阿斗,见过几位上仙!” 陈阿斗慢慢抬起头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正是那天手持铁棒,打上山门的大妖王,吊儿郎当的靠在椅子上,他早就有心里准备,只是余光撇向旁边的时候,却蓦然间呆在了那里。 凌轩阁是宗门商议要事的地方,是整个清寒山最为重要的地方,地面都是北燕盛产的皇道石,灵气四溢,价值绝对不菲,何况满屋子都是红橡木制成的家具桌椅,有着清心静气的作用。 更别提那些饰品,珠帘,玛瑙玉石之类的东西…… 可就是这般豪华的地方,却让这几人当成餐厅,摆放着数张大桌,整天吃吃喝喝的没完。 但这都不是重点。 真正让他有些心惊的,是人家在吃饭的时候,不是论碗吃,而是论整张桌子吃。一人守着两三张桌子,刚刚上来的七十多道菜,早已杯盘狼藉,就连油水都没有丝毫,盘子都能照出人影。 这…… 真尼玛够能吃的了,老子还以为你们养了什么妖兽,原来是真吃啊! 陈阿斗心里震撼不已,可还有更为震撼的时候,当他目光望向旁边那几张桌子的时候,满头白发的年轻男子,陪着戴着面具的小姑娘很是平静的用餐,倒也没什么出奇的地方。 只是在旁边的桌子,见到那个美的让人窒息的女子,晨间明亮的阳光垂落下来,映着那张绝美冷艳的脸颊,精致美丽的有些难以形容,黑色长发半遮眼好看的细眉,红艳艳的唇瓣,娇艳欲滴透着几分诱人的性感,让人忍不住的想要轻轻含住。 “这世上竟会有这般美丽的女子!” 陈阿斗沉迷于此,有些忍不住的发愣,可多年生死间的经,让他下意识的就清醒过来,望着在桌前小口吃饭的女子,心里陡然生起一股苍凉的冷意,只觉得自己的生死可能就在她蹙眉生气就可决定。 还好,这位姑娘还是很善良的。 “陈阿斗?” 她拿起桌上的手绢,在性感的红唇轻轻擦拭,声音优雅动听的说道:“我需要你为我办些事情。” 这声音,这语气,善良的跟水似的,陈阿斗只恨自己人穷志短,没有实力拥有这般善良的女子,但能为她做些什么,自是义不容辞,慷慨激昂的吼道:“请上仙吩咐,属下赴汤蹈火,定不会辜负期望!” “好,” 影东流望着眼前这个男子,将早已准备好的文书取出,递给他道:“这是上表朝廷的文书,我需要你前往上京呈给燕王。” “属下这就去办!” 陈阿斗手指微颤着从她手中接过文书,都不跟家里老婆打声招唿,二话不说就直接下山,路上轻轻闻着文书上女子的清香,想着那个善良美丽的女子,眼里满是醉人的柔情。 可他若是知道,这个善良的女子,竟是楚国影密卫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不知道会有什么感觉。 ps,感谢兄弟们的打赏,最近很少看书评,很高兴你们能一直跟着我走来,哈哈,人虽然不是很多,但我已经很满足了,我会好好把最后的故事写完的, 第三百六十七章燕国上京 泸州以北,寒山冰原三万里,就是燕国上京。 陈阿斗修为已经半步通幽,自保有余,想要作威作福显然不太可能,不过这些年背靠着清寒宗的大腿,加上有些商业头脑,经营泸州的商贸生意,在燕国也算小有名气。 当然,这名气显然不是什么好名气,在泸州欺行霸市,害的人家破人亡可不在少数,这也是为什么陈阿斗宁死也不愿离开清涧宗。没了清涧宗罩着,想要杀他的人多了去了。 “这次任务我必须完成,若不然离了清涧宗,我必死无疑!” 清涧宗树大招风,但胜在实力雄厚,以前有着两位老祖,整个楚国都是屈指可数的大宗门。如今虽换了山头,外面人也云里雾里的不清楚状况,也不敢轻举妄动,就等着山门彻底倒下,没了后顾之忧在动手。 可陈阿斗心里明镜,从这次前往上京,心里悬着的石头不仅踏实落地,反而涌现出难以言述的激动。 “封王,这是上表请示封王的文书!” 陈阿斗明白自己带来的文书有多重要,若这文书得到燕王同意,那清寒宗以后不仅依然是清寒宗,还有着朝廷正封的王爵,在整个泸州可称得上真正的第一大宗。 “只是神箭侯那里有些麻烦,他那个叔叔可是位真正的大能者,这也是清涧宗两位老祖始终没有封王的原因。” 泸州地处燕国东南,地脉平坦。灵气充裕,相较于燕国其他州府,绝对称得上风水宝地。可这年始终未曾有些敢在这里封王,其原因就是这里有位楚国最不好招惹的侯爷,不让任何人封王。 这是种很霸道的行为,自己没有成为王境,也不让别人在这里封王,霸占风水宝地,可整个燕国却无人问津。就连皓月老祖跟清风老祖两人,也甘愿守在清涧宗当人绿叶。 这其实也有些莫名其妙,两位已经领悟法则的老王侯,虽然对于神箭侯的那位叔叔有些忌惮,可这种事情若真要打破天去,其输赢胜负未必可知,但想要封侯也没人可以阻拦。 但他们就是忍了,始终龟缩在清涧宗里,神箭侯那里也没说什么,只要你不封侯大家相安无事。这也隐隐造成了泸州现在的格局,神箭侯府主持政务,但江湖事可能还是这个清涧宗说的算。 两方势力极有默契相安无事几十年,陈阿斗清楚自己手中文书的分量,只要呈上给燕王。这种趋于平和的局势就要打破,神箭侯不允许他人封王,可清寒宗既然已经封王,神箭侯府也就已经没了存在的必要。 天下格局,泸州风云,势必要在燕国卷起不小的震撼。 陈阿斗从清涧宗离去,半月路程,累死十几头北寒狮虎兽,星夜兼程赶往大燕上京。走这一路都是提心吊胆,心神不宁,好在没有什么大事发生,直到隔着辽阔的山河,望着那座恢宏雄立几千年的上京城时,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京都上表,燕王玺印。 流程简单而又复杂,虽然燕国封王不过小事,但也要有足够的实力,当侍者带着陈阿斗回到皇宫大殿,隔着十八道汉白玉台阶,不足十几岁的小皇帝,正玩弄着王冕上的流苏,皇太后在旁边垂帘听政,珠帘垂落看不清样子,但那明黄色的皇朝龙气若隐若现。 陈阿斗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叩拜,恭声道:“清涧宗副宗主陈阿斗,参见燕王陛下,太后!” 小皇帝心不在焉的垂着额头的发丝,没有理他。 “清涧宗?泸州?” 皇太后雍容的声音响起,略感意外,道:“你确定是要在泸州封王?” “回太后,确实无误。”陈阿斗叩头恭声说道:“清涧宗上表封王,执掌泸州,请太后恩准!” “泸州……”皇太后在珠帘后面沉默片刻,想了想,说道:“封王虽不过是小事,但也不能太过当成儿戏,你先回驿馆休息,等过些时间我在传来。” 陈阿斗自然没有反对的权利,躬身告退离去。 “皇儿觉得如何?” 皇极殿已经没有外人,太后轻轻问道:“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王侯,你觉得能否在泸州站稳脚跟?” “皇儿不知!”小皇帝摇摇头,依然是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拍拍龙袍上的褶皱,没心没肺的说道:“这种事情母后做主就是了,我还要回去炼丹药呢,就先告退了!” 太后秀眉微蹙,有些不悦道:“皇儿,不要整天玩世不恭,你现在已经十三岁了,应该试着处理下朝政了!” “母后,这种事情你帮我做就好了,我看着那些奏折就头疼。”小皇帝有些不耐的摆摆手,道:“有这时间,我可能都炼制出两炉太清丹了。” “你……” 太后眼里有些复杂,想要说些什么,可小皇帝早已蹦蹦跳跳的跑出皇极殿。 只是在行至没人的地方,他原本玩世不恭的神情,逐渐冷冽下去,回头望着幽深的回廊,嘴角露出抹冷笑,有些自嘲:“哼,我若真要处理朝政,可能燕国明天就要登基位女帝!” “看咱们谁能忍过谁!” …… …… “我有些忍不住了!” 珠帘散去,皇极殿的龙椅前,太后手拄着脸颊,望着远处幽深的宫殿,那张足可惊艳世间的容颜,在大殿明黄的烛光下,有种动人心魄的美丽,或者说是那种高不可攀的贵气。 三分雍容,七分冷艳,是任何男人想要征服却又自惭形愧的女子。 “娘娘,在等等吧。”昏暗的角落里,走出位身材佝偻的老太监,声音透着几分沧桑道:“名不正,言不顺,对燕国龙气实在有损!” 太后忍不住掐断手中朱笔,眉尖微蹙,极其厌恶道:“这种极其虚伪的母子关系,我真的很不喜欢!” “娘娘,不喜欢也是要忍的。” 老太监慈眉善目,抬手为她斟满茶水,笑眯眯着说道:“当年您跟那位大人的约定,可是要守着燕国百年,即使称帝也不为过,可您却不要忘记,国在则你在,国亡则你亡。” “燕国若是没了,您也是要死的!” 第三百六十八章猴王爷 ‘砰’的一声,青花茶盏直接摔得稀碎。 燕国皇家官窑烧制的青瓷,在烛光下流转着幽幽光泽,映着那张因愤怒而变得愈加明艳动人的面容。 “卑鄙!” 皇太后面带怒容,饱满的胸口起伏不定,眼里流露着冷冽的杀机,道:“我若知道楚王已经七境,又怎会答应他这般条件,现在骑虎难下,却又管着北燕这个烂摊子!” “小姐。”老太监犹豫半晌,就连称唿也变了,欲言又止,可还是忍不住的劝道:“不如……老奴回去跟家主说说,咱们回去……” “不行!” 虽执政燕国十几年,可皇太后心境依然如当年般要强,闻言直接拒绝,双眼微微眯起,冷声说道:“钟叔,告诉慕容家的人,我在北燕的事情,让他们少打听,最好根本不要打听,是生是死都不要管我……” 陪伴自家小姐十几年的钟叔,抬头望着她决然的神情,心里有些苦涩,无可奈何道:“老奴遵命,不过就是夫人那里,似乎总是惦记着小姐……” “我娘……” 似乎触碰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慕容小姐神情逐渐舒缓下来,良久叹道:“偶尔汇报下我的状况,其余的事情不要让她操心!” “老奴遵命!” 钟叔闻言就要告退,可目光却刚好落在桌前那份文书,似乎想起什么,忽然说道:“小姐,清涧宗的事情,似乎有些问题!” “哦?” 她略感意外,问道:“封王罢了,又有什么问题?” “清涧宗的问题其实向来都很有问题,当年神箭侯为何霸占泸州,不惜请来他那位叔父来撑腰,这里面付出的代价,又怎会只是为了泸州的灵脉?”钟叔是真正的老古董,经丰富,对于整个燕国都有着深厚经验,沉声凛然说道:“当年因为此事,清涧宗那两个老家伙跟朱潜武之间的恩怨,全都是因为这泸州的归属。” “朱潜武” 皇太后眉尖微蹙,对于这个人物即使是她也不得不重视,九转王侯,离着七境尊者只差半道门槛,绝对是世间真正的大能者。 “他们对这泸州为何如此上心?” 钟叔闻言声音微冷着说道:“哼,这帮无利不起早的老东西,任何举动绝对都有着深意。” “此事交给暗卫去处理,看看能不能查出些什么。” 皇太后心里亦是有些好奇,能让老王侯都看重的东西,显然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东西,垂眸望着桌上的文书,蹙眉道:“当务之急是这清涧宗封王,已经隐隐触及朱潜武那个老东西了!” 钟叔问道:“娘娘如何打算?” “呵,有人上表封王,本宫还能拦着不成?”皇太后唇线微冷,嘲讽道:“泸州封王又不关咱们的事,朱光潜就算在如何霸道,难道还真敢打到上京不成?谁惹出的事端,就去找谁,本宫就是要看他们狗咬狗!” “能将清涧宗那两条老狗欺负成这样,想来那几人也有些本事。”钟叔点头说道:“也许此事正好是个契机,让咱们看看这泸州到底有什么秘密,值得这帮人如此疯狂乱咬!” “泸州,封王!” 皇太后既然已经决定,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她垂眸望着文书上面的几个字,指尖轻叩桌面,目光露出几分思索的意味,沉吟良久,悠悠叹道:“希望你不要让本宫失望。” “美猴王!” …… …… 庐州雾,花果香,定海一棒万妖朝。 清寒山,水帘洞,齐天比仙竞折腰。 这是清寒山美猴王称王的第三天,山上种满了桃树,各种仙法道术各种催生催熟,让整座孤冷苍劲的山峰,看上去花枝招展,弥漫着瓜果桃香,最为引人瞩目的是竖在山顶的那面旗子。 红底黑字,镶着龙纹金边,大写着‘美猴王’三个字,迎风招展,十几里的山路都能看见,气势很是非凡。 “你们真是可以,这么土的名字都能想出来!” 凌轩阁宽阔的大殿,影东流抬起头来,望着山顶飘扬的那面大气,只觉得脸色有些发黑,呐呐着说道:“死猴子就一点也不觉得害臊吗?” “害臊?” 六耳猕猴正吃着桃子,闻言嚼了两下就吐了出来,满是不屑的说道:“本王天生时候,长相俊美,美猴王这三个字实至名归!” “可笑!”影东流嗤声嘲讽道:“在美的猴子,能好看到哪里去?” “放肆!” 六耳猕猴勃然大怒,提起定海棒就要动手,可随即想了想,又安安分分的坐了下去,好整以暇的吃着桃子,摆手说道:“罢了罢了,本王现在身份不同,掌管着泸州郡数千万人口,跟你这种人没得计较,实在掉分!” 影东流冷哼道:“小心这个王爷没当好,就有人来收拾你了!” 正说着,许青云跟夜冷冷走了进来,望着大殿上的两人,始终紧锁的眉头舒缓下来,问道:“你们也感觉到了吗?” 六耳猕猴闻言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神色凝重起来,道:“很早就能感觉到,只因为这寒气太过强烈,有些特别。” “有点清风老祖冰魄寒针的气息,可真要说其实更类似于皓月老祖的太阴之力。”影东流抬起头来,望着山下蜿蜒的古道,隐约可见沁凉的寒气逐渐蔓延,蹙眉说道:“若非境界超过凡境,很难感受这股寒气,但不可否认,绝对是地脉深处蔓延出来的。” “地脉深处。” 许青云闻言不经意的摸了摸手腕上的那条小蛇,目光有些恍惚,呐呐问道:“能下去看看吗?” “有人用龙胆石将整座清寒山的地脉封死,除了特殊的那条通道,其他地方很难潜入下去。”六耳猕猴亦是有些好奇,抓耳挠腮的说道:“不过靠着我的定海棒,以法则力量可以击穿,就是需要些时间。” “多久?” “多则三年,少则半载,只能赌运气,希望砸在最薄弱的地方罢了。” 许青云想了想,点头说道:“那就等,三年五载对咱们来说,也没什么区别。” “我倒要看看,这清寒山下到底是什么东西!” 第三百六十九章蜕变 春去秋来,清寒山桃李花香,半年时间就已匆匆流逝。 许青云站在凌轩阁宽阔的亭台,黑袍如墨,长发如雪,身姿高挺笔直,抬头望向远处云深雾绕的天空,目光露出思索的意味。 “最近感觉怎么样?” 夜冷冷走远处走来,黑衣束身,显得身段玲珑曼妙,脸上青铜面具在日光下流转着青幽的光泽,声音有些担忧的问道:“元气还是没有办法掌控吗?” 也许是因为妖力的觉醒,也许是因为师姐的那份馈赠,在觉醒前世记忆深处的修道经验,修为始终都在呈现井喷式的提升,从当年落霞涧开始,元气境界在遇到门槛的地方,非但没有得以延缓迟滞,反而畅通无阻没有丝毫桎梏。 这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是件好事,但对于自身修道不足二十年,就已经达到半步王境的许青云来说,显然有些承受不住,根基不稳,元气愈加凌乱暴躁。 当初在落霞涧,修为虽然暴涨,但却因为有着跟影密卫的不断厮杀,得以隐隐压制住这股蠢蠢欲动的暴躁。可如今在清寒山的半年时间,平静的生活没有让体内的元气安稳下来,反而愈加的暴动难以掌控! “还是老样子,半年时间,丹田灵海就充裕如江河,《神照经》已不足以掌控我现在的元气,何况还是仅仅半部功法。”许青云那张清俊的脸颊,有种病态的苍白,摇头说道:“我现在应该修炼功法,来镇压我体内的元气。” 夜冷冷闻言有些遗憾道:“当年楚国大朝试的奖励就是《神照经》,可惜最后发生这样的事情,机缘巧合竟让秋水宗的吴仙儿得去。” 许青云想起当年的事情,笑了笑,道:“吴仙儿虽然得到《神照经》,可未必有多高兴,当年曹玮璇可是得到那把勾陈,不论机缘跟实力,始终都让她这个老对头领先一步,怎会高兴的起来?” “说真的,”夜冷冷似乎想起什么,垂眸望向他腰间古剑,然有兴趣的问道:“这把素问你还打算还吗?” “君子言而有信,说还自然就会还!” 许青云将素问古剑拔出,细长古朴的剑身,在阳光下流转着圣洁的光辉,有种大道之行尽在于此的感觉,心里忍不住感叹道:“只是真的有些舍不得,七八年的陪伴,总是有些感情。” ‘嗡’的一声,剑身微颤,古剑亦是有灵,响起道清啸的剑鸣,似是不忍离别。 他心里微动,似乎想起什么,问道:“咱们的贡献点还有多少?” 夜冷冷闻言抬起衣袖里的那枚令牌,元气灌输于此,半晌过后,叹道:“十三万八千九百七十二。” 许青云轻声道:“还差两万。” “是的!” 夜冷冷点点头,望着眼前这把素问,眼里流露些许暖意,道:“还差两万贡献,就可换取星辰铁跟千金膏,重铸明理古剑也不是难事,到时候你们就可团聚了。” 星辰铁是天外陨落下的玄铁,最具世间灵气,千金膏是修复打造法器的特殊圣药,是真正的价值不菲,这两样东西加起来,都可以买来八百年的古剑,就算换来整本《神照经》也不为过。 可两人这些年来的心愿,千辛万苦不断厮杀得来的贡献,只是为了能够让当年那把明理重铸,不只是因为心怀愧疚,还有着为始终沉睡不醒的傅青柠,偿还那份恩情。 素问可以感受到这股真诚,在忍不住直冲云霄,剑光直射苍穹,将整座清寒山的云雾射出道细长光线。 “其实……” 许青云望着在云海里飞掠的素问古剑,眉头微皱,有些迟疑着说道:“其实这把古剑很适合雨诺。” 夜冷冷心里一颤,神情逐渐冰冷起来,道:“她不配!” 许青云闻言摇头苦笑,道:“你不用生气,她也是身不由己,当年她入阴阳家,就跟咱们入太学般,只是选择不同,太学讲修身,阴阳讲忘尘,道不同不相为谋,谁都没有错的。” 夜冷冷眉尖微蹙,冷声说道:“可她八年未曾露面,咱们托人捎去的信笺都已经两筐,半字未回,若不是上次花费大价钱,特意寻到阴阳家的人,咱们真以为她死了。” 她心性向来凉薄,很少有事情能让她如此动怒,也只有真正在乎的人,能够让她如此激动。 许青云笑着说道:“总有在见面的时候。” 夜冷冷刚要说些什么,整座清寒山忽然响起‘轰隆’巨响,山峰都有些摇摇晃晃,真当众人心境胆颤着以为,是不是又有人打上山来的时候,却响起自家大王充满喜悦豪放的声音。 “师弟,快过来看啊!” “老子终于把这龙胆石全都砸碎了!” “我靠……,这是什么东西!” …… …… 许青云跟夜冷冷两人相视一眼,在没有丝毫犹豫,直接遁入清寒山的地脉深处。 “这是……” 清寒山地脉,原本坚固的龙胆石深厚的表层,已经让六耳猕猴砸了个窟窿,黑黝黝的洞口直达地下几万米,不断渗出冰寒的冷意,沁凉的感觉直达肺腑,让人神清目明。 “只是这气息,就胜过普通的八品丹药。”影东流忽然走了过来,感受着沁凉的冷意,皱眉说道:“这气息如此寒冷,像极了皓月老祖的太阴之力,又有些清风老祖冰魄寒针的味道。” 许青云皱眉道:“胜似灵脉的东西,会是什么?” “管他呢,下去看看。”六耳猕猴二话不说,直接跳了下去,幽深的洞口传来他催促的回音:“快点跟上来啊,这黑咕隆咚的,本王害怕!” “哼,装模作样!”影东流满脸鄙夷,却也二话不说的跟了上去。 许青云跟夜冷冷自是不甘落后,几人先后深入地脉,沿途俱皆冰冷刺骨的寒意,却又充满着浓郁的灵气,若非几人实力俱皆不俗,可能早已冻成冰雕。 “等等,这是……” 夜冷冷忽然心有所感,她抬起手中的霜寒古剑,正在逐渐吞噬着寒气,剑身变得愈发深邃而明亮。 “古剑通灵,这是在自主蜕变!” 第三百七十章龙鳞 霜寒,是一把很奇特的古剑。 当初不过是从渔阳郡范家手里抢来,虽有些不凡,但也没人将这把剑太过当回事。 可在北国生活的这几年,夜冷冷逐渐发现这把剑的奇特,元气可以直接转化成真正的冰雪,根本不需要修炼阴寒的功法,只需要霸道的元气,就能让古剑的冰雪愈加冰寒。 起初也不甚在意,因为这种寒气实在太过弱小,在战斗中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直到在落霞涧跟影密卫不断的战斗中,嫁衣神功的元气让霜寒古剑愈加深邃清寒,仿佛吸收了北国的风雪,变得愈加强大而冰冷。 “这是把很有野心的古剑。” 六耳猕猴虽然使用的是定海棒,可在蜀山剑阁生活十几年,对于古剑来说显然有着很深的经验,他望着眼前这把不断颤抖的古剑,就感觉像是嗷嗷待哺的婴儿,内息极度渴望成长。 “这里的寒气对这把古剑来说,是种天大的机缘。” “有机缘,当然就要好好争取。” 夜冷冷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直接屈指微弹,御剑掠向地脉深处,轻声说道:“能争取多少,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霜寒古剑响起道清啸的剑鸣,似是极为欢快,直接化成一道蓝光遁入浩瀚的冰霜腹地。 “咱们也下去看看吧。” 许青云沿着六耳猕猴击穿的窟窿,已经深入地下万米距离,除了上面用来特意掩盖事实的龙胆石,逐渐露出里面冰霜般的世界,光华流转的蓝色冰雕,仿佛最清澈透明的镜子,折射着几人阴晴不定的面容。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冰霜法则的气息,太阴法则的气息,水之法则的气息……” “我竟然会感到寒冷,这怎么可能!” …… …… 还未深入地下,众人就让眼前的寒冷所震撼,许青云感受着那纵横交错的法则力量,脸色沉重起来,皱眉道:“除了法则力量,你们难道就没有感受到一种熟悉的气息?” “什么意思?”影东流抬手摸着沁凉的冰霜,心里微颤着说道:“不可能吧,这里……” “妖气!” 六耳猕猴抬起头来,火眼金睛仿佛洞察世间本源,眯着眼睛说道:“可是已经死了,至少万载!” 死去万载,还残存妖气,这生前应该是多么强大的妖! “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先下去看看。” 许青云担心下面危险,抬头对众人嘱咐道:“若是有事,千万不要回头,直接离去。” “我陪你。”夜冷冷抬起眼帘,眉梢渡层白霜,很是美丽, “不行。” 许青云直言拒绝,也懒得解释,这种时候总要有人去下面打探,也就不在浪费时间,直接化成百米长的红河,沿着幽深的地脉,浩浩荡荡的蜿蜒流去。 大河州真正的皇族,能够以红河封国的妖族,可以想象红河妖族当年是怎样的荣耀与辉煌。从当初红河妖体觉醒,再到沧海郡的水脉力量,让昔日落寞的皇族愈加强大。 许青云之所以敢于冒险,是因为红河强大的生命神通,只要红河不枯,生命就永不会停息,即使残留半滴红河之水,就可汇于百川,在演生机,何况生死剑意的法则力量,注重的就是生生不息。 “当年叔父林在山始终未曾将《不死经》给我,原来这本大河州皇族的最强功法,就是根据我红河大妖的生命法则,来推演编撰的妖族圣典,于我来说确实有些鸡肋!” 红河妖体的特点就是生生不息,许青云化身红河自地脉蜿蜒流淌,原本火热灼烧的河水,在流过冰霜地脉竟然瞬间冷凝,若非流速很快,也许刹那间就有冰冻的可能。 “我的红河古水可以腐蚀世间万物,况且我已经是半步王境的修为,竟然对这些寒冰没有任何伤害!” 许青云心惊不已,只是越是深入地下,眼眸里的震撼越是难以言述,直到深入地下最底层,终于忍不住大惊失色。 “这是什么东西……” 冰雪席卷的地脉深处,辽阔而没有尽头,而眼前出现宛若灵石般晶莹剔透的晶体,就像是一面横亘在整片地脉的巨大镜子,映着自己模煳的面容,上面流转着仿佛自亘古沉淀下来的光泽。 “怎会有这么大的镜子。”许青云望着眼前闪烁光泽的晶体,眼里流露出难以言述的震撼,越想越是不敢想,忍不住摇头呐呐着说道:“不对,这绝对不是镜子,我在这上面感受到股浓郁的妖气……” “对了,素问!” 许青云蓦然惊醒过来,直接拔出手中素问古剑,这把穷其天下学问的上古名剑,可能会给带自己想要的答案,他毫不犹豫的持剑点在上面,刹那间整片世界仿佛都寂静下来。 一道清亮的龙吟,仿佛自亘古遥远的天地,席卷整片山河,万里冰霜,千里太阴,浩瀚的龙息覆盖整片星空,隐约可见那宛若日月的两颗眼眸,仿佛代表着最具原始的时间。 “这是一条……” 许青云收剑,眼前场景恢复过来,脸色煞白,呐呐着道:“龙!” 春秋以前,周朝封神之后,世间已无真龙,妖族中自称龙君者,即使北海龙宫也不过是流淌着龙族血脉的后裔罢了。就连傅青柠这种真正有着真龙血脉,也不敢称为真龙。 可素问古剑却用最真是的景象,告诉自己这就是一条龙。 一条死去的龙! 挡在眼前宛若晶体般的墙壁,横亘着整座清寒山的地脉,这不是其他,正是一块龙鳞罢了。许青云见识过素问古剑带给自己的景象,那是条真正的巨龙,可以横亘天地的那种巨龙。 只可惜死了! 许青云眼里的震撼难以平复,他望着地脉深处,难以见到尽头的龙鳞,心里蓦然惊醒过来。 “地表全都是龙胆石,也许原本就是普通的石块,在岁月以及龙气的磨练下成为这些龙胆石。” 他望着眼前的龙鳞,声音微颤着说道:“是了,清寒山就是最接近这里的地方,所以皓月老祖那两条老狗宁肯在这蛰居几百年,也不愿去寻找灵脉。” “只是……” “这真龙的鳞片就这般庞大。” 许青云想到个可能,脸色煞白,呐呐着道:“那会不会整个泸州,都是这条真龙!” 第三百七十一章神箭侯 泸州,神箭侯府! 苍茫寒冷的北山河,是连绵不绝的冰川山脉,人烟稀少,可却占据着泸州六成灵脉,充裕而勃勃生机,凡人生于此地也可延年益寿,过百岁有余,是燕国真正的钟灵毓秀之地。 可就是这般灵气充裕的宝地,却很少有人来此定居,只因为这苍茫几百里的北山河,俱皆是神箭侯府的管辖,对于这位实力虽不过侯爷,但就连清寒山那两位真正额老王侯,都要礼让三分的人物,没有人敢去得罪。 神箭侯府就落在万千冰河之间,豪华大气,极土木之盛,将侯府打造成真正的冰雪府城。 就在许青云素问古剑轻轻点在龙鳞的刹那,整座神箭侯府却忽然剧烈的颤抖了下,虽时间很是短暂,但整个侯府里居住的俱皆真正的强者,又怎会察觉不到这突如其来的震颤? “不对,这是怎么回事?” “侯府怎会突然震动起来?这可是北域天罡石铺砌的府城,即使五境通幽强者也未必能够让其震动!” “没什么大事!” 侯府管事李俊辰面容沉重,犹豫半晌,突然皱眉喝道:“年轻辈的都给我滚回去修炼,长老全部留下,其余也都给我散了吧。” 心高气傲的年轻弟子,虽满腹疑惑,充满好奇,可面对李管事的命令,自是不敢违抗,正交头接耳的准备离去。 “该死!” 可就在此时,突然响起道怒吼的声音,神箭侯府主楼突然冲出道黑衣人影,直冲云霄。 “是神箭侯!” “侯爷。” “侯爷竟然出关了!” “……” 众人心里大惊,就见神箭侯自半空掠过,站在钟楼上面,黑衣如墨,身姿笔挺而修长,只是那张阴沉的面容,充满怒意的望着众人,寒声说道:“过来跟我说说,在我闭关的这些日子,泸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泸州? 众人整日沉浸修炼,很少有事外出,心里忍不住有些纳闷,这泸州好端端的能有什么事? 可管事李俊辰却是心里一紧,连忙躬身上前说道:“侯爷,泸州确实有大事发生,只是您在闭关修炼,属下不敢打扰!” “废物!” 神箭侯府勃然大怒,直接抬手一巴掌将他扇飞,怒声喝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在闭关前难道没跟你们说过,有要事必须通报,你们这帮废物,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 “侯爷,属下罪该万死。” 李俊辰仓皇爬起,不顾唇角血迹,惶恐说道:“那清寒山已经易主,皓月老祖跟清风老祖两人一死一逃,如今清寒宗全由那个信封美猴王为主,属下就想着等您出来再行禀报,未曾想误了侯爷大事!” “该死!” 神箭侯怒目,挥袖荡去,远处群山炸裂,吓得众人面色惨白,忍不住瑟瑟发抖。 “这个美猴王是个什么来,修为几何,有人探查清楚吗?” 李俊辰声音微颤着说道:“侯爷,这美猴王来不明,不过是个真正的大妖王,想来也只有大河州有这样实力的妖王,实力究竟如何,属下也不曾知晓,只是能将皓月老祖跟清风老祖打成这样,应该不弱。” “美猴王!” 神箭侯负手而立,脸色阴晴不定,他沉吟片刻,正想说些什么,忽然心有所感,抬头厉声喝道:“藏头露尾,给我滚出来! “哈哈哈,朱光武,十几年未见,修为见长啊!” 远处,失踪半年的皓月老祖突然出现,白袍宽大,仙风道骨,不复当初让人欺负的那番狼狈样子,他抬头望着眼前的神箭侯,双眼微微眯起,笑道:“只是不知何事,惹得咱们的神箭侯,竟然如此生气!” “哼,心知肚明!” 神箭侯望着眼前的皓月老祖,神情逐渐凝重起来,十几年未见这老家伙身上的气息愈加深邃难测,看来借用龙气疯狂提升修为的不只是自己,还有眼前这个老家伙。 “李皓月,你可真是越活越丢人了!” 他望着老岳老祖那张特意打扮的年轻面孔,唇角噙着笑意,有些嘲讽道:“自己的老家都让人给端了,相处几百年的兄弟让人宰了,您老人家还挺心大,跑来我这闲聊,真是佩服!” “闲言少叙,我不是来跟你口舌之争的。” 碰到痛楚,皓月老祖并未生气,神情依然平静,只是袖袍里的手紧紧握起,似乎忍受着天大的耻辱,却还要面带微笑着说道:“朱光武,咱们现在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我来这里的意思也很简单,帮我夺回清涧宗,依然是当年的那个条件。” “可笑!” 朱光武闻言似乎听到天大的笑话,抬手指着他,冷声笑道:“当年若非我不愿意将此事闹大,害怕走漏了风声,你跟你那个白痴弟弟,又怎会如愿得到清涧宗?” “呵,朱光武,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让人几番羞辱皓月老祖亦是心里恼怒,双眼微微眯起,望着眼前的朱光武,冷声说道:“我好心寻你来共谋大事,你却几次三番的羞辱于我,你真当我不敢杀你?” “哈,你敢动我?”朱光武嗤声笑道:“你若敢动我,我叔叔早就一巴掌把你拍死了,还用在这跟你废话?” 嗤的一声。 一根三寸长的银针,悬在他的眉心,正是冰魄寒针,却胜似清风老祖,萦绕着太阴法则,绝对可以湮灭生机。 “你觉得我是在跟你废话?”皓月老祖抬头望着朱光武,冷冷说道:“我弟弟都已经死了,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呢?清寒宗若是夺不回来,我也定要拉上你陪葬!” 神箭侯脸色惨白,他当年也不过通幽,这些年利用龙气也不过半步王侯,在面对皓月老祖这种老家伙,平日可以依仗着叔叔的威严,震慑一二,可真当碰到不要命的王侯,他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他咬牙切齿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做什么?”皓月老祖唇角微微翘起,眼眸里露出浓郁的杀机,狠声说道:“我要你帮我杀回去!” 第三百七十二青柠 泸州,清寒山。 地脉深处,当六耳猕猴几人见到眼前这块晶莹的龙鳞,眼里流露出深深的震撼绝对难以想象。 “这是一条真正的龙!” 影东流目光灼灼,抬手摸着光泽流转的龙鳞,那种沁凉的冷意,仿佛可以沉浸丹田灵海的最深处,激发出最具原始的法则力量,那种抽丝剥茧般的阴冷气息加快了元气的流转。 “龙气,这里充满了龙气,可以让人感悟出最具原始的法则!” 影东流眼里流露出惊喜的神情,想她这种王侯境界的人,感悟法则甚至比修炼元气难上数倍,有时候一道法则的力量,也许百年都未必能够突破,可此时突然有了转机,心里的喜悦可想而知。 “龙气,这股冰寒的力量……”夜冷冷抬起手来,宽大衣袖里的手指,轻轻点在光泽的龙鳞,映着她深邃明亮的瞳孔,有种梦幻般的美丽,呐呐着道:“我似乎有种突破的迹象!” 许青云没有说话,也没有打扰,只是沉默的望着她,眼里充满希冀,很想她早些突破成王境,也许只有王境能够修复她脸颊的神光,也许只有王境能将她失去慢慢找回。 只是正在此时,他心里忽有所感,整个人刹那间僵硬在那里,有些不敢相信的低下头,声音微颤着道:“青柠……” 傅青柠! 手腕那条已经沉睡八年的小白蛇,忽然睁开了双眼,两颗黑亮的小眼珠,睡眼惺忪的望着他。 许青云激动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当年大魏秘境,傅青柠利用《不死经》,以龙身困住蒙恬,救了当时所有人的命。可却消耗了太多的本源力量,直接沉睡不行。 这八年的时间,日日夜夜,许青云都将妖气不断的灌输这条小白蛇,只为了她能够早日醒来。只是未曾想到,本以为百年都未必能够醒来的她,竟然在此时苏醒过来。 “傅青柠!” 六耳猕猴察觉出这道熟悉的气息,亦是心潮激动,当年三人在蜀山曾是真正的狐朋狗友,偷林在山的酒喝,揍最强的道子,喷最讨厌的师兄弟,交情深厚的就差点拜了兄弟。 “怎么这就醒了呢,等着猴哥你去给你寻仙丹啊!” 六耳猕猴刚要去寻丹药,许青云就拦住了他,眉头微皱,声音有些沉重的说道:“先不要去,我感觉有些不对!” “不对?”六耳猕猴火急火燎的就要离去,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也别拦着我啊,她现在太弱了,我要去寻几颗仙丹回来。” “你想错了,她还没有醒来!” 影东流走了过来,她虽不太清楚这条小白蛇的来,但境界高深,眼界自然就高深,何况在影密卫多年,触及很多别人触及不到的地方,望着眼前这条小白蛇,她很是认真的说道:“本源消耗的太过严重,能够不死已经是个奇迹,即使修复这么多年,三魂依然没了两魄。”说到这里,她目光深沉的望了眼许青云,叹道:“你这些年若是不将元气渡给她,恐怕早已成就王境。” 许青云垂眸望着小白蛇,目光温和,轻声说道:“对我来说,她的生死比成就王境更重要。” 影东流目光幽幽,不知在想什么。 六耳猕猴在旁边着急道:“你这人真是墨迹,有话快说,傅青柠现在怎么样了!” 影东流说道:“没性命之忧,但若是想要意识恢复,彻底醒来,没有三百年根本不可能。” “这不可能!”六耳猕猴心里大急,三百年的时间,等的黄花菜都凉了,有些不服气的争辩道:“她都已经醒了,只是有些睡懵了,等缓缓就能想起来了。” “你这是自欺欺人。”影东流摇头说道:“她能醒来的原因,完全是因为这里的龙气,正不由自主的吸引着她,本能的清醒过来,跟意识没有丝毫关系。” 六耳猕猴大怒,道:“胡说,她就是已经醒了。” “傻猴子,不懂就不要乱说。” “臭娘们,傅青柠就是醒了,你能怎样……” “……” …… …… 两人争吵的声音,似乎完全没有传入许青云的耳中,他只是垂眸望着这条小呆萌萌的小白蛇,眼眸里流露出浓浓的暖意,抬手轻轻的在她脸颊刮了刮,惹来后者张牙舞爪的撕咬。 “她还是老样子。”夜冷冷低头看了会儿,想了想,说道:“总是喜欢欺负人。” 小白蛇张开小嘴,露出里面尖尖的牙齿,狠狠咬了许青云的手指。 “没错。” 许青云感受着手指微微刺痛,没有恼火,唇线带着淡淡的笑意,有些怀念着说道:“这么长时间没有受她欺负,挺不舒服的。” 小白蛇似乎僵了僵,尖尖牙齿咬住的手指,忽然松了下来,仿佛想起了什么事情,伸出自己红红的小舌头,轻轻舔了舔许青云的手指,温热的触感让他整个人呆立在那里。 “傅青柠!” 他心里微颤,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掌心的小白蛇已经悄然飞了出去。 六耳猕猴亦是察觉,震惊道:“她要去哪里?” 影东流道:“按照本能的意识,她应该去寻找对她很重要的东西,应该就是龙气吧。” “不行,太危险了。”六耳猕猴心里大急,道:“她现在这么脆弱,一道妖气都能要了她的命。” “这你就放心好了。”影东流抬手指着远处那两人,满不在乎的说道:“人家两人比你上心。” 许青云白袍掠过冰寒的地脉,目不转睛的盯着前面的小白蛇,周身元气时刻准备着,只有出现丝毫危机,他可以保证在第一时间将傅青柠护住,何况旁边还有个移花接木的夜冷冷。 “她这是要去哪里?”夜冷冷心里也有些好奇。 “应该是对她有帮助的东西吧。”许青云心里也在打鼓,这条已经死去的真龙,即使时隔万载,其弥漫的法则力量,依然让人心惊,谁也不敢保证会有什么样的危险。 可就在此时,夜冷冷脸色微变,望着他忽然说道:“青云,我可能要突破了。” ps,敢日蛇的不一定只有许仙!!! 第三百七十三章寻龙 半月时间,很快就已经过去。 许青云站在地脉深处的冰窟,望着漫天飘散的风雪,慢慢抬起手来,沁凉的雪花飘落掌心,有种清凉的道韵在逐渐流转。 “道韵法则的力量。” “这就是真正的强者,即使死亡万载岁月,残留的法则力量,依然让人心生敬畏。” “在这里修炼,不论是元气的积累,还是对法则的感悟,都是外界十几倍的成果。若是天资深厚的道子,则是真正的如鱼得水,修为爆发的程度简直有些可怕。” 许青云脸色虽然平静,可心里的震撼,至今都未曾平复下来,不过半个月的时间,自己体内的元气愈加精纯浩瀚,对于生死剑意参透的法则,较之以前也多了些许明悟。 “若是寻到本合适的功法,我也许也有突破王境的可能,不过现在只能希望冷冷早些突破。” 想到这里,许青云抬头望向远处的地脉深处,目光幽幽,眼眸里充满着担忧。 已经半个月的时间,夜冷冷即将突破,只是这地脉深处实在太过危险,他不敢离开半步,只好守护在她的身旁,何况这里本就是修炼宝地,若非如此皓月老祖两人,也不会甘心在此地百年。 许青云跟六耳猕猴几人开始深居地下,平日里也是深居简出,到了他们这个境界,机缘可遇不可求,能够早日感悟法则,绝对是提升境界的唯一途径,自然不会放过这些千载难逢的机会。 可真正让他担心的,也只有傅青柠这条不安分的小白蛇。 虽神志不清,但那种骨子里的机灵劲,总是给许青云折腾的晕头转向,想着法的熘出去。本来许青云还会担心她的安全,悄悄在后面跟着,可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他发现小白蛇的行动很是怪异。 哪里有风雪,哪里有寒霜,她总是可以本能的躲开,似乎是天生的熟悉,沿着地脉的那块龙鳞蜿蜒游走,红艳艳的小舌尖,不断的吞食着上面的龙气,看起来很是怪异。 许青云从最初的心惊肉跳,在到这几天的放任自流,像极了担心自家孩子的亲娘,整天提心吊胆。可除此之外,也是在没有办法,谁让现在的傅青柠,不过就是条小白蛇呢。 “师弟,你有没有种感觉?” 六耳猕猴突然走了出来,望着眼前的许青云,很是纳闷的问道:“最近这几天地脉的法则力量,似乎突然少了很多。” “法则力量?” 许青云心里微微一惊,细心感悟,发现确实如六耳猕猴所说,法则的力量交织以前稀薄了不少,甚至就连寒气都没有以前那般冷了,他感觉有些怪异,点头说道:“确实如此,可这龙气万载都未曾消弱,就连皓月老祖那两个老家伙,消耗几百年都没什么差别,不能因为咱们几人的原因,就这般不经用吧!” “这当然不是因为咱们几人的原因。” 影东流不知何时出现,她站在那块宛若镜子般的龙鳞面前,拧着两道好看的细眉,望着那条小白蛇,心生感慨道:“咱们修炼的是元气,感悟的也不过是法则,可这小家伙却是在喝人血!” “喝血?”六耳猕猴心里震惊,跑去看着小白蛇,除了比之前更加灵动,也没什么两样,有些纳闷的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傅青柠喝谁血了?” 影东流抬手指着眼前这条真龙,似笑非笑的说道:“当然是龙血!” …… …… 天下蛟龙数不胜数,可真正拥有龙族血脉的,早在周朝封神以前,世间就已经没了真龙。 傅青柠是大河州最具神秘的赤吾青蛇,体内自上古就残留着真龙血脉,虽是不纯,可这些年来因为《不死经》几次起死回生,真龙血脉得以真正的激发,返祖真龙的迹象愈加明显。 只是如今看着样子,可能真的要提前了! 直到三个月以后,许青云几人站在地脉深处,面色虽然平静,可心里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原本风雪席卷的地脉,此时已经不在那么寒冷,没了那些冰霜,流转着明亮色泽的龙鳞,此时竟然已经暗淡无光,呈现出几分龟裂的迹象,他们心里的震撼难以想象,这可是生于远古时期的真龙啊。 六耳猕猴惊掉下巴:“这也太快了吧!” 影东流破天荒的没有反驳吵架,有些失神的点头道:“确实有点太快,我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不过效果也是很明显。” 许青云心里虽然同样吃惊,可垂眸望着手腕那条小白蛇,此时已经吃饱喝足的样子,在那正唿唿大睡,他抬手摸着额骨处隐隐突起的两个犄角,万分肯定这就是龙角。 青蛇生角,蛟化真龙,都是阶段性的蜕变,他期待着傅青柠的再次蜕变,只是心里难免觉得遗憾:“可惜这处地脉已经荒废,没了龙息也就在没了法则!” “确实!” 六耳猕猴亦是同感,心里也有些惆怅若失,能够有突破的机缘,这是谁都希望的事情,可若是这机缘去换来傅青柠的平安归来,他自当在所不惜。 “咱们可以去寻别处啊。” 影东流眼眸流转,有些跃跃欲试着说道:“这真龙这般巨大,我估计整个泸州可能都是这条真龙,只是因为有着龙胆石的隔绝,想要成功潜入这地脉,绝非易事。” “但也不敢保证,咱们会不会还遇到像清寒山这般地脉薄弱的地方。”她抬头望着许青云,眨了眨那双漂亮的眼睛,有意善诱道:“若是咱们能够在寻处地脉,也许这条小蛇的神智清醒了呢?” 许青云闻言眉头微皱,他垂眸望着手腕上的小蛇,沉默的想了想,摇头说道:“你清楚知道我不会拒绝这个理由,但也要等到冷冷出关再说,我现在必须留下来保护她。” “这个好说,你就在这里守着,我跟死猴子出去找。” 影东流似乎早有打算,拍拍那饱满的胸口,很有信心的说道:“放心,三年五载肯定会回来!” 第三百七十四章三招 许青云犹豫不决,权衡利弊也未能做下决定。 “干!” 六耳猕猴毫不犹豫的说道:“楚王已经八境,想要救出剑主,也只有寻到龙脉,这是咱们现在唯一的机会。” “何况傅青柠现在这个样子,应该真的需要龙气,若不然三百年后,谁知道会怎样!” 许青云眉头微皱,他垂眸望着手腕意犹未尽的小白蛇,迟疑道:“若是可以,那就早去早回!” 泸州不是很大,但也不是很小,六耳猕猴跟影东流两人既然已经决定,就绝对不会浪费时间,从清寒山直接掠向泸州山河,沿着冰川瀚海北上南下,只为寻找真龙气息。 “这两人怎么走了?” 清寒山以北三百里,神箭侯抬起头来,望着远去的两道人影,目光充满疑惑的说道:“有如此机缘的宝地,他们不在这里好好修炼,却四处乱走,这是什么意思?” “别废话,正事要紧!” 皓月老祖脸色阴沉,因为这宝地正是他的家,这绝对比就是断了自己未来的仙缘,自是不可能忍受,心里充满杀意,此次回来定要他们好看。 “那就不要在浪费时间了。”神箭侯眼眸露出森然杀意,冷声道:“记住你的承诺,事成之后,就老实的在你的清寒山待着,此事若是传出半句,你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放心!”皓月老祖点点头,深以为然的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况且这种事情当然越少人知道越好!” 神箭侯闻言冷冷一笑:“希望你好自为之!” …… …… 清寒山在半年多的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没了严苛的宗主长老,下面的人也自由散漫的习惯了。现任宗主陈阿斗,除了对那位整天吃桃的大王的那些事情上心,其余的什么门派发展,宗门未来展望也实在懒得去做。 那些清涧宗的小弟子们,是真正的解放自由,甚至比以前活的还要滋润,占据着宗门凡俗的生意来源,享受着三餐供给伙食服饰,也没人看管自己,整日就连练剑修炼都没了心情,不是跟小姐姐们三五成群的游山玩水,就是跟小姐姐们猫在被窝里睡懒觉。 总之,日子过得很是滋润。 可真当有天你曾经供奉的那位老祖,大气凛然,满怀热泪的回来,用饱含激动且无限感慨的声音喊道:“孩儿们,我是你们的老祖,我回来拯救你们了,你们终于解放了!” 清寒山下的弟子们有些懵了,有些原本寄予厚望的种子弟子,在看着自家老祖老泪纵横的出现自己面前,就连搂着小师妹的手,也不自觉的僵在了那里,神情变得极为精彩。 “老……老祖!” “老祖,是老祖回来了!” “我的妈呀,老祖回来了,这可咋办啊,好日子到头了!” “好气啊,走就走啊,还回来干什么啊,刚跟清荷堂的小师妹约好,明天要一起去看花灯的!” “那个……老祖,您能不能走啊,不要在回来了!” “是啊是啊,老祖,您就在出去一阵子吧,求您了啊!” …… …… 望着山下七嘴八舌的弟子们,皓月老祖的脸都有些绿了起来,神情阴沉的有些害怕,宽大袖袍里的手紧紧握起,青筋暴起。 “呵,这就是你们的清涧宗?”神箭侯在旁边忍不住嗤声笑道:“看来对你这个宗主很不是欢迎啊!” “哼,管好你自己的事!”皓月老祖神情不善,双眼微微眯起,他望着清寒山下的弟子,眼里流露出浓郁的杀意,冷声说道:“既然你们不想见到我,那我就成拳你们!” ‘砰’‘砰’‘砰’…… 幽冷苍凉的清寒山,刹那间绽放出数百朵血色的花朵,那些刚刚叫嚣最具严重的弟子,直接脑袋炸裂开花,鲜血绽放成血色的花朵,在晨起微凉的晨雾里甚至还在冒着热气,显得有些恐怖。 “啊……死人了!” “救命啊,老王八蛋杀人了!” “林妹妹,我的林妹妹,你怎么就这么离我而去了呢!” “老家伙我要你偿命!” “……” 清寒山彻底炸开了锅,鲜血,人头,嘶吼,呻吟,辱骂的声音此起彼伏,让往日平静的清寒山,人仰马翻,彻底喧嚣起来,鲜血沿着冰雪覆盖的山道,蔓延流了下去。 红白相间,冰冷与火热,在晨起的阳光里显得格外刺眼。 神箭侯望着眼前恐怖的画面,眼里虽是讥讽,可却很是诚恳的赞道:“老祖果真大手笔啊,真是气魄。” “呵呵,任何背叛我的人,都要死!”皓月老祖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似乎另有所指。 神箭侯唇线微冷,没有说话。 “恩……,出来了吗?” 皓月老祖心有所感,抬头望向清寒山仓冷的山巅,那名衣着白袍的男子,笑眯眯的说道:“少侠,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 许青云手持素问古剑,他望着远处的皓月老祖,面容虽然平静,可谁也无法想象心里的颤抖,那是真正的王侯八转强者,在整个燕国都是绝顶的存在,他虽心里不惧,可现在正是夜冷冷突破的紧要关头,容不得半点马虎。 “你就是抢了老祖山门的人?” 神箭侯望着许青云,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下,道:“你叫什么名字?” “无可奉告!” “呵,有脾气。” 神箭侯咧嘴笑道,那张冷峻的脸颊露出抹杀意,淡淡说道:“不论你怎么有脾气,有些事情你既然知道了,那就必须要死!” “你说的没错。” 许青云想着地脉深处那条真龙妖身,傅青柠不能没有这东西,他抿了抿薄薄的唇角,很是赞同的点头说道:“正如你所说,忍着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都是要死的!” “口气不小!”神箭侯心里虽不悦,可却没有要动手的打算,拢起宽大的袖袍退在旁边,笑眯眯的说道:“就等老祖清理山门,重振你皓月老祖的威名!” “哼,滚边待着!” 皓月老祖冷声一声,虽然厌烦神箭侯这副袖手旁观的态度,可也不无亲自动手的打算,望着远处的许青云,冷冷一笑道: “三招,三招就要你的命!” 第三百七十五章化河 对付许青云,只需要三招。 神箭侯抬起头来,望着远处白袍男子,他双眼微微眯起,有些似笑非笑的摇摇头,道:“老祖就不要耽误时间了,早些结束也好早作打算,若是等着那只猴子回来就不好收拾了!” “哼,我做事还用你安排?” 皓月老祖眉头微皱,似乎很是不悦神箭侯这说话的语气,可此事若想彻底完结,也离不开神箭侯的帮助,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将眼前的事情解决掉,抬头望向远处的许青云,很是淡然的说道:“三招我若杀不死你,我就直接离去,给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强者!” 真正的强者注重的就是气势,简单来说就是要装,装的大义凛然,装的气势如虎,装的举世无敌,就是要在气势上压倒敌人,就是要在心境上碾压敌人,就是要直接击溃敌人的内心。 许青云双手握着古剑素问,风雪撩起他苍白的长发,半遮眼的冷峻脸颊,神情显得有些晦暗不明,可声音却充满平静的说道: “来战!” 极尽冷漠而平静的声音,不只是让皓月老祖一呆,就连神箭侯也忍不住微微眯起眼睛,心里升起股怪异的感觉。 没有真正站在这里,是永远不会明白八转王侯的强大与可怕,可眼前男子竟然如此冷漠,即使自己都未必能有如此心境,那似乎是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冷漠,心中不惧,是为最高心境, “哼,想死,我成全你!” 皓月老祖脸色阴沉,以势压人,竟然没有丝毫作用,那就来点直接的,他拂起宽大的衣袖,屈指点出,一道浩瀚元气裹挟着八转太阴法则的力量,足可毁天灭地,直接掠向远处的许青云。 “太阴!” “这老家伙直接下的死手。” 神箭侯眼里略感意外,这道裹挟太阴法则力量的攻击,绝对是要将许青云置于死地,没有丝毫留情的余地。望着远处神情平静的许青云,他眼眸里露出惋惜的情绪,不论你心境如何强大,在绝对实力的面前依然只有死亡。 只是让他如何也没有想到的是,当这道裹挟六转太阴法则力量的元气,眼看着就要斩落许青云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整整三排的猴子,尖嘴猴腮,一副很是欠揍的模样,但却少了几分灵动,多了些呆滞的神情。 “靠,这妖猴没走!” “怎么这么多妖猴!” 皓月老祖跟神箭侯两人先是大惊,可当浩瀚的元气碾压妖猴,变成那金黄色的猴毛,从半空飘散下来的时候,却又镇静了下来,望着漫天猴毛,皓月老祖嘴角冷冷一笑,道:“呵,果然好情谊,那妖猴临走不惜耗费本源力量,给你弄了这么一把猴毛,可你认为靠着这些就能活命?” 山风撩动着白发,许青云眼帘低垂,望着本源灵性已经完全湮灭的猴毛,微微抿了抿唇角,沉声说道:“一招!” 一招。 六耳猕猴耗费本源力量,为许青云精心准备的猴毛,勉强挡住皓月老祖的一招。 这种事情,对两人来说,都说不上赚,也说不上亏。 “我看你们还有多少救命猴毛!” 皓月老祖说完,也不废话,纵身直接掠出,身影在半空直接消失,下一刻就已经出现在许青云面前,一拳狠狠击出,强大的拳意裹挟着浩瀚的元气,隐隐将空间都要击碎。 许青云来不及思索,直接横剑于胸,素问古朴的剑身,在这拳下都隐隐有些弯曲,太阴寒冷的法则漫过剑身,铺面而来的寒意让人有些撕裂的感觉,他不敢在有丝毫犹豫,因为这已经事关生死,眼里始终凝聚的那两道剑意,在此时也陡然睁开,迸射出生死剑意最具原始的法则力量。 只是未入王境,法则连一转都未达到。 皓月老祖直接无视,一拳砸在素问古剑,太阴法则强大的力量,直接越过古剑细长的剑身,狠狠砸在许青云的胸口,将他的心脏直接洞穿,甚至都能看穿对面的寒山。 完全碾压,没有丝毫喘息的余地,这就是八转王侯的实力。 “哼哼,这回死了吧!” 他嘴角冷笑,正要收工离去,却忽然发现许青云胸口滴落的不是鲜血,而是红色的河水。 “这是什么东西!” “他……他是妖,是红河大妖!” 许青云化成百米红河,浩浩荡荡,从他面前缓缓流过。 “哼,你以为化成红河我就收拾不了你了吗?” 皓月老祖是活了几千年的老古董,真正的经验丰富,对于大河州红河大妖的存在也有些了解,望着眼前浩荡百米的红河,他很快就镇定下来,神情严肃,屈指点向长空。 白昼变夜空,太阴覆盖三百里,冰冻整条红河。 “我今天就要让你生不如死,以报我二弟之血仇!” 皓月老祖脸色潮红,面容狰狞的可怕,他望着远处已经冰冻的红河,袖袍里五根手指骤然紧握,红河支离破碎,化成细碎的冰块,他笑的很是酣畅痛快:“我要让你慢慢尝尝死亡的滋味。” 他再次抬起手来,那化成数千个细碎冰块的红河,再次破碎剥离,妖气愈加消散虚弱。 “哼哼,这种感觉很好吧?” 皓月老祖笑眯眯的看着他,眼里充满着恨意,对于清风老祖的死亡至今难以释怀,无法平复心里的悲痛,他就是要慢慢欣赏许青云的死亡,还有欣赏那只死猴子的死! 红河生生息息,太阴法则直接湮灭数百次,其中痛苦可想而知,妖气依然已经如游丝般虽是可能溃散,直到百米长的红河,直接湮灭消散至半滴红河,皓月老祖也没了在去捉弄的心情。 “哼,你现在就可以去死了!” 他抬手刚要点出,却忽然听到山下传来一道声音,大声喊着:“喂,皓月老王八蛋,你这都已经是第几招了?” 第几招? 皓月老祖心里纳闷,却听着清寒山下再次传来。 “当初不是说好三招的吗?” “三招过后,你就滚走,怎么?人年纪大了,难道脑袋也不好使?” “自己说过的什么,就跟放屁一样不当回事?” “……” 皓月老祖闻言大吃一惊,恍然间似乎想起什么。 第三百七十六章我劝你 三招杀敌,不然就此离去。 这是自己当初以势压人,打压许青云心境的话语,只想在他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烙印,不论何时见到自己,都会不由自主的心生畏惧,不敢跟自己战斗。 可是刚刚…… 皓月老祖皱眉陷入沉思,想着自己刚刚那数百次抽丝剥茧般的攻击,心里有些犹豫起来。 “喊啊,快喊,不喊老子就杀了你!” 陈阿斗在山下拿着砍刀,指着那群已经喊得嘶声力竭的弟子们,双眼都有些冒红,他清楚自己的处境,已经跟许青云几人一条船,皓月老祖归来他肯定必死无疑,此时无论如何,他都是要努力争取,心里着急的厉声喝道:“按照我交给你们的,赶紧给老子喊,谁若是给我停下,老子一刀就看了他脑袋!” 那些围拢在山下的弟子们,瞧着宗主那口泛着冷光的大刀,心里就忍不住的得搜,吓得争相恐后的喊着: “皓月老祖,不要脸的老东西,食言而肥,说话不算数!” “老家伙死不要脸,自己说过什么都不记得,这尼玛都三百多招了,你还不滚等到什么时候!” “皓……皓月老祖,我请您走吧,求求您……”砍头挂在脖颈,小姑娘吓得花容失色,直接哭了起来,骂道:“快给我滚,别在这里丢人现眼,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 皓月老祖脸色阴沉,神情晦暗不明。 “老祖,这是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神箭侯在旁边看的轻笑不已,道:“当着你清寒宗这么多人的面,你说你是杀也不杀?杀吧,有损声誉,不杀吧,任务失败,你好自为之吧。” “杀也不杀?” 皓月老祖闻言咧嘴一笑,似乎对他来说这就是个笑话,冲着那半滴苟延残喘的红河,直接一指点出,太阴法则绞杀而去,冷声笑道:“在我眼里,声誉这种东西简直就是笑话!” 一指点出,绝对是要许青云的命。 众人心里大惊,清寒山下的那些弟子们完全忘记了唿唤,陈阿斗也忘记了手里的砍刀,眼见着那凝聚太阴之力的神光,掠向半滴冰冻的红河,死亡也不过转眼之间罢了。 可就众人本以为将要湮灭的时候,陈阿斗面若死灰的脸颊,忽然流露出不敢相信的神情,紧接着那些清寒山的弟子们,此起彼伏的惊唿声音,比刚才哭爹喊娘还要来的酣畅洪亮。 “这……这怎么又活过来了!” “我靠,帅呆了!” “这少白头真是牛,好像跟他捂被窝啊。” “……” “……” 半滴水珠,再次演化成红河,声势愈加浩荡,已经超过千米,何止是山下的人看的震惊,就连皓月老祖亦是目瞪口呆,勐然回过神来,惊醒道:“这是生命法则,有人竟然能够领悟生命法则!” 世间法则千万,可至高法则屈指可数,太阴虽强,可那也不过强似空间之流罢了,在面对真正世间的本源法则,生命,死亡,时间,这种代表着最高法则境界的力量,依然难以企及。 正因为法则至高,所以千百年来能够领悟出这些至高法则的人,绝对少之又少,除了楚国太学那位号称世间至强剑的子路先生,也就只有当年苏柳斋那位圣女,曾经参悟过生命法则。 许青云承袭夏小荷的生死剑意,可以说是占尽了机缘,能够深入领悟到生死法则的真意,也跟他前世红河大妖的身份,离不开关系,这才有了未曾王境,就能够运转生死法则的实力。 浩浩荡荡的红河,蜿蜒流转数千米,声势浩荡,在皓月老祖震惊的目光下,直接化成白衣如画的男子,手持着那把素问古剑,撩动着生死法则最具强大的本源力量。 “阳春白雪!” 一招阳春白雪,点向皓月老祖的眉心。 “找死!” 皓月老祖勃然大怒,即使至高法则,可境界低微,依然上不了层面,他直接抬手就是一拳,将这道凝聚出生死法则的剑势砸的支离破碎,随即拳势不减丝毫,直接砸断许青云的手臂。 鲜血飘落,许青云白发飞扬,独臂持剑再次斩落下去。 “野火燎原!” ‘砰’的一声,在绝对实力的面前,受伤的永远都是他,这次半边身子都已经破碎,血肉模煳,样子很是恐怖,让人看了亦是毛骨悚人,皓月老祖丝毫不留情面,趁胜追击,太阴法则将他的身体冰冻,一指洞穿他的胸口,离着心脏也不过半寸的距离。 “我把你丹田都已经冻结,看你怎么化河!” 皓月老祖狞笑,一指再次洞穿他的右臂,素问古剑从手中脱落,发出一道悲戚的剑鸣,坠向清寒山下! “哦?你在看谁呢?清寒山?那里有你重视的东西吗?”皓月老祖发现许青云的异常,目光始终担忧的望向清寒山,他心里一动,狞笑着说道:“清寒山吗?值得你这般不要命的保护?难不成是有谁在那地脉修炼吗?” 许青云收回目光,唇角已经满是鲜血,抿唇不语! “哈哈,不承认?”皓月老祖觉得这是种乐趣,抬手骤然镇压下去,太阴法则冰冻整座清寒山,里面的生机在刹那间绞碎。 “不要!”许青云睚眦欲裂,望着那已经崩塌的清寒山,双眼猩红! “哈哈,着急了?”皓月老祖酣畅大笑,觉得看着敌人这种悲痛的表情,真的很是痛快,道:“不要急啊,我现在就送你去跟他们见面!” 许青云全身让太阴法则的力量冰冻,难以化河,但他却没有丝毫畏惧,似乎自己的生死都已经不在意,只是望着远处那座崩塌的清寒山,眼里充满死寂的麻木。 “你给去死吧!” 皓月老祖心里大怒,他没有在孽杀许青云的身上,寻到丝毫痛快酣畅的感觉,这对他来说简直忍无可忍,气的太阴法则流转,抬手就要落下,可却在此时忽然听到声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震撼声音。 “我劝你还是把他放下!” 第三百七十七章剑法 皓月老祖心里一惊,手僵在半空,这声音来的突然且毫无征兆,即使他八转太阴法则的老王侯,也没有察觉出这声音的来源,他不敢相信的望向周围,但却没有发现半个影子,心里打鼓,但也不曾放在心上,沉脸冷声说道:“哼,装神弄鬼,都给我去死吧!” 只好可惜手还未落,清寒山崩塌的废墟突然冲出道身影,黑衣如墨,长发如流苏般披散,那张脸颊已经不在让面具遮掩,露出本该惊艳世间的容颜,在寒风娇嫩清美的震撼人心。 “我说了” 夜冷冷长发飞扬,直接冲霄而起,那把沉浸在冰河里的霜寒古剑,似乎感受到主人的唿唤,响起道清啸的剑鸣,自大地深处骤然掠回她的手中,随着她抬手挥剑的刹那,撩动着足可撕裂山河的冰寒的气息,声音也愈加冰寒透骨,充满杀机的说道:“把他给我放下!” 王境,法则未知,可眼前这丝毫不弱于太阴法则的冰寒,绝对是屈指可数的强**则。 皓月老祖脸色愈加阴沉,垂眸望着眼前许青云,不敢在有丝毫犹豫,直接就是一掌拍下,强横的元气裹挟着八转太阴法则的力量,就要彻底将他绝杀,可就在手掌拍落的刹那,他神情巨变,惊怒道:“不可能!” 许青云早已从他眼前消失,出现的却是那黑衣如墨的冷艳少女,手持着那把幽寒古剑,强大的剑气刺破他的长袍,即使强如皓月老祖,仓促之间竟也吃了小亏。 “你是怎么做到的?”皓月老祖脸色惊惧交加,两人相距千米距离,她是怎么在如此短的时间里,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还能将许青云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救走,这让他心里大为惊惧。 “我不喜欢跟死人说话!” 夜冷冷想着许青云的伤势,心里的杀意可想而知,自然不会将‘移花接木’的神通说给他听,何况如今的移花接木,已经不再是当初那般粗浅,她望着远处的皓月老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持剑刺去。 霜寒古剑在经过地脉半载岁月的沉浸,剑身愈加冰霜剔透,宛若冰雪覆盖的长剑,流转着青幽的冷光,夜冷冷的速度奇怪,带动着这把剑看上去就像是划过天空的星辰,狠狠冲向皓月老祖。 白昼化黑夜,太阴力量直接覆盖清寒山三百里,皓月老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古朴长剑,亦是萦绕着白色的冰雪,挥剑撞向那把幽蓝的霜寒,两把古剑在半空碰撞,飘散辐射的风雪席卷整片山河,吹的满山桃树拔地而起。 夜冷冷细长清浅的眉梢,也挂上了曾白霜,映着她的小脸愈加清美,手中霜寒古剑骤然撩起,将这些年修炼的剑法展现的淋漓尽致,举止霸道而又果断,却又不失女子的柔美,法度森严。 “小姑娘,敢跟我比拼剑法?” 皓月老祖除了开始的些许慌乱,也逐渐镇定下来,在见识到夜冷冷的剑法以后,心里充满鄙夷,自己活了千八百年,什么样的剑法没见过,什么样的剑法没学过,眼前小姑娘的剑法虽精妙绝伦,但说到底还是少了时间的沉淀,甚至都不如刚刚那个少白头的男子。 “我来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剑法!” 皓月老祖抬剑刺出,剑气宛若弦月,直接站在夜冷冷的肩膀,他狞笑道:“这招是广寒宫的弦月剑法,感觉如何?” 夜冷冷沉默不语,在承受着这道阴寒剑气的同时,经脉里突然出现冰寒的冷意,正是太阴法则最具原始的太阴剑意,逐渐冰冻着她的元气,可她却似乎毫不在意,剑法舒展,霜寒古剑沿着皓月老祖剑势,擦着他的衣袍斩落下来。 “找死!” 皓月老祖怒目圆睁,在躲过这道凛然剑势的同时,手中古剑再次斩出,剑影重重,宛若潮海连绵不绝,厉声喝道:“让你尝尝万剑宗的碧海潮生剑法!” 夜冷冷右手持剑,剑势不曾丝毫停歇,左手却屈指捏动法诀,漫天骨红色的梅花,刹那间席卷整片山河,挡住数万道剑势的攻击,可终究却又有着几百道剑法骤然落下,接连刺入夜冷冷的腹部,鲜血滴落下来。 “这种威力的剑法,还不够!”夜冷冷抿着薄薄的唇,宁肯承受着胸腹太阴剑意的绞痛,手中古剑亦是骤然撩起,霜寒古剑落在皓月老祖的肩膀,挑下半道血花。 “该死,我竟然流血了!” 皓月老祖怒目,几百年未曾流血,心里止不住的恼意,嘶声怒吼道:“我要杀了你,看我春江潮水剑法!” 夜冷冷承受这道剑法,左臂已经血肉模煳,与此同时,也刺中他的右腿! “该死,我要你的命,吴越剑!” “……” “陈王剑法!” “……” “青鸾剑式!” “……” 皓月老祖是真正活了千年的老东西,当年也是道子般的天才人物,对剑道的领悟理解可谓是绝顶,此时展现出的剑法精妙绝伦,完全是将半个天下的剑法拿出来对敌。 从南岳偏向阴柔的吴越剑,再到中州万剑宗气势磅礴的碧海潮生剑,又或者燕国大将军府的开山剑,甚至还有妖族的青鸾剑式,万道剑法千变万化,将夜冷冷的身子都已经穿了个通透,千疮百孔,若是常人可能早已败下阵来,因流血伤势过重而死。 “这是怎么回事,这种程度的伤势,她怎么就跟没事一样,还能用剑!” 皓月老祖心里大惊,他是剑法超绝,可打的人家一点事没有,这在如何强大的剑法,又有什么用处? 最为可怕的是,不论皓月老祖施展出多么强大的招式,眼前少女展现出的态度,永远都是那种宁肯承受你一剑,也要还我一剑的架势,打了半天双方虽都负伤,可对来对方应该早早死去,现在换成自己有些力有不逮! “不对,在这样下去,我迟早会让她耗死!” 皓月老祖心里惊惧,咬牙切齿,朝着远处怒声喊道:“神箭侯,朱光武,你若是在不出手,咱们的买卖就此作废!” 第三百七十八章神箭 神箭侯朱光武,衣着墨色甲胄,背着两壶箭矢,抬头望向远处那两道厮杀的人影,目光幽幽,唇线带着些许冷意。 “老祖,我的箭可是快的很,你可要跟上啊!” 他说完手捻神箭,拉弓如满月,流转着冷光的箭矢,瞄准着那道衣袂翻飞的美丽少女。 ‘砰’的一声,弓弦爆破的声音骤然响起,那支金色的箭矢裹挟着浩瀚的元气,自昏暗的半空急速掠过,在众人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临近夜冷冷的背后。 “好机会!” 神箭侯的神箭,是他那位大能者的叔叔,留给他的杀敌利器,从那把承袭几千年的养由弓,再到可斩破世间利器的断金箭矢,还有神箭侯那箭无虚发的箭术神技,是整个北燕最具强大的灭神箭! 连神都可灭的,虽是有些夸张,但神箭侯的箭绝对可以称得上世间顶尖。 皓月老祖不可错失这个机会,想要趁此彻底将眼前少女斩杀,在那支金色神箭骤然掠来的刹那,他就已经强势冲出,天空白昼再次转化黑夜,太阴法则凝聚出的强横剑气,直接刺向夜冷冷的眉心,心中冷笑:“不信你眉心神识破灭,还能活下去!” 夜冷冷眉尖微蹙,似乎察觉他的意图,可惜腹背受敌,实在难以招架,何况皓月老祖这剑斩来,也已经隐隐超过她能够承受的力量,心里虽是焦虑,可面容却依然能静的可怕。 两道攻击,她的实力只能挡住一道,这样意外着就要去承受另一道。 夜冷冷面容冷漠,持剑横于身前,必须想要挡住皓月老祖袭来的那道剑势,可八转法则的王侯力量,实在有些强大的可怕,将她震的口喷鲜血,整个人都险些碎掉,虽是勉强挡住这道剑势,但背后那道神箭已经如约而至,直接透胸而过,断金石撕裂灼烧丹田,让元气在刹那间倾斜而出。 “哈哈,即使入了王境,你依然要死!” 皓月老祖心情大悦,一脚将她踢落山下,手中古剑如苍穹坠落,就此顺势斩了下来。 神箭侯双眼微微眯起,他望着躺在山涧的夜冷冷,心里莫名有些遗憾,摇头说道:“可惜了,初入六境王侯,就能跟皓月老祖一战,若是假以时日,定是不可估量的人物!” 但在皓月老祖这道剑势之下,足可灭杀世间任何生机,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剑势即将斩落的刹那,原本还奄奄一息的夜冷冷,蓦然间睁开那双冰冷的眼眸。 “这是……”神箭侯眼瞳紧缩,难掩心里的震惊,呐呐道:“世间怎会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力,若是……”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在望向夜冷冷的时候,眼眸深处更多的是那种热诚,自言自语着说道:“若是寻龙脉的时候,有这种人在,那……” 他越想越是激动,越想眼眸里的热诚越是挡不住,在望着皓月老祖再次持剑刺向夜冷冷的时候,神箭侯的眼眸已经冰冷,流露出不可掩饰的杀机,似乎有人在挡住他的发财美梦。 “朱光武,你还愣着干什么。”皓月老祖也想不出这人的生命力,为何这般顽强,自己干打不死,实在有些束手无策,望着远处的神箭侯,怒声喝道:“在不出手,咱们的交易就别想成功了!” 还未说完,夜冷冷早已翩然掠来,手中霜寒古剑撩起冰寒的剑势,擦过皓月老祖的长袍,点在他的手腕上,但也要承受着皓月老祖的反击,宽厚的手掌狠狠拍在她的小腹,太阴的力量渗透肌肤,蔓延至经脉,再一次的砸落在山涧。 皓月老祖趁胜追击。 夜冷冷在即将坠地的刹那,抬手勐拍地面,身形再次掠向空中,屈指萦绕着万千骨红色花瓣,迎上皓月老祖的剑势。 轰鸣爆破的声音,辐散整片山河,两人自清寒宗的山门前,打到西去三百里的距离。 天色白昼化为黑夜,也已经数次,皓月老祖不愿在使用这套功法,太过消耗元气,只是这夜冷冷实在难缠,不论何种手段,难以真正的击杀,恐怕也只有眉心脆弱的神识,只有秒杀能够以绝生机。 “朱光武,神箭准备,我要直接秒杀她!” 皓月老祖不愿再去浪费时间,妖猴跟那个可怕的女子不知所踪,谁也不清楚他们去了哪里,只能尽快先将眼前这两个人解决,方能守住自己的清寒山,他抬手凝聚出浩瀚的太阴力量,在提醒朱光武的时候,身形就已经骤然掠出。 太阴力量凝聚,他抬手中古剑,朝着远处的夜冷冷,很是霸气且直接的递出一剑。 没有繁杂的剑法,有的只是强大的力量,不在拐弯抹角,只求最强大的力量彻底击破,让你躲无可躲,让你必须迎上这一剑。 夜冷冷亦是清楚这一剑的强大,云袖舒展,提起霜寒古剑,不进反退,清美的小脸充满凛然冷漠的神情,娇小曼妙的身躯却有着镇压寰宇的霸道气势,就在古剑碰撞的刹那,她竟然还握着小小的拳头,狠狠砸在皓月老祖的老脸上。 “朱光武,给我冲着她眉心,用你的神箭狠狠的射过去!”皓月老祖疼的龇牙咧嘴,眼里喷火,那张老脸因痛苦都变得有些扭曲,冲着远处的神箭侯嘶声吼道:“还愣着干什么,我来牵制住她,快点给我射啊,用你的灭神箭将她给我射死!” 神箭侯墨色甲胄狰狞,抬手自背后的箭壶取出箭矢,搭在那把承袭几千年的养由弓,双眼微微眯起,瞄准远处僵持着的两人,脸色灰暗不明,直到灭神箭飞出的刹那,眼里尽是暴戾的杀意。 “你给我去死吧!” “皓月老狗!” 灭神箭划破长空,裹挟着神箭侯的强大元气,射向的竟然不是夜冷冷,而是同为阵营的皓月老祖! “朱光武,你背叛我!” 皓月老祖勃然大怒,望着那道急速射来的箭矢,心里虽怒,却也全然未曾当回事,这灭神箭也许可以伤的了夜冷冷,但在他八转法则的王侯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可直到灭神箭临近眼前,他才恍然大惊,心里充满着滔天的愤怒以及恨意,悲怆嘶吼着喊道:“朱光武,你果真好心机,王境修为,瞒天过海,我李皓月跟你势不两立!” 第三百七十九章小兔子 神箭钉在眉心,入骨三分,看样子很是恐怖。 皓月老祖只觉得周身元气倾泻而出,在没有举手投足,白昼化黑夜的强大力量,整个人充满虚弱憔悴,仿佛刹那间衰老,大有种英雄迟暮的萧索感觉。 他望着远处的神箭侯,心生怨恨道:“在没有比你更卑鄙的人,朱光武,你果真是藏得好心机,王境五转的修为,可以低调封侯这么多年,就是为了在这时候特意害我吗?” “哼,你是个什么东西,值得我上心?” 朱光武闻言唇线微冷,眼里充满着不屑,嗤声嘲讽道:“你跟你那个白痴弟弟,占据清寒山龙脉,真当没人动的了你们?” 皓月老祖的咬牙悲愤的说道:“若非负伤,只我一人就可宰了你!” 朱光武毫不留情的冷笑回击道:“在你动手前,我叔叔定会先把你宰了!” “哈哈,朱光武,你以为凭着这些就可以杀死我?”皓月老祖状若疯狂,眉心那根箭矢似乎正在逐渐剥夺着他的生机,可他却丝毫不为所动,抬头望着远处的朱光武,眼里充满决然的杀机:“让我走,不然咱们就一起死!” 说完,八转太阴力量覆盖整片山河,大有种毁天灭地的气息。 “你走吧!” 朱光武清楚八转王侯的强大,自爆本源力量即使自己也未必能够承受,与其这般纠缠,不如痛快些早作决断,等待来日叔叔出关,再去解决这个老东西! 皓月老祖忍不住哈哈大笑,这就是八转王侯的依仗,想要杀死自己的必须要做好承受本源爆炸的可能,他拖着疲惫虚弱至极的身子正要离去,可一把幽蓝色的冰霜长剑,就已经穿透自己的胸口。 夜冷冷微垂着头,如流苏般黑色的长发,半遮掩着好看的脸颊,让她看上去显得有些清冷,手持着霜寒古剑,冷声说道:“他放你走,可我不同意!” “你这小辈,找死!” 皓月老祖勃然大怒,心境已经状若癫狂,一次次的忍耐,一次次的欺骗,让他这个活了千百年的老古董,可谓是丢尽了颜面,在忍不住嘶声怒吼,爆发出强横的实力,抬手将眉心那支神箭拔出,带出的鲜血染红了整片山河。 夜冷冷毫不畏惧,持剑迎上,娇小的身躯却有着铺天盖地的气势,云袖舒展就是万道骨红色的花瓣席卷而至,霜寒古剑裹挟着浩瀚的风霜,将整片天空渡上层风雪。 清寒宗几百里的地方,当人们抬头望向天空,就可见到那漫天飘散的花瓣以及风雪,遮掩了人们的视线,只能隐约见到那女子持剑划破长空的影子,美丽的就像仙子,给人留下很深的印象。 几名北燕赶考的书生,望着那翩然掠去的身影,禁不住恍然失神,心里唿之欲出:“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 绝美的容颜,正如洛神,也不为过。 王境是为超凡的境界,可超脱凡俗,夜冷冷成功晋级凡境,当初大魏秘境里因神光受损的脸颊,也因此得以修复,较之当初的清美,如今更多了些几分遗世独立的仙气儿,让人难以忘却,惊为天人! 消息犹如北燕的风雪,席卷整个泸州,那些世家豪门的纨绔子弟,喜欢附庸风雅的才子,好事者不知凡几,在听闻此事也不远万里的赶来泸州,想要一睹这仙子的风采,只可惜长路慢慢,沿途还总是变天。 时而白昼,时而黑夜,让人很是恼怒。 不过北燕民风就是如此,前途越是坎坷难行,却是能够激发他们想要前进的动力,这也是为何北燕国力薄弱,却又能够始终立于三国而不倒的重要原因,直到泸州清涧宗北上几百里的地方,他们这才真正的望而却步。 眼前的山河已经破碎的不成样子,一眼望去尽是碎石枯树,从大地凹陷的轮廓可以看出,原本一座座巍峨的群山,是让人连根拔起,最后直接碎成满地的石块,在没有万里群山连绵的画面,只有苍凉没有生机的冰雪,以及零落成泥碾作尘的花瓣。 “这……这是那位仙子的手段?”燕都上京慕名而来的世家公子,望着眼前如此惨不忍睹的一幕,嘴角有些僵硬的抽了抽,呐呐着道:“怎么看着有点像女魔头啊!” “这位兄台是刚来的吧!” 此地虽然苍凉,但却也聚集了几千人,除了那些慕名而来想要见识下绝色美人的风姿,也有不少是来观看这场惊叹动地的旷世战斗,当然也有不好真正的生意人,在现场早早就搭起了简易的客栈集市,就是为了痛宰这些冤大头。 “兄弟,您刚来,对整件事情可能还不知情,不过没关系,我这里有精美的线装画册手稿,将整件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的告诉你,还有燕都画圣传人亲自落笔记下的仙子风采,要不要来一本。” “额,多少钱?” “不多不多,收你五十个灵石就够了!” “这么多,你们怎么不去抢!” “小兄弟,这你可能就不懂了,这种程度的战斗,你这辈子能见到已经不错了,何况里面还有仙子的绝世风姿,这个价钱绝对不亏!” “哦……那”少年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咬咬牙道:“那好吧!” 少年拿着那本花费足足五十灵石得来的画册,装订的还算精致,封面遒劲有力的挂着几个大字《冷酷仙子大战变态老恶魔的终极故事》,他满心欢喜的翻看了起来。 “上京丙申年十一月初七,战斗已经持续三百六十二天,在这整整一年的时间里,仙子愈战愈勇,变态老恶魔实力愈加不济,逐渐走向下风。” 配图,仙子持剑斩向老恶魔,可见老恶魔狰狞恐怖的嘴脸,只是好巧不巧的剑光遮掩了仙子的容颜。 少年本以为凑巧,接着往下看去。 “是日,战斗进入白热化,老恶魔再次变天,太阴力量席卷整片山河。” 配图,黑茫茫的一片,什么也没有。 少年心里泛起嘀咕来,耐着性子又翻了几页。 “变态老恶魔境界修为旷古烁今,是春秋时期道子般的人物,如今亦是屈指可数的老王侯,但不得不说其心胸险恶,对这般貌美绝世的仙女痛下杀手,当为我辈之恶也!” 少年垂眸望着那副张牙舞爪的老恶魔,又瞧了瞧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兔子,气的脸色铁青,将画册直接摔在地上,暴跳如雷,喝道:“呸,王八蛋,你们这群骗子!整把全书不是以抬袖遮挡住脸颊,就是以作画的角度,总是让人看不清仙子的全貌,最后一张倒是露脸了,你拿只兔子在这骗你爸爸呢!” 从各地赶来的世家公子,花费十五块灵石买来的画册,几乎都是这种荒唐而可笑的情况,不是看不清脸,就是用可爱的小兔子形象替代,当然也不是这些商人们故意坑人,而是却是看不清人家面容,总是有层薄薄的白霜覆盖着,画师也实在难以落笔。 “这小兔子画的着实有趣。” 画册传至北燕上京,皇太后端详着画册里的小人,觉得很是有趣,抿唇轻笑起来,道:“吴念子收的这个小徒弟,也是个有意思的人,不喜泼墨山水,却惟独钟情于画册插图,不过别说,还真有几分趣意。” 钟叔在旁边躬身说道:“山水图卷是大道禅音,可曲径通幽,画册再好也终究不过小道尔。” “钟叔此言差矣。” 皇太后闻言不置可否,摇头说道:“大道三千,小道终究也是道,没准吴念子正因为山河图卷难以走通,才让她那位小徒弟另辟蹊径呢!” 钟叔想起上京遇到的那位画道宗师,可真称得上奇女子,由衷赞道:“娘娘说的是,吴念子有这个本事!” “她有这个本事,我是信的!” 皇太后修长的手指,划过画册上打斗的两个人,神情逐渐冷漠了下来,双眼微微眯起,她勐地一拍桌子,怒声喝道:“可是能谁来告诉我,李皓月这个老东西,什么时候有这种修为了!咱们北燕暗卫难道整天就是吃干饭的?” “娘娘,确实是暗卫的失职,属下这就去安排人去仔细清查!” 钟叔脸色亦是不好,想着不过区区几十年的时间,当年不过王侯境界的李皓月,如今境界已经八转法则的修为,这还是在北燕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更别说远去的楚国地境。 “不用了!” 皇太后逐渐平复下来,垂眸望着画册上面的小兔子,眸光幽幽,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能够跟李皓月那个老东西打了整整一年多,非但没有落下风,反而越战越勇,相较于李皓月那只老狗。”说道这里,她将手指划过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兔子,笑眯眯的说道:“我更钟情于这只可爱的小兔子!” …… …… 有人觉得小兔子很可爱,可有人觉得这只小兔子,简直可恶到了极点! 皓月老祖活了千百年,第一次见到如此死皮赖脸的人,明明打不过自己,却还要死缠烂打,偏偏自己还打不死人家,这种纠结性循环的问题,让他难受了整整一年多。 每次认怂想走的时候,人家拿着剑过来砍你,且不说打不得不过,就是这般不战而退就是弱了自己的威风,他是不会忍受的,只好强忍着心里的不耐,咬着牙继续打下去。 只是这一年多来,光衣服就打烂了好几十件,两人自是清楚山下站满了看热闹的人,都是极有默契休战半炷香,整理衣着。有时候那个提着餐盒来送饭的白袍男子,也会替着小姑娘跟自己打会儿,剑法虽然很不错,但修为可真是差劲的很,完美有跟小姑娘打时候的酣畅劲。他想要趁机杀人,可那男子化成红河跟泥鳅般的逃命技能,就像是打在棉花上很难受。 “不打了,不打了行不行?” 皓月老祖真心打累了,即使王侯已然超凡,不需要睡眠吃饭,可这心也是真的有些累了。 夜冷冷白裙摇曳,单手扛着一座山岳,正要拍过去,此时闻言就顺势停了下来,问道:“为什么?” 皓月老祖衣袍虽是整洁,可脸色总是显得有些憔悴,双眼挂着黑眼圈,这整整一年多不间断的战斗,时刻都要保持着清醒警惕,任谁心神都要憔悴,只是望着夜冷冷扛着山岳的娇小身影,心里发苦,道:“年轻人,照顾照顾老人吧,我这是真的有些累了,让我回去好好睡一觉吧!” “不要!” 夜冷冷蹙着两道好看的细眉,想了想,说道:“我还没玩够呢!” 对于这场战斗,她有着自己的执着,起初是因为对许青云受伤的愤怒,继而长时间的战斗,也逐渐发现初入王境时不稳的基础,在这种针锋相对的战斗里慢慢平稳下来,愈加凝练而牢固,对敌的经验也逐渐积累。 不得不说,像老岳老祖这般不弱,又不是特别强的陪练对象,绝对是世间少有,她自是要珍惜机会。 “别了啊!” 皓月老祖见她还不死心,急的有些冒汗,摆手说道:“咱就散了算了,你打不过我,我也杀不死你!这么耗下去,几百年都未必能打完!” 夜冷冷坚持己见,摇头说道:“不!你伤害青云,我是不会让你走的!” “那……” 皓月老祖是真的有些累了,咬牙说道:“那我给你点补偿行不!” “补偿?” 夜冷冷歪着头,将扛着的山岳随手放下,轰隆一声,大地都颤抖了下,她却在那可爱的眨了眨眼睛,好奇的问道:“你先说说什么补偿!” 这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皓月老祖气的咬咬牙,道:“三万块上品灵石!” 夜冷冷想了想,摇头说道:“太少,我们已经是王侯,要那东西也没多大用处!” “三件法器,泸州七条灵脉,北燕上京的两处房产!” “鸡肋鸡肋,来点有用的东西!” “两颗往生丹!”皓月老祖含着血泪,道:“这东西已经足以,若是不行,交易就此作罢!” 往生丹。 夜冷冷眼睛一亮,二品丹药,想不到这老东西竟还有这种东西,犹豫了会儿,抬手指着他腰间那把古剑,道:“你手里那把古剑也不错!” 皓月老祖也懒得计较,咬牙扔了过去,道:“给你!” “我喜欢你的那些剑法!” “我……” 他抬手轻点眉心,万道剑法化成指尖一念,屈指弹向夜冷冷,顿时心生落寞,道:“万道剑法,尽皆于此,你好自为之!” 夜冷冷伸手接过掌心,望着那道犹如光点般的心念剑法,目光灼灼有神。 第三百八十章真正的小白兔 万道剑法,尽在于此。 这是皓月老祖的心念剑法,里面包罗万象,有着他年轻时候修炼过得剑法心得,也有这些年收集来的绝顶剑法,可以说是半个江湖的剑法,仅在于此,其价值珍贵绝对不是那三万灵石可以相比。 “告辞!” 夜冷冷直接转身离去,毫不拖泥带水,白裙掠过半空,风霜席卷而过,宛若流星般直接坠回清寒宗。 山下看热闹的众人,满脸愕然。 “这就……结束了?” “靠,我还没看够呢,怎么可以就这样结束!” “遗憾,真是人生之憾事,我还未曾目睹仙子芳容,就这般离去,我心不甘啊!” “不过,这场战斗到底是谁赢了?” “虽然我也站在仙子这边,但扪心自问,大家拍着良心说句公道话,是仙子直接不战而退逃走的,那老恶魔至始至终都坚守在那里……” “所以,我觉得应该是仙子胜了!” “……” “没……没毛病!” “对的,颜值决定一切。” “……” 山下的事情,夜冷冷不是很清楚,她只是手握着那枚万道剑法的光点,满心欢喜的回到清寒宗,在全宗敬畏且崇拜的目光下,赶去山下那条冰河,望着坐在河岸的那道人影,眼里露出盈盈笑意。 “青云,你看看这是什么?” 她将手里光点取出,里面萦绕着万千剑法,宛若一个小世界,在日光下流转着璀璨的光芒。 “皓月老祖虽有些白痴,但他的存货绝对不可多得,里面的剑法真意也早已将最原始的剑势剖析的很是清楚,让人领悟起来事半功倍。” 许青云衣着宽松的蓝色长袍,身姿高挺笔直,白发如苍雪,让他的脸颊看上去有些清冷,只是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眸子,却又让人心里暖暖,有种邻家哥哥般平易近人的感觉。 尤其是半年前伤势逐渐好转起来,气息也愈加强大沉凝,举手投足间,有种大道韵味法度森严。 他看着夜冷冷清美的小脸,笑着说道:“这件东西对你来说很有用处!” 夜冷冷蹙着两道好看的细眉,摇头说道:“不是的,我是想把这个东西留给你的。” 她永远喜欢把最好的东西,全部留给许青云, “当年在蜀山剑阁,我就曾观尽万道剑法,皓月老祖的这些剑法,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太大用处!” 许青云自是不会要这等珍贵的东西,直言拒绝道:“你修炼时间尚短,缺少的就是这种最基础的剑法心经,对你的实力提升会有很大帮助!” 夜冷冷修的是世间最强功法,拥有着霸道的元气,强悍的体魄,春风化茧几乎不死不灭的身体,但最具缺少的就是强大的攻击,对于剑道的领悟终究有些欠缺。 就像当年的林雨诺,只追求强大的剑道,对剑意的领悟也是顶尖,但没有强大的境界修为,是一个道理。 夜冷冷沉默的想了想,说道:“我希望你变得更加厉害!” “额……我会努力的!” 许青云有些汗颜,这其实不是他自己不厉害,而是自己遇到的这些人,实在有些太厉害了!不说别人,就说眼前的夜冷冷,当初春风化茧,机缘巧合得到的强悍体质,又有着当年大魏武帝的《嫁衣神功》,恐怕整个天下能够比得上她的根本没有。 可能也许有吧,许青云莫名想起林雨诺,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摇头说道:“这万道剑法你留着提升实力,我现在若是想要成就六境王侯,必须要有本适合我的功法,否则难以镇压体内的元气!“ “可惜了,刚刚若是在管皓月老祖要几本功夫就好了!” 夜冷冷眉头微皱,手敛着裙摆就要离去,说道:“你在这等等我,我去追皓月老祖,在管他要两本功夫!” “打住!” 许青云赶紧拉住她的小手,柔弱无骨透着几分冰凉,明显感受到她有几分僵硬,连忙解释道:“那个……还是算了吧,能够镇压我体内元气的功法,其实很少,这种事情只能全凭机缘,咱们还是慢慢找吧!” 夜冷冷竟破天荒的点头‘嗯’了声,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只是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看他,始终不敢抬头,清美的小脸因羞涩而抹上艳红,冲淡了几分冰冷,看上去多了几分女人味。 许青云的心跳骤然加速,他望着小姑娘吹弹可破的脸蛋,往日的高冷在此时只剩下少女的羞涩,似乎因为害怕,修长的睫毛在微微颤抖,红艳艳的樱唇,娇艳欲滴,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含在嘴里轻轻品尝。 他在耳边轻轻说道:“冷冷?” “嗯?” 许青云望着少女低眉顺眼的乖巧样子,有些口干舌燥,他抿了抿唇,小声着问道:“我……我能亲亲你吗?” 夜冷冷只觉得自己有些恍惚,仿佛忘记了自己,忘记了周围的一切,竟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轻声呢喃着‘嗯’。 还未说完,许青云就已经亲了上去,沁凉的唇瓣,有着少女特有的馨香,让人有些心神摇晃,不自觉的就搂住那柔嫩的腰肢,感受着小荷初露已经逐渐发育起来的身体,心里仿佛燃烧起一团难以遏制的火焰。 他蛮横的扯过少女衣襟里的抹胸,握住她胸前的白腻。 坚挺,柔嫩。 许青云感觉脑海一片空白,说到底,他也已经二十几岁的男子,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若是见着美女还能岿然不动,那不是君子,更不是男人,应该说是楚王宫里的太监。 心动,但不愿行动的可称为男人。 以他这等修为境界,想要美人其实真的很简单,不说青楼里床艺美色俱皆不俗的花魁,就是那些世家豪门里的书香女子,只要他肯抬抬手指,定会趋之若鹜的从落霞涧排到定都城。 但许青云却能守住心里的躁动,不沾半点红尘因果,这些年来就如禁欲般的生活,过得其实很难受,也很压抑。他自认不是什么圣人,也不是什么君子,可二十几岁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能够坚持到现在真的已经很不容易。 想着当初去吴清欢那里做客,在问及此事的时候,对方那种充满狐疑且小心翼翼的眼神,分明就是怀疑他喜欢的是男人。 这显然有些荒谬的可笑。 他只是有些不敢喜欢,他觉得自己是个危险的人物,没有人可能比他自己更清楚,在觉醒前世记忆以后,他不愿面对的那件事情,有多么的恐怖与危险,他不想将灾难带给任何人。 但师姐的死亡,傅青柠的沉睡,让他其实懂得很多。 “冷冷,我喜欢你!” 紧紧搂着怀里颤抖的少女,感受着她的不安与羞涩,似乎在这句话以后,变得安定乖巧了很多。许青云噙着她沁凉的唇角,握着她胸前的白嫩坚挺,那种稚嫩洋溢青春的气息,让人如痴如醉。 夜冷冷此时就像是真的小兔子,在寒风里颤颤巍巍,有些楚楚可怜,任人摆布。 直到那双温热的大手,从她坚挺柔嫩的胸口,慢慢划向那已经趋于挺翘的小屁股,她吓得睁大了眼睛,大脑有些空白,心里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想着自己这时候应该将他直接推走,可整个人全身酥麻的没有丝毫力气,如一滩烂泥躺在他的怀里。 许青云望着眼眸含着春水般的少女,心里躁动不已,手掌沿着背嵴曼妙的曲线,正要划向那微微隆起的小屁股,远处天空忽然炸响,一道充满粗狂暴戾的声音响彻整座清寒宗。 “师弟,冷冷,你们在哪!” “皓月老狗,老子要宰了你,竟然敢在本王不在家来捣乱,快给我滚出来!” “师弟,冷冷,你们到底在哪啊!” “……” “……” 夜冷冷蓦然清醒过来,直接将他推走,眼睛都有些急哭了咬着薄薄的唇角,边整理着凌乱的衣服,边匆忙逃走! 许青云的手还僵硬在那里,只是神情有些晦暗不明,毕竟心里的苦可能没人可知,直到六耳猕猴落在他面前,都未曾回过神来。 “师弟,太好了,你没事!” 六耳猕猴头戴金冠,两根翎羽舒展,抬手撩起大红斗篷,兴高采烈的走了过去,只是瞧着他的样子,就有些莫名其妙,皱眉想了想,问道:“你这是在练习什么功法吗?怎么看着这么蠢呢?” 许青云的样子确实有些蠢,白袍撩起,微微躬着前身,样子真的有些蠢,但他必须要这么蠢下去,因为下面真的很难受,也只有这样才能勉强遮掩自己的难堪。 影东流望着他的样子,似乎明白了什么,唇线微抿,美丽的脸颊露出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看他的样子,似乎在练一种很厉害的神功呢!” 六耳猕猴闻言有些纳闷道:“什么神功这么奇怪,需要撅着屁股去练?” 影东流眼里盈满笑意,说道:“估计是那种可以创造生命的神功,想来应该很是厉害。” “生命?”六耳猕猴闻言大惊道:“难不成是至高生命法则?小师弟还未曾王侯,就能领悟出这般高深的法则吗?” 影东流笑的花枝招展,清冷的容颜,就像在刹那冰雪消融,露出两个很是清美的小酒窝,笑着说道:“是了,是了,你师弟可真是了不起,咱们出去寻找龙脉,这才一年半载的功夫,他在家里都能创造生命了……” 许青云让她气的龇牙咧嘴,道:“你这个女人,若是再敢乱说,小心我给你抓来一起练功!” “哼,想得美!”影东流微抬着头,有恃无恐的望着他,冷哼道:“当初我可是问过你,可你那时候非要杀我,错过了,就不会在给你了!” 许青云咬牙切齿道:“若是可以从来,我当初定会选择直接杀了你!” “哼,忘恩负义!” 影东流闻言心生恼怒,满脸鄙夷,道:“枉费我这一年半载,在外面拼死拼活的寻找龙脉,结果就这种待遇,我还不如当初直接回影密卫领死算了……” 许青云看着他说话的语气,心里一动,眉头微皱,问道:“这么说,你们寻到龙脉了?” “懒得搭理你,我去找冷冷!”影东流留下一句就此离去。 “找到是找到了。” 六耳猕猴望着影东流离去的背影,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叹气道:“可就是这龙脉的入口,有些……” 许青云神情微动,问道:“有些什么?” “有些……尴尬!” “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还是有些低估这条真龙了。” 六耳猕猴有些萧索的蹲在河岸,望着而远处波光粼粼河面,叹道:“原以为这条真龙就算在大,估计也就是整个泸州罢了,可直到这一年多来,我们按照寻龙堪舆的道术,几经占卜命理推演,发现龙脉延绵不绝,直到北燕上京的时候……” “北燕上京?”许青云心里震惊,道:“这隔着两道州府,难不成这真龙的体积已经占据三州之地?” “何止三州啊!”六耳猕猴挠了挠头,没有想象的高兴,事情显然已经出乎他们的预料,不在受自己掌控,不禁有些愁眉不展的说道:“泸州不过龙尾,整条真龙蜿蜒盘踞七州之地,龙首则是北燕上京,正是整个楚国的都城,我们寻到那里就是真正的龙脉入口!”神箭钉在眉心,入骨三分,看样子很是恐怖。 皓月老祖只觉得周身元气倾泻而出,在没有举手投足,白昼化黑夜的强大力量,整个人充满虚弱憔悴,仿佛刹那间衰老,大有种英雄迟暮的萧索感觉。 他望着远处的神箭侯,心生怨恨道:“在没有比你更卑鄙的人,朱光武,你果真是藏得好心机,王境五转的修为,可以低调封侯这么多年,就是为了在这时候特意害我吗?” “哼,你是个什么东西,值得我上心?” 朱光武闻言唇线微冷,眼里充满着不屑,嗤声嘲讽道:“你跟你那个白痴弟弟,占据清寒山龙脉,真当没人动的了你们?” 第三百八十一章提亲 泸州很多年未曾有如此热闹,因为那场旷日持久的战斗,引来北燕各州府前来观战的世家子弟,带动着市场经济的繁荣,也让清寒宗备受瞩目,成为争相恐后想要投入的大门派。 只可惜清寒宗自几年前两位老祖战败,美猴王坐镇清寒山,宗门就从未收过任何弟子。 除了那些自家师兄们,拐带着别人家宗门里的妹子,回到清寒山过日子,又或者是因为自家妹子投入人家怀抱,却又入赘回清寒宗之类的事情,几年来清寒宗的人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多了不少。 主要是因为主事的这几位实在太懒,六耳猕猴不要说,成天好吃懒做也没个正行,至于影东流夜冷冷这种人,平日里举世生人勿扰,哪有心思教导人弟子,就算向来比较随和的许青云,也是琐事缠身,太多的事情需要顾虑,也实在分心乏术的去管理这个清寒宗。 说到底,这清寒宗的好坏,跟他们几人有什么关系? 许青云几人借占清寒宗,也不过是用此地封王,宗门只要不死人,和平有序的发展,环境卫生保持的较好些,那就已经足够,至于修炼的好坏,那就只能顺其自然。 功法古籍都给你们准备好了,灵丹妙药清寒宗也有的是,师傅堂主也都俱皆齐全,能否成材也全都靠你们自己,这般放任主流,让这帮清寒宗的弟子很是酣畅舒爽。 没人看管,没人教训,以前那些条条框框的戒律,也变成现在自由散漫的生活,心情好了就跑去修炼,心情不好就躺在被窝里面,搂着香喷喷的小师妹睡懒觉,饿了就去宗门的食堂蹭饭,反正清寒宗在泸州经营百年,有的是钱,也没人在乎养活这帮还吃懒做的弟子。 渐渐地,从当初宗门巨变的不适以及仇恨,慢慢变成现在的谁要敢说宗门半个不是,都敢跟人拼命的架势,从当年同门师兄弟还相互猜忌,到现在大家没事游山玩水,一起吃火锅,过得很是潇洒。 这般颓废的生活,非但没让境界落下,甚至还因为地脉渗出的灵气,让他们修为精进了不少,实力较之外界也不遑多让。有些人还自以为是的认为,是自己跟同门小师妹们双修得来的效果,禁不住死缠烂打,整天没事总是要多修那么几次。 许青云自是清楚清寒宗的现状,可他也没心情去管理,不可否认,出于私心未曾将这些宗门的弟子当回事。但生活这么长时间,平日里接触过的那些小家伙们,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不堪早就,随手指点下,也就逐渐有了些感情,大家没事还会下下棋,分享下北燕妙玉坊传下来那些少儿不宜的画册,探讨些成人之间的话题。 “许大哥,山外有人求见!” 因为平日比较随和,也不想让自己显得那般老,宗门里的很多人都喜欢管自己叫大哥。小姑娘陆夕瑶更是个不见外的主,从是从桌上拿了几个灵桃,当做奖励,这才笑嘻嘻的眨着大眼睛,说道:“我跑了半个山头,拿你几个桃子不过分吧?” “想吃就吃。”许青云没空搭理这丫头,这几天心情烦闷的厉害,想偷偷去找夜冷冷,可是总有影东流这个电灯泡拦着,让人很是恼火,此时想象就没好气的说道:“谁来了,告诉他们不见客,谁来都不见!” “这个……好像不行吧。” 陆夕瑶虽是跳脱的习惯,可也知道事情的轻重,小嘴咬了口桃子,果汁浸湿红艳艳的唇瓣,显得有些娇艳欲滴,蹙眉有些犯愁的说道:“许青云,这人来头有些太大,不是平日里那些杂七杂八的宗主道门,是个侯爷……” 许青云闻言皱眉问道:“神箭侯?” 陆夕瑶不住的点头称是道:“对对对,就是那个神箭侯,在山下等着呢!” “他来做什么?” 许青云心里纳闷,从上次那一箭射向皓月老祖,帮助夜冷冷得以缓解很大压力,可从那时候他就已经离去,这一年多里在没有露面,如今皓月老祖也已经离去,他现在还来这里肯定是有什么要事! “我去寻他,你就在这里吃吧。” 望着吃成小花猫的陆夕瑶,许青云摇头轻叹,这清寒宗的弟子,当年可是拼了命的修炼,现在却是拼了命的吃喝玩乐,扪心自问,自己也实在是有些误人子弟,都不如当年落仓书院的赵三醒来的实在。 从清寒山走下,离着很远的距离,就见着山门前那一袭白衣,很是瞩目的神箭侯。 许青云因为当年的事情,实在不想跟此人过多接触,即使他曾经帮助过夜冷冷。 “神箭侯大驾光临,让我清寒山蓬荜生辉。” 他沉默的走了过去,直接问道:“只是不知侯爷有何要事?” 神箭侯早已见怪不怪,依然笑着说道:“呵,许兄弟见笑了,愚兄确有要事商议,不知能否入山详谈?” “哦?”许青云挑眉,自是没有不让的道理,点头说道:“好,咱们入山一叙。” 初入清寒宗,就能感觉到那熟悉且蓬勃的灵气,充裕整片山脉,让神箭侯神情有些复杂,眉头微皱起来。只是在望着前面平静带路的许青云,他神色灰暗不明,又逐渐恢复风淡云轻的笑容。 “许兄弟,为何不见那位冷冷姑娘?” “冷冷?”许青云有些狐疑的望着他,问道:“你找她干什么?” 神箭侯很是诚恳的说道:“当日一别,确有些误会,还未来得及跟冷冷姑娘解释,实在有些遗憾!” “不用了。” 许青云实在有些懒得应付,摆摆手道:“你的好意我替她心领了,有事你就快点说,没事吃点饭你就赶紧走吧!” 神箭侯神情有些微冷,很少有人敢这般跟自己说话,可因为有些事情,他必须要忍耐,微微抿了抿唇角,说道:“我必须要见冷冷姑娘,因为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当面跟她说!” 许青云眉头微皱,有些不悦道:“什么事必须当面说?” 神箭侯唇线带着笑意,淡淡说道:“提亲!” 第三百八十二章灭神 清寒山的温度,似乎在突然间就冷了下来。 许青云眼帘低垂,他望着逐渐结成冰面的河水,声音微寒的说道:“你刚刚再说什么?” 神箭侯笑着说道:“我说提亲!” “跟谁提亲?” “冷冷姑娘!” “你是个什么东西?”许青云抬起头来,目光灼灼有神,问道:“也配跟我家冷冷提亲?” 神箭侯脸色逐渐阴沉起来,那双犹如鹰隼般的眼睛,微微眯起,声音有些阴冷的说道:“许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跟冷冷姑娘提亲,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请你自重!” “自重?” 许青云微微抬起头来,河岸的微风吹过他苍白的长发,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清冷,声音微寒道:“冷冷也是你可以叫的?同样的话我希望你也能够自重?” “呵,你叫的,我为何就不能叫的?” 神箭侯唇线微微翘起,摇头失笑道:“何况我俩若是成亲,她就是我朱光武的娘子,我叫她什么管你什么事?” 许青云眼里掠过冷冽的杀机,冷笑道:“成亲?” “是啊,我跟冷冷姑娘成亲是迟早的事情!” 朱光武高挺着腰肢,显得有些自信满满,道:“有我叔叔给我做媒,整个北燕还没有我朱光武娶不到的女人!” 朱光武的叔叔,自然就是那位王侯九转的大能者,尊者之下很难有人可以匹敌,是真正的老古董。神箭侯这一年多来,全部都是陪着自家叔叔,只为点头同意这幢亲事,这才自信满满前来提亲。 “呵,这就是你的自信?” 许青云闻言心里的愤怒可想而知,他慢慢拔出腰间的素问古剑,细长古朴的剑身映着河面光华流转,眼里的杀意愈加浓郁强烈,声音微寒的说道:“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我想说的是,你若是再敢提及冷冷的事情,我真的会杀死你的!” “哦?是吗?” 神箭侯闻言竟没有生气,反而饶有兴趣的望着他,笑眯眯的说道:“冷冷” ‘蹭’的一声。 素问古剑直接出鞘,化成一道虹光,直接斩向神箭侯的咽喉。 “哼,冥顽不灵!” 神箭侯让他彻底惹祸,心里亦是涌现怒火,双眼微微眯起,抬手张开五指,掌心萦绕浩瀚的元气,将这把飞掠而来的素问古剑挡在掌心,感受着其锐利的切割之意,眼里掠过抹惊讶。 这剑意凌厉且浩荡,完全不像是半步王境能够拥有的修为,怪不得当初能够抗住皓月老祖三招,原来还有些本事,可没入王侯终究就是没如王侯,即使在如何强大,在我五转法则的力量下依然难以招架。 “给我滚开吧!” 神箭侯五指骤然紧握,素问古朴的剑身嗡鸣颤抖,在一道难以抵抗的细微波动下,古剑摇晃着应声飞出的同时,神箭侯朱光武又从背后箭壶,急速的抽出一支箭矢。 弯弓如满月。 养由弓千年蛟龙筋制成的弓弦,骤然响起道爆破的声音,北燕最具强大的灭神箭就此掠出,在半空中划出道极尽璀璨的气息,裹挟着浩荡的元气,射向远处的许青云。 灭神之箭,是可以斩灭元神,直接屠杀王侯的箭矢。 这是神箭侯朱光武那位叔叔,精心为自己这位侄儿打造的法器,绝对堪比世间名剑。 许青云自半空接过素问古剑的刹那,就已经感受到这道箭矢,带给自己的压迫力量,让他心里震撼不已,因为这道箭矢给人的感觉,总是有种难以躲避,躲无可躲的难受感觉。 “这是……精准法则!” “将空间法则再次精益求精的精准法则,让射出来的箭矢,在这种法则的力量下,根本逃无可逃!” “拥有这种法则的人,不需要任何其余的功法,只需要将自己的神箭提升至最强的力量,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这也是为何朱光武不修任何道法,只去修炼那让人心生忌惮的《灭神经》。” 《灭神经》,是一部非常鸡肋且恐怖的功法,虽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攻击力量,但若是修炼大成,就可以凝练出灭神仙气。只要敌人元神沾上半点,就可真正的灭神抹杀,配合着神箭侯的灭神箭,即使真的屠神灭魔,也可以说是手到擒来。 许青云自然能够感受到灭神箭的威力,但他毫无畏惧,也不愿化成红河只知道躲避,而是平静且任性的掠过半空,决然的递出一剑,他想要用自己真正的力量,来击败眼前的神箭侯。 “定山式。” 整把古剑,就像是从半空坠下,有着一种势如破竹的剑势。 正是龙虎山的珍藏剑法,当年落仓书院卢白对阵实力强横崔炎,使用出那招以巧破里的绝妙剑法。是他这些年逐渐领回贯通,在经过素问古剑可究其天下剑理的神通,斩出最具纯正巅峰的剑势。 定山式,又称斩龙首。 古剑自半空落下,素问古剑将这道剑势发挥出极致,以巧破力,直接点在那支飞掠而来的冰冷箭锋。 ‘轰’的一声,强横的元气犹如涟漪般向四周辐射散去,将周围数千米的花草树木全部湮灭于飞灰,环山而绕的河水炸飞百米,犹如落雨般砸落下来,震惊了整个清寒宗。 “什么人在此惹事?” “娘的,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来咱们清寒宗找事!” “小师妹你先在被窝里面藏好咯,等我回来咱们继续哈!” “兄弟们,抄家伙,真是不开眼的家伙,来我们清寒宗捣乱!” …… …… 就连当年都没有如此齐心的这帮家伙,自从在清寒宗过起大爷的生活,就是真正把这里当成家了,谁敢破坏自己的好日子,那定然是要跟人家拼命,只是当他们怒气冲冲赶来清寒山下,望着自家许大哥跟那个手提箭壶的男子,忽然呆立在了那里。 “这是……” “那个,我看这人怎么有些熟悉呢?” “好像是……神箭侯?” “我认得那张弓,就是养由弓,这个是神箭侯!!!” “哦……” 众人一阵沉默,随即忽然爆发出惊唿,急道:“我靠,那还等什么,赶紧跑啊!” 第三百八十三章王的女人 神箭侯在泸州的地位,根深蒂固,权势惊人。 不要说清寒宗这些初出茅庐的小家伙们,就是北燕生活几百年的老王侯,在面对神箭侯朱光武的时候,不只是在意其深不可测的修为,还要想想站在神箭侯背后的那位大能者,根本就是不可轻易撼动的存在。 没有丝毫犹豫,全宗弟子掉头就跑,争相恐后,可以不惧怕神箭侯,但那位大能者若是寻来,整个清寒山没准就直接生灵涂炭,没有丝毫活路可以言,这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是经过泸州几百年流传下来的故事。 对于神箭侯那位叔叔的故事,可谓是真正的家喻户晓,若是惹得丝毫不快,弹指间就是沧海桑田,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山河就已经直接抹除,在没有丝毫生命的存在。 “呵,这就是你的人?” 神箭侯望着四处逃窜的人群,唇线微冷,有些嘲讽道:“酒囊饭袋,看来你教导手下的本事,就跟你的本事一般,简直就是垃圾!” “趋利避害,本就人之常情。” 许青云对于他的讽刺,没有丝毫在意,只是垂眸望着脚下的河水,心思微动,屈指勾起一缕清泉,温润的水流在指尖萦绕流转,他目光幽幽,眉心处有道云纹熠熠生辉,声音微沉的说道:“可有些事情,明知困难,坚持前行,方为万千大道中的坦途!” “你在做什么!” 神箭侯心里突然大惊,因为他发现许青云指尖萦绕的那缕清泉,流转出的气息让他也有些微微惊惧。 “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在不敢有丝毫犹豫,神箭侯弯弓如满月,灭神箭对准在河岸勾动水流的许青云,随着弓弦爆破的声音骤然响起,裹挟着浩瀚元气的箭矢直接射了过去了。 “你知道吗?水善利万物而不争,不是争不过,只是不想争!” 许青云眼帘低垂,他望着掌心流转的河水,感受着那支即将射来的灭神箭,神情就真的像水般平静,没有畏惧,没有担忧,抬起手来的刹那,仿佛整片山河的水脉尽在手中。 “细水!” 滴水穿石,细水长流,当整条河水化成指尖一条细线,点在那支可灭杀神魔的箭矢上面,时间仿佛就已经静止,温润的水流逐渐侵蚀着箭矢,浩瀚的水流源源不断且充满锐利,将灭神箭的力量逐渐消磨殆尽! “这不可能!你怎会挡住我的灭神箭!” 神箭侯大惊失色,心里亦是不信,再次弯弓搭箭,想要射杀许青云,这次直接就是七星连珠,七支灭神箭连贯如线,较之当年蒙恬的神箭也不遑多让,强横力量将水流击破。 许青云对神位水脉的力量,掌控不足,没有傅青柠那般出神入化,显得有些笨拙。 面对那七支神箭,他慌忙的撩起手中素问,两道强悍的剑势挡住攻击,可实在难以承受另外几支箭矢的伤害,只好无奈化成红河,浩浩荡荡,仓皇的流向清寒山下的平野。 “想逃?” 神箭侯亦是穷追不舍,那七支灭神箭拥有着五转精准法则的加持,只要敌人不死就不会停止。 可当那根宛若山岳般的定海棒,直接镇压下来,七支灭神箭就已经全部湮灭成灰烬。 神箭侯心里惊怒,道:“什么人?” “你爷爷!”六耳猕猴面露凶恶,直接一脚将他踢飞,眼里冒出杀意,道:“敢欺负我师弟,你爷爷我今天就把你给宰了!” “笑话,死猴子,你当你是个什么东西?” 神箭侯唇角溢出鲜血,力量法则的强悍镇压,正是他的弱点,有些强撑着着站起身来,望着远处威风凛凛的六耳猕猴,冷声说道:“我看你是想死,我……” 可惜话还未说完,头顶的冠帽就让素问古剑斩下,削落几缕长发。 “可恶!” 神箭侯勃然大怒,披头散发,怒声吼道:“以多欺少,可是丢尽了王侯的脸面!” “对不起!” 许青云手持素问古剑,悠然掠过半空,声音透着几分遗憾,道:“可惜,我还未入王境,不是王侯!” 神箭侯正要发作,忽然感觉寒冷起来,抬头望着远处走来的那抹白衣,眼里露出雀跃的神情,有些激动道:“冷冷姑娘,我在这里,你是来看我的吗?” 夜冷冷手持霜寒古剑,白裙曳地,没了覆盖脸颊的青铜面具,那张足可惊艳时光的冷艳脸颊,是真正美的动人,但也冷的骇人,让人生不起半丝暖意,尤其此时那双幽蓝色的瞳孔,充满着冷冽的杀意! 她微抬着头,冷冷地说道:“你是谁?” “我?” 神箭侯有些微微一愣,想着前些日子还帮过你,这就忘得如此彻底,神情不免有些尴尬,可还是厚着脸皮,腆着笑脸,很是耐心的解释道:“冷冷姑娘,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朱光武啊,就是咱们北燕大能者朱潜武的那个朱,能够再次见到你真的很高兴!” 夜冷冷抬起头来,清美的小脸,有些冷漠的可怕,她望着远处的神箭侯,声音微寒的说道:“你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告诉我你姓朱?” “当然不是!” 朱光武神情一正,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面容很是认真严肃,只是那没了纶巾的长发,披散的就像个疯子,在如何严肃也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但语气却很是诚恳且饱含深情的说道:“冷冷姑娘,我从北山河千里迢迢的跑来这里,就是想让你当我的娘子,迎娶姑娘进我朱家的大门,当我北山河神箭侯府的女主人,也就是我叔叔朱潜武的侄媳妇,那时你将是整个泸州最有权势的女人,要什么有什么,我也会成为真正的泸州王,你自然就是王的女人,我要让你……” 夜冷冷眼帘微垂,似乎望着已经趋于龟裂的大地有些出神,只是白裙衣袖里的小手,正紧紧握着霜寒古剑,直到神箭侯激昂澎湃的说到此处,她终于忍不住的微微抬起头来,目光幽幽,极尽冷漠且厌恶的吐出两字: “恶心!” 第三百八十五章放了他! 朱潜武眉头微皱,道:“我讨厌你这种眼神!” “放了他!” 夜冷冷眼神冰冷,充满杀机。 朱潜武双眼微微眯起,脸色阴沉,问道:“你这是在跟我说话?” “我不想说废话!” 夜冷冷抬起手中的霜寒古剑,唇线微冷,道:“我要你现在就放了他……”d “放肆!” 朱潜武怒目,他身份尊贵,走到哪里都是万人尊崇,闻言神情极尽冷漠的抬手挥出,凌空将夜冷冷直接扇倒在地,森冷说道:“小孩子说话要有分寸,即使你是我未来的侄媳妇,该有的尊重也是要有的!” 夜冷冷手拄着霜寒古剑,挣扎着站起身来,小脸已经红肿,唇角溢出鲜血,可眼眸里的杀机且怨恨不减丝毫! “你这是在找死!” 朱潜武勃然大怒,他最受不了别人就是这种眼神,抬手挥出,将夜冷冷再次打翻在地,王侯九转的大能者,不过举手投足间,就足可要人性命。 “哎呀,冷冷,你就不要在惹叔叔生气了啊!”神箭侯在旁边满脸焦急,好言相劝道:“你快给叔叔认个不是,回家跟我成亲,咱们就是一家人,我叔叔也不会真的为难你,成亲以后我也会好好照顾你,将来……” 夜冷冷单膝跪地,手拄着霜寒古剑,咬着薄薄的唇角,眼神跟神情极尽冷漠的说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让我嫁给你?” 神箭侯就算再好的脾气,也忍受不了这番侮辱,脸色气的通红,整个人都有些莫名的颤抖起来,他望着远处守住长剑的夜冷冷,在忍不住纵身掠去,一脚将她踹飞。 “臭娘们,给脸不要脸!” 神箭侯见她倒地没有反应,拎起她的头发就往地上磕,鲜血流过,映着那张清美且苍白的小脸,有些楚楚可怜的病态美丽。 “我让你给脸不要脸,真当自己是什么公主圣女?”他抓着夜冷冷的长发,抬手挑起精致的下巴,望着那双冰冷空洞的眼神,心里的怒火油然而生,咬牙切齿的狠声说道:“我告诉你,整个天下没有我朱光武得不到的女人,就算是真正的公主圣女,在我面前也是挥之即来的玩物,你有什么资格用这种眼神看我?” 夜冷冷微抿着唇角,不让鲜血溢出,沉默的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始终若有若无的望向远处,那只黑云凝聚的手掌。 “你在看什么?” 神箭侯亦是察觉出什么,恍然说道:“你是在看许青云那个废物是不是?这种时候你还在想着他?你现在不是很担心他?好,我让你担心……” “看我不废了他!” 神箭侯说完,纵横飞掠而过,凝聚浩瀚元气跟强**则力量的黑云,似乎熟悉他的气息,没有丝毫攻击,他安然站在手掌的下面,望着脚下那苟延残喘的百余米红河,眼神阴霾,唇角亦是流露出冰冷的笑意! “我让你担心,我让你想着他……” “我今天就要把他彻底废了,我要让他神识全部湮灭,在不会有丝毫生机,我要挡着你的面,把他彻底的斩杀!” “我要废了他……” “……” 神箭侯掌心凝聚血色元气,正是他修炼的《灭神经》,可湮灭神识本源,覆在神箭上面,即使老王侯也难以招架。何况此时面对苟延残喘的百米红河,他直接覆手为雨,元气开始逐渐侵蚀整片红河。 河水激荡,就像火烧般鼎沸起来,冒出白烟,有种发自灵魂的凄厉声音,让人心生悲怆。 “住手!” 夜冷冷双眼猩红,疯了般的想要冲进去,可那黑云大手将她阻隔在外,只能透过氤氲的水雾,见到那烧灼的河水,逐渐蒸发,心里痛苦万分,却又无计可施,向来坚强她终于忍不住垂下眼泪。 “哈哈,这种感觉怎么样?” 神箭侯忍不住哈哈大笑,只觉得心里充满快意,有些嘲讽道:“怎么?看来你对他很上心啊,竟让这冰山美人如此失态,真是……” 他将掌心凝聚灭神经的元气,再次覆压下去,烧灼蔓延整片红河,唇角露出抹淡淡的笑意,啧啧称奇道:“真是荣幸啊!” “放开他!” 夜冷冷心里悲痛,红河气息愈加虚弱,她想要帮忙,可无能为力,只能隔着黑云在这面默默垂泪。这种痛苦,只恨自己实力低微,目睹生死,离别之痛,却无力回天的悲凉感觉,让她忍不住黯然神伤,心思憔悴。 “哈哈哈,只有这半米红河,我只抬手就可以覆灭!”神箭侯负手而立,远处那已经虚弱成半米的红河,已经彻底失去生机,半丝神识随时可灭。 “放过他……,”夜冷冷心生悲怆,泪如泉滴,第一次跪了下来,道::“求求你,放过他!” “哈哈,你也会求人?”神箭侯眼睛一亮,凝聚出的灭神元气抬手悬在红河上空,望着远处的夜冷冷,嘴角亦是带着邪念,道:“饶他可以,我给你个机会,只要你答应嫁给我,我就放了他一命,如若不然……” 说到此处,灭神元气下压,离着那苟延残喘的半米红河,不足两寸距离,冷声说道:“如若不然,我就让他彻底湮灭!” “我答应你!” “放了他!” 夜冷冷毫不犹豫,说完就已经闭上双眼,心若死灰。 “哈哈哈,任你心肠冰冷,如今不也屈服于我!”神箭侯虽说有些卑鄙,但还是说话算数,何况对于个废物也懒得计较,放虎归山这种事情,对于那些实力渣渣来说可能始终隐患,可有着自家叔叔再次,他从来不会将这些放在心上。 “在场的诸位,我神箭侯即将大婚,来日定要去我北山河参加婚礼!”神箭侯纵身飞掠长空,气势嚣张跋扈,目光冷冷的扫向周围那些观战已久的众人,充满豪气的说道:“我神箭侯的婚礼,定要让整个北燕都为之瞩目,成为独一无二的盛典,盛况空前,我要让整个北燕的修士都送上嘱咐,他日尔等若是不来,我定不会放过!” 第三百八十六章死亡法则 神箭侯已经说的这般明白且直接,去了也许没什么事,没准还能喝顿酒,可若是不去,那可能真就有些麻烦。 那些观看的众人,自是不干忤逆,苦着脸应承着道: “侯爷威武,我等定不负侯爷大婚!” “对的,那天不管有事没事,在家肯定会去给侯爷捧场!” “这是一定的,能够参加侯爷的大婚,那是我们的荣幸!” “……” 望着周围这些阿谀奉承的丑陋嘴脸,神箭侯想着刚开始嘲讽自己的眼神,心里非但没有丝毫厌恶,反而充满着莫名酣畅的快感,要的就是你们这帮小人的下贱表情,最喜欢的也是你们厌烦我,却又不敢说出半个不字的那种感觉。 “冷冷,咱们回家吧!” 享受完万众瞩目的炙热目光,神箭侯也有些意兴阑珊,回头望向还在那里盯着红河的夜冷冷,眉头忍不住微微皱起,神情不悦道:“夜冷冷,我在跟你说话呢!” 夜冷冷心里微颤,强忍着满心担忧,慢慢收回目光。 “哼,咱们走!”神箭侯一马当先,有他叔叔在,不愁她反悔。 夜冷冷一步三回头,心里万分不舍,却又心灰意冷,直到手中霜寒古剑坠落山河,响起悲怆的剑鸣,也未曾有过丝毫反应。 神箭侯看在眼里,虽也不在乎一把古剑,但瞧着让人心塞,皱眉不悦道:“当我神箭侯的娘子,就是要给我精精神神的,你这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是打算给谁看?” 夜冷冷只是微垂着头,袖袍里的小手紧紧握住,沉默不语。 “哼,最烦你这个样子!” 神箭侯瞧着她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心里虽气,但小腹莫名得有种躁动,忍不住邪邪一笑,道:“我也最喜欢你这个样子,等我把你压在床上,看你还会不会一直都是这副冰冷冷的样子……” 夜冷冷小脸煞白,目光惊惧。 “嘿嘿嘿,哈哈哈,害怕了吗?” 神箭侯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道:“等着大婚之日,我就要让你尝尝做女人的滋味!” …… …… 神箭侯大婚的消息,犹如覆盖万里的风雪,席卷整个燕国大地。 几天以后,清寒山以北三千里,那场战斗遗留下的战场,早已千疮百孔,残留的元气也已经逐渐消散。除了那座巍峨的山岳,据说镇压着盖世妖王,任何人都不敢靠近。 在隔着不远的距离,有处不足十几米的红色河水,没了妖气,显得有些萎靡没有生机。 “这样都没死,也算你命大!” 一道高挑的人影出现在河边,黑色的衣袍罩着她的全身,直到俯身望着眼前红河的时候,毡帽恰巧滑落下来,露出里面那张绝美的容颜,正是影东流,那两道细长柳眉微蹙,忍不住唉声叹气道:“还好那天我跑得快,若不然咱们就真的是让人家给一网打尽,现在死猴子让朱潜武那个老王八蛋,压在法山之下,若没有机缘巧合很难逃脱!” 从均衡教派杀手榜实力强大的前百名杀手,再到影密卫的最强暗卫,自然有着自己超乎寻常的警觉。若非如此,影东流可能早在各种复杂危险的任务里,死去千八百回。 这次见机行事,很巧妙的错过这场危机,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只是夜冷冷……” 想到这里,她将前几天寻来的那把霜寒古剑拿在手中,感受着剑身流转出的那种悲怆苍凉的气息,心里不免有些唏嘘,道“唉,也真是够可怜的,这般天赋超人的人物,加以时日绝对是八境的存在。可惜如今让朱潜武那个老王八蛋,逼得这般境界,真是可恶……” 她坐在河边,不复平日那般热闹,心里有些苍凉,抬头望着气息愈加虚弱的红河,如今就是化成人形都已困难,忍不住念叨着说道:“还有你啊,许青云,你就这样睡过去了啊?” “还有两个月朱光武就要大婚,你若是在这般睡觉去,可能……” 影东流说道此处,心里亦是有些不忍,叹了口气,将怀里准备已久的东西全部取出来,瓶瓶罐罐琳琅满目,还有各种精美的盒子,打开来看俱皆名贵的二品以上丹药,甚至还有几颗圆润带着几分法则气息的一品丹药。 可她却跟撒豆子似的,直接扔向河里,有些心疼的叹道:“许青云,我可是把我这百年来的积蓄,全部都给了你啊!就是个死人,我估计见到这么多丹药,都会不舍得死,你还在这睡什么觉啊。” “快点起来吧,若不然你媳妇就真的跟人家跑了……” 最强丹药,影东流在均衡教派当杀手的时候,就绝对是敛财的能手,直到入郢都影密卫,收入也不小。何况小女人居家过日子,精打细算早已成了习惯,这百年来丹药的储备可谓是惊人。 三品之类的丹药,甚至都入不得她眼,境界丹香浓郁的二品以上,在扔向红河的刹那,平静萎靡的河水,刹那间鼎沸起来,妖气逐渐浓郁磅礴,红色的河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暴涨。 百米…… 千米…… 三千米…… 七千米…… 万米…… 万米红河,已经覆盖整片荒原,也流动在那座镇压六耳猕猴的法山下面,直到影东流将最后两颗一品丹药扔向红河,疯狂的妖气如潮涌般齐聚而来,浩浩荡荡的万米红河,刹那间化成一道人影。 “果然有用!” 影东流望着那道熟悉且略感陌生的背影,神情忽然有些微将,因为她只觉得这气息有些陌生,但人还是那个人,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试探着问道:“青云?” 黑衣白发,面容沉着冷漠,他看着影东流,目光刚好瞧见那把幽蓝色的霜寒古剑,一股莫名的气息骤然席卷而至,阴冷中透着让人胆寒的死寂,让影东流大吃一惊。 “这是……死亡法则!” 原来如此,为何自己会感觉如此陌生,原来是他将生命法则,全部转化成死亡法则。 “可是这样……” 影东流脸色微变,没了生命法则,只有死亡法则,这般转换不是引火**,杀鸡取卵吗? ps,过年好,祝你们在新的一年,福寿安康,有个好的身体,比挣多少钱都重要。 第三百八十七章韩湘君 北国风雪,清寒而冷冽,荡过苍茫的山河。 “你要去哪里!” 影东流追着前面那道孤冷的背影,神情担忧,只是心里亦是不忿,有些没好气的喊道:“你现在这个样子算什么?我把你救起来,难道就是为了看你在这自甘堕落,自毁前程的样子吗?” 许青云黑袍白发,神情孤冷,只身背负两把古剑,一把素问,一把霜寒,行走在北风席卷风雪的山道。高挺的身姿显得有些落寞,垂眸望着满目疮痍的大地,眼瞳深处总是萦绕着若隐若现的死气。 死亡法则,生机化死门,他将生命法则全部转化成死亡法则,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力量更加强大。但这样做的结果,将会逐渐消耗他的寿元,死气将慢慢腐蚀他的生命。 “许青云,你到底要去哪里!”影东流看着他的样子,心里有些微颤,忍不住问道。 “我要去救冷冷!” 他说的冷漠而平静,抬头望向远处那座清寒山,似乎正在张灯结彩,准备那场盛况空前的婚礼。 明知夜冷冷就在那座孤冷的山里,但自己却无能为力,那种脆弱如蝼蚁般的无助感觉,似乎就像当初林淮安,在面对楚凤娇死亡时候的挣扎,为何自己会这般脆弱,难道就是因为安稳的日子磨灭了心里的斗志吗? “若是我时刻以修炼为目的,可能早已王境,就算不敌朱潜武,也绝对有逃跑的把握!” “冷冷也不会被抓,师兄也不会镇压在那座法山下面,还有沉浸在地脉深处的傅青柠,如今也不会不知所踪!” 许青云心里悲痛,他现在很迷茫,也很执着,心里只想着去救夜冷冷,回到地脉寻找傅青柠。 他想了想,说道:“我要去趟颍川郡,你愿意跟我去吗?” 影东流本想拒绝,距离神箭侯那场婚礼也不足两个月,这么短的时间去颍川郡有什么意思?只是当她望着许青云那双渗着黑气的眸子,心里一颤,竟连问都没问就点头了声‘好’。 颍川距离北燕最为遥远,两人昼夜不停,元气疯狂流转,七八天就已经连跨十几道州府,终于赶到位于楚国西南的颍川郡, 望着远处钟灵毓秀的壮美山河,许青云目光幽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来这里做什么?”影东流终于忍不住问出心里的疑问。 “来借件东西!” 许青云在颍川郡主城前落下,城外颍水温润流淌,空气清新,往来人口络绎不绝,这是楚国真正的强郡,有颍水灵气充裕,商贸往来贸易发达,跟北燕苍凉的山河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两人从城墙掠入,根本不需要通关文书,城里极少有人能够察觉他们,直到落在韩府门前,这座承袭颍川郡数百年侯爵的世家,也终于有所察觉,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出现在他们面前。 “两位道友来我侯府有何要事?” 韩文定八旬年纪,胡须洁白,天青道袍显得有些飘逸,只是在望向眼前两人的时候,男子弥漫的浓郁死气,让他都有些心颤,可真正让他心生忌惮且凝重的,却是那个充满杀机的美丽女子。 这是真正杀手的气息,那种极尽冷漠追求着刺杀艺术的气息,像极了均衡教派影流宗门里的那些杀手。 韩文定经过不少事情,清楚的知道眼前两人绝对不好惹,可还是要必须提醒下,道:沉声说道:“两位若是有事尽可明言,我韩某若是能帮,定会出手相助,可若是无事,那我还是劝两位能够早些离去,我韩府不留外人!” 许青云闻言抬起头来,望着眼前老者,沉声说道:“找人!” “找人?”韩文定眉头微皱,有些不解道:“我韩府中人,想来没人会认识两位吧!” 这种修为境界的人物,这种冷冽的杀机,韩府向来重文轻杀戮,追求大道自然的命理运算,当年太祖皇帝起义,若没有韩家先祖趋吉避凶,帮助楚国那位太祖帝处处化险为夷,如今的天下可能也不知是谁的。 正因为如此,韩家向来闭门造车,自己玩自己的,将家族祖传阵法占卜运用极致,甚至就连楚王削藩也不曾在意,又怎会去跟眼前这两人结识,这让韩家家主韩文定满头雾水,总觉得这两人图谋不轨。 “我来找韩湘君!” 许青云望着远处幽深的院落,说出自己的原由。 “你是来找七丫头的?” 韩文定心里诧异,实在想不出七丫头,怎会跟这两人有什么焦急,只是蓦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微变,但却又让他及巧妙的掩饰过去,抿了抿唇,沉声说道:“两位来的实在有些不巧,七丫头近来刚刚出了趟远门,没有在家!” 许青云想了想,说道:“没关系,我们在这里等她!” “这个……”韩文定神情犹豫,有些迟疑着说道:“这个恐怕不好吧,七丫头出门没个三年五载,未必能够回来,我劝两位还是先行离去吧,若是七丫头回来我会派人给两位捎口信的。” 许青云跟影东流两人相视一眼,俱皆看出眼底的疑惑,可人家已经这么说了,这种时候自然也不会舔着脸的继续赖在这里。 他想了想,有些遗憾的说道:“好吧,那我们就先走了,湘君若是回来,希望你能将消息送到南山郡!” “一定,一定。” 韩文定神情略显放松,连忙说道:“两位尽管离去,七丫头回来我定会让人通知!” “有劳!”许青云两人无奈离去。 望着那破空离去的两人,韩文定有些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可脸色随即就阴沉起来。 他没有丝毫犹豫,回到府里就朝着最偏僻的那处院落走去。 “家主!” “老爷!” “……” 看守院落的几名修士,实力俱皆不俗,足可看这小院的重要! “恩。” 韩文定点点头,走进院落,边走边问道:“她今天的状况怎么样?易阳图录破解的怎么样了?” “状况?”门口守卫有些犹豫,道:“小姐的状况不是很好,今天已经吐了三次血了,心血似乎都要敖干了!” “哼,没用的东西!” 韩文定闻言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也不知骂的是守卫,还是居住这院落里面的那位小姐。 “这几天把门给我看好咯,若是走漏了半点风声,都提头来见我!” 他说完背负双手,走进院落,充满灵气的居家小院,本应该朝气蓬勃,可院子里那两盆杜鹃花,蔫头耷脑的垂着头,枯黄的枝叶有种迟暮的错觉,显得衰败而死寂。 “**玄甲,命运昭昭,背阴负阳,生气散尽,只为破解万千命理。” 韩文定走过暮气沉沉的小院,隔着很远的距离,就见到窗前有女子提笔,似乎在数算着什么东西,细长好看的眉微微蹙起,显得有些痛苦。 他在门前站了会儿,忽然说道:“湘君,洛书的水纹图破解的怎么样了?” “额……爷爷!” 清风徐来,吹过她垂在耳畔的细长发丝,半遮眼好看的脸颊,有着红唇的唇瓣,美丽动人的容颜,正是当年落仓书院的韩湘君,只是让人有些震惊的,不是那青春永驻的美丽脸庞,而是那双充满死寂的瞳孔。 就像油尽灯枯,耗尽了心力,没有丝毫神采的眼眸,暗淡而灰白,只有灰茫茫的死寂。 她想要站起身来,却摇晃着险些摔倒,扶着红木雕花椅,显得有气无力的说道:“水纹图……我已破解大半,不出三年应该就可以完成!” “三年!” 韩文定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双眼微微眯起,望着在桌前摇摇欲坠的韩湘君,有些不耐的说道:“三年的时间,还需要三年的时间,你可知家族为了你的事情,耽误了多少个三年,真是不争气!” “爷爷,我……”韩湘君闻言想要站起身来,可胸口一阵发闷,在忍不住低沉的咳嗽起来,止也止不住,直到取出手帕,唇角溢出鲜血,她似乎早已习以为常,靠着长椅虚弱的说道:“再给我些时间,我肯定会完成的,爷爷,三年,再给我三年的时间,我会将最完整的水纹图破解出来的……” “没用的东西!” 韩文定看着眼前这个孙子,眼里流露出不耐,有些没好气的说道:“你说你这是何必,当年若是直接嫁给大河州的玄天妖王,你依然是你的小公主,万人敬仰的王妃,又怎会落得这般地步!” “够了!” 韩湘君小脸微白,气的浑身都有些颤抖,可即使面对这个韩家最有权势的家主大人,亦是不亢不卑,横眉冷对,怒道:“我自己的事情,有我自己的选择,当年我拒绝婚事,心甘情愿的为家族破解洛书水纹图,这八年来我任劳任怨,耗费心血就是为了偿还当年对家族的亏欠,家里任何人敢因为这件事情指责我,我都可以理直气壮的告诉他……” “我韩湘君生来富贵,却也知恩图报,用自己的心血,来偿还家族对我的恩情。” “家族于我,毫不相欠,也只求爷爷不要再提这种事情。” 她说道此处,红艳艳的唇瓣愈加红艳,原来那不是唇脂渡上的妆色,而是鲜血浸湿了唇瓣,是真正油尽灯枯的心头血,显得妖冶而冷艳,却透着不容置疑的神情。 在这个小院八载有余,她可以逆来顺受,可以沉默的接受催促,可以沉默的接受谩骂,可以沉默的接受任何嘲讽跟羞辱,但唯独这件事情,她勇敢而坚强,始终坚定着心里的信念,不曾有过丝毫动摇。 “愚蠢!” 韩文定抬手就是一个耳光,将韩湘君直接打倒在地,冷声说道:“不要以为你给家族做的这点事情,就以为偿还了家族的恩情,我告诉你,这不可能!你欠家族的,这辈子都休想还清!” 他望着摊在地上的韩湘君,双眼微微眯起,咬牙冷声说道:“记住,你这辈子都休想还清!” 韩湘君发髻凌乱,脸色煞白,双眼有些空洞的死寂,不知自己的未来应在何处,想来余生应该皆困于此,最多不过这小院里的百米的地方,筹算于洛书水脉纹理图,呕心沥血,耗到油尽灯枯。 “苏苏……” “青云……” “我想你们了……” 韩湘君有些委屈的闭上了眼睛,在苏苏眼里她就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在许青云的眼里她就是个古灵精怪的疯女人,可直到此时,她才隐隐知道,自己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女人罢了。 也只有在想着当年落仓书院的那几年,幽静的竹林小院,躺在苏珂的腿边,望着楼下练剑的少年,听着耳边潺潺的流水声音,忍不住会心一笑,她才不会感到寂寞,不会感到孤独,坚持着枯燥难耐的数算水纹。 这一晃,就是八年春秋。 “我告诉你韩湘君,不要以为一个八年,就可以偿还家族的恩情,我要让你偿还一辈子!” 韩文定双眼微微眯起,望着韩湘君没有丝毫怜悯,眼眸深处只有冰冷,做为韩家的家主,想来铁石心肠,只考虑家族利益,什么亲情这种东西,也没有丝毫在意,只想用韩湘君仅存的那点寿命,来创造更多的家族利益。 “快点给我滚起来干活,我只给你两年的时间,若是破解不了洛书水脉纹理图,有你的好看!” 他看着已经瘫软在地的韩湘君,抬手一巴掌就将她扇飞,落在墙角,震的墙壁簌簌掉下灰尘。 韩湘君忍不住口吐鲜血,气若游丝,可想着自己的承诺,她还是咬着薄薄的唇角,想要坚持着爬起来,可颤抖的手指连墙都扶不起来,全身?实在没有丝毫力气,只能在地上苦苦挣扎。 “哼,不给你点颜色,你始终不会上点心!” 韩文定双眼微微眯起,没有丝毫怜悯,对于家族里的这种事情,他显然轻车熟路,明白韩湘君这种过惯了风光生活的家族子弟,若是人在旁边鞭笞,心高气傲做什么都不会上心,他也向来狠心肠,绝不心慈手软,扬起手来就要在给她一巴掌,让她能够清醒清醒。 可谁知手抬到半路,一把古朴长剑直接斩落下来,将他枯瘦的手掌直接斩断! 一道充满杀机的声音,也突然响起:“你在给我打下试试?” 第三百八十八章我朋友 韩文定捂着断掉的手掌,抬头望着眼前来人,面容微变,大声惊唿,道:“又是你!” 许青云神情冷漠的就像冰雪,不愿再去搭理眼前的韩文定,而是默默的走向躺倒在角落里的那名女子。 宽松的道袍,披散的发丝,那张略显苍白的清美容颜,依稀有着当年在日暮微光下面,那精灵搞怪的娇俏模样,只是时间似乎已经将她打磨的过于苍白,空洞麻木的瞳孔,没了当初的朝气活泼。 也只有在见到许青云的时候,那双枯寂的瞳孔,终于焕发出些许光彩,有些不敢相信的呐呐问道: “你是……青云?” 已经将近十年时间未曾想见,但见之时,也已经物是人为。 韩湘君望着眼前男子,宽大的黑色长袍,如雪苍白的长发,冷峻的脸颊充满冰冷的寒意,显得有些孤冷而死寂。若非那细长清雅的眉梢,依稀有着当年熟悉的影子,她也未必敢相信,眼前男子就是当年那个扛着石剑,在竹林里奔跑的少年。 “是我!” 许青云走到她的面前,将她柔弱无故的身子轻轻抱在怀里,感受着怀里女子颤抖的娇躯,他抬手慢慢抚过背后垂落的长发,只是那干枯以及掉落的发丝,充满着油尽灯枯的迟暮感,让他心里蓦地一痛,强忍着落泪的冲动,咬牙恨恨说道:“臭女人,我想你了!” 原本还有些惊慌的韩湘君,在此时突然放下心下来,抬手下意识的挽住男子已经愈加强壮的腰肢,这些年受到的苦难顷刻间宣泄而出,眼睛红肿着,泪水在忍不住的滴落下来,委屈的就像个孩子,大声哭了起来。 “呜呜呜……你……你怎么才来啊!” “许……呜……许青云……你真不是东西,呜呜……你怎么现在才来啊!” “你在不来,我就快要死了!” “呜呜……” “……” 韩湘君哭的梨花带雨,清美的小脸,透着几分楚楚可怜的委屈,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许青云内心满是自责,在沧海郡的时候,师姐就曾隐约提到过韩湘君现在的处境,只是因为那时始终处于师姐离去的悲痛心情下,实在不愿去面对韩湘君,也未曾料到韩家这帮人,竟然会如此的没有人性! “没事了,有我在,不会有人在伤害你的!” 他将韩湘君紧紧的抱在怀里,跟当年那种肉唿唿的感觉不同,这些年的生活让她明显清瘦了不少,可不变的依然是那高挑的身姿,两条不管多少年也不会忘记的长腿,心里有些怀念且难受。 “够了!” 韩文定望着他们两人亲热的样子,在忍不住心里的愤怒,突然发难,抬手勾勒出两道杀机符意,就像两条纵横交错的细线,充满着锐利切割之意,冲着两人绞杀而去。 “小心!”韩湘君心里大惊,就要推开许青云,挡在他的面前。 可许青云又怎会让她这般做,抬手撩起素问,细长古朴的剑身在掌心疯狂旋转起来,当那两道纵横切割的符意临近的刹那,清寒的剑锋掠出浩瀚的死气,将两条符意直接随手镇压。 “这……这是死亡法则!” 黑暗冰冷的死亡气息逐渐蔓延,韩文定也不过是二转王侯,但活的也是足够久远,在见到这足可致命的死气,顿时吓得大惊失色,清楚的明白这充满死寂的黑暗法则,是多的恐怖以及危险。 他踉跄的向后退却,将小屋都已经撞漏,直接落荒而逃。 “你……”韩湘君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你……你把我爷爷给打跑了?” “哼,老东西,倚老卖老。” 许青云闻言脸色难看,心里的愤怒可想而知,冷哼道:“他这样根本不配当你爷爷!” 韩湘君心里焦急,她其实也不会在乎自己这个爷爷的生死,但这样一来,事情势必就会闹大,要知道韩家能够世袭颍川郡,靠的也不只是这位爷爷,而是千世之家的底蕴,漫长时间积累下来的力量。 果然,当韩文定冲出小院,整个韩家突然爆发出数道强横的气息。 “何人敢来我韩家闹事!” “擅闯我韩家者,死!” “小辈,拿命来!” “……” 数道洪亮且充满杀意的声音,在此时突然响起,韩湘君面若死灰,心里焦急万分。 “怎么办,怎么办,那是我韩家活了几百年的几位老祖,他们实力深不可测,早已成就王侯多年。” “你快走,对,青云,你快点走,你既然能够独自闯进来,想来逃跑的本事应该不差。” “你自己先走,我来拖住他们,对的,就是这样,这样你应该可以逃走的!” “哎呀,你还愣着干什么啊,快点走啊!” “……” 许青云望着她焦急的样子,心里非但没有感觉好笑,反而有着淡淡的温暖,抬手握住那双已经冰冷的小手,说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他们有多少人来多少人,我会挨个打的他们连妈都不认识!” “哎呀,你这还逞什么能啊!”韩湘君自是不信他,满打满算许青云修炼也不足二十几年,可韩家那几位老祖可是实打实的几百年老怪物,平日里都不会轻易出门,始终都在潜心修炼。 她虽相信许青云实力不错,应该是已经真的不错了,但就算在不错,也不会相信他一个人能够打得过韩家那几位老祖的。她可不煳相信韩家那些老东西,会正义凛然的跟他单打独斗。 “你这人怎么不听劝呢!” 只是不论自己怎样劝说,许青云依然不为所动,韩湘君心里气急,可也无可奈何。 “你真是气死我了!” 韩湘君从他怀里挣扎出来,摇摇晃晃的走向窗前,咬着薄薄的唇角,冲着远处大声喊道: “几位老祖,这位是我的朋友,并非是咱们韩家的敌人,请几位老祖能够手下留情!” “朋友?”院落外面的韩文定,提着血淋淋的断手,冷声说道:“这就是你朋友的待客之道?” 第三百八十九章断掌 血淋淋的断掌,是不争的事实! 韩湘君顿时哑口无言,可这种时候也只能一条路走到头,若不然等待两人的就是死亡。 “老祖,这真的只是误会。”她想了想,咬牙继续说道:“我这位朋友是从山里走出来的,跟那帮山精野怪们打交道习惯了,经常是见面就砍,刚刚看到家主爷爷,他也是情有可原,没有忍住!” “放肆,韩湘君,你在开什么玩笑?”韩文定大怒,他提着自己的断掌,鲜血还在不停的滴落下来,心里的怒意可想而知,道:“老夫的手都让他砍下来了,你跟我说情有可原,这等荒谬可笑的解释,你是在煳弄傻子呢么?你认为老祖会听你的解释?” 韩湘君闻言大急,本就虚弱的身子愈加摇摇欲坠,若是青云在这有什么闪失,那她真就无法原谅自己,更对不起死去的苏珂,她红着眼睛,咬着薄薄的唇角,悲痛说道:“老祖,湘君只求你看在洛书水脉即将破解的面子上,请你给他个机会,只要你们能够放他离去,湘君愿用今后百年时间,来完善家里其余几份洛书水脉图解,偿还这份恩情。” 韩家颍川郡承袭千年,世家的底蕴全在于阵法图解,而阵法图解的来源就是那世间至宝洛书,能够破解越多的洛书图解,韩家的力量也就愈加强大。只是不得不说,韩家虽承袭千载,但真正资质聪颖且对水脉纹路运算最具强大的人,也就有韩湘君自己罢了。 这也是为何韩湘君能够否决大河州的亲事,若是换成别人,可能早已死在宗室祠堂里面了,可这样的结果,不过是换来用生命心血压榨出的结果,短短七八年的时间,破解出的河图水脉就足足顶的上韩家百年时间。 这也证明韩湘君的对于韩家的重要性,当年大河州亲事的那份聘礼,玄武龟甲都可以舍弃,韩家对她的珍视程度,就可见一斑。可这种珍视,不过是用心血来压榨利益罢了。 只是偿还百年恩情,对于韩家来说,也确实有些重要,这让韩文定心里都有些微微动摇,可望着断掉的手掌,心里的怒火再也止不住,怒声吼道:“韩湘君,偿还家族恩情,是你应尽的义务,不要拿这种本就应该做的事情,来协恩图报,今天这个人必须要死在这里!” “你废话有些太多了!” 许青云已经不想在去废话,生机化死门,生命法则在完全转化成死亡法则以后,他的心境似乎也受到了些许影响,变得冷漠而易怒,此时望着韩文定如此欺人太甚,自是忍无可忍。 “断了一臂还不知足,那我就让你在断一臂。” 他抬起衣袖,御剑素问,古朴的剑身犹如一泓秋水,骤然掠过,快的有些让人看不清。 但威力却霸道十足,充满着冰冷的死寂,没了生命法则,只追求死亡的剑意,虽没了那种生生不息的意境,但却是将冰冷死寂的杀意,达到最具完美的极致,不求生生不息,只求杀生湮灭! 素问古剑悍然掠过,快到韩文定险些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察觉的时候也已经离着自己不足百米距离。 “该死,怎会有这么快的剑!” 他心里微惊,但也不敢犹豫,抬手就是两道符意想要阻挡,可显然低估了这道剑势的强大。 素问古剑势如破竹,直接冲破符意。 “好强!” 韩文定心里大急,慌忙之间抬手布下阵法,一道简单的九宫法阵挡在眼前,九九环绕,相辅相成,是防御最具强大的阵法。 素问古剑冲破八道,可最后那九宫实在难以冲破,许青云见此情况,眉头微皱,直接掠向半空,出掌击在剑柄,又助其一臂之力,让素问古剑得以冲破阵法。 可韩文定早已纵身退去,心里慌张不已,眼前男子这等修为的人物,实在有些过于强大。尤其那充满灭杀的死亡法则,是真的让人心里发麻,稍有失神可能就后果不堪设想! “老祖,老祖,快些来帮我!” “老祖快来帮我啊!” 韩文定不断躲着许青云的剑势,仓皇逃窜,实在难以匹敌,只要拖到自家几位老祖出关,定会将其斩杀! 果然。 整座韩府突然间出现一股强大的力量,三轮朝阳突然升起,呈合围之势,将韩湘君那个小院包围,光耀九州,十分骇人。 “恩?那里不是七姐姐的住处吗?这是怎么了?那里为什么出现这么多太阳!” “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是老祖……是老祖的三才无量大阵,此杀局也只有老祖能够布下。” “七姐姐怎么了?” “不行,我要过去看看!” “……” 三才无量大阵,是韩家根据河图水脉全解得出的阵法,威力十足,就是用来镇压湮杀的专属阵法,用来看家护院,谁来就镇压谁,绝对是真正收人性命的超然阵法。 “哈哈,三才无量大阵,你就算是尊者,也要给我困于此地,今天我就要你死的不能再死!” 韩文定眼里充满杀机,没有什么能比斩杀强者最大快人心,何况眼前男子绝对是万中无一的修炼天才,那剑意冷冽的让他都有些害怕,但此时就要死于我韩家的三才无量大阵之下,如何能不叫人大快人心。 他有些激动的喊道:“老祖,快,降下落日,快些降下落日,我要亲眼看着他死!” 三才无量大阵的关键,就是那三轮落日,降下无限杀机,可韩文定在这边足足等了半晌,也未曾见到那三轮落日降落,心里不禁有些着急,喊道:“老祖,在不降下杀机,那小子可就要跑了啊!” “哎呀,你倒是快快降下杀机啊!” “老祖,几位老祖,你们快快降下杀机啊,若不然这小子又要杀过来了!” “……” 韩文定大急,可突然间却发现天空飘落几朵黑色的樱花,他心里微惊,只感觉背后有些凉飕飕的冷意,让人如芒在背,直到冰寒的冷意抵在他的脖子上面,那女子冷冰且充满嘲讽的声音,也终于响起。 “别在喊你的那几位老祖了,此时他们应该去找药了,免得在落下残疾。” 说完,她抬手将包裹扔了过去,在半空撕裂,露出里面血淋淋的断掌。 第三百九十章苦命人 五六只断掌是让人直接剁下,切面平整的就像细线划过,鲜血淋淋,有的枯瘦如柴,有的白皙细嫩,有的苍老干枯,还有个手指戴着两枚戒指,韩文定一眼就能认出来,那正是自己的一位叔叔,也就是韩家老祖的断掌。 “你……你是谁?”他吓得冷汗直流,颤声问道。 “我是谁?”那声音略带笑意,但让人冷的渗人,笑着说道:“你可以问问你的那几位老祖,看看他们知不知道我是谁!” “老祖……”韩文定眼睛一亮,直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心里慌张着就大声喊了出来,道:“老祖,老祖快来救我,快用三才无量大阵将他们全部镇压……” 只是那三轮朝阳非但没有激发,反而逐渐栖落下去,良久过后,响起一声悠悠叹息: “文定,收手吧,来者是客,咱们韩家自当好好招待!” “不!”韩文定直言拒接,心里大急,道:“老祖,这些人现在都已经打上门来,我韩家若是……” “不要在说了!”韩家的其余几位老祖,意见出奇的一致,严肃说道:“这件事就这么决定,莫要在说了,来者是客,几位朋友能够来我韩家做客,当是我韩家蓬荜生辉,休要在坏了彼此间的情分!” 韩文定心里憋闷,觉得很不服气,自家堂堂颍川郡韩家,又何时遇到过这等事情,可几位老祖已然发话,他也只能无奈叹气,道:“既然几位老祖已经这么决定,那文定也无话可说!”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刹那,韩家祖宅几道密室,几位老祖感觉脖子上冰冷的古剑已经撤离,心里莫名的舒了口气,暗自叹道:“文定啊文定,这次不是我们不帮你,也不是帮不了你,而是这等暗杀的手段,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咱们韩家世居颍川,明哲保身才是王道,又何必跟这种人物计较!” 千世之家,明哲保身,处处留下敌人显然不是长久之道。 影东流对于这等世家很是了解,颍川韩家不是纳兰家,江南道沈家这等大世家,没有跟人结仇的底气,做事向来谨小慎微,这也是为何能够承袭千年而不落败的原因。 “哼,算你们识相!” 心念微动,池樱剑法数道剑影归于己身,也直到此时韩文定这才隐隐明白过来,来人是多么的强大而神秘。 “这里没有你的事了,快滚吧!” 影东流收起樱花刀,也懒得再去看这老家伙,径直走向小院。 韩文定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脸色有些苍白,神情复杂,犹豫良久,悠悠叹了口气,沉默的转身离去。 韩家家主的离去,代表着韩家的妥协,让那些围观而来的韩家子弟,有些忍不住的目瞪口呆。 “家主这就走了?” “不是说好的三才无量大阵吗?怎么转眼就不见了啊?” “嗨,扫兴,本以为可以观看家族三才无量大阵,学学其阵法里的精髓,没想到雷声大雨点小,说没就没了啊。” “小点声吧,没看家主脸色不太好吗!” “……” 目瞪口呆的不只是这些韩家子弟,就连在屋里准备随时牺牲的韩湘君,也都有些微微错愕。 “我……爷爷就这么走了?” 许青云问道:“难不成还要我去送他?” “胡说什么……”韩湘君有些微恼,抬手就要在他腰间拧下,只是瞧见门口走来的影东流,她神情微微一愣,眼前女子的美貌绝对惊艳,在垂眸望着自己已经干枯的发丝,心里突然有种莫名的失落。 她强颜笑道:“这位是?” 许青云道:“影东流,我的朋友!” 影东流冲两人点点头,就自顾寻个角落盘膝打坐,时刻盯着韩家那几个老东西的举动,防人之心不可无。 等到没人的时候,许青云望着她干枯的发丝,没有光彩的眼眸,有些心疼的说道:“你怎么这个样子了?是韩家人欺负你吗?” 韩湘君看着他关切的目光,不似作伪,心里有些欢喜,摇头将自己的事情说给他听,直到大河州拒亲,耗尽心血来偿还家族恩情,让许青云也唏嘘不已,想着困扰几人的事情,竟然全都是因为亲事。 “也别光说我了,说说你吧!”韩湘君抬手握住他苍白的发丝,感受着他举手投足间的那种冰冷,想着当年性格开朗的少年,不论是刻字还是扛剑,虽然又苦又累,可总是喜欢扬着那张灿烂的小脸,只是如今这种冰冷,让人心里很是心疼,她声音微颤着问道:“这些年你一定是受过不少苦吧!” 许青云想着这几年发生的事情,认识的人不是死去,就是接连出现事情,让他心里也莫名的感觉有些惶恐,可还是抿着唇,故作轻松的说道:“这些年我过得还算不错,就是有些忙的走不开。”他想了想,继续说道:“若是早些来颍川郡看你,或许你也不会如此!” 韩湘君抬手撩起额前长发,强颜欢笑道:“这是小事,我自愿的!” 自愿耗尽心血,也不愿远嫁大河州,这真的是她自愿的,但许青云不会同意她这样做,握着她柔弱无骨的小手,语气坚定的说道:“你放心吧,只要有我在,韩家就不会在这样对你!” 韩湘君心里感动,只觉得当年那个淘气的小家伙,真的有些长大了,只是望着他始终紧锁的眉宇,心里微动,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跟我说?” 许青云知道瞒不过她,也没有必要隐瞒,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给她听,韩湘君闻言蹙眉问道:“那你找我的目的是什么?” “河图!” 终于说出此行的目的,坐在角落里的影东流蓦然睁开双眼,深邃的瞳孔里露出几分思索的意味。 韩湘君也有些惊讶,问道:“你要河图做什么?” “我需要河图水脉纹理的图解。”许青云犹豫了会儿,说道:“师姐离去前曾将沧海郡的水神正位传给于我,只要有了河图的水脉纹理,我就可以将水脉的力量发挥极致,至少可以增加两层胜算。” 师姐,自然就是苏珂! 两人从相见就心照不宣,始终未曾提及的人,不是不想提,而是不愿在去触碰心里的那道伤口。 本都是可怜人,又怎会在去忍心提及那伤心事! 韩湘君怔怔站在那里良久,这才慢慢平复下来,望着眼前的许青云,唇线微微抿起,道:“你师姐的事情,你可能已经知道,那是她的追求,从我当年在楚皇宫见到她起,就丝毫未曾动摇过的信仰。” “正因为我清楚这份追求的信仰,对于她来说有多么的重要,我非但没有去试图挽留,反而去帮助她画下整个沧海郡的水脉纹理图……” 韩湘君有些虚弱的身子,倚靠在雕花长椅,只站了这一会儿,就有些体力不支的脸颊潮红,但丝毫难掩其清丽的容颜,只是眼眸里的哀痛,可能整个世间都不会有人能够理解。 她唇线微抿,露出抹惨白的苦笑,声音微颤着说道:“我知道她会死,我没有拦着,反而去支持,将我最好的朋友,送给了我亲自勾画出来的水脉图上,你可知这几年我……” 她说完就吐出口鲜血,殷红的血迹,映着那张惨白的脸,显得有些憔悴。 远处的影东流抬起头来,望着眼前这个女人,眼眸里流露出钦佩且同情的目光。 可能也只有真正的朋友,敢于承担这种痛苦,她要背负的不只是对朋友死去的怀念,还有那份潜藏在心底的愧疚以及自责,不清楚午夜梦回,有多少次因此辗转反侧,失落难眠。 这种朋友,需要承受别人难以想象的悲怆以及痛苦。 许青云望着她惨白的脸色,清楚她这些年的痛苦,有些心疼,道:“你没有错的,师姐的事情,是她自己的选择,怨不得别人!” 韩湘君眼帘低垂,微微摇着头,有些暗淡的瞳孔愈加充满死寂,这件事可能回事她这辈子的伤痛。 “洛书从我拒绝大河州亲事,就已经让家族收回祖宅,你们想要洛书真的有些太难了!” 许青云闻言说道:“不怕,你家那几位老祖若是不借,我就跟他们抢!” “不可能的!” 韩湘君闻言,摇头苦笑着说道:“几位老祖可以为今天这件小事选择退让,那是因为他们觉得此事无关紧要,就算那位姑娘斩了几位老祖的手掌,以他们的修为生死人肉白骨也不为过。” “但洛书事关韩家生死存亡,几位老祖是不会轻易借你的!” 许青云眉头微皱,心里也有些犯愁,本以为洛书就在韩湘君的身上,却不曾想早已收回韩家,可如今这般虽谈不上太大仇恨,但把人家手掌都斩下来又去舔着脸管人家借洛书,显然有些不太可能。 “我们可以抢!” 坐在角落里的影东流突然抬起头来,红唇微抿,透着几分动人的冷艳,冷笑道:“不给我就打到他们给,又不是不还,你们韩家那几位老祖,说实话,实力真的不怎么样!” 韩湘君闻言摇头说道:“世家有着世家自己的底线,我们韩家的底线就是河图,因为这事关我们韩家的生死存亡,不是说借就能借的。至于你说的抢,几位老祖的实力的确不是很强,但他们的强大,在于韩家的绝杀阵法!” “绝杀阵法?”影东流闻言冷冷一笑,道:“就是那三个太阳?也就是什么所谓的绝杀阵法?” 韩湘君说道:“那不过是我韩家的守护阵法罢了,拿来吓唬吓唬外人也许还是可以,但韩家真正的阵法,却是河图推演出的天绝杀阵。” 影东流皱眉道:“既然有那么强大的阵法,刚刚为何不用?” “代价!”韩湘君说道:“启动绝杀阵法,需要花费不菲的灵石法器,何况任何事情都需要用代价去衡量。几位老祖他们认为杀你们的代价,不足以补偿启动绝杀阵法的损失,何况本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又怎会去消耗我韩家的资源,去做这等无用功之事呢?” “但你们若是触及我韩家的根基,几位老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启动阵法,更何况你们如今已经惊动他们,估计阵法随时都已经准备,若是突然发现,韩家世代心血累计的绝杀阵法,绝对可以秒杀你们!” 她说道这里,抬起头来,眼里多少还是有些骄傲,道:“我韩家真正的绝杀阵法,若是机缘得当,就连尊者也可困住百年。” 没有说什么斩杀尊者,因为尊者境界实在太过强大,但是能够困住尊者百年的阵法,已经很是不凡,简直就是真正的世间大阵。 “这……”影东流皱眉陷入沉思。 “那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许青云心里也是一紧,能否借来洛书,事关两成胜负,绝对不可多得。 “你觉得我们需要付出什么代价,能够让韩家借出洛书。”他想了想,皱眉说道:“是功法?灵石?丹药?还是古剑法器?” 韩湘君直言不讳,道:“都不会!” 影东流忍不住说道:“难道你们韩家什么也不缺吗?” “韩家承袭千年,家族子弟千千万,丹药灵石这些东西对于我韩家来说,永远都是最紧缺的东西!”韩湘君闻言说道:“可事关河图,韩家是不会轻易动用,除非你们能够拿出三郡的丹药灵石!” 三个郡县的灵石丹药,这是按照年产出算的,价值绝对惊人,就算许青云跟影东流砸锅卖铁,也未必能够赶得上半个郡。 “这……”许青云眉头微皱,心里有些烦躁。 韩湘君看着他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忍,想了想,就咬牙下定决心,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可能会有办法。” 许青云没回过神来,韩湘君就已经跑去祖宅,也不知跟那几位老祖说了些什么,当夜出来的时候,在望着天空的明月,忽然惨白一笑,道:“苏珂,看来咱们都是苦命人啊~” 她说完抬起手来,掌心悬着河图神器,水脉纵横交错,气势骇人! 第三百九十一章可否入山一叙? 韩家竟然将神书河图借出,这让许青云跟影东流很是意外,两人望着眼前的韩湘君,问道:“韩家为何会将这河图借出?” 韩湘君抬手撩起耳畔发丝,笑着说道:“这不是好事吗,你们得了这河图,成功的胜算就可增加两成,在乎这么多做什么?” “不对!”许青云眉头微皱,心里亦是有些不解的说道:“韩家怎会突然如此客气,就像你说的那样,河图事关韩家的生死存亡,若没有让他们心动的条件,我不信他们会如此大方!” 韩湘君闻言微怔,想了想,说道:“确实付出了点代价。” 许青云心里紧张着问道:“是什么代价,让你们韩家如此大方?” “我答应帮他们两年破解河图水脉图解。”韩湘君看着许青云的样子,心里知道他的担心,莫名有些感动,强颜欢笑,道:“两年时间破解水脉图解,虽是有些困难,但也不是什么要命的事情,事成之后,若是得到二品丹药,也可补充损失的精气,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许青云不疑有他,心里松了口气,可影东流似乎女人的天生的察觉,让她望了眼唇线噙着笑意的韩湘君,总觉得那笑意让人看的有些心酸,竟莫名的感觉有些心疼起来。 “等我事成之后,定会给你寻些丹药来调理身子。”许青云心里焦急,没有发现这细微的变化,只是郑重说道:“不能因为我的事情,让你的身子受了亏损,丹药的事情尽管放心,我会慢慢将你的身子调理好的!” 韩湘君看着他诚挚的神情,心里虽是感动,可莫名的涌现些许心酸,故作坚强的说道:“现在还是先别说这些事情,冷冷的事情要紧,咱们还是要尽快将事情解决完!” 许青云闻言点点头,将河图妥善收下,很是严肃的说道:“想要战胜那位已经王侯九转朱潜武,只有河图是远远不够,我还需要准备些东西……” “还要准备什么东西?” 不只是韩湘君,就连影东流心里都忍不住好奇,世上能够比洛书增加两成胜算的东西,真的让人很好奇。 “我需要功法,还需要最强的剑法!”许青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似乎早有准备,目光充满肯定且坚信的说道:“我需要一本适合我的功法,能够激发出我体内的浩瀚灵海,还需要最强的剑法,能够让我手中的剑,发挥出最强大的力量,只凭着洛书自保有余,很难战胜九转王侯的朱潜武。” 他抬起头来,目光坚定,灼灼有神的说道:“我必须要保证我最强的攻击,也只有最强的功法,激发出我最强的丹田灵海,也只有最强的秘法,能够激发出我最强的攻击。” 影东流心里微颤,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你……你是怎么打算的?” “洛书水脉可让我占据地利。”许青云将洛书郑重收好,抬头望着眼前的影东流,目光灼灼有神的说道:“最强秘法招式,也只有天山灵鹫宫,这最强功法,这世间也只有南岳苏柳斋,我要去这两个地方去趟!” 天山灵鹫宫,南岳苏柳斋。 这个世间不论王朝更替,还是史兴亡,这两个承袭千载的顶尖宗门,是永远屹立于乱世而不倒的存在。剑法除却当年的蜀山剑阁,就当属南岳苏柳斋,秘法招式当属天山灵鹫宫,这是世间公认的事实。 许青云想去这两个宗门去求取功法,显然是有些铤而走险,里面那些老不死的存在,当是朱潜武也要颤抖的人物,又怎回事韩家这等缩头缩尾,只想委屈求全的存在? “你……确定要去这两个地方,求取功法以及秘法吗?”影东流蹙眉犹豫了半晌,很是诚恳的抬头说道。 “当然。”许青云食指轻叩素问古剑,心里忍不住微微一叹,道:“虽是有些不舍,但有些事情,却又不得不去做,何况物归原主,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影东流望着响起悲怆剑鸣的古剑,心里已经隐隐清楚他的意思,劝道:“你就这般舍得?” “宝剑蒙尘,又哪里会有什么舍得不舍得。”许青云抬手轻抚过素问古朴的剑身,眼里虽是不舍,可还是悠悠叹道:“也许没了我,这把绝世名剑,将会得到更辉煌的功绩。” 名剑不只是夺天地之造化,还要真正的出人头地,将辉煌永传于世,当为世间真正的绝世名剑。就像当年汉高祖起义时的那把斩蛇剑,当为冠绝天下的第一名剑赤霄,声名赫赫,不只是剑的实力,还有那段不可磨灭的辉煌! 可素问古剑似乎能够听懂他的意思,响起道悲怆愤怒的剑鸣,自许青云手中直接飞掠而出,凛然的剑气,在整个颍川郡的上空,纵横交错,勾勒出苍劲有力的三个大字。 “傅青柠!” “这傅青柠是什么?是个人名吗?” “我有些好奇的却是这是什么剑!为何如此强大而凛然的剑气?” “……” “……” 颍川郡的居民好奇于天空剑气组成的字迹,韩湘君这个名字亦是有些陌生,可只有影东流清楚这名字的意思。 她想了想,说道:“这把古剑似乎是要等待那位青柠姑娘的归来!” 许青云眉头微皱,将素问古剑强行镇压,心里虽也有些难受,可若是没有这等条件,苏柳斋又怎会真慷慨的将功法赠予自己? “我必须要这般做!”他闭着双眼,心里不忍,可有些事情自己必须要狠下心来,黑着脸的做下决定,微抿着唇,叹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那位小主人百年时间很难复苏,何况现在连人影都见不到,我必须要将你送还,在去努力的救她。” 素问是世间最有聪慧的古剑,只是稍稍会儿的功夫,就已经明悟其中关键,竟很是乖巧的平复下来,只是那乖巧的模样,让人有些忍不住的心疼,就连许青云都有些不忍,道:“明理古剑,我会在尽快的时间去修复,这点你放心好了!” “你是打算现在就去南岳吗?”韩湘君在旁边问道:“若是事成之后,可以寻我一起去燕国,洛书在我手里的作用,可能会远胜于两成!” 许青云想了想,看这她愈发憔悴的容颜,于心不忍,道:“放心吧,若是这都没有办法战胜那老东西,那我不如就直接死掉!” 韩湘君看着他自信满满的样子,心里虽是有些失落,可还是悄悄放下心来,说道:“那就好,不过若是不可战胜,河图水脉纹理的力量,加上你沧海郡水神正位的帮助,绝对可以逃脱,咱们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切记要保证好自己的安全!” “我会的!”许青云看着关心的样子,心里亦是有些感动,可如今自然是救人如救火,他自是不敢有丝毫耽误,饱含歉意且愧疚的说道:“姐姐在这里等我消息就行,我现在必须要赶去南岳寻找功法,等我事成之后,就回来这里守着姐姐。” 韩湘君看他说的真切,心里有些感动,眼里流露出欣慰的笑意,只是在心里掩藏的伤感又有何人会去知晓。 “事不宜迟,快去快回吧,切记要保障自己的安慰!” …… …… 直到掠出颍川郡,许青云心有所感,莫名的回头望去,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很是悲怆,眼里竟是有些流出泪水。 “我这是怎么回事?” 他心里好奇,只是事情紧迫,不敢在有丝毫耽误,将王侯境界的修为发挥到了极致,跟着影东流两人掠过楚国南部州府,脚下是蜿蜒浩渺的各大水脉,直到靠近南岳临近的地方,就出现块杀机四伏的沼泽。 云梦泽! 是南岳妖族栖息最是繁华的地方,也当年在落仓书院,出现的云梦大妖的归属地。 沼气弥漫,妖气横行。 若非两人修为不凡,定要在此地遭受那些妖兽的麻烦,只是仗着强横的元气修为,强横的冲过危机四伏的云梦泽,沿着东岳山脉向西而去,横贯春意辽阔的浩瀚的草原,就可隐约见到那条温润流动的春潮湖。 在春潮湖水的尽头,两人寻到那处天然形成的湖泊,水尤清冽,碧波荡漾,就像一面温润流动的镜面,就是传说中的镜月湖,湖水之上,已经隐约可见到那座巍峨的山峰。 圣女峰! 许青云跟影东流两人,在第九天的时候,也终于寻到圣女峰。 南岳苏柳斋是当今世上承袭千载的剑修宗门,自上古圣贤时期,就以剑道冠绝天下各路群雄,不论中原如何动荡割据,苏柳斋永远偏居南岳这座山峰,飘摇于乱世的风口浪尖,始终屹立不倒。 盛久不衰的原因有很多,但最具根基的还是其强大的剑法,但许青云来此的目的却不是剑法,而是…… “什么人?” 在苏柳斋圣女峰下的山门前,衣着白裙,手持古剑的守山少女,盯着眼前这两个不速之客,眉尖微蹙,忍不住轻声娇叱,道:“我苏柳斋不接外客,请两位绕道而行,谢谢!” 礼貌而霸道,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几名苏柳斋的白裙少女,不过二十四五岁的年纪,俱皆白裙如画,容貌秀美。但修为是真正的不俗,这般年纪就可达到坐照者,当为普通世家道子般的人物,可却过来守护山门,足可见识苏柳斋的气魄及底蕴。 许青云想了想,说道:“我来找曹玮璇!” “你是来找师姐的?“ “他是来找师姐的,奇怪,师姐不是已经闭关两年了吗?” “恩?我怎么看他有些面熟呢?” …… …… 小姑娘们围在那里叽叽喳喳的商量了半天,正当许青云心里不耐,有些焦急的时候,一张清美的小脸,看着有几分熟悉,少女眨着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心里充满好奇的问道: “你当年……是不是参加过大朝试?” 许青云心里顿时警觉,这件事可以为说是自己的隐秘,很好有人知道,自然是为了躲避楚国的麻烦。 他想了想,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少女摇摇头,拧着两条好看的细眉,有些好奇的说道:“就是感觉当年似乎见过你,你……是不是吃过骨汤面?” 骨汤面,大朝试。 许青云望着少女清美且熟悉的小脸,心里顿时醒悟过来,问道:“你是当你跟在曹玮璇身边的小丫头?是叫池……什么的小姑娘吧?” “是池鱼!” 池鱼小姑娘有些气唿唿的吐了吐舌头,望着眼前苍白长发的男子,心里也觉得有些怪异。 自己之所以还能认识他,主要是因为当年那件事情,对于苏柳斋前往郢都那批人来说,简直就是宗门里嘲讽的笑话,虽然长老跟宗主几位大人未曾怪罪,那同门师姐师门的目光,总是让她们很是难受。 那可是素问古剑啊,为了几碗骨汤面,说丢就丢,这等事情,估计这辈子都很难忘记! “是了,你是池鱼!”许青云笑着说道。 当年的事情,对他来说印象也很深,毕竟那可是素问古剑,何况池鱼小姑娘牙尖嘴利的风采,还是很惹人注目,他又怎会轻易忘记。 “对了,你来寻师姐什么事?”池鱼说完又抬头望了眼影东流,只觉得这个黑衣的冷艳女子,实在有些太过冰冷,让她有些微微不喜。 许青云想了想,说道:“我要去见曹玮璇,有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商量!” “什么事情?”池鱼小姑娘见到许青云,心里虽是有些喜悦以及感慨,可宗门规矩还是让她有些为难道:“许大哥,不是我不通人情,而是我苏柳斋的规矩,从几千年前就不曾变过,若非有什么重大事情,未经宗主大人允许,苏柳斋是从来不会接受外客的!” 苏柳斋屹立南岳不倒的原因,还因为那千百年来,不沾王朝因果,不染世俗红尘。 许青云深知其特殊,想了想,抬手拍了拍腰间剑鞘,沉声说道:“问问你们宗主,素问古剑,可否入山一叙!” 第三百九十二章欲借北冥 南岳地处秦楚交接,四季如春,苏柳斋就位于南岳春潮湖的尽头。在那条温润流淌几百年的河水,沁着迷人的馨香,蜿蜒环绕在那座云雾飘渺的圣女峰,是真正钟灵毓秀的宝地。 在得到宗主大人的准许,池鱼小师妹带着两人走过山下的镜月湖,环绕着山体的木阁回廊,走在上面清风徐徐,远处有瀑布水流从身边垂落,云雾袅袅间偶尔也可见几道白衣身影,御姐掠过云海。 许青云抬头望了眼峰顶,即使他这般实力,竟也看不到云雾深处的景色,心里有些奇怪的问道:“你苏柳斋的这座山峰,到底有多高?” 池鱼小师妹闻言想了想,回头如实说道:“没人知道有多高,反正从古至今,也只有代宗主才去过山顶。” 许青云心里纳闷,道:“你们难道都没去过?” “没有!”池鱼摇摇头,眼里露出向往,说道:“就连师姐都没有去过,也只有等到她成为宗主的时候,有可能去圣女峰顶面圣洗礼,其他人恐怕这辈子都没可能!” “哦,原来如此!” 许青云跟影东流两人相视一眼,心里微动,竟然极为有默契的皱眉陷入沉思起来。 “许大哥,宗主在芝兰殿等您,咱们还是快些走吧!” 池鱼小姑娘在前面带路,六十六层是为芝兰殿,廊腰缦回,飞檐转角,山体在此处发生横移,似乎让人特意斩断成十几里的平地。举目望去,就是各种古色古香的楼阁建筑,充满着古秦时期的韵味。 “前面就是芝兰殿,许大哥还有这位姑娘请在这里稍后,我进去跟宗主禀告下就过来!” 池鱼说完就跑向远处恢宏的大殿,门前持剑弟子对她显然很是熟悉,也未曾有过阻拦就放其同行,只是在望向许青云两人的时候,目光充满警戒,尤其是在盯着手里那把素问古剑的时候,小脸格外凝重。 “她们看你的目光似乎有些不对啊!”影东流心里察觉不对,唇角含着莫名的笑意,挑眉揶揄着问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缺德的事情,让这帮小姑娘对你疑心这般重,老实交代,是不是整出人命了?” “瞎说什么!”许青云没好气的瞪了她眼,道:“这种坏人清誉的事情,怎可拿来开玩笑!” 影东流不置可否的耸耸肩,也没有在说什么。 两人在山前亭台等待了很长时间,可芝兰殿里依然没有丝毫反应,许青云心里虽是着急,但现在必须要沉的住气,只好凭栏观赏着苏柳斋的风景,只是圣女峰云雾飘渺,能见度根本不足千米,在这里观景也实在没了兴致。 直到日头偏沉,斜阳落在圣女峰古色古香的楼阁台阶,许青云终于有些等不及的想要上前问问,也正是在此时,芝兰殿紧闭的大门忽然打开,池鱼小脸红扑扑的有些兴奋的走了出来。 只是在她的身后,还跟着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容且轻快的走了过来。 “许兄!” 来人不知何时学会了女扮男装,但胜在姿容本就不俗,身材高挑,白色的衣着襟领,衬着小脸愈加清美秀丽,只是优美的唇线,始终噙着令人舒适的笑意,让人如沐春风。 “让许兄还有这位姑娘在此久等,实在是失了礼数,” 她举止雍容,气度娴雅,举手投足间总是有着种莫名的道韵在流转,抬手赔礼且充满歉意的说道:“苏柳斋大弟子曹玮璇,向两位赔罪,还望不要怪罪!” 许青云望着眼前这个陌生且熟悉的女子,心里莫名的想起当年郢都初遇,少女因未带银两而窘迫的样子。 只是在望着她那双澄净明亮的眼眸,他也不知为何,心里肯定,若是再次遇到当年的事情,少女绝对会毫不犹豫的给那剑小二一剑。 这种感觉很怪异,但他心里笃定,这可能就是所谓上位者的胸襟气魄吧。 影东流眼里则只有惊艳,是那种真正的惊艳,她自是郢都影密卫多年,也曾见过不少惊才艳艳的天才,但眼前曹玮璇给人感觉,似乎已经真正的从道子身份,成功转变成一派之主的气势! “苏柳斋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已经将她直接定下宗主?那现任宗主百里流苏干嘛去?” 她心里暗自不解,可许青云已经不想浪费时间,直言来意,很是诚恳的说道: “我来苏柳斋的目的很简单,素问古剑可以归还,但我不清楚是否可以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曹玮璇抬起头来,那张清美的脸颊,配合简单的衣着,有种惊人的美丽,她有些略感好奇的问道:“你想要什么?” 许青云道:“你能做你们苏柳斋的主?” “许大哥,师姐刚刚还在闭关,是宗主大人特意叮嘱,此事全权交给大师姐来处理!”池鱼小姑娘在旁边解释道。 原来如此,她们之所以来的这么晚,是因为曹玮璇刚刚出关,许青云心里略感奇怪,皱着眉头,可还是忍不住说道:“素问古剑可以还给你苏柳斋,但我需要一本功法,希望你们可以答应我!” “许兄。”曹玮璇虽是和气,但却有些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道:“这素问古剑本就是我苏柳斋的!” 许青云摇摇头,说道:“在郢都那间宋记面馆的时候,这把剑就已经不是你们苏柳斋的,是傅青柠花了三千两白银买来的!” 傅青柠! 虽时隔多年,静心修道,可如今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曹玮璇心里还是有些莫名怀念。 也许别人不清楚,当年在郢都丢失素问古剑的她,心里委屈难受的都想大哭一场,直到遇见傅青柠,那个洒脱且生性豪放的女子,用她爽朗而不失美丽的笑容,感动着她脆弱的内心。 “可……她答应过我会还的!” 曹玮璇微咬着薄薄的唇角,当年傅青柠答应过素问古剑,定会归还,可现在人已经不在,她却又要以此来协恩图报,这行为虽是有些无耻,但以她自己现在的位置,以及需要考虑的角度,这让她必须要恶心下去。 许青云闻言皱眉沉默下来,他望着眼前面容平静且清美的女子,那淡然含笑的容颜,似乎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曹玮璇,这让他心里亦是有些落寞以及失望,只是犹豫半晌,声音微沉着说道:“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曹玮璇不知为何,看着他那张微沉的脸,竟有些心虚,不是畏惧,而是有种莫名的亏欠,自己若真这般走下去,此事也许会将成为自己的心魔。 “师姐,你干嘛啊,许大哥……,”池鱼小姑娘看着眼前有些僵硬的场面,心里不忍,抬手扯了扯师姐的衣袖,有些小声着说道:“许大哥……当年可是救过咱们的呢!” 救是救过,又何止是只救过一次! “抱歉!” 曹玮璇蹙眉沉默的想了想,忽然话锋一转,笑着说道:“许兄千万不要误会,你能将素问古剑送还给我苏柳斋,当是为我苏柳斋立了功劳,我苏柳斋又怎会在乎区区一本功法!” 许青云闻言神色稍缓,有些松了口气,问道:“这么说你同意了?” 能让许青云都如此劳师动众的功法,甚至不惜要拿素问古剑来交换,曹玮璇深知他们想要的绝对不是普通功法,但事情既然已经决定,此事若是传出,又不愿坏了苏柳斋的名声,也不想因为此事成为自己破境的心魔,自然也就不会在犹豫。 她点头说道:“需要何种功法,许兄但说无妨!” 许青云看着她决然的样子,想了想,很是认真的说道:“我要你苏柳斋的那部《北冥神功》!” …… …… 北冥。 “北冥大水,非由自生,犹如北冥,大舟小舟无不载,大鱼小鱼无不容。” “语云:百川汇海,大海之水以容百川而得!” 南岳苏柳斋的**,也就是整个世间最具恐怖的功法,可以吸收他人元气为己用的功法《北冥神功》。 许青云想过很多种可能,自己体内蠢蠢欲动的浩瀚灵海,需要当今世上最为强大的功法来镇压驱使。这样的功夫至少也要是《神照经》以上层次的那些古籍,但想着《神照经》自己至今都未曾寻到下半部,就可想得到其难得的程度。 只是这种功法对于许青云来说,也不是真的很难,但他自己却绝不甘心,因为自己要面对的可是那位九转法则的老王侯,毫厘之差,就可定人生死,自是不会有丝毫大意,但也不敢狂妄的以为此事就可成。 “也只有《北冥神功》,能够给我机会!” 许青云站在芝兰殿前的亭台,垂眸望着山腰如梦似幻的云雾,眼里没有丝毫情绪,声音平静的说道:“对方是九转王境的强者,能够给我的机会只有一次,我必须要好好把握!” “你……”池鱼小姑娘在旁边有些恼怒的生着闷气,此时闻言,竟气唿唿的大声嚷道:“你这人怎么这么蠢,难道不清楚那本功法,是会要人命的吗?!” “要人命?”许青云沉冷的侧脸,忽然笑了起来,回头望着小姑娘气的红扑扑的小脸,心里感觉有些好笑,抬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挑眉道:“小妹妹,你来说说《北冥神功》要过谁的命?” 池鱼打掉他的手,怒道:“我家那位老祖,当年就……” “够了!” 曹玮璇眉尖微蹙,止住她继续说下去,只是抬头望向许青云的时候,有些饱含歉意的摇头说道:“许兄,这件事没得商量,我苏柳斋藏书阁有大道功法万册,世间各路剑法百万万,选择任何一种我都不会有意见,就算是我苏柳斋那本镇山剑法《春柳剑》,我也没有二话!” “但《北冥神功》这部功法!”她抬起头来,目光坚定且认真的说道:“不行!” 许青云问道:“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曹玮璇摇摇头,说道:“就是不行!” “呵,可笑!”许青云气急反笑,道:“你刚刚都已经说了,你苏柳斋功法千千万,我选什么功法,又有什么区别?” “区别?”曹玮璇看着他的样子,想了想,说道:“我想你应该清楚这部功法的后果,已经不是简单意义上的死亡,而是真正的生不如死,据苏柳斋当年的史官记载,那位白浅夕师叔祖,在成就巅峰之后的生活,惨不忍睹。” 许青云闻言冷冷一笑,道:“有多惨?” 曹玮璇眉尖微蹙,家中长辈的事情,本应不该议论,但此时若是不能打消他的心思,显然是不会私心的。 她犹豫半晌,终于说道:“白日见鬼,夜里闻声,百鬼夜行的场面,是那些死在此功法上那些人的元气意念,既然成就于强大的修为,必将要承受附着于体内的那些残魂!”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师叔祖当年戴的是天下第一的王冠,可这重量实在有些太重,压的她后半生几次欲要了结自己,但八境的修为,想死都难,也只能默默承受这份痛苦,自封于水牢,永世不得出头!” “……” 这是苏柳斋的秘辛,若非许青云实在不死心,曹玮璇也不会说出,不只是他没有听说过,就连自幼在苏柳斋长大的池鱼小姑娘,也没有听过,此时闻言,心里亦是有些震惊! 影东流也从未听过此时,但影密卫至今保留的情报,对于当年那位逾越八境的白浅夕,印象很是深刻。只是从未想过当年那位冠绝天下的大人物,余生竟会是这把的悲苦艰难! “应该……会有办法解决的吧!”许青云心里虽震惊,可还是有些不甘心,毕竟这可能关系着夜冷冷的生死。 “没有办法解决!”曹玮璇摇摇头,苦笑着说道:“应该说,这根本就是部残缺的功法吧!” “残缺的功法?”许青云几人俱皆心惊,问道:“这是为何?” “天道所不容!” 曹玮璇神情凛然,很是凝重的说道:“天道不容这等变态的功法存在,残缺即使不可修,天意如此,许兄还是不要强人所难了!” 第三百九十三章小师叔 天道之下,不容任何超过天道的力量存在。 天道所不容,整个世间似乎有种莫名的桎梏,困住这方天地的力量。任何想要敢于冲破这种力量规则的存在,都将会让天道直接湮灭,就像当年的许青云,不过灵海趋于完美,天道就已然降下雷劫。 何况这部苏柳斋的《北冥神功》,可谓是真正的夺天地之造化,海纳百川,得最强八境之巅峰。当年白浅夕修为超然,已经是真正的震古烁今,但天道之下将给她降下无尽三灾九难,以及那令人难以承受的百般折磨。 许青云眉头微皱,有些不甘心的说道:“总会有办法解决的吧!” 他现在已经没有选择,也只有《北冥神功》,能够让他在短时间里达到自己的想要的境界。也只有如此,在面对九转王侯境界的朱潜武,他才能够有着足够的胜算。 河图之所以能给他带来两成胜算,也全在于这部《北冥神功》的基础,若是没了这些,在北燕王朝威名赫赫的朱潜武,是真正的九转王侯,又怎会是那般可以轻易战胜的? “你说这么多,那都是以后的事情!” 许青云抬头望向远处浩瀚的云海,眉头微蹙,沉默的想了很长时间,很是认真的说道:“我在意的是只有眼前!” 眼前最重要的事情,也只有救出夜冷冷,找到遗失在地脉深处的傅青柠,除此之外,在没有任何事情,能够让他在意。 “荒唐!”曹玮璇眉尖微蹙,有些不悦的说道:“修炼这种事情,怎可只顾眼前而大费前程,我不同意你这样做!” “修炼是我的事情,不需要你同意!”许青云想了想,很是诚恳地说道:“你只需要把《北冥神功》给我就行,其他的事情,你不用管,也没必要管!” 曹玮璇双眼微微眯起,直言拒绝道:“《北冥神功》是我苏柳斋的,给不给也是我说的算!” “你怎么这么固执?” “你为何这般执着?” “……” 两人在芝兰殿前争吵,影东流早已躲得远远地,眼不见心不烦,怡然自得的欣赏起南岳娟秀的山河。可池鱼小姑娘却是遭了不少的罪,苦着脸劝完这个又跑去劝那个,可怜兮兮的样子透着几分娇憨。 “够了,你们两个有完没完啊!”池鱼再也忍不住了,出言说道:“他把素问古剑送回来,你就把神功给他就是,何必在此口舌之争!” 曹玮璇没好气的瞪她眼,道:“小屁孩,你懂什么!” 池鱼喊完也意识自己的失态,有些怯怯的躲到了许青云的背后,抬着小脑袋弱弱的说道:“大……大师姐,我是不懂什么,但许大哥也已经说了,他要拿着这部功法去救人,咱们能帮定然也是要帮些的!” 曹玮璇挑眉说道:“你可知这帮人的代价?可能生不如死,也可能是杀人成性的大魔头,你觉得这样我还会帮他?” 池鱼小姑娘小脸也有些犹豫,迟疑着没有说出话来。 “生不如死我也认了!” 许青云抬起头来,目光灼灼有神,很是诚恳的说道:“我只要那部《北冥神功》,今后不论发生任何事情,也都跟你们没有丝毫关系!” “哦?” 曹玮璇闻言神情逐渐冷冽,有些微嘲道:“你难道就不怕自己也疯掉,想想我苏柳斋的那位前辈,你就不觉得害怕?” “对苏柳斋的那位前辈,我没有害怕,只有敬仰!” 许青云心里微动,他忽然想起当年秘境里那位传授自己剑意的夏小荷,同样是被天道所不容,却敢于持剑与天对峙,其胸襟及气魄,让人心生敬佩。还有那位在面对外敌入侵,逼不得已,最后竟毅然修炼这部亦正亦邪的《北冥神功》。 他忽然想起当年秘境里的那块石碑,就拿给了曹玮璇,道:“对于苏柳斋的几位前辈,我很是尊敬,尤其这位夏小荷前辈当年遗留下的东西,我……” “熘须拍马没用!”曹玮璇冷然蹙眉,态度坚定,说道:“《北冥神功》我是如何都不会给的!” 许青云心灰意冷,她没想到曹玮璇态度会如此坚决,只是因为眼下事情实在太过急迫,眼里也逐渐燃起怒火,沉声说道:“我觉得我已经拿出我最大的诚意,可你竟依然如此固执!” 曹玮璇摇头冷漠的说道:“我也拿出了我最大的耐心,同样没想到你竟会如此执着!” 许青云面色有些难看,若是寻常定会转身离去,可这件事情,可以说是关乎他们几人的生死存亡。可曹玮璇竟会如此坚定的拒绝,让他心里恼怒,忍不住想要动手的冲动。 只是这里…… 他回头望去,只见圣女峰云雾飘渺,钟灵毓秀,当为世间最强剑宗,自己若是稍有举动,绝对会让人直接秒杀,没有丝毫余地。 “哈哈,好,你们苏柳斋果真是名门大派!” 许青云怒极反笑,也不愿在此地留恋,将手中素问古剑直接扔去,心生突生悲狂,衣袍撩动,白如苍雪的长发恣意飞扬,在苍茫的山间云雾里,大声笑道:“素问还你,功法我也要不起你了,你们苏柳斋家大业大,我也惹不起!呵,还担心我以后会疯?” “老子既然敢去跟人拼命,又怎会担心疯不疯?” “走了,去尼玛的苏柳斋吧!” “……” 白日放歌,长发悲怒,那把弃之离去的素问古剑,发出清啸的北冥,细长古朴的剑身绕在他的身前,似是有些不舍。可那恣笑豪放的声音却响彻整个山巅,让苏柳斋那些持剑弟子们闻言,俱皆怒目而视。 当今天下敢于在苏柳斋骂苏柳斋的人,可能也就只有许青云自己罢了,若非还剑素问于苏柳斋,有着这等天大的恩情,也许在他说完的时候,就已经万剑穿心了吧。 影东流望着他离去时候的背影,衣袍宽大,已经撤掉了深衣前襟,就像宽松的斗篷般宽松,显得的有些放浪形骸,满头披散的白发也让山风吹的有些凌乱,但背影却充满那种寂寥失望的情绪。 可不知为何,在得知苏柳斋未曾将《北冥神功》,借出的时候,心里莫名的有些放松。 “也好,那不什么好东西!” 她心里微松,正要跟着离去的时候,身后幽静的芝兰殿忽然响起道雍容的女子声音,很是震撼。 “能将那块石碑借我看看吗?” 此言一出,整个苏柳斋都寂静起来,就连曹玮璇都神情微变,眼眸里充满不可思议的神情。 声音在如何雍容,也代表不了什么,也说明不了什么,但关键就在于这道声音的主人,可能整个苏柳斋都没有人不会清楚,因为这就是苏柳斋宗主,也就是七境尊者百里流苏的声音。 石碑? 什么石碑? 她竟会想着去看那块黝黑的石碑? 众人心里震惊,可许青云此时早已有些混沌,心灰意冷,又怎会去在意苏柳斋这些弟子的神情,也懒得有些计较,将手里那块石碑直接扔了过去,摇摇晃晃的就要向山下走去。 …… …… …… 石碑不过手掌大小,化作一道流光,直接遁入芝兰殿的最深处。 幽暗的密室,跳动的烛光,修长的手指划过那仿佛亘古长存的石碑,冰冷的触感,让她古井不波的内心,忽然掀起一阵难以平复的巨浪,触及那冰冷凹陷深处的刻痕,心里微颤,可以隐约察觉出那个人的名字。 “夏小荷!” “夏小荷!” “夏小荷!” 跳动的烛光,映着她那苍白的脸颊,有些明灭不定,薄薄的唇角,不停的呐呐自语着: “小师叔,你到底死没死啊!” …… …… 苏柳斋圣女峰下,许青云跟影东流两个人,在苏柳斋弟子饱含恼怒的眼神,就要即将踏出山门,可就在此时,那道声音忽然响起,震惊了在场所有人。 “璇儿,将《北冥神功》给他!” …… …… 苏柳斋圣女峰,三十六层楼阁,就是藏,里面有着苏柳斋代圣贤,遗留下的功法古籍,是整个苏柳斋最具宝贵的地方。 许青云现在就跟做梦一样,很难想象自己都已经心灰意冷,就此离去,却又因为当年夏小荷遗留下来的石碑,让苏柳斋改变了原来的想法,竟然决定要将《北冥神功》赠予自己。 “不清楚师傅是怎么想的,只能说你命好吧!”曹玮璇带着他来到这里,在两名守门弟子警惕的眼神下,取出宗主令牌,两人顺利的走了进来,望着满楼浩如烟海的古籍功法,摇头轻叹道:“你若真的命好,就应该去在这些古籍里,随便寻本可能会更加不错。” “谢谢关心!”许青云可没好脸色给她,说道:“你的好意,我这辈子都会记得!” “我知道你恨我!”曹玮璇忽然笑着说道:“但总有一天,你也会更加恨我,恨我今天的决定,为何不更加坚定一些,更加果断一些,即使师尊的命令,我也应该违抗的!” 许青云冷冷一笑,道:“呵,那就不必了,我做事有分成,即使真到了那么一天,我也只会恨你当初为何不早些拿出,犹犹豫豫,只会耽误我时间!” “你……” 曹玮璇心里恼怒,咬牙说道:“你这般不听劝告,今后有你好受的!” “不必操心!”许青云风淡云轻的说道:“你还是快些将《北冥神功》取来给我,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我取?”曹玮璇闻言失笑道:“这本神功可不是我想取来就能取来,换句话说,你能不能真正拿到神功,也是一件不确定的事情!” “你这话是何意?”许青云皱眉说道:“难道是连你师傅的话都不听?” “许青云,你不要没事找事,能不能真正拿到《北冥神功》,这可不管我的事1”曹玮璇似乎喜欢上跟他斗嘴,不复初见时候那般淡然,带着他来到藏的最底层,神情有些意味深长,笑道:“脱了!” “脱了?”许青云皱眉纳闷道:“脱什么?” 曹玮璇狠狠瞪了他眼,道:“笨蛋,当然是脱衣服!” “你……” 许青云看着曹玮璇含笑微带怒意的小脸,有些红扑扑的可爱,苗条曼妙已经逐渐接近成熟风韵的美丽少女。虽衣着男装,可胜在美丽,让其举手投足别有一番风情。 “你要干什么!”他心里微惊,想着自己大事未曾,怎可留恋女儿香,冷声直言拒绝道:“曹玮璇,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会答应你的。”他说到此处,望着眼前娇俏可人的少女,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现在我还有大事要去做,没时间陪你,那个……能不能等我回来在继续?” “许青云,你给我滚下去吧!” 曹玮璇让他气的面红耳赤,也不等他脱衣服,直接一脚踹了过去。 ‘轰隆’一声,藏微微摇晃下,原本最底层的地面,突然化成黑潭,就在许青云扑过来的刹那,浩瀚的河水直接将他吞没,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只留下曹玮璇站在那里怔怔出神。 “你为什么就这么不听人劝呢?” 良久过后,望着恢复成原来样子的地面,曹玮璇眼里有些失落,她手指轻叩腰间的素问古剑,幽静的藏里,响起清脆悦耳的声音,节奏轻快,像极了当年郢都街头巷尾的小调。 “我只说不给你《北冥神功》,可你脾气为何这般倔强呢?” 曹玮璇在书架下面寻了个角落,双手托腮,坐在了那里,目光死死盯着许青云离去的那个地方,抬手拢了拢耳畔的发丝,心里轻叹道:“我又没说不帮你,等你离开苏柳斋,没了师傅跟师妹们,我自会寻个机会,带着素问古剑就去寻你……” “有我在,虽比不上你修炼的那本邪功强!” 她说道这里,忽然抬起手来,指尖萦绕着锐利的剑意,纵横切割,迎着她那张美丽的容颜,明灭不定! “可我早已六转王侯,就算打不过人家,替你挨揍也是可以的啊!” 第三百九十四章大鱼 “北冥大水,非自由生,犹如北冥。” “大舟小舟无不载,大鱼小鱼无不容,语云:百川汇海,大海之水以容百川而得。” 在苏柳斋承袭几千年的浩瀚史,没有清楚这部功法的来源,也么有清楚这部功法的真正意义,只不过是宗门内流传的那些故事,让苏柳斋弟子对于这部功法始终避而远之。 直至一千两百年前,北域魔族入侵南岳,就连苏柳斋都在风雨飘摇,是真正的危在旦夕。也正是在此生死关头,当代圣女白浅夕竟以己身,毅然此修炼《北冥神功》,成就举世无双的八境修为。 但没有不清楚这样做的结果,就是那位震古烁今的白浅夕,也已经是真正的疯了。 吸收他人元气为己用,这不像是在吐纳天地间的元气,凝聚自己丹田灵海。而是真正的强取豪夺,有违天道,于人也是不和,虽短时间成就举世修为,但每个人的元气特性不同,最终全部融汇于自己体内,将会造成经脉元气之间的驳杂。 许青云以前对此功法也很是忌惮,敬而远之,但时过境迁,现在已经由不得他来选择,只能咬着牙继续走下去。 可当他来到藏,在曹玮璇的帮助下,真正来到见识到这部传说中的《北冥神功》,心里恍然明悟,原来这部功法的本相,竟是如此的神奇而瑰丽,似乎有种生命在韵动。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他仿佛置身于北冥大海,周围充满着混沌未知的寒冷,那里有条遨游在深海里的大鱼。 “大舟小舟无不载,大鱼小鱼无不容。” 唿吸之间,百川归海,大鱼将浩瀚的江海全部吸收为己用,体己也就变得愈发庞大的惊人,有着气吞万里山河的气势。可在唿出的时候又是浊浪排空,浩瀚的江河似乎都随之喷涌颤抖。 “百川汇海,大海之水以融百川而所得!” 许青云心里微动,他想着自己的丹田灵海,想着经脉纹路的流转,又抬头望着远处那条遨游在深海里的大鱼,目光露出思索的意味。 “百川汇海,经脉自是百川!” “当百川汇于灵海,丹田灵海,也就是真正的大海。” “我若将自己化身那条大鱼……” …… …… 就在许青云沉浸在漫长的修炼之中,曹玮璇早已走出藏,回头望着远处的孤峰绝壁,目光隐隐有些担忧。 “这是你的选择,只希望你不要后悔!” 她说完也就不在留恋,只身飘掠六十六层楼阁的芝兰殿,面对守门侍女也不过点头示意,就直接走进这座森严恢宏的大殿。 “老师!” 曹玮璇走到那间幽暗的小屋,不是很大,但麻雀虽小,胜在五脏俱全。只是借着幽暗的烛光,可以隐约见到远处地榻上那袭宛若青莲般的女子,正盘膝坐在最里面的角落里。 正是苏柳斋的当代宗主,那位已经七境修为的百里流苏! 她白裙舒展,盘膝冷漠的坐在那里,黑发披散至腰间,流苏般的光芒仿佛刺破幽暗的烛火。但让人有些感到神奇的,却是让人见不到她的容颜,仿佛永远沉浸在薄而朦胧的雾气里,让人心生怪异。 “璇儿?” 看到来人,她慢慢抬起头来,声音温和的说道:“怎么来我这里了?” 曹玮璇望着幽暗烛火里的师傅,心情有些低落,垂眸不语,默默的走到桌前倒了两杯清茶。 坐在对面,将清茶奉上,她蹙着两条好看的细眉,有些想不通,就问道:“老师,璇儿想不明白为什么!” 百里流苏接过茶盏,清楚她问的是什么,微微一笑,道:“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要想了!” 曹玮璇心里叹气,师傅不愿直言,垂眸刚好望见师傅前面的那块石碑,心里微动,有些好奇的再次问道:“老师是因为这块石碑吗?” 幽暗的烛光,映着石碑有些模煳,但上面那三个深邃的古体大字字,却是苍劲有力,显得很是瞩目。 ‘夏小荷!’ ‘夏小荷是谁?’ ‘为什么我对这个名字如此熟悉!’ …… …… “石碑?” 百里流苏闻言微愣了下,垂眸望着那斑驳的碑面,喃喃说道:“璇儿,这哪里什么石碑啊,分明就是墓碑的!” 墓碑! 曹玮璇心里微惊,似乎想起什么,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老师,为何这夏小荷的名字,我会如此熟悉?” “不只是你熟悉。”百里流苏站起身来,走到屋里那盏古旧的烛台前,跳动的火光映着她模煳的面容,有些阴晴不定,声音也有些惆怅的说道:“恐怕整个苏柳斋,对那个人的名字,都会有些熟悉的!” “整个苏柳斋都会熟悉的?” “夏小荷,夏小荷,夏小荷……” 曹玮璇恍然大悟,眼里充满震惊,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是三千年前,那位掌管生死的圣者?”望着老师不置可否的神情,她愈加肯定,可也愈加难以相信的喃喃自语道:“是那位夏小荷师叔祖!是那位掌管着生死法则的师叔祖,不是说她去追求真正的天道了吗?” 晴天霹雳。 曹玮璇似乎明白了什么,小脸微微苍白,望着桌上那块斑驳的石碑,声音有些微颤的问道:“老师的意思,可是这位师叔祖已经……” “天道不可破,在漫长的史,没有人能够打破这层桎梏。任何敢于想要打破天道的人,也都将会在万劫雷霆之下,化为湮灭。”百里流苏身姿高挺,抬起宽大的云水长袖,两根修长手指轻捻烛台里那朵跳动的火焰,声音犹自仓冷,道:“没有人可以打破天道,就连当年的蜀山剑主,也未能打破那层桎梏,反而遭遇万劫雷霆的镇压,不死已经万幸,可功力至少散了八成!” “剑主!功力散了八成!” 曹玮璇神情有些动容,苏柳斋本就剑道圣地,冠绝整个天下,本应该足可自傲的事情。可上至掌门百里流苏,下至苏柳斋的每位弟子,对于那位蜀山那位剑主大人的尊崇,绝对发自内心的赞赏。 这是天下莫大的美誉,能让苏柳斋真心称为剑主的人,那定然是真正有本事的人。 她有些不敢相信,喃喃自语的问道:“老师,你当年也没说过这些啊……” “没说不代表没有发生,也是因为那时候的你,还不够资格!”百里流苏两根修长好看的手指,将跳动的火焰直接湮灭,幽暗的小屋顿时多了几分冰冷,声音也透着几分嘲讽,道:“若非如此,剑主又怎会败?蜀山又怎会让那三国灭掉?现在看来,向来最是忌讳天道的诸国,当初真的应该感谢这该死的天道,夺了剑主的八成修为。”她说道此处,唇角的讽刺愈加浓郁,道:“果真是天道昭昭,冥冥中似乎自有天意,让当年那个占尽天下九成剑意的男人,如今竟会落到让人永世囚禁镇压于山河图里。” “这简直就是个笑话!” “当年那个男人,竟然也会落到这般地步,想不到,真是……” “……” 百里流苏很少说话,总是喜欢一个人在孤灯下静默,可今日的她自看见那块石碑以后,就说了很多的话,而且说的这些话,不管哪句都能让曹玮璇震惊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剑主未死?!可能囚禁在山河图里?” “这……真的有些让人震惊。” “老师似乎也跟那位剑主曾是旧识,想想也有这个可能,当年的这两个人都是万中无一的剑道奇才,都是那种惊才艳艳,真正道子般的人物。” “不过看样子,他们似乎好像有些矛盾,老师在提到那位剑主大人的时候,总是能够感受到那股若有若无的怨恨!” 曹玮璇忍着心里的震惊,心思百转千回,想了想,有些小心翼翼着问道:“老师,那师叔祖到底死没死啊!” 这是最关键的问题。 “死了!” 百里流云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身子明显有些微微颤抖,但依然如此直接而果断的说出。 死了! 大魏秘境是当年天下剑首大魏武帝的墓地,那里最具重要的,不是剑海里各门各派的剑法,也不是深海古道的充裕灵气,而是那片竹林,寄居于此的是那些死去强者的意识。 那是大魏武帝死前最后的手笔。 “既然你师叔祖的墓碑出现在那里,就已经证明她的失败,没有人可以逆天而行!” 百里流苏说完就闭上了眼睛,静立在烛台前,沉默的就像亘古长存的雕塑,充满死寂苍凉的感觉。 曹玮璇闻言心里亦是有些悲凉,但更多的却是失望以及难受,她望着老师孤寒的背影,咬着薄薄的唇角,道:“这样说来,是不是姐姐也不会……” 百里流苏闻言,抬头望了眼曹玮璇,淡淡说道:“既然你师叔祖已经死了,世上在没有生死法则可以参透生死,你姐姐就不会在醒来!”她望着摇摇欲坠的曹玮璇,眼里有些怜悯,道:“你姐姐当年是把你封印在北冥大海里,得以侥幸避过那场魔族入侵南岳的灾难,她也为此付出了千年的代价,承受着天道轮回下的三灾九难,意识归于混沌,变成真正的疯子!” “不会的,不会的,我姐姐会醒来的,她肯定会醒来的!” 曹玮璇早已泣如雨下,北冥大海封印千载,醒来时早已物是人非,最爱自己的姐姐变成了个疯子,她心里的悲怆可想而知! “我以前也这样认为!” 百里流苏闻言摇摇头,声音有些失落的叹道:“可小师叔已经死了啊,在没有人可以参透生死法则……”她说到此处,似乎想起了藏里的那位少年,可想了想又摇摇头,说道:“就算有,也不过是剑意极致,徒有其表,跟真正的生死法则相差深远!” “你姐姐白浅夕的事情,整个天下可能没有人能够帮助!” 曹玮璇闻言泣如雨下,心有不甘,道:“难道除了那位师叔祖,就没有人可以在救我姐姐了吗?” “死气转生机,三灾九难也不过是人之死气罢了,也只有生死法则,将死气全部转化生机。”百里流苏想了想,说道:“可能有,但他现在的实力太弱,而且……” 曹玮璇眼睛一亮,问道:“而且什么……” “而且……”百里流苏只觉得世间事,果真是奇妙非常,叹道:“而且他可能也会变成个疯子!” “你是说……”曹玮璇怔怔出神,喃喃问答:“你是说许青云吗?” “是的!”百里流苏点点头,说道:“世事就是如此,他传承的是你师叔祖的生死法则,但他选择的功法,却是你姐姐的《北冥神功》。等到他修为大成,也就是生死法则真正完美的时候,估计那时候《北冥神功》的三灾九难,就已经降临在他的身上。” “白清玄!”百里流苏说到这里,竟直接叫出曹玮璇曾经的名字,只是声音有些苦涩的说道:“你觉得让一个疯子,去救另一个疯子,这事靠谱吗?” 北冥神功! 生死法则! 曹玮璇苦笑,哪有这般折腾人的,有些忿忿不平的说道:“还不是因为你,若不是你非要给他《北冥神功》,我定然不会答应他的!” 正因为自己姐姐的情况,她才会在芝兰殿前死活不将功法取出。 “我没有理由不答应。”百里流苏闻言神情微凛,很是认真的说道:“何况就算我不答应,没有《北冥神功》的帮助,他想要生死法则大成,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在各种错综复杂且矛盾的原因下,将《北冥神功》取出,百里流苏做的无可厚非。 曹玮璇已经心灰意冷,想了想,有些好奇的问道:“老师觉得他何时能够领悟《北冥神功》?” “你在北冥大海里封印千年,应该明白那里的关键!” 百里流苏抬起头来,目光仿佛可以穿透眼前的空间,见到那条浩瀚的大海,声音有些悠长,浩浩乎荡过整片北冥。 “北冥的关键,不是大海,而是那条大鱼!” ps。过年的事情实在很多,体谅下。本书也逐渐接近尾声了吧,正在慢慢收尾,感谢大家的支持,真的很感谢! 第三百九十五章取剑、刺秦 “天干地坤,凡日月所照,有阴阳的地方,就是我阴阳家的落脚之处!” 在遥远的南海,有着三座仙岛。 蓬莱岛飘摇于苍茫的大海,没有定所,随着时间以及河水的流速而移动。岛上奇松怪石,灵气充裕,很适宜人们居住生活。 距离岛中心不远的地方,就是让很多楚国人都熟悉的莫愁湖,当年自郢都用大神通全部横移而来。 在湖心的位置上有着四季如春的阳春白雪岛,上面亭台楼阁,飞檐转角,充满着古汉朝风格的剑主。最具华丽的地方,依然是当年舜帝南巡时,亲手种下兰花蕙草而得名的兰台宫。 “凌宇,你也真是够笨的了,跟龙宫那帮白痴比武竟然还能输?” “如月师妹,你瞎说什么,谁说我输了?” “你都让人给摁在地上揍了,还说没输?” “我那不过是在厚积薄发,随时准备奋起反击,谁知你们这帮人直接替我喊了投降,我心里还正恼火着呢!” …… …… 在莫愁湖畔不远的曲径小路,几名衣着阴阳道袍的年轻人,腰间配着价值不菲的阴阳法剑,本该意气风发,有着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朝气且活力,可此时却显得有些垂头丧气,聋拉着脑袋沮丧的往回走。 走在最后面的两个人,状况是最为惨烈的,阴阳道袍凌乱破碎,就连法剑都已经断裂出细纹,更何况那鼻青脸肿的惨状,让人看着感觉几分莫名的滑稽。 “凌宇,浩轩,看你俩现在那德性,真是丢人!” 少女衣着阴阳道袍,身姿高挑,容貌甚是清美,想来平常也是喜欢打扮,将道袍修剪的很是得体,愈发衬着修长曼妙的曲线,充满活力,对于周围这些已经到了年纪的少年来说,举手投足,都可撩拨那躁动不安的心弦。 “姬如月,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凌宇揉着鼻青脸肿的脸颊,本来挨顿揍心里就已经很难受,此时又让眼前少女如此埋怨,心里有些不服,道:“当初跟龙宫跟比武的时候,你们一个个的害怕,就躲着不出来,最后也只是我跟浩轩硬着头皮顶上。” “现在输了就怪我们了?当初问你们谁去的时候,你们怎么不去?” 阴阳家来到蓬莱仙岛已经快要十年,因为地处东南海域,且又是整个天下闻名的宗门大派,自是惹来其余门派的觊觎。真正的战斗挑衅不会有,但像今天这样弟子般的人物切磋,显然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门派弟子之间的相互切磋,名为交流,实则也是种隐晦的比试。 只是不得不说,阴阳家虽冠绝世间,但域外这些大宗也绝对不差,尤其是以剑修文明南海的普陀山,还有北海那个妖族聚集的世外龙宫,其门下弟子修为真可谓惊世,即使比阴阳家也不差丝毫。 何止是不差,应该说这两年的比试,阴阳家似乎也只有挨打的份! 挨打终归是件很丢脸的事情,但别人上门挑战,若是没人迎战,那将会是比挨打还要丢脸的事情。 凌轩跟浩宇两人虽败,但说到底,阴阳家的这些弟子,也没有人真的会去怪罪他们什么,至多也不过就是发泄下心里的牢骚,以及最近这两年让人家始终压抑的郁闷。 “哼,北海龙宫这帮妖修,就是仗着妖族体质惊人,打起架来皮糙肉厚,有什么好嚣张的!” “对呗,还有那个什么普陀山,全宗传承下来的上古剑意,你让咱们拿什么去打?怎么去打?” “哎,可不就是吗。”阴阳家的小弟子,摇头叹气道:“若是大师姐在这,哪里容得了他们这般嚣张?” “大师姐……” “对啊,要是大师姐在这,咱们会让那群海鲜这么欺负?” “……” 姬浩轩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小孩子,此时闻言,揉着红肿着的脸颊,有些想哭的说道:“如月姐,我有点想大师姐了!” 大师姐! 那个自十年前来到阴阳家的少女,已经从当初那个受人排挤,也不喜欢跟人说话的小弟子,逐渐成为众人心目中真正的大师姐。从拜得阴阳家主梁道君为师,展现出的剑道天赋,阴阳道法,就已经惊呆了所有人。 从当初冷漠且默契的想要排挤她,在见识那举世无双的剑道天赋,心里的畏惧以及嫉妒,让人对她更加敬而远之。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也才慢慢发现这个实力很强的小姐姐,虽不喜跟人说话,但脾气真的很好很好,就像邻家姐姐般温柔恬静,将他们也全都当成真正的弟弟妹妹,从没跟人红过脸。 不对,应该有过跟人红过脸的时候,那已经是七八年前的事情,自家弟子出门游玩,让北海龙宫的人欺负,半死不活的丢回蓬莱岛,只可惜小辈意气乱斗,北海龙宫也不过直接送上重礼,让陆雨姑娘也没有理由去找人家算账。 大师姐在知道此事以后,沉默的没有丝毫表示,只是默默地照顾了那名弟子半个月,看着其伤势逐渐好转起来,也就转身去找陆雨姑娘,出来时借了那把太清古剑。 正当众人心里疑惑的时候,大师姐去了北海龙宫! 一人,一剑。 白衣胜雪,容颜清美,整个人沉静的就像万载不化的冰雪,站在北海龙宫的大门前,气势惊人。 那一天,没人清楚那里发生了什么,也没人清楚师姐到底去做了什么,直到她半夜满身是血的回来,让人心里震惊,跟她说话也不回答,问她去做什么,也只是摇头不语,在想问些什么的时候,她已经独自坐在莫愁湖畔。 月光洒落她孤寒的背影,显得有些落寞孤独,眼帘微垂,望着那把她从不曾遗弃的木剑,怔怔出神。 直到第二天,北海的消息传来,让整个阴阳家都为之震惊。 北海龙宫三十六位道子,除却那位外出练的敖光,尽皆战败,半死的躺在北海的大门前。 大师姐,自是阴阳家当之无愧的大师姐! 因为她是林雨诺。 第三百九十六章取剑、刺秦(二) 只要大师姐出面,定能打的北海龙宫那帮海鲜俯首称臣! 可早在三年前,大师姐就已经闭关不在出门,就连他们这些阴阳家的弟子,也未曾见过一面。 “如月,你跟大师姐最亲,上次也跟着陆雨师叔,在兰台宫里见过大师姐,你去问问师姐什么时候出关好不好。” 浩轩小脸满是恳求,可怜兮兮的望着姬如月,周围那几名阴阳家弟子闻言,目光也都有些期盼起来。 “是啊,如月,你上次还见过大师姐呢,你就问问大师姐,看她什么时候能出关,咱们一起去教训教训北海龙宫那帮海鲜。” “如月,我想大师姐了,就算不去教训那帮海鲜,让她出来跟我们聚聚也好啊!” “是啊,如月,你就去帮着大家问问大师姐吧!” “……” 周围七嘴八舌的恳求,让姬如月小脸满是纠结,她自是跟林雨诺两人十几年的感情,从当初刚入阴阳家受到排挤,也是她始终陪伴着林雨诺,感情也已经胜似亲姐妹。 说自己见过林雨诺也不假,但那也是两年前的事情,当时的情况,真的是把她给吓坏了。 隔着数道珠帘,她隐约可以见到林雨诺的身影,但那是枯瘦如柴,脸上的皱纹就像八十岁的老人,白发苍苍。 若非对林雨诺极为熟悉,她显然是不会相信眼前的这种事情。 韶华白首,未曾青春,就已经风烛残年。 从那以后,陆雨师伯在不让人见林雨诺,这几年她因为担心,也曾去过几次兰台宫,可却都让那道铁门牢牢的挡住,不论如何求情,两位司命大人,还有陆雨师伯是不给她丝毫机会,只是说林雨诺在修炼一种功法。 “大师姐……”姬如月小脸有些痛苦,她咬着薄薄的唇角,觉得此事若是告诉大家,让大家一起去求情,或许可以真正了解雨诺的近况,但自己这般无故泄露出去,会不会惹来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正当她思绪百转,有些难以决定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道让她熟悉且震惊的声音。 “你们在这干什么呢?” 少女的声音充满温柔,唇线带着淡淡的笑意,道:“如月,在发什么呆呢?还有浩轩跟凌宇,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是没见过我吗?还有,你们这脸怎么了?又让人欺负了吗?” 白衣,古剑。 众人逐渐回过神来,眼里的震惊逐渐变激动,在忍不住兴奋的吼道: “大师姐!” “大师姐回来了!” “大师姐,我们可想死你了!” …… …… …… 阴阳家的道子,林雨诺。 十年时间,亦是十载春秋,少女的样子依然如邻家碧玉般清美,细长疏朗的睫毛,笑起来如月牙般可爱的双眼,只是两条好看的细眉,却变得愈加温柔平和,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也有些忍不住的奇怪。 “为什么我在你身上感受不到丝毫绝尘的清冷?” 早在两个时辰前,阴阳家兰台宫的大殿前,少司命手拄着脸颊,眼里略带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刚刚出关的小师妹。 “师姐是觉得我不够冷吗?” 少女似乎很久没有出门,对周围的一切都有些好奇,眼里有着跳动的神采,笑着说道:“若是修炼《长生经》还会冷,那大昭寺的那帮老和尚,可能就再也骗不到郢都的香火钱咯。” 《长生经》 当年阴阳家为了救助林雨诺,不惜跟大昭寺动武,也要取得的功法,事实也足以证明,当年少司命跟梁道君的推演,果然没有丝毫差错。《长生经》里的长生之道,也让林雨诺真正的起死回生,成功的躲过天道不容之下,那寿元不足的唯一缺陷。 只是本就修的阴阳家道法,却练就佛门的《长生经》,让她整个人的气息,有种超然世外,内在祥和的感觉。 少司命抬头望着她,笑着说道:“你这丫头,几年不见,却是变得愈加爱笑了起来!” “不是喜欢笑。”林雨诺摇摇头,唇线温和,很是诚恳的说道:“是能够再次见到师姐,雨诺发自内心的笑容。“ 是的。 能够再次见到师姐,能够再次见到窗外的阳光,能够再次拥有这朝气蓬勃的身体。 林雨诺真的很想笑。 《长生经》 佛门的至高经法,之所以长生,不是因为真正的能够长生。而是要将仅存体内的生机,再次无限的放大,不断突破至最高的生命层次,这种经痛苦而又折磨,整整煎熬了她三年的时间。 黑丝变白发,韶华白首,转眼成空,她是真正经过苍老,经过死亡,再从死亡转向新生。这是种大道轮回而循环的过程,几次在无限接近死亡的同时,她咬紧牙关死死的挺了过来。 正如她所说,能够再次见到师姐,再次见到着窗外的阳光,真的是件很想笑的事情。 少司命自是清楚她经的痛苦,眼里有些心疼,想了想,温和说道:“既然已经成功的走过来,那就要活的开心点。” “是的!”林雨诺点点头,说道:“师姐说的很有道理,所以我决定先去趟咸阳,做些让我高兴的事情!” “咸阳?”少司命闻言眉头微蹙,有些不太理解的问道:“你生于郢都,也没去过咸阳,那里有你什么值得你高兴的地方吗?” “是的!”林雨诺神情逐渐冷了下来,她点点头,说道:“因为咸阳有人让我不高兴,我打算去做些让自己高兴的事情来!” 少司命望着眼前这个仿佛换了个人般的小师妹,心里感慨,刚刚还说人家不够冷,现在这种冷,让她都有些心惊,忍不住叹道:“我实在想不出来,咸阳那有什么人会惹到你!” “师姐,我意已决!”林雨诺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很是坚定的说道:“若是不去咸阳,我可能永远也不会高兴起来!” 少司命看着她坚定的神情,心里清楚,此事很难阻拦,想了想,问道:“既然你打算去咸阳,我也不会去拦着你,但你至少应该跟我说下,去秦国咸阳做些什么吧?” “我要杀个人!” “谁?” “蒙恬!” 第三百九十七章取剑、刺秦(三) 秦国大将军蒙恬。 少司命闻言微感诧异,想了想,问道:“他又怎么惹到你了?” 林雨诺眼帘微垂,神情也逐渐冷冽下来,想着当年刚刚收到的那个消息,自己险些崩溃下去,心里的仇恨险些让她疯掉。 “当年大魏秘境的事情,我虽然没有去参加,但这笔账总是要算的!” 她唇线微抿,两条温润的细眉,此时竟也透着几分寒意,轻声说道:“他将傅青柠打回本体,若没有百年之功,难以恢复,又把冷冷的脸也给毁了,我虽清楚她不会在意,但试问哪个女孩子会不在意自己的容颜?而且……” “他还伤害了青云……” “让他们背井离乡,远去北燕这苦寒之地!” 林雨诺说到此处,想起书房里的那半筐书信,当年在知道此事的时候,自己在冲击《长生经》的紧要关头,青丝也已经变成白发,枯瘦如柴,修为机会散尽,也不敢去回信,因为她不想让他们见到当时的自己。 只是这等仇恨,早已化成种子,在她体内生根发芽,即使数载过去,心里亦是难以平复。原本温润平和的气息,突然充满着凛然的杀机,唇线微冷,问道:“师姐,你觉得这笔账,我是不是应该去跟他好好算算!” 少司命闻言眉头微蹙,沉默的想了想,说道:“算账是没错,但你觉得现在的自己,能否真的战胜蒙恬?” 蒙恬,秦国大将军,修为不可测,百年前就曾征战沙场,成就王境修为。如今境界几何,谁也不曾清楚,但其强大的实力,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轻易战胜,即使林雨诺修成《长生经》,可心里依然没有多少底。 “师姐觉得我会输?” 林雨诺清楚师姐在想什么,神情逐渐柔和,唇线带着笑意,说道:“这种事情谁也不敢保证,但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去做的!” 少司命闻言笑了笑,道:“你倒是看的洒脱,可若是出了半点闪失,师傅他人家最后要揍的也是我啊!” 林雨诺抿了抿薄薄的唇,摇头笑道:“师姐说笑了,你这么乖,师傅又怎么会揍你呢?” “算了吧。”少司命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从你来了阴阳家,师傅是怎么看你怎么喜欢,小丫头乖巧伶俐又懂事,可不是我们这些人能比得了的,没准你去求求师傅,他都能让人亲自帮你处理了!” 林雨诺摇头说道:“师姐说笑了,这件事是我自己的事情,又怎会去麻烦师傅他老人家呢!” 少司命略感意外道:“你是打算自己去?” 林雨诺说道:“自己的事情,自然是要自己去处理!” 少司命闻言沉默了下来,她蹙眉想了半晌,有些语重心长的说道:“秦剑冠古剑,秦国强大的不只是剑,更是用剑的人。何况咸阳又不是别处,而是秦国真正的都城,向来多侠士剑客,你既打算只身入咸阳,先不说能不能杀死蒙恬,就是这杀死之后能否逃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能活着出来自然是好的!” 林雨诺想了想,抬起头来,很是认证的说道:“何况我本来就没打算活着出来!” “放肆!” 少司命闻言勃然大怒,神情微寒而冷冽,蹙着两条细眉,厉声喝道:“把你刚才说出的话收回,今后我若是再听见这样的话,我定不会饶你!” 林雨诺坐在那里,微垂着头,沉默的没有说话! 少司命看着她这副样子,自是清楚林雨诺的脾气,看似柔柔弱弱的样子,但心里认准的事情,谁也拦不住,心里无奈叹气,道:“罢了,要去就去吧,只求你以后不要再说这样讨打的话!” 林雨诺闻言抬起头来,神情虽是平静,但眼里的感激早已溢于言表,对于这个向来照顾自己的师姐,由衷感谢道:“谢谢师姐的理解,我这就去跟师弟师妹们起身告别,就直接远去咸阳!” “若是……”她想了想,把自己要说的话又咽了回来,抿唇说道:“记得师姐跟盯着老师些,让他没事也能出来走动走动,不要总是呆在无尽虚空,那样太过耗费心神。还有陆雨姐姐的事情,她这几年变得越来越……总之,我感觉不是什么好事吧,还有远在魔族的大师姐,几年回来就是满身戾气……” “行了,说完就走吧!” 少司命起初还在认真的听着,慢慢的手也就已经拄着脸颊,倚着长椅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师姐,练功的事可不要偷懒哦!”林雨诺看着她的样子,笑着打趣,随即转身就要离去。 “等下!” 少司命忽然想起什么,屈指微弹,一道低沉的剑鸣,响彻整个兰台宫,那把随之飞掠而出的宽厚古剑,悬浮在林雨诺的身边。 “这……是什么?” 她心里略感惊奇,抬手在宽厚的剑身上轻弹了下,醇厚而低沉的剑鸣犹如洪钟大吕,震撼心神。 “墨梅!” “古剑墨梅,剑身通体漆黑如墨,无刃无锋,平平若尺,若是阴阳家尘封已久的绝世古剑。” 少司命手拄着脸颊,眨着美丽的眼睛,望着那把漆黑如墨的古剑,眼里流露出几分遗憾,心生感慨,道:“这剑不是我阴阳家的,是当年墨家覆灭流传出的绝世古剑,只可惜跟我阴阳家道法天生违和,实在难以发挥极致,也是落了这把古剑的威风!” 林雨诺闻言心里微凛,她自是对剑道有着整个天下都望尘莫及的天赋,能够深切感知到古剑里那种渊博浩瀚的德者之气,非是一般人可以驾驭,但她显然就不会是一般人。 抬手轻握剑柄,沁凉沉厚的感觉,让人有种势若山岳的气势。 “重剑无锋,势若山岳!” 古剑入手,她仿佛已经变成个人,高挺修长的身姿,握着那把宽厚笔直的墨梅古剑,整个人充满凛然的气势。而墨梅古剑也变得极为顺从,浑厚的剑气凝聚出朵朵墨色的梅花,充满大道德者的韵味。 少司命看着她的样子,良久过后,悠悠叹道:“可惜,终究差了些火候!” 第三百九十八章取剑、刺秦(四) “师姐这是何意?” 林雨诺收剑回鞘,墨梅置于腰间,整个人的气势沉凝了不少,但不知为何,总是有种违和的感觉。 “你是剑道万中无一的天才,万剑都会臣服于你。” 少司命沉默的想了想,有些遗憾的摇头说道:“但臣服不代表就是适合,墨梅德者之剑,宽厚笔直且阳气重,于你来说,显然不太适合。” 林雨诺闻言指尖轻叩剑身,感受着墨梅那种宽厚的气息,对大师姐的话自是深以为然,点头认真的说道:“师姐说的没错,我虽可以佩戴墨梅,但十成威力也不过就发挥个七八成吧,有瑕疵就是有瑕疵,这点无可厚非。” 少司命有些惋惜道:“这等古剑若是不能发挥出全力,实在可惜,倒不如就此永世尘封下去!” “师姐说的没错!”林雨诺说完就古剑送了过去,目光清澈,即使面对这等足可跟素问古剑争高下的墨梅,亦是心境通透,没有丝毫杂念,且还带着几分莫名的傲气,很是认真的说道:“同样的道理,在我手里的古剑,若是没能发挥极致,我也会感到很委屈。” 她说的很是平静,但也足够自傲。 不可否认,墨梅就是把不可多得的绝世古剑,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两者之间的气息实在相差甚远。对于真正追求剑道极致的人来说,稍有瑕疵,就很难契合到最高层次。 “我没说给过你!”少司命将桌前的古剑又推了过去,眼里有着几分不舍,抿着薄薄的唇角,说道:“这把古剑,我是想着让你拿去跟人换的!” “换?” “换什么?” “跟谁换?” 林雨诺心里疑问,对大师姐的意思,真的很不太理解! “去换把你适合你的剑!” 少司命抬起头来,目光平静,唇线带着笑容,淡淡的说道:“去龙宫,找那位龙王大人,他自会将适合你的那把古剑给你!” “师姐,我……” 林雨诺望着桌上的墨梅,心里有些不舒服,抿唇说不出话来。 少司命摆摆手,有些不耐的说道:“去吧,那位龙王大人,想必也等候你多时了!” 林雨诺心绪百转,也不知说些什么,只好带着墨梅就此离去。 少司命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想着前几天老师交代的事情,心里有些不安,若有所思的喃喃着道:“小师妹,此去咸阳,你可知等待你的将会是什么吗?” …… …… 半个月以后,秦国咸阳城以南三。 秋风微动,十里春潮湖泛起波澜,两岸绿柳垂堤,湖光秋色,相间落叶枯黄,在秋意渐浓的山水间,显得格外美丽。 只是今年初秋,好似西沉的落日,也愈加的暮气沉沉。 在官道两侧休息的茶棚里,坐着往来生意以及外出忙碌的人群,形形色色,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凡俗走卒,有的挑着胆子行礼,也有着锦衣玉带,亦是有着背负古剑的侠客。 秦国本就崇尚剑道,这种事情,显然不足为奇。 只是今天秦国的官道上,却是来了位很是扎眼的人,自是惹来周围不少人的注意,不是因为其古怪的装束,也不是因为其靓丽的容颜,而是因为她手里持着的白幡。 白幡,是死人用的东西! 这女子想要干嘛? 难道要手持白幡入城?这也不是没有过的事情,可人家那都是哪家办白事,成群结队,吹拉弹唱的组队来,她自己这是个什么意思? 临近茶棚,她停下了脚步,将白幡放在桌子旁边,要了两碗清茶,红润的樱唇浅尝慢咽,显得很是平静。 “那个……姑娘,”茶小二受不了店主的唠叨,扯着脸皮,苦笑着说道:“咱这白幡……能不能……” “不能!”女子声音平静,但却很是果断,不容置疑。 “你这……”茶小二有些为难道:“你这我们没法做生意啊!” 女子想了想,取出两袋灵石,直接扔了过去,道:“这家店,我包了!” 茶小二颤抖着打开钱袋,里面满满的上等灵石,绝对货真价实,激动的不能自己,道“好好好,姑娘说的算,姑娘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女子想了想,蹙眉问道:“此地距离咸阳还有多远?” 茶小二连忙答道:“不远了,不远了,最多还有七十里,就可见到咸阳城!” 半个月,自己竟然在龙宫足足等了这么长的时间!这才来到咸阳城。 女子正是刚从龙宫取剑归来的林雨诺,只可惜取剑之路并不顺畅,除了要应付那些想要挑衅这个阴阳家大弟子的北海妖修,还要彻底降服那把古剑的意念。 想到这里,林雨诺不自觉的将手指划过腰间,那把细长古朴的古剑,蕴藏在汉白玉清冷的剑鞘之下,可依然能够感受到那种若隐若无的剑气,心里得不得震惊恍然。 “原来时间还有这样一把剑!” “这样一把跟我如此契合的古剑,且绝不弱于‘素问’‘墨梅’这般名剑,为何我曾经未曾听过?” 想着这把古剑的神奇且强大,林雨诺心生感慨,只是正在此时,茶棚外面忽然传来喧嚣。 “狗东西,谁的马车你也敢拦?”‘啪’的一声,身材魁梧的黑衣大汉,抬手马鞭就狠狠抽下,响起清脆的声音,怒道:“还不快点给我滚开!” “大老爷,我家店里真的满了,真的不接客了啊!”茶小二捂着抽红的脸,疼的满地打滚,但秦人的骄傲,就是骨子里承诺过得东西,从来不会食言。既然已经答应那位女客官包店,自是没有再去接人的道理! “狗东西,你是不是找死!” 黑衣大汉指着茶棚里的林雨诺,勃然大怒,道:“你是真当大爷我眼瞎吗?这就是你他娘的客满?我看你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茶小二吓得冷汗直流,骨气再硬,可也没有命硬,想了想,咬牙道:“客官在此稍后,我这就去跟那位客人商量商量!” “商量?” “还他娘的用商量?” 黑衣大汉似乎听到天大的笑话,忍不住哈哈大笑道:“你去整个秦国问问,我蒙家人想吃顿茶水,用得着跟谁去商量?” 第三百九十九章取剑、刺秦(五) 蒙家人在秦国喝碗茶水,确实不需要跟谁商量。 只是正在此时,远处停靠在路旁的马车里,忽然响起女子雍容的悦耳声音,且略带着几分责备说道:“柴安,不得无礼!” 平淡轻柔的声音,却有着不容置疑的语气,让那黑衣大汉乖得跟小猫似的,再不敢有丝毫放肆。 “三小姐,不是柴安无礼,而是这道上几家茶铺都已经坐满了客人,惟独这家没人还不让咱们进!”柴安对于自家这个三小姐,可是发自心底的尊敬,此时闻言满脸苦涩的说道:“这里离着咸阳可是还有不少的距离,若是不休息休息,柴安实在担心三小姐的身体,恐怕吃不消。” 三小姐已经从车上走下,不是那种很是惊艳的美丽,但却有种小家碧玉的温婉感觉,细细长长的柳眉,精致的小脸蛋,素面朝天,美在自然平和,也没有穿着世家奢华的锦衣,不过淡绿色的轻纱小裙,更有种江南吴楚的娟秀。 “我没事的,可以在坚持坚持。”她抬头望了眼空荡的茶舍,又望了眼那背对自己,竖着白幡的女子,两条细眉深锁起来,沉默的想了想,说道:“既然没了位置,那咱们就趁早上路吧!” 柴安闻言可不乐意了,自家小姐出门,连口茶水还喝不上? “三小姐,咱们是可以坚持坚持,但那几匹马都已经走了几百里的路程,若是在不添些草料,恐怕无力在继续上路而了。” “这样啊……”三小姐闻言眉头微蹙,她望了眼已经蔫头耷脑的几匹大马,心里确实有些为难,不过想着这里已经离着咸阳不远,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只是回头望着那背对自己的女子,也不知为何,心里总是有种莫名的悸动,迟疑着说道:“柴安,你在这里守着,我去跟那位姑娘打声招唿!” 柴安刚想说些什么,却让三小姐严厉的眼神咽了下去,心里不忿的嘟囔道:“小姐说的是,咱们蒙家人在咸阳喝口茶水,都要跟人打声招唿。” 三小姐摇头轻叹,没理这个家伙,秦国只知蒙家荣耀,位极人臣,可这种荣耀的背后永远离不开争斗,尤其是在咸阳这个漩涡里,没有想象中的荣耀光鲜,反而处处谨小慎微,这才是世家永存之道。 来到那位女子面前,对竖在桌旁的白幡视而不见,而是面带笑意,直言来意的说道:“这位姐姐,我们途径此处,人困马乏,不知……” “你们是蒙家的人?”林雨诺抬起头来,饶有兴趣的打量了半晌,说道:“休息可以,不过等会我要搭乘你们的车入城!” 搭车入城! 三小姐闻言眉头紧锁,心里有些疑惑,迟疑着问道:“这里虽不是城镇市集,但也不少车马,姐姐为何要搭乘我们的车入城?” “因为我没钱啊!”林雨诺轻笑道:“我的钱全部用来包下这间茶舍,你们既然想要在这茶舍休息,带我入城也不吃亏吧?” 三小姐闻言说道:“我可以赠姐姐百金,什么样的马车都会有。” 林雨诺摇头说道:“君子不受嗟来之食,我没有要你钱的道理,不过就是搭乘你的车入城罢了。” 话已至此,也没有其他的余地,三小姐除了想要在这里休息以外,也对这位背负长剑,手持白幡的女子有些好奇,要知道世家的长存之道,除了家族人丁兴旺走出的强者,还有那些寄居于世家的门客。 若是此人修为不俗,纳入我蒙家,或可为我左右。 三小姐想到此处,也就不在犹豫,唇线含着笑意,点头答应下来,就坐在桌旁跟这位姑娘攀谈起来。只是自己在蒙家经营商贸,虽长袖善舞,但不论怎么套话也难以问出这女子来真正来,以及来咸阳的目的。 “这女子看似随和,眼里含笑,可至始至终,似乎都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生冷感觉。” 三小姐实在落败,可心有不甘,想了想,笑着问道:“你瞧,这说了半天还不曾知道姐姐的名字呢!” 林雨诺笑了笑,道:“我不也不知道妹妹的名字吗?” 蒙三小姐尴尬的笑了笑,心里清楚这位姐姐是真的不打算说什么,也很难留在蒙家当门客,实在懒得再去白费功夫,休息了半个时辰,又饮了两杯清茶,几匹拉车的马也喂足了草料。 “咱们走吧!” “小姐,你瞧那人……”柴安指着远处的林雨诺,满心膈应,有些不满的嘟囔着道:“弄了个白幡,难道还进城给谁奔丧不成?” 三小姐已经明白,林雨诺的态度,已经没有成为蒙家门客的丝毫打算,现在是怎么看她,怎么不顺眼,只可惜自己已经坐照的修为,竟也难以看清她的底细,这也是她如此忍耐的道理。 她犹豫着想了想,说道:“不用管她,进城就把她请下去,咱们蒙家虽然不怕事,但也不想多事,这种时候也懒得再去计较什么了!” 柴安心里不是很舒服,任谁碰到个拿着白幡的人同行,心里肯定不好受,指着那些蒙家的下人,骂骂咧咧的说道:“赶紧给我手脚麻利着些,没看到这都要走了吗,还在那跟我墨迹,快点,对了,小六,等会让那人做你车……” “啊?为什么啊!柴爷,咱能不能……” “废话什么,赶紧给我牵马过来!” …… …… 蒙家这趟商队,整整有着几十人,车就有着十几辆,都是从楚国运来的精美器皿。若非如此,也不可能再此地特意停留整顿,整顿完毕,就已经朝着咸阳的方向驶去。 林雨诺坐在舒软的马车里,这是辆装载着青花古瓷的车厢,虽然简陋,但为了不让青瓷破碎,整个车厢想的很是平稳,她心里略感惊奇的把玩着这些器皿,俱皆是楚国地道的正宗东西,让她心里总是有些赌物思乡。 “可惜已经回不去了!” 她慢慢闭上眼睛,心里有些遗憾,自不是回不到楚国,而是已经回不到当年的自己。 第四百章取剑、刺秦(六) 咸阳城是千年古都,气势恢宏,蒙家商队行驶在城下的官道,渺小的就像细微的蝼蚁。 林雨诺依靠着摇晃的车厢,抬起车帘,望着秦朝古都别具的风貌,相较于楚国的温文尔雅,秦国给人的感觉,似乎就是粗狂而豪放,往来最多的也是那些背负长剑的侠客。 秦风尚武,对剑由衷的偏爱,这也造成秦国多侠客,只是跟古文游记里的记载稍有不同。这些侠客没有想象中的风度翩翩,锦衣玉带,他们很多都是那种粗布麻衣,但也有其独特的气势,腰身永远挺直,不卑不亢。 就像林朝安在《秦国游记》里面说的那般,‘秦人可以不吃饭,但是不能没有剑’。秦人的剑早已深入骨髓,从小相伴,人不离剑,剑不离人,这就是秦国的尚剑之风。 秦剑冠古剑,一点也不为过。 “姑娘,咸阳城已经到了,你是不是……” 马车刚一驶入咸阳,小六就迫不及待的想要粘着林雨诺下车,那白幡横撑在车里,虽是没什么事,但心里总是慌慌的,实在有些不吉利。 林雨诺轻‘嗯’了声,道:“继续走吧,我跟你们同路!” “同路?”小六心里憋屈,想着自己可是要回蒙家,又怎会跟你同路,只是在得到三小姐的答复以后,他就算在怎么埋怨,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 “三小姐,那人是什么意思啊?”柴安赶着马车,趁着掉头的功夫,回头望了眼最后的那辆马车,眉头微皱,有些不悦的说道:“咱们是要会蒙家,她这是没头没尾的跟着咱们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真是顺路?可咱们蒙家世居咸阳何青山,她在顺路能顺到哪里去?” 三小姐坐在车厢里,眉宇间有着散不去的愁闷,果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可我这也不欠你什么,为何苦苦赖在我这里,她咬着薄薄的唇角,想着自己也真是弄巧成拙,但事已至此,离着自家也没有多远的路程,只好闷闷的说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她想跟来,就让她跟来好了,免得惹出什么麻烦,给家里的那几位姐姐平白笑话了。” “三小姐就不怕这人对我蒙家不利吗?”柴安心思有些活泛,抽出藏在车底的腰刀,跃跃欲试的说道:“不如我现在就去给她宰了,让她这么多事!” “你这才是节外生枝!”三小姐闻言柳眉微蹙,怒声喝道:“本来就没多大的事情,你这般又要动出人命,杀了也倒好,但若她真就实力不凡,又给咱家树立敌人,这番冲动又让我如何能够掌控蒙家商贸。” 柴安让她说的面红耳赤,但不得不说,大小姐说的也没错,只好带着那个女人继续上路。 咸阳城以南的何青山,自是蒙家世代居住于此的府邸,这里灵气充裕,山石花草极土木之盛,楼阁亭台,飞檐转角,气势很是不凡。 蒙家三小姐的商队用了几月时间,也终于从楚国再次回到这里,马车走过数道守卫,没有从气势恢宏的大门走进,而是从府邸西侧的偏门,数十辆马车组成的商队停靠在门前,府里早就接到消息的府兵出来忙碌。 这次从楚国运来的不只是器皿,还有着不少古剑以及功法,三小姐为了这次出行当初也做了不少准备,此时归来也称得上热闹,忙前忙后了半晌,当三小姐终于喘口气的时候,忽然想起什么。 “柴安,那个人呢?” “什么哪个人?”柴安也忙的昏头转向,一边叮嘱完下人将东西轻拿轻放,一边回头纳闷的问道:“三小姐,你刚刚说什么哪个人啊?” 三小姐趁此又在人群里找了半晌,神情逐渐有些着急,说道:“就是跟着咱们一起回来的那个人!” “奥奥,你说那个怪人啊,不就是在……”柴安声音突然僵住,望着空空如也的车厢,张了张嘴,却又说不出话来。 “糟糕!” 三小姐脸色微变,心里忽然感觉有种不详的事情将要发生。 …… …… …… “这蒙家果真是好大的气魄,有钱,又有实力!” “这等将整座都城的山头当做府邸,恐怕也就只有秦国能有如此魄力,军功即是荣誉,这蒙家世代积累下的荣誉,占山称王似乎也不为过!” “恩,真是有钱啊!” “……” “……” 林雨诺在商队忙碌的时候,就已经走了出来,白衣如画,身姿高挺,竖着那杆白幡,就大摇大摆的在何青山下漫步。 山下是宽阔的大道,逐渐往上面走的时候,会出现很多林荫小路。她寻了一条小路,慢慢往上面走去,两边是珍奇的古树花草,充满着灵气,绝对可以直接拿去炼药,其价值也绝对不菲。 只是没走多久,林间隐隐有着小孩子打闹的声音,她心里略感好奇,循着声音走了过去。 却见林间空旷的草地,树影婆娑,几个小孩子在那里打闹。 “你是谁?”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奇怪,怎么在府里没见过你呢!” “……” 在见到突然出现的林雨诺,几名孩童忍不住心里的好奇,七嘴八舌的问起话来。 林雨诺则始终含笑不语。 “你不是蒙家的人,对吗?” 人群中,有很是瞩目的小姑娘,虽衣着素雅的长裙,但那张清美小脸平静的神情,总是给人以莫名的气势。 修为越高,对于冥冥中的命理之术,也逐渐有所感悟。 林雨诺望着眼前的小姑娘,目光幽幽,想了想,说道:“你也不是蒙家的人,对吗?” 同样的话,但却有着不同的含义。 小姑娘那张粉嫩的小脸,露出两个很是清美的酒窝,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人群里的小男孩突然说道:“公主殿下,她好像不是我蒙家的人,你快离她远些!” 公主殿下! 这里是咸阳,能够称为公主的,也只可能是秦国公主! “没关系。”小公主摇摇头,说道:“我觉得她似乎不会伤害我的!” 林雨诺闻言笑了笑,忽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赢贞。” “当我徒弟好不好?” “好!” 第四百零一章入我之眼,即使缘 世间事,往往讲的就是缘法。 有缘即可相遇,有缘即可钟情,有缘即可在见到的那一刻,秦国小公主没有想象中的陌生以及畏惧,只是觉得眼前这个大姐姐,唇线温和,笑容宛若春风,让她心生温暖,就答应了下来。 这般直接而毫不犹豫,让林雨诺都有些微微发愣,也直到小姑娘走来牵起自己的手,睁着那双大大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时候,她这才慢慢回过神来。 “愿意跟师傅走吗?” “去哪里?” “天大地大,四海为家。” “恩……” 小公主闻言拧着两条好看的细眉,想了很长的时间,只是刚要说话的时候,整座何青山忽然微微颤抖了下,紧接着一声怒喝的声音响起,充满着凛然的杀机,回荡在整片天地。 “放肆,竟然敢私闯我何青山!” 金黄色的甲胄,璀璨而耀眼,男子已经年逾四旬,眉眼凌厉,正值壮年,手持着把宽厚的长刀,自山下犹如一股龙卷,骤然席卷而至。在见到林雨诺身前的小公主时,脸色微变,不急丝毫犹豫,刀锋直接悍然斩落下来。 他要在最快的速度,将出现在公主殿下面前的陌生人,直接斩杀。 “蒙涛叔叔,不要啊!” 小公主忍不住惊唿,想要上前阻止,可已经来不及了,那些在树荫下游玩的孩子们,也吓得以手遮眼,想着家里十六叔以刀法成就通幽,向来血腥暴戾,这刀下去场面绝对异常血腥。 只是让人出乎意料的是,没有想象中的血腥,只有平静到极致的淡然。 “你……” “这不可能!” 蒙家十六叔,也就是蒙家向来以刀法着称的蒙涛,自幼习得精湛刀法,其修为也已经通幽极境,斩出的刀势就算是一般的王侯,也未必可以阻挡,但眼前发生的事情,让他有些不敢相信。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 林雨诺抬起头来,两根修长的手指,在长刀斩落的刹那,就已经很是稳固的夹住了那把宽厚的刀锋,望着满脸震惊的蒙涛,她笑了笑,说道:“把你家大人叫出来吧,你不是我的对手!” 蒙涛虽看上去不过四十余岁,但其实早已过了六十,这种让人说成小孩子的滋味,让他心里涌现出难以遏制的怒火,既然手中长刀已经很难取下,但他还有最引以为傲的拳头。 蒙家注重体修,即使修炼道法,也少不了对体质的打磨,何况蒙涛本就追求的战阵杀敌的力量。肉身骨骼在这漫长的时间里,也已经慢慢打磨的犹如龙胆石般坚硬。 长拳挥出,快若闪电,狠狠砸向女子的面门。 林雨诺望着眼前这记长拳,神情平静到了极点,似乎根本就没有当回事,只是屈指微弹。 一道荧荧火光自只见掠出。 蒙涛起初还不甚在意,只是在长拳临近的时候,望着那仿佛随时都可熄灭的跳动火苗,忽然面色大变,整个人魁梧的身体,疯了般的向旁边闪了过去,就在闪过的差刹那,火苗落在自己那把北冰玄铁打造的长刀上。 噗嗤 长刀立刻化为灰烬,吓得蒙涛瘫倒在地,冷汗直流,眼里充满着难以置信的神情,声音有些喃喃自语着说道:“这是阴阳家的灭世神火,你是阴阳家的人,我差点就死在这火焰之下,你……” “我说了,叫你家大人出来。” 林雨诺竖起手中的白幡,高高的立了起来,在嫩绿柳枝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引人瞩目且扎眼。 也就在此时,整个蒙家何青山的周围,突然爆发出十几道强横的气息,为首之人正是位发须皆白的老者。他先是望了眼山上的白幡,又望了眼长刀焚烧留下的那些灰烬,沉默的想了想,说道:“小友这是何意?来我何青山,我蒙家自当好生招待,可这不问青红皂白,就伤我家族人,又是何意?” 林雨诺抬头问道:“你是谁?” “蒙豪放!” “你在蒙家算老几?” “小友这是何意?”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问问你算老几?” “……” 蒙豪放脸色逐渐阴沉下来,他望着眼前女子,双眼微微眯起,想了想,有些似笑非笑的说道:“小友若是不说明来意,又或者连自己出自哪家都不愿意说,那我蒙家就只能将你当做来敌对待了!” 蒙家不是颍川韩家那种小家族,而是在秦国咸阳真正承袭千年的世家,从骨子里不愿意惹事,只为少树敌减少家族的消耗,但也从来不会怕事,若是有人真敢欺负到家门口。 不论是谁,世家的愤怒,自是不可饶恕。 那灭世神火绝对是出自阴阳家,而能够修炼出灭世神火的人物,又绝对是阴阳家的重要人物。若是能够在不得罪阴阳家的前提下,名正言顺的将她斩杀,或许是最为省心力的事情。 “我是谁不重要的!” 林雨诺摇摇头,她自是清楚他的意思,可心里却没有丝毫在意,只是抬手指着远处的那杆白幡,说道:“我来这里的意思其实很简单,就是将这白幡送给你们蒙家,还要找两个人。” “大胆!” “放肆!” “给我直接将她斩杀!” “……” 这是挑衅! 这是在挑衅千世之家的威严,这是在挑衅蒙家的脸面,这是将整个蒙家完全无视而直接践踏的行为。 秦国咸阳世居千百年的大家族,自是不会忍受这种侮辱,在刹那间就已经爆发出最具强大的力量,十几名通幽,七八名王境强者,这等实力的存在,已经超过很多名门大派,绝对是蒙家几世累计下来的成果,绝对是任何人都想象不到的恐怖。 不要说是林雨诺,就算是阴阳家的两位司命大人来了,恐怕也很难挡住这等恐怖的攻击。 “你们不要伤害她!”小公主早已让人护着远离这里,只是回头望着那惊天的恐怖攻击,吓得小脸苍白,眼睛红肿着,心里焦急的大声喊道:“你们要伤害她,她不是来捣乱的,她是贞儿的老师啊!” 虽不过初见,也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我心知你的到来,让我心生温暖,入我眼缘,就是我的老师。 第四百零二章是的,我是来杀你的 林雨诺心有所感,唇线微抿,回头朝着小赢贞笑了笑。 “这算是意外之喜吗?来蒙家寻仇,却是捡了个徒弟?” 在林荫光线交错的树下,她白衣如画,身姿高挺而修长,即使面对眼前如此恐怖的攻击,依然面色如常,只是心里有些忍不住的喜悦,似乎冥冥中的小赢贞,就是自己命中注定的徒弟。 “你不要死啊!” 小赢贞看着她就要死去,急的眼眶湿润,想要冲出去,可实在难以挣脱周围人的保护。 “不要!” 数十道恐怖的攻击席卷而至,其中不乏王境三转法则的强者,这等攻击绝对可以秒杀任何六境强者,只是让人中有些意外的是,就在那恐怖的攻击,即将斩落的刹那。 突然出现一道剑光,随之出现的还有数道光线。 光影交错。 不只是光线,还有细小的水珠,滴滴答答的滴落下来,像极了细长的线。 纵横交错,细细长长,竟让人感觉到细线有种不可阻挡的锐利,仿佛将整个空间都切割的支离破碎。 然后,她不见了。 就这般突然消失在原地,跟着消失的还有那恐怖的攻击,似乎不愿毁坏这何青山的花花草草,也带着一起消失。 “这是……” “不是空间法则,也不是什么功法,但这是……” “还有刚才的那道剑光……” “那是……什么剑?” “没看清,我只看到那剑柄,却没有见到那剑身啊!” “不对……是有剑身的,我在地上看到了影子!” “……” 蒙家这些强者,俱皆身经百战,不错过战斗中的任何一个微小的细节,刚刚的接触不过是很短暂的刹那,可从开始那每一个细节,这些人都不会错过,但越是如此,越是让人心里震惊。 “我看到了!” 蒙豪放微眯着双眼,想着自己刚刚见到的那把剑,瞳孔深处充盈着震惊及复杂的情绪,就连身子都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微抿着干涩的唇角,道:“蛟分承影,雁落忘归,怎会是这把剑!” “豪放,你在说什么呢?” “哪把剑啊?” “蛟分承影,雁落忘归,你是说……” “……” “没错!” 蒙豪放眼里透着几分不甘,道:“就是承影!” 承影剑! 这是一把看不见的剑,但却有着不弱于素问、墨梅这等名剑的实力,之所以在天下间如此不显,不是因为名气不够,而是因为没有配得上这把剑的主人,将近千年未曾出世,但此时却出现在蒙家何青山。 ‘蛟分承影,雁落忘归’ 承影剑的出现,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没有人清楚承影剑的威力,就像没人清楚素问古剑,可追求功法极致的神秘力量般,就以为不知道,才会显得如此畏首畏尾。 “小友此来到底是何意!” 蒙豪放沉吟片刻,忽然说道:“我蒙家与你无仇无怨,你这般藏头露尾,难道就是为了扰乱我蒙家安定不成?” “有仇,亦有怨!” 林雨诺白衣突然出现林间,悄无声息,只是话音刚落,蒙家两位三转法则的王境强者,直接出手镇压,但最后的结果依然是不见那人踪影,只震的大地龟裂几道深深的裂纹。 蒙豪放看在眼里,不自觉的皱紧眉头,想了想,说道:“小友既然是来寻仇,可你这般畏首畏尾,又怎能报得了你的仇恨?” “我的仇人不在这里。” 林雨诺再次现身,坐在瀑布下面的巨石上,梳理着头发,说道:“所以我要等到他出来!” 轰隆。 又是两道王境强者的攻击,可结果依然不过如此,空间法则未曾有过半丝波动的痕迹,但人就是这般不见了,且无声无息,根本不需要丝毫元气,心随意动,难道这就是承影的威力? 似乎不像! 蒙豪放眉头紧皱起来,第一次感到棘手,蒙家不怕敌人实力强大,怕的就是这种滑不留手,难以斩草除根的祸害! 他神情逐渐冷冽严肃起来,沉声问道:“你的仇人是谁?” “蒙恬!” 林雨诺出现在众人面前,无声无息,面容平静且认真的说道;“我的仇人就是蒙恬,希望你们能让他出来!” “放肆!” “大胆!” “竟敢侮辱我蒙家家主!” …… …… 这次的攻击要比上次勐烈,王境强者全部动怒出手,可最后的结果依然不见来人。 “小友,你这是要跟我蒙家死磕到底了吗?” 蒙豪放勃然大怒,在忍不住的怒声吼道:“来人,取我蒙家定光剑!” 当初在大魏秘境,神光可横扫山河的定光剑,再次取出,可神光斩落,却依然难寻踪迹。 “取当年圣祖皇帝的沧海镜!” 一面古朴铜镜,正是当年大秦圣祖皇帝斩妖降魔时候用的神境,可分清妖魔与真身。只是境光扫过整片何青山,却依然见不到半个人影,让蒙豪放的脸色愈加阴沉起来。 “将追风定鼎箭取出!” 可千里追敌的神箭,这次是蒙豪放亲自拉弓搭箭,随着弓弦爆破的声音响起,神箭化成流过飞掠而出,正当众人满心期望的时候,神箭却像无头苍蝇般开始随处乱撞! “该死!” “我不信镇压不了你!” “把大将军印取出,直接镇压。” “取摄妖香来!” “把老六的捆仙索拿来的!” “不行,用老十七的玄火踏,不信收不走她!” “……” 蒙家千世之家,数千年累计的财富法器,在此时几乎用了个遍,众人也忙活了不少时间,可依然难以将其收服。 “罢了罢了,快去请家主过来,将她直接镇压!” “家主来了!” “恭迎家主!” …… 事已至此,早在何青山下闭关的蒙恬终于出现,不再是金色甲胄,而是简单的宽松长衣。 “小友是来找我寻仇的?” 他面容虽刚毅,但此时尤带着几分温和的笑意,较之当初在大魏秘境的时候,似乎有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气韵, “是的!” 林雨诺也终于走了出来,手持着那把看不见的古剑,但整个人的气势却充满着飘渺的意味。 她望着眼前的蒙恬,想了想,很是认真的说道:“我是来杀你的!” 第四百零三章巨阙 大秦神将,黄金铁骑兵的战神,蒙恬自是有着自己的骄傲。 23us.com 他抬起头来,望着眼前女子,神情跟眼神都冷漠到了极致,抬手沉声说道:“请!” 林雨诺不在犹豫。 没有像之前那般选择逃避,因为她是来复仇的,她是来打算杀人的! 慢慢抬起手中古剑,她整个人的气势也变得愈加凛然,仿佛自己就已经是把出鞘的利剑,充满着锐利切割之意。也就在林雨诺刚刚抬剑的刹那,在场众人手里的古剑,竟也跟着忍不住细微的颤抖起来。 “这是……” “据说追求剑道的极致,就是真正的万剑之主,万剑臣服!” “可那也不过是传说,就连当年的蜀山剑主,都未必有这个本事,难道你是说眼前这女子的剑道,已经超越……” “境界也许不足,但对剑道的追求,恐怕……” “……” 众人不敢再去想,因为最让人心境的是眼前少女,似乎自始至终都未曾暴露过自己的真正修为。 直至此时,不过是展现出的剑道,就已经让心惊胆颤。 …… …… “你让我很意外!”蒙恬抬头望着眼前女子,眼里流露出几分赞叹,道:“若是能活着,将来别说七境,就算八境也可试得!” 六境王侯,在世人眼里绝对是至高的存在。七境尊者,亦是王侯中的王者,楚王以七境修为就可改变整个楚国大势,由此可见其强大。蒙恬此言绝对是由衷的赞叹以及肯定,但他不清楚的是,七境尊者虽强,但他还是低估了阴阳家对林雨诺的期望。 阴阳家那位道君的目标,是要林雨诺超过七境,成就八境,要让阴阳家也能成为当年蜀山那般辉煌。 “谢谢你的赞美,不过我还是要杀你的!” 林雨诺对此真的不是很在意,她在意的是要将蒙恬杀死,手中这把看不见剑身的古剑,平直而简单的向前刺去,没有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剑法,也没有浑厚而磅礴的元气。 仿佛已经洗尽铅华,只为这返璞归真的一剑。 蒙恬面对这如此直接的一剑,眼神终于逐渐凝重起来,在不敢有丝毫大意,抬手抽出腰间那把宽厚古剑,仿佛山岳般厚重,直接横于胸前,悍然挡住了林雨诺这道充满锐利的剑势。 “巨阙。” 林雨诺抬起头来,望着蒙恬手里这把宽厚的古剑,心生感慨,道:“你们蒙家果然有钱,这把剑竟会在你这里!” 巨阙,阙通‘缺’意为残缺,自是一把残缺的古剑。也正因为如此,巨阙虽排名不及‘素问’‘墨梅’等名剑,但其坚无比可号称‘天下至尊’,世间很难有其他宝剑可与之争锋! “对待你这样的敌人,我用巨阙是对你最大的尊重。” 蒙恬说完手起剑落,直接还过一剑,巨阙撩起浩瀚的力量,仿佛足可将山河拍碎。 林雨诺周身光影交错。 正是含光剑意,几条细线挡住斩落下的巨阙,与此同时,手中承影亦是直取蒙恬面门。 “开!” 蒙恬只觉得巨阙似乎让万道蛛丝缠住,忍不住怒声暴喝,五指紧握成拳,抬手就砸向持剑斩来的林雨诺。 以拳试剑,在见识到其恐怖的剑势,竟然还敢以拳试剑,这就是他大秦神将的气势。 只可惜他终究低估了林雨诺的剑。 那是把无形剑,看不到其剑身的剑,但在此时正午阳光的投影下,可以隐约见到那细长而古朴的剑身。 蒙恬没有傻乎乎的真的以拳跟人家古剑对碰,而是长拳垂落,砸向那把承影剑的剑身。 撕拉 仿佛万条丝线裹挟着浩瀚的元气,纵横切割,将他引以为傲,冠绝诸军的拳头撕裂成一道道细小的血痕。 “不过就是王境?连法则都未曾领悟吗?” 蒙恬眉头微皱,也知道此时,他这才清楚林雨诺的修为,原来不过就是王境的修为,却连法则都未曾领悟,这在王境中也是属于那种垫底的存在,可为何却有这般强大的剑意! 含光剑意,世间又怎会有人清楚这等剑意的强大! “这里施展不开手脚,咱们出来战!” 蒙恬不在犹豫,直接纵横掠出何青山,向着咸阳城南边的那处湖泊远去,林雨诺也紧随其后,含光剑意纵横交错的光线里,她白衣掠过长空,给咸阳城的秋天留下最抹最美的靓色。 整个咸阳城让这两股惊天的气势,震撼的有些出乎意料,这等超级强者之间的交手,对于秦国的这些修士来说,在未来修炼的道路上,绝对是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自是不可错过,争先恐后的追了上去。 咸阳,秦王宫。 秦国尚水德,龙袍自是黑金,站在未央宫的亭台前,秦王抬头望着自咸阳城飞掠而过的两道身影,目光幽幽,道:“阴阳家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人物,只是有此人在,我秦国恐怕在难执剑道牛耳。” 立在秦王身旁的老太监,那张枯瘦的老脸狰狞起来,阴狠着说道:“陛下,要不要老奴去……” “很难,但却不值!” 秦王摇摇头,说道:“承影,是把杀不了人的剑,但却也是把不会让人杀死的剑。” 老太监有些迟疑着说道:“陛下,您的天子剑……” “即使取出我的天子剑,也不过半成将其击杀的胜算!”秦王想了想,有些似笑非笑的说道:“最关键的是我们没有杀她的理由,难道就是为了蒙恬,还要去罪阴阳家的那个老东西?” 提起阴阳家的那位老东西,老太监脸色微变,垂眸望着衣袖里少了三根手指的手掌,神情晦暗不明。 “你也不要太小瞧蒙恬。”秦王似乎想起什么,抬头望向远处辽阔的天空,唇线微冷,道:“他若是这般容易死去,那蒙家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少了他蒙恬的蒙家,不配统领黄金铁骑兵。” “刚刚情报不是说过,那人打算收贞儿为徒弟吗?” “她若不死,朕就送她个徒弟又能如何!” “……” 秦王望着远处冲天而起的剑意,双眼微微眯起,道:“这等剑意,也许不出百年,就又要追着夏小荷而去了!” 第四百零四章出城及出关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23us.com” 咸阳城里发生的事情,许青云自是不会清楚。 他现在只觉得自己,突然有种庄生梦蝶,蝶梦庄周的错觉。 “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自己仿佛已经置身于浩瀚的大海,周围充满着冰冷与黑暗,自己则化身条巨大的鱼儿,在这条其不知何处的北冥大海里,展动着突然生出的翅膀,游过漫长而枯寂的黑夜。 “北冥之水,百川归海,浩浩乎不知其有无尽头!” 浪花将黑暗以及冰冷无声淹没,漫过夜空尽头的最深处,大鱼在梦境的缝隙里慢慢游过。 “大海无量,可我要做的不是大海,而是掌控大海的那条鱼!” “掌控大海的那条大鱼!” 大鱼漫过浩瀚而冰冷的北冥河水,两翼若垂天之云,周身流动着的水流越聚越多,越聚越多…… …… …… “老师,你觉得他能成功吗?” 曹玮璇抬头望着远处的藏,眼里满是担忧,既担忧许青云学会,又担心他真的学会,心里矛盾。 百里流苏摇摇头,轻声说道:“你故意将北冥神功的关键告诉他,哪里还有学不会的道理。” “我……” 曹玮璇神情有些窘迫,想了想,说道:“我只是想偿还他的恩情,当初若不是他跟傅青柠,我可能就真的回不来了!” “万物皆有缘法,向来他跟北冥神功也是有缘,想要学成也不是难事,估计也就半月就可出关!” 曹玮璇闻言喃喃自语:“半月啊!” …… …… 半月以后,一袭白衣染血,背负古剑的女子,牵着不足八岁的小公主,走出咸阳城。 “师傅,咱们去哪里?” “嗯,我想想呀。” 女子本是个极美的人,只是衣衫不满灰尘以及血迹,看上去有些狼狈,但那张干净的小脸依然清美。 两人走出咸阳城,原本拥挤的城池人群,还有秦王朝的军队,俱皆下意识的就让出条宽敞的道路,在万众瞩目且畏惧的眼神下,两人慢慢走出咸阳城,也正是在这时,女子忽然想起了去处。 她俯身冲着小姑娘温柔的笑了笑,道:“贞儿,师傅带你去见两个人好不好!” “贞儿听师傅的!”小公主很是乖巧的应承下来,只是心有疑惑的问道:“那两个人是谁啊?” “一个是师傅的妹妹,一个是……” 她想了想,忍着心痛,强颜欢笑,道:“朋友!” …… ……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蛰伏于咸阳城外的蒙勤,带领着三百黄金铁骑兵,神情阴冷肃穆。 “将军,他们马上就走走出咸阳城了!”副将深知将军此举将会承受怎样的后果,有些迟疑着说道:“既然陛下都已宽恕,不如咱们就……” “放肆!”蒙勤怒目圆睁,吼道:“你懂什么,叔父都已经让人斩断双手,这等奇耻大辱,我宁死,也必要杀她!” “可是……”副将依然心有不甘,劝道:“将军,那人的修为实在有些恐怖,就连大将军都……” “她已经负伤了!”蒙勤沉吟片刻,缓缓说道:“以我黄金铁骑兵的速度,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将她冲击而死,也不是么有可能!” “准备!” “黄金铁骑兵,冲锋!” …… …… 秦皇宫,御书房。 半个小时以后,一份奏折飞快呈了上来。 “哼,愚蠢!” 秦王抬手看过奏折,眼神愈加冷冽,冷声笑道:“蒙勤已死,利剑穿心,你蒙家千世之基业,估计也毁在你这个废物手上,两百黄金铁甲尽皆死于剑下,朕不心疼,因为有你蒙家给朕买单!” “来人,着令消去蒙家军中事务,黄金铁骑兵暂由韩家掌管!” …… …… …… 有人出城,也有人出关。 清早起来的时候,曹玮璇用翠绿的荷叶,取了山间的露水,煮了两个鸡蛋,拿给影东流吃。 “谢谢!” 影东流很礼貌的道了声谢,就坐在桌前剥着脆脆的蛋壳,只是似乎想起什么,问道:“他还有多久能出来?” “应该这两天吧!” 曹玮璇闻言心里也泛起嘀咕来,按照自己跟师傅的推断,其实未必半月,十天就足以出来,可直到今天都没有任何声响,让她也有些疑惑起来。 影东流眉尖微蹙,有些担忧,道:“我担心他若是在墨迹,可能会赶不上时间。” “你是说夜冷冷的那场婚礼吗?” 曹玮璇已经听她讲过事情的过程,想了想,很是诚恳的说道:“若是真赶不上的话,我也可以去的!” 影东流有些意外,道:“想不到你还如此古道热肠!” “这不是古道热肠,而是朋友间应该做的事情。” 曹玮璇闻言笑了笑,说道:“当年若非他跟傅青柠还有夜冷冷,我可能真的会死在秦国的铁骑之下,这样做也算是偿还当年的恩情吧!” 影东流想起当年郢都的那场叛乱,心里感觉有些怪异,自己可是那场战乱的参与者,换句话说,当年许青云他们遇到的那种事情,也有自己的几分责任,只是世事辗转,现在想来也不过让人唏嘘罢了。 只是想着那位九转大能者朱潜武的实力,影东流心就又沉了下来,垂眸将两颗鸡蛋取出,没了蛋壳,看上去白嫩润滑,递给曹玮璇一个,自己也留了一个,只是实在吃不下去,摇头叹道:“可能你生活在苏柳斋,周围也都是那些实力强大的长辈,就连你师傅那位七境尊者都可平静的说话,觉得外界也没什么了不起……” 影东流说道此处,忽然抬起头来,很是认真的说道:“但九转王境真的很强,你没有真正交手,你永远感受不到这种已经有了沾了大道因果的强者,你多么的强大……” 曹玮璇微微一怔,忽然觉得她说的真的很有道理,沉默的垂下了头,望着碗里那颗光滑的鸡蛋,有些发呆。 可也正在此时,圣女峰突然有些摇晃,一道宛若鱼儿游水的轻快鸣叫,忽然响起整个苏柳斋。 两人相视一眼,俱皆看出彼此眼里的激动以及欣喜! “出来了!” “许青云出关了!” 第四百零五章雷劫 苏柳斋几年未曾落雨。 23us.com 从早晨阳光破晓,晨雾还未散去的时候,忽然下起绵绵细雨,让山间流动着清爽的风。 沁凉的水意滴落掌心,许青云自藏里走出,站在高高的楼台前,身姿高挺修长,在雨中显得有些孤冷。只是在望向远处烟雨蒙蒙的山色时,目光多了几分思索的意味。 他沉默良久,突然很是诚恳的说道:“多谢前辈馈赠,青云不胜感激!” 雨落雾散,百里流苏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依然让人看不清容貌,周身仿佛永远充盈着淡淡的雾气,但那举手投足流动着的大道韵律,绝对是真正的七境尊者无疑。 百里流苏想了想,问道:“你跟大河州是什么关系?” 许青云神情有些沉重,说道:“红河故土,自是我的家乡!” “我为何在命理长河,寻不到你的踪迹!” “有人替我斩断了过往。” “剑主?” “是的。” 许青云自知瞒不过她,也没有什么好保留的,想了想,说道:“当年蜀山的事情,前辈可能早已清楚,我能活着也是老师当年的帮助,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 “你老师的手段,自是高明!”百里流苏神情莫名有些冷漠,似乎想起当年的某些事情,冷声笑道:“只可惜这般高明的手段,却是救不了他自己,活该他困在山河社稷图,受那神火烧灼!” 许青云闻言心里着急,问道:“你知道我老师的状况?” “天下尽皆以为蜀山剑主死于当年那场乱战,可八境强者的存在,已经窃取天地气运,若是真的死了,我们这些尊者又怎会感受不到?”百里流苏唇线微冷,眼眸似乎有着几分嘲讽,淡然道:“楚风是真正的大气魄,竟然连八境强者也都敢囚禁,但不得不说,这次的赌注也许真的是他赢了。” 许青云脸色微微苍白,强忍着心里的难受,问道:“前辈可知如何能够救出我师傅?” 百里流苏望着他苍白如雪的长发,想了想,说道:“我本想说,等到你头发枯白也不可能成功,但瞧着你现在已经白发,也就实在不忍伤你。” 许青云心里不甘,尤自追问道:“前辈这话是何意?” 百里流苏直言不讳道:“意思就是,即使你老死,也未必能够救出你师傅!” 许青云道:“世间无难事,楚王再强,我也可以战胜!” “也许真的只有《北冥神功》,能够帮助你了。” 百里流苏闻言摇头说道:“只是等到你战胜他的时候,应该早已成为疯子,哪里还会清楚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事情,哪里还会去想着去救你那个师傅!” 许青云沉默的想了想,说道:“就算成为疯子,我也是要去救他的啊!” 百里流苏笑了笑,道:“那就祝你好运了,若是真的成为疯子,可以来我苏柳斋的冰棺里睡会儿!” 许青云刚刚修炼成的北冥神功,本就心潮澎湃,可此时竟似乎让人直接泼了盆冷水,心有余悸。只是抬头望着百里流苏离去的背影,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问道:“前辈难道不是来向我打听夏小荷的吗?” “夏小荷?”百里流苏闻听停住脚步,声音微顿了下,道:“不必了,因为她已经死了!” “可那里……” “大魏秘境里葬的是仙魂,当年大魏武帝死前将至宝化为墓地,将世间任何死于天道下的强者,全部埋葬在那里!” 百里流苏声音平静,但心里的想法却没有人清楚,只是声音却不经意间有了几分波澜。 “能够葬在那里的人,都是冲破天道,有着几分仙气的人,可惜终究被天道所不容,不允许这样的人存在,自是要降下三灾九难,无尽劫雷,将这些想要挑出这口深井的青蛙,统统噼死!” “坐井观天!” 百里流苏忽然回过头来,望着而眼前的幸运,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你能想象这个世界,就是难以逾越的井吗?当年夏小荷师叔想要跳出去,那位武道冠绝整个时代的大魏武帝想着要跳出去,就连你那位老师也想着要跳出去,可最后的结果不是身死道削,就是生不如死!” 许青云心里震撼,问道:“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百里流苏目光幽幽,说道:“你既已经修炼北冥神功,将来的境界定会一日千里,应该也就会逐渐明白,七境尊者不过是大道的第一步,就连八境也不过是观天,可漫过浩瀚的史,真正能够九境飞仙……” 她眼里似乎带着几分微嘲,冷声笑道:“几乎没有!” …… …… 许青云从藏走出,脑海依然回想着百里流苏说的那些话,心里有些说不清的压抑。 “怎么样?” 影东流终于将他盼了回来,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只是望着他这副样子,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目光满是担忧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没有修炼成功? “不会的!”曹玮璇抬头望着他那双湛蓝如海的眼眸,心里微颤,忽然有些惆怅若失的说道:“他已经修炼成功了!” “是的!”许青云不想让她们担心,打起精神,笑了笑,说道:“功法的事情已经解决。” 影东流终于松了口气,说道:“事不宜迟,咱们还要去趟天山,那就快些走吧!” “已经不需要了!”许青云摇摇头,抬起自己的双手,修长指尖萦绕的水气宛若蛛丝般跳动。他望着这些细长的水气,眼眸湛蓝如北冥,声音幽幽的说道:“有了这《北冥神功》,已经不需要在去天山了!” 影东流心里微震,想了想,犹豫着说道:“你真这么觉得?” “没错!”许青云抬手将水气散去,眼里充满着坚定,整个人忽然有种超然的气势。 影东流不敢置信的问道:“你已经王境?” “北冥之水,自是浩荡无穷,我早就应该王境,只可惜因为功法的事情,始终拖延至今。”许青云抬起头来,望着天穹之上,已经汇集起来的滚滚雷劫,目光幽幽,沉声说道:“如今一朝出关,成就王境,却迎上这天道下的劫雷!” “既是天道所不容,那这是我打破天道的第一步!” 第四百零六章道体 苏柳斋雷劫滚滚,气势骇人! 可远在燕国泸州,却是风和日丽,气氛喧嚣,很是热闹。 23us.com 神箭侯府坐落在北山河,连绵数十里的山脉,也不复往日的寒冷与枯寂,张灯结彩,往来人群很是喧嚣,除了北燕各路强大的修士,还有着不少燕国朝廷下来的王侯,俱皆是来参加神箭侯的这场婚礼。 声势浩荡,绝对是燕国屈指可数的大事,只因为神箭侯那位九转王侯的叔叔,没有人敢不给这个面子,就连太后娘娘也派下几名礼官,前来贺喜,场面足可以称得上盛况空前。 只是在侯府深处的庭院里,跟外界的喧嚣有些不同,这里充满着肃穆的宁静,让人感觉有些生冷。 “叔父,这还有半月的时间,就是侄儿大婚的日子。” 神箭侯抬头望着蒲团上静修打坐的叔父,眉头微皱,有些迟疑着问道:“但为何我总是有些心绪不宁?” “哼,没用的东西!” 朱潜武睁开双眼,淡淡的望了他眼,语气有些严厉的说道:“有我在这里,你还怕什么?” “额,叔父说的极是,是侄儿多想了!” 神箭侯有些汗颜的笑了笑,心里想着也却确实是自己杞人忧天了,有叔父这位九转王侯的大能者在这里,又会出现什么意外? 朱潜武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想着此事甚为重要,不免再次苦心叮嘱道:“这次的事情,你必要上点心,这关系到咱们朱家能否飞黄腾达,关系到咱们叔侄两人能够达到那传说中的境界!” 神箭侯闻言神情逐渐严肃,很是郑重的说道:“叔父放心,只要有那女子的血脉在,此事定然可成!” “大道霸体!” 朱潜武想着此事,眼神露出抹深邃的光芒,心里亦是有些激动,道:“几百年的时间了,我花在泸州已经有了几百年的时间了,若非这个原因,我可能比那阴阳家的梁道君都会先一步成就尊者!” “可我朱潜武不甘心!” “我不甘心止步于尊者,我的目标是七境之上的观天境,是观天境之上的飞仙境!” “我要用那条死去的祖龙,成就这个时代第一个飞仙的传奇!” “……” 八境观天,九境飞仙。 这都是整个世间可望而不可及的境界,有人想要成为这样的人物,绝对是痴人说梦。 但神箭侯对自己的叔叔深信不疑,不是因为漫长岁月的盲目崇拜,而是因为他清楚埋葬在燕国大地深处的那条祖龙,究竟是如何的强大而让人感到恐惧! 那应该已经可以说得上是仙龙,是真正有着仙气的冰霜巨龙,因为北山河的存在正是龙首蛰伏的地方,自己跟叔叔几次寻龙,想要取了这祖龙的真正妖丹,可惜地脉深处俱皆是茫茫冰霜。 几百年来,朱潜武以大能者的修为,都未能真正踏足那龙首所在的地方,最近也只是隔着百米的距离,就已经让那寒霜侵蚀体内的生机,几次欲死,就连靠近都是痴心妄想。 但这无疑证明冰霜巨龙其强大的力量,即使死亡残存的气息,都能让一位九转王侯如此遭遇,若是全身事情的实力,定然足够有着破碎虚空,直接飞仙离去的实力。 “叔父,我现在唯一担心的事情,就是这大道霸体是否能够承受住这冰霜的力量。”神箭侯想到此处,眼里亦是有着担忧,道:“就连妖族最强大的体质,不足千米就已经冻碎成渣,我很难相信她可以……” “愚蠢!”朱潜武闻言嗤声笑道:“大道霸体的强大,你可能还不太清楚,这事大道下机缘巧合方可成就的体质,我不清楚那丫头当年是怎样修得,但我想告诉你的是,大道霸体都不行,那世间也就在没有可以承受那冰霜的了” “叔父说的极是!”虽是如此,可神箭侯心里亦是有些忐忑,道:“可她的修为也不过王境罢了,甚至连法则都未能领悟,咱们的机会也就只有这一次,她若是失败死了,那咱们……” “这事不急!”朱潜武老持稳重,早有筹算,淡淡一笑道:“我之所以让你你们尽快成亲,要的让她将这血脉的力量繁衍下来……”说到此处,他唇线微抿,冷冷一笑道:“一个不行咱们就两个,两个不行咱们就继续,老夫几百年的时间都等的,这几代人的世家布局,我又怎会急功近利,自毁前程?” 神箭侯闻言虽是放下心来,可心里总是有些莫名的不舒服,想着若真是如此,那自己的子嗣就成了您老的试金石,成或不成,生下来的使命就已注定,这种感觉让他很不是滋味。 只是这等大事,他自是做不了主,若是稍有犹豫,可能这次的新郎官就是这老不死的狗东西了! “叔父说的极是,侄儿受教了!”想着夜冷冷那如花般的美貌,神箭侯也只能忍着了,还要恭声说道:“过些日子的婚礼,就全靠叔叔了,不过冷冷跟我说过,若是……” “若是什么?”朱潜武抬起眼帘,眉头微皱,有些淡淡的不悦道:“她也配提要求!” 神箭侯心里有些为难,可是想着夜冷冷那坚决的眼神,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她让您将法山收回,把泼猴放了,若不然就直接以死相逼!” “放肆!”朱潜武勃然大怒,可想着此事关乎自家命运,犹豫半晌,终究松了口,道:“你回去告诉她,若是乖乖的拜堂成亲,我自会将那泼猴放了,可若是出了半点差错,天南地北,我朱潜武随时都可追杀而去!” 神箭侯松了口气,由衷感谢道:“多谢叔叔宽容,侄儿定不会叔叔所托,助叔叔早日证道!” 朱潜武看着他的样子,神情也逐渐缓和了下来,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也放心好了,叔叔若证得大道,也定不会忘了你的!” 神箭侯感激涕零,只是在走出庭院的时候,神情愈加的冷漠起来。 “哼,不会忘了我?” “想要拿我的子嗣,成就你的大业……”他唇角冷笑,道:“哼,老东西,等着吧……” “看看咱们谁能笑到最后!” 第四百零七章金蛟剪 大燕元平三年冬,正是泸州神箭侯大婚的日子,侯府张灯结彩,连绵北山河十里山脉,俱皆披挂红绸花灯,满地也洒满了铜钱灵石,让那些往来参加婚礼的世家权贵,深深感受到那种财大气粗暴发户的感觉。 23us.com “这神箭侯果真是气魄,连绵十里洒满了灵石钱财,这等阔绰的手笔,就连上京城里那些贵人们,也未必能够做到!” “这可是真正的泸州王,有这婚礼也不为过!” “咦?泸州王不是那个什么美猴王的吗?怎么……” “切,道友,你消息也太闭塞了吧,那美猴王早就让神箭侯的叔父,镇压在清寒宗外的法山下面,哪里还来的什么泸州王!” “额,还有这等大事?” “哼哼,你当神箭侯背后那位大能者是摆设不成?九转王侯啊,即将跨入尊者的大人物,轻易惹不得啊!” “算了,我还是赶紧把这礼金送进去吧!” “……” 神箭侯在北燕虽不是很出名,可他叔父朱潜武却是真正的威名赫赫,声名远播北燕王侯,即使北燕真正的世家权贵,也要给他几分颜面,何况那些本就想要巴结大能者的人物,自然就将主意打到这里来了。 也让这场婚礼,来的愈加盛况空前。 锣鼓喧鸣,鞭炮起舞,从天未亮的时候鞭炮的声音就已经响起,神箭侯朱光武大早就已经起来,大红喜袍,古冠玉带,只是没有想象中的人逢喜事精神爽,心里反倒多了几分莫名的悸动。 他坐在桌前喝了口清茶,有些疑惑道:“我这是怎么了,为何会如此心绪不宁?” 正想着,门前小丫鬟怯生生说道:“侯爷,时候已经不早了,咱们应该迎接新娘子去了。” “知道了!”神箭侯有些不耐的挥挥手,想着有自家叔父做主,整个泸州不会有人敢来捣乱,也就逐渐放下心来,整理心情,神情流露出几分雍容的气度,淡然自若的走出门外。 “安排下去,准备迎亲!” …… …… 神箭侯府的盛大婚礼,自是要从北山河远去清寒宗,迎亲队伍浩浩荡荡,蛟龙神马拉着的车辆,足足有着几千箱灵石珍宝的嫁妆,从神箭侯府走出,直到出了十里北山河连绵山脉,也未曾走完。 这是真正的十里红妆。 鞭炮声震耳齐鸣,鼓乐声气氛热闹,出了北山河,神箭侯一拍胯下神驹,直接飞掠半空。身后迎亲队伍,蛟龙骏马在此时也紧随其后,龙生云海,马踏飞燕,十里红妆穿过整个泸州,宛若掠过半空的长虹,让人心生仰慕。 不过晨初至正午,迎亲的队伍就已经来到清寒宗下。 小丫鬟在门前远远的望着那浩荡的队伍,神情微微震撼,随即就疯了般的冲回屋里。 “夫人,夫……”小丫鬟望着镜前衣着大红的清美女子,那双冰寒及冷漠的眼眸,顿时回过神来,有些讪讪的说道:“额,小姐,迎亲的队伍马上就要来了,咱们是不是应该准备准备了!” 铜镜,古装,大红锦袍。 夜冷冷衣着大红,似乎真的有些长大了,清淡的眉眼也愈加舒展起来,容颜清美,唇红齿白。疏朗修长的睫毛在晨光下微微颤抖,那双湛蓝色的眼眸,流动着冰寒至极的色彩。 “更衣!” 华丽的衣袍,蜀道蚕丝三年结茧,精挑细选的面料,几百道工序缝制的丹凤朝阳金缕挑线婚服。品阶高贵,也只有真正王侯世家的人有此资格,穿在身上束腰修体,愈加衬的亭亭玉立。 凤钗霞帔,唇纸一点朱红,小丫鬟们望着眼前的新娘,眼里发亮,由衷赞叹道:“小姐,你真美!” “美吗?” 夜冷冷望着铜镜前的自己,凤冠霞帔,白皙的两腮略带脂红,清美的容颜绝对可称得上美丽。 只是不知为何,她心里忽然生出几分厌恶,微微抿着唇角,说道“你们几个先出去吧,我在这里休息会儿,人来了叫我就好。” 小丫鬟们犹豫着说道:“小姐,我们……” “不用说了,让你们出去你们就出去!”夜冷冷抬起头来,神情冷冽,她不只是个新娘,还是个实力强横的六境强者,不容置疑的说道:“我在这里不会出事,就算真要出事,也不是你们几个小丫头可以组织的。” 小丫鬟们深知她说的很有道理,彼此互看一眼,也只好无奈就此离去! 就在小丫鬟们走后不久,屋里偏窗忽然传来响动,一道人影偷偷窜了进来,望着铜镜前的夜冷冷,声音有些犹豫着说道:“你真这么决定吗?” 铜镜映着那人的身影,正是在清寒山独居数年的林淮安,自楚凤娇离去,形单影只的生活着,似乎受了极大的打击,疯狂的开始修炼,借用地脉深处的龙气,在这短短数年的时间里,就已经成就通幽境。 “东西带来了吗?” 夜冷冷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因为在她看来,这根本就是不需要去思考的愚蠢问题。 “带来了!”林淮安深处她的脾气,心里微疼,似乎想起当年楚凤娇离去时候的悲怆场面,忍不住心里的压抑,悠悠一叹道:“你这样做,许大哥知道了,真的会很伤心的!” 他说完抬起手来,两条金色蛟龙在屋里肆意翻飞,鳞角峥嵘,牙尖嘴利,却是真正的道韵天成,充满着暴戾残的杀机。 “不错!” 夜冷冷眼里终于有些动容,望着那两条凶神恶煞的蛟龙,她屈指微弹,嫁衣神功的霸道元气,将其直接镇压,最后竟化成一把金色的剪刀,落入她的手里。 “淮安不负姐姐所托,将三仙岛这把神器换来。”林淮安望着眼前的夜冷冷,眼里有着几分不忍,道:“还望姐姐三思,切不可……” “金蛟剪!”夜冷冷似乎根本没有在听他说什么,而是抬起手来,在那把金色的剪刀上划过,即使强如自己这般的体质,竟然也划破几滴殷红的血珠,她却丝毫不觉疼痛,眼里反而透着几分逾越! “金蛟剪,足可割开任何丹田!” 第四百零八章敬茶 神箭侯十里红妆,在临近正午的时候,迎亲的队伍也终于来到清寒宗。 23us.com 浩浩荡荡,灵石珍宝,丹药神器,把马车塞得满满当当,就连手指都很难插进去,足可是货真价实的真正重礼。在欢天喜地的钟鼓鞭炮声,新娘从清寒山下款款而来,让前来观礼的众人大声高唿。 虽带着盖头,可那惊艳众人的凤冠霞帔,足可是真正的耀人双眼,金丝细线勾勒出的丹凤朝阳,点睛之处却是奢华的极品灵石,充满着道韵自然,仿佛让整只神凰已经活了过来。 “这太奢侈了!” “这凤冠霞帔上的任何条金线,都足可换来五品上的丹药!” “羡慕,我此生若能有这等待遇,虽死无憾!” “切,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也不瞧瞧自己长得啥鸟样!” “你说什么……” “……” 众人心惊于神箭侯府婚礼的盛大,由衷赞叹其奢华的程度,绝对胜过王侯公主这等存在。 只是当他们沉浸于此,突然发现在山道前的新娘子,忽然不走了,隔着很远的距离,似乎隐约能够见到他们在说些什么,让神箭侯的脸色愈加阴沉。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夜冷冷虽蒙着盖头,但却能够感受到眼前男子的怒意,却依然冷声说道:“记得当初咱们的条件吗?我跟你拜堂,但你要放了我的朋友!” “你朋友?”神箭侯似乎终于想起什么,冷冷一笑,道:“你是指已经逃走的许青云,还是法山下压着的那个妖猴?” 夜冷冷心里一颤,强忍怒意,平静说道:“都有。” 神箭侯闻言神情冷漠,嗤声笑道:“呵,是不是今天我若是不将那妖猴放出,你就不会在往前走一步?” 夜冷冷抬起头来,很是认真的说道:“你既然不遵守承诺,我又何必在跟你成亲?” “精打细算,果然是持家过日子的好媳妇!”神箭侯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有些似笑非笑的说道:“夫君答应你又能如何,反正将来你我也是一家人,这种事情自也不过是小事罢了!” 他说的理直气壮,让夜冷冷袖袍里的小手,攥的紧紧地,只觉得心里恶心,让她忍不住心生怒意,恨不得现在就暴起杀人的冲动!但神箭侯却不在意,只是按照承诺抬起手来,将叔父临走是交给的法印取出,五指骤然合拢。 法印支离破碎,远在清寒宗几百里以外的那座法山,突然爆碎,只是那妖猴如今已经虚弱的趴在大地深处,人事不省。 “娘子觉得怎么样?”神箭侯收了法印,回头望向夜冷冷,笑着说道:“夫君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到,现在是不是也应该请你完成承诺呢?” 夜冷冷沉吟良久,轻轻叹了口气,迈出人生最为艰难的一步。 神箭侯望着那红裙下的小脚,清秀可爱,在瞧着自家娘子那娇小苗条的身段,那举手投足贵不可言,高冷而不容侵犯的冷意,让他只觉得心里一热,恨不得现在就压上去蹂躏一番。 “哼哼,晚上要你好看!” 神箭侯抿了抿干涩的唇角,压抑住心里的那团躁动,回头冲着山下喊道:“回程!” 钟鼓骤然响起,数万道烟花刹那间绽放,五颜六色,光华流转,将整片苍穹震撼的隆隆作响,即使远隔几百里的距离,依然能感受到这震撼人心的场面,在万众瞩目之下,神凰拉着的凤辇,终于驶向遥远的神箭侯府。 …… …… 来来回回,正好在日落时分抵达。 远处西沉的落日,将北山河渡上层淡淡的金光,显得格外美丽,神箭侯骑着白若苍雪的龙驹,从半空中踏入侯府大门,神凰拉着的风辇紧随其后,那些前去观礼的各大世家,也俱皆回到这里。 “新郎新娘……” “入!” 朝廷来的礼官,在神箭侯府的大堂前大声宣礼,神箭侯两人在众人的簇拥下逐渐走了进去。 隔着很远的距离,就可以见到大堂上坐着的朱潜武,衣着古朴,面容含着淡淡的笑意,仙风道骨,让来人心潮激动。 这就是北燕真正的九转大能者,绝对是当今至强的存在,可此时竟如此平易近人的坐在那里,只看着就感觉有道韵在流转,让人心生顿悟,绝对有着不枉此行的感觉。 “敬茶!” 两人来到大堂正中央,侍者将茶杯递上,神箭侯面带笑意的接了过来,手持茶盏,双膝跪地,很是尊重。可直到夜冷冷的时候,却突然发生状况,没有想象中的恭敬,依然在那里纹丝不动。 堂下议论纷纷,堂上礼官脸色也挂不住,再次高声喊道:“敬茶!” 夜冷冷依然纹丝不动,沉默的站在那里。 “你干什么?”神箭侯心里一紧,冷声说道:“赶紧给叔父敬茶!” 夜冷冷此时似乎终于回过神来,但却依然没有想象中的敬茶,只是微抬着头,声音冷漠却充满着骄傲,道:“他也配?” 堂上的朱潜武双眼微微眯起,有些似笑非笑的望着她,道:“你是说我不配?” 夜冷冷凛然不惧,冷声笑道:“你觉得你配吗?” “胡说什么?”神箭侯心里大急,怒道:“那是叔父,敬茶是应该的,赶紧给我跪下来!” 夜冷冷依然不为所动,冷漠的站在那里。 朱潜武冷冷一笑,屈指微弹,一股法则之力镇压下来,直接洞穿夜冷冷两条双腿,让她不得已跪在地上。 “这杯茶可以先欠着,总有天你会主动来寻我敬茶。”他望着双膝跪地,却依然挣扎着的夜冷冷,冷笑道:“但礼不可废,既已经入了我朱家的大门,就要守我朱家的规矩,若是敢生出半点事端,我定要你生不如死!” 夜冷冷只觉得自己如坠冰窟,神识浑浑噩噩,就连怎么站起身来,都不知道,直到正要拜堂,却恍然醒悟过来,使出全身力气挣扎着,悲怆吼道:“我不要拜堂,我不要嫁给他!” 将那把准备已久的金蛟剪取出,两条金色蛟龙张牙舞爪,一条咬向自己的咽喉,一条直取自己的丹田。 凶险万分。 第四百零九章姑姑 “哼,想自尽,没那么容易!” 朱潜武似乎早已料到她会如此轻生,在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纵身掠出,强大的气势镇压寰宇,两只大手悍然握住那两条狰狞恐怖的金色蛟龙,金光乍尽,这尊域外仙岛强大的法器,再次化为那把金色的蛟剪。 23us.com “域外仙岛的金蛟剪,想要自杀也要问过我朱某人同不同意!”朱潜武将金蛟剪就像丢垃圾般扔了出去,在他这等大能者面前,除非像楚国山河社稷图这般镇国神器,又或者天下少有的举世名剑,否则很难对他有什么威胁。 “继续拜堂!”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在场的人很是震惊,神箭侯站在那里,神情冰冷,脸色晦暗不明,大能者朱潜武继续端坐主位,好整以暇的等待拜堂,也只有撩起盖头露出那张清美绝世容颜的新娘,颓然无力的坐在那里,望着地上那把灵气溃散的金蛟剪,似乎就像是丢了魂魄。 “还愣着干什么?我说的话没听见?”朱潜武抬眸扫过众人,冷冷的说道。 “奥,对对对,继续拜堂!” 朝廷来的礼官很快就适应过来,整理了下心情,再次肃声喊道:“吉时已到,新郎新娘,准备拜堂!” 钟鼓齐鸣,飞鸟送福,在万众瞩目之下,两名新人面向彼此,准备行这人间最具沉重的大礼。 此礼行完,将永结同心,此生将有了难以磨灭的烙印。 夜冷冷心里发颤,想要极力抗拒,可整个人似乎受人控制般,身子正缓缓向前倾斜。 “不要!” “我不要嫁给你!” “我不要嫁给你!” “……” 神箭侯望着她这个样子,心里既厌恶又有些恨意,嘴角冷笑道:“我就这般让你讨厌?不过没关系,等到今晚洞房花烛,我定让美人好生快活!” 夜冷冷眼里充满着恐惧,想要挣扎,可抬头刚好可以见到主位上的朱潜武,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充满着对自己的嘲讽,不屑道:“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有我朱潜武的法则力量,想不想拜堂已经由不得你了!” “不!” “我不要!” “你们杀了我吧,你们杀了我吧,我不要拜堂,我不要成亲!” 夜冷冷控制不住的就要对拜下去,想着当年墨竹林里初见的那个少年,心里蓦然想要哭泣,她自是坚强的女孩子,少有这般软弱的时候,可此时竟感觉有种撕心裂肺般的痛楚,悲怆冷寂的感觉让她整个人摇摇欲坠。 她不怕死亡,亦是不怕恐惧,但她不愿跟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拜堂, “放弃吧,乖乖做我朱家的媳妇,我会给你份福缘的。”朱潜武望着即将对拜下去的两人,神情充满着淡淡的笑意,只要这等体质入我朱家,将来泸州下面那冰霜巨龙也指日可待。 可就在此时,朱潜武却忽然感觉自己对夜冷冷的控制,似乎让人切断,让他顿时大吃一惊,冷眼扫过四周,怒声喝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给我滚出来!” 堂前众人看的满头雾水,本应该对拜的新娘子,在此时似乎挣脱了什么,竟跌跌撞撞的向后面跌去。 “放肆!”朱潜武勃然大怒,心里惊觉,冷眼扫视四周,寒声说道:“来者何人?敢在我朱某侄儿大婚的日子来捣乱,是不是不想活了?” “你侄儿?” “你侄儿是个什么东西?” “也配得上我师妹?” “……” 女子声音平淡清冷,传遍整个北山河的十里大山,让人心里巨震,想着来者何人,竟然敢连朱潜武叔侄都不放在眼里,真是有些自寻死路,可也只有无力坐在地上的夜冷冷,闻言抬起头来,那双死寂灰白的双目,也终于焕发出些许神采。 “师姐……” “小师姐……” 望雪落千里,白衣渡江,林雨诺牵着小公主,两人从北山河苍白的群山,眨眼间就已经出现在了这里。 此时已经落雪,寒风唿啸,两人穿着秦王赠送的狐裘大衣,衬着两张小脸同样的清美。 朱潜武双眼微微眯起,望着眼前女子,神情郑重,问道:“你是何人?来此何意?” 林雨诺想了想,说道““我是来接我师妹的。” “你师妹?”朱潜武眼角一跳,问道:“你师妹是何人我不知道,但请不要妨碍我侄儿的婚礼!” “你不需要知道的!” “真的!” 林雨诺眼帘微垂,没有再去搭理他,只是慢慢的走了过去,光线纵横之间,掠过数道强者的阻拦,望着倒在地上双眼失神的夜冷冷,她心里微颤,强忍着心里的悲怆,俯身将她抱在怀里,轻声呢喃着:“冷冷别怕啊,小师姐来了,小师姐来了……” 夜冷冷双眼逐渐有了些神采,她望着眼前女子的侧脸,似乎感受到那熟悉的温暖气息,终于击破她坚固的防线,让这些日子压抑的痛苦,在忍不住的宣泄出来,搂着林雨诺的纤腰,肆声哭泣。 “师姐,我好害怕,我好害怕!” “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们,我怕真的嫁给那个人,我怕青云……” “他不喜欢我了……” “我好害怕啊……” “……” 林雨诺搂着微微颤抖的夜冷冷,心里有些悲痛,她想不到曾经坚强的冷冷,竟然会这般脆弱的让人心疼。 “师傅,这位姐姐是……” 小赢贞在旁边看的有些满头雾水,眨了眨大大的眼睛,有些好奇的问道:“她怎么哭了?” “她是你……姑姑。”林雨诺想了想,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小赢贞看着衣着凤冠霞帔的夜冷冷,在风中那张清美动人的脸颊,惊叹道;“姑姑可真美呀!” 林雨诺刚想说些什么,远处忽然传来声怒喝。 “够了!”朱潜武的声音突然响起,寒声喝道:“这里是我侄儿的婚礼,不是你们叙家常的地方!” 这凶神恶煞的样子,把小赢贞吓得小脸微白,小手紧紧握着师傅的裙角,紧张着抿着唇角。 “别怕,有师傅在呢!”林雨诺摸摸她的头,轻声笑着安慰道:“等着师傅去把这老东西的狗头摘下来,给你当球踢。” 小赢贞强忍着惧意,咬唇点头道:“恩,师傅小心些!” 第四百一十章光影 白雪落枝头,庭院里大红灯笼,映着白雪红艳撩人。 23us.com 林雨诺站起身来,白色狐裘衬着修长的身姿,显得愈加高冷孤寒,手中那把看不见的承影,在地上映出模煳的剑影,让人心生惊悸。 “这人是谁?” “似乎是新娘子的师姐?” “乖乖,师姐这是要干什么?要打神箭侯的脸吗?” “打得好,师姐壮哉!” “嘘,小点声啊,小心等会神箭侯收拾完师姐,就来收拾你!” “……” 神箭侯望着走来的女子,眼眸掠过怒意,冷声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拆人姻缘可是大忌!” “姻缘?”林雨诺抬头望着他,唇线微冷,有些嘲讽的笑了笑,道:“你也配?” 神箭侯勃然大怒:“放肆!” “我是来找你家长的,你最好离我远些!”林雨诺完全没把他当回事,径直的走向坐在主位上的朱潜武。 “我看你是在找死!” 神箭侯自是王侯,怎可忍受这奇耻大辱,养由弓蓦然出现手中,灭神箭化作一道流光,骤然飞掠而去。 “这等力量的灭神功法,对我来说没有丝毫用处!” 林雨诺抬起手来,火焰烧灼,将那飞掠而来的灭神箭,很是轻描淡写的化成灰烬。 “灭世神火!” 神箭侯心里惊惧,这可是阴阳家修至大成的神火,足可焚烧王侯,在不敢有丝毫犹豫,就要直接逃走,可那火焰烧灼蔓延而至,眼看着就要将自己点燃,朱潜武骤然掠来,其身自带的风霜就将这些火焰镇压。 林雨诺望着熄灭的火焰,眼里平静,笑着说道:“果然是九转王侯,这等实力也说得过去。” “小友,你这是在挑衅?” 朱潜武望着眼前这个女子,神情逐渐凝重起来,他有种直觉,这将是很难缠的对手。 “你现在劝你师妹回头,然后就此离去,我可原谅你的行为,若不然就在没有丝毫挽回的余地。” “哦?” 林雨诺微抬着头,白雪落在她疏朗修长的睫毛,眼神有着几分冷漠,饶有兴趣的问道:“现在还不曾死心?还想着我师妹嫁给你这个废物侄儿?” “我要杀了你!”神箭侯心里的怒火再也忍不住,七支箭矢连环射出,灭神箭最具强大的七星连珠,要的就是直接斩杀。 面对神箭侯的七星连珠灭神箭,绝对可以斩灭法则王侯,即使林雨诺也不得不认真对待,她抬起自己袖袍里的小手,修长手指凌空画着符印,随着指尖一起搅动的还有那北山河的万千风雪。 “风雪司花令!” 风雪凝聚出的最强符印,阴阳家大司命的阴阳道术,林雨诺修道十余载,在意驾轻就熟,掌心唿啸而过的风雪,已经凝为实质,化成最坚实的阴阳道法,骤然席卷整片山河。 “这是什么道法?” “好强大的阴阳气息,还有这号召风雪的能力,这是……” “阴阳家!” “是大司命的司花令!” “……” 万千风雪席卷而至,强烈唿啸的冷风,刮过众人的脸颊,只觉得那风雪里似乎已经不再是风雪,反而多了些莫名生冷的肃杀之意,神箭侯的七星灭神箭在刹那间湮灭成灰烬,骇的他大惊失色,吼道:“叔父救我,叔父快来救我啊!” “废物!” 朱潜武终于出手,纵身掠过的刹那,就已经出现在林雨诺的眼前,速度绝对快的惊人,似乎打破空间的限制,在她还未回过神来的时候,抬手就是长拳砸落,霸道凛然的气势,绝对势如山岳。 阴阳家的阴阳道法举世无双,但怕的就是这种近战功法,朱潜武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不给敌人丝毫犹豫的机会。 林雨诺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在见到朱潜武来袭的刹那,第一反应就是散去阴阳道法,万千风雪归于平寂,但她却没有想象中的后退,反而激流勇进,抬起手中古剑很是直接的刺了过去。 朱潜武只知道她是阴阳家的人,但却绝对不会知道,她不知是阴阳家的人,还是阴阳家精心培养出励志要成为剑仙的人物,甚至不惜舍弃那把墨梅,去换取龙宫的那把承影。 但不得不说,承影剑对不足墨梅排名靠前,但对于林雨诺来说,绝对是真正的如虎添翼。 就在朱潜武自以为林雨诺舍弃阴阳道法,天真的要跟自己近战,这简直就是自寻死路的时候。 风雪忽然骤停,天空落下的细雨。 雨很细。 就像珠帘,垂落在自己的周围。 朱潜武双眼微微眯起,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危机,是那种锋利且势不可挡的攻击。 可长拳已经挥出,哪里还有收回的道理? 何况那女子就在自己几步的地方,这等距离,只要自己长拳狠狠挥下去。 她逃不掉,必死无疑。 “去死吧!” 朱潜武‘势’已至此,不可能退后,长拳冲着女子面门狠狠砸落下去,却蓦然发现周围不只多了细雨,还多了很多光线,是飞檐楼宇挂着灯笼投射下的红色光线,纵横交错,让人眼花缭乱。 “不管这是什么东西,你都给你去死吧!” 朱潜武心里暴怒,长拳势如破竹,将眼前光线,细雨全部击碎,拳头势不可挡,狠狠砸在林雨诺眉心。 咔嚓。 眼前女子仿佛镜子支离破碎,紧接着似乎无数道镜子破碎的声音,也同时轰然响了起来。 朱潜武单膝跪地,衣衫褴褛,俱皆剑气切割的一道道血痕,纵横交错,就连那张老脸也有着几道剑痕,样子似乎苍老了几分。 “很好,很强大的剑意!” 他抿了抿干涩的唇角,因为说话,脸颊上的血痕再次裂开,流出殷红的血迹,看着格外恐怖。 “这是什么剑意!” “含光!” 林雨诺突然从他的背后走出,狐裘大衣已经不见,衣着简单束腰的白衣,愈加衬着身姿修长高挺,只是脸色似乎不太好,苍白中浮现几分病态的潮红,显然刚刚承受朱潜武那一击也绝不轻松。 “你那把剑也很有意思!” 朱潜武想着刚才的交手,虽不过眨眼间,但其中凶险让他都有些心悸,忍不住赞叹道:“竟然能够复制另一个你,真真假假,光影交错,就连我竟也难以分辨!” “你是说承影吗?” 林雨诺将古剑抬起,望着远处的朱潜武,很是认真的说道:“它不只可以复制一个我,还可以复制十个我,百个我,千个我……” 她似乎感觉好玩,就边说边演示,光影交错之间…… 变得好多好多! 第四百一十一章万剑 素问古剑有着穷其天下武道真理的天赋神通,可在最短的时间里,领悟世家任何剑法招式,这就是绝世名剑真正强大之处。 23us.com而跟‘素问’同为名剑的‘承影’,亦是有着自己的独特之处,自不会是像‘破空剑’那般,只会简单的斩破虚空。 ‘承影无形,燕落双归。’ 承影可以复制出镜像分身,利用光线法则的至高原理,折射出足可以假乱真的镜像,让人难以辨认出真正的面目。真真假假,亦或者以假乱真,当初咸阳城里的林雨诺,就是用这招耗费了蒙恬太过心力。 可那时的蒙恬也不过是王侯八转罢了,眼前这个朱潜武可是九转大能者,在看见无数道林雨诺的镜像分身时,除了微微发愣了下,很快就已经镇定下来,唇线露出抹残冷的笑意。 “分身再多,都是些无用的傀儡,除了替你挡死,还有什么用处?” 分身之术,替死傀儡,在仙道昌盛的诸国乱世,除了用来承受伤害,在没有丝毫用处,朱潜武望着周围光线纵横的残影,神情也逐渐冷漠下来,他不在有丝毫犹豫,直接屈指轻点。 一点清寒的光亮,在指尖凝聚,宛若夜晚最明亮的星辰。 “破。” 随着朱潜武的一声轻唿,指尖大放光芒,化成一道横贯山河的长虹,将挡在身前的数百道残影,全部湮灭成支离破碎的光线。 “你说的没错,分身傀儡之道,于战斗中不过就是替死的鸡肋事情罢了。”林雨诺的声音悄然响起,她说的平静而自然,丝毫没有因为残影破碎而影响心境,反而能够深深感受到那份隐藏在骨子里的自信及骄傲。 “可我的剑,不是你想象的那般简单!” 她在万千破碎的光线残影里走出,红彤彤的灯笼,映着她白衣长发,有着迷离的光泽在流转,清美的容颜有种说不出的惊艳,微抿着薄薄的唇,很是平静且透着无比自信的说道:“因为我就是光线,光线就是我!” “心念剑!” “万千光线足可化成我的利剑,这就是承影剑带给我的最大帮助!” 朱潜武大吃一惊,抬头望去,漫天光线纵横交错,自己仿佛头悬万把利剑,在此刻心里竟忍不住微微颤抖。 …… …… 整个北山河来参加神箭侯婚礼的人,估计来了几万人,除了那些王侯世家的权贵,就是那些修为不俗的散修,实力也俱皆不俗,只是隔着很远的距离,没人能够看清真正发生了什么。 因为眼前那纵横的光线,让人看不清里面的真实情况。 可就在此时,漫天纵横交错的光线,流转出强大的剑气,让人心惊的同时,也让他们惊讶的发现,自己手中的古剑,竟有些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不受控制而是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这是什么了!” “发生了什么事?” “我这把秋分古剑可是从藏剑山庄取来,绝对是上等的名剑,可为何会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古剑控制不住的颤抖,似乎是兴奋,似乎是畏惧,又似乎是敬畏。 众人忍不住心里的不安,也只有那些久经沧桑,真正见过大世面的老者,能够深知其意。 “这是……” 一位来自北燕剑庐的老者,实力超强,但此时眼里却满是震惊,也正因为见多识广,他才会如此难以置信,喃喃自语道:“万剑臣服,这怎么会!” “这种力量……” 又一位老者惊叹道: “难道又是位剑主?” “这不可能!?” “万剑之主,怎可能一个时代,出现两个剑主!” …… …… 万剑臣服,是为剑主,不以境界论高低,只以剑道论英雄。 真正行走在剑道最顶尖的存在,就是剑道的帝皇,足可万剑沉浮,林雨诺在《长生经》补全天道残缺,在此时也终于展现出那天道所不容的剑道造诣,只流露出的剑气就已让万剑臣服。 “落!” 万道光线,宛若万千利剑,如细雨般直接垂落下来。 “好强大的剑意!” 朱潜武抬头望着天空垂落下来的剑影,仿佛瓢泼大雨,让人无处可躲,又仿佛是真正的利剑,足可穿心。 “这等剑意,对我无用!” 他没有想象中的慌乱,而是张大了嘴巴,勐然吸了口气,气吞山河,唿啸的风雪宛若龙卷般裹挟着这万道光影化成的利剑,全部吞到了肚子里。 没了纵横夜空的光线,天空也逐渐明朗起来,远处的灯笼映着朱潜武微微隆起的小腹,红艳艳的透着几分怪异。 林雨诺拧着两道细眉,问道:“吃了我这么多的剑,你不觉得难吃吗?” “难吃?” 朱潜武有种酒足饭饱的满足感,拍了拍自己的肚皮,打了个饱嗝,连连摆手说道:“不不不,不难吃,要是能蘸点酱油就更好了!” 林雨诺忽然沉默了下来。 周围的白雪变成了细雨,光线再次凝聚起来,纵横交错之间,她很是直接的递出一剑。 朱潜武笑看着她,直到来到近前,张口吐出一道剑气,似笑非笑着道:“这是还给你的!” 自己的剑气,自己清楚是怎样的强大。 林雨诺仓促之间躲避,可还是让这突如其来的剑气刺中小腹,鲜血洇湿了白色的长衣。 “不够?还有呢!” 朱潜武望着林雨诺,似乎想要将先前积压的怒意,在此时全部释放,微微隆起的小腹,在刹那间肿胀了不少,可随着他吞吐之间,却又再次急速瘪了下去,但吐出的却是那先前的万道利剑。 林雨诺竟要承受自己先前的万剑。 “万叶飞花流!” 阴阳家少司命的最强道法,整个北山河的落叶在此时刹那间凝聚而来,化成阴阳太极鱼。 万剑而来,落叶凋零。 林雨诺吐出口浊血,万剑虽已不在,但朱潜武已经纵身杀来,她不敢在有丝毫犹豫,提剑掠出。 只可惜朱潜武的实力,实在有些强的离谱。 她手持承影剑,含光剑意组成的光线阵法,竟然也难以承受那如狂风骤雨般的攻击。 第四百一十二章剑中剑 “小家伙,任你剑法通天,道法无双,可在绝对实力的面前,依然不过只是蝼蚁。 23us.com” 朱潜武是九转王侯的大能者,实力恐怖,即使林雨诺的剑意在如何强大,也很难承受这股强大的力量。 万千光线,支离破碎。 林雨诺微抿着唇,神情凛然,手中承影剑掠过长空,依靠着古剑独特的天赋神通,数百道镜像分身,在承受着朱潜武雷霆攻击的同时,亦是化成一把把利剑,斩落下来。 朱潜武凛然不惧,宽大袖袍里的拳头,宛若山岳般势沉,将周围残影光线砸的支离破碎。 “我来让你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实力!” 他说完手中突然出现一把长枪,黝黑如墨色苍龙,划过清寒的月色,直接斩向林雨诺。 “缚苍龙!” 林雨诺神情微变,朱潜武起初始终未曾动用兵器,此时竟将那把北燕神器缚苍龙取出,显然已经报了必杀之心!她自是不敢大意,手中承影剑凌空画出两道浑厚符印,道法初成就有神光降落。 “阴阳生两仪。” “两仪剑法衍生出的阴阳两仪诛仙符咒,应该可以挡住这道攻击!” “……” 可惜林雨诺终究还是低估了朱潜武这个大能者的实力。 神枪缚苍龙撩起的浩瀚元气,足可谓惊涛拍岸,将挡在眼前的光线,细雨全部湮灭。 黝黑冰冷的枪锋点在阴阳两仪的诛仙符咒。 黑白两色在此刻疯狂的旋转,可依然难以挡住朱潜武这霸道的枪势,组成符咒的细密纹路,开始逐渐支离破碎,直至最好林雨诺赖以生存的两仪道法,全部崩溃四散于半空。 细碎的灵力,就像萤火虫般点亮她的周围,看上去很是好看。 可林雨诺此时已经无心他顾,她只是微抬着头,沉默的望着眼前持抢斩来的朱潜武,那双灵动且清澈的眼眸,竟在此时变得愈加冷漠而温暖。 冷漠与温暖,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但她现在给人的感觉,就是这般冷漠如孤冷绝尘想要追求大道的修士,却又温暖如慈眉善目的佛门高僧。 “长生经!” 朱潜武心里微惊,未曾想到在这里竟会遇到大昭寺的《长生经》,这部承袭佛门几千年的至强功法,不仅有着化腐朽为神奇的长生功效,还有着将修炼着的元气在最短时间里激发出数倍的功效。 《长生经》。 压缩凝聚的不只是寿元,还有那丹田里浩瀚的元气。 林雨诺将丹田里的全部元气,在此时利用《长生经》,全部压缩凝聚于手中这把剑上。 这是在赌。 她在赌这把剑能否战胜朱潜武。 胜,则胜。败,则死。 朱潜武自然清楚她的打算,可越是如此,他心里的战意也就越久愈加浓郁,只觉得自己遇到这般对手,真是件有意思的事情,为了表示尊重,丹田元气疯狂涌入手中的缚苍龙。 长枪所指,点在林雨诺那把看不见的剑锋上面,微微停顿,其势如破竹,将承影击飞。 “没用的,即使拥有长生经,你依然战胜不了我的!” 朱潜武唇线微冷,手中神枪‘缚苍龙’势如破竹,眼看着离林雨诺眉心不足三寸的时候。 噗嗤。 似乎有着尖锐的什么东西,在划破肌肤时候响起的刺耳声音。 朱潜武眉头微皱,本不愿理睬,可却忽然感受到腰间那股刺心的疼痛,让他就连抬枪的力气都没有,心里蓦然生出股不好的预感,有些迷茫的垂下头来。 一把细长的古剑,笔直的刺在他的小腹,鲜血沿着剑身蔓延而出,滴落在清寒的白雪上面。 “这是……” 他望着插在自己小腹上的那把古朴小剑,眼眸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有些似笑非笑的喃喃道:“剑中剑,剑中藏剑,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啊,本就已经强大的承影,竟然还会有剑中剑!” “承影无形,燕落双归,本就是双剑。” 林雨诺手握着那把古朴小剑,不复承影那般飘忽不定,这把小剑看起来玲珑剔透,细长古朴的剑身,篆刻着金色的铭文。 “含光。” “正是我剑意的名字,此剑亦是含光,可能冥冥中自有天意!” 含光古剑是藏在承影剑影子里的剑中剑,在承影剑让朱潜武击飞的刹那,含光剑就已经直接刺出。 《长生经》让林雨诺的元气愈加精纯强大,也使得这般含光古剑直接刺透朱潜武的丹田,清寒的剑气如流水般渗透进去,可以清晰感受到里面磅礴的元气,在此时宣泄而出的崩溃颓势。 “呵,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战胜我?” 朱潜武却是面带笑意,完美没有丝毫畏惧的样子,他垂眸望着胸口宣泄而出的浩瀚元气,眼里流露出几分浓郁的嘲讽,道:“你也算是应该荣幸,能够逼得我使出真正的力量,已经足以自傲!” “你真的已经足以自傲!” 林雨诺心里巨震,蓦然抬起头来,发现朱潜武原本萎靡的气息,在突然间暴涨了起来。 整个人的气势愈加强大而难以琢磨。 “你这是……”她微抿了下唇,呐呐道:“在隐藏实力?” 朱潜武抬手握住小腹的那把古剑,神情晦暗不明,声音微寒的说道:“呵,如你所愿,我要让你见识下王境的最强力量!” 林雨诺望着眼前气息愈加强大的朱潜武,小脸有些苍白,因为感受到那股足可毁天灭地的气息,让她也紧张的咬着薄薄的唇角。 朱潜武将那把古剑从自己的身体里拔出,望着眼前的林雨诺,阴森森的说道:“为了你,我不惜动用我隐藏的力量,现在就让我来杀死你吧!” “那个……” 林雨诺望着他的样子,吓得有些花容失色,想了想,有些怯怯的说道:“能不能不打啊?” “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朱潜武的身体竟也无形中的拔高了几分,将远处的两把古剑全部扔给林雨诺,俯视着她说道:“拿起你的剑,我来告诉你什么是王侯境最强的力量!” “奥……” 林雨诺无奈只好拿起古剑,两把古剑合二为一,含光化成承影的影子,直接撩起一道凛然的剑势,就要刺向朱潜武。 可就在她还未起势的刹那,一把长枪就已经洞穿了她的胸口,鲜血映着白衣愈加妖冶动人。 第四百一十三章道家兵器 鲜血宛若梅花,落在林雨诺的白衣,凄美而苍凉,她纵身掠过半空,可依然没能躲过朱潜武的长枪。 23us.com “太快了!” “这已经不是王侯境界应该有的力量,他本可以直接将我杀死,却偏偏又这般戏弄于我!” 林雨诺小脸苍白,胸口的创伤愈加撕裂,鲜血已经浸湿了白衣,让她看起来就像在风雪里飘摇的柳絮,随时都可落叶归根。 “师傅!”远处小赢贞焦急的喊着,眼睛里满是泪花。 朱潜武手持缚苍龙,纵身掠过白雪纷纷的夜空,在望着单膝跪地的林雨诺,没有丝毫犹豫,枪锋直取眉心神识。 林雨诺手拄着承影剑,吐出来口鲜血,她不是夜冷冷,更不是傅青柠,没有那种强大而变态的体魄,但却有着世间最具强大的剑意。 含光剑意。 光线纵横交错,心念剑化成万道剑意,刹那间迎向朱潜武。 剑意凛然而充沛,就连朱潜武眼眸都忍不住微微收缩了下,心里惊叹于眼前女子的剑道天赋,也许不需要百年,这把剑就足可轻松的将自己斩杀,只可惜越是如此,自己就越不会放过她。 万道剑雨。 朱潜武凛然不惧,直接纵身掠过,眼前剑气纵横切割,若是常人恐怕早已支离破碎,可他却没有丝毫在意,林雨诺凛然充沛的剑意,也不过是在他身体上,留下几道清浅的血痕。 这是境界修为上的碾压,此时的朱潜武,气息十分强大,已经隐隐有着半步尊者的境界。 即使在面对林雨诺的万剑,也没有丝毫放在心上,手中缚苍龙长枪横扫,亦是势如破竹,展现出最强的法则力量,直接刺向她的咽喉。 小赢贞惊惧,流泪大声喊道:“师傅!” 林雨诺心若死灰,却蓦然发现夜冷冷不知何时挡在身前,长枪已经洞穿她的肩膀,大红锦袍愈加红艳骇人。 “不!”神箭侯大声惊唿,苦苦哀求,道:“叔父,手下留情,切不可忘了咱们的大业啊!” 朱潜武手持长枪,将枪尖上的夜冷冷直接挑飞,眼里忍不住厌恶,道:“哼,吃里扒外的东西,若不是留着你还有些用处,早就把你宰了!” 夜冷冷小脸苍白,躺在地上不断的吐着血,胸口创伤萦绕着黑气,即使她这般强大的体质,在承受朱潜武那一枪之威,亦是半死不活。 “姑姑,姑姑,你怎么了啊!”小赢贞跑到她的身旁,望着血淋淋的伤口,眼睛红肿着,泪水就像珍珠般止不住的掉落下来,哽咽哭泣道:“姑姑,这么深的伤口你一定很疼的,姑姑,你说话呀,是不是很疼啊……” “为什么还是这么傻!” 林雨诺抬手轻轻撩起夜冷冷额前汗水打湿的发丝,望着那张苍白满水汗水的小脸,心里微颤,眼里满是疼惜,轻声说道:“冷冷,我在这里,有我在这里,就不会让你有事的!” “下次不要在这样犯傻了!” 夜冷冷胸口的黑气愈加浓郁,让她神智已经不太清楚,但却依然能够感受到林雨诺说话时候的那份决然。 “不要!” 她似乎能够感觉都什么,拼命拽住林雨诺的衣角,不让她走! “我师傅总是想着让我忘尘,可这些年来我除了修炼《长生经》以外,在没有过丝毫忘尘的时候。” “因为我总想着你……” “想着你们……” “但这次……” “我应该忘记了!” 林雨诺忽然站起身来,望着远处的朱潜武,神情不在畏惧,反而有种置身事外的超然平静。 “冷冷,我若是真记不得你们了。” 她微垂着头,白皙的两腮因羞涩而染上了晕红,冲淡了几分冰冷,让人有种小家碧玉的惊艳感觉。 “请你告诉他……” “我也很喜欢青云。” 林雨诺说完就再次抬起头来,眼眸冰冷,充满着不食人间烟火的冷漠,让夜晚寒风撩起的发丝,肆意张扬披散着,两道细长的远山眉间,有着深邃的阴阳二气在缓缓流转。 冷漠而不食人间烟火。 她的气息却越加的强大起来,即使面对朱潜武,竟然也有着分庭抗衡的趋势。 …… …… 泸州北山河连绵十里群山,今夜来参加神箭侯大婚的人,少说也有几万。 可在此时忽然有些慌乱起来,大地在微微颤抖摇晃,天空时而明亮,时而深沉无色,仿佛有这两道气息在相会交融,覆盖在整个北山河的浩瀚国土。 “真是神奇!” 衣着男装的皇太后,容貌俊美,气度雍容,在望向远处辽阔的天空,眼里忍不住的赞叹,道:“阴阳家的道法虽然举世无双,但真正让人心生畏惧的,却是能将七情六欲,都敢拿来修炼的气魄。” “绝尘忘欲。” 老太监钟叔始终陪伴左右,闻言有些不置可否的说道:“虽是将七情六欲全部湮灭,不知痛苦,不知疲倦,不知世事因果,只为修炼而修炼,这样的大道,老奴不敢妄言,恐非真正的大道。” “阴阳家修入世与忘尘,她若是坚守本心,以入世而活,百年足可成剑仙般的人物。”皇太后在望着远处清冷的黑白两气,眼里逐渐流露出惋惜,叹道:“可如今却因为这点小事,竟舍入世而坠忘尘,简直就是愚蠢之极!” “娘娘,在您眼里,什么样的事都是小事。” 钟叔想了想,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有些欲言又止的说道:“阴阳家自有他们的打算,我总觉得他们似乎有意为之,只是想让这位姑娘,成为……” “道门兵器?” 皇太后两条好看的细眉微微蹙起,沉思半晌,唇线忽然露出抹笑意,眼里有些不屑,道:“这就是阴阳家所谓的道门兵器?” 道门兵器。 老太监钟叔抬起头来,望着那袭手持长剑,白衣如雪的清冷女子,此时那双眼里似乎只有冰冷的杀戮,再不复丝毫情感。 “正是如此!”钟叔点点头,心生感慨道:“阴阳家深谋远虑,也许根本不需要百年时间,这尊道门兵器,甚至都可比肩苏柳斋那位白浅夕。” 皇太后闻言嗤声笑道:“一个疯子。” “试问天下谁人不想成为疯子这样的人物?” 钟叔闻言摇头叹道:“白浅夕虽是个疯子,但威名犹在,就连这位阴阳家的剑仙,将来估计也会成就八境。” “哈哈哈,一个疯子还不够,将来还会有个不懂七情六欲的剑仙,果真是好玩,好玩极了啊。” 皇太后笑的像个孩子,可蓦然间却感应到了什么,脸色蓦然微变,抬头望向远处血红色的天空,眼里充满着难以置信的神情,摇头呐呐自语着说道: “不对,不对,可能是两个疯子!” …… …… 在距离北山河不远的地方,这里大地没有光亮,眼前漆黑一片。 一条小鲤鱼从河里跃起,忽然愣愣的发现,周围世界似乎好像变了,刚刚还有着明月皎洁的清辉,怎么转眼间就不见了呢? 水花四溅,再次沉落河里,鱼儿的七秒钟记忆,很快就忘记了刚才的事情,只是这次在跳出水面的时候。 清辉依旧,明月尚在,可刚刚明明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流过去了…… 是一条大河。 红色的古河,从半空中浩浩荡荡蜿蜒数千米,仿佛可以遮天蔽日,让星辰月光暗淡,在即将到达北山河的刹那,红河之水天上来,奔腾不息,沿着山脉沟壑浩浩荡荡的湮灭而去。 “这是什么东西……” “发水了,发水了啊!” “这哪里来的大水啊,为何我的元气会突然衰竭?!” “糟糕,大家小心这河水!” “快撤,快点跑啊,这红河有问题,大家快跟我来!” “不行,这红河太大了,根本就跑不出去……啊,我的元气,该死的……” …… 红河浩荡,自山涧汹涌流过,将万千草木生灵全部湮灭于红河之下,似乎正在疯狂的吸食元气。 好在没有伤人性命。 只是这红河浩浩荡荡,在蔓延流转间的气势也就愈加强大,转眼间就已经涌入神箭侯府。 “哪里来的妖孽,你们是不想活了!” 神箭侯挡在门前,抬起养由弓,为自家叔父坐镇掩护,在望着自己精心打理起来的北山河,让眼前红河给淹没,眼里充满着怒火,道:“快些把这河水撤去,我可饶你狗命,若不然……” 大浪拍岸,已经不再是一个级别的较量,直接将神箭侯淹没于河底,死于灰灰。 “冷冷!” 似乎觉察到夜冷冷的存在,红河化为身着红衣的男子,白发如雪,有些惊慌的跑了过去。 “冷冷?” “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夜冷冷承受着朱潜武九转大能者的一枪,若是常人恐怕早已死去,此时亦是半睡半醒,朦胧间感觉自己似乎来到了熟悉的怀抱,让人心安。 “你……你是谁?” 小赢贞有些害怕,可还是咬着薄薄的唇角,扯着许青云的衣角,道:“你快点放开我姑姑,放手!” “姑姑?”许青云有些微微一愣,忽然望见半空中那两道人影,整个人如遭雷击。 “雨诺?” 白衣胜雪,持剑力战九转王侯的大能者朱潜武,竟势均力敌,剑法飘逸且变幻莫测,撩动出的阴阳二气,组成的道法仙术,是如此的强大而神奇,让他都有些不敢相信。 “这是……”影东流不知何时出现在许青云的身旁,望着眼前的战斗,眼里有些不敢相信。 “我朋友!” 许青云望着远处充满冰冷的林雨诺,心里一痛,忽然有些惆怅若失,道:“为什么我会感觉如此陌生!” “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林雨诺吗?” …… “你到底是谁?!” 朱潜武神情一变再变,他实在难以想象,原本奄奄一息的林雨诺,竟会忽然变得如此强大而陌生。 如果说这个人最初给自己的感觉,是那种侠之大者永远以剑论英雄的人,那么现在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就像是只为了剑而活着,只为杀人而战斗,只为了诠释最强大剑术的存在。 冰冷而不食人间烟火。 就像一尊兵器,不知疲惫,不知疼痛,不知畏惧,只为成就世间最强! “道门兵器!” “该死!” 朱潜武很快就想通问题的关键,脸色愈加难看,跟这样的人打,胜负很没有意义。 他将目光掠向远处的夜冷冷。 千秋霸业,能否成就我最强境界,最关键的地方还在这,他不在继续恋战,寻个机会错身冲向夜冷冷。 “哼哼,等着吧,我若得龙脉,定会将你们全部斩杀!” 朱潜武冲向夜冷冷,在他眼里胜负远没有夜冷冷重要,侄儿死不死的也不是很重要。 重要的是能够潜入龙脉,寻那天大的机缘。 但他似乎忘记了许青云。 不对,不是忘记了许青云,而是直接将他无视,根本就不甚在意,自己九转大能者的修为,通幽王侯在此都是蝼蚁,根本就没拿正眼瞧过,直接纵身了过去,抬手就要抓夜冷冷的衣领。 但让他意外的是,眼前忽然出现了朦胧的水幕。 宛若明镜。 困住了他的手脚。 许青云看着他,道:“这是洛书的困水之法,可以将你困住!” “呵,原来是你!” 朱潜武此时才认出他来,唇角露出抹讥讽的笑容,道:“若是这洛书的阵法在高明些,也许就可将我困住!” 他骤然挣脱,半步尊者的实力让他直接将水幕打破,冷声笑道:“但现在这种力量的阵法,对我没用!” 林雨诺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背后,沉默的就像换了个人,深邃的瞳孔流转着阴阳二气,手里承影古剑平直的刺出。 朱潜武腹背受敌,强忍着这一剑,伸手就朝着夜冷冷抓去。 许青云自然不会让他得逞,手中出现半截枯树枝,极为精妙的点在朱潜武的手臂。 “可笑!” 朱潜武不把他当回事,只是在离着夜冷冷不足半米的时候,身体竟忽然僵硬了起来。 他神情巨变,眼里一片骇然。 “北冥神功” 第四百一十四章枯柳 “百川汇海,北冥之水以容百川而得。 23us.com” 《北冥神功》真的很强,但许青云现在也不过王境,若想吸收已经半步尊者境界的朱潜武,显然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只是红河化海,两者巧妙的结合,在北山河来时淹没的那些修士,已经从他们身上吸取了很多的元气。因为本就天生红河,根本就不会害怕撑死,只需要担心这些吸收来的元气,能否在最短的时间里消化掉。 眼前就是个很好的机会。 手中半截枯木,点在朱潜武的肋下,许青云体内浩瀚而驳杂的元气,仿佛终于寻到宣泄的突破口,疯狂的冲击着朱潜武的丹田。 “该死!” 朱潜武脸色大变,他是活了千百年的老怪物,自是清楚北冥神功的恐怖,这是在冲击自己的丹田,如此庞大而驳杂的元气,就连他也有些吃力。 只要丹田破碎,自己的元气就会让眼前这个男子肆意吞噬。 “不可能!” 危急关头,他已经顾不得龙脉,将夜冷冷直接扔向许青云,想要趁此机会先行逃走。 可惜林雨诺的承影剑已经斩落,含光剑意纵横交错,直接刺瞎他的双眼。 “你们这群小辈,简直就是在找死!” 朱潜武怒声嘶吼,双目失明,可对于他这种已经半步尊者的大能者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 但心里的屈辱以及愤怒,让他状若疯狂,曾几何时,竟沦落到让几个小辈如此欺凌。 “今天我要你们都死在这!” 天空隐隐黑沉下来,只有那轮皎洁的明月,照耀整片山河,大地在清寒的月色下微微颤抖,沿着北山河蔓延龟裂出数百道幽深的裂纹,不断地吞噬着生命,四处逃亡的人群想要御空离去。 “不对!” 皇太后纵身掠过北山河,俯视着连绵十里群山不断崩塌的惨状,两条细眉微微蹙起。 “这是太阴之力,你已经有着至尊气息的太阴之力,朱潜武这老东西为何能够领悟出这般强大的太阴之力?” 天为阳,地为阴,太阴通干坤。 太阴是这个世间最具纯粹的法则,不同于皓月老祖王侯境的感悟,只有真正尊者境能够清楚的明白,太阴之力的强大及恐怖。 “这老贼隐藏的好深啊!” 钟叔眼眸里亦是有着赞叹,两人不过心血来潮,白龙鱼服,乔装来这泸州瞧瞧状况,未曾想到竟会遇到如此多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叹道:“先是道门兵器,又遇红河大妖,结果这老东西隐藏如此恐怖的实力,真是让人大跌眼境。” “不虚此行。” 皇太后亦是感同身受,点头说道“卧榻之侧,竟会有如此强者,现在想想都觉得后心发凉。” “他现在差的就是个机缘,只要机缘足够,就足可迈入尊者境。” 钟叔双眼微微眯起,道:“只是这老贼有这如此修为,却又故意低调隐藏成这个样子,若非逼不得已,恐怕咱们永远也不会发现。” “这里问题!” 皇太后面容微寒,她似乎想起什么,道:“他甘愿潜伏泸州几百年,绝对不会是因他性格所指,我总觉得……” 钟叔抬起头来,眼里亦是有着震惊,道:“泸州有对他非常重要的东西!” “重要的东西!” “对他重要的东西!” 两人竟不由自主的望向远处的夜冷冷,事情的源头,似乎就是…… …… …… 太阴降落之时,月华将是这个世间最强大的主宰。 天空阴沉,大地龟裂, 林雨诺纵身掠过半空,望着远处沉静在月华下的朱潜武,眉尖微蹙,心里忽然升起不详的预感。 “不能在等了,我感觉到他的气息越来越强大!” 许青云不在有丝毫犹豫,化身红河疯狂的拍击而去,将朱潜武直接淹没。 轰隆。 红河爆裂,清寒的月光直冲云霄,朱潜武刚要纵身掠出,却迎面撞上林雨诺的承影古剑。 他没有丝毫慌张,手中缚苍龙直挑而上。 两把神器在半空中碰撞,浩瀚的元气荡过整片天穹,犹如涟漪般扩散。 只可惜朱潜武的太阴之力实在过于强大。 林雨诺终究有些挡不住,骤然松开手中承影,取出那把剑中剑的‘含光’。 光线纵横之间,她手持含光刺向朱潜武。 这一剑,来的如此直接而果断。 朱潜武却没有丝毫畏惧,在剑光刺来的刹那,他竟徒手一把握住。 这是出自林雨诺的剑,这是未来剑仙的剑,他竟然握的如此轻松而平稳。 “道门兵器?” 朱潜武唇线微冷,似是嘲笑,道:“也不过如此!” 手指间萦绕着清寒的太阴之力,让林雨诺没有办法将古剑抽回,只好心念微动,御剑承影。 成千上万把承影剑,密密麻麻的悬在半空,剑锋微寒,直对着朱潜武。 御剑万把,这对于剑道的感悟,要求极高,可林雨诺却神色如常,尤其在忘尘之后,心境通明,屈指微弹间,万剑齐鸣。 “万剑在我眼里,不过小家子气!” 朱潜武微抬着头,双目失明,却丝毫不影响他洞察万物。感受着万剑斩落撩起的唿啸风声,他也未曾有过丝毫畏惧,只是慢慢抬起自己宽大的衣袖,一掌拍落下去。 地动山摇,太阴之力覆盖之下,万剑尽皆湮灭。 朱潜武也借此纵身急速掠在林雨诺的面前,抬手握住她的咽喉,就要直接将她粉碎。 可此时两条水龙突然冲霄而起,对水脉纹理的掌控,根据洛书凝聚出的最强阵法,将他四肢缠绕束缚。 林雨诺双眼在此时蓦然睁开,瞳孔阴阳二气流转,趁机挣脱出去的同时,承影剑直接刺向他的丹田。 朱潜武怒目,吼道:“卑鄙!” 半步尊者,始终不是真正的尊者,两者有着天壤之别。只要未曾迈入尊者,就没有那掌控大道的真正力量,就像此时的朱潜武,在林雨诺一剑之下,丹田竟然破碎出一道细小的剑痕。 这已经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能够将半步尊者的丹田,斩出一道细微的剑痕,足以自傲。 也就是在此时。 一截枯柳顺势插入朱潜武的丹田,一股强大恐怖的莫名吸力,蠢蠢欲动。 第四百一十五章龙气 一截枯柳,没有生机,点在朱潜武的丹田。 23us.com 跟上次点在肋下的不同,许青云抓住时机,柳枝在点到朱潜武丹田的刹那,北冥神功就已经疯狂的运转起来。 “疯了疯了,连我的元气你也敢吸收吗?!” 朱潜武眼瞳紧缩,丹田灵海里的元气正在疯狂的流失,也终于让他感受到巨大的危机。 “你真是疯了,你这是在找死!” 他眼里充满着怒意,大声吼道:“你这是在引火**,我半步尊者的元气,你也敢据为己用吗?” 许青云沉默的垂下眼帘,望着手中的半截柳枝,眼里涌动着疯狂,嘴角冷冷一笑,道:“你觉得我会怕吗?” 朱潜武闻言双眼微微眯起,神情微冷,体内半步尊者的实力骤然爆发,想要冲破眼前的束缚。 “秋月水纹阵。” 许青云屈指微弹,数条水脉冲出,根据洛书组成惊天阵法,将朱潜武死死困住。 “该死的阵法!” 朱潜武再也无法平静下去,疯狂的运转功法,想要阻止丹田元气的流失。 不得不说半步尊者的实力,实在有些太过强大而霸道,竟隐隐能够跟《北冥神功》的吸力抗衡。 “不好,这老家伙的实力太过恐怖。” 许青云面色微变,他能感受到有股力量,在跟自己分庭抗衡,竟让自己有些乏力。 “已经超过我太多境界,这般强行吸收的后果,可能容易遭到反噬!” 林雨诺在这时悄然出现,精致的面容没有丝毫情绪,就像冰冷的杀人机器,手中承影剑化成一条细线,锐利无比,直接插入朱潜武的眉心。 “痛煞我也!” 朱潜武怒声嘶吼,抬手挥拳将林雨诺砸飞,可眉心插着吧小剑,看上去格外恐怖。 “好机会!” 许青云看准时机,半截柳枝再次深处朱潜武的丹田,这种是最笨的吞噬元气的方法,也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柳枝犹如一道桥梁,沟通着两人只见的丹田,北冥神功仿佛化成一条大鱼。 龙吞鲸吸。 这是真正的气吞山河! “哇,好凉,好多的元气啊!” 许青云只觉得一股浩瀚的凉气,直冲苦海,这就是朱潜武体内的元气,如此精纯而浩瀚,让他举手投足之间,忽然有种极其充实的感觉。 “住手!” 朱潜武脸色变得苍白起来,目光也有些萎靡,他整个人让洛书水脉困住,很难挣扎出去。 他这是第一次感觉到有些害怕,就连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 “别在吸了,小友别在吸了,我跟你道歉,我跟你陪个不是,求求你别在吸了。” 他在颤抖。 许青云也在颤抖。 这也是他第一次如此肆意吞噬他人元气,拿着半截柳枝的手,也都在不断的颤抖着。 柳枝已经从枯黄,神奇般的变成了嫩绿。 苍翠欲滴。 但看在朱潜武的眼里,却是夺人性命的勾魂锁链,让人恐惧。 “不要在吸了!” 朱潜武终于忍无可忍,洛书困住他的行动,林雨诺手持承影剑,不断扰乱他强行运功,如今丹田元气的流失只会让他愈加虚弱,若是在不做出决断,等待自己的可能就是死亡。 他嘶声怒吼道:“我说了,不要在吸了!” 许青云正吸的爽快,想着平时千辛万苦,吸气吐纳得来的元气,在跟吸收别人的元气相比,简直就是杯水车薪,天差地别。面对朱潜武的反抗,他自是不会放在心上。 只是能成就大能者,自是有着自己的大毅力。 朱潜武咬牙切齿,嘶声吼道:“你敢杀我?” “我不杀你,我只想吸干你的元气。” 许青云双眼有些猩红,脸颊有着不自然的苍白,如此痛快的吸取他人元气占为己用,这等好事又怎可能放过,唇线露出抹笑容,道:“你可要坚持住,不要放弃,千万要挺住啊!” 朱潜武脸色彻底灰败下去,嘴唇都有些发黑,颤声说道:“想不到,真是想不到,我朱潜武蛰居泸州几百年,最后竟沦落到这等地步!” 许青云的手在不停的颤抖。 不得不说,朱潜武的也没错,这等修为的强者能够沦落到这种地步,全都靠了准备充足且机缘巧合。 若是没有林雨诺强大的剑意,将他最强的实力逼出来,若是没有洛书阵法,将他束缚于此,若是没有北冥神功,就算困住也未必真能杀的死! 可尊者境若是没了元气,那就是任人宰割的肥羊,想要在恢复过来,那就只能依靠着时间的积累。 但他朱潜武若是没了元气,想想自己在北燕横行这几年的仇家,绝对墙倒众人推,也许都不用许青云出手,自己想苟延残喘的活到修复元气,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百年,千年,我不可以死的,我等了这么久,我要飞仙,我还要追求我的飞仙大梦……” “为了飞仙大梦,我自愿将修为压制王侯,只为了能够早日取得龙脉!”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我朱潜武竟然会死!” 朱潜武说到此处,眼里露出决然,咬牙嘶声怒吼道:“你们给我记着,我朱潜武就算去死,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许青云面色微变,忽然预感到了什么,冲着远处的林雨诺几人,大声吼道:“快跑!” 可惜已经晚了。 朱潜武脸上带着肆意的笑容,眼里的决然显而易见,他直接无视持剑斩来的林雨诺,让丹田里的元气疯狂流转,整个人因为经脉间的流转而变得扭曲,但他眼里的张狂更加肆意。 “晚了,我要让你们全部都死在这里!” 朱潜武那张脸狰狞的恐怖,嘶声怒吼间,整个人轰然爆炸,化成浩瀚的元气海洋,犹如浪潮般将周围的山河蔓延覆盖。 天地仿佛都已静止。 北山河浩荡十万里的河山,在这道轰然爆裂的元气下,直接夷为平地,出现几秒钟的静止状态。 万千生命,花草树木,全部消失。 原本繁华的神箭侯府,浓烟滚滚,灰尘满天,在见不到半个人影,苍茫天地充满着死寂。 只是在这死寂的背后,大地龟裂出一道深深的沟壑,从里面渗透出丝丝缕缕的龙气。 第四百一十六章天下风云动 泸州北山河遍地疮痍,幅员数百里,不见生机。 23us.com 一尊三足两耳的古朴小鼎,从龟裂的大地摇晃着掠过,从里面冲出两道气息强大的身影。 北燕皇太后慕容雪依然穿着男装,容貌清美,只是掌管北燕朝政多年,眉宇间自是有种凛然之气,望着眼前万里疮痍,回头对钟叔说道:“朱潜武死就死了,竟然还敢拿我数十万北山河的百姓陪葬,果真是可恶至极!” 钟叔自是不敢拿朝政开玩笑,闻言凛然说道:“似朱潜武这等人物,宁肯自曝而亡,也不愿元气散尽窝囊至死,也没什么奇怪的。” “真的很强啊!” 慕容雪踏过满地冰霜的大地,望着远处苍茫辽阔的山河,满目疮痍,心生感慨道:“也好,这样危险的人物,死一个少一个,对我北燕来说不是坏事。” 钟叔闻言点头说道:“娘娘说的极是,朱潜武的死亡对于北燕来说,确实是件好事。” “只可惜了那个阴阳家的道门兵器,还有个小疯子……”慕容太后似乎想起什么,唇线微微翘起,露出抹讥讽的笑容,道:“朱潜武死的也足够价值了,让一位未来的剑仙,一位未来的八境强者陪葬,这笔买卖确实不亏。” 钟叔笑着说道:“阴阳家这次可谓是损失惨重。” “可惜了这位剑仙。”慕容太后摇头惋惜道:“只观其跟朱潜武的战斗,不出百年就足可成就八境,若是在给她些时间,也许……嗯?那是什么……” 远处疮痍的大地,忽然掠过一抹亮色,宛若黑暗中的星辰,照亮整片大地。 “这气息……”钟叔亦是让眼前的事情震惊,喃喃自语道:“有些太阴法则力量,也不对,为何我会感受到……” 两人相视一眼,异口同声道:“龙息!” 稀薄而清淡的气息,充满着大道法则的烙印,逐渐弥漫在这片山河大地,两人循着气息不断接近。 “怎会这么多的龙息!” 直到远处气息愈加浓郁而磅礴,一条横亘地表的幽深沟壑,从里面源源不断渗透出的恐怖龙息。 “是地脉深处!” 即使掌管北燕最有权势的慕容雪,在面对眼前场景的时候,眼里亦是震惊,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我有点明白了,朱潜武这老贼为何会这般行事,可能就是为了眼前……” “这是龙息,绝对是最精纯的龙息。”钟叔眼里的震惊,也难以掩饰,活着这么久的他,大风大浪见过无数,但唯有此时,实在难以镇定,喃喃道:“世间已万载没有真龙,真想不到这地方竟会有龙息的存在!” “可能不只是龙息,这下面还有着我们不敢想象的东西!” 慕容雪修为亦是不俗,冥冥中自是感应到地脉深处的悸动,可就在此时,脸色蓦然微变,急道:“不好,钟叔,咱们快逃!” 正说着,泸州地脉第二次震动突然来袭,这次来的激烈而突然,蔓延的距离自泸州连绵整个燕国,又从整个燕国震撼辐射到最遥远荆楚,几乎整个山河大地,都在这道震撼之下,有着轻微的颤抖。 一道浩瀚而纯正的龙气,覆盖整片山河,诸国震惊,世外大宗亦是恐惧。 “真龙!” “龙息,这般精纯的龙息!” “是燕国,燕国的方向!” “我困于六境三百年,这是我冲击六境的唯一机会,我必须要去!” “事不宜迟,不能在等了!” …… 泸州龙气惊天下,就连慕容雪这个燕国主人,也有些震惊的不敢相信,神情晦暗不明。 龙气的珍贵毫无疑问,只可惜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对于现在的北燕,这龙气的存在也许不再是机缘,可能就是烫手的山芋。 钟叔声音微颤着道:“小姐,怎么办……” 慕容雪慢慢闭上了眼睛,声音有些落寞的说道:“联系家族吧……” …… …… 楚国,崇华殿。 端坐龙椅的楚王蓦然睁开双眼,瞳孔深处萦绕着凛然的剑意,亦是有些不敢相信的望向遥远的北方。 “陛下,刚刚……”李斯也有所感觉,小心翼翼的问道。 “是条真龙啊!” 楚王站起身来,走出崇华殿的大门,望着远处辽阔的天空,有些意味深处的说道:“本以为得了剑主的本命剑经,就可轻松入得八境,现在看来八境观天根本不是那般简单,没有五百年的时间……” 他说到此处,回头望向李斯,笑了笑,道:“现在不用了,机会来了。” 李斯激动万分,道:“陛下是说……” “没错!” 楚王唇线微冷,淡淡说道:“准备影密卫,朕要孤身入燕国!” …… …… 域外仙岛,阴阳家。 少司命来到兰台宫的最深处,这里是道君大人修炼的地方,她望着寂无漫长的虚空,轻声说道:“老师!” 苍老的声音,似乎万事了然于胸,平静说道:“我已知晓,这事急不得!” “可师妹她……” “不需要理她,她有她自己的缘法,强求不得!” “我担心她会有危险。”少司命眉尖微蹙,有些担忧道:“泸州龙脉已经天下惊闻,小师妹的剑道虽强,但这次来的定然都是那些活了千百年的老东西,她那点本事……” 梁道君的声音平静而没有丝毫情绪,沉声道:“她已成就道门兵器,自当主杀伐,从生死间塑造出最完美的剑仙。” “老师……”少司命有些于心不忍,咬着薄薄的唇角,争辩道:“我觉得这对小师妹不公平!” 场面突然寂静了下来。 这是少司命几百年来,第一次对自己老师提出的质疑,就连梁道君自己都有些微微惊讶。 “你觉得怎样算是公平?”沉默半晌,他终于缓缓开口,道:“我让她能继续活着,就已经是最大的公平了。” “我不希望她也变成阿姐那个样子。”少司命摇摇头,有些难受的说道:“忘尘与入世,前者虽然强于后者,但现在姐姐已经完全变成冰冷的机器,我不希望雨诺也会变成那样的存在。” “道心空明,超然世外,只求问道长生,这难道不好吗?”梁道君的声音带着几分疑惑,似乎就像是在自问自答,但说的很是诚恳,道:“我让她成就最强的道家兵器,将来问道长生,成就飞仙,这对她与我们都是种莫大的机缘。” 少司命想了想,问道:“老师真觉得忘尘就可以问道长生,羽化飞仙?” “道心空明,未尝不可!”梁道君似乎也没有多少底气,毕竟八境之后,自周朝封神就在未曾有过,这种事情谁也说不清楚,谁也不可能说清楚,只是看少司命如此执着,叹道:“也罢,既然你始终惦记着你师妹,就去泸州那里看看吧。” 他想了想,似乎觉得少司命势单力薄,再次说道:“记得叫上你阿姐,带着生死薄,就算尊者境也未必能动的了你们!” 少司命闻言面露喜色,双眼弯弯如月,笑眯眯的说道:“多谢老师,我定会将师妹平安接回来的!” …… …… 南岳,苏柳斋。 圣女峰上,百里流苏站在芝兰殿的亭台前,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天空,声音有些微沉道:“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事情吗?” 曹玮璇微微一怔,想了想,有些懊恼道:“老师跟我说过很多事,不知指的是哪件?” 百里流苏道:“对你最重要的那件!” “老师是说……”曹玮璇抬起头来,眼神激动,却有些迟疑着问道:“老师是说我姐姐的事情?” 百里流苏点点头,指着最遥远的北方,道:“泸州龙气,是真正的万载以前的真龙,足可镇压世间任何邪念,你若取了那真龙妖丹,别说是治好你姐姐了,就是让她直接飞仙离去,都有可能。” 曹玮璇深信不疑,可还是有些犹豫,道:“老师,我自己生死是小,可就怕没有办法完成这个任务,若是耽误了苏柳斋的大事……” “你放心吧,真正的大人物,不在最后是不会出手的。”百里流苏摇摇头,声音虽然平静,但却透着几分凛然的霸气,淡然说道:“真到了最后,我自会亲自出手。” 曹玮璇心里稍安,心里对这件事又燃起了希望,百里流苏能够成就苏柳斋这等圣地的宗主,当年又跟剑主有过交集,实力应该又会恐怖到什么程度, “不过你也不可懈怠,真龙遗迹此事不小,大人物不会在乎那些小东西,他们的目标都是裹挟龙气的那颗妖丹。”百里流苏望着曹玮璇,有些语重心长的说道:“这对你们来说是种机缘,能够得到什么也全靠你们自己,龙鳞龙爪亦是修炼重宝,尤其这龙睛……” 她说到此处,抬头望向曹玮璇,很是认真的说道:“画龙点睛,可开眉心天眼。” …… …… 天山灵鹫宫。 孤峰绝顶,终年不化的大雪山,在峰顶最具恢宏的宫殿前,几只秃鹫嘶吼着令人心悸的吼声。 “恩?” 衣着银色甲胄,手持长枪的南宫琼华眉头微皱,有些不悦的挑眉望去。 冷冽的目光,让那几只肆意嚎叫妖兽,发自心底的发凉,颤颤巍巍的又缩回窝里,在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将军,咱们还要等多久啊?”同样身披甲胄的副将,似乎觉得两人已经很熟,有些不满的说道:“咱们若是在耽误下去,泸州龙脉可都让人抢光了,哪里有当少宫主的资格?真不知道老宫主当初是怎么想的……” “哦?” 南宫琼华闻言略感意外的望了他眼,饶有兴趣的问道:“我妹妹没有资格当少宫主,那你觉得谁有这个资格?” 副将觉得有戏,趴在他耳边,窃窃私语道:“将军,我看这个宫主,就应该让你来当,也只有你能……”他说着说着,就已经说不下去了,心里一惊,连忙问道:“将军……你……你为何这样看我……” “我在想事情啊!” “想……想什么事情?” “我在想着应该怎么杀你!” 南宫琼华抬抢,黝黑森冷的枪锋将副将直接挑向峰顶,那些专吃肉食的秃鹫妖兽肆意嚎叫,一拥而上,疯狂的撕咬分食,在落下的时候,已经是一副枯骨。“我妹妹若是没有资格当少宫主,那整个天上就都没有这个资格。” 他目光扫过宫殿前的那些守军,眼里充满着暴戾,寒声说道:“这只是个警告,若是谁再敢背后说我妹妹半点坏话,我要让他尝尝我南宫琼华的手段!” 大殿前鸦雀无声,直至半晌过后,殿前黑色沉重的大门缓缓推开,从里面走出道罩着黑袍的高挑女子。 “参见少宫主!” “参见少宫主!” “恭迎少宫主出关!” “……” 宫殿前不论修为如何强大,俱皆单膝跪地,就连南宫琼华都下马微微屈着身子。 “准备出发!” 女子纵身掠向一只如雪苍白的神鹰,直接冲向云霄,冷冽肆意的寒风,吹掉了她宽大的帽檐,露出那张惊艳的容颜。 眉黛如画,有着江南女子的温婉美。 正是南宫婉儿。 …… …… 也正是在这个时间。 秦国各大门派,江湖游侠,亦是前往泸州。域外仙岛的龙子敖烈,本就是龙种,对龙气志在必得,足可进化成祖龙,自是不甘落后。南海普陀山,承袭上古剑意的大宗门。 风云聚泸州。 一场真正可以搅动天下的动荡,也许就要发生。 …… …… 北燕深知这场灾难的来临,在暴风雨来前短暂的宁静,不惜耗费巨额灵石利用空间法器,将人口逐渐转移。 只是人口实在太多,又有些思想顽固者想要落叶归根,宁死不走,终极还留下不少老幼妇孺。 刘老汉就属于那种老顽固,要死也要死在家乡,他是就住在泸州北山河很近的地方,离着那场惊天爆破也相距不了多远,当时把他人都给崩天上去了,好在生活在这也是有着灵气充裕,体格也足够健壮。 周围的人都走了,他没有跟着朝廷走,虽落叶归根,可也实在寂寞,早上草草吃了两口饭,就出门散心。 只是山河空旷,直到日中,都快走到那北山河的地界,也没瞧着半个人影,心里实在有些烦闷。 蹲在地上点了口叶子烟,忽然瞧着脚下有一洼水坑,心里惊奇:“这水也真够奇怪了,不黑不白,竟是红的!” ps,还有一卷就结束了,有种解脱,还有些不舍,感谢你们陪着,真的。 第四百一十七章困仙 水坑不是很大,但却散发着充裕的灵气,让人神清气爽,就连刘老汉这等凡人,也能感觉出有些不一般。 23us.com “这难道是包治百病的圣水不成?” 刘老汉心里惊奇,活了半辈子可从未见过这般古怪的水,当下就掬起一捧水喝了下去。 “唿,好凉!” 入口甘甜,沁凉舒爽。 刘老汉只觉得周身脉络活泛起来,也可能是心理作用,对眼前这水坑是愈加激动。 “只可惜未带水具,若不然非要装上几壶水回去。” 刘老汉摇头轻叹,有些心生遗憾的无奈离去,只是等到第二天,他带着水具早早地就来到这里,但却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眼里充满着震惊,有些不敢相信的喃喃道:“这……这是我昨天见到的那处水坑?” 跟昨天半米多的水坑不同,眼前是超过百米的小河,在阳光下蜿蜒流淌,流动着的灵气就像点点金光,光华潋滟,让人眼里充满闪烁的光辉,也让刘老汉擦了数遍眼睛。 “没错啊,就是这里啊!”心里有些狐疑,可也忍不住好奇,用带来的水具盛起两壶红水,一饮而尽,沁凉的感觉虽然犹在,可却没有昨天那般神奇,让他心里直泛起低估:“真是奇怪,难道我记错地方了?” 临走又在周围转了两圈,发现就是这个地方没错,怀着忐忑的心情,当刘老汉第三天再次来到这里,蓦然发现眼前的景象又变了,百米红河已经超过千米的距离,骇的他脸色微变。 直到第七天再次来到这里,千米红河,已经汇集成海,自己足不出户,就已经蔓延到自家的门前,抬头就可见那远处的红河,波澜浩荡,在阳光下流转着粼粼波光。 这下刘老汉在也没有办法镇定下来,心里陡然产生恐惧,以为是什么妖魔在作祟,连夜就想着要直接逃走,可就是在这天夜里,覆压红河之上的万里晴空,忽然阴云密布,降下杀生雷劫。 黑云压城,声势浩荡。 刘老汉心如死灰,却蓦然发现那红河竟直接掠向天空,迎着那雷霆蛮横的撞了上去。 天穹怒吼,大地似乎都有些微颤。 雷霆落雨,红河滴落在疮痍的大地,整整半夜也没消停。 奇迹的事情常有发生,刘老汉竟然没死,躲在自家床底藏了大半夜,直到屋外轰鸣的声音终于停止,他悄悄的趴在窗边,抬头小心翼翼的望向天空,却看见一名人影在月下静默沉思。 红衣白发,因为隔着有些遥远,看不清全貌,只是那修长高挺的身姿,在清寒的月光下,显得有些孤冷。 “天啊,鬼啊!” 饶是刘老汉这般胆大的人,再见到以后也忍不住心里的恐惧,在不敢有丝毫犹豫,连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没带,惊慌失措的就要逃走,只是刚逃出没多远,前面的道路就让人直接挡住。 “你……你放过我!” 刘老汉吓得六神无主,掉头就跑,可还没跑出多远,就又让那人拦住。 “大……大王,你放过我吧!”他两腿直发麻,心里万分悔意,当初没有跟着朝廷离去,嘴唇都有些颤抖着说道:“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千万不要杀我啊!” 等待是件煎熬的事情,仿佛过了几个世纪,那道声音终于落下。 “我要一间干净的屋子。” “恩?屋子?” 刘老汉眼睛亮了起来,心里有了希望,立刻活泛起来,连忙问道:“大王想要什么样的屋子?” “干净一点,宽敞一点。”他犹豫着看了眼天空,说道:“最好能见到阳光的那种。” “包在我身上,大王跟我来就是!” 自己村里最多的就是房子,人都走光了,房子却没办法带走,刘老汉将那人带来村里最有钱的那家,四进出的大宅子,红转青瓦,充满古色古香的韵味,简单的收拾下就可入住。 “大王,可还满意不?”刘老汉小心着问道。 没有人不怕死亡,他自愿留在这充满危机的村子里,不是不怕死亡,而是年纪实在不小懒得动弹,心里其实也存在着侥幸,北山河那么大,运气怎可能就这般不好,说死就死? 能活着自然就要争取,眼前男子看着也不像是嗜杀之人,只是那头白发看的实在太让人心冷。 “可以。”他似乎想起什么,道:“对了,不要叫我大王,我很不习惯这个称唿!” “大……您说的是!”刘老汉闻言面露为难,道:“那我应该叫您什么?” “恩,我叫许青云。”他想了想,笑着说道:“叫我青云老弟吧!” 刘老汉吓得差点跪地上,真敢管这位大王叫老弟,那可真是活的不耐烦了,只是再三推脱之下,最后竟然真的这么叫了,直到刘老汉走出房间,心里都有些飘飘然。 对一位有着大神通的妖怪叫老弟,那感觉真的有些爽! …… …… 许青云自是不清楚刘老汉的想法,只是看着他离去以后,脸色蓦然间苍白了起来,在忍不住的直接喷出口鲜血。 “这半步尊者的雷劫,果然强大!” 在《北冥神功》强行吞噬掉朱潜武部分元气以后,丹田终于饱和,将原来本就充裕的元气再次激发出来,两者融合贯通以后的力量,让本就已经王境修为的许青云,直接冲击最强的半步至尊。 “我现在是至尊境下最强修为,若是加上法则的力量……” 只是真正让他有些欣喜的,却是自己对法则的感悟,完全得益于朱潜武老贼在自爆时候的心境,生死之间,参悟法则真意,对许青云来说绝对是求之不得的深刻感悟。 “半步尊者的力量,原来这般强大。” 许青云抬起手来,修长的指尖萦绕着幽深的法则力量,仿佛举手投足间,就可定人生死,心里不禁有些感慨,道:“我能杀死朱潜武,绝对是机缘巧合,气运使然。” “能从朱潜武自爆的恐怖元气活下来,也是真正的幸运。” 许青云想到此处,至今还有些心悸,若非参悟生死法则,红河生生不息,自己定然也要受到那恐怖的波及,自己若是死去,那也就没有洛书的阵法,救不了夜冷冷几人。 他想到此处,抬手掠出一道白光,古朴的书卷,散发着淡淡的波光,正是韩家至宝洛书。 “困仙阵。” 许青云抬起头来,目光望着眼前洛书苍白的书页,隐约可见里面自成空间,宛若牢狱般封印着几道人影。 “当初韩师姐将洛书借我,除了秋月水纹阵法,还有数道可封印最强王境的阵法,甚至有道残雪的至尊阵法,就是这困仙阵,其意就是为了困仙,任外界如何打击都难以攻破。” 许青云自己都没想到,在关键时刻竟是这阵法救了夜冷冷几人,至今想来都心有余悸,叹道:“也幸亏有这道阵法,不去困人,竟然能够挡住朱潜武的自爆,真是神奇。” “但这困仙阵是残缺的阵法,当初韩师姐借我洛书时就曾嘱咐,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动用。” “如今……” 许青云眉头微皱,望着眼前的洛书,无论心念如何驱使,这洛书里的困仙阵始终不为所动。 “怎么办,我只知道如何困仙,但如何将困在里面的人放出来,就连韩师姐都不知道!” 困仙阵,这也是韩湘君为何反复叮嘱,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要轻易动用困仙阵,因为这阵法有着太多的不稳定性,没能直接将里面的人灭杀,已经是万幸了。 许青云眉头深锁,坐在桌前静静的望着洛书,窗外清寒的月光倾泻而下,映着他清冷的脸颊愈加冷峻。 洛书悬在半空,隐约可见里面几道沉睡的人影,但他却无能为力,几次抬起的手掌,最终又迟疑着落了下来,不敢始终元气强行镇压,唯恐这残缺的阵法出现什么差错。 在屋里就这样静静地坐了两天,也终于忍不住了,打算去寻韩湘君,只是出门却见到在院子里的刘老汉,没有像前几天那样跑过来嘘寒问暖,要不要吃饭什么的,而是呆呆的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刘老哥?你……” 许青云忽然感觉到了什么,生死法则让他对生死格外敏感,心里咯噔跳了一下,暗道不好,走上前去发现果然如自己所料,刘老哥呆呆的站在院子里,已经没了生息。 “这是龙息!” 许青云心里疑惑,仔细检查几遍,发现刘老汉体内充满了龙息,正是地脉深处那条冰霜巨龙的龙息,他抬头望向远处的天空,已经让白茫茫如雾气般的龙息所覆盖。 “原来如此……” 这几天始终都在想着困仙阵的事情,却没有注意这突然浓郁起来的龙息。 水满则溢,龙息是比灵气还要精纯的东西,只可惜刘老汉是个普通人,丹田没有启灵,普通的灵气还可充裕经脉,但龙息这种东西,实在是虚不受补,全省生机让龙息所侵蚀。 整日想着落叶归根的刘老汉,这次是真的要落叶归根了。 许青云将刘老汉埋葬在村头的山坡,这里视野开阔,可以望远处浩瀚苍茫的北山河。 可直到他真正观察周围的时候,却发现眼前的北山河似乎真的有些不对劲,他纵身掠向最高的地方,俯视着源源不断冒出的龙息,已经逐渐充裕整个泸州,无数修真者蜂拥而至,只在这修炼就足以胜过其他地方数倍。 “这是……”许青云亦是有些震撼,不敢相信的喃喃自语道:“这是龙脉要爆发了吗?” 很难想象蛰伏北燕万载的龙脉,真正爆发的时候,将回事怎样的盛况。 “不好!”许青云忽然想起什么,面色大变,道:“傅青柠!” 想起那条可恶的小蛇,自当初在清寒宗的时候,就离奇的失踪,那想着那条蛇的秉性,定然是寻找那地脉最深处的龙息,去寻求早日突破的机缘,这已经无关思考,而是她潜意识的行为,直接就会去做的事情。 当时觉得自己要去对战朱潜武,跟在自己身边危机重重,不如去地脉深处反而安全。 可如今这北燕龙脉爆发,地脉深处除了万载冰龙,可能还会遇到不少寻找龙脉的修真者,那里将会是最不安全的地方。 “不行,我要先去找她!” 许青云不敢有丝毫耽误,纵横朝着清寒宗的方向,直接掠去,半步尊者的境界修为,直接突破空间,眨眼间就横穿数郡县,来到如今已经是人潮人海的清寒宗。 望着清寒宗外那座已经崩碎的法山,他皱眉陷入沉思。 毫无疑问,师兄六耳猕猴已经逃出法山,只是至今下落不明,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若是依着他那个脾气,出来以后的第一件事,自是去找朱潜武拼命,可如今却没有丝毫痕迹。 “奇怪,师兄去哪了?” 许青云想不明白,六耳猕猴这等实力的妖王,任何举动都可能引起不小的轰动,可现在就像是凭空消失般没了踪影,这让他不禁有些担心,可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找到傅青柠。 掠过清寒宗的人潮,他悄悄潜入地脉深处,寻到当初几人修炼的那处地方,发现此时也已经有着不少人。 只是当他正要继续走下去的时候,旁边忽然有人喝道:“喂,白头发那个,说你那!” 许青云微微一愣,有些疑惑的回头问道:“你是在说我吗?” “对,就你!”远处走过三男两女,男的英俊潇洒,气势俱皆不凡,女的同样秀美高挑,只是眼里总是充满着淡淡的骄傲,可望着许青云的时候,美目不禁多了几分神采。 不得不说,自从许青云修炼《北冥神功》,让红河妖体愈加强大,不由自主换上的这件大红锦袍,冷峻的脸颊,在配上那如雪苍白的长发,让他看起来愈加清冷夺人眼目。 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你是哪来的?”为首男子就看过这样的小白脸,忍不住皱眉喝道:“乱闯乱撞,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吗?” 第四百一十八章你是许青云? 许青云心意略感怪异,清寒宗都是自己的,哪里来的那么多规矩? “不知道吗?”为首男子本是来自秦国的大世家,对燕国这群穷乡僻壤出来的散修很是看不起,眼里充满不屑道:“我告诉你,这里已经让各大宗门的弟子包下了,你这等散修若是没有宗门,就请滚出这龙脉。 23us.com” 龙脉宝贝这种东西,向来都是有能者得之,本就僧多粥少,世家大宗都不够分,哪里还会让这些没家没派的散修来占便宜? 许青云心里略微了然,点头说道:“我是有宗门的。” “哦?”男子挑眉问道:“那你说说是哪门哪派?” 许青云抬手指了指头顶,道:“就是这清寒宗!” “胡说!”紫衣女子柳眉微蹙,神情不悦的说道:“你在说谎,清寒宗早在几天前就已解散,你分明就是假借清寒宗名义,来此寻找龙脉的。” “解散了?” 许青云微微一愣,心里有些遗憾,毕竟在清寒宗的那段日子里,生活的平静而安逸,大家相处的也还融洽。只是想着龙脉爆发,清寒宗势必首当其冲,在面对诸国宗门来袭的冲击,解散也是必然的。 紫衣女子看他出神,回头对男子说道:“祝亮师兄,你看他连清寒宗解散的事情都不清楚,定然是个骗子!” “孔璃师妹说的没错!” “你看他发呆的样子就是不清楚!” “可恶,竟然连咱们百剑门的人都敢骗,我看他是不想活了!” “……” 祝亮闻言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抽出手中古剑,盯着眼前的许青云,神情愈加阴冷,道:“再不说实话,我现在就宰了你!” 宝物有能者得知,龙息越少人吸纳就越好,这几天在泸州几地发生的战斗已经数不胜数,原本就有恩怨借此厮杀的更是多如牛毛,人命早已如草芥,他们是不会在乎这些的。 “师兄……”正当几人剑拔弩张的时候,衣着宽厚大衣的小姑娘,小心翼翼的说道:“若不然就放过他吧,你看他也挺可怜的……” “小鱼师妹,这事你就别管了!”孔璃拉着小师妹的手,有些气唿唿的指着许青云,道:“你看他哪里可怜了啊!” 江小鱼小声着说道:“他……他头发都白了啊!” “……” 许青云嘴角微微抽搐,也实在懒得在跟他们纠缠,掉头就往幽暗的地脉深处走去。 “大胆!” 祝亮几人勃然大怒,直接抽剑迎敌,俱皆秦国百剑门的精英,年纪轻轻修为就已经坐照,有的甚至已经通幽,气息强大而凛然,化成一道道流光,直取许青云的后心。 江小鱼不忍,连忙惊唿道:“小心啊!” 许青云闻言不置可否,依然平静的走着,当那数道攻击雷霆而至,他未曾出手,就已经让自己的护身元气直接震飞,几人相继震出数百米,倒地连连吐了几口血才停住。 “太强了!” “想不到他竟会这般强!” “快把少门主寻来,将联盟的其他人也找来,我不信治不了他!” 想到这里,孔亮回头望向江小鱼,吼道:“小师妹,快用师门玉符通知师兄他们,快啊……” 江小鱼虽心地善良,不愿伤害那个白头发的陌生人,但看着几位师兄师姐相继负伤,谁亲谁远自是清楚,咬了咬唇角,将怀里的字母玉符取出,直接将这个子符捏碎,母符亦是会有感应。 果然,就在许青云走出没多大一会儿,就让数百道人影直接截住,且气息俱皆真正的强大,有的甚至已经是王侯三转以上的修为,正是百剑门的少门主秦少阳。 “你是何人?”秦少阳望着眼前有些古怪的男子,神情冰冷,问道:“为何要打伤我百剑门的弟子?” “我是谁不重要!”许青云不胜其烦,道:“挡我路的人,我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挡你的路?”秦少阳闻言神情彻底冷漠下来,眼神冰冷的望着他,冷声说道:“你可知我们百宗联盟的规矩?这里的东西不是散修可以觊觎的,我再给你最后次机会,滚出这泸州,若不然小心你的狗命!” “呵,百宗联盟?”许青云闻言嗤声笑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泸州风云动荡,龙脉出现可以说是震惊了整个天下,世家宗门齐聚于此,相互间虽有恩怨,但龙脉事大,越少的人知道越好,尤其散修的数量实在太多,只好组成这个百宗联盟,从根源扼杀散修的数量。 许青云此言可谓是直接得罪了这些宗门世家,自是惹来众怒。 “大胆!”来自楚国吴越剑池的男子,怒声喝道:“我等百宗联盟的威严,又岂是你这区区散修可以冒犯?” 南海圣域的女弟子亦是柳眉微蹙,道:“给你机会不知珍惜,我看你是想把命留在这里?” “这人交给我吧!”来自东陵府的魁梧少年,拎着把巨斧走了出来,咧嘴残冷的笑了笑,道:“不守规矩的人,就是应该让我剁死!” 纳兰北仓。 楚国东陵府纳兰家的天才,修为早已王侯,天生神力,隐约似乎已经参透力量法则,绝对是真正的人物。 他的出现,也让在场的人眼前一亮,百宗联盟听上去声势挺浩荡,但说到底也不过就是给那帮散修们装装样子。关系本就不牢固,何况宗门间的恩怨,诸国间的战乱,可谓各个心怀鬼胎,早晚会因为利益而分崩离析,早已是心照不宣的事情。 纳兰北仓绝对是个劲敌,能够早一步了解敌人,对于今后发生的事情,有着非常重要的决定。 实力决定关系地位,就是这么简单。 纳兰北仓虽生的粗狂,但也清楚这里面的道理,可他从不在乎,因为在他看来解决许青云,根本不用自己使出全力,就可轻松碾压,甚至直接轻装上阵,赤手空拳的指着许青云,满脸不屑的说道:“年轻人,我来教你做人的道理!” 年轻人? 许青云唇线微微翘起,想起自己前世今生,加起来也应该有了几百岁,只是正当他想要上前的时候,却忽然听到场间响起道略带惊奇疑惑的悦耳声音。 “你是……许青云?” 第四百一十九章仙儿姑娘 这个世间能够认出他许青云的人,说不上太多,但也绝对不少。 23us.com但能够认出他现在这个样子的,红河化成的长袍,如雪苍白的长发,整个人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孤冷死寂,可能没人几个人会认得出来。 吴仙儿也有些不敢肯定,她有些狐疑的走上前去,盯着他的眉眼看了又看,只觉得跟记忆力的那张面孔愈加熟悉,直至最后万分肯定的说道:“你就是许青云!” “吴仙儿?” 许青云望着眼前衣着白色狐裘的少女,毛绒绒的衣领沉着少女让冷风吹的红彤彤的小脸,正是当年在大魏秘境里发生交际,且替着夜冷冷荡过蒙勤神箭的吴仙儿,眼里略感意外,道:“你怎会在这里?” 说完他就有些后悔,暗恼自己真是煳涂,这不明摆着的事情吗,泸州龙脉事大,楚国秋水宗自然也不会甘居人后,吴仙儿来此是正常,不来才会让人感觉到有些奇怪。 吴仙儿看出他的窘迫,也不说破,只是笑眯眯的打量着他,眼里有着好友相间时的欣喜,道:“许兄几年未见,可真是愁白了头发,当年大魏秘境一别,救命之恩仙儿谨记在心。” 当年大魏秘境里的事情,若为许青云几人的奋力抵抗,秦国铁骑可能就真的将他们全部湮灭马蹄之下了。 许青云想起当年的事情,心里也比较开心,笑了笑道:“举手之劳,何必放在心上。” 两人在这里旧友重逢,相谈甚欢,可是冷落的旁人。 “喂,你们有完没完。”纳兰北仓忍不住的吼道:“还打不打了,你们在这磨磨唧唧的,真是扰人兴致!” 许青云正要说话,吴仙儿就已经站了出来,挡在了他的身前,抬起那张美丽的小脸,沉声说道:“他是我朋友,你不可以打他!” “可笑!”纳兰北仓出自东陵府,东陵府跟秋水宗之间的恩怨,不是几代人可以说清的,但两者之间的仇恨,是永远不可能消磨的,此时看着秋水宗的吴仙儿竟护着眼前男子,双眼微微眯起,脸上横肉狞笑道:“你不说我也许还会放过这小子,但既然他跟你认识,那我今天非要宰了他不可!” 许青云的好脾气,永远都是对自己的朋友,面对像纳兰北仓这样的人,不会给他丝毫活着的机会,只是自己正要上前的时候,吴仙儿却已经挺身而出。 “纳兰北仓!” 吴仙儿手持着那把细长古朴的游龙剑,微抬着那张白净的小脸,目光有着凛然的气势,淡然说道:“你可以试试!” 简单而霸气,正是出自秋水宗年轻代的最强剑修,吴仙儿当初可是做为跟曹玮璇几人其名的存在,如今虽江山代有人才出,可她们的存在,依然是难以逾越的高山。 “哈哈,别人怕你吴仙儿,我纳兰北仓可不怕你!”纳兰北仓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拎起自己手中的开山斧,嗤声嘲笑道:“别说哥哥我欺负人,就你这样的软妹子,跟我回家暖床还凑合,要是真下重手,哥哥我可是心疼呦!” 纳兰北仓说完,周围人群轰然大笑,也许时间真的可以褪去曾经的辉煌,当年手持游龙杀遍南疆的吴仙儿,现在竟也会让人耻笑,许青云有些忍不住的就要上前。 “你干什么!” 吴仙儿眉头微皱,有些不悦道:“你现在这个样子,休要逞能,在旁边待着就好,等着姐姐我去教训教训这个蠢货!” 许青云有些语塞,问道:“额,我哪个样子了?” 吴仙儿看着他满头白发,神情逐渐柔和,叹气道:“看你这满头白发,感受不到你身上丝毫气息的存在,这些年也是苦了你了,若是早知这般,当初就应该让你跟着我回秋水宗,也不至于如此……” “误会了,误会了……”许青云心里大惊,您老人家看不清我的修为,那是因为我修为太高了,他可不想误会,连忙解释道:“我没你想象的那般不济,真的,我现在……” “你这人怎这般逞能!”吴仙儿柳眉微蹙,心里有些不悦道:“我都说着这里交给我,当年你救过我,我自不会让你受到伤害,若在这般逞能,小心姐姐我打你啊!” “你……”许青云现在是彻底无语,实在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 “在旁边待着就是你!”吴仙儿说完看着他单薄的衣衫,想着他修为低低,在这寒风肆意的地脉深处,也着实冷了些,就将自己身上的那件狐裘脱下,盖在他的身上,劝道:“此事若是了结,你就寻个普通人家嫁了吧,过过凡人的生活也很不错,这里毕竟实力为尊,不太适合你!” 许青云感受着狐裘里暖暖的温度,以及少女身上特有的馨香,苦笑着想要解释,可看着吴仙儿那张关心且认真的小脸,心里不禁有些感动,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那边纳兰北仓也实在忍不住了。 “喂,我说你们两个有完没完,我都等急了!” 纳兰北仓望着褪下狐裘,只着白色劲装的吴仙儿,那修长曼妙的身段,眼里也不禁有些火热,道:“吴仙儿,敢快来与哥哥斗上一番,完事哥哥带你一起去东陵府赏月啊!” “可笑!”吴仙儿此时已经真的有些动怒,回头望着纳兰北仓,神情微冷的说道:“不要整天提着你们东陵府,你东陵府的名号是那几位老东西打出来,跟你们这帮的废物没有丝毫关系。” “我看你是在找死!”纳兰北仓抡起开山斧,纵身掠向吴仙儿,王侯境界强大的修为,让他势如山岳,直接力噼而下,怒声喝道:“今天我要让你见识下我东陵的实力!” “呵,这话若是让你家那个入了祖宅的纳兰静水来说,还凑合,可你纳兰北仓……”吴仙儿手持着那把细长的游龙剑,直到纳兰北仓持斧斩落,她才蓦然抬头,唇线微冷,嘲笑道:“你纳兰北仓真的差远了!” 第四百二十章静水 东陵府跟秋水宗之间的恩怨,可能几代人都说不清楚,但不可否认两者间的仇怨,绝对不会轻易得到缓解,就像东陵府不愿归还惊鸿剑,秋水宗几百年来钻研克制东陵府的剑法。 23us.com 两者间视为眼中钉,即使门下弟子相见,亦是剑拔弩张,难平心中怨念。 纳兰北仓做为东陵府这几年风头正胜的弟子,天生神力,却又修东陵府特有的快剑,两者间的结合,让他魁梧的身躯也显得那般敏捷矫健,手中宽厚的巨斧骤然撩起,宛若一道虹光斩落下去。 东陵府以快剑着称,秋水宗更是以快剑闻名,两者间仿佛天生就像宿敌。 “你还是太慢了!” 吴仙儿是秋水宗的最强剑,自然也是最快的剑,望着纳兰北仓以战斧斩出的剑势,眼里掠过一抹惊奇,可随即却又充满着凛然的剑意,手中这把足可媲美惊鸿的古剑,直接化成一条细线,掠过众人的眼睛,下一刻就已经出现在拓跋北仓的眼前。 “好快!” 纳兰心里已经一惊,自己的剑本就已经够快,可眼前吴仙儿的这把剑,后发先至,竟比自己还要快上几分,在不敢有丝毫大意,他低声怒吼,撩剑挡住这道攻势。 天生神力,让他这道剑势沉重而敏捷,挡住吴仙儿手中古剑的时候,又有股沉重的力量顺势噼下,竟将吴仙儿逼退半步。 “力气倒是不错,可你的速度实在太慢了!” 吴仙儿卸掉这道攻势,轻灵的掠向半空,白衣翩然,游龙剑好似游龙,化成一道残影直接点向纳兰北仓的咽喉,虽然又被那把开山斧挡住,但她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再次斩出数道剑势,连绵如秋水,剑法连贯而自然,即使强如纳兰北仓依然有些难以招架。 “太快了,吴仙儿的剑真的太快了!” “我根本就看不到她的剑,这就是秋水宗的真意,秋水连绵?” “连绵不绝,秋水宗真正的剑势,就是一剑出而永不停歇,绵长而久远,让人难以招架。” “这吴仙儿……也太强了吧!” “……” 周围人群让吴仙儿这眼花缭乱的剑法,震惊的有些难以适应,主要是纳兰北仓的名头太盛,而吴仙儿这几年连秋水宗都少有出门,当年的辉煌也不过是当年人清楚,何况这几年的修为任何没人知道。 可如今她现在出的实力,真的有些让人吃惊。 “果然是当年可以跟曹玮璇试剑的人物,这秋水宗的剑法真意,讲的就是快且连贯,让对手在短时间里根本没有招教的力量,只能被动挨打,吴仙儿如此年纪就能领悟透彻,绝对是剑道的天才。” 许青云望着吴仙儿的剑法以及攻势,眼里有着惊艳,只觉得不论哪个时代,总是有着惊艳众人的天才,让人眼前一亮,发自内心的敬佩,只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摇头感慨道:“只可惜这个时代有了林雨诺,有了曹玮璇,还有着秦国剑冢的吴丹青,她若是早生两百年,或许有可能成就真正的剑仙。” 时代的辉煌,让原本应该辉煌的吴仙儿,没有想象中的那般辉煌,但不可否吴仙儿的强大,绝对是真正的剑道强者,不足半晌功夫,纳兰北仓手里的战斧就已经掉落在地上。 “怎么样?” 吴仙儿手里的游龙古剑,横在他的脖颈上,轻声一笑,道:“现在还觉得你们东陵府的剑,够快吗?” “小娘皮,你要杀就杀!” 纳兰北仓大怒,横眉冷笑道:“我不过是家里实力最弱的,若是想要借此辱没我东陵府,那你就是痴心妄想。” “哦?”吴仙儿挑着两条秀美,持剑在他满是横肉的脸上拍了拍,有些饶有兴趣的问道:“那你跟我说说,你家最强的剑是谁?” “你找死!” 纳兰北仓勃然大怒,眼里满是杀机,怒道:“吴仙儿,我纳兰北仓定要将你压在胯下,受那……” “真当我不敢杀你吗!” 吴仙儿眼里掠过一抹冷芒,原本浅笑温柔的神情,突然充满杀意,手中游龙剑直接划出。 一剑封喉。 没有人可以怀疑这一剑的威力,也没有人怀疑这一剑的决心,就连纳兰北仓都呆立在了那里,在他的印象里,秋水宗跟东陵府虽然恩怨深厚,但若不是触及底线,平日里虽也时常打斗比试,但也很少这般要人性命的时候。 正因为如此,纳兰北仓这才有恃无恐,毕竟没人想死,尤其向他这般在未来前途无量的人物。 可吴仙儿用事实告诉他,什么叫做果断,什么叫做气魄。 “不可!” “吴仙儿,住手!” “不要啊!” “……” 周围那些宗门联盟的人,在望着已经动了杀机的吴仙儿,眼里露出惊恐,若是纳兰家的这位真的死在这里,死在百宗联盟的眼前,那这个联盟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只是吴仙儿又怎会去在乎他们的感受? 手中古剑划过纳兰北仓的咽喉,鲜血飞溅,可剑势却不曾有过丝毫停息,这些也不过是**的创伤,时间足够就可以恢复,想要斩杀王侯法则境的强者,还需要斩破丹田本源,秋水宗有着灭杀生机的《秋水灭生经》,可直接灭杀王侯本源。 吴仙儿自然是要直接斩灭纳兰北仓的本源。 只是在这剑锋下移的刹那,整片天地忽然响起一道清啸的剑鸣,一条宛若惊鸿的古剑突然出现在这里,挡住了吴仙儿的剑势,让在场的人轰然惊唿起来。 “大师姐!” “纳兰静水!” “师姐救我!” 纳兰北仓捂着满是鲜血的喉咙,从吴仙儿的剑下逃脱,躲在那名手持古剑的女子身后,声音微颤着说道:“师……师姐,她要杀我……她要杀我啊……快帮我宰了她……师姐……她要杀我啊!” 没有经过死亡,是永远不会明白死亡的可怕,就在刚刚的那个刹那,纳兰北仓深深的感受到了自己与死亡之间的距离,是如此的之近,可能在无数个夜晚这都将会是自己难以忘却的噩梦。 第四百二十一章我们好像在那见过 纳兰静水。 23us.com 纳兰家的小公主,也是东陵府的天才少女,当年在郢都遗憾离去,没有想象中的消沉,而是毅然潜入纳兰家的祖地,经过九死一生的试炼之路,成就纳兰家最强大的剑。 龙脉深处的洞窟里,寒冷的风霜席卷而至,荡过众人的眼帘。 他们望着场中那个气场强大的女子,因为修炼的功法使然,纳兰静水从郢都归来,就从未曾穿过裙装,此时衣着兽纹相间的劲装,虽没有露出肌肤,但那美妙的动人曲线,充满着野性的魅力,让在场的男人不禁口干舌燥,心里忽然升起征服的**。 只是这东陵府的小公主,又有几个人敢去征服? “吴仙儿!” 寒风吹过她的眼帘,将修长卷曲的睫毛渡层淡淡的白霜,让清美冷艳的脸颊愈加孤冷,她望着远处的吴仙儿,声音平静但却充满着冷意,道:“你就这么看不起我东陵府?” 吴仙儿也有几年未见纳兰静水,此时望着她身上那股凌厉的剑意,心里有些微微凛然,可面色依然不变,笑着说道:“姐姐说笑了,仙儿又怎会看不起你东陵府,只是你家这傻大个欺人太甚,总想着欺负妹妹,这才忍不住出手教训教训。” “教训?” 纳兰静水抬起手来,指着远处脖子依然冒血的纳兰北仓,声音微寒,道:“这就是你说的教训?是不是我若再晚来半步,他就要死在你的剑下了?” “姐姐说笑了!” 吴仙儿说话虽然客气,但却也绝对不会惯着她,笑眯眯的说道:“就算你现在来了,他也是要死的!” 说完,手中游龙剑化成一条细线,细线在掠出的刹那,却又化成数百条愈加锋利的细线。 就像一泓秋水,掠过众人的眼前,目的就是要杀死纳兰北仓。 不论你纳兰静水来不来,我吴仙儿就是要杀死纳兰北仓,这就是她吴仙儿的霸气。 不只让在场众人心里微震,眼里露出惊惧且敬畏,就连许青云都有些刮目相看。 就连纳兰静水也未曾料到,心里微惊,但紧接着却又充满怒意,有种让人戏耍的感觉,在没有丝毫犹豫,手中古剑骤然撩起,化成一道虹光,挡住吴仙儿的去路。 ‘轰’的一声,地动山摇。 地脉深处有着细微的颤抖,风霜残雪震落满地,清啸的剑鸣久久回荡。 “惊鸿!” 吴仙儿手中游龙剑在不断颤抖,抬头望向纳兰静水,古剑出鞘,这才认出纳兰静水手里的剑,正是东陵府千年前抢走秋水宗的‘惊鸿’剑。 “不要脸!” 她唇角露出抹讥讽的笑意,冷笑道:“拿着我秋水宗的剑,来跟我战斗,你们东陵府真是不要脸的了!” ‘游龙’‘惊鸿’ 本就是秋水宗两把最快的古剑,可千年前秋水宗示威,‘惊鸿’剑就让当时实力强大的东陵府抢走,这也是两大宗门恩怨的根源。 “是有些不要脸!” 纳兰静水语出惊人,她微垂着头,望着手里这把细长古朴的惊鸿,声音有着超然的自信,平静说道:“但你若有本事,尽可以从我手中拿回去!” 自信,霸气。 吴仙儿看着她的样子,眼里流露出几分微嘲,正要慢慢抬起手中古剑,这时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两位请慢动手!” 百宗联盟的几位强者走了出来,俱皆是年轻代的杰出人物,为首秦少阳面带和煦的笑容,温声劝道:“咱们都是联盟里的一份子,没必要为了这么点小事,就这样大动干戈。” “小事?”吴仙儿闻言挑着两条好看的秀眉,笑着说道:“秦公子觉得这件事很小吗?” 秦少阳正色道:“跟龙脉的事情相比,任何事情都是小事!” 此言一出,周围俱皆安静,相比于搅动天下风云的龙脉,任何事情确实都已经是小事了。 就连吴仙儿都忍不住沉默了下来。 “咱们走!” 良久过后,纳兰静水竟直接收剑离去,带着纳兰北仓走在最前面,临走路过吴仙儿的时候,还不忘叮嘱道:“我在前面等你,咱们之间迟早会有一场战斗的,不只是因为你我。” 不只是因为她们两人,还因为东陵府跟秋水宗,游龙剑跟惊鸿剑。 “我会等着你的!”吴仙儿自然不会畏惧,她望着纳兰静水离去的背影,劲装勾勒出的曼妙身材,胸挺臀翘,忍不住嗤声调笑道:“纳兰静水,我迟早会把你按在地上打屁股!” 走在前面的纳兰静水身子突然顿了顿,就连握着惊鸿剑的白皙手指,都隐隐泛起青筋,忍不住现在就要将吴仙儿斩于剑下,只是想着来时家里老祖的嘱咐,只能深深压抑着心里的怒意。 “咱们走!” 纳兰静水深深吸了口气,带着东陵府的弟子径直离去,没有因为吴仙儿的话而激怒停留,但在路过许青云的时候,竟忽然停在了那里。她望着许青云冷峻的侧脸,忍不住眉尖微蹙,可就是有些不太确定。 因为眼前男子的气息,实在太过陌生,尤其那满头苍白的长发,让她有些不敢肯定。 她望着许青云,忽然问道:“我们……好像在哪见过?” 此言一出,可谓是真正的惊呆众人,在望向眼前许青云的时候,眼里充满着震惊以及嫉妒。 我们好像在那见过? 能在哪? 这分明就是人家纳兰家的小公主,想要撩他嘛! 先是吴仙儿百般维护,将狐裘大衣都盖在他的身上,这要不是亲密到一定程度,谁会这样做?最后甚至不惜跟东陵府大打出手,也要维护这个小子,现在又是东陵府的小公主,主动撩人! 难道现在这个时代,已经不看实力,看长相了吗? 就连秦少阳这样的人物,都忍不住心生妒火,凭什么这个看着没有丝毫修为的废物,能够引起两位仙子这般关注! 只恨当初未能直接宰了! 秦少阳咬牙切齿,但却丝毫没有注意到那边的气氛,实则有些奇怪。 “见过?” 许青云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女子,想着当年郢都发生的事情,笑着说道:“静水妹妹,你难道把我也给忘了吗?” 第四百二十二章许青云,我恨你 当年郢都大朝试,傅青柠以三千两银子,买到那把苏柳斋的三大名剑,引来郢都世家的围攻,其中就有着东陵府的纳兰静水,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夜晚,也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少年。 23us.com 若不是因为他,自是不会受尽屈辱,成为郢都的笑柄,若不是因为他,自己也不会毅然深入祖地,走那九死一生的试炼之路。若不是因为他,自己可能也不会有现在这样的成就。 “真想不到,你竟然还活着!” 纳兰静水没有想象中的愤怒,她只是微垂着头,抬手撩起耳畔的发丝,在肆意的寒风中,有种楚楚动人的风情,抿唇笑道:“当年我从祖宅试炼之路出来,就想着去寻你的,只是家族来的情报,说是你已经死在大魏秘境,可今天看来……” 她说到此处,抬起头来,眼里带着几分笑意,道:“只是今天看来,你运气似乎还是不怎么好啊!” “静水妹妹说笑了!” 许青云望着眼前的纳兰静水,眼里充满激动,很是诚恳的说道:“我觉得能够再次见到静水妹妹,应该是我的幸运!” “是吗?” 纳兰静水抬头看着他,想着自己这些年始终无法忘记的那些噩梦,那个掐着自己脖子,似乎随时都可以要了自己命的人。 她又怎会真正忘记? 这些年心里积郁已久的仇恨,眼里的杀机,也愈加冰冷浓郁起来。 “能够再次见到你真好!” 她说完就骤然抽出手中惊鸿,以东陵府最快的剑势,直接斩向许青云的胸腹丹田。东陵府是千世之家,灭生功夫自是不少,就是要直接将他斩杀,不留丝毫余地。 这一幕,惊呆了在场众人。 “住手!” 吴仙儿最早察觉出她的举动,想要去出手去救,可纳兰静水的剑既然已经斩出,显然已经来不及了,他气的小脸微白,勃然大怒道:“纳兰静水,你给我住手!” 那些开始还在嫉妒许青云的人,此时也俱皆目瞪口呆,想不明白这纳兰静水好端端的为何要出剑杀人,可直到看着吴仙儿此时的样子,又想着先前两人卿卿我我的姿态,这才恍然大悟。 “是了是了,定是这小子移情吴仙儿,让纳兰静水抓个正找!” “该,真是活该!让你小子心里花花,有个吴仙儿还不够,还要去招惹纳兰家的小公主,你这心也是够大的,你怎么不上天呢!” “杀得好,杀得好啊好!像这种没有丝毫实力的花心男,就应该直接死在剑下!” “呸,活该!” …… …… 横眉冷对,群情激愤,对于许青云的死亡,众人只觉得大快人心。 只是真正让他们有些不敢相信的是,东陵府年轻代最快的剑,修为早已王侯境的纳兰静水,手持着那把名剑惊鸿,竟然…… 失手了! 这怎么可能! 就连吴仙儿都有些不敢相信,可当她望着远处的许青云,就像拎小鸡一样的拎着纳兰静水的衣领,只觉得天旋地转,好似做梦般难以置信,惊得都有些说不出话来。 “这……这是真的吗?” “我靠,我看到了什么!!” “天啊,只一个照面,就把剑势十足的纳兰静水给拎了起来!!!” “我……” “一定是故意放水了,一定是纳兰静水舍不得伤害自己的情人,这才会故意放水的!” “可怜我的小公主,呜呜,心里竟然有了别人!” 周围人群百般猜测,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只觉得是纳兰静水故意放水,若不然在场的人谁敢保证一个照面就能将人拎起来?可能自家长辈来了都未必能够做到! 就连那些纳兰家的弟子,心里都泛起嘀咕,忍不住问道:“北仓哥,咱们是……” 纳兰北仓神情晦暗不明,犹豫半晌,痛心道:“罢了罢了,何必去扰小公主的事情,就让他们……” “自己处理吧!” 望着纳兰家弟子们那副心疼且愁苦的表情,分明就是不舍自家小公主跟人家跑了的样子嘛,这下周围人也就彻底释然了,虽然有些恼怒于许青云的花心,但相比那众人猜测出的恐怖修为,还是比较让人接受些。 …… “白痴!” “你们这帮白痴!” 也只有纳兰静水能够深深懂得许青云的修为,绝对已经到了那种不可估量的境界,现在也才恍然明悟过来,不是他看着没有修为,而是自己根本就看不出他的修为。 这是修为的鸿沟,也只有境界修为差距太大,才会出现的结果。 就像你让不懂修炼的凡人,去看自己同样看不出什么,现在想来,自己的行为真是太过可笑。 “怎么?” 许青云拎着她的衣领,望着少女近在咫尺的漂亮脸蛋,忍不住笑道:“这么多年不见,就这么想我吗?” 东陵府的小公主,身份尊贵,从小都是万众瞩目的人物,何曾让人这般羞辱过的? “许青云,你要杀就直接杀好了!” 纳兰静水虽技不如人,但眼里却没有丝毫畏惧,直言说道:“可你若是还想像当年那般羞辱于我,痴心妄想,我是绝对不会给你丝毫机会,大不了现在就自断经脉……” “我哪里有过羞辱你?” 许青云闻言抬起手来,手指挑着她尖尖的下巴,望着那张充满活力的美丽脸庞,道:“不过跟当年那个黑丫头相比,确实好看了不少,这小脸蛋,这小身材,啧啧,几年不见,看得出来你们东陵府的伙食,也是改善了不少啊!” 不得不说,纳兰静水因为生于岭南东陵府,有着不同于中原的肤色,是那种充满健康活了的小麦色,当年可能年纪太小,看不出什么,可如今望着这种纯天然的野性美,竟有种赏心悦目的美丽。 “你……” 纳兰静水眼眶突然红了起来,她只觉得自己受尽了侮辱,这些年心里压抑已久的仇恨,让她在忍不住想要自断经脉,周身元气疯狂流转,恨不得现在就直接死去的好。 “许青云,我恨你!” 第四百二十三章地蝰蛇 许青云心里一惊,连忙屈指点在纳兰静水的经脉,防止她真的想不开,随即又慌慌张张的把手松开,可不敢在逗她玩了。 23us.com 哎呦。 纳兰静水死是不可能死的,刚刚也不过是吓吓他罢了,可许青云松手让她身体直接失去了平衡,摔在了地上,气的小脸煞白,怒道:“许青云,我不会放过你的!” “神经病!” 许青云可不敢在招惹她,也不敢在装x了,遇到动不动就想死的,真的有些承受不了。 “你们这是……” 吴仙儿隐隐看出端倪,可还是不敢肯定,只是目光盯着许青云,有些狐疑的问道:“纳兰静水喜欢你?” 纳兰静水:“……” 许青云:“……” 看着两人都没有否认,周围的人这才如释重负,除了对纳兰静水的惋惜以及内心的酸涩,还有着对许青云浓浓的嫉妒,只是想着有这两位仙子护着,就算心里在不忿群起而攻之,但想着两位仙子背后的势力,也就只能望洋兴叹了。 “好了,龙脉要紧,既然大家都没什么事,那就赶紧上路吧!”百宗联盟的头等大事可不是这些儿女情长,而是这条悠长冰冷的龙脉,秦少阳走上前来,很是诚恳的说道:“既然这位许兄弟跟纳兰静水是这等关系,那大家就是自己人了,我们也……” “什么这等关系!” 纳兰静水想要反驳,可这种话也实在难以说出口,难不成还能说两人是真正的仇人?自己刚刚完全是让人虐的不要不要的?现在自己能活着也不过是人家大度的饶了自己一回? 这简直就是丢人! 她低垂着眼帘,咬着薄薄的唇角,道:“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懂懂懂,我们懂得!” 众人连连点头,深知不过小女孩脸皮薄,抹不开面子,心里虽然酸酸,可也不会再去说什么。 许青云可没心情再去搭理她,将狐裘还给吴仙儿,摇头说道:“总的来说,还是要谢谢你的帮助。” “这话说的,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吴仙儿接过狐裘,穿在身上,修长的身段愈加高挺,小脸蛋红扑扑的,大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好奇,问道:“来跟我说说你们的故事吧!” 许青云脸色发黑,这故事若是说出来,纳兰静水可能就真的要来跟自己拼命,摇头说道:“没什么故事,不过就是年少时候的冲动罢了!” 吴仙儿眼睛愈发明亮起来,八卦之火已经燃起,跃跃欲试着说道:“快跟姐姐说说,早知你俩这般有故事,刚刚我又何必出手,你们这不是自家人打自家人吗,真是好笑!” 许青云让她缠的无奈,正好队伍已经往龙脉深处走去,就将当年的故事慢慢说给她听,直至最后吴仙儿有些不可思议道:“她就这么爱上你了吗?” 许青云已经崩溃,不想理她,也正是这时,前面响起一声野兽的嘶吼,紧接着寒冷的冰霜从地脉深处席卷而至,刮过众人的脸颊,再次抬头的时候,就见到一条幽蓝色的百米巨蛇,凶勐的冲了过来。 “通幽境的地蝰蛇,大家小心!” 许青云心里一惊,若非对傅青柠的气息极为熟悉,可能就真把这条蝰蛇当成傅青柠了。 “我来宰了这畜生!” 秦国绿柳山庄的少主,抽剑斩出,气势凛然,通幽圆满的强大修为,直接斩破蝰蛇妖丹。 轰的一声。 异变突起,地蝰蛇竟然未死,骤然跃起百米身躯,冲向那名绿柳山主的少主,噗嗤一声,鲜血弥漫,整个人直接化成肉酱。 “少主!” “这是……” “龙爪?” 众人心里大惊,这才发现这地蝰蛇的小腹处,竟然已经隐隐生出龙爪,苍劲而有力。 “孽畜!” 秦少阳双眼微微眯起,骤然撩起手中古剑,他自是王侯境的强者,压着这地蝰蛇一整个境界,却也是费了半天劲才斩杀。 轰隆。 地蝰蛇尸首分离,轰然倒在众人面前,幽蓝色的明亮鳞片,映着众人神情异常凝重。 “这地蝰蛇不过是通幽境的妖兽,没了妖丹应该就已经死了,可为何还会有这么强的战力?” “你看这孽畜的小腹,已经生出龙爪,我可从未听说过通幽境的地蝰蛇,就有化龙化蛟的可能!” “我在北域冰原作战多年,可以肯定的是通幽境的地蝰蛇,是绝对不可能生出龙爪。一位来自燕国将军府的少女,衣着甲胄,眉宇间充满英气,抬头望着远处幽暗的地脉,沉声说道:“但这里……” “可是龙脉!” 龙脉。 这就解释的通了! “大家小心些,若是在遇到这种妖兽,不要单独出手!”秦少阳沉吟片刻,对众人嘱咐,面容虽然都有些沉重,但都可以隐约见到彼此眼底的那是兴奋,对于龙脉的渴望也就愈加迫切! “不要浪费时间了,大家继续上去!” 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许青云眉头微皱,在原地盯着那条死去的地蝰蛇,心里充满了疑惑。 别的地方他可能不清楚,但清寒宗的地脉深处,可正是六耳猕猴砸穿的地脉,他们几人才得以潜入地脉深处炼化龙息,只是那时候除了他们几人,整个地脉幽静枯冷,根本就没有遇到过半点妖兽的痕迹。 “这地蝰蛇是哪里来的?” 许青云有些想不明白,就蹲在地上研究起来,元气沿着蝰蛇的经脉游走,果然感受到淡淡的龙息存在,可不知为何,还有道自己熟悉的气息,让他心里微惊。 “傅青柠!” 在这蝰蛇吸纳的龙息里面,他竟然感觉到些许傅青柠的气息,虽然稀薄,但却千真万确,绝对不会有假。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条蝰蛇在吐纳龙息的时候,傅青柠也在旁边!” 许青云心里微微放松下来,若真是这个可能,那就证明傅青柠现在应该过得不错,能跟着蝰蛇这等凶残的家伙抢食吃,绝对有着自保的能力,就算现在还未苏醒,可潜意识里的趋利避害,还是有的。 “何况渭水神纹在她的身上,就算遇到危险,也可借着水势逃脱!” 许青云这完全是自欺其人,水脉神纹,也只有遇水才可显威,这地脉深处又哪里会来的水呢? 他正皱眉沉思,吴仙儿已经在前面喊他,无奈只好跟了上去。 第四百二十四章吞噬 地脉依然是那个地脉,对于许青云这个来过很多次的人来说,没有丝毫新奇的地方,可对于那些初次来到这里的人来说,充裕的地脉龙息,以及那条横卧大地深处的冰霜巨龙,就显得有些太过于震惊且难以接受。 23us.com “自周朝封神世间再无真龙。” “这是条已经死去万载岁月的真龙,真的很难想象,这条真龙生前是要多么的强大!” “好充裕的龙息,在这里修炼我竟然感觉对法则的领悟,愈加深刻!” …… …… 周围众人抢着修炼,想要在真正走入龙脉前提高自己的修为,许青云显然没这个心思,他沿着巨龙蜿蜒的龙身,不断的往下面寻找,想要看看有没有傅青柠的气息,只是走遍当初发现的各个角落,也没有任何足迹。 “唯一的可能就是傅青柠那条臭蛇,已经深入到龙脉的最深处!” 沿着蜿蜒的龙脉,周围就是纵横交错的数百个洞窟,里面黑暗死寂,充满着风雪冰霜,就像是细密的蛛网, 许青云抬头望着龙脉幽深的洞口,即使自己也不敢贸然前行,不只是因为前面的龙息愈加浓郁,寒冷的冰霜让人没有办法承受,最重要的是前路漫漫,总是有种令人心悸的感觉,充盈着整片地脉。 “遇到你这条不安分的蛇,真是没办法!” 虽然不愿前行,但想着那条臭蛇的安危,他也无可奈何,只能继续走下去,可还没走两步,吴仙儿就已经追了上来,小脸有些生气的说道:“跟你说了不要离着我太远,这里充满机缘,但却也处处都是危险,但若是在遇到条蝰蛇,你该怎么办?” 许青云很想跟她好好解释解释,可话还未到嘴边,吴仙儿神情就已经柔和了下来,充满怜惜的说道:“我知道你想着尽快提升修为,可这里不是你想象的那般简单,你跟在我旁边,若是真有机缘,我定会让你去取……” 看着许青云神情犹豫,有些挣扎,吴仙儿还以为他在担心自己会不会骗他,就举起小手,道:“我以秋水宗的名义跟你保证,绝对不会骗你!” “你……”许青云是真的有些感动了,自己当初虽救过她的命,但初衷也不过是为了自己几人罢了,可现在吴仙儿对自己的帮助,早已仁至义尽,却还要这般维护自己,足可看出是个好姑娘了。 “仙儿姑娘,谢谢你的照顾,可我还是要走的!”虽然不忍拒绝,可傅青柠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许青云有些歉意的说道:“你放心好了,我修为其实是很强的,真的不会有事的。” 吴仙儿还想在说些什么,可许青云早已转身离去,大红衣袍,在龙脉深处的风雪里,留下孤冷而决然的背影。 “他没你想象的那般脆弱!” 纳兰静水在这时走了过来,望着许青云离去的背影,眼里有些复杂,道:“以前是,现在也是,若不然以他的性子,可能早就死了几百次了吧!” 吴仙儿有些微微一愣,望着那道让风霜掩埋的背影,有些怔怔出神。 …… …… 孤单前行,许青云似乎早已习惯,他不怕黑怕,也不怕危险,却害怕那份来自内心深处的孤独。 当年是,现在也是,似乎从大河州离去,孤独就永远喜欢陪着自己。 “我虽然早已习惯孤独,但我真的很讨厌孤独!” 寒冷肆意的风雪,吹过他的脸颊,雪白的发丝在眼前微微拂动,前面的道路愈加幽深而苍凉,让他的心也有些微微摇晃,忍不住呢喃着说道:“青柠,傅青柠,你到底在哪啊!” “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啊!” 吼! 一声怒吼,震落万千风雪,地脉深处幽暗的洞口,一只十几米高的雪狼,睁着两只灯笼大的绿油油眼眸,疯了般的冲了过来。 许青云置若罔闻,依然沉默的继续走着,直到近前,雪狼探出小山般的狼爪狠狠扑了过来。 咔嚓。 修长的手指插入雪狼的丹田,一颗圆滚滚冒着热气的妖丹,出现在许青云的手里。 嗷呜! 通幽境的雪狼直接毙命,倒地身亡。 许青云将妖丹直接捏碎,眼眸有幽幽水气流转,北冥神功浩瀚的元气,直接将妖丹破碎弥漫出的元气尽数吸收,丹田里的水气愈加浓郁,整个人的气息似乎也稍稍涨了几分,直至最后吐出口浊气,继续面容平静的往前走去。 红衣掠过,只留下死去雪狼的残骸,在风雪里慢慢冰冻。 就这样走过几天,路上遇到的妖兽越来越多,从坐照境到通幽境不等,甚至还有着几只王侯境的八角蛛王,让人心惊于这地脉深处的妖兽,竟然也会如此强大而繁多。 许青云对于这些妖兽,没有丝毫犹豫,北冥神功疯狂的吸收,也让他的修为愈加强盛起来。只是不得不说,这北冥神功也真的是种神奇的功法,不论妖气还是元气,亦或者是浓郁的龙息,尽皆可以吸收吞噬。 只是这种吞噬需要考虑自己体内的容纳程度,切不可贪心不足蛇吞象,这是北冥神功的大忌,容易让人反噬。但对于许青云来说,则完全不需要考虑,只要在关键时刻化身红河,尽可以肆无忌惮的吸收。 这种疯狂的程度,甚至比当年的白浅夕还要恐怖,正因为心无顾忌,就要更加的放肆疯狂,这一路走来,许青云也不知道遇到多少妖兽,只知道北冥神功那条大鱼已经变得越来越大,路上留下妖兽的尸体,也越来越多。 他心里奇怪,只觉得这龙脉深处妖兽遍地,似乎是因为这浩瀚浓郁的龙息,让这里变成妖魔遍地的另一个世界。 “自古钟灵毓秀之地,就是妖魔鬼怪横行之处!” 许青云在这地脉深处走过半月,也隐隐发现这里的规矩,哪里龙息充裕,哪里就有妖兽的存在,龙息越是充裕,妖兽的境界也就越加强大,直到又半月过去,他在一处地界,终于寻到傅青柠的气息。 第四百二十五章发现踪迹 龙脉深处的洞窟,纵横交错,充满着风霜。 23us.com 许青云沿着龙脉往北而行,因为北上就是龙首的存在,那里的龙息也就愈加的浓郁而精纯。 只是在途中遇到两场战斗,不是妖兽间的厮杀,而是修士间因为抢夺宝物间的战斗。 许青云起先还未曾注意,直到那隐隐熟悉的气息,让他不得不认真起来,直到走过去的时候,他才震惊的发现那是张薄如蝉翼的蛇皮,是蛟蛇进化而褪下来的蛇皮,有着星辰钻石般的晶莹剔透,仿佛就是艺术品般的存在,让在场众多修士拼命抢夺。 “这是我的!” 他走了过去,对众人很是认真的说道:“你们不要抢,弄坏了我是会杀人的!” 众人哪里会去理他,手持古剑就杀了过来。 许青云抬手吸干两人元气,没有伤及性命,就已经让众人噤若寒蝉,再不敢放肆。 “这东西是谁发现的?” 他没有搭理惊呆的众人,而是将那块蛇皮捡了起来,就像衣裙般美丽漂亮,韧性十足,可以防刀剑还可防元气,绝对是不可多得的天然至宝,令在场女子十分钟情。 “是我发现的!”人群中走出个妙龄少女,长相虽然普通,但那双眼睛很是灵动。 许青云抬头望着她,问道:“在哪发现的?” “离这三十里的洞窟。” “什么时候发现的?” “就在两天前……”少女望着许青云手里的蛇皮,有些欲言又止,可想了想,还是咬牙说道:“能还给我吗?” “不能!”许青云直言拒绝,望着手里薄如蝉翼,宛若轻纱般的蛇皮,眼里有着几分温柔,笑着说道:“这是我的媳妇的东西,不可能给你的!” 少女可不信他鬼话,眼里满是失落。 许青云想了想,屈指微弹,两颗通幽境妖兽的内丹,出现在少女眼前,笑着安慰道:“这是你的奖励!” 少女喜不自胜,通幽境的妖丹对于许青云来说,可能不过是增长些许境界,但对于本就是通幽境的修士来说,却是不可多得的宝贝,何况还是两颗妖丹,绝对能够增长不少修为。 许青云不愿欠人恩情,以两颗内丹弥补少女的损失,就带这张蛇皮想要去寻找少女说的那个地方。 可谁知还没走出两步,一把长刀斩落下来,刀势凶勐霸气,仓促之间许青云纵身闪躲,可等待他的却又是一把细长软剑,沿着眉尖擦落几根白发,这才堪堪躲过这道攻击。 “哼,倒是挺机警的吗!” 两名男子从黑暗里走出,俱皆黑衣长袍,高个男子手持长刀,面容冷峻,旁边男子拿着吧细长软件,容貌看起来有种女子的秀气,尤其那两道浅浅的细眉,似乎是精心修理过。 “不要挡着我的路!”许青云不想浪费时间,沉声说道:“我不想杀人!” “他们是北燕将军府的人,你要小心奥!”少女虽被人抢了宝贝,但有着两颗妖丹也还可以接受,这时小声提醒着道:“高个男子刘天霸,已经王侯修为,道法可称得上大成,那个看着有点娘的是郑秀成,虽不过通幽圆满,但那手软剑就连王侯都要忌惮几分。” 刘天霸望着在那小声低估着的少女,眼神冰冷,沉声喝道:“赵楠,你是想死不成?” 赵楠耸耸肩,拿着手里的两颗妖丹,趁早熘之大吉。 “将那件宝贝交出来,在把你身上的东西都拿过来,我还可以饶你条小命!”刘天霸没去搭理赵楠,而是眯着细长的双眼,打量着眼前的许青云,只觉得眼前之人随手就可拿出妖丹,绝对还有着不少藏货,冷声说道:“若不然你就等死吧!” 许青云半步尊者境,面对刘天霸这等境界的人,完全就是碾压,他不想在去浪费时间,掉头就走。 “想走,没门!”郑秀成眼里眯成细线,手中那把软剑如同一条细龙,飘飘然直接斩向许青云的咽喉。 “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刘天霸看着郑秀成抢先出手,眼里闪过一丝不悦,觉得这是在抢自己的功劳,自然不会再有丝毫犹豫,手持着砍刀纵身掠去,就要斩向许青云。 可就在刀锋即将斩落的刹那,他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成……成弟!” 刘天霸眼里有些不敢相信,可这么多年生死间的经,让他很是果断的纵身退后,却因为起初用力过勐,想要收拾收势整个人都狼狈的跌在旁边的雪堆里,显得有些滑稽可笑。 但他却一点也不觉得可笑,甚至有着几分庆幸! 很难想象就连自己都要忌惮几分的郑秀成,在持着那把软件斩向许青云的时候,竟让后者直接一指洞穿了眉心本源,简直就是轻描淡写,胜似闲庭信步,就这么屈指点出,通幽境的郑秀成就直接死了! “可怕,这个人太可怕了,比那些个世家宗门来的道子还要可怕!” “我要快点逃走!” “遇到这种人,我可能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刘天霸再不敢有丝毫侥幸,直接落荒而逃,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在整片地脉深处又流传起这个红衣男子的恐怖实力,也引起北燕将军府的合力追杀,只为了那突然出现的至宝蛇皮,以及看似存量不少的妖丹。 可事实上蛇皮是有,妖丹却真的没有几个,许青云不过是觉得有些费事,赞起五个在去吞噬,能给出两个已经是运气,若是在想要是真的没有了,当然就算有也不会给人。 他可没那个功夫跟人浪费时间,因为他现在要去寻找傅青柠的踪迹,任何敢耽误他时间的人,也不会在去心慈手软,那个郑秀成就是最好的例子,不到半天时间他就来到赵楠所说的地方。 “这里就是傅青柠进化的地方!” 这是个干净的洞窟,相比于其他地方,这里气温算得上比较正常,关键是龙气非常充裕,许青云来到这里竟还发现几只王侯境实力的妖兽,因为抢夺这里而大打出手,最后直接让他全部给撵出去了。 “嗯,这是什么东西?” 许青云在这里观察了半晌,忽然发现墙壁上似乎有着几道痕迹,心里震惊道:“这是那条臭蛇给我留下的……” “字?” 第四百二十六章安宁 黝黑光滑的石壁上面,有着几道崭新的刻痕,但若是非要说这是傅青柠给自己留下的字迹,也显得有些太过牵强,潦草的笔画之间,分明就是那条臭蛇心血来潮的涂鸦。 23us.com 一条看似神俊其实也就是画了两条细线的小蛇,头顶已经生出龙角,旁边也有着云海般的纹路,看样子就像是已经成就半蛟的修为。下图就是肆意遨游,张开龙首吞吐龙息的样子,似乎显得有些强壮起来。 以许青云对傅青柠的了解,还是能够明白她想表达的意思,几幅图虽然画的歪歪扭扭,但还算能够理解其中意义,可直到这最后两幅图,就不得不让他心里泛起嘀咕。 “这是什么意思?” “她是去找什么东西了吗?” 许青云望着最后两副图画,皱眉陷入沉思,只因为他现在也不清楚傅青柠的实力,到底恢复到什么程度,还有其意识是不是已经完全苏醒,这些都不清楚,他只知道傅青柠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啊?”许青云望着石壁上的那条纹路,百思不得其解,怎么看怎么像是她臭美的自画像,只是看着最后幅图,心里也才逐渐放松下来,上面画着两朵云彩,似乎是指着的自己。 “还有一颗心,这是让我放心的意思吗?” 许青云想不明白傅青柠为何这么无聊,有事直接留字,何必多此一举的在这画图,难不成是害怕别人看见? “不管了,既然她现在没事,也让我放心,那就随她去吧!” 许青云知道她没事就已经放下心来,想着以傅青柠的机灵还有《不死经》的力量,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太大的危险。 “既然傅青柠没什么危险,现在还是要想办法把洛书里面的困仙阵,争取早些破解出来。”许青云对于这阵法也是无可奈何,不敢真正使用蛮力破坏,唯恐伤到里面的众人,坐在傅青柠闭关的洞府沉思两天,也没想出万全之策,最后也终于无可奈何的叹道:“看来还是要去趟颍川郡,麻烦韩师姐。” 若想要以阵法之道破译此阵,可能也就只有韩湘君,有这个本事。 许青云不在犹豫,抬手将墙壁上的字画抹掉,走出洞府,打算直接前往楚国颍川郡。 只是他未曾注意,就在这傅青柠留下这几幅图案的最下面,有着杂草死去妖兽残留尸骸覆盖下的地方,还残留着一张浅浅的图案。 那是条画的栩栩如生的冰霜巨龙,结合上面那副图案,似乎就是小青蛇打算去寻找的地方…… …… …… 许青云丝毫不知道因为自己的大意,似乎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他现在只想着赶往颍川郡,从洞窟里走出,路上也遇到过不少修士,除了北燕将军府的人也没遇到什么麻烦。 真正出手的也就是因为北燕将军府的仇怨,惹来人家十几名强者的围攻,许青云可不会在手下留情,北冥神功疯狂的吸收吞噬,从王侯到通幽境绝对是大补,没费吹灰之力,就将这些人的元气全部吞噬掉。 自此,他跟北燕将军府的梁子算是结下了,通缉令可谓是发遍了整个北燕,面对将军府发布的巨额悬赏,谁都摁不住有些心动,在地脉深处除了去寻找自己的机缘,就是去找那个红衣白发的古怪男子。 可此时的许青云早已离开地脉,自清寒宗离去,竟发现天空里的龙气比上次来的时候还要多,也愈加的浓郁且精纯,整个泸州都是那种雾蒙蒙的状态,让他心里有些微惊。 “龙气扩散的程度越来越大,可这般肆无忌惮的扩散,也总有消失的一天,那时龙脉深处的冰霜或许就会消弱,也就可以真正的接近那条真龙。” 想着那条冰霜巨龙周围的冰霜,即使自己都未必敢真正靠近,这也是为何这些修士始终不敢动这条真龙的原因,其寒冷的冰霜以及龙息,就连尊者境的强者都可能秒杀。 “诸国宗门似乎都在等着这个机会,一旦龙气冰雪消散,抢夺龙身任何一处,都绝对是真正的宝贝。” 死去万载岁月的真龙,即使一片龙鳞或许都可炼制出一副战甲,何况那些龙骨龙角,即使炼制出真正的古剑也不是不可能,真到了那个时候,可能才是这些宗门间真正的厮杀较量。 许青云对此深有感触,面对那条死去万载的真龙,即使尊者都会动心,又何况这天下之人,皆为利来的秉性,怎会错过这等盛会。 “若是没有老师的事情牵挂,我也会去这真龙盛会搏一搏自己的未来,可在老师没有救出来前,我是不会去做这些让我难以掌控的事情,若不然自己身死可能事小,可老师就要永世受那山河社稷图的镇压,不见天日。” “我要等,我有北冥神功相助,想要达到尊者境,最多也不过十几年的时间罢了。” “我若达到尊者境,红河妖体将会真正的进化成天河,足可碾压同境,即使面对楚王也不会有丝毫畏惧。” “给我时间,我就可救出老师!” 许青云纵身从泸州掠过,浓郁沁凉的龙息,让他变得神清气爽,只是这泸州遇到的修士也是这正的过江之鲤,数不胜数,修为俱皆不俗,都是来自世间各地的宗门世家以及隐世大宗。 此等盛会是真正的风云际会,能够在此崭露头角者,也绝对是真正的翘楚。 可这些都跟许青云无关,也没有丝毫兴趣,他现在只想着尽快赶回颍川郡,将洛书里的困仙阵破解出来。 从喧嚣鼎沸,风云齐聚的北燕泸州走出,许青云直接破碎虚空,打破时间的限制,不过用了几天的时间,就横穿两国十七道州府,来到自己熟悉且又陌生的颍川郡。 没有声张,只是悄悄回到韩湘君那个小院,隔着夜晚清寒的月色,望着在窗前拧着细眉,正在数算的美丽女子,烛光映着她的脸颊愈加柔和,许青云只觉得心里一片安宁。 第四百二十七章红烛 清晨,窗外温和的阳光,落在眼帘。 23us.com 许青云慢慢睁开双眼,很久没有躺在床上睡觉,只觉得浑身酸软的难受,但却又有种如释重负的舒适感觉,心里也充满着安然平静。 他抬头望向窗前忙碌的女子,古朴淡雅的裙袍,将她曼妙的身材勾勒的如此动人,如流苏般的及臀长发,因为早起而慵懒的披散着,半遮掩着那张有些令人惊艳的侧脸,有着撩人心神的魅力。 许青云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望着那张脸颊,目光有些恍惚,他似乎想起小时候在落仓书院里的日子,整天扛剑练字,累得满头大汗,在黄昏日落的时候,几人吃过师姐做的晚饭,就会聚在竹屋的阁楼上面,一起看着日落。 他最喜欢的就是躺在韩湘君的腿上,小手也会偷偷的握着师姐的手,在落日逐渐西沉的时候,几人打打闹闹,常常将她惹得暴跳如雷,拧着自己的耳朵,师姐在旁边好言相劝…… 只可惜这样的日子,以后再不会有。 望着窗前拧着细眉的韩湘君,似乎遇到什么难题,正咬着笔尖冥思苦想,小脸发苦的样子竟有些可爱,只是看着看着,许青云的眼睛竟有些湿润,他自认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可师姐的离去,让他始终都无法释怀。 直到此时终于放松下来,那份缱绻在心头的眷恋不舍,也终于再次涌上心头。 “醒了吗?” 韩湘君似乎注意到他的状况,将手里的工作放下,就去院子里打了盆清水,服侍着他起床。 许青云不愿将自己的软弱,让她看见,早已收整好心情,望着铜盆里清澈的井水,他直接就将脸沉了进去,沁凉的冷意带着几分酣畅,让他也逐渐精神了起来,直到再次起身的时候,望着手里拿着毛巾的韩湘君,心里忽然有些恍惚。 斯人已逝,但眼前的人还在,不是吗? 许青云想通此处,忽然发自内心的笑了笑,他望着一脸茫然的韩湘君,勐地摇了摇头,将脸颊发丝上的水珠甩的哪都是,也溅落在她的身上,惹来韩湘君嗔怒的责怪,可眼里亦是有着醉人的柔情。 清粥小菜,两人的修为根本不需要在吃饭,可这几年韩湘君的习惯,就是没事动手做做饭菜。许青云也算是有了口福,跟当年连玉米都煮不熟的韩师姐相比,现在的韩湘君真的温柔的就水一样。 吃完以后,在谈及洛书困仙阵的时候,两人第一次陷入沉默。 “我没有把握,但我会尽全力。” 韩湘君沉默了半晌,抬手拢了拢耳畔的发丝,阳光映着她的脸颊格外的美丽,只是目光有着不易察觉的落寞,却强颜欢笑道:“你放心好了,师姐的本事你应该清楚,困仙阵虽强,但只要时间充裕,应该不是问题!” 许青云不疑有他,他只是静静的坐在桌前,手拄着脸颊,望着在阳光下数算推演的师姐,目光恍惚,总感觉这时候的师姐,有种动人心魄的美丽。 在今后的日子里,两人平静的生活在这个小院,韩湘君在算题推演,他则在旁边沏茶倒水,服侍的很是周到。期间许青云也去了趟均衡教派的总部,用自己跟夜冷冷的贡献终于换取了两种绝世材料,又去秦国花费重金请求神匠,将明理断剑重铸归来。 落日黄昏,又是一个秋天,院里落满梧桐。 许青云坐在院里的凉亭,明理古剑重铸,威力似乎愈加强盛几分,也更加通灵了几分。 两人坐在那里唠嗑。 “你就这么把我姐姐送回苏柳斋了?” “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唉,我想我姐姐了!”明理古剑有些惆怅若失的叹道:“其实我们本就同根生,出自一炉,当年神师在铸造我们的时候,我本来不过是试验品罢了,出炉以后就遗弃在了炉底,是打算废弃掉的废材!” 许青云闻此秘辛,有些诧异,道:“还有这事?” “这事常有的事情,任何名剑出炉,前面都会有着很多试验品,神师从这些失败的试验品里寻找优点跟缺点,最后打造出真正的名剑。”明理似乎想起当年的往事,心里有些感慨,在夕阳下轻轻叹道:“我就是被遗弃的试验品,已经趋于完美的试验品,但终究是个失败的试验品,终究会遗弃在炉底。” 优胜劣汰,亦是如此。 许青云闻言心里亦是有些感慨,想了想,问道:“那最后怎么了?” “是姐姐将我唤醒的!”明理古剑声音有些轻快,似乎也只有回忆起这样的事情,能让她感受到些许温暖,很是认真的说道:“是姐姐在问世出炉的时候,将剑灵分了一半给我……” “剑灵?”许青云当年在蜀山剑阁,对铸剑这等事情也很清楚,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那你姐姐……” “没错!”明理剑有些伤感的说道:“我姐姐本来可以去争天下前三,但却因为将剑灵分了一般给我,也只能屈居于前二十,因为这事,当年铸造姐姐的那位神师,终日生活在无尽的懊恼及恨意里,最终郁郁而死。” 落日即将西沉,许青云沉浸在故事里不能自拔,直到明理小姑娘又在旁边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 “那人是谁?” “我师姐!” “长得真好看!” “那当然,也不看看谁的师姐!” “你喜欢她吗?” “我……” 落日余晖,映着窗前的韩湘君格外美丽,她拧着两条好看的细眉,正默默推演数算,这半年来闲适的生活,似乎让她变得更加美丽,脸颊红润而又光泽,跟年轻时候的活泼不同,现在的她举手投足透着成熟女人的风韵。 许青云就这样静静的望着她,身旁明理古剑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但他心里却格外安宁。直到韩湘君推演了两篇草纸,虽未抬头,却似乎能够感受到他的目光,两腮愈加红晕,明艳动人,看的许青云有些心猿意马。 也正是在这天夜里,许青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正难以入睡的时候,屋里突然进来道高挑的身影,吹熄了桌上的红烛,在一片漆黑里,她偷偷钻进了他的被窝,搂着男子强壮的腰身,她羞红了脸颊,却鼓起勇气的轻轻着说道:“青云,让我给你生个孩子吧!” 第四百二十八章床前明月光 月儿弯弯,床儿吱吱摇动。 23us.com 清寒的月光洒落在地板,犹如白霜,让幽静的小屋愈加幽静,只是在这幽静的氛围里,却有着女子低沉而压抑的呻吟声,似乎在忍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轻咬着薄唇,努力的想要压低着声音。 可身上男子的撞击实在太过勐烈,不多时,这份压抑的痛苦,就已经化成如泣如诉的悲歌,还夹杂着几分酣畅欢愉的快感,韩湘君委屈的都快要哭了出来,只觉得自己好像变坏了,竟然会叫出这般淫腻羞人的声音。 她死死咬着唇角,可身上男子好像特别喜欢她的叫声,不断拼命的撞击,压抑的痛苦以及身体带来的快感,让她终于忍不住的嘤嘤哭了出来,可身上男子似乎也愈加亢奋,撞击的床儿都在轻摇。 月儿弯弯,似乎也因为害羞,悄悄躲进了云层里。 一只素白纤细的小手,从床帐里面伸出,死死攥着床幔垂下的红绸,在一阵暴风暴雨之下,扯断了绳扣,露出里面那张让汗水打湿的容颜,凌乱的发丝披散在床前,白皙粉腻的肌肤,上面满是指尖留下的红印。 男子的身影温柔而又霸道,似乎极为留恋那双修长的美腿,眷恋着小时候那份充满禁忌的遐想,如今竟然真的成真,百般爱护,千般柔情,化成最为炙热的撞击与征服。 韩湘君有种感觉,只觉得身上这个人,似乎就是在刻意欺负自己,而且是那种让人害羞的欺负,在耳边气喘吁吁的喊着自己韩师姐,喊着自己韩先生,好像在他的心底就是把自己当成老师般欺负。 这让她更加害羞的哭了出来,整整大半夜都在欺负着自己,身子就像是牛一样的强壮,尝试着各种让她害羞的姿势,也许因为不忍,也许因为舍不得,也许是因为情到深处本就顺其自然。 她羞红着脸,应承着他的各种要求,尝试着自己想都不敢想的害羞事情,可心里亦是不愿无悔,直到后半夜风雨停息,望着床边因为疲惫已经熟睡的男子,韩湘君竟主动的抬起手来,环抱着他坚实的腰身,眼里满是醉人的柔情。 多希望可以永远这样抱着你,永远可以陪在你的身边,感受着你的温度…… “对不起!” 韩湘君望着眼前熟悉的侧脸,心里有些微微遗憾,也就愈加抱紧他的腰身,至少此时自己是满足的! …… …… 早晨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很是明媚,几只栖息在院里树枝上的鸟儿,还在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明理剑在院子里飞来飞去,追着那几只想要采蜜的蝴蝶,玩的不亦乐乎。 许青云望着空荡荡的屋子,有种恍然如梦的错觉,若非枕边残留的青丝,还有床褥上绽放的红梅,可能真觉得昨晚发生的事情,对自己来说就是一个梦,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梦。 “醒了吗?” 直到韩湘君打着清水走进来,淡雅的月白长裙,高挑的身姿衬着两腿修长,及臀的长发垂落下来,让她看起来有种妇人的温婉,就像水一般温柔,只是在望着许青云的时候,竟忍不住有些羞涩的垂下头来,小声着说道:“洗洗准备吃饭了,我帮你铺床。” 那模样像极了服饰丈夫的小媳妇,许青云心里暖暖,乖乖的跑去洗脸,沁凉的水意,也让他愈加清醒起来,只是在抬头的时候,刚好见到背对着自己铺床的韩湘君,俯身趴在床边,翘着圆滚滚的翘臀,像极了等人采摘的水蜜桃。 许青云是忍不住了,这么多年如苦行僧般的生活,让昨夜初试**的他,愈加迷恋这床帐里的**,从后面抱住韩湘君充满风韵的身体,鼻尖嗅着女子身上独有的馨香,他只觉得心都快要跳了出来。 “你干什么?”韩湘君让他抱得面红耳赤,想着昨夜的**,脸颊浮现两抹诱人的红晕,轻咬薄唇,道:“快些松开,大白天的,若是让人见到就不好了!” 都说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情到深处,许青云愈加心驰神往,抱着怀里温润饱满的身体,只觉得小腹处欲火难平,顶在韩湘君圆润的翘臀上,眼里现出几分迷离的神采,轻声调着道:“喜欢韩老师,不分昼夜!” “你在胡说!” 韩湘君深深感受到臀后的坚挺,俏脸一片绯红,心里简直羞怒急了,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却又拗不过他的力气,最后两人直接摔倒在床上,也不知是谁的手儿,轻轻拉上了床幔,隔绝了阳光,只有满床旖旎的春色,让人心醉。 窗外的鸟儿叫喳喳,屋里的床儿晃悠悠。 明理小姑娘追完了蝴蝶,就趴在了窗前,想要去寻许青云唠会嗑儿,可奇怪的是满屋子不见人影,只有那若隐若现的呻吟声,从床幔里断断续续的传了出来,让她心里充满了疑惑。 明理是通灵古剑,思想也不过六七岁的孩童罢了,尤其重铸归来以后的她,不只是威力及灵气愈加强盛了几分,就连性子也比以前活泼,当年在深海古道孤孤单单,现在却让这外面五彩缤纷的世家所痴迷,还有人能跟自己唠嗑,自然是件幸福的事情。 可找不到许青云的她,却是有些慌了,唯恐发生意外,自己就很难在见到苏柳斋的姐姐。只好小心翼翼的悄悄熘了进来,寻着声音来到这卧室,床幔里压抑的声音似乎很是痛苦,让明理小姑娘如临大敌。 “难道遇到什么危险?” “好像是……韩姐姐的声音,这许青云在干什么?难道两人打起来了?” “好像也不对啊!” “恩?韩姐姐怎么哭了?” “哭的这么委屈!可恶,定是许青云在欺负韩姐姐!” “韩姐姐这么好,你也忍心欺负她!” “不许欺负韩姐姐!” …… 明理小姑娘嫉恶如仇,绝对不允许有人欺负韩姐姐,即使许青云也不行,她伸张正义,古剑化成一道流光,直接挑飞床幔,露出里面香艳的场景。 “呀,你们在干什么啊!羞死人了!” ps,呀,羞死人了,以后不会在这样写了,已经到了我底线的底线了, 第四百二十九章虎狼之药 从那天起,明理小姑娘在见到许青云的时候,总是忿忿不平,掉头就走,惹得韩湘君也尴尬的脸红不已,眼里也多有嗔怪,但那一颦一笑间,却又有着成熟妇人的独特风韵,撩动着本就躁动不安的内心。 23us.com 许青云可不在乎这么多,他可是整整打了两辈子光棍,这事若是说出去可能都会让人笑掉大牙,但他却能始终偏执的守身如玉,也不是自己多矫情,而是觉得闺房这种事情,若是不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做,那还有什么乐趣吗? 反正就是白天做,晚上做,用韩湘君的话说,他就像个永远吃不饱的孩子,食髓知味,难以自拔。可当许青云说出两辈子光棍的事实,韩湘君是既感动又有些心酸,在想着自己心里的那份遗憾以及不舍,亦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满足了许青云种种让人害羞的要求。 “我现在很怀疑你当了两辈子光棍的事实!”一阵风雨过后,韩湘君疲惫的躺在床上,就连手指都懒得动一下, 许青云望着床上美人慵懒曼妙的曲线,轻声笑道:“咦,娘子此言何意?” “别胡说!” 韩湘君睁开眼睛,扯了扯他雪白的长发,媚眼如丝,没好气道:“也不知你这些稀奇古怪的法子,都是在哪学来的,真是能折腾死人!” 许青云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让这女人的小眼神给勾走了,心里一颤,轻笑着说道:“你不就是我的老师吗,这还用学?” “瞎说!”韩湘君受不住他炙热的目光,将小脸掩在了被子里,还不忘白了她眼,道:“我可不会教你这些荒唐的事情!” “这怎是荒唐?” 许青云望着锦被下那曼妙的曲线,手指沿着那条修长的美腿,触及细腻而有弹性,慢慢往上划去,心里温暖,忍不住笑了笑,道:“闺房之乐,本有甚于画眉者。” “韩老师,这次该我来给你上课了!” 说完,床幔再次拉下,不一会,床儿再次轻轻摇动起来。 …… …… 明理小姑娘在窗外气愤的飞来飞去,也不知这气愤来自哪里,似乎是因为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只能他们两个人做,不带自己玩的原因,虽然那种事情也不见得多好玩,但把自己抛弃就是很可恶的事情。 她很无聊,也很没意思,尤其屋里吭吭唧唧的喘息声,让她恨不得直接一剑刺穿了许青云。 “可恶,可恶,不带我玩!” “我自己出去玩!” “哼,许青云,再也不想理你了!” 明理古剑飞出韩湘君的小院,在偌大的韩府不断盘旋,惹来韩家子弟的围观及议论。 韩家人是清楚这把剑的来,是那个他们都惹不起的人,自然也不会去管这把剑,反正又不伤人,也不会去搭理,只是想着韩湘君当初答应韩家的那个承诺,会不会因为这个变得越来越强的人而改变,这才是他们真正关心的事情。 …… …… 时间流逝,日子就这般一天天的过去,又是一个让人心生萧索的秋天,许青云坐在落满梧桐的院子里,抬头望着北方辽阔的天空,深邃的瞳孔,有着黑白二气萦绕流转。 他在望气。 他在望着北方的龙气,北燕几州愈加浓郁的龙气,已经膨胀到让人难以想象的程度。 “不出三年,地脉深处的龙气,可能就会彻底的爆发!” “那个时候也就是天下真正动乱的时候,诸国王侯,宗门世家,面对那条死去万载的真龙,绝对是真正的鱼死网破。” 许青云在想着北燕龙脉的事情,这等天下大事未能切身参与,对他来说真是件憾事。 窗前的韩湘君也在推演着困仙阵最后几道步骤,这种上古流传下的阵法,绝对是环环相扣,步步为营,这一年多来不舍昼夜,费劲心神,耗尽心力,也才完成三分之二的程度,可这剩下的几道步骤才是关键中的关键。 只是算着算着,她突然拧着两道浅浅的细眉,似乎感受到了什么,连忙取出手绢,轻轻咳出两口殷红的鲜血,没有想象中的震惊,也没有想象中的慌乱,只是不动声色的将手绢偷偷藏起,喝了两口清茶,掩去唇角殷红的血迹。 “在坚持坚持,应该就会过去的!” 韩湘君抬头望了眼院子里男子高挺的背影,眼里除了淡淡的温柔,竟还有着几分不舍及遗憾,只是想了想,却又再次持笔落字,继续推演着困仙阵剩余的几道步骤。 日子在一天天过去,离着困仙阵破解的日子,也在一天天的接近,可韩湘君偷偷藏起来的手绢,也越来越多,最近这几天她也是时常跑去祖宅,似乎偷偷喝了不少大补的奇药,让她脸色看起来愈加红润,没有丝毫异样。 熟不知这等奇药,不过就是用来透支生命的虎狼之药,竟真的瞒天过海,瞒过了粗心大意的许青云。 又半年时间过去,春暖花开,韩湘君在破解出最后几道步骤,拿起手帕却发现已经无血可咳,眼里露出抹酸涩,想着自己恐怕是又要去祖宅寻药,不过这次寻得恐怕已经不是虎狼之药,而是真正要那种生死人肉白骨的奇药了。 “等着……”韩湘君抬起手来,慢慢抚向自己逐渐隆起的小腹,眼里有着醉人的温柔,轻声着说道:“娘亲就是死了,也要把你完完全全的生下来!”她说到此处,抬头悄悄望向庭院里那道孤冷的背影,眼睛竟突然湿润了,心里是有着万般不舍,却也化成决然,小声着说道:“娘亲是不会告诉你爹的,若不然他也许就会不要你了,但他不是不喜欢你的,而是舍不得你娘亲的……” “小宝宝,答应娘亲,以后一定要听你爹爹的话哦!” …… …… 也正是在这天,洛书轰然一声巨响,困仙阵直接崩溃,神茶很是认真的纠正道:“你没说混话,但却是有说梦话。” 陈文睿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连忙问道:“说了什么?” 神茶想着他熟睡时流口水的样子,唇线微抿,竟破天荒的笑了起来,道:“亲亲李清歌。” 第四百三十章隐藏世家 阴阳家两位司命大人的到来,其目的不言而喻,自然就是为了林雨诺,这个阴阳家未来的希望,寄托于几百年就可成就剑仙的人物,容不得他们不重视。 23us.com 晨光微寒,两位司命大人从天而降,俱皆穿着阴阳法衣,精致而华丽,脸上罩着白纱,看不清容貌,但那举手投足间的雍容气势,让人望而生畏。 “两位司命大人光临,我韩家蓬荜生辉!”韩家老祖亲自迎接,这位已经半步尊者的老古董,已经是韩家最强战力,但面对阴阳家的两位司命大人,亦是表现出了最尊贵的礼仪,很是诚恳的说道:“若是有什么需要,请尽管提出。” “老祖不必如此,我跟阿姐来这不过是为了点私事。” 少司命紫熏色的法衣短裙,衬着两条长腿纤细笔直,如流苏般的及臀长发,在阳光下流转着紫色的光芒,声音清冷却又不失礼仪,很是诚恳的说道:“老祖若是有事尽可自便,我跟阿姐处理完事情,就会离去!” 韩家老祖心里略微放松,但却有还有着几分失望,若是此事能跟阴阳家攀上关系,或可对于韩家来说是个不错的机会,可人家话说的已经很明白,他自是不会在这碍眼。 望着韩家众人的离去,少司命似乎也终于装累了,倒在小院里的秋天上,自顾的摇晃了起来。 “给你半炷香的时间,收拾收拾咱们就此离去。” 少司命觉得有些好玩,想要去拉着阿姐一起,可大司命冷漠的望了她眼,直接选择无视,她自己也见怪不怪,只是在望着远处林雨诺的时候,再次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快点收拾收拾,咱们直接走了。” “不需要收拾,咱们直接走吧!” 林雨诺自从醒来,就依然冷漠的像个冰块,现在她的样子跟大司命的气息越来越像,看的小赢贞都不敢靠近。 “师傅……” 小赢贞心里极其想念当初那个温柔的师傅,现在这个只觉得冷得让人难受,有些怯怯的问道:“师傅,你还是你吗?” 林雨诺略感奇怪,问道:“为何说出这等胡话?” “我我……”小赢贞有些不敢牵她的手,怯怯着说道:“我害怕!” 林雨诺神情依然冷漠,似乎根本没有情绪,眼里也没有丝毫波动,想了想,声音平静的说道:“不愿跟师傅走吗?” 小赢贞很不适应她这般冰冷,跑到夜冷冷的身旁,有些委屈的说道:“我要留下来陪着姑姑。” 林雨诺眼神变化莫测,沉默良久,说了声‘好’,就不在理会,留下到决然而冷漠的背影。 “师傅!” 小赢贞眼睛红肿着,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趴在夜冷冷的怀里抽泣着。 “你就这样就打算走了吗?” 许青云看不下去了,眉头微皱,忍不住沉声说道:“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冷漠的跟个冰块,哪里还有半点人情可言?” “人情?” 林雨诺闻言停在那里,神情不变,冷漠的说道:“人情对我来说无用,我追求的是大道长生!” “可笑!”许青云看着她现在这个样子,心里悲痛,眼里有着恼意,道:“这就是你在阴阳家修的道?不理凡尘因果,抛弃人间情爱,只为了成就孤家寡人?若是早知这般,我当初定要拦着你去阴阳家!” “道不同不相为谋!” 林雨诺转身离去,走的潇洒而决然,道:“你有你的道,我有我的道,我的道就是如此!” “赢贞在你这收留几日,等她玩够了,我会派人去接回来。” 许青云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忽然想起当年落仓书院,那个断了木剑也会红着眼睛哭泣的小姑娘,心里悲痛不已,忍不住纵身掠去,想要将她拦住,道:“我不许你走,你若是走了,雨诺可能真就回不来了!” 轰的一声。 风雪骤然撩起成一把利剑,直接刺入许青云的胸口,危急时刻,他直接化成红河,躲过了这道攻击! “这只是警告!” 大司命在阴阳家向来深居简出,但实力绝对超然,她白色法衣,身影高挺且笔直,面带着白纱,宛若冰雪的女王,立在许青云身前的时候,神情极尽冷漠,亦是有着林雨诺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生冷,尤其那双冰冷眼睛,透着那种万物皆无情的感觉。 许青云望着眼前女子,眼里有着几分忌惮,自己可是半步尊者的修为,但刚刚却险些受伤,足可看出这大司命的修为,是真正的深不可测,他心里虽然忌惮,但却不曾有丝毫畏惧,唇线微冷,露出抹嘲讽的笑意,道:“我很想知道你们阴阳家是不是都是你这种冰块?” “当然不啊!”在院子里荡着秋千的少司命,闻言不乐意了,说道:“我就不像他们那么冷啊。” 许青云终于看见个正常的,虽然看样子也不是那么正常,但还是问出了心里的疑问,道:“雨诺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少司命荡着秋千,短裙下两截修长的小腿,看着很是美丽,却有些悲伤的感慨道:“想要更加的力量,就需要付出足够的代价,我们虽然也很希望她能变得越来越强,但却没有真正的逼过她,这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许青云闻言沉默了下来,也没有再去追,不是畏惧大司命风雪,而是觉得已经没有意义了。 就像林雨诺自己说的那般,道不同不相为谋,她有她的道,自己也有自己的道,谁也不敢保证自己的道就是对的,但自己也不敢肯定她追求的道就是错的,若是将自己的思想强加于人,那未免就有些太过自私了! 望着师傅离去的背影,小赢贞哭的眼睛红肿着,失落了一个下午,许青云带着她走遍了颍川郡,在街上买了很多好吃的好玩的,终于将小姑娘哄的不在哭泣,可没了师傅的照顾,这小家伙难不成又要回到秦国? “哎,真是个不负责任的师傅啊!” 许青云心里感慨,替着林雨诺好生照看着小赢贞,传授其剑道功法,趁早打下基础。不得不说,这个秦国小公主的资质,也确实好的有些不像话,虽不可能像林雨诺那般变态,但绝对已经是真正的天才。 毕竟像林雨诺那样程度的天才,应该已经不能在用天才来形容,只能说是妖孽中的妖孽,占尽了人间气运。若天底下在出现几个这样的妖孽,估计人人都要让其逼疯了。 但像赢贞这般天赋,也足够让人心惊,不论是对元气的感悟,还是多么复杂的剑势,几乎都是一学就会,这也让许青云得不感慨,普通人付出几倍的代价,都未必赶得上小赢贞三心二意的乱学。 不过有着许青云夜冷冷几人的督促,还有着那个似乎对小赢贞很感兴趣的影东流,这个前均衡教派的冷酷杀手,影密卫的头号七剑,训练人的程度可谓是真正严苛到了极点,让小赢贞整天眼泪汪汪,万分后悔未曾跟着师傅回去。 小赢贞的出现,也让早已寂寞如雪的明理剑,终于有了玩伴,两个心境都不过六七岁的小姑娘,也时常在训练的闲暇,窃窃私语的说着悄悄话,直到某天影东流一个不注意,小家伙踩着明理剑跑出去玩了一整天,回来之后的结果,自然就是两人都赶去面壁…… 这样安稳的日子过得很舒心,可也没有真正安稳多久,就让一件惊天大事,搅的不得安宁。 龙脉爆发,有人在龙首之处,寻到偷食龙睛的半龙大妖,遭到众人围攻,像极了傅青柠。 许青云可以保证,那绝对不是像,而应该就是傅青柠,以他对那条贪食成性的臭蛇了解,能够偷偷跑到龙首寒霜地方的,有这个脸皮还有这个实力的,肯定就是傅青柠无疑。 “打算去多久?”韩湘君望着准备离去的许青云,心里缱绻,眼里满是不舍。 “应该会很快回来。”许青云心里亦是不舍,至今也不曾知道自己是已经快要当父亲的人,只是想着此次远行的时间,应该不会太长,就笑着说道:“一年半载总是会回来的。” 韩湘君闻言心里略感放松,想着一年半载回来的时候,时间应该会来得及,只是心里终究有些不舍。 事不宜迟,许青云连晚饭都没吃,带着影东流跟夜冷冷两人离去,此去燕国说不上凶险,但也说不上多轻松,傅青柠能够在诸国势力的眼皮子底下偷食龙息,而且是龙首处最精纯的龙息,显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三人不敢过多停留,昼夜不舍的赶往北燕,还有修为俱皆不凡,几次空间跳跃就来到北燕风霜之地。可这已经是两天以后,当他们再次见到眼前的泸州,眼里充满着震惊,实在有些不敢相信。 整个泸州已经完全让龙息所覆盖,虽然此前也有过心里准备,可真正见到眼前这如此浓郁的龙息,还是会有些不敢相信,因为这已经看不见忍了,完全沉浸在雾茫茫的世界里。 “这般浓郁的龙息,即使我这等修为,都受益匪浅!” 影东流深深吸了口气,直接的经脉纹路有股沁凉的冷意在流转,让她这个王侯三转境界的人,都有种蠢蠢欲动的感觉。 夜冷冷亦是如此,从苏醒过来她似乎变得更加冷了,也神奇般的长高了不少,看起来就像个亭亭玉立的小姑娘,只是那眉宇间的冷意,让许青云都有种错觉,仿佛就像第二个林雨诺。 “你这是怎么了?”许青云抬手在她眼前晃晃,心里有些紧张,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 夜冷冷摇摇头,强颜欢笑,可心里的沉重没人清楚,这次在困仙阵里漫长的沉睡,让她回忆起了很多事情,那是大魏故国的事情,也是大魏武帝的往事,也是自己这个大魏公主的故事。 国破家亡,生离死别,仿佛就发生在自己的眼前,始终萦绕在她的心头,不曾散去。 许青云自然不会知道她的想法,只是看着她欢笑的样子,心里也就放下心来,几人准备前往北山河,那里正是龙首的关键所在,据传来的消失,那条臭蛇也困在北山河的地脉深处。 “当初就应该把这条臭蛇始终拴在手上!” 见不到人,心里始终担心,许青云想着地脉深处那些世家诸侯,有些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即使自己尊者境,但那些真正的世家,诸国的各方实力,也绝对不会是那么好说话的。 他问向影东流““你觉得应该怎么办?这方面你比较有经验!” “这些世家宗门眼里有的只有利益。”影东流眉尖微蹙,想了想,道:“傅青柠偷食龙睛,已经触怒他们的利益,现在没有真正动她,估计是在想着什么办法,将她吞下的龙眼取出!” 许青云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吞下去的龙睛也能取出?” “按理来说,自然是不可以的!”影东流摇头说道:“可真龙眼目,自是有着点睛的作用,傅青柠本就真龙,若是直接生出天眼龙睛,或可等到那时,就是这些世家想要的结果。” 许青云闻言神情逐渐冷漠下来,眼里流露着杀机,自己虽然烦恼傅青柠总是闯祸,但每次他都是百般维护,当年是现在也是,自己可以欺负傅青柠,别人若是当她半下他都有想要没人全族的冲动。 影东流看出他情绪的变化,心里微惊,出言宽慰道:“你也不要这般着急,在傅青柠没生出龙睛的前提下,是不会有危险的。” 许青云心里虽然明白,但想着有人把傅青柠当猪养,心里亦是有些不忿,冷哼道:“我看谁敢动她半下,就先灭他全族!” “这你可就要失望了!”影东流莞尔一笑,道:“能够在泸州龙首处分食的世家,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般简单,就连阴阳家在里面也不过中上罢了,最关键的还是那四大隐藏世家的到来,绝对堪比一国君主,家里尊者境至少两三位,你感觉自己有多大信心去没人全族?!” 第四百三十一章再临北山河 隐藏世家,声名不显,但却是整个世间最顶尖的存在,从其悠久的史就可看出,这些世家都是曾经统治过天下的霸主王朝。 23us.com 从最遥远的周家,那是天下最具辉煌的时候,底蕴最具深厚的夏朝,那可承袭上古时期的王朝,又或者春秋时期的慕容家,还有商家的霸主王朝,俱皆统治过天下,是当今真正的万世之家。 许青云这也是第一次装b,扬言要去灭人全族,可得知这样的结果,实在让人直接无情打脸。 “以前我也听过这些隐藏世家,可他们不是向来与世无争吗,现在为何又来趟这趟浑水!”许青云心里戚戚,有些懊恼的说道。 “隐藏世家可不是你想象的那般与世无争!” 影东流在影密卫的时候,了解过很多不为人知的秘辛,尤其对这些隐藏世家也算是比较清楚,慎重的说道:“他们隐藏的不过是声名罢了,但实质上却始终掌控着世间最为强大的数百条晶矿,万载岁月源源不断的积累着,即使诸侯王朝也不敢去抢夺。” 晶矿,自是晶石的来源,只要有着足够的晶石,就算砸也能硬生生的砸出通幽境界的修士。何况那些世间最具强大的矿脉,千万年积累的晶石程度,绝对会让人震惊的难以想象。 许青云闻言眉头微皱,问道:“难道像楚王这样的诸侯,也会看着自家国土的晶矿,让人这般掠夺走了吗?” “不看着还能怎样?”影东流直言不讳道:“面对隐藏世家,即使楚王也不敢真正出手,或许按照他们的说法,王朝天下是你们这些诸侯的,但这晶矿地脉就是他们隐藏世家的。” “这是承袭万载的规矩,大家心照不宣,也没人敢去触这个眉头。” 许青云闻言沉默了下来,连王朝都不敢去触怒的隐藏世家,看来这次的行动终究是要小心为上。 只是想要在这势力盘根错节的北山河小心,也实在有些太过天真,当初在清寒宗那等地方,都有着什么百宗联盟这等势力,何况这龙首重要的地方,早已让各大世家封印看守的死死地。 这也是为何傅青柠这等偷鸡摸狗极有经验的臭蛇,会让人发现的重要原因,当许青云几人来到北山河的时候,就发现这里莽莽群山,早已让人布下层层阵法,犹如蛛网般纵横交错。 许青云望着眼前阵法,眉头微皱,道:“这等阵法,恐怕就算王侯来了,也会让人察觉吧!” “惊神阵!” 影东流落在北山河的茫茫群山,立刻感觉周围宛若水纹般的涟漪,正在逐渐扩散。 “任何踏足此阵者,即使王侯在如何隐藏修为,也会让人察觉,可这阵法却需要耗费巨大灵石,就算诸侯也未必愿意花费如此代价,布置此阵法,恐怕也只有那几大隐藏世家,有这等魄力及财力。” 几人刚刚踏在地上,周围就忽然传来响动,不一会儿就冲出数道人影,穿的五花八门,从北燕的各路宗门,在到南海的域外仙岛,鱼龙混杂,但众志成城,俱皆气势汹汹的冲了出来。 “你们是什么人?”为首男子不过二十余岁的样子,看着很是年轻,但神情却极为倨傲,在众多世家宗门里,也是最具有话语权,只因为衣服胸口处绣着的那个‘周’。 周家,四大隐藏世家的周家,也是最古老的世家。 “快说啊!” “周雍问你们话呢!”周围人群极为奉承,喝道:“哑巴了?在不说话就直接等死吧!” “就是,快说啊,再不说没好下场!” “真是可怜,这天大地大,去哪不好,非要来这北山河,也真是瞎了眼!” “……” “哎,何必动怒!”周雍那双滴熘熘的小眼珠,在影东流跟夜冷冷身上转动,让这两女身上的气质及容貌所微微震撼,想了想,就笑着说道:“不知几位朋友从何而来,我是这北山河的管事周雍,此地不宜让外人逗留。” 许青云直截了当的说道:“我是来这北山河找人的,是不会走的!” “找人?你就死了这份心吧!”周雍闻言神情不悦,也不愿去搭理他,而是将目光望向影东流跟夜冷冷两人,眼里冒光,有些不怀好意的说道:“不过两位姑娘若是想在这北山河留下,我周雍手下的侍女,倒是还有两个位置,就是不知……” 如今的北山河,龙气充裕而精纯,比天下间的任何元气都要强盛几分,在这里修炼绝对一日千里,比得上外面十倍的差距。可关键是世间晶矿都要让隐藏世家把控,这如此珍贵且充裕的龙气,又怎会让外人去吸食? 世家的规矩,自然是将有资格的世家宗门,纳入北山河,共同享有这整条龙脉最充裕的地方,任何想要来此的修士,无异于虎口夺食,将会遭受世家们的联合镇压。 但这样也更能证明此地的珍贵,十倍的修炼速度,清寒宗也不过是三五倍的速度,足可见识到这龙首处龙气的珍贵,那些没有资格的世家,也会想着将自己门派的道子圣女,花费巨额的代价,送来北山河。 久而久之,能够在北山河修炼,已经是件非常荣耀且珍贵的事情,能够当成北山河大管事的周雍,也是因为自家那位半步尊者的爷爷撑腰,让他在这北山河混的风生水起,任何想要安插人进来,都要经过他点头才行。 其中的好处可想而知,在他看来,自己说的已经很明白,之前也不是没有过那些容貌不错的女修士,自荐枕席,来投怀送抱。可跟眼前这两位相比,影东流那黑色劲装勾勒出的曼妙曲线,尤其那两条修长的美,腿,他能玩一年,何况还有夜冷冷那个小萝莉,清美的小脸蛋,让人都忍不住想要上去咬一口,不过这两人看看就是太冷了些。 “哼,任你在高冷漂亮的女子,想要来北山河修炼,也要在我周雍的面前屈服!” 第四百三十二章北山河大总管 周雍的如意算盘打的很好,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那两个钟意的女子,竟然没有一个正眼瞧自己的,完全就没有把自己当成北山河大总管的觉悟,也完全没有见到北山龙气这等充裕的地方,那种跃跃欲试的兴奋感。 23us.com 给他的感觉,这两人似乎就是过来玩的,对北山河的龙气似乎真的没什么兴趣! 不可能! 她们怎么可能会对北山河的龙气不感兴趣?一定是装的,这种既当婊子又要立牌坊的女子,周雍可是见多的,敢跟老子面前装高冷,等着把你们压在身下,让你们尝尝老子的厉害。 周雍心里虽然恼怒,可面上却依然风度翩翩,带着笑容道:“两位考虑清楚了吗?若是真想留在这龙气充裕的北山河,可以先借着给我当侍女的机会,暂时留在这里!” 他是直接都将许青云除外,就对着两位姑娘说的,其目的昭然若揭,就连周围那些世家门派也都心知肚明,此前也不是没有过这种事情,那些世家貌美的女子送到周雍那里,美其名曰借着侍女的资格,享受着北山河的龙气,实际上就是等他周雍玩够了,在一脚把人踢开,去换下一批。 众人虽不耻于周雍的行为,但碍于周家的权势,也实在懒得去管这等破事,可还是有着不少心地善良的人,望着远处那两个俏生生的小姑娘,欲言又止,心里很是挣扎。 也直到那两人直言拒绝,也才让他们心里悄悄放下心来,但陡然一想以周雍的作风,绝对不会轻易放弃的! 果然,周雍在见到影东流直言拒绝,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冷声说道:“现在已经容不得你们愿意不愿意了,既然吸了我北山河的龙气,除非给我当侍女,要不就去死!” 许青云还是第一次碰到唿吸空气,也能犯法的事情,有些啼笑皆非的说道:“少侠,能不能放过我们,我们就吸了一下龙气,现在就走还不行吗?” “不行!”周雍正气凛然,很是义正言辞的说道:“吸了一口也不行,你必须要死,她们可以做我的侍女,这就是你们的选择!” 影东流挑眉不悦道:“凭什么这里的龙息你们吸得,我们就吸不得?” “呵呵,凭什么?”周雍闻言挺起胸来,让自己衣服胸口处绣着的那个‘周’字愈加明显,很是嚣张的说道:“就凭我们是各大世家宗门,就凭着我们代表着各大世家的子弟,我们就可以在这里!” “世家?” 影东流眼波流转,忽然想起什么,将藏在法器里都挂了两层灰尘的玉牌取出,神情冷漠而倨傲,冷声道:“哼,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们是什么人?” “放肆,你……” 周雍勃然大怒,可当他看到那枚玉牌的时候,整个人忽然僵硬了下,继而面色古怪的打量着影东流,有些迟疑着问道:“你是均衡教派的人?” “你是瞎子吗?”影东流神情冷漠,周身杀气弥漫开来,当年均衡教派的王牌杀手,郢都七剑的杀机,让在场的众人噤若寒蝉,绝对镇得住场子。 “你……”周雍也未曾想到这影东流的实力,竟然会这般强大,可还是有些不情愿的说道:“你均衡教派来我北仓山干什么?这里又没你想杀的人,我也不拦着你,现在赶紧有多远走多远!” 四大隐藏世家可以不怕诸侯王朝,也可以不怕当时大宗,但对于均衡教派这个阴冷的阻止,永远都是敬而远之。王朝世家可能会惯着你,但人家杀手组织却真不把你当回事,杀完就藏在教派总部,想要复仇的代价,就连四大隐藏世家也不愿太过消耗。 只因为均衡教派那两位教主,善于杀伐的影流之主,还有奇谋均衡之道的白云端守,俱皆尊者境的强大人物,四大隐藏世家也不是没有能力完全战胜,可自上古传承下来的杀手组织,其杀手锏又有多少没人能够知道。 这些真正的世家,讲究的是源远流长,不会因为争一时之气,而将家族连绵的气运所消耗掉。 周雍是清楚均衡加派的危险,所以在面对影东流的时候,只想着敬而远之,可谁知道影东流却不退反进,冷笑着说道:“难道这北山河就许你们这些世家在此修炼,没有我均衡加派的地方?你这是在看不起我们均衡教派?” 这话说得,周雍真哑口无言,自己若是真敢说瞧不起均衡教派,那么好吧,估计在接下来的余生里,都将活在均衡教派那群杀手的阴影里,时刻都要提防着自己的小命。 “你……”周雍脸色憋得通红,话已经让人家堵死,只能咬牙说道:“既然你是均衡教派的人,那我可以放你过去,但这两个人不行,他们不是均衡教派的人,我要直接将他们杀……!” 话刚说出口,许青云跟夜冷冷直接两块玉牌,汉白玉精致的玉器,上面雕刻着‘均衡’二字,散发着浑厚渊博的力量,真的不能在真,直接将周雍的话给堵了回去。 “你们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嘛!” 周雍也不过是个少年,依仗着家里权势能够当上这北山河的大总管,此时让人这般逼迫,气的都差点哭了,在他收到的那份名单里,根本就没有均衡教派的事,话说谁会把这么个杀手组织,当成世家或者宗派? “这……这我也做不了主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影东流步步紧逼,质问道:“难道你是觉得我均衡教派入不了你的眼?又或者是说我均衡教派的人,比不上你们这些世家子弟高贵?你来跟我说说是为什么?只要你今天说出个道理,我二话不说立刻就走!” 周雍真的是要哭了,他能怎么说?他敢怎么说? “三位……爷,您等等好吗?我这就给您通报!” “这种事情也要通报?”影东流故作恼怒,转身就要离去,道:“行行行,你去通报吧,我们这就走了,看来真是我均衡教派比不上你们高贵,也看不起我们均衡教派,尤其是你,周雍是吧?还想着让我均衡教派的金牌杀手当侍女。” “呵呵,我们走咯!” “等等!”周雍脸色憋得涨红,咬牙切齿的说道:“我答应了你了!” 第四百三十三章刺客信条(一) 周雍是北山河的大总管,有权利收两个侍女供自己玩乐,但却没有批准宗门势力直接入驻北山河的权利。 23us.com 在短暂的安排好这三位‘大爷’,周雍马不停蹄的赶往周家居住的地方,在层层守卫的戒备之下,走进间的草庐,在里面见到位衣着古朴的老人,他二话不说直接跪在地上,神情恭敬到了极点,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声情并茂,痛哭流涕的说了出来。 老人沉吟片刻,轻笑着做出了决定,道:“既然均衡教派的人要来,那就让他们来好了!” 周雍大喜过望,本以为祖爷爷定会训斥自己一顿,可谁曾想此事竟这般容易就答应下来,连忙跪地磕头谢过,就急匆匆的走了出去,只是望着他的背影,那位周家老祖脸上的神情,也愈加阴冷起来。 “哼,均衡教派这些过街老鼠,真希望都死在这北山河的龙脉。”他慢慢抬起头来,借着草庐幽暗的日光,蓦然发现他那苍老脸颊的左眼,竟让人活生生的挖开个窟窿,黑幽幽的格外吓人,声音也阴冷的充满杀机。 “暗影劫,真希望这次来的是你!” …… …… 周雍从草庐里走出,就抬头挺胸,气势十足,即使见着家里那些子弟,也始终眼高于顶,何况那些世俗宗门的弟子,更是不会拿正眼去瞧,从周家驻扎的地方大摇大摆的走出,样子很是嚣张。 可当他抬眼望着前面那几道人影,神情蓦然微变,脸上倨傲的神情,连忙堆满谄笑,很是恭敬的说道:“二哥,十三妹,周雍给您二位请安了!” 除了在自家长辈面前有过如此恭敬的周雍,在面对眼前两人,竟敢也是恭敬到了极点。 男子衣着长袍,丰神如玉,顾盼之间自有种凛然的气势,在面对周雍如此客套的时候,也不过微皱了下眉尖,点头示意。而那女子白裙如雪,身段修长,生的却是俏美不凡,望着周雍眼里流露出些许厌恶的情绪。 “少在这假惺惺的客套,你在外面做的那些事情,真以为家里人不知道?你要记住你现在代表的是我们整个周家,而不是你自己周雍一个人,若在这般胡作非为下去,我定会去禀告大长老,夺了你这北山河大总管的职务!” 别人说出这样的话,周雍可能会一笑置之,就当信口开河,可眼前这两位可却绝对有这个分量,如果说林雨诺是阴阳家剑仙的希望,那眼前这两位就是他们隐藏世家周家未来的希望,其地位甚至已经比得上家里的长老,只因为家族的绵长需要的永远是新鲜血液。 他吓得连忙辩解道:“十三妹,你可别吓我啊,哥哥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咱们家里就数我最实诚,最乖了,外面那些都是嫉妒我的闲言碎语,你可千万别跟大长老说这些啊。” “哼哼,周雍,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周月婵还会不清楚?”周月婵闻言唇线微抿,冷笑不语。 “哎呀,二哥,你快帮我求求十三妹啊!”周雍是真急了,别人可能也就当做是说说,但周月婵这样说,那就十有**会这样做,自己当上这北山河大总管的日子,也没几天,若是真让大长老给弄下来,失了权利是小事,但丢人可是真正的大事啊! 周师清心里虽然对周雍的做法也极为不认同,但说到底也是自家兄弟,想了想就劝道:“月婵,若是九弟知道悔改,就给他个机会吧!” 见着自家哥哥开口请求,周月婵也不会死咬着不放,可还是不忘警告道:“这是最后一次,若是在让我听到你半点不好的风声,看我怎么收拾你!” “不敢来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周雍连连求饶,想着自己在未来的日子,估计也就只能扯扯威风了,再不敢有丝毫出格的事情,满脸苦涩着说道:“两位哥哥姐姐慢走,我这还有事物要去处理,就先走了……” “你这急急忙忙去做什么?”周师清看着他略感焦急的神情,说道:“今儿你七哥刚从北域赶来,正想着咱们哥几个好好聚聚,有什么事放放在说吧!” 周月婵看着他满脸为难的样子,眉头微蹙,有些不悦的说道:“怎么?说你胖还喘上了?非要在几位哥哥面前,装作自己很忙的样子吗?” “十三妹,你这可是冤枉我了啊!”周雍大唿委屈,连忙解释道:“还不是均衡教派那几个人,我这就要去给他们安排北山河的事宜,是真的走不开啊!” “均衡教派?” “他们也敢来这里?” 两人闻言俱皆沉默下来,神情有着几分变化,愈加冷漠,尤其周月婵的眼里竟然流露出淡淡的杀机。 周雍看着他们的样子,忽然想起前些年三哥的那件事情,眼波流转,添油加醋的说道:“二哥,我这是真走不开,我祖爷爷的吩咐,就是要好好招待着那三位均衡教派的人,哎,可怜我堂堂周家嫡系子弟,竟然要去伺候均衡教派这等过街老鼠,真是……” “他们是什么人?”周月婵深深吸了口气,问道:“可是那个影流宗的冷传奇?” 冷传奇,均衡教派影流的王牌杀手,当年就是这个人,竟胆大包天的潜入他们周家,将在外兴风作浪的周家老三,直接斩于剑下,随即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件事对整个周家的震撼都很大,但最大的要属跟死去老三自小关系就很好的周月婵,对均衡教派的恨意也就越深,这也是为何周雍如此忌惮均衡教派的原因。 当年因为这件事情,两大终究势力曾发生过很大的碰撞,周家人处处劫掠均衡教派杀手的单子,在半路伏击。而均衡教派竟然却又将原本高价且又没人愿意去接的周家单子,以最低的价格全部揽收,名正言顺堂而皇之的各种暗杀。 那次碰撞对两大势力都有着不小的冲击,但也不会真的因为这点小事,就会来个鱼死网破。 世家讲究的源远流长,最后虽然以血的代价,给出了警告,但却没能填满周月婵心里的怒意。 周雍想到此处,眼珠流转,摆手说道:“不是不是,那个冷传奇就算借他几个胆子,也不敢走出均衡教派的总部,这次来的虽不是那个冷传奇,但却也是跟他同宗影流的王牌杀手……” 望着周月婵愈加沉冷的神情,他想了想,又添了一句,道:“没准人家还认识呢,好朋友也说不定!” 周月婵在原地沉默了很长时间,直到周雍离去也没注意,她似乎想起了儿时陪伴自己的三哥,不论谁欺负自己,都要挡在自己面前的三哥,在想着他当时死去时候的惨状,眼睛竟然有些红肿着。 “十三妹,你没事吧?”周师清看着他的样子,心知他对老三有念想,不禁有些担忧道:“这件事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你又何必总是挂在心上,若是这般想不开,可能会成就你的心魔啊!” “二哥说笑了,我早已看开了!”周月婵竟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虽美,但总是有种渗人的阴冷,道:“此生我势必要杀尽均衡教派的狗贼,他们不来还好,既然来了我又怎会坐视不理!” “十三妹,切不可意气用事啊!” 周师清闻言留下冷汗,这还叫看开了?连忙劝阻道:“今时不同往日,龙脉事关重大,如今群龙聚集于此地,咱们周家的一举一动,都关系着未来几百上千年的兴衰成败,切不可因小失大啊!” 均衡教派的人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惹,但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惹,这等如同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杀手,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团结,只要不像周家当年那般明目张胆直接挑衅杀手的底线,也不会遭到均衡教派杀手们的合力抵抗。 若是真的技不如人,那就算整个均衡教派的杀手都让人宰光了,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这就是刺客信条。 只要不挑衅我们的底线,死不如人,虽死无憾。 也许死亡就是这些杀手的最终归宿。 “我要名正言顺的去将他们宰了!” 周月婵清楚他们的底线,但换句话说,就算触怒底线,她也不会在乎,因为她的底线早在很多年以前,就让均衡教派的践踏的支离破碎,现在就算让她跟整个均衡教派宣战,都不会有丝毫畏惧。 “二哥,你放心吧,为了咱们周家,我现在是不会做出格的事情。”她说道此处,眼里露出抹思索的意味,想了想,说道:“可若是入了地下的龙脉,那可就说不好了,毕竟那里的生死,谁都没办法掌握!” 周师清望着自己这个妹妹,眼里有些几分无奈,劝道:“你好自为之,真要遇到什么困难,就早些来找我!” 周月婵闻言笑了笑,眼里充满着自信,道:“放心吧二哥,我现在的实力,若是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那还有何颜面,执掌家族的银月守卫!” 周师清想着她身体里那股恐怖的力量,就连自己都有些隐隐畏惧,可还是忍不住叮嘱道:“你身体里的力量太过恐怖,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要动用,也千万不要大意!” “我知道了!”周月婵似乎想起什么,忽然笑了笑,道:“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七哥这不是来了吗,有他在,哪里还会用得着我出手!” “他啊!”周师清闻言摇头苦笑道:“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 …… 许青云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让人惦记,毕竟均衡教派这个名号虽响,但其仇家实在太多,承袭上古的杀手组织,几乎跟每个世家宗门都有过过节,从他们入驻北山河的时候起,周围那些人的眼神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怎么感觉这是个馊主意呢!”就连许青云这么厚的脸皮,都有些承受不住周围那些人阴沉沉的目光,有些心虚不已,道:“咱们当初还不如直接硬闯进来,也不见这般招人记恨!” “你这种打打杀杀的习惯应该改改,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上策。”影东流却面色如常,这种事情似乎经过不少,想想当年均衡教派的王牌杀手,在想想让整个郢都都闻声色变的影密卫,也就足以释然。 夜冷冷生来就是冷漠的性子,向来不会在意别人的目光,别说这区区北山河的几万人,就是整个天下的人看着她,心里都不会有丝毫波澜,因为她注视的也只有心里的那一个人。 虽是如此,可这些日子她也是极少给许青云好脸色,也不愿再去跟他说话,更不会把自己胸前的小兔子给他了。 因为她已经知道韩湘君的事情,说不嫉妒那是不可能,说不生气那也显得未免太傻,修道之人虽不会像凡俗之人那般矫情,但想着自己困在困仙阵里,人家两人在外面恩恩爱爱,心里自然会有些小脾气。 夜冷冷是不会将脾气藏起来的,真正不开心的时候,只会越来越冷。 可当她望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那眼里的冰冷,也许才是真正想要杀人的冰冷。 夜冷冷眉尖微蹙,冷冷说道:“让开!” “敢这么跟我说话的,你是第一个!” 周月婵白衣如雪,站在满是风雪的街道,显得很是清冷,尤其是当她望着眼前这几个人的时候,眼里的杀机竟愈加浓郁。 “我们认识你吗?”许青云眉头微皱,心里微惊,只觉得眼前这个女人给他种很危险的感觉,自己半步尊者都会感到危险,显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连忙挡在夜冷冷的身前。 “不认识,但以后会认识的!” 周月婵自然不会在这里就跟他们动手,她要等待一个最合适的机会,不给那些对自家虎视眈眈敌人丝毫利用的机会! 想到此处,她飘然离去,留下道很是清冷的声音:“记住我的名字!” “周月婵!” …… 许青云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沉默半晌,忽然呸道:“有病!” “周月婵!” 影东流却脸色微变,似乎想起什么事情,眼里流露出几分骇然! 第四百三十四章刺客信条(二) 许青云看出她的异常,有些略感奇怪的问道:“怎么了?一个人名就能给你吓成这样?” “我现在忽然有些后悔,不应该打着均衡教派的旗子来这里!” 影东流脸色发苦,她自是清楚当年发生的事情,那时候她还是均衡教派里的王牌杀手,参与了那场两大势力的惊天碰撞,其中凶险只有真正经过的人,能够深深明白周家的恐怖,以及均衡教派以命搏命,毫不留情的阴冷报复。 23us.com 当许青云跟夜冷冷两人听完影东流讲的这些,俱皆面面相觑,眼里有着忍不住的震惊,这两道有着超脱世俗的强大势力,竟然还会有这么多的故事,忍不住心生感慨道:“周家的强大可以理解,但我实在难以理解均衡教派的力量,竟然可以强大到这种地步!” 两人在均衡教派里已经有些很长的时间,从当年大魏秘境离去,就托庇于均衡教派的势力下,平时除了领取任务去过远在北域的总部,其实也很少有过真正的接触,尤其这两年几人的实力愈加强大,也就不在那么需要寻求均衡教派的庇佑。 也正因为如此,均衡教派里的杀手,向来都是散漫成性,能够在关键时刻如此团结,敢跟周家这种强大的势力扳手腕,而且丝毫没有落入下风,也实在有些让人大跌眼境。 影东流看出两人眼里的疑惑,解释道:“其实这里很好理解,愿意加入均衡教派的人,很多都像当年你们那样走投无路,寻求庇护的同时也会提升实力,若是均衡教派受到影响,那他们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也不排除那些只为寻求刺激,挑战周家这等势力的战斗狂魔。”她抬头望着眼前的两人,笑着说道:“当然最关键的你们应该也清楚,一旦加入均衡教派,将会永刻于天书罗网,此生都难以逃脱!” 几人相视一眼,取出怀里的那枚玉符,上面有着几人的生命烙印,可以连接着均衡教派那件远古法器天书罗网,沟通着各种信息,其神奇的地方,是真正的让人叹为观止。 “这天书真的很神奇!” 许青云可以沟通总部天书罗网,不论世间任何角落,亦是有着最强大的情报来路。 “天书蛛网承袭远古,甚至比楚国山河社稷图,秦国天子剑这等镇国神器,还要强大几分的法器。”影东流将玉牌收好,即使时隔这么长的时间,每次见到这玉牌也都会想起当年跟着那个人,第一次见到那本天书蛛网时候的震惊心情。 “你当年为何选择加入楚国影密卫?”夜冷冷突然问道。 这也是许青云这么长时间的困惑,他总觉得影东流的出现很神秘,也很莫名其妙,感觉她似乎是真心在帮助自己。 但这完全就是没有道理的事情,实力强大且美丽的女杀手,从当初逃避楚国追杀,再到自己险些死在朱潜武手下,始终都不离不弃,他可不觉得自己有迷惑中生的美丽,能将影东流这等美人迷得神魂颠倒,甘愿为自己付出。 影东流看着两人的疑惑,眼里露出笑意,美丽的脸颊在此时竟显得愈加美丽动人,笑着说道:“我若说去楚国影密卫,就是为了完成我在均衡教派的任务,你们会不会感到吃惊!” 许青云跟夜冷冷两人竟极有默契的摇摇头,似乎没有想象中的吃惊,只是继续追问道:“那你跟着我们,也是为了完成任务了?” “以前是……” 影东流看着眼前的两人,心里莫名一暖,抿唇轻笑着说道:“现在感觉还算不错,整天有吃有喝,还能游山玩水,最重要的是你们让我有了朋友的感觉,那种感觉很温馨,也很让我感动,尤其是……哎……你们在那嘀咕什么呢?到底有没有听我说啊!” “我忽然想到个熟悉的名字!” 夜冷冷在那鼓动着玉牌,似乎在查看什么信息,许青云则是在旁边跟着她一起查看,看的津津有味,完全没把影东流的话当回事。 “你们……” 影东流气的面红耳赤,想了想,道:“你们难道就不好奇我是受了谁的委托,是谁让我跟着你们的吗?” “哎呀,别打岔,忙着呢!”夜冷冷似乎查到些许眉目,示意影东流安静些,许青云则是最为直接,眼皮都没抬的敷衍道:“哪凉快就去哪待着吧,我们又不是三岁小孩,又不是不清楚均衡教派杀手的规矩,这种事情你若是能说,可能早就会忍不住跟我们说了!” “你们……”影东流有些瞠目结舌,结巴道:“你们猜的好准啊!” “找到了!” 夜冷冷忽然睁开双眼,眼里有着复杂的信息流转,对影东流说道:“我就总觉得这个冷传奇的名字很熟悉,原来当年杀了周家三公子的人,就是这些年始终排在我下面那位的王牌杀手,这胜率高的也有些太惊人了吧!” “确实!”许青云也寻到想要的信息,将玉牌收起,神情有些惊叹,道:“两万八千七百二十六单,完成98%的胜率,这等战绩应该是实至名归的第一!” 夜冷冷的第一,来自于只接了北燕那一单买卖,无限杀敌,这才有着第一的胜率。可这冷传奇却应该是实打实的第一名,也是均衡教派最具强大的王牌杀手,让两人都有些微微意外。 “你是说冷神吗?”影东流闻言来了兴致,说道:“冷神的事情我知道些,你们可以问我啊!” 冷神? 许青云跟夜冷冷两人面面相觑,一脸懵逼。 “哎,你们也真是太不关心总部了吧!”影东流满脸嫌弃,道:“冷神就是你们口中的冷传奇,我们一般都把他称为冷神!” 许青云点头说道:“这战绩胜率,值得这个称唿!” “他可是除了均衡教派那两位教主的第一人,这个称唿实至名归!”影东流还想要接着说,却发现夜冷冷的小脸有些古怪,目光充满着难以置信,她蹙眉有些不悦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我这还什么都没说呢……” “没什么…” 夜冷冷抬起头来,眼里亦是有着古怪,有些迟疑着说道:“就是……你说的那个冷神,刚刚好像给我发了消息过来!” 第四百三十五章刺客信条(三) “你是说冷神给你发了信息!” 影东流眼里充满古怪,很难想象均衡教派里那位宛若神邸,当年就敢孤身潜入隐藏世的人物,竟然会给夜冷冷发了信息,她有些狐疑的问道:“他在信里说了什么?” 就连夜冷冷自己都不敢相信,可玉符里带给她的信息,却是千真万确,绝对不会有假。 “他……好像说要过来!” “过来?”影东流还没回过劲来,小声着问道:“他要过哪去啊?” “当然是来这里!” “哦,来这啊……什么?你是说冷神要来这里?” “是……他给的信息就是这么说的!” “他这是……要干嘛啊!” …… …… 冷传奇的信息言简意赅,代表着均衡教派两位教主的意思,在言辞里对三人贸然出现在北山河众多势力的行为,表示严重的批评教育,但想着既然均衡教派的名号已经打出来,自然就不可能儿戏,决定让冷传奇来这北山河,权当均衡教派的代表。 想想也可以理解,三人这般明目张胆的打着均衡教派的旗号,在这各方顶尖势力盘根错节的北山河,若真是让惹你欺负了,丢了均衡教派的脸面,那可真是得不偿失,对整个杀手组织的生意都可能受到影响。 冷传奇是仅次于两位教主的存在,想想他这北山河也在合适不过,至于跟周家的那些恩怨…… 谁知道呢! 反正许青云他们是不会管的,爱来就来,拦也拦不住,也没必要拦,几人照常吃喝睡觉,谁知就在第二天的下去,竟先来了位不速之客,衣着黑色长袍的中年男子,手持着两把宽厚的长剑,满脸戾气的站在院落门前。 “这人谁啊!”许青云几人正趴在桌前啃着玉米,此时望着门前男子,满脸的莫名其妙,就问向旁边的两人,道:“找你们的吗?” 北山河龙气充裕,在这等龙气下不只修炼飞速,就连庄稼食物也格外不错,尤其这玉米香甜可口,让人食欲大增,对于对于女人这种吃货,显然没有什么抵抗能力,只顾着埋头啃玉米,抬手敷衍着说道:“不认识,让他赶紧走哦,看着他那头几年没洗的头发就恶心!” 许青云闻言抬头望了眼,发现那男子的头发都打绺的黏在一起,好像真就几年没洗的样子,心里不禁有些古怪,再吃手里的玉米也总觉得索然无味,冲着窗外喊道:“那个……,我们这也没什么钱,你去别家看看吧!” 咣当! 一声巨响,男子直接一脚将院墙踹塌,冷然的望着屋里众人,声音充满杀机的说道:“我不想跟你们均衡教派这些肮脏的老鼠废话,现在立刻给我滚出来,跪在我面前说百遍‘均衡教派就是垃圾’,我可以考虑绕过你们条狗命!” 巨大的声响,惊动了周围的势力,本着有热闹不看非好汉的原则,立刻就将许青云的小院门前,为了个水泄不通,指指点点的议论起来。 “这不是周家老七周奇正吗?他来这里做什么?” “这还用说?” “你也不看看这是哪家势力的地方,均衡教派,这两家是什么关系你难道不知道吗?” “知道倒是知道,可这周奇正难道真敢在这么多人面前动手?” “你难道忘了周家老七的绰号?疯子,人来疯,自来疯,有什么样的事情不敢做?” “没准人家就是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好好出了当年周家这口恶气!” …… …… 周围议论的声音许青云不可能听不见,他早已半步尊者的境界,对周围感知入微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面对这个所谓的周家老七,什么社么疯子的人物,他可没什么好脾气的惯着。 “不用在门前等着了,这是给你的!” 他在屋里翻箱倒柜的掏出两块晶石,就像打发乞丐般扔到了周奇正的身前,眼里充满厌恶的说道:“拿了就赶快滚,看你那满头不吸的头发,就恶心!” 周奇正只觉得自己好像听错了,可是看着周围人群同样错愕的神情,发现自己似乎没有错。 “你真当我不敢杀你!” 他神情跟声音极尽冷漠,双手持着两把宛若长刀的宽厚古剑,微垂着的眼帘让人看不出丝毫情绪。 “钱都给你了,别再门前乱叫!”许青云将啃完的玉米,直接扔了过去,满是掀起的说道:“快滚!” 周奇正敢自己一个人,深入北域魔族腹地,过着茹毛饮血的野人生活,跟着那些魔族厮杀,向来都觉得自己已经够疯了,可现在只觉得自己不够疯,至少没有眼前这个人疯。 不,似乎已经不是疯了,而是傻,白痴! 他没有丝毫犹豫,抬起手中两把宽厚重剑,撩起的惊天剑势,绝对有着撕裂山河的威力。 他就是要杀死眼前这几个杂碎! 没人敢动,那我周奇正来,没人敢杀,那就让我周奇正来杀,没人敢承担这责任,那就让我周奇正来承担! 他就是个疯子! 这是在场众人心里唯一的想法,敢当着诸多势力的面前,如此不顾后果的直接撕破脸皮,挑衅均衡教派的底线,这样还不是疯子是什么?众人心思各异,只觉得这两剑若是下去,许青云的死亡事小,可均衡教派跟周家的矛盾,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在场的这些世家宗门甚至已经有些跃跃欲试,期待着两大势力在龙脉即将爆发的关键时刻,相互消耗,再来次激烈的碰撞。 但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在北域如苦行僧般练的周家老七,斩出的两道惊天剑势,竟然没有伤到许青云丝毫! “没……没了?” “这……周奇正似乎都已经王侯八转的修为了吧?跟当初北燕那个朱潜武也不差啊,斩出的两道剑势就这么让人给打散了?” “不是打散,似乎就是……” 那人尤自不信刚刚发生的事情,有些呐呐着说道:“似乎就是打了个哈欠,周家老七斩出的那两道惊天剑势,就这样没了?” 第四百三十六章刺客信条(四) 周奇正是周家不出世的天才,天赋异禀,自幼修炼刻苦,又有周家强大的资源支撑,年纪轻轻就敢于只身踏足北域魔窟,如苦行僧般的艰苦练,修为也就愈加深厚。 只是这样的修为,虽然也没能排在周家前列,没有周师清跟周月婵这两人周家希望强大,但那也只是相对而言,若是跟整个天下各大世家圣地相比,也绝对是顶尖的存在。 那两把宽厚的古剑,亦是周家流传下的名剑,炎月字母剑,足可让剑势愈加强大而凛然,但就是周奇正斩出的凛然剑势,在面对许青云的时候,不过抬手间就灰飞烟灭。 “我可是法则七转的王侯,他竟然可以抬手间就可挥散我的剑势,这怎么可能!” “不对,一定是用了什么法器,他对不可能有这样的修为!” 周奇正不可能相信眼前男子的修为,会达到这种程度,当这么这么多人的面若是就此离去,那周家也真就是丢尽了颜面,现在就算眼前这个人是尊者,是个八境观天圣人,自己就算死了,也不可能在退后半步。 因为他是周奇正,是周家的小疯子,何为疯狂,宁死也要疯狂! 他望着而远处的许青云,纵身跃起,手中双剑悍然斩落下来,厉声喝道:“故弄玄虚,在我面前还要装神弄鬼,看我现在就噼了你!” 炎月字母剑宽厚的剑身,刹那间撩起的强大气势,有着让人心境的火焰法则的烙印,炙热而灼烧,映着周奇正的长发火红,让在场众人噤若寒蝉,骇然其强大的实力。 “这周奇正的火之法则,竟然已经修到了这等地步,周家也确实有些本事,先是道法天赋凛然的周师清,又是那位继承神秘力量周月婵,如今这个周奇正也大有成就尊者之势,周家这是要在这一代,真正崛起吗?” 在临街有些偏僻的地方,白衣狐裘的美丽的少女,回眸望着自家姐姐,轻笑着说道:“三姐,你现在敢不感觉自己压力很大啊?家里长辈可都是把你当成咱们商家的希望,你可要加油哦!” “我不需要加油!”那位三姐站在阴暗的角落里,周围似乎是不断撩起的风雪,掩住她的身形,让人看不住真切,但声音却透着凛然的自信,冷声说道:“我商秋若是连他们都怕的话,那还有什么信心,去战胜这苍茫天道,去追求我想要的大道飞仙!” 眼界不同,对手就不同,足可看出此女的胸怀,是多的广阔而自信。 小姑娘自是清楚自家三姐的脾气,心里亦是有些无奈,只是抬头望着远处的战况,竟吃惊的合不拢嘴,呐呐的说道:“三三……三姐,刚刚可不是凑巧,这人又挡住了,那周奇正两道足可灭杀王侯的剑势,竟然又让他给挡住了,这男的是谁啊,也太厉害了吧……” 商秋闻言抬头望去,古井不波的深邃眼眸里,竟然极为罕见的流露出几分异样的情绪。 只见远处白头红衣的许青云,在弹指间驱散那两道惊天剑势的刹那,就已经纵身直接掠去,在众人震惊的神情下,修长手指死死掐住周奇正的脖子,就像拎小鸡般将他直接拎了起来。 半步尊者境,可以碾压任何王境,就是这么简单! “兄弟,你知不知道有一种人,真的很让人无奈!” 许青云微抬着头,望着眼前因脸色涨红的周奇正,手指再加上了些力道,响起清脆的咔嚓声音,让在场的众人心里一寒,紧接着又继续说道:“我都已经跟你说过很多遍了,拿了东西就滚远点,可你不仅没有滚远,还把我家的大门给砸坏了,你觉得这种事情我会怎么做?” 冰冷的声音,毫无感情可言,当然对于这种白痴,许青云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感情,可在场人的那些世家道子,眼里却流露出几分震惊,在望着眼前这个红衣白发的冷漠男子,心里充满着寒意。 除了畏惧其强大的实力,还有这眼里的杀机! 这是真动了杀心吗? 那可是周家第七子啊,周家的嫡系人物,绝对是在周家几位老祖面前,挂的上号的人,却让人这般掐着脖子,如小鸡般任人宰割的样子,已经让人大开眼且,更何况那眼里的杀意,似乎是真的动了杀心! 他们是世家宗门的子弟,习惯性的按照宗门的规矩来办事,就算真有杀死周奇正的本事,但也没有这份胆量,想想可能引发的那些后果,在想想周家背后庞大的势力。 周家人又怎会善罢甘休! 但千万不要忘记眼前这个红衣白发男子的身份,他可不属于世间任何宗门,也不属于世间任何势力,是来自那个承袭上古的杀手组织,曾经敢跟周家掰手腕的均衡教派。 难道他想当第二个冷传奇? 这个念头在心里出现,众人再次看向许青云的时候,目光亦是多了几分莫名的复杂意味。 也许这个人的举动,将会搅动着两大势力的再次碰撞,其实力盘根错节,纵横交错,也可能将会蔓延整个天下,在这龙脉即将爆发的时候,眼前这个男子接下来的举动,可能会搅动着整个天下未来的走向。 这事一点也不夸张,也不是危言耸听,千万不要低估这两道顶尖势力的底线以及将会造成的影响, “你敢杀我吗?”周奇正的脖子让他掐的死死地,脸颊憋得涨红,但却始终咬牙切齿,眼里充满不屑的目光,讥讽道:“你来杀我啊!快来杀了我吧,若是我的死,能让家里那些整天以和为贵的老东西下定决心,定可灭了你们均衡教派这些杂碎!” “你真当我不敢杀你?”许青云抬头望着眼前的周奇正,眉头微蹙,道:“还是觉得这是我在吓唬你?” “不不不,我是很诚恳的希望你能杀我!” 周奇正很努力的摇摇头,认真的说道:“所以你只能杀我,你若是不杀我,我就会去杀你。不只是要杀你,还要杀你身边的所有朋友,还有你身边的那些亲人,我会让你亲眼见到……” 咔嚓一声,骨骼撕裂的声音突然响起,让在场众人心里陡然一寒。 “好,如你所愿!” 许青云神情冷漠,手指微微用力,直接掐断了周奇正的脖子,《北冥神功》霸道元气沿着撕裂的经脉酣畅吞噬,同时亦是在灭杀着生机,不多一会儿,早已王侯七转的周奇正,就已经如同枯骨般瘫软在了地上。 “死……死了?” “眼睛都突出来了,本源亦是切断,周身已经化为枯骨,这是什么邪功,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这……周家老七周奇正死了?” “你……你应该没有看错,确实是死了!” “第二个冷传奇?” “天啊,这周家还不会炸毛啊!” …… …… 许青云双眼微闭,感受着丹田大鱼似乎因为吸收周奇正的浩瀚元气而欢悦的心情,眼里亦是流露出淡淡的喜悦,这周奇正天纵之姿,丹田元气有着周家提供的极品灵石,又在北域魔窟里久经练,是真正的精纯至极。 “若是在多几个你这样的咸鱼,距离我成就真正的尊者,也不会太远了!” 许青云眼帘低垂,望着地上已经死去的周奇正,那张黝黑的脸颊,还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似乎有些没有料到许青云真的敢杀他,就连眼瞳里都是那种惊恐的意味。 “兄弟,这种事情可不要怪我!” “是你一直在求死,我也没办法,本来还可以绕你一命,但你千不该挖不该的就是拿我的朋友来要挟我!” 许青云望着周奇正死时眼里的惊恐,心里热不住唉声叹气,道:“你也是个有趣的人啊,我见过不少管我要钱的,也见过不少管我要饭的,还是第一次见到向我求死的!” “兄弟,走好!” 许青云将周奇正的尸体直接扔了出去,眼里虽然厌恶,但态度语气却极为诚恳的说道:“我敬你是条汉子,那就滚远点吧!” 声名赫赫的周家老七,在北域魔窟练数十年的周奇正,就像丢垃圾般的直接扔了出去,让在场众人心里戚戚,可正在此时,整片天地似乎有种让人窒息的感觉,数道强势的身影接连急速掠来。 “正儿!” “奇正,奇正!” “七小子,我的七小子啊!” …… …… 周家的大人物来了,那些原本看热闹的众人,下意识的赶紧散去,唯恐让人殃及池鱼,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轰的一声,人影坠地,五道衣着白袍的老者,长发须白,气势骇人,轰然坠下的刹那,就先行查看周奇正的状况,可本源生机元气亦是全部散去,哪里还有半点活着的可能! “啊,呀呀呀,我的正儿啊!” 周家二长老抱着周奇正,老泪纵横,嚎啕大哭,道:“你快点给二爷爷醒过来啊,你不要吓唬爷爷啊,快点醒过来啊!” 周家二长老,正是周奇正的亲爷爷,自小对周奇正就崇信有加,寄予厚望,当年也正是他力排众议,决定让周奇正只身赶往北域魔窟,去走那常人想都不敢想的练之路。 这不是讨厌,而是真正的爱护有加,寄予厚望。可此时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的悲怆可想而知,抱着周奇正就嚎啕大哭起来! “老二,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 “是啊,二哥,不要在哭了!” “周庆严,下奶当务之急是要给七小子报仇,你先别哭了!” …… …… “对,我要给我的孙儿报仇,我要给我家的小七报仇!” 周庆严闻言止住了心里的悲怆,似这种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对情绪的控制显然极强,在极短的时间里,就将丧孙之痛抛之脑后,站起身来,望着而远处那个白衣红发的男子,嘴角露出阴冷的笑意:“就是你杀了我孙儿?” 许青云淡淡的说道:“他求着让我杀,我也不好意思拒绝!” “他求着让你杀?”周庆严气急反笑,忍不住讥讽道:“你是在当我白痴,还是你就是白痴!” “白痴的是你孙儿。”许青云摇摇头,抬手指着周围众人,道:“不信你可以问问他们!” 周围人在见到周家来人,早已吓得噤若寒蝉,哪里还会去傻傻的给许青云作证!即使那些其他隐藏世家的人,虽然不会惧怕,但也不会去多生事端,这等事情在龙脉即将爆发的时候发生,最希望是你那两道势力直接来个鱼死网破,对他们来说也是件有利的事情,也不会去给许青云作证。 但话又说回来,就算有人给作证又能如何? 难道周家这几位长老就只能默默的抱着周奇正的尸体离去?难道就放任许青云这个凶手不管? 这显然不可能的事情! “你必须要死!”周庆严说出最简单而直接的话来,行动亦是很果断,纵身急速掠去,空间似乎都已经撕裂,下一刻就已经出现许青云的面前,枯瘦的手指萦绕着黑色的气息,很是凶狠的抓向许青云的脖子。 自己孙儿就是让他掐断的脖子,现在周庆严也要让他尝尝这个滋味。 可就在手掌即将接近咽喉的刹那,许青云直接抬起手来,一指点在周庆严的掌心。 轰的一声! 天地仿佛已经静止,就在两人交手的刹那,仿佛整个北山河那浓郁的龙息,在此刻竟也有些停滞的错觉。 众人在短暂的失明过后,就见到了眼前这让人不敢相信的一幕,那白发红衣的冷漠男子,在面对周家二长老灭生掌印的时候,一指点出的力量,宛若黑白阴阳鱼的恐怖剑意,竟然直接洞穿了周庆严的手掌。 “这……” “周庆严这么菜?这就是周家二长老?” “愚蠢!这不是周庆严太菜,而是因为……”有人出言辩解,望着远处那白发红衣的男子,眼神复杂亦是有些苦涩,道:“是因为那人太强了!” 强,强到什么程度? 周庆严是周家的二长老,虽不是天纵之姿,但却有着周家的资源,这几百年硬砸出来了个王侯大圆满的修为,这种修为在整个天下也绝对是顶尖的存在,就像当初朱潜武那般的大能者! 可就是这样的大能者,此时让人洞穿了手掌,望着掌心那黑白二气,眼里露出惊恐:“这是生死法则,这是尊者境的力量,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啊!”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 尊者境! 第四百三十七章刺客信条(五) 五境通幽,可成宗师,自创门派。六境超凡,是为王侯,享受人间尊崇。而七境尊者,将是人世间真正至高无上的存在,就像阴阳家,有那位阴阳道法举世无双的梁道君,可成真正的圣地。 在想想整个楚国,也不过楚王独自成就尊者,但却可以镇压各路诸侯,削藩夺爵也没有丝毫脾气,这就是尊者的威严与力量,在场也都是各大世家圣地,家族在漫长的史也出现过尊者,那时候也正是家族最鼎盛的时候。 可当尊者陨落,家族也就逐渐走向下坡路,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比任何人,都明白尊者的强大与重要。这也是为什么阴阳家会如此重点培养林雨诺,百个王侯不及半个尊者,这就是最强道境鸿沟间的划分。 许青云抬手间就可轻易镇压周庆严,这种实力也只能是最强尊者境,可望着眼前白发红衣的冷漠男子,实在让人想不出这是何方神圣,竟会有这等力量,也唯有在场偶然间感觉有些熟悉的人,但实在难以将这个人,将自己印象里的那个人重合起来。 “诗……诗琪,你觉得是他吗?” 棋剑乐府的卢思月,也正是当年在大魏秘境里相识的几人,此时在望向远处那红衣白发的男子,眼里充满着震惊及狐疑的神情。 李诗琪,依然女扮男装,唇红齿白的模样很是俊俏,但那双美目亦是充满着惊叹,啧啧称奇道:“通幽境就可筑颜有道,让自己的容貌永驻青春,可这个人怎么看也不像是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但若说真是咱们认识的那个人,也是显得太过牵强,毕竟也不过是十几年的时间,想要成就尊者境,实在有些痴人说梦……” 这是公认的事实,她们不是认不出许青云,若是仔细分辨,也许会看出些许端倪。但却是不敢认,心里那种根深蒂固的思想,让她们不会相信有人会在短短十几年的时间,从通幽入尊者,这太匪夷所思。 但事实确实如此,即使许青云觉醒前世红河妖身,又有着《北冥神功》的不断积累。这样都未能成功成就尊者,始终徘徊在半步尊者的边缘,感觉大道门前不过半步,可就是这半步让他难以逾越。 只是面对周庆严这些王侯渣渣,他真的只是举手之劳罢了,语气有些淡淡的说道:“你家孙儿自己求死,我成全他了,这事也算是清了,你也不要在扰我清净了,若你也想求死,我还是很乐意奉陪!” “这事清了?”周庆严捂着发痛的手掌,只觉得那剑意仿佛蚀骨之蛆,不断灼烧着自己的元气,但眼里的恨意却毫不掩饰,咬牙阴冷说道:“小杂种,真当自己无敌不成?真把我周家当成那些寻常世家不成?今天我非要了你的命!” 许青云闻言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白发让清风撩起,让他的神情看起来愈加阴冷,声音透着几分寒意,道:“你敢把刚才说的,在给我说遍?” “哈哈,说又能如何,不说又能如何!”周庆严有恃无恐,这里本就是离着周家驻扎的地方不远,想来那几位老祖已经收到消息,自不会惧怕他丝毫,冷然一笑道:“小杂种,真是可惜了你这身修为,年纪轻轻,就要死在这里,若是在给你百年时间,可能真就奈何不得你了呢!” 许青云脾气再好也止不住这等挑衅,面对周家他从未有过畏惧,可能是接触不深,也可能是来自骨子里那份桀骜,不屑于向任何势力低头,既然已经杀了周奇正,那就不介意再杀个老东西。 手中元气化成两道长剑,萦绕着凛然生死剑意,充满灭杀生机的力量,以众人难以想象的速度,直接撕裂空间,下一刻,就已经出现在周庆严的眼前,根本就是九死无生的必死之局,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但就是这样的杀机,却让人抬手间轻描淡写的就已散去。 “小友,杀机太重,可不是好事!” 衣着简单的粗布麻衣,老人面容枯瘦如柴,佝偻着腰身,站在那里的样子就如同农家老汉,普通的不能在普通。但周围人却没有丝毫大意,眼里的震撼以及那种发自内心的恭敬,还有周家人那副狗仗人势的嚣张的神情,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长青老祖,您可算来了,快点替咱家奇正宰了这小子。”周庆严死里逃生自己也是捏了把汗,此时在看见自家老祖到来,胆子愈发大了起来,指着远处的许青云,恶狠狠的说道:“这个小杂种竟然敢蔑视我们周家,真是找死,我周家长青老祖在此,看你如何嚣张!” 众人心里大惊,果然是他,长青老祖周长青,那可是周家三百年前叱咤天下的人物,早已成就尊者境几百年,也算得上是资深厚的老尊者,修为早已是深不可测,如今出现在众人眼前,实在是让人有些心惊。 许青云亦是如此,他望着眼前这个眯着眼睛干笑的枯瘦老头,眼里愈加凝重起来,想了想,很是诚恳的说道:“对不起,老人家,我有些冲动了,也给您老添麻烦我也很难受,这事算我的,改天我买点吃的去看望您老,今天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啊!” 说完,就直接转身离去,留下众人错愕的神情,眼里也透着几分玩味,哪有给人家孙子杀完,又给人家爷爷揍了,然后人家家长找来,看着似乎打不过人家,您一句陪个不是就要完了? 天真! 周庆严第一个不答应,脸颊涨的通红,暴怒道:“小杂种,现在知道怕了?我要你立刻给我跪在奇正的面前自刎谢罪!” 许青云完全将他狗放屁,想着那老头的深不见底的实力,他只想着要快点离去,哪里还敢在停留半步。 只是还没走出多远,一座宛若囚牢般的法则力量,将他直接禁锢在原地。 “小友急什么?” 长青老祖黝黑枯瘦的脸颊,带着淡淡的笑意,唇线慢慢勾起,轻笑着道:“咱们的事情还没有说完,何必这般急着离去!” ps,最近很忙,也很迷茫,更新也很不稳定,对此只能抱歉,毕竟我也要活着,写书不可能养活我,也不可能让父母养着我,但我肯定一有时间,就回去写的。 第四百三十八章刺客信条(六) 急什么? 许青云冷汗直流,在面对眼前这位活了几百年的老尊者,只是那举手投足间的法则流转,就可将他最有信心的剑意击碎,这等恐怖的实力若是不跑,难不成是要留下来等死? 更何况眼前这掌控空间法则的禁锢,自己想要冲破都千难万难,要花费不少的心力来完成,而对于眼前这位老者,不说是弹指间就可形成的法则之‘势’,自成领域。 就像他可以轻易碾压王侯,尊者更可以轻易碾压他,这就是境界大道存在的鸿沟,根本不是人为的力量可以逾越,若不然天道都难容,许青云面对这等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宁肯去直接找楚王拼命。 “老人家,我是真有急事!” 生死事大,面子是小,许青云深知这种时候的逞能,无异于是去找死,想尽办法能拖会儿是一会儿,随即就直接赔着笑脸,很是客套的说道:“要不您看这样好不好,您就先让我回去,等过些日子我肯定去你那里赔罪!” “让你走?”周庆严闻言就像听到天大的笑话般,忍不住哈哈大笑着道:“小杂种,你是把我们当成三岁小孩子不成?让你走?你杀了我周家的嫡系孙儿,你觉得你走得了吗?” “又不是我要杀他的,是他求着我杀的!”许青云想要继续争辩,可是周庆严那张憋红了的脸,犹豫着小声说道:“行行行,就算是我的杀的,你说多少钱我赔给你就是!” “赔我?”周庆严眼睛红肿,嘶声嘲讽,咬牙阴森森的说道:“你觉得我周家的嫡系孙儿,你能赔的起吗?”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赔不赔得起!”许青云想了想,就又在怀里掏了掏,将先前打发给周奇正的两个铜板,又有些为难的扔给了周庆严,满脸心疼的说道:“就这么多了, 两个铜板都是楚国十年前流通的太初通宝,外圆内方,因为时间久远,铜钱上面甚至已经蒙上层淡淡的锈渍,扔在地上的时候发出清脆的响声,就像是砸在周庆严那张憋涨着通红的老脸上,生疼生疼。 清脆的响声,不只是打的周庆严脸颊生疼,还让在场的众人眼里流露出莫名的震撼以及难以置信。 这可是周家的人命啊! 你这两个铜板,是什么意思啊?是还觉得事情不够大,想要继续羞辱周家吗? 看看周庆严那张已经极尽扭曲狰狞的脸,就可知他现在的愤怒有多深,袖袍里紧握着的拳头都能听骨骼咯吱的响动,声音充满阴狠的冷意,咬牙切齿道:“老祖,他这是在羞辱我周家,您快些帮小七宰了这个小杂碎,我要让他知道什么是得罪我周家的下场!” 只是出乎众人的意料,周家那位老祖似乎没有暴怒杀人的意思,而是在万众瞩目下之下,佝偻背嵴,俯身将落在地上的那两枚铜板慢慢捡起,认真放在眼前端详了半晌,回头望向许青云,笑眯眯的问道:“你觉得我周家的人命,就值得这两枚铜板吗?” 许青云有些语塞,这时候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但也只能硬着头皮,有些迟疑着说道:“也不是吧……,应该能在多些的,可我身上就这么多钱了,您老就先将就着些吧!” “其实钱多钱少不重要,只要心诚,两枚铜板或许就已经足以。”周长青抬起佝偻的腰板,虽依然笑眯眯的不说话,但整个人的气势愈加凌厉逼人,让在场的众人心里微颤,但最为震撼的还是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小友,我看你骨骼惊奇,有没有兴趣来我周家当护法,不仅恩怨勾销,还可赐你周姓。” 此言一出,是真正的满座皆惊,原本剑拔弩张的架势已经不在,不仅如此,还要纳入周家体系,赐名周姓,这在周家绝对是最高的荣誉,绝对是周家除却嫡系以外最尊贵的身份。 但转念一想,周家此举不仅化干戈为玉帛,在这龙脉爆发的关键时刻,将两大势力的碰撞完全化解,还收了位半步尊者的护法,这等买卖怎么看都划算,让人不得不对周长青这个老狐狸的手段,叹为观止,绝对的心悦诚服。 周庆严则怒气冲霄,那张老脸憋得是红的不能在红,撕心裂肺的吼道:“老祖,不能这样,我孙儿奇正死不瞑目! 周长青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喝道:“哼,家族大义,跟你这点事情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周庆严有苦说不出口,在家族大是大非面前,别说周奇正,就连自己这个长老都可以舍弃,只是让众人有些出乎意料,让他也有些欣喜若狂的是,许青云似乎根本不买账。 他望着远处的周长青,很是认真的问道:“你是让我姓周?” “这是你的荣幸!”周长青笑呵呵的眯着眼睛,始终觉得赐姓这等事情,不论是周皇朝的时候,还在如今这乱世,都是世上最光荣的事情。他这般礼遇,想来许青云不会拒绝,更会感激涕零的谢谢自己。 可让他如何都没有想到的是,许青云竟然直言拒绝,眼里充满着的蔑视,不只深深刺痛了他的心,还让在场的众人大跌眼境,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姓周?” “呵呵,当你们周家的狗吗? “真当你们周家是个什么狗屁东西,真当小爷我会怕了你?还敢叫老子跟你姓,老东西,你是不是白痴?” 远处街巷那位商家的三小姐,向来古井不波的眼眸,竟也流露出几分绕有兴趣的笑意,道:“是个有趣的人,可惜就要死了!” 没错,确实就要死了。 因为他惹了位不该惹的人不高兴,因为那位不该惹的人是位尊者,足可以掌控任何人的生死。 许青云让他生气,他就要许青云死,事情就这么简单! 周长青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这种活了几百年的人物,也向来都是果断之人,在下定决心的刹那,就已经会有再有丝毫犹豫。 屈指微弹,大道囚牢轰然镇压下来,将许青云的嵴梁直接压塌,倒在地上吐血不止。 ps,感谢兄弟们的打赏推荐,谢谢,明天估计就会稳定下来,我争取。 第四百三十九章刺客信条(七) 尊者跟半步尊者的差距,可不只是这半步的距离,而是大道尊者言出法随的至高境界。 六境超凡不过是利用法则,可七境却是掌控法则,许青云不过是介于两者间的尴尬存在,虽远胜六境王侯,但面对七境尊者,也只能抱头鼠窜,若不然他可能早就去寻楚王救出剑主。 就这半步,可能在漫长史,挡住无数人想要冲击七境的决心。 大道鸿沟天堑,不可逾越。 许青云在长青老祖降下的法则囚牢,只觉得周身空间似乎都已经封闭,宛若天穹塌陷般的法则力量,直接沉重的镇压下来,就连他都难以承受的倒地不起,直接吐出口鲜血,可那力量依然不减丝毫的悍然镇压,显然已经有了必杀之心。 这等半步尊者境界的强者,长青老祖心里很明白,其心念坚韧,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就要趁早将其斩杀,以绝后患,自然不会再有丝毫犹豫,屈指点出的法则力量,想要在弹指间斩尽其生命本源。 许青云在面对尊者境的周长青,是真正的感觉到了无力,尤其是当这法则直接灭杀本源的力量,让他心畏如虎,直接化身红河承受这致命的攻击。 “喔,是妖王!” “这是红河古妖,是大河州的皇族,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 “等等,我似乎想起来了,他好像就是……” “……” 在场众人面色各异,他们是来自各大世家的杰出人物,不只修为高深,眼界亦是不凡,很快就发现那条百米长的红河,正是史书里面记载早的红河大妖,可惜早已灭绝,未曾想到会出现在这里。 惟独来自楚国的那几位道子圣女,当初参与过楚国大朝试,在大魏秘境里面共同经秦国黄金铁骑兵的碾压,也深深的记得那条挡住秦国铁骑的红河,跟眼前这条除了气息愈加强盛,其他别无二致。 “果然是他!” 李诗琪眯着那双好看的桃花眼,薄薄的红唇微微抿起,眼里流露出几分异样的神情,若有所思着说道:“真没想到,当初那个让我教训的小子,现在竟然已经有着这等恐怖的实力!” “当年他就不弱的!”卢思月在旁边亦是有些恍然,只觉得时间过得真快,大魏秘境的事情仿佛在目,忍不住心生感慨道:“念之当年为了从军,还吵着要嫁给他呢,师傅后来虽然同意,但那小丫头也是时常念叨着此人,只可惜这许青云这次似乎真的在劫难逃……” “不一定!”李诗琪指着远处,含笑着说道:“你看那里……” 卢思月抬头望去,蓦然惊唿道:“这不可能!” 这真的不可能! 不只是卢思月自己,在场中的众人心里亦是同样的想法,眼里充满着震惊且难以置信的神情。 在尊者境的眼皮子底下逃生,那条红河在面对周长青几次法则力量的镇压,几经溃败且奄奄一息,但最后即使化成一滴水珠,亦是生生不息的再次繁衍出浩瀚的红河古水。 就像斩之不尽,灭之不绝,生命法则生生不息,让红河永不停息。 “哼,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看你能撑到几时!” 周长青双眼微微眯起,眼里掠过抹森冷的杀意,他在望着那条似乎永不断流的红河,神情也已经逐渐认真起来,在不想在有丝毫犹豫,宽大袖袍里的枯瘦手掌,直接覆手落下。 一尊三足两耳的古朴小鼎,垂落万千大道法则,狠狠镇压下来。 “御鼎术” “是周家的御鼎术” “这人必死,周长青尊者境的修为,此御鼎术即使尊者境都未必能够承受,就算这红河大妖在能不断新生,可也挡不住这直接镇压的力量!” 周家是万载以前的周王朝,是当年的天下共主,以鼎立天下,此《御鼎术》却是周家承袭万载的真正古术道法,其灭杀生机的大道法则,足可镇压世间任何生命。 许青云深深感受着头顶那尊青铜鼎的力量,似乎在不断克制着自己,生命法则难以在繁衍生机,恐怕这组古鼎镇压下来,能给自己直接砸死,他心里大急,想要冲出这方天地,但周长青将空间早已封死。 生死关头,他再不敢有丝毫犹豫,直接仰天怒声嘶吼道:“狗日的冷传奇,你他娘的再不出来,老子就死了!” 叮。 一道清脆的声音,很是细微,但却让人有种天崩地裂的感觉,等他们慢慢回过神来,却发现那尊小鼎已经破碎,化成丝丝缕缕的元气飘散空中,借着微凉的寒风,飘过脸色阴沉的周长青面前。 “真没想到你竟然还会来这里!” 他微微抬着头,轻轻吹散眼前这些灰尘,眼里带着几分玩味,道:“冷传奇,你是对自己有多大的信心,还敢出现在我周家的面前?” 冷传奇! 均衡教派的王牌杀手,那个当年杀了周家嫡系自己的杀手,引来两大势力火拼的重要人物,竟然会出现在这里,竟然还敢出现在这里? 一把幽蓝色的短剑,就像一条鱼儿,掠过半空,停在白袍男子的面前。 “这里又不是你周家开的,你能来的,我冷传奇为何就来不了?” 他将古剑藏于宽大的衣袖,微抬着那张苍白的脸颊,眼里带着几分笑意,似是嘲笑,又似是温和给人以鼓励的笑,又很像好友多年未见时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 千人看出千种含义,只让人心境微起波澜,想着这人就是均衡教派那位顶尖杀手,跟自己想象中那般黑衣藏头露尾的形象,简直就是大相径庭,让那些来自各大世家的众人,眼里不禁露出几分迷茫! “这就是冷传奇?” “是了,应该是的!” “我看了那把短剑,是鱼肠剑没错,可这……” “……” “冷传奇,你笑的可真够贱的!” 周长青双眼微微眯起,对于这个周家最想弄死的人,他自是不会忘记,眼里流露出的杀意,愈加浓郁,寒声说道:“不过既然你敢来送死,那我就来成全你!” 第四百四十章刺客信条(八) 冷传奇,白袍胜雪,面带桃花. 他站在那里的时候,清风撩起发丝,露出那张清瘦俊美的脸颊,显得有些文弱而娟秀,可袖袍里那把饮血的鱼肠古剑,却又散发着青幽的血光,给他整个人增添了几分妖异的气息。 23us.com 可谓是真正迷倒了不少在场的女修士,何曾想到均衡教派那位冷酷至极的王牌杀手,竟可以生的如此清秀可人,完全跟自己想象中的阴暗残冷,没有丝毫关系。 许青云若是清楚这些人在想什么,定会忍不住的笑掉大牙,想想均衡教派杀手榜里的任务名单,就是这么个清秀的人,杀过的人可能比他们见过的人都多,且个个名门世家里的上流人物。 说他清秀可人,在想想这位老杀手那可是活了几百年的老古董,当年可是经过春秋之战的人物。 不过望着眼前的冷传奇,许青云心里却是有种怪异的感觉,以前或许没有接触也没发现过什么,可如今这般近距离的接触,总是给他很熟悉又亲切的感觉,玄之又玄,他也说不上来。 正如许青云似乎很早就清楚冷传奇已经到来,甚至已经来了很久,也许是在夜冷冷收到那封信笺的时候,就已经来了这北山河,他这才会在关键的时候将他喊出来。 但说实话,就算自己不喊,冷传奇也绝对会出来,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许青云抬头望向冷传奇孤绝高挺的身影,连忙喊道:“快些将我放出去啊,我都要让这老东西给我压死了!” 冷传奇屈指微弹,恐怖的法则囚牢直接崩碎,望着狼狈不堪的许青云,摇头轻笑着说道:“我本来还想瞧着让你自个出来试试,真没想到你这么不经事,这点空间禁锢的法则力量都破不了,让我好生失望!” 许青云能够承受周长青的数次攻击,已经让人意外,亦是最大的极限,可让他这般数落心里不爽,道:“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要是有你尊者境的修为,别说这小小的法则囚牢,就是那周长青我也能打的他满地找牙!” 冷传奇莞尔一笑,正想再说什么,可周长青已经忍无可忍,他眯着那双细长的眼睛,望着眼前的两人,冷声嘲笑道:“想把我打的满地找牙,那就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冷传奇,我也实在想不出来,你有什么本事,敢自己一个人来这里!” “怎么?” 冷传奇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秀气的小刀,闻言抬眸望着他,笑呵呵着问道:“这里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难道只许你周家来这,就不许我均衡教派的人来这?” “咱们两家的事,也不用说的那么麻烦。”周长青眼里带着嘲讽的笑意,衣袖挥动,周身气势愈加凌厉,很是大气的说道:“今天咱们也不需要牵扯什么公事,只以私人的问题来解决此事,这小子我是肯定要杀的,你若肯定要出手,那就再好不过!” 他背着双手,佝偻着的腰板竟愈加挺直起来,淡淡的说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愿不愿意出手就看你自己的决定了!” 道理很简单,私怨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无关自己背后势力,因为谁也没有胆子敢在次搅动两大势力的碰撞。也许周奇正这个小疯子敢,可惜他已经死了,但稍稍有些成熟阅的人,就绝对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就连周长青这个周家老祖般的人物,亦是不敢主动挑起两大势力的战端。 他在逼迫冷传奇,只要为了一己私欲,就算死了,也不过是私怨,不会波及到周家丝毫。 冷传奇亦是清楚他的打算,却没有丝毫畏惧,只是点头笑着说道:“甚好!” 甚好,自是同意的意思。 周长青神情也逐渐凝重起来,他慢慢抬起后来,宽大的长袍忽然鼓起气浪,将他枯瘦的身材逐渐撑起。原本佝偻的背嵴愈加挺拔坚韧,手臂也粗壮起来,脸颊细密的皱纹逐渐消失,整个人宛若三十余岁的壮年,气势凛然而无畏。 “周家长生诀。” “这是周家至强道法,虽不至于返老还童,但绝对是将生命法则推演至最高层次。” “生命层次的提升,代表着力量的跃迁,本就是尊者境的周长青,这实力会强大到什么程度……” …… 《周家长生诀》是整个周家承袭万载的顶尖道法,周长青修为高深,对此功夫自是运用自如,周身血脉喷涌,仿佛参透生命法则,长生体健,举手投足间流转着深厚的力量,眉心处三颗宛若朝阳般的光点若隐若现。 “三品道果,这就是周长青的实力吗?” “恐怖,道果是法则极限的掌控,只有将法则修至大成,方可凝聚道果,成就尊者境。” “可这周长青竟然修成三颗道果,果真是恐怖!” “岂止是恐怖,周长青修的可是草木长青法则,属于仅次于至高生命法则的存在。” …… “三品道果!” 冷传奇神情逐渐凝重,王侯修法则,尊者修道果,法则极致自是道果,想不到这周长青几百年竟然修炼出了三颗道果,这等实力在整个天下也绝对是教主般的恐怖人物。 “周鼎!” 周长青不给冷传奇丝毫机会,抬手间掌心凝聚法鼎,青铜古朴,三足两耳,垂落万千草木芳华,直接覆手镇压下来。 电光火石之间,冷传奇不急闪躲,竟直接让此鼎收入囊中,令场的人大吃一惊。 周家御鼎术虽然举世无双,周长青也确实了得,但他们显然没想到冷传奇竟会让周长青直接镇压。 “哼,雕虫小技!” 只有周长青心里清楚,收入鼎中的不过是道残影,只因敌人太快,快到影子竟然如同分身般真实,他双眼微微眯起,整个人如临大敌,直到脖后有阴冷凉风掠过,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在这里!” 三品尊者境界的周长青蓦然暴起,长生诀激发的粗壮手臂,狠狠砸了过去。 轰隆一声,天地微颤。 一抹剑光惊艳了众人的眼,一滴鲜血飘落大地,一声清啸震撼苍穹。 ps,工作的事情估计要等到四月,既然已经有了打算,就不会再着急,剩下的日子会安心把结尾写好,也会筹备筹备新书,这些日子很对不起大家,真的很抱歉!谢谢! 第四百四十一章周礼 周长青手臂负伤,一道细长的血痕清晰可见。 23us.com 鲜血滴落大地,灼烧出深深的沟壑,这是三品尊者的鲜血,其蕴含的力量就连都龙胆石都可穿透,足可见其恐怖的威力,让在场众人亦是心惊不已。 “好快的剑!” 没有人见到那把剑,但却能感受到那股凛然的剑气,这就是均衡教派王牌的隐匿手段。 “这就是你的实力?过街老鼠,永远改不了躲躲藏藏的坏毛病!” 周长青屈指擦过受伤的手臂,朦朦青光闪烁,那条细长的血痕也随之消失,似乎这等伤害对他而言全然无用,眼里带着几分淡然的笑意,冷声道:“你若只有这点本事,那你就可以去死了!” 周家御鼎,不只是单纯的御鼎。 当周长青声音落下,大地突然龟裂出数百米的细纹,九条土龙蜿蜒嘶吼,摇摆着巨大的龙身,猛然冲向半空。 轰的一声。 天空剑光掠过。 冷传奇身影骤然掠出,手中划过一抹冷芒,直接斩断两条龙首。 宝鼎以龙镇山河。 周长青在土龙崩碎的刹那,整个人冲霄而起,仿佛自己就已化身宝鼎,带着数条土石苍龙,以器盖寰宇之势,一拳砸在冷传奇的胸口,强大的力量隐隐撕裂这片天地,卷起的气浪犹如涟漪般扩散。 “不好,快撤!” 众人面色大变,不敢有丝毫犹豫,直接逃离此地,许青云亦是如此,带着夜冷冷跟影东流直接斩破虚空。 就在他们离开的刹那,整片天地都充满着让人窒息的感觉,轰然间数万道凛然的剑气喷薄涌出。 土石苍龙崩溃,可周长青依然屹立于天穹,周身凝聚古朴法鼎,有丝竹礼乐之声,不绝于耳。 “周礼!” 冷传奇眼帘微垂,他望着漫天隐隐出现的编钟古乐,眼里流露出几分凝重。 如果说周家御鼎术是周家承袭万载的至强道法,那周礼的存在则是周家在万载以前,奠定天下霸主的强大道法,亦是最具恢宏博大的声音,也有着镇压世间万法的意境。 他慢慢取出手里那把渔肠,望着周长青淡淡说道:“其实早该想到,你已三品道果,不可能不会这周家绝学!” “既然知道,为何还不下跪求我!”周长青周身礼乐加身,整个人的气势庄严而祥和,微微眯着那双细长的眼眸,声音却极尽冷漠的说道:“你也不过二品道果的实力罢了,就算刺杀之道已经极致,可也只有等死的份!现在求我,我给你个机会,给我周家当狗三千年,我让你活着离开周家!” 周礼可镇压同境万千道法,只要礼乐之声不停,世间任何道法都会失效,这就是周礼的强大,亦是周家承袭万载而不倒的根本,像四大隐藏世家这般,哪家都会有着自己长于乱世的根本。 冷传奇自是清楚周礼的强大,但他却没有丝毫慌乱,面带着几分平静,唇线微抿,笑着说道:“周长青,你可知刺客的终极意义是什么?” “刺客的终极意义?”周长青看着他,眼里亦是有着几分玩味的笑意,充满讥讽的说道:“你是在跟我说笑吗?你们这些杀手刺客不就是群生活在世间阴暗角落里的老鼠,整天行那鸡鸣狗盗之事,哪里还需要什么存在的意义!” “呵,你说的也许不错,行鸡鸣狗盗之事,但我均衡教派从未取过半分不义之财。”冷传奇长身而立,清风撩起他的发丝,让他的眼眸带着几分迷离的色彩,可声音却异常坚定的说道:“我均衡教派只杀该杀之人,不取不义之财,不沾不正之风,不杀老人小孩,这就是我杀手的信仰。” “不取不义之财?”周长青闻言脸色铁青,冷笑讥讽道:“当年我那族孙儿的死,让你也挣了不少钱吧?” “周维雍?”冷传奇把玩着手里的鱼肠古剑,闻言抬起头来,眼里带着几分几戏谑,道:“你可知你那祖孙周维雍的价格是多少?” 周长青冷笑不语,眼里充满蔑视。 “两文钱。”冷传奇唇线微抿,有些微嘲着说道:“是个即将死去的小姑娘,爬到我面前给我的,只为了杀了周维雍,也就是你那个族孙儿。”他抬头望着周长青,很是认真的说道:“他真的只值两文钱!” 两文钱! 当年引发两大势力碰撞的原因,竟进京因为这微不足道甚至可以说是可有可无的两文钱? “你这是在挑衅,你这是在挑战我周家的威严!” 周长青面色铁青,他不想知道事情的原因,只想将眼前这个男子斩杀,忍不住嘶声怒吼道:“你连给我周家当狗都不配!我现在就要让你去死!” 礼乐齐鸣,天穹宛若编钟,大地仿佛暮鼓,骤然间响起的礼乐之声,有着醇厚的道韵法则流转。 整片天地似乎已经静止,即使隔着很远的距离,依稀能够感受到空气里逐渐将道法剥离的感觉。 “这是在将元气禁锢,礼乐之声,镇压万法!” “恐怖,世间宗门修万法,可到了这周家,竟然全部无效?” …… “也不一定!” 许青云抬起头来,望着远处那道白衣身影,眼里流露出几分期盼,喃喃自语道:“道法虽可失效,但却还有剑意!” 没了道法,没了仙术,我还有剑! 冷传奇感受着周围礼乐的压迫,任何道法都已然失效,就连自己最赖以生存的鬼影步伐也施展不出。但他却没有丝毫慌张,很是淡然的抬起手来,慢慢撩起衣袖里那把鱼肠,整个人的气势亦是变得愈加锋利凛然。 “我不用道法,只用手中剑,即是我的信念!” 一剑出而胜过万法! 天地间出现条微亮的光芒,仿佛晨起时候的鱼肚白,又仿佛是夜晚消失前留下的最后抹光明。 自万千编钟礼乐之间,划过一条凛然而笔直的细线, “好强大的剑意!” “剑意竟然可以战胜法则!” 许青云抬头来,望着远处烟云里的那抹剑光,虽不见了世间万法,但却有着胜于万法一剑。 这一剑贯穿苍穹,以尊者道果境界的修为,惊艳了整个世间。 第四百四十二章灭生剑 天穹剑光掠过,地上万籁俱静。 23us.com 这是一道充满杀戮的剑意,来的如此光明且浩荡,给人以堂堂正正的感觉,但其蕴含的杀意却又充满着浓郁的杀机,犹如万千尸海枯骨里行来,走遍人世间最具险恶的人心,直至最后归于此剑。 没有万法,没有道术,只有简单而直接的一道剑意,斩落了苍穹流云,斩断了淹没在北山河的浓郁龙气,斩在了周长青胸口前的那尊法鼎。 咔嚓。 一道清脆的声音,在众人心里响起。 “鼎裂了!” “法鼎裂开一道细纹,只一剑,周长青的法鼎就已经裂了?” “法鼎是周家最坚固的道法,若是连这都承受不住,那就已经没有再战的意义了?” “可这一剑……” “这一剑太强了!” …… …… 不惧周礼,只凭剑意,冷传奇纵身掠过,长发在寒风里撩起,露出那种略显苍白的脸颊。 “我还可以斩出百道灭生剑!” 他望着远处的周长青,眼帘微垂,声音亦是有些憔悴,道:“若是在继续打下去,你会死在我第七十二道剑势之下。” 尊者的力量太过恐怖,即使这般强大的剑意,虽伤到周长青的法鼎,但想要彻底击溃法鼎,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真是神奇!” 周长青抬手摸着胸前法鼎的裂痕,眼里有着惊叹,道:“我周礼可镇压世间万法,周鼎可挡住世间任何攻击,可谓是攻守兼备立于不败之地的强大手段,唯一的缺陷恐怕就是挡不住剑意。” “但就算最强的剑意,就算苏柳斋的百里流苏,也未必能够斩断我周鼎,能够斩断我周鼎的剑意,整个世间不超过三种!”他垂眸望着鼎上的剑痕,流转着灭生气息,心里惊叹,道:“这应该就是当年蜀山剑主的灭生剑意吧?” 灭生剑意,可毁灭苍生,剑主的至强剑意自可当之无愧。 “没错!” 冷传奇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抬起手中的鱼肠古剑,凛然,道:“所以你必败无疑!” “呵呵,能败在剑主大人的灭生剑意之下,也是我的荣幸!”周长青双眼微微眯起,流露出阴冷的笑意,冷声说道:“败就是败了,不过我只是想知道,你跟剑主究竟是什么关系!” “你真想知道?” 冷传奇闻言慢慢收起鱼肠古剑,目光掠过浩瀚的云海,望向远处孤峰之上的许青云,眼里流露出几分思索,想了想,忽然笑着说道:“就不告诉你!” 轰的一声,天穹星光流转,礼乐齐鸣。 周长青直接暴怒出手,以肉身为鼎,轰然撞击,挡住冷传奇一道又一道的凛然剑势。 礼乐之声镇压万法。 冷传奇手中鱼肠宛若细长的游鱼,每一次跃然摆动之间,流转出数道凛然至极的剑意。 这是尊者境的战斗,即使众人隔得很是遥远,依然压抑的忍不住吐血,承受不住这等力量的波动。 “你们没事吧!” 许青云看着身边的两人,抬手化出两条红河,包裹住夜冷冷跟影东流,挡住这浩瀚的波动。 “可以撑住!” 夜冷冷体质惊人,又有嫁衣神功护体,不会有太大问题,影东流虽然境界很是高深,但修的却也是刺客之道,不甚防御,实在承受不住两位尊者的战斗余波,让她小脸略显苍白,直到此时才缓过劲来。 “这两人实在太强大了,只这余波就让我气血翻涌,经脉紊乱!” 许青云摇头说道:“尊者境的战斗,举手投足间都可移天动地,你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影东流望着远处那抹残影,心生感慨,道:“只是想不到这冷神如此厉害,竟然连周礼都可不惧!” “厉害的不是他!”许青云目光幽幽,若有所思的说道:“是那道剑意!” 八百年前,有剑意问鼎世间翘楚,成就蜀山剑阁最强剑道圣地,那个人也就是蜀山剑主,那道剑意也就是冷传奇的灭生剑意。 可灭苍生,可灭山河,可灭大地,但唯独灭不掉这浩然天道,也灭不掉人心叵测。 蜀山毁灭,剑主困于山河社稷图,灭生剑意不复人间,直至如今数十载后,在此大放异彩。 “用得着七十二剑吗?” 许青云对此剑意感受颇深,望着那纵横切割的凛然剑意,眼里流露出几分思索的意味,有些若有所思的喃喃道:“周长青这等货色,六十四剑足矣!” 周长青这等货色! 周长青是尊者,甚至高于楚王的尊者,有着周礼周鼎两道道术护身,可谓是人间道法极致。但在这道剑意面前,许青云始终觉得都不够格,给他七十二剑实在怕他骄傲,六十四剑斩断周鼎实属正常。 果不其然,五十九剑的刹那,周鼎发出清脆的声响,那道裂纹已经蔓延至整个鼎器全身,崩碎迫在眉睫,岌岌可危。 周长青心里亦是大急,仙术道法全部施展,他虽清楚周鼎未必坚持太久,但也能感受到冷传奇也是强弩之末,灭生剑意虽然强大,但也不可能这般持久,能够斩出六十剑已经很是艰难,冷传奇毕竟不是剑主,斩不出万剑灭苍生的气势。 他在等着,也在坚持,他要跟冷传奇比耐久,看谁能坚持的更久些。 “坚持,一定要坚持住!” “在坚持会,他就用不出这灭生剑意,那时将会是他的死期!” 只可惜冷传奇面色虽然略显苍白,但中气十足,气势可谓依旧强盛,抬手撩起手中鱼肠古剑,再次斩出三道剑意。 当的一声,周鼎不满裂纹,也许只差一下就可破裂! “不行,撑不住了!” 周长青脸色涨红,心知已经撑不住,就在忍不住的怒声暴喝,再次爆发出股强悍的法则力量,想要挡住这道攻击。 万千草木衍生出的生机,垂落大地,山河为之复苏,但又在冷传奇这道凛然灭生的剑意即将腐朽。 仿佛生死间的轮回,生生死死,不断交替,直至最后周长青胸前那尊法鼎轰然破碎。 浩瀚的元气波澜,宛若浪潮涟漪般扩散,湮灭山河万里。 也正在此时,大地深处的某处阵法微微松动,一条白影趁机掠向地脉的更深处。 第四百四十三章小扇子 周家御鼎术是最强的防御道法,也许有人可以打破,但周长青可是三品道果的尊者,法鼎自是上承天道,下启法则,破碎所造成的伤害,绝对是致命的存在,也是真正恐怖的力量。 23us.com 浩瀚而猛烈,湮灭北山河百里生机,若非有大能者及时出手镇压,恐怕半个泸州都有危机。 许青云心里亦是心潮涌动,他是站在最前面的几人,这种力量的爆发自是首当其冲,何况还要精心护着夜冷冷跟影东流两人,心里虽然很不好受,但也可以面前承受。 只是真正让他有些吃惊的是,除了自己竟还有数人可以承受这猛烈的气浪。 衣着白衣的周师清,脸颊有些微红,显然也很是吃力,旁边沉默站着的是周月婵,这个女人的气息十分平静,似乎根本没有任何影响。还有着几道不是很熟悉的身影,那位商家心比天高的三小姐,衣着古朴陈旧的沉默男子,还有几个气势不凡的人,能够站在这里的俱皆修为不俗,恐怕离自己半步尊者也不会太弱,根本不是先前那个周奇正可以比的。 “应该是隐藏世家的弟子,果然是万世之家,弟子竟会也强成这样!” 许青云心里正惊讶,远处苍穹剑光掠过云海,冷传奇鱼肠剑斩断周鼎,就要直取周长青性命。 可尊者就是尊者,千百年的积累不是那么轻易可以死去,手中竟出现一面火红羽毛的古扇。 “是周家的五火七禽扇!”有人惊呼,一眼就认出此扇来历。 能够让三品尊者拿出的法器,显然不会简单,周长青在此关键时刻,终于是拿出周家赫赫有名的五火七禽扇。 空中火、石中火、木中火、三昧火、人间火,五火合成;凤凰翎,青鸾翎,大鹏翎,孔雀翎,白鹤翎,鸿鹄翎,枭鸟翎,七禽翎,正面有符印,有道法仙诀,反面有诗云纹路。 周长青手持宝扇挡在身前,面对持剑斩来的冷传奇,他抬手挥动,浩瀚的五色火焰喷涌而出,瞬间将眼前的天穹湮没,燃烧了半边山河。 许青云喃喃道:“可比镇国神器?” “比不了!”不知何时,那位商家的三小姐走了过来,燃烧的云海,映着她的脸颊红彤彤的可爱,难掩其绝美姿容,声音却带着几分讥讽,道:“不过是件当年周天子的遗物罢了,想要堪比镇国神器,这把破扇子还不够资格!” “破扇子没有资格,可周家的那尊周鼎却是有了!” 衣着锦衣的男子,面带笑容走了过来,跟几人很是亲切的打过招呼,就冲着那位周家三小姐笑嘻嘻的说道:“商秋姐姐,这么长时间不见,小弟可是想死你了,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起小弟。” “慕容宇,你不觉得自己很恶心吗?”商秋眉尖微蹙,有些厌恶的说道:“自己比谁都大,整天装的娘娘腔见谁都叫姐姐,若是真让你姐姐知道了,她不把你两条腿打断!” “怕什么,她在燕国那么忙,哪有心里搭理我啊!”慕容宇很是自来熟,又有些娘,竟在商秋身旁撒起娇来,趴在耳边笑嘻嘻的说道:“再说了,就算我姐姐打断了我两条腿。”说到此处,他挑眉冲商秋抛了个媚眼,吐气如兰着说道:“我不是还有第三条腿呢么?定会把姐姐服侍的很是满意,欲仙欲死……” 话还没说完,商秋就已经抬起手来,宽大袖袍里的精致小手,直接穿透慕容宇的胸口。 寒冰瞬间将慕容宇冰冻,但奇怪的是没有鲜血。 她冷漠的收起手来,这种事情似乎是常事,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周围那些人对此似乎也见怪不怪,也只有许青云夜冷冷几人有些目瞪口呆。 “不必惊讶!” 商秋淡然的裹了裹狐裘,似乎很是畏惧风雪,但眼里却比冰雪还冷,声音很是平静的说道:“他死不了的,慕容家的人耐打是出了名的。” 望着眼前已经冰冻成雕塑的慕容宇,透过晶莹的冰霜,竟还能看着他在顽皮的眨着眼睛。 许青云几人面面相觑,心里有些莫名的诡异,可就在此时,天空浩瀚火焰夹杂着恐怖的剑意再次袭来。 就连他们都有些承受不住的倒退几步,但压抑的空气,似乎愈加让人窒息,似乎那两位强者在酝酿着更加恐怖强大的攻击。 直到苍穹响起战鼓! “各大世家,白龙已逃,速速前往地脉追回!” “老祖,快回家吧,那条偷食龙睛的白龙,让人你们战斗的余波,打乱了地脉阵法,现在已经逃得的不见踪影了!” “……” 突然响起的战鼓喧嚣,让各大世家俱皆微微震动,那条半龙大妖不知用了何种方法偷食龙睛,这等珍贵且稀缺的东西,可是能够给家族后辈开天眼的东西,怎可能轻易放过,纷纷匆忙离去,赶着去寻那条白龙。 “告辞!” 商秋亦是不会犹豫,能够取得龙睛对她也很有帮助,跟许青云几人打声招呼,就此直接离去! “是傅青柠!”周围已经没人,夜冷冷小脸红扑扑的,眼里有着几分激动,有些如释重负的说道:“那条臭蛇逃了出来,真好!” “没那么简单!”许青云神情沉重,微抿着唇角,有些担忧道:“在地脉囚笼可能会更安全,至少不会有这么多人去打她主意,等着咱们想办法就是了。可现在这般逃脱,很可能会更加危险,咱们寻不到她,但别人可能会遇到她,若是那些实力恐怖的尊者,可能就算悄无声息的杀了她都不为过……” 想到此处,他望着远处想要立刻遁走的周长青,连忙喊道:“冷大哥,快将这周长青拦住!” 冷传奇实力虽强,但这周礼加上五火七禽扇也搞得他很是头疼,此时闻言心里有些不耐道:“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就凭我……” 许青云慢慢抬起手来,掌心萦绕着若隐若现的恐怖剑气,有些似笑非笑的讥讽道:“就凭我是你师兄!” 第四百四十四章沧澜花 许青云以生死剑意,生机化死气来模仿灭生剑意,虽只得其形,但因为对此剑意的极为了解,让他萦绕在指尖的这道剑意,已经极尽真实,充满着灭生的凛然气息,像极了冷传奇刚刚斩出的灭生剑意。 23us.com 只可惜徒有其表罢了,没有真正灭生剑意的境界,这点许青云知道,冷传奇也是知道。 但他明白许青云的意思,这是在向他传递个信息。 “师兄?” “呵呵,我入门的时候,都比你在大河州要饭的时候还早,竟然还恬不知耻的想要当我师兄?” 冷传奇脸色难看,望着远处展露剑意的许青云,他眼里流露出几分恼火,亦是有着几分无奈。 “真是没事找事!” 他说完竟没有丝毫犹豫,手中鱼肠剑直接掠过半空,斩向即将远去的周长青。 “好胆!” 周长青手持五火七禽扇,挡住凛然剑意,顿时勃然大怒,道:“冷传奇,我没要你狗命就已不错,竟然还敢来寻我麻烦!” “废话少说,留下来陪我会儿!”冷传奇不急多言,灭生剑意再次斩出, “你要死,等着我寻了白龙在去找你!”周长青不愿恋战,龙睛事关家族未来的希望,不可耽误。 冷传奇骤然撩起鱼肠,斩出三道灭生剑意,浩荡而凛然,冷声说道:“我没让你走,你就不许走!” “该死!”周长青心里大恨,可无奈只能抬起手中五火七禽扇,再次激战起来。 “咱们也快些走,若是去晚了可能就来不及了!” 许青云几人不敢耽误,直接随着众人潜入地脉深处,前途漫漫,风雪苍茫没有尽头。 北山河是龙首之地,风雪寒冷就连王侯都有些承受不起,只是随着地脉龙气的挥霍流逝,已经弱了很多。 各大世家争相潜入地脉,此事一看,人潮涌动,亦是有着不少道子圣女般的绝顶人物。那位行事果断的商秋,举止有着轻佻娘娘腔的慕容宇,还有着周家周师清跟周月婵,除了四大隐藏世家亦是有着不少熟悉的面孔。 “奇怪,为何没见到曹玮璇!” 许青云观察了半天,也没见到曹玮璇的身影,苏柳斋可是不惧四大世家的强大存在,按道理应该也会出现在这里。 轰隆一声。 一道数百米庞大的身影,从地脉深处掠过,黝黑的龙鳞,蜿蜒的龙躯,直接冲破地脉土石,冲向大地深处。 “是东海龙宫的敖烈!” “真是强悍,这地脉深处可都是龙胆石,竟然可以直凭肉身如履平地!” “别管了,有人开路还不快点跟上!” …… …… 众人心领神会,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得了这个便宜的众人,也没有在浪费时间,沿着敖烈离去的地道跟了上去。 只是还没走出多久,众人不得不停下脚步,群情激愤。 “卑鄙!” “该死的敖烈!” “一点也不懂得分享的家伙,这般可恶!” …… 眼前出现数百个洞口,显然是前面敖烈故意为之,虽让人不喜,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不管了,随便走一条!” 这是众人唯一能够想到的捷径,可也有人不愿走捷径,那极为隐藏世家的人竟极有默契的各走各路,依靠着自己的元气,自龙胆石间独自开辟自己的道路,速度之快让人咋舌。 也有不少人效仿,可这想要破开龙胆石简单,很多人都能够做到,但若是想要持久击碎,对于元气的考验及法则的掌握,显然极为苛刻。 “咱们也走吧!” 许青云半步尊者的修为,自是不会畏惧这等麻烦,直接化身红河冲击,浩浩荡荡的红河古水,直接将龙胆石腐蚀吞没,宛若江海倒流,如履平地,甚至比那敖烈肉身冲撞还要简单。 众人心惊,想要跟着,可惜红河所过之处,腐蚀的气息让人难以承受,不只会腐蚀元气还会腐蚀生机,最后也只能望洋兴叹。浩荡红河冲击地脉深处,也引来不少地脉妖兽的嘶吼,数量之多让人心生震惊。 “这里为何会这么多的妖兽?”影东流有些不敢相信,道:“清寒山的时候也没见过几只啊!” “龙息可强化生命,不只让修士强大,就连那些潜伏地脉的妖兽也愈加的强横!”许青云回答道:“在清寒山的时候,龙脉没有断开,现在龙息肆意的程度简直就是泛滥。” 几人已经冲入地脉深处,感受到不远处那条冰霜巨龙的气息。 轰隆一声,一声清啸的龙吟,让人震惊! “是敖烈!” “吓死了,我还以为是这真龙复活了呢!” “别瞎说,快点去前面看看吧!” 众人心里微微放松,赶紧冲了过去,发现敖烈百米龙躯已经浑身是血,在狭窄的地脉深处不断翻涌冲击,追着那道蓝衣身影杀去。 “是慕容宇!” 许青云一眼就认出那道蓝衣正是慕容宇,且手里拿着两朵冰霜般的花朵。 “沧澜花!” “慕容宇手里拿的竟然是沧澜花!” “是慕容宇抢了敖烈的沧澜花,两人在这里打起来了!” 众人心里微惊,那些先到的世家子弟亦是不敢上去抢夺,可面对这沧澜花的时候,依然难掩垂涎之色。 冰雪化成的花朵,三百年发芽,三百年含苞,三百年开花,有着冰雪本源法则的力量,能够提神修境,让王侯可直接领悟冰霜法则,也是冲击尊者境不可多得的神物! 轰的一声,地动山摇,敖烈已经杀红了眼,这花朵是他先发现,正要采摘却让这慕容宇捷足先登,无异于是断了他修炼前进的道路,自是不可能忍受,百米长的龙躯在地脉横冲直撞。 慕容宇手里护着两朵沧澜花,东逃西窜,可依然甩脱不了敖烈的追击,这东海龙宫道子的实力,即使面对隐藏世家也不遑多让,尤其是那皮糙肉厚的妖族肉身,简直就是开山裂石的利器。 轰的一声,敖烈周身气势翻涌,显然已经暴怒,神龙摆尾,竟将慕容宇直接击落。 “这里有两朵沧澜花,还你一朵,就看你自己有没有本事了!” 第四百四十五章天命玄鸟 慕容宇让他追的实在没脾气,主要这地脉很是束缚,又有着诸多世家虎视眈眈。 23us.com “给你,快滚吧!” 他直接弃车保帅,咬牙忍痛割爱,将一朵沧澜花扔了过去,在没有丝毫犹豫的纵身逃走。 冰雪化成的花朵,在幽暗的地脉流转着明亮的光芒,亮晶晶的花瓣,折射着众人贪婪的神情。 “上,不等了!” “有此沧澜花,我可直接冲击王侯大圆满!” “虽不能凝聚尊者道果,但若是留着,等待将来半步尊者,或许还可冲击下那道门槛!” 财帛动人心,何况沧澜花的价值实在太诱惑人,不得不让人心动,即使畏惧于敖烈的实力,亦是难以阻挡众人心里的**,在刹那间就有数百道气势不凡的身影冲霄而起,目标自然就是那朵晶莹剔透的沧澜花。 “怎么办?”影东流轻舔着诱人的唇角,亦是有些垂涎道:“咱们争不争?” “争自然是要争,可虎口夺食可不是那么容易!”许青云抬头望着慕容宇离去的方向,眼里露出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何不选只弱一点的老虎去夺呢!” 事实证明,许青云还是有些低估这头小老虎的实力。 慕容宇的境界也就是王侯大圆满的境界,可展现出的实力却是有些让人叹为观止,虽然很多人都去争抢那朵扔向地脉深处的沧澜花,但也有些不少跟许青云几人想法的人。 商秋就是如此,她了解慕容宇,目标就是慕容宇。 “姐姐,咱们往日无缘近日无仇,为何这般苦苦逼迫小弟!”即使让这么多人追,慕容宇依然嬉皮笑脸,打趣道:“难不成是看上小弟了?现在这般追求让我好生高兴!” 商秋眼神跟声音同样冰冷,道:“你可以选择停下来!” “这就等不及了吗?”慕容宇自然不会停下,回头笑嘻嘻的说道:“商姐姐若是着急,可以去床上等小弟嘛,等小弟忙完了手头事,就回去好生陪你!” 轰的一声,商秋霸道出手,速度骤然加快的同时,一把冰雪雕琢的长剑直接穿透慕容宇的胸口。 “哼,贱人!”慕容宇胸口中剑,却面容平静,直接抬手打出两道法诀,胸口创伤亦是修复如初,似乎完全没有受到伤害,反而又突然出现把同样的冰雪长剑,直接刺向商秋。 “慕容家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商秋对慕容家的很是了解,自然清楚这同样承袭万载的顶尖道法,有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意境,不论承受怎样的攻击,亦是能够同样的反噬于自己的对手,这亦是慕容家成为隐藏世家的根本。 同样的攻击,商秋对于自己的冰剑亦是不敢掉以轻心,神情逐渐凝重,眉心处有着神纹闪烁。整个世间突然响起道清啸的凤鸣,嘹亮而浩荡,让人心里油然生出种敬畏的感觉。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 商家是承袭万载的古商朝,有着天命玄鸟的神奇国度,似乎是天上仙人的遗脉,在万族中始终自是不凡,但也绝对有着不凡的资格,即使自上古封神时期的那场封神之战,天道之下不允许商家延续运,也能绵绵幽幽万载岁月,成就如今的隐藏世家。 “涅玄甲!” 凤鸣之下,就是炙热的光辉,商秋周身覆盖红色甲胄,犹如火焰,背后生出四支羽翼,光滑流转。高挑的身姿,火红的铠甲,周身燃烧着的火焰,就像尊女战神般让人震惊。 “果然是商家的涅玄甲,力量可翻数倍,甚至当年商家那代最强的人物,曾经生出过十只羽翼,战力直接翻过十倍!” “十倍的战力,想想就觉得恐怖,这商家同境无敌?” “也不一定,十倍战力只有真正参悟涅玄甲的大人物能够拥有,但这种人物万载也不见得会出现几人。” “商秋是四翼,也就是四倍战力,她这个年纪……” “谁也说不准,但这四倍战力就已经说明很多,这些隐藏世家也真是够变态了!” 四倍战力! 商秋四倍战力,不只是速度以及力量,还有道法仙术,俱皆打在慕容宇的身上。慕容家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虽然强大,也却是将攻击全部还给了商秋,但你若见到一个宁肯承受着自己的攻击,也要打人的疯子时,也就真的无话可说。 “真是个疯子!”许青云看着商秋的疯狂,摇头惊叹道:“跟她比起来,周奇正那个小疯子,完全就是小孩子!” 真正疯狂的人,不只是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 商秋四倍的攻击不断输出,亦是要承受着这种伤害,几近于自己打自己,但隐藏世家之间了解,让她清楚的知道,即使慕容家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在如何强大,也终有元气枯竭的时候。 能够施展出以彼之道这门超然功法,甚至已经隐隐违背天道,其元气的消耗也是极其恐怖。利弊就是如此,大盈若缺,天道之数五十,得起数者永远四十有九,天道是永远不会真正圆满。 慕容宇自是清楚自家道法的缺陷,这不是周鼎那般持久的道法,而是偶尔关键时候给予敌人的杀招,但现在面对商秋这般猛烈的攻击,他实在无从招架,只能以此不断的耗着。 可元气的消耗,却是让他心里着急,忍不住怒道:“商秋,咱们两家好说也是万年的邻居,你至于这般苦苦相逼吗?” “既然是邻居,那就将沧澜花直接给我!” 商秋闻言不为所动,一拳直接打在慕容宇的胸口,亦是承受着自己的一拳之威,但却毫不在意,再次冲了上去,气势反而愈加强大霸气。 “你……”慕容宇让她打的节节败退,道法也维持不了多久,最后实在退无可退,咬牙将沧澜花扔出,嘶声怒道道:“商秋,此仇我慕容宇记下了,等我姐姐从燕国回来,定要寻你算账!” “哼,让慕容雪来了在说吧!” 商秋火红羽翼舒展,正要去接沧澜花,却让人捷足先登,顿时大怒,可待看清来人,却又有些意味深长的笑着说道:“许兄这是何意?难不成是打算抢小妹的东西?” 第四百四十六章花可以给你 许青云垂眸望着掌心这朵冰雕般的花朵,沁凉的冷意让他心境平和,眼里不禁流露出几分新奇,轻笑着说道:“商秋妹妹,这是沧澜花是地脉深处的产物,似乎跟你们商家也没什么关系,这又何来抢夺之说?” 商秋闻言脸色微沉,犹如火焰的羽翼微微舒展,飘落流转的花苗,就像是这冰霜地脉深处最亮的光芒。 23us.com “许兄,你这有些强词夺理了吧?” 她望着远处的许青云,覆着甲胄的双手微微握紧,面上虽带笑意,但眼里的那股冷意却尤为清晰。 “天降奇宝,有能者得之,”许青云说完就将沧澜花收起,摇头轻轻笑着说道:“商秋妹妹就不必在为此事争执了! “哈哈哈,商秋,这回跟人家讲道理了?”慕容宇在旁边还没有走远,对商秋的怨恨可想而知,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你刚刚打的的脾气去拿了?你自己倒是上啊,你家的涅玄甲不是很牛吗,还在等什么呢?” “你确定不给我?” 商秋没有去搭理慕容宇,只是微垂着头,似乎在征求许青云的意见,很难想象向来强势的她竟然也会这般心平气和。 “我能者得知。”许青云直言拒绝,道:“依然如此!” “好!” 商秋蓦然抬起头来,眼里的决然让人心境,羽翼舒展,整个人化成一道火红的流光。 “那就如你所愿!” 七月流火,炙热而耀眼,用自己最简单的拳头,直接砸向许青云。 舍弃万千道法,舍弃古剑法器,追求最具古老而直接的战斗方式,这是商家依据涅玄甲明悟的意境。 四倍的速度,四倍的防御,四倍的力量,还有什么比自己更厉害的法器?还有什么胜过这些的道法? 有也不过鸡肋!也不过是锦上添花! 商秋是不需要锦上添花,她要的就是最简单直接的力量,覆着火红甲胄的小手,紧握成拳,裹挟着的法则力量,竟让整片地脉似乎都有些微微颤抖,展现出的力量却是如此惊人。 “是力量法则!” “她参悟的是力量法则,想想已经九转圆满的力量法则,在加上涅玄甲的四倍力量……” “这……” “果然暴力!” …… …… 慕容宇已经逃离很远的地方,望着宛若一直火焰凤凰般的商秋,小脸忍不住有些煞白,暗自庆幸自己明智,心有余悸道:“这商家是怎么弄出这么个人来,简直就是女汉子,就算阿姐回来也未必能够战胜吧!” 光华流转的美丽羽翼,覆着火焰的甲胄,整个人充满着暴力与柔美,许青云不得不承认商秋的强大,但对于自己来说,根本不是一个级别,也就是太小看半步尊者的修为。 “好看是好看,但还是不够强!” 许青云抬起手来,生死剑意萦绕指尖,直接穿过风雪的世间,展现出属于剑道最强大的力量。 守时生机骤起,攻则剑贯长虹。 在面对商秋如此强势的攻击,许青云直接屈指点出,生死剑意化成条细长的光线。 轰的一声,剑光散尽。 这是让人窒息的剑道力量,仿佛参透剑道本源,已经走向最具完美的生死之道。 嘀嗒! 金色的血液滴落大地,滚烫而火热,竟将冰雪直接融化。 “凰血!” 商秋手臂滴落鲜血,众人看的心里大惊,这地脉冰霜是龙气寒冷所凝结,很难融化,结果只是这一滴血液竟然可以如此威力。 “只一招商秋就败了?” “商秋涅玄甲可是有着同境无敌的称号,可还是败了……” “那就只能说明,这人不是咱们这个境界!” “难道真是周庆严那老贼说的,尊者境?” “这……” “……” 众人面面相觑,起初周庆严败于许青云,声称已经尊者境,他们以为不过是挽回颜面的借口,可眼前许青云这等实力,让众人心里七上八下,不是此境,却又没有尊者真正的大气势。 “是半步尊者!” 商秋小脸苍白,单膝跪地,宛若火焰般的羽翼隐隐暗淡,没有人能够清楚刚刚那道剑意的恐怖。 “半步尊者终究是半步尊者,你不是尊者,没有撼动我的实力,我是不会主动退缩的!” 她眼帘微垂,望着地上殷红的血液,眼里有着几分冷意,眉尖神纹闪烁,在一道清啸的凤鸣之下,背后竟然再次生出两支羽翼。 整整六支光华潋滟,宛若火焰。 “这……是六支羽翼!” “她这个境界,竟能够经历六次涅?生出六支羽翼?” “天啊,这商秋岂不是要有六倍战力了?” …… …… 王侯大圆满的顶尖修为,有着六倍的疯狂输出,商秋展现出来的力量,就连许青云都有些心惊。 “这……” 抬手打出两道剑意,发现商秋竟然能够挡住,许青云心里微惊,道:“这岂不是已经打破天道桎梏?” 境界鸿沟,天道之下难以逾越,可商秋涅玄甲的六倍攻击,真的已经隐隐触摸到临界的地方。 “霜寒!” 许青云面色凝重,抬手取过夜冷冷的霜寒古剑,撩剑气势,苏柳斋的阳春白雪在手中剑势趋于完美。 万物冰霜消融,这道充满生机的剑势,裹挟着浑厚的元气,似乎将这片天穹的冰雪割裂,尊者境界浩荡的气息,辐射整片地脉深处,让那些想要争夺沧澜花的人,静若寒蝉。 这是真正的尊者修为,虽不完善,但也足可震撼世间。 “我认输!” 商秋蓦然停住脚步,她感受这道剑意的强大,心若死灰,六支光华流转的火焰羽翼骤停,声音透着难以言述的落寞。 不是畏惧,不是害怕,而是完全没有意义。 尊者就是尊者,此剑意出,她深深的感到那种无力感,如果说自己的涅玄甲有着六倍战力,那面对眼前的这道剑意,就是足足百倍的差距,这是真正的鸿沟,亦是许青云半步尊者境的最强剑意。 商秋是商家这代最杰出的人物,心思玲珑,自然不会螳臂当车,傻乎乎不自量力的硬撑。 她相信,只要自己投向,许青云是绝对不会伤害自己,因为自己的背后是商家。 果然,剑锋停在眉尖三寸。 “商妹妹,沧澜花给你!” 许青云将沧澜花递给她,竟有些腼腆的说道:“能跟我说说你家涅玄甲的事情吗?” ps,大家不要着急,我在想着要不要等月底前把剩下的一起发了,这样看着也过瘾。 第四百四十六章花可以给你 许青云垂眸望着掌心这朵冰雕般的花朵,沁凉的冷意让他心境平和,眼里不禁流露出几分新奇,轻笑着说道:“商秋妹妹,这是沧澜花是地脉深处的产物,似乎跟你们商家也没什么关系,这又何来抢夺之说?” 商秋闻言脸色微沉,犹如火焰的羽翼微微舒展,飘落流转的花苗,就像是这冰霜地脉深处最亮的光芒。 23us.com “许兄,你这有些强词夺理了吧?” 她望着远处的许青云,覆着甲胄的双手微微握紧,面上虽带笑意,但眼里的那股冷意却尤为清晰。 “天降奇宝,有能者得之,”许青云说完就将沧澜花收起,摇头轻轻笑着说道:“商秋妹妹就不必在为此事争执了! “哈哈哈,商秋,这回跟人家讲道理了?”慕容宇在旁边还没有走远,对商秋的怨恨可想而知,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你刚刚打的的脾气去拿了?你自己倒是上啊,你家的涅玄甲不是很牛吗,还在等什么呢?” “你确定不给我?” 商秋没有去搭理慕容宇,只是微垂着头,似乎在征求许青云的意见,很难想象向来强势的她竟然也会这般心平气和。 “我能者得知。”许青云直言拒绝,道:“依然如此!” “好!” 商秋蓦然抬起头来,眼里的决然让人心境,羽翼舒展,整个人化成一道火红的流光。 “那就如你所愿!” 七月流火,炙热而耀眼,用自己最简单的拳头,直接砸向许青云。 舍弃万千道法,舍弃古剑法器,追求最具古老而直接的战斗方式,这是商家依据涅玄甲明悟的意境。 四倍的速度,四倍的防御,四倍的力量,还有什么比自己更厉害的法器?还有什么胜过这些的道法? 有也不过鸡肋!也不过是锦上添花! 商秋是不需要锦上添花,她要的就是最简单直接的力量,覆着火红甲胄的小手,紧握成拳,裹挟着的法则力量,竟让整片地脉似乎都有些微微颤抖,展现出的力量却是如此惊人。 “是力量法则!” “她参悟的是力量法则,想想已经九转圆满的力量法则,在加上涅玄甲的四倍力量……” “这……” “果然暴力!” …… …… 慕容宇已经逃离很远的地方,望着宛若一直火焰凤凰般的商秋,小脸忍不住有些煞白,暗自庆幸自己明智,心有余悸道:“这商家是怎么弄出这么个人来,简直就是女汉子,就算阿姐回来也未必能够战胜吧!” 光华流转的美丽羽翼,覆着火焰的甲胄,整个人充满着暴力与柔美,许青云不得不承认商秋的强大,但对于自己来说,根本不是一个级别,也就是太小看半步尊者的修为。 “好看是好看,但还是不够强!” 许青云抬起手来,生死剑意萦绕指尖,直接穿过风雪的世间,展现出属于剑道最强大的力量。 守时生机骤起,攻则剑贯长虹。 在面对商秋如此强势的攻击,许青云直接屈指点出,生死剑意化成条细长的光线。 轰的一声,剑光散尽。 这是让人窒息的剑道力量,仿佛参透剑道本源,已经走向最具完美的生死之道。 嘀嗒! 金色的血液滴落大地,滚烫而火热,竟将冰雪直接融化。 “凰血!” 商秋手臂滴落鲜血,众人看的心里大惊,这地脉冰霜是龙气寒冷所凝结,很难融化,结果只是这一滴血液竟然可以如此威力。 “只一招商秋就败了?” “商秋涅玄甲可是有着同境无敌的称号,可还是败了……” “那就只能说明,这人不是咱们这个境界!” “难道真是周庆严那老贼说的,尊者境?” “这……” “……” 众人面面相觑,起初周庆严败于许青云,声称已经尊者境,他们以为不过是挽回颜面的借口,可眼前许青云这等实力,让众人心里七上八下,不是此境,却又没有尊者真正的大气势。 “是半步尊者!” 商秋小脸苍白,单膝跪地,宛若火焰般的羽翼隐隐暗淡,没有人能够清楚刚刚那道剑意的恐怖。 “半步尊者终究是半步尊者,你不是尊者,没有撼动我的实力,我是不会主动退缩的!” 她眼帘微垂,望着地上殷红的血液,眼里有着几分冷意,眉尖神纹闪烁,在一道清啸的凤鸣之下,背后竟然再次生出两支羽翼。 整整六支光华潋滟,宛若火焰。 “这……是六支羽翼!” “她这个境界,竟能够经历六次涅?生出六支羽翼?” “天啊,这商秋岂不是要有六倍战力了?” …… …… 王侯大圆满的顶尖修为,有着六倍的疯狂输出,商秋展现出来的力量,就连许青云都有些心惊。 “这……” 抬手打出两道剑意,发现商秋竟然能够挡住,许青云心里微惊,道:“这岂不是已经打破天道桎梏?” 境界鸿沟,天道之下难以逾越,可商秋涅玄甲的六倍攻击,真的已经隐隐触摸到临界的地方。 “霜寒!” 许青云面色凝重,抬手取过夜冷冷的霜寒古剑,撩剑气势,苏柳斋的阳春白雪在手中剑势趋于完美。 万物冰霜消融,这道充满生机的剑势,裹挟着浑厚的元气,似乎将这片天穹的冰雪割裂,尊者境界浩荡的气息,辐射整片地脉深处,让那些想要争夺沧澜花的人,静若寒蝉。 这是真正的尊者修为,虽不完善,但也足可震撼世间。 “我认输!” 商秋蓦然停住脚步,她感受这道剑意的强大,心若死灰,六支光华流转的火焰羽翼骤停,声音透着难以言述的落寞。 不是畏惧,不是害怕,而是完全没有意义。 尊者就是尊者,此剑意出,她深深的感到那种无力感,如果说自己的涅玄甲有着六倍战力,那面对眼前的这道剑意,就是足足百倍的差距,这是真正的鸿沟,亦是许青云半步尊者境的最强剑意。 商秋是商家这代最杰出的人物,心思玲珑,自然不会螳臂当车,傻乎乎不自量力的硬撑。 她相信,只要自己投向,许青云是绝对不会伤害自己,因为自己的背后是商家。 果然,剑锋停在眉尖三寸。 “商妹妹,沧澜花给你!” 许青云将沧澜花递给她,竟有些腼腆的说道:“能跟我说说你家涅玄甲的事情吗?” ps,大家不要着急,我在想着要不要等月底前把剩下的一起发了,这样看着也过瘾。 第四百四十七章风暴 “不可能!” 商秋冷言拒绝,这种已经触及自家底线的事情,是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23us.com “我可以拿东西跟你交换!” 许青云想了想,就将沧澜花取了出来,说道:“这朵小花给你,我觉得你应该不亏吧!” 冰雕如雪的沧澜花,流转着氤氲的寒气,丝丝缕缕的冰霜法则,让人有种沁凉的清爽感觉。 “痴心妄想!” 商秋看着沧澜花,冷冷说道:“这花确实不俗,给我三年时间或许也可以成就半步尊者,但我商家的涅玄甲是万载岁月的立足之本,又怎会因为这区区一朵破花就此动摇?” 沧澜花确实很强大,可让王侯直接参透法则,这种夺天地造化的奇物,是任何修士梦寐以求的东西,对于商秋更是如此,只是跟自家涅玄甲相比,还是有些不够格。 不能说是不够格,应该说是天差地别。 家族万载荣耀的根基,又怎会是区区一朵沧澜花可以比的? 许青云亦是明白这里面意义,可想着涅玄甲的恐怖战力,仍然不死心,继续追问道:“商秋妹妹若是觉得不合适,你大可以说出你的条件,我肯定会努力的满足你!” “你死了这条心吧!” 商秋抬起眼帘,那双宛若星辰的眸子,明亮且深邃,诱人唇线露出抹讥讽的笑意,道:“就算将涅玄甲的道法传授给你,你也未必能够召唤出玄甲!” 许青云皱眉问道:“这是为何?” “你说这是为何?” 商秋慢慢抬起手来,指尖萦绕着的金黄血液绚烂夺目,声音带着几分高傲,道:“我商家天生凤凰血脉,这才能够召唤出涅玄甲,你……你这是干什么?” “我来告诉你,血脉的问题其实很简单!” 许青云抬起手来,握着商秋让剑意割伤的手指,丹田元气流转,将她金色的血液慢慢抽出。 “你干什么!” 商秋望着取出的几滴金色血液,眼里流露出几分惊慌,她倒不是心疼这几滴血,而是有种不祥的预感。 许青云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来,指尖流转着的金色血液,就像顽皮的小蛇般钻入肌肤经脉,融入自己的身体里。 他看着商秋惊讶的目光,笑着说道:“我若是告诉你,我有了你家的血脉,你会不会很吃惊!” “不可能!”商秋大声喊道。 “没有什么不可能!”许青云抬起手来,剑意划过指尖,一缕金色的血液蜿蜒流转。 商秋眼里的震惊已经化为惊恐,她不敢相信的说道:“这不可能的,我商秋是凤凰血脉,你怎会拥有!”她似乎想起什么,蓦然说道:“是刚刚,是刚刚的事情对不对?你对我做了什么!” “取人血脉,融于己身,这种事情竟然比吸食他人内力还要简单!” 许青云手指缠绕着金色的血液,让他眼里流露出几分淡淡的笑意,没有人可以想象北冥神功的强大,北冥吸食的不只是元气,只要想吸收甚至精血尽皆收入囊中,这对常人可能无用,因为人族血脉的原因,即使吞噬也没有丝毫做为。 但他是妖,他是大河州皇族的红河大妖,本体不过就是红河,将一部分转化成这种金色血脉,实在是轻而易举。 “不可能的,这是不可能的!”商秋眼里惊恐,亦是不敢相信,可眼前金色的血液却又如此真实。 “来跟我说说你们家的涅玄甲吧!” 许青云轻笑着说道,可商秋眼里的决然是不会同意,他自是不会着急,打算先将这小姑娘好好收拾顿,就不信问不出涅玄甲的事情。 想想增加成倍战力的道法,那可是实打实的力量翻倍,以他现在的修为,若是有了这涅玄甲的战力翻倍,那可就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的事情,即使面对真正的尊者亦是有了还手之力! “师傅,等着吧!” “楚王我必能胜他!” 商秋是不论如何都不可能放过,半步尊者的强势修为,直接散去她的涅玄甲,生死剑意困住经脉,扯着她的衣领就要离去。 “商秋竟让人直接捉走了!” “这人好大的胆子,难道不怕得罪商家吗?” “他连周家的人都干杀,还会在乎商家?” …… 商秋原本执意挣扎,宁死不屈,可听到周围这些人的议论,忽然间安静了下来。 是啊,他连周家的人都敢杀,又怎会在乎自己是不是商家的人? “你带她回来做什么!” 夜冷冷看着眼前的商秋,眉尖微蹙,有些不悦的说道:“咱们没饭养她!” 许青云有些尴尬,这些天已经隐隐清楚夜冷冷对自己的态度,可能就是因为自己太过拈花惹草,但他真心觉得冤枉,两辈子的光棍已经够悲苦的,哪里如她想的那般乱情。 “她在减肥,不需要吃饭!” 许青云总觉得夜冷冷就像个孩子,有时候也会有些小脾气,他心里轻轻笑了笑,将那朵沧澜花戴在她的发髻,揉了揉那头宛若流苏般的发丝,道:“行了,看住她,咱们寻个没人的地方,好好跟她谈谈人生!” 沧澜花沁凉的寒意,氤氲流转,让白衣胜雪的夜冷冷,显得明艳动人,有种精致的美丽。 “哼,休想一朵破花就要让我原谅!” 夜冷冷小脸虽还是冷着,但谁都能看出她眼角的笑意,显然对这朵小花也很是喜欢,但唯恐许青云又去拈花惹草,小脸故作严肃的说道:“只此一次,下次若是在让我撞见,定然不会原谅!” 许青云知道她意有所指,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可正在此时,整片地脉突然晃动起来。 吼! “是敖烈!” “敖烈抢夺沧澜花,撞破了龙鳞!!!” …… 呼啸的冰霜淹没整片地脉,无尽的法则力量,在周围咆哮流转,化成的利刃可以切割王侯的肉身。 “小心!” 许青云面色微变,直接化身红河,将几人全部护住! 风霜越来越大,整整刮了三天,才逐渐平息下来,但未曾想到却有着更加强烈的风暴即将来临! “龙首处的龙鳞已经破了,有人竟闯进真龙妖身!” “天啊,有人进去了!” “不是人,是那条该死的白龙!” “天啊,那内丹不就是在龙身里吗!” “不好,我的妖丹!” “快去跟上,不要让人抢了!” 第四百四十八章除非杀了我 敖烈撞毁龙鳞,打开通往真龙妖丹的通道,各大世家风起云涌,争相闯入龙躯深处。 23us.com 这是万载冰霜真龙的遗迹,里面仿佛孕育着另一个世界,远比占据燕国半壁山河还要大,里面充满着冰霜雨雪,亦是有着浓郁的龙息,让人元气大涨,时常也会见到宛若擎天的柱子,坚韧而粗壮,正是龙骨,支撑着这方天地。 许青云已经来到这里半月,也没有从眼前的震撼平复下来,可随着时间的流逝时常刮起的风暴,亦是让人难以承受。但这种风暴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种得之不易的好事。 “今天可没你的食物!” 冰霜搭建的小窝里,许青云几人生火做饭,铁锅里面炖着来时空间法器带来的羊肉,泸州特产的老窖烧酒,吃的热火朝天津津有味,也不忘回头冲着角落里的商秋挖苦道:“你把你家涅玄甲的法诀交给我,就可以享用我亲自做的美食!” “你想得美!” 商秋挑着两道细眉,直接冷言拒绝,这是隐藏世家的底线,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但不得不说,许青云的手艺真心不错,尤其是在这冰天雪地里,若是能吃上两口火锅也是种享受。 “我跟你说了很多次了,在这龙躯里有着风暴掩护,你家那几个老家伙是找不到我们的!”许青云大口吃肉,滚烫的肉汁吃的他满头大汗,回头继续做着思想工作,道:“你现在的生死全在我手里,这风暴至少要半年能够平息,没有尊者境界的强者护住,出去就是死,前几天你也见到了,周家那个有些蠢的家伙,顶着风雪要去找龙丹,结果连骨头渣都没剩下!” 商秋知道他说的是事实,眼里冒火,道:“当初我没想着要进来,是你带我来的!” 许青云摇头说道:“你若是早点将涅玄甲的法诀告诉我,我也不会这样!” “做梦!” 商秋冷声说完,就独自坐在角落里潜心修炼,只想着将境界提升,将眼前这个男子狠狠收拾,虽然这样的希望实在渺茫。 许青云看着她的样子,心里亦是有着着急,这几天可是用尽了办法,可这女人就是油盐不进,涅玄甲的法诀似乎真的很难忽悠过来,但他人不死心,要好好在折磨这女人几天。 只是半月过去,商秋依然没有开口的架势,影东流看不下去了,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道:“你觉得不给她吃饭,不跟她说话,把她关在小黑屋,就能把涅玄甲问出来?” 许青云茫然的点点头,道:“是啊,不这样做还能杀了她不成?” “……” 影东流实在无语,她想了想,说道:“你这种惩罚别说是她,就算三岁小孩也未必会害怕。” 许青云对这方面确实没什么经验,可影东流当年可是楚国影密卫,对这方面应该很是在行,就忍不住问道:“那你说说咱们应该怎么做,能让那个女人将法诀说出来!” “其实要说简单,也确实简单!”影东流抬眼瞄了角落里的商秋,眼波流转,唇线微微翘起,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就是要看你敢不敢了?” 远处的商秋眼角跳了跳,心里有种不祥预感油然而生,正如影东流所说,许青云那威逼的手段简直就是过家家般的小儿科,她又怎会在意,只是对于这影东流她却是始终心存忌惮。 “哦?你知道怎么让她说出来?”许青云心里惊喜,连忙问道:“那你快跟我说说,怎么让她老老实实的将涅玄甲交出来!” “很简单”影东流语出惊人,道:“上了她!” “不行!” “不可以!” 夜冷冷跟商秋两人异口同声,俱皆小脸微红,恼怒的望着影东流。 “这……”许青云望着商秋俏美的脸蛋,有些心动,可夜冷冷小老虎的样子,让他先忙摆手道,道:“这不行,咱们要的是涅玄甲的法诀,又不是什么劫色的采花贼,这个可不好!” “这有什么!” 影东流白了他眼,语重心长的劝道:“只要你把她上了,等个一年半载,这丫头怀上你的孩子,你可就是商家的女婿了,这样大家就都是一家人,什么涅玄甲不玄甲的,想要你尽管拿去就是你!” 蹭的一声,一抹剑光悬在影东流的眼前。 “你若是再敢说一句,我就割了你的舌头!”夜冷冷望着远处的影东流,眼里流露出的寒意,宛若利剑。 影东流屈指将眼前的霜寒古剑弹走,有些无奈的耸耸肩,道:“人家两人的事情,你着什么急啊!” 夜冷冷小脸憋得通红,气呼呼的走了出去! “你惹她做什么!”许青云满腹幽怨的叹了口气,小姑奶可不好惹,等会还要自己去哄。 “看她在闷,逗逗她而已!”影东流满不在乎的清笑了下,随即走到角落里的商秋面前,冷下脸来,道:“商家三姑娘,原名商郁秋,只因太过伤感,改名商秋,八岁那年家族试炼,天赋惊人,血脉当是最为纯正,甚至比你家当年那位十支羽翼的老祖还要纯正!” “十一岁得家族重点赏识,赐予天凰血……” 这些秘辛对于常人来说绝对难以触及,但对于影东流来说,这些年除了均衡教派还有着楚国的影密卫,情报来源亦是五花八门,但却绝对可靠,说的许青云都有些心惊。 “你说这些做什么?” 商秋故作镇定,可眼里掠过一抹慌乱,声音微颤道:“我劝你还是不要打我商家的主意,等到风暴停息,我家老祖定会来寻我的!” “你说的没错,你家老祖的确很强!” 影东流抬手划过商秋的脸颊,指尖刮落两滴金色血液,烧灼着肌肤都有些生疼,但她却面容平静,唇线微抿,露出抹讥讽的笑容,道:“但他们若是寻不到你的气息,还会找到你?” “只要我活着,他们就能找到我!” 商秋冷冷一笑,满不在乎道:“除非你们杀死了我!” 第四百四十九章兽潮 影东流不会这样做,就算她想这样做,许青云也不会同意,若是仅仅因为功法谋财害命,就有些太过残忍,除了遭受商家的报复,于良心道德也不会安宁。 23us.com “我不会杀你,但可以废了你!”这是影东流对商秋最郑重的警告。 “废了我?”商秋冷冷一笑,道:“怎么废?歇了我的手臂还是双腿?亦或者是毁了我的容貌?可你觉得我会在乎这些吗?” 王侯已经超凡,只要时间足够,就能恢复。 “我们自然不会这么残忍,我说的这个废了,也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影东流唇线微抿,本就生的一副妖娆冷艳的样子,可此时看上去却让人觉得如此畏惧害怕。 商秋柳眉微蹙,故作镇定,道:“有什么手段你尽管使出来,我若说出半句涅玄甲的事情,就不是商家的人!” “也就是说只要你不再是商家的人,就可能说出来了?”影东流来到商秋面前,笑眯眯的打量了半晌,抬手拂过她脸颊残留的那几滴金色血液,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商家的人只认血脉,我在想若是你这最具纯净的凰血没了灵性,你们商家还会这么重视你吗?” 商秋闻言面色微变,小脸有些煞白的问道:“你要干什么!” “换血!” 影东流斩钉截铁,转身对许青云道:“把她的血脉全部吸走,我倒要看看是你自己的血脉重要,还是你们商家的涅玄甲重要!” “我不信!” 商秋尤自不信,因为至今都未曾有过给人换血的事情,可想着许青云起初的手段,心里又有些恍惚没底。 “这……”许青云眉头深锁,亦是有些犹豫,道:“这不好吧,这种事情可能会断了人的仙路!” “事不宜迟。”影东流劝说道:“若是再晚些,等待咱们的可就是商家那几个老东西的无情追杀!” “可……” 许青云迟疑起来,涅玄甲注重的是商家血脉,若是让商秋的精血流失,无异于是沉重的打击。 “喂,你在这般磨磨唧唧,风暴可能就要结束了!”影东流眉头微蹙,催促道:“你想好是让人无情的追杀好,还是得到涅玄甲的法诀,早些逃之夭夭的好!” “好,就照你说的去办!” 许青云有些心动,决定大胆尝试,抬手握着商秋的手,在她惊恐的眼神里直接运用功法。 北冥神功不只能吸收别人的元气,吸收血脉这种事情自然也是简单,只掌心接触的刹那,一股强大的吸力就已经在经脉里疯狂流转。 “住手!” 商秋脸色蓦然苍白,她是第一次感觉到体内的血脉蠢蠢欲动,似乎不受控制的想要暴走。 心惊,畏惧,颤抖! 这是什么力量? 竟然能够吸收自己的血脉,自己可是商家最具纯正的凰血。 她惊恐的喊道:“住手!” “答应我的要求!” 许青云自然不会停手,丹田北冥疯狂吸收,这商家血脉绝对是大补。 “我……” 商秋脸颊狰狞,经脉有种蚀骨之蛆般的难受,忍不住嘶声吼道:“许青云,影东流,我商秋永远不会放过你们的!” …… …… 夜冷冷从雪洞里走出来,听到里面的声音,神情有些古怪,总觉得商秋这个女人运气也真是差到了极点,遇见谁不好,偏偏遇见许青云跟影东流,这两个无法无天的主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冷风吹拂,远处冰霜覆盖的天地,苍茫没有尽头。 夜冷冷沿着雪地一个脚印一个脚印的慢慢走了过去,宽大的白色衣袍,在这个漫天飞雪的世界里仿佛雪花般渺小。冷风吹的她小脸有些红彤彤的可爱,霜寒古剑盘旋在半空,就像个玩雪的的小孩子。 “这就是我的使命吗?” 她垂眸望着地上的雪花,想着实力愈加强大而逐渐恢复的记忆,尘封已久的不只是南岳故土的情怀,还有跟那个人的承诺,以及自己将要完成的使命,这让她心里格外沉重且悲伤。 “原来这一切都不是巧合,原来命里昭昭,缘来缘去,终究摆脱不了这些已经既定的命运!” 夜冷冷伸出袖袍里的小手,掌心贴在沁凉的雪地,小脸露出抹凄美的笑容,道:“是你给了我生命,也是你给了我希望,当初答应你的事情,我定然会去努力做到的!” 大风刮过,响起呜咽的呼啸声。 远处风暴似乎逐渐停止,雪屋里商秋的寒声也已经没了声息,只有夜冷冷沉默的站在风雪里,亦如多年前北燕落霞涧挂着铃铛的少女,日日守着那人的归来,那段时光也是至今怀念的日子。 夜冷冷唇线微抿,清美的小脸破天荒的露出两个酒窝,宛若冬雪融化,惊艳且美丽,可刹那间却又面容寒霜,冷冷的望着远处苍茫的大地。 “是兽潮!” 苍茫天地,浩瀚的黑色海洋淹没而来,大地在隆隆作响,一股从未有过的窒息感压抑心头。 “地蝰蛇,火烈鸟,白翼剑背虎,云水蝠王……” “都是超凡王侯境界的妖兽……” “除了大河州龙州几地,平日里根本不可能见到的兽潮,竟会出现在这里……” 夜冷冷心里微颤,已经超乎任何人的想象,她想要纵身拦住,不要惊动屋里的许青云,却让人蓦然扯住了衣袖。 “不用管他们!” 许青云不知何时走了出来,抬头望着远处的兽潮,目光幽幽,道:“一群疯兽,惹他们做什么!” 夜冷冷心里亦是不解,问道:“这是……?” “敖烈撞毁了龙鳞,能来这冰霜世界的当然不只是人族,这些妖兽想来早就预谋已久!” 许青云抬手屈指斩出两道剑意,尊者境的气息一经展现,那些原本凶悍荒蛮的妖兽,竟下意识的趋利避害,直接绕道而行,看的他唇线微冷,道:“他们可没有咱们想象的那么笨,想象当年书院那只云水蝠王,这些可是都比那个顾南衣高级的妖兽,智商又怎会差?” 第四百五十章熟人 兽潮过后,风暴平息。 23us.com 许青云满面红光,很是开心,几人继续上路,沿着风雪留下的足迹,向龙腹深处走去。 商秋面色憔悴,始终聋拉着头,细长的眉宇深深锁起,但至少血脉力量依然存在,事实已经证明,在家族跟自身价值面前,有的人可能选择前者,那势必要有着泯然众人的心里准备。 影东流很精准的捉摸到这些世家子弟的心思,在万事以家族为主的大义面前,也许可以保证。但若是触及这些天才道子的底线,不要说什么家族,就是大义灭亲也未必不可。 “你不是想走吗?” 许青云拿到涅玄甲,心里喜不自胜,望着商秋道:“想走你就走吧,没人会拦着你的!” 商秋眼里有些怨恨,道:“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早点回去吧,回去跟你家人好好说说,这事也不是你自愿的,都是我们的逼得你才会这样做。”许青云可不在乎她,涅玄甲自己已经尝试修炼,发现很是神奇,对她的存在才漠不关心,摆摆手道:“放心吧,你家大人应该不会揍你的!” 商秋茫然的走向远处,眼神有些空洞,风雪飘落在她的肩头,亦是她第一次如此迷茫且无助。 在家族大义与自己面前,她选择的是自己,她觉得自己很自私,但若是重新选择将毫无疑问,还是如此。 影东流望着商秋的背影,问道:“你就让她这么走了?” “留着只会更加仇恨咱们,将来想想办法补偿她!”许青云心里虽然有些不忍,但世事就是如此,强者为尊,实力为大,自己这样已经很温柔,动辄抄家灭族数不胜数,当年东陵府抢了秋水宗的惊鸿剑,几百年过去也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妥。 影东流更不会感觉有什么负担,当年在影密卫这种事情可没少做,几人现在最应该注意的就是留意傅青柠的消息。 可惜龙腹地域辽阔,宛若另一个小世界,当风暴平息以后,各大世家的人马就已经蜂拥而至,时常可见修士偷食龙气,争夺龙骨的画面,也有面对兽群奋死拼斗的场面。 “秦国百剑门在西南风雪之地,发现尊者遗留的绝世古剑!” 此消息就像一场更大的风暴,席卷整个冰雪世界,让人心里震撼不已,难不成这龙腹冰雪世界竟然还藏着什么法器重宝? “燕国将军府的小修士,在妖兽追杀逃亡中,得到一盏青铜古灯,可免疫元气攻击!” 轰! 这下更加证实众人的想法,都说龙族贪婪成性,喜好各种强**器古剑,这万载前的真龙已经死去,当年收集的那些重宝法器,也许真的会尘封在这冰雪之地,想想若是真如此,能让真龙收集的法器还会差吗? 事实证明,他们也只是猜对了一般。 真龙虽然已经死去万载,收集的那些法器确实散落在这冰雪的世界里,但若说这些法器的含金量,真的是五花八门,让人哭笑不得,有的绝对比那周家的五火七禽扇都强,但有的实在难以启齿! “额,这什么东西?” 来自秦国的负剑少年,扯着从冰雪里挖出来的红绸,满脸震撼,尤自不信的喃喃道:“这tm不就是女人的肚兜吗?” “靠这是什么东西?烧菜的大铁锅?” “哇,这是把秦国千年前的神剑,可削铁如泥,斩出寒冰剑气!” “九融圣火塔,三千年前大夏王朝的镇国法器,只是断了两层塔身,威力虽不及当年,但也绝对是件重宝!” “靠,我这是什么东西?种地用的锄头?” 一名来自东海的美貌女修,拎着从山涧深处寻来的锄头,气的面红耳赤,第一次爆粗口。 “你大爷!” 龙族贪婪成性,是真正的贪婪,不论贵贱,不论是否有种,只要见着自己喜欢的东西,统统收入囊中,在这苍茫的冰雪世界,有人偶遇重宝,有人得到的都是些没用的垃圾。 大到镇宅用的石狮鼎器,小到居家过日子的铁锅饭碗,女子梳妆用的铜镜眉笔,掩藏在这苍茫的冰天雪地,折射流转着漫长历史遗留下的厚重,亦是让人有些心生感慨。 “这是周朝时期的铜镜,做工虽然粗糙,但这镜面宛若清水般澄净。”许青云把玩着刚刚从地里刨出来的小镜子,递给夜冷冷,道:“这么美的铜镜,自然是用来照美人的,送你!” 夜冷冷接过铜镜,虽心事重重,可还是忍不住展颜一笑。 “这真龙我也是服了,早就是飞仙的存在,竟然收集这么多破烂。”影东流还在那里挖,周围已经堆满了各种破铜烂铁,却依然锲而不舍,道:“想想自己什么身份,简直就是个捡破烂的,锅碗瓢盆垃圾成堆,真是丢份!” 许青云忽然想起傅青柠,忍不住笑了下,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前面轰然响起巨大的震撼声音。 一道人影掠过漫天飞雪,有些狼狈的向这里逃窜。 影东流望着那道满身是血的人影,叹道:“又是截杀,看来这场杀戮短时间不会停止的!” 几人早已见怪不怪,诸多重宝法器现世,有气运者未必就会真的得到,怀璧其罪的道理永远不会变。截杀偷袭暗算,这些日子里来已经屡见不鲜,许青云几人遇到过几次,烦不胜烦,更不会去插手人家的事情。 “这次好像有些不对啊。”夜冷冷抬起头来,望着那道略显狼狈的身影,蹙着两道细眉,有些迟疑着说道:“这个人咱们好像认识!” “李诗琪!” 许青云看着那道人影,脑海里想到当年深海古道的少女,喜好女扮男装,棋剑阵法绝世无双,曾经替夜冷冷挡过蒙勤的破元箭。 “我来吧!” 夜冷冷抬剑掠出,霜寒古剑自从吸食太阴龙气,愈加冰寒彻底。 轰的一声,剑光落下,就是霜寒九州,冰霜蔓延整片山河,将那追杀而至的数百道人影全部冰冻! “是你们!” 李诗琪跌跌撞撞的落了下来,不复往日沉着,眼里有些惊慌,道:“快逃,是周家的人,后面还有周家的几位老祖!” 第四百五十一章逆鳞 影东流眼波流转,问道:“周家的人追你做什么?” 能让周家几位老祖追杀,这要什么分量?她可不信周家会无缘无故对付这个来头还算不小的李诗琪。 23us.com “我我……,” 李诗琪面色犹豫,实在有些难以启齿,可想着现在能救自己,带给自己希望的可能也就是眼前的几人,想了想,就伸出手来,道:“就是因为这个!” “龙鳞?” “有些不一样,好像不是一般的龙鳞。” “……” 这是块不足掌心大小的月牙状龙鳞,晶莹剔透,流转着盈盈白光,深邃而青幽,上面隐隐还有着细密的纹路。 许青云跟影东流围在那里观察了半晌,心里充满好奇,周家如此兴师动众想要得到的东西,难不成就是这看似寻常平淡无奇的龙鳞?只有夜冷冷有些怔怔出神,那双澄净的瞳孔下,隐藏着骇然的惊慌。 “这不是普通的龙鳞。”李诗琪看着他们茫然的样子,犹豫片刻,心里虽是不愿,可情势所逼,还是忍不住解释道:“这是这条真龙的逆鳞,血脉连接着丹田,是通往苦海取得龙丹的必备之物!” 龙丹,亦是龙的内丹。 这条已经死去万载真龙的内丹,其蕴含的强大力量,绝对有着超乎任何人想象的作用。 九境飞仙,未尝没有可能! 许青云几人神情震撼,望着那块月牙般的龙鳞,心潮激动,实在有些难以平复。 这可是取得龙丹的关键,亦是能够成就九境的东西,怎能不让人疯狂? “你是怎样得到的?” 影东流抿了抿唇,有些不敢相信,道:“这东西怎么会落在你手里?” “是风暴刮落在思月的手里,可惜让周家的人发现,除了我棋剑乐府的人已经全部死于周家!”李诗琪眼睛通红,有悲伤有难过,也有对于周家的恨意及杀机。 许青云记得卢思月那个人,是个很内秀的女子,没想到竟然因福得祸,不禁让人有些唏嘘。 “没说那么多了,快些带我走吧!”李诗琪看他们几人还在那磨蹭,心里焦急,忍不住催促,道:“若是在耽误下去,那几个老家伙真的会追来的,就算我师傅在也未必能够保的下我!” 面对真龙逆鳞这样的诱惑,周家绝对会疯狂,也是周家千万年来的希望,自然会不惜任何代价。 许青云觉得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先保证李诗琪的安全最好,几人借着暴风雪掩盖下的气息,走向龙腹的最深处。 轰! “北燕百门少门主拾到逆鳞,引发宗门之战,慕容家血腥镇杀万人,取得逆鳞。” “楚国飞鹰宗得到逆鳞,遭遇袭击,楚国影密卫七剑镇压,楚王尊者境镇压寰宇,得到逆鳞。” “西南地界惊现龙鳞,天山灵鹫宫血腥屠杀,得到逆鳞!” …… …… 龙之逆鳞,触之必怒,可真龙已死,这逆鳞是沟通真龙丹田的关键,亦是成就飞仙大道的关键,让人震惊且疯狂,这样的消息就像是风暴般席卷而至,不再是弟子们的小打小闹,这已经关乎世家存在的生死大事,也是真正的大规模杀戮已经来临。 在遥远的西南地域,刚刚目睹灵鹫宫取得逆鳞的曹玮璇,眉尖微蹙。有些忧心忡忡的说道:“师傅,龙睛没有寻到,可这龙鳞……” 百里流苏已经来到这里,白纱罩面,看不清容颜,但声音却格外清冷而真实的说道:“不是争不过,而是你根本不想争,既然不想争,那咱们就静静的看着好了!” “师傅是怪我放走傅青柠的事情吧。”曹玮璇心知瞒不过老师,有些不好意思的微抿着薄唇,道:“傅青柠当年对我有恩,现在又让人关在北山河的阵法里面,等待的只有死亡,我又怎会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呢?” 北山河的阵法崩溃,不只是因为影东流跟周长青的战斗余波,主要还是因为曹玮璇的暗中帮助。 百里流苏自然清楚她做的这些事情,也没有怪罪的意思,只是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其实你不必如此,那条小蛇的来历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深的多,不是那般容易死去的。” “师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曹玮璇眼里有些疑惑,总觉得师傅似乎知道些什么,问道:“傅青柠有什么问题吗?” 百里流苏摇摇头,道:“也许有,也许没有,这就要看当初那个人的是怎样安排的了。” 曹玮璇听的云里雾里,总觉得师傅话里有话,但她知道师傅的习惯,她是不会把话说透的,只好无奈道:“就算不要龙睛,咱们也可以试着争取下逆鳞,师傅难道不想冲击那传说中的飞仙境吗?” 得龙丹者未必能够飞仙,但若是想要飞仙,离不开这龙丹的大造化,对于百里流苏这等困于尊者千百年的人来说,绝对是梦寐以求且疯狂的东西。 “不急!” 但百里流苏却很是淡定,心平气和的说道:“真龙逆鳞分二十一,先让这些人去争吧,真正的归属永远是那些人,这是内定的事实!” 实力为尊,有能力者得逆鳞,那些即使得到逆鳞的小门小派,也许可以安稳几天,但最后依然逃不脱让各大强者制裁的结果,苏柳斋显然是可以制裁他人的存在,自然不会太过着急。 “师傅,你觉得……”曹玮璇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迟疑着问道:“师傅,你觉得许青云会不会也去争?” “会的!”百里流苏十分肯定的说道:“他若不争,那又有何意义?” 好吧,又是这些我听不懂的话! 曹玮璇很是无奈,不理解这些活了千百年的人,为何说话总是神经兮兮,云里雾里的不让人明白,只是正想在问些什么的时候,远处有大队人马匆忙赶来,数百黑衣修士簇拥着那位黑袍长发的高挑少女。 见到眼前两人,少女眼角含笑,唇线微抿,上前见礼,道:“婉儿见过流苏姑姑,璇姐姐!” 第四百五十二章中州 苏柳斋居于南岳圣女峰,距离天山灵鹫宫也不过隔着条温润流淌的春潮湖,湖水北上就是春意辽阔的苍茫草原,两大圣地万载岁月来相处而立,虽也难免有些矛盾,但这漫长历史流转下来的情谊,依然还是有些的。 23us.com “恭喜你啊,婉儿妹妹!”曹玮璇望着眼前的南宫婉儿,两人自幼相识,眼里亦是有些几分诚挚的祝福,道:“有了这逆鳞,你们或可能够早些得到那龙丹的机缘。” “璇姐姐说笑了。”南宫婉儿面容平静,忍不住清笑了下,道:“若不是流苏姑姑跟璇姐姐相让,这逆鳞又怎会落在婉儿手里,婉儿代父亲大人谢过姑姑跟姐姐。” 七分真诚,三分敬意,南宫婉儿已经给足了颜面,曹玮璇心里默默点头,想着既然师傅已经来了这里,天山那位老宫主肯定也已经来了,她想了想,就直言问道:“老宫主现今何在?” “父亲去了中州之地。”南宫婉儿也没必要隐瞒,直接笑着说道:“据说那里有圣光出现,可能有重宝。” 这条死去万载的真龙,占据着燕国半壁山河,龙腹冰雪世界亦是更加壮大恢宏,就像另一个全新的世界,诸国世家极有默契的分为东南西北中五州之地,只是至今依然没人能够触摸到边界的地方,仿佛无穷尽的辽阔。 “中州?”百里流苏眼里流过异彩,似乎终于有些兴趣,问道:“可是在寻镇魂塔?” “这……”南宫婉儿眉尖微蹙,有些为难道:“具体婉儿也不清楚,只是父亲走的很是匆忙,吩咐下来就已经去了那里。” 百里流苏若有所思,站在那里想了想,对曹玮璇道:“你四处走走就好,实在无聊就去中州寻我,若是有了危险记得捏碎玉符,我会赶来救你!” 曹玮璇还未说完,百里流苏就已经化成一道流光,破开虚空,直接消失在眼前。 “说走就走啊!”南宫婉儿亦是有些吃惊,道:“你流苏姑姑做事果真是洒脱!” 曹玮璇汗颜,只觉得师傅想一出是一出,本还打算去寻下逆鳞,这下又丢下自己独自跑去中州,她心里有些郁闷,就问向南宫婉儿,道:“你等会打算去哪?” “我吗?”南宫婉儿盖上衣袍宽大的帽子,遮住那张清美的脸颊,露出微薄红润的唇线,轻笑着说道:“我打算去寻个人,寻个当年欺负过我的坏小子,等下定要狠狠揍他!” …… …… 南去的风雪,已经掩盖留下的脚印,但却隐藏不住几人的气息,周家的人虽然再次得到逆鳞,还对于许青云几人手里的这块,依然锲而不舍,整整半月时间的追逐逃亡,让人心神疲惫之际,亦是有着几分同甘共苦的情谊。 “这周家的人为何这般贪婪,已经在别处取了逆鳞,怎么还想要咱们的!”李诗琪小脸有些疲惫,周家疯狂的追杀,让她感到很难适应,若非许青云几人实力强大,挡住一波又一波的猛烈攻击,可能早已死在周家的手下。 “这些世家的心思,永远都是多多益善,贪婪成性!”影东流也不好受,周家的实力然他有些心惊,超出心里的预估,叹道:“幸好周家那几位老祖没有出手,若不然咱们没有丝毫机会!” 李诗琪正想说些什么,风雪骤停,一尊法鼎挡住前面的去路。 “周师清!” 漫天风雪掩不住那人的风采,白袍胜雪,手中一把细长古剑很是瞩目,他望着眼前的几人,沉声说道:“将逆鳞交出,让你们不死!” “真当自己是什么大人物不成?”李诗琪眼里有些冒火,这几天的追杀让她见到周家的人。就恨之入骨,棋剑阵法直接斩出,惊天杀阵已经隐隐有着王侯七八转的实力。 “棋剑不错,可惜你不是当年的李丹青!”周师清屈指点出,周鼎垂落万千元气,将棋剑全部镇压湮灭。 李诗琪吐出口鲜血,李丹青是她的叔叔,天纵奇才,可惜英年早逝,棋剑乐府也因此逐渐走向没落。 夜冷冷已经看不下去,直接出手,霜寒古剑擦着周师清的眼帘斩落下来,却让周鼎直接挡住,抬手反击剑身,真的夜冷冷倒退数步。 “很强!” 周师清面容凝重,面对夜冷冷他很重视,周鼎镇压的同时,手中那把古剑亦是斩落下来。 夜冷冷同样没有丝毫犹豫,霜寒古剑斩出的刹那,漫天骨红色的花瓣流转飞舞,宛若一道道凛然的剑气,纵横切割。 “周礼!” 鼓乐齐鸣,周师清施展周礼,仙术道法全然失效,漫天花瓣直接湮灭,只有夜冷冷这一剑斩来,却又让周鼎挡住。 “你也不行,太弱!” “是吗?” 夜冷冷唇角露出抹讥讽,手中霜寒古剑悍然用力,势如破竹,周鼎破碎出一道细小的纹路,在周师清震惊的目光下,她又骤然抬起宽大衣袖里紧握的拳头,直接贯穿周鼎。 轰然巨响,周师清的周鼎道法直接湮灭。 夜冷冷脚尖轻点微颤的霜寒古剑,借力骤然跃起,宽大衣袖里的小拳头,如狂风暴雨般砸在周师清的身上,发出咚咚的震撼响声,亦是让在场人心惊不已,想着周家周礼确实很是强大,可隔绝天下仙术道法,但夜冷冷最强的却是手里的拳头,实在有些束手无策。 “这……”李诗琪面容有些古怪,道:“周家这次似乎遇到克星了!” 周礼是隔绝天下道法的强大杀招,很是克制像棋剑乐府这般以道法著称的世家宗门,但万物相生相克,碰到当初只以剑意杀人的冷传奇,还有这个用拳头说话的夜冷冷,也实在是束手无策。 “够了!” 天空突然出现一道怒喝,周月婵白衣如画,只手镇压下去,一尊极为古朴的小鼎,流转着浩瀚的远古气息,直接将夜冷冷镇压下来! “等你很久了!” 许青云骤然掠出,背后生出两道金色羽翼,让他的速度快的有些惊人,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一脚将那尊法鼎踢飞,笑嘻嘻的说道:“月婵妹子,你这鼎也太不结实了吧!” 第四百五十三章四法 法鼎让人踢飞,周月婵脸色难看,纵身直接掠向许青云,掌心凝聚一柄风雪化成的法剑。 23us.com 许青云背生双翼,肌肤流转着金色的甲胄,这是商家涅玄甲带来的效果,可惜偷换来的血脉实在不纯,这套功法也不过仅仅施展出两倍的力量,但想想半步尊者的两倍力量,足可毁天灭地,已经触摸大道边缘。 轰的一声。 许青云长拳砸落,两倍半步尊者的力量,将周月婵的法剑直接砸碎。整个人宛若柳絮般飘摇坠落。 这就是涅玄甲的力量,没有经历,是感受不到这种强大力量的压迫。周月婵心里凛然,施展出周家最强道法周礼,她本是周家最强的希望,施展出的周礼亦是最具纯粹且强大。 礼乐齐鸣,古朴而宏达的礼乐一经施展,许青云就觉得周身血脉沸腾,那些流转着金光的甲胄逐渐褪去,背后那两道金色羽翼直接崩溃,涅玄甲竟直接消散瓦解。 “看来你这涅玄甲修的还是不够分量!”周月婵望着许青云,嘴角露出讥讽,道:“让我看看你这半步尊者的修为,到底是什么实力!” 许青云没了涅玄甲,心里有些懊恼,但也不得不感慨周家周礼的强大,万法面前是为独尊。 “没了玄甲,杀你亦是简单!” 不想在过多废话,他直接屈指点出两道剑意,生死交替之间,流转出最具强悍的法则力量。 “生死法则!” 周月婵眼瞳有些收缩,周礼虽可镇压万法,但却没有办法挡住剑意,仓促之间她直接取出佩戴腰间的那柄古剑。 “四法青云。” 细长古朴的剑身,流转着如流云般的气息,上有符印,分别为地,火,水,风四字。抬手撩剑起势,刹那间天昏地暗,呜咽的火蛇裹挟飞石,狠狠斩向许青云。 “这是……” 远处李诗琪望着这把古剑,眼里有些震惊,道:“这是周家的四法古剑,不弱于素问古剑的排名!” 周家是承袭万载的隐藏世家,周月婵是这代周家的希望,实力超然,境界距离半步尊者也不远,佩戴此剑名正言顺,只可惜许青云没了素问,周月婵又有周礼周鼎护身,一时间竟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影东流心生感慨道:“隐藏世家果然是隐藏世家,境界虽然比不上许青云,但她这道法古剑护体的本事,竟能够跟半步尊者平起平坐。” “平起平坐?”夜冷冷已经将周师清打跑,此时回来望着远处手持古剑的周月婵,眼里流露出几分讥讽的笑意,道:“她还不配!” 即使拥有古剑四法,周礼周鼎护身,周月婵依然不配! 许青云直接化身红河,浩荡数千米的红色古河,直接将天空淹没,不论四法古剑斩出的风火飞石,亦是全部湮灭,不惧周礼道法镇压,浩荡的红河淹没至周月婵的脚底。 刺啦 宛若火烧般的疼痛,烫的周月婵柳眉微蹙,心里大惊,匆忙退却。 可红河古水浩荡,流转着生死法则,生死交替,不依不饶,直接追了三百里气势依然不减丝毫。 周月婵元气正在不断消失,她感觉到这红河不仅能够灼烧自己的肌肤,竟还能吞噬自己的元气修为,不论斩出多少剑势,不论周鼎周礼怎样镇压,亦是没有结果,让她很是棘手。 正在此时,她忽然见到抹熟悉的身影,惊喜道:“三爷爷,快来助我!” “月婵!” 此地自北而入,已是中州地界,周家几位老祖镇守中州,只为寻那传说中的镇魂塔。来人也正是周家三世祖周长生,亦是活了八百年的老怪物,在望着自家子侄的求助,自是心生不悦,眉头微蹙,抬手间就像苍蝇般拍了过去。 宛若山岳,只以气势就如山岳般浑厚而自然,将许青云直接拍落大地。 “恩?没死?” 周长生忍不住轻咦,心里惊奇,自己虽不过抬手间的攻击,但尊者境举手投足都是毁灭众生,这人竟然没死却让他略感古怪,待仔细看瞧那人的修为,眼里亦是有着心惊。 “月婵,这是何人?看其根骨应该不足百年,但却已经半步尊者的境界,实在有些惊人!” “三爷爷,快杀了他,这是对周家是个大威胁!”周月婵心里着急,对许青云亦是忌惮,不只是那凛然恐怖的生死剑意,还有那红河妖体克制周礼的威胁,若是等到他成就尊者,恐怕根本不惧周礼。 “好,我这就去宰了他!” 周月婵是周家这代人的希望,既然她觉得许青云是个威胁,那周长生也懒得再去过问,直接屈指点出,仿佛将世间最具恐怖的攻击,全部凝聚成指尖迸射出的这条细线。 轰隆一声,许青云直接化身红河,对于危机的来临他很是警惕,数千米浩荡的红色古河,在这道细线下瞬间瓦解,支离破碎成细碎的水珠,流转在冰霜风雪的世界里。 “不死?” 周月婵望着零零散散的数万水滴,眉头微皱,眼里流露出强烈的杀机,撩剑起势且骤然斩出。 古剑四法青云召唤出地火水风,自天地间风光涌动,湮杀浩荡的水珠。 “青云!” 夜冷冷心里大急,霜寒古剑撩起霜寒九州,想要冰冻这漫天飞沙,只是境界差距始终难以企及。 “嫁衣九转,桃李不言。” 骨红色的花瓣漫天飞舞,沿着霜寒冰冷的剑气,挡住那漫天风雪。 “哼,不自量力!” 周月婵看着漫天花瓣,眼里有些厌恶,抬手之间天穹现出周礼,在庄严肃穆的礼乐声里,不只漫天花瓣灰飞烟灭,就连霜寒古剑斩出的剑气,亦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何必这么麻烦,我来直接将他斩杀就是了!” 周长生不想在浪费时间,也不想在这看小辈斗法,在他眼里这不过就是件稀疏平常的小事罢了,哪有那么多的闲工夫耗费在这里,眼里透着几分不耐,右手直接覆手落下。 轰隆一声。 最具简单而直接的周鼎,三足两耳,凝聚着道法符文,有着几百年的历史,这是尊者凝聚的周鼎,气势压迫的天地都有些窒息,眼看着就要砸落下来,却忽然响起道焦急且愤怒的女子声音。 “周长生,你给我住手!” 第四百五十四章八荒** 能让周长生住手的没有几人,何况是这几个小辈,早就注意到天山灵鹫宫的人马,可在他眼里除了南宫那个老家伙,又有谁会让他在乎? “小辈无礼,速速退却,老夫不愿伤你性命!” 这已经很仁至义尽,周长生懒得再去搭理这几个女娃娃,御鼎直接镇压下来,势必直接湮灭这残留红河的生命。 23us.com “老东西,你敢!” 南宫婉儿眉头微蹙,眼里有着几分怒意,她费劲心思的寻到许青云,又怎么目睹他死去? 只是正要出手的时候,身边曹玮璇却已经先一步出手。 剑光微凉,似乎还带着几分春雨的气息,自大地直接贯穿苍穹,宛若一截柳枝冲天而起。 “苏柳斋的春柳剑?” 周月婵看着这道剑势,眼里流露出震惊,有些不敢相信,道:“怎会这般强?” 南宫婉儿挑眉道:“是素问!” 素问古剑将这道剑势发挥出最具强大的力量,自曹玮璇持剑斩出的刹那,整片天地似乎都隐隐响起剑鸣,剑势以垂柳柔弱的腰肢,竟然撑住了那尊从天镇压下来的法鼎。 噗嗤 曹玮璇手拄古剑,直接喷出口鲜血,境界的差距,即使拥有着素问古剑,亦是难以弥补。 因为尊者是天,尊者之下俱皆为蝼蚁。 咔嚓。 垂柳直接崩断,甚至连几个呼吸的时间都挡不住,就让法鼎直接镇压湮灭,可下一刻却又出现道高挑身影,直接纵身掠来,以只手之力,硬抗住这尊气势磅礴的法鼎。 “八荒**唯我至尊功!” 南宫婉儿黑袍撩动,抬起纤瘦的小手抗住法鼎,此时宽大的帽檐已经落下,青丝在寒风里飘摇,霸气而豪迈,只是那张有着江南温婉的清美脸颊,却是愈加苍白且难看,只以肉身抗住尊者法鼎的力量,想想都有些骇然! “她怎会这般强!” 周月婵有些恍惚,她总以为自己很强,但眼前这几个同辈之人,却是让她很难接受。 “哼,这有什么稀奇?”周长生负手而立,淡然的望着远处的几人,那模样就像是看戏般风轻云淡,嗤声笑道:“天山灵鹫宫是可以传承功法的,承袭前辈人的元气修为,只要血脉愈加纯正契合,得到的修为也就愈加庞大,这小姑娘估计受益不浅……” 这瞬间,周月婵忽然想起苏柳斋的《北冥神功》,亦是想起圣女峰下的那位白浅夕,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可他们这样,难道就不会受到排斥吗?” “天山灵鹫宫能够承袭万载,自是有着他们自己的解决办法!”周长生抬手指着远处的南宫婉儿,唇线露出抹讥讽的笑意,道:“你难道不知道这小姑娘用的是什么功法吗?《八荒**唯我至尊功》,只这功法就足够了!” 周月婵心里凛然,自是清楚真正世家宗门的传承,必会有着自己独特的法门,就像自己的周鼎周礼,已经极为逆天,商家的涅玄甲,慕容家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俱皆是立足之本。 “可惜啊,即使拥有这般强大的功法,注定也是死路一条!” 周长生那张笑眯眯的老脸,蓦然变得狰狞恐怖,就连周月婵都吓了一跳,紧接着天空就响起轰鸣雷霆,数百条紫色雷蛇嘶吼,盘绕着法鼎共同镇压下来。 轰的一声。 南宫婉儿脸色蓦然苍白,只觉得手臂酸麻,眼前法鼎宛若天穹崩塌,八荒**至尊功也难以承受,深邃的眼瞳忽然流转出宛若太阳的光芒,一股浩荡的纯阳气息,自宽大衣袖里的双掌疯狂涌出! “恩?天山六阳掌?” 周长生心里再次惊疑,忽然感觉这个时代的小辈,果真是愈加强大且逆天,这等神功竟然也能学会,心里虽然感慨,但杀意却更加浓郁,屈指御鼎再次镇压,万道雷霆交织不在犹豫。 “你快回来,我来抗住!” 曹玮璇看着那毁天灭地的力量,心里着急,持剑就要上前,可惜雷霆法鼎早已将周围数百里封印的密不透风,就连夜冷冷几人也难以上前,实在没有办法去支撑救助。 也正在此时,那支离破碎的数万滴红河,在死气转换生机的刹那,再次焕发出强盛的气势,化成一条细长的红河细线,只是这条红河细线上面渡上层淡淡的金色光辉,像极了商家涅玄甲的气息。 “不好,师清小心!” 周长青虽然一时大意,但因为修为高深,很快就注意到这边的状态,想要出手拦截,可那渡着金色光华的红河细线,以超乎寻常几倍的速度,狠狠的落在远处周师清的地方。 “老祖救我!” 周师清很早就躲在远处,本以为老祖在此胜券在握,根本就没有想到会出现什么危险,此时醒悟过来,想要逃生却已经为时已晚。 红河细线流转着金色的光华,速度呈现几倍的增长,就连尊者境的周长生也难以拦住,更是裹挟着熊熊怒火,带着凛然而不惧的杀机,直接穿透周师清的眉心。 轰的一声,许青云以半步尊者境再加上涅玄甲的几倍力量,直接完美秒杀周师清,与大此同时,丹田《北冥神功》疯狂运转,大鱼如鲸吞龙吸般吞噬着那残留下的庞大元气。 只一瞬间,许青云就感觉自己充满力量,举手投足亦是流转着浑厚的元气修为。让他不得不感慨这周师清的底子果真是打的坚实,当属自己吞噬元气最为丰厚的人了。 “师清!” “二哥!” 周长生跟周月婵两人简直不敢相信,周师清就这么在他们眼前死了? “这是……” 周长生活的久远,亦是见识不凡,望着地上周师清萎靡的尸身,眼瞳收缩,有些难以置信的喃喃道:“这是《北冥神功》?” 《北冥神功》的大名,在世家宗门里如雷贯耳,不只是亲自听闻,有的活着久远的老怪物,甚至都见过当年的那个疯子白浅夕,心里的畏惧可想而知,只是眼前这人还不是白浅夕,只是条小杂鱼! “我要让你们统统给我死在这里!” 周长生怒声吼道,这次是真正的愤怒,展现出尊者境的真正力量,周家御鼎宛若山河垂落,雷霆之势势必要将他们全部镇压! 第四百五十四章八荒** 能让周长生住手的没有几人,何况是这几个小辈,早就注意到天山灵鹫宫的人马,可在他眼里除了南宫那个老家伙,又有谁会让他在乎? “小辈无礼,速速退却,老夫不愿伤你性命!” 这已经很仁至义尽,周长生懒得再去搭理这几个女娃娃,御鼎直接镇压下来,势必直接湮灭这残留红河的生命。 23us.com “老东西,你敢!” 南宫婉儿眉头微蹙,眼里有着几分怒意,她费劲心思的寻到许青云,又怎么目睹他死去? 只是正要出手的时候,身边曹玮璇却已经先一步出手。 剑光微凉,似乎还带着几分春雨的气息,自大地直接贯穿苍穹,宛若一截柳枝冲天而起。 “苏柳斋的春柳剑?” 周月婵看着这道剑势,眼里流露出震惊,有些不敢相信,道:“怎会这般强?” 南宫婉儿挑眉道:“是素问!” 素问古剑将这道剑势发挥出最具强大的力量,自曹玮璇持剑斩出的刹那,整片天地似乎都隐隐响起剑鸣,剑势以垂柳柔弱的腰肢,竟然撑住了那尊从天镇压下来的法鼎。 噗嗤 曹玮璇手拄古剑,直接喷出口鲜血,境界的差距,即使拥有着素问古剑,亦是难以弥补。 因为尊者是天,尊者之下俱皆为蝼蚁。 咔嚓。 垂柳直接崩断,甚至连几个呼吸的时间都挡不住,就让法鼎直接镇压湮灭,可下一刻却又出现道高挑身影,直接纵身掠来,以只手之力,硬抗住这尊气势磅礴的法鼎。 “八荒**唯我至尊功!” 南宫婉儿黑袍撩动,抬起纤瘦的小手抗住法鼎,此时宽大的帽檐已经落下,青丝在寒风里飘摇,霸气而豪迈,只是那张有着江南温婉的清美脸颊,却是愈加苍白且难看,只以肉身抗住尊者法鼎的力量,想想都有些骇然! “她怎会这般强!” 周月婵有些恍惚,她总以为自己很强,但眼前这几个同辈之人,却是让她很难接受。 “哼,这有什么稀奇?”周长生负手而立,淡然的望着远处的几人,那模样就像是看戏般风轻云淡,嗤声笑道:“天山灵鹫宫是可以传承功法的,承袭前辈人的元气修为,只要血脉愈加纯正契合,得到的修为也就愈加庞大,这小姑娘估计受益不浅……” 这瞬间,周月婵忽然想起苏柳斋的《北冥神功》,亦是想起圣女峰下的那位白浅夕,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可他们这样,难道就不会受到排斥吗?” “天山灵鹫宫能够承袭万载,自是有着他们自己的解决办法!”周长生抬手指着远处的南宫婉儿,唇线露出抹讥讽的笑意,道:“你难道不知道这小姑娘用的是什么功法吗?《八荒**唯我至尊功》,只这功法就足够了!” 周月婵心里凛然,自是清楚真正世家宗门的传承,必会有着自己独特的法门,就像自己的周鼎周礼,已经极为逆天,商家的涅玄甲,慕容家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俱皆是立足之本。 “可惜啊,即使拥有这般强大的功法,注定也是死路一条!” 周长生那张笑眯眯的老脸,蓦然变得狰狞恐怖,就连周月婵都吓了一跳,紧接着天空就响起轰鸣雷霆,数百条紫色雷蛇嘶吼,盘绕着法鼎共同镇压下来。 轰的一声。 南宫婉儿脸色蓦然苍白,只觉得手臂酸麻,眼前法鼎宛若天穹崩塌,八荒**至尊功也难以承受,深邃的眼瞳忽然流转出宛若太阳的光芒,一股浩荡的纯阳气息,自宽大衣袖里的双掌疯狂涌出! “恩?天山六阳掌?” 周长生心里再次惊疑,忽然感觉这个时代的小辈,果真是愈加强大且逆天,这等神功竟然也能学会,心里虽然感慨,但杀意却更加浓郁,屈指御鼎再次镇压,万道雷霆交织不在犹豫。 “你快回来,我来抗住!” 曹玮璇看着那毁天灭地的力量,心里着急,持剑就要上前,可惜雷霆法鼎早已将周围数百里封印的密不透风,就连夜冷冷几人也难以上前,实在没有办法去支撑救助。 也正在此时,那支离破碎的数万滴红河,在死气转换生机的刹那,再次焕发出强盛的气势,化成一条细长的红河细线,只是这条红河细线上面渡上层淡淡的金色光辉,像极了商家涅玄甲的气息。 “不好,师清小心!” 周长青虽然一时大意,但因为修为高深,很快就注意到这边的状态,想要出手拦截,可那渡着金色光华的红河细线,以超乎寻常几倍的速度,狠狠的落在远处周师清的地方。 “老祖救我!” 周师清很早就躲在远处,本以为老祖在此胜券在握,根本就没有想到会出现什么危险,此时醒悟过来,想要逃生却已经为时已晚。 红河细线流转着金色的光华,速度呈现几倍的增长,就连尊者境的周长生也难以拦住,更是裹挟着熊熊怒火,带着凛然而不惧的杀机,直接穿透周师清的眉心。 轰的一声,许青云以半步尊者境再加上涅玄甲的几倍力量,直接完美秒杀周师清,与大此同时,丹田《北冥神功》疯狂运转,大鱼如鲸吞龙吸般吞噬着那残留下的庞大元气。 只一瞬间,许青云就感觉自己充满力量,举手投足亦是流转着浑厚的元气修为。让他不得不感慨这周师清的底子果真是打的坚实,当属自己吞噬元气最为丰厚的人了。 “师清!” “二哥!” 周长生跟周月婵两人简直不敢相信,周师清就这么在他们眼前死了? “这是……” 周长生活的久远,亦是见识不凡,望着地上周师清萎靡的尸身,眼瞳收缩,有些难以置信的喃喃道:“这是《北冥神功》?” 《北冥神功》的大名,在世家宗门里如雷贯耳,不只是亲自听闻,有的活着久远的老怪物,甚至都见过当年的那个疯子白浅夕,心里的畏惧可想而知,只是眼前这人还不是白浅夕,只是条小杂鱼! “我要让你们统统给我死在这里!” 周长生怒声吼道,这次是真正的愤怒,展现出尊者境的真正力量,周家御鼎宛若山河垂落,雷霆之势势必要将他们全部镇压! 第四百五十五章盛会 许青云凛然不惧,周身血脉元气流转,只觉得在吸收完周师清的元气,整个人的气势愈加强盛,隐隐已经触摸尊者境界的门槛,对周长生那尊法鼎亦是不曾有畏惧。 23us.com 只是当他正要上前的时候,大地忽然毫无征兆的颤抖起来,万里冰霜大地直接撕裂,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快逃!” 众人心里惊呼,许青云亦是眼疾手快,红河舒展就将夜冷冷几人带走,随即身后响起轰鸣的撞击声音。 当! 宛若晨钟暮鼓震撼人心的清脆声音,蔓延整片山河。 许青云震惊,回头望去,只见一尊古塔飞出地面,直接将周长生的那尊法鼎顶出个窟窿。 “是镇魂塔!”南宫婉儿望着那尊古塔,眼里流露出几分震惊。 “婉儿!” 许青云眼前一亮,回头看着她,两人十几年未曾想见,当初的小姑娘已经亭亭玉立,出落的愈加美丽大方。 “哼,这才想起我吗?”南宫婉儿故作生气,挑眉道:“当初是谁说有时间就去天上看我?当初吃我的,喝我的,现在想想,果真是没良心!” 许青云有些讪讪的摆摆手,道:“看你说的,我哪有你想的那般不济,还不是害怕耽误你练功!” 南宫婉儿才不信他鬼话,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见到夜冷冷,眼里流露惊喜,道:“冷冷,你还记得我吗?” 当年落仓书院墨竹林,真正让夜冷冷难以忘记的,就是那两张在月光下青雉的小脸,徒手将自己救出的场景。 “婉儿姐姐!” 能让她称姐姐的,除了大师姐苏珂以外,林雨诺也许能算半个,但南宫婉儿却绝对是真正的姐姐。这里面的情谊很难说明,但那份诚挚亦是不会随着时间而消逝的,滴水之恩更何况还是救命之情。 许青云望着眼前的两人,莫名想起书院那个夜晚,心生感慨且茫然,只觉得时光匆匆,小姑娘们也已经长大…… 轰隆! 正想着,远处周长生法鼎破碎,那尊古塔直接破土而出,九层塔身冲霄而起。 “婉儿,你刚刚说着塔是什么?” “镇魂塔!”南宫婉儿面容严肃,道:“绝对堪比镇国神器的镇魂塔!” “可镇守神魂万载不死的镇魂塔?”许青云似乎想起什么,有些紧张的说道:“难道是那真龙将自己死后的神魂,封印在镇魂塔里了?” 神魂自是三魂七魄,只要神魂不死,意识就不会消散,若是机缘巧合,夺舍投胎亦是可能。镇魂塔可封印神魂,在强者将死之际,神魂封印于此,或可就是第二条生命。 “不可能的!”南宫婉儿出身天山,清楚很多别人不知道的秘辛,道:“这个世间是没有什么法器,能够承受住这条真龙的神魂,换句话说,真龙已死,这尊镇魂塔或许可以封印尊者,但想要封印真龙的神魂,还是远远不够格的!” 能够封印尊者,这就已经让人疯狂。 周长生就觉得自己似乎已经疯了! 原本不过打算收拾几个小辈,可当周鼎镇压下来,却将这朝思梦想的镇魂塔给引出来了。 “十几位尊者,半个月的寻找,竟然出现在我眼前!” 这可是尊者境的第二条命,即使身死道消,只要仅存半丝神魂,就可等待重生夺舍的机会。 周长生怎能不激动? 他不敢有丝毫犹豫,周鼎顺势镇压,可却让这镇魂塔直接戳破了个窟窿,挡都挡不住的又要飞走! “既然已经出来,我又怎能让你从我眼皮子底下溜走?” 周长生将尊者境的实力,在此刻也终于全部展现出来,抬手之间,宛若云海化成的手掌牢牢握住那尊塔身,那欲要冲天而去的镇魂塔慢慢拉了回来。 “哈哈,此宝定是我的!”周长生忍不住哈哈大笑。 刺啦! 一道剑光斩落下来,将周长生的手掌直接切断。 “该死!”周长生捂着断臂,亦是失去了跟镇魂塔的联系,眼里冒火,望着那道身影,怒声吼道:“夏宇,你夺我重宝,我与你势不两立!” “重宝现世,有能者得知!”同样出自四大隐藏世家的夏家老祖,头也没回的就朝着镇魂塔追去。 周长生心里大恨,纵身掠去,眉心两点金光闪烁,亦是两颗道果的实力,直接凝聚出最强周礼。 礼乐齐鸣,没了道法帮助,夏宇的速度亦是慢了下来。 “你是在找死?” 夏宇眉头微皱,回头望去,眉心五颗道果熠熠生辉,其实力吓得周长生亦是恐怖。 “我……” 周长生心里亦是难受,道果之间的差距,亦是鸿沟,有时候千年也未必凝聚一颗,面对夏宇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夏宇,休要欺负我三弟!” 周家那位独眼老祖突然出现,眉心亦是五颗道果,五气朝元,气势不凡,声音冰冷的说道:“镇魂塔是我周家先发现,自当归属我周家!” “呵,周长仙,你是在说笑吗?” 半空再次出现道曼妙身影,曼妙的曲线,圣洁祥和的气息,商家老祖看上去不过三十余岁的女子,容貌雍容且美丽,可神情却带着几分倨傲,背后八支光华流转的羽翼慢慢舒展。 “商白露!”周长仙眼睛微微眯起,第一次感觉有些棘手。 “你周家想要镇魂塔,还要问问我!”慕容家的一位老祖再次出现,四大隐藏世家齐聚,忽然响起一道龙吟,半空撕裂,掠出条尊者境的苍龙大妖,正是东海龙王。 一道剑光流转,百里流苏如约而至,身边跟着位黑袍男子,气息恐怖之极,宽大帽檐下的眉宇,跟南宫婉儿有着几分相似,正是天山灵鹫宫的那位老宫主,紧接着阴阳二气流转,梁道君也同时出现。 这还没有结束…… 秦国百剑门的老门主…… 燕国将军府的那位老将军…… 棋剑乐府的老夫子…… …… …… 真龙盛会,除了那龙丹未见,只这冰雪世界遗落的镇魂塔,就引得各方势力巨头齐聚于此,看的许青云亦是心惊胆颤,难以想象世间竟会这么多的尊者,平日了却是低调的可怕。 正想着,半空忽然响起道熟悉的声音,让他眼瞳紧缩! “这么热闹的盛会,朕又怎会错过?” 一副图卷,划开整片天地,山河纹路纹路,带着那位人间帝皇,出现在众人面前。 正是楚王陛下! 第四百五十六章皇极逆流 山河社稷图垂落万千华光,楚王衣着简单的曲裾深衣,负手而立,面容沉着而略带几分笑意,在这满是世间至强尊者的大人物里面,举手投足间亦是有着几分自信淡然。 23us.com 他有这个资格,不论当年是何手段收复那位恐怖的剑主,还是这几十年声名鹊起于世俗王朝,成就尊者境界的实力,都有参与这场盛会的资格,这种资格是秦国跟燕国都不曾有的。 只是慕容家代表着燕国,秦王嬴氏的血脉亦是夏家的分支,殊途同归,这场盛会总是这些世家大人物们之间的角逐。 “冷静!”看清许青云眼里的怒火,曹玮璇在旁边劝道:“现在还不是找楚王算账的时候,以你的实力,恐怕还要在等一等。” 许青云深深吸了口气,声音微颤着说道:“我已经等了这么多年,真的有些等累了!” 曹玮璇理解他的心情,可还是不忍劝道:“可现在……” “可否借剑?” “啊?”曹玮璇微微一愣,随即小脸微变,迟疑着问道:“你确定?” 许青云抬起头来,寒风吹散他苍白的发丝,微微眯起的双眼,平静的望着远处凌空而立的那位楚王,缓缓说道:“我以心中不惧,去战他尊者无双,只求借剑素问!” “我……”曹玮璇轻咬着薄唇,心里慌乱犹豫,不是不舍素问,而是担心他的危险。 “我借你!” 沉默半晌,南宫婉儿将佩剑借出,清美小脸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笑着说道:“臭小子,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哦!” 许青云接剑,只觉得剑若渊海,深不可测,心里惊疑,叹道:“古剑江雪,以半江残雪融于名剑,你家果真有钱!” 这是当年学堂总吃她饭的玩笑话,南宫婉儿闻言心里亦是感慨,眼里有着几分暖意。 “你真考虑清楚了!”曹玮璇心里纠结,她不希望许青云有危险,即使现在还是不会同意他去。 “我若受辱,可忍他百年千年,可忍他岁月消磨,可忍他万载长欢。”许青云慢慢抬起手中江雪,望着远处那副山河辽阔的图卷,眼里有着几分苍凉,道:“可我师在上,困于山河图卷,于我而言,不易于生死煎熬,难承这份痛苦!” 曹玮璇轻咬着薄唇,有心去劝,但心知已是无用。 “我若死了,明年初秋,替我在沧海郡点上三炷香!” 已经没人去拦,也没人去劝,许青云手持这把不弱于素问的江雪,以剑势化成红河细线,河水金光流转,涅玄甲数倍增幅,让他整个人的力量超乎寻常的强大且凛然,直接斩向那位人间帝皇。 世间尊者齐聚,只为那镇魂塔而来,不愿大动干戈,只为保存实力,后面还有那真正的人间至宝真龙妖丹,却未曾想到竟有人率先发难,还是这不过半步尊者境界的小辈。 “找死!” 楚王眉头微挑,心里升起杀机,这是在挑衅自己的威严,他直接覆手镇压,厉声喝道:“皇极逆流,镇山河,” 轰鸣骤起,金色光华化成五爪金龙,皇气浩荡,直接将许青云镇压下去。 红河细线支离破碎。 许青云想不到楚王实力如此惊人,红河妖体在瞬间支离破碎的同时,撩起手中古剑。 苏柳斋的阳春白雪,剑势圆润自然,虽不及素问古剑帮助下的那般完美,但已经趋于圆满,何况有着江雪这把古剑,更契合这道剑势,仿佛半壁山河呈现出孤江垂钓,残雪飘零的孤冷画面。 “了不得,竟还有着几分生死剑意的精髓!”南宫老宫主在望着这道剑势,眼里流露出几分赞叹,对身旁的百里流苏道:“这是再过百年,或可有几分你家那位小师叔的本事了!” “百年吗?”百里流苏眼里有些恍惚,喃喃道:“可为何我会感觉如此遥远!” “哈哈,百年对你我来说,又有什么可遥远的!” 两人早已尊者,千百年对他们来说不过须臾,只是南宫说道此处,却又蓦然变了脸色,有些迟疑的说道:“你向来深谙命理,是否察觉到什么了?” “深谙命理的应该是那位吧!”百里流苏抬头望了眼远处的梁道君,回头对南宫郑重说道:“不过最近我总是有些心神不宁的感觉,似乎真有什么大事,会降临到咱们头上!” “你多虑了,咱们已经尊者,又怎会有什么危机!”南宫摇摇头,抬手指着远处的梁道君,有些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何况若论趋利避害,这老家伙可是能手,咱们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也许吧!” 百里流苏闻言有些微怔,望着远处笼罩在阴阳二气里的梁道君,眼里有些莫名的疑惑。 轰的一声,远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尊者就是尊者,许青云的实力虽然不俗,但面对眉心两颗道果的楚王,高下立判,在绝对实力的面前,没有任何悬念。 “朕记得你,蜀山余孽,当初在郢都就应该杀了你!” 楚王负手而立,头悬山河社稷图,气势不凡,因为有着凡间帝皇的身份,让他眉心两颗道果熠熠生辉。 “呵,你若有本事,尽可来战!” 许青云手拄着古剑江雪,半跪于地,身上布满了灼烧的伤痕,有种蚀骨之蛆的感觉蔓延全身,就连他红河妖体亦是难以承受,足可见楚王的实力有多恐怖。 “既然想死,那我就来成全你!” 楚王冷冷一笑,此人不除,定然是个祸害,他直接抬手撩起浩荡元气,金龙化成的河流悍然镇压。 “皇极逆流,镇山河” 这是尊者的力量,楚国世代承袭的皇极逆流,裹挟着人间龙气,势必要将许青云直接湮灭。 刺啦! 关键时刻,一条垂柳摇动柔嫩的腰肢,以四两拨千斤之势,堪堪挡住这道攻击。 “小辈,你这是在找死!” 楚王眉头微皱,有些不悦道:“现在退去,我还可看在你师傅的面上,饶你不死!” “你不能杀他!” 曹玮璇手持素问,小脸有些煞白,以春柳剑最强剑势,挡住尊者境的攻击,稍有差错就是身死道消。 “哼,冥顽不灵!” 楚王心里愠怒,眼里掠过杀机,只是正要出手的刹那,心有所感,抬手直接扼住藏在虚空的夜冷冷的咽喉。 “看来想死的人不少啊!” 望着眼前怒视自己的少女,楚王嘴角冷冷一下,抬手一拳轰出。 咔嚓! 夜冷冷丹田直接破碎,周身骨骼响起清脆的声音。 “放了他!” 南宫婉儿心里大急,八荒**唯我至尊功疯狂流转,化成一道流光,狠狠撞向楚王。 “你们真当朕不敢杀人?” 楚王已经有些心烦,但说实话,他却是不敢杀他们,苏柳斋跟天山灵鹫宫自己惹不起,但手上这个小姑娘却是不惧。 “皇极逆流镇压!” 金龙骤然压垮曹玮璇的垂柳,直接斩向许青云,楚王抬手间亦是击飞了南宫婉儿,手指微微用力,就要捏碎夜冷冷的咽喉。 ps,快完结了,想想也有些舍不得, 第四百五十七章你的眼神 可就在下一刻,眼前的夜冷冷已经换成许青云,撩起手中那把江雪古剑,直接刺向楚王双目。 23us.com “移花接木!” 夜冷冷在关键时刻施展出的移花接木,为的就是让许青云近身,施展出最具凌厉的剑法。 可惜终究还是低估了楚王的实力。 “雕虫小技,这点本事也值得在朕面前献丑?” 楚王嘴角露出冷笑,屈指微抬,皇极逆流直接夹住这道凌然剑势,双目迸射出两道金光。 轰的一声。 金光直接洞穿许青云的胸口,只能化成红河逃窜。 “想逃?朕要让你……” 楚王眼里流露出杀机,正要使出狠手的时候,心有所感,只见那尊镇魂塔已经让夏宇收走。 “老贼,住手!” 几番权衡之下,还是镇魂塔重要,楚王舍弃许青云,跟着其余几位尊者直接追向夏宇。 “镇魂塔是我夏家的东西,你们若是不服,尽可上前来战!” 夏家有这样的气魄,三位尊者护着镇魂塔,凌空而立,气息俱皆不凡,这就是隐藏世家的气势,更是万载以来最强隐藏世家的夏家,当年的大夏王朝可是统治天下数千载的岁月。 “我来战你!”秦国百剑门的那位老尊者,直接出剑,剑意化成恐怖浩瀚的星河,波澜壮阔。 “星河剑?” 夏家老祖抬眸望着眼前星河,眼里露出轻蔑,屈指点出,仿佛贯穿世间山河的一指,坠落万千道韵,竟将这片浩瀚星河直接定在了空中。 南宫老宫主望着眼前静止于虚空的这片星河,眼里流露出几分赞叹,道:“这是夏家的定海势,可定天下道法,果真有些强大的离谱!” 大夏王朝立国于蛮荒,以禹皇平定天下水势而威震天下,其中定海势就是夏王朝的最强道法之一。不仅能定山河,还可定道法仙术,剑意剑势,凡天下之攻击皆可定住。 “我不信她能定住我的剑!” 百里流苏终于出手,充满着凛然的自信,没有丝毫犹豫,撩剑斩出,天下万道剑鸣共同响起。 这是真正的剑道尊者,千百年只修剑道,早已将剑道追求到了尊者极致,当剑势斩落的刹那,仿佛整片天穹都已经切成两半,锐利切割之意纵横交错,竟将夏起定海势的道韵全部撕裂。 哗啦一声,定海势不在,星河垂落,冲向夏起。 “百里流苏!” 夏起勃然大怒,眼前不只是这垂落的星河,还有百里流苏斩下的这道剑势,让他感到很是棘手。 “我夏家想要的东西,没人敢抢!” 夏宇走出,面带愠怒,眉心五颗道果流转,展现出最具强大的尊者实力,挥袖之间,凌空打出数道符印,纵横交错之间,在半空中流转出四方印玺,宛若山岳厚重势沉,镇压星河剑意。 “番天印!” 楚王看着那道纵横交错的细密纹路,眉头微皱,屈指催动山河社稷图,轰然一声将其撞碎。 只是正要前行,却又让眼前红河拦路! “你是在找死!”楚王怒道。 “将我老师放出来,我不拦你。” 许青云化身红河,挡在楚王面前,视死如归,道:“若不然就算我死,也不让你好过!” “呵,你真是太瞧得起自己了!” 楚王怒极反笑,抬手皇极逆流镇压下去,可关键时刻许青云却又化身红河,以浩瀚水势来瓦解这道攻击,可气息却是愈加虚弱。 “我看你能撑过几次!” “我只要撑到他们结束,撑到你什么也得不到,就已足够!” “你找死!” 楚王大怒,就要舍身离去,可这红河古水再次拦截,让他心里怒意交加,抬手催动山河社稷图就要镇压。 可就在此时,远处轰鸣一声震动,惊颤了整片山河大地。 “那尊塔在干什么?” “我感觉周围的龙气似乎都要没了!” “是……是镇魂塔!?” “镇魂塔在吞噬周围的龙气!” …… …… 巍峨如山岳的古朴塔身,矗立在半空,上面雕刻着铭文道韵,流转出浩瀚久远的气息,绝对是世间不可多得的神器,只是此事这尊神器竟然自主活了过来,疯狂的吞噬着周围的龙气,似乎在强壮己身。 “不对,不对啊!” 夏宇原本已经拿到镇魂塔,可此时忽然有种切断的感觉,在看着眼前的画面,眼里有些震惊。 “是谁在催动这尊塔?” “已经死去万载的真龙,已经尘封万载的宝塔,究竟是谁让这尊塔运转起来的?” “快看!”有人抬手指向镇魂塔,惊呼道:“那是什么东西!” 镇魂塔鲸吞龙吸,仿佛将龙气吸光,最后塔身星光流转,竟吐出条云雾般的白色小龙。 “龙魂!” “这是龙魂!!这怎么可能存在?” “是真龙的龙魂不成?” “这……” …… 世上最难想象的事情,就是莫过于此,原来这镇魂塔里果然封禁着神魂,只是这神魂的分量竟已经超过他们的想象。 “奇怪,这神魂……” 商家一位老祖对神魂很有研究,看着那条云雾般的小龙,眼里露出思索的意味,想了半晌恍然大悟的惊醒道:“我就说这真龙神魂如此强大,仅能让这尊小小的镇魂塔封禁!”他想到此处,冲着远处的商白露,连忙催促道:“家主,快去捉了那小龙,那不过是没有意识的残魂罢了,但对于你我来说,其价值绝对不弱于龙丹!” 其价值绝对不弱于龙丹! 商白露眼里掠过精芒,哪里还会再犹豫,直接纵身掠向那条趴在镇魂塔上的小白龙。 “商白露!” “不好,这东西绝对不凡,不能让她先得手!” “龙魂龙魂,这是没有意识的龙魂啊!” …… …… 迷茫错愕也不过就是刹那,在商白露纵身掠去的时候,在场这些人的见识又会差到哪里去? 似乎刚刚自沉睡中醒来的小龙,颤颤巍巍的趴在镇魂塔上,那模样就像一股淡淡的青烟,似乎随时都可飘摇离去,尤其迷迷糊糊的样子,像极了刚出生的小狗。 许青云对此漠不关心,心里只想拦住楚王,可当他目光偶然掠过去的刹那,他整个人都莫名的颤抖惊栗了起来。 “这眼神……” “我为何会感到如此熟悉!” 第四百五十八章炼丹 傅青柠! 那是傅青柠的眼神! 许青云眼里震撼,他是不会记错,因为她的眼神已经烙印心底,不论当年大河州红河故土,还是蜀山晚霞万里的渔舟唱晚,亦是难以忘记那条小蛇看着自己的眼神。 23us.com 楚楚动人且带着几分狡黠,就像眼前这只似乎刚刚苏醒过来的龙魂,虽然还是迷迷糊糊,但望着许青云的瞬间,似乎某种默契的关联,沟通着彼此两人。 “滚开!” 楚王厉声喝道,山河社稷图流转万千道韵,将许青云的红河妖身直接撕裂,却没有趁势追击,直接掠向镇魂塔。 目的不言而喻,自然就是龙魂。 “龙魂是我的!” 商白露背后八支羽翼舒展,这是真正的谪仙血脉,能够直接施展出八倍尊者的力量,想想就有些恐怖,在面对这价值不弱于龙丹的龙魂,自是将实力展现的淋漓尽致,骤然间就已经来到了镇魂塔面前。 小家伙似乎也感受到眼前的危机,吓得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小模样楚楚可怜。 “放肆!”夏宇震怒出手,抬手就是定海势,厉声喝道:“我夏家的东西你也敢碰?” 商白露整个人定在半空,可周身金光流转,羽翼也在微微舒展,挣脱出来也是迟早的事情。 当! 礼乐齐鸣,周家那位独眼尊者周长仙,施展出最强周礼,直接削去了商白露六支羽翼的力量。 “这龙魂是我周家的!”周长仙说完抬手就要去抓那龙魂。 轰! 又一条剑光斩落,是秦国百剑门的那位老尊者,心系此物,想要余生用此物突破至最后的希望,自然不会甘心! 眼前已经是尊者间的较量,很难承受,很多人早已退至远处,亦是难以承受这力量的波及。 就连许青云亦是如此,半步尊者到底是半步尊者,天道鸿沟难以逾越,他承受着尊者战斗间的余波,周身红河都已经隐隐分崩离析,只是当他望着镇魂塔上小家伙的眼神,却再次莫名心颤起来。 没错,不会有错的! 小家伙蜷缩成虾米的样子,躲在镇魂塔顶的角落里瑟瑟发抖,感受着周围恐怖凌乱的气息在蔓延流转,吓得求助的望向许青云,这似乎是下意识的行为,眼里满是恳求的样子。 “不会有错的,当年在大河州刚刚破壳出生的时候,让周围妖兽围攻,你就是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可怜无助,充满着柔弱……” 许青云难以相信,这种仿佛触动心灵的眼神,即使时光万载,亦是不会忘记,但还是忍不住摇头喃喃道:“可你到底是谁啊!” 轰的一声,周家那位老祖以周鼎撼动镇魂塔,纵身掠去就要抓住龙魂。夏宇以定海势破他周礼,两大世间至强道法发生碰撞,楚王趁势催动山河社稷图,却又让夏起手持秦国天子剑挡住,亦是两大镇国神器的碰撞…… 小家伙在这漫天攻击里吓得瑟瑟发抖,气息愈加虚弱,宛若白烟的身体,似乎随时都会消散…… “都给老子住手!” 这是道撕心裂肺的吼声,震撼着这片山河,有人虽心里惊异,但也不会将他这个半步尊者放在眼里。 “哈哈,这龙魂定是我周家的!” 正在此时,周长生以五火七禽扇破开夏宇的定海势,趁机直接握住龙魂,忍不住哈哈大笑。 “我说了住手,你难道没有听见吗?” 许青云以红河水势,纵身掠来,手中江雪古剑直接斩落半江残雪,周长生在仓促时下竟然失手飞了龙魂。 “该死!” “好快,这龙魂怎会飞的那么快!” “快去追!” …… 龙魂化成一缕流云,直接飘散掠去,速度极快,竟让在场的诸位尊者难以追上。 “该死的小贼,竟敢坏我周家大事!” 周飞仙震怒,抬手掠出一尊鼎,三足两耳,有山河纹理,道韵密文,此鼎一出整片山河都隐隐沦陷。 “周鼎,给我直接镇压!” 这是真正的神器,不是道法凝聚的法鼎,而是当年周天子定鼎天下的圣物,以尊者之境镇压,将许青云这浩瀚的红河妖身,直接镇压的四分五裂,摊在地上奄奄一息。 可就在此时,天穹撕裂出一道光亮,宛若晨起的第一道光辉,洞察整个世间,让人在刹那间有些微微错愕,下意识的迷上了眼睛,即使尊者也难挡这光线。 “这是什么东西,我竟然看不见了?!” “我睁不开眼前,太烫了!” “这是什么力量!” …… 当众人在短暂的失明错愕中回过神来,却又蓦然震惊高呼! “哇,龙魂没了!” “该死,那是什么东西?!” “等等……”有人指着远处那道光影,因为气怒,声音都有些颤抖,道:“是那条该死的恶龙,它竟然……竟然将龙魂……” “吞了!” …… 轰的一声,尊者愤怒,整片天地都将颤抖。 “给我回来!” 慕容家的老祖抬手遮天,一掌将云海里的那条白龙拍下。 “原来吞了龙睛,已经领悟了天眼!” 商白露八支羽翼舒展,以最强姿态冲到白龙面前,握拳直接砸向眉心竖眼。夏宇更是果断,定海势定住白龙妖身,斩断白龙四肢,直接坠落在山河间,鲜血飘落了整片天地,只有那双宛若日月的眼眸,死死的盯着远处那片红河。 红河亦是苟延残喘,但却能感受那她的注视,亦如时光万载,我见你永不变的目光。 “傅青柠,是你……” 许青云已经奄奄一息,那是周天子问鼎天下的法器,能不死已经很是幸运。 “哼,该死的孽障,吞了龙睛还不知足,有将龙魂吞了!” 夏宇几位隐藏世家的老祖,冷眼望着躺在山河间的那条白龙,时隔数月,这白龙气息愈加趋于真龙,让他们心里亦是吃惊,想来也是吞了龙睛的缘故,刚刚那天眼通就连他们也短暂失神。 “怎么办?”慕容家的老祖建议道:“龙魂已经让她吞了,不可能在留着这孽障,就交给我慕容家来处理吧!” “慕容老儿,是你白痴还是当我们全是白痴?”周长生冷言嘲讽道:“龙魂虽已不在,但这白龙已经今非昔比,就算不炼制丹药,直接吞食亦是人间珍宝,超脱七境也有可能,怎会让你收去?” “那你说怎么办?” “分而食之!” 秦国百剑门的那位老门主,望着山河间的白龙,眼里露出贪婪,道:“既然如此,咱们何不将此妖孽化成丹药,分而食之?” “未尝不可!” 静默片刻,慕容家的那位老祖屈指微弹,一尊炼丹炉出现在虚空,淡淡道:“此炉以九宫之火构成天地法阵,可融世间万物,就让梁道友来炼制吧!“ 天下炼丹自是以阴阳家梁道君为翘楚,这点是天下公认,可笼罩在阴阳二气里的梁道君,却破天荒的摇头轻笑道:“老夫已经八十年未曾炼丹,手生的很,就让秦道友来吧!” 这是很明显的拒绝,尊者就是八百年不炼丹,想要在捡起来也是福至心灵,信手拈来的东西。 百里流苏看着梁道君,眼里流露出思索的意味。 “哈哈,那老夫我就当仁不让了!” 来自域外仙岛的秦仙君也以炼丹闻名,可惜实力不济,不过一颗道果的实力,但若是能够炼丹成功,或许有机会得到更多的报酬。 轰隆一声,炼丹炉开启,火焰灼烧了半天苍芎。 “孽障,还不给我进去!” 秦仙君怒目,将早已奄奄一息的白龙,直接投入炼丹炉,砰的一声,合上了炉顶。 炼丹三日,红了苍穹,黑了白雪,炼丹七日,大地莫名的微颤,整个冰雪世家寒风,呼啸着呜咽人的吼叫,炼丹十二日,已经隐隐苏醒过来的许青云蓦然爆发起来,可惜让众人直接合力镇压,若非百里流苏求情,可能直接身死道消! 炼丹三十日,丹炉裂开一道细纹,弥漫出浓郁的灵气,让人神清气爽,尊者亦是沉醉其中。可许青云在忍不住了,生死剑意流转,他在消耗自己的寿元,来转化成无限的战力。 气息虽然高涨,但满头长发愈加苍白。 “百里宗主,这次你也不要在拦了!”楚王临空而立,淡然说道:“杀他之心,已不可挡!” 百里流苏望着疯了般的许青云,摇头无奈一叹,没有在说什么。 哗啦! 山河社稷图舒展,流转万千地势,无形中形成一个杀局,将许青云直接打回妖河本体。 “妖孽,去死吧!” 楚王屈指镇压,山河社稷图直压得许青云支离破碎,神魂亦是受到波及,可望着远处那尊炉顶,双目血红,嘶声怒吼,可话到嘴边却已经没了声音,因为喉咙亦是让人割开,最后只剩下几滴水珠,垂落大地。 “哈哈哈,蜀山余孽尽除,今日我就要让你有死无生!”楚王看着大地深处那几滴苟延残喘的水珠,忍不住哈哈大笑,道:“你们蜀山剑阁就是废物,当年是,现在也是,我要亲自将你们全部踏在脚下,让你们……” “就凭你这个废物也配?”一道充满讥讽的声音,忽然响起。 “是谁!” 楚王回头望去,蓦然震惊,道:“林在山!” 第四百五十九章风雪夜归人 山河万里,风吹雪落,男子蓑衣竹笠,佝偻着枯瘦的腰肢,带着那只肩扛木盒的猴子,自唿啸的风雪里慢慢走来。 23us.com “怎么?” 他慢慢抬起头来,竹笠下那双阴冷狭长的目光,望着眼前的楚王,唇角露出抹讥讽的笑意,道:“故人相见,不过区区二十载岁月,你就不记得了吗?” “朕,自是记得你!” 楚微微一愣,很快就镇定下来,淡淡说道:“不过丧家之犬罢了,只是有些好奇,是谁给的你勇气,竟然还敢出现在朕的面前?!” “想知道吗?” 林在山微抬着那张沧桑的脸,咧嘴一笑,阴森森的说道:“还记得当年我对你说过的话吗?总有一天,我蜀山剑阁会回来的!” “就凭你?” 楚王眼眸微冷,轻蔑一笑,道:“不要说现在了,就是当年你也不是朕的对手,包括你那位老师!” “哈哈哈,简直可笑!”林在山忍不住哈哈大笑,充满着肆意的张狂,冷声嘲讽道:“我师修为震古烁今,有怎会是你这废物可以相比!” “哼,是吗?”楚王冷冷一笑,道:“可惜就算如此,不也是让我镇压在山河社稷图里了吗?” 林在山有些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道:“你真这样认为?” “你这是什么意思?” 楚王闻言脸色微变,可随即却又镇定下来,冷冷说道:“可笑,那老家伙镇压在我山河社稷图里,永无天日!想要出来,更是痴心妄想!你这是在动摇朕的心智,想要以此来战胜朕?” “荒谬!” “朕要让你明白,蜀山剑阁于朕面前,永远都是废物!” 说完,山河社稷图舒展,垂落万千道韵,整片天地形成杀局,欲要将眼前的林在山直接斩杀! 林在山望着眼前磅礴的大道杀机,眼里没有畏惧,只有极为超然的平淡,回头冲着那只猴子摆摆手,道:“去吧,照我说的去做,这里已经没你的事了!” “可是!”那只猴子衣着粗布,没了曾经金光流转的甲胄,但气息依然强大且熟悉,正是当初失散的六耳猕猴,让林在山救走,亦是陪伴至今,此时竟有些担忧道:“你这身体状况,能扛得住吗?” “让你走救走,少废话!”林在山一脚将他踢出,随即望着远处的楚王,神情凝重,手里不知何时出现根沉重的铁锤,似乎就是平日里打铁用的铁锤,就像往常无数次打铁般的慢慢抡了起来。 无穷的火焰随着铁锤狂舞,烈如歌,疾如风,眉心两颗道果熠熠生辉…… “老家伙,你这么丑,可千万不要死啊!” 六耳猕猴心里祈祷,虽看不上林在山,但这么多年的情谊,又怎么可能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 只是事关重大,让他不得已要完成自己的事情,肩头扛着沉香木盒,纵身朝着许青云那里掠去。 “你是要帮他吗?” 周月婵不知何时出现,挡住了六耳猕猴的去路,唇线微冷,道:“那我很抱歉的告诉你,不可能!” “你是个什么东西!”六耳猕猴大怒,逃出定海棒直接砸落。 “想死我就成全你!” 周月婵只以周鼎垂落万千道韵,就已经将六耳猕猴直接镇压,抬手就要去抢那个木盒。 蹭的一声,一抹刀光出现,影东流想要截杀,可是面对尊者下最强的周月婵,很难匹敌,也只有关键时刻,曹玮璇以一截柳拦住她的脚步,苏柳斋春柳剑的凛然剑意,依然如此强大。 “曹玮璇,你这是在帮他们?”周玉婵看着曹玮璇,唇线微冷,讥笑道:“你师傅可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可你却在这唱反调,真是可笑!” “这些与你无关,也与我无关,我只想想做我该做的事情。”曹玮璇手持素问,眼帘微垂,声音却格外坚定。 “狂妄,有我在,你们谁都别想过去!” 周月婵恨极了许青云,对眼前这几人自然不会心慈手软,周礼施展,万千道法失效。 可曹玮璇有手里的剑,亦是不落下风,回头冲着六耳猕猴道:“有什么要做的就快去,我帮你拦住她!” 六耳猕猴趁机直接掠向许青云,可还未到达半步,一道金色身影骤然出现,六支羽翼微微舒展,速度其快,直接将那沉香木的木盒抢走。 “这东西能救他?”那人正是商秋,六支羽翼光华流转,望着手里的木盒,眼里掠过狠厉,道:“既然如此,那就给我毁灭吧!” 五指紧握成拳,商秋以涅玄甲六倍的力量,直接将木盒轰碎,响起轰鸣浩荡的水声。 一把剑鞘破盒而出,飞掠天际。 “该死!” 六耳猕猴心里大恨,只怨自己修为不足,没有办法抢回来,可关键时刻,南宫婉儿亦是出手,想要帮助许青云,但面对六倍涅玄甲的商白露,短时间也难以战胜。 “师傅,你等我,我定要去帮你夺回来!” 已经顾不得其他,六耳猕猴朝着那把剑鞘纵身掠去,可却让慕容宇挡住,当初巧夺沧澜花的事情,至今不会忘记,抬手就是两道法印,将不过七转王侯的六耳猕猴打的死去活来。 这是境界上的碾压,六耳猕猴虽天生神猴,但面对这种隐藏世家的道子,显然有些难以招教! “师弟,等着我!” 六耳猕猴已经强弩之末,在关键时刻骤然暴起,突然怒声吼道:“法相天地,逆乱生死,以吾六耳寿元,借苍天大道已用!” 这是六耳的天赋神通,轰鸣响起,瞬间暴涨数千丈,抬手遮天,肩扛日月,气息也无限接近尊者。 “师弟,等我!”一脚直接将慕容宇踢飞,不管周围道法轰击,疯了般的朝着许青云跑去。 没人能够拦住,气息已经无限接近尊者,势如破竹,眼看着就要赶到许青云的面前,一片宛若星河的剑光,直接洞穿了六耳猕猴的丹田,仿佛有东西撕碎,让已经高愈千丈的妖身直接崩塌在地。 “师弟,等我啊……”周身妖气骤然流失,那是秦国百剑门的老祖,施展出的星河剑,亦是货真价实的尊者,只一剑就几乎要了他的命,妖丹破碎,周身妖气流失。 可事情未完,他心有不敢,趴在地上也要努力的爬过去! “哼,冥顽不灵!” 夏家那位老祖看的心生不悦,屈指微弹,苍穹之下突然间降一座巍峨法山,将六耳猕猴直接镇压在山下。 砰的一声,那把黝黑的剑鞘跌落在地上。 “这么好的剑鞘,随便乱丢是真的可惜了啊!” 不惧尊者法山,不惧尊者战斗的余波,这人显然也是尊者,白衣胜雪,黑发如墨,男子只站在那里,就有种风雪俱皆为我掌控的霸气,他捡起地上那把剑鞘,不惧周围尊者们围攻,很是淡然而平静的走向那几滴仅剩的红河古水。 “也是可怜!” 他蹲下身子,指尖划过红河,感受着生命的流失,忍不住叹道:“你本生来荣耀,亦是代表着大河州妖族的最高辉煌,可你永远不会清楚自己的经,到底是谁造成的!” “你是何人!”面对眼前突然出现的男子,夏起眼里惊惧,只觉得熟悉而陌生。 男子没有搭理他,只是望着眼前的红河,将剑鞘取出,宛若提壶倒水般往下倒去。 哗啦。 无穷的水声骤然响起,从那把黝黑的剑鞘里,冒出的不是别的,正是浩瀚而磅礴的红河古水。 江水倒流,红胜火,眨眼之间就是一片汪洋。 “红河古水,本就是世袭传承,你没有展现出真正的实力,不过是因为境界不够难以承受。” 男子静立在风雪之中,抬头望着眼前的逐渐浩瀚而起的红河,眼里有些淡淡的笑意。 “是你!”终于有人认出,是夏家那位老尊者,眼里满是不敢相信,道:“白云端守!”(。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四百六十章生死薄,徒奈何 白云端守。 23us.com 均衡教派致力于均衡,擅长以谋略攻心来布局天下,对于在场的人来说,这个人的危险远胜于那位影流之主。 攻心离间之策,往往是家族内部瓦解的开始,是人心之欲不断蔓延的结果,轻则殒命,重则可能引起家族的内部分裂,在整个天下漫长的史,这样的例子在白云端守的手里,数不胜数。 想想当年的蜀山剑阁,其覆灭根源亦是离不开白云端守的布局,只是话又说回来,他如今的行为…… “白云端守,当初是你我合谋,覆灭蜀山剑阁,你如今这又是什么态度?” 楚王山河社稷图舒展,浩浩荡荡,将林在山砸落大地,回头冲着白云端守冷声说道:“你难道又想帮这些蜀山余孽?” “我们做杀手的,没有永远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白云端守望着眼前已经逐渐恢复生机的红河,眼里有着几分欣慰,淡淡说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谁给的钱多,我们就帮谁。” “白云端守,你说个价格,我慕容家愿意当场雇你!”慕容家老祖眼眸流转,趁机说道。 “晚了,做生意永远讲究先来后到。”白云端守摇摇头,道:“我收了人家的好处,自然不会言而无信!” 慕容家老祖怒道:“荒唐,你又何时收的人家好处!?” 白云端守闻言笑了笑,道:“我说是几百年前,你信吗?” “你……” 慕容家老祖吹胡子瞪眼,只是白云端守的实力,众人皆知,虽不畏惧,但也不愿节外生枝,只好气唿唿的说道:“既然你想保这个人,我们可以不杀,但有些事情希望你不要插手!” 众人哪里回去管许青云的死活,那条龙魂才是重中之重,可白云端守的话却又狠狠的打了在场人一巴掌。 “你可能想错了,我要保的人不是他,而是她……” 白云端守摇摇头,手指着远处那尊炼丹炉,轻笑着说道:“已经等了几百年的她!” “放肆!” “大胆!” “真当我们不敢杀你?” “我看你是在找死!” …… 这是惹了众怒,亦是众人心里的禁忌,不容任何人觊觎,忍不住直接就要将白云端守斩杀。 只是事情的发展永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快! 噗的一声。 一颗人头落地,那是秦仙君的人头,正在炼丹的时候,却让人砍了头颅,只是神魂未灭,生命本源也未曾散去,还睁着大大的眼瞳,充满着不可思议的神情。 “道友快来救我!” 头颅四处乱飞,众人想要出手相救,可那道影子却再次出现,手起刀落,划过神魂,直接烟消云散。 寂静! 震撼! 千百年来,何曾见过尊者让人秒杀的震撼画面? 尊者可是上承天道,下启法则的超然存在,但却就这么死了,直接秒杀,如此寂静而无声,甚至丹田都未曾自爆,直接斩杀本源神魂的力量。 “是影流!” 周家那位独眼尊者周长仙,望着那一闪而过的黑影,想起两百年前的往事,眼里充满杀机,蓦然暴怒道:“真以为藏得很好吗?” 他直接出手,周家最强的老祖,周鼎蓦然镇压,虚空之中掠出道黑影,以超乎寻常的速度斩向周飞仙。 “你还是你,可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了!”周飞仙望着眼前这道黑影,仿佛已经穿过了时间的限制,可他没有丝毫畏惧,淡然抬手,怒声喝道:“天下兴礼,镇苍生!” 编钟礼乐轰然响起,声势浩大,整片天地亦是充满着道韵,各大尊者眼里也充满震撼,想不到这周飞仙的礼乐竟达到这种高度,只是那影流之主的实力,亦是超过众人的想象。 影流分身之术,竟以极为刁钻恐怖的速度,躲避着周礼镇压的空间,这是一种震撼人心的身法道术,擦着周声礼乐而前进,这就是世间最强刺客影流的实力,即使面对周家最强道法周礼亦是不惧。 众人还沉浸在秦仙君死亡的震撼里,能够直接秒杀秦仙君,这是因为境界道果的差距,也有着秦仙君沉心炼丹,无心他顾的原因,但不论千般说完,万种解释,也不可否认影流秒杀尊者的实力。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夏宇望着远处的白云端守,眼睛眯成细线,冷声说道:“你均衡教派难道是想要挑战整个天下的世家尊者不成?“ “我们只是在办事!”白云端守仰起脸来,冷风吹过眉宇,儒雅中透着几分桀骜,淡然说道:“将那条白龙放了,我均衡教派就此离去!” “哼,痴心妄想!”夏宇怒声喝道:“白云端守,你竟妄想以均衡教派一己之力,来挑战各大世家的威严,我看你是在找死!” 白云端守淡然一笑,道:“死不死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夏宇直接出手,想要定海势将其镇杀,可结果白云端守白衣飘然,直接躲过这道攻击…… 均衡教派两大顶尖高手,面对各大世家虽然毫不退让,但依然有着颓败的趋势。 咔嚓一声。 商白露五指紧握成拳,抓住机会,以涅玄甲八倍的力量,直接将白云端守的手臂砸碎。 这是八倍尊者力量的攻击,白云端守也难以承受,想要错身先行离去,可半空中道韵法则纵横,是夏家的定海势,亦是难以逃避,回头望向远处那条愈加浩荡的红河,心里不免悲叹一声。 “希望这些人的努力,没有白费,为了成全你们,不论蜀山还是均衡,都已经付出太多太多了……” 他承受着数位尊者攻击,却还要咬牙回头喝道:“趁现在还不快去帮忙,将生死薄拿去给他!” 众人心里微楞,不明白这是何意,但当冷传奇白衣胜雪,手拿着本古书,不知何时从风雪里走来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生死轮回,道果自然,为的就是现在!” 冷传奇走在河畔,将生死薄展开,沟通一座生死间的桥梁,仿佛就是传说中的奈何桥。 他没有上桥,但上桥的却另有他人。 “你的使命到了……” 冷传奇回过头来,望着远处那道娇小的人影,心里不免一叹,道:“夜冷冷”(。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四百六十一章你的嫁衣 天地寂静,流风飞雪。 23us.com 夜冷冷衣着白色的小裙,黑发已经及臀,少女亭亭玉立的腰肢,在风雪里有种凛然的其实。 她的名字很冷,她这个人也很冷,但她的心其实一点也不冷,反而充满了火热。 “你去干什么!” 曹玮璇挡住周月婵的攻击,回头望着夜冷冷远去的背影,似乎有种生离死别的感觉,心里微颤,热不住嘶声喊道:“夜冷冷,你要做什么,千万不要做傻事啊!” 傻事? 不,我一点也不傻! 夜冷冷摇摇头,裙摆下精美的小白靴,踩在雪地上留下排清浅的鞋印,似乎像是在对这个世界,证明我曾来过。 “我是大魏公主,不是现在的公主,也不是自封的公主,而是当年我父大魏武帝在位时候的公主!” “我活了一千两百年……” “这一千两百年我有过很多身份,也有过很多故事,八百年前以剑证道的夜未央是我,三百六十千年以丹道问鼎天下的陈秋漓也是我,我就像漂泊在世间的流浪者……” “不断演绎不同的人生,我记不得曾经的身份,也记不得自己的来……” 她站在奈何桥前,停住了脚步,回头望着自己的朋友,眼里有些迷茫,亦是有着不舍。 “但我记得自己的使命!” 没有丝毫犹豫,夜冷冷直接踏上奈何,面容平静且自然,慢慢消失在桥面朦胧的云雾里。 “我修的是嫁衣神功,我生来是你的嫁衣!” 一入奈何,将不可退后,只隐隐传来她最后无奈的叹息。 “许青云,你要好好活着!” …… 轰! 红河沸腾,万里红河宛若鼎沸的水,惊涛拍岸,波涛汹涌。 “生死薄可逆转生死,转他人生机为己用。” 河岸上的冷传奇,望着眼前气息愈加强盛的红河,心生悲叹,道:“若是常人生机,自不会对红河有什么帮助,可这大魏古国小公主,费劲千年来修的嫁衣神功,等待的似乎就是这个机会!” 嫁衣神功,本就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之意。 “很难想象,这是从千年前就已经定下的命运!”冷传奇垂眸望着眼前愈发沸腾的红河,心情有些沉重,叹道:“千年布局,值得吗?” …… …… “这是怎么回事?” 夏宇怒视梁道君,怒声喝道:“生死薄为何会在他们手里?” 众所周知,生死薄一直都是阴阳家法器,但却出现在均衡教派的手里,梁道君难逃其责。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指责我?”笼罩在阴阳二气里的梁道君,充满讥讽的说道:“我阴阳家的东西想给谁就给谁,何况这生死薄本就不是我阴阳家之物,还要你们要玩就继续玩吧,老夫我概不奉陪了!” 说完就直接离去,留下众人惊愕的眼神,夏宇气的声音颤抖,道:“你难道就不在乎这龙魂,可助你成道吗?” “有命成自是好事,可若是连命都没了,那成道与否还有什么意义?”梁道君没有在搭理他,直接远去,留下的话却让人深思不已。 “哼,装模作样。”夏宇冷哼道:等老夫取了这龙魂炼丹,就去域外仙岛收拾了你这老家伙。” 有人提议道:“秦仙君已死,周道友就来接着炼丹吧!” 周家那位擅长炼丹的老祖继续催动炉火,打算在炼化七七四十九日,助其早日成就仙丹。 可在此时,均衡教派那两位至强杀手,亦是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即使强大如白云端守和影流,也难以招架数十位尊者的勐烈袭击,他们两人始终都在坚持着什么。 终于,红河古水浩荡,妖气弥漫整个天地,就连在场的诸位尊者亦是吃惊。 “这是什么力量?” “好强烈的气息,这……”一位活了千百年的老尊者面色大变,有些不敢相信的喃喃道:“这气息像极了当年的白浅夕。” 白浅夕的名字,震撼整个世间,不只是因为疯子,而是因为那恐怖之极的八境之威。 “这是八境!” “八境观天,他竟然是八境!” “这怎么可能!”周家那位老祖震惊道:“八境,他怎会八境的?不过大河州的红河大妖,怎会八境!!!” …… …… 轰鸣一声巨响,红河古水浩荡,冲出道红衣白发的熟悉身影,气息强大的让人畏惧。 “能告诉我什么吗?” 他站在河畔,望着眼前的冷传奇,眼睛红肿着似乎要杀人,声音竟有些哽咽的说道:“她本可以不死的啊!” “使命即使如此!” 面对现在的许青云,就连冷传奇都要小心翼翼,道:“她能从当年活下来,就是当年大魏武帝跟你家那位老师之间的交易,她的存在,就是你的嫁衣,九转嫁衣也不是简单的受伤,而是要真正的死去九次,而她也确实活了九世,这九世积累下的修为,也全部成全了你。” “九转嫁衣,她就是你的嫁衣啊!” 活了九世,承受着九世的恩恩怨怨,积累了九世的修为,到最后也不过是别人的嫁衣。 许青云红肿着眼睛,不敢抬头,只是望着脚下浩荡的河水,心里有种撕裂的感觉。 轰的一声,白云端守跟影流再也坚持不住,利用影遁逃逸,各大尊者亦是将目光放在了这里。 “妖孽,休要在这装神弄鬼,给我去死吧!” 周家那位老祖对许青云心里充满怨恨,亦是不信他会八境,怒声喝道,直接降下最强周鼎。 许青云头也没回,抬手伸出,轰鸣一声巨响,那浩瀚的红河古水竟然在刹那间化成一把古剑。 撩剑斩出,平淡而直接,随着咔嚓一声轻响,周鼎破碎,周家那位两颗道果的强者,竟然也直接让古剑斩落,死的悄然而平静。 “这……” “八境,绝对是八境了!” 众人心里震撼,如果刚刚秦仙君死于影流,那是因为影流的此刻暗杀之道且偷袭得手。 可许青云如此随意的一剑,那气息竟让在场的尊者都要惊悸,这已经绝对是八境之威了。 “你也出来吧,又何必如此逼我!” 许青云撩剑斩出,这次的目标是楚王的山河社稷图,剑光斩落,就是一片红河垂落星海。 撕拉! 山河社稷图竟直接撕裂,里面的山河纹理在骤然间爆发出的力量,让红河全然吞噬。 只有那道人影矗立空中,即使时光万载,亦是不曾改变的古怪装束,朝着众人猥琐一笑,道:“嘿嘿,好久不见啊,各位!”(。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四百六十二章山水公道自在人心(终章) 剑主! 八百年前天下剑道第一人。 23us.com 此时竟是裤衩背心加拖鞋,手里摇着蒲扇,哪里有让人囚禁的样子。 “你……” 楚王看的目瞪口呆,这和他时常见到那副萎靡样子的剑主,简直判若两人。 “你什么你?” 剑主的样子就像三十几岁的小青年,看着有些不着调,梳理了下自己的发型,充满嫌弃的说道:“没见过这么帅的帅哥啊,真是丑人多作怪!” 楚王心里在滴血,亦是在震惊,不明白这到底怎么回事,但事实告诉他必须要逃了! “想走?” 剑主嘿嘿一笑,抬手之间,天地囚牢,将整片天地牢牢的封印,即使尊者也难逃。 “既然来了,你们这些人谁都不许走!” 霸气且自信,但却有这个实力,在场各大世家圣地的尊者,眼里充满着莫名的恐慌,既震惊于剑主的实力,更不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以……” 许青云心里略微明悟,抬头望着那道人影,红肿的眼睛不满血丝,声音嘶哑着问道:“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吗?” “你这是什么眼神啊!”剑主有些心虚的挠挠头,道:“也不是啊,就是都为了你好啊!” “呵,为了我好!”许青云看着眼前的一切,抿了抿唇角,道:“你觉得我现在很好吗?” “嘿嘿……”剑主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道:“还行吧!” 许青云想着夜冷冷,忍不住悲伤的问道:“你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剑主嬉笑的神情,忽然哭了起来,道:“也我想回家啊,这里又不是我的家,我就是想回家看看啊……” “我等了几千年,可这该死的天道,万载难以打破,我打不破它,我后悔当初飞仙来到这个世界,” “我要飞仙,我要打破天道,我要打破这个天地!” 他说到这里,眼睛红肿着,很是激动的望着许青云,道:“所以,好徒弟,青云,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 …… 许青云心灰意冷,摇头说道:“我帮不了你,我成就不了飞仙……” “是的,我都成就不了,更何况你了!” 剑主毫不意外,但眼里流露着疯狂,道:“可这个世间有人可以成就飞仙,不不不,应该说她本来就是超过飞仙境的存在……” 许青云心里狂跳,声音颤抖的说道:“你是说……” “没错!”剑主蓦然望向那尊炼丹炉,眼里充满炙热,道:“就是她,你可能早就知道她的来有些不凡,但又怎会想到她的来竟会如此不凡,傅青柠就是这条真龙,真龙就是傅青柠,当年我跟她的约定,也就在今天!” 许青云眼里酸涩,有些想哭,道:“可你跟她的约定,为什么要让冷冷死啊?” “你说魏武帝那个小丫头?”剑主闻言摆摆手,道:“这是我当年跟他爹的约定,使命就是为了成全你罢了,没什么好在意的!” 许青云闻言只觉得心里在滴血,眼睛红肿着,竟然滴下泪来。 “哎哎哎,你也别伤心。”剑主看着他那副样子,连忙说道:“她不是不能回来了……” 许青云蓦然抬头,问道:“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来自一个你不知道的世界,当然除了这两个世界还有成千上万个世界……”剑主说到此处,望着眼前的许青云,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你知道九幽界的来吗?” “九幽界?” “那是仙界的最低处,有阴山十八座地域,是死人最后的归处!” 许青云眼里冒出光芒,问道:“你是说……” “这个世界远比我们想象中的复杂。”剑主背负双手,叹道:“我也不过闯过三个世界,但见到的东西却是五花八门,神奇而让人费解,有仙道昌盛万载的古修王朝,又有科技文明发展科学的地球,还有妖魔横行以吃人饮血为生的地方……” 许青云不在乎这些,只是声音颤抖的问道:“我只想问你,我还会见到她们吗?” “有!” 剑主嘿嘿一笑,道:“但需要你的帮助!” “怎么帮?” “替我将复活,将这条沉寂万载的真龙复活,只有她能冲出这片天地,打破世间桎梏!” “可她已经死了啊!” “不,她的神魂还在,她没有真正的死去,只要你用生死法则将生死逆转,替傅青柠回复生机。” “我……我没有信心!我怕就算我死了,也未必能够将她的生命全部逆转,这种能量的消耗……” “你当然承受不起!” 剑主说到这里,抬头望着困在自己道法里的各大尊者,眼里掠过一丝冷芒,阴森森的说道:“可他们有啊,师傅算无遗策,又怎会漏掉这点呢,就连北冥神功都是替你准备的,今天将他们全部叫来这里,也都是为了你准备的!” 他说的这里,转头望向许青云,咧嘴一笑,道:“你觉得呢,徒弟?” “你让我用他们的命,来补充能量,复活傅青柠?” 许青云只觉得心冷的厉害,声音颤抖着问道:“就是为了送你回家?” “也不是啊!”剑主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也是为了你啊,你若是还想见到夜冷冷,还有苏珂那个小家伙也是可以的啊……” 许青云心颤着说道:“你这是在逼我!” “你可以选择拒绝!”剑主微笑着说道:“但那样傅青柠也会死,她的神魂在是受不了百年时间的冲击,但没了这次机会,将会很难把这些尊者一网打尽,你要想清楚哦!” “我……” 风吹雪落,枯寂而焦灼,许青云在河岸枯坐了两天,当他再次抬头,望着远处的剑主,眼里满是血丝,声音沙哑着说道: “我……答应你!” …… …… 天光星辰流转,人间眨眼又是二百年匆匆而过。 山河依旧,诸国乱战的场面依然继续,曾经的伤痛似乎也已经淡忘,但那场真龙飞仙的事情永记史册。 亲眼目睹那场盛况的曹玮璇,在见到恩师化身道果,投入炼丹炉就已伤心离去,从此二百年在未曾出门,只是门下弟子谣传,回来三年就已经白发苍苍,苍老的不成样子。南宫婉儿亦是如此,亲生父亲成就那人的心愿,内心的悲痛可想而知,从此性情大变,沉默寡言,郁郁难欢…… 二百年时间冲淡不了仇恨,亦是冲淡不了愧疚,许青云觉得自己很自私,但当年事本就是他们心中贪欲而起,何况为自己喜欢的人做这些,自私又能如何? 人道苍茫,我只求快意恩仇,山水公道自在人心! 《全书完》 ps,会有番外,(。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