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意志是女神》 0001 你想拿我撒气？ “莫欺少年穷！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怎么就敢保证我以后肯定没有发达的那一天！” 华灯初上，在一处非封闭的老式居民区里，某个略显困窘的年轻人声嘶力竭地朝站在名牌跑车前面的“社会精英”咆哮了起来。 社会精英的岁数和年轻人应该相差仿佛，但他把自己拾掇得相当清爽干练，好像每一根头发都透着精神，就算没有名牌服饰和拉风跑车彰显身份，旁人也能轻松地判断出孰优孰劣。 如果将自身隐藏在挡风玻璃后的白衣女子把那两人放在心中的天平进行权衡，几乎所有人……就连那个略显困窘的年轻人自己，也不认为现在的自己是应该被选择的一方。 不过他有潜力！他有未来！他是天之骄子！他是国家栋梁！为什么女人却大都浅薄而短视，竟然连一点点投资潜力股的勇气和耐心也没有，非得去抢那些已经表现出极高价值的绩优股呢！ 她们难道不明白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吗！就算她们拼命倒贴，有钱人也只不过是玩玩她们而已；但如果是从贫贱微末之时便不离不弃地跟随着、相信着、支持着自己的“糟糠之妻”，只要她不先负自己，自己也绝对不会负她的！ “呵呵……” 面对坚信着自己以后肯定能发达的年轻人，社会精英尽管极有涵养，却仍然忍不住轻笑了起来。随后他就带着这样一副平和的微笑，用丝毫不含讥诮之意的声音坦诚答道： “发达……能考上你们学校的高中生就已经可以算是人杰了，我也并不怀疑你们学校的毕业生在社会上会缺乏竞争力。 不过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你就算成为了美国总统、世界首富，也根本不可能和我……和‘我们’相提并论。 大言不惭地说，‘我们’，即是国家！‘我们’的意志，即是国家的意志！ 所以请不要以我为对手，否则你这一辈子都无法‘念头通达’。倘若你真想证明什么，至少得先想方设法获得和我差不多的资源；如果你打算白手起家超越我，那还不如去看看小说做做梦----其实我也看网文。 你与其想着怎么凌驾于‘我们’之上，还不如设法获得‘我们’的赞赏，然后被吸纳进来，也成为‘我们’的一员。 只是…… 如果你真的那般惊才绝艳，我首先就会主动与你结交了。如果我认为你的才能真的不可或缺，我甚至可以将我的女人送给你----在女人这方面，我其实还是很有克制力的。” “你！既然你……” 社会精英的肺腑之言让还只是“璞玉”的年轻人涨红了脸，不过他刚要说些什么，一个眼镜反光的短发男人推着载满蔬果粮油的自行车从旁边的巷子里走了出来，让他不得不把话暂时憋在了嗓子里。 “叮……叮叮……” 安静下来之后，自行车上玻璃瓶子互相碰撞的轻微响声都清晰可闻。眼镜反光的短发男人就这样不紧不慢地推着车子走向明显正在对峙的贫穷年轻人和社会精英，丝毫没有绕路的意思，并且…… 真的从两人中间横穿了过去。 “我说！你这人有点眼色不！” 明明对方都已经走过了自己，贫穷年轻人心里却莫名其妙地生出了一股邪火，竟然愤愤地斥责了那个眼镜反光的短发男人一句。 原本事不关己的眼镜男听了这话立即停住了脚步，又推着自行车倒退了两步，挑起眉毛看了看他，然后…… 一脚蹬在了他的肚子上。 “噗通！” 身材瘦高的贫穷年轻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满脸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看着貌似文质彬彬的短发眼镜男，仿佛不敢相信对方竟然因为他的一句话便立即动脚。至于身上的疼痛……他现在其实一点都没有感觉，身体和大脑全都一片木然，只是无法相信对方竟然真的动脚了。 就、就连那个开豪车的都没动脚，这个推自行车的又凭什么动脚！ “你想拿我撒气？” 这个时候，面无表情的短发男人伸手摘下了那副总是反光的诡异眼镜，语气平静而肯定地对坐在地上的贫穷年轻人问道，不过对方此时已经被他盯得大脑完全空白，根本就不知道应该如何作答了。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啊！仿佛蕴含着整个银河，又仿佛能够洞悉一切世情人心，不仅刺眼得让人无法与之对视，更会让人产生一种在他面前毫无秘密可言的羞耻和恐惧！ 不光是贫穷年轻人，就连另一边的社会精英，以及坐在豪华跑车里的白衣女子，都被这双好像比刚才的反光眼镜还要明亮的眼睛扫得心底一凉，不知道这个既没眼色又粗暴的家伙接下来要干嘛。 “你倒是不一般。” 眼睛明亮得很是诡异的短发男人什么也没干，他只是淡淡地评价了社会精英一句，然后就重新戴上了眼镜，目瞪口呆的三人这才明白他的眼镜为什么总是反射着光芒。 “等等！” 就在这个同样明显不一般的古怪男人重新推起满载的自行车的时候，第一个反应过来的社会精英不由自主地追了两步，声音清朗地对着他的背影问道： “你也是滨大的学生吗？请问尊姓大名？” “你想招揽我？ 算了吧，你心里有一大半是想压我一头，剩下的一小半才是感觉我这人‘或许有用’。 我叫楚仙，哲学院，大四。” 楚仙即使不用特地摘下眼镜去看，也可以轻松地猜透对方此时的想法。所以他没有回头，只是非常随意地扬了扬手臂，便算是向身后那个当真不一般的社会精英道别了。 那个人实际上是极其自傲的人，而且也的确有自傲的一切资本，“礼贤下士”对其而言同样是从上往下的俯视。虽然楚仙并不是绝对“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清高之人，却也不可能在看透了对方压他一头的心思之后依然低下头去抓住这样一个发达的机会。 人的一生何其短暂，有必要低着头拼命往上爬吗？ 0002 圣人 离开了贫穷年轻人和社会精英对峙的那条街道之后，楚仙只是拐了个弯就进入了连楼道安全门都没有的门洞。他直接把满载的自行车抬上了二楼和三楼间的楼梯平台，这才取下绑在后座和挂在车把上的蔬果粮油，往自己在三楼的出租房走去。 可是第三层的楼道灯一亮，他就看到了一双横在自家门口的大白腿。再往上看，一个穿着棕绿色女式军装，怀里抱着一个透明酒瓶的金发女人正倚在他家的防盗门上，脑袋低垂好像喝醉了一样，但他却没有闻到一丝一毫的酒味。 “苏、苏维埃永远不会灭亡！嗝----！” 好像是特地为了证明自己的确是醉了，在楚仙讶异的眼镜反光中，这军装女人突然醉醺醺地扬起脸来大喊了一句，然后便蹭着锈迹斑斑的门歪倒在了地上，毫不在意水泥地面的冰冷和不洁，看得身为男人的楚仙都微微皱起了眉头。 不过他并没有立即走上去搀扶这个有着典型斯拉夫相貌的白种女人，更没有盯着那双大白腿打什么“拣尸体”的主意。这与他的道德和法律意识无关，纯粹是因为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刚才竟然听懂了对方口中的外语！ coвetckar~hnkoгдa~he~пoгn6hytь！ 这发音像是俄语，而其含义更是让楚仙确定了这便是俄语。只不过楚仙从来都没学过这门语言，除了“Вephыn”、“xopowo”、“cпa6o”、“дo~cвnдahnr”、“ypaaaaa”这几个词的发音之外，他唯一会觉得耳熟的就是“katюwa”，可他刚才却直接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苏维埃永远不会灭亡！这不科学！ “什么鬼……” 眼镜反光地盯着好像因为寒冷而蜷缩成了一团的军装女毛子，楚仙陷入了深深的思索。楼道灯熄灭，他再次迈出了脚步，重新亮起的楼道灯下，那个光着一双大白腿的可疑女人仍然堵在他家门口，只要他还想进门就不可能不碰触她。 “喀嚓喀嚓…… 吱嘎----！” 来到自己租住的房子门口，楚仙还真就没有碰触脚边那个可疑的军装女毛子。他伸长手臂把两个防盗门锁打开之后，用力拽着把手拉开了门，房门自然便将犹如尸体一般的毛子女人扫到了一旁。 “哗啦哗啦……” “啪！” 正当楚仙提着许多塑料袋子侧身进入门缝的时候，他的后腿脚踝被一只苍白而冰冷的手抓住了。虽然他面无表情地想要把门关上，但另一只苍白纤细却又异常有力的手用力扒住了门，随后那个留着长发也不像贞子的毛子女人眼泪汪汪地探出了脸： “你真是禽兽不如！看到一个醉倒在家门口的美女竟然都不抱回家！” “呼……” 听到那个毛子女人再次用俄语说出的斥责，楚仙不由得悠长地吐出了胸中的所有浊气，又重新吸入了清凉而略带女性芬芳，但就是没有酒精气味的新鲜空气，这才总算是保持住了头脑的冷静。 他默默地松开了门把手，那个毛子女人也松开了他的脚踝，并且一脸不满地打开门走了进来，手里还不忘拎着那只没有盖的酒瓶子。 楚仙扫了一眼酒瓶上的外国文字，发现那竟然是俄罗斯大名鼎鼎的伏特加酒，只不过在里面来回晃动的无色液体没有散发出丝毫气味而已。 不光是酒瓶里的液体没有气味，那个毛子女人明明又蹭了门又蹭了地，但脸上和身上却没有半点铁锈和尘土，棕绿色的军装甚至整洁如新。但楚仙什么也没说，只是眼镜反光地盯着对方，直到对方略显局促地主动张开了嘴巴： “你、你就不好奇我是谁吗？” “如果可能的话，我倒真不想好奇你是谁。 但这如果不是我的脑子突然出了问题，我又的确非常好奇你是谁。” 面对这个明明充满了御姐气质，却又像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一样忐忑不安地看着自己的古怪女人，楚仙做出了很有哲学范的回答。而这个一看眼神就“不太聪明”的军装女毛子瞪着眼睛瞪了足足十几秒钟，才决定放弃猜测楚仙到底是好奇还是不好奇，直接开门见山地道明自己的身份： “我并非人类，而是苏维埃联盟国（故意写成这个名字的）的国家意志，你可以把我当成所有苏维埃人的信仰汇聚而生的女神。 你是人类之中极其罕见的存在，不仅自身能够看到我们这种由信仰产生的神灵，还可以使我们显化，让我们变成其他人也能看到并触碰到的实体。所以像你这样的人通常会成为‘圣人’，担负起人类与神灵沟通的渠道。 只是真正的圣人稀少到了全世界五百年左右才会出现一个的程度，上一个真正的圣人是出现在法兰西的圣女贞德，但那时的教廷貌似已经大胆到了连真正的神灵现身都不害怕的地步了。” “貌似？你并不了解贞德被判火刑的详情？” “嗯，我也是从德意志那里听来的，毕竟我们这些国家意志是在人民对各自国家的信仰变得真诚而强烈之后才逐渐出现，更早的事情只有那些因宗教信仰而生的几个古老意志才知道。 你……你好像一点都不怀疑我的话？” 自称是苏维埃国家意志的女神说话时一直看着楚仙的脸，好像时刻准备在他表示怀疑的时候做出更充分、更有说服力的解释，可是直到最后楚仙也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怀疑，这反倒让深谙世事的毛子女神感到相当诧异。 随着科技的发展，人类已经越来越不相信神灵了。即使是对国家的信仰和热爱，也已经随着个人私欲的不断膨胀……以及别的什么原因日渐萎靡。而像她这种已经被扫到了故纸堆里的过气女神，更是说不定哪天便会烟消云散，所以她才会抱着万一的希望四处寻找可能出生更可能不出生的“圣人”啊！ 0003 存在即合理，我思故我在 “怀疑你？不，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要怀疑也得先怀疑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突然出了问题。” 面对一脸疑惑的苏维埃女神，楚仙习惯性地推了下反光的眼镜，很有耐心地将自己之前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但即使他已经单独挑出了重点，这个脑筋貌似不怎么灵光的笨蛋御姐却仍然不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于是他只能更加耐心地说明了自己的详细思考过程： “有一句通常被用来给社会上的种种不合理现象洗地的哲学名言叫做‘存在即合理’，你或许也听说过？ 这是黑格尔的观点，全句是‘凡是合乎理性的东西都是现实的；凡是现实的东西都是合乎理性的。’属于客观唯心主义。 但如果将这个‘合理’看成是‘合乎宇宙运行的真理’而非‘合乎人类的理性’的话，那么‘存在即合理’就变成了唯物主义的观点。 人类总结出的真理未必就是真正的真理，否则你们苏维埃也不会落到了解体的下场。不过在所有物质、在所有客观的存在中，却无疑蕴含着真正的真理，因为它们本身就是依照真正的真理运行的。 所以你的存在本身便代表了真理，我不可能因为现有的科学技术无法探查也无法证实神灵的存在，就主观地否定已经出现在了我眼前的你。既然你出现了，那么你才代表客观。 而我身体健康，心理健全，家族无精神病史，最近也没有承受什么巨大压力，突然间脑子出问题的可能性极低，因此我也不认为你是我自己主观创造出来的幻觉。 更何况即使是幻觉，我也根本不可能突然间获得我所不知道的知识。除非我现在所听到的俄语发音只是根据我过往的记忆炮制出来的，与我所听到的、你正在表达的语音不符，否则我没理由怀疑你。 ----至少，我可以肯定你拥有让我听懂和看懂俄语的特殊能力。” “咦……啊……好、好厉害！你说的话简直就像思想家一样！” 苏维埃的毛子女神听完了楚仙的详尽说明，不由得睁大眼睛接连发出了感叹，楚仙一看就知道她根本就是不明觉厉，估计她只听懂了“唯物”、“唯心”、“客观”、“主观”、“真理”这些经常出现在马列主义中的熟悉词汇。 “但是……但是……” 大概这个脑子里一团浆糊的笨蛋女神也知道自己的表现实在太过丢脸，在赞叹之余她又开始绞尽脑汁搜肠刮肚，试图提出什么有难度又有深度的问题来证明自己并非只有外在美的花瓶。 皱着好看的眉头努力思考了半分多钟，她终于想出了一个应该既有难度也有深度的问题： “但你的脑子要是真的出了问题，只是你自己不知道呢？” “那也无所谓了。” “无、无所谓？！” 出乎毛子女神的预料，她认为无比纠结的这个问题楚仙根本不需要进行思考，直接就给出了一个非常不着调的答案。只不过楚仙此时依旧是那副一本正经的表情，语气也认真得仿佛是在进行论文答辩似的： “笛卡尔有一个非常著名，但却同样被人故意曲解之后利用的哲学观点，那就是‘我思故我在’。 许多人将其批评为极端主观唯心主义，而笛卡尔也的确是个唯心主义者，但他的这一观点却只是单纯的认识论，既不唯物同样也不唯心。 如果用现代的生物学知识来剖析人体，那么人类也只不过是一堆细胞的集合体而已，甚至可以说是一个碳基分子不断自我复制的产物。而从最微观的角度来看，生命体与非生命体在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都是各种基本粒子持续运动的结果。 可是人类的意识却可以认为是一种脱离了物质的存在。意识可以算是一种信息流，它实际是存在于始终活跃着的脑电波中，所以人类就算大脑和身体细胞都基本完好，也有可能变成植物人。 除了确实属于意识的脑电波之外，人类对一切客观事物的认知都来源于感官发送给大脑的信息电波，但这电波却未必绝对真实。 徜若用电脑构建出来的虚拟世界的信息流取代真实的信息流，那么人类的意识便会进入虚拟的世界中。要是他一辈子都生活在这个虚拟世界里，这个世界就是独属于他的真实，而外面的现实世界究竟如何反倒无所谓了。 现在的我正是如此，不管你是真人还是幻象，也不管我的脑子有没有病，代表了你的信息电波在我的意识电波里都客观存在，区别只是这电波是我的五官接受外界刺激所产生的‘真实’电波，还是由我的大脑直接创造出来的‘虚假’电波而已。哪怕我其实是一个被关在精神病院里的重度妄想症患者，存在于我意识中的这个世界才是我真正的现实世界。 我的意识电波客观存在，携带外界信息流的电波也客观存在，人类真正能够确定的客观存在其实就只有这两种，剩下的一切全都是基于主观的客观，是脑细胞对携带外界信息流的电波进行解码的产物，实际上已经被二次加工过了。 对了，你的存在应该就是完全脱离了物质的信息流，普通人类的器官无法感知，现有科技的一切探查手段也发现不了。按照科幻中的概念，你可以算作‘思念体’或‘精神体’，而且是汇聚人类的信仰……或者说由人类共同的思维电波产生出来的，独属于人类的较高级存在形态。” “是、是这样吗……我、我很高级的吗？” “只是较高级。 我的意识电波必须紧密依托于大脑才能存在----或许以后也可以用电脑代替，但终究是要依托于极少数的特定物体存在。而你则更进一步，可以依托于所有信仰你的人类大脑存在，死掉一个两个甚至百八十个根本没关系，只要不断有新的人类出生并信仰你，你就能够永远存在下去。 普通的人类想要获得这种高级的存在形态，恐怕就只能将意识转移到同时接驳数个大脑或电脑的平台中生存，遥控指挥自己真正的大脑和身体了。 嗯……或许利用带宽极高传输速度极快的无线连接，将意识电波实时上传到网络备份平台更容易实现？” 0004 我不想消失 “哎……那个……真厉害……你还真是厉害啊……哈哈哈哈……” 楚仙一个人饶有兴趣地猜测着毛子女神的“生命形态”，而毛子女神却只能张大嘴巴干巴巴地笑着，根本听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其智商简直可悲到了让楚仙也忍不住生出了一丝恻隐之心的地步。 看着毛子女神一脸茫然的样子，楚仙耸了耸肩膀不再多说，只是一边将袋子里的蔬果粮油分别放到应该放的地方，一边顺口向这个楞楞地跟在他身旁看着，也不知道主动过来帮把手的呆瓜御姐问道： “我现在可以先完全相信你所说的话，不过即使这样我也有许多问题要问问你。 首要的问题就是你找上我是想让我干什么？帮助你增加信仰？” “没错没错！我还没说你竟然就已经猜到了，真是太厉害了！” 容貌和身材都很是成熟的毛子女神见楚仙竟然准确地猜中了自己的来意，不由得欣喜万分地连连点头，同时赶紧凑上前来详细解释道： “对于我们这样的存在来说，人类的思念之力就等于是生命力。宗教里的神灵所需要的就是信仰，国家意志的化身需要的自然就是爱国心。 现在的人啊，真是越来越没有信仰，也越来越不爱国了，所以大家都过得很艰难。而像我这样的自然就更惨了，爱国心最强烈的年轻人所产生的信仰大都属于露西亚那家伙……就是俄罗斯的国家意志，反倒是华夏这边有更多的年轻人给我提供信仰呢。” “华夏的年轻人？你难道是说……‘苏粉’吗？一个人可以同时给两个甚至更多国家提供信仰之力？” “当然可以啦，越是真诚的、发自内心的喜爱、崇拜和怀念等正面感情，所产生的信仰之力就越是纯粹。如果对两个国家都抱有喜爱之情，自然就可以产生两份信仰之力。” “唔……那么我们这里的年轻人，同时也在给美利坚、东瀛、高丽、德意志等国的国家意志提供信仰？” “是啊，华夏现在是许多女神重要的信仰来源。 另外，我们无法出现在信仰之力过于稀少的地方，过去大多数女神都只能停留在自己的国家里，只有我和美利坚、英吉利等少数几个女神可以在世界范围内移动，但现在能够出现在华夏的女神至少有十几个，以后大概还会有其他女神找过来----毕竟她们可以顺着我发现你。” “呃……华夏的各国粉丝都太多了么……” 听说华夏现在已经变成了“联合国”的重要信仰来源，即使楚仙心里已经有所预料，却仍然无奈地按住了自己的额头，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随后他又马上想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于是立即面容严肃地放下了手： “那我们本国的意志呢？” “…… ………… ………………” 苏维埃的女神只是定定地与眼镜反光的楚仙对视着，嘴唇紧抿始终未发一言，不过楚仙很快便了然地点了点头，用一种相当古怪的语气自言自语道： “我明白了，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吗。 无论好的坏的，包括自（河蟹）干五，全都难逃河蟹的命运吧。” “呼……既然你能明白那就太好了。 不光是你们国家，高丽能提及的也只有南部而已。” 看到楚仙竟然聪慧若斯，毛子女神很是舒畅地吐出了一口气，脸上的神色也缓和了下来。接着二人默契地避开了那两处不能说的禁区，继续谈起了增加信仰之力的话题： “虽然我现在依旧能够从世界各地收获信仰维持自身的存在，但这些信仰的总量是一直在减少的。等到怀念苏维埃的中老年人全都死去，我恐怕也就快要消失了，仅仅依靠少数因为各种原因喜欢甚至崇拜苏维埃的年轻人是不够的。 我不想消失，所以才满世界地寻找传说中的‘圣人’。幸好你就在我能够出现的地方，如果你生在美利坚国，那我就……我就只能去哀求芭比那家伙了！” 提到“露西亚”和“芭比”，苏维埃女神的语气当然是愤愤不平的。不过她倒是出人意料地能屈能伸，在生死关头竟然可以下定决心去哀求美利坚的国家意志。看来女神也同样好生恶死，这对于楚仙来说是一件好事。 “如果你所求的仅仅是增加信仰我当然可以帮忙，但如果是想复国我就敬谢不敏了。 你自己也应该明白，‘不怀念苏维埃是没良心，想让它回来是没脑子’，不管是对哪个国家的人来说都是如此。” “我明白我明白！” 看到楚仙板起脸来好像随时都可能说出拒绝的话语，已经没什么骨气了的苏维埃女神连忙贴到了他的身边，眼睛向上可怜兮兮地合拢双手乞求道： “我早就已经没有那种奢望了，我只是希望能够再多活一段时间而已，如、如果能够活到大家几乎都要消亡了的时候再消失当然最好了……” “你对自己的处境有正确的认识那就再好不过了。” 面对这个卑躬屈膝还要堆着笑脸拼命讨好自己的毛子女神，楚仙的心情已经完全放松了下来，但他在表面上却只是稍微缓和了一点语气。接下来他也没有立即热心肠地想办法帮助对方增加信仰，而是顺口问起了其它自己颇有兴趣的事情： “俄罗斯和美利坚的女神分别是叫‘露西亚’和‘芭比’？这是你们自己取的名字，还是受到了信仰中所包含的信息流的影响？ 你的名字叫什么？另外所有国家和宗教的化身都是女性的形象吗？” “信息流什么的我不太清楚……大概是有影响的吧，总之我们想取便取了。 我的名字是‘喀秋莎’，提到苏维埃自然就是喀秋莎了吧！但我的父姓是苏维埃！而所有国家的化身当然也都是女性，因为我们是‘祖国母亲’、是‘motherland’。 至于宗教的神灵当然是有各种传说中的形象，男性女性都有。不过宗教的神灵应该是不会来找你的，毕竟祂们的信徒很多，又能够长期提供很有质量的信仰，根本就什么都不用愁嘛！” 0005 要你何用！ “喀秋莎，这个名字的确很适合你，那我以后就直接用名字称呼你了。 至于我……你恐怕观察我不只一天了，但我还是简单地自我介绍一下。 楚仙，滨海本地人，以后我们就好好相处吧。” 彻底弄清了苏维埃女神喀秋莎的来意，楚仙那张面无表情的冰山脸终于解冻了。他甚至颇为和气地朝这个实际上相当美丽的金发御姐笑了一下，反倒令对方受宠若惊地立即绷立了身体，如同军人般大声回答道： “是！感谢楚仙同志的帮助！苏维埃向您致敬！” “哈……你还真是符合‘苏粉’心目中的形象呢。 不必这么严肃，也不要叫我‘同志’，就直接叫我楚仙好了。我要开始做晚饭了，你也吃吗？另外你的那瓶伏特加为什么没有酒气？” 看到穿着棕绿色女式军装的喀秋莎一脸认真的样子，刚才一直非常认真的楚仙却变得更加随意了起来，就像唠家常似的一边淘米洗菜一边继续和她说起了话。 而喀秋莎原本就是有点呆……或者说是比较憨直的毛子性格，既然楚仙说了不必严肃，她就当真极不严肃地对着瓶子灌了一大口酒，然后极其满足地吐出了一大口气： “噗哈…… 谢谢你的邀请，楚仙同……楚仙。 不过我并没有真正的**，你所看到的只是一个真实的幻影。 这伏特加可以算是我的‘记忆’的一部分，喝到我嘴里自然就有醇正的酒味，但我没想将这种记忆分享出去的话，其他女神就闻不到酒的味道。 吃饭也同样如此，虽然女神不需要吃饭，但也可以创造出‘记忆’中的美食给自己或其他女神品尝。互相品尝美酒和美食，讲述自己看到的故事，可是女神之间最受欢迎的交流活动呢。” “女神没有学习能力吗？就算‘记忆’里没有，你们看到外国人做菜自然也就可以学会了吧？ 哪怕你们需要的只是关于味道和口感的记忆，你们本国人品尝外国菜的记忆应该也可以被你们共享？ 另外女神难道不是全知全能的？你们也需要亲自去看去听才知道在谁身上发生了什么故事？” “学习……我、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试过。 出现在本国的新词语、新常识会自然而然地进入我的记忆，其它的我基本都只是看看。而其他女神或者某个人类的记忆我虽然也能分享，但却只能‘看’，根本没办法复制下来，自然也就没办法再次分享给他人。 至于全知全能那更是不可能啦，除了那些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我们只知道亲自看见的事情，否则我也不必一个人一个人地寻找‘圣人’了。” 一提到“学习”二字，喀秋莎果然像许多脑筋不怎么好用的人一样，立即一脸懵懂地睁大了眼睛。 尽管她说得有些稀里糊涂，但楚仙还是从中分析出了许多东西。看来以“信息集合体”的形式存在的女神最习惯的学习方式是直接复制相关信息，而非人类的模仿和再创造。 不过她们既然可以记录自己亲自看到的一切，也就意味着她们其实是可以进行模仿的。而再创造所需要的逻辑判断能力她们也同样具备，只要将模仿中不适合自己的部分调整改造，使之更可能地适合自己的实际情况，学习的全部过程就已经完成了。 学习能力是自律进化的基础，但这使得由人类意念的集合所产生的女神在理论上拥有了威胁人类安全的能力。就算她们只能完成“模仿”这一步，也足以制造出人类已经发明出来的各种危险武器了。 而当这些拥有独立意识的女神发现自身的利益与给她们提供信仰的人类的利益相冲突的时候，她们就算对人类拥有天然的好感度，也有可能通过理性的判断选择优先维护自己的利益----不想消失的苏维埃女神喀秋莎便是如此。 只是按照喀秋莎的说法，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类无法看到更无法触碰到身为信息集合体的神灵。而神灵虽然可以看到人类和整个物质世界，却也没有找到干涉物质世界的方法，无法向普通的人类证明自己的存在，因此双方才一直“相安无事”。 而人类之中极其罕见的、全世界大概五百年才会出现一个的“圣人”，则幸运……或者说倒霉地拥有让神灵变成普通人也能看到并触碰到的实体。 那么即使他不去找麻烦，麻烦也自然会找上他。神灵如果需要利用为其提供信仰的人类实现自身的利益诉求，就只能依靠“圣人”的能力来干涉物质世界。 这“圣人”对宗教信徒来说是一种无上的光荣，但如果将那些神灵看成与人类不同种族的智慧生命----外星人，那么“圣人”只不过是外星人的翻译。 如果这外星人极其强大，“圣人”自身的立场又不坚定，他就很容易由单纯的翻译变成外星人的“狗腿子”、“二鬼子”，绝对不惮于为了外星人和他自己的利益损害其他人类同胞的利益。 “我这个‘圣人’如何才能帮你变成普通人也能看到的实体？ 你在我的……生命磁场或其它什么能量的影响范围之内，除了变成实体还能展现神迹吗？比如凭空制造出水和面包，凭空放出雷电，飞在空中啥的？” “生命磁场？我也不知道你有没有那种东西。 总之在你周围的几十米内，我都可以随意现出身形，也能够制造出一些幻像，但这只是对普通人的意识进行干涉，却无法真正干涉物质世界。 比如刚才我抓住了你的脚腕，又抓住门不让你关门，这其实都只是你自己的‘感觉’。因为你感觉脚腕被我抓住，脚步自然就放慢了；因为你感觉我在朝相反的方向用劲，关门的手自然就停住了，好像真的在和我较劲一样。” “呃……也就是说，你这个由电波或别的什么波产生的信息集合体，能够做到的只不过是利用我这个信号放大器或解码转换器，用你的有毒电波去影响我周围几十米的人类大脑？ 如此废柴的女神，我要你何用啊！” 0006 你不是说要帮我的吗！ “咦咦咦……你不是说要帮我的吗！” “我只是随口吐槽一句，不要当真，你这意识干涉能力其实也能发挥很大作用了。” 看到刚才还和颜悦色的楚仙突然翻脸，苏维埃的御姐女神喀秋莎着急得眼泪都差点掉了下来。可楚仙只不过是下意识地吐了个槽而已，于是他又不得不赶紧缓和语气安慰起这个不怎么会看眼色的呆女神。 但喀秋莎之所以会错意也不能全怪她太呆，要说看眼色……楚仙的眼睛一直被总是诡异地反射着光芒的平光眼镜挡在后面，压根就没有什么眼色可看！所以只能说喀秋莎对楚仙还不够熟悉，竟然把他那太过一本正经的吐槽当真了。 “如果能直接干涉对方的意识，那你就等于是掌握了对方的全部。你可以随意扭曲对方看到的、听到的、闻到的、触摸到的内容，甚至也可以杀人于无形。 只是这种干涉很费信仰之力？” “这要看对方的意识啦。对方的意识越强，我所耗费的信仰就越多。 不过对方信仰着我的话，其信仰越是虔诚，我就可以越容易地对其进行干涉。” “这不就是‘杀熟’么！越熟你们下刀越狠啊！” “我、我从来都没杀过人！只有在‘圣人’附近我才能够干涉普通人的意识，而我直到今天傍晚才刚刚找到你！” 听喀秋莎说人类越是信仰她……人类越是爱国反倒越容易被她的有毒电波干涉，楚仙有那么一瞬间竟然产生了大家都不爱国真是太好了的错误思想。但是不用喀秋莎急急忙忙的解释，这个下意识的念头就立即被他自己给否决了。 如果意识干涉不是用来做坏事，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杀熟了。越虔诚的信徒离神灵越容易“沐浴神恩”，这对于信徒来说反倒是一种奖励。 只不过这种奖励是纯精神上的，就算信徒在虚构的天堂中旅了趟游，回过头来他照样还得在人世间受苦受难。 这也怪不得身为真正“圣人”的贞德会被当作女巫烧死。纯精神的奖励无法给予世俗之人货真价实的好处，她所展现的圣迹也可以被说成是女巫迷惑人的幻术，而精神上的恐吓或惩罚又完全可以等同于巫术，那么她究竟是圣人还是女巫就全看教会这个权威机构是怎么判定的了。 可是贞德有教会的神灵相助，无论如何也应该能够保全自身逃之夭夭才对。除非教会的神灵已经消耗了太多信仰之力，或者贞德自己不愿意逃跑，又或者贞德与神灵闹翻了…… “如果两个互相争夺信仰的敌对神灵都出现在‘圣人’的身边，祂们之中的一人甚至会设法杀死决定帮助另一方的‘圣人’？ 而祂们两个都可以随意在‘圣人’身边使用意识干涉的能力，并且可以用信仰之力抵消对方的意识干涉？” “啊……嗯……你猜的没错。不过放心吧，如果有这种情况我拼了命也会保护你。 何况这里毕竟是华夏，不是其他国家的女神可以随便来撒野的地方，到时候‘不能说出来的那位’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你说的是‘伏地魔’吗！根本就是‘伏地魔’吧！” “不、不是啊！你应该懂的！‘伏地魔’又是什么……” 和想像中面无表情的三无男子不同，楚仙说话时倒是很喜欢一本正经的吐槽，而对他还不熟悉的呆女神每次都当真，这也着实让他感到相当有趣。 不过在内心深处，楚仙的情绪可不像他表现出来的这么轻松欢乐。关于贞德死亡的原因他已经有了几种猜测，就算新教在英法百年战争期间还没有与旧教分裂，也有可能是已经分裂出来的东正教或者别的什么神灵在使坏。 这些依靠信仰维持“生命”的神明对物质世界是有需求的，而有需求便有了“动机”。所以就算美利坚的女神明天就跑过来和喀秋莎打架，甚至要杀死他这个“圣人”，楚仙也丝毫不会感到奇怪。 现在的世界上，信仰之力最多的恐怕就是美利坚这个“人类希望国”的女神了。好在除了私怨之外，楚仙并不认为女神之间的矛盾激烈到了必须拼个你死我活的程度，而爱国心和信仰又是两回事，就算楚仙和喀秋莎想尽各种办法搞宣传也只能将很少一部分对美利坚抱有憧憬的人转化成苏粉，美利坚女神应该不会太在意。 毕竟苏维埃的光辉都已经熄灭二十多年了，而美利坚则变成了“人类唯一的灯塔”，这两国的女神现在也一个地下一个天上，根本已经不是同一个层次的对手了。 “除了意识干涉，你还有什么其它的能力吗？比如直接影响人类的逻辑判断、读取人类的想法、读取记忆、修改记忆这一类的？” “唔……读取某个人的想法和记忆没问题，但这耗费也不小呢，特别是读取记忆。另外两种我大概是做不到的。” “果然吗……” 最后，楚仙又不死心地询问了喀秋莎其它的能力，这才抬起手推了下反光的眼镜，郑重其事地向她点了点头： “帮助你增加‘信徒’倒是没问题，但我也要事先说好，应该怎么做、什么时间做，这些都是由我来决定的。 另外，我帮了你的忙，你也应当帮一帮我的忙吧？在我需要借用你的能力的时候，希望你不要推脱。 当然我也不会无限制地挥霍你的信仰之力。我们是互相帮助，所以我只需要一半使用权----仅限于额外增长的那部分。 至于你因为‘信徒’年老、意外事故死亡，或因其它缘故减少的那一部分信仰，我就吃一些亏，不要求你详细计算了。 这样的条件我认为并不苛刻，你没有什么问题吧！” “没问题！” 面对楚仙这非常公平合理的要求，喀秋莎非常豪爽地拍着胸脯满口答应道： “只要能够及时补上你用掉的部分，你想用多少都没问题！不用那么麻烦地算来算去！” 0007 卖火柴的小楚仙 “……怎么样，要不要尝尝我的手艺？ 实时读取我吃饭的感觉需要消耗多少信仰？” 达成了互相帮助的协议之后，楚仙麻利地炒了两个小菜，又从电饭锅里盛了一大碗米饭，很是热情地邀请“坐”在餐桌对面的苏维埃女神喀秋莎与他共进晚餐。 实时读取吃饭的感觉……这种说法真是有些怪，他竟然这么快就完全接受了喀秋莎的“独特习性”，这让喀秋莎自己都有些不太适应了。 “单单只是读取感觉消耗不多，一顿饭的工夫大概相当于一个最低级别的‘泛信徒’一两周所产生的信仰，而我每天光是维持自己的存在就需要消耗所有信徒当天产生的一半信仰了。 信徒的等级是宗教的神灵划分出来的。 最低级别的就是‘泛信徒’，对于我们国家意志来说就是对国家抱有一定程度的好感，至少还算爱国的人； 第二级别的是‘虔信徒’，他们发自内心地喜爱国家； 第三级别的是‘狂信徒’，他们对国家的爱狂热到了盲目的地步，不管别人说什么都不太可能从心底扭转他们的信仰； 最高级别的是‘正信徒’，这一层次的信徒一般表现得反而没有狂信徒那般狂热，但他们并非盲目热爱，而是真正发自内心地认同国家，就算看到了不足之处、黑暗之处、甚至自己因此受到了巨大伤害也不会怀疑、不会动摇，所以他们所产生的信仰之力比狂信徒的质量还高。” 喀秋莎在回答楚仙问题的时候随便说明了一下信徒的等级，然后楚仙对面突兀地出现了几份和他这边完全相同，只是尚未动过筷子的饭菜。应该已经流亡华夏二十多年的喀秋莎就像华夏人一样熟练地拿起筷子挨个尝了一口，脸色极其平静地点了点头，做出了相当中肯但却有些不给面子的评价： “嗯，以普通人的手艺来说还可以。 不过我们女神平时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四处寻访美食，国宴时的菜肴也不知道品尝了多少次，只是普通的手艺无法让我满足呢。 另外选择吃饭的人也很重要，嗅觉和味觉比普通人更加灵敏的真正美食家是我们最喜欢的读取对象。” 大概是出于节省信仰之力的考虑……就当作是这样吧，喀秋莎只是稍微体会了一下楚仙吃饭时的感觉，便将自己面前的家常饭菜全部撤了下去，并且重新摆上了那瓶没有酒气的伏特加，打算喝着酒陪他吃饭。 而楚仙不仅没有因为对方过于坦率的评价就生起气来，反倒还颇为羡慕地笑着对她说道： “你们这些意识集合体的生活果然很高级嘛，吃饭并不是为了维持生命，而只是单纯地为了享受。” “是吗？对于我们来说这只是很平常的生活吧？ 噗哈----！” 身为女神的喀秋莎并没有理解楚仙这个人类想要表达的羡慕之意，她抓起酒瓶“咕嘟咕嘟”狂灌了一通，这才畅快地吐出了一大口气，泛出艳丽酡红的脸上露出了极其享受的表情。 就算是最能喝酒的毛子，也未必能够把伏特加当成啤酒一样对瓶吹的吧？这可真是……让人羡慕。 “来来来！为了庆祝我们的相遇，我也请你品尝我们苏维埃的各色美食！ 各种鱼子酱、汉堡排、烤肉串、土豆烧牛肉、罗宋汤、欧拉季益、布林饼、格瓦斯、伏特加……不管吃多少都没问题，只不过吃得再多肚子里也还是空的。” 喝了酒之后，原本就有点呆的喀秋莎女神更是让楚仙充分感受到了苏维埃“老大哥”的豪爽，各色美食如同不要信仰似的堆满了他家那张小小的餐桌，接着又堆满了突然出现在他身旁的另一张餐桌。 这就是意识干涉的能力！明明并不存在于现实中，但是菜肴的色、香、味，以及桌子的触感都和真的一模一样！楚仙用力按了按那张其实不存在的桌子，手上也果然传回了异常坚实的手感！ “这桌子虽然按上去很结实，但我有些好奇，如果我将双手和全身重量都压在桌子上，想要把身体撑离地面会怎样？” 面对满满一桌子闻起来就让人流口水的异国美食，楚仙最关注的却是美食下面的桌子，这种自制力也着实让人感到钦佩了。 喀秋莎听到他这个从来都没有人提出过的问题，理所当然地瞪大眼睛楞了一楞，然后才相当不确定地回答道： “唔……是能撑起来的吧？ 你可以试一试，进行意识干涉的消耗说大也不算太大。” “那我就稍微试一下。” 既然喀秋莎主动提出了建议，楚仙当然就从善如流地放下了真实存在的碗筷。接着他站起身面对着旁边这张虚假的桌子，将两只手全都按了上去，并且小心翼翼地将身体的重心逐渐前移…… “咦……真的撑起来了。 不过我现在真实的动作是怎样的？” “你的脚实际上没离开地面，身体也没有前倾到失去重心的程度。” 喀秋莎在楚仙的身侧竖了面镜子，在镜子中，他只是上半身稍微前倾，双手摸着空气而已。他身边只有一把椅子和一张摆着几盘家常菜的小餐桌，餐桌对面还有一张给客人用的空椅子，面前这摆满了美食的桌子和不远处的毛子美女全都不复存在，让人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悲哀。 “唔……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卖火柴的小女孩？这感觉可真是奇怪啊。” 楚仙一脸古怪地推了下总是诡异地反射着光芒的眼镜，然后重新坐回了椅子上。他拿起碗筷飞速地将真实存在的饭菜扒拉进了肚子里，这才伸长胳膊“拿”过来了一盘堆满了黑鱼子和红鱼子的面包，将这在现实中无缘一尝的极品美味轻轻放入了自己的口中。 “嚼嚼嚼…… 唔……感觉有些腥，又有些咸，但这滋味……简直好吃得想哭！ 如果用手机把我现在的样子拍下来，旁人看了恐怕真的会哭出来的吧。毕竟在他们看来，我根本就是一边往嘴里塞着空气，一边做出一副感动得要哭了的悲哀表情啊！” 0008 扩大文化阵地 “……你这就满足了吗？要不要再来一些？ 看到你吃得这么高兴，我也觉得更加高兴了呢。” 等到楚仙将满满两桌子美味佳肴全都填到了自己的肚子里，一直高兴地看着他大吃大喝的喀秋莎又客气地劝了劝食，在他摇头之后这才结束了意识干涉。于是摆满空盘子的大餐桌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楚仙自己的小餐桌上也只剩下了等待清洗的三个盘子一只碗……还有一双筷子。 “呼……‘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做如是观。’ 我已经悟得不能再悟了啊！” 看着令人心里觉得空落落的“现实”，楚仙拍着不管吃了多少也一点不觉得胀的肚皮长叹了一声，整个人都散发出了佛陀一样的光辉。 但这光辉只持续了几秒钟，感叹完后他仍旧需要自己清洗餐具和炊具。喀秋莎虽然很想帮忙，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给楚仙加油，以及陪楚仙聊天罢了。 “苏维埃的美食还有很多呢！不光是俄罗斯，所有苏维埃加盟国的美食我都能够‘制作’，而露西亚就只会‘制作’俄罗斯的美食。” “虚拟的美食虽然是性价比最高的享受，但偶尔品尝一次也就足够了，我倒是更希望自己能够在现实中也逐渐获得享受这些东西的资格。 不过这也并不算是我的野心，只能算是……一种更高级的游戏吧。” 迅速刷净了碗碟，楚仙只是甩了几下水便将它们直接放回了碗柜。而喀秋莎则根本没有关注这种卫生的细节的需求，她更加关注的是楚仙口中的“游戏”： “你想获得能够参加国宴的财富或地位吗？ 人类有这种野心是很正常的吧？为什么你要把这当成是游戏？” “因为在我的价值观里，保证整个人生过程的愉悦才是最重要的。” 正在朝卧室走去的楚仙抬起手点了点自己的脑袋，然后继续说道： “财富和地位和愉快本身没有必然联系，除了通过攀比产生的愉悦感觉，财富和地位必须换成能够产生愉悦的其它物质或精神享受才能让人感到愉悦。 但问题是普通人追求财富和地位的过程却很少会特别愉悦，如果连彩票都在偷偷作假的话，那么通过一张彩票改变命运的微小可能性也失去了。 所以在这样的现实之下，我并没打算特地去追求财富和地位，而是更多地追求不需要太多财富和地位的愉悦方式，这样才能保证我这一生的大部分时间都处在愉悦中。 结果这种东西只是一个瞬间，我当然也追求一个相对比较好的结果，但我更加看重过程的价值。财富和地位可能带来的愉悦对我来说也不是特别有价值，如果可以轻松愉快地拿到手，我自然不会放过，但要付出一些代价的话，我就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不过有了你的帮助，获得财富和地位的过程就变得愉悦了不少，在我看来已经成为了一个还算轻松有趣的游戏，那么我也就随便下场去玩一玩喽。” “你这…… 还真是现实啊。” 听了楚仙的自白，身为女神的喀秋莎接连眨巴了几下眼睛，却只能想到“现实”这一评价。 这“现实”倒不是“势利”的意思，而是……看透了尘世间的一切，大彻大悟之类的意思？ 不过就连喀秋莎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她只是觉得楚仙这个“圣人”和她之前见过的所有年轻人都不一样，现实得像是四五十岁、甚至五六十岁的睿智长者似的。 “毕竟人是生活在现实中的人，与其成天在梦中追求虚假的愉悦，倒不如寻找一些可行的方法，让自己在现实里的人生也真正愉悦起来。” 收到喀秋莎那肯定并非褒义的评价，楚仙也只不过是毫不在意地耸了下肩膀而已。随后他不再谈论这个话题，直接带着喀秋莎进入卧室，一屁股坐在了电脑前面。 “你是要玩游戏还是要看电影？” 身穿苏维埃女式军装的喀秋莎虽然是已经“过气”了的落魄女神，但却并非与时代脱节的老古董。即使楚仙的电脑只花了十几秒钟就完成了启动，她也没有表示出一丝一毫的惊讶，只是饶有兴趣地坐在一旁观看。 不过楚仙连接上网络之后却点开了几个华夏著名的站，另外还有某著名军事网站，一边注册作者帐号一边向喀秋莎解释道： “我现在已经开始试着帮你增加信仰了。 苏维埃都解体二十多年了，根本不可能搞什么爱国宣传，更何况这里也不是苏维埃本土。那么我们也只能设法扩大文化阵地，通过小说、游戏、影视、动漫、歌曲等形式来增加‘外国人’对苏维埃的好感度了。 例如前几年东瀛制作了名为《少女与战车》的动画，主要宣传的虽然是他们自己，但是作为对手的苏维埃也同样很萌。 而且那部动画让声优们用少女声音重新演唱了《喀秋莎》这首歌，更加符合年轻人的口味，效果……已经可以用‘洗脑神曲’来形容了，就算是对苏维埃感观不好的人，也不能否定这的确是一首好歌。” “什么？有这种事情？ 东瀛……那家伙的国家，竟然现在也还有人特地替我宣传？难道是尚存的‘左（河蟹）派’吗？” 听说东瀛竟然有人重新演唱了《喀秋莎》，还将其放在动画里播出，以喀秋莎为名的苏维埃女神相当震惊地瞪圆了眼睛，但脸上却露出了些许沾沾自喜的笑容。 “不……都说了主要宣传的是东瀛自己，英吉利、美利坚、苏维埃、德意志都是被她们一一打倒的对手。 总之你亲自听听这首东瀛少女版的《喀秋莎》就知道了。” “呃……感、感觉好奇怪，有、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可爱？” “这种感觉就叫‘萌’，‘萌文化’在年轻人之中可是很流行的。” 楚仙没有多费唇舌进行解释，而是直接打开了储存在电脑里的音乐文件，然后便继续敲打键盘注册各网站的作者帐号了。 他打算写几本与苏维埃有关的小说，具体内容则由喀秋莎提供。这些小说能不能火他也没有把握，但是由当年的见证者亲述的真实故事，多少也能够吸引一部分读者的吧？ 0009 发财很容易 “什什什……什么？《国家意志是美女》？ 哎呀……虽然我的确是苏维埃最美的女人，但你也不用这么露骨地夸我吧？” 电脑前面，喀秋莎看到楚仙创建了一本赞美自己的小说，脸上竟然立即就笑成了一朵盛开的向日葵，简直单纯得不像是一个国家的意志，反倒更像是一个没有心机的傻大姐。 “我们俩到底谁更露骨…… 这只是为了吸引不看历史军事类小说的都市读者而已！” 楚仙看到喀秋莎这副明明洋洋得意却还要故作谦虚的可笑模样，不由得无奈地摇了摇头，但这样的苏维埃女神却又并不让他讨厌。 心思深沉的聪明人楚仙已经见过太多了，而且他自己也是这一类人。不过聪明人在工作中最喜欢的是与自己同样聪明的人，在生活中最讨厌的却也是与自己同样聪明的人，哪怕是所谓的“朋友”，呆一点笨一点也更受到聪明人的欢迎。 “除了现代都市类的内容，还原苏维埃时代普通人生活的也要写一本，讲述战争岁月、政治斗争的还要写一本。 对了，你知道苏维埃的秘密金库什么的吗？能找到一两个金库我们就不用亲自写书了，直接砸钱投资苏维埃题材的小说游戏动漫电影。” “秘密金库？那种东西我当然不知道啦……” “竟然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我真是要你何用啊！” 听说喀秋莎竟然连苏维埃的秘密金库都从来没有留意过，楚仙很是头疼地捂住了自己的脑门，毫不留情地再次吐了个槽，但喀秋莎只是厚着脸皮笑嘻嘻地看着他，已经不会再将同样的吐槽当真了。 幸好楚仙也没真把大发横财的希望寄托在寻找苏维埃的秘密金库，或者寻找末代沙皇藏在远东的秘密宝藏上面。不要说他看过许多网络小说，就算他“一心只读圣贤书”，也可以轻松想到许多利用喀秋莎的能力发财的办法： “看来我们只能去赌石赚钱了，你这个没有实体的女神能够透过石头表皮直接看到里面的翡翠吧？ 如果继续发散一下思维，探矿、寻宝、盗墓这一类的工作都可以交给你嘛，即使不动用额外耗费信仰的能力，想要赚钱也只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只不过想要保住自己的财富，在战乱时期需要拥有一定的武力，在和平时期则需要一定的地位。那些闻到了肉味的恶狼肯定是会盯上我们的，我们这块肉越肥，被吸引过来的狼就越多也越强壮，此后我们必须一直与源源不断的垂涎者明争暗斗，所以我才对升官发财没有什么兴趣啊！” 说到这里，楚仙不由得仰天长叹了一番。 他很是厌恶那种“不够愉悦”的人生之路，但是为了帮助喀秋莎……也为了借用她的能力，现在他又不得不捏着鼻子走上那条无数人类精英重复了无数遍的愚蠢道路。如果不是喀秋莎的意识干涉等能力当真bug，楚仙绝对没有兴趣拼上自己的一生去逆天。 一个普通的平民，如果一直普普通通的还好，或者中了彩票变成暴发户也没问题。但他如果白手起家赚了大钱，又或者努力学习考上了公务员，身边自然会出现一票不介意使用任何手段的竞争者，大家拼命琢磨怎么往上爬----拖着别人后腿，踩着别人脑袋也要往上爬。 而当这样一个证明了自己的平民爬到了一定高度之后，他又会引起各层次的既得利益者的注意，不是接受对方的“善意”，被吸纳进对方的势力中；就是承受对方的怒火，在一次又一次以弱胜强、以小胜大、以寡胜众的对抗里爬上世界之巅。 这个结果非常梦幻，近乎不可能；这个过程又极其艰苦，压力山大。所以更加现实的做法就是量力而行，只赚取自己守得住的财富，到了该停下脚步的时候，明明还能往上爬也“知足”地留在目前的位置上，关起门来美滋滋地过自己的小日子，不要让更高一层的人物感觉你有威胁，但又要让他们清楚地知道你是摸不得的豪猪。 但这种“现实”已经被新的力量打破了！依靠喀秋莎的意识干涉等能力，楚仙有把握将这艰苦卓绝又残酷无情的生存竞争当成一个只需要多动动脑子的有趣游戏来玩。他完全不必向某些“有力人士”低声下气……甚至低三下四，就能够借来足以打杀恶狼的力量！ “……要不我们去非洲淘金吧，其实那里才是最适合你发挥的地方。 在一个秩序井然的社会里，想要打破统治阶级制定的规则，甚至必须以整个社会为敌。只有在一个混乱的社会，各种草莽英雄才有可能赢到最后，否则也只能是‘杀人放火受招安’，老老实实地变成统治阶级的一员。” “咦？非、非洲？” 楚仙刚刚才感叹了那么一番，转过脸来却又立即提出了去非洲淘金的提议，其思维之跳跃让喀秋莎感到相当难以适应。她睁着一双茫然的大眼睛呆了足足七八秒钟，这才小心翼翼地看着楚仙的脸色问道： “那个……楚仙同志？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你好像至今也仍旧保持着一种……革、革（河蟹）命战士的热诚？” “我只不过是想尽量保持‘念头通达’而已。” 面对不自觉地便对自己卑躬屈膝的喀秋莎，楚仙一本正经地推了下反光的眼镜，然后略带自嘲地继续说道： “好吧……说白了，我这个人明明很清楚自己在社会中的位置，却又偏偏极其傲慢，希望自己能够一直不向任何人低头。 所以我要不就在竞争烈度较低的层次上潇洒地当个‘世外高人’，根本不介入‘世俗纷争’；要不就彻底投身于此，不一定要成为时代的弄潮儿，但却绝对要在这汹涌的波涛里成为中流砥柱，始终坚守我自身的信念。 可是我又不想被这一波又一波的巨浪冲击成碎片，所以我也只能变成定海神针，要么镇得周围风平浪静，大家和平相处，要么就别怪我把这天也捅出个窟窿了！” 0010 敌意 也许是被楚仙冷静而又疯狂的自白吓到了，喀秋莎在这之后一直都在发呆，楚仙码字时询问什么她才回答什么，否则就一直默默地盯着这个……极其古怪的“圣人”，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曾经见过许多人，国家的最高领导人见过，鼎鼎大名的科学家、思想家、艺术家、文学家、资本家也都见过，楚仙身上的确有着某种与他们类似的感觉，但又有哪里不太一样…… 喀秋莎不知道自己找到他、请求他帮忙，并且将自己的能力借给他这到底是对是错，但是为了能让已经“无家可归”了的自己继续活下去，她根本别无选择！ 楚仙……感觉是一个好人吧。尽管有点怪、有点冷、又有点疯，但却是个好人。 把力量借给好人本来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可是身为苏维埃女神的喀秋莎却总是隐隐觉得，她“应该”对这样的好人产生敌意。因为他…… 是不愿融入体制的“不安定因素”！ 是不甘服从秩序的“刺头”！ 是“国家意志”的敌人！ 尽管喀秋莎不愿意这么想，但她心头却自然而然地蹦出了这样的评语。幸好她已经失去了必须守护的国家，否则她说不定会把楚仙…… 圣女贞德，上一个真正的“圣人”。喀秋莎只听说她最后被烧死了，却从来没有听说她究竟是怎么被烧死的。或许，那个出生于栋雷米的乡村少女也…… “终于完成了！同时开三本书可真累，给这几本书定下基调之后，还是专门雇人来写吧。” 喀秋莎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楚仙竟然就已经写完了三本书的第一章内容，总计六千余字。她惊讶地看了看液晶显示器右下角的时间，才知道自己都发了三个小时的呆。 “十一点多……我每天早上六点开始晨练，现在就必须睡了。” 将最后一本书的第一章上传完毕，楚仙扫了一眼系统时间，然后直接关闭了电脑，没有再进行任何娱乐。 等到他站起身来，喀秋莎也当然随之站了起来。但她只是眼睛向上地望着楚仙，好像没有任何主动告辞的意思，于是楚仙只得把话说得再明白一些： “意识集合体应该不需要休息的吧？在我休息的时候你不去别的地方逛逛？打算一直看着我睡觉？” “哦……”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就算喀秋莎再呆也不可能听不懂楚仙的意思。她貌似失落地垂下了眼帘，颇有些心不在焉地答应了一声，然后就---- 换上了几乎露出半个胸（河蟹）部的丝绸睡裙。下面的裙摆虽然不算极短，但两条大白腿也只遮住了三分之一。 “吸…… 呼----！” 面对这辆令人猝不及防的车，楚仙面无表情地推了下反光格外强烈的眼镜，缓慢而修长地吸气----吐气，这才总算打消了立即上车的冲动。但这个独居的年轻男人终究还是没有管住自己的眼睛，就算他的视线隐藏在镜片后面，“看”东西的方式与人类不同的喀秋莎女神也仍然清楚他的视线就落在自己那对傲人的胸（河蟹）部上。 “你的胸（河蟹）部竟然变大了两圈，这绝对是作弊了吧。” “咦？ 哪、哪有！我这可是所有苏维埃人心目中最完美的身体曲线！根本不需要作弊！ 是、是军装造型包裹得太严实了而已！我没有作弊！” 作为一个以女性形象出现的神灵，喀秋莎觉得自己受到了深深的伤害！她气愤得涨红了脸，双手抓住胸（河蟹）部用力挤向中间，想要以此来证明自己的清白；而楚仙也立即无奈地举起了双手，好像哄小孩子似的连声道起了歉： “抱歉抱歉，我其实是想开个玩笑。 你当然没有作弊，我从一开始就相信着你，我只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而已。” “哼……当然了！我的身体、脸蛋和头发都代表了苏维埃的审美观，无论增减哪里都会破坏这种美！” 不仅仅是外形，恐怕喀秋莎的性格也同样是苏维埃人心目中最理想的性格，所以她才会在楚仙道歉之后立即就原谅了他。但她竟然呆得一点都没听出楚仙的弦外之意……这应该不是苏维埃人“设定”的吧？ “你换上睡衣是想要干嘛？打算和我一起睡？ 在我旁边制造出另一张床也会额外消耗信仰的吧？哪怕消耗很少，能节省还是节省一点比较好，这是没有必要的支出。 或者你想睡在地上？就算明知道你不是人类，这样也会让我于心不忍啊。” 惹得喀秋莎生气以后，楚仙才总算说出了一句颇为温柔的话语。性格直爽的喀秋莎马上便被这句话安抚住了情绪，脸色重新变得好看起来。 “放心吧，我根本不是人类嘛，可以直接浮在空中睡觉。 和你睡在同一张床上也没问题，反正你也没办法在我没有进行意识干涉的时候触碰到我。” “呃……这样的话你还不如睡在地上。” 不知为何，苏维埃最美的女神喀秋莎都已经“自荐枕席”了，楚仙这个禽兽不如的家伙反倒露出了明显的为难神色。 哲♂学……这难道是哲♂学的锅吗！始终紧跟潮流的喀秋莎还没来得及想歪，楚仙便主动解释了起来： “就算你自称女神，我也姑且把你当作女神来对待，但你和女鬼实际上也没有太大区别，都是人类意识的集合体----如果鬼也真的存在。 那你不管是睡在我床边、我身上、我枕边，还是我床下，都是让人细思恐极的画面啊！” “呵呵呵呵……就是……像这样的鬼吗……” “卧槽！！！” “呀啊----！” 楚仙的话音尚未落下，喀秋莎便突然发出了一阵非常诡异的笑声。随后她猛地向上一抹脸，立即从一个美丽的金发女子变成了口生利齿头出尖角的黑面鬼怪，吓得楚仙也忍不住大叫了一声，同时不假思索地朝这张鬼脸轰出了一拳！ 0011 你这种怪人根本没有朋友吧！ “呜……我、我只不过是想吓唬你一下……好疼！” 被楚仙打飞的瞬间，变身成魔鬼的喀秋莎自动恢复成了金发美女的样子，看来这“苏维埃最美”的容貌的确是她的真正形象。 此刻她的左脸已经高高地肿了起来，眼泪也开始在眼眶里打转，模样稍显凄惨了一些。不过这完全是她自作自受，楚仙不会对此产生丝毫愧疚： “你已经成功吓到我了，这也算求仁得仁了吧。” “你不是男人吗！不是哲学家吗！竟然也会怕鬼？” “恐惧是人类的天性，最重要的问题是面对恐惧应该作何反应----所以我就勇敢地一拳打了出去啊。” 面对喀秋莎那幽怨的视线，楚仙很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然后举起自己的右拳端详了起来： “刚才的那一拳，手感很奇怪啊，的确感觉打中了你的脸，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打中。 这其实是我的‘意识电波’做出的攻击吗……” “喂！你现在应该关心的是我才对吧！ 我被你打了啊！我这个女人、我这个女神，被你狠狠地打了脸啊！” 看到楚仙完全没把刚才的暴力行径当一回事，捂着脸的喀秋莎女神当真愤怒了起来。而楚仙虽然立即从善如流地观察起了她脸上的伤势，甚至还伸出手轻轻抚摸了几下，可是这个眼镜反光的奇怪男人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差点把其实并不需要呼吸的喀秋莎气得背过气去： “被打的伤势竟然没有立即恢复，这说明你脸部的意识电波已经被我所爆发出的意识电波干扰甚至破坏了。 我能主动摸到你，这应该不是因为你仍然在维持着对我的意识干涉吧？那就是我这个‘圣人’原本就拥有这样的能力了----不仅能看到你，而且也能触摸到你。 贞德或许也同样拥有这样的能力？那么她这个‘圣人’的存在对神来说既是帮助也是威胁……” “笨蛋！白痴！不是人！冷酷的魔鬼！” 发现楚仙根本就没有把自己放在心里，喀秋莎这个“战斗民族”的女神反倒变得坚强了起来。她一把蹭掉了眼角的泪水，咬牙切齿地咒骂了楚仙一通，然后便凝神“治疗”起了自己的伤势。 楚仙亲眼看到她脸上的红肿在十几秒钟之内彻底消失，不由得再次对意识集合体的特殊“生命形态”啧啧称奇： “这虽然模拟了人类的伤势恢复过程，实际却是意识……或者信息数据的重构吧？ 你们‘天生’就能够掌握这种本领吧？不过人类也可以在脑内幻想出这样的‘魔法’，只是人类的幻想无法作用于物质世界罢了。” “我不知道！你是科学家吗！” 此时的喀秋莎心情很不愉快，已经不想再和楚仙说话了。而楚仙直到这时才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又连忙放低姿态向她道起了歉： “啊……对不起，这真是我的错，刚才我脑子里一直都在优先分析我竟然能够打到你这件事。 我这人一遇到感兴趣的东西思维就停不下来，真是对不起，我诚心诚意地向你道歉！” “哼！怪不得你是独居！ 你这个样子活该没有女朋友！ 你这种怪人---- 恐怕在大学的寝室里也没有朋友吧！” 啊呀！ 这可真是太恶毒了！ 那个直爽善良的喀秋莎女神生气之后，竟然也会用如此恶毒的语言攻击楚仙！俗语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可她却……唔，果然还是打了她的脸又没有立即道歉的楚仙有错在先。 “你啊……” 听到这种比直接骂他笨蛋白痴不是人魔鬼更加刺耳的恶意揣测，楚仙眼镜上的诡异反光都不由得黯淡了几分，说话的声音好像充满了叹息之意。 虽然一时气愤的喀秋莎骂完之后自己也感到有些后悔，但不管是女人还是女神的尊严都不允许她主动向楚仙道歉。于是她鼓起腮帮瞪起眼睛，针锋相对地与其对视了起来。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良久之后，楚仙表情古怪地推了下反光的眼镜，语气颇为矜持地对气势越来越低的喀秋莎说道： “我虽然在一年前就从寝室搬出来自己住了，但不是我自夸，我在整个哲学院里都很受欢迎来着。 而且正是因为我太受欢迎，住在寝室里总是有人找，不厌其烦之下我才决定出来租房子。 要说毕业后还能一直联系的那种朋友我在大学里的确没有，但大家所谓的‘关系不错’也就是大学期间能一起玩乐一起聚餐而已，一辈子的朋友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怎、怎么可能！就你这么怪也会受欢迎？！” 从楚仙口中得知他其实极受欢迎的事实，喀秋莎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凌乱了。她和楚仙相处得越久，就越是发现他的确是一个奇怪的人，就算他的确还没有怪到连表面上的朋友也没有的地步，她也不认为这家伙会受到大多数人的欢迎。 如果不是因为刚才被楚仙打了一拳，喀秋莎现在都想读取一下他的记忆，看看他究竟有没有说谎了。但她就算不读取记忆，其实也能够看出楚仙根本没有说谎----就是因为他没有说谎才更让人感到不可思议啊！ “唔……我受欢迎的原因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面对一脸震惊的喀秋莎，眼镜反光的楚仙难得害羞地搔了搔脸颊，然后才尽量平淡地揭开了她想破脑袋也绝对想不到的谜底： “大二的时候，为了研究华夏古代哲学，我很是深入地钻研了一番《易经》。深入到什么程度呢……就是连占卜的内容也全部学习并实践了。 当时为了找人实践，我就天天给本班的人算卦。后来慢慢地发现，我每天的第一卦好像特别灵，于是主动找我算卦的人就越来越多，讨好我求卦的、找我讨论《易经》的，或者单纯是拉着外院甚至外校的朋友来‘参观’我的人也越来越多。 最后烦得我没办法，就只能搬出来自己住，而且没有真正重要的事也绝对不给人算卦，低调了好一阵风头才算消停。” 0012 是魔鬼也无所谓 “算、算卦？ 这不是迷信吗！你们不都是学哲学的吗！” 听说楚仙竟然靠占卜之术获得了同学们的追捧，苏维埃女神喀秋莎当真完全无法接受，这种事情对她而言实在太过荒谬！ 马克思列宁主义的传承哪里去了！这里还是不是既辩证又唯物的华夏了！ “呃……从你这个‘女神’口中说出来的‘迷信’二字还真是让人感觉复杂。” 看着喀秋莎那张完美得不似人类的俏脸，楚仙先是语气古怪地吐槽她一句，然后才轻描淡写地回答： “找我算卦的人很多都只是觉得有趣罢了，真正相信占卜的人极少，我自己同样是不信的。 不过我每天第一卦极其灵验也是事实，就算这与迷信无关，有些人也会对此产生兴趣，想要和我一起研究，最终给出一个的科学解释。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其实我最擅长的并不是算卦，而是---- 看人。” 说到这里，楚仙抬起手摘下了那副总是诡异地反射着光芒的眼镜，再次暴露出了明亮如繁星……甚至像是蕴含着整个银河的眼睛，令喀秋莎情不自禁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好强的意识波动！现在我感觉可以对方圆百米之内的人类进行意识干涉了！ 你之前踹人的时候也摘下过眼镜，但那时的意识波动并不算大，我还以为只是因为生气的缘故呢！” “我那只不过是非常随意地扫了他们一眼，根本没集中精神，现在这才是我聚精会神时的状态。 其实我根本就不近视，这眼镜是特别加强了反光的平光眼镜，专门用来遮挡目光。 大家都说被我盯着的时候感觉自己就像没穿衣服似的，大夏天里也透心凉，但遗憾的是我眼里看到的却全都是衣服。” 在纯洁的淑女面前，楚仙毫不顾忌形象地暴露出了自己好色的一面，这反倒让喀秋莎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然后楚仙立即重新把眼镜架在了鼻梁上，谨慎而又大胆地提出了一个猜测： “你说我的意识波动很强，这应该就是所有异常之处的关键。 所谓的‘圣人’大概脑电波天生就异常强大，所以才能直接‘看’到你们这些意识集合体。如果在此基础上还必须和你们‘波段’相同才能进行意识上的交流，那这‘圣人’自然就更加罕见了。 不过脑电波和占卜也有什么联系吗？ 实际上我私下也试验过其它占卜术，无论塔罗牌、铜钱还是抽签，只要是完全借助随机性预测未来的占卜，我每天的第一卦都格外准确。” “我、你问我也没用啦，我什么也不知道。 不过脑电波和意识波动是两回事，你的脑电波和其他人类没什么区别，不同的是意识波动……嗯……反正就是类似信仰之力却又不是信仰之力的波动。” 楚仙的问题喀秋莎根本没有办法回答，她所知道的只有自己感觉到的东西而已。楚仙虽然对她的回答不甚满意，却也只是轻轻地皱着眉毛点了下头，没打算像警察审犯人那样反复追问她根本不知道的东西。 “或许这涉及到了量子方面的前沿科学。在其它相关学科的研究未能达到一定高度的情况下，猜测再多也无法证明，现在我只需要确定这一特殊现象的确存在就足够了。 说起来，你的‘记忆’里没有苏维埃科学家的研究成果吗？ 就算没有，你应该也可以大摇大摆地进入警备森严的研究机构窃取科技资料的吧？” “那些东西我怎么可能记得…… 而且现在的科学家都是用电脑储存资料，除非我一直站在他们每个人身后，把屏幕上的所有内容都抄下来，否则你根本得不到完整的资料。 但我同时只能出现在一个地方，所以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派我当间谍替你打听消息倒没问题。” “你这废柴女神！要你何用！” “才不是废柴！有一句话不是‘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没用的废柴，有的只是没放对地方的人材’吗！” “唔……这句话首先是默认了自己的废柴地位吧。” 在楚仙和喀秋莎无言的默契之下，深奥难懂的话题很快便就此结束了。然后楚仙到厨房洗漱了一番，脱掉外衣熄灯上床，最后才摘下那副特制的反光眼镜。 灯光熄灭以后，拉着窗帘的室内当然一片黑暗，不过站在楚仙床边的喀秋莎却仍然清晰可见。 她的身体既没有发光也没有反光，但在楚仙“眼中”和灯泡照着的时候没什么两样。一想到她刚才的鬼样子，身为正常男人的楚仙立即就对那高耸的胸（河蟹）部和雪白的大腿失去了性趣，于是他干脆眼不见为净地闭上了眼睛： “你这鬼女人，爱去哪睡就去哪睡吧，别在我眼前吓人了。 黑灯瞎火，视线里突然出现一个白花花的女人也挺恐怖的。” “呵呵……如果我真的是魔鬼呢？” 在黑暗中，尽管喀秋莎没有故意用诡异的笑声吓人，但楚仙的脑海中还是自动浮现出了她曾经变化出来的魔鬼容貌。 这可真是够坑人的，如果喀秋莎表现得再聪明一些，楚仙简直都要怀疑她是不是故意弄了这么一出，免得自己在心里拿她yy了。 “就算你是魔鬼也无所谓。 你想办的事我没看出来有什么危险，而你的能力又是我借用的，于是我就暂且与你合作了。 只要利益大到了一定程度，人类从来都不惮于与魔鬼打交道。 知道了你有可能是魔鬼，人类只不过是在天平的风险这一端增加了一个大大的砝码，如果即使这样利益也大于风险，胆大的人仍旧会选择利益那一端----最多合作的时候谨慎谨慎再谨慎啰。” “哈……人类的确是这样的。 那么你就小心一点吧，虽然我不会把你怎样，但你自己不也比谁都清楚吗，沾上了‘财富’和‘地位’这两只魔鬼的气味，那些鼻子灵敏的恶狼们自然会寻上你的门。” 听到楚仙这相当随意的回答，喀秋莎不由得轻笑了起来。此时她那总是让人觉得过于“年轻”了的御姐声音难得地透出了成熟的味道，不过她一说完话就马上从房间里消失了，而一直闭着眼睛的楚仙也在大半个小时之后终于进入了梦乡。 0013 错的难道是世界吗！ “乌、乌拉！！！苏维埃永远不会灭亡----！！！” 第二天清晨，不依靠闹钟也可以在六点左右准时醒来的楚仙还没睁开眼睛就听到了喀秋莎那近在耳旁的声音。 视线由模糊到清晰，枕边的美丽睡脸、搭在身上的玉臂美腿、被挤压变形的胸（河蟹）部……即使这在某种意义上等同于“鬼压床”，年轻的男人也不可能不为之热血沸腾，否则就真的是禽兽不如了。 不管是女神还是魔鬼，只要是美女就全都无所谓啦！哪怕老婆是贞子，也总有不会瘘的勇敢者去夺取她的芳心……和娇躯！ “快醒醒！别做梦了！” 在第一次与女神同床共枕的时候，楚仙竟然就胆大包天地对其出手了。他掀开被子坐起向来，毫不客气地伸出手扯住了喀秋莎那柔软的脸颊，直到她不得不睁开眼睛才放开，说话的语气自然得出乎意料： “幸亏你没有体重，否则我可能真的会梦到被鬼压在床上。” “呼啊啊啊----！哼哼哼……女神当然是没有体重的！” 一脸慵懒的毛子御姐虽然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但是楚仙一提到体重，她就立即本能似的得意洋洋起来。这种小女孩一样的性情与其外表反差相当之大，甚至让人总是不由自主地就看低了她的智商，但这或许也是一种“示敌以弱”的作战策略。 “哈……而且女神当然也不用上厕所啰！” “这、这不是常识吗！” 不知为何，面对楚仙这稍微有些不雅的调侃，喀秋莎竟然露出了心虚的表情。不过此时的楚仙已经翻身下地，没有继续关注这个衣衫不整的女神。 “呼…… 竟然和女神或女鬼睡了一夜，这心情还真是难以描述啊。” 背对着喀秋莎，楚仙深深地吸了一口好像带着淡淡芳香的空气，声音貌似有些亢奋。 这个男人还真是够怪的了，喀秋莎真想再变成魔鬼的样子吓他一吓，看他还觉不觉得和女鬼一起睡觉是件令人兴奋事情了。但考虑到进行这样的恶作剧可能会被痛打，这个有着小女孩心态的毛子御姐还是理智地选择了放弃。 重新将身上的性感睡裙变成苏维埃女式军装之后，喀秋莎跟在楚仙身边看着他洗脸刷牙、上了厕所（站在门外）、穿好外套，没吃早饭就走出了家门。 下楼走了不远，便是滨海大学的西南便门。楚仙所在的那片老式居民区其实是滨大教职工的家属区，在里面租房子住的除了本校学生就是在附近做学生买卖的商贩，所以房子虽旧租金却不算低。 滨海大学是长年排在全国前十的著名综合性大学，其哲学院更是全国第一。而滨大所在的滨海市同样也是全国排名前十的城市，是华夏国东北对外开放的沿海窗口。 因为历史因素和地理因素，这个城市里的毛子多、本子多、棒子多，其他白色人种和黑色人种相对较少。不过在滨海大学里面，见到黑色人种的机率却又比外面高了许多，楚仙每天早上晨练和下午踢球的时候都能碰到各色留学生，只是从来没与他们交流过----就算凑在一起踢球也不怎么说话。 在这样的学校里，楚仙和一个金发的外国女人走在一起其实并不稀奇。稀奇的是他明明孤身一人，却突然转过头来对身边的空气说话。好在普通人看不见的喀秋莎立即提醒了他，否则他恐怕会被当成哲学院的又一个疯子。 咦……为什么要说“又”？ “说起来，我们学校也有俄罗斯的留学生，好像还有苏维埃解体后聘请的老教授……” “你不用看着我也不用张嘴说话啦，只要在大脑里想着和我说话我就能够听到。 我现在并没有在普通人面前‘实体化’，而且在这运动场里，别人跑到你附近才会突然看到我。” “好的，我继续往下说。 这年轻的和年老的信徒或许既在给你提供信仰，又同时在给俄罗斯的女神和宗教神灵提供信仰。如果他们之中的许多人都因为愈发怀念过去的苏维埃而降低了对现在的俄罗斯的好感，那个露西亚能够察觉出原因吗？” “只看信仰之力的变化是察觉不出来的。我们只能分辨出‘给自己的’和‘给别人的’信仰，除非露西亚那家伙最近正好一直在关注某个信仰之力减少的人，否则她只会知道自己获得的信仰少了。 如果信仰减少的速度不是太快，区域也不是太集中，她可能根本就发现不了----像她那么呆的傻蛋怎么可能会发现嘛！哇哈哈哈！” 提起俄罗斯女神露西亚的智商，喀秋莎竟然很有优越感地大笑了起来，差点让楚仙忍不住吐槽起她这个同样很呆的苏维埃女神。尽管楚仙不清楚露西亚到底呆到了什么程度，但他估计这两个女神的智商应该是半斤八两，只不过她们都认为对方比自己更傻。 “另外你不用担心那家伙。在华夏这片土地上，她最多只能越过边境一点，不像我可以像是在自己家一样四处游荡。 你们现在宁肯哈东瀛哈高丽也不哈俄……唔，虽然她得不到信仰我应该很高兴，但我现在的感觉为什么这么复杂呢……” 说到华夏这里的信仰，原本没心没肺地笑着的喀秋莎突然就有些笑不出来了，不过楚仙此时的感觉比她还要复杂。就算楚仙并不是那种很容易热血上头的愤青，但他听到喀秋莎颇有些得意洋洋地说你们华夏人哈这哈那简直都要哈联合国了，心里面也着实感觉不是滋味。 可是他又比愤青更加清楚，在这个世界上，倘若只是极少数人……或者少数人不爱国，那是他们自己的问题；但如果多数人也这样，那恐怕就不是他们个人的问题了。 而且据喀秋莎所说，国家意志和宗教神灵所收获的信仰其实都在不断减少，只不过她这个无家可归的落魄女神最惨罢了。 那么……这错的难道是世界吗！ 0014 你不干坏事就没事 “楚仙楚仙！快看那边！那不是昨晚开豪车的人吗！” 楚仙在运动场里才刚刚跑了两圈，一直“飘”在他身旁的苏维埃女神喀秋莎突然将手指向了他的另一侧。 顺着喀秋莎手指的方向望去，楚仙看到了昨晚的那个“社会精英”。他竟然也穿着跑鞋和运动服，好像是来这里锻炼似的，不过他现在正径直走向楚仙这边，看到楚仙发现了他，还主动朝楚仙扬了扬手臂，楚仙可以肯定他绝对是专门来找自己的。 “早啊，楚大仙。 昨晚真是不好意思，我不自觉地就被你挑起了胜负心。 我回去一打听，才知道你在滨大还真是有名啊，这就让我对你更感兴趣了。” 仅仅是第二次见面，这个已经开上了名牌跑车的年轻男人就表现得像是和楚仙非常熟络似的，甚至略带戏谑地叫起了他的外号。楚仙虽然并不在意这家伙的随意态度，但是他也没有使出同样的热情来回报对方。 “早。你还不肯死心？” 面对勉强已经可以算是“二顾茅庐”了的社会精英，楚仙只是停下脚步冷淡地点头回应了一句。而社会精英既然能够“不计前嫌”，既然愿意起个大早来运动场找他，自然不可能因为自己热脸贴了冷屁股就生起气来。 不光是没有生气，此时这社会精英仍然饶有兴趣地看着楚仙，过了几秒钟才颇为自矜地笑着回答道： “我很少以貌取人，不过你的眼神也实在太精神了，精神到让我直接就觉得一个拥有这种眼神的人，无论干什么都肯定能做出一番成就的地步。 更何况我还听说你在研究《周易》的时候，意外地因为算卦出名了，这就让我更加对你感兴趣了。 当然，我是不相信算卦的，我相信你们也同样不相信。但就是在这华夏最好的哲学院里，你却仍然因为算卦出名了！ 如果我对这么稀奇的事情都没有反应，那我还不如赶紧洗洗睡了，睡醒之后老老实实地当个纨绔子弟。” “……” 听了社会精英诚实的回答，楚仙没有立即说些什么，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等到对方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亲切的时候，他习惯性地抬起手推了下总是在反光的眼镜，语气依旧平静地说道： “算一卦。” 楚仙这句话并非疑问的语气，而是肯定的语气。社会精英眼里闪过了少许惊讶，但这惊讶又马上变成了赞赏，然后他毫不客气地点了点头：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而且我也真的很好奇。” “…… 无妄卦。 你今天不特地去干坏事就什么事都没有。” 当着社会精英的面，楚仙非常随便地从带拉链的运动服衣兜里摸出了三枚一元硬币，就在自己手里来回摇了几次，竟然就得出了什么“无妄卦”。社会精英虽然没觉得对方是在故意消遣自己，却也忍不住瞪大眼睛追问了两句： “这就算完了？什么事没有？” “当然什么事都没有了，难道你天天出事？ 我接着跑步去了，拜拜。” 在社会精英无比诧异的目光中，楚仙施施然揣起了这用来买早饭的三块钱，相当理直气壮地反问了他一句，然后便立即告辞离开了。不过他才刚跑了几步，一直“隐身”跟在他身边的喀秋莎又再次叫道： “楚仙楚仙，那个人又追上来了！ 你刚才那就是算卦吗？骗人的吧？” “不是骗人，哪怕就这么随便算，准确率也高得异常。 身为意识集合体，你难道也没有察觉出什么吗？” “察觉什么？我没看出什么特别的，你的意识波动都没有变化，就像是随口闲聊一样。” “是随口闲聊没错，这卦随随便便出了，我随随便便解释一下，然后随随便便地说中了，就这么简单。 如果连你都察觉不到什么，那这占卜和神灵应该是两个不同系统的。看来我有生之年也未必能研究出这背后的原理，好在我早就明智地选择了放弃。” 在意念中，楚仙和喀秋莎说了不少“悄悄话”。自称“女神”的喀秋莎貌似完全不知道占卜方面的知识，当然也不会华夏神仙那种“掐指一算”的神奇占卜术，不过楚仙也并未因此而感到多么失望。 毕竟在他看来，喀秋莎只不过是一种与人类的生命形态截然不同的“外星人”，和人类自己幻想出来的神灵完全是两回事。不……这些由人类意识所产生的意识集合体同样“生存”在地球上，祂们同样是地球的“土著”，只是普通的人类根本感知不到祂们的存在而已。 “楚仙！你给别人算卦，也基本都是没事吗？另外你只能算今天之内的事情？可以算别人指定想问的事情吗？” 跑步追上楚仙之后，社会精英旁敲侧击地问了他几个问题，而楚仙也当然知道对方真正想问的到底是什么，于是他直接就回答道： “通常都是无事，但有事的时候当然也基本算准了。比如可能遇到水难，结果热水瓶炸了；感情可能有变故，结果碰巧发现男朋友脚踏两只船……全都是发生在当天的事情。 这你不要当真，更不要想着一有事就找我算卦。我这每天第一卦就当天有效，也不能算指定的事情。 你看大家不找我算卦了不也过得挺好？而有些事情算了之后该出也还会出，因为算了卦改变行程，结果没出什么事的，谁也不知道是我算得不准还是事件真的被回避了。” “这种事情总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 作为一个自觉命很值钱的富家子弟，社会精英尽管是一点都不迷信的高学历人才，却也对一切可能预测未来或改变命运的东西持宽容态度----特别是在有不只一个实证的情况下。不过他见楚仙不愿意多提算卦的事情，便也知趣地主动转移了话题： “不管怎么说，大家都证实了你的占卜有效，哪怕完全是蒙对的，也会让人忍不住期待你再蒙对一次，就连哲学院的学生也违反不了这种人之常情吧。 对了，既然占卜貌似有效，那你觉得这个世界是不是也真的存在鬼神，只不过大家一般看不到它们而已？” 0015 我姓王 “有没有鬼神……这还真是一个好问题。 我只能说，对于普通人而言有和没有都无所谓吧，反正人类目前的任何技术手段也都没能发现鬼神的存在。” 对于社会精英这完全是歪打正着的问题，做人十分诚实的楚仙并没有给出确定的回答，这当然逃不过社会精英的眼睛。 但是这个从未见过鬼神，简直也不认为鬼神真的存在的社会精英不知道的是，此时就在他和楚仙的旁边，有一个变化成了女神的女鬼……或者说是可以变化成女鬼的女神，脸上已经露出了跃跃欲试的邪恶笑容，好在楚仙及时通过意念对话制止了她： “你不许现身！否则我就要斩妖除魔了！” “诶----！ 为什么啊！如果我这个女神亲自现身，对他说明你就是人世间每五百年才会出一个的‘圣人’，不就可以把他变成你最忠实的追随者了吗！” 听到楚仙那带有明显威胁意味的警告，喀秋莎觉得自己的好心被当作了驴肝肺，一脸俏脸立即拉得老长。不过楚仙不仅完全无动于衷，反倒还真心诧异无比的追问了她一句： “我说……你难不成真是这么想的？” “怎么了？” “为了我们俩的生命安全着想，我求你以后千万别擅自行动！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二者在我面前都齐全了！” 在意念之中，楚仙幻想出了一个扶额的动作，毫不留情地朝喀秋莎喷吐着毒液，可是这个呆得可以的毛子御姐却连他的吐槽都没有听懂，楚仙简直都对她那双好像小孩子一样天真单纯的大眼睛感到绝望了。 “你以为现在还有几个人真的会相信你是女神？ 好吧……在你展现了‘威能’之后，一百个人里面可能有九十九个都会相信，但绝对不包括我对面的这个人。 比起变成女神，你变成女鬼出现在他背后反倒更有用一些，之后我可以靠着斩妖除魔来忽悠他。但你要是现在就立即出现，他回头极有可能把这个‘巧合’与我联系到一起，并在心里悄悄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什、什么嘛！那个男人不就是一个‘x二代’吗！我也是知道的！ 他昨天还大言不惭地说‘他们’就是国家，‘他们’的意志就是国家的意志呢！虽然你们国家的事情和我无关，但我如果像这样‘被代表’我可忍不了！” 尽管楚仙极有耐心地向喀秋莎说明了利弊，但这个没用的呆御姐却仍然抹不开面子承认错误，还像小女孩一样撅起了嘴巴，试图用她显而易见的幼稚手段挑拨楚仙……又或者是挑拨“不能说出来的那位”，只是楚仙和“不能说出来的那位”都没有中招。 “从通常的意义来说他的话没什么问题，就像苏维埃解体的时候，明明七成以上的公民希望保留苏维埃，但是三个男人否定了这一切，你自己说他们谁更能代表国家的意志？” “我、我和人民都遭到了可耻的背叛！” 当楚仙恶毒地戳中了苏维埃女神至今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她终于再也无话可说，只能咬牙切齿地诅咒那些背叛了祖国母亲的家伙。可是就连真正的女神都无力惩罚那些背叛者，一盘散沙的人民又能把那些家伙怎么样呢？ 要知道，那些家伙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们反倒比人民更清楚‘团结’的重要性！ “没错，就算是亲眼看见，我也未必会马上相信鬼神的存在，更何况我至今仍未见过。 不过像你这样不普通的人要是能看见的话，我也很希望你能告诉我真正的鬼长成什么样子呢。 清晨锻炼身体其实对健康不利，反倒是更有助于磨练意志，我就不继续陪你了。 交换个手机和微信号如何？” 就在楚仙和喀秋莎利用意念通话的同时，社会精英也用语言和楚仙进行着交流。他没有轻易忽略楚仙口中的“普通人”这个词，但他只是同样含糊地试探了楚仙一句，然后便掏出最新的苹果手机晃了一晃，眼中丝毫没有掩饰想要与楚仙结交的意思。 “ok。 但我事先说好，不管我的卦灵不灵，你都别成天找我算卦，更别四处替我宣扬，否则可别怪我把你拉黑。” 对于这种明摆着主打直爽牌的结交方式，楚仙也没装逼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地步，于是他同样爽快地拿出了自己的苹果手机。 尽管楚仙的苹果手机是三年前----也就是他刚上大学那时的最新款，但他却没有露出丝毫窘迫的表情，而他对面的社会精英脸上也没有露出半点嘲笑之意。 “我姓王，王四维。 四维不张，国乃灭亡。” “何谓四维：一曰礼，二曰义，三曰廉，四曰耻。” 楚仙表情平静地点了点头，随口接上了王四维的话，而这个名字低调而又嚣张的社会精英也只是平静地笑了一笑，并没有因为楚仙“竟然”同样知道《管子》而露出惊讶或赞赏的神色----那反倒是对楚仙的侮辱。 “回见。” “回见。” 成为“好友”之后，王四维没再多说什么，笑着点了个头便爽快地走掉了。楚仙也没有目送他离去，平淡地点完了头就重新跑了起来，足足跑了十圈才停下来。 他跑步的速度并不算快，身体只是适当地出了些汗，但他仍然回家冲掉了汗水，换好了休闲装，把待洗衣物扔到不大的洗衣机里，这才不紧不慢地吃掉了用之前算卦的那三块钱买回来的豆腐脑、吊炉饼和拌海带丝。 重新进入校园的时候，早上第一节有课的学生都已经开始向各自教室赶去。就在楚仙快要走到自己这堂课的教室门口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心情的喀秋莎竟然又一次出声了： “楚仙楚仙！那边有人偷偷看你！是昨晚被你踹了一脚的那个人！ 趴在窗边假装看风景的那个！” “无胆鼠辈，不必理会。” 0016 你们这个样子还是哲学家吗！ “早啊！” “楚仙早啊。” “早。” 进入教室，主动和楚仙打招呼的人虽然有那么几个，但更多的人还是和身边的朋友说自己的话，顶多只是转过头特地望了他一眼，与他自吹自擂的“很受欢迎”貌似有着不小的差距。 毕竟，能考进滨海大学哲学院的学生是当年考生中最优秀的一批，而且他们还是文科生！文科生！重要的事情要说两遍。这文科生也许别的本事没有，但文人那鼻孔长在天上的毛病却多半学了个十足，哪怕不是“文青”，在社会交往中也是礼貌而又矜持的，不可能天天一看到楚大仙进来就立即热情地站起来和他打招呼。 就算是楚仙那三个经常到他出租房里吃喝玩乐的“前”室友，看到楚仙坐在他们旁边自然留出来的空座上，也只不过是探过身子稍微笑着打了个招呼而已，他旁边正在和女朋友打电话的那位甚至没有出声，只是看着他点了点头。 “哦----！真是太可怜了！根本没有同学搭理你，我的眼泪都快要流下来了！ 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忘了‘我太受欢迎’什么的了！” 在略嫌吵杂的教室里，喀秋莎并拢双腿侧坐在楚仙面前的长条桌子上，双手捧心仰天悲鸣了起来，表情和语气都好像演唱歌剧一样夸张。只不过能看到她这番表演的只有楚仙一人，坐在楚仙前面那排的男生甚至连喀秋莎的屁股“戳”进了他的后背里都不知道。 “我这已经算是很受欢迎了。 别的学校别的专业别的班级怎么样我不知道，至少在我们这个班级里，没有那种所有人都必须抢着拉好关系的学生。 要说前途的话，我们滨大哲学院在专业范围内的竞争力本身就是数一数二的，公务员考试也不算难，实打实的竞争我们不怕任何人，那么在学校里自然也就可以不鸟任何人了。 而且就算是要托关系走门路，你就以为在座这些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学生真的一点门路都没有？没想好毕业后找什么工作，有几个会特地跑来学哲学？” “呜哇……你们……你们啊…… 真狡猾！” 听了楚仙这格外平静的解释说明，单纯得根本不像国家意志的喀秋莎大大地咧开了嘴巴，琢磨了半晌才用一个非常不贴切的词语描述了她对楚仙及其同学的看法。 这怎么能算是狡猾呢？最多只能说是骄傲而又精明吧！社会上总有一些人说学习好的学生只是高分低能的书呆子，但那些成天不学无术的家伙心眼都一箩筐一箩筐，此刻能坐在这里的学生又怎么可能比他们更蠢？ 就算这些学生在刚进入大学校园时一个个还都很单纯，可是他们学的是哲学！现在又已经大四了！过完年，下半学期结束就毕业了！这个时候还不会用所学的理论来指导实践的蠢蛋在楚仙这个班级是不存在的！哲学院的“传说”中倒是有那么几个！ “我们院据说每届差不多有一大半学生最后都走上了‘领导岗位’，剩下的一小半才是专心做学问的，不够狡猾怎么可能混得出头？ 就算象牙塔里也没有极乐净土，哲学这东西又不是今天研究出个新成果，明天取得了一个重大突破的自然科学，很多时候话语权都掌握在‘最有力量’的人手里，光有学问没有力量说话都没人听。” “你们、你们这个样子还是哲学家吗！” 楚仙的话太过现实，现实得喀秋莎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反驳。哲学和话语权之间的关系，身为苏维埃女神的她简直再清楚不过了，因此她只能无力地拎出了哲学家“应有的样子”，试图让这些明明什么道理都懂却偏偏不按道理做人做事的年轻人自己感觉到羞愧。 只是她完全忘记了，除了楚仙之外，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能听到她的呐喊。 “一个真正的哲学家可以坚持自身的理想，但也必须坚持一切从实际出发，必须承认客观存在的现实。 不想琢磨也不想经历太多黑暗的学生自然可以选择继续考研，专心做学问，或者安安稳稳地当老师，哲学界和学校里的潜规则好歹比官场少得多也简单得多。 而原本就是为了做官，又有能力考上来的学生，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想要当什么哲学家，样子像不像哲学家根本就无所谓吧。” 面对一脸憋屈的喀秋莎，楚仙颇有些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而这不把“坏事”当回事的笑容明显激怒了她，让她怒目圆睁地问道： “我不懂那些大道理！我只知道苏维埃就是被那些满口大道理的混蛋搞坏的！ 楚仙啊！我现在只想问你，不管我是神明还是恶魔都无所谓的你，究竟是为什么才来学习哲学的！毕业以后又想干些什么！” “呃……你也有些太过激动了吧？明明我们一开始说的只是我们这些‘高材生’有自己的矜持，不会特地拍同学的马屁……” “我不管！请回答我的问题！” “好吧好吧……” 看到喀秋莎激动得脸红脖子粗的样子，楚仙很是无奈地抬起手推了下反光的眼镜，顺便用指尖点了点自己的额角，这才终于挺直腰杆严肃认真地回答道： “我与他们都不一样，我只是单纯地想好好思考一下人生，想活得更明白、更自由，也更愉悦一些，所以才特地报考了哲学院。 我家在官场上可以说是没有关系，东拉西扯地求人也只不过能把我塞到‘体制’内而已。 原本我是打算毕业后考个教师资格证，回老家找个高中当个政治老师的，但现在看来我得改变计划了----至少不回老家也没问题，只要赚的钱够多，我在哪里的高中当政治老师都可以把父母接来。” “什、什么？思考人生？政治老师？” 因为楚仙的打算实在太过奇怪，喀秋莎甚至震惊得直接从桌子上掉了下去----是直接穿透木板掉了下去。等到她反应过来之后，她完全不知道害羞地蹿到了楚仙的身上，几乎顶着楚仙的鼻尖大声追问道： “你、你也太奇怪了吧！话说为什么非得是政治老师！” 0017 我想当高中政治老师 “不仅仅是政治老师，还必须是高中政治老师。” 面对已经完全扑到了自己身上的喀秋莎，楚仙脖子后仰稍微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然后才认真地向她解释了“高中政治老师”的重要性： “哲学这东西需要特地来学，但‘人生哲学’却人人都有。 只不过大多数人的人生哲学是建立在‘朴素’的世界观、‘朴素’的价值观、‘朴素’的人生观的基础上，所以你才能见到这个世界上有各种奇葩。 醉生梦死的、混吃等死的、无聊作死的…… 这些人当然不是神经病，但他们为什么会选择一种在我们这些‘正常人’看来极其可笑的、根本无法理解的生活方式？这就是因为其世界观和价值观异常，继而造成其人生观也异常甚至扭曲。 原本高中政治课的哲学部分有着指导学生利用科学的方法论认识世界、了解自身、思考人生之路的重要作用，这比学习任何知识都更加有用，能够影响学生的整个人生。但是绝大多数政治老师自己都没有认识到哲学课程的真正作用，只会教学生如何做题、如何拿分。 ----至少我的初中、高中政治老师便是如此。而且据我调查，滨海市许多非哲学院系的大学哲学老师，同样也把哲学类课程当成了一种让学生开卷拿学分的政治任务。 所以我先想切实地做些事情，如果能够取得一定成果，我还可以回到滨大，借助这些在哲学界颇有话语权的教授们的力量，将我的研究报告、将我想做的事情推广开来。 如果不能在人生最重要的转折点上及时帮助学生科学地塑造三观，学生们在进入大学、步入社会以后很可能会突兀地受到各种冲击，并在猝不及防之下草率地重建地基，接着在这并不坚实的地基上歪歪扭扭地继续往上盖楼，直到楼歪成了比萨斜塔，最后闹得自己都没办法，明知楼盖歪了也只能这么凑合着住一辈子了。 这个转折点最好是放在高中。初中的时候学生普遍还不够成熟，大学的时候很多人又觉得自己已经成熟，老师和家长的话作用比较有限，反倒是社会上各种离经叛道的歪理邪说大受欢迎。只有高中是老师和家长还算管得住，孩子的学习生活环境相对简单封闭，其思维也开始走向成熟的最佳教育阶段。” “唔……你、你是想做个教育家？ 我还真是没看出来呢，你这人……又变成了一个好人。” 听完了楚仙的解释，喀秋莎表情有些尴尬地从他身上退了下来，漂亮的脸蛋因为误会了他而羞愧得发红，而终于不用再后仰身体的楚仙也总算可以放松坐姿了。 “什么叫‘又变成了一个好人’，我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好人。 虽然我追求的是人生的愉悦，但只是沉迷在物质或精神享受里，时间长了仍然会让人觉得不是特别满足。毕竟人类的最高层次的需求是自我实现的需求，而我又对财富或地位没太大兴趣，那么教书育人就是比较不错的选择了。 现在大城市里的老师工资待遇不低，每年都和学生一样放假，而且还算受人尊敬，自身的成就感又十足，对我这种没什么‘上进心’的人来说挺有吸引力的。” 说到这里，楚仙又露出了那种好像什么都无所谓一样的笑容，让喀秋莎不由得为之气结： “你啊……明明是个好人，但是把话说得这么透，我又觉得你好像不是那么好了。” “人是以个体形式独立存在的生命，所以人类其实只能考虑自身的利益，哪怕是牺牲和奉献也是出于自身精神利益的考虑，‘被牺牲’和‘被奉献’除外。 只不过人类社会却又将维护大家的利益视作‘高尚’，那么即使是维护自身正当利益的行为也好像不是那么高尚……或者说好像道德有亏似的，就连你们西方人也没有几个能够真正理直气壮地宣扬自身利益高于一切这个客观事实。 但我原本就不是为了让大家都觉得我是个好人才这么做，我只是觉得这样的人生更快乐而已，其他人觉得好不好对我来说其实完全无所谓，我本人的价值观自然会做出判断。” 楚仙的笑容和语气都一如既往地平淡而坦然，让人感觉这个年轻的男人相当冷静沉稳、踏实可靠。可是喀秋莎却总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一直被吊在半空，她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不过她知道那是一个所有人……甚至连她这个国家意志的化身都无法忽略的东西。 既然那个东西如此重要，隐隐间违反了那个东西的规则……又或者别的什么的楚仙能够顺利地按照自己的想法走下去吗？要知道他所宣扬的“个人”，在一直强调“集体”的苏维埃年代完全是大逆不道的，这一点身为苏维埃女神的喀秋莎简直再清楚不过了！ “哎……楚仙，我说你不是有什么问题了吧？ 你怎么突然就一仰又一缩的……而且一直坐着发呆不说话，脸上还时不时笑得很诧异来着……” 就在喀秋莎情不自禁地开始为楚仙担心的时候，楚仙旁边那个刚才一直在打电话的“前”室友放下手机之后也立即伸过头来关心起了他。 虽然楚仙现在已经习惯了用意识直接和喀秋莎对话，但他脸上不自觉地就会做出一些表情，甚至有时也会忘记喀秋莎其实只是一个幻影，看到她靠得太近自然就想闪避。 看来他今后必须得注意控制自己的表情和动作了，或许在他和喀秋莎说话的时候板起一张生人勿近的扑克脸是个好主意？但他现在都还没有女朋友呢，如果成天cosplay某眼镜反光的三无面瘫男，正常的妹子岂不是更会对他退避三舍了吗！ “啊……不要在意，我正在试验‘幻想具现化’的能力。刚才我的‘脑内女友’突然就扑到我身上撒娇了，还真拿她没办法。” “呃……楚仙……实在憋得慌就在网上叫个那啥吧，反正你是自己租房子住。看到你这若无其事的表情，兄弟们真的心痛不已啊！” 0018 不如考研 “噗~对了啊，楚仙，我还没问你为什么没有女朋友呢。 你一直都没有谈过女朋友吗？你这外形应该也算受欢迎的吧？ ----虽然人挺奇怪的。” 听到楚仙“前”室友痛心疾首的劝说，坐在桌子上晃着双腿的喀秋莎立即忍不住笑出了声。她那身棕绿色的女式军装裙摆极短，简直就像是cosplay的服装似的，这么两条可以玩一年的大白腿在面前荡来荡去，就连意志坚定如楚仙者也不由自主地被其吸引住了目光。 “嗳！你又走神了？ 这是病，得治！” 楚仙不过是稍微沉默了一下，正等着他回话的室友就立即察觉到了他与平时的不同，毕竟他平时反应迅速思维敏捷注意力集中，从来没有和人说话还会楞神的时候。于是他只得在意识中快速地回了喀秋莎一句，然后将大部分注意力放在了室友这边： “喀秋莎，这问题有空再说。” “我已经暂时关闭了‘幻想具现化’能力，现在没问题了。” “那个能力是将幻想化成大家都能看见的实体吧！只有你自己看得见那是‘空气女友’，是脑内yy。” “话说，你女朋友现在已经找公司实习了吧？你们是怎么打算的，毕业后回老家结婚？” “啊，双方家长已经定好了嘛，毕业后就回老家结婚。她实习那公司就是她大爷开的，走个过场而已，我回去以后进市政府。 你之后也是回老家？不考研的话，家里也都给安排好了吧？” 尽管大四的上半学期才刚刚过了一个多月，但“某些”学校甚至将大四一整年都留给学生自己找地方实习去了，只要下半学期再按时交上来毕业论文，学生就可以领证拜拜了。 全国顶尖的滨海大学哲学院虽然并没有这样做，但学生们自己却都已经开始安排毕业后的道路了。考研的、出国的很多从大三就开始准备了，而像楚仙这三个“前”室友一样整天悠哉游哉的，基本都是还没上大学就已经打好了算盘，唯一的例外或许就是楚仙自己了。 “本想着在老家找个高中教政治，现在打算就在滨海这里找个高中教政治。 唔……最好是私立高中。” “教……” 因为楚仙之前从未和室友们谈起毕业后的话题，室友今天也是第一次听说他的打算，一时忍不住提高了音量，把前后左右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来。 “楚仙打算在滨海找个私立高中当老师。” 过了十几秒钟，等到前后的同学不再注意这里，楚仙旁边的这个室友才压低声音将楚仙的打算告诉了仍然伸着头望向这边的另外两个室友。然后另外两人把身子挤向了这边，尽量靠近楚仙，相当小声地向他问道： “你怎么想着去私立高中当老师了？ 咱这学历，只要考个证就能在一般的大学里当老师，你去高中……还是私立高中，是不是太浪费了？” “刚才他还说原本打算回老家找高中呢，现在这还不算特别浪费。 我说你不是想学习《gto》吧？要不怎么非得找私立？你稍微有点关系，省重点也一样能进----当然还得看对方是不是正好有空缺。” 楚仙说话之前，他旁边的室友又插了几句，然后他才终于张开了嘴，表情平静地小声回答道： “正因为私立高中不怎么重视政治课，但参加高考却必须有，所以我才打算去私立。 《gto》和《gta》有什么区别我完全不知道，神崎丽美是什么鬼我也完全不认识。” “我是真不知道《gto》，但你们两个肯定都知道。 咱不开玩笑，你已经想好了就去当高中老师？这是有些浪费，如果家里没什么合适的关系还不如接着考研，咱们院的几个博导不都认识你也挺喜欢你吗。” 由于楚仙有意或无意地回避了“关系”这个问题，距离他最远的那个室友委婉地提出了“没什么合适关系”的情况下比较合适的建议。 别的班级不知道，他们班级没有把自家背景宣传得人尽皆知的蠢货，最多是关系还算可以的几个人之间大概知道一些。楚仙的室友虽然知道他家只是普通家庭，却也不认为他家竟然会普通到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地步。 就算是普通家庭，七大姑八大姨努力找找，应该也能拐弯抹角的找到什么关系吧？毕竟根据“六度分隔”之类的理论，地球上任意两个陌生人都能通过一个不太长的人脉链连接在一起。 更何况楚仙的学校和专业牌子都很硬，亲戚朋友拿出去说的时候脸上有光，被请托的人也多半愿意在他尚未发达之前卖个好，这和二流三流大学混了个毕业证，厚着脸皮求人安排个工作完全是两个待遇。 哪怕楚仙完全不找关系，只要同一职位的竞争对手也没找到什么过硬的关系，室友们相信凭借他的能力几乎不可能被刷下来。 那么，去私立高中当老师这就完全是楚仙的个人意愿了。楚仙的室友们虽然也会真心劝他选择更有前途的道路，但他们也不打算置喙太多。毕竟大家都是学哲学的，不管成绩怎么样，对不同的观点也都更包容一些，哪怕楚仙说要用一辈子时间钻研《易经》他们也不是完全无法理解。 谁让楚仙这“每日一卦”都惊动党中……惊动院中央了呢。虽然这种稀奇古怪的事情出于种种考虑被压制在了哲学院内，估计以后会变成哲学院的一个新“传说”，但院内的博导大拿们却都对他很感兴趣，如果不是他自己没打算考研，估计他稍微提一嘴就能直接获得本校一个保研名额了。 ----原本楚仙的室友们就都以为他能不声不响悄悄混个保研来着，没想到他竟然“突发奇想”要去私立高中当老师！他父母同意了吗！ “目前我是想在本地找个私立高中试试看，真到了毕业的时候说不定情况又有变化。 研究生的话，如果有必要我就回滨大读个在职的，反正……你们懂的。” “嗯，这样还算凑合，反正你自己考虑清楚就行。” 0019 拣石 “楚仙，你这就走了？接下来没有课了吗？” “嗯，毕竟是大四，课程排得不那么满，闲工夫多的是。” 早上八点的课上完，楚仙拒绝了室友们“到寝室玩”的邀请，带着只有他自己能看见的苏维埃女神喀秋莎走出了滨海大学的正门。 虽然滨大和很多大学一样，在滨海市远郊也新建了一片校区，但是像哲学院这样的老牌、名牌院系仍然霸着市内的旧校区不挪地方，这给楚仙的出行带来了许多便利。 他和喀秋莎只在校门口坐了七站公交车，就来到了位于市中心附近的古玩艺术品广场。这里除了有一座大大的滨海古玩城，广场边上的一圈建筑和周围几条街道全都是与古玩艺术品相关的店铺，其中一条街道上基本都是x翠阁、翠x堂之类的玉石、赌石店铺。 那些古玩玉石爱好者对这里当然十分熟悉，但楚仙大学三年还是第一次亲自站在这里，之前他只不过是在坐车的时候看到过滨海古玩城那大大的招牌。作为一个连菜鸟都算不上的外行人，他没有立即去赌石店铺“碰运气”，而是举着手机进了古玩城，对照着网上翡翠品种介绍，转了好几家专卖玉石的店铺。 “……我说小兄弟，你是想买什么？送给女朋友的还是给老人祝寿的？ 你要光是想看看也行，但我跟你说啊，你别以为照着网上或书上的话就能看准好坏了。 不管翡翠、玉石，还是其它宝石，这其中你不懂的道道多得很，真想买点什么你就告诉我用途和价钱，我给你推荐的肯定都是差不多的东西，你拣不着漏也挨不了宰。 现在拿着手机来看玉石的年轻人还真不在少数，好像说网上特别流行赌石、拣漏、盗墓的小说吧----‘我要上交国家’的那个电视我也看了。 但我说句老实话，你真想学小说里发财，拣十次漏你得有十次被骗！而我们这些做买卖的，卖给你的东西不假，但价钱已经是市场价了，你买回去想再卖个高出一截的价是不可能的，放个十年八年、十几二十年倒是肯定能升一些值，升多少看那时的行情了。” 因为楚仙站在柜台前研究得太过认真，原本只是坐在不远处看着他的中年老板终于闲着没事溜达了过来，也不在意他究竟是来买东西还是来开眼界的，以老大哥的口吻稍微劝告了他几句。 不过他看不见的是，还有一个金发的毛子女军人和楚仙脑袋凑在一起看手机，对照着网上讲述的老坑玻璃种、冰种、糯种、芙蓉种、豆种、龙石种、墨翠、红翠、黄翠好一顿研究，而楚仙本人其实只是单纯地从工艺品的角度欣赏这些价格不菲的玉石罢了。 “谢谢，我只是研究一下，这些玉石在我眼中和普通的石头没什么两样。” “哈哈……没关系，你随便看。这些本来就是石头，而且就算是普通的石头，天然形成个什么模样也能卖钱，就看专门收藏奇石的人能给你出多少了。” 尽管楚仙还真就是中年老板口中想通过赌石发财的年轻人，但是他也没有说谎，这成千上万一小块的玉石对他没有任何吸引力，反倒是喀秋莎继承了所有女性的优良传统，一看到各种漂亮的宝石就挪不动步了。 幸好像她这样的意识集合体无法触碰到物质，否则世界上的各大珠宝公司肯定经常会传出稀世奇珍神秘消失的噩耗。但如果这些“女神”真有那种本事，也就不需要借助“圣人”提升普通人类的信仰了，只要当着大家的面把祭祀给她的供品一扫而空，谁敢说享用这些供品的不是他们所信仰的神灵本人？ “楚仙，我觉得已经没问题了。不管是什么样的玉石，总之杂质越少、质地越均匀、颜色和花纹越好看，中间没有裂纹，那就是越值钱的吧。” “嗯，赌石的话也不用考虑造假，主要是看里面的玉石能不能值回石头的价格。 我们下午就去赌石的店里看看，只要石头里的翡翠品质尚可就买过来。” 中午十二点钟，楚仙从古玩城出来吃午饭的时候，喀秋莎就跃跃欲试地想要去赌石店铺大显威风了。简单地在快餐店里吃了碗盖浇饭，他们两人便进入了路口第一家店铺。 虽然今天是周一工作日，这家名为“x翠阁翡翠原石”的店铺里却仍然有五六个顾客。但其中没有一看就是成功人士的，其中有穿着朴素的老头，还有不太白也不太胖的中年大妈，几个中年男人也都是休闲夹克之类的打扮。 像楚仙这么年轻的生面孔刚一进门，就立即吸引了店里所有人的目光。中年大妈和另外两个中年男人暗中瘪了瘪嘴，不过什么也没说，毕竟他们没必要得罪老板，把自动送上门来的肥羊往外面赶。更何况就算他们好心多了句嘴，自信满满的年轻人也未必会听他们的劝，反而弄得他们两边都不讨好。 “欢迎光临。 拿石头的时候请注意一下，别掉了或砸了，不管是砸坏了东西还是把翡翠原石摔断了都要赔的----哪怕断面没看到绿也一样。” 看到楚仙这种以前从来没见过的年轻人，赌石店铺的老板好像也已经不觉得稀奇了。他只是特地站起来提醒了楚仙一句，然后便重新坐了回去，并且分出一股视线重点关注着楚仙这个新面孔。 这摆出来供顾客挑选的原石有大有小，最小的就只有女性的拳头那么大，往怀里一揣谁也看不出来。虽说照也照不出来‘水头’的小石头里面肯定不会有太多‘肉’，但好歹也是标价上千的东西，真正一看就不像有肉的石头老板自己早就切一两刀扔了。 “喀秋莎，这家店的原石如何？” “唔……往前，左边，这块三千的石头，里面的……白底青种好像还可以，白绿相当分明，绿色聚集成了一团，外面有些裂纹，最里面完整的部分有拳头大小，这应该超过三千了吧？” 在店老板和所有顾客隐蔽的关注中，楚仙背着手不紧不慢地沿着货架走了几步，然后便眼镜反光地停在了一块在他们看来不好也不坏的原石前面，琢磨了不到半分钟便拿起石头朝老板走了过来。 0020 就像有透视眼 “小伙，你看好了？ 规矩都懂吧？买完了不管里面有肉没肉值不值钱，我们店可都是不退的。” 楚仙双手拿着那块小南瓜一样大小的翡翠原石来到放着电脑和验钞机的柜台这边，老板的第一句话就是提醒他货物售出概不退换，而他对此当然毫无异议。 不过，他倒是有另一个问题想先询问清楚： “赌石的过程我都知道，但我想问一下，我买了石头再高价卖出去，需要自己去交个人所得税吗？” “个人所得税？” 听到这个出乎意料的问题，店铺老板和几个顾客先是楞了几秒钟，随即纷纷露出了笑容，看着一脸正经的楚仙仿佛在看一个缺乏社会经验的孩子。不过楚仙却并不觉得有什么可丢脸的，毕竟他以前都没有必要接触这些东西，就算不知道又有什么奇怪的吗。 “玉石古玩没有确定的价值，有人喜欢，出十万也是他，出百万也是他。 所以买者和卖者之间不算是交易，只是个人对个人的物品交换，买者相当是把自己的东西赠送给了卖者，而卖者则将双方都觉得合适的价钱赠送给了买者，双方都不用交税。就算是走拍卖行，那交的也是拍卖行的抽成。 你刷卡还是现金？” “刷卡。” 老板简单给好像过于谨慎了的楚仙科普了两句，然后从柜台里面掏出刷卡机让他付了款。等到老板把储蓄卡还给楚仙，一直望着这边的其他顾客才陆续围过来看他选的那块原石，老板也站起来问道： “在我这里解？你自己不会解石吧？” “麻烦老板帮忙操作一下，不过从哪解我有数。” 楚仙看老板这意思就是要替他把原石切开，当然也就顺水推舟地点了点头。不过老板和周围的客人却一点都不相信他那没来由的自信，钱已经到手的老板更是忍不住直接嘟囔了起来： “有数？你能有什么数？你知道怎么看毛料吗？ 我看你转都没转，背着手看好了哪个就直接拿哪个，你在菜市场这么挑西瓜说不定都得挑个生瓜蛋子回家。 反正这毛料是你的了，你说的算吧，哪怕让我在中间给你一切两半我也给你切。” 作为一个生意人，这赌石店铺的老板明知道楚仙的行为不妥，却根本没有丝毫要劝阻他的意思，这虽然说不上坏，但也绝对不算是好。而周围的顾客也同样如此，他们听了老板的话以后多少都附和地笑了起来，却始终没有批评这个大概根本不懂赌石的年轻人做得不对，只是一个个面带笑容地等着看笑话。 这就是社会！在社会上很少会有人多管闲事地说你，有些人是巴不得你犯错，有些人是单纯地为了避免得罪人----得罪你或巴不得你犯错的人。 虽然喀秋莎为此而感到愤懑不已，但楚仙的表情和心情仍未产生任何变化。他通过意识告诉喀秋莎在石头上比划出下刀的位置，然后在其他顾客的窃窃私语中随意地用手画了一条线，语气异常淡定地对已经把原石放在了解石机砂轮前的老板说道： “就顺着我画的这条线竖着切开。” “第一刀切将近一半，你这心可真够大的。” 看到楚仙真的让他在靠近中间的地方把原石一切两半，老板没啥好气地吐槽了一句。但他手上却没有迟疑，开动解石机直接就顺着楚仙画的线切了下去，哪怕感觉切到了肉也没有停下，一直按照楚仙的要求切开为止。 “咦！你这运气……窗开的正好，切下去的全是裂纹太多的表皮。” 等老板把这两半原石拿下来给楚仙和围观群众看的时候，他自己也完全无话可说了。事实高于一切，不管这个年轻人是靠运气还是真有数，这一刀下去切涨了，翡翠中间的好肉还一点没被切到！ “不用照了，换一头，沿这条斜线切。” 正当老板拿起搁在工作台上的强光手电要往窗口里照，楚仙直接又按照喀秋莎的指示在有肉的这半块原石上斜画了一条线，惊得老板瞪着眼睛看了他足足五六秒。不过老板之后还是打开手电照了一照，这才把石头重新放回解石机上，并且再次询问了一遍切割位置： “是从这开始，顺着这个角度一直往下切吗？” “稍微往右转一点……就这个角度。” 这一回，楚仙亲自上手帮助老板摆正了角度，然后老板才开动机器切石。周围的顾客实在不明白这个貌似什么也不懂的年轻人到底是怎么确定的第一刀和第二刀，于是他们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一刀穷，一刀富，一刀穿麻布”…… “又……是切了点裂纹。” “切得不错，接着把上面这部分切掉，顺着这条线。” 第二刀下来，反方向的窗口又正好切下了一点全是裂纹的废料，让屏住呼吸的老板和其他顾客们根本就忘了自己还需要呼吸。 现在他们的脑子已经变成了一片空白，老板张着嘴巴一脸木然地按照楚仙画好的线切了第三刀、第四刀、第五刀、第六刀，而周围的顾客也张着嘴巴一脸木然地看着，直到原本像小南瓜一样大的翡翠原石被切成拳头大小的长方体，六个面全都是擦着好肉切开的，只在几个角上还留有一点外皮。 这尼玛是有透视眼么！他们玩赌石的时间有长有短，但还真都是第一次看到把石头切得这么准的。不需要一点点擦窗不说，不多不少正好六刀，还一点都没切掉中间的好肉！ 现在这块毛料已经不存在切涨或切垮的说法了，因为它已经可以算是完全被解了出来。里面没有裂纹的好肉差不多是一个球体，白底青种，白色均匀细腻，绿色纯正浓郁，而且几乎凝聚成了一团，估计怎么也得…… “这料子不错了，最高能给到……六七万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前一直没有插过嘴的中年男顾客竟然一上来就替大概……应该……可能……按理说是外行人才对的楚仙估了个“实诚价”。而两眼有些发直的老板也被这声音提醒，看着楚仙连连眨巴眼睛，语气相当飘忽地问道： “六万……不，六万五、七万！七万你卖吗？” 0021 我只挑三块 “卖。钱就打了这张卡里。” “好、好的！ 这个你看……转账还需要姓名。” “楚仙，楚留香的楚，神仙的仙。” “好的，七万块已经转出。” 在楚仙和赌石店老板进行交易……不，进行“交换”的过程中，店里的其他顾客全都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盯着楚仙，同时心里悄悄把他那个很有神仙气质的名字牢牢记在了心里。 等到楚仙接过老板还回来的储蓄卡，这些顾客和老板全都紧张地看着他，好像生怕他拿着钱就这么跑了。幸好楚仙走到之前拿起石头的地方便停了下来，从那里接着往后寻找中意的毛料，而店里的所有人全都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不打算放过他挑选毛料的每一个微小细节。 “……这块石头里是嫩绿色的芙蓉种，应该是这家店里最贵的了吧。那边还有一块色泽和花纹挺不错的花青种，个头比较大，或许也值一些钱，剩下的好像都是不怎么值钱的品种了。” 楚仙走马观花似的转了一圈，然后又转了一圈，手里抓起一块板砖大小的原石，接着来到了一块花盆大小的原石旁边，表情平静地看向一直盯着他的老板和另外五个顾客，就像支使服务员似的拍着石头淡淡说道： “谁帮我把这块也搬过去？” “我来我来！”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沉默思索，店老板貌似已经想清楚了什么，楚仙话音刚落他便立即大步走过去拍楚仙的马屁了。而之前替楚仙估了个高价的那个中年顾客虽然也明显意动，却因为稍有点抹不开面子，结果眨眼间就错失了这一良机。 “这两块一共两万七千五，就……两万七吧。” 回到柜台结账的时候，藏着某种小心思的老板又给楚仙抹去了五百块钱的零头，然后很是殷勤地帮他把花盆大小的原石又搬到了解石机旁边，眼睛还望着他手里的那一块。 于是楚仙把手里那块藏有芙蓉种翡翠的板砖也递给了他，并用手指在板砖左上部大概画了个五边形： “就按照我画的线切。” “好的！ …… …… …… 芙、芙蓉种！” “虽然小了一些，但品质上乘，也值个……三四十万吧？” “买、买了！四十万我买了！” 当这块芙蓉种的翡翠也几乎贴着肉被切出来以后，老板说话的声音都发颤了，几乎是咬着牙喊出了高价。而楚仙只是轻轻点了下头，语气依然平静地对他说道： “卖了。 接着切下一块。这块不小，只沿着这条线切就行了。” “好……我、我这就动手……” “这花青种……还算可以了，料子也不小，二十几万？” “我看怎么也得三四十万吧？” “三四十万，得三四十万。” 第三块原石里的花青种翡翠基本切出来的时候，除了那个一直在帮楚仙估价的中年男子，中年妇女和老头也都开始插言了，另外两个中年男人则赶紧跟着帮腔，赌石店老板只得苦着脸向他们和楚仙哀求道： “三十万，两块加起来就七十万了，不能再多了！ 小兄弟！楚仙小哥！这两块我也全买了，请你高抬贵手！高抬贵手！ 这不单单是你把有好肉的毛料全都挑走了的问题，关键是你这么挑了一遍，其他人琢磨剩下的可能都没什么肉了，我这生意就没法做了。请你高抬贵手吧！” 事不过三，楚仙这好似透视眼一样的观石本领在第三块翡翠开出来之后终于深深地刺激到了其他顾客，也同样深深地刺激到了老板。 赌石玩法的确有一刀下去身价百倍千倍的，但如果赌石稳赚不赔，那店老板自己把石头全都切开来，再把翡翠原料加工加工卖钱得了，还摆在那里任由大家捡漏发财干嘛？ 只有当所有翡翠原石全部解开的收益小于把毛料全部买给顾客，再从顾客手里适当收些赌出来的好料进行加工的收益，老板才会继续经营赌石。可是这一行里如果出了个带透视眼的奇人，或者出了一种能够准确分辨出毛料内的翡翠品种和成色的科学技术，那老板就根本干不下去了。 倘若楚仙直接去缅甸那边，当地的翡翠矿主肯定得让他有来无回，哪怕他上了飞机也得连飞机一起炸掉！ “放心，我只挑三块，转账吧。” 面对老板哀求的目光，楚仙语气温和地向他做出了承诺，然后再一次递出了储蓄卡。 等到七十万转入，楚仙直接走出了大门，另外五个顾客也全都跟了出来。甚至店老板也“哗啦”一声拉下了卷闸门，三步并作两步跟在楚仙后面走进了第二家赌石行。 “哎……” 看见楚仙等人悄无声息地涌进了自家店门，第二家赌石行的老板立即从沙发里站了起来，店内正在观看老师傅解石的顾客们也纷纷扭过了头。这家老板发现最后一个进来的竟然是隔壁小店的老板，赶紧迎上来大声招呼道： “老赵！你们这是……” “李哥，我就是关了店跟着来看看。 那小哥----就是最前面戴眼镜的那个，刚才在我店里直接挑出了三块毛料，还画了线告诉我怎么切，结果直接解出了一块白底青种，一块芙蓉种，一块花青种，我又花了八十万全收了。 你看！他就那么背着手随便看看，然后就像透视眼一样知道里面有没有肉、肉在哪了，我感觉他连种水都能看出来。” “啥？我说老赵，你喝大了？” 就在楚仙带着另外五个顾客走马观花地“参观”的时候，第一家店的赵老板小声地把自己刚才的遭遇说了出来，结果第二家店的李老板“嗷”地一嗓子喊出了声，压根就不相信他说的话。 “小声点！ 我可是求人家高抬贵手，人家才说只挑三块。” 赵老板已经见识过了楚仙的厉害，此时赶紧劝告李老板压低声音，免得楚仙这尊大神在学被冒犯了。然后他也没再浪费口舌解释，直接拉着李老板跟在楚仙的后面，语气异常肯定地说道： “不信你就看吧！” 0022 大仙显灵了！ “……糯种！八十万！ 冰种！二百万！ 芙蓉种！一百三十万！” “……豆种！七十万！ 油青种！五十万！ 金丝种！五十万！” “……冰糯种！一百八十万！ 花青种！一百万！ 油青种！七十万……” 楚仙一家又一家赌石行逛去，储蓄卡里的数字飞速上涨，跟在他后面的顾客和店老板也飞速增多。到了最后，有些人甚至只能等在店外，竖着耳朵等待又一个“奇迹”从店内传出来。 某个楚仙尚未光顾的赌石行的老板赶过来看了阵热闹，然后急三火四地跑回店里想把最值钱的几块毛料藏起来。可是楚仙买的原本就是从外表一点都看不出来里面有没有肉的便宜石头，如果赌石行老板能看出哪块值钱，他肯定就自己解出来卖了。 于是这老板情急之下干脆卷帘门一拉暂时关门了，可没想到楚仙本人还没有任何表示，一部分跟着看热闹的顾客就鼓噪了起来，有几个人甚至把他家的卷帘门砸得咣咣响，吓得他赶紧重新拉开了卷帘门，生怕这些人群情激奋之下把他的店砸了。 “大仙！大仙！ 帮我们也看看石头吧！” 等楚仙从愚蠢得关了门又开门的这家赌石行出来的时候，终于察觉到了“咱们人民有力量”的围观群众们果然开始吵着“请求”楚仙帮他们看翡翠原石，而且首先出声的正是从第一家店铺跟到最后的中年大妈！ “是啊大仙！帮个忙吧！” “大仙，指点一下吧！你可不能就这么走了啊！” 一直恭敬地和楚仙保持距离的围观群众们此时竟然慢慢地逼近了他，那一张张写满了**与渴望面孔涨得通红，看上去稍微有些吓人。 毕竟财帛动人心啊！看到楚仙像是拣钱一样拣了一千多万，这些赌石者们不犯红眼病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 于是，楚仙面无表情地推了下反光的眼镜。 “咦！人、人呢？” “哗！明明刚才还在呢！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他通过意念让喀秋莎用意识干涉施了个“障眼法”，伪装成别的模样从人群中慢慢混了出来，只留下一片目瞪口呆的围观群众。 “真、真是大仙啊！大仙显灵了！” “大仙！大仙别走啊！别走啊！” “大仙！求你回来！求你再显显灵啊----！！！” 因为楚仙“神奇”的消失，这些无比失落的赌石者还真把他当成了神仙之流，纷纷对着天空合十乞求了起来。如果不是许多人都偷偷用手机拍下了他的照片，证实他这个人……或神仙确实存在过，说不定他们还会以为自己刚才只是看到了一场梦。 不过这对他们来说也的确只是一场幻梦。楚仙是绝对不可能帮他们赌石的，早点死心其实对他们更好。 只是他们肯死心吗？ “有钱了！有钱了啊！我们现在已经有了一千多万吧？就算为了脱身用掉不少信仰之力也值了！ 不过楚仙啊，你这样招摇没关系吗？那些店主和顾客之中，说不定就有心怀不轨的人呢？ ----既然你百分之百能挑出有翡翠的石头，他们要是把你绑走，又或者绑架你的家人，胁迫你替他们工作，那不就可以发大财了吗！” 走在已经是一片“哀鸿遍野”的赌石一条街上，帮了楚仙大忙的喀秋莎终于忍不住大声欢呼了起来，不过欢呼之余她又不由得替楚仙和楚仙的家人担起了心。 毕竟楚仙及其家人光有财没有势，那么就像楚仙曾经说过的，大大小小的恶狼迟早会盯上他，除非他和家人能够表现出足以震慑恶狼的力量，否则就只能一直心惊胆战地防备恶狼的偷袭，终日不得安宁。 这虽然不是必定如此，但只要有这种可能性，他们就不得不防！即使是喀秋莎这种“女汉子”，也不会真的傻到根本不去防备这种危险，等到真的出了事再说。 “无需在意，一般人的行动力根本不会强到通过名字和照片就查到我所有信息的地步。而且他们就算再信誓旦旦地向其他人讲述今天的‘奇遇’，最多也只会使人半信半疑地跟着他们来亲眼见识我的能力罢了。 当然也不排除某些穷凶极恶的匪徒只是听了这样一个传闻便生出贪意，甚至费了一大番心思把我查了个底朝天。这是想要发财就必须承担的风险，有钱有势的人和他的家人被绑架勒索的事情从来都不少，但这世上没有几个人会在这样的事情当真落到自己头上之前就担心得不敢发财。” 楚仙并没有说出什么完美的解决绑架威胁的办法来安慰喀秋莎，因为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那种办法。就算特别有钱的人也只能多安排几个保镖跟着自己和家人而已，一般有钱的人顶多是把直系亲属搬到治安很好的富人区居住，至于旁系亲属炫耀有钱亲戚结果被绑架……那真是碰上就认倒霉了。 不过为了尽量打消那些赌石店老板的犯罪念头，楚仙倒也不是什么办法都没想。 “赵老板，不要出声，我是楚仙。” 看到四处寻找他这个“大仙”的赌石者们开始散去，楚仙很快凑到了正对着自家的卷闸门发呆的赵老板----也就是他进去的第一家店铺的那个中年老板身边，压低声音招呼了他一声。 而那个赵老板楞了足足十多秒钟，才一个激灵回过了魂，然后睁圆了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极其不可思议地涩声问道： “楚……仙小哥？ 你……怎么变成女人了？” 女人？ 听了赵老板的话，楚仙也不由得楞了那么一小下，但他马上就反应了过来，这肯定是喀秋莎的恶作剧。 他只是请喀秋莎利用意识干涉把他变个别人认不出来的形象，可没让喀秋莎把他变成女人。不过好吧，变成女人的确能让之前那些顾客不看脸就直接略过他，所以他也不打算报复这个已经及时逃到了三米之外的毛子女神。 御姐身萝莉心，难道这就是苏维埃人心中最美丽的形象吗！怪不得他看着一直乐得合不拢嘴的喀秋莎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原来这家伙并不仅仅是因为赚了一大笔钱而高兴啊！ “不必惊讶，这只是障眼法而已。 赵老板，麻烦你悄悄联系一下其他赌石店的老板，然后去那家饭店的包间找我。” 在赵老板愕然的目光中，楚仙坦率无比地直接把真相告诉了他，接着掏出手机主动和他交换了电话号码，这才施施然地走向了离此最近的那家饭店。 “咕嘟！” 望着楚仙逐渐远去的背影，赵老板不知出于何种心态，竟然喉结耸动吞下了一大口口水，这才赶紧快步向第二家店走去，右手好像抓着宝贝似的紧紧攥住了手机。 0023 王四维认识我 “楚仙……那个……小、大、大仙，我们来了，您是不是可以重新露出真面目了？” “咝----！” 等到赌石一条街的老板们悉数赶来之后，楚仙才让喀秋莎撤去了将他伪装成女人的意识干涉。这些老板原本还有些怀疑赵老板遇到的女人不是真正的楚仙，只不过是替他传话的“同伙”而已，但此刻他们亲眼看到了包厢里的这个女人瞬间变成了楚仙的模样，脑袋里考虑的就已经不再是怀不怀疑的问题了。 无论这是障眼法还是“大变活人”之类的魔术，都让他们不禁想起了玉石古玩行业流传的更多怪力乱神的东西。 ----是的，要说这些有钱人比普通人更聪明也更有勇气，所以才能赚到普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财富，大部分人可能很难予以反驳。但要说有钱人就不迷信……殊不见各行各业的老板最是笃信神佛，讲究风水；逢年过节还要冒着漆黑严寒争烧庙里的头一柱高香，俨然一副善男信女的样子；各种“教主”、“大师”露馅之前也总有几个在当地有头有脸的老板干部虔诚供奉。 如果没有这些消费能力极强的金主追捧，不管邪的还是正的，大陆的宗教风水市场根本就不可能复苏得这么快。乡间那些顽强地挺过了“破四旧”的神婆神汉在愚氓中虽然也有市场，但普通的农民自己还没过上几年好日子，就算舍家供奉又能提供多少钱财？ 现在这些赌石店老板心里想的，就是如何与楚仙这位年轻的神仙……或者大师相处的问题。 虽然楚仙看起来像是个“没有根脚的”----也就是没有什么传承门派的“野路子”，所以才用一种近乎砸场子的方式在他们面前狠狠地卖弄了一番本领，可他这看石的独门本领却真实不虚，那这就是“没有三两三，岂敢上梁山”了。 如果按照老一辈的说法，这个年轻人今天这就算是扬名立万了，从此在滨海市的江湖里就有了他这么一号人物！ 英雄不问出身，只要大爷的本事刚刚硬，哪怕只是个野路子又如何？就算是名门大派的嫡系传人想来检验一下大爷的成色，也得琢磨琢磨自己会不会反被打脸打得啪啪响。 毕竟这不是打过才知道谁更厉害的武艺，而是古玩玉石行业里的一门手艺。成百上千块毛料摆在那里，背着手扫上几眼便能百分之百挑出相当价钱的几块，就算那不一定是最价钱的几块，这本领也是闻所未闻，甚至耸人听闻的。 而这样一个“手艺人”同时又拥有了“千变万化”的障眼法，估计手里八成还暗扣着一张充当撒手锏的底牌，那他就不是普通的有钱老板能够随意拿捏的了。就算是底蕴极深的高门大户，也多半是恭恭敬敬地把这真正的奇人异士奉为上宾，只有“天家”才有可能将其收纳为鹰犬。 于是，打拼到中年才拼搏出了一间不大铺面的赵老板立即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弓着腰背来到楚仙面前，满脸堆笑地拿起茶壶替他将杯满上，语气甚为恭敬地问道： “大仙……大师今日……那个……驾临此地，不知有何指教？” “各位请坐，另外不用像是面对古代人一样跟我客套，普通地说话就可以了。” 看着这些心里大概想着“无论如何表现得恭敬一些总没有坏处”的老板，楚仙也没有表现得多么客气，只是声音平淡地请他们入坐，自己甚至连站都没站起来迎一下。 不过这平和中的傲慢在诸位老板看来，便是一种属于高人的底气。只要楚仙愿意，他随便去缅甸那边转上一圈，挑些表面上根本看不出可能出好货的毛料，全都运回滨海再独自操作解石机解了，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能赚出亿万家财，他们这些“小老板”的全部财产加在一起都只是他的“九牛一毛”。 因此这些老板一个个都“感激”地笑着朝楚仙点了点头，就好像楚仙允许他们坐下便已经是给了他们莫大的面子。然后他们安静而迅速地坐了下来----不过只在椅子上坐了半个屁股，一个个都身子前倾望着楚仙，就好像是在等待聆听这位年轻大师的训诫一样，完全是拿出奉承权力的态度来奉承他。 毕竟在滨海这种大城市里，官员再怎么跋扈也不可能像土皇帝一样对他们这些有钱人生杀予夺，如果他们买卖做够了，把所有产业变卖之后做个富家翁，完全可以不鸟那些当官的。可是像楚仙这种奇人异士不仅可以给他们带来莫大的财富，更可以给他们带来死亡，得罪了这样的人他们甚至有可能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特别是古玩玉石这行业，那些翻山倒斗的、寻龙点穴的、养蛊降头的，哪怕只是被吹得非常玄乎而已，能不得罪也还是尽量不要得罪呗！ “王四维认识我。 你们要是不知道王四维是谁，就先去打听打听他。” 在众目所瞩之下，楚仙拿起茶杯施施然地喝了一口，直接就报出了王四维的名号----虽然他自己都不知道王四维那家伙到底是哪根葱。然后他不等这些老板们说话，便底气十足地单方面宣布道： “我的事情你们就不要四处宣扬了。 从今天开始，我每个月都会来转一圈，每家看三块石头，这个时间最好是在开店之前。 这三块石头我只取一块，剩下的两块你们可以自己看着办。 我要说的其实就是这点小事而已，但你们应该也需要一个互相商量的地方吧？那这包间就留给你们了。 就此告辞，下次过来之前我会提前通知赵老板。你们也可以商量出一个看石头的时间，让赵老板通知我。” 说完之后，楚仙终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些赌石店的老板虽然被他的要求惊得目瞪口呆，却也全都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不过他们之中却没有人敢阻拦楚仙，甚至没有人敢于出声挽留，只能张着嘴巴目送楚仙施施然地离去。 在门口，打算进来询问菜单的服务员看到楚仙楞了一下。等到她走进包间，发现站在座位上的客人竟然全都是男人。 奇怪……刚才明明有个女人单独坐在这包间里，她什么时候出去了吗？ 0024 什么来头 “咝……呼----！ 老赵啊，这楚……小哥到底是什么来头？” 烟雾缭绕的包间内，好似神仙中人一般吞云吐雾的李老板狠狠地抽了一大口烟，然后吐出了一股极其修长的白色烟气，一脸迷惑地盯住了被楚仙指定为联络人的“邻居”赵老板。 他虽然被赵老板称作“李哥”，但真实年龄比对方可能还小几岁。不过他的店面在赌石一条街是第二大的，如果赵老板答应把店兑给他，那就变成第一大的了。商场上自然谁更有钱谁就是大哥甚至大爷，更何况赵老板的店还是这条街上最小的几家。 “李哥，我知道的也并不比你多啊！除了转账时候知道的名字和卡号……还有刚才给我的手机号，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了！” 面对李老板和其他老板审视的目光，赵老板苦着脸诚恳地替自己澄清了一番，并将自己的手机放在了桌子上，好像在说谁要想知道那位大仙的手机号完全可以自己来翻。 而在座的各位老板当然不可能真的伸长胳膊去看他的手机，于是赌石一条街店面最大的老板及时地开口替双方打了个圆场： “那小哥一看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我们这些倒腾石头的小贩子不知道也是正常。 滨海虽然城市不小，但玩赌石的根本不多，很多老板宁肯赌球也不赌石，我们这个圈子所接触到的层次也算不上高。 不过王四维……这个名字我总感觉好像在哪听过类似的----当然不是指王国维了。 各位同行有知道王四维到底是哪路神仙的吗？我们好歹也得稍微了解一下楚仙小哥的背景，才好计较他提出的要求啊。” “说起来……滨海那个在全国也能排上名号，据说‘很有能量’的首富王立本……他的几个儿子好像就是按照一二三四这么排的。 不过我就知道他的老大好像是叫王一鸣，剩下的孩子叫什么我就不知道了。王立本的几个儿子好像全送到国外念书了，没听说在滨海作（三声）出过什么事来。” 作为滨海市富豪圈子中的一个小圈子，尽管赌石一条街这些老板的“层次”较低，但是关于本市顶尖的上流人物的事情，他们之中也还是有人知道的。只不过滨海首富王立本一家都实在是太低调了，没有什么闹得沸沸扬扬的丑闻让大家传播。 “王立本、王一鸣、王四维…… 感觉这名字起得比我这个大老粗有文化多了，挺像是一家子。 立本我知道唐朝有张立本、阎立本，一鸣是‘一鸣惊人’这个成语吧？但四维是什么？我就只知道王国维。” “《易经》中有‘刚柔者，立本者也’。《史记》中有‘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管子》中有‘国有四维，礼义廉耻’。 王家不是一般的暴发户，也是书香门第啊。” “金老竟然全都知道，和我这个暴发户就是不一样！我如果不是在玉石古玩这行里接受了不少熏陶，肯定不知道张立本阎立本王国维都是干啥的。” 聊着聊着，楚仙可能的靠山便被赌石一条街的这些老板猜测了出来。只要有了猜测，他们专门打听一下王四维和滨海首富王立本有没有关系，便可知道楚仙的靠山究竟是不是王家。 不过听楚仙小哥的语气，他倒也不是投靠了王家，只是和王家公子王四维有什么交情。 这也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但凡有一点本事的人，又有哪个愿意低声下气投靠别人？真有神仙本事的话，就像神仙一样自由自在潇洒一生多好，还非得在名利场中滚得一身臭泥干嘛！ “我觉得王立本父子……应该不知道楚小哥的这个本事吧？否则王家只要拿出一个亿让楚小哥去缅甸收毛料，拉回来就是一百个亿不只。 楚小哥在每家店里都挑了三块，石头少说也看了上千块。哪怕他‘功力有限’一天只能看几个千块，专门去看容易出高翠的料也赚翻了啊！” “他们应该是不知道的。 但楚小哥特地告诉我们王四维知道他，不就是为了通过我们的口告诉王家他有这个本事吗。” “这、这是怎么个事？楚小哥真想让王家知道的话，就叫王家悄悄收点毛料，然后他当场表演给王家看不就行了？” “自己主动找上门的说不定还得‘程门立雪’，哪有‘三顾茅庐’受重视。” “哎哟！金老你这典故用得有点生僻了，我就知道三顾茅庐，程门立雪是啥？” “哼……你就当下雪天别人在屋里睡大觉，你为了表示诚意站在门外顶着雪等他醒过来吧。” “那不是《三国演义》里的故事吗，刘备他们冒着雪去三顾茅庐，诸葛亮在家睡觉让他们等着，张飞气得想把他揪出来打一顿。” “既然入了这行，平时就多看看书！程门立雪哪里生僻了！这是必须知道的典故！” “好吧好吧，那金老你说，楚小哥这到底是什么打算。另外他到底是人还是神仙啊？”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讨论到最后，这些老板纷纷望向了赌石一条街“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期待他能用经验和智慧为大家解惑----特别是楚仙到底是人是神这一点。 楚仙小哥怎么打算他们基本是有数的，无非是像金老说的那样，等着自己这些人主动替他这个诸葛亮扬名，好让王四维或他爹去三顾茅庐。另外他特地展示了“障眼法”这个本事也是为了让他们告诉对方，别妄图派“张飞”冲进他家直接把他拖出来干活，他可不是任由别人捏扁搓圆的文弱书生。 这和他们其实没什么关系，反正楚仙小哥自己赚点“零花钱”的同时还愿意顺便帮他们挑两块毛料就足够了。关键是神仙鬼怪啥的是否真的存在！如果存在那他们以后可得再多讲究一些这方面的事情了！ “这个……既然楚小哥不承认他自己是神仙，那我们就别多嘴了吧。 鬼神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至少江湖中的奇人异士你不能不当回事。 ----或许这个世界上没有鬼神，但那些奇人异士可是真能像鬼神一样折腾你的！” 0025 没有女朋友的原因 “楚仙，你不是不愿意接受王四维的招揽吗，怎么刚才却借用了他的名头？你知道他的身份？” 夕阳西下，乘坐出租车返回滨海大学的途中，喀秋莎终于忍不住向楚仙询问起了他之前选择“狐假虎威”的原因。 在喀秋莎看来，哪怕楚仙不提王四维的名字，她和楚仙也完全可以凭借意识干涉能力装神弄鬼，把赌石店的老板们唬得一楞一楞的，那还干嘛非要屈居人下，把王四维拉过来当作保护伞呢！ 更何况，楚仙根本没有调查过王四维的身份，他怎么就敢肯定开着名牌跑车在滨海大学里把妹的王四维一定能罩得住他？喀秋莎真不明白楚仙到底哪里来的自信。 “我不知道王四维的身份，也仍然不愿意接受他的招揽。 我之所以那么做，只不过是想给他一个和我做朋友的机会而已。” 寂静无声的出租车里，“独自”坐在后座的楚仙表情淡然地推了下总是反光的眼镜，在意念中对自己身旁的喀秋莎说出了很不得了的装逼台词，雷得喀秋莎外焦里嫩不能自已： “给、给他一个和你做朋友的机会…… 说得好像你很了不起似的！你这个自恋狂！” “从客观的角度来说，我的确是很了不起，毕竟我可是五百年才出现一个的‘圣人’。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那么现在这数百年不就应该是我风骚的时代了吗。” 在喀秋莎故作鄙视的目光中，楚仙一本正经地和她开起了玩笑，不过对他还不够了解的喀秋莎却信以为真，脸上不由得露出一副“实在受不了”的表情： “呃……明明你说的是事实，但我不知为何就是不能接受。” “你早上不是问过我为什么没有女朋友吗。” 突然，楚仙竟主动提起了关于妹子的话题，让原本以为他大概不太想谈论这种“伤心事”的喀秋莎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这是强行转移话题？但也不像啊？刚才他俩是说到给社会精英王四维一个和楚仙做朋友的机会吧？为什么楚仙的思维会突然跳跃到没有女朋友这里！难、难道他已经变成了哲♂学家了吗！！！ 在这个世界上，讨厌bl的女孩子和女神都是不存在的！ “我之前也说过，我擅长的其实不是算卦而是‘观人’吧？ 大概我天生就拥有极其敏锐的感知力，所以不仅能够看到你这个‘女神’，还能够轻松看穿其他人的想法；甚至只是仔细打量一个人的身形容貌，便能大概看出这个人究竟怎么样。 虽然从小学四年级开始就时不时地有女生给我写情书甚至告白，但这些女生各有各的问题，让我连试着与其交往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这其中有的女生根本还不知道什么是爱，只是因为我各方面的表现都很抢眼就‘选择’我当初恋对象了；有的是被朋友怂恿，觉得当我这个好学生的女朋友很有面子就告白了；还有的是看到朋友争，所以她也跟着争，把我当成了某种‘抢手货’，好像抢赢了就能证明其能力和魅力似的…… 等我这‘大仙’的外号传出去以后，仅仅是因为好奇，或者是因为更加功利的理由接近我的女生就更多了，搞得我最后都懒得与她们虚与委蛇了。 如果真有一个思想还算成熟的，真正因为单纯的喜欢向我告白的女生，只要我看着还算顺眼就会答应下来，然后交往一阵看看彼此合不合适。” 意念中，楚仙难得地向喀秋莎抱怨了起来。他在这个时候才表现得更像是一个年轻人，可是他在恋爱这方面好像也太过成熟了，成熟得甚至找不到一个满意的恋爱对象。 小女生嘛，“爱”上某个男生的理由是各种各样的，谁能分得那么清楚？总之先说出来，先试着交往交往，甚至先尝尝禁果再思考爱情呗！都像楚仙这么认真的话，很多人恐怕根本就不会告白了。 “因为我很擅长‘观人’，所以我也同样清楚王四维究竟是带着怎样的想法和我打交道的。 他的确是个很不一般的人，我之前说过不愿被他招揽，他竟然就真的放下身段平等地与我结交了。心里面只是单纯抱着大家交个朋友的念头，普通人可没办法真诚地做到这种地步。 除了家庭环境和志向兴趣不同，王四维这人和我倒是很像，基本可以算是我的‘同类’吧。对于这样的人，我自然也愿意创造与其结交的契机，大家交个朋友也挺不错的嘛。” 没有想到，楚仙对那个撬别人女朋友的王四维评价竟然极高，甚至把他引以为同类，这让喀秋莎很是吃了一惊。喀秋莎虽然也有读取他人思维和记忆的能力，但在没有使用这个能力的情况下，她这个呆女神根本就看不出来别人在想些什么，更别说难度极高的“观人”了。 不过喀秋莎也是有自己的“感觉”的。而她感觉中的王四维……貌似不是什么好人，根本当不得楚仙如此盛赞： “那个人只是看你有用才想要和你做朋友的吧？” “这没什么问题，哪个人愿意和废物做朋友？而且王四维第二次和我们见面主要还是因为好奇，并不打算图我们点什么。 他这个人吧，一看就自视甚高，不是很有本事的人他根本就懒得结交。但是遇到值得结交的人，他又能抛弃功利之心，真诚地因为想要结交而结交，这才是关键。 而像那些普通的‘聪明人’，交朋友往往具备很强的功利性，从一开始就是为了从朋友身上获得什么好处才与之结交。这样的人不管男女，我只是扫上两眼就不太想搭理了。” “哦……我好像有些明白了……” 尽管喀秋莎仍然下意识地对王四维这样的社会精英有所提防，觉得只要是社会精英就好像天生看不起人，哪怕是饱含善意的举动也肯定暗藏心机，但她倒是大概明白了楚仙的想法----说起来，楚仙其实也已经算是社会精英了吧。 不过现在喀秋莎已经不关心王四维的事情了，目前她最想询问楚仙的是另一个重要的问题，那便是---- “对了，既然主动来追你的女孩子没有合你心意的，那你为什么不主动去追合你心意的女孩子呢？” “呃……我可是‘硬派’男人，之前又一直在思考人生，还、还没遇到想要去追的女生。” 0026 有钱了怎么过 从古玩艺术品广场回到出租屋的时候，楚仙已经由一个每月生活费两千的普通大学生变成了腰缠万贯的成功人士。 不过面对这笔普通人一辈子也赚不到的巨大财富，楚仙却表现得极其平淡自然，反倒是见多识广的苏维埃女神喀秋莎立即嫌弃起了他所租住的这间一室半的旧房子，开始鼓动楚仙搬到更好的地方去住： “楚仙，我们换房子吧！现在你已经是个有钱人了，根本不用这么委屈自己，居住在这种又脏又破的老式小区里！” “不换。这里又近又便宜，一室半对我来说也完全够用了，没有必要浪费。” 厨房中，正在亲自做晚饭的楚仙矢口拒绝了喀秋莎的建议，这让喀秋莎完全无法理解。 “你已经有了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呐！而且看石头这种事也不需要额外消耗信仰之力，只要有我在，你到死为止都不会缺钱花，就算浪费一点也没关系的嘛！ 要说近，旁边那个小区、几十米外的那几排新房子，距离只比这里远一点点，哪怕我们只是搬到那里去住也好啊！ 难、难道说你就忍心让我这个尊贵的女神一直跟着你住这种破房子？！我才不要哩！钱都是我赚回来的！我要住好房子！带我去住好房子啦！就当这是我掏钱请你去住好房子不行吗！” 喀秋莎明明有着充满御姐气质的脸蛋和身材，但她此时却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好像小女孩一样在厨房里撒泼打滚，非要逼着楚仙搬家不可，这让楚仙也同样难以理解： “你明明就没有实体，为什么还非要住好房子？ 就算你想住，只要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溜到哪间豪华别墅里去享受不就可以了吗，我也没强迫你跟着我一起安贫乐道吧？” “这是心情！是心情的问题啊！ 我现在要一直跟着你，还哪有时间去豪华别墅享受！倒是你为什么有钱了也不去享受一下更豪华的生活呢？安贫乐道……你难道想当个苦行僧？还真是怪人呢！” 虽然喀秋莎是苏维埃国家意志的化身，但她好像没有继承什么伟光正的社会主义精神，倒是满脑子资本主义的腐朽**，完全已经叛变了革命。不过追求更美好的生活这也是人之常情，因此楚仙并未义正辞严地批判她的小布尔乔亚思想，而是耸了下肩膀相当无所谓地回答道： “不是要当苦行僧，而是对单纯的物质享受没有太大兴趣罢了。 就像你所说的那样，住好房子、吃好东西，除了**的舒适和愉悦之外，更重要的是精神也会因此而感到愉悦。 小布尔乔亚们声称自己追求的是所谓的‘精神家园’，但却是通过‘优雅而精致’的物质生活，通过与蓝领工人的对比来达成这种追求，这本身就是一种矫情，在我看来还不如粗俗的暴发户，我们华夏所崇尚的修身养性可不是这种东西。 以热爱祖国为荣，以危害祖国为耻； 以服务人民为荣，以背离人民为耻； 以崇尚科学为荣，以愚昧无知为耻； 以辛勤劳动为荣，以好逸恶劳为耻； 以团结互助为荣，以损人利己为耻； 以诚实守信为荣，以见利忘义为耻； 以遵纪守法为荣，以违法乱纪为耻； 以艰苦奋斗为荣，以骄奢淫逸为耻。 这八荣八耻虽然也有维护国家统治----顺便在无意间帮国家意志增加了信仰之力的部分，但主要反映的还是我们这个‘君子之国’自古以来的价值取向，反映的是我们在精神上的‘审美情趣’。 我们以节俭为美德，认为明明有钱却不浪费是好的，所以恰当克制了自己享受的**，做到了节俭，自己也就感觉自己是‘美’的，精神上产生了愉悦的感受，这与小布尔乔亚在‘朋友圈’里晒一大桌日本料理所产生的精神愉悦完全是两个不同的层次。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就算这只是文人在发迹之前用来给自己洗脑的心理安慰，也总比‘少为纨绔子弟，极爱繁华。好精舍，好美婢，好娈童，好鲜衣，好美食，好骏马，好华灯，好烟火，好梨园，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鸟；兼以茶淫谲谑，书蠹诗魔’，直到死了才在墓碑的最后刻上一句‘劳碌半生，皆成梦幻’要强得多吧？ 而‘变态’如苦行僧之流，非要努力实践极苛刻的生活和道德要求才能产生精神上的愉悦感觉，那也比无论何种奢靡享受也无法再感到愉悦，只能通过吸毒和滥（河蟹）交来追求最后一点**快乐更加有益于世人。” “什、什么嘛！一脸了不起的样子！说得好像你们国家自古以来有多少‘君子’真的做到了似的……” 因为自己“一片好心”却被楚仙教育得无从反驳，喀秋莎很是不满地撅起嘴巴“小声”嘟哝了几句。但即使是如此，她也只能讽刺这“君子之国”竟然没有几人能够真正践行君子的美德，却无法一脸鄙夷地说这些没人能做到的美德早就已经过时了----她还没那么厚脸皮。 面对这个样子的喀秋莎，楚仙相当宽容地笑了起来。他利落地将已经炒好的蔬菜铲到了盘子里，然后一边盛饭一边对她说道： “这‘道德圣人’是‘理想中的自己’，也就是尼采所说的‘超我’。道德原本就不应该用来约束他人----那是法律的作用，道德只是对自己的一种美好期望。 你如果想要变成自己心目中最美丽的自己，那就努力去做；如果你觉得自己实在做不来，想要放松一点要求，只是‘尽量做到’，那同样是可以的；甚至你平时都不想这么苛待自己，就是在心血来潮的时候装模作样一番，然后便自以为是个高尚的人了，那其实也没什么问题。 人是自由的，完全可以自由地选择任何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当然也必须承担相应的代价。我也是因为将自己的审美情趣培养得与普通人不一样，把自己洗脑成了一个怪人，所以只能从‘高尚’中获得愉悦罢了。 仅此而已。” 0027 干了坏事就有事 因为楚仙的“布道”，突然变成暴发户的喀秋莎总算没有陷入换房子、换车子、换妹子、换孩子的怪圈，仍旧老老实实地跟着他住在了只有一室半的老旧出租屋里。 不过有了钱以后，楚仙也开始与网文工作室，以及著名的苏维埃网络小说作者进行接触了。毕竟喀秋莎这钱主要是为了提升大家对她的信仰之力才赚的，就算楚仙可以理直气壮地分出一份儿当作自己的酬劳，至少他也得把另一份儿用在喀秋莎的“正事”上。 好在华夏网文目前的流行趋势正由德意志向苏维埃转变----也就是写二战德意志的小说越来越少，写二战苏维埃、冷战苏维埃，甚至幻想拯救苏维埃，避免其解体的小说越来越多。顺应网文潮流而动的话，楚仙的计划很有可能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而且目前世界上最火的战争游戏……之一便是白俄罗斯那家游戏公司制作的“战争三部曲”，其中苏系坦克、苏系飞机、苏系舰船全都被称为“亲爹系”。楚仙下一步打算大力投资包括那家游戏公司在内的所有战争、战略类游戏公司，敦促他们制作更多有关苏维埃的游戏。 除了网络小说和游戏之外，动漫这种深受年轻人喜爱的艺术形式楚仙当然也不会放过。东瀛的动漫普遍哈自己、哈德、哈美，但楚仙就是要砸钱让它们多哈一哈苏维埃；而美利坚那边则相当困难，这标榜自由的“人类灯塔国”背地里极其看重意识形（河蟹）态，直到现在也是如此，楚仙想要在那里投资动漫或电影宣扬苏维埃的美好绝对是事倍功半。 看到楚仙真的在为自己的生存尽心尽力，喀秋莎被迫居住在陋室里的怨气也减少了许多。而且楚仙也向她承诺，等到大学毕业，等他在滨海市找到了合适的工作，他就会在工作场所附近买上一两套崭新的房子----这要看他尚未退休的父母是否愿意早早地放弃工作搬过来养老了。 “……咦？楚、楚仙你看！王四维那家伙竟然拄上拐了！” 次日清晨，楚仙在学校的运动场里跑着跑着，喀秋莎突然发现了一拐一拐地走进运动场大门的王四维，两只漂亮的大眼睛再次瞪得溜圆。 楚仙顺着喀秋莎指的方向望去，看到昨天还很英俊潇洒的王四维今天已经被忽悠瘸了。他的右脚打上了石膏，两只胳膊都拄着拐，一个打扮比较清纯的长发女子还在旁边虚扶着他的后腰。 这个身材高挑好似模特的女人虽然穿的是牛仔裤，但楚仙和喀秋莎都认出她便是“那天晚上”坐在王四维车里的白衣女子。楚仙之前并没有在主校区这边见过她，或许她也是滨海大学的学生，又或许她是别的什么学校的学生。 此刻她看向楚仙的视线竟然有些埋怨，于是楚仙没等稍微露出点苦笑的王四维开口，便毫不客气地直接质问了这个女人一句： “哟呵！你倒是替你的男朋友打抱不平起来了？” “……” 听了楚仙的话，王四维立即扭过头看了这个女人一眼，脸上的少许笑容立即烟消云散，吓得这个自作聪明的女人瞬间脸色大变。不过王四维也没有故意当着楚仙的面“表演”什么，他只是冷冷地盯了这个惴惴不安的女人五六秒钟，然后淡淡地敲打了她一句而已： “你要是想在我身边呆得更久，那就至少别碍我的事。” “对、对不起，楚仙学哥。我只是担心四维而已，没、没想埋怨你……吸……” 王四维只说了一句话，这个确实有点小聪明的女人就马上哭着向楚仙道歉了。只是楚仙不摘眼镜也能看得出来，她的泪水中除了恐惧和屈辱就是恨意，至于抱歉的念头那是半点也无。 恐惧当然是因为害怕王四维立即把她赶走，屈辱和恨意则是因为楚仙和王四维全都不给她留脸。楚仙对这女人的观感其实比对她那个高呼“莫欺少年穷”的前男友还差许多，不过他却偏偏没有提醒王四维一个字。 ----如果王四维会被这样的女人影响，那楚仙还真就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走眼了。 “与其叫我‘学哥’，还不如叫我‘学长’，你难道就不觉得‘学哥’很难听吗？” “学、学长……” 面对这女人饱含恨意的道歉，楚仙只是不置可否地纠正了一下她的用词，然后便将目光移到了王四维打着石膏的右脚上，好像亲眼所见一样地问道： “你昨天什么时候又琢磨起‘你今天不特地去干坏事就什么事都没有’这一卦，突然‘灵机一动’，想试试看特地干点坏事会有什么后果，然后就在飞起一脚踢向道边垃圾桶的时候把自己的脚趾踢骨折了？” “哈……差不多，不过我没踢中垃圾桶，而是鬼使神差地直接踢在了地面上，大脚趾有些骨裂。 我在英国留学的四年里还加入了学校附近的一支业余足球队呢，没想到竟然还能把脚踢到地上……但从结果上来说，你的卦真的算准了。” 关于那个自作聪明的女大学生，楚仙和王四维都没有投入太多关注。就算她仍然在一旁悄悄抹着眼泪，这两个男人却马上便谈笑风生了起来。 王四维说起自己丑事的时候对楚仙没有半点埋怨，而且他也并未感到多么丢脸，反倒因为楚仙随随便便的占卜得到了验证高兴起来。 “这还真是不可思议啊……你们院里不知道是什么态度？ 另外说一句，我在剑桥念的也是哲学系。得知你在滨大哲学院就读的时候，我便已经稍微对你产生了一点亲切感。 现在想来，我的校友牛顿之所以后半生转而研究起了神学，是不是因为他也亲眼见证了什么呢？” “不排除这个可能，像我这样的人也未必是独一无二的。 但这可能性也不大。牛顿是试图用各种科学现象来证明上帝的存在，而不是研究某些真实存在的神秘现象背后所隐藏的客观规律。” 0028 我也曾是一名足球小将 早上锻炼的时候，右脚打上了石膏的王四维和楚仙稍微闲聊了一会儿，然后便在心机女友的搀扶下拄着双拐离开了运动场。 伤筋动骨一百天，虽然他只是大脚趾骨裂，但没有一两个礼拜应该拆不了石膏。上等人和下等人唯有在生与死这一点上是平等的，只不过像王四维这种有钱有势的人自然可以通过财势让自己更快恢复健康。 赌石一条街的老板们大概还没有将楚仙昨天特地展露的“神迹”透露给王家，今天王四维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起那件事。 而楚仙也并不着急。反正他只是随手把王四维扯过来当挡箭牌罢了，在这“基本功能”之上，不管他的计算实现了多少都是赚的。 阴谋这种东西主要是给实力不济的人弥补劣势用的，但楚仙这个“圣人”却当真拥有令人既敬且畏的“神仙手段”，所以他只需要布置一些光明正大的阳谋就足够了。 王四维就算只是中人之姿，也不可能随便得罪和他没有利益冲突的奇人异士。而楚仙也不会特地扮成猪的模样和纨绔子弟发生冲突，然后再突然现出本体把老虎吃掉。 对于两个没有利益冲突，并且有心与对方结交的聪明人来说，他们相处的过程必定是和谐的、融洽的。总是眼镜反光的楚仙虽然从外表上看稍微有点高冷，但实际上却是一个相当随和的人；而王四维这个社会精英和人打交道的时候，更是能够让人产生如沐春风的愉悦感觉。 倘若与王四维打交道的人得知了他的深厚背景，那多半是会感慨万千，甚至生出“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 这种事情楚仙就做不来，他知道应该怎么做才有效果，也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不管是假装还是发自真心，他自己却是做不来的。也只有王四维这样的家世才会从小教授孩子“帝王学”之类的知识，那些普通的暴发户不会想着教育接班人放下身段“诚恳谦和”地与人交往，他们不放任子女胡作非为就已经算是心里有谱的了。 “……楚仙，今天下午两点的球赛别忘了啊！” “放心，我记着呢。” 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的时候，楚仙班级里的班长特地了他一声，然后才点点头吃午饭去了，而楚仙的三个“前”室友也告诉楚仙他们会去现场观看。 与同学们“分道扬镳”之后，明明是御姐相貌却偏偏像小女孩一样好奇的喀秋莎立即凑到了楚仙的身边，稍微有些意外地问道： “你竟然还会参加球赛？是足球还是篮球？” “我每天早上都锻炼身体，那参加球赛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吧？ 当年我也曾是一名足球小将，在小学的时候就参加校队打过市内比赛，还被足球学校的教练看好。只不过我家还是以学习为重的，所以足球篮球排球之类的运动我都只当作娱乐随便玩玩。 今天下午是我们学校一学期一度的传统杯赛，我们哲学院的对手是统计学院的弱鸟。不过我们学校没有体育院系，各个院队基本都是半斤八两，校队在大学生联赛里也是弱鸟。” 面对喀秋莎诧异的表情，楚仙很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并没有因为她的看轻而感到愤怒。不过他这个表面上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眼镜男竟然在体育运动方面也有能够拿出来吹嘘的资本，这还真是大大出乎了喀秋莎的意料。 唔……等等！仔细回想一下，她偷偷摸摸地跟踪楚仙回家的那一天晚上，楚仙也是先出脚踹倒了“莫欺少年穷”的那位，然后才开口说话来着！看来他的确不是“文胜质则史”的柔弱书生，只不过他是穿上衣服反倒显瘦的类型，而且他那副总是诡异地反射着光芒的平光眼镜也非常具有欺骗性。 “这是你们哲学院的球衣？ 哼……竟然是意呆利那家伙！我倒是忘了，意呆利倒也在你们这里收获了不少信仰呢！” 午饭之后，喀秋莎看着楚仙球衣上那熟悉的绿白红三色队徽，说话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流露出了酸溜溜的味道。看来除了文化产业，体育运动也可以为女神们培养信仰，那么综合国力不强的巴西、阿根廷等国的女神应该过得也很滋润，毕竟她们可是在全世界都拥有一批忠实信徒。 “你也用不着羡慕嫉妒恨，毕竟意呆利的足球也快不行了。 只可惜足球的这部分信仰已经完全与你无关了。据说苏维埃队过去还是很强的呢？至少比我们这从来没有雄起过的华夏队要强得多。” “不是很强，是超强啊！我们红色巨熊在体育运动方面一直是震惊世界的！ 就算我们在运动场上一直被算计，也曾经拿到过许多世界比赛的金牌和冠军哦！” 一提到自己得意的地方，周身一直充盈着一种“过气”了的萎靡感的喀秋莎难得地挺起了高耸的胸膛，脸上重新放射出犹如回光返照一般的光芒。 她现在能够得意的也只有这些历史了，不过就像苏维埃解体之后那些不得不典当军功章和奥运金牌的“人民功臣”一样，连生存都很成问题的她，终有一天连曾经的荣誉也会尽数失去。 荣誉毕竟不能当饭吃！ “呜……为、为什么你要用那种充满怜悯的目光看着我啊！ 好歹我们苏维埃也曾经辉煌过！ 我可是知道的哟！你们华夏只擅长人少的体育运动！人数越多你们就越完蛋！而且你们的女人都比男人强得多！” 因为被楚仙的眼镜反光狠狠地刺入了至今仍未愈合的巨大伤口，喀秋莎疼得涨红了脸，几乎马上就要流下眼泪来了。但她却仍然露出了犹如受伤猛兽一样恶狠狠的目光，倔强地跳着脚反击楚仙，只是楚仙却如同圣人般宽宏大量地原谅了她的口不择言。 ----对于已经躺进了坟墓里的家伙，华夏人一贯都是无比大度的。 0029 楚仙向前冲！ “楚仙来了！加油啊！” 下午一点半多，当楚仙穿着球衣球鞋来到运动场的时候，他的室友和同班的另外几个同学已经等在了场地外围的塑胶跑道上。 尽管这以学院为单位建立队伍的比赛理论上事关本院从大一到大四所有学生的荣誉，但除了球员的朋友、女朋友，以及一部分有闲工夫又有闲心的运动爱好者之外，其他学生根本就不关心这项活动，哲学院和统计学院的观众加在一起都围不满一个足球场，相比之下还是场地较小的篮球和排球比赛气氛更加热烈。 “咦？没想到前来加油的女生不少嘛，这其中有你的粉丝吗？” 楚仙在球场里进行热身的期间，只有他自己能够看见的苏维埃女神喀秋莎仍然喋喋不休地在他身边说着话，中午因为楚仙怜悯的目光产生的无名之火来得快去得也快。 而在众目睽睽之下，楚仙并没有转过脸去对着空气说话。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抬起手推了下反光的眼镜，然后通过意念对一脸八卦地看着他的喀秋莎说道： “没有，这基本都是球员的女朋友和女朋友的闺蜜室友，某人的粉丝啥的我在校队里也没见过。” “嗯？你竟然还进了校队啊？” “请你对我多有点信心，谢谢。我们学校不靠体育特长生出名，参加各项比赛的态度是重在参与，矬子里拔高个我当然能进校队。” 面对喀秋莎的质疑，楚仙虽然没有像她中午那样突然生气翻脸，却也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然而喀秋莎却毫不掩饰地瘪瘪嘴回道： “正是因为你们踢得很差，而且你也没能像英雄一样拯救球队，所以你们才根本没有粉丝啊！ 如果你能一个人带领全队获胜，我想多少也会有几个女生追捧你吧。” “呃……我竟然无从反驳。不过就连梅西也无法一个人带领阿根廷队获得世界杯，那我就更没办法了。 时间快到了，你去场边吧。虽然其他人看不见你也摸不着你，可我踢球的时候却会受到干扰----毕竟对我来说身边总有一个人影乱晃。” “哼……好吧好吧，那我就远远地看你表演了。 给我发挥得好一点！不管怎样你也是个‘圣人’，不要丢了我的脸！” 比赛即将开始之前，楚仙把喀秋莎“赶”到了场边。然后双方队伍颇为正式地在中线旁边排成两列，跟随三名裁判进入球场并掷硬币挑边，接着又挨个握了一遍手，主裁判才终于吹响了这场连解说都没有的沉默比赛的开场哨音。 “哔----！” 首先开球的一方是楚仙所在的哲学院，9号前锋将球传给了身穿10号球衣的楚仙，楚仙又将球回转给4号后腰，双方的阵形很快从各自的半场渗透到了对方半场的三十米区域前面。 哲学院的队服是意呆利国家队的蓝色主场球衣，他们所采用的阵型也是意呆利传统的4-3-1-2，担任中场核心的便是院队和校队里雷打不动的主力前腰楚仙。 虽然对阵双方基本都是业余球员中的业余球员，但好歹也都经常踢球，不至于乱糟糟地踢成一团。足球在哲学院的后场倒了几下便又传到了回撤拿球的楚仙这里，但这球不仅传得质量不高，而且很没有眼色，甚至不像是学哲学的人应该传出来的球。 统计学院身高一米九多的中锋就在楚仙身前不远处，哲学院右中前卫传出的球却又传到了对方中锋和楚仙之间。楚仙只得上前几步将球控制在自己的脚下，而对方的大个子中锋也毫不客气地冲了过来，想趁楚仙拿球未稳的时候从侧后方出脚捅球，好像墙壁一样的大身板直接撞向了他！ “哼！” 一声闷哼，体型比楚仙大两圈的大个子中锋不仅没能撞动稍显单薄的楚仙，反倒被提前压低重心的楚仙强硬地顶了回来，胸口被他的肩头顶得气息有些不顺。借助对方从身后传来的冲击力，转身拉球的楚仙重心迅速前移，立即带着球朝对方半场冲了过去，把不得不停下脚步的大个子中锋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摆脱了统计学院的中锋，对方巴萨式4-3-3阵型的中前场便出现了一大片可以供楚仙驰骋的空地。他好像卡卡一样昂首挺胸大步带球，直插向对方两个中前卫和后腰之间，对方两个中前卫远远地对视了一眼，竟然全都选择了坚守自己的位置，放任楚仙和他们的后腰单挑！ “这边！” 楚仙这边的双前锋见他已经突入三十米区域，也立即回撤接应，三人呈三角形将对方的后腰围在中间。不过他们俩却享受了对方两个中卫的贴身盯防待遇，而楚仙身后两侧的两个中前卫也分别受到了对方中前卫的盯防----也可以说成是牵扯住了对方的中前卫，使其无法帮助对方的后腰协防，为楚仙创造出了与对方后腰一对一的有利环境！ “嘭！” 楚仙大胆尝试突破，而对方后腰反应相当敏捷，伸出一条腿勾中了球，两个人隔着球对了一脚，发出了响彻全场的巨大响声！ 虽然对方后腰的身高和楚仙相仿，体型却比他大了一圈，但他原本就是穿着衣服反倒显瘦的类型，而对方后腰又是被动中仓促出脚，身体的重心根本没来得及移动，被他连人带球强行勾了过去。只可惜他勉强突破对方后腰之后也丧失了速度，马上又被对方这个身为队长的后腰不屈不挠地缠了上来。 可是在这种情况之下，楚轩竟然还能凭借略显单薄的身板硬扛着对方后腰继续向前推进，这毫不畏惧身体对抗的毛熊式踢法终于换来了喀秋莎激动的叫好声： “好啊！没想到你踢球的时候这么硬气！ 就这样冲过去射门！乌拉拉拉拉~~~” 在喀秋莎热烈的期盼中，楚仙发动了……楚仙并没有发动苏式“万岁冲锋”。看到对方的左中后卫已经放弃盯防己方右前锋，迅速奔他而来，他便冷静地脚腕一抖，将皮球隐蔽地送向了对方左中后卫移动后出现的空档。 “好球！” 虽然己方右前锋反应稍微有点迟钝，但还是赶在对方左中后卫转身回追之前触到了皮球，面对死守球门不出的超业余门将，一直把球带到小禁区前沿才将球射入了长8码（7.32米）高8英尺（2.44米）的偌大球门。 球进了！ 一比零！！！ 0030 看我的猛虎射门！ “你怎么不自己射门啊！ 我明明都已经喊了‘乌拉’，这就是发动最后冲锋的号令，可是你却突然停下脚步传球了……你这样的滑头行为放在战场上是可以当作逃兵枪毙的！” 尽管楚仙冷静的传球在开场才几分钟的时候就为本队首开记录，但喀秋莎却仍然气愤地从场外瞬间移动到了他的耳边，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斥责了他违背政委命令的恶劣行径。 “足球可不是一个人的游戏，而我这个中场指挥官也不需要身先士卒地冲锋陷阵。” 身穿10号球衣的楚仙面色平静地推了下反光的眼镜，完全无视了喀秋莎外行指挥内行的乱命。不过就在喀秋莎即将生起气来的时候，他又突然灵光一现想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主意： “下一次有合适的机会我就自己射门，不过我想请你稍微配合一下。” “配合什么？” “在我射门之前，我会在场上大声喊出‘猛虎射门’，然后你就立即用意识干涉影响对方的守门员，让他在那一瞬间看到我身后出现一个直径两米的虎头----只需要维持一两秒钟就足够了，这消耗不了多少信仰吧？” “唔……这倒是没问题啦……不过你这是要作弊？ 对手明明比你们更弱还要作弊……这不太像是你会做的事情啊？” 苏维埃女神喀秋莎虽然可以称得上见多识广，完全没有被时代淘汰，但她貌似没有看过东瀛那部激励全世界许多青少年走上足球道路的著名足球漫画，竟然把楚仙“向名作致敬”的行为当成了可耻的作弊。 不过楚仙也懒得给她科普《足球小将》究竟是什么鬼，他只是无所谓地耸了下肩膀，然后一边往本方的半场走去，一边向喀秋莎解释道： “正因为对手的实力更弱，我们完全可以凭实力拿下，所以我才想在比赛中稍微玩一玩。 如果面对强敌的时候利用这种手段反败为胜，那不就真成了为获胜而作弊吗。” “嗯……你这么说好像也对。 不过要玩还不如玩个大的，你如果把那古怪的眼镜摘下来，我便能够让整个运动场里的人都看到出现在你身后的虎头，那场面肯定非常有趣的吧！咯咯咯……” 一想到所有人都看着楚仙背后的老虎脑袋目瞪口呆，喀秋莎自己就已经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但是楚仙可不能任由她帮这种倒忙。如果他今天施展出了“猛虎射门”的奇闻被运动场里这几百人传了出去，再加上“赌石界”新鲜出炉的神仙传说，两相印证之下随便什么人都很容易锁定他的身份，那些为了发财恬着脸找到学校里来求指点的赌石者们绝对会让他不胜其烦。 “只要让对方的守门员看到就可以了，千万不要擅自行事！” “好啦！不要就不要啰！那你加油吧，我的耐心可是很有限的。” 尽管喀秋莎一时半会还没想清这其中的利弊，但是楚仙都特地这么要求了，她自然也就老老实实地按照楚仙的要求去做了。 答应了楚仙之后，喀秋莎便又重新瞬间移动到了场边，兴致勃勃地等待着再次开球。一声哨响，统计学院的大个子中锋在中圈将球传给了右中前卫，自己则迅速向哲学院的门前跑去，右中前卫又将球回传给了身为队长的后腰。而楚仙这边也立即展开了区域防守，这场其实颇为低端的比赛在第一个进球出现之后节奏到是加快了不少。 整体推进！ 二过一配合！ 传球被断！ 为了尽快找回场子，统计学院的三名中场球员选择了更加冒险的进攻策略，打算迅速持球从中路推进到哲学院的三十米区域再考虑把球分到边路。可是他们的队长后腰将球传给不远处的左中前卫，然后自己绕过楚仙继续往前跑的时候，楚仙却已经洞悉了他二过一的意图，猛地近身回追了几步，竭力伸长右脚倒地勾住了对方左中前卫略显机械的传球。 “沙沙沙……” 勾住皮球之后，倒地铲断的楚仙身体在撒满黑色胶粒的人造草坪上滑行了一小段距离，接着他右手迅速在地上一撑，翻过身来变成了类似蹲踞式起跑的姿势，后脚一蹬便直接跑了起来。 这一次，对方那个速度原本就不快的队长后腰没办法再缠上楚仙了，他只能徒劳地拼命回追，同时为楚仙那卡卡式的高速大步趟球赞叹不已。而统计学院的两个中后卫虽然看见楚仙高速袭来，但此时哲学院的两个前锋也一左一右在楚仙前方为他开路，这局部三打二的恶劣处境让他们不得不连连后退，期待着后腰、中前卫和边后卫能在他们退无可退之前及时赶过来协防。 只是，楚仙这次在刚刚来到大禁区弧顶的时候，就突然弯弓搭箭准备施射！而且他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还像小学生似的眼镜反光大声喝道： “看我的猛虎射门！” “吼----！！！” “嘭！” 一声啸傲山林的咆哮，西伯利亚虎……也就是东北虎带着“王”字的威严头颅在楚仙身后一闪即逝，接着皮球如同炮弹出膛一般笔直飞向了球门的右侧！ 为了保证射在门框之内，楚仙的这记重炮并没有刻意追求角度，即使是不擅长扑救的超业余守门员也有机会拦住这种不算刁钻的半高球。可是统计学院的守门员却不知道在那里发什么呆，竟然如同石像一般动也不动，瞠目结舌地任由高速飞行的足球撞入了网窝！ “哔----！” 进球有效！二比零！！！ “我说，对面10号的射门是挺快的，但你好歹做个扑救的动作吧？说不定能扑到呢…… 喂！喂！我说！！！你想啥呢？魂儿丢了？” 如此轻易地被灌进了第二个球，统计学院的后卫也是相当郁闷，不过他皱着眉头向两眼发直的守门员抱怨了两句，却发现守门员不知为何一直死盯着哲学院进球的10号不放，直到他用手在其面前挥舞了一阵，守门员的眼珠子才终于再次开始转动： “老、老虎啊！真的是猛虎射门！！！” 0031 你可能是走神了 “什么猛虎射门？ 哦，对面的10号刚才是喊猛虎射门来着，但你也不用惊讶到这种地步吧？你没看过《足球小将》吗？” 看到己方的守门员一脸不可思议地指着刚才进球的10号大喊大叫，统计学院的后卫反倒开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了。对方的10号都这么大了还模仿“猛虎射门”的确颇为可笑，但也不至于让他产生这么离奇的反应吧？ “不是！我知道啊！但他刚才射门的时候，背后真的出现了一个老虎头，而且还‘嗷’地朝我怒吼了一声！！！” “怎么可能！你走神了就走神了呗，用得着编这种瞎话吗？咱们院本来就是来凑数的，输了就输了，你也没必要这么推脱责任吧？” 面对完全是在胡说八道的守门员，统计学院的后卫不由得失笑了起来。但守门员不仅没有感激队友的宽容，反倒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瞪着眼睛脸红脖子粗地强调自己所说的全都是真话： “真的！我真看见他背后有老虎头了！我要撒谎就是你孙子！！！” “怎么了怎么了！不就是丢了个球吗，这没什么，别吵架别吵架！” 因为守门员和后卫说着说着就拉扯了起来，统计学院的队长赶紧跑过来劝架，其他队员也不明所以地围了上来，甚至站在球门旁边的几个女性“球员家属”都跑到了球场上，比赛不得不暂时中断。而这时守门员却还激动地指着楚仙大声说着什么，搞得其他观众也纷纷好奇地打听起了情况。 “噗哈哈……真、真是太有意思了！对方到现在还坚持说他看见了！ 你竟然能想出这么有意思的恶作剧，亏我还以为你是个一本正经的好人呢！” 楚仙进球之后，喀秋莎就一直看着被她“陷害”的守门员，并被众人那异常凌乱的表情逗得捧腹大笑。但楚仙这个始作俑者却只是一脸轻笑地推了下反光的眼镜，以免对面那些正在朝他这边走来的对手们发现什么端倪。 “这只是‘老夫聊发少年狂’而已。 我的人生目标就是每一天都愉快地度过，就算生活中不可能有那么多欢声笑语，我也要尽量自己创造出乐趣来。 不过我还是第一次搞这种恶作剧，平时我都是自己乐我自己的。” “哈……对方过来质问你了，我看你怎么回答。” “你们干什么？被我们灌了两个就想打仗吗！ 裁判！你怎么也不阻止他们！” 在统计学院的守门员和其他队员“气势汹汹”地逼近楚仙的同时，哲学院的两个前锋第一时间与楚仙站在了同一战线，本方后面的球员也撒腿往前场跑来，就好像真的要开战似的。 但色厉内荏的哲学院前锋一开口便把裁判拎了出来，这一架就注定打不起来。一脸无奈的裁判闻言站到了楚仙和对方守门员之间，语气很是古怪地向楚仙等哲学院球员们解释道： “这个……统计学院的守门员坚持说你刚才大喊‘猛虎射门’的时候，身后出现了一只猛虎的头像，所以他们特地过来问问而已。” “什、什么？怎么可能！” “是真的！我真的看见了啊！我骗人我就是龟孙子！” 没等楚仙开口，他的队友便张大嘴巴替他否认了对方的“指控”，但对方简直就是指着天地良心赌咒发誓，坚称自己的确是看见也听见了。 于是，大家的视线很快便集中在了楚仙的身上。虽然出现幻视幻听症状的只是统计学院的守门员一个人，除了他之外谁都没有看见楚仙背后的虎头，更没有听见猛虎啸傲山林的咆哮，但他们好像都认为必须要由楚仙亲自给出证明，才能确信猛虎的出现真的只是统计学院守门员的幻觉。 “不……就连我本人也没有看见。 ----或许有，但却是在我背后对吧？那我当然是看不见的了。” 面对统计学院守门员那期待的目光，几乎从不说谎的楚仙这一次也同样没有说谎。 他只不过是“有选择地”说真话而已。喀秋莎严格按照他的要求，只让守门员一个人看到了猛虎的脑袋，听到了猛虎的咆哮，楚仙自己还真的既没看到也没听到，否则他就算心里有所准备也得被近在咫尺的虎吼震上一震，说不定一脚踢歪球就不知道飞哪里去了。 “你可能是走神了吧？然后我一喊‘猛虎射门’，你就立即脑补出了动画片里面的画面，同时还脑补出了配音。” “那、那你为什么要喊‘猛虎射门’啊！” “唔……突发奇想不行吗？如果不是因为‘雷兽射门’得用脚尖刮地皮，我肯定就cos‘雷兽射门’了。” 说完了真话以后，楚仙马上又一脸诚恳地说出了假话，中间不需要任何“感情酝酿”的过程，让一直紧盯着他的喀秋莎不由得撇了撇嘴巴，好像在质问他“你怎么会这么熟练！” “你看，我就说你可能是走神了嘛！ 如果真的有什么，我们在场这么多人肯定也有看见的，不可能只有你自己看见吧？” “不……可是……我…… 我、我难道真走神了？” 听到楚仙亲口予以了否认，统计学院的后卫立即用力地拍了拍守门员的肩膀，信誓旦旦地告诉他他真的是走神了。掌握了真相的守门员四处张望了一圈，发现所有人都异常肯定地看着他，于是他自己也开始糊涂了，原本相当清晰的记忆迅速变得模糊不清，几秒钟之后就连他自己也没办法确定自己当时是不是正在走神了。 大概……也许……可能……貌似是的吧。 或许……他真的是因为走神才被对方10号的喊声带出了幻觉？ “好了好了，赶紧回去比赛吧！观众也记住不要踏入场内！” 看到一场群架顺利地消弭于无形，担任场上裁判的年轻体育老师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连忙将闲杂人等赶出了球场。 足球再次从中圈开出之后，统计学院的守门员眼神一直盯着楚仙，几乎完全无视了足球和哲学院的其他球员。于是他又因为走神被哲学院的前锋射入两球，上半场还没结束便被实在忍无可忍的队长换下了场，然后原本担当后腰的统计学院队长亲自镇守球门凑合完了比赛。 0032 那个女生一直在看你 “……楚大仙，听说你之前让对方的守门员真的看到了猛虎射门啊？” “哈……据对方所说是这样的。” “哎，在你身上总是会发生一些怪事，还真不愧是大仙。 我们先回去了，拜拜~” 比赛结束之后，就连哲学院这边的观众们貌似都知道了“猛虎射门”的事情。不过哪怕是听说过楚仙每天第一卦超级准的同学，也没有轻信中途就被换下的统计学院守门员的扯淡。 毕竟他们也在现场，却什么都没看见，没有实证那就理应抱有怀疑。除非大家都说楚仙射门的时候身后的确浮现出了老虎头像，否则没看到的人不会怀疑自己是“看不见的傻瓜”的。 “拜拜，我也回家洗澡去了。 咦？你怎么过来了？来这边上课？” 告别了前来观战的同学们，身上满是汗水和灰尘的楚仙也打算回到出租屋里冲澡了。但他视线刚刚一转，就看见了一个衣着打扮普通得近乎朴素，头发也是清汤挂面的矮个子女生。 “这女生……楚仙你认识她吗？ 她刚才就躲在人后一直看着这边，我还以为她是相信了‘猛虎射门’的‘谣言’呢，原来她根本就是在看你啊！” 还没等那个清汤挂面的朴**生说话，只有楚仙自己看得见的喀秋莎便机智地跳出来“抢答”了。而且她这个呆女神看见楚仙脸上的淡淡微笑，竟然立即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的“奸情”，嘴巴好像机关枪一样连连追问起了那个女生和楚仙之间的关系： “你不是没有女朋友吗？她难道曾经向你告白却被拒绝了？ 唔……这女生是有些矮呢，和你站在一起简直就像爸爸和女儿一样，你拒绝了也正常。 她到底是怎么和你告白的啊？看她这畏畏缩缩眼神闪躲的样子应该很内向的吧？这样的女生拼命鼓起勇气向你告白却被冷酷地拒绝了……你简直就是魔鬼！” “泥垢了！ 没有根据不要乱猜八卦好吗！” 本来楚仙看喀秋莎今天难得特别开心，还想稍微容忍她一下，等她兴奋的劲头过去之后自然就不这么八卦了。但他当真低估了女人的八卦程度，也大大高估了自己在这方面的忍耐力，喀秋莎才只不过是“突突突”地说了不到一分钟的话，他就已经觉得自己的脑袋涨得一个有两个大了。 “嘿嘿……我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却又不得不和我一起建设社会主义的样子。” 囧||| 生平第一次恶作剧成功的喀秋莎的确是特别的高兴，尽管她遭到了楚仙的喝斥，却还是厚着脸皮笑嘻嘻地赖在楚仙的身边。而她这有如神来之笔的梗用得更是机智过人，让原本已经心生不悦的楚仙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囧的表情。 “你……你是在哪里知道这个梗的……” “找到你之前，在车上听两个小学生说的，我觉得很有趣就记了下来。 另外还有‘靠别人，你永远是右（河蟹）倾投降主义；靠自己，你才是工农武装割据’、“别低头，gdp会掉；别流泪，资本主义会笑”、“如果全世界都对你恶语相加，我愿对你说上一世纪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之类的。 没想到你们能想出如此新颖活泼的方法，让社会主义的理论重新在年轻人之中流行了起来，我本来还认为你们这里也已经变成了一切向钱看的腐朽社会了呢。” “呃……我想你大概是误会了什么……” “楚、楚仙？你有其它事吗？你好像有点……着急？” 就在楚仙通过意识与喀秋莎不停说话的时候，楚仙认识的那个清汤挂面女生貌似也对他说了些什么，只不过平时还可以一心二用的楚仙刚才确实被喀秋莎的梗完全吸引住了，根本没有听到那个女生说没说话。 可是，明明有错的是楚仙，这个头顶还不到楚仙下巴的矮小女生却眼睛向上小心翼翼地看着楚仙的表情说话，好像生怕自己哪句话不对惹楚仙生气或是不耐烦了。 “抱歉抱歉，刚才想着回去洗澡，突然又想到我出门的时候门也不知道有没有卡好，结果就稍微走神了。你刚才都说了什么？” 楚仙没有老老实实地向清汤挂面的女生说明真相，而是随便找了个理由敷衍了她一句。清汤挂面的女生也不知道信是不信，但楚仙都已经这么说了，她也只能垂下眼帘勉强笑着说道： “那、那你快回去洗澡吧。 我就是听说你们好像在这里比赛，所以就稍微来看两眼。 我也马上就要坐车回去了，嗯……下、下次有空再见。” “好吧，那我先走了。你也不要耽误了回去的车，有空再见。” “嗯，有空再见。” 只是非常简单地说了几句话，楚仙便与个子矮小的清汤挂面女生告别了，这让期待一场青春恋爱肥皂偶像校园剧的喀秋莎感到非常非常不满意！在头也不回就此离去的楚仙身边，她一边走一边遗憾地回头张望，然后就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拽住楚仙的胳膊大声喊道： “那个女生根本没有走！她一直在看着你呢！ 我敢肯定她对你有意思、很有意思！你不是声称自己最擅长‘观人’吗，难道你就没有看出来她对你怎样？ 话说，你们两个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啊？ 你怎么让她就这样走了呢？她要回哪？你可以请她去你租住的地方坐一坐嘛，我是绝对不会当电灯泡的！” “……” 因为在“感觉”上被喀秋莎拉住了胳膊，楚仙胳膊奇怪地稍微往后一摆，不得不停下了自己的脚步。接着他转过身来对很是惊慌失措的清汤挂面女生挥了挥手，并在对方抬起小臂于胸前小幅度地摆手回应之后再次迈开了脚步。 “那是我的同学和校友----小学同学、初中同学、高中校友、大学校友。 她虽然也考上了滨海大学，但却是二本的商学院，平时都在郊区的新校区上课，宿舍也在那边，只是偶尔才来这边上课。 如果人没到齐，我们学校的校车就必须等着她不开，哪是她说不回去就能不回去的。” 0033 人造的缘分 “楚仙！楚仙啊！求求你再多告诉我一点‘你们俩’的事呗？ 要、要是你再不说的话，我就站在这里不让你洗澡！ 咿呀呀呀----！流氓啊！你、你怎么可以如此亵渎我这个苏维埃的女神！小心我变成魔鬼吓得你终身不举啊！” “你大呼小叫什么，我只不过是把上衣脱了而已。 不过你要是再不出去，我可就真脱短裤了啊。” “卑、卑鄙！人家还是未婚少女！你怎么能让人家看这个！” “哦？明明是‘祖国母亲’？难道你也是玛利亚和华胥那样的‘圣灵感孕’型？” 从运动场到出租房的卫生间&浴室，喀秋莎一直都对楚仙纠缠不休，非要从他口中套出之前那个清汤挂面的矮个子女生的事情不可，搞得身为好人的楚仙也不得不使用耍流氓的卑劣手段来吓阻她。 这绝对不是楚仙心底暗藏着什么奇怪的性癖，倒是喀秋莎明明用双手捂住了通红的脸蛋，却偏偏又睁圆了眼睛紧盯着楚仙身上结实的肌肉，这让作势要脱下短裤的楚仙着实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没、没想到你的肌肉竟然还很结实呢。 虽然没有健美运动员一样的块头，但是看上去也挺有力量，穿上衣服之后反倒看不太出来了。 那个……你、你还不开始洗澡？（期待状）” “给我出去！！！” “好了好了，我已经出去了。 现在你可以一边洗澡一边给我讲讲那个和你是小学同学、初中同学、高中校友、大学校友的女生的事情了吧？ 难得她和你那么有缘分，虽然矮了一些，但长得也算不差，穿上漂亮衣服再化一化妆就能变成一个小美人，而且貌似对你很有好感……这样的女生你都不知道主动去追，那你简直就是注定要孤独一生了。” 万分遗憾地被楚仙赶出卫生间&浴室之后，喀秋莎竟然又不屈不挠地隔着墙继续骚扰起了他，完全就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也怪不得她会抱着“万一”的希望在茫茫人海中寻找可能出现也可能不出现的“圣人”。 听到“缘分”这个相当罗曼蒂克的词语，已经拧开了热水器的楚仙貌似受到了某种触动，竟然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真的通过意念淡淡说道： “缘分……你以为这只是纯粹的巧合，是天意吗？ 不，这八成是人造的缘分。 我小学的时候…… 不知不觉就喜欢上了班级里的某个女生。” “小、小学？” “…… 你到底要不要听下去了？” “听听听！对不起！您请继续！” “那差不多也是小学高年级的事情了，如果放在外国这倒不是多么令大人惊诧莫名的事情……其实在国内也一样。 但我小学期间既没有像是为了‘赶潮流’似的草率告白，也没有故作不屑地欺负自己喜欢的女生。那个时候的我就已经自认为是‘硬派男人’了，而硬派男人又怎么能主动对女生说出那些相当丢脸的话呢？如果被拒绝了岂不是要丢脸致死？ 于是，和那个女生共同度过的小学六年就这样毫无波澜地结束了。 初中的时候，因为小升初是按学区直接升学，我们那所小学的同学基本都升入了同一所初中，只不过和另外两三所小学的毕业生一起打散，重新分成了新的班级。 这班级里只有少数同学是我小学时的同班同学，而其中便有那个女生在内。 虽然这完全只是一个巧合，但我却固执地将其当成了缘分……明明这缘分同时还有五六份。本来因为‘男人的尊严’而一直没能告白的我，终于在二年级……中学二年级的时候写了情书托人送了出去，然后被她约在放学后的教室里谈话，并被温和地拒绝了。 那之后，我们虽然还是同一个小团体里的朋友，但相处的时候就已经有些不太自然了，我很少和她说话----其实告白之前我也很少有机会和她说话，而她也尽量回避与我近距离接触的情况。 不过就算是这样，我也还是一直喜欢着她，倒不如说被拒绝之后我反而更加喜欢她了。 在中考之前的一次班会上，老师让大家挨个说说自己的理想。轮到我的时候，我只是说我目前的理想是考上老家最好的那所省重点高中，目前我只是专注于此。 ----这其实只是我不流于俗的另类装逼方式而已，因为我不仅顺利地考上了那所高中，还是以全市前十的成绩考上的。而在整个高中生涯里，我的成绩也一直都是全年级前十左右，所以才能考上全国最好的滨海大学哲学院。 考上老家最好的省重点高中并不出乎我的意料，完全出乎我意料的是，在父母的陪同下去高中报道的那一天，我竟然又看到了那个女生。 我可以发誓，我根本不知道她也要考这所学校，也没有根据她的成绩猜到她一定会考这所学校！在我老家的城市总共有九所省重点高中，那个女生要考最好的这几所有点吃力，我本以为她可能会去第二档次的某所省重点，但没想到她竟然又和我成为了校友----不过她的成绩‘果然’只被分到了普通班里。 因为这仿佛天意一般的缘分，我在军训后不久又一次向她告白了，但也又一次遭到了拒绝。这让我真的都有些怀疑人生了，可以说这是导致我‘想不开’地学了哲学的一个重要原因。 等到高考的时候，我是有悄悄打听那个女生的志愿，死皮赖脸地这缘分延长下去的念头的。 而且我也真的打听到了。 不过我没有临时更改自己的志愿，因为对方的第一志愿竟然也是滨海大学，只不过和我不同专业，这跟高中的时候也差不了多少。 于是在大学军训以后，我第三次鼓起勇气告白了。我想都已经上了大学，这次我至少该有机会了吧，哪怕为了这‘缘分’试着交往一下也好啊！但是我竟然第三次被拒绝了！” “咦……等、等等……小学同学、初中同学、高中校友、大学校友……你说的难道是之前那个女生吗？” “不，我所说的是考入了滨海大学外国语学院东瀛语专业的另一个女生。 她在大二的时候悄悄地以交换生身份去东瀛留学了，我直到当年的初中同学聚会才从‘老同学’那里知道这个消息。” 0034 不是开玩笑 “什么----！！！ 除了刚才那个和你是小学同学、初中同学、高中校友、大学校友的女同学之外，你竟然还有一个和你是小学同学、初中同学、高中校友、大学校友的女同学？你不是开玩笑吧！” “不是开玩笑。你看我像是喜欢把自己当作笑话的人吗？” “唔……不、不像。” 得知楚仙那个“缘分故事”的女主角竟然另有其人，喀秋莎在屋外一度沉默了下来，而楚仙也默默地关掉花洒喷头，开始往身上打沐浴露。就这样过了一小段时间，当浴室内的水声再次响起，喀秋莎才又语气复杂地隔着墙说道： “嗯……没想到你竟然也有那么‘纯真’的时候啊…… 不过刚才那个女生在哪里？既然你说的是你和另一个女生之间的故事，那你和刚才那个女生之间呢？” “她……在班级里一直不怎么起眼，也不怎么爱说话。 小学的时候她到是和我同桌过一年半载，但交情却是没有多少，她的人际圈子和我又没什么重叠，我们初中那个小圈子里的人假期一起出去玩，或者参加某人的生日聚会，毕业后的同学聚会，也都从来没有叫过她。 不过再怎么说，她在初中里也是我已经认识了六年的‘老同学’，在大家还都是陌生人的时候她就已经是熟人了，所以她来向我请教问题啥的我也都‘尽量耐心’地给她讲解了----高中的时候也是。 只可惜她属于‘努力有余智商不足’的类型，明明比我刻苦多了，但成绩一直不上不下的，许多我认为已经讲解得再清楚不过了的问题，她却始终没办法理解。 初中阶段的各个科目都比较简单，物理、化学、生物、地理什么的也都很基础，她单纯凭借着努力还能够考上我们老家最好的省重点高中的自费生，交了一笔‘赞助费’也就凑合着进来了。 可是初中的某些知识她都学不明白，高中的就更别说了，哪怕学的是文科也颇为吃力。所以我就给她出了个主意，弄不明白的干脆就放弃好了，只要把各科的简单和中等问题都做对，该拿的分不要丢掉，其实也能拿到接近一本线的分数。要是再有一两门比较擅长的科目，过一本线那就更没问题了。 ----但即使是这样，她最后也就是考了个二本，只不过分数高到几乎各个学校的二本专业都可以随便她挑了而已。 这样一个学习吃力的‘老同学’在同一所大学里偶然碰面，我当然是感到欣慰的。不过要说这是‘缘分’的话，我认为这只能说是她通过努力才创造出来的缘分----相比之下，我要做的仅仅是下定决心选择某一条道路罢了。” 楚仙一边在意念中和喀秋莎说话，一边有条不紊地冲掉了身上的泡沫，又再次冲洗了一下不算太长的头发，便穿上干爽的衣服走出了卫生间&浴室，开始用洗衣机分门别类地清洗起了替换下来的衣物。 而喀秋莎眨巴着眼睛看了看楚仙那张平静异常的面孔，以及无论何时都诧异地反射着光芒的平光眼镜，稍微有些埋怨地继续问道： “你……既然知道她是努力地制造缘分才能一直和你念同一所学校，心里面难道就没觉得感动吗？” “唔……我只是说这缘分也是‘人造’的而已，却没说对方故意制造了这段缘分。 我们的老家就在滨海市旁边的大旅市，如果不怕舟车劳顿，其实每个周末都能花两三个小时坐车回家，再花两三个小时坐回来上课。 而且本省的重点大学当然是在本省的招生名额更多，招生条件也更低，我们那所全市最好的省重点高中里，考入滨海大学的其实不在少数，只不过学哲学的奇葩就我这么一个。 所以大旅市的学生只要沿着正常的努力方向前进，比较理想的途径自然就是从学区内的初中到全市最好的高中，再到全省最好、全国也有名的大学，这可不能说因为她恰巧一直和我念了同一所学校，就是她为了追我特地跟着我过来的。 倒是我自己为了追另一个女生特地这么做了……其实也算不上是‘特地’，毕竟大家的前进方向本来就一致。” 说到这里的时候，楚仙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少许自嘲的笑容。喀秋莎虽然很想说些什么，但她这个时候却又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难道她要劝说楚仙放弃已经去东瀛了的“另一个女生”？还是询问“另一个女生”为什么一直拒绝他？又或者是干脆劝说楚仙试着和仍然留在他身边的这个女生发展感情？ 如果楚仙能够“移情别恋”的话，他恐怕就早移情别恋了。可他直到现在也没和这个清汤挂面的矮个子女生发展出什么关系，那肯定也是有他自己的理由的。 “哈……那个……你不是很擅长看人的吗？连向你告白的那些女生心里面是什么想法都能看出来。 那你就没有偷偷看一下这两个女生的想法吗？” “就算不用偷偷摸摸看，我也差不多有数的啊……” 听到喀秋莎这个很有诱惑力的问题，楚仙脸上的表情反而变得古怪了起来，好似叹息般地回答道： “一直拒绝我的那个女生……应该也是‘不讨厌’我的，而这个女生大概是一直都对我‘有些’好感。 不管是那个女生终于松口，还是这个女生终于开口，我大概就都会试着与其交往了----第三次被拒绝之后，我终于确定了‘好女怕缠郎’这句话根本就是扯淡，对于极有主见的女人来说，没感觉就是没感觉，再怎么纠缠也是没用的，所以我自己对于是否还要在毕业后坚持尝试第四次告白也有所动摇。 只是你所见到的这个女生大概因为太过胆小内向，却也从来没有向我告白过。而我又还……打算在毕业工作之后，再最后尝试一次才会决定放弃。 所以这方面的事情暂时就是这样了，一切……都等毕业后再说吧，反正距离拿证毕业已经只剩下大半年了。” 0035 我和路西法拥有相同的原罪 “是这样啊……唔，说实在的，我听你说完之后心里面也感觉十分复杂。 你喜欢的另一个女生难道很漂亮吗？又或者哪一方面特别优秀？ 能够出国留学的话……哪怕只是去东瀛，那也算是比较优秀了吧？” 等到楚仙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自己那令人纠结的恋爱……单恋历史之后，就连给人的感觉又呆又傻还粗枝大叶的毛熊女神喀秋莎都不由得露出了仿佛吃到了酸桔子一样的表情，纤瘦的手掌按在高耸的胸（河蟹）部上好像心有余悸似的。 对于习惯了直来直去的战斗民族来说，华夏人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丝简直就像蜘蛛网一样可怕，一不小心被黏在了上面，越是剧烈挣扎便越是动弹不得，哪怕身上有毛熊之力也完全无用武之地！ 在生死相搏的战场上，喀秋莎不曾畏惧任何敌人；但在恋爱的战场上，这个大声高唱着节奏简洁明快，旋律流畅朴实的《喀秋莎》的毛熊女神却总觉得自己与那些委婉缠绵的普通情歌pk时有点缺乏底气。 “不……要说起来，那个女生和这个今天出现的女生大概半斤八两，甚至这个女生要更漂亮一点点。 而且要说优秀的话，那个女生也只是比这个女生优秀一点罢了。滨海大学的外国语学院并没有多大名气，以交换生身份安排出国留学的交流学校也不是东瀛有名的那几所大学，基本上就等于是多交了一笔钱换来了一段在外国念书的经历，如果不是打算毕业后报考外国学校的研究生也没什么卵用，毕业证和学位都是由本校发放。 唔……在本地找工作的时候或许也更容易找到和外国有关的工作？” 出乎喀秋莎的意料，说起自己一直喜欢着的那个女生的时候，楚仙对她的评价也并不算是太高，只能说是“普普通通”而已。随后他好像又想到了些什么，竟然稍微停顿了一小会儿才表情古怪地接着说道： “另外，那个女生从小学的时候貌似就很喜欢东瀛的动漫了，甚至自己画的漫画人物也像模像样的。我也是发现了她的这个爱好才开始培养与她相同的爱好，这样在有机会和她聊天的时候，就不用担心缺少她感兴趣的话题了吧？ 而现在想来，她大概是早早地就产生了去东瀛看看的梦想，特地考取滨海大学外国语学院的日语专业，恐怕也是提前打听好了外国语学院的交换生政策，就是奔着大二申请赴东瀛交换生去的。 ----如果想要尽量省钱地去东瀛学习生活一段时间，对她来说这应该是最好的途径了吧。虽然申请交换生的人多了也要考试选拔，但这总比高中毕业便直接申请国外的大学要容易得多。 毕竟我们到高中为止学的都是英语，就算她早早地抽出时间在外面学了东瀛语，也还是进入大学系统地学习一两年再去考试更稳妥吧。” “呃……” 听了楚仙的分析，喀秋莎的表情也同样由纠结变得古怪了起来。此时她看向楚仙的眼神多出了几分疑惑，好像在说“你怎么就看上了那样的女生”，而且身为毛子女神她也不是心里能藏得住话的类型，没过多久她就干脆直接问了出来： “按照你的说法……你喜欢的那个女生倒是的确很有主见的样子，而且小小年纪就已经想得很长远了，感觉不是很单纯可爱。特别是她还明显哈东瀛。 站在我的立场上，我当然是觉得哪怕你们这里的年轻人哈高丽也比哈东瀛、哈美利坚更好。但是就算抛去这个立场，我也还是想问一句---- 你啊……到底是喜欢那个女生哪一点？” “只是……纯粹的、没来由的好感而已，最开始甚至连性方面的**也没有。 不过这种单纯的好感又在每一次告白被拒绝的时候掺入了某种执念，使她在我心中的形象和地位因为这种执念被不断强化，逐渐成为了梦中情人一样的存在。时至今日，这喜欢已经与执念完全融为一体了吧。” 不同于连恋爱都爱得稀里糊涂的普通人，楚仙倒是异常清楚地回答了喀秋莎那个非常经典的恋爱问题----“你喜欢对方哪一点”。只是他却丝毫没有掩饰话语中的叹息之意，这又让思维单纯的喀秋莎实在搞不清他对那个女生究竟抱有怎样的复杂感情了。 “我之前曾经说过吧？我这个人，实际上是极其骄傲的，就算称之为‘傲慢’也不为过。 我和‘路西法’拥有相同的原罪，如果仅仅因为某个人是‘圣子’、‘二代目’就要求我跪拜臣服，我倒宁愿率领天界三分之一的天使来个‘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这样的我……或许更多的是因为自己的骄傲，因为被拒绝的挫败感，产生了一定要征服那个女生的执念吧。 从这一点上来看，她第二次、第三次，甚至第四次拒绝我都是有理由的，而且第一次拒绝我也同样有着无比正当的理由----年龄。 虽然不想承认，这都是因为年轻犯下的错啊。如果我不那么冲动，能够先和她从朋友开始，等到进入同一所大学之后再说出来，是不是一切就都会顺利了呢？ 不过倘若没有这份执念，或许我也不会想要‘人工’延续这段缘分了，回过头来这一切偶然竟构成了一个必然，这也是这个世界有趣的地方吧。” 不消喀秋莎询问，到了现在楚仙已经主动把目前阶段能讲给她听的心思全都说了出来。然后如同平常那样的释然笑容不知何时又重新出现在了他的脸上，一直以来只能独自纠结的那部分心思终于在倾诉中被梳理了一遍，与其自身的人生观和世界观重新统一在了一起！ “哈……终于说出来了。 如果不是因为你是只有我一个人能够看见并交流的‘女神’，我是绝对不会和你说这些的，从某种方面来说我应该感谢你。” “不不不，你完全不用急着感谢我。你忘了我只要呆在你这个‘圣人’身边，就可以随便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类吗？” “呃……我、我竟然大意了！ otl|||” 0036 王四维来电 “喂，你好，王四维。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好楚仙。今天古玩玉石行的那些老板托人引见，我这才知道昨天下午的事情。” 晚上七点半，王四维终于主动拨打了楚仙的电话。赌石行的老板们行动还挺快的，24小时之内便已经将楚仙想要借他们的口告诉王四维的消息传递了过去。 ----毕竟，对于赌石这一行当来说，楚仙可以说是赌神爷的化身，他们积极地表现出“为财神爷服务”的态度总是没有坏处的。 更何况，玉石产业所隐藏的巨大利益是连滨海王家也不能不为之动容的。一块没什么实际功用的破石头也能卖出几亿十几亿的价格纯粹是扯淡，可是正因为这破石头再怎么罕见其实也一文不值，所以这其中的暴利才格外令人眼红。 目前玉石开采行当的主要成本是人工成本，地质专家探明了一处翡翠矿之后，矿藏的开采工作就必须由采矿工人使用辅助工具一点一点地进行，大型机械只能负责开辟矿区道路、清理地表植被、搬运翡翠原石。 倘若玉石矿藏也能像普通矿物那样随便采挖，拉回去之后全都粉碎提炼，重新浇铸成锭，那这玉石自然也就不那么值钱了。不过假如某个公司发明了极大提高劳动生产效率，或者极大降低生产成本的玉石开采方法，那么该公司无疑可以借助自己的独门技术获得超额利润，直到该技术慢慢扩散至整个行业。 而现在楚仙就相当于活着的技术、会移动的超额利润，哪怕滨海王家对玉石行业一无所知，只要他们了解到目前人类尚未发明任何透过岩石表皮准确探查出内部的玉石价值的实用技术，就明白楚仙所展现出的“神仙手段”究竟意味着什么了。 有了这种手段，哪怕不能让人变成真正的神仙，至少也能创造出令神仙都羡慕嫉妒恨的富裕生活了。不过王四维倒是没有因为楚仙虽然变成了谁都想搬回家去的聚宝盆就赶紧低三下四地笼络他，也没有贪心一起便撕下伪善的面具，猴急地用暴力胁迫其为自家做牛做马。 尽管王四维……和他身后的滨海王家肯定也打着与楚仙合作赚钱的主意，但他现在好歹还没有忘记优雅的餐桌礼仪，接下来楚仙就要看他的吃相究竟难不难看了。 “……说起来，你特地绕了个圈告诉我你还有看石头的本领，这也是怕我压根就不肯相信吧？ 你现在还不够了解我，相不相信我也是分人的。如果是你的话，我相信你绝对不是信口雌黄的人，哪怕你告诉我你其实是隐藏在都市里的修真者，我也会选择先相信你，然后再通过各种匪夷所思的事实来证明我没有信错你。” 谈起楚仙看石头的本领，明明王四维说出来的是带有少许试探意味的恭维，但他就是能够说得无比坦诚，就好像他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一样，这就是他最不一般的本事。 最擅长“观人”的楚仙并不认为王四维是一个演技极其高明的“影帝”，王四维选择的做法可比演戏高明多了，因为他的确是这么想的，所以一言一行全都出自真心，根本不需要演戏骗人。 但这种做法比演戏又要难得多，王四维相当是将自己的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都按照自己的需要进行了修正甚至洗脑，这才在现实中塑造出了一个“理想的自己”，不是对哲学和心理学有着深刻理解的人绝对无法成功----因为人类最难欺骗的就是他自己。 倘若不是因为楚仙看出王四维正是这样一个相当“不一般”的人，他也不会轻率地选择和王家……准确地说只是和王四维合作。无论王四维是不是滨海首富的儿子，楚仙都只会选择他这种拥有一定的社会地位，自身又确实“不一般”的人合作。 “我不是什么修真者，也从来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什么修真者。 只是事实证明某些极其稀少的‘特殊样本’的确存在，那就可以说，神话和宗教传说或许基本上都是夸大其词甚至胡编乱造的，但却未必全都如此。” “哈哈……的确。客观事实的存在无法抹消，不管人类信还是不信，它都客观存在于此。 我虽然对你这个人很感兴趣，但这次我们还是来谈谈合作的问题吧。我请你去酒吧如何？” “我没去过那种地方，也不打算去那种地方，如果要谈正经事还不如去茶楼。 合作的问题先在电话里谈谈吧。我个人对金钱的要求不高，但我想投资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产业，比如网络小说、动漫、游戏和电影，最终目的是投资研究虚拟现实游戏。” “……” 不等王四维同意，楚仙便直接在电话里谈起了自己的要求。从电话中短暂的沉默可以听出，王四维对楚仙的想法好像非常诧异，以至于他楞了六七秒钟才终于不可思议地询问道： “诶？你要谈的不是关于翡翠毛料的合作吗？” “都谈。 我已经说过了，我对金钱的要求不高。只要你愿意投入九成精力和人脉支持我的想法和各种生活需要，合作的收益你占九成我也无所谓。” 在电话这边，楚仙脸色轻松地推了下反光的眼镜，当真半点都没把那些“阿堵物”放在心上，这让王四维沉默了许久才颇为赞叹地笑了起来： “你啊……还真有神仙隐士的风范，完全不把世俗的产业当一回事。 虽然这不是正确的谈判方式，但我当然可以现在就回答你‘没问题！’ 原本我还担心你对经商之类的事情没有兴趣，只是想跟我合作换点‘零花钱’，不过你愿意投资某个产业那就没问题了。 富足而健康的生活其实根本花不了多少钱，如果你赚的钱太多又没什么正经的用处，这些金钱反倒会变成你的负担。 可是……我很想知道为什么是文化娱乐产业？还有虚拟现实游戏？你这算是纯粹为了兴趣而投资吗？” 0037 君子之约 “兴趣？当然也有这部分原因，但这也和我的人生哲学有关。 我的人生哲学就是人或迟或早难免会死，所以活着的每一天都过得愉快充实比什么都重要。 至于什么‘重如泰山’、‘轻如鸿毛’，那是由个人的价值观来决定的。想要为人民服务固然很好，但只要不损害他人利益，选择一些更加自我的生活方式也完全无可厚非。 以这样的宗旨生活在尘世间的我，很愿意出钱投资一些文化娱乐产业，让自己和所有需要快乐的人都能够获得快乐。 对了，我所说的虚拟现实游戏可不是现在宣传的那种头戴式显示器，而是真正的能将人的意识投入虚拟世界的技术。” 面对王四维所问的“为什么”，楚仙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给出了一个看起来像模像样，甚至充满了人文关怀的理由，就连在他身边的苏维埃女神喀秋莎都已经信了。 不过这其实并不是全部，楚仙没有对王四维说出来的是关于喀秋莎，关于“人类意识统合思念体”的事情。 如果能够将人类的意识电波变成数据投入虚拟世界的话，那么由人类的“信仰”凝聚而成的国家意志或是别的什么意志同样也可以的吧？ 将“人类意识统合思念体”变成居住在网络之中的一股数据流，这才能够从根本上解决喀秋莎等女神们的生存问题。摆脱了对人类信仰的依赖之后，哪怕人类全部统一到了“地球联邦政府”的旗帜下，她们也不用担心自己会因信仰不足而消失了。 “意、意识……” 听到楚仙的特别强调，电话那边的王四维好像感觉他的想法实在太科幻了。不过他也没有完全否定楚仙的“梦想”，毕竟现在人类都已经制造出了头戴式的虚拟现实设备，名为“阿尔法狗”的人工智能也几乎完胜了大概是世界排名第一的高丽围棋大师，或许几十年……甚至短短十几年之后，大家就能听说真正的虚拟现实游戏的信息呢？ “作为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我同样也想早日到真正的虚拟世界里看一看。不过我不得不事先声明，如果大家要一直合作的话，我们就必须对公司的所有股东负责----包括你，也包括我。 投资文化娱乐产业我没有意见，恰当投资或收购一些研究人类意识的科研机构我也没有意见。但专业的事情我希望能由专业人士来打理，我们作为董事只需要提出自己的期望，然后盯好财权和人事权，耐心地等待专业人士们为我们实现期望就ok了。 如果你想要完全任性妄为的话，我只打算在玉石毛料的生意上与你合作----当然我也会给你一个公平的分成，之后你可以自己‘投资兴趣’。 我与你截然不同，尽管我很理解也很羡慕你这种超然物外的神仙心态，但我却是一个无比骄傲的人，又天生就拥有比别人多得多的社会资源，那么我就必须做出一番比别人强得多的事业来。 而且我上面有三个亲生哥哥，他们一个从政，一个从军，一个从商，都已经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只是考虑到家庭因素从未特别宣扬过罢了。 那么我作为小弟弟、作为家里的‘老儿子’，难道我就什么活都不用干，整天只要安心地吃喝玩乐，现在忙着传宗接代，以后等着伺候父母养老就好了吗？ 哪怕不是为了和哥哥们比较什么，我也不打算这样安静地过下去。但不管我选择政军商哪一条道路，又都免不得被人拿来和某个哥哥比较，那么我希望自己至少不要丢脸。 我过去也曾经想过要不要成为一个文学家、艺术家，这样我们一家四兄弟就在四个方向上全面发展了。遗憾的是我在这些方面没有什么过人的天赋，而这一类领域又最是讲究自身的天赋和实力，利用社会关系来‘作弊’虽然也可以成名，但美的就是美的、有趣的就是有趣的，不能创作出真正优秀的、真正让人喜欢的作品，哪怕获得了许多奖项，哪怕被称为名家，时过境迁之后也会迅速被所有人遗忘。 对于合作进入文化娱乐产业这一点我没有异议，我自己成不了文学家、艺术家，但是打造一条文化娱乐产业的航空母舰，培养出许多文学家、艺术家、体育明星什么的也不错。 而且人可以不工作，却不能不娱乐，每当经济不景气的时候，人们的物质需求会紧缩，但文化娱乐产业反倒会兴旺起来，所以不管是从个人兴趣还是发展前景来看，投资文化娱乐产业都是不错的选择，剩下的就看我们到底有没有把公司做好做大的能力了。 如果我们合作，将从玉石行业获得的大量资金投入到文化娱乐产业中，想要做出些成绩不是难事。但这前提是我们不能仗着有钱就乱来，必须尊重这一行业的科学规律----这一点你也应该非常清楚才对的吧？ 那么我们就定下一个‘君子之约’如何？在我们合作的公司里，我们两个出资人的意愿必须得到尊重，但不能凌驾于市场规律和行业规律之上，更不能无视科学发展的规律强行推进虚拟现实方面的研究。” “没问题！具体的事情就全都交给你了，我只要定期看到相应的成果，别的都无所谓----不赚钱也无所谓。” 王四维真心实意地诉说了自己“要做就把事情做好”的想法之后，楚仙几乎立即就满口答应了他的“君子之约”，“无所谓”得简直像个纨绔子弟似的。 不过王四维也清楚这个貌似真有些神仙手段的“普通人”还就是这么想的，当一个人随便挑几块石头就立即能赚取亿万财富的时候，金钱对他来说仅仅是一个数字而已。 这还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啊……当他这个“社会精英”也还必须先用金钱的数字来证明自己的时候，楚仙却已经可以理直气壮地跳出名利场，悠哉游哉地去过他的神仙生活了。 如果他生在楚仙那样的家庭，如果他拥有了楚仙那样的本领或奇遇…… 哈！个人有个人的迹遇，但是无论面对何样人等，他王四维都必须能够骄傲地站在对方的面前，毫不气短地这样自我介绍道---- “四维不张，国乃灭亡。” 0038 圣人和女神不需要LOL “呀……辛苦你了辛苦你了！你们讲电话就讲了快一个小时，真是太辛苦你了！ 你觉得口渴了吗？要喝茶吗？我帮你……唔，还是得麻烦你亲自去泡茶了。” “我家里根本就没有茶叶。” 结束了与王四维的通话之后，已经过气了二十多年的苏维埃女神喀秋莎立即变成了满脸堆笑的服务员小妹，赶紧殷勤地招呼楚仙又喝茶又休息的，仿佛不如此便不足以表现出自己的感激之情。 不过这也难怪，楚仙投入大量资金与应该很有背景的王四维合作，这肯定比他自己单打独斗更有效率。但是见惯了苏维埃种种丑恶现象的喀秋莎……也不是完全没有顾虑： “你把我们赚的钱全都交给那个王四维去经营公司，又说哪怕他占九成也无所谓，就不怕他吞掉属于我们的那份儿？” “人要想活得明白，首要问题是搞清楚自己真正需要什么。” 面对脸上稍微露出了点担忧神色的喀秋莎，楚仙坐在电脑椅上施施然地喝了一口水，然后才眼镜反光地回答道： “像是那种为了娶老婆就答应对方买房买车、彩礼几十万、工资全交、家务全包的男人，结婚的热乎劲儿过了之后很难说得上是生活愉快。 毕竟夫妻双方的权利和义务是极其不平等的，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女人实际上和被包养的‘小三’也没什么两样----甚至还不如‘小三’温柔体贴。 而成天拼命赚钱的人，就很容易钻到钱眼里，只把赚钱当作了最终目的，却忘了金钱只是一般等价物，它如果不能换取其它人类真正需要的东西就只是废纸一张。 除非那人把赚钱本身当成了一种游戏，看着财富的飞速增长，享受的是升级的快感，是胜过别人的成就感----王四维差不多就是这样。 但我们和王四维的需求不同，你赚钱是为了增加信仰之力，而我赚钱是为了更好的享受人生。 可是我和我的父母都不崇尚奢靡，该花钱的时候不要吝啬，该节俭的地方也不必浪费，这样的生活就刚刚好。所以对于我家来说，金钱真的是适量才好，太多了反倒会迫使我们不得不因为它而做出改变，而这改变往往又并不是如想像中那般美妙的。 既然我们所需要的并不是金钱本身还怕什么呢？更何况那个人同样头脑非常清醒，是真正能做大事的人，区区金钱就连我们不都在意，那他就更加不在意了。 就算我们不谈股份多少，平时也不盯着公司的财务，他也会把事情处理的公平合理明明白白；不管我们在生活中是需要钱还是需要社会关系的支持，只要这的确是我们必须的，他哪怕相当为难也会竭力支持我们----这便是信任的代价。 像他那么骄傲的人，对自身的看重远胜于金钱，否则我也不会这么放心了。更何况我们的‘神仙本领’可不是吹出来的，他只要交好我们，哪怕财势全失也能迅速东山再起，犯得着为了那些随时都可以拿回来的东西得罪我们吗？” “唔……可是我们的能力根本就无法影响现实世界啊……” “可是王四维等人并不知道。 而且我们也不需要影响现实，我们只要能充分影响人的意识就足够了。 就像我之前所说过的那样，人类的世界其实只是一个主观的意识世界，它能够如实地反映客观，那么我们就认为这样的人是正常的，而不正常的人我们就认为他是精神病。 但是对于精神病人自己来说，他的世界当真就是这个样子的，那是他的‘客观’，就算是他自己也无法改动分毫，被人当作精神病实在是冤枉。 所以说你的意识干涉能力是极其强大的，哪怕自称‘女神’也并无不妥。对于个人来说，你既然能够肆意操纵其精神世界，那就已经是神明一样的存在了。 ----幸好你们这样的女神必须在我这样的‘圣人’身边才能对普通人进行意识干涉，否则这个世界可真就变成神话的世界了。” 在对自身能力很不自信的喀秋莎面前，楚仙毫无顾忌地再次强调了意识干涉能力到底有多么强大，这让一直觉得自己对普通人无能为力的过气女神终于真正高兴了起来。 如果楚仙尚未发现自己这个“圣人”能够主动驱散喀秋莎的意识干涉，甚至直接伤害到喀秋莎的“本体”，他根本就不会告诉喀秋莎她其实真的是女神。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楚仙虽然表面上总是很随意、很无所谓地做出了各种重大的决定，但他心里可是非常有数的，应该警惕和防备的地方他在行事之前便已经充分考虑过了。 “呼……今天就早点休息吧，又踢球又说话真是有点累了。” 解答完了喀秋莎的疑问之后，楚仙没有再忙着码字，而是已经打算洗漱休息了。那几本关于苏维埃的小说暂停一天也没有关系，反正他只是写个开头定个大纲，后续内容由工作室找人来写。 等他刷牙回来，喀秋莎已经换上睡裙乖乖地坐在了床上。不过今天的喀秋莎突然又“良心发现”，犹豫了片刻竟然主动向楚仙请示道： “那个……今天晚上我或许回避一下比较好？” “嗯？你怎么突然想开了？” “不、不是啦……我当然也是希望能好好地睡在床上的，只不过我来到你身边也已经三天了，我想你大概也需要点私人空间来几局lol什么的……” 在华夏流浪了太久的毛子女神不知道都学了些什么东西，此时竟然一脸娇羞地把右手圈成了“ok”手势上下晃动了几下，即使淡定如楚仙者也险些吐出一口老血来。 “你啊……难道你也有lol的需要吗！” “我？我当然没有啦！我可是纯洁的女神诶！” “那么就像纯洁的女神不需要上厕所一样，圣人和女神也都是不需要lol的！而且绝对不存在什么性压抑和性苦闷，这便是河蟹大神规定的宇宙真理！” 0039 苏苏 “……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 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 喀秋莎站在竣峭的岸上， 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喀秋莎站在竣峭的岸上， 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我说……你可以不要那么卖力地在一旁唱歌吗！ 我们这是在火锅店，被你搞得简直就像是西餐厅一样！西餐厅有在客人吃饭的时候唱歌的服务吗！” 周六中午，在滨海大学附近的一家火锅连锁店里，楚仙语带不满地批评了喀秋莎那极其无聊的起哄行为，这让少女心御姐身的毛子女神心里感到很是受伤。 “因为、因为你不是正在约会嘛！ 我想帮助你稍微增加一些气氛，或许这样你就能够下定决心抓住眼前的幸福，不再等待那个已经拒绝了你好几次的无情女生了。” 此时此地，和楚仙一起坐在火锅店里的除了普通人根本看不见的喀秋莎之外，还有楚仙踢球时曾经出现过的清汤挂面女生。 由于滨海大学在郊区的新校区附近十分缺乏娱乐，住在新校区的学生们经常会在周末早上坐车来到市内休闲娱乐，等到当天下午甚至第二天下午再坐车回去。这个清汤挂面的矮个子女生过来的时候偶尔也会打电话找楚仙吃个饭啥的，这本来只是正常的老同学叙旧，但喀秋莎却硬要往约会上扯……唔，其实倒也没有什么问题。 “楚仙？你怎么了，觉得菜有问题吗？” “不……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罢了。” 大概是因为女生特有的细心，楚仙只不过是停下筷子眼镜反光地和喀秋莎说了几句话，清汤挂面的矮个子女生就立即注意到了他这不自然的停顿，哪怕是楚仙的老妈也肯定不会关心他到如此细致入微的地步。 像这样一个可爱的女生，如果还一直被叫做“清汤挂面的矮个子女生”的话就实在太过可怜了，不过喀秋莎在这个女生给楚仙打电话的时候便已经通过来电显示得知了她的名字---- 苏苏。 据楚仙所说，这并非爱称或艺名，而是她写在身份证上的真实姓名。好像苏苏的父母是从南方那个著名的苏城来到北方的大旅市打拼的，所以才给女儿起了这样一个可爱的名字，以示不忘家乡。 这个在大旅市出生并成长的南方女孩说话基本上是大旅市当地的口音，只有某些比较“软”的奇怪腔调是受父母的影响。不过她的身材容貌却明显继承了江南女子的小巧秀气……老实说就是除了眼睛什么都长得小小的，在喀秋莎看来简直就像毛子的小学女生一样。 和“苏苏”这个名字比起来，也许“苏小小”显得更加形象一些。只不过苏小小就算再有名那也只是一个名伎，楚仙也实在不好拿“苏小小”来打趣他这个衣着物用一直略显朴素的老同学。 “哦……你下午还有事吗？如果有事的话就不用管我了。” 听了楚仙随口扯出的谎言，苏苏赶紧体贴地取消了他们下午的安排……其实他们下午原本就没有任何安排，苏苏每次来找楚仙都是和他在学校附近的某家中小型餐厅里吃顿饭，然后再随便散散步闲聊一会儿就坐车回新校区而已，这段饭后消食时间貌似的确可有可无。 “pacцвetaлn~r6лohn~n~гpywn……” 还没等楚仙开口说话，一段激昂的前奏突然从他的上衣口袋里响了起来，他掏出已经用了三年多的苹果手机看了看，发现这个时间突然打电话过来的竟然是每天晚上都要和他讲一阵电话的王四维。 “喂，有什么事？” “我已经让法务部做好了合同，只要你投资五百万，就可以获得我之前组建的皮包公司50%的股份。 下午你有时间吗？我把合同给你送去。” “嗯……有。半个小时之后，你把车开到滨海大学附近的火锅连锁店这里。” “你原来正在吃火锅啊？ok，半小时之后见。” 因为连续几天的电话，现在楚仙和王四维之间的交谈已经可以省略一切寒暄了。等到他把手机揣回兜里，苏苏立即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声音稍微有点失落地笑着说道： “对不起，我都不知道你今天有事，直接就叫你出来了。 那我就先走了吧……” “没事，还有至少二十分钟时间，吃完再走。” 苏苏刚刚作势要走，楚仙便已经不容置疑地替她做出了决定，于是这个从外表上看就非常内向温顺胆小好欺负的女孩子立即又拿起了筷子。 不过她之前倒不是故意和楚仙客套，被不知何人的电话一打扰，苏苏立即就开始坐立不安起来，磨磨蹭蹭地又陪着他吃了几口便推说自己已经吃饱了，接下来就一边喝着饮料一边看楚仙加快速度将剩下的肉和蔬菜全都一扫而空。 “给你。” 楚仙吃完之后，苏苏向往常一样立即把差不多相当于一半饭钱的华夏币递给了楚仙。aa制已经是他俩吃饭的惯例了，于是楚仙也毫不客气地将钱收了下来。 这样在结账的时候，在服务员看来就像是楚仙出钱请客似的。尽管楚仙并不介意服务员用鄙视的目光看自己和年龄相近的女生吃饭还要aa制，但他也还是欣然接受了苏苏这无声的好意。 “嗯……你和别人约定的时间快到了，那我走了，拜拜……” 刚一走出火锅店的门口，苏苏就好像迫不及待似的向楚仙提出了告辞。楚仙也知道她那一见到“外人”就心慌的超内向性格，压根没有打算强行留她，可是喀秋莎却在他耳边喋喋不休地建议道： “邀请她去你家里啊！正好还可以让她看到你和有钱人成为合作伙伴的帅气场景！ 不许放她走不许放她走！否则我可就要亲自‘现身’把她拽住了啊！到时候我看你怎么解释！” “这根本就是与她无关的事情……” “我不管我不管！我马上就要‘现身’了！三、二、一……” “等等！” 无奈之下，楚仙终于没有开口和苏苏说再见。在喀秋莎胜利的笑容中，他表情自然地推了下反光的眼镜，然后毫不脸红地对一脸意外的内向少女说道： “我说的‘吃完再走’是吃完我们再一起走的意思。 反正你回去也没什么事吧？跟我一起拿点东西，然后……去我那里坐坐？” 0040 王四维是伪君子？ “去去去、去你那里----！！！” 听到楚仙邀请自己前往他租住的地方一坐，清汤挂面的矮个子女生苏苏在几秒钟之内就迅速涨红了脸蛋，舌头板得说话都有些囫囵，看得喀秋莎和楚仙心里颇觉有趣。 “咦，没想到在你们的大城市里还有这么容易害羞的女孩子啊？难道我在酒吧里看到的随随便便和男人喝酒，甚至被‘拣尸体’了也不在乎的年轻女生只是很少的一部分？ 可是我明明经常看到有中学生甚至小学生情侣抱在一起接吻来着，师范大学和外国语大学的门口又经常停着各种豪车，告示板上‘日租房小时房’广告贴了一整面……” “你想说明什么？ 这种能够让自愿‘开放’的女人自由地说出‘我可以骚但你不能扰’的外在环境不正是社会进步的体现吗？ 我们不必强迫大家都努力上进当个好人，而那种自甘堕落自愿作死的家伙，只要不损害旁人的利益我们就更不必替他们操心了，你多嘴人家也不会感谢你。 不过像苏苏这样的反应也算是一种心理病态吧，她胆小内向得实在有些过头了，真不知道她的父母是怎么把她教育……是怎么把她吓成这样的。” “拜、拜拜！” “哎……” 就在喀秋莎和楚仙默默地通过意念交流的时候，苏苏那已然宕机的大脑总算完成了重启。可是她回过神来之后竟然立即如同兔子一样敏捷地飞速逃跑了，留到背心处的长发在风中拉成了一把几乎与地面平行的扫帚，楚仙这才知道这个体育课时好像经常站着偷懒的柔弱女生原来也是能够跑得很快的。 “竟、竟然逃跑了！还真是不争气啊！” 等到苏苏都跑得没影了，目瞪口呆的喀秋莎才总算恨铁不成钢地咬着牙叹了口气。还好在街道的拐角那边始终没有传来会让人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的刹车声，否则她和楚仙肯定就无法继续若无其事地站在这里批评苏苏的胆小了。 不就是去楚仙的出租房里坐一坐吗，搞得楚仙好像就是想把她怎么样似的，这么不被信任也还真是让人伤心哪！要知道，楚仙可是即使面对身穿单薄睡裙呼呼大睡的喀秋莎也不会来局lol的圣人呢！而单论长相苏苏和喀秋莎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哟，楚仙！” 没等楚仙挪动脚步，王四维的豪车便从街道的另一个方向缓缓驶了过来。 他右脚的石膏还没有拆掉，所以坐在驾驶席上的是他不知道在哪里找来的司机。但是今天他从“莫欺少年穷”同学那里拐来的心机女友不在，也不知道王四维是没打算让那个心机女友知道得太多，还是为了进一步笼络楚仙干脆地把她抛弃了。 “你那个女友呢？” 既然心中产生了疑惑，楚仙直接就向王四维询问了他那个心机女友的事情，而王四维也丝毫没有掩饰，随便耸耸肩膀笑着回答： “赌石行的老板们找过我之后，我就送了她一套高档服装鞋包化妆品分手了。 我也警告了她别想着找你报复，你现在已经是我的朋友了，不过说不准她以后又傍上谁了呢。和女人结仇那基本上就是一辈子的仇了，如果她以后真有报复咱俩的能耐，那咱接招也就是了。” 王四维并没有隐瞒自己是在得知楚仙拥有“看石头”和“障眼法”等神仙手段之后才当机立断地放弃那个心机女友的，而楚仙对此也并不在意，但是性格单纯直爽的喀秋莎却为此感到齿冷，甚至不假思索地在楚仙耳边说起了他的坏话： “那个王四维啊，明显是看你有用才这么拉拢你的嘛！如果你没用了，他肯定也会像抛弃那个女生一样毫不留情地抛弃你的！” “不，你错了，王四维还真不会那样做。” 喀秋莎的话音刚落，楚仙便推着眼镜否定了她的猜测，这让见识过历史上的许多阴谋和背叛的毛子女神感到非常不可思议。 她真不知道楚仙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竟然会认为王四维那样的“社会精英”不会背叛他，要知道互相算计和背后捅刀对于政界和商界的社会精英们来说简直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正常，已经是他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了，王四维只要“有点脑子”就肯定会那样做啊！ “如果我掌握了他太多黑材料，又或者是从合伙人直接变成了他的敌人，那他肯定是会想方设法干掉我的。 但我仅仅是没有用了而已，他不仅不会冷漠无情地把我踢走，反倒会更加真诚热情地和我相处，就算不是合伙人了也还是朋友，有什么事情他也会积极地帮忙，甚至他还会给我安排一个体面的‘养老职位’来感谢我过去所做出的贡献。 王四维走的并不是阴谋家的道路，而是堂堂正正的阳谋之路、王道之路，所以他几乎没有任何见不得光、上不了台面、害怕别人拿来说的事情。只要我对他没什么威胁，那我就一直是他的挚友，就算没用了也可以用来展现他的义气。” “什、什么啊……这叫什么‘挚友’，这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吧！‘挚友’的话，怎么可能只是因为觉得对方有威胁了就干掉对方！” 听完了楚仙那黑得一塌糊涂的解释，喀秋莎已经不仅仅是齿冷了，甚至她的心里面都冷得总是想打冷颤！王四维这样的家伙实在是太坏了，而且坏得就像好人一样！但楚仙既然已经看出来他是这样的人了，为什么还能毫不介怀地和那样的人做朋友呢！ “朋友归朋友，战争归战争，这本应是互不干涉的两条平行线，相爱相杀的友情不也是各类作品中非常受欢迎的要素吗？ 或许你觉得王四维这样的人只是伪君子，但他和伪君子还真不一样。只要你不成为他的敌人，那他这一辈子和你都会是君子之交。 ‘赠君一法决狐疑，不用钻龟与祝蓍。 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 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如果一个伪君子能在所有人面前装一辈子，那他在大家眼里也就是一个真君子嘛。” 0041 你竟然为了一个男人打我？！ “呵呵……你这里还真是‘斯是陋室，有仙则名’啊。” 跟随楚仙回到他所租住的狭小出租房里，已经被喀秋莎打上了“伪君子”标签的王四维毫不在意地笑着调侃了这破房子一名，但这在喀秋莎看来同样也只不过是故作姿态罢了。 总之，在单纯得简直不像是国家意志集合体的喀秋莎看来，既然王四维是一个心机叵测的伪君子，那么他的一举一动都别有用心，他的每一个表情和语气也肯定都是演技。 尽管这并不符合辩证的思维方式，将好与坏、真与假简单粗暴地割裂并对立了起来，完全无视了人性的复杂，没有领悟“假作真时真亦假”的古老智慧，但喀秋莎又不是什么思想家，她就是讨厌王四维这个虚伪的资本主义反动派嘛！ “嘻……嘻嘻……嘻嘻嘻……” “咦？奇怪？我好像听见了女人的笑声，你女朋友也在吗？” 站在仅仅摆着一双男式拖鞋的房门口，王四维突然并没有特地关严的卧室里望了一眼，笑着问出了让楚仙不由得楞了一下的问题。 王四维所说的笑声楚仙没有听见……才怪！他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因为刚才莫名其妙笑出来的那个女人正是普通人本应看不见的苏维埃女神喀秋莎！ 可是王四维现在却听见了喀秋莎的怪异笑声，这并不是说王四维同样也是“圣人”，或者至少拥有“圣人”的潜质，而是说明喀秋莎故意让他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肯定是想装神弄鬼吓唬他这个讨厌的伪君子了！ “呀啊----！我、我的眼睛！！！” 下一秒钟，悲剧终于发生了，王四维……其实什么事都没有，反倒是站在他面前不远处的喀秋莎捂着脸拼命在地上打起了滚。 “呜……难、难以置信！ 楚仙你竟然打我？你竟然为了一个男人打我？！” 几秒钟之后，终于放开了双眼的喀秋莎眼泪汪汪地从地上坐了起来，用一种遭遇了男人背叛一样的眼神望着楚仙，右手捂住了自己那根本没有受伤的右侧脸颊。 “我只不过是集中精力想像在你面前放了一颗闪光弹的场面而已，根本就没有动手打你，你故意捂着脸蛋干嘛？” 面对喀秋莎一脸悲愤的目光，楚仙只是面无表情地推了下反光的眼镜，声音中没有半点抱歉的意思，这把本以为自己和楚仙是同志的喀秋莎气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我这个女神的脸被打了啊！我只不过是想稍微吓唬王四维那家伙一下，可是你这个自己人却狠狠地甩了我一耳光！我的脸在火辣辣的疼啊！！！” 看到楚仙那副完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处的平静面孔，喀秋莎声泪俱下地痛斥了他那丝毫不讲人情道义的恶劣行径，但楚仙反而难得地冷着脸痛斥起了这个精神上的伤痛远大于**的毛子女神： “这是你应得的惩罚！ 无组织无纪律！ 喀秋莎同志！你难道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的任性妄为将会给党的事业带来多大的影响，将会祖国和人民造成多大的危害吗！” “你、我只不过是想吓吓他，你竟然就这么上纲上线地训斥我！ 叛徒！工贼！资本主义的帮凶！” “诶……楚仙？楚仙？难道我刚才的话有所冒犯了？” 正当楚仙和仍旧还在嘴硬的喀秋莎站在王四维面前激烈争吵着的时候，久久不见楚仙回话的王四维很是疑惑地转过头来看了看他的脸，但却只看到他那副即使在阳光照射不到的室内也依然诡异地反射着光芒的平光眼镜好像星星一样一闪一闪亮晶晶。 “并非有所冒犯。 不瞒你说……我最近拣回来一个苏维埃女军官的鬼魂，刚才你听到的其实就是她在笑。” “我是女神啊女神！干嘛要这么污蔑我！下次我真的在你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变成鬼了啊！” 楚仙这人哪点都好，但他最大的缺点就是太过诚实了。面对王四维疑惑不解的目光，他竟然随口就说出了几乎全部的真相，唯一撒谎的地方也并不算是真的撒谎，在他看来女神和女鬼当真只有一字之差而已，其本质应该都是由人类意识电波产生的思念体。 “呃……” 听了楚仙那异常平淡的回答，王四维虽然脸上只是露出了一点惊愕，但身体竟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然后他很是狐疑地四周张望了一圈，却没能在这因为阳光照射不到而略显阴暗的狭窄小厅里发现任何异常，不过他却并没有怀疑楚仙是在开玩笑。 如果这间屋子里不是真的有鬼，那就是楚仙事先做好了布置，故意准备了一段女人的诡异笑声来吓唬他。 可是王四维立即又自行排除了这个可能性，他不认为楚仙会蠢到装神弄鬼来忽悠他，除非楚仙能够在多个场合让他多次亲眼见到鬼。 “吸----！” 仿佛倒抽冷气一般，王四维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屋子里的空气只有一种老房子的陈旧气息，应该没有任何问题，不大可能含有某种致幻的成分，那么楚仙接下来要怎么让他认定这房子里真的有鬼……而且还是什么苏维埃女军官的鬼魂？又或者楚仙真的拥有让鬼魂显形的神仙手段？ 定下神来之后，王四维对鬼魂的兴趣马上就压倒了心中的那一点点恐惧。毕竟楚仙都表现得这么淡定，说明这鬼要不就根本不存在，要不就没有任何危险，那么他自然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咦……” 想到这鬼魂就算真的存在也没有任何危险，王四维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大概猜到楚仙前几天“看石头”的本事是怎么来的了： “难、难道你不仅能够看见鬼魂，还能够役使鬼魂？ 如果是鬼魂的话，自然可以穿透翡翠毛料的表皮去看里面到底有没有翡翠了啊！ 你那一看就很有精神的眼睛……是不是传说中的‘阴阳眼’？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吗？能不能也让我看看？” 0042 能不能让我也见鬼？ “哦……你倒是很快就镇定下来了嘛，而且顺便猜中了真相，还算不错。” 看到王四维在得知的存在后不仅很快就摆脱了恐惧，甚至还露出了一副饶有兴趣的表情，原本打算吓得他尿裤子的喀秋莎感到很是失望，但楚仙却丝毫没有觉得意外----同样也没有因此就提升对王四维的评价。 毕竟王四维刚才只不过是听到了一点女人的笑声，如果楚仙一说这其实是女鬼在笑他就吓得语无伦次惊惶失措，那楚仙就真得怀疑他的智商和心理素质了。 不过他能够迅速地根据楚仙的态度判断出女鬼并无威胁，并将女鬼的存在与赌石联想在一起，其逻辑推理能力倒也还算不错，和普通人比起来已经足够聪明了----虽然这也仅仅是“凡人的智慧”而已。 “楚仙楚仙！你看他知道得太多了，不让我好好吓唬他一下，让他记住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吗！” 因为楚仙刚才毫不留情的惩戒，喀秋莎这一次没敢不打招呼就擅自吓人，但是楚仙当然不可能被压根没什么脑子的毛熊女神鼓动起来，他只是表情淡然地推了下反光的眼镜，一个反问就把喀秋莎堵得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了： “喀秋莎同志，你以为他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是的！凶手……罪魁祸首就是喀秋莎自己！她本以为装鬼吓人只是一个普通的恶作剧罢了，却没想到王四维那家伙竟然聪明到了见微知著的地步，就凭这个便将他们赌石的手法直接猜了出来！但、但这不能怪她泄露了党和国家的机密，只能怪资产阶级反动派实在太狡猾了嘛！ “楚仙你现在正和那个……苏维埃女军官的鬼魂沟通吗？ 这可真是有趣啊，在滨海去世的苏维埃女军官……应该是六七十年前的人物了吧？她是有什么心愿才恋栈不去的吗？” 王四维见平时说话利落思维敏捷的楚仙竟然又莫名其妙地沉默了起来，马上就猜到楚仙大概是在和鬼魂说话了。既然这个鬼魂是可以沟通的类型，那他就更加不会害怕了，对他来说最打怵的就是恐怖片里从不说话见人就杀的冤魂厉鬼，否则人的灵魂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不过……没想到这个世界竟然真的有鬼魂，而他之前一直都不知道……不，是他之前一直都知道，但是到了小学高年级的时候就不再相信了而已。 “这苏维埃的亡灵恳求我帮她‘复活’祖国母亲。” “呃……这、这也怪不得她在人世间恋栈不去了。” “污蔑！污蔑！骗子！你可真是一个大骗子！” 就在楚仙一本正经地欺骗王四维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尊严被冒犯了的毛子女神喀秋莎气得一直在旁边大吼大叫个不停。但是楚仙现在已经充分掌握了使用意念之力制裁她的方法，所以她吵闹归吵闹，还真就没敢擅自搞什么小动作。 “关于鬼魂我并不比你多了解多少，这苏维埃的女鬼我也是在前几天才刚刚遇到的，这证明人类死亡之后转化成鬼魂的可能性极低。 至于恐怖故事或都市传闻中，因为鬼魂作祟而发生的种种怪事……我想其中绝大部分应该还是谣言吧。” 作为一个诚实的人，楚仙基本上是不说假话的。但他就算只说真话，也同样可以巧妙地将别人思路引向他所希望的方向，这也可以说是“话术”的一种了。 王四维悄无声息地受到了楚仙的“话术攻击”而不自知，哪怕他是在外国的名牌大学获得了哲学学士的学位，此时也不得不相信了楚仙的话。只是他仍然不死心地想要眼见为实一下，至少这说明他可不仅仅是因为听见了女人的笑声就相信了鬼魂的存在： “哈……楚仙啊，恕我冒昧，不知道你能不能设法让我也看看那个女鬼的样子？她是半透明的吗？依然维持着去世前的模样吗？ 如果你算卦和与鬼魂沟通的手段并非来自师门传承的话……能不能也传授给我？就算拜你为师我也愿意，从此大家一荣皆荣，一损皆损。” 在楚仙眼镜反光的注视下，王四维非常率直地向他道明了自己拜师学艺的念头。这当然是相当贪心的要求，但是面对真正的“神仙之术”谁要说自己完全没有一点兴趣那绝对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哪怕是好像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楚仙自己也同样很有兴趣。 “不瞒你说，大二研究《易经》结果意外地‘开发’出了算卦技能之后，我也曾经试着练习过各种道家功法，还在假期去了趟边藏，学了原汁原味的六字大明咒……然而没有卯月，至少我不认为我能看到毛子女鬼并与其交流是因为学了那些东西。 如果你有兴趣，我们平时可以交流一下对《易经》的研究心得。因为我这‘不科学’的算卦技能，我们院里一度掀起了研究华夏古典哲学的热潮，催生了不少有意思的论文，你也可以找来看看。 但是我可不知道怎么让你也能看见鬼，甚至连那个毛子女鬼自己也不知道----或许你可以尝试一下传说中的眼皮抹朱砂公鸡血黑狗血牛眼泪啥的？” 说老实话，楚仙其实一点都不看重自己的算卦本领，所以他并不介意和王四维交流分享自己对《易经》的研究心得。反正王四维不是第一个想要跟他学习算卦的人，以后也肯定不会是最后一个。 只不过楚仙本人却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现在研究这种“神秘学”是没有任何前途可言的。 除非人类观测客观现实的手段产生了突破，甚至有了飞跃式的进步，能够利用某种方法观测到喀秋莎这种意念集合体的存在，否则对鬼神的研究就缺乏直接证据的支持。 同样的，人类现在根本就观测不出来楚仙按照《易经》讲述的方法进行占卜的时候，他自身和周围到底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光想凭借着老祖宗创作的那些一本正经的“”就撞大运一样地撞出真理，那也实在太小瞧科学研究工作的艰辛程度了！ 0043 你们两个都是怪物吗！ “是这样啊……看来这‘神仙之术’果然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不过也应该是这样，否则这个世界上至少应该流传着一些真正有本事的隐世门派吧，而像茅山、龙虎山之类的地方更是肯定会隐藏着什么世外高人了。 或许那些留下了秘籍的门派也的确曾有人自行领悟了和你类似的本领，但是不仅他活着的时候门派里可能没人修炼出同样的本领，而且他的后代中也再没有修炼出这种本领的人了。 倘若政府像推行义务教育一样强制大家都用心钻研一下《易经》，或许才能再发现几个和你一样的特殊人才……但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听了楚仙那坦诚的拒绝，王四维很是遗憾地叹了口气。虽然如果是他学会了神仙法术什么的，肯定会找各种理由拒绝传授给其他人，即使是自家父母和兄弟也得好好考虑考虑，但他倒不是特别怀疑楚仙敝帚自珍----或者说就算心里存疑也不会表现出来。 “那位苏维埃的女军官幽灵……” 放弃了学习法术的奢望之后，王四维又好似心有不甘地四处扫视了一圈，但却仍然没能发现鬼魂的存在，当然也没有找到可以用来装神弄鬼的发声设备，于是他干脆再次直接向楚仙请求道： “那位幽灵女士至少曾经让我听到了她的笑声，而且她貌似能够像生前那样与你正常交谈，那么可以让她试着多与我沟通沟通吗？ 就算看不见幽灵，能和幽灵进行对话也是非常令人兴奋的事情。” 赌石一条街的老板们曾经告诉王四维，楚仙在他们面前还使用过大变活人的“障眼法”。王四维感觉那个“法术”不像是楚仙从《易经》之中领悟出来的，若是如楚仙自己所说，他在其它道家典籍中也没有任何收获的话，那个“法术”就很有可能是属于“幽灵女士”的致幻能力了。 不过就像楚仙丝毫没有提及那个法术一样，王四维也同样默默地回避了那个法术，就好像没有任何关于这方面的“市井奇闻”传到他的耳朵里一样。 只是他们双方却都清楚得很，倘若那个毛子女鬼真的能越过楚仙直接与王四维对话，那么王四维就获得了“策反”毛子女鬼，或者从毛子女鬼那里习得“法术”的渠道。 按理说，这种丝毫不知道避嫌的要求不应该从貌似极擅长接人待物的王四维口中说出来，但他偏偏就这么说了；同样的，楚仙按理说不应该允许喀秋莎直接与王四维进行对话，否则他就有可能重蹈圣女贞德的覆辙，但他偏偏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王四维的请求： “这当然没问题，我也需要一个可以保守秘密的人来协助这方面的试验，如果这个毛子女鬼学会了与更多的人沟通的方法，甚至能让更多的人也看到她，那我们也算是证明了鬼魂的存在了。” “你这……还真是不计较个人得失啊，但那位幽灵女士愿意吗？” 看到楚仙那副好像根本无所谓的表情，王四维也不由得笑着赞叹了一句。随后他又貌似非常尊重幽灵女士个人意愿似的询问了一句，而喀秋莎这个时候也相当困惑地在意念中问道： “楚仙你到底是打算干嘛啊？为什么非要让我扮成鬼？ 如果是要表明身份招收信徒的话，我们直接在王四维这家伙面前展现‘神迹’不就好了？” “你以为王四维单单只是好奇吗？ 或许他目前只是想满足一下好奇心而已，但是成功地绕开我和你沟通之后，他便获得了直接与你进行交易的可能性，只要锄头挥得好，就算直接把你从我身边挖走也不是不可能的。 另外他的请求并不仅仅是对我说的，同样也是对你说的，就算我不同意，但只要你动心了，自然就可以暗中与他联系----特别是假定你被我‘役使’的情况下，心不甘情不愿的你偷偷摸摸联系他帮你逃跑甚至干掉我也是很正常的。” 在意念里，楚仙语气很是平静地向喀秋莎解说了王四维这个貌似单纯的请求之下所隐藏的种种后手，听得喀秋莎一楞一楞的，简直不敢相信仿佛随口说出来的一个请求竟然能够隐藏着如此复杂的心思。 “你……你们两个都是怪物吗！我看你们已经可以去当政治家了！ 不过你放心啦，我最讨厌他那种道貌岸然的家伙了！苏维埃就是被那些混蛋搞垮的！” “唔……‘道貌岸然’这个词其实同样也可以用在我身上。现在我给了王四维这样一个机会，你只要看他到底对你说了些什么，自然就知道他是真的道德圣人还是伪君子了。 另外，苏维埃不是一个两个人搞垮的，而是所有人一起搞垮的。这是人性的问题，上到最高领袖，下到普通工人，都是只站在自己这个个体的角度上进行思考并做出选择而已，那些混着日子还享受着高福利的工人既是受害者同样也是加害者。” 尽管王四维很可能隐藏着某些险恶的用心，苏维埃的**官僚们也实在算不上什么好东西，但楚仙此时却依然公正地替他们说了话，这让喀秋莎心里多少有些气结。不过她也知道楚仙的话还是一如既往地正确，因此她只是满脸悲伤地摇着头叹息道： “你说的没错啊，那些**堕落的官员，也曾一心一意地为人民的福祉努力工作；而那些成天混日子的工人，也曾满腔热情地为建设伟大的祖国母亲辛勤劳动，但是为什么最后却又都变成……那样了呢……” “因为人类是可以完全独立生存的个体，而不是像蚂蚁、蜜蜂之类的群居昆虫，只有不同分工的个体聚集成一个‘社会组织’才能实现生存和繁衍的全部过程。 这其中的道理要详细讨论都能写成一本书了，你如果有兴趣我有空也可以详细给你讲解一番。” “不……我一听就迷糊，只要你知道就好了。” 0044 我无尔诈，尔无我虞 “那么现在我需要做什么？假装断断续续地和王四维说话？ ----放心啦，我是不会背叛你的，毕竟我这个女神也只有在你身边的时候才能干涉普通人的意识。” 一脸恶心地拒绝了解“苏维埃到底为何解体”这种应该是政治家和哲学家之类的了不起人物考虑的问题之后，喀秋莎的表情立即又变得神清气爽起来，还热切地拍着楚仙的肩膀，让他不必担心王四维可能的挖角。 遇到这样一个傻呵呵的女神真的太好了，可是楚仙这个时候却抬起手来推了下反光的眼镜，主动说出了单凭喀秋莎自己大概永远也想不出来的复杂考量： “必须在‘圣人’身边才能干涉普通人的意识和是否背叛无关。圣女贞德明明有神明相随，却仍然遇到了囚禁、审判，最终被烧死在火刑架上，我几乎可以肯定这便是神明的意志。 哪怕是之前有求于贞德的神明，在双方产生分歧之后，神明也可以悄悄给其他人传话，指使他们控制住贞德，然后把贞德当成是一个可以移动的‘手机基站’，神明走到哪里便将坐在囚笼中的贞德带到哪里去就可以了。 倘若神明已经不再需要贞德的帮助，又或者是出现了与贞德帮助的神明敌对的神明，对方只要除掉她便可保障自身的安全和利益，哪怕失去‘圣人’祂们就再也无法与普通人沟通又有什么关系呢？反倒是让可以用意念之力斩杀神明的贞德活着更加有害。” “呃……好黑！简直太黑了！ 虽然我是绝对不会这么对待你的，可是你把这种黑幕告诉我真的好吗？就算我原来没想到，现在也只要照着做就可以了吧？” 听完了楚仙对圣女贞德之死的猜测，喀秋莎不由得瞪圆眼睛大声叹息了起来。她无法想像到底是什么让贞德和她帮助的神明反目成仇，与贞德帮助的神明敌对的神明作梗是她唯一能够接受的猜测。 “就算我不告诉你，以后别人也会告诉你还有这种‘好办法’的，除非我真的禁止你和任何人说话----这也不是我想禁止就能禁止得了的。 与其让你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被别人蛊惑，还不如我自己把一切都明明白白地和你说清楚，然后让你在没有任何外界干扰的情况下仔细想清楚自己需要的是什么，到底怎么做对自己更加有利。” 面对喀秋莎疑惑的目光，楚仙光明正大地道明了自己的意图，但却让喀秋莎感觉更加难以理解了。楚仙的确是“圣人”，可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楚仙竟然真的好像圣人一样，一言一行不是说完美无缺，长相和气质也不像圣女那样充满了圣洁之感，但却偏偏让人觉得圣人就应该像他这样！ “你……为什么能够做到这种地步呢？ 真是很奇怪啊！按照你的说法，人不都应该是只考虑自己的吗？” “我也一直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上思考啊，我所做的一切同样只是为了维护自身的物质和精神利益而已，唯一的区别只不过是我思考得更明白罢了。 就像神明背叛圣人的事情，普通人可能认为隐瞒不说更好，等到自己对神明的怀疑积累到了一定程度，哪怕没有证据证明对方想要对自己不利也可以‘先下手为强’。 在普通人看来即使这样自己也是正义的，是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负担的，但这却会让我觉得不爽，损害了我的精神利益。 相比之下，我倒宁愿事先把话都说清楚，然后静待你的选择。哪怕你这个女神拥有我完全无法反抗的力量，我也仍旧会想尽一切办法拼到最后，这就是我源于‘骄傲’的个人美学。” 说到“骄傲”这个既有褒义也有贬义，但大多数时候还是用作贬义的词语，楚仙不自觉地挺起了胸膛，下巴也微微扬了起来，那副诡异的反光眼镜在并无阳光直射的房门口放射出了有若实质的坚凝光芒，刺得喀秋莎和什么也没有听到的王四维都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你啊……” “咦？不好意思，我冒昧地打扰一下。 你这是和那位幽灵女士说了些什么？怎么感觉你身上的气势突然变得凛然了起来，简直都要散发出光环了呢。” 心中泛出万般感慨的喀秋莎才刚刚叹息了一声，原本一直安静地“等在一旁”的王四维实在难以按捺自己的好奇，终于忍不住插嘴询问了几句。 而楚仙这个时候一本正经地看向了他，脸上丝毫没有被打扰的不悦，还是一如既往平静而淡然地回答道： “刚才我们说着说着就谈到了美学。” “美、美学……你们这跑题跑得很严重啊？” 听到楚仙的回答，王四维虽然没有像动漫里那样夸张地摔倒，却也不由得露出了囧的表情，深深地感觉到自己和楚仙……还有那个毛子女鬼的电波不在一个频道上。 可是他也不好接二连三地催促楚仙让他和女鬼说话。如果楚仙一直东拉西扯顾左右而言他，毛子女鬼又始终没有反应，那他自然也就明白了楚仙拒绝的意思。 “你……好……” 就在王四维暗自叹息的时候，他的耳边突然又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女人声音。那声音异常飘忽、若有若无，既像是在人背后，又像是在人耳边说出来的，让王四维耳朵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但是不知为何，他竟然强行控制住了自己的面部表情，没有在眼镜反光的楚仙露出任何端倪，难道他…… “哎、哎！我又听见女人的声音在说话了！ 你终于说服了那位幽灵女士？真、真是太感谢了！” 极其短暂的不动声色之后，王四维就好像震惊得现在才反应过来似的，又惊又喜地向楚仙报告了这个“好消息”，并且当真在楚仙面前手舞足蹈了起来，一点都不复平时那种成熟稳重的“社会精英”模样。 看着这样的王四维，眼镜片后面仿佛有两团银河在缓缓旋转的楚仙很是宽容地微笑了一下，声音极其平和地点点头说道： “我根本就不需要说服，只是那个女鬼说她没办法顺利地把复杂的意思传达给你，这或许是与传说中的‘精神力’有关？” 0045 签约（求推荐票支持） “……好的，最后只要在这里签上字，我们就正式成为各占一半股份的合作伙伴了。 我带了香槟，准备两个……不，三个杯子，我们和幽灵女士一起庆祝一下吧。” “谢……谢……” 在楚仙的卧室兼书房兼游戏室里，三个很普通的玻璃杯中倒了大半杯不停冒着气泡的酸甜饮料。 这是真正的“grand~cru”香槟，来自巴黎北部香槟地区的顶级酒庄。只有王四维知道这瓶香槟的具体价值，但他就是不说；楚仙虽然不知道这瓶香槟的具体价值，可是他本来也全不在意；喀秋莎只要闲着没事就会“变出”伏特加的酒瓶子灌上两口，更加不会眼馋这种“没有味道”的低度起泡酒。 “cul~sec！（干杯！） bonne~la~victoire!（祝胜利！）” 狭小而简陋的签约场所，只有一个幽灵旁观的签约过程，无人鼓掌欢庆的签约结果，但王四维仍然意气风发地使用了“胜利”这个令人心潮澎湃的词语。 据说拿破仑年轻时与一名叫做让?雷米?莫埃的同学感情很好，此人经常邀请拿破仑到他的酒厂欢饮香槟酒，后来拿破仑每次出征之前也总要到彼处痛饮一番，并总是大胜而归。 可是1815年拿破仑再次出征前，却未与那位同学告别，所带的酒也不是香槟酒而是啤酒，结果在滑铁卢惨遭失败，于是香槟酒在法国人心目中便成为了胜利和祈愿成功的象征。 ----楚仙其实是不知道这种传说的，而且知不知道也并不影响他的人生之路，顶多是会减少一点喝酒时的乐趣罢了。 酸甜又有气泡的香槟在楚仙看来只不过是一种略含酒精汽水，他仰起脖子咕嘟咕嘟喝了个爽，然后王四维又给彼此的空杯子里倒上了第二杯，两人这才一边慢慢品酒一边谈起了关于公司和工作的事情。 “楚仙，虽说你还有大半年才毕业，但现在也算是开始创业了。 作为公司唯二的最大股东，你是不是至少也在属下面前露个脸，让他们知道一下老板都有谁？ 另外毕业后你有何打算？是直接来公司还是继续读研？如果你是打算来公司，不妨现在便买套公司附近的房子，把车也配上，有课的时候就开车过来上学？ 要是你手里的现金已经定好了用途，我也可以先借给你房子和车----对了，你考了驾照吗？还没考我也可以尽快给你安排。 我那皮包公司现在只是从我家的集团里借调了一些人手，租用的也是我家的写字间，之后公司更名、变更经营范围、变更公司注册地址、招收新员工这些方面你有什么想法吗？” 王四维开的那家皮包公司在楚仙注资五百万，取得50%股份之前根本就是一个空壳，从事的也只不过是商务信息咨询业务而已，实际价值其实连五万块都不到，但他此时一开口，便充分证明了他的确有理由和楚仙一样占据50%股份。 作为滨海市首富，王家虽然没有“王半城”之类的外号，但在滨海市内拥有多处产业，以及比产业更加重要的人脉关系。其集团总部也坐落在这里，可以调用的人力物力也绝非普通大学生创办的微型公司能够比拟的。 现在王四维就看楚仙是怎么打算的了，如果这个“神仙中人”不耐俗务，只是想投个资游戏一下人生的话，那他就只需要让楚仙没事来指点一下江山刷刷存在感就可以了；反倒是楚仙想亲自体验一下白手起家的乐趣会比较麻烦，至少他得注意一下楚仙的主观感受，别把这个公司搞得像是他们家开的“分店”一样。 “公司的日常事务我没什么兴趣，但露脸我还是会去露一露的。 除了公司名称之外，其它事情就全都交给你了，都用你家的人手、你家的写字间也无所谓。 至于买房子和车的事情……得看我的工作地点决定了。” 不出王四维的意料，楚仙其实对经营公司本身没有任何兴趣。从一开始，楚仙就充分表现出了要当一个甩手掌柜的意图，这50%股份也是他主动提议的，否则就算他只给5%楚仙也肯定不会说什么。 但是王四维没有想到的是，楚仙毕业之后竟然不打算读研读博，更没想要出国留学，那么这个“神仙中人”又想从事哪一方面的工作呢？ “我希望能够借助你家的关系，到滨海的某所私立高中当班主任和政治老师。 最好挑选那种暴发户多、中层官员子女多的私立高中，顶级私立高中应该不需要我。” “什、什么？你这是想……投身教育研究工作？” 等到楚仙说明了自己对工作职位的要求，王四维果然和其他人一样傻了眼。不过他很快就摸清了楚仙的意图，所以才说楚仙投身的是“教育研究”，而非单纯的投身教育。 “没错。如果能在毕业之后立即入职的话，我就报考滨大哲学院的在职研究生，并以此作为我的研究课题。否则我是打算先考取教师资格证，再找到合适的工作，那之后才报考在职研究生。 我们院里的几个博导是很欢迎我来读研读博的，只不过我想节省一些时间，一边做事一边拿文凭。至于正八经的学术研究……那个和有没有文凭完全无关，哪怕只有初中学历，想做也是可以做的。” “确实……学习和研究都是自己的事情，与文凭无关。” 听了楚仙的回答，王四维点头附和了一句，然后便皱起眉头默默思考了起来。过了半分钟左右，他才面色郑重地抬起眼来看向楚仙，很有保留地答应帮楚仙试上一试： “如果你是想进入其它‘体制’，或者只是想找一个还算清闲的工作才去当老师，我倒是可以马上答应下来。 但你既然特地要求到私立高中当班主任，应该并不打算循规蹈矩地当个普通的老师吧？那我也只能试着帮你找找能够让你先入职后考教师资格证，并且尽可能让你随心所欲‘误人子弟’的学校了。 真正的贵族高中的确是不行，像我就读的那所高中对学生和老师的要求都相当严格，即使是以我家的影响力也不可能任由你在那里随便折腾的。” 0046 朋友们都叫我华夏C罗 “啊，你这电脑上面还放着个手柄呢，是用来玩什么的？” 答完了合同，也谈完了人生和理想，王四维却仍然端着半杯香槟在楚仙的卧室兼书房兼游戏室里左看右看就是不肯告辞，结果还真让他发现了什么眼前一亮的东西。 ----游戏手柄，而且还是最新的游戏机转pc用无线手柄。这应该算是大部分男人的共同爱好吧，哪怕是名牌大学里的哲学院学生和社会精英，平时当然也是会把游戏当作消遣娱乐的。 “玩fifa，原来的室友过来玩时我们就对战。” “哈！那你这里还有手柄吗？或者我用键盘也行。 一起来踢几场吧！不是吹的，在英格兰留学的时候，朋友们都叫我‘华夏c罗’，不管在真正的球场还是游戏机上，我的技术都和c罗一样炫。” 听说楚仙这手柄不是用来玩格斗游戏，而是用来玩那款横跨所有主流平台的足球游戏的，王四维的兴致立即就高涨了起来，并且大言不惭地吹嘘起了自己在外国留学时的外号。 不过王四维的球技真的那么厉害，他早就成为华夏历史上最著名的球星了吧，一百年之后可能没几个人知道他爹是何方神圣，但绝对有一批球迷就像记得李惠堂那样记得他。 至于真正的c罗……他玩足球游戏难道很厉害吗？楚仙看过某篇采访球星的游戏新闻，c罗貌似声称自己在游戏里是挺厉害的，但自己的游戏玩得不算太好；而梅西则自承一领先就喜欢用后卫倒脚，结果赢了也经常被骂，输了就很没品地拔掉网线。 “我这里还有室友的手柄。” 尽管楚仙对王四维这“华夏c罗”的外号由来尚存疑问，但他只是抬起手推了推反光的眼镜，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自己的猜测。就在楚仙打开电脑的时候，满脸期待的王四维主动去外面的小客厅里搬了个钢管圆凳过来，和楚仙并排坐在了一起，然后接过游戏手柄噼哩啪啦地快速按了一通，好像是在感受手柄的状况。 “唔……虽然是同样的手柄，但我还是觉得自己的用起来更顺手。 要回国的时候我把游戏机和手柄直接送给朋友了，最近也一直没有什么太想玩的游戏，所以就一直没有再买，下次我也带自己的手柄来玩。” 随口说了句略显土豪的发言之后，王四维便看到楚仙登录了电脑上的橘子平台，将鼠标移动到了最新的那款fifa游戏上面，于是他又连忙说道： “等等等等！今年新出的我还没玩过，去年的你也买了，我们玩去年的吧。” “楚仙加油！一定要用我们……唔……一定不要用露西亚队！” 在去年的游戏开始画面出现的时候，不光是王四维在凳子上跃跃欲试，就连喀秋莎也眼睛放光地挥舞着拳头为楚仙打气。只是她一想起曾经令整个欧洲为之战栗的苏维埃足球队早已不复存在，脸上立即露出了好像吃了苍蝇的表情，只得把无辜的俄罗斯队当成出气筒，但楚仙原本也没打算使用俄罗斯队就是了。 楚仙玩游戏虽然也是为了娱乐，但却没有王四维和喀秋莎这么乐呵，就是很平常地在玩而已。进入友谊赛对战球队选择界面里，他直接就选择了被设置成“我所喜爱的球队”的巴塞罗那队，而王四维则理所当然地选择了c罗所在的皇家马德里队。 比赛开始，率先开球的王四维将球传递回了后场，简单地倒了几下脚，又做了几个花式过人动作，便迅速找回了手感，看来他在剑桥留学时倒也的确没有少玩fifa游戏。 “热身”完毕之后，他从左路发动了进攻，三两下便将球传到了皇马左边锋c罗的脚下，于是楚仙很快就知道他为什么会被称为“华夏c罗”了！ ----没错，王四维只要把球传到c罗脚下就几乎再也不传球了！他就像年轻时的c罗一样只进不出，而且脚下比真正的c罗还要花哨，各种花式过人动作一个接着一个，简直就像是在玩杂耍一样！ 但是不得不说，擅长使用花式过人还是很占便宜的。游戏里的花式过人动作很快，动用好了也更不容易被抢断，防守方一伸脚或许就是一个点球。再加上c罗的身体素质本来就像骡子一样，在游戏里的表现就是很“硬”，不像梅西那样被人一挤就会丢球，所以c罗用得好完全可以边路一条龙，冲破三四个人的拦截在罚球弧附近射门得分都已经成为游戏里的固定套路了。 只可惜他今天遇上的是眼镜反光的楚仙，哪怕游戏里的巴塞罗那球员一个个身体偏软，c罗一冲起来拉都拉不住，但楚仙却总是沉着冷静地控制一个又一个的球员协同作战，在包夹不到底线基本不传球的c罗的同时，也始终尽量封锁着他的传球路线，于是王四维越踢越是郁闷，最后完全没有脾气地输了一场又一场，哪怕偶尔进球了也没有赢过。 “打不过啊，你这防守和传球太厉害了，简直都可以上排行榜了吧。 接下来我们玩合作模式如何？我基本上只控制负责进球的前锋，防守和最后一传的人都由你控制，我们一起在网上和别人对战。” “ok。” 接连输给了楚仙之后，王四维并没有一直跟他死磕，而是聪明地选择了把对手变成合作者的游戏方式。他和楚仙一起胜利了七八场，足足进了二三十个球，这才神清气爽地带着签好的合同请楚仙出去吃了晚饭，并向他承诺会尽快帮他安排学驾照的事情、考教师资格证的事情，以及找合适的高中当老师的事情，文化娱乐公司的架子当然也会尽快搭起来。 看到王四维对楚仙和自己的事情这么上心，喀秋莎也稍微更改了一下自己对他的评价，至少不再因为他的各种行事可能有“伪君子”的嫌疑就看他不顺眼。 等到王四维指挥司机将酒足饭饱的楚仙和喀秋莎又送回出租房楼下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们两个悠哉游哉地往上走，完全不担心这非封闭式的老旧居民楼里会隐藏着什么危险，可是却在自家门口的楼道感应灯亮起的瞬间---- 发现了一双横在门口的白晳小腿。 0047 东瀛女神，大和抚子 “泥、泥轰才没有变成废宅国家！嗝----！” 时隔一周……甚至还差一天才正好一周，很有既视感的情景再一次于楚仙的面前重现，一个身穿华丽和服的东瀛少女抱着清酒瓶子醉倒在他家门外的水泥地上。 这东瀛少女留着一头极长的黑发，侧坐在地上的时候竟然能如裙摆一般铺展开来，估计至少也应该长及腿弯，看上去非常有古代东瀛公主的感觉。 但她那身振袖有如彩蝶一般的华丽和服却又异常新潮，下摆短得好像一步裙似的，大概比喀秋莎的女军官裙装还要短一点。只是她的个子没有喀秋莎那么高，腿也没有喀秋莎那么长，最后反而只露出了两条几乎和脚上崭新的足袋同一颜色的纤瘦小腿。 “楚仙小心！千万不要上当！” 面对这正常人其实都不会上当的拙劣表演，喀秋莎却仿佛如临大敌，赶紧把楚仙拦在了自己的身后。 望着楼梯上方那个竟然与她英雌所见略同的可怕女人，喀秋莎的眼中不由得闪过了一丝凝重的神色。但战斗民族的“万岁冲锋”都是相同的，畏缩不前的怂逼则各有各的怂法，喀秋莎就算明知道自己辛辛苦苦节省下来的信仰之力远远少于对方，却依然毫不畏惧地主动向对方发起了冲锋！ “是我，是我先……明明是我先找到的！ 为什么你会这么快找上门啊！！！” 带着满腔的悲愤，花费了二十多年的时间才好不容易找到“圣人”的毛子御姐猛地冲上了楼梯，飞起一脚踢向了东瀛少女的脑袋。而原本醉态可鞠的东瀛少女则在千钧一发之际好像忍者一样化作烟雾消灭了，等到她再次现身的时候，竟然已经瞬间移动到了楚仙的面前。 “贵安，‘圣人’阁下。 妾身乃东瀛之国家意志，女神大和抚子是也。 初次见面请多关照，‘圣人’阁下直接称呼妾身‘抚子’就好了。” 站在比楚仙更高的几个台阶上，总算能够与他平视的东瀛女神相当谦和有礼地鞠了一个30度左右的躬，看上去简直像是要把额头送给他亲似的。 楚仙不知道这个令喀秋莎颇为忌惮的东瀛女神是不是因为不想用更高的礼节拜见他，才故意选择了楼梯这样一个不方便行礼的地方见面，但是就像面对王四维的时候一样，楚仙虽然不会先入为主地进行恶意揣测，但也绝对不会摒除这种嫌疑。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哪怕是看起来很呆很直的喀秋莎楚仙都从来没有轻视，更何况是一言一行都极其成熟稳重端庄得体的大和抚子呢。 “我是楚仙。” 等到东瀛女神将送到他嘴边的脑门缩了回去，楚仙才抬起手推了下无论何时都能反射光芒的诡异眼镜，平和却并不客气地简单介绍了自己的姓名，就算是和这位完美的大和抚子少女互相认识了。 看见楚仙对东瀛女神的态度一点都不热情，喀秋莎脸上稍微放松了一点点，但她还是全速冲向了背对着她的大和抚子，嘴里不依不饶地说道： “去去去！走开啦！离‘我的’圣人远点！ 你又不缺信仰，干嘛非要跑过来凑热闹！” 不出楚仙的意料，虽然喀秋莎对大和抚子的态度十分恶劣，但是她们俩的关系也并非真像表面上那么差，至少还没有达到仇人见面分外脸红的程度。 仔细想想这也真没什么可意外的，毕竟各国女神之间没有什么根本的矛盾冲突，就算本国百姓崇洋媚外那也不是被崇拜的女神蛊惑的。而且全世界女神的数目最多也就两三百，许多女神能够接触到的还只有和自己相邻的一小部分女神，哪怕是相性不好的女神，那也是难得的可以互相交流的“同类”，她们完全没有理由因为人类之间的仇恨就打个你死我活。 “啊啦啦~喀秋莎阁下，汝这么说就太令妾身伤心了。 汝之前借助东瀛共（河蟹）党和‘赤军’的信仰偷偷摸摸在‘妾身的’东瀛寻找圣人时，妾身不是也一直没有说过什么吗？汝的大名也还是靠妾身的国民所制作的动画才被重新传唱起来的呢！ 而且妾身也有妾身的烦恼啊，东瀛因为战败的缘故，一宣传爱国思想就会被当成是‘右翼’，所以在本国宣传的只不过是‘乡土爱’，反倒是外国人对东瀛的好感全都会集中到妾身这里。 若是汝一直没有找到‘圣人’也就罢了，既然找到了圣人，妾身也想拜托圣人几件事嘛！” 面对好像护食的小狗一样呲牙咧嘴的喀秋莎，大和抚子竟然将态度放得极低，一脸伤心委屈地跟她谈人情讲难处，三言两句便让喀秋莎背部竖起的硬毛软化了下来，这份话术当真毫不逊色于楚仙和王四维----当然这也是因为喀秋莎实在太呆了。 不过楚仙却不是那么好说动的人物，即使被楚楚可怜的大和抚子眼睛向上一脸恳求地望着，他也仍然面色自如无动于衷，根本没有主动询问对方需要什么帮助的意思。 “请圣人阁下放心，妾身只是想留在您的身边，像个真正的人类一样生活罢了。 当然，如果您能顺便帮助妾身的国民们振作一点，不要让东瀛真的变成被人嘲笑的废宅国家，妾身一定会感激不尽。” “什、什么！你这家伙也要留下来！！！” 大和抚子不卑不亢地说出了自己的请求之后，喀秋莎立即惊讶地大叫了起来，就连楚仙也觉得她这一惊一乍实在是有些太过夸张了。 哪怕各国女神不需要寻找圣人帮什么忙，想要留在圣人身边不也是理所当然的想法吗？毕竟只有圣人能让她们有限地与人类社会接触、交流，即使这种接触和交流仅限于精神世界，对于她们和人类双方来说也都是真实不虚的。 只是……这位大和抚子虽然有着泛华夏文化圈所推崇的温驯和恭顺，但好像却并不符合“女子无才便是德”的传统思想啊，这样的她真的只是想留下来体验“真正的人类一样”的生活吗？ 0048 太奇怪了！ “你想留就留吧，这是你的自由，而且也不是我拒绝就有用的。” “不……如果您拒绝的话，妾身绝对不会强人所难……” “那么我拒绝！” “……” “哈……开个玩笑而已，抱歉。” 只是稍微考虑了几秒钟，楚仙便已经完全无所谓地同意了大和抚子的第一个请求。不过他那过于一本正经的玩笑却让这个好像已经习惯了逆来顺受的少女咬着嘴唇汇聚起了晶莹的泪水，于是他又不得不赶在喀秋莎因为义愤填膺而倒戈相向之前道了个歉。 “吸…… 圣人阁下，难道您也讨厌东瀛吗？ 妾身倒不是说您就不应该讨厌东瀛，只是……只是妾身原本以为您是一个好人……” 尽管楚仙已经声明自己刚才的拒绝只是个玩笑，但是东瀛女神大和抚子仍旧一脸泫然，好像因为自己对“圣人”的美好幻想破灭而心痛不已，不过她如果以为楚仙也像喀秋莎那么好挤兑可就大错特错了！ “等等！你这么说我可不能当作没有听见！ 难道好人就不应该讨厌东瀛了吗！究竟是什么让你产生了好人就不应该讨厌东瀛的错觉！” 在大和抚子和喀秋莎惊讶的目光中，楚仙理直气壮地挺直了自己的腰杆，大声呵斥了东瀛女神的错误思想。他并非不知道怜香惜玉的鲁男子，不过这件事是这件事，那件事是那件事，两者不应该混为一谈，妄图利用自身的女性身份逼迫他做出让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之前也曾对喀秋莎说过，不怀念苏维埃那是没有良心，想要复活苏维埃那是没有脑子，而东瀛就更是如此了。 尽管我对任何国家都没什么喜欢和讨厌的感觉，但是作为一个华夏人，我肯定是希望自己所在的国家世界第一。你说站在我的立场上，就算我是一个好人，又应该帮助废宅化的东瀛或其它国家振作起来吗？” “不……的确……可、可东瀛的普通百姓是无辜的……” 面对楚仙那令人无话可说的反问，楚楚可怜的大和抚子好像已经不知道应该怎么反驳了似的，只能竭尽全力地为东瀛的普通百姓开脱。 她的这种说法倒也是大部分“好人”下意识的想法，但遗憾的是她有一点并没有说错，楚仙是个讲理的人，是个高尚的人，是个有道德的人，却唯独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好人。所以面对她那双充满了诚挚感情的眼睛，楚仙只是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语气平静而坚定地回答道： “不，你口中的无辜其实根本就不算无辜。 人是自由的，无论何时人都可以根据自己的意志自由地做出选择，只是他也必须承担这选择所带来的后果。 ‘迫不得已’在绝大多数时候都只是一个借口，一个人只有在拼命反抗的情况下依然被别人抓着手指扣动了扳机，那才可以算是无辜、算是迫不得已。 除此之外，哪怕别人是用他的亲人逼迫他，甚至用全世界人类的生命去逼迫他，他也完全可以凭借着自己的意志选择为了拯救一个人……或者只是因为不敢亲手杀人，就‘不负责任’地放弃了全世界人类的生命，接着他不管愿不愿意都必须承担这选择的后果。 所以说，你认为‘无辜受戮’的那些普通百姓，实际上也只不过是承担了自己应该承担的后果，终于到了为自己的选择买单的时候而已。 在守城时不肯拼命，在被区区几个敌人赶往刑场时也不肯拼命，甚至在情况还没有如此糟糕之前，在尚未被人欺凌之前，眼看着国家慢慢腐烂也只是沉默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不愿为了‘只有我自己出头没用’的事枉送性命，心里想着能活一天是一天的人，他或他的后代当然终有一天会为此付出代价，被杀了还觉得自己很无辜反而显得可叹又可笑。 同样的，不管是在国家对外征战连连获胜的时候兴高采烈地分享着战争红利的人，还是不仅没有分润任何好处，反倒因为粮食和人手不足忍饥挨饿加倍劳动的人，他们当时不愿为了‘只有我自己反对也没用’的事枉送性命，那么他或他的后代为此付出代价的那一天终于到来的时候，又有谁真正称得上无辜？ 或许你会说早死不如晚死，好死不如赖活，但你既然已经做出了这种选择，在应该承担的后果降临的时候又有什么理由推脱呢？徜若死也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局，那么早在确认了自己的意志时就会为了想要的结局拼上性命。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这个世界有趣就有趣在这里，公平也公平在这里。不是因为你弱小、愚昧、获取知识的渠道严重受限，因为有着诸多无辜、无奈和迫不得已，所以就应该受到优待和补贴的，想要获得什么你就必须加倍努力甚至拼上性命。” “……” 大和抚子完全没有想到，每五百年才会出现一个的，生在现代华夏城市里的“圣人”……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这个名叫楚仙的年轻人说的每一句话都正确无比，但就是让人完全无法接受！ 好奇怪啊！太奇怪了！哈……这、这个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奇怪的人类！哪怕是神经病都比他更招人喜欢的吧！ “妾身……明白了。多谢您的教诲！ 告辞！” 面对明明说出了非常奇怪的话却还毫无自觉的“圣人”楚仙，原本异常温驯的大和抚子虽然端端正正地向他鞠了一躬以示感谢，但却在鞠躬致谢以后立即转身就走，完全没有厚着脸皮继续赖在他身边的意思。 这也难怪呢，大和抚子所看见的楚仙，简直比她这个徒有人类外形的国家意志更加不似人类。如果喀秋莎最先接触到的是楚仙这样的一面，肯定也会咧着嘴巴悄悄地远离他。 不过，看到自己非常警惕的大和抚子竟然主动要走，喀秋莎却又赶紧伸手抓住了她那长长的振袖，想也不想地开口替楚仙辩解道： “别走！你先别走啦！ 楚仙他不是这样的人！虽然他的嘴巴有时很毒很厉害，但他真的是一个大好人！只、只是和普通人不太一样罢了……” 0049 妾身心中充满了爱与正义！ “汝找到的这个‘圣人’已经不止是和普通人不一样了！他根本就不是人！是圣人！” 被喀秋莎拽住长长的振袖拦下来以后，明明身形只是少女，但却表现得异常成熟稳重的大和抚子愤愤不平地说出了自己对楚仙的真正观感，而且看起来也不像是在装模作样。 “真是奇怪啊？我本来以为你应该能理解我的说法，毕竟你可是……东瀛的国家意志。” 看到大和抚子仍然挣扎着想要离开，楚仙稍微有些好奇地推了下反光的眼镜，又从头到脚仔细观察了这个既古典又现代，既传统又新潮，但无一处不充满东瀛风情的女神一番，还是觉得她不应该表现得这么善良和冲动才对。 “汝不要因为华夏这边全都是关于东瀛的敏感报道，就以为妾身也必须拥有那些偏激的思想！ 事实上汝等关心的那些报道在东瀛根本没有多少人关心，而且给妾身提供信仰之力的大多是外国人和年轻人，所以妾身心中充满了爱和正义！” 再次转过身来和楚仙这个“圣人”说话的时候，大和抚子已经不再用“您”而是用“汝”来称呼他了。不过楚仙却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在意这个，他此刻情不自禁地张开了嘴巴，足足震惊了十几秒钟才竭力保持正常地对这个眼睛闪闪发亮的东瀛少女说道： “爱、爱与正义……嗯……认真想想还真应该是这么回事，这次倒是我先入为主了……” “哼……汝想笑就尽管笑吧！ 汝的话语妾身的确无法反驳，但是像汝一样了不起的、高人一等的大人物们，正是因为考虑了太多利益、现实、社会、竞争，才会忘记人类究竟是一种多么美好的、多么令人羡慕的存在！” “不……我只是觉得你这样的东瀛女神和我想像中的反差实在太大了……暂时让我静静……” 面对楚仙那似笑非笑的古怪表情，大和抚子将双手架在胸前，竭力扬起头来让自己看上去比楚仙高那么一点点，倔强的脸上嘴唇紧抿，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了对大人物们的不屑，这与楚仙想像中满脑子侵略思想假客气心机婊形象实在是相差太大了！ 果然，大和抚子主要的信仰来源应该是全世界深受东瀛动漫影响的青少年儿童，那么她变成现在这模样、这性格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不过这样一个深爱着人类、心中充满爱与正义、大概还坚信着友情、努力、胜利的东瀛女神真是让人很难接受啊！这就像是自己的某个邻居全家都坏得头顶生疮脚底流脓，但是突然有那么一天，从他们家里施施然走出了一个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菩萨一样，哪怕大家都承认“歹竹出好笋”的可能性也完全接受不了！ “那个……楚仙其实是一个很正直的人啦，而且心地很善良。 你别看他嘴上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无辜的，但他如果真的遇到了需要帮助的人，也一定会默默地帮上一把忙的。” 就在楚仙和大和抚子学园地互相注视的时候，与楚仙相处还不到一整周的喀秋莎又满脸堆笑地凑到大和抚子身旁替他说起了好话，不过楚仙却毫不客气地迅速喝止了她： “喀秋莎！我不需要你替我分辩，也不喜欢你替我分辩。 我承认自己是心地善良的正直之人，但我之所以会做出你认为是好人的那些选择，只不过因为我的价值观、审美观就是这样而已。 我自己从来就没想过要特地做个好人，也并不忌惮逐渐堕落成坏人，只是当坏人根本不如当好人身心愉悦，所以我才懒得特地去干什么坏事。 ----到达我这种思想境界，已经是‘从心所欲而不逾矩’了，而物质所带来的暂时愉悦也已经不再是我追求的重点了。” “噗~汝还真是一点都不谦虚呢！ 哪怕汝说的是事实，这么自卖自夸就一点都不觉得害臊吗！” 因为楚仙这一本正经的“笑话”，嘴巴撅得像鸭子一样的大和抚子终于再次笑了起来。不过这才是她第一次发自内心地在楚仙面前露出笑容，之前进行客套的时候，她的笑容就算比空姐还真诚还完美，也总是让极其擅长洞察人心的楚仙感觉有点假，否则楚仙也不会轻易把她当成隐藏很深的心机婊了。 “所谓的‘唯物辩证法’，首先要做到的就是承认客观现实。既然我所说的全都是事实，那么自然就没有必要谦虚。 谦虚虽说是为了防止骄傲情绪的滋生，但更主要的却是出于人际交往的考虑，通过故意贬低自己的能力来降低他人的防范意识、竞争意识和嫉妒心，也能给把谦虚视作美德的人留下良好的第一印象。” 面对笑意盈盈的美丽少女，楚仙仍然保持着那副平静而淡然的表情，只是抬起手推了下反光的眼镜，颇为认真地向她说明了自己之所以不害臊的心理活动过程。 这的确是一个无事不能对人言的圣人，但也是一个超级奇怪的家伙，他的思考过程明明都非常正确，可是也太……与众不同了。不管是喀秋莎还是大和抚子，在此之前都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正常又这么不正常的人类。 不过，心中充满了爱与正义的大和抚子现在总算搞清楚了，她面前的这个华夏年轻人并非对东瀛有什么偏见，才故意说出那种正确却又无情的话语激她离开的。这个传说中的“圣人”，竟然年纪轻轻就已经把世间万物看得如此通透了，实在很让人好奇他究竟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咳……抚子，你要走我不会阻拦，要留我也表示欢迎。 不过东瀛变成现在这样子可以说是一种必然，就算你们国家的教育部门投入大量资金，想尽各种办法，也还是慢慢地废宅化了，所以你的要求我实在无能为力。 如果你想从根本上解决东瀛的问题，摆脱美利坚的控制是最起码的前提。但在国际环境没有发生巨大改变之前，东瀛不管往哪个方向努力也不可能成功的。” 0050 不感冒的理由 “哈……妾身……妾身实际上是知道的。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上，弱小必须服从强大才能够生存下去，更何况是国土处处被外国人驻军，一直被提防警惕着的‘邪恶’国家。 就像汝所说的那样，这个国家落到现在这种地步，无非也只是成王败寇而已，实在没理由抱怨叫屈。 更何况东瀛国民的生活也已经算是极好了，好得即使是现在也有许多华夏人去东瀛抢购made~in华夏的商品。 对不起，是妾身不应该提出那种非分的要求，汝就当妾身只是来‘体验人生’的吧。” “唔……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你的话里好像包含着某种讽刺的意味啊。 但不管怎样，欢迎你的到来。” “噢！欢迎欢迎！” 双方把话说开了以后，一度降至冰点的气氛终于恢复了过来，三个人的脸上也都露出了友善的笑容。 于是楚仙和喀秋莎热情地将大和抚子迎进了屋内，并且摆出了苏维埃特色和东瀛特色的美食，为其举办了热闹的欢迎宴会。等到宴会进行了一大半，楚仙才终于在闲聊中问起了大和抚子的具体打算： “抚子，你说‘体验人生’……是想要借助我的能力，让我周围的人时刻都能看见你的存在？” “是的，难得有这种和人类交流的机会，妾身想像个真正的人类一样生活。 虽然目前只能生活在华夏，但妾身也已经感到心满意足了。如果汝以后愿意去东瀛生活一段时间，妾身一定感激不尽。” 成为朋友之后，大和抚子虽然没有重新用“您”来称呼楚仙，但却已经恢复了东瀛传统女性的温驯恭顺，不仅说话的时候语气温和面带微笑，还一直低眉顺眼点头哈腰，比喀秋莎这个战斗民族的女汉子可讨人喜欢多了。 不过她这副好像总是在刻意讨好别人的言行举止，也让原本毫不客气地踢她赶她的喀秋莎再次回想起了自己对她一直很不感冒的理由： “噗哈……真是受不了！现在都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你可以不要再这么卑躬屈膝地说话了吗！ 上一个世纪，虽然英特耐雄纳尔的伟大事业未能实现，但好歹也帮助各国女性获得了解放。可我每一次看到你这样子就十分疑惑，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自愿做奴隶的人呢！你们如果自愿如此，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能救得了你们了！” 大概是喝酒喝得太多了，此时的喀秋莎根本不用别人劝酒，自己一边往嘴里灌着连酒精气味都舍不得模拟出来的伏特加，一边肆无忌惮地批评起了大和抚子那给全世界受压迫的人民丢脸的“奴隶相”。 她并不是不了解亚洲的文化传统，可是在亚洲文化的发源地和大本营----华夏这里，广大妇女群众也都已经翻身顶起了半边天，而且现在革命形式一片大好，几乎都快完全骑到男人头上了，但为什么大和抚子除了和服下摆变短之外却仍然是一副旧时代的形象！ “呵呵呵呵……汝终于说出来了呢。 妾身还以为汝是因为国家的对立才左看妾身不顺眼，右看妾身不顺眼，原来只是因为这个。” 看到面色酡红的喀秋莎歪着脑袋露出了一脸不爽而又不解的表情，同样喝了不少清酒和伏特加，但却仍旧仪态端庄的大和抚子竟然笑得花枝乱颤，看来她其实也已经有些醉了。 借着这股酒劲，平时情绪十分内敛的东瀛女神也打开了话匣子，语气平淡却又无奈地回答道： “有什么办法呢，谁叫东瀛女人在外国人、在男人们的心里面已经被固定成了这种形象。 妾身虽然并不讨厌这样的自己，并认为这样的自己拥有诸多现在的年轻女人已经快要丧失殆尽的美德，但妾身有时也会羡慕那些可以放浪形骸地说笑玩闹的大胆女孩们。 只是除了其他女神偶尔前来拜访，或者偶尔前去拜访其他女神之外，妾身根本就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就算站在欢乐的人群中也只能面带微笑地看着，所以自然而然就变得这么安静了。 倒是汝……还有那些西方的女神，为什么可以一直这么兴高采烈的呢？明明汝都已经陷入生存危机了。” “唔……我也不知道啦！大概还是性格的问题吧？又或者是因为你想得太多？ 楚仙你怎么看？” 面对大和抚子迷惑不解的视线，喝醉了以后比平时更呆更傻也更欢乐的喀秋莎不经大脑思考地随口回答了两句，然后干脆把问题扔给了同意喝酒但却拒绝喝醉感觉的楚仙，而楚仙这个无趣的男人则立即眼镜反光地认真说道： “大人，此事必有蹊跷。” “噗哈哈哈……回答得妙！咯咯咯咯……真、真是太好笑了！ 大人，此事必有蹊跷！库嘻嘻嘻……” 明明楚仙只是说出了一个早已经用烂的老梗，但喀秋莎不仅十分捧场地爆笑了起来，还绘声绘色地重新模仿了一遍，接着又笑得爬在桌子上颤抖个不停，这让楚仙自己也感到受宠若惊。而原本不觉得这冷笑话到底好笑在哪的大和抚子，也被她感染得稍微翘起了嘴角。 拉扯----！ 仅仅过了几秒钟，原本只是略带羡慕地看着傻笑个不停的喀秋莎的大和抚子，嘴角突然便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用力拉扯向了两边，顿时把她吓得花容失色！ “呃……呃呃----！！！” “哇哈哈哈----！看、看你现在的脸！ 对对对，就是这么笑！你只要每天都这么笑几个小时，也肯定就变得和我一样了！” “变得像你一样成天傻笑？” “你好意思说我吗，这可是你的恶作剧啊！看不出来你还真是坏呢……” 看到大和抚子那令人忍俊不禁的“颜艺”，刚刚从桌面上抬起头的喀秋莎又拼命捶着桌子爆笑了起来，而楚仙也不加掩饰地露出了相当愉悦的笑容，就像一个普通的年轻人一样。只有被捉弄的大和抚子还一头雾水地捂着突然又被松开了嘴角，眼睛里泪光晶莹地看着他们两人，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遭到了如此失礼的对待！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妾身是被欺负了？” 0051 请你自己走出来！ “不是欺负，只是恶作剧啦恶作剧！刚才你的脸超好笑的！” 喀秋莎笑够了之后，看见大和抚子仍然捂着嘴角一脸茫然的样子，不由得很有智商压制感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然后毫不在意形象地拉开自己的嘴巴还原了对方刚才的可笑面孔。 “无、无礼之徒！” 收到喀秋莎好心的“回礼”，大和抚子总算是反应了过来，她悲愤不已地攥紧拳头站了起来，双目泛红地瞪了喀秋莎和楚仙一眼，然后竟捂着脸趴在桌上扮起了鸵鸟： “汝、汝怎么可以如此对待妾身重要的脸！妾身……呜……妾身已经没有脸再活下去了！这种可笑的脸被人看到，妾身就只能去死了！” “呃……太、太夸张了吧？只不过是鬼脸而已……” 面对大和抚子这相当过激的反应，喀秋莎有些受不了地搔了下脸颊，转头望向楚仙这个始作俑者，示意他自己想办法收拾残局。 而楚仙看到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形势之后反而显得胸有成竹起来，喀秋莎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不紧不慢地站起来走到了大和抚子的身后，接着竟然伸手抚摸了这个把脸埋在臂弯里，感觉自己一辈子都无颜见人了的传统少女的头顶。 “要西要西……咪西咪西……” “汝在胡乱‘咪西’什么！” 果然楚仙才温柔地抚摸了一小会儿，明明是少女模样但却得更甚御姐的大和抚子便忍无可忍地拍开他的手坐了起来，那张带着瑰丽红晕的脸蛋因为悲愤而变成了赤红色，两只眼睛也瞪得溜圆，就连脸颊都气得鼓成了可爱的包子脸。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趣而已。” 面对大和抚子那不加掩饰的愤慨，楚仙只是一脸无所谓地推了下反光的眼镜，好像完全不害怕对方发飙。不过一切也正如楚仙预料的那样，大和抚子虽然已经被他气得整个身体都情不自禁地颤抖了起来，但却仍然只是狠狠地怒视着他，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身为女人的自己其实也可以对男人使用暴力。 “太过分了！真是太过分了！ 为什么妾身要受到这种对待啊！汝只是因为有趣就可以这般折辱妾身吗！” “呃……楚仙啊，虽然我觉得并没有什么，但我们这位高贵的公主貌似接受不了你的恶作剧呢，无论如何你先道个歉如何？” 尽管喀秋莎觉得大和抚子的反应真是有些小题大做，把好好的欢迎宴会搞成这样也实在让人扫兴，但是为了赶紧让耳根清净下来，她还是无奈地劝说楚仙直接道歉了事，只不过楚仙岂会这么听她的话？错的明明是世界啊！ “啪！” 楚仙并没有道歉。 不仅没有道歉，他还相当用力地弹了大和抚子的脑门一下，倒是直接把这个好像随时都会哭出来的东瀛少女惊得忘记了哭泣。 “成天循规蹈矩的生活你觉得有趣吗？ 就算你不怕浪费信仰之力，伪装成真正的人类和别人交流接触，一直这么规矩、这么礼貌，和现在这样子又有什么不同吗？ 你一直无法理解为什么大家同样都是女神，喀秋莎她们却过得比你快活多了，我要告诉你这并不是因为她们天生就是乐天派，而是因为你自己过多地束缚了你自己。 不！其实是人类的信仰过多地束缚了你！极其重视规矩的东瀛人创造了你，却也束缚了你，甚至让你将这种束缚视作理所当然。 不过就像父母无权束缚一个拥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子女一样，国家和民众也无权束缚你那自由的精神，哪怕你是他们的国家意志！ 所以你现在需要的是打破心里的墙壁，跳出自己给自己画的圈子，大胆尝试各种新鲜事物，理解并试着接受与你不同的风俗习惯。 ----你看我们两个都是在笑着的吧？既然你自己不知道怎样才能快乐起来，那就先模仿一下我们，模仿可是学习的第一步。” 在大和抚子惊讶的目光中，楚仙很是认真地劝说了她一番，然后终于对她露出了一个颇为友善的笑容。而在楚仙的身边，张大了嘴巴的喀秋莎也很快反应了过来，赶紧朝她绽放了如花的笑靥。 大逆不道！ 此刻大和抚子心里面浮现出的第一个念头并不是醒悟或感激，而是批判和拒绝。父母无权束缚子女什么的……这是多么大逆不道的想法啊！毕竟…… “你是在想‘毕竟父母生下了子女，所以天然便拥有对子女生杀予夺的权力’吧？这倒也的确是从华夏流传到周边国家的核心规则了，泛华夏文化圈内最天然的阶级划分莫过于此，所以才会有‘父父子子，君君臣臣’那一套。 可是人类原本就是独立存在的个体，父母养育子女虽然是生物的本能，但也不是没有父母违反或敷衍这本能，‘养不教’这种事情更是多得数不胜数。而子女赡养父母的义务之所以被制定成了法律，不也正说明子女并非天然就受父母控制的吗？怎样对待父母还是由子女自己说得算。” 压根就不需要什么读取意识电波的能力，楚仙只是看着大和抚子的表情，就将她现在的想法猜了个**不离十。看到大和抚子一时间还无法接受这种关于父母和子女的“崭新关系”，楚仙很是理解地对她笑了笑，然后声音平稳而肯定地继续说道： “人生来便是自由的，你生来也同样是自由的。哪怕是人类提供的信仰之力维持着你的存在，你的意志也完全是属于你自己的。 你愿意遵照道德的要求，竭尽所能地回报供养你的人，并因此而感到愉悦和满足，这是你个人的善良，与义务和责任无关。但你如果被那一套用来在父母和子女之间建立‘阶级’的规矩，被一切‘规矩’死死地限制住了，无论好事坏事都不想做又不得不做，那你就彻底成为了创造规矩的那些人的牵线木偶。 所以放下心来，你天然便拥有自由选择的权利。这权利并不是一定要让你叛逆，只是给了你可以说‘不’的理由和底气。 你如果真的想要体验新生活，那就自己从那个狭小的圈子里走出来！我们可以给予你理由和底气，可以给予你接纳和善意，但却唯独不能事事都替你做出选择，因为那是只属于你自己的权利！” 0052 才、才没有害羞哩！ “走、走出来吗……楚仙阁下……” “不要加敬语了，还是直接叫我楚仙更顺耳。” “是，那就如您所愿。” 接受了楚仙“当头棒喝”式的开导之后，大和抚子虽然没办法像“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样直接放开心中的一切束缚，眼睛里却也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甚至不知不觉间又恢复了对楚仙的尊敬态度。 这个奇怪的“圣人”……还真不算是一个通常意义上的好人，他对世俗的道德和礼法根本就没有丝毫敬畏之心，不管他自己的想法是对是错，放在过去那绝对是大逆不道的，即使是现在也很难被普通人接受。 不过大和抚子现在倒也明白喀秋莎为什么会忍不住替这样一个怪人说话了。这个年轻男人的一言一行都格外坦然而纯粹，和因为没什么脑子才事事率性而为的喀秋莎倒是恰巧殊途同归了，这也还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啊…… “咦？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突然产生了非常不爽的感觉，好像有谁在背地说我坏话似的！ 哼……一定是露西亚那家伙吧！不过她现在根本过不来，华夏这里有的只是对苏维埃的怀念和好感，哇哈哈哈……” 看到大和抚子“原谅”了楚仙的冒犯，喀秋莎的情绪马上就重新高涨了起来，即使是心里没来由的不爽也立即就被她抛到了脑后，却不知道自己害得远在莫斯科郊外的某位无辜之人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即使知道她肯定也只会拍手叫好的吧。 而大和抚子这一次看到喀秋莎和楚仙洋溢着笑容的面孔，也不由得摸着仍旧隐隐作疼的额头，略显羞涩地跟着笑了起来。 特别是楚仙之前抚摸她头顶时所说的“咪西咪西”，现在回想起来，那还真是好笑啊。第一次被人摸头竟然留下了这样有趣的回忆，这可真是……太好了，看来她下定决心迈出了第一步果然是正确的！ …… …… …… “呼……呼啊啊啊啊~已经感觉有些困了呢，是之前闹得太欢了吗？” 等到欢迎宴会结束以后，喀秋莎没过多久就打起了大大的呵欠，简直就像是真正的人类一样。虽然身为意识集合体的女神其实不会感到疲惫也不需要睡觉，但是她在“同居”的第二个晚上就干脆模拟出了和楚仙相同的生理时钟，免得楚仙睡了她还无聊地醒着。 “咦？要、要睡了吗，那么妾身也……” 看见原本不分白天黑夜都活力十足的喀秋莎竟然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换上了颇为性感的睡裙，大和抚子不由得楞了一下，但她很快便明白了过来，于是也两眼放光地除去了外面的和服，只穿着白色的里衣站在楚仙床前，心情激动得好像第一次和年轻的异性同眠共枕的少女一样----话说她本来就是吧！ “呃……你这算是睡衣吗…… 还是换个更现代一点的吧，你这白衣黑发的样子，半夜一睁眼活脱脱就是东瀛女鬼啊。” 对于这些女神们毫不在意与自己睡在同一张床上这件事，不需要lol的“圣人”楚仙当然就更加不在意了。只是大和抚子的这个造型让他终于回想起了曾经一度被“她们”所支配的恐怖，还有不开灯不敢睁眼的那份屈辱。 “库库库……汝所说的……” “我劝你别玩这种恶作剧，会发生什么后果你可以向喀秋莎咨询。” 赶在大和抚子真的变化成“她们”之前，楚仙及时地提醒了她一句，于是这个以恭顺服从为美德的传统少女颇为疑惑地放下双手向喀秋莎打听了一番，然后非常庆幸地拍了拍自己那几乎什么都没有的胸口： “呼~好险！妾身可不想挨揍呢！ 可、可是汝刚才也对妾身做了对少女来说事关生死的恶作剧，却没有受到任何的惩罚，这不公平！” “呃……虽然我这并不是惩罚，只能算是一种应激反应，但你想要怎么惩罚我吧？” 面对衣着单薄又露着雪白双腿的纤弱少女，即使正直如楚仙者，说话的语气也比平时更加温和了几分。喀秋莎虽然也想跟着大和抚子索要一下自己当初被打的补偿，但她稍微想了一想，脑子里却没有想出任何希望楚仙补偿的东西，于是就傻傻地作罢了。 “那、那个……可、可以请汝睡在地上吗？和男、男人同、同……床共枕这对妾身来说……‘难度’好像还是有些太高了……”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一时冲动地模仿喀秋莎换上睡衣的大和抚子只是稍微冷静了下来，便立即察觉到了自己现在的窘境。她本来装作若无其事地随口说出自己的这个惩罚要求，可是当真说出口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抖得厉害，甚至连“心灵”都羞涩得战栗了起来。 而且把要求说出来之后，她再面对楚仙那好像能够穿透一切的眼镜反光，脸上立即生出了火烧火燎一样的感觉，心里则莫名其妙地一阵阵发虚，身体明明外表滚烫，内里却冷得直想打颤。于是她悄悄地拽了拽里衣下摆，想要尽可能地覆盖住更多裸露着的肌肤，让这前所未有的奇怪寒意得到缓和，两条纤细的双腿也下意识地紧紧并在了一起。 ----绝、绝对不是因为害羞的缘故！ “哦哦哦----！害羞了！你竟然害羞了啊！” “才、才没有害羞哩！” 看到大和抚子这副遮遮掩掩不好意思的样子，喀秋莎立即没心没肺地开始起哄，就好像对方所提的问题和自己完全无关似的。不过在大和抚子红着脸开口反驳的时候，她竟然也歪打正着地说出了一句令对方瞠目结舌无法作答的关键质疑： “就算你消耗了更多的信仰才严格模拟出了各种物理法则和生理状态，但你的心情却从一开始就完全是你自己的啊！” “乌、乌鲁塞乌鲁塞乌鲁塞----！ 我没害羞我没害羞我没害羞！我……妾身怎么可能害羞呢，哦呵呵呵……” 被喀秋莎一语戳穿了谎言之后，平时优雅稳重的大和抚子竟然像小孩子一样捂着耳朵在地上打起了滚，无论如何也不承认自己丢脸地感到了害羞，这巨大的反差简直让人大跌眼镜。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毕竟大和抚子的信仰有很大一部分来自于喜欢东瀛动漫文化的年轻人，来自于被称之为“萌”的力量啊！ 0053 三个人的清晨 “呼……妾身是爱与正义的……呼……战士…… 要代表……呼……消灭汝等……呼……” 清晨起床，楚仙发现大和抚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把睡衣换成了和服，趴在自己身上睡得不亦乐乎，嘴角还毫无形象地流着口水。倒是白日里毫无形象可言的喀秋莎睡相却一直好得出人意料，而且楚仙刚一醒来她也同样会立即跟着苏醒，简直就像时刻监视着楚仙一样。 “嘿嘿……这家伙睡得很香呢。 昨晚她虽然把白色的里衣换成了普通睡衣，但还是自己在那边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觉，最后不得不重新换上和服，呆坐在床上看了你好一阵子，才终于又困得趴了下来。” 看到楚仙正在观察大和抚子的睡脸，喀秋莎从他另一边伸出手指捅了捅抚子柔嫩的脸颊，笑嘻嘻地说出了安然睡去的楚仙不可能知晓的“后续内容”。 身为意识集合体，喀秋莎当然是可以不睡觉也不做梦的，即使像大和抚子这样完全模仿人类的生态，也完全可以在睡眠期间分出一部分精神关注周围的情况变化，不管是谁想要绑架楚仙这个“圣人”都是根本不可能的，倒是远距离狙击和rpg轰击可以直接将他杀掉。 只不过到目前为止，楚仙得罪过的只有“莫欺少年穷”的那个男校友，以及被王四维打发掉的那个心机婊而已，喀秋莎不动声色的保护还暂时没有用武之地，楚仙自然也不会知道她其实一直都在默默地替自己站岗放哨。 “……” 安静地听着喀秋莎绘声绘色地说完了大和抚子的“丑事”之后，楚仙若有所思地望着喀秋莎单纯的笑脸沉默了片刻，还没有被其实并无度数的平光眼镜遮挡住的眼睛放射出了极其深邃的目光，很快就把喀秋莎看得局促不安起来。 于是喀秋莎撅着嘴巴从床上坐起身子，将晚上的睡裙换成了白天所穿的女式军官制服，语气酸溜溜地对楚仙说道： “好了啦！我以后不打这家伙的小报告了！” “不……对不起，我不是因为这个看你的。” “诶？也、也用不着这么一本正经地道歉啦，那你干嘛那样看我？” 出乎喀秋莎的意料，平时“总是正确”的楚仙这次竟然因为自己的态度遭到误解就端端正正地向她道了歉，这反倒让她觉得相当不好意思，曾经一度僵硬住的笑容也重新变得生动了起来，甚至比之前更加生动鲜活。 看到如此轻易就再次绽放出了灿烂笑容的喀秋莎，楚仙也许是感觉太过耀眼，因此没有立即回话，而是扭过身子将床头那副总是诡异地反射着光芒的平光眼镜架上了鼻梁，然后才终于开口对她说道： “我只是觉得你好像不是真的那么讨厌抚子。” “咦？这、这个嘛……倒也算不上讨厌啦，只是一直不太感冒吧，因为各种方面的原因。 不过我的敌人只有露西亚和芭比。那两个家伙吧……前者倒还没什么，后者简直是嚣张至极呢！在你们现实世界里，美利坚只不过是在全球占据了许多关键的军事要地而已；但在我们的世界里，芭比已经可以说是占领全球了，地球上的任何一个角落都已经变成了她的地盘！” 谈到对大和抚子的观感，喀秋莎略显羞涩地轻轻搔了下脸颊，然后立即手舞足蹈地向楚仙描述起了美利坚女神的强势地位。 考虑到这个世界上除了真正的美国人之外，还有着为数更多的“精神美国人”，喀秋莎说的应该并不夸张。但如果将时间倒退几十年，楚仙并不认为大概与美利坚女神同样强势的喀秋莎就一点也不嚣张了，所以就算喀秋莎再说对方的坏话，楚仙心里仍然认为她们两个大概是半斤八两的家伙。 “……抚子，起床了！快醒醒！ 你也用不着特地浪费信仰连体重也一起模拟出来吧？害得我睡着睡着就被鬼压床了！” “唔……再、再睡五分钟…… 另、另外……妾身很轻的……呼……” 楚仙坐在床上和喀秋莎闲聊了足足好几分钟，大和抚子还是没有自己醒来的迹象，于是他也只能用力地摇动她的肩膀试图把她摇醒。却没想到这个本来应该早早起床为全家人做饭的大和抚子不仅没有自觉醒来，甚至还像习惯懒床的贪睡少女一样怎么叫都叫不醒，这“人物设定”已经发生冲突了啊喂！ 不过……细想起来，身为女神的大和抚子就算早早醒来其实也无事可做。就算她能模拟出和真正的人类感觉完全相同的身体，也仍然只是存在于楚仙精神世界中的幻影，现实世界的锅碗瓢盆她看得见却摸不着。 “嘁嘁嘁…… 楚仙楚仙！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叫醒她的好办法！ 你直接扳过她的脸深深地吻下去，她肯定就会像僵尸一样猛地睁开眼睛跳起来啦！” 就在楚仙无奈地把大和抚子从自己身上掀下去，任由她自己横在床上继续装睡的时候，已经站在了地上的喀秋莎突然“灵光一现”想出了一个简直让人拍手叫绝的好主意，但是她的比喻却存在着极大的问题，甚至让楚仙的脸都不由自主地变成了囧的表情： “你这算是从《睡美人》的故事里得到的灵感吗？但这个本应让人浮想联翩的故事为什么会被你说得如此惊悚！” “诶？没、没错啊？ 那个故事就是这么回事吧？沉睡了一百年还没有变老的人类就只能是僵尸了，至少我可没见过怎么睡也不会变老的人，被冻在西伯利亚冰川里的僵尸我倒是亲眼见过。” 作为一个既不科学也不魔法的存在，喀秋莎却在奇怪的地方坚持住了唯物主义的认识论，并且合乎逻辑地推导出了一个既科学又魔法的“真相”，这令楚仙失笑不已，一时间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吐槽是好了。 “难、难以置信！妾身把汝当朋友，汝却怂恿楚仙来侵犯妾身！这、这可真是难以置信！” ----不过没等楚仙再次开口，一直不肯起床的大和抚子便面红耳赤地从床上跳了下来，大声斥责起了“用心歹毒”的喀秋莎。单从结果上来看，喀秋莎的叫醒方法倒是的确异常有效。 0054 妾身这算是遭受了家庭暴力吗！ “昨天突然跑掉对不起，我只是吓了一跳。下一次再找你吃饭。 不过我妈和我小姨都说过，结婚前禁止那个……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什么的。 所以……去家里不行，对不起。” “呜哇……这是汝的女朋友？结婚前禁止那个……还真是保守呢。” 洗漱完毕之后，楚仙打开手机准备出门晨练，微信上终于收到了苏苏槽点满满的留言。看看时间，竟然是凌晨三点多发送的，距离楚仙睡醒也就不到三个小时而已，只是不知道她与突然伸长脖子偷窥楚仙手机的大和抚子究竟谁睡得更晚。 “不是女朋友，只是暗恋楚仙的老同学。 这其中还有一个关于缘分的故事呢，我来说给你听……” 没等楚仙点头同意，喀秋莎便一脸八卦地将原本并不十分感冒的大和抚子拉到了一边，然后两个人在楚仙背后窃窃私语了一阵，大和抚子便完全了解了昨天所发生的事情，以及三个缘分纠缠的同班同学之间的故事。 “真是美妙！ 那个屡屡拒绝的楚仙阁下，又孤身前往东瀛的女生，一定是早就察觉到了那个一直被大家忽视了的平凡女生的心意，所以才‘忍痛’选择了放弃。 而那个非常内向、非常保守，当然也非常缺乏自信的女生本来已经下定了决心，即使明知道楚仙阁下喜欢的是另一个比她更美丽、更耀眼的完美女生，也要在大学期间鼓起勇气告白，但她却又因为另一个女生的离去而心生愧疚，迟迟未能趁着另一个女生不在的机会‘卑鄙’地偷跑。 至于楚仙阁下…… 楚仙阁下的心意从未动摇，他一直都在看着初恋的女生，没有让她在自己的视野中消失一刻。但他也并非无情之人，那个不言不语却又拼尽全力追赶着他的脚步的平凡身影其实同样一直被他看在眼中，只是世俗不容许……” “喂！你们够了啊！看我一直不说话你们就在那里胡乱脑补！” “嘻嘻……楚仙不好意思了！” “嗯，害羞了呢！” 在前往学校运动场的路上，楚仙的《猛回头》（书名号没有用错！）把不少路人吓了一跳，但却已经无法震慑住沉浸于八卦中的女生们了。于是“恼羞成怒”的楚仙面无表情地抬起右手推了下反光眼镜，在那两个马上就要乐极生悲了的女神面前放了个大大的闪光弹，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念头。 “嘭----！” “咿呀！眼、眼睛！！！” “好疼！妾、妾身只是想小小地报复一下……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妾、妾身看不见了！” 极其刺目的白光闪过，地上躺下了两个掩面抽泣的可怜虫，以为抓住了楚仙羞于示人的把柄就可以作威作福的天真少女们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不过周围的路人们却对这一切毫无察觉，他们只是莫名其妙地顺着楚仙的视线望了望，没有发现任何值得关注的东西之后，便又转过脑袋继续走他们自己的路了。 ----现在的大和抚子仍然处于普通人不可见的状态，不过她今天早上就会开始扮演一个来滨海大学留学的女大学生……勉强算是女大学生，然后在公开场合与楚仙“双宿双飞”。只是一起回家的时候她必须隐去身形，不能让认识楚仙的人看到他带着女生回到出租屋又一直没有出来。 尽管这与大和抚子最开始设想的不太一样，但她考虑到楚仙的“清誉”，还是同意了楚仙这样的安排。毕竟她和喀秋莎都只是没有实体的幻影，就算可以像妻子一样永远留在楚仙身边，也不可能代替真正的妻子和他结婚生子，那么还是不要让别人误会楚仙已经有了同居女友为好。 “不、不会被美色所诱惑的男人好可怕！妾身这算是遭受了家庭暴力吗！” “不……我认为这应该算是爱的教育。” 清除了楚仙那独特的意识电波的持续干扰之后，大和抚子伸出纤瘦的手掌按着几乎什么都没有的胸口，心有余悸地看着楚仙这个禽兽不如的家伙，很难相信自己这个东瀛人心目中最美丽的女性竟然无法从楚仙那里获得任何额外的优待。 现在的华夏，男性难道不是必须百般讨好女性，并将自己的全部身家和父母的大半积蓄奉献给女性，才能获得有限的“嘿咻”权力吗？这和传说中的不一样啊！ 唔……认真地想一想，如果是面对注定不可能获得“嘿咻”权力的女性，那么即使是华夏的男人也当然可以如此硬气了。 “岂可休…… 汝这么对待妾身可是会后悔的！汝若是温柔地对待妾身的话，妾身感动之余说不定会以、以身相许的哟？ 毕竟妾身所接收到的信仰有很大一部分是来源于‘那些东西’，所以妾身实际上是所有男人心目中最理想的那种女性----就、就是上得厅堂，入得厨房，床下贵妇，床、床上那啥啰。” 因为楚仙毫不留情的教训，大和抚子感觉自己身为绝世美少女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伤害，冲动之下竟然大胆说出了充满挑逗意味的话语，不惜一切代价维护面子的女人还真是可怕，也难怪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女人只是因为缺钱购买名牌商品就决定那啥了。 不过就算大和抚子都这么寡廉鲜耻地勾引他了，楚仙却也只是眼镜反光地对她轻蔑一笑，语气一如既往平稳而淡然地说道： “你以为我会蠢到被画在纸上的大饼，吊在驴子面前的胡萝卜吸引吗？ 想要跟我提条件，那就先主动把自己送到我的嘴里，我等吃干抹净之后才会考虑是否要答应你的请求。” “呜呃……好、好黑！ 汝已经不仅仅是腹黑的程度了！是从里到外全都黑透了！” “nonono，我倒觉得我已经足够光明正大了。 这种交易当然是需求更迫切的一方吃亏了，如果是那种无论如何也非要找个女人结婚不可，好像不结婚就会死的男人，不要说让他对你温柔，就算让他给你当狗也多半没问题吧----谁让你还这么漂亮呢。” “嘻……漂、漂亮？讨、讨厌啦！h！色鬼！！！” “囧…… 吾日了个poi！” 0055 怎样才能更近一步 “那个……已经没问题了，楚仙……君。” 来到运动场附近，楚仙他们瞅准了一个周围没有人的时候，让大和抚子赶紧在一棵大树后面调整了对周围人类的意识干涉设定，然后她终于像个真正的人类一样略带羞涩地从树后走了出来，脸上的感觉貌似新奇而又忐忑。 “唉……真好啊！我也想让大家都看见我、和我说话，可是这信仰消耗……简直会让我切实地感受到我的生命正在飞速流逝！” 看着换上一身运动服的大和抚子才和楚仙走到运动场门口就已经吸引了七八个人的目光，一直走在楚仙另一边的喀秋莎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了羡慕的神色，并且有些心急地催促楚仙赶紧加快速度帮助她增加信仰之力： “楚仙，你和王四维的公司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开张啊？快一点啦！我都等不及了！ 就算你们从现在开始立即进行各种宣传，十天半个月之后能够让我感觉到信仰衰减的速度稍微变慢了吗？一年半载之后能够让我看到‘赤字’被扭转吗？ 我倒是也不想催你们催得太急，但、但是看到其他女神在我面前大手大脚地挥霍信仰的时候，你应该能够明白我那种心里痒痒的感觉吧！” “喀秋莎同志，你这么说只会让我感觉你缺少的是艰苦朴素的革命精神。正当的娱乐支出肯定是必要的，不过一看到别人挥金如土你心里就蠢蠢欲动，跟着那样的人有样学样，那就是完全忽略了自身的实际状况。 公司的事情我会多督促，不过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比较好。如果公司一直无法盈利，就算我们通过赌石不断给公司输血，也很难有效地增加你所获得的信仰。 ----毕竟，文化娱乐产业靠的是有趣来吸引人，如果一直赚不到钱，就说明我们公司的产品不够有趣，哪怕免费让人观看游玩别人都嫌浪费时间，这种东西又怎么可能让他们产生对苏维埃的好感呢？” 面对满脸希冀的喀秋莎，楚仙虽然也批评了她那“腐化堕落”的资产阶级思想，但主要还是以说服教育为主，哪怕不能让她变成一个高尚的女神、纯粹的女神、脱离了低级趣味的女神，有利于人民的女神，至少也要让她明白只有按照客观规律办事才能获得想要的结果这一点。 而喀秋莎也没有辜负楚仙的期望，这位还可以挽救的好同志或许听不明白什么大道理，但像小说、电影和动漫没有意思就没人看，游戏没有意思就没人玩这种显而易见的结论她当然没有任何异议。一想到自己就算催促楚仙拼命往公司里投钱，大干快上糊弄出了成百上千部粗制滥造的作品也不会有人喜欢，她心里才刚刚冒头的火火苗便立即被冰冷又毫无怜悯的狂风暴雨吹熄了。 “呜……好、好吧，那我就再耐心等等……” “如果你只是想过得更加愉快，多跟我和抚子说话玩乐就足够了，这也不需要额外消耗信仰之力。” 喀秋莎心不甘情不愿地压制住了自己躁动的心情之后，楚仙看她心里依旧无法释然，又抬起手推了下反光的眼镜，语气平静而温和地继续开解道： “你看抚子现在倒是能和别人说话了，可周围的人又能和她说什么呢？绝大多数人都只不过是把普通的寒暄重复了千百遍，即使亲密如恋人甚至夫妻，很多也只不过是“最熟悉的陌生人”罢了。 如果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始终无法再更近一步，那么就会不断重复千篇一律的人际交往过程： 刚一见面时的自我介绍，因为座位相邻、分在同一科室等天然原因慢慢开始接触，礼节性的应酬，在每天聊天打屁的过程中逐渐找到共同语言和共同的兴趣爱好，私下有更多的接触，然后将这种私下的接触维持下去，直到双方因主观或客观原因拉开距离，并逐渐疏远淡忘，再与另一个人重复这一过程…… 要是你之前经常注意观察，就会发现客观的距离往往是人际交往中的一个决定性因素。 大部分学生和谁同桌的时候，与这个同桌的关系就会慢慢变好，而换了同桌之后，和以前的同桌关系虽然不会变差，但也到此为止了。 等到更换班级、毕业、升学、工作，随着距离越来越远，曾经‘不错’甚至‘火热’的关系就会越来越淡，新的同学和同事会完全取代旧友的位置，老朋友之间能想着逢年过节聚一聚就已经算是很有交情了，换了环境立即就很少甚至不再联系的朋友才是为数最多的----除非这个朋友被视作一条‘有用’的人脉才会被用心‘维系’。 所以你是否被更多的人看到、是否能与更多的人交流，其实并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重要。真正能和你接触上的就只有自己那个小圈子里的人，而且就连这种接触也只是比较表面化的，凑在一起的时候大家都很乐呵，但凑不到一起了大家也可以各找各的乐子。” 说到了最后，楚仙发现自己好像说得实在太过深刻，不仅让喀秋莎与大和抚子这两个单纯的女神彻底看透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甚至还让她们开始怀疑人与人之间是否能够建立起真正牢靠的关系了----也包括她们和自己是否能够在除去“女神”和“圣人”的身份之后，依然还会这样有说有笑，彼此依然还是跨越了物种的真正朋友。 “那……那怎样才能更近一步呢？” 产生了这种怀疑和担心之后，喀秋莎不由得眼睛向上小心翼翼地窥视着楚仙的脸，轻声向他问出了这个所有人都想知道答案的问题，可是这一次楚仙却沉默了下来。 “我也不清楚……” 站在运动场的大门前面凝神思考了足足好几分钟，楚仙终于抬起头来仰天长叹一声，然后难得用十分不确定的语气对这两个相当失望的女神说道： “大概……必须要真正深入对方的生活吧。 而且还必须是对方愿意让你深入。” 0056 基情满满王四维 “喂，楚仙，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晨练回来，楚仙的早餐才刚刚吃完，王四维的电话便早早地打了过来。 现在他和楚仙已经是各占公司50%股份的合作伙伴了，尽管这其中有着大家心照不宣的朋友交易，但是细想一下，这个世界上又有几个人不是有选择地“经营”朋友圈里的人脉呢？在事业或生活方面能够帮得上忙的朋友，总比除了一起吃喝嫖赌聊天打屁之外就没正事可干了的狐朋狗友要强得多吧？ “没什么安排，什么事？” “说实在的，我有很多事要找你啊，哪怕公司那边你只想当个甩手掌柜，需要你亲自露面的地方也还有许多。 公司这边你最好找个时间亲自来一趟，等到我们招聘、挖角，选择收购对象的时候，你也不能完全不过问，毕竟你要求的不是利润，而是要让公司往你所希望的方向经营。 但这些倒不是休息日里需要办的事情，你下周什么时候没课告诉我，我安排一次全体会议，向员工介绍新的boss，并宣布新的战略方向。 另外，驾校我已经帮你安排好了，如果你什么都会，去了就能尽快考试拿驾照；如果只是能把车开起来，我还是建议你多少学一学，就算不为了别人也得为了自己的安全考虑嘛。 私立高中我也问过了，滨海有一所私立高中和我家比较有关系，学生家长的‘层次’也不高，些许问题我家还能罩得住。你如果ok的话可以先让你去那里实习，等到毕业后考了教师资格证再转正。 虽然转正之前不能让你堂而皇之地以老师的身份上政治课，但是可以当副班主任甚至代理班主任----我想这个身份大概也能够让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了吧？只要别出大问题，校长和校董都会给我家一个面子，而且你肯定也知道分寸。 这件事你当然可以等我的通知直接去实习，不过为了以示尊敬，提前去拜访一下校长总比不排放要好，毕竟你以后多半……或者说一定会做出许多让他感到头疼的事情吧？既然需要对方天天帮忙擦屁股，态度好一点起码能让对方心里平衡平衡。 还有……我不清楚你有没有要进入我们这个圈子的想法，要是你今天下午到明天上午都有空，我正好有一个朋友办party，可以把你介绍给滨海圈子里的朋友认识。 不愉快的事情肯定不会有，这一点你完全可以放心。我所在的那个圈子里，虽然什么样的奇葩都有，但就是没有真正的蠢蛋，不会有人没眼色地招惹我王四维都要认真对待的朋友。” “你这个电话主要就是为了问我最后这件事吧？ 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暂时没有进入的想法，等以后有需要了再请你介绍。” “哈哈……我倒不能说你完全猜错了，但我今天可不仅仅是为了这件事找你，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最好今天就解决的事情。 进入圈子什么的随你意，如果你只是对所谓的‘上流社会’的交际和娱乐有兴趣，单单是作为朋友我也可以带你去体验一圈，之后你对哪方面真有兴趣就可以自己去玩了。 如果单从个人财产来看，你现在已经比我都富了呢，我还是沾了你的光才赚到了第一桶金。大部分所谓的奢靡场所都不会将这样的你拒之门外，少数故意把门槛设得很高的地方有我介绍也没问题。” “暂时没什么兴趣，等以后有兴趣了再请你导游。” “好吧好吧……不过就算你对这方面没兴趣，只是为了下周与公司员工见面、与以后要经常麻烦的校长见面，也必须准备一些够格调上档次的正装吧？ 我今天主要就是打算拖你去置办服装、修整个人形象的----哪怕普通毕业生到了大四也得准备这些，这真的很重要吧？ 另外新的房子和车也今天一并选了吧，靠近滨大、靠近公司、靠近你要实习的那所私立高中都行，不会开车可以先配个司机嘛。” “嗯，这些的确趁今天一并解决了比较省心，谢谢。 不过你脚上不还打着石膏吗？我自己去办就行了。” “别客气！我现在已经在去你那里的路上了，有司机还有轮椅----我今天也体验一把坐轮椅逛街的感觉。 我很快就到了，你也准备准备吧，待会儿见。” “那就待会儿见吧。” 无可无不可地耸了下肩膀，楚仙毫不黏糊地直接挂了电话，然后便找出平时穿的休闲外套开始更衣。一直呆在他身旁的大和抚子与喀秋莎面面相觑了几秒钟，然后大和抚子颇为狐疑地皱起眉头对他和喀秋莎说道： “那个王四维是在……‘真正深入对方的生活’吧？ 就像汝之前所说的那样，要想让彼此的关系更近一步，深入对方的生活大概是个好主意。” “呃啊……是这样的吗！ 我只是感觉王四维那家伙简直就像楚仙的老妈子……不，像是楚仙的女朋友似的，不管是买衣服还是别的什么都已经全部替他考虑好了，只需要他最后点头拿主意就行了。” 听了大和抚子的话，表情同样有些古怪的喀秋莎小小地吃了一惊。不过她的话也同样提醒了大和抚子，让这个多半也接受了许多腐烂信仰的东瀛女神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呼呼呼……这个可以有啊！ 不管是在华夏还是东瀛，美少年之间的事情一直都被认为是风雅之事的，战国时的许多大名和小姓都……唔……楚仙阁下，妾身知错了，真是非常对不起！” “咦？为、为什么我也必须低头道歉啊！” 大和抚子的脸上才刚刚露出些许暧昧的笑容，就突然从楚仙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冰冷至极的寒意，于是她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并立即压着喀秋莎的脖子，诚惶诚恐地向那个面无表情的男人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而楚仙从头到尾也没有对那些“风雅之事”发表任何评论。 只不过，等到王四维热情洋溢地出现在楚仙面前的时候，他的身体终究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就算所有人都没有察觉，他也不可能瞒得过他自己。 0057 加油！代理班主任！ 大和抚子像真正的人类一样生活的梦想…… 只持续了不到三天就彻底破灭了。 无论她用信仰之力模拟出来的物理法则多么逼真，虚幻的产物终究虚幻不实，没有存在于现实世界的身体是她梦想破灭的次要原因。 至于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现代的华夏大学生几乎人人都有能够拍照摄像的手机。 这比校园内外大街小巷处处都是监视摄像头还令大和抚子头疼，毕竟监视摄像头的记录下的视频在没有案件发生的时候根本没人会注意，但是用手机偷拍她的大学生回头发现照片上面竟然一无所有，不就马上反应过来自己“见鬼”了吗！ 正是因为那些没办法一一阻止的偷拍者，大和抚子精神紧绷地在人前度过了两天半之后，便无奈地决定重新隐去身形，只和楚仙、喀秋莎两人说话算了。 科学技术的进步还真是可怕，曾经无比强大的宗教神灵因此而丧失了大量信仰来源；而新生的女神们即使找到了每五百年才会出现一个的“圣人”，也被科技的产物逼得不敢长时间现身，偶尔现身也要时刻警惕着偷拍的人，一点都没有游戏人间的乐趣了。 这一难题，或许只有等楚仙未来打算投资研发的“真正的虚拟现实技术”能够将意识电波转化成数据的时候才能够正面解决吧。如果喀秋莎和大和抚子等女神能够将自身的存在也转化成数据的形式，那么她们在虚拟现实的世界里就是一个真正的人类了，而且依靠人类信仰维生的“致命弱点”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了。 不过在那之前，不管是大和抚子还是喀秋莎都还必须暂且忍耐。 召集更多的女神来“圣人”这里开party或许会比较热闹，但楚仙可不想身边成天跟着一群叽叽喳喳的女神，还要帮助她们实现各种心愿。好在喀秋莎和大和抚子出于这样那样的考虑，同样也没打算把“圣人”的存在告诉其他女神。 如果有谁鼻子很灵自己嗅着气味找过来也就罢了，楚仙这个“圣人”对女神们的作用虽然不如想像中那么大，比起一千四百多年前出现在东土大唐的那位玄奘“圣人”差远了，吃了他的肉也不可能变成人类，但喀秋莎和大和抚子仍旧不愿与更多的女神分享楚仙。 毕竟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如果楚仙忙着和其他女神聊天，那么和她们说笑的时间自然就会减少。而且楚仙平时还要学习和工作，休息时间除了应付她们之外，也必须有属于他自己的生活，又得时不时地和学校的朋友一起活动，以后还会有女朋友、妻子、孩子…… 满打满算，楚仙能够“浪费”在喀秋莎和大和抚子她们身上的时间不会超过十年，而善良的女神们也不打算阻止楚仙和现实里的朋友接触，更不会干涉他与现实中的女孩子交往，然后组建幸福美满的家庭。 她们就相当于楚仙的“空气女友”，不管长得多么漂亮，又和楚仙多么谈得来，也终究不可能为他留下一个后代的。更、更何况她们可是国家意志的化身！是伟大的祖国母亲（未婚）！谁、谁要给楚仙生猴子啦！ “啊……啊嚏----！！！”x2 无缘无故地，喀秋莎和大和抚子几乎同时打了一个极其夸张的喷嚏，然后喀秋莎双臂环抱用力摩挲着满是鸡皮疙瘩的臂膀，咧着嘴巴对一脸狐疑的同伴说道： “呜呃……不知为何突然感觉到了一股恶寒，西伯利亚最冰冷的寒流都没有这么恶劣。 唔……你也是吗？” “吸……或许是有谁在说我们的坏话吧。 难道是‘不能说出来的那位’？她只能吮着手指躲在门后看我们和楚仙有说有笑，就算羡慕嫉妒恨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尽管女神既不用上厕所也不会感冒，但大和抚子还是装模作样地用力吸了吸鼻子，然后不惮用最大的恶意揣测起了“不能说出来的那位”。 楚仙虽然对“不能说出来的那位”既无好感也无恶感，但“那位”好歹也是“他们家的那位”，就算他自己不喜欢也不太想从别人口中听见“那位”的坏话： “你们说的是‘伏地魔’吗？你们说的绝对是‘伏地魔’吧！ 话说，像《哈利?波特》这样的幻想作品，还有从古代流传下来的各种神话故事，应该也会让读者和听众产生信仰之力才对。如果说哈利?波特所积累的信仰之力还不足以产生意识集合体，那民间传说里的神仙和妖魔呢？他们是变成了宗教的神灵还是怎么了？又或者他们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为了转移喀秋莎与大和抚子的注意力，楚仙随口询问起了其他意识集合体和存在。不过两个女神面面相觑了一阵之后，却都睁大眼睛向他摇了摇头，语气极其肯定地回答道： “妖魔鬼怪什么的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而宗教故事的信仰最终会流向唯一的那个神灵，与故事中讲述的人物没有关系。否则的话，那些喜欢游戏、喜欢动漫的人岂不是成了游戏和动漫人物的信徒了吗！” “可是……那些提供信仰的人，既可以喜欢你们，同时也可以喜欢游戏和动漫里的人物吧？ 喜欢宗教故事的信徒也同样如此，他们既会崇拜和信仰故事里的英雄或救世主，同时也加深了对该宗教的信仰，这是相辅相成的事情，应该并不冲突才对。” “那我就不知道啦。反正我没见过也没听说过，或许有也或许没有吧。” 尽管两个女神都是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但楚仙仍然谨慎地质疑了她们的回答。于是从来都懒得想太多的喀秋莎立即无所谓地耸耸肩膀改了口，然后用力地朝他后背拍了几下，满脸期待地替他鼓了鼓劲： “别琢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啦！你这个‘代理班主任’马上就要和学生见面了，加油！” ----是的，现在的楚仙正跟在滨海阳光国际学校校长的身后，往他即将任职的班级走去！而此时距离大和抚子放弃人类生活的那一天，又已经过去了将近两周的时间！ 0058 我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静一静！大家静一静！” 嘻嘻哈哈嘻嘻哈哈…… 二年1班的教室里，尽管滨海阳光国际学校的校长站在讲台上接连招呼了好几声，但讲台下面的喧哗声却只是减小到了原来的四分之一便再也减不下去了，看来校长的面子在这个班级里也只不过是仅此而已。 现在讲台下的学生们不光是小声地叽叽喳喳嘻嘻哈哈，校长亲自来讲话，他们却还是该聊天的聊天，该玩游戏的玩游戏，该看小说的看小说，一个个大动作没有，小动作不断，但是利用校长讲“废话”的时间学习功课的好学生却半个也无。 接下来再看看班里三十名学生的衣着打扮： 据说是“英伦风”的高档校服和油光锃亮的学生皮鞋。 ----不过红黑的配色很像东瀛某部著名工口game里的校服，楚仙不清楚选择这套校服的人是因为不知道才这么选的，还是正因为知道才这么选的。 明显经过了烫染洗剪吹的时尚发型和精心化妆过的面容。 ----原本在高中阶段，就算是私立学校也同样禁止学生烫发染发化妆上学，只是这条禁令在一般的非重点高中都未必会执行得很严格，私立学校更出格一点倒也没什么好说的。 各种貌似相当昂贵的小饰品、手表、手机、平板电脑、游戏机、笔记本电脑。 ----发型做得再好，化妆用的化妆品再贵，不是真正的业内人士都看不出来具体的差距，而整齐划一的校服哪怕再高档，也显示不出个性显示不出层次显示不出逼格，因此这些想像力匮乏的高中生就只能顺大流地利用名牌商品来“证明自己”了。 总的来说，这所贵族学校的“放牛班”里的这帮高中生们除了连校长都不害怕之外，和普通的高中生倒也没什么太大区别，单从长相和气质来看甚至比七成以上的高中生都要更好。即使是楚仙当年就读的省重点高中重点班里的“天之骄子”，外形条件和内在的精气神也远远不如他们。 “……楚仙老师虽然现在还只是实习的代理班主任，但他可是滨海大学哲学院的高材生。如果不出意外，他今年毕业后就会直接来我们学校，一直担任你们的班主任。” “噢----！哲♂学----！” 当校长说到楚仙目前就读的院校时，这群心不在焉的学生们才对楚仙多少产生了些兴趣，有几个男女还怪声怪气地拖长声音起了声哄，那一道道别有深意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眼镜反光文质彬彬的楚仙，好像是在猜测他究竟是哲♂学中的“攻”还是“受”。 年过半百的校长虽然不知道他们口中的“哲♂学”有什么问题，却也可以猜到这肯定不是好的意思。但他既得罪不起这个班级里的学生，也得罪不起王四维“亲自”介绍来的楚仙，因此他立即结束了自己的回合，提前将位置让给了其实并不急着登台的楚仙： “那么接下来由楚仙老师继续和你们这些小皇帝小公主们打交道，我就不奉陪了。” “哈哈……校长走好！” “恭送校长！” 临走的时候，没有从这个班级的学生那里感受到半点尊重的校长终于也稍微表示了一下自己的不满，但某些学生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笑着朝校长摆了摆手，而其他没有出声的学生脸上也多少有些得意洋洋的感觉，就好像他们胆敢不鸟校长是一件多么光荣又多么了不起的事情。 “楚仙老师好！ 楚老师，请问你是‘受’吗？你是什么时候被掰弯的？可以把你的男朋友带来让我们认识一下吗？” 还没等威严全无的校长完全走出教室的门，二年1班某个光听声音他就能叫出名字的女生立即迫不及待地打听起了楚仙的私人情况。那个女生说的“兽”、“掰弯”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另外她好像出现了口误，竟然把“女朋友”说成了“男朋友”。 不管了！反正和他们打交道已经是楚仙的事情了，他这个对双方都缺乏约束力的校长还是哑巴悄悄地赶紧离开为妙。这样无论王家四少介绍来的这个朋友对那些学生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就全都与他、与学校无关了！ “楚老师，你怎么不说话啊？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同怎么恋爱！你既然都为了爱情……哲♂学了，还……” 即使关上教室的门，那个清脆悦耳却盛气凌人的声音仍然隐隐约约地传到了走廊上。对于二年1班的这些学生，校长已经连一个叹息的表情都懒得做了。 让楚仙这个想法奇怪的关系户去“以毒攻毒”倒也不错，否则他还得时不时地陪着笑脸安抚原本担任二年1班班主任的语文老师，恳求对方无论如何也要捏着鼻子把这个班级带完，不能把火坑推给别的老师。 “啪啪啪！” “都安静一下。” 校长“夺门而出”之后，独自站上了讲台的楚仙面无表情地对愈发喧闹的学生们拍了拍巴掌，声音一如既往平稳而淡然地要求他们安静下来，可是闹得最欢的那部分学生却像是根本没有听见他的话似的，仍然大声追问他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而且开始不耐烦地催促他赶紧回答…… “嘭----！！！” 看到态度温和的劝说无效，原本刚进门时还有些紧张，但现在却一点都不紧张了的楚仙狠狠一脚踢在了用防辐射塑钢材料制作的多媒体讲台侧面，直接把并不算厚的侧面板给踢了个洞，底下的学生们这才暂时安静了下来。 “不要误会，我不是针对谁……” 收回右脚之后，楚仙若无其事地重新回到了讲台后面，抬起手推了下反光的眼镜，然后语气真诚地对台下这群一时间鸦雀无声的熊孩子们说道： “我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哗……草泥马！别以为踹讲台就牛逼了！” “去尼玛的！你才是垃圾！” “长着一张欠（河蟹）干小受脸还满嘴喷粪，等我找人干得你粪从嘴里喷出来！” 于是乎，明显是故意要捅马蜂窝的楚仙果然受到了污言秽语的热烈欢迎，而且某些“冲动”的男生还跃跃欲试地冲了上来，貌似想要趁着群情激奋的大好机会直接扇他的耳光！ 0059 死、死神啊啊啊——！！！ “呯！” “咚……” “噗！” “啪----！” “嘭！！！” “你们看，我只不过是说出了一个事实，你们就又要骂我又要打我的，如果这样的人都不算垃圾，那什么样的人才算垃圾？ 我本来对阳光国际学校的印象还不错，觉得这贵族学校里的孩子们还真是从小就有一种贵族范儿。原来这所学校不是没有垃圾，而是垃圾全都偷偷集中在了这里啊！” 轻松愉快地将几个或许练过点花拳绣腿的男生撂倒之后，眼镜反光的楚仙又开始肆无忌惮地朝一脸惊讶地看着他的学生们喷吐起了毒液。这一次，大家虽然一脸愤恨地看着他，但却没有人敢尝试用拳头维护自己的尊严了，不过还有几个聪明人已经拿出手机给父母打电话，或者拍摄教室内被打的学生，准备上传到网络了。 “喀嚓！” “都把手机收起来吧，看你们的眼神我就知道你们想干什么。 你！以为把手机藏在桌洞里老师就真的看不见了吗！ 有本事你别低头，不看屏幕操作触摸屏的手机！” “咔吧！” “还有你！觉得我背过身就没危险了吧？但我还可以转头啊！ 手指的速度再练练！apm不够！” “咔嚓！” “我、我的爱疯……” “还有谁？” 试图利用手机“搞小动作”的几个学生才刚一有所动作，楚仙便如同猎豹一样迅速从教室前面蹿了过去，接二连三地拽着他们的胳膊夺下了手机，扔到地上一脚踏了个粉碎。 幸好阳光国际学校一个班级就只有三十人，而且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在震惊之下接着和他顶着干，否则他还真得提前“动点手段”才能让所有人放弃使用手机的念头。 ----其实现在他就已经动用见不得人的手段了。如果没有喀秋莎和大和抚子帮忙监视他背后的学生，楚仙还真不会立即转头去抓另一个偷偷摸摸用手机录像的学生。 “手机、游戏机、平板电脑、笔记本电脑都放起来。 我虽然不反对你们课余时间玩，但老师在场的时候最好不要动。 还趴在地上的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或者你们愿意继续趴着也行。” 在反身往讲台走的途中，楚仙还时不时地用手指点出了剩下几个再次试图摸向手机的学生，吓得他们赶紧收回了手，没有给楚仙踩烂他们手机的借口。 现在这些学生也都看出来了，这个好像疯子一样的实习老师就是专门等着抓人立威呢。虽然他们心里对这种老套而又粗暴的家长作风直撇嘴，但是谁又会傻得明知如此还要一个劲往他的枪口上撞呢。 反正过后向父母告状，向学校告状、向媒体告状、向全社会告状的机会还有的是，而且离开那个疯子的视线范围之后再把这件事散布到网上，那个疯子可就没辙了吧？ 就算“无图无真相”，他们也完全可以花点钱找专业的推手把这件事炒作起来！总之绝对要把这个疯子搞倒搞臭搞死！ 带着这样的念头，被楚仙打翻在地的几个男生一脸阴沉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不过他们没有脸在众目睽睽之下老老实实地坐回自己的座位上，于是在领头冲上来打楚仙的那个男生的带领下，他们默不作声地往门口走去，但楚仙却又先他们一步挡在了门口： “别想跑！你们的想法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难猜，自己乖乖回去坐着，或者当着大家的面被我踹回去坐着。” 楚仙的语气虽然不算嚣张，却充满了说到做到的坚定意志，他面前这几个一脸铁青的男生在心里权衡了几秒钟，最后还是怂回了自己的座位上，避免了在一贯耀武扬威的班级同学面前继续丢脸----不过他们的脸已经丢得够多的了。 “很好，如果你们这些敬酒不吃吃罚酒的熊孩子最开始时就这么听话，我是不是也不用表现出这暴戾的一面了？” 等到这个班级里最大的一伙刺头默默地回到了座位上，楚仙才第一次对“他的”学生们露出了一个笑脸。然后他心情愉悦地大步走回了讲台上，还顺手拍了拍被他踢了个洞的侧面板，出人意料地向所有人坦白了自己的“阴谋”： “哈哈……如果你们以为在我面前先假装听话就可以相安无事，那真是大错特错了！ 我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朝你们开地图炮了，一次不成就开两次，我就不信你们能一直忍着不起来造反。 而且踢破讲台也是计算好的。为了保证一脚能把这防辐射塑钢材料制作的板子踢破，又不伤到我自己的脚，我还自己花了点钱用同样的板子练了好几次呢，技术动作也向跆拳道教练咨询过----你们说我为了教育你们容易吗？ 另外我不是不知道你们这一届学生据说是阳光学校有史以来最烂的一届，而你们这个班级又是这一届里最烂的班级，最后两个重点班才是最好的班级。 但我就是特地冲着你们来的，为此我还找了非常给力的关系----如果你们谁过后还想找我麻烦，最好先让家长打听下我的背景，别粗心大意当了坑爹货。 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们和你们家都活不下去，别逼我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神、神经病吧！学哲学的果然都是疯子！ 看着楚仙那发自内心的笑容，听着他那好像并不是撒谎的真诚坦白，应到三十人实到二十七人的二年1班里仿佛死一般地寂静，所有人真的目瞪口呆望着楚仙说不出话来，心里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了这个眼镜总是诡异地反射着光芒的古怪家伙是个疯子的念头。 尤其是他所说的最后一句话，那虽然只是最近在网上流行的“良辰体”，但不管真假，会有老师一本正经地在讲台上说出这种话吗！这、这家伙根本不是老师！是神经病！是疯子啊！ “怎么？觉得我是疯子？ 不……你们错了！” 正当二年1班这些人来疯的熊孩子在心里拼命吐槽比他们还要疯狂的新班主任（代理）的时候，楚仙竟然主动摘下了总是反光的眼镜，用那双仿佛蕴含着整个银河的眼睛冷冷地扫视了一圈。学生们立即感到脑后一凉，脖子也好像被什么东西扼住了似的，简直被他一眼就完全看穿了一样。 而且不仅仅是如此！这些学生一脸惊悸地注视了眼睛格外明亮的楚仙几秒钟之后，竟然好像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纷纷放开嗓子高声尖叫了起来！ “呀啊啊啊啊----！！！” “死、死神啊啊啊----！！！” 0060 集体幻觉？ “咔嚓！ 咔嚓！ 咔嚓！” “嘻嘻嘻嘻……” 捏在巨大手指间的红色苹果仅仅用了三口便被连核吞进了肚子里，然后长着满口好像野兽的尖利牙齿，嘴角一直裂到腮带子的黑色死神诡异地偷笑了起来。 它有着两米多高的巨大身躯，手长腿长，肩膀长着漆黑的羽毛，口如血盆，眼如铜铃，长达十多厘米的黑色头发冲天竖起，大概需要浪费许多发胶才能定型。 这是死神！ 没有错！这就是《死亡本子》里的死神琉克！少年放在桌洞里的手不由得紧紧地攥成了拳头，甚至把压在拳头下面的那个写有楚仙名字的黑色笔记本都弄皱了。 但是少年却丝毫没有在意，他的全部心神都被浮现在楚仙老师身后的死神琉克吸引住了。不……与其说是吸引，倒不如说是震慑！ 原、原本他还在yy如何用自己这个死神的笔记本咒杀那个竟然有胆量殴打经常亲切地问他“借钱”的同学们的神经病老师，但没想到李鬼遇上了李逵，对、对方身上竟然真的站着一个死神！和电影里一模一样的死神琉克！ “死、死神啊----！！！” “呜啊啊啊----！弗莱迪！！！” “呀----！贞、贞子！” “蛇、大眼镜蛇！！！” “这、这是什么鬼？” 就在少年惊恐地大叫起来的时候，他前后的许多人也都跟着尖叫了起来，可是另一部分人却只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只有惊，没有慌。 而被全班学生惊讶甚至惊慌地注视着的楚仙好像一时间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这究竟是肿么回事，足足楞了十几秒钟才满脸疑惑地转过头去望了望背后的黑板，然后相当莫名其妙地朝突然又停止了尖叫的学生们问道： “怎么了？我背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吗？” 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好像是在讲台上这个眼睛异常闪亮的神经病老师移开目光的瞬间，他身后的死神琉克迅速变淡消失了，就算他重新把头转回来也没有再次出现。 幻、幻觉吧？这绝对是幻觉吧！不过好像除了自己之外，其他人也都看见了？只不过大家看见的东西好像各不相同，唯一的共同特点就是可怕， “大白天的就开始做白日梦，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夜生活是不是有些太丰富了？ 虽然我和你们的年龄其实只相差五六岁，但是看到你们high的样子，我立刻就觉得我已经是老头子了。” 楚仙在自己身后什么都没有发现，然后他一边重新戴上那副总是反光的诡异眼镜，一边自嘲地对目瞪口呆的学生们笑了一下。 水平如此低劣的玩笑当然不可能逗乐这些看过的段子比小说还多，看过的小说又比教科书还多的年轻人。于是楚仙自觉无趣地轻轻耸了下肩膀，然后再次一本正经地对这些眨巴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学生们说道： “好了，这就是我今天要教给大家的第一句名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有了科举制度以后，应试教育也就自然而然地随之诞生了。原本教书育人两手抓两手都要硬的教育工作逐渐向应试的方向转变，育人的职责也逐渐地被淡化了。 不过话说回来，过去那些只念道德文章的读书人，真正道德高尚的又有几个呢？ 就像现在的你们，你们其实一个个都聪明得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你们也懂，只不过你们还早早地看清了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所以你们会极其功利地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适用范围限定在权势、财富、拳头这几个条件大于等于你们家的人群。 而权势、财富、拳头这三样都远远不如你们家的普通人……普通人什么的根本不算人，只能算是你们的玩具和食物，我说的没错吧？” 在这些有钱有势的“x二代”怪异至极的注视下，楚仙再一次肆无忌惮地使用地图炮武器嘲讽了他们所有人。可是这一次学生们的大半心神仍旧停留在之前出现过几秒钟的可怕幻影上，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楚仙的脸，对他的话中的讽刺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这种情况并不出乎楚仙的意料，毕竟刚才的幻像就是他和东瀛女神大和抚子商量之后搞出来的。因此楚仙只是一脸无所谓地对这些心不在焉的学生们耸了耸肩膀，然后用重新变得平和认真的声音接着说道： “虽然说弱肉强食的法则才是世间唯一的真理，你们的父辈、祖辈正是因为没有迷信那些道德文章，因为看破了被那些道德文章所掩盖的真理，所以才在一次又一次明的暗的、高尚的卑鄙的竞争中获胜，最后在社会上拼搏出了一个举足轻重的地位，但你们实在不宜这么早就明白这些。 教育这项工作，本来就是用道德文章给你们洗脑。智商不够的蠢货就只能好好地上当，然后乖乖地做一辈子顺民；智商够高的聪明人则可以塑造出更加美好、更加积极向上的健全人格，然后再遵循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在社会上捕猎撕杀，而那些智商不够的蠢货便是最好的猎物、手下和炮灰。 可是像你们这样早早地就变得功利起来，并认定这‘功利’才是最好的人生态度的孩子们，却是被自作聪明的家长，或者胆子够大运气够好的蠢货家长刻意培养或放任自流成这样的----前者甚至比后者更愚蠢。 你们本有机会先接受洗脑，让自己形成更加美好的世界观、价值观和人生观，然后再去认识黑暗和残酷的部分，这样哪怕以后不得不成天干些坏事，起码心里还知道好坏，还能分清善恶，教育你们的下一代时还有可能想着让孩子代替自己去享受美好。 只有这样社会才能不断进步----虽然未必那么美好，但总归是进步的。 不过因为你们那愚蠢的家长，因为那些或许小学都没有念完，却在社会剧烈变革时期拼出了些许财势的愚蠢大人，你们也被迫变得越来越愚蠢了，竟然以为功利的真小人比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更高尚----难道古代那些能考上进士的聪明人都比你们还蠢吗？ 这样下去你们的后代基本也只会越来越功利，这个社会整体也会越来越功利，并且极其缺乏自我净化自我升华的能力，只能一步一步彻底腐朽成急功近利又乌烟瘴气的黑暗社会。 我就是为此而来的！不是要把你们撸直，把你们洗脑成真君子，而是至少要让你们明白做个伪君子其实更有利，让你们在干坏事的时候心中还能保持正确却未必高尚的三观才来的！” 0061 二年1班风云人物 临时班会结束，楚仙离去后的教室里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喧闹，大家都在热烈地讨论着来实习的代理班主任----特别是在他身后短暂出现的集体幻觉，那沸反盈天的噪声隔壁班级都听得一清二楚，但是隔壁班的学生和老师却始终没有过来请求他们小点声说话。 “李林！你刚刚是喊‘死神’了吧？你也看见楚……仙那傻（河蟹）逼身后有东西了？” “哎？啊、啊！看、看见了。 你、你也……” “大刘！你喊的是贞子吧？ 没想到你竟然怕贞子？咯咯咯咯……” 楚仙刚走一会儿，外号“大刘”的男生大声向之前那个偷偷在黑色笔记本上写下楚仙名字的男生询问起了他所看到的幻像。二年1班学号是第1号，不过在班级中的地位却几乎是倒数第一的瘦小男生李林刚一听到那个经常把他呼来喝去的声音，马上就吓得脖子一紧，可是还没等他战战兢兢地与大刘说上几句话，班上另一个与大刘同属“风云人物”的女生又直接横插一嘴打断了他的话头。 “大刘”的名字叫刘振业，他就是刚开始听说楚仙的专业是哲♂学时最先起哄的那个人；也是领头冲上去要扇楚仙耳光，结果被楚仙一拳捣在胸口半天才缓过气来的那个人。 在二年1班里有好几个男生姓刘，在整个阳光国际学校高中部里更是有几十上百个男生姓刘，可是所有人一提到“大刘”那就是特指他刘振业，这个男生就是如此牛逼的人物。 当然，虽说大刘长得人高马大，还是跆拳道黑带（不过现在看来是水货黑带），但在整个学校里比他更高大威猛的男生也不是没有。大刘之所以能成为校园一霸，主要还是因为他爸是滨海有名的餐饮娱乐大亨，算是阳光国际学校里最牛逼的背景了。 餐饮娱乐业嘛，本来是不如其它行业高大上，而且再牛逼也牛逼不过政府，工商税务卫生消防公安这些单位全都是爹……不，全都是爷。但是在这一行里能混成“大亨”，而且不单单是餐饮，中间还加上了“娱乐”的项目，那么大家都懂的……这大亨其实也可以读作dalao，不是半黑不白就是里黑外白。 而插言的那个女生……名字是“禁止事项”，她父母都是美国海归，本人则在美国出生，拥有美国国籍。 不过这个女生能够成为班级里的另一个风云人物，可不是因为传说中写在她护照上的那句“不管你身处何方，美国政府和军队都是你的强大后盾。”当然也不是因为她敢于当着楚仙的面问他是不是“受”，被骂作垃圾时还异常剽悍地说要找人把楚仙干得那啥从那啥里喷出来。 事实上，这个女生的父母回国结婚之后开办了滨海市最大的外贸公司，而她母亲的娘家更是名头仅次于王家的滨海马家！不过与王家不同的是，马家的家族成员及人脉关系全都集中在海关和公检法系统，这或许和马家那位据说是华夏海军高官的太爷……嗯，大家懂的。 这样的一个女生，当然有资格在大刘面前巾帼不让须眉了，而且她本人也实在是个女汉子。只不过她终究不像大刘那样热衷于“江湖扬名”，所以属于阳光国际学校男生们的江湖里并没有她的传说。 但和班里人人畏惧的大刘不同的是，这个名字是“禁止事项”在男生和女生中的人缘都相当好----毕竟她平时既不装逼也不欺负弱小，性格外向活泼爱闹，长得也还挺漂亮，比恨不得在左脸写上一个“牛”，右脸写上一个“逼”，脑门刻上一句“我是混子”的大刘可是强多了。 对了……另外悄悄透露一个秘密： 其实明明不缺钱却经常管李林“借钱”的大刘是第一个名字被写到黑色笔记本上的人，因此李林一直都非常非常小心地保管着这个封面上用英文写着“death”什么的特制笔记本，从来没有让班级里的任何人看见过。 他每次一想到这么牛逼的大刘成天把他呼来喝去的，却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其实早已经被他写在了黑色笔记本上，就兴奋得简直快要浑身发抖了。为了体会这种快感，他平时不仅不尽量离大刘他们远点，反倒还喜欢裤腰带里别着黑色笔记本往大刘他们身边蹭，哪怕时不时地“被借钱”、“被请客”也一副暗爽的样子。 不过阴差阳错的，李林这暗爽的样子在大刘他们看来就像是屁颠屁颠地凑上来给他们当跑腿小弟似的，于是二年2班最牛逼的男生团伙……团体中还真就慢慢有了他的一个位置，其他男生圈子里的人和他说话的时候也都还算和颜悦色，除了大刘那伙人之外也没人敢欺负他支使他问他借钱----这“恐怖”的高中生活竟然比他小学和初中的时候还好过了不少。 “切……我也想起来了！喊‘蛇、大眼镜蛇’的那个尖嗓子不就是你吗！ 像你这样的女汉子也会怕蛇？我还以为你看见蛇会直接抓起来塞到哪个小受的屁眼里！” 就在李林莫名其妙地回想起自己那个平时都快要忘记的秘密的时候，被名字是“禁止事项”的女生嘲笑了的大刘也不甘示弱地反过来嘲笑起了那个女生，却没想到那个女生竟然两眼一瞪说出了让他也有些恼羞成怒的粗言秽语来： “就塞你屁眼里！头咬着你的鸡‘哔----！’，然后尾巴和身子全塞你屁眼里！” “操（河蟹）了！爷就不信了！ 有种你亲手去抓条过来！你敢抓爷就脱了裤子让你咬让你塞！” “刘振业！你别以为我没听出来你故意说话占我便宜！ 你脱一个试试！老娘一把捏爆你的蛋！” “马丽安娜！你连名字都没改还敢跟我叫号，就不怕我掀你老底吗！” 年轻人，火气旺，几个回合的交锋下来，头脑一热的大刘当真把马丽安娜----也就是连老师点名的时候都不能直接说出她的名字的那个女生的老底给掀了出来！ 这、这这这…… 这可是比当着大家的面掀她的裙子更加吸引仇恨的鲁莽之举啊！！！ 0062 催眠术？！ “刘振业！” “啪！” 大刘刚一喊出马丽安娜中文名字，班级里的同学们就立即知道糟了。 果不其然，马丽安娜听到这个虽然自己不讨厌，但却讨厌被别人叫的名字之后，右手一扬便把学校当作“教学用具”统一发放的ipad给甩了出去。大刘和其他正好处在攻击路线上的学生连忙躲闪，这ipad旋转着砸到了教室的玻璃窗上，还好没有把玻璃砸碎，也不知道这ipad碰没碰坏。 这位实际上已经是美国公民了的大小姐，之前真的曾因为名字这件事扔东西砸碎过窗户。幸好阳光国际学校的窗户都是双层真空玻璃，她扔出去的笔记本电脑就砸碎了第一层，没有砸碎第二层，否则楼下真不知道会不会有学生受伤。 除了那一次，她还因为什么事情和大刘他们吵了起来，然后随手抄过一把椅子抡了出去，没砸着大刘，但把黑板给砸出了几条裂纹，如果扔到窗户上真能连椅子带玻璃一起砸出去。 不过要说马丽安娜这个歪果仁真是个脾气上来就不管不顾的没脑子二货倒也不对，二年1班的这些熊孩子们结合自己的“成功经验”来推断，马丽安娜这种剽悍的性格其实有一半……甚至有七八成是故意表演出来的。 ----基本上大多数人在年龄尚幼的时候都有过类似的“成功经验”吧：想要什么东西父母不给买，就躺到地上打滚哭；不想上幼儿园父母非要送，就躺到地上打滚哭；做错了什么事父母只是稍微说了两句，就躺到地上打滚哭…… 很多时候，只要小孩子表现出“你不顺着我我就加倍哭闹搞破坏”的态度，家长就算只是为了耳根清净也自然就不得不事事顺着家里的小祖宗了。 而少年人、成年人的世界也同样如此，哪个人有脸皮、有胆量、有决心当个无赖的话，只要表现出“你不让我如意我就不算完，撒泼打滚拉屎拉尿同归于尽的事情我都能干得出来，而且我已经在干了”的态度，那么就算他完全是无理取闹，很多人也就捏着鼻子尽量满足他的要求了。 当然，不要说马丽安娜，就连外号“大刘”的刘振业同学也拉不下那个脸去当无赖、去当臭狗（河蟹）屎，但他们有胆子、有背景、有父母罩着啊！别说把人打伤打残，就算真的失手把人打死了……家里也肯定会尽量帮他们减轻甚至逃脱惩罚。 另外他们以后注定会继承的财产足以让他们挥霍一辈子，根本不用担心在公安局甚至监狱里留下案底就找不着好工作，找不着好对象的问题，那他们下起手来就更加没有顾虑了！不要说只是表演表演，就算假戏真做他们也不是不敢！ 只不过他们又不是傻（河蟹）逼，没有到那种无论如何都必须争个面子的程度，他们也没必要那么干就是了。特别是在大家都有背景有关系的贵族学校里，真把事闹得太大他们过后多半也是会受到家长的惩罚的。 “哎呀……马莲你稍微发发火也就得了。 如果咱们之间这么容易就内讧了，那个骂咱们‘垃圾’的实习老师不就阴谋得逞了吗。” 看到简称“马莲”的马丽安娜一击不中又拿起手机作势要扔，和她前后座的好朋友赵金琳连忙巧舌如簧地将仇恨嫁接到了楚仙的身上，于是马莲和大刘也都各退一步不再放声，马莲的ipad也很快被坐在窗边的人悄悄转回来了。 这位赵金琳同学虽然看上去知书达礼又柔柔糯糯，学习成绩也是全班第一，但却并不是那种被大家一起排挤欺负的优等生。这其中固然有她头脑聪明会说话的因素，但也和她爸爸是滨海市教育局的副局长不无关系。 副局级干部在阳光国际学校里就算是一等一的背景了，更高级的干部子女要不就选择更好的私立学校，要不就直接塞到省重点里，而更有钱的商人子女或许高中甚至初中就已经送到国外去留学了，像马莲这样有美国国籍却从小在华夏长大的“外国友人”是少数中的少数。 “金琳！你之前也在那个实习老师身后看到什么了吗？ 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是魔术？幻觉？但是大家怎么看到的都不一样啊？” 因为赵金琳及时的劝和，顺利从台阶上走下来的马莲立即转过头来“专心致志”地和她说起了话，根本连看都不看大刘一眼。 不过在班级里很有“威严”的大刘却也没说什么，他一听见赵金琳那婉转的声音脸上就立即堆起了笑容，就连脊梁也不由自主地弯了一弯，厚着脸皮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似的主动凑过来听马莲和赵金琳说话了。 毕竟赵金琳在二年1班里那就是女诸葛、女黄月英一样的存在啊……貌似黄月英本来就是女的，别看她总是一副言笑晏晏的样子，但这个班级的各种“活动”基本都是她定下的主意----尤其是整蛊年轻漂亮的女老师的活动。 “这个……应该是集体幻觉什么的吧。 我觉得那个实习老师的眼睛很可疑。他是学哲学的，那他说不定还会用催眠术，在他摘下眼镜的时候其实就已经不知不觉把我们催眠了！” “催、催眠术？！” 从神秘兮兮的赵金琳口中听到“催眠术”这种介于科学和魔法之间的神秘技能之后，马莲和大刘……以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围过来的李林和其他同学都大大地吃了一惊。 不过仔细想一想，如果他们不想承认那个名叫楚仙的疯子老师真的会“仙术”的话，就只能把之前的幻觉当成是催眠术了。 可是……哪怕那个疯子老师使用的只不过是催眠术，能够不使用任何明显的道具，在极短的时间里催眠班级里的所有人，他的本事也实在有些太恐怖了吧！如果是用游戏和小说里的技能来比喻的话，那他使用的根本就是“恐惧术”之类的魔法了！ 0063 你看到的又是什么？ “催眠术而已嘛，又不是真正的魔法，有什么可怕的。” 看到“催眠术”的猜测一出，这些平时咋咋乎乎好像天老大他老二的同学们就马上都怂成了狗，赵金琳不得不试图用自己这不屑的态度来鼓舞他们的勇气。不过即使如此，也仍然有人疑虑重重地问道： “可……可如果那真的是魔法或超能力呢？ 那、那些东西虽然我们过去都没见过，但也不一定就真的没有吧？” 幸好，某个蠢货只是害怕“无法被证明一定不存在的魔法”，还不至于说被楚仙打了一顿催眠了一下就立即纳头便拜，从此忠心耿耿地给人当小弟。 像那种一直被人欺负的好学生突然下定决心拿刀划破了欺负他的同学的脸，然后那个家里有权有势的同学不仅不往死里报复他，还马上毕恭毕敬地真心给他当小弟的事情即使在小说里都会被骂成是脑残，但赵金琳知道现实中还真有比那更脑残的奇葩，但好在她们班里的这些蠢货还没有脑残若斯的。 面对这种蠢货的蠢问题，把智商降低到对方的程度耐心做出解释根本没有必要，于是“女诸葛”赵金琳不仅没有像平常那样好言好语地回答，反而冷下脸来不无鄙视地扔下了一句话： “你以为有那就有吧！” “哼！什么魔法和超能力！你们还真相信这个？” 不用赵金琳多说，马丽安娜……马莲就彻底否定了那些“无法被证明一定不存在”的东西，而之前问出这种蠢问题的蠢货也立即哑巴悄悄不敢再做辩驳，否则不用等马莲发飙，正在追求赵金琳的大刘肯定就直接一脚踹过来了。 在蠢货老老实实地闭嘴之后，赵金琳又等了一小会儿，看到再没有人提出什么异议，这才语气平静地重新开口命令道： “你们都大概说说自己看到的是什么。 按学号来。1号！” “死、死神……” “什么样的死神？” “就、就是《死亡本子》里的死神琉克，由著名动漫改编的那个……” “知道了。2号！” “僵尸……脸上贴着符的那种清朝僵尸。” “3号！” “呃……天、天使吧。我看到的不是吓人的东西。” “真的是天使？你没撒谎？什么样的？” “真的是！什么样的……就是一般的天使吧……” “那么下一个。4号！” “狗，而且是二哈……” 不知不觉中，赵金琳竟然就像班长一样挨个调查起了大家看到的幻像。而真正的班长本来就是她身边一个默默无闻又任劳任怨的小跟班，此时也和普通同学一样老老实实地等待着她的询问，甚至还很有眼色地赶紧拿出纸笔替她记录起了每个人的回答。 这个就连校长来了也压不太住的班级，现在竟自觉地安静了下来。这当然也是因为大家都想知道别人看见的幻像是什么，但表面上是“军师”，说话却像“女王”一样管用的赵金琳也的确有这个能耐，她和大刘、马丽安娜这两大风云人物走的是截然不同的“统治路线”。 “呣……我们每个人看到的东西……” 从班长那里拿到了所有人的询问记录之后，赵金琳好看地皱起眉头迅速分析了起来。而她将纸面上的名字重新与头脑中每个人的形象结合的时候，竟然当真发现了什么！ “好像……刚才起哄的、冲上去要打老师的、想要拿手机拍照的人，看到的全都是恐怖的东西。 而剩下的人里面……一部分可以说是看到了很普通的东西，另一部分则看到了好的、比较可爱的东西。 难道这是根据我们对那个实习老师的态度决定的？讨厌他的看到的就是可怕的东西，没什么感觉看到的就是一般的东西，喜欢……觉得他有点特别的看到的就是可爱的东西……” “好、好啊！我们中出了一个……一群叛徒！ 特别你这个看到天使的！原来你那么喜欢那个小受老师啊！不过我看你这体型……你心里是想让他当攻的吧！” “不不不……我、我对那个老师真没什么感觉！” 赵金琳的话还没有全部说完，非常容易冲动的马莲就立即瞪大眼睛质问起了在楚仙身后看到了天使的3号男生，吓得略显文弱的3号男生连连摆手否认，生怕自己被大家当成叛徒受到制裁。 “好了马莲，你能不能先听我把话说完？ 这些只不过是我胡乱猜的而已，不一定就是这么回事……” “对了，金琳你看到的又是什么啊？之前你就没说，刚才你又没说！” 看到马莲即将“冤枉好人”，赵金琳赶紧像平时那样“好心”地劝说起了她，却没想到这一劝就把问题劝到了自己的身上。 此时面对所有人无比好奇的目光，赵金琳已经没办法再转移话题了。于是她表情略显纠结地犹豫了一阵子，最终还是语气尴尬地咬着牙回答道： “是……熊猫。” “熊……熊猫？金琳你在那个小受老师背后看到的是熊猫？你没骗我吧？” 听说原本以为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好朋友看到的竟然是熊猫，马莲难以置信地将眼睛瞪得溜圆，完全无法接受这一事实，不过赵金琳则没好气地板起脸来迅速对她解释道： “如果我想骗你，随便说个什么可怕的或普通的东西不行吗？还非要让你知道我是叛徒？ 可能是因为我当时觉得像他这么疯的老师……还是貌似背景很大的实习老师简直就像大熊猫一样罕见，所以就直接看见了熊猫吧。” “哦……倒也是啊…… 不过说到背景，他竟然还警告我们好好去查一查他的背景，别当坑爹货来着！这也实在太嚣张了！ 我就不信，在滨海这里谁还能比我家更有背景！难道他是首都来的？但我可一点消息都没听到啊！” “他以后又不是不来上班了，这么连我们带家长一起骂了一顿，然后撒个很容易就揭穿的谎言那就是真疯了。 既然他都已经这么说了，那我们还是都回家问问再决定怎么报复他吧。 总之报复是一定要报复的，只要我们不太过分，他被我们整了也没有脸哭着回去找大人告状的吧！” 0064 小楚老师，你要小心 临时班会结束之后，就在二年1班的熊孩子们讨论老师的同时，高二年级组的老师们当然也免不了要打开话匣子好好和楚仙说道说道那群熊孩子。 “小楚老师回来啦！ 怎么样？1班的学生不好管吧？ 你以后可得做好心理准备，现在那帮学生还没开始整你呢。” “是啊小楚老师，现在的学生整起老师来可不像电影里演的那样，还得往门上放块没拍过的黑板擦等你去推。 就1班的学生，一年级的时候整过……一个女老师，那都是直接把粉笔灰或装满水的薄塑料袋放在门上面吊着，直接用遥控等着你进来，你看着前面的学生进去了没事，到你进去‘啪叽’一下粉笔灰或水就砸在你头上了。” “那个班的学生还干过不少更过分的事呢，之前还有另一个女老师成天被整的……反正最后自己辞职了。 另外还有个男老师不信邪，管得严格了一些，说话可能也过激了一点，结果不仅在课堂上就直接被学生打了，过后在校外又被社会上的人堵了一次，肋骨都被踢断了，现在还是病休。 不过等好了以后，他也肯定得找主任或校长调到别的年级组了，那个班他还怎么能继续带！！！” 尽管楚仙现在还只是个担任代理班主任的实习老师，连给学生上课的资格都没有，但他刚一回到高二年级组的教师办公室里，学年组长还是赶紧笑脸相迎地首先跟他说话了。而其他老师也不是没有眼色的人，同样马上笑着凑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向他诉说了他的前辈们血淋淋的经验教训。 ----毕竟，楚仙本身是滨海大学哲学院的高材生，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一看就是老师们最喜欢的那种好学生。再加上他这个非师范专业的大四学生不仅是校长亲自领进来的，还郑重其事地安排政治老师带带他，甚至立马就提前在两个政治老师旁边给了他加了桌子和电脑，就好像他已经是正式教师了一样，这谁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谢谢各位老师，我会注意的。” 面对这些亲切热情的老师时，楚仙的态度是非常谦逊有礼的，这不仅因为他们将成为他未来的同事，而且还是因为他们和他的父母从事着相同的职业。 看到楚仙这个好像很有背景的年轻人竟然对他们这么尊敬，这些老师心里也都非常满意，觉得他果然是极有家教的社会精英。那位被校长安排带带楚仙的政治老师更是充分发挥了自己中年妇女的特长，只是和他简单说了几句闲话，便立即“顺便”问到了他的家庭背景： “……滨大哲学院的学生，其实除了教师还有许多更有发展空间的选择啊。比如考公务员什么的，就算当老师最好也是去省重点当老师。你父母怎么就同意你来私立学校了呢？还是说这是你自己决定的前途？ 不知道你父母是从事什么工作的啊？如果能请动咱们学校的校长亲自你给安排的话，找一个体制内的职位应该也不算什么难事吧？” “我父母都是大旅市的老师，父亲在我家附近的初中，母亲在我家附近的小学。 阳光学校的实习工作是我的朋友帮忙介绍的。” “哦……你父母也是老师啊，怪不得……那你是从小就想要像父母那样当一名老师啰？” 虽然楚仙的父母只是初中和小学老师，而且还不是本市的，但办公室里的老师们笑容却更加真诚了几分。 尽管作为父母，他们也希望孩子能有比教师这个职业更好的发展----就像中年女政治老师所说的那样，但是看到父母同样是教师的优秀年轻人因为一直注视着父母那如同园丁般辛劳的身影，立志也要成为一名像父母那样的老师，这就是对他们最大的肯定之一了。 这个世界上有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孩子崇拜景仰的榜样？但是说句老实话……就算不考虑教师这个职业出不出息、风不风光，教师的孩子也很少有喜欢父母的工作的。 一个人的时间是有限的，大多数父母只是照看自家的一个孩子就叫苦连天，就好像自己的时间全都被孩子占满了似的。而老师呢？一个班主任老师往往要照看四十到六十个学生，同时还要上至少两个班级的课，批改至少两个班级的作业、关心学生学习和精神状态、岁数不大的教师假期或许还要继续进修…… 所以父母都是老师的结果不是自家孩子被教育得彬彬有礼成绩优秀，而是自家孩子基本没人管，长成什么样就算什么样！往往对别人家的孩子越关心的优秀老师，对自己家的孩子就越不关心，这种情况下孩子能够理解父母就已经算是教育得不错，会体谅父母了，想要让孩子对老师这个职业充满好感那是不可能的！ 即使是楚仙这样一个小学时被老妈在班级里“顺便”教育，初中时被老爸在班级里“顺便”教育了的“教师子弟”，学习成绩能够优秀到考上滨海大学哲学院的程度基本也全是靠自己，父母根本就没怎么管。 而据楚仙所知，他上省重点高中的时候，因为母亲是重点班的班主任，父亲是该校教导主任而被“带进”来的那个同学，初中时玩到半夜三四点父母也不管（估计是根本不知道），最后高考貌似连一本线也没过。 在“教师子弟”中，真正教得很好“教出息了”的比例不高，身为教师的父母能盯着孩子别学坏就不错了，至于更多的那就只能祈祷孩子智商够高或者真的足够努力了！ “不……我倒也不是因为父母是老师才梦想着也一定要当个老师。 不过如果要我选择一个职业的话，我觉得当个老师其实也挺不错的，至少比当公务员更适合我。” 面对老师们温和中隐藏着感慨和羡慕的目光，楚仙也相当温和地笑着做出了回答。 但事实上，他都还没有和父母透露过自己当上了实习老师的消息，而父母也早就对他说过以后的路由他自己决定。 这往好的方向说，是父母开明地将选择的权力交给了孩子自己；往坏的方向说，就是父母根本不太关心孩子以后怎么样啊！ 0065 新人女教师李蕾 “叮咚叮咚~叮叮咚咚~” 本日第一节课的音乐铃声响起的时候，办公室里的许多老师都已经出去上课了，而剩下的老师基本也都默默地低下头来做自己的工作了，没有人在闲聊家长里短的琐事，仿佛上课铃声便也是老师们开始工作的铃声。 不过这只是本校老师之间约定俗成的规矩，真有工作上的问题需要和其他老师交流的话当然可以轻声说话，与工作无关的话只要不影响其他老师工作自然也是想说就可以说的----比如蹑手蹑脚地拖着楚仙旁边的椅子坐过来的某个年轻女教师，那未语先笑的神态实在不像是来讨论工作的。 “嘿嘿……小楚老师！” 这是一个梳着单马尾的新人女教师，貌似刚参加工作一两年的样子，主动来与楚仙打交道的时候表情还稍微有点羞涩，不过较黑的肤色几乎完全遮住了脸上的少许红晕。 她看上去还算漂亮，身材也挺好，虽然有点黑，但结合身材看起来倒挺像是运动女性的健康肤色。职业女性的化妆，银边眼镜、黑色的职业装、肉色的丝袜，鞋跟不高也不细的女鞋，给人的感觉颇为本分。从马尾的末端可以看出，她的头发应该做过了拉直还是离子烫啥的，可能还定期保养过，所以才比一般的头发更加黑亮，但是这样也比又烫又染的普通职业女性更显清纯。 但是从她的笑声中楚仙就可以听出，这实际上是个颇为外向，比较擅长和人打交道的女性。或许她并没有刻意地去运用自己身为年轻女性的优势，但是她刚才那两声好像大着胆子做了点坏事的小女孩一样清纯活泼的笑声却的确有点扮嫩卖萌的嫌疑，相比之下楚仙平静沉稳的反应倒像是岁数更大似的： “你是负责1、2班英语课的李蕾老师没错吧？你好。” 面对主动示好的李蕾老师，楚仙并没有受宠若惊地赶紧奉上笑脸，也没有主动询问对方的来意，只是礼节性地打了个招呼，然后便似笑非笑地望着对方，静静地等待她自行开口。 “啊……你好。 我是滨海师大外语学院毕业的，算上实习来了快两年了，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尽管楚仙对待李蕾老师的态度一点都算不让热情，但这个应该比楚仙年长一两岁的年轻女性仍旧爽朗地笑着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而且她说完之后并没有马上离开等着楚仙什么时候有问题了再去找他，而是好像姐姐一样亲切详细告诉了他在这里工作生活需要知道或注意的各种细节问题： “……我们学校的饭卡你拿到了吗？除了食堂，学校里的超市和自动售货机也都需要用饭卡消费。 另外除了午饭和晚饭，早上六点到八点食堂还卖早饭，老师的卡有补贴，否则我们学校的食堂和大学里比还真是挺贵的。 不过我们学校的饭菜用的材料好，师傅的手艺也好，感觉特值！而且我们学校的食堂学习了东瀛学生食堂的做法，让学生先在自动点菜机刷卡点菜，然后几个装盘的阿姨就根据点菜的数量一份接一份地装盘，学生到了窗口可以直接拿了自己点的饭菜就走，每一份都像肯德基吉野家里卖的一样，根本不像大学食堂----碗碟也是自动洗碗机洗的，特别干净，筷子全都是像大饭店那样的一次性筷子。 ……我们学校的社团活动和国际接轨，每天下午上完两节课，从三点钟开始就是社团活动时间。 但这和大学里自己瞎玩的社团不同，也不是普通中小学的课外兴趣小组，而是正八经儿的课程----其实就是把普通学校的体育、美术、音乐、手工等课程换了个名字，另外就是可以让学生自己选择一个比较感兴趣的课程。 这些课程都是有专业的教练和老师来指导，我们学校的老师要是感兴趣也可以去参加。就算是再冷门的课程，只要有五个以上的学生提出申请，学校就会尽快请来老师指导。 不过相应的，这些社团活动课程也不是可以随便更换请假的，过了开学第一个月的选择期，学生就不允许再更换社团，每次请假也都会给家长打电话证实……如果家长都无所谓那么我们也无所谓了，学校已经尽到责任了。 除了每天下午的社团活动之外，学校周末的时候还会增加一些特别的课程，比如马术、礼仪、茶道、酒类品鉴。这些因为有比较高的额外学习费用，都是不要求所有学生必须参加的，如果参加的人数过多还要分开安排，老师参加也同样得交钱。 ……作为老师需要注意的是，洗手间、更衣室、浴室这些场所是绝对禁止异性进入的。 我们学校的洗手间是男女分开，各占教学楼一头的，体育场馆里的更衣室、浴室也是，门外都有非常醒目的标志，还有摄像头24小时监视，哪怕是学生放假的时候，某一层的洗手间全坏了，也只能去上一层或下一层的洗手间----而且这比走到教学楼另一头的洗手间可近多了。 另外不光是这些地方，某个学校里其实到处都是摄像头，就连楼顶天台的四个角上也有，只有洗手间、更衣室、浴室里是完全私密的。花了这么大价钱安装的监控系统虽然不能说完全杜绝自杀或打架，但是在学校内基本上就不会发生什么事了……你代理的二年1班是特例。 如果要我说，这个学校的硬件条件真是相当好了，但校长他们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是不敢严格管理，发生什么事就只能通知家长，如果家长不管学校基本也就放任了。 虽然说私立学校全靠家长交的学费生存，但我们的硬件很好，软件也不错，至少带重点班的几个老师都是获得过各级优秀教师称号的特级教师，劝退一部分实在不像话的学生不是会显得我们学校更高档吗！” 0066 大和抚子的监视 “楚仙！大事不妙啊！这个女老师说到处都有摄像头！那我们在教室里打学生的时候是不是也被录下来了啊！” “…… 教室的摄像头就在教室最后正中央靠近天花板的地方，那么明显你难道没看见吗？” “咦？你、你看见了为什么还动手！这下糟了，他们不会骇入监视系统把那段影像散布到网上吧？” 英语老师李蕾特地点明了学校里到处都有摄像头监控之后，喀秋莎竟然立即惊惶失措地大声嚷嚷了起来，楚仙这才知道她原来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教室里的摄像头。 这个呆瓜一样的毛子女神完全是个没脑子的坑货，最适合干的事情就是服从命令听指挥，背上炸药包或集束手榴弹朝敌方的碉堡或坦克发动“乌拉冲锋”，楚仙相信她到时肯定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可是如果想要在关键时候指望她点什么……楚仙觉得靠别人还不如靠自己，至少喀秋莎他是没办法指望了。 “怎么了？这么慌张？” 就在楚仙为喀秋莎的智商暗自叹息的时候，一直留在二年1班教室里监视学生们的反应的大和抚子终于回来了。她在途中淡淡地扫了姿态婀娜地离开了楚仙的年轻女教师一眼，然后并不十分感兴趣地随口猜测道： “哦……难道这么快就有女人向汝献殷勤了？” “不、不是啦，只是因为教室里有摄像头的问题，我稍微吓了一跳。” 还没等楚仙开口否认，单纯善良得根本不像国家意志化身的喀秋莎女神就立即替“无辜”的李蕾老师澄清了误会。只不过楚仙原本并没打算否认或澄清来着，毕竟李蕾老师是行动在客观上就是献殷勤----当然也可以称之为亲切热情。 对“会做人”的人来说，对单位里的新人表现得亲切热情一些总不会有坏处，这与新人的背景、能力和长相都没什么关系。至于这样的人究竟是真热情还是献殷勤，还要看她和单位里的其他人都是怎么相处的。 从目前来看，留在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们貌似没有特别在意李蕾老师接近他这个明显有背景的新人，这至少能说明这个老师平时的确有眼色会做人，大概还很勤快，经常主动帮助其他老师干些什么，所以她现在主动来帮助自己也并不显得突兀。 ----要知道，被校长指定“带一带”楚仙的中年女老师就坐在他的另一旁呢！尽管这么大岁数的中年妇女不可能跟应该还没有结婚的李蕾老师争风吃醋，但李蕾老师的所作所为却等于是在跟她抢夺对很有背景的楚仙“施恩”的机会，如果李蕾老师平时不是足够会做人，中年女老师此刻肯定不能淡定自若地坐在一旁继续做自己的工作。 “我们班里的学生们怎么样了？” 因为喀秋莎已经替李蕾老师做出了解释，楚仙直接就向大和抚子询问起了班级里的事情，没有再提到这个暂时还没有建立起任何私人关系的普通同事。 而温驯又贤惠的大和抚子在讨论正事的时候可比喀秋莎靠谱多了，既然楚仙没有说起刚刚离开的那个年轻女老师，她也就什么都没问，立即肃容向楚仙汇报起了自己的监视结果： “那些学生调查了所有人看到的幻像之后，还真的很快就找到了讨厌汝的看到恐怖幻像，中立的看到普通幻像，喜欢汝的看到美好幻像这一规律。 只不过她没想到除了明显对汝有敌意的人必定会看到恐怖的幻像这一点之外，剩下的人看到什么幻像其实都是妾身随便决定的。 之后她马上又打电话给父亲，让父亲直接向校长询问了汝的背景，并决定立即给汝一个教训，但把消息散布到网络上的危险是没有了。 她说汝看样子本来就是存心过来玩他们的，哪怕通过舆论逼得汝在教师界干不下去了，对汝来说也根本不疼不痒，还不如将汝留在这里，然后整得汝逃跑认输。” “她（彼女）？” “就是汝特地要妾身给她制造出熊猫幻像的那个女生。 妾身很好奇，汝只不过是看到她在这个‘放牛班’里的成绩最好，就能够确定她是这个班级里的‘军师’了吗？” 对于楚仙“神机妙算”的能力，大和抚子倒也亲眼见识过几次，可是在事先调查二年1班情况的时候，她可以确定楚仙只是要来这些学生高一时的成绩扫了一眼，便立即将那个排名第一的优等生单独圈了出来。 可是在校长的介绍中，这个班级里最大的两个问题儿童是刘振业和马丽安娜，以这两个学生为中心的团伙……团体把整个班级搞得乌烟瘴气，从来就没有学习成绩排名第一，父亲又是市教育局副局长的那个优等生什么事。 “哦，你是说赵金琳啊，我还以为是马丽安娜。 你别看那个马丽安娜表面上很疯，但还真没闹出过什么事来，这可未必只是运气好而已，所以我估计她应该是负责动脑子的人，而刘振业只是打手。” 谈到赵金琳的时候，楚仙竟然坦白地说出了自己以为二年1班的“军师”是两大“巨头”之一的马丽安娜。不过性情温驯的大和抚子也没有急着追问楚仙什么，毕竟他可是特地要让赵金琳看到熊猫的幻像的，这个要求背后也肯定有着什么很深的用意…… “至于熊猫这个嘛……你不觉得赵金琳这样一个成绩足以进入重点班的学生，在这个‘放牛班’里就像熊猫一样罕见吗？每次考试第二名都足足差了她六十分以上呢。” “只、只是因为这个？” “当然不只是因为这个。” 听了楚仙随口说出的理由之后，心里本来对他有所期待的大和抚子当即傻了眼。幸好楚仙并没有真的辜负她的期待，除了表面的理由之外，他也确实察觉到了某个非常显而易见，却偏偏没有被校长提及的疑点： “我高中的时候，倒是也有一个男生宁肯留在普通班里当虎头，也不肯来重点班和一群虎头竞争龙头。 但他那是在普通班里过得极其舒心，老师关照同学拥戴。 可是这个赵金琳呢？这么乌烟瘴气的班级她却不愿意离开，那是不是说明她这个好学生不仅没有受到排挤，反而和同学相处得很愉快呢？” 0067 熊猫只是打个招呼 “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汝是打算用这种方式来离间这个女军师与其他人的关系吗？ 据妾身所见，马丽安娜……不知道为什么又名‘马莲’的马丽安娜的确生出过怀疑，但却被她三言两语就重新说服了。” 得知楚仙的确发现了本班第一的优等生赵金琳身上的疑点，大和抚子对他那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要求也就有所猜测了，可是这种单纯的阴谋算计却并非楚仙的风格： “不不不，我刚才都说了，我以为出坏主意的主要是马丽安娜……‘马莲’这应该是把后面名字快速连读产生的简称，而赵金琳我以为她多半是按照父亲的要求留在这个班里和马丽安娜搞好关系，并不确定她参与了多少。 这个又黑又白的熊猫，实际上是我跟她打的招呼而已，如果她足够聪明的话，不仅会明白我已经‘发现’她了，更应该能明白我对她还是抱有一定善意和好感的。 ----毕竟不管怎么说，她表面上可是个乖巧的好学生，就算是我也当然会更喜欢这样的好学生啊。” “哇呃……只不过是一只熊猫，里面竟然有这么多想法吗？ 你们这些聪明人简直奸诈到了极点！怪不得我们苏维埃不知不觉间就被你们算计了！” 每次听完楚仙眼镜反光的解释，喀秋莎几乎都要咧开嘴巴大声感叹一番，就好像苏维埃的灭亡和毛熊自身完全没有关系似的。对于这种给推卸责任的说法，楚仙每次都会给予坚决的反驳： “命苦不能怨政府，人傻不能怪社会。这个世界没有义务把其他人的智商都降低到和你们一样的程度，然后再让你们利用丰富的经验去打败他们。 更何况一个大国强国的衰败内因绝对是主因，只要自己内部不散，军队不乱，哪怕官僚已经**到了一定程度，单凭这体量也让人不敢轻侮。 这需要的是政治上的大智慧，需要的是科学治国的理论研究，而不是拉帮结伙你争我夺的小聪明。但你们那里如果就连最高决策层都全是只有小聪明的领导者，哪怕有一两个真正的聪明人在里面也无力改变大势，那又凭什么不解体灭亡呢？” “呜……好啦好啦！我们没有你们华夏这么聪明行了吧！ 哼……我倒是要看看你们和美利坚到底哪个先灭亡！” 被楚仙言辞犀利地教训了一通之后，喀秋莎生气地撅起嘴巴“诅咒”起了当今世界排名第二和第一的两个国家，而东瀛和欧洲等国则根本没有被她提起。 从来不参与这种讨论，好像在尽量避免涉及什么的大和抚子一直面带微笑地“欣赏”着楚仙和喀秋莎的相声表演，直到他们谢幕才终于开口问道： “下课的铃声已经响了，汝要去教室里看看吗？ 不管是什么样的整人陷阱，应该都逃不过妾身和喀秋莎的眼睛。或者……妾身和喀秋莎这几天就分别盯住身为头领的那两个学生？ 这个时候如果有更多的女神帮忙就好了呢，毕竟妾身等人不会分身术，同一时间也只能盯住一个人而已。” “没有什么必要，觉得可疑的地方只要当时检查一下就足够了。如果我连想都没想到，那这一局的对抗自然就是我输了。 这种见招拆招的游戏也是教育熊孩子们的一大乐趣，如果完全靠作弊取胜那还有什么意思？既然对方都已经决定用‘堂堂正正’的方式把我整走，那我也得‘堂堂正正’地教育这些熊孩子重新做人嘛！” 对于大和抚子这力求稳妥的提议，楚仙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纳入过考虑，他之前吩咐大和抚子盯着那些熊孩子，也只不过是为了知道自己的推测是否出现了偏差和错误而已。 这实际上已经算是小小地作弊了，但这种程度的作弊还处于他的美学所允许的范围内。只依靠观察来推测计算布局的效果倒也不是不可以，可是有些太过麻烦了，还不如直接派大和抚子去确认一番。 “小楚老师，下一节我有课，你要没什么事就来听听吧？ 教案在这里，你可以先看一下，教材没有的话就先用我的。” 还没等楚仙决定要不要趁课余时间再回到教室里去挑衅挑衅那群熊孩子，被校长指定“带带他”的中年女政治老师就相当委婉客气地给他布置好了接下来的任务，无法说“不”的楚仙当然也只能老老实实地接过对方的教案和教材，并表示衷心的感谢。 阳光国际学校高二年级总共有六个班，前四个班是普通班，后两个是重点班，这位中年女政治老师教的就是最后两个重点班的政治课，而前四个班的政治课则由另一个政治老师全包。 这并不是因为教前四个班的政治老师中有一个请假了，而是因为前四个普通班和后两个重点班的待遇本来就有所不同。 前四个班里的学生家长基本都比较重视综合素质，所以班型也是三十人的小班制，许多学生高三下学期并不会参加华夏的高考，而是会借助自家或学校的渠道出国留学，有些甚至高二下学期结束就会直接出国读一年语言学校然后留学。 而后两个班里则集中了在应试教育的苦海里拼命挣扎的可怜虫们，每个班级都是多达六十几人的大班，整个大教室挤得满满的。 这些需要参加高考的学生一部分是学校特地挖来的，明明分数很高却意外与自己理想的学校擦肩而过的“潜力股”，一部分是家长痛下决心必须要让孩子高考拿到一定分数的“垃圾股”。 对于这样的两个“重点班”，阳光学校倒是绝对一视同仁的，两个班级里的学生每学期都是统一进行考试排名，然后能者上庸者下，各科老师也都是带过省重点高中重点班的优秀老师----这是高薪挖角的最基本要求。校长安排专门给这两个班上课的优秀老师来带楚仙实在是出于一番好意。 而楚仙虽然对应试教育下的政治课并不是特别感冒，却也很知好歹地跟着中年女政治老师去听了两节课，并像一个真正的实习老师一样，坐在最后一排的过道上认真地做了笔记，下课后也积极地向其请教了分配课堂时间、掌握课堂节奏、保持学生注意力等方面的经验。 0068 “奢侈品”食堂！ “小楚老师，一起去食堂啊？等到学生下课再去就得排队了。” 距离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还有十几分钟的时候，坐在同一办公室里的英语老师李蕾便麻烦地收拾好了桌子，然后直爽地笑着邀请楚仙一起去食堂吃饭了。 阳光国际学校的食堂窗口很多，每一个窗口专门按票发放几样套餐，没有给老师留出单独的取餐窗口，老师去晚了自然也得老老实实和学生们一起排队。 不过在食堂里有一小片稍微高级一些的桌椅，是作为教师用餐区专门给老师使用的。学生要实在找不到地方当然也有在靠边的桌子坐着吃饭的，但是愿意钻到老师们中间吃饭的学生就连二年1班也没有半个。 像这样的食堂在学校里有两个，分别是给初中部和高中部使用的。阳光国际学校虽然还有幼儿园和小学，但这两个地方提供的午饭都是盒饭式的营养套餐，学生不仅没有挑选的余地，而且吃不吃也并非自愿，据说班主任老师还得负责盯着学生尽量都吃光。 幸好像阳光这样的高级私立学校财大气粗，不必在饭菜上揩油水，否则一旦食物中毒就直接毒倒一片，到时候老师逼着学生必须把饭菜吃完可就是罪了。 “小楚老师，我们到里面去坐吧。 靠边的座位主要是留给最后一节有课的老师，和带三个年级重点班的各科老师，来得早的全都尽量往里面坐，这也算是我们学校的一个……约定俗成的规则了。” 迅速地在暂时还只有老师排队的窗口端回了扣着透明塑料罩子的菲力牛排套餐和神户牛排套餐之后，李蕾老师一边走一边向楚仙介绍了在这里用餐的“潜规则”。楚仙虽然敏锐地注意到，她并没有使用“潜规则”这个更方便的词，而是使用了“约定俗成的规则”，但他除了眼镜反光之外根本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好奇心。 等到李蕾老师和楚仙坐在了餐桌前，有一群学生已经拥向门口的几台自动点菜机刷卡点菜了，然后其中大部分拿着餐票又拥到了刚才李蕾老师和楚仙取餐的几个西餐窗口，也有一部分抢着去东瀛和高丽窗口的----而且那群学生大都来自楚仙“代理”的二年1班！ 能够最先点菜，这其实也是最后一节没有课的老师们的隐性福利之一。阳光学校就算财大气粗到了可以在食堂供应神户牛排的地步，也不可能每天都准备百八十人份的材料，而且这种高级货如果不限量也就失去了其最重要的稀有价值。 因此像神户牛排、黑金枪鱼生鱼片、寿司、法国鹅肝、松露、澳洲龙虾、鲟鱼卵鱼子酱……这种种本来只应该出现在滨海市高级饭店里的顶级食材在阳光学校的食堂里都是只在午间限量供应的，最少的时候只有两三份，而且并非每天中午都会出现，有一……小部分学生甚至每天以争抢本日最高级的食材为乐。 这些已经属于“奢侈品”了的食材虽然用老师们的饭卡消费也有补贴，但因为教师用餐是以在饭卡内存入固定金额，而非打折的形式进行补贴的，所以岁数大的老师根本不会去购买这种高级料理。 即使是李蕾这样的年轻老师，其实也没有勇气去尝试那些“奢侈品”----特别是当着其他老师们的面去尝试。她看到楚仙选取“传说中的”神户牛排都震惊得瞪圆眼睛楞了好几秒，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估计她肯定是以为像楚仙这么有背景的“x二代”应该每天都把“奢侈品”当饭吃，神户牛排啥的那只不过是“家常便饭”，不过楚仙这还真是第一次在现实中吃到这么昂贵的食材，之前他只是承蒙大和抚子的招待，在精神世界中享受过神户牛排的口感和滋味。如果不是校长偷偷告诉他自己的饭卡吃饭根本不用花钱，楚仙短时间内都不会想要尝尝看这个学校食堂里的神户牛排与大和抚子所拥有的“至高美味”究竟差距在哪。 “唔……还算凑合。” 拿走盖在噼哩啪啦作响的神户牛排上的塑料罩子之后，楚仙熟练地操起刀叉品尝了一下，然后面色如常地给出了一个不高不低的评价。 虽然他的点评非常业余，但就只看他那发自内心的平淡表情，李蕾老师就已经确定了这个看起来略显朴素的年轻人果然是大有背景的“x二代”，这种在学校食堂里做出的料理就算再好对他而言也只不过是达到了“可以充饥”的水平而已。 非常令人脸红的是，李蕾老师此时真想问问楚仙这个神户牛排到底是什么滋味，比已经超乎想像得好吃了的安格斯菲力牛排好吃在哪里，如果楚仙老师愿意给她吃一口那当然就更好了。 不过她终究还是不好意思开这个口，只能眼不见为净地低下头来专心致志地切割自己的牛排，并且在心中暗自埋怨楚仙大少一点都不体贴，竟然都不知道主动切几块请她品尝。 虽、虽然她到时候也肯定是会微笑着拒绝没错，但、但如果楚仙大少非要把切好的牛排叉到她的盘子里，为了避免双方来回推让引起学生们的注意，她也肯定就只能“无奈”地接受了嘛！ 当然，想要直接叉着牛排喂到她的嘴里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就算以后两个人确立了关系也绝对不可能！毕竟这里可是学校的食堂，她怎么能允许男朋友做出如此影响教师形象的事情呢！那样还怎么劝说学生不要在高中阶段早恋！还怎么劝说学生“爱是不做害羞的事情”！ “啧！ 金琳，那个混蛋小受实习代理老师还真是不负责任啊！竟然整整一上午都没再露面，而且他现在也没有资格上课，就算我们想整他都找不着机会啊！ 他背景那么神秘那么牛逼，就连王家四少都得亲自帮他安排工作，王家叔叔也多次叮嘱校长一定要照顾好他，竟然还怂得连面都不敢再露了，果然只配做个小受！” 在东瀛料理的窗口等待取餐的时候，二年1班的“大姐大”马丽安娜……马莲颇有些愤愤不平地数落起了楚仙这个怪家伙的最新罪状，而她周围的跟班们自然连连点头。 不过此时赵金琳习惯性四处逡巡的目光却已经扫到了相对而坐的楚仙和李蕾老师两人，这让她眼神不由得一凛。但她只是快速地眨巴了一下眼睛，便将那凌厉的目光全部收敛了起来，即使最靠近她的马莲也未能注意到她瞬间的异样！ 0069 我相信她，不相信你 . “哈……马莲，你想找的小受老师不就在那边么。 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勾搭上咱们的英语老师了啊，又或者……是那个从非洲回来的英语老师主动勾搭的他？” “那个混蛋！来这里是专门泡妞顺便玩我们的吗！” 看到楚仙就像普通的纨绔子弟一样吃着牛排泡着妞，就差一瓶有年份的红酒放在冰桶里镇着了，咬牙切齿的马丽安娜……马莲一把抓皱了手里的餐票，冲动得连限量的黑金枪鱼寿司拼盘都等不及拿了，拔腿就要怒斥那个竟然把非洲人一样的黑妹看得比她们还重要的瞎眼神经病，但是非常熟悉她性格的赵金琳却已经提前一步拉住了她的胳膊。 “先别着急嘛，我们先看看再说。 而且关于黑妹，我还真有一些猜测……” 就像平常一样，非常好脾气的赵金琳轻笑着劝了马莲一句，然后一脸神秘地把只涂了润唇膏的嘴唇附到了马莲的耳边，嘀嘀咕咕地说了些什么，竟然把马莲震惊得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什、什么？！ 真没想到……” “嘘！不是说好了你现在先别说吗！” “哦、哦……不过你那个时候怎么不一起说出来？” “那个时候我没发现啊，而且反正我们要整的人都已经整走了。但我过后又想了想啊，就那种事……到现在为止可能就只有那么一个人‘受害’吗？” “确实……我当时也没多想……” “同学！ 同学！！！ 你的黑金枪鱼寿司拼盘好了。” “好的，谢谢。” “下一位的‘莓煮’和米饭也好了。” “谢谢阿姨。” 马莲和赵金琳并没有等得太久，她们俩喜欢的低热量健康料理就已经被迅速地端到了窗口。 黑金枪鱼寿司，自不必说，这种鱼学名叫做北方蓝鳍金枪鱼，被认为是金枪鱼中的极品，野生的据说都快被捕捞绝种了，但吃的人当然不管那一套，捕捞的人大多也肯定不想管那一套的。 而“莓煮”这种料理并不是把草莓树莓蓝莓黑莓之类的手机放到锅里煮，而是由海胆、鲍鱼片同煮成，仅加入盐和些许酱油调味，乃是来自著名的“富士苹果”发源地青森县的东瀛乡土料理。 其煮成的清汤带乳白色，汤内隐现的红色海胆看似朝霭笼罩中的野草莓，故名“莓煮”。通常盛在带盖子的漆器小碗里，吃的时候打开盖子会有一股海潮味扑鼻而来。 赵金琳的午饭就是这么一小碗海鲜汤和一小碗进口自东瀛的“越光米”煮出来的白米饭，但卡里刷出去的金额却足够到肯德基麦当劳必胜客之类的中低档“洋餐厅”吃一桌子了。 父亲是区区一个市教育局副局长，母亲则是早已经不工作了的家庭妇女，女儿就能在私立学校天天吃得这么好，教育产业化给广大人民群众的生活带来了多么翻天覆地的变化自然可想而知。 “切~你竟然这么快就‘上钩’了？ 小心当接盘侠啊！” 就在还算有说有笑的楚仙和李蕾老师马上就要吃完饭的时候，端着空空如也的餐盘往餐桌回收处送的马莲等人“恰巧”经过了他们两人的身边，并且一脸嗤笑地“好心”提醒了楚仙一声。 看到来者不善的这几个女生竟然来自二年1班两大问题儿童团伙之一，而且还是以“大姐大”马丽安娜为首的几个核心成员，李蕾老师微黑的面孔竟然瞬间变得煞白，好像脸部瞬间失去了所有血液供应，原本爽朗明媚的笑容如同石膏一样凝固在了脸上。 “不可能！ 你们没有别的话就走吧。” 面对高高地扬着下巴，脸上满是鄙夷笑容，就好像自己高贵纯洁如白天鹅一样的马莲众女，楚仙不急不慢地抬起右手推了下无论如何也诡异地反射着光芒的平光眼镜，平静而肯定地否定了她刚才的话，这让马莲不由得惊讶地张开了嘴巴。 “你们之前就认识？” “不认识。” 看到楚仙竟然想也不想地站在了李蕾老师那边，马莲的第一反应当然是这两个人其实早就认识了，但楚仙同样毫无迟疑的回答却让她倍感困惑，继而出离地愤怒了起来： “那你凭什么相信她！你没看她吓得一张黑脸都变白了吗！” 马莲突然提高声音怒喝了一声，几乎把食堂里所有老师和学生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李蕾老师煞白的脸色瞬间又变得青红交加，身体则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了起来。 可以看得出来，她此时很想飞快地逃跑，甚至赶在马莲等人出现之前就飞快地逃跑，但她此刻却不争气地瘫在了椅子上，就连手臂也像死人一样垂在椅侧荡来荡去。 ----观察者名为赵金琳，作文几乎每次都会被老师当作范文在班级里朗读，写作特点是观察细致入微。不光是语文的作文，英语的作文也是如此。 现在她也眼神愉悦地观察着那个终于受到了应有惩罚的伪善之人，看她用来遮挡肮脏身躯的外衣被撕烂，将里面的肉“哔----！”器暴露于众目睽睽之下的绝望！ “你知道《狼来了》的故事吧。” “什、什么……” “没错，我相信她，不相信你。 利用流言蜚语整老师这种事你们也不是第一次干了，所以现在你们不管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有问题吗？” 可是楚仙却拒绝相信，明明心理素质极差的当事人自己都已经丑态毕露了，楚仙却压根看也不看她一眼，就只是固执地望着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的马莲，声音一如既往地平稳而淡然，气得马莲一把将手中的餐盘和盛放寿司、酱油的盘子拍向了楚仙那张可恶的脸！ “你、你爱当接盘侠就当去吧！ 另外再预祝你十个月之内喜当爹----！” 嘿……瞧她这暴脾气！楚仙只是不肯相信她就好像委屈她了，就好像罪大恶极了，就好像活该被她打破脑袋再泼上酱油了！这到底是从什么样的家庭里出来的霸道大小姐啊！ . 0070 就连我太爷都没打过我！！！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嘭！” “啪----！” “喀啦喀啦……” 餐盘飞上了天，盘子和碟子划了个高高的抛物线，最终还是摔了个粉碎。 筷子落在了地上，而真正空无一物了的餐盘却又被楚仙重新接在了手中，没有砸在好像被吓呆了的马丽安娜……马莲头上。但小碟里剩下的少许酱油却不可避免地溅在了她的鼻子和嘴巴上，好在貌似没有溅到她的头发和校服。 “呀！先别动！快擦擦！” 几秒钟之后，同样有点被吓到了的赵金琳从上衣口袋掏出了优雅女生必定随身携带的纸巾，按住马莲的肩膀帮她擦净了脸上的酱油。 马莲这才回想起自己刚才究竟受到了怎样的羞辱，也终于感受到了周围同学充满了嘲弄的异样目光，于是她那张精致而白皙的小脸立即“腾”地涨成了紫红的颜色！ “你、你竟然打我？！就连我太爷都没打过我！！！” “噗~”xn 在这个霎时间变得紧张起来的情景里，楚仙周围陆续传出了几声轻笑。他可以确定最靠近自己的那两个声音分别来自正兴致勃勃地看热闹的喀秋莎和大和抚子两个女神，而剩下的自然属于不知不觉间围了过来的酱油众们，马莲这下可算是丢人丢大发了。 “我可真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人会自以为是到这种地步。 为什么你太爷都没打过你我就不能打你？你自以为身份和血统无比高贵，所以贱民就算要杀你也得事先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否则小心株连九族吗？ 哦……对了，现在虽然法律上不允许株连九族，但你们照样可以利用自己的权势财富报复得对方所有亲属都家破人亡，至不济也可以打官司索要巨额民事赔偿，让舍得一身剐也要把你们拉下马的人再好好琢磨琢磨以下犯上的沉痛代价。” 面对气愤得无比“理所当然”的马丽安娜大小姐，楚仙也不由自主地轻笑了起来----是轻蔑地笑。虽然他话中的“我们”让周围这许多家庭条件同样非常不错，已经自认为不再属于普通老百姓了的学生们感觉鼓膜稍微有些刺痛，但是看到学校里谁也不敢惹的马大小姐吃瘪他们心里还是高兴的。 不过如此蔑视权贵的贱民老师也理应受到惩罚，虽然他们家的能量没有滨海马家那么大，但也可以尽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让这个眼镜反光的年轻老师感受一下社会的残酷。 只是这种有趣的整人游戏肯定轮不到他们啦，被掀了餐盘泼了一脸酱油的马大小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而那个从未见过的年轻老师或许到死也不会清楚自己得罪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庞然大物！ 那可是马家啊！滨海市马家啊！马大小姐的爹地哪怕生意做到了滨海最大，唯一的女儿不还是得乖乖跟着老婆姓马！ “楚仙老师，你这么说就过分了。” 在马莲因为楚仙毫不客气的讽刺当众发飙之前，外表看起来就是好学生乖乖女的赵金琳义正辞严地站到了最前面，一脸神圣而不可侵犯地高昂着头颅反唇相讥道： “我们只是好心好意来提醒你而已，就算你有理由不相信我们，也有理由正当防卫，我也不觉得你这种全身上下将近五十万，直接让校长亲自带到我们班级的贵公子有资格讽刺我们这些‘权贵子女’。 ----你自己不是也很清楚吗？如果不是你的背景的确能够压得住我们，至少我们的父母不愿意因为孩子间的“小打小闹”就轻易得罪你的背景，你现在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教训我们？ 如果你没有那么大的背景，你还敢当着我们的面这么嘲讽吗？” “噢----！” 峰回路转，本来耳朵里听得不舒服，但心里还是不得不承认眼镜反光的年轻男老师站在正义这边的同学们竟然从赵金琳的口中得知了一个惊天大料----这丫的竟然是一个“扛着红旗反红旗”的大少爷！放在民国剧中就是带着贱民们革了自家命，结果之后自己也还要被打倒清算的天字第一号大傻（河蟹）逼！ 本来，大家还都以为这是一个不顾自身和家人安危也要挑战“恶势力”的悲剧英雄，可谁知道那家伙的人生竟tm是个喜剧，而且还是一个让人眼红无比的喜剧，能够压得住滨海马家的背景那得是多大的背景啊！哪怕是省里的都不行呢！ “五、五十万？” 听到五十万这个对于有钱人来说很小，但对于普通人来说却已经很大了的数字，一直默不作声的李蕾老师终于有了反应。 她虽然知道小楚老师肯定很有背景，但是看到他身上没有一件名牌，只有腕上的手表好像有点贵重，她还以为这是一个非常亲民、非常朴素的男人呢。 而且小楚老师之前也说过，他的父母都是滨海旁边的小城市大旅市的老师，李蕾还以为他或许只是在滨海这里有什么特别有背景的亲戚来着…… 不过李蕾老师的猜测其实没有错，王四维虽然不是楚仙的亲戚，而是朋友和合作伙伴，但他如果有一个亲生妹妹，是绝对不介意送给楚仙然后当亲戚的。 华夏的统治阶级进步就进步在会不断将新鲜而又优秀的血液吸取进本阶级，吸取进自己的家族这一点，而且民间的英才们也因此有了一个法律容许的上升渠道。 仅仅是这种只是始终保持了一定阶级流动性的社会体系，就已经足够有活力和创造力了，甚至让华夏在人类历史的大部分时间里都是世界最繁荣昌盛的国家！ ----事实上，王四维、王四维的哥哥们，甚至王四维的老爹，现在都已经在物色可以用来和楚仙结亲的人选。 只是楚仙与其他人才又有所不同，如果只是形式上的结亲楚仙肯定不会答应，而他们挑选的女人如果不是那么……贤惠，这个亲结到最后说不定反而会结成仇，所以没有合适的人选他们宁肯再想其它更麻烦一些的办法与楚仙交好！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0071 呸——！吃里爬外！（求三江票） “呸----！ 吃里爬外的东西！你是替自家人说话还是替老百姓说话！” “哈哈哈哈……” 听说了楚仙的“真实身份”以后，围观的学生里倒是有这么一个“机灵鬼”，竟然拿腔捏调地模仿起了清宫辫子戏里的京片子口音，直接化用了某个相当熟悉的梗骂了他。而其他学生则立即十分给面子地哄然大笑起来，笑得比情景喜剧里的“罐头笑声”可是新鲜多了。 坐在楚仙和李蕾周围的老师们非常气愤地看着这一幕，但却没有敢站出来替他们说话的。毕竟现在这个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还不清楚，而且大家都有家有业的……实在不好太过得罪这些新时代的纨绔子弟们。 “哈哈哈……活该啦！被骂惨了吧！ 叫你之前还跟我讲大道理，看看这些学生的德性，我就觉得你们吃枣药丸！ 还妄想和美利坚争世界第一呢……你们迟早也会步上苏维埃的后尘！虽然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我们苏维埃濒临解体前的那些纨绔子弟也不过如此了吧。” 在一片年轻的哄笑声中，喀秋莎那异常活泼却很有御姐气质的声音显得格外响亮，因为她几乎是贴着楚仙的脸大声嘲笑着他，甚至还毫不顾忌形象地对他做着鬼脸，一个女神做到她这个份儿上也着实算是可怕了。 与她截然相反的是，大和抚子面对这种嘲笑却只是稍显厌恶地皱起了眉头，并且温和却又无奈地安慰起了楚仙： “请不要伤心，楚仙阁下，东瀛对身份地位的看重还要更甚于此呢。 毫不客气地说，哪怕是到了现在，东瀛的贵族依旧是贵族，贱民依旧是贱民。大家虽然不再公开说了，但无论贵族还是平民，从上到下的所有人也都从心底认可这一套尊卑秩序。 ‘躬节俭，平徭赋，仓廪实，法令行，君子咸乐其生，小人各安其业，强无凌弱，众不暴寡，人物殷阜，朝野欢娱。’ 四民各得其所，各安其位，则天下太平。 这原本就是自圣德太子遣使入隋起，由小野妹子、阿倍仲麻吕诸君飘洋过海冒死带回东瀛的治世安邦之言。这些少年人只是尚未拥有上位者的自觉，不懂得身为上位者必须肩负的重任罢了。 和平的时候，上位者固然可以享受与其身份地位相符的诸多特权；但在打仗的时候，农兵战败只要逃跑回家就没事了，但上位者在战败后却必须承担起失败的责任来，因此而切腹也是屡见不鲜的事情。” “哈？你觉得这些熊孩子有那个勇气承担责任吗？ 刚才楚仙只不过是打飞了那个女生手里的餐盘，她就大声叫唤自己被打了呢！” 听了大和抚子那很有东瀛特色的劝慰，原本就对她不是特别感冒的喀秋莎忍不住出言嘲讽了她两句，但大和抚子却只是转过头来露出了淡然恬静的微笑，声音平静而坚定地回答道： “有没有勇气又如何呢？ 妾身已经说过了吧，这是上位者必须承担的责任！” “抚子说的是哪怕被要求切腹的人自己不乐意，他们家里的人绑也得把他绑住，然后一刀替他们把脑袋砍掉，这也同样算是他们自己切腹了。” 看到喀秋莎仍然无法理解大和抚子含蓄的回答，楚仙直接给她讲明了纨绔子弟“被切腹”的真相。这时喀秋莎再看大和抚子那仿佛是理所当然的微笑，竟然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再也不觉得她只是个安静而又驯服的奴隶+肉“哔----！”器了： “野、野兽啊！东瀛人果然都是一群野兽！” “啊啦……妾身唯独不想被露西亚人这么说呢。汝以为穿上了苏维埃的马甲妾身就不认识了吗，汝等在华夏这边的兽行可并不比东瀛少多少！ 现在还理直气壮地占着海参崴的可不是东瀛，而且华夏东北这些高鼻深目肤白卷发的混血后裔也肯定不是东瀛人造的孽！” 说起“黑历史”来，这两位在华夏的土地上前后干过两次仗的女神根本就是半斤八两，谁的身上也不干净。特别是苏维埃的女神喀秋莎，尽管很多事情她都可以赖给现在又死灰复燃了的俄罗斯女神露西亚，但苏维埃与东瀛干仗的那一次“顺便”发生的某些事情同样令她心虚不已，这让她没有办法再梗着脖子继续与对方斗嘴了。 不过楚仙此时已经不再关注这两个看着热闹也能看出矛盾的无聊女神了，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沉默了太久，沉默得大家都觉得他好像理屈词穷了似的。于是他在赵金琳隐含着得意的挑衅目光中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身手利落地踩着椅子直接跳到了桌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些表情各异的学生和老师。 “……” 又一次，楚仙又一次摘下了他那副无论何时也总是反射着光芒的诡异眼镜，露出了那双仿佛蕴含着整个银河的明亮眼睛。而他整个人的气质也跟着陡然一变，从文质彬彬的书生变成了洞悉人心的上位……个体。 每个人被他的目光扫到时都感觉自己心底突然一凉，就好像一直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秘密已经全都被他看穿了一样。有的人不甘心地想要出声鼓噪，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好像被一只无形之手扼住了似的，嘴巴不停开合但就是吐不出半个字来。 这是精神上的压迫！他们简直就像是面对着位高权重的父辈祖辈一样……不！简直比那时还压抑、比那时还战栗、比那时还发自内心地生出自己其实低对方一等的卑微感觉！ 不舒服！真是太不舒服了！ 想吐，却又吐不出来。 想走，却又迈不开腿。 甚至连移开视线都做不到，身体仿佛中了石化魔法一样完全僵硬了，灵魂则被强行吸进了在其瞳孔中不断旋转的银河里！ 不需要任何介绍，只是这样的一副皮囊，这样的一双眼睛，就已经让他们清楚地感受到了双方的差距！如果说这个世界有一种人天生能吸引他人的目光，天生就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天生就能令人尊敬而又畏惧的话，那么摘掉眼镜之后的这个年轻男人无疑就是这种人！ 这、这已经是犯规的等级了吧！ 0072 咦……你还随身带个本？ “嘿…… 你们还只是个孩子。” 鸦雀无声的食堂里，站在众人头顶的楚仙最后只是失笑地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便重新戴上了眼镜，跳下桌子头也不回地拉着李蕾老师离开了。 他好像在为自己竟然和这样一群孩子认真起来而觉得好笑，但被他说成孩子的学生和老师们却完全笑不出来。可是看到他犹如摩西分海一般从众人主动让开的缝隙中离开的时候，大家心里却都暗自松了一口气，等到他和李蕾老师走没影了才逐渐开始觉得羞恼起来。 “哼……什、什么嘛！ 只不过是区区一个小受！使的什么妖法！” 众目睽睽之下，自觉丢了大脸的马丽安娜恨恨地跺着脚，好像这样便能找回自己的面子似的。可她即使在此刻也依然不敢高声把这番话说出来，生怕那个丝毫不肯给她面子的家伙听到风声又重新转了回来。 不过这也让她避免了第二次丢脸，从内心的震撼中恢复过来的赵金琳赶紧拉着她的手离开了食堂，她的其他几个跟班也惶惶然地紧随其后。 这场冲突的双方既然都已经先后离去，剩下的围观群众们自然也就四散开来，然后在二年1班有相熟的朋友的学生都悄悄打探起了关于那个不知道具体什么来头的年轻男老师的事情。 “大刘，马莲她们刚才是在干什么？好像要连‘眼镜’和英语老师一起整？” 在人群后面，大刘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马莲等人莫名其妙地与楚仙爆发冲突，甚至引发了围观群众的轰动，然后还没等他们放下筷子走过去助拳，轰动又在楚仙那双“银河眼”冷冷的注视下戛然而止，心里竟然生出了一种惴惴不安的感觉。 尽管他们曾经被那个眼镜反光的古怪老师轻而易举地放倒在地，而且那拳头打得真叫一个痛彻心扉，但他们却并不害怕再跟他干一次架，哪怕被打得满地找牙也不害怕！只、只是那个老师不仅是个疯子，而且处处透着邪性，特别是那副眼镜，感觉他摘掉眼镜就和处女座的黄金圣斗士沙加睁开眼睛是一个效果，和这种最接近神的男人战斗怎么说也有点那啥了是吧…… “呃……马莲她们原来不是对英语老师没什么兴趣吗？她长得也有点太黑了，整都懒得整。 我们回去问一问吧，说不定是有别的事呢。” 在兄弟们询问的目光中，“大刘”刘振业很是尴尬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竟然选择了先问清楚再说的行事方式，这和他以前不管三七二十一，总之先打了再说的风格简直截然相反。 不过大刘身边这些原本唯恐天下不乱的坏小子们这回也怂了，他们虽然在心里说自己不是不敢得罪那个戴着反光眼镜的沙加，只是没有必要无缘无故和最接近神的男人为敌罢了，但无论他们怎么给自己找理由，窝火的感觉却在他们的心口越积越多，憋得他们很想放开嗓子大吼大叫一番。 “啊！你长不长眼！” “噗通！” 心情郁闷无比的大刘等人扔下饭碗往外走，连餐盘都懒得叫身为跟班的李林去送。不过李林这个小小的幸运背后却隐藏着巨大的不幸，他原本像往常一样一边心里暗爽一边在大刘等人身边蹭，结果没料到他们之中有个人因为闷着头走路走得快了一些，竟然一不小心就被对方撞了一下……不，是一不小心就挡了对方的路，结果被对方借题发挥一把推出去老远。 但令李林更加惊恐的是，自己仆街之后强忍着屈辱和泪水呲牙咧嘴地爬了起来，别在裤腰上的黑色笔记本竟然“啪哒”一声掉了下来，这吓得他顿时魂飞魄散，直接被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得重新跌倒才回过了神！ “咦……你还随身带个本？” 看到小跟班李林的衣服下面突然掉下了一个黑色封皮的本子，大刘他们全都楞了一下。这个时候他们其实还什么都没想到，可是李林自己早早地就吓傻了，竟然对他们的问话毫无反应，这群闲着的时候也没少看动漫和里番动漫的坏小子们这才起了疑心。 其中一个看过《死亡本子》的人越看这黑色笔记本越觉得眼熟，等到他弯下腰捡起这本子，看清了封面上那熟悉的“death”和封面内侧用英文写的几条可疑的“规则”……或者别的什么之后，基本可以肯定这就是动漫里那个“死神”遗留到人间，可以按照写在笔记本上的死法咒杀任何知道名字和相貌的人的东西了……当然只是假货。 “卧槽泥马！我们对你也够意思了，你竟然天天揣着这东西！咒我们死啊！” 在其他兄弟迷惑的目光中，这个人狠狠一巴掌把瘦小的李林扇倒在地，然后他不用其他人询问，便主动拿着李林的“罪证”来到了大家面前，指着第一页上的名字向刘振业解释道： “大刘，《死亡本子》你也知道的吧？有一阵还很流行呢。 你看这小子第一个写在上面的就是你的名字，后面才是我们几个的名字，而且死法还写了这么多！” “操……操（河蟹）了！ 儿！我tm天天被他当猴耍，还以为他小子‘挺懂事’的…… 儿！老子不废了他‘刘’字就倒过来写！” 看到笔记本上自己老爹因为“道上”仇杀而死，老妈被迫在公园接客十块钱一次致死，自己则被公狗轮流发生关系，然后染上狂犬病了再被淹死在马桶里，刘振业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不是害羞而是生气！这气得他暴跳如雷，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往脑袋上涌，耳朵里也只剩下了“嗡嗡”声，根本就听不见别人说话了！ “草泥马！给我去死！” “嘭！” 当着仍然留在食堂里的所有老师和学生的面，额头青筋暴露的刘振业怒喝着冲到了侧躺在地上的李林身边，就像足球开大脚一样狠狠踢在他的肚子上，竟然直接将他踢离了地面，而他刚才吃进去的东西也混合着胃液胆汁一股脑地喷了出来！ “噗----！” 0073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大刘！大刘！好了，踹几脚就行了，别在这动手！” “住手住手！你们怎么回事！ 别踢了！再踢可能就死人了！” 在刘振业暴起伤人之后，他这小团伙里的几个哥们都赶紧冲上去拉胳膊扯腿地拦着他，生怕他一时冲动直接把李林那小子踢死。 而还在食堂里的老师们也都吓了一跳，赶紧走过来喝止他的暴行。不过最先察觉黑色笔记本有问题的那个人抽出了被大刘紧紧攥在手里的“罪证”，难得理直气壮地向老师们告起了状： “老师！大刘动手是有原因的！ 你看这个本，就是原来被严禁的《死亡本子》里的那个黑色笔记本，把谁的名字写在上面谁就会死的那个！ 被打的那个贱人在这个本上写了我们的名字，咒我们死！还随身带在身上！ 而且你看……这后面……基本我们班里的所有同学……好像还有各科老师也被他写在上面！ 最后一个……就是刚才跳上桌子的那个眼镜男老师的名字楚仙！今天早上刚见面的老师也被他写在上面了，你说他欠不欠收拾？” “就算这样你们也不能这么打呀！出人命怎么办！你们家里再有钱有势也得进监狱啊！ 好了好了！快让开，这学生要是情况不太好得赶紧送医院！ 你们老老实实等着，我得赶紧找教导主任和校长过来----你们都是二年1班的学生对吧！” 看到打人学生手上的黑色笔记本，前来劝阻的几个老师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不过听这学生一说他们就想起来了，七八年前的确传说有这么个东瀛动画片被禁的。但这个“旧闻”教育工作者知不知道都无所谓，他们当时看了这个消息，也曾关注过学生们的心理动态，看看班级中有没有孩子拿着这种本子乱写，后来潮流过了也就不再留意了。 现在看来……那个被禁的动画还在继续毒害学生的心灵啊！像地上躺着的这个弱不禁风的弱小学生便是受害者！ 看看笔记本上这密密麻麻的名字和各种堪称恶毒的死法，这个学生一开始可能只是利用这种方式发泄心中的屈辱和痛苦，维护自己心理的平衡，但是越往后他就越是轻率地把或许只是批评了他两句，和他拌了下嘴，又或者只是没怎么搭理他的人的名字都写了上去，并且根据其“罪行”安排不同的死法。 ----这笔记本上的名字足足有一两个班级那么多，老师也几乎涵盖了各科老师。要说这么多人全都故意欺负这个学生，一般是不太可能的。老师可能的确疏忽了这样一个或许各方面都不突出的学生，班级里的普通同学可能也都因为他被比较强势的同学欺负而选择了疏远他，但全都心存恶意不可能。 可是有了这么一个好像可以掌控所有人生死的笔记本，这个被欺负的学生自己就逐渐生出恶意了，然后不断放纵这恶意增长，恨不得周围每个人都去死似的。 这种心理状态真的很危险，积累到了一定程度，说不定哪一天脑子里的弦就绷断了，于是某一个或某几个可能只是与其稍有口角的学生就会送命。而且有的人心理变态之后，虽然仍旧不敢去杀害有能力反抗的人，却很有可能对各种无力反抗的弱势群体下手，还有专门伤害虐杀动物的…… 作为有良知的老师，他们很清楚被打的学生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就开始把打人的那些学生的名字写在诅咒人的本子上，但是这种形式的发泄他们肯定是不提倡的----哪怕他们无力帮助这个学生改变现状也不提倡。 不过打人的这个学生平素在学校里行为如何，家里又是个什么背景，这些老师基本也有所耳闻。就看他生气后这暴戾无比的样子，眼睛红得简直像要杀人，他就不像个平时与人为善的好学生。 被打的学生是可怜的，打人的学生是可恨的。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两个学生可怜的可怜不起来，可恨的也可恨不起来，老师们也只能将一切化作无奈的叹息，然后赶紧找领导来处理这件事了。 今天中午发生的事情可真多！先是女老师被女学生公开泼脏水，又是弱势学生被强势学生公开往死里打……而且闹出事的貌似都是二年1班！这个班级实在太有问题了！简直都已经成了整个学校的毒瘤！ …… …… …… “呜……呜呜……” 就在食堂里引发了更大的骚动的时候，浑浑噩噩地被楚仙拽走了的李蕾老师终于开始小声呜咽了起来，大颗大颗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不停从眼眶里滚出。 幸好她没有扑到楚仙的怀里或肩膀上，只是面朝一个无人的墙角独自掩面哭泣，否则楚仙还真不好拒绝这种他并不情愿的亲密接触。 ----他倒不是嫌李蕾老师怎样怎样，但除了那两个和他有着特别缘分的女生之外，他甚至很难想像自己的母亲趴在自己肩头哭泣的场景，而他也会努力不让那种场景发生的。 此刻站在面朝墙角哭泣的李蕾老师背后，楚仙神情复杂地推了下反光的眼镜，但却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善解人意的大和抚子看到这一情形，垂下眼帘稍微沉吟了一会儿，然后凑到他的身旁轻声提议道： “虽然这个女老师对妾身没什么信仰，但妾身只要稍微多费点劲同样能够搜索她的记忆。 特别是像……‘那种事情’，在她的记忆中应该也是极其深刻的，是最容易搜索出的记忆。 或许……她真的是清白的呢？双重意义上的。” “没有必要。” 完全没有任何迟疑，眼镜反光的楚仙断然拒绝了大和抚子的提议，然后也难得地在心里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呼----！ 看她这样的反应，说‘清白’纯粹是侮辱我的智商了。不过许多人其实根本不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等到失去之后又往往追悔莫及----哪怕她的职业是教师也一样。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就是她的选择，她也必须承担这一选择的所有后果，我们根本没有必要替她找理由开脱。” 0074 楚仙揽事 “……喂，楚仙老师，你现在在哪里？方不方便过来？ 刚才你和李蕾老师走后，你班里……二年1班的刘振业他们又在食堂里公然殴打同学了，被打的学生我得赶紧送到医院，教导主任去处理打人的刘振业他们。 你今天才刚刚接手这个班级，学生之间发生这种矛盾其实也和你无关，要是你现在不方便的话就不用过来了。 李蕾老师你要是能联系上的话，就告诉她今天下午我放她半天假，她如果下午有课就让其他老师代了。回到家好好平静一下情绪，不要把学生的污蔑放在心上，如果想调整一下工作……也可以吧。” 仍然是午休期间，楚仙还没有想好应该怎么安慰实际上也算是自作自受的李蕾老师，校长的电话就直接打到了他的手机上，他这才知道自己走后食堂里竟然又闹了一次幺蛾子。 不过楚仙这一次没有派喀秋莎或大和抚子继续在食堂里盯着，校长的电话又语焉不详，只是暗示他最好置身事外，别把这种麻烦的烂摊子往自己身上揽，所以他还真不知道刘振业他们到底和谁发生了怎样的矛盾。 但无论这事有多么麻烦，既然楚仙碰上了，他就不能不管！无论校长的好意是发自内心还是为了卖他背后的人一个好，楚仙都已经心领了，可是这件事情他也理应参与进去，哪怕他只是一个刚刚实习半天的代理班主任！ “多谢校长，我会转告李蕾老师的。 我现在立即去找教导主任和刘振业他们了解情况，麻烦校长先将被打的学生送去医院，安排好了刘振业和班级的事情之后我马上就赶去医院。” “哎……啊……好吧，你能来也好。 有什么事情打我电话，刘振业他们已经被教导主任带去教导处了。 另外你记得要是碰上学生家长可千万别乱说话啊，如果对方实在蛮横不讲理，你就把这事全推到我身上，由我去和学生家长交涉。” 听到楚仙语气坚定地决心揽事，校长倒也没有再劝，恐怕他原本也是希望背景很深的楚仙能够参与进来，只不过在表面上他又必须做出一个事事为楚仙着想的态度。 楚仙挂断电话以后，简单地和已经听到了部分内容的李蕾老师交代了几句，然后就快步赶向了教导处。一般的老师这个时候就算装也装出重视伤者的态度，更何况打人的一方还是学校里臭名远扬的刘振业团伙，怎么想错也不会在被打的人身上，但楚仙却仍旧选择了先去找教导主任和刘振业他们了解详情，然后才去或许意识已经不清了的被打学生那边探望。 “咚咚咚。” “啊，楚仙老师，校长已经打电话告诉我你要来了。 这次的事吧……你还是先听刘振业他们自己讲吧。” 在房门敞开的教导处门口，楚仙站在外面轻轻敲了三下，得到了教导主任的许可才迈进房间。以刘振业为首的“有活力校园团体”看到他那副总是诡异地反光的眼镜之后，本能地露出了些许畏惧，但令楚仙感到稀奇的是，他们竟然很快又反应过来了什么，竟然理直气壮地挺起胸膛与自己对视了起来。 “说吧，怎么回事？ 看你们的样子，恐怕你们这次还觉得自己挺占理的吧。” 面对这些“冥顽不灵”的问题儿童，楚仙倒是没有表现得多么气愤，或者说他的样子根本就像是漠不关心似的----无论被打的一方还是打人的一方都不关心，反倒是教导处的几个老师看上去更像是二年1班的班主任。 这原本是极其客观的态度，可以最公正地听取“问题儿童”这边的自述，但刘振业他们却又因为楚仙丝毫不关心他们的态度而稍微生起气来。之前最先拣起黑色笔记本，也是最先给了被打的李林一巴掌的那个学生颇为不忿地迈出一步，指着放在办公桌上的那本“罪证”说道： “李林那小子就是欠收拾！ 你看看那个笔记本里写的是什么就明白了，这是《死亡本子》里的笔记本……” “周边产品嘛，我当然知道。里边写的肯定是你们被花式虐杀，可能你们的家人也得跟着遭殃。” 眼镜反光的楚仙根本没有去看黑色笔记本里的内容，便直接猜中了里面的内容，这让“义愤填膺”的那个学生气息不由得一窒，说话的底气好像不如最开始那么足了： “里……里面写的是这么回事，但也太气人了！ 而且全班同学和所有老师的名字也都被写在了上面，你的名字也已经最后一个写了上去。” “那又如何？” 出乎刘振业等人和教导处老师们的意料，楚仙对于所有人的名字都被写在了诅咒的笔记本上这点竟然没有一丁点气愤的反应。他只是面色如常地推了下反光的眼镜，然后用一如既往平静而又淡然的声音对刘振业等人说道： “李林就是我们班学号排在第一个的那个学生吧？长得比较瘦小，成绩和长相也都没什么突出的地方，也没什么特别的才艺。 如果他平常一直被你们欺负，被其他同学和老师们有意无意地忽视，在死亡本子上给你们设计个死法yy一下也是正常的吧？ 怎么？你们难道觉得自己成天欺负他就是理所当然，而他在精神中发泄一下就活该被打？因为你们块头比他大、人数比他多、家世比他好，甚至在班里比他更受欢迎，所以他就理应是被你们欺负的奴隶，不管**还是精神上的反抗就都是大逆不道的啰？” “我、我们……” 楚仙接二连三的反问虽然语气并不激烈，但却在情理上步步紧逼，噎得最先打人的学生根本说不出话来，原本瞪着眼睛的刘振业他们也开始萎了，就连之前觉得他们这次稍微“情有可原”的教导处老师们也都反应了过来。 ----这的确是这么个道理啊！刘振业这群纨绔子弟就可以随便打人骂人，被欺负的人在心里诅咒他们一下他们就立即炸毛了，这简直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嘛！哪怕被打学生的诅咒再恶毒，不也是他们几个欺负人在先么！ 0075 还不如变成女人 “他、他诅咒我爸被道上的人砍死，我妈被逼在公园接客十块钱一次致死，我被公狗轮流发生关系，染上狂犬病了再被淹死在马桶里！我打他有错吗！” 因为实在觉得憋闷，面对老师一贯“威武不能屈”的刘振业竟然涨红了脸把李林诅咒他们一家人的话完完整整地重复了一遍，然后瞪大了眼睛看楚仙到底还能够替李林辩驳些什么。而教导处老师们的想法也又跟着摇摆了起来，感觉被打的那学生也实在是有应该被打的理由。 不管同学之间有什么矛盾，也不能这么恶毒地诅咒对方全家吧？而且这诅咒基本都是奔着下三路去的，现在这些早熟的孩子啊…… “你如果一开始不欺负他，他会这么咒你吗？ 而且你以后就算见他一次打他一次也没用吧？他照样可以在家做个稻草人，里面塞上写着你家人名字的纸条，每天半夜用针扎。 如果你真的那么孝顺，不想让爹妈被人这么咒，为什么还要去欺负别人？难道你原来觉得大家都是‘倍感荣幸’地被你欺负，而不是心里恨不得你们全家都赶紧被车撞死？” “楚、楚老师，你这么说也有点过了！” 面对仍然不感觉自己这一次打人有什么错的刘振业他们，楚仙也完全没有客气，言辞激烈地直指事情的源头，把这些熊孩子说得张口结舌无言以对。不过在旁边听着的教导处老师们也赶紧走过来拍了拍楚仙的后背，提醒他作为一名教师，有些话就算是这么回事也不应该从教师的嘴里说出来。 “我、我…… 老子就tm打了又能怎地！老子看谁不顺眼就打谁！老子活得就是一个念头通达！谁敢骂老子老子灭他全家！！！” “刘振业！你是谁老子！ 还灭人全家！看给你狂得！你闭上嘴！” 脑子里沟壑太少的刘振业被楚仙说得完全没有了正义性之后，终于忍不住暴露出了其本质，像个地痞无赖一样梗着脖子彻底不再要脸了。教导主任这个时候虽然好像很有威严地厉声喝斥了他几句，但实际上却是在告诉他赶紧闭上嘴，现在这时候他根本就是越说越错。 刘振业一伙人之所以能在学校里横行霸道、人见人怕，教导处老师----特别是教导主任肯定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而教导处老师们的担忧也很明显，就看刘振业说出这种仿佛“有活力社会团体”成员一样的混帐话，教导主任都没有在他面前提半个“黑”字，就知道他们到底怕的是什么了。 这当然可以说教导处的老师们缺乏敬业精神，甚至缺乏职业道德，但得罪了本市餐饮娱乐业大亨的后果可远比被骂几句缺乏敬业精神职业道德严重得多！像是被偷偷摸摸打一顿那都不算什么，老师们怕的是年轻人不知轻重，报复时直接把自己打残了！ 人被打残废了，这一辈子就彻底毁了啊！哪怕民事赔偿给了，学校也得继续管着残废的老师一辈子，这一辈子也彻底毁了！这世界上有几个老师愿意为了这种事就赔上自己的一辈子？像是救落水学生自己淹死好歹也能给个烈士荣誉，但批评学生两句被报复残废了这算什么！这又能给什么！ “呋----！ 刘振业啊，还有你们几个，这件事我也懒得多说什么你们了。回去好好想想，你们所追求的念头通达，难道就是只许你们欺负天下人，不许天下人欺负你们吗？ 一个人，特别是一个男人如果混到这个份儿上，还真不如赶紧变成女人免得丢人现眼。 教导主任，我先回班级安排一下，他们几个就留在这里好好反省一下再回去吧。 下午我去医院看看被打的学生，这笔记本我拿走了。” 因为教导主任说了不能太过，这次楚仙没有说让他们赶紧跳楼自杀免得丢人现眼。 尽管让他们变成女人是对女性的明显歧视，但此时刘振业他们都不吱声了，而教导处主任也只想着赶紧把很有背景的楚仙送走，免得双方在他这里把矛盾激化，所以屋子里完全没有人替躺着也中枪的女性同胞们打抱不平，大家都默默地目送楚仙离开了，甚至没有人反对他带走办公桌上的“罪证”。 …… 叽叽喳喳……嘻嘻哈哈…… 靠近午休时间的二年1班教室，楚仙在隔壁班的门口就能听到从自己班里传来的巨大喧闹声。不过隔壁的2班其实也好不到哪去，今天中午在食堂里接连发生的两件事充分勾起了学生们谈话的兴趣，哪怕2班的班主任已经坐在了讲台上，也没理由让学生闭上嘴巴啥也别说。 “楚仙老师----！ 原来那个据说被我们班‘赶走’的女老师，是因为和高中部的校长助理有不正当关系被我们揭发了才自动辞职的！不过那个校长助理才只是病休了一阵，就又继续回来上班了！ 那个校长助理这几年一直负责招聘工作，所以我们就想吧，没理由只有一个年轻女老师那啥，所以就特地去提醒你了一下，结果没想到就真那啥了，你别介意哈----！” 楚仙刚一进入班级里，马丽安娜便立即大声向他“解释”了几句，一部分女生也在旁边跟着起哄，剩下的人也好像都在等着看楚仙尴尬的脸色。李林被刘振业他们打进医院的事不知道是还没传回二年1班，还是这种事情已经习以为常，所以大家都已经不当成什么新闻了。 可惜这些不怀好意的女孩子们要失望了，楚仙此时只是面色平静地推了下反光的眼镜，然后语气淡然地点点头说道： “我不介意，李蕾老师毕竟只是我今天才认识的同事而已，倒是你们要引以为戒。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别以为自己聪明就能把事情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保密的最好方法就是尽量减少自己的秘密。” “切~男人还真是无情啊！亏得‘黑妹’老师吃饭的时候还一直对你脉脉传情呢！ 我们才不会傻到被人一诈就暴露秘密了呢，而且我们也不需要用身体去换一个工作的机会----我们就算一辈子不工作也有人养啦！” 0076 不近人情否？ “我现在没空和你们说这些，李林的座位在哪？我帮他把书包收拾起来。 刚才我们走后，李林又被刘振业他们打进了医院，我现在就去看看情况。 等会儿刘振业他们回来了，你们也别太吵闹。” “哈哈……我们已经知道了！好像李林买了本黑色笔记本，把他们几个的名字写了上去。 活该！哈哈哈……” 说起李林被打的事情，以马丽安娜为首的女生团体又肆无忌惮地大笑了起来，其他学生也都在跟着哄笑。他们之中固然有人觉得被打的李林活该，但肯定也有不少人觉得名字被写上去的刘振业等人活该，总之双方都是活该。 不知道他们从刘振业团伙那里得知他们每个人的名字都被写了上去的时候，还能够这么没心没肺地笑出来吗？ 他们理所当然会感到气愤不已吧？因为欺负李林的基本就是大刘那伙人，他们完全是无辜的。倘若李林还敢继续回来上学……不，哪怕他出院后立即转学，他书桌里的书本也一定会被大家当成出气的对象吧，谁让“大家”是正义的呢？ 楚仙默默地听着这群很有活力的年轻人的笑声，什么也没有说，哪怕马丽安娜等人用撒娇一样的声音不停追问他也什么都没有说。 将李林的书包和书桌里的所有东西全都收拾好之后，楚仙背上背着鼓鼓囊囊的书包，怀里抱着摞得老高的书本，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走出了教室的门。 ----这群脑子里不怎么想事的年轻人还没想明白楚仙为什么会把李林的所有东西都搬走，就像他以后再也不回来上课了一样。诸如赵金琳之类的聪明人倒是预感到了什么，只是她也没想到那个一直没被她看在眼里的“小透明”竟然敢把她的名字、把全班同学的名字都写在死亡的本子上。 “啧啧啧……真是没想到啊，你才来一天竟然就出了这种事，这也太巧了吧？” 走在校园的林荫路上，没办法替楚仙拿东西，只能陪着他说话的喀秋莎和大和抚子在他两边啧啧称奇，却没有人关心**受伤的李林和心灵受伤的李蕾……咦？今天出事的两人都姓李，这样一个巧合竟然一直没有被发现！ “这根本就不足为奇吧？‘死神小学生’的身边可是每天都会出好几次事，我还差得很远。” “死神小学生？那是什么……” 尽管刚才发生了两件不甚愉快的事情，但楚仙和喀秋莎说话时的神情仍然和平时一样轻松而淡然，好像真的没有把李林和李蕾老师的遭遇放在心上。大和抚子很想知道他现在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于是便盯着他的脸部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个……汝啊，好像并不关心那个被打的学生和那个女老师呐？ 当然，这在东瀛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但华夏所推崇的道德不应该是要更加热心一些的吗？太过冷淡是会被看作不近人情的人吧。 ----事实上东瀛也很讲究这些，关系到人情往来的事，哪怕没有任何真情实感，该尽的礼数也必须尽到，否则同样会被说成是不近人情的冷漠之人。” “确实……除了那些不通人情世故的学生们，进入社会的人哪怕心里幸灾乐祸，表面工夫也都得做到。最可笑的是哪怕大家其实都对某个人的受伤感到幸灾乐祸，真的表现出这种态度的人却很有可能被说成是不近人情，最少也是个不通人情世故的评价。 所以我才更喜欢和学生打交道啊。我虽然也会做表面工夫，但也实在懒得天天琢磨这些表面工夫了。” 听了大和抚子的话，楚仙不由得轻轻笑了一下，然后才慢慢沉吟着回答道： “我本人吧……倒也不是没有同情心的。 只不过我一直认为，这个世界上无论是谁一旦做出了某种选择，其任何后果都理应由他自己承担，这就是宇宙间最大的公平。 当然，有钱有势的人可以利用自己的财势避免承担坏的后果，但这同样也是承担了其后果，因为自己的选择损失了金钱或人情。倘若后果实在太恶劣，其所掌握的财势甚至也有可能无济于事。 李林和李蕾老师都只不过是到了承担选择的后果的时候了，不管好的坏的都是一个公平的结果，是一个理所当然的结果，那么我又有什么可关心的呢？ 要说可怜的话，这个世界上更值得我去可怜的人多了，他们的遭遇在我看来当真不算什么，如果他们今后的下场比较惨，那时候我当然也是会可怜并感叹一番的。” “呜哇……你可真是够冷酷无情的了！ 这样可没办法讨女孩子喜欢啊，哪怕装也要装出个富有同情心的样子嘛！” 楚仙坦率得过了头的回答让喀秋莎忍不住咧开嘴巴做了个“受不了”的表情，并且十分为这个古怪男人的恋爱之路而感到担忧。不过令她没有想到的是，楚仙这个怪得可以的家伙此时竟然毫不脸红地推着反光的眼镜回答道： “我不是说过我还蛮受欢迎的吗？ 不考虑算卦很准的因素，只是从小学到高中，我收到的纸条和情书就不下几十封了；大学因为哲学院里的女生太少，只有几个女生主动接近我，直到算卦的名声传出去之后才又变多了。 我可一直都是现在这个样子的，给我写情书的人估计都没看过我富有同情心的一面，但喜欢的照样会喜欢啊。” “呃……” 因为楚仙毫不留情的“事实打脸法”，喀秋莎一时间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是好了。如果是大和抚子的话，可能还会说楚仙这么大言不惭地说很多女生喜欢自己太臭不要脸了，但本质上还是西方式观念的喀秋莎倒没觉得他这么说有什么问题，有能力获得众多异性的青睐才能证明自己的魅力。 “算、算了，反正强壮又有本事的男人就会有人喜欢嘛！同情心这种东西其实也不是很重要啦！哇哈哈哈……” 0077 好心没好报 “呜……呜呜…… 我们家林林这么乖，怎么就惹到刘家的那谁了！怎么就惹到他了！ 如果不是他老欺负林林，林林怎么可能咒他家！呜……” 来到被打的学生李林送诊的医院里，抱着许多书本的楚仙还没等进入病房，就听到一个喋喋不休的妇人在里面哭哭啼啼，除了她之外别人都没有什么声音。 “咚咚咚……” 楚仙不轻不重地在没有关紧的房门上敲了三下，然后便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正皱着眉头在妇人跟前赔笑脸的校长看到进来的是他，虽说没有立即心花怒放笑逐颜开，面部表情却也总算松弛了不少，只是楚仙抱着的这一摞书让他很是疑惑不解。 “这位是二年1班新来的班主任楚仙老师，本来今天发生的事情与才接手班级的楚仙老师无关，但他仍然表示一定要来看望自己的学生。 虽然我们这些搞教育的也实在没办法改变刘振业及其家长的行事作风，但是在我们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们还是想尽量照顾好每一个学生的。” 不用楚仙向学生家长进行自我介绍，对他很关照的校长便替他把该说的话全都说到位了，并且再次隐晦地强调了“我们老师也没有办法，你们要找就去找刘振业他爹的麻烦”的基本立场。 关于刘振业的父亲，滨海有名的餐饮娱乐大亨刘学栋的事情，李林的父母知道得肯定比楚仙更多，以至于此时他们那阴郁却不便发作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但心情极其不佳让他们只是黑着脸对楚仙点了点头就权当见过礼了。不是很了解楚仙的校长生怕这个年轻气盛又背景极大的年轻人因此而觉得不爽，于是赶紧笑着询问起了他抱来这么多书本的用意： “楚老师，这些书是……” “这些都是李林的书本，书包里还有一部分，他的书桌我已经掏空了。 我估计这件事了结之后李林大概也要转学了，所以就先替他把书本全拿回来，免得被听说了详情的同学们当成泄愤的对象。” 囧||| 思虑过于周详了的楚仙虽然是出于好心才费劲搬了这么多书过来，但他这解释一说口，校长的脸就立即变成了囧的样子，心里知道这下可坏了！ 果不其然，他才刚刚转过身去想要替楚仙再说两句好话，就看到李林的母亲像个泼妇一样张牙舞爪地扑向了这边，同时瞪大了眼睛厉声喝斥起了年纪轻轻的楚仙： “转什么学！凭什么是我们转学！ 你们老师没用管不住学生也就得了，我家孩子一出事就把他的所有书都送回来是什么意思！赶我们滚蛋啊！ 呸----！” 尽管李林的母亲半道就被校长和她的丈夫一起拦了下来，但她还是奋力朝楚仙脸上吐了一口唾沫，不过却被面无表情的楚仙直接用她儿子的书本挡住了。 还没等这个愈发愤怒了的泼妇继续发作，之前一直背着脸躺在病床上的李林竟然也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好像幡然醒悟了什么似的，哑着嗓子大声对楚仙吼道： “是了！没错！都、都是因为你----！ 都是因为你来了才会出这么多事----！！！ 我以前都没出过事，就是因为你来了才出事！ 中午也是他们看你不爽，才把气撒到我身上的！否则不会那么推我！我也不会被打！更不会在班里混不下去！！！” “！！” 听到儿子那仿佛找到了幕后真凶一样的凌厉喊声，体型还算苗条，脸蛋也还算年轻的中年泼妇眼睛马上就变得通红，好像要喷出火焰直接烧死楚仙似的。她的丈夫虽然觉得儿子的话有些莫名其妙，但是看向楚仙的表情也变得更加不善了，原本用力抓着妻子的手也不自觉地放松了一些，校长猝不及防之下险些没有拦住她。 “不敢去找刘振业的父亲抱怨，却敢把一肚子邪火发到我的头上。 校长，你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们，我比刘振业的父亲更惹不得吗？” 看到李林一家人这倒也不算特别出人意料的反应，楚仙脸上没有露出丝毫惊讶或气愤的表情。 他只是面色平静地将李林的书本和书包放到了墙边，并且语气淡然地向校长问了句话，但这种完全有恃无恐的态度让擅长趋利避害的李林一家人都本能地感到了不对，于是他们一家人还真就再也没有一个敢呛声的了，哪怕是之前表现得蛮不讲理的泼妇母亲也惊疑不定地瞪着他，而这一瞪就立即看出他这个顶多刚毕业没几年的“穷老师”的不凡之处----单单只是指服饰方面。 “我好心敬告两位一句，别看楚仙老师年轻又和气，但是就连滨海首富的四公子都要和他称兄道弟，丝毫不敢怠慢！ 你们如果连刘振业的家长都不敢惹，那就更是千万千万别惹楚仙老师了！我言尽于此，不要自误！” 不知道王四维到底和阳光国际学校的校长都交代了些什么，这个在本地也算小有身份的校长竟然豁出脸来直接帮楚仙恐吓起了李林的家长。而这在过去是属于纨绔子弟身边的“帮闲”才会做的事情，就连楚仙自己也没想到校长竟然好意思把话中的威胁之意说得这么露骨。 看来刚才那一口唾沫真是让校长急了……不，从根本上来说，看来滨海王家对这个校长、对这所学校的影响力比楚仙想像中还要大得多。 “那个……楚仙老师，真是对不起。 我爱人就是太疼孩子了，这孩子一出事她就心急火燎地拉着我往医院赶，然后这憋了一肚子火没地方撒……真是对不起，无论如何我们也不应该这样对待老师。” 因为刚才一直好言好语劝说他们一家的校长都为了楚仙对他们疾言厉色了，李林的父亲只是稍微沉默了一会儿，便赶紧拉着妻子向楚仙道歉了。他的妻子虽然是泼妇，却也是很有眼力的泼妇，看出对面那个年轻老师浑身上下的穿戴好像不少于几十万以后，只是被丈夫轻轻一拉就低着头不再放声了。 至于李林本人，更是终于回想起了楚仙殴打刘振业等人时的肆无忌惮，又开始为自己刚才的头脑发热后悔起来，哪还敢继续朝楚仙叫嚣！ 0078 父母尽责否？ “我之所以过来看看，主要是想在李林转学之前，好好和他谈一谈，再好好和家长谈一谈关于子女的教育问题。 对了，笔记本还给你，就放在书包里。怎么处理看你自己的想法，但以后藏好一点。” 在李林一家人隐含着惊惧担忧的目光中，眼镜反光的楚仙颇为诚恳地说出了好像每个老师都会说的套话，并且指指书包告诉李林黑色的笔记本已经还给他了。而这一次，李林的泼妇母亲可不敢再说楚仙是故意讽刺他们没教育好孩子了----哪怕真是这样她也得厚着脸皮装作没听出来。 校长看到年纪轻轻又一脸书生气的楚仙竟然这么快就摆平了连他都觉得头疼的李林母亲，心里面也立即调高了对楚仙的评价。只是在他这个年近五旬的“老人”看来，楚仙做事还是有点太……理想主义了，明明李林马上就要从他的班级里滚蛋了，他却还要“多此一举”地和这家实在说不上单纯善良的暴发户讨论教育问题，这绝对是一件出力又不讨好的事情，就跟他提前把李林的书本全搬回来是一样的。 ----是的，李林家可不是普通老百姓，他家在滨海市少说也有几千万的资产，所以李林才上得起学费相当昂贵的阳光国际学校，只不过像他这样的背景放在阳光学校里是最普通的那一类罢了。 “……在教育科学中，家庭教育被认为是至关重要的一个环节，这是无论哪个学派都不得不承认的。毕竟普通的孩子从出生直到高中毕业为止，在学校的时间都不会比在家的时间更长，无视了家庭教育的教育学说本身就不够科学。 而现在的学校教育还没有细致到根据每个孩子的不同家庭环境和不同生理心理特点进行私人定制的地步，社会教育在大多数时候更是一种被动的影响，每个孩子能够从“社会”这个大课堂上学到什么与其自身，也与其所受到的家庭和学校教育有关。 但这一切可以说都是从家庭教育开始的，父母就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孩子出了什么问题父母绝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病房里，当着校长的面，今天才第一天当老师的非师范专业大四学生楚仙侃侃而谈毫不怯场，说得岁数几乎比他大一倍的李林父母有些抬不起头来。 “可、可是我们当父母的从小到大都没舍得打他一巴掌，平时要钱也给钱，但为了防止他胡乱花钱学坏，给的钱都干什么用了，他和什么样的小朋友玩、在学校里交什么样的朋友，放学几点回家我们也都盯着。 这还是因为我们家的买卖就是小买卖，我男人能忙一点，但我挺有工夫管教孩子。 我觉得我比其他忙得成天不着家的父母做得要好多了，我们林林一直也很乖，从来不和坏孩子玩，也不像我们其他朋友家的孩子那样今天出这事明天出那事的。 学习方面我觉得我们父母赚了钱就是为了给孩子一个好的生活，只要孩子学习上努力了，生活上又没有什么恶习，以后不至于把家产败光，我和丈夫也就基本满足了。 他在家里看的玩的那些东瀛的动漫游戏，还有手办模型什么的我们也都知道，只要里面没有什么色情的内容，我们也就随他爱好了。 这孩子从小就喜欢自己看动画玩小车什么的，哪怕我带他出去他也不怎么愿意运动，没啥别的爱好，我看他也没因为不运动就坐成小胖墩，那不怎么运动就不运动吧，反正我和我丈夫也都不是经常运动的人，这胖瘦也得看基因。” 尽管李林的父母得知楚仙的莫大背景之后已经不敢再造次了，但是一谈到“责任”二字，他的母亲却仍然忍不住替自己辩解了起来，而他的父亲也连连点头，却没有看到他们的孩子眼睛里怨气十足，完全不觉得他们真的已经尽到了父母的教育责任。 不过即使在“业界”有名的阳光学校校长看来，李林的母亲该做的应该也都算是做到了，在教育孩子这方面她还真不是个泼妇，反倒是刘振业的父母那可真叫够呛，那么孩子变成现在这样，主要问题还是在孩子自己身上。 其实吧……要说李林的问题……也根本不算什么问题，无非是因为有了一个可以肆无忌惮发泄仇恨的道具，就不知不觉越来越滥用这个道具了。这是人之常情，绝大多数成年人在没有任何约束的情况下其实也好不到哪去，自制力未必就多高，只不过李林运气不好碰巧被人发现了。 当然，李林把这么重要的这么隐密的笔记本随手藏在衣服里去食堂吃饭，这肯定加大了他被人发现的风险。但是这一点没有考虑到，又或者他是想随时找机会把惹他生气的人的名字写在笔记本上，这也只是智商方面的问题，和教育----特别是父母的家庭教育没有太大关系。 “不……你做得的确已经比许多东方家长更好了，但你和你丈夫没有察觉到你们的教育方式存在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吗？” 尽管楚仙已经注意到了李林眼中的怨气，但他却没有直接让李林也说说对父母自以为不错的家庭教育的看法，而且他也知道像李林这种“乖孩子”哪怕是背后单独问话，也不会轻易对信任度不够的人吐露太多内心想法的，基本上问了也是白问。 而李林的父母被楚仙这么一问，立即睁大眼睛露出了无辜又无奈的表情，完全不觉得自己的教育方式有什么问题。就算他们在楚仙的沉默中想了又想，也还是没能找出自己的问题在哪----如果那么容易就能找到他们早就找到了。 “楚老师，我们知道孩子在学校做出那种事，肯定是我们家长有教育不到位的地方，有什么问题就请你直说吧，我们一定虚心接受。” 思考了良久之后，李林那个身形同样偏瘦，脾气则相当温和的父亲还是主动开口请楚仙解惑了。而坐在一旁的校长对此也颇有兴趣，他也想听听楚仙对东方式教育的见解，毕竟楚仙“至少”也是滨大哲学院的学生，哪怕不是师范专业也理应有一些属于自己的想法。 ----而且说句老实话，现在的师范专业学生，有很多也只不过是把教师当成了一份假期很长又比较安稳体面的工作，根本不会多考虑教育方面的问题。 0079 自由平等，沟通交流 “胡适曾经在给妻子江冬秀的信中说道：‘我们都不配做父母，我们都不曾把儿子当作小朋友看待。’ ----胡适是谁你们知道吧？他是著名思想家、学者、诗人，曾受聘为北大教授，与陈独秀、李大钊、鲁迅等同为新文化运动的领袖，之后还曾担任过两年北大校长。” 面对李林那不甚心服但已然口服的父母，楚仙首先引用了胡适的话来给自己即将讲述的内容增加分量。 不过正如他所料，这对大概是“70后”的中年夫妻对胡适这个名字只有一个极其模糊的印象，陈独秀他们也只是好像似曾听闻。只有提到李大钊和鲁迅的时候，他们脸上才露出了一种恍然，但那种恍然却是将以上几人统统归入了“革命烈士”的行列，就连鲁迅也不例外。 对于这种误解，楚仙和坐在一旁冷眼观看的校长也都懒得多说什么。治病救不了华夏人，知道鲁迅也救不了华夏人，那么不知道自然也同样无所谓了。楚仙在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让李林一家人安静地整理了一下胡适身上的诸多头衔，直到他们终于在头脑里建立起了“这是一个鼎鼎大名的人物”的印象之后才接着说道： “东方式的家庭教育普遍缺少自由平等和沟通交流。后者对孩子的影响虽然比前者更加直接，但后者却是建立在前者的基础上。 可以说正因为父母并不觉得孩子也拥有自由的权力，并不觉得孩子也拥有与父母平等的人格地位，所以父母的教育方式就是单方面的灌输和规诫，却少有沟通，更乏交流，最后造成双方都认为自己已经尽力了，可父母对孩子有诸多不满，孩子对父母也有诸多不满。 我看你们现在的表情多少还有点不服气，好像是觉得‘孩子太小，什么也不懂，放任他自由那就是把孩子毁了’。 这种想法在儿童尚幼的时候倒也没有问题，但是从孩子能够理解‘受到惩罚是因为犯了错误’这种因果关系之后，就已经不再合适了。 小孩子的确思维过于简单，而且缺乏表达能力，和他们沟通交流相当费事，但只要他们脑中形成了最基本的因果逻辑，他们就已经算是懂事了。 ----我们通常所说的‘懂事’，其实不就是知道了一个简单的‘因为’、‘所以’吗？哪怕这只是鹦鹉学舌、照本宣科，哪怕我们认定的这个因果非常表面化，深层次的原因我们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我们也可以声称自己‘懂了’。 那么家长如果只因为‘麻烦’就省略了沟通与交流，又怎么可以理直气壮地说自己‘尽力’了？最多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罢了。” 说到这里，楚仙又适时地停了下来，给了李林一家人思考的时间，片刻之后才推着眼镜谈起了李林父母在家庭教育方面存在的具体问题： “学习方面是否要逼得这么紧是你们自家的事情，不过你们当父母的觉得孩子不用太努力也有饭吃，便不在乎其成绩好坏，这显然也是一种单方面的决定。 这才是真正的‘孩子太小，什么也不懂，放任他自由那就是把孩子毁了’的事情，结果你们该问的却从来没有问过。 你们和孩子认真谈论过他的理想、他的未来吗？如果孩子从来没有想过，你们是不是应该和他一起思考，共同寻找一个你们全家人都能够接受的未来，然后不遗余力地在他身后支持他、鼓励他、监督他、鞭策他呢？ 倘若李林真的无论如何也想当钢琴家，那么你们说好了之后，就得每天严格地盯着他练习钢琴，文化课方面不用太紧张；倘若李林的梦想是体育明星，那么他的训练你们得盯紧，饮食你们得盯紧，作息时间你们还得盯紧，不能让他刚一成名就天天出去鬼混…… 要知道人都是好逸恶劳的，如果不是自身意志力特别坚定的人，没有人管着肯定就逐渐放纵了----就像李林越来越频繁地把‘仇人’的名字写到笔记本上一样。 如果你们监督鞭策的是你们和孩子认真考虑过的共同理想，那么你们的行动就具备了天然的正义性，只要稍微注意一下方式方法，孩子就算不满，心里对你们也是充满了敬畏。 这是学习上的问题。 而在生活上，严厉的、不可动摇的原则是必须有的，但正确的关心同样不可或缺。 何谓正确的关心？不是零花钱随便给，但也不是面面俱到什么都管，而是通过观察确定孩子的生理和心理需求，然后正确地满足这些需求。 简单地说，就是你得看出孩子需要的是什么，然后像满足消费者一样满足这些需要，而不是把你觉得最好吃的套餐摆在消费者面前，让对方只能吃这个。 ----这种情况下，哪怕你推荐的真的是本店最好吃的套餐，对方吃完以后心里也仍然不是很满意，甚至心里仍然会感到不满吧？ 其实这与一起讨论未来是同样的道理，都是通过交流确定孩子的想法和需求，给予其正确的支持与关心。 不过不是所有孩子在外面受到欺负、受到排挤都会找家长告状的，哪怕你像母老虎一样凶悍，不分对错无条件维护自己的孩子，孩子也未必愿意告状，甚至反而会在你面前小心翼翼地隐瞒自己的真实情况。 因为就连孩子都清楚，依靠父母来学校打闹一通是没有用的，或许明面上的欺负会因此而停止，但各种暗地里的排挤和嘲笑却会大大增加，结果同样让人心里极不舒服。 可是像这种必须将复杂的人际关系处理好，让自己从被人欺负被人无视的‘小透明’变成班级里的风云人物的情况，孩子才最需要人际交往更加丰富、更加会为人处世的父母帮助。 尽管早早地教孩子怎么说好话哄着别人，怎么用小恩小惠收买别人，怎么用阴谋诡计坑害别人不算是好事，但起码比一直被欺负排挤要强吧？ 更何况盯住孩子不要沉迷于这些手段也同样是父母的责任，就算父母现在为了省事干脆什么也不说，孩子说不定也在自己悄悄琢磨改变现状的方法，没有父母的及时规劝或许行事更加无所顾忌，什么恶毒手段都不介意，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就行，而到了出事之后父母再想说些什么也已经晚了！” 0080 回头吧！好好看看父母的模样！ “嘶……嘶嘶……” 等到楚仙这一席并不难懂的“指教”说完之后，李林的父母发现他们的宝贝儿子已经委屈得忍不住抽起了鼻子。 原本他们还真觉得自己的教育方式没问题，自己作为父母已经做好了所有应该做的事情，可是听了楚仙老师的话，他们也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之处。 如果说楚仙老师最开始时说的还只是些空泛的大道理，那么他后来说的那些问题就完全符合发生在李林身上的这件事了。 孩子被欺负被排挤了为什么回家之后一声不吭？自己又为什么没有细心地关注孩子在人际交往方面的需要，只是简单粗暴地规定别和坏学生接触，就算一直没见过孩子领朋友回家玩也从来没想到帮助孩子交到好朋友？ 这和没文化是有很大关系，但是全推到没文化上面就连他们自己也觉得亏心。教育孩子本来就不是一件省心的事情，按照楚仙老师的方法细致地教育孩子那更是一件麻烦无比的事情，就算伺候祖宗都没有这么伺候的。那么…… 作为成年人，他们没有任何人来监督约束，是不是也就为了轻松一点而越来越放松了教育，越来越减少了对孩子的关注，只想着每天按照那一套老规矩“检查”孩子一遍就算尽职尽责地完成任务了？ 不想的时候，他们理直气壮地觉得自己做得很好；但这么仔细一想，他们其实做得还远远不够。 说句老实话，要是还没生孩子的时候他们听到楚仙老师对家庭教育的诸多要求，肯定一个头有两个大，可能都会吓得不想要孩子了，免得自己这么稀里糊涂的也教育不好孩子。 可是现在他们就算不想要也不行了，既然孩子都已经上高中了，既然孩子现在已经出了这种问题，那么不管麻不麻烦他们做父母的也只能尽量按照楚仙老师说的去改了！ “那个……林林……儿子……李林小朋友？” 虽然李林的父亲已经下定决心要改正错误了，但他原本就没能完全理解楚仙的“指教”中的精髓，甚至弄得他现在已经连怎么称呼与自己平等的儿子是好都拿不准了。 楚仙和校长见到他这小心翼翼望着孩子的脸选择称呼的模样，都情不自禁地轻笑了起来，而原本正在悄悄抹眼泪的李林也立即感到了脸红，不由得背过脸去恼羞成怒地对父亲说道： “好了！你就正常说话不行吗！” “啊……对不起对不起，爸爸……不，老爸正常说话！” 儿子发怒以后，拿出了对待客户的态度对待儿子的父亲不由得点头哈腰地连声向儿子道起了歉。而在外面应该是相当泼辣的母亲则加倍地朝儿子的背影露出了笑脸，只是她也知道自己小事精明大事糊涂，因此只是努力地笑着却不说话。 这家人并不算是什么十全十美的人，父亲太面，母亲是母老虎，儿子又没本事又蔫坏。但是见过许多家长和许多学生的校长也不得不说，李林这一家人其实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已经算是让真正的问题家庭羡慕嫉妒恨的温馨家庭了。 但如果没出李林这事，如果没有楚仙老师的这一番话，这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终究还是存在着一些令人遗憾的问题。从这一点上来说，李林的事及时暴露出来反倒是一件好事，暴露了问题才能够开始改正，没有问题他的父母还真就自我感觉良好了。 “李林！回过头来看一看吧！好好看看你父母此时的模样！ 他们平时在外面就是用这种卑微谄媚的态度对待客户，对待行业里呼风唤雨的巨鳄，对待拿捏着你们一家人身家性命的领导干部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天生就喜欢对别人低三下四的，这一点你自己也是再清楚不过的了，但你的父母却愿意为了你在外面、在家里都低三下四，哪怕身家已经几千万了也还是愿意为了你低三下四。 难道说这样的父母，都无法让人鼓起勇气敞开心扉，和父母一起解决自己内心的问题吗？” 看到背对着父母的李林对身后发生的一切都懵然无知，眼镜反光的楚仙难得地用极富感染力的声音呼唤起了他。刚才还用唾沫吐楚仙的李林母亲听了之后不由得眼圈一红，竟然又一次掉下泪来，不过这一次她却是理直气壮地为了自己所受到的苦楚和心酸而落泪！ “呜……” 原本不好意思让父母看到自己这副衰样的李林慢慢地回过了头，看着捂着嘴巴默默流泪母亲，看着双唇微颤却又强作笑脸的父亲，终于也忍不住哭出了声。 然后他并未像煽情电影那样扑进爸爸妈妈的怀抱放声大哭，而是整个身体都趴在了被子上，埋住脑袋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他伏下的身子和攥紧的双拳都冲着父母所在的方向，就像是在给父母磕头道歉似的。而他父母的双手不知何时也紧紧握在了一起，忍不住泪流满面的脸上充满了欣慰和坚毅。 ----为了孩子，他们能够忍受任何低三下四的屈辱！也能够吞下任何吞不下去的恶气！虽然无法向滨海市的餐饮娱乐大亨问罪，背后还得主动带上笑脸和重礼去给对方赔罪，但是为了孩子，他们什么都能忍！ “呜……呜呜……呜哇哇哇…… 好感人！真的太感人了！ 为什么你会这么熟练啊！你不是第一次当老师的吗！ 我、我真是没想到你能做得这么好……” 让人觉得大煞风景的是，就在楚仙的身边，感情丰富外放的喀秋莎竟然已经嚎啕大哭起来，哭得比李林一家人都还要痛快，让情绪内敛的楚仙和大和抚子当真感觉相当无奈。 于是并不习惯这种哭哭啼啼的场面的楚仙转过身去推了下无论何时也总是诡异地反射着光芒的平光眼镜，声音强作淡然地对校长也对喀秋莎和大和抚子说道： “这里已经不需要我了。接下来，我要去刘振业的家里做一次家访。” 0081 真·大刘！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什、什么？你要去刘振业家做家访？！” 听说楚仙竟然要主动往龙潭虎穴里闯，原本正满脸感慨地看着李林一家人的校长下意识地抬高了声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楚、楚仙老师，你先告诉我你想去说点什么吧。 刘振业的父亲在滨海都经营着哪些产业你不会不知道吧？虽然你去了他肯定得礼让你三分，但你要是说得过头了也保不准……要不我陪着你去一趟？” “是啊楚老师！那姓刘的你不知道，他年龄和我们两口子也差不多，当年可真是一场一场打下来的地盘，手下什么样的人都有，据说杀人犯都有一批，你可千万别去啊！” 和神色很是担忧的校长相同，李林一家人听说楚仙要去刘振业家也都吓了一跳，看来刘振业的父亲在滨海这么个大城市里倒也的确是打下了赫赫威名，只不过楚仙以前还真不关心这方面的事情。 很擅长察言观色的李林父亲看到楚仙老师好像真不太清楚刘振业的父亲刘学栋是一个怎样的人，于是赶紧接着妻子的话详细给他解释道： “楚老师，当然你和孩子的面说这个是有些污了你们的耳朵，不过你要去他家我就得给你说清楚了。 你们那个学生的父亲刘学栋外号就叫‘大刘’，现在虽然餐饮娱乐什么都做，但他一开始吧，其实就是给几个卖（河蟹）淫的东北下岗女工当保镖赚的第一桶金，之后更是亲自当鸡头，组织了市内一大批下岗女工卖（河蟹）淫，还弄了一批俄罗斯、白俄、乌克兰女人----那都是苏维埃解体后在国内过不下去的。 这个人一开始就是市内一家老国企的普通工人，在厂子里的时候虽然也有点二楞子精神，但谁也想不到他能混到这地步。他就跟李自成似的，政府把他下岗了，他反而一点点从底层杀出来了，要是当初厂子没下他岗，他现在肯定还和其他人一样拿着工资等着混退休。 据说大刘刚开始吧，拿着下岗买断钱就成天在家呆着，要不就是四处闲逛打牌，本来没想当鸡头。是几个自己出去“找饭吃”的下岗女工在外面被人收保护费了，就合计反正都是出钱，干脆来找他保护算了，好歹大家都是一个厂子的，而且大刘交友广泛、办事敞亮、人也大气。 然后大刘刚开始是不好意思干这个的，就是想去义务帮个忙，叫了几个弟兄去跟人家谈判，结果谈崩之后直接拿砖头把对方好几个人脑袋打开花了，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占了块地盘。 他占了地盘之后，其实也没想怎么着，成天还是就在家闲逛打牌。对方伤还没好就又找了一群兄弟砍他----其实就是吓唬吓唬他想让他下跪求饶，结果被他一把夺了刀就追着一群人砍，当真是不要命了。砍完之后他气不过，又叫了厂子里的工友去报复，然后把另一块地盘也给打下来了。 有了两块地盘以后，大刘才琢磨就这么混着还不如干脆一条道走到黑算了，然后就真干起鸡头来了。而且当时吧……下岗的人太多，年轻的、岁数大的，很多都没什么别的技能，滨海这里当时也还没这么繁华，没那么多活给下岗职工干，有些家夫妻俩都找不着活，男人就算知道也不得不默认老婆出去当鸡。 就在这种情况下，白的没路走只能走黑的，大刘倒是直接闯出名声也干出名堂了。他有胆子，敢拼命，脑子也挺活，什么赚钱干什么，一直在扩大经营，和别的地盘谈不拢就拼命打，能谈拢就大鱼吃小鱼，后来又连餐饮也一起干了，说白不白说黑也不全黑。 好在他对外人狠归狠，对自己人却很讲江湖义气，平时也算是不乱来，另外坚决不碰毒，所以和本地的白道关系……尚可。倒是据说外地有一些搞毒的想找他合作，却都被他拒绝了，偷偷带毒进来发财的他也是真和警察一起抓，结果惹火了搞毒的大佬，好几次都差点叫人拿枪崩了。 这么个人……虽然不算什么好人，孩子好像在学校里也挺跋扈的，不过楚老师你真要去的话……我和老婆也跟你一起去吧，反正我们还得主动去赔礼道歉，免得大刘他孩子暗地里叫他手下来整我们。 直接去找大刘赔罪的话，后果要不就更严重，要不就没有，好歹大刘的名声比他儿子更响亮，也不至于和小孩子一般见识吧……” 说到最后，李林的父亲露出了相当无奈的苦笑，而李林的母亲明明不太敢去也不太想去赔罪，却也不得不低下了头。 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生死完全在大人物的一念之间，哪怕明知道去了可能要遭到折辱甚至折磨，而且被残酷折磨之后可能还难逃一死，也还是不得不主动送上门去等候发落，跪着去乞求恶魔的仁慈！ “爸！” 看到父母此时的表情，李林终于明白了自己鲁莽的报复会给家里带来多大的麻烦。如果他在真正的死亡本子上进行报复倒也无所谓了，可是他这种恶毒却又天真的yy式报复不仅没有任何卵用，一旦暴露却有可能给自家带来灭顶之灾，道歉未必就有用！ 一想到网络小说中那些比普通人更加迷信风水和鬼神的大佬们，李林就感觉自己家的前途一片黑暗。如果他只是普通地骂两句，对方可能不会当回事，可是这么恶毒地诅咒对方……被装进袋子沉到海里说不定都是个比较痛快的结局了！ “你们不必去道歉，特地让对方记住你们也不好，刘振业家我去‘说服’。 别害怕他们偷偷报复，真出了什么事情就打电话给我，胆敢对我阳奉阴违的黑恶势力份子也没必要留了。” 认真地听完了刘振业之父刘学栋的“传奇生平”之后，楚仙面色如常地推了下反光的眼镜，口气极大地替李林家把这个麻烦大包大揽了下来。虽然李林一家人不知道楚仙究竟有什么样的背景才能够生出这份自信，但是楚仙坚决不允许他们同行，他们也只能心怀感激地等待着楚仙的“说服”结果了。 戴、戴着眼镜的楚仙老师一看就不像爱说大话的人，既然他信誓旦旦地这么说了……就肯定没问题的吧！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0082 叫你家长回家等着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叮咚叮咚~叮叮咚咚……” “刘振业，你来一下。” 下午放学，本应去足球场参加社团活动的刘振业被突然冒出来的楚仙和校长叫到了一边。 他的几个“兄弟”虽然有心和他同甘苦共患难，但却还是被楚仙那诡异的眼镜反光刺得迟疑了片刻，等到他们打算迈开脚步的时候，刘振业都已经跟着楚仙和校长走远了。 “李林的事班里同学都知道了？” “嗯。” “李林你想怎么处理？” “什么怎么处理？打了他一顿也就完了呗……” 叫来刘振业，楚仙没有直接和他说要去他家家访的事情，而刘振业也以为他只是来问关于李林的事，没想到对方才刚来一天竟然就要去他家告状。 “抚子，他说的是真心话吗？” “是，这少年倒还真是头脑空空如也呢，基本上是想什么就说什么的类型，读取其思维活动的消耗比普通泛信徒更少。” 楚仙结束了简短的问话之后，在意念中又与大和抚子稍作交流，确定了刘振业这个“问题学生”百分之百没想过报复李林全家，这才语气平和地推着眼镜对在他面前总觉得有点别扭的刘振业说道： “你能这么想倒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我还以为你们这些人得从早到晚24小时报复他，一直到高三毕业或他转学为止。” “哼……我是不会那么干，不过班里也有一些人会那么干吧。” 说到报复，刘振业的表情颇为怪异，就像是吃了什么口感恶心滋味难明的东西一样。这大概是因为楚仙之前说他们追求的“念头通达”是只许他们欺负天下人，还不如变成女人。 不过就算这个新来的嚣张老师没有这么说，刘振业也没打算再特地去报复李林，顶多什么时候心情不爽或者闲得蛋疼又想起这件事，就随手扇他两巴掌或踹上一脚，然后打发他去跑腿买东西罢了----当然是李林自己掏钱。 只是……如果他的小团伙里，或者班级里的谁从早到晚惩罚李林，他当然也不会出言喝止就是了。毕竟李林那小子完全是自作自受，在死亡本子上写了全班同学的名字还敢藏在身上，这也实在太傻（河蟹）逼了，连傻（河蟹）逼都不会这么傻（河蟹）逼！ “好吧，那么这件事就算到此为止。 今天的社团活动你请假吧，我和校长要跟你去你家家访。” “哦……” 听见楚仙老师说李林的事到此为止，脑子因为太久没用都快要锈死了的刘振业一脸木然地转头就往回走，想要去和远远地等着他的几个死党汇合。不过他走了几步之后也终于反应了过来，拧着脑袋一脸不可思议地问道： “什么？家访？你要去我家？” “没错，你父母要是不在家的话，你现在就打电话叫他们回家等着。 我不打算在其它场合与你父母见面，必须是在你们家里。” 面对刘振业那双几乎都要瞪圆了的眼睛，楚仙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说话霸气得让旁边的校长不由得露出了囧的表情。 叫滨海市赫赫有名的“大刘”和老婆回家等着老师家访……额滴少爷啊！你当那对夫妻是普通的蓝领工人吗！可以这么让你呼来喝去的！ “你确定让我爸妈回家等着？” “当然，你传达我的原话就行了。” 再次确认了楚仙的意思之后，刘振业一边在心里嘀咕着什么，一边掏出手机拨通了老爸的号码。 ----他早上虽然带头冲向讲台殴打楚仙老师，但却没想过要拿出手机将自己被打后的惨状发到网上声讨对方，因此只是**上吃了些苦头，手机却得以保存了下来。 “哈……那少年刚才在想‘敢这么和我爸说话，我爸削不死你’。 他的父亲好像真的很恐怖呢，不过放心吧，汝不会死的，因为妾身会保护汝。 呀哈~这句台词妾身早就想说一次了呢！” 就在刘振业给老爸打电话的时候，大和抚子模仿东瀛著名动画片里的女主角的样子，语气平淡面无表情地向楚仙做出了承诺，然后自顾自地捧着脸笑了起来，害得楚仙都没有听到刘振业的老爸在电话里都说了什么。而喀秋莎更是一头雾水地睁大眼睛看着大和抚子，完全不知道她刚才的那几句话中究竟哪里是台词。 “……” 短暂的通话结束以后，不加掩饰地露出惊讶表情的刘振业对着手机屏幕发了几秒钟的呆，然后才两眼发楞地转过头对楚仙老师和校长说道： “我爸……同意了。” 没错，是同意了，但却不仅仅是同意这么简单。 刘振业的语文功底太差，憋一篇800字的作文对他来说比拉屎还费劲，最后的“杰作”也不比屎强多少，语文老师都得捏着鼻子批改他的作文。他刚才叙述的时候完全没有抓住要点，他老爸不仅同意了，而且是兴高采烈甚至喜出望外地满口答应了下来，搞得他都怀疑接电话的那人到底是不是他老爸了！ “那就走吧，回去拿书包。” “哦……” 因为实在太过震惊，刘振业放下电话老老实实地就回到教室收拾书包去了，甚至还没忘记让同在足球社团里的死党们替他向教练请假，简直变成了老师的乖学生。 听说楚仙老师和校长竟然要去刘振业家家访，他们那个小团伙里的其他人也惊讶得不得了，然后就感觉楚仙老师的权力好像真是太大了，竟然连校长都要陪着他去家访。 其实，阳光国际学校从幼儿园到高中全都禁止教师去学生家里家访，但却会定期请家长来学校座谈，而且平常孩子有个屁大点的小事也要给家长打电话报告。毕竟私立贵族学校的家长非富即贵，并不是所有人都欢迎老师上门拜访，而学校方面也不希望某些过分殷勤的教师以此为借口频繁骚扰学生家长。 不过……就算没有这个禁令，想必也没有老师敢去刘振业家骚扰的吧，就算是去讨好应该都没有几个人敢去。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0083 老师好！ “老师好！两位老师好！ 老师快请进！” 到了刘振业家的独栋别墅门口，楚仙和校长受到了一个彪形大汉的热烈欢迎。这个早早地等在了门外的汉子看到他们跟着刘振业走过来，不仅主动走下台阶迎接他们，甚至还像小学生一样毕恭毕敬地向他们鞠了个躬，然后满脸堆笑地把他俩往屋里迎，看得刘振业直接傻了眼，差点不认识这个长得好像和他老爸一模一样的男人了。 “校长你好，老师你好。 这位年轻老师……是振业班上的新班主任？” 进入玄关，一个看起来像是保姆的中老年妇女立即给楚仙他们拿了拖鞋，而刘振业年轻漂亮的母亲则矜持地站在一旁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只不过她脸上的热情笑容明显并非发自内心。 “你好你好，刘夫人。每次见面您都还是这么年轻，真是驻颜有术啊！ 这位是楚仙老师，王家四公子亲自送到我们学校，王先生也特地打电话叮嘱我一定要照顾好的，未来的优秀教师！” “啊呀~原来是楚仙老师！我们振业能……能有你当班主任真是太幸运了！” 受到刘振业父亲热情接待的时候，校长的表情也是呆滞的，直到和刘振业的母亲照面以后才恢复正常----估计刘振业家一直是老妈去开家长会座谈会。校长姿态颇低地恭维了刘振业的母亲一句之后，又直起腰来肃容介绍了楚仙的背景，让那个言谈举止全都是影视剧里的贵妇人作派的女人也不得不重视起了楚仙。 只不过……楚仙倒宁愿她像刚才那么“高傲”地对待自己，她现在这种拙劣而又露骨的恭维正是楚仙最不耐烦的东西，哪怕对方面无表情态度冷漠都更让他清爽愉悦。 “呃……这女人好恶心！可惜了那个汉子！” 不仅仅是楚仙，喀秋莎同样也很不喜欢刘振业的母亲，而且她完全不需要有任何顾忌，直接就当着对方的面发表了感慨。尽管楚仙和大和抚子没有跟她一起评论那个女人，但不说话就是默许，默许就是赞同，那个女人除了长相之外的确配不上刘振业的父亲。 “你好。 承蒙谬赞。” 面对笑容热情了不少的刘母，楚仙虽然不至于语气冷淡，却也懒得和她虚与委蛇，因此脸上的微笑只能算是温和而又平淡，仅仅保证自己的言行不算失礼。 可是就因为楚仙的笑容不像校长那么热情，刘振业的母亲便生出了些许怨气，只是顾忌他的背景或自家男人的脸面才忍耐了下来。她的掩饰就算能瞒得过别人，也绝对瞒不过原本就很擅长洞察人心的楚仙和可以直接读取人类思维的女神们。 “汝的轻视已经激怒了这个女人，汝若是要提起李林一家人的事情，她恐怕会连那家人也恨上呢。” 即使楚仙和女神们才和刘振业的母亲见面没有五分钟，大和抚子便已经看透了这个肤浅而又狭隘的女人，而楚仙在揣摩人性这方面的本领还要更强，当然不会按照原来的计划替李林一家人说话了： “确实……刘振业和他父亲生过气之后应该就不会再放在心了，更不会不择手段去报复‘弱者’，但他母亲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样子。 李林的事情暂时就先搁置，估计刘振业的母亲一时半会还得不到消息。不过等到下次家长会的时候，她说不定会从其他家长口中听说这事……李林终究是要因为他的所作所为尝到苦头的，没有刘振业家也还有别人家，我们不可能帮他一辈子忙。” “老师请坐！请喝茶！ 哈哈……我家平时没人喝茶，茶叶茶壶和泡茶的妹子还是从我家的高档会所现找来的，都是最好的，招待不周还请老师们见谅！ 两位老师今晚一定要留下来吃饭！我专门打电话给我家的高档饭店，说一定要把今天最高档的海货给我留几份送过来，最会做海货的师傅也一起送过来，我要请来家访的老师吃饭！” 穿过一楼富丽堂皇又极其宽敞的大客厅，楚仙和校长被刘振业一家人引到了二楼的小客厅----或者说起居室里，一个身穿淡雅旗袍的年轻女茶艺师好像刚一听到笑声便已经站了起来，此时正仪态端庄地向客人们微笑鞠躬。 然后她静静看向传说中的大老板，用眼神询问是否要开始进行茶艺表演，刘振业的父亲像是招呼服务员上啤酒似的朝她挥了挥手，又继续和两位老师东拉西扯说个不停。而很会察言观色的茶艺师则闭着嘴巴面带微笑地开始了自己的无声表演，把“配套”的言语解说全部省略掉了。 左一个高档右一个最好……丢人啊！简直太丢人了！我的老爸不可能这么丢人！ 看到“威名赫赫”的老爸竟然在楚仙老师和校长面前这么丢人现眼，目瞪口呆的刘振业简直都想把楚仙今天早上还打了他这件事告诉老爸了。只是打脸不成反被（河蟹）操也有够丢人的了，他实在不好意思靠老爸的手下去报复回来，就算要报复也得是他和小伙伴们想方设法亲自把楚仙那家伙整得灰头土脸。 ----对了，中午因为英语老师和李林那小子的事情，他们下午都忘了给楚仙那家伙设陷阱，明天一定得想着。 “那个……楚老师、校长，我听老婆说阳光学校从来就没有家访，但是动不动就叫家长去开会，不知道两位老师特地来家访是有什么事？ 我也知道我儿子像我，就是个一点就炸的暴脾气，他难道是在学校把同学打了？” 就在刘振业默念着要坚定不移地与楚仙做斗争的时候，他的父亲终于问起了班主任老师和校长联袂到来的原因，这让他心里不由得紧张了起来，两只眼睛偷偷摸摸地瞄向了一直替他“打掩护”的母亲。而他的母亲则悄悄地向儿子夹了夹眼，告诉他不用担心老爸，一切都有老妈来解决。 慈母多败儿！看到刘振业母子之间的眼色，楚仙和校长大概就猜到刘振业在学校里为什么会这么跋扈了。 果然，一个孩子有问题，爹妈或其他监护人至少有一个也得有些问题，否则小孩子是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变坏的！ 0084 我很好奇 “我很好奇，你看上去好像很尊敬老师，很重视教育，却又不知道自家孩子在学校里的所作所为。 如果说你是觉得自己没多少文化，所以一股脑地把孩子交给母亲管教的话，那么平时你都在干些什么？” “楚、楚老师！” 滨海市“鼎鼎大名”的餐饮娱乐大亨刘学栋询问楚仙和校长来意的时候，楚仙不仅没有立即回答对方的问题，反而面带笑容地质问起了对方，着实把以前一直对“大刘”一家人敬而远之的校长吓了一跳，生怕对方一言不和便翻脸不认人。 虽然楚仙还真就只是单纯感到好奇罢了，但刘学栋的漂亮老婆和校长一样很会听话，所以她的脸色同样变得难看了起来----毕竟楚仙这么说不光是指责她的丈夫“养不教，父之过”，也等于是在暗示丈夫她这个负责教育孩子的老婆隐瞒了孩子在学校里的所作所为！ 实际情况当然就是这样的，否则她也不会马上把楚仙的话联系到自己身上，可是那个好像才刚刚大学毕业的老师仗着王家的背景就指责她、指责她的丈夫，这实在太胆大包天了！难道真当她们刘家改吃素了啊！ 匹夫之怒，流血五步，天下缟素！哪怕是天王老子站在她们面前，这么说话就不怕她们直接把人沉到大海里再说吗！ “哎呀……楚老师说得没错啊，我这个当爹的没啥文化脾气又暴，所以干脆啥也别插手，把孩子交给他妈管教了。” 出乎刘振业母子的预料，面对楚仙这相当直白的指责，自称暴脾气也确实是个爆仗脾气的刘学栋竟然笑呵呵地承认了错误。然后这个不仅没学成国家栋梁，反倒混成了“有活力社会团体”老大的魁梧汉子相当自豪地挺直了腰杆，声音宏亮地对楚仙和校长说道： “我老婆当年可是滨海师范大学的校花，还没……刚、刚一毕业就给我生了个大胖小子，我觉得孩子给她教育总比给我教育强。 而且我在外面虽然名声挺……那啥，但是在家里我可从来没打过老婆孩子一巴掌！” 刘学栋貌似认为没打过老婆孩子，把孩子交给师范大学毕业的老婆教育，自己就算是一个好父亲了，不得不说他在这方面的想法还真是有够天真的了。不过从他的回答之中楚仙就能看出，这个滨海大佬的确不是什么太精细的人，就连老婆大学还没毕业就生了孩子的丑事都能说漏嘴。 但这种丑事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最重要的是楚仙发现他的逻辑认知非常……直接，比如他认为娶了滨海师大校花就很有面子，老婆毕业于滨海师大就比他更能教育好孩子，没打过老婆孩子就算好男人，老师都是值得尊敬的，用最高档的茶和最高档的海鲜招待老师们就算是重视了…… 楚仙很好奇这样的男人是怎么当上滨海大佬的，难道说他曾经打倒的那些敌人们一个个比他还头脑简单？这应该不太可能吧？ “楚老师，难道我们家振业在学校惹什么祸了？ 他过去倒是也和同学发生过一些小矛盾，但那都是根本不值得告诉他爸的鸡皮小事，而且过后他和同学自己就和好了，根本不像老师和家长担心的那样，所以我也就没当作什么大事。 如果他这次真的犯了什么严重的错误，我一定严厉批评他！绝对不会姑息！” 还没等楚仙开口告状，刘振业的年轻老妈就赶紧把她过去的隐瞒问题给解释清楚了，没有留给楚仙丝毫“颠倒是非”的机会，想必她当年也是一个了不得的心机婊。楚仙对于她能成为干鸡头起家的餐饮娱乐大亨的老婆，并且将男人哄得团团转这点倒是没有任何怀疑。 刘振业今年高二，如果他的母亲是在大学期间就生下了他，那就应该是刚过2000年的大学毕业生，考上大学则应该是在千禧年之前。虽然这位滨海师大校花毕业的时候大学已经不再包分配了，但那时大学扩招也才刚刚开始不久，大学生还没泛滥到多如狗的程度，师范大学的美女毕业生更不用愁工作，不管怎么说她这朵鲜花也不应该插到刘学栋那堆牛粪上。 另外刘学栋是在被下岗以后才开始在社会上打拼的，那么这时间基本是在上世纪90年代中期，他第一次“采花”的时候名下应该还是以“娱乐产业”为主，楚仙很怀疑他是在哪里与滨海师大的校花结识并“相爱”的。 这些本来只有当事人自己心里清楚的事情，楚仙其实也可以请信仰多得用不完的大和抚子用搜寻记忆的能力探知，但他还不至于因为区区好奇心就去侵犯别人的**。而见多识广的大和抚子则根本没有兴趣窥视这个美貌人妻的心路历程，因此她也没有主动察看并告知楚仙什么。 在东瀛，大学校花搞援助交际甚至“下海”的虽然不多，但是为了钱途或前途而“舍身”的却着实不少----反正眼睛一闭就当被狗那啥了呗。 而且十几年后，这位滨海师大校花不也有个叫做李蕾的后辈，仅仅是为了获得私立贵族学校的教师职位就被负责招聘的校长助理那啥了么。单从结果来看，被西装革履道貌岸然的校长助理那啥，竟然还没有被当鸡头的大老粗那啥来得实惠！ “两位请放心……刘振业也同样可以放心。家访并不是告状，如果只是告状我打个电话过来就行，根本没必要亲自跑一趟。” 按捺住心中的少许好奇，楚仙一本正经地推了推反光的眼镜，首先解除了刘振业一家三口认为老师突然家访肯定就是来告状的担心，这让非常清楚自己今天都干了哪些坏事的刘振业惊讶不已。 楚、楚老师这家伙竟然不是来告状的？他能有这么好心？就算李林的事情主要错在李林身上，但今天早上自己带头冲上讲台扇老师耳光这总是罪吧？ 嗯……仔细想想，当时可是这家伙先骂他们都是垃圾的，而且这家伙不仅没有被打，还反过来又打学生又踩手机，其实根本就没吃半点亏啊！ 0085 酒后吐真言 “来来来……老师、校长，来吃这个东瀛帝王蟹！ 我第一次吃这个螃蟹的时候，一看腿里抽出来的那条肉，不就是涮火锅时经常吃的蟹足棒么。 然后我听人说才知道，原来东瀛那边真正的蟹足棒才是整只的帝王蟹腿，出口到咱华夏的，还有咱华夏自己做的蟹足棒，其实就是把蟹身蟹爪上不好抽的肉剔出来，和鱼肉打在一起压成片，再卷成棒型染上颜色冒充蟹腿而已。” “不……告诉你的人说错了，华夏的蟹足棒里不含任何蟹肉，只是用鱼肉、淀粉、食用色素、螃蟹味道的香精做成的。” “哈哈哈……还是楚仙老师懂得多啊！ 我就说嘛！做蟹足棒的那些人哪有闲工夫给你把蟹身蟹爪上的肉慢慢挑出来，还是全都用香精把味儿一调就出来了方便！ 来来来……干杯！两位老师随意，我自己干了！” 晚饭时间，楚仙和校长果然被热情的刘学栋留下来吃了一顿高档海鲜大餐。这位滨海大佬在餐桌上频频劝酒，然后自己一杯一杯猛灌，校长却不过面子还硬着头皮跟他干了三杯，而楚仙每次只抿一口，连第二口都不抿，吃到现在也才喝了小半杯酒。 在“酒经沙场”的校长看来，像楚仙这种喝酒法还不如干脆找个理由一口不喝，或者不喝白酒用啤酒干。否则比你地位高的领导或长辈，又或者是自觉和你关系很铁的同辈热情劝酒，人家全干你就每次抿一小口意思意思，有不少人就会觉得你不给面子、当面打脸。 所幸现在酒桌上的话还没说到“我必须和楚老师干一杯，不干就是不给我刘某人面子”那个份儿上，但喝到最后可就说不定了。到时候就算楚仙自觉背景极高，有资格不给刘学栋这个当鸡头发家的黑恶势力分子面子也必须得喝，否则酒劲上头的刘学栋说不好真会怒而杀人。 可是楚仙老师会老老实实把酒喝下吗？校长对此几乎是不抱任何希望的。 他看得出来，楚仙老师不是脑子不带转弯，不知道什么叫察言观色的楞头青，教育李林一家人的时候他就表现得很好，校长觉得哪怕换成自己也没办法做得更好了。 但是这个年轻人的傲骨已经快要长到体外变成外骨骼了，他哪怕只是很平常地站着，都会让人觉得这是一个非常恃才傲物的人，如果不是背景相当深厚，就算他进入教育系统，留在大学里当老师，就这卖相也肯定很难混出头。 ----不是因为他卖相太差，而是因为他的卖相太刺眼，会让上级领导本能地觉得不舒服。在他学会把头低下，把腰弯下，只把嘴角勾上去以前，校长可以肯定几乎不会有男性领导干部重用他，即使是女领导也可能会很快由爱生恨，反而比男领导更加针对他。 “楚、楚老师，你……你跟我讲老实话，振业这小子是、是不是在学校里惹祸了？ 我、我的种我知道，这小子压根就……就不是啥老实孩子，肯、肯定没少在学校里惹祸，就、就是我老婆一直不告诉我，我也就一、一直装着不知道罢了。 你……放心大胆地跟我讲，我倒、倒是不能打孩子，但肯定和老婆一起积极配合老师的工作，把孩子教育好，绝对不能让孩子再走我的老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喝了快一瓶半高度茅台的刘学栋终于又忍不住询问起了班主任老师和校长的真正来意。 刚才喝茶的时候，楚仙老师除了特地参观了一下刘振业的卧室、游戏室和健身房，详细了解了一下他在家里的生活之外，基本上什么正事也没说。哪怕他们夫妻主动问起，校长嘴里也全是好话，而楚仙老师则以今天才刚刚接手班级为由不予置评。 刘学栋虽然承认自己脾气暴性子直心眼少，但却并不觉得自己是个缺心眼好糊弄的傻瓜，否则现在发财的就不应该是他这个大老粗，而是手下哪个比他更阴险狡猾的兄弟了。 不过两位老师不肯痛痛快快说实话的原因他也十分清楚，所以他才在大家喝得都差不多了以后再开始问正事，而喝到这时候老师们应该也不会再怀疑他的诚意了。 ----这一招“酒后吐真言”在他手中可是用得无往不利的。 “好吧，不瞒你说，今天刘振业的确把人打了，但却是双方都有责任，只要家长不参与进来，孩子们过一阵自然就淡忘了。” 果然，吃人嘴短的楚仙这个时候也终于轻描淡写地说了实话，没有给刘振业说出“真相”辩解的机会。而刘振业的父母听了之后也没多想，只把这当成了一种委婉的说法，于是滨海大佬刘学栋愈发豪迈地大声笑道： “哈哈哈……就算双方都有责任，我琢磨肯定也是我家儿子的责任更大一些的吧？至少首先出手的肯定是他。 打仗这事吧，不管打赢打输，我是肯定不会参与的。就让他们孩子自己打去！受了伤就治，把人打坏了就赔！打不过就想办法锻炼、想办法找人，叫上哥们弟兄一起去打！ 可能老师觉得我这纯属教唆孩子学坏，更是要让孩子走我的老路，但我其实也就是让他小打小闹培养一下‘气质’罢了。 ----他们一群学生，还都是私立学校里有钱有势的学生，就算打仗也就是过家家一样，能打出什么屁事。” 说着说着，本来就喝得满头汗的刘学栋当着两个客人的面把上衣脱了个精光，然后指着自己肚子上一道就像是把整个腰都砍断了再缝起来一样的长疤，对楚仙老师和自己的儿子刘振业说道： “你们看我，我这才叫打仗！你们再问问他，看看他舍不舍得在自己身上留下这么长的疤！” “哎呀……你又来了！老师都在你撒什么酒疯！” 面对“又”一次酒后脱衣的丈夫，刘振业的老妈假装嗔怒地拍了他一巴掌，但力道却轻得连只蚊子都拍不死。而刘振业也早已熟悉了老爸的自吹自擂，听到这话只是无奈地朝他翻了翻白眼，然后自己在心里悄悄嘀咕道： “在自己身上留疤当然没有傻（河蟹）逼愿意，可是在别人身上留疤那就完全无所谓喽！” 0086 不是我们干的 “今天发生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不过…… 刘振业，我还有一件事情想问问你。” 楚仙三言两语便将李林的事情糊弄过去之后，视线又从光着膀子炫耀伤疤的刘学栋身上转向了暗中撇嘴的刘振业，原本已经不怎么反光了的诡异眼镜突然再次放射出凛然的光芒： “之前在办公室里有老师告诉我，你们曾经在课堂上把一个管教严格的男老师打了，过后在校外又找社会上的人堵了他一次，把那个老师的肋骨都踢断了，以至于他到现在都还在病休？” 在气氛热烈融洽的酒桌上，楚仙竟然十分不识时务地问起了在他之前被打断了肋骨的男老师的事情，简直可以说是将不把学生们滥用暴力当回事的刘学栋大佬的脸扇得“咣咣”响。 “……” 看到满身“勋章”的刘学栋大佬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本来已经醉了一大半的校长心里“咯噔”一声，吓得立即出了一头冷汗，其解酒效果超越了市面上有售的任何解酒药。 他预想中因为劝酒而闹僵的场面没有出现，但这个楚仙老师真tm的是个惹事精，非得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说你顺顺利利地把李林的事含糊过去，换来刘振业父母一个家长不参与的承诺就得了呗！还提那个因为教育方式过激而自讨苦吃的男老师干嘛！ “振业，你偷偷摸摸找人把老师打了？” 听说自己的儿子不仅把老师打了，又找社会上的人……也就是像他这样的“有活力社会团体”成员打断了老师的肋骨，刘学栋大佬的表情终于严肃了起来。而他嘴角这么往下一耸拉，原本只是豪迈的大脸盘立即显得威严了许多，铜铃一样的眼睛瞪得人心里总是有些发虚。 “这个……还真不是我们干的。” 面对认真起来的老爸，同样在学校里自称“大刘”的刘振业毫无疑问地怂了。他有些孩子气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袋，然后一脸无辜地对不太相信他的老爸、老妈、校长、楚仙老师说道： “校长应该知道的吧？当时在学校里第一个动手的的确是我，那个老师也是说话挺冲，明明是个小白脸还叽叽喳喳说欺负女老师算什么本事，他就站在这里，有本事就冲他来，然后就被我们整得破口大骂什么的…… 但我们当时打完就完了，是钱清鹤、黄顺那几个人还觉得不解气，想让那个老师好好知道知道得罪了‘权贵子弟’是个什么下场，就叫人堵了那个老师一次。 他们还说以后那个老师要是还敢在学校里露面，就再找人打断他几根骨头，必须让他在这一带混不下去。” 刘振业揭开了大人们所不知道的秘密内幕以后，脸上的神色还稍微有些别扭，好像是因为自己充当了“告秘者”而感觉羞耻。而校长听说找人堵那个老师的是二年1班的钱清鹤、黄顺一伙，表情只有恍然没有诧异，看来在他心里不管是刘振业还是那两个学生找的人都一点也不奇怪。 楚仙和刘学栋大佬都不知道钱清鹤和黄顺是谁家的熊孩子，甚至楚仙都还没有见过这两个今天没来上学的男生，于是他俩都将目光投向了校长，校长只好慢慢吞吞地给他们进行了极其简单的介绍： “钱清鹤的父亲……就是咱们这个区的公安局局长，而他母家大舅……更是咱们市的1号领导。 黄顺的父亲……开了个拆迁公司，据说……养了一帮打手，最近这些年……市内主要的拆迁工程好像有不少都是这个公司干的。” “啧！钱局和老黄的孩子！” 滨海市说大很大，哪怕不算卫星城，常住人口也已经超过了千万，除了市区面积小了一点，和华夏前四名的城市看上去基本没什么区别。 但滨海市说小又很小，就算常住人口都已经上千万了，校长一提到姓钱的公安局局长、姓黄的拆迁公司老板，滨海餐饮娱乐大亨刘学栋便立即拍拍脑袋对上了号。而他的漂亮老婆大概更是早就已经打听清楚了儿子的同班同学们的背景，此时脸上根本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相当不以为意地坐在一旁听着。 ----恐怕在这个毕业于师范大学却从来没有当过一天老师，甚至实习都没去实习的阔太太心里，区区一个私立高中的老师，就算被打死了也根本不是什么大事，楚仙老师压根就不应该说出来败了大家的酒兴。 别看她家男人从来不让她和孩子接触自己黑暗的一面，但她多少也有所耳闻，就她男人当老大的那个团伙每年至少得弄死十条八条人命，因为各种原因伤残和进监狱的也有几十号人。 “振业，别人家的孩子怎么样我是不管，但你可记着不许去找我手下的那些人，更不许找其他社会上的人，只能靠自己！你知道了吗！” 知道了找社会上的人堵老师的并不是自己的儿子之后，刘学栋大佬的面色总算是又好看了起来。但他还是语重心长地再次重审了自己的基本态度，而刘振业也耷拉着眼皮有气无力地回答了一句“知道了”。不过这次因为有班主任老师和校长在场，刘学栋大佬叮嘱完了儿子，竟然又叹了口粗气额外解释道： “唉----！楚老师、校长，别怪我鼓励孩子在学校里自己打自己闹。 我实在是已经看透了这个社会，没钱没势的老百姓吧，就是得狠、就是得拼命才能发财。但发财以后你更是得让大家都知道你更狠、更敢拼命、随时都可以不要命，这么才能守得住你的钱。 所以我就算以后不打算让孩子走我这老路，也得培养出他的这种精神----就是社会上提倡的那个《狼图腾》，就是那个恶狼一样的狼性！ 但我要求孩子必须靠自己去拼，而不是靠关系、玩阴的，找爹妈的手下。打电话叫人谁都会叫，但自己没有那种死也要咬下对方一块肉的狼性，别说我这半黑不白的产业他保不住，就算是干干净净的高科技产业，只要能挣大钱，就迟早得被人吞了！ 这不是我太黑，你们看找人打断老师骨头的那两个熊孩子就知道！这都是被社会逼的！安分守己当老师都这样，买卖想做大那更是得必须能守得住财啊！” 0087 一样米养百样人 “嗳，楚仙，我怎么觉得刘振业的爸爸根本就不像滨海市的地下大佬啊？ 他倒是很像我们苏维埃人，豪爽、直接、没有太多心眼，经常被你们这些心眼多的坑。” “确实，不过即使是在你们苏维埃，不是也有这种性格的成功者吗？ 而且他到了现在也还能够居安思危，单凭这一点，他的成功就并非偶然。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相比之下，另外两个学生的家长就差远了。” 离开刘振业家的别墅，告别了醉醺醺的校长，吃饱喝足的楚仙在回家的路上又和两个女神讨论起了滨海大佬刘学栋这个人。 不过与喀秋莎不同的是，大和抚子已经在东瀛见过了太多刘学栋这样的“有活力社会团体”头目，所以她更加关心的还是楚仙的“教育大计”： “楚仙老师，汝在刘家为何没有对他们家的教育方针提出任何建议或劝诫？是因为那个师范大学毕业的妻子吗？ 妾身觉得汝在病院对李氏一家人的指点很好，但是面对明显更有问题的刘氏一家，汝却只是用泛泛之言敷衍客套了一番，不知道这是出于何种考虑？” 虽然普通人根本看不见身为意识集合体的女神，但是大和抚子在刘振业家里进行家访的时候，始终没有对楚仙的所作所为提出任何疑问，直到此时才私下进行询问，果然是个很适合娶回家当老婆的贤惠女人，没有实体还真是让人觉得可惜呢。 “不是我不想多说，而是因为我知道我说再多也没用。” 听了大和抚子略显尖锐的问题，楚仙面色淡然地推了下反光的眼镜，语气很是平静地向她和喀秋莎解释道： “李林父母的事业不算太成功----只赚了几千万而已，社会地位也不算太高----与滨海市的‘上流人士’们相比。 所以对于他们来说，我就代表了‘权威’，哪怕李林的母亲平时相当泼辣，心里面也会自然而然地把自己放在较低的阶级上，没办法不把我说的话当回事。 而刘振业的父母却不同，他的父亲刘学栋虽然发自内心地尊重老师，但却是将自己摆在更高的位置上，自上而下地尊重老师。我的话就算再有道理，只要与他自己总结出的‘人生智慧’不符，他还是倾向于选择他自己的‘成功经验’。 ----毕竟我哪怕说得天花乱坠也还只是‘纸上谈兵’，而他却是从沙场上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悍将。 另外，刘振业的母亲……根本不像李林的母亲那样，一心为家庭为孩子考虑。没有这份心，就算她在师范大学里系统地学习了教育学和心理学的相关课程，也不可能殚精竭虑地思考怎么才能教育好自己的孩子。 刘振业的母亲……很会享受生活啊！” 说起刘振业的漂亮老妈，楚仙倒是也没给出什么太过恶劣的评价，但“很会享受生活”这种评价总让人感觉十分微妙，在传统观念里基本上不算什么太好的话。 可是喀秋莎和大和抚子将李林和刘振业的母亲放到一起对比一下，同样得出了容貌更加年轻，身材更加苗条，言谈举止也更加高贵的刘母明显更会享受生活的结论。 楚仙从校长哪里了解到，刘振业从小到大在阳光国际学校一直是大错不犯小错不断，老师给家长打电话也不只打了一次两次。但刘母貌似并未因此而生出一丝皱纹、一根白发，楚仙没有看到她“悉心教导”的成果，只看到她敷衍地按照丈夫的理念“放养”孩子，并且为了减少自己的麻烦和责任，一直对丈夫隐瞒了孩子身上的问题。 而刘振业的父亲更不愧是滨海地下势力的大佬，竟然敢像狮子和老鹰一样，把幼崽推下山谷，眼看着幼崽自己摸爬滚打。 这是普通的华夏父母无法做到的----特别是在只有一个孩子的家庭里，父母恨不得从孩子尚在胎内的时候就帮助他在残酷的社会竞争中“先人一步”，绝对不能让孩子跌倒在起跑线上，同样不能眼看着孩子走弯路，放羊式教育那就更是完全无法接受的了。 “哈……‘父母’也还真是复杂呢，真是什么样的父母都有。 不过妾身乃思念汇聚而生，无父无母。虽被称为‘祖国母亲’，却是依靠子民之信仰存在于世间。不管是身为人子还是身为人母的感情都没有实际体会过，实在不明白亲子之间为何会有这许多各不相同的问题。 这就是所谓的‘一样米养百样人’吧。” 身为贤妻良母、身为祖国母亲，大和抚子此刻却十分无所谓地摊开双手耸了耸肩膀，脸上的笑容虽然温柔如初见，但却总感觉比平时缺了一分人性。 女神……终究不是人类啊！哪怕可以完全模拟出人类的模样，也无法获得某些只有亲身体验才会产生的独特感情。 不过楚仙并未对大和抚子这稍显寂寞的笑容发表任何评论，他转过头去看了一眼仍然笑得没心没肺的喀秋莎，然后也对大和抚子耸了耸肩膀，眼镜反光地说了句“女神也有各种各样的啊。” 随后，楚仙默默地进入了自家所在的门洞。等到他走到二楼和三楼间的楼梯平台，一双格外纤细的小白腿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上方，某个下身穿着火辣热裤的瘦小女孩适时地打了一个大大的酒嗝---- “高、高丽才是宇宙的中心！嗝----！” “我说……你们敢再有点创新意识吗？这跟风看得我都已经腻了，全特么是套路！ 而且服装也是！一看就是典型的高丽性感女团风格，同质化这么严重当然就只能靠潜规则才能火了啊！” 面对楼梯上同样倚着防盗门坐在自家门口的高丽美少女，因为酒精作用稍微有点眩晕的楚仙无奈地扶住了额头，嘴里毫不留情地给予其犀利的吐槽，终于激得这个年龄貌似介于小学和初中之间的整容脸萝莉一骨碌地拎着烧酒瓶子爬了起来！ “你想死啊！给我闭嘴！” 0088 不受欢迎的高丽女神 “哦……这是野蛮女友模板吗，可惜年龄太小，目前还只是野蛮萝莉。 不过野蛮这种性格最令人厌恶的地方并不是‘野性难驯’，而是‘蛮不讲理’。你如果只是言辞不甚恭敬也就罢了，但如果觉得自己身为女神就可以顺便对我呼来喝去，那还是请回吧。” 看到新出现的高丽女神刚一从地上爬起来就立即鼓起腮帮瞪起眼睛，目光十分凶狠地威胁起了自己，楚仙说话的语气也马上变得冷淡起来，并没有因为对方整容整得漂亮就先软了三分。 野蛮女友原本就不是他的菜，他只能接受喀秋莎那种天真烂漫大大咧咧的女汉子，却不能接受一个明知道自己没道理、没有礼貌，却偏偏要让所有人都按照她的意志行事，否则就诉诸语言甚至肢体暴力的任性女人。就算那个任性女人同样也有闪光点，也有温柔善良的一面，他也懒得去容忍那个女人野蛮的一面。 ----他既没有对那个野蛮的女人一见钟情，也不是除了那个野蛮的女人之外再也找不到女朋友了，那还有什么理由非得容忍对方的缺点？这个世界上还有大把大把的好女人主动向他告白呢！ 虽然楚仙并不是因此才一直单身至今，但是他这种很受欢迎的男人的确更加缺乏包容野蛮女友的理由。如果只是偶尔玩个新鲜的调调还好，不过把野蛮女友升级成野蛮老婆还是算了，日常生活他想过得更舒适顺心一些。 “呀！讨人厌的臭屁小丫头来了！ 去去去！没听见‘圣人’的话么，你还是请回吧！” 因为楚仙的冷淡，苏维埃女神喀秋莎就好像得了圣旨似的太监……宫女似的，兴高采烈地跳出来驱赶起了从南高丽跑来的萝莉女神。大和抚子虽然没有表现得那么直接，却也不声不响地挡在了楚仙的身前，丝毫没有让高丽女神接近楚仙的意思。 如果把喀秋莎换成伏地魔……换成某个不能说出来的恐怖存在的话，那么楚仙现在楚仙面对的便是最经典的“东亚三国志”了。这三位女神的“子民”基本是处于三方互相鄙夷，但是为了打倒其中一方的话，剩下的任意两方却都可以组合起来并肩作战的奇葩关系中。 具体地说，就是华夏既瞧不起东瀛也瞧不起高丽，但在嘲讽其中一方的时候却可以毫无芥蒂地与另一方站在同一条战壕里；而东瀛和高丽虽然互相仇视，但在对抗华夏的时候，双方却又可以一边打得热火朝天一边捏着鼻子默默合作。 本来这种人类之间的矛盾和女神没什么关系，但高丽女神的性格貌似真的很不讨人喜欢，竟然让喀秋莎和大和抚子这两个“邻居”都对她很不感冒，而她北面另一个本应与她极其亲密的女神恐怕也与她关系不睦……做女神做到这个份儿上也真是生无可恋了，楚仙真想问问她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和她关系良好的女神，只是他实在不忍心问出口。 “嘁嘁嘁……愚蠢的人类啊！你别以为你是圣人，又有苏维埃和东瀛的女神相助就可以反抗我了！ 女神的神威是你这个凡人根本想像不到的！你如果不想以后天天做恶梦的话，就给我乖乖……” 就在楚仙心里面替明显是孤家寡人的高丽女神暗自叹息的时候，还是个孩子的高丽女神突然发出了一阵似曾相识的阴险笑声。不过楚仙根本就没等她那张总让人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的整容脸完全变形成什么恐怖的模样，就迅速地放出“圣光”净化了这个完全没有防备的新人，令其发出了格外悦耳的悲鸣！ “呜呀----！眼、眼睛！眼睛疼死了！” “嘿！趁她病要她命，乌拉----！” 看到讨人厌的臭屁小丫头捂着眼睛在地上打起了滚，喀秋莎不仅没有产生一丝一毫的同情心，反倒幸灾乐祸地发动了乌拉冲锋，飞起一脚踢中了高丽女神的屁股，竟然直接把这个瘦小的萝莉踢到了水泥墙里面，视觉效果堪比墙上印出个人形。 “哦呵呵……说得也是，那么妾身失礼了。板载----！” 被喀秋莎那充满激情的呼喊带动，大和抚子也难得放开了贵族女子的矜持，撸起袖子发动了与乌拉冲锋齐名的板载冲锋。长长的振袖在她身后高高飘起，就好像蝴蝶扇动的翅膀，这个看似柔弱至极的少女竟然异常熟练地使出了空手道的飞踢技法，把嵌在水泥墙里的高丽萝莉踹得无影无踪。 “喂……你们两个也有点过分了吧？竟然联起手来以大欺小。 高丽的女神怎么会是小学五六年级的模样？这画风有些不对吧？” 由于喀秋莎和大和抚子肆无忌惮地欺负弱小，表面淡漠但内心正义感十足的楚仙反倒稍微有些同情那个高丽女神了。不过他没有过多地训斥自己的“左膀右臂”，而是抛出另一个问题转移了她们俩的注意力。 没什么头脑的喀秋莎果然立即被楚仙的问题吸引了过去，可是她仅仅皱着眉头思考了三秒钟，就又毫不脸红地摊开双手大摇其头了： “我怎么知道！我本来就完全无法理解哈高丽的那些人的想法啊！ 楚仙你也曾经哈过高丽吗？你们华夏哈高丽的人还真为数不少，简直都快赶上高丽本土了吧。” “以楚仙阁下的格调，当然是不可能哈高丽的。 哈高丽的主要是追星族和喜欢看高丽剧的人吧，使用三星手机的人也占了一部分，除此之外高丽貌似也没有什么可哈的了。” 好像动画一样夸张地在空中一个后空翻落回楚仙身前的大和抚子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温婉柔顺，笑容和气得就好像她刚才只不过是和高丽女神打了个招呼而已。 不甚明亮的楼道里，她那身下摆极短的和服在做后空翻的时候虽然没有向上掀起，但还是在楚仙反光的眼镜上留下了惊鸿艳影。只是……就连眼神其实极佳的楚仙都无法确定，在那神秘的绝对领域之下是否存在小裤裤这种东西。 就算不考虑东瀛动画流行的不穿小裤裤党，按照东瀛的传统，和服下面也应该是…… 0089 欧巴！我是长今啊！ “呼……世界总算清净了。 不过那家伙的性子可不会轻言放弃，干脆我们今天晚上就连夜搬到新房子去吧……能多拖延一天是一天。” 使用武力强行驱逐了连名字都还没来得及通报的高丽女神，喀秋莎貌似心有余悸地拍了拍高耸的胸部，然后竟提出了简直和逃跑没有什么区别的提议。 不过更令楚仙惊讶的是，原本应该外柔内刚的大和抚子不仅没有出言训斥喀秋莎的右（河蟹）倾逃跑主义思想，反倒一脸赞同地连连点头，好像恨不得立即把楚仙扛在肩上“战略转进”。 这真是太奇怪了！明明刚才这两人都毫不犹豫地向还只是萝莉的高丽女神发动了万岁冲锋，为什么把她踹飞了之后却又突然怂了？排除这两个打起仗来不要命的女神害怕高丽萝莉的可能性，那么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 “欧巴！我是长今啊！” 若有所思的楚仙才刚刚抬起手推了下反光的眼镜，被两个“大姐姐”无情驱逐了的高丽萝莉竟然穿过水泥墙壁又回来了。 这一次她换上了十分保守的高丽传统服饰，裙腰高得提到了胃口上面，头发也全部梳拢在了脑后，看起来倒是真的很像高丽著名古装电视剧《大长今》里的女主角----事实上她那张整容脸和绝大多数高丽女明星都有几分相似。 只可惜楚仙对“寒流”并不感冒，就算对方一脸深情地呼唤他“欧巴”，他也丝毫没想过要张开双臂拥抱这个假装自来熟的萝莉女神。 单从喀秋莎和大和抚子对待她的态度楚仙就能够猜得出来，她肯定是一黏上身就再也甩不掉了的牛皮糖性格----死缠烂打、固执己见、蛮不讲理、毅力超群、自信爆棚这几种高丽人的典型性格组合在一起就会产生奇妙的化学反应，其最终产物就是牛皮糖！ 对于这种说也说不通，赶也赶不走，打也打不死的无敌存在，唯一的应对方式就只能是避而不见了，即使睿智如楚仙也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欧巴！不要无视我啊！ 我只是听说苏维埃和东瀛的女神都在这里，所以才特地过来凑个热闹啊！” “凑、凑热闹！我可不是来找楚仙玩的啊！我是有生死攸关的正经事情，凑热闹的自己去一边玩吧！” 听说高丽女神长今竟然只是跑过来凑热闹的，正在为自身存续而努力的喀秋莎非常生气地连连摆手驱赶起了她。不过楚仙此时却注意到了长今口中的“听说”，于是他举起手臂示意喀秋莎稍安勿躁，等他问完话再决定是否要赶走这个不请自来的恶客： “听说？你是听谁说的？” “嗯……就是不能说出来的那位啦，你懂的。 我本来是想找她聊天的，然后她便告诉我这两个家伙最近一直鬼鬼祟祟地窝在这里，好像是发现了传说中的‘圣人’，所以我就来了。 ----滨海这里也有许多高丽人，说不定‘圣人’恰巧就是我们高丽人，或者多少也有一点高丽血统呢？” 说起自己的来意，高丽女神长今满怀希冀地越过喀秋莎和大和抚子的阻碍望着楚仙，很想从他的口中听到肯定的回答。尽管楚仙并未因此产生自己被侵犯……被冒犯了的感觉，但是他也实在无法给出长今想要的答案： “我的身份证上写的是汉族，而且不管有没有高丽血统，我都是且只是华夏人。 ‘狄夷入华夏则华夏之’，同是黄种人还单凭血统区分出许多种族，根本就是人为制造隔阂……” “是啊是啊！所以我就说嘛，大家都老老实实地承认我们共同的祖先都是高丽人，不就可以打破这种隔阂了么！” 楚仙的话还没有说完，长今便立即见缝插针地点着头附和起了他的话，而且是“恰巧”选在了对其最有利的关键点上，这份胡搅蛮缠的功力也可见一斑。 “那为什么你不说承认黄种人共同的祖先是华夏人啊！” 因为自身的相貌特征完全与黄种人不沾边，喀秋莎此时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直接替楚仙反驳了长今的偏颇观点。不过长今却一脸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看着她，简直就好像是在看一个极其幼稚的小孩子，并用十分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道： “因为我是高丽的女神嘛！就算黄种人共同的祖先是华夏人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噗----！” 长今这句貌似天真单纯的反问怄得喀秋莎一口老血喷出了几米远，但是这个表面上野蛮无脑的萝莉却出乎意料的机灵，竟然仿佛早有准备似的闪开了身形，没有让喀秋莎这用意明显的“狗血喷头”阴谋得逞。 看到这个满肚子鬼机灵却从来没用在“正道”上的萝莉女神一脸得意洋洋的模样，就连除了刚才在背后踹了她一脚之外，始终都保持着淑女风范的大和抚子都忍不住头疼地扶住了自己的额头，一边轻摇螓首一边“失礼”地直接讽刺了她两句： “自私自利到了这种天经地义的程度，也算是有水平有境界了。 汝在华夏的地盘上这么说真的好吗？要知道，‘不能说出来的那位’在世间又有‘腹黑因幡帝’之别称，说不定她现在就躲在哪里偷偷看着汝呢。” “哪、哪里？” 被一脸认真的大和抚子这么一吓，长今有一瞬间还真的信以为真了。但她所攫取的这名字的原主人毕竟也是在残酷的宫斗中生存下来，而且还能够混出个青史留名，又有弘文馆儒生为其赋诗的传奇女子，她没过几秒钟便已经迅速镇定了下来，然后一脸假笑地对同样戴着“营业用笑容”面具的大和抚子说道： “没所谓啦，‘那位’和我北面的那家伙，因为某种众所周知的理由，是绝对不会正面出现的，只要我一直呆在圣人身边就完全没有必要害怕她。 我们高丽小国寡民，自古以来奉行的便是‘事大主义’，但‘那位’的胸部早已经塌下去了，大腿也早已瘦得只剩下皮包骨，那也怪不得我直接跑过来抱圣人的大腿了吧！” 0090 可怕的慢性毒（河蟹）药 “够了吧，看你们讨论伏地魔讨论得那么开心，我都不忍心打断你们了。 南部高丽的女神，老实说出你的真正来意，如果对我们没有什么妨碍，让你留下倒也无所谓。” 看到喀秋莎和大和抚子与高丽女神长今之间的矛盾好像也并不算特别尖锐，楚仙“竟然”十分宽容地给了长今一个留在这里的机会。 不过对他来说，反正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放，只要这群不需要他养活的女神平时足够有眼色，不在不应该打扰他的时候打扰他，那么留也无所谓，走也无所谓----毕竟腿长在她们自己身上，楚仙就算不同意也没什么卯月。 “楚、楚仙……” “谢谢欧巴！谢谢欧巴！ 我真的只是来凑个热闹而已，我也想和欧巴一起聊天玩耍啊！ 您也看见了，其他女神仗着比我更大，一个个都以欺负我为乐，所以不是我天生就这么野蛮，而是为了保护自己不得不变得野蛮啊！ 对！这不是我的错，而是世界的错！” 听到楚仙这个“滥好人”竟打算连高丽女神都一视同仁地对待，一脸蛋……咪咪疼表情的喀秋莎赶紧试图劝说他改变主意。可是长今明显比她更加聪明伶俐，在她刚一开口的时候嘴巴就如同机关枪一样说个不停，把喀秋莎又硬生生地憋成了便秘的表情。 原本是喀秋莎盟友的大和抚子知道大局已定，再加上长今为了讨好她“不惜”使用了东瀛著名的梗来说话，于是她也毫不犹豫地背弃了曾经的盟友，一个华丽的转身就成为了圣人楚仙的近臣： “男子汉的承诺不容玷污！ 男人一旦做出了决定，女人需要做的就只是默默地守望！” “什……” 大和抚子这种阶级分明的男尊女卑言论完全不符合喀秋莎“男女平等”的价值观念，可是她刚想开口反驳，却发现不仅仅是温驯得像是女奴一样的大和抚子，表面装得楚楚可怜但里面野蛮成性的长今，以及平时格外讲道理了楚仙竟然都多少流露出了赞同的神色。 直到这时她才幡然醒悟----这三个同处远东的家伙不管在历史上有多少矛盾，他们从根本上来说也仍然是一伙的，而自己就算厚着脸皮把脚伸进了远东，也始终是一个与他们格格不入的“外来户”！ “哼！腐朽！封建！ 我真是不明白，一度席卷全球的苏维埃精神为何会变质成这种模样！就算是在你们的国家里，不也都曾有着许多高举镰刀与铁锤的红旗，誓言要解放全人类的达瓦里希吗！” 看着这三个自觉或不自觉地维护着传统阶级观念的“落后分子”，喀秋莎的心情是悲痛而沉重的。特别是她视之为希望的楚仙，没想到骨子里却仍然是一个阶级制度的拥护者！ “传统”真是一剂可怕的慢性毒（河蟹）药，它在不知不觉中就腐蚀到了革命者的骨髓里，慢慢地麻痹革命者的神经，逐渐将一切又变回原样！不过在那三人之中，楚仙应该还是可以挽救的达瓦里希，喀秋莎相信哲学足以让他明辨是非，让他认识到人人生而平等才是值得为之斗争的宇宙真理！ “楚、楚仙……你……应该和她们不一样的吧？ 你……大多数时候应该还是站在我这一边的吧？” 面对强大的保守势力，喀秋莎满怀期望地看着楚仙，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近乎乞求的光芒。而楚仙同志果然没有让她失望，他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然后推着反光的眼镜肃容说道： “男人做出什么决定与女人毫不相干，而女人也可以充分凭借着自己的意愿行事----现在的华夏社会其实已经是这样了，东瀛和高丽虽然口头上还在坚持传统观念，但任何人都无法阻止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 从这一点上来说，出于自愿的援助交际，不断降低的‘初体验’年龄，反倒正是女性解放的最好证明。 不过即使如此，苏维埃精神该变质也还是会变质的。毕竟你们自己都是说一套做一套，那还怎么能理直气壮地批评其他人？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这个世界是弱肉强食的世界，也可以说是‘劣币驱逐良币’的世界，大家看到卑鄙的人全都升官发财占尽好处，而高尚的人却只能贫困潦倒郁郁而终，心里面自然就会做出选择了。” 一如往常那般，楚仙虽然是站在喀秋莎这边的，却也总会毫不留情地刺中她的痛处。但即使残酷的事实证明了人类最伟大的理想已然破灭，喀秋莎却仍然倔强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死鸭子嘴硬地重复着那个一直被理想主义者挂在嘴边的谎言： “可、可是如果大多数人都是高尚的，那剩下的人就算卑鄙也得假装成高尚，这世界不就没有了卑鄙存在的余地吗！ 哪怕英特纳雄奈尔在几百年、几千年后也依然无法实现，我相信随着人民素质的提高，它也终有被实现的一天！” “呵呵……那是因为喊出这句话的人根本没有研究过我们华夏的历史。” 看着喀秋莎那仍然充满了革命热情的天真面孔，楚仙不由得轻笑了起来，那笑声中虽然并无蔑视之意，却仍旧让人觉得很不舒服。只是楚仙接下来所说的话，却让喀秋莎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反驳了---- “一群最有素质的人，全都认同一种无比高尚的信念，但最后的结果却是大部分人满口仁义道德，满腹男盗女娼。 能够一辈子坚持信念的人始终只是少数中的少数，而且会被卑鄙者们默契地树立成一座座牌坊，一边在口头上表扬，一边默默地将其排挤出权力中枢。 ----我说的只是‘古代’重复了千年的历史，你不要胡乱联想。 人是集体中独立存在的个体，而个体的存续又是人类客观存在的基础，所以大多数人肯定会优先考虑自己的利益，这就是人类最朴素的生存哲学。 特别是在必须进行竞争的情况下，绝大多数个体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保证自身在竞争中取胜，获得更好的生存发展空间，为此人类绝对会无所不用其极----只要一段时间内不会被发现就好。 倘若人类社会不存在任何形式的竞争，你的梦想倒是的确能够实现，但正是胜存负汰造就了物种的不断进化，如果人类没有了各种强制性的竞争，只凭‘自愿’去发展进化，那么大多数人都会死于安乐，直到被自然所淘汰的威胁确实落到他们头上！” 0091 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欧巴，这就是著名的‘檀罗补气汤’，是长今我亲手为您做的思密达。” 回到楚仙那间狭小的出租屋里，高丽的萝莉女神长今仿佛瞬间化身成了大和抚子二世，笑容殷勤地从厨房里端出了一大碗好像放满了枸杞、高丽参和桔梗等滋补药材的白色浓汤，说话时卑躬屈膝得简直像是随时都要跪到地上一样。 只不过她比大和抚子还会做戏，这只是相当于储存在她的“料理数据库”中的料理只需要调用出来就会变成热气蒸腾香气扑鼻的完美菜肴，她唯一亲手做的就只是将这只碗从厨房端到了饭厅的桌子上而已。 而且这个脸皮很厚又很有些小聪明的高丽女神百密一疏，竟然直接用两只娇嫩无比的小手捧着这碗好像刚刚出锅的浓汤过来了，脸上的笑容还异常甜美可人。这反倒正是她平时从未亲自下厨的证明，否则她不会不知道必须要用抹布或托盘垫着汤碗，这样才不会在半路上被迅速从碗中透出来的热力烫伤。 “无、无耻之尤！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看到长今竟然睁着眼睛说瞎话，将属于劳动人民的智慧结晶窃为己有，正义感十足的喀秋莎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怒斥了她一句，但这无耻的高丽女神竟然出人意料地直接将耳朵扣了起来，压根就不肯听她说话。 ----是的，长今竟然像猫狗、大象等动物一样，灵活地摆动耳朵，将整个耳廓完全扣在了脸腮上，哪怕一头扎进海里耳朵也不会进水。这倒是一个非常方便的技能，只可惜正常的人类就算能够稍微控制肌肉动一动耳朵，也绝对不可能做到长今这种地步。 “过犹不及”，这是楚仙对长今最新的评价。这个高丽的萝莉女神毕竟是高丽人心目中最完美的女性形象，倒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可是她把这所有好的地方都凑到一起，却总是让人感觉有些“用力太过”----就如同她那张七拼八凑出来的完美整容脸一般。 宋慧乔的脸盘+郑秀晶的额头+朴信慧的眉毛+林允儿的眼睛+全智贤的鼻子+金泰熙的颧骨+宋茜的嘴唇+……+李智恩的耳朵+孙艺珍的脖子=高丽女神长今。 尽管楚仙根本不认识几个高丽女明星，但他感觉自己见过了长今的这张脸，不管再看哪个高丽女明星都会产生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了，这同样也是过犹不及。 “算了……我看你还是正常地说话吧，装成这种执礼甚恭的模样，就连我看着都替你觉得累。 今天晚上我其实已经在学生家里吃过了，这就算是惯例的欢迎新人的宴会。所以……喀秋莎、抚子，也请你们多少拿出几个招牌菜来吧。不管怎样我们以后都还要朝夕相处，就算没办法一团和气也不应该当真闹得太僵。” 看着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长今，总是眼镜反光的楚仙表情终于变得温和了一点。刚一进门就被命令“做几道高丽名菜”的长今听说这竟然是欢迎自己的宴会，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吃惊和感动的神情，貌似她还是第一次这么受到别人的欢迎： “咦？欢、欢迎宴会？我也有吗？ 呜……哼！外、外国的东西我才不稀罕哩！我大高丽的美食也是世界……不，宇宙第一的！这个世界上也只有我们高丽人才能坚持‘身土不二’的民族精神！” 不过为了掩饰自己这“丢人”的模样，长今马上又扬起脑袋双手叉腰，变本加厉地自高自大了起来。喀秋莎好像早已习惯了她的自吹自擂，此时也只是没好气地翻翻白眼说道： “哦，是吗，那太好了！我可以节省信仰了！” 说是这么说，但心地善良的喀秋莎好歹还是拿出了罗宋汤、黑鱼子酱和伏特加来招待长今，而大和抚子也拿出了用一身喜庆红色的真鲷制作的梦幻料理“真鲷大陆图”。尽管长今仍然斜着眼睛撇着嘴巴“不要不要”的，但她的身体却很老实，这几道异国风味的料理就属她吃得最多。 “吸…… 虽、虽然比不上我大高丽的饮食文化博大精深，但也、也算是别有一番野趣吧。” 吃干抹净以后，长今一脸高傲地给喀秋莎和大和抚子稍微点了个赞。楚仙从她身上仿佛看到了过去那个“天（河蟹）朝上国”的影子，不过他的眼镜反光频繁闪烁了几次，却终究选择了闭口不语。 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对于实在没有勇气直面惨淡人生，正视残酷现实的高丽女神来说，一直沉浸在自己并非“小华夏”而是“大华夏”，是宇宙第一的“天（河蟹）朝上国”的美梦里，也未必不是一种幸福。 “呜……为什么眼泪止不住跑了出来……一、一定是伏特加太烈了！这根本就是酒精嘛！还是我们高丽的烧酒柔和爽口！” 明明早已经过了酒劲，但情不自禁落下泪水的长今却仍然把失态的原因推到了喀秋莎好心提供的伏特加上面。喀秋莎不无鄙夷地瘪了瘪嘴巴，然后咕嘟咕嘟对着瓶子喝光了剩下的小半瓶伏特加，这才心满意足地长出了一口气： “噗哈----！ 苏维埃人就是要喝最烈的酒，干最火热的革命！ 你们就是因为缺乏斗争的热情，缺乏视死如归的精神，所以才……呜呜！” 喝得面色酡红的喀秋莎刚想拎着空酒瓶子指点世界革命的形势，就被不胜其烦的楚仙直接用胶布封住了嘴巴，喀秋莎的这种陈词滥调他已经听都懒得再听了。 不过……现在楚仙的“意念之力”锻炼得也越来越好用了，否则长今也没那么容易认清形势，并且果断地对楚仙采取“事大主义”曲意逢迎。 她本来是想趁着“不能说出来的那位”无法露面的大好良机，把传说中的圣人“归化”到她这边，帮助她在全世界扩大高丽的影响力，但无法回避的现实教育了她“落后就要挨打”。既然自己单打独斗也打不赢楚仙，更打不赢他身边的两个帮手，那就只有打入敌人内部才能“曲线救国”了啊！ 0092 长今之梦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什、什么？！你这个圣人竟然放着‘社长’的职位不干，跑去私立学校当什么实习老师……欧巴！你的脑子没坏吧！” 第二天早上，打着呵欠的萝莉女神长今听说楚仙这西装革履的竟然是为了去学校里当补习老师，不由得瞪起眼睛直接质疑起了他的决定。 这倒不是说长今瞧不起教师这个高尚的职业，可一边是老师一边是社长……正常人都知道应该选择的是哪边吧！ “我对升官发财原本就没有兴趣，如果不是为了帮助喀秋莎，我甚至不必暴露赌石的能力，只要‘碰几次运气’就收手，便足以获得十辈子也用不完的合法财富。 不暴露如同拣钱一样的生财能力的话，哪怕我的账户上拥有几千万，也根本入不得大人物的法眼。 而且我家本来就一贯低调，就算多出了这么一笔横财同样该上班上班，该上学上学，也不会因为有钱了就去酒吧夜总会赌场这种人员复杂的地方娱乐，在亲戚面前也不会透露自家的经济状况，免得有人见财起意。 像我家这样的生活方式，根本不需要利用权势财富来保护自己，当老板还是当老师就只取决于个人的能力和兴趣了。 其实比起其他工作，当老师还是比较有意思的。只要不为学生操碎了心，也不在办公室里拼命争什么，学校里的工作生活还是以活泼有趣为主，学校举办的各种文体活动是为了给学生带来欢乐，而学生也大都是在尽情地享受这份欢乐，少有借此机会展开各种‘社交’的…… 总之学校生活目前给我留下的还多是美好的青春回忆，成为教师再次回到校园，站在另一个角度去欣赏、去体会这种美好，在我看来是比成为社长更加有趣的生活。” 面对眼睛圆鼓鼓的长今，楚仙温和却又坚定地再次解释了自己选择“平凡”的理由。不过长今显然不是那么容易被说服的女神，她低下头来仔细思索了片刻，然后挥舞手臂很有力度地对楚仙说道： “可、可是当社长也有很多乐趣啊！ 比如社长所受到的尊敬和老师受到的尊敬是不一样的，而且有了钱就可以尽情享用各种名贵的美食，可以去打高尔夫球，可以去阿尔卑斯滑雪，可以去非洲打猎，可以去维也纳金（河蟹）色大厅听音乐会，可以去百老汇看歌剧，可以乘坐自家的游艇出海钓鱼，可以在自家的私人海滩上享受日光浴，还有许多美女陪你做任、任何事情……” “可是我偏偏对这些基于‘比较’的乐趣没有太大兴趣呢？” 楚仙只是微笑着轻声反问了一句，就让长今完全哑口无言了。她实际上也是清楚的，自己所说的这些乐趣和普通人的乐趣之间最大的区别并不是这其贵族般的享受更加精致、更加地道、更加原汁原味，而是因为这是世界上80%的普通人求之而不得的享受。 否则的话，母亲充满爱心的味道，也不会令享尽人间美味的大亨依然魂牵梦萦；和小伙伴们在沙滩上赤脚追逐破烂足球的日子，也不会令足球巨星依然津津乐道；和初恋的女孩子利用一起打工存下的资金实现的旅游计划，也不会令众美环绕的著名导演依然怀念不已…… 快乐这种事情主要在于内心，其次才是比较。各种享受能够带来多少快乐，同样也是主要在于内心，而不在于其享受多么精致、多么稀罕。 普通人能够分辨出劣质香水和优质香水的区别，但却很少能分辨出一万元香水和十万元香水之间的区别；普通人能够分辨出劣质红酒和优质红酒的区别，但却很少能分辨不出不同酒庄不同年份的名贵红酒之间的区别；普通人能够分辨出mp3和现场演奏音乐的区别，但却很少能分辨出著名钢琴家、小提琴家、交响乐团之间的区别…… 不是某一方面的专业人士，对“极致”的要求其实一点都不高，基本上还凑合的东西就能够满足他们的享受需求，就能够让他们快乐起来。哪怕这快乐只有60分，但只要次数够多、花样够多，大多数人其实也就能够接受了。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一种美好的享受只有被另一种更加美好的同类享受比较下去，才会让人产生“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失落感，并从此不再满足、不再快乐。如果楚仙真的没有什么攀比之心，真的不怎么眼红有钱有势的人所拥有的享受，那么别人又还能说些什么呢？ 想到这里，长今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也有点羡慕楚仙了。如果……如果她也不眼红其他更强大的女神，不一心想要在女神之中“出人头地”，那么她也可以像楚仙这样云淡风轻地享受人生的吧…… 不！那样就不再是她了！比起其他国家的女神，她唯一自信能够取胜的就是这份毅力、就是这份固执，就是这份哪怕全世界嘲笑也依然要成为宇宙中心的厚脸皮！所以无论如何，她也一定要成为所有女神中最厉害的一个！最闪亮的一个！最受人羡慕嫉妒恨的一个！ 只是……为了成为这样的女神，她到底应该怎么做？像喀秋莎那样与楚仙达成交换条件，请求他也帮助自己增加更多的信仰之力？ 这对于只想解除生存危机的喀秋莎来说当然ok，可是对于想要踏着东瀛女神、踏着“不能说出来的那位”，踏着美利坚女神，一步一步地站在女神界最顶端的她来说还远远不够！ 高丽人自古以来不屈不挠的梦想，那便是长今的梦啊！即使在最恶劣的情况下也绝对不会放弃，硬撑着单薄柔弱的小身板在狂风暴雨中永远向前！哪怕迈出的只是小小的一步，坚持到最后也终究会到达梦中的地方！ 只不过……如果只是这么慢慢腾腾地前进，她还怎么赶在其他人的前面，最先到达终点啊！单凭毅力臣妾做不到啊做不到！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 0093 李蕾老师辞职 吃完早餐之后，虽然长今对楚仙的教师职业并不认同，但她还是跟着楚仙、喀秋莎、大和抚子一起去阳光国际学校上班了。 她和另外两个女神的关系说不上好，但也说不上坏，至少没事了还可以互相打打闹闹斗斗嘴。 这三个女神凑在一起哪怕随便说说闲话也不会觉得无聊，缠着楚仙说话的时候自然也变少了，不过楚仙却也乐得清静，并未因此而感到丝毫的失落。 根据英吉利研究人员的分析，一个人的好友数量和其脑部容量之间存在关系，人类脑部的特征决定了人类最多只能够维护150对有着实质意义的友谊。在这150对友谊中，最亲密的层次可以有5个人，第二个层次为10个人，第三个层次为35个人，最为疏远的朋友层次中包括100人。 另外科学家也指出，性格内向和性格外向的人，在交友方面存在一些差异，但是在每一个友谊层次的人数上，却保持基本一致。 这也就意味着，如果楚仙成天疲于应付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三个女神，自然就会慢慢与现实里的其他朋友疏远，从而变成孤家寡人。 事实上，自从与喀秋莎“同居”开始，他与原寝室的同学们的联系就已经开始减少了。而且因为那次与清汤挂面的老同学苏苏吃饭的时候，他在喀秋莎的逼迫下说了句“去我那里坐坐”，就把苏苏吓得再也没敢过来找他，到现在好像也都两三个礼拜了，也不知道那个一直“尾行”了他十五年之久的女孩子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好吧，或许喜欢什么的只不过是楚仙在自作多情，其实这缘分还真就是一个又一个的巧合，苏苏根本就没想过要和他有进一步的发展。 “小楚老师早啊！” “吕老师早。” “小楚老师来啦！你现在早上已经没课了？我是说大学里的课。” “郑老师早。我今天上午第二节，下午第一节有课，早上去班级里转一圈就走，等到社团活动快开始的时候才能回来。” “哦……这倒也很忙。 下午你不回来也没什么，1班前一阵也都是3班的班主任随便去代看一下……其实看不看也都那个样，你还是先紧着自己的事情吧……” 进入高二教学组的办公室里，楚仙虽然没有享受众星捧月一样的明星待遇，但是坐在他附近的老师们都表现出了适度的亲切，哪怕真有谁对楚仙这个走后门进来的疑似x二代有意见也不会蠢得公开表现出来。 不过走后门这种事情大家都见得多了，哪怕是办公室里对学生对自己要求都最严格的老教师，也不可能因为楚仙走了后门就看不惯他。 毕竟，现在社会上的风气就是如此……或者说现在的竞争实在太激烈了，好的职位太少，所以大家哪怕有足够的真才实学，也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才能找到一个好工作。 “咦……小李。” 楚仙在虽然不乏人声却又不甚喧闹的办公室里没呆多久，坐在门口的老师看见昨天闹得满校风雨的李蕾老师走了进来，不由得惊讶地轻呼了一声。而这一声立即将所有老师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来。 而平时一直开朗热情活力四射的李蕾老师今天被大家这么一看，明显发暗发黑的脸色好像立即白了一白，然后勉强自己用应该不算特别僵硬的语气向大家简单打了个招呼： “各位老师都早。” 哑着嗓子挤出这么一句话之后，李蕾老师好像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闭上嘴巴低头走向了自己的办公桌。在路过楚仙身边的时候，眼镜反光的楚仙仍然面色如常地看着她，但她却刻意地将视线投向了另一个方向，半高跟的皮鞋“哒哒哒”地迅速敲击着地面，听上去几乎像是连走带跑了。 在李蕾老师到来前，办公室里没有任何人谈论她、谈论昨天中午的事情。不过现在大家仍然压低嗓门小声谈论着各自的话题，没有一个人向李蕾老师询问什么，甚至没有一个人主动找她说话，这就已经是一件非常不自然、非常令人尴尬的事情了。 不过李蕾老师好像对周围的一切都视而不见似的，仍旧坐在办公桌前忙着自己的工作…… 不！悄悄注意着她的几个老师很快就惊讶地发现，今天特地背了个大挎包的李蕾老师根本没有从包里拿出任何东西，而是一个劲地把桌面上、抽屉里的东西往包里塞，看样子竟是要收拾东西走人了！ “……” 看到这种情况，本来这些年龄较大的老师多少应该上去劝说两句，不能眼看着她因为学生的几句“污蔑”就这么辞职了。只是那几个女学生造的谣吧……貌似也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再加上这事还牵扯上了很有背景的实习老师楚仙，所以办公室里的许多老师都默默观察起了楚仙的态度，好像不打算先于楚仙开口。 “楚仙老师，大家好像都唯汝马首是瞻。” 在这略显压抑的气氛中，普通人看不见也听不着的大和抚子凑到楚仙耳旁轻声提醒了他一句，然后继续与喀秋莎和什么都不知道的长今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他。 已经被这形势逼迫得必须说些什么了的楚仙面无表情地推了下反光的眼镜，然后声音略微低沉地直接向李蕾老师询问道： “李蕾老师，你这是……要辞职？” “嗯。” 听到楚仙的问题，手脚麻利的李蕾老师身形没有任何停顿，一边收拾着私人物品，一边头也不抬地迅速回答道： “我是打算换个工作环境了。不好意思，你一来就牵连上了你。 还有各位老师，谢谢你们的帮助和照顾，在你们身上我学习到了很多，真是受益匪浅。 各位老师再见。” 语气格外平静地说完了明显是早已在心中酝酿好了的客套话以后，李蕾老师反而不像进来时那么局促了。她将装得满满的大挎包重新背在肩上，接着站起身来抱上剩下的书本，垂着眼帘稍微对其他老师点了下头，然后便施施然地离开了办公室。 0094 欧巴！不要上那个女人的当！ 【最新播报】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好了，我也该去班里看看了。” 李蕾老师离开之后，楚仙成为了办公室里唯一的焦点，于是他也立即选择了离开，哪怕可能被误会成找借口出去追李蕾老师也毫不在意。 “ギリギリ愛~ いけないボーダーライン~ 難易度gでも~全て壊してみせる~ キリキリ舞……” 楚仙的前腿都还没有迈出门口，他的短信铃声又正好响了起来，恐怕这下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更要有所猜测了。 “我是李蕾，可以到天台来吗，临走前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掏出手机一看，发送短信的果然正是李蕾老师。楚仙转头望去，发现对方在楼梯口远远地朝他点了下头，然后就消失在了拐角处。 虽然不清楚对方到底有何用意，楚仙还是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他估计李蕾老师应该不会跑到天台上跳楼，但女人心，海底针，如果他选择了无视对方的请求，李蕾老师说不定还真会觉得自己已经没脸活在这个世界上了，然后在冲动中翻过两米多高的防护网一跃而下。 “哼……欧巴！你可不要上了那个女人的当啊！ 我已经从她的记忆里得知整件事情了，同时也得知她现在期望你能多少帮帮她的忙，最好能帮她找个重点中学的工作……真是痴心妄想！ 欧巴！我不是故意要揭那个女人的老底啊，但是她在大学的时候就早已经和男朋友发生过关系了，然后她是在来这所学校实习的时候，半推半就地同意了校长助理的潜规则，所以毕业后才能顺利入职。 可是她和回老家的男朋友却是在大学毕业又过了将近一年以后才正式分手，在此期间，她根本就是一边和男朋友继续谈恋爱，一边还时不时被校长助理潜规则！” 走在通向顶层的楼梯上，长今在楚仙耳边义愤填膺地诉说着李蕾老师的黑历史，不过楚仙的表情却始终没有什么变化，气得长今忍不住直接向楚仙询问起他对那个女人的看法： “欧巴！请你说句话好吗！你是怎样看待那样的一个女人的？” “正常而已。” 面对高丽萝莉天真而单纯的厌恶眼神，楚仙只是面色如常地推了下无论何时也总是诡异地反射着光芒的平光眼镜，语气极其淡然地对她说道： “如果她在实习之前还是处女的话，或许还未必会用处女之身去换这样一个待遇相当优厚的工作机会。但是没有了那层膜的约束，用只要掩饰得好就不会被发现的几次**交易换取一个好工作……好像也不是完全不可以考虑。 越是聪明人，就越是明白一个好的工作岗位会给自己的人生带来多么巨大的好处，所以也越是容易被这种交换条件打动。 你们那里不也爆出了许多娱乐圈的潜规则丑闻吗，这种权色交易在各行各业都屡见不鲜，我的看法就是再正常不过了。 这也只是一种‘投资’，其投资回报率很高，风险也不算大，只是事情一旦败露，后果有时会很严重。如果不幸撞上了投资失败的概率……那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投资有风险，入市需谨慎’嘛。” 楚仙的语气格外平淡，没有丝毫鄙夷，也没有丝毫幸灾乐祸的意思，就好像这种“投资”真的就像买股票一样正常。可是……可是那种交易怎么能如此平淡地看待！而且、而且最令人生气的是---- “可是她那时候还有男朋友哩！她可是偷偷地背叛了男朋友许多次！” “这是可耻的背叛！如果她选择了‘前途’，至少也应该先和男朋友分手！” “确实如此，妾身也对她的所作所为十分不齿，看来昨天没有太过同情她是对的。 师范乃可以师法之模范，虽然现在的许多老师都私德有亏，但妾身以为，不应该因为许多人都如此，便将这视之为正常。 身为老师，如果连最起码的道德要求都做不到，那就不要当老师好了！” 这一次，喀秋莎和大和抚子也同样站在了长今这边，纷纷对李蕾的背叛行为进行了深刻的谴责。楚仙倒也不是认同和鼓励李蕾的这种行为，但他是从极其客观的角度看待这件事的，因此他的回答也同样客观得不似人类： “一个人类，他的所有考量的出发点都必然是其自身的利益，哪怕愿意无私奉献，也是因为无私奉献会让他产生超过物质损失的精神满足感。 所以，李蕾老师本来就不是必须要满足别人的利益诉求。她选择成为教师也可能只是因为教师这个工作对于女性来说既轻松体面又旱涝保收，找对象时还可以加分。那么她就没有必要考虑自己的道德是否达标，甚至连自己的教学水平是否过关都不必在意，因为她从来都不是为了替国家培育人才当老师的。” “欧、欧巴，你的想法貌似很不正常啊！ 如果每个人都这么自私自利，只知道为自己考虑，那、那国家还怎么发展！社会还怎么进步！” 尽管外貌年龄只有十岁左右，但长今的思想已经完全成熟了。只不过她的思想主要还是来源于信仰们的正面意念----说白了就是另一种形式的人云亦云，因此她的看法也只是大家都相信着的错误看法而已，专门研究哲学的楚仙却执与她截然相反的观点： “不……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都是这样自私自利的，反倒大公无私的人是极少数，而且未必拥有足够的社会影响力，无法以一人或几人之力左右社会的前进方向。 可以说历史上的国家全都是因为这种自私自利才灭亡的----这也是一种必然，但整个人类社会却是一直在发展进步的，这也同样是一种必然。 自私自利不等于愚蠢，真正的聪明人知道什么时期适当让渡一部分利益，使自己获得更多的回报，或者更多物质以外的回报，这些真正的聪明人自然会在人和人之间的竞争中不断获胜，最后在社会上获得巨大的权柄，可以左右更多的人选择。 而这些聪明人就算自私自利也一定会兼顾自己和集体的利益，因为这样做比一心损公肥私更加有利，与仁义道德完全无关。 历史上那些国家的灭亡主要不是因为聪明人都逐渐变蠢了，而是因为阶级的固化导致每年上升到统治阶层里的真正的聪明人数量太少，蠢货和耍小聪明的人占据了朝堂。 不过随着时间的发展，终于有一些聪明人发明并完善了现在的美利坚模式----也就是职业经理人模式，将国家的所有权与经营权剥离，财富仍然永远属于资本家或人民，但具体经营交给才能得到认可的聪明人，哪怕对方是平民出身也无所谓。 这种职业经理人制度比官僚主义精英政治的阶级流动性更大，选择执行官员更加倾向于能力和实绩，所以美利坚才会逐渐成为世界第一强国。而这与人类是否全都自私自利压根就没有什么关系，双方互相妥协，最后达成双方都可以接受的契约，并互相监督契约的履行情况，事情便被这一制度推动着向好的方向发展了。 不……不对，其实官僚制度也同样是职业经理人制度，皇帝不再将属于自己的土地分封给下级领主维持统治，而是‘聘用’身为职业经理人的官僚进行管理。 只是国家的一切财产在法理上都属于皇帝一人，皇族甚至皇帝的直系亲属都没有份儿，所以真正用心履行监督职责的也只有皇帝自己，于是监督不力让职业经理人可以肆无忌惮地贪污、转移公司财产了。” ps. 5.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 0095 眼泪和叹息 “欧、欧巴，我只是随便说说，您不必这么认真地回答我的。囧|||” 目瞪口呆地听完了楚仙的一番“长篇大论”，对他还不够了解的高丽女神长今立即就怂了，那张原本义正辞严的脸上不知不觉已经变成了囧的表情。 她没想到，自己就是很普通地批评了一下自私自利这种人类共同的劣根性，怎么就牵扯出那什么了……那、那什么又是什么来着？研究哲学的家伙真是太无趣！太讨厌啦！怪不得一直都没有女朋友！ “呀！疼死了！ 欧巴欺负人！” 长今才刚刚腹诽了楚仙几句，额头就被突然冒出来的棒子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由于她心里有鬼，没能理直气壮地谴责楚仙的暴行，而只是弱弱地提出了抗议。但是喀秋莎和大和抚子所组成的“国际舆论”却并没有站在她这一边，因为她刚才眼神鄙夷嘴角耷拉，一看就知道是在心里说楚仙的坏话，就算被打那也纯属活该。 想要说楚仙的坏话，要不就直接当着他的面说，要不就找个他看不见的地方说，这都不会招致他的惩罚。但如果偷偷摸摸地在他眼镜底下耍些什么小聪明，那肯定不可能逃得过这个仿佛能够看透人心的圣人的法眼。 “小楚老师……谢谢你愿意听我说两句。” 走出通向天台的门，楚仙听到了李蕾老师幽幽的感谢。 他还是第一次踏上教学楼顶的休闲花园式天台，尽管现在马上就要进入一年中的最后一个月了，但花坛里却仍然盛开着各色菊花，绿化带里也全都是常绿植物，不像楼下的校园一样充满了萧瑟之感。 阳光国际学校的软硬件条件真的都很不错，既然是和本市的省重点高中比起来，那也是一个国外一个国内，这所占地极其宽广的民办学校当真就像传说中外国贵族就读的贵族精英学校一样，也难怪李蕾老师宁肯闭上眼睛被狗（河蟹）日都要留在这里工作。 只可惜她终究还是要脸的，这反倒是她最“不智”的地方。她这一辞职，不仅之前白让狗（河蟹）日了，以后想找一个环境待遇差不多的工作，说不定还得再被狗（河蟹）日，而且同样有被谁宣扬出去的可能性，还不如厚着脸皮继续呆在这个已经没有黑历史可曝的学校里。 “如果让我建议的话，我建议你留下来，调到初中部或小学、幼儿园继续教英语都可以，毕竟你这事也没闹到全校皆知的地步----关键是没有确凿证据。” 不知道是出于何种心理，楚仙竟然理智地推着反光的眼镜给李蕾老师出了个好主意。只是他的最后那一句犹如利剑的话完全是多余的，李蕾老师被他这句话一刺，相对较黑的脸色立即白了一白，垂下的眼帘里没过几秒钟就“叭嗒叭嗒”落下了成串的泪珠。 “……” 楚仙没有丝毫安慰长得还算健康漂亮的李蕾老师的意思，他不急不缓地走到她的面前，在距离她三米之外就停了下来，面色平静无波地静静等待着。而李蕾老师怀里仍然抱着那一摞教材教参教案之类的书本，没有扑到楚仙怀里求安慰的意思，这也让三位站在一旁强力围观的女神对她的观感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 过了一两分钟，清晨的寒风总算吹干了李蕾老师悔恨的眼泪，然后她终于用低沉沙哑的声音说道： “我……在大学时有过男朋友。 所以被……被校长助理暗示了好几次，甚至威胁我如果不……不能让他如愿的话，就算我的表现再好，也肯定不可能留下来。 阳光是滨海条件最好的学校之一，虽然当学生的学费特别高，而且上完高中之后就必须离开了，但是当老师却可以一直在这里干几十年……就算几十年以后怎么样还不一定，至少十几二十年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而且这十几年的工资就比普通学校老师几十年的工资都多了，各项福利也好得不得了，每年都还能带着学生们去外国旅行……” 提起这将近两年的“幸福时光”，李蕾老师的脸上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了深深的留恋----哪怕这两年她陆续被校长助理那啥了不知道多少次也一样。 不过如果没有校长助理这坨臭狗屁的话，阳光国际学校的教师生活的确是小资女性无比憧憬的那一种。 比起看似更加“精明强干”的ol工作来，当老师虽然感觉上平平无奇，收入也不是很高，但却是更加充满爱心、也更加轻松惬意的。而ol算个啥？除了赚钱多一点，足够支持更“潇洒”一些的精致生活之外还有什么？ol成天梳妆打扮点头哈腰都是为了多挣两个臭钱，哪有教书育人的老师那么高尚！ 如果所有学校都像阳光国际学校这么“高档”，绝大部分小资女性肯定会优先选择老师这种高尚的职业，而不是当个累死累活的都市白领。哪怕必须被潜规则又如何？难道在公司里就没有潜规则了？遇到好色的上司不也只能自认倒霉了么。 即使三位无比高贵的女神仍不赞同李蕾老师的选择，但她们其实是可以理解这种选择的。楚仙虽然不是女人，但是像他这种极其擅长揣摩人心的“怪物”，更是比当事人自己还清楚其心中的各种考量，哪怕是使用“读心术”也不可能知道得更多了。 不过她们和楚仙此时都没有出声，仍然默默地注视着李蕾老师，看她自嘲地笑了一下，然后不无叹息地继续说道： “我不想多说自己怎么怎么样，不过家境非常普通的我，从大二开始就在补习班里找了兼职，额外赚出自己的学费生活费的同时，也锻炼了接人待物，以及与学生、与家长沟通的能力。 所以要说我自己很傻很天真，从来没想过顺利进入了阳光之后也还肯定得被校长助理继续威胁……那是撒谎。哪怕我从来都没有去想，其实也有预感会怎么样了。 我本想忍个三五年，等他退休，或者又看上新来的人了就可以……却没想到才只是过了一年多，这座贵族学校里的这些什么都敢做的学生竟然就把另一个女老师和校长助理的事曝光了，然后他到现在也没再找过我，我本来心里还暗中高兴呢…… 可是没想到啊！我终于也还是没能逃过一劫，这座学校里的学生真不像补习班里的学生那么单纯，哪怕不愿意学习也是只想着玩而已，只是看到我和你一起吃饭就马上曝光了我的把柄。 哈……对不起，我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就是想找个人倾诉一下而已。 我现在已经说完了，谢谢你愿意听我说话。我不会继续留在这里了，不光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其他老师，也不知道怎么和这些太过复杂的学生相处，这些家庭背景不一般的学生和普通学生就是不一样，想到什么都敢干。 再见，希望你能‘降伏’那些学生。” 0096 我想看到的公平 “欧巴，那个女老师心里面虽然对你没有开口帮忙有些失望，但失望并不是很多，也没有因此就开始怨恨你，所以你看是不是…… 也顺便帮她一把？” 等到李蕾老师低着头与一直保持沉默的楚仙擦肩而过，并头也不回地离开阳台之后，貌似一直在窥视其心理活动的高丽女神长今竟然面色纠结地凑到了楚仙的面前，试着向他提出了帮助那个女人的提议。 喀秋莎和大和抚子脸上的表情也是如此，所以她们既没有附和也没有反对，只是眼睛看着一直“很有主意”的楚仙。楚仙同意的话她们当然会觉得高兴，但楚仙不同意她们也只是稍微有些感慨罢了，毕竟那个女人也算是自食其果了，不是特别让人同情。 “她并不是我会主动想要帮忙的类型。” 在三位女神的注视下，楚仙面无表情地推了下反光的眼镜，平静而又无情地拒绝了长今的提议，然后语气淡然地对她们说道： “你们光顾着听故事感叹了，却没注意到她其实从头到尾都没有对自己背叛男朋友的行为感到多么抱歉，也没有对自己使用已经不再是处女了的身体换取这份工作感到多么羞耻吗？ 她肯定也知道这些行为并不光彩，只不过她认为自己早就看透了这个社会，认为这些行为是‘必要’的，是基于现实的选择。 从这一点上来说，她和刘振业的父亲非常相似。 但我经常挂在嘴边上的一句话就是‘每个人都具有自由选择的权力，但其选择的后果，却是且只能是他本人来承担。’对于这种必须承担后果的情况，没有特殊的理由我是不会出手帮忙的，因为这就是我想要看到的‘公平’。 当然，有钱有势的人和足够聪明的人也总是想破坏这种公平，最好自己一直只占便宜不吃亏，哪怕是必须由自己承担的恶果也会想尽办法推给别人，甚至推到无辜之人的身上。但这其实才是宇宙间真正的公平，只是我也和你们一样不喜欢这种公平而已。 如果遇到那样的人，我倒也不会非得‘替天行道’，但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顺手维护一下我想看到的‘公平’这也同样很公平的吧？ 所以我不会主动帮忙，以后她真要是带着什么我认为值得一帮的理由来求我，我才会考虑到底帮不帮忙，帮又帮到什么程度。 但是现在不行。就算她基本可以说是被我‘连累’了，也别想在我面前耍些小聪明小手段逃脱应得的惩罚，更别想不付出任何代价就让我自己主动提出帮忙。” “呜哇……代价……我怎么觉得你比那个校长助理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你应该不会对她的身体感兴趣罢了。” 因为楚仙的提醒，女神们终于想起她们讨厌那个女人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她的行为实在说不上是道德。不过就算她们已经不想再帮助那个说的好像情有可原，实际上却根本不值得一帮的女人了，喀秋莎却仍然撇着嘴巴抨击起了楚仙那种“死要钱”的行事原则。 “这个世界上大家都认同的一条宇宙真理就是‘等价交换’，而凭借权势、武力、智慧夺取或骗取他人财物，其实可同样可以算是一种等价交换----对方付出的权势、武力、智慧就值这个价。 如果我因为李蕾老师的交流技巧就自愿帮忙了，那就说明她的技巧值这个价，只可惜她的小手段还没达到足以打动我的地步，那么我自然就需要更多的代价或理由才会去帮助她。 比如她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孩子，又实在找不着工作，那我会主动提出帮她找一个足够她全家糊口又还算体面的工作，但是舒舒服服坐着发财的工作想也别想；除了她有家人重病，我才会考虑帮她找一个比较有时间照顾病人，工资又基本足够支付医疗费的轻松工作。” 面对喀秋莎有一大半是在开玩笑的指责，楚仙竟然异常认真地解释起了他的行为准则，这让三个女神全都变成了囧的表情。不过楚仙的行为准则清楚明了又极其正义，就算她们总觉得哪里有些怪，却也同样认同他的这番理由，于是很擅长为人处世的李蕾老师就只能自己去找新的工作了。 好在她自身的工作能力和社交能力应该都没有问题，只要不挑不拣，肯定能够找到一个还算可以的工作，以后也肯定有的是不在意女朋友的过去的男人追，幸福生活还是可以期待的。 “好了，接下来我们终于可以去班级里看看了。不管怎么说，那群熊孩子在我上班第一天就折腾走了一个老师一个学生，的确比我们那个省重点高中里的学生难对付多了。 我上高中的时候，班级里也有一些走后门进来的，家里不是有钱就是有势，要不就是本校老师的子女。但那些学生可没有敢违反纪律的，最多在课桌下面偷偷看小说看漫画，连作业都不敢不抄，和其他学生也没什么两样，只是考试的成绩差不了少而已。” “哈……那些孩子啊，或许已经将可以遥控的小桶装在了门框上面，等到你一走进来就把桶里的东西倒你一头。” 就李蕾老师的事情与三位女神达成共识之后，楚仙的语气立即轻快了起来，好像瞬间便把那个凄凉而萧瑟的身影完全从记忆中清除了出去。而三位女神也马上配合着他猜测起了二年1班的那些熊孩子们到底会给他准备什么样的陷阱，根本没有人替自作自受的李蕾老师说话。 于是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楚仙在敞开的门外直接就站住了。三个女神大摇大摆地走进去看了一眼，发现门上方果然吊着一个挂在机械手上的薄塑料袋，而且袋子里竟然装满了暗红色的液体，也不知道是颜料还是动物的血液。 明知道楚仙这一身穿戴价值好几十万还敢这么干，阳光学校的学生胆子果然比普通学校的学生大太多了！ 0097 你们中出了一个叛徒！ “马丽安娜，你出来一下！” “老师！平常请叫我的昵称‘马莲’，谢谢！ 你有什么事就进来说呗！” “是必须单独说的事，耽误不了几分钟，或者你愿意听我公开给你宣扬出来？” “……，好吧。” 站在教室门外，楚仙和马莲频频隔空喊了两三回合的话。然后马莲才心不甘情不愿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嘟着嘴巴朝门口走来。 不过这时楚仙看到站在马莲座位旁的喀秋莎高举双臂远远地向他打了个o的手势，立即又出尔反尔地走进了教室，并且快步与一脸愕然的马莲擦身而过，径直走到她的座位上，从桌洞里掏出了一个非常小巧的无线遥控器。 如果马莲贼心不死地随身携带着这个遥控器，楚仙甚至有可能趁其不备劈手夺过这个十分可疑的遥控器，然后把马莲推到门口正下方，毫不怜香惜玉地按下开关。 但幸好她是打着等到自己跟楚仙出去以后，让赵金琳或者别的谁过来拿走遥控器，并伺机启动陷阱的主意，从而让自己避过了狗血或者别的什么红色液体淋头的灾厄。 “你、你怎么随便翻人桌子！这是侵犯**权！” 看到掌握陷阱的遥控器被楚仙抓在了手里，马莲竟然立即彪悍地扑过来抢夺，大半个胸部都紧紧挤在了楚仙的胳膊上也毫不在意，这反倒让不想和她公开拉拉扯扯的楚仙感到有些头大。 为了避免马莲碰到桌椅上，楚仙无法将这个贴在自己胳膊上的野丫头用力推开或撞开，而且他也不能屈起肘尖将马莲顶开，否则就冲着他肘尖顶的那个位置，对方就已经有充分的理由大叫“性（河蟹）骚扰”了。 好在楚仙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他只是腰身猛地一拧就迅速在自己和马莲之间制造出了一个小小的空档，然后借此机会抽出被挤住的手臂，从后方一把揽住了她那不算特别纤细的腰肢，拦腰将其夹在了自己的腋下，将教室里的所有学生都吓了一小跳。 这、这个实习老师也太敢做动作了吧！现在的男老师稍微对女学生动手动脚就会被说成是性（河蟹）骚扰，像他这样紧紧搂住了女学生的腰，不管原因为何都已经是一桩大大的丑闻了！ “你们中出了一个叛徒！” 没等好像被“吓呆”了的马莲拼命挣扎，楚仙便直接将她放到了她的课桌上。 上半身趴在桌面上的马莲扭过头来，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望着眼镜反光的楚仙，仍然不敢相信他刚才竟然那般大胆地公开搂住了自己。但楚仙此时却压根没有看她，而是高高扬起另一只手上的遥控器，同时转头望向挂在门口上方的血袋，脸上露出了一切尽在掌握的微笑： “你们想继续用老方法来整老师？还真是够天真的。 我昨天可不只是去刘振业家家访而已，你们之中已经有人成为我的间谍了！” “什、什么？！” 听说自己这个团结的、进步的、有战斗力的集体中竟然出现了一个叛徒，马莲的第一反应当然是不相信----特别是楚仙还光明正大地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某个人已经被他发展成了间谍，那么他这个消息的可信度自然就更要大打折扣了。 可是她再一次看见楚仙高高举起的遥控器，心里面却又忍不住犯了嘀咕： 这个狡猾的小受老师站在门口不肯进来，还可以说是他看过太多学生和老师斗智斗勇的电影，所以用脚趾头都能猜到门口可能有什么陷阱，甚至他还有可能已经提前从叛徒那里知道负责控制陷阱的就是自己。 但是自己把遥控器放在桌洞里这种临时起意的决定他都一清二楚……那也只能是有人给他通风报信打眼色了吧？而且那个叛徒的座位应该就在自己的旁边或身后！ 马莲满腹狐疑地从桌面上撑起了身子，发育相当不错的胸部诱人地稍微晃了两下。她借助起身的动作四下扫视了一圈，看到的却只是一群好色男生急忙躲闪的目光。和她要好的女生们眼睛虽然也都在盯着她，但眼神中却好像都只有关注和关心而已，反正她是看不出来到底哪个人是叛徒。 “！！” 不过，当她眼角的余光扫到就坐在自己身后的“闺蜜”赵金琳的时候，她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黑白相间的熊猫模样。尽管她马上就将那只熊猫驱赶了出来，但怀疑的种子却已经从熊猫的皮毛中掉了下来，只要再下一场毛毛雨便会开始生根发芽。 “哈……我还以为你拿到遥控器也就算了，没想到你竟然会对学生使用如此卑鄙恶毒的计策，真是太可怕了！” “确实。虽然教室门上的陷阱大家都可以看见，坐在教室里的所有学生都有可能告密，但是能够看到马丽安娜将遥控器留在桌洞里的其实就只有她周围的这一小部分学生。 而且得知己方的队伍中有间谍之后，她们肯定会越来越严格地保守秘密，甚至让每一个人知道的秘密都有细微的差别。可是这样一来，却更加方便吾等‘陷害’特定的某个人了。” 看到楚仙这个老师竟然肆无忌惮地使用诛心毒计从堡垒内部攻破学生的阵营，丝毫没有考虑过学生们的友谊小船也会因为这些完全是无中生有的猜疑说翻就翻，所造成的精神创伤甚至有可能影响学生一辈子，喀秋莎和大和抚子脸上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不寒而栗的表情。而新来的高丽女神长今更是早已惊讶得说不出话了，只能拼命瞪大眼睛重新认识楚仙这个“圣人”的真面目。 可是让女神也感到恐惧的圣人楚仙这个时候却只是面色平静地推了下反光的眼镜，同时用一如既往的淡然声音对这三个仍然过于天真善良了的女神说道： “搞清楚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这是革命的首要问题。 既然这些熊孩子胆敢与我敌对，那么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我虽然不会过分，但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哪怕敌人只是柔弱的‘无知少女’也一样！” 0098 什么让你产生了你是胜利者的错觉 “今天轮到谁值日？去找个桶到门口接着，否则别怪我弄了一地血，你们还得收拾。” 楚仙“好心”地告诉学生他们中出了一个叛徒之后，又特地扬了扬手中的遥控器，笑容轻松地威胁了无辜的值日生两句。 因为他的“斑斑劣迹”，今天共同值日的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赶紧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距离后门“卫生角”较近的女生把空水桶拎到了教室中间，男生非常自然地接过水桶，然后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向了前门。 尽管这两个学生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任何暧昧，但是极擅观察的楚仙却也从他们默契的眼神交流中看出这应该是一对lovelove的学生情侣，而且交往的时间应该已经不短了。 现在的高中生啊……谈恋爱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就算是楚仙上高中的时候，他们省重点高中的重点班里也并不缺乏这种“青春的躁动”，所以楚仙还真没打算多管这方面的闲事。 “接好了啊！ 3、2、1、0！” “叭！” 招呼值日的男生在勾着血袋的简单机械手下面举好水桶之后，楚仙饶有兴趣地按下了遥控器的开关。只见原本略微上翘的勾爪迅速耷拉下来，爪上的血袋几乎毫无迟滞地应声落入桶中，一碰就破的极薄塑料袋也顺利破碎，他们这个整人陷阱竟然制作得相当简单实用。 “哦，机关做得不错！去把桶里的东西倒了吧。” 看到这个陷阱的响应时间如此之短，楚仙坦率地称赞了制作者一句，然后又转过头向已经直起了身的马莲问道： “这是谁做的？可不要告诉我是你亲手做的，我感觉你应该没这水平。” “哼……” 楚仙不加掩饰的鄙夷气得马莲牙直痒痒，可是楚仙说话行事都毫不顾忌她的家庭背景，而她又根本打不过楚仙，就算念头不通达也只能用非暴力不合作的方式来给自己出气了： “不知道！” 仅仅是拒绝回答楚仙顺口询问的一个问题，平时作威作福惯了的马丽安娜大小姐心里竟然就生出了一种“胜利”的快意，阿q精神到了这种地步也实在是有够可怜的了。而楚仙看着她那叛逆十足的挑衅眼神，却也没有这么简单地就被激怒，他只是不屑地翘起嘴角，轻笑着对这个已经黔驴技穷了的傲气大小姐说道： “我昨天刚来的时候，你毫无畏惧地污蔑我是受，在我说你们全都是垃圾之后还敢满口污言秽语来骂我。 直到刚才，你也敢布置陷阱想淋我一头狗血，接着又扑上来强抢遥控器…… 可现在你竟然只是因为大声地对我说了句‘不知道’就感觉自己胜利了……我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让你产生了你才是胜利者的错觉！” “什……” 楚仙毫不留情的追加攻击直接撕开了马莲身上的最后一层遮羞布，简直就像是把她扒光了吊在教室中间打一样。从未遭受过这般羞辱的大小姐直接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身体也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不过这个本性粗暴的大小姐可不会被气得忍不住流下眼泪！一直以来都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儿，却没有别人欺负她的份儿，即使是家里的长辈，唠叨她唠叨多了她也敢甩脸子，现在她岂能就这么忍气吞声地被这么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四眼田鸡欺负！ “我杀了你----！！！” 只是区区几秒钟的时间，马莲那狭小的心胸中就迅速积满了怒气，并如同火山一样爆发了出来！她不仅仅是“嗷”地一嗓子尖叫了起来，还真弯下腰拎起了自己的坐椅，异常彪悍地将椅面的一角砸向楚仙的脑袋。 就算学生椅的椅角都是圆的，她这一下砸上去也至少是个脑震荡，严重的砸出颈椎锉伤或颅骨骨裂也很正常，直接砸中太阳穴的话也真能把人砸死。虽然她这种无知者无畏的蠢货用椅子砸人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会有这么多种后果，但她就算知道了也绝对敢砸下去，顶多是稍微调整下角度，不用椅角去砸太阳穴而已！ “马莲！别……” “！！”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暴起伤人的马莲周围甚至根本没有人来得及出言劝阻她一下，只是马莲的椅子才刚刚举过头顶就突然顿住了。而在她睚眦欲裂的眼睛里，楚仙不知何时已经摘掉了反光的眼镜，正炯炯有神地注视着她！ “哎……怎、怎么了？” 看到原本已经被怒气冲昏了头脑的马莲竟突然停下了动作，只是惊骇莫名地瞪大眼睛与迅速摘掉了眼镜的楚仙老师对视，周围的学生全都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们两人，不知道这究竟是在搞什么飞机。 不过只要是头脑稍微灵活一点点的人，就很快将这一幕与催眠术、精神控制之类的超现实能力联系在了一起。再加上他们昨天也曾在摘下眼镜的楚仙身后看到了各种各样的幻象，于是一种不寒而栗的情绪悄然爬上了他们的心头，让原本就鸦雀无声的教室里的呼吸声都暂时停止了。 可是他们完全不清楚马莲究竟看到了什么！ 就在马莲高高举起椅子，打算狠狠朝楚仙那张眼镜反光的可恶面孔上砸去的时候，迅速摘下眼镜的楚仙身后突然爆发出了如同海啸般的火焰浪潮，并且源源不断地向她扑来。 如果这火焰只是幻象也就罢了，可是这扑面而来的火焰舔到她脸上，立即让她感受到了火热的刺痛，随后她整个人都被红得几乎发白的烈焰吞噬其中，全身上下被烧烤得像是要变成焦炭一样。 可是她却偏偏感觉全身都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禁锢住了，就连眼皮都没法眨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火焰就在自己的眼睛上熊熊燃烧，只能惊恐万分地承受着烈焰焚身的痛苦！ …… 五秒钟！ 仅仅过了五秒钟！马莲裸露在外的面部、脖子和双手就红得像烤鸭一样了，而且皮肤上一滴汗水也没有。如果不是楚仙及时命令新来的长今解除了精神干涉，她的皮肤恐怕真的会产生更严重的烫伤变化----哪怕她其实根本就没有碰触过真正的火焰！ 0099 圣光、沙加、提督、吊桥 “呀----！ 呀----！！ 呀----！！！” 长今的精神干涉解除以后，终于可以动弹了的马丽安娜大小姐反而捂着脸一声高过一声地拼命尖叫起来。其叫声之凄厉让围观的其他学生头皮一阵阵发麻，简直都不敢想像她刚才那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看到了什么。 这不科学！为什么这个眼镜反光的老师会使用精神攻击啊！这里还是不是现实世界了！ 看到马莲捂着脸跪在地上凄声尖叫的样子，二年1班的学生们全都产生了一种非常不真实的感觉。而及时从马莲头顶接住了她撒手抛下的椅子，将其重新放回原版的楚仙又让高丽女神长今在马莲身上洒下了一道旁人看不见的“圣光”。 “嗯……” 圣光接触肌肤产生的清凉和搔痒感觉让眼睛和浑身上下都又烫又疼的马莲舒服得呻吟了起来，她疑惑地拿开双手看着这片圣洁的白光，发现自己被烤得通红的双手竟然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正常，一直恢复到了像是刚刚从很热的温泉出来的样子，这让她终于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呼……” 彻底安下心来以后，马莲突然感觉到一阵阵的疲惫，疲惫得她整个人全都瘫软在了地上，就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了，一贯桀骜不驯的脑袋也无力地耷拉了下来，长长的睫毛楚楚可怜地颤动着，竟然与平时判若两人。 弯着腰将椅子放回马莲身边的楚仙已经重新戴上了眼镜，然后他眼镜反光地伸出双手，出人意料地用“公主抱”的姿势将马莲抄了起来，而周围这些早就目瞪口呆了的同学竟然没有一个对他的行为提出异议。 尽管他们这次没有看到任何超自然的现象，但是大家却都怕了，即使是最没有脑子的人也已经打从心底害怕了。这个名叫楚仙的实习老师就只是“无缘无故”地把眼镜摘下几秒钟又戴上而已，但所有人都知道马莲“大姐大”的诡异反应就是因为他摘下了眼镜。 那个“最接近神的人”，处女座的黄金圣斗士沙加也是如此。他睁开双眼之后使用的“六道轮回”这一绝技，能够把敌人的灵魂打入无限轮回的地狱，普通人等不到技能结束精神就已经崩溃了，只有擅长“凤凰幻魔拳”的一辉能够全身而退。 ----虽然《圣斗士星矢》里的故事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但大抵就是这么个展开。此时看过那部漫画的学生都将楚仙与沙加划上了等号，没有看过的学生也纷纷将他想像成了电影或小说里的巫师、精神系超能力者之类的奇人异士，总之他们这些身为“麻瓜”的普通人还是不要招惹这个……这位老师比较好。 “我送马丽安娜去医务室休息，然后我还得回大学上课，直到下午社团活动快要开始的时候才能回来，所以你们今天就继续自己管理自己吧。” 在众目睽睽之下，楚仙语气淡然地扔下了这样一句好像不是很负责任的话，然后就“大摇大摆”地抱着浑身瘫软的马莲往门口走去。 不过他走到靠门第二个学生身边的时候，却又毫无症状地停住了脚步，那副无论何时也总是诡异地反射着光芒的平光眼镜上面映出了全校人手一部的ipad，而这部“教学用具”的屏幕上显示的却是一个背负三联装炮塔的黑皮大姐姐和繁体的出击、补给、编成、改装、工厂、入渠等文字。 “对、对不起……” 看到这个令人望而生畏的诡异老师正眼镜反光地盯着自己的ipad，昨天曾在楚仙背后看到天使的文弱男生立即毫不犹豫地向他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不过楚仙却略显亲切地笑着对他说道： “没关系，反正现在又不是上课时间，玩玩舰娘有什么可对不起的。 老师我也是双大武b齐全的欧洲人，而且大建第一发就出了大凤----这种事情我会每次看见其他提督都要拿出来炫耀一遍吗！” 因为双手正用公主抱的姿势抱着马莲，楚仙没能向年轻的达瓦里希伸出友谊之手，但他所释放的恶意……善意却已经被还正在努力偷渡欧洲的亚洲提督接受到了。不过还没等这个男生想好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可恶的欧洲细作，楚仙便又再次迈开了脚步，头也不回地抱着马莲离开了教室。 “放、放我下来……” 在走廊上被深秋的冷空气一激，马丽安娜大小姐总算取回了身体的部分控制权，不过说话还是有气无力的，也没有余力在楚仙的怀抱中挣扎。 虽说现在已经临近上课，但卡着时间到校的学生也总是有的，在学校里一直以女汉子形象示人的马莲被这些人盯得脸蛋又像火烧似的开始发烫，心脏竟然也不争气地“呯呯”跳了起来。 如果被这个恶魔一样的奇怪老师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马莲觉得自己就只能翻过天台的防护网纵身一跃了。可是她的四肢百骸却依然像是灌了铅和盐酸一样，又沉重又酸软，根本没办法用挣扎来表示自己坚贞不屈的意志，所以她也只能竭力蜷缩起身体，尽量不让后心的位置在楚仙的胳膊上贴实，免得对方察觉到她格外有力的心跳。 这明明不是喜欢！ 明明不应该是喜欢的！ 可是为什么她却会在这个“敌人”的环抱中怦然心动？ 平时只看小说和漫画，从来不看正经书的马莲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名词叫做“吊桥效应”。她并非因为喜欢才感觉自己面部发烫心跳加速，而是因为在“火焰”中劫后余生，感觉身体面部发烫心跳加速，这才误自己对“某个人”产生了喜欢的感情。 好像天生就极其擅长洞察人心的楚仙如果看到她的表情，当然会察觉她此时正处在一个怎样的心理状况中。可是楚仙却根本没有低下头来看她，而是一边继续向医务室走去，一边用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加温柔了一点的声音（错觉）对她说道： “别逞强了，你现在根本就连站都站不住吧。” 0100 女神的直觉 将马莲交给医务室老师之后，楚仙也没有回教师办公室，直接就回到滨海大学上课去了。而在路上，喀秋莎遥望着阳光国际学校的方向，不无担心地皱着眉头问道： “楚仙，你和长今刚才把那个女生吓得那么惨，不会把她吓出什么心理阴影吧？ 我看她简直都像是被吓瘫了一样，别人跟她说话的时候她也总是有些楞神……烈火焚身实在是有些太过了，就算是地狱里的惩罚也不过如此了啊。” 喀秋莎只是因为不忍目睹马丽安娜遭受惩罚后的惨状，就又对楚仙的行事方法提出了委婉的批评，实在不像是一个意志如钢铁般坚定而不动摇，对同志如同春天般温暖，对敌人如同秋风扫落叶一样无情的布尔什维克战士，“妇人之仁”这个词用在她身上简直是再适合不过了。 不过楚仙早就彻底摸清了喀秋莎的脾性，当然也不会因为她的不理解而生气。他只是面色平静地抬起手推了下反光的眼镜，然后不甚在意地随口回答道： “应该没有太大问题，毕竟我们还特地用圣光给她‘治疗’过了。 这装模作样的‘圣光’可不是为了招收信徒而表演的骗人把戏。虽然这种治疗的物理效果完全是骗人的，但马莲所受到的原本也并非物理伤害。 如果不及时进行心理治疗的话，她的皮肤恐怕会真的‘误以为’自己受到了火焰灼伤，从而表现出被烧灼坏死的症状----在我叫停的时候她的全身皮肤都已经像烫伤一样变得赤红，人类的精神对**的反作用其实比你们想像得还要大。” “这、这种知识我也是知道的！不过你也真是坏呢，竟然能狠下心来这样惩罚她，她尖叫的声音都能把鬼魂吓得瑟瑟发抖。” 听了楚仙的解释，太过善良的喀秋莎总算是把心放回了肚子里，而被她称作“坏人”的楚仙则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膀笑着说道： “呵呵……这群熊孩子被这么一吓，基本就会收敛许多，甚至以后很长时间内也都会乖乖听话。 相比自以为看透了这个世界的成年人，哪怕是正处于‘中二’年龄的少年人也更知道‘敬畏’----因为他们非常清楚自己没有足够的‘功绩’来证明自己的人生是成功的、自己积累下的生存经验是有用的。 人类唯有知道‘敬畏’，才能够收敛、才能够改过，而不会迷信自己的经验和智慧。 成年人的成功反倒让他们实在太过自信了，一自信他们的胆子自然就大了起来，就缺乏了对真理的敬畏，误把自己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当作世间的全部真理。 而少年人本来就没有如此自信的资本，哪怕他们中二度爆表地自称世界之王，其实他们心里也仍然十分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毕竟人最难欺骗的就是自己。 所以少年人受到了一次刻骨铭心的教训就会记住很久，并在很长的时间内没有自信再次挑战规则。但‘经验丰富’的成年人却不会那么容易退缩，只要他们觉得这规则的确有空子可钻，往往就会将上一次的失败归结为自己运气不够好，仍然会固执地……” 说到这里，楚仙稍微停顿了五六秒钟，抬起双手从前往后用力捋了捊头发，然后才终于轻笑着继续说道： “说起来，我之前故意把赌石的能力宣扬出去，多少也还是有些孟浪了。 因为有着一个看似合理的借口，因为有‘鬼神之能’作为后手，我也近乎肆无忌惮地在人前炫耀了一把。 虽然这后果我应该能够承受得了，但如果没有这次公开炫耀的话，不可预测的变数会减少许多，我实际上是为了一时爽，就自己给自己增加了许多潜在的风险。” “哎呀！你做的已经足够好了，还在这里自我反省些什么啊！ 偶尔任性一把、炫耀一把也无所谓的吧！你毕竟也是个人类----难道你还真的把自己当‘圣人’了啊！” 看见楚仙突然又反省起了早已经过去了的事情，喀秋莎不由得抬高嗓门大声表扬了他两句，又用力地拍了拍他的后背，用行动表示了自己对他的认可。而赌石事件之后才找上门来的大和抚子也对他点了点头，极其温文尔雅地从旁劝解道： “妾身也是这么想的。 荀子曾言‘故木受绳则直，金就砺则利，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己，则知明而行无过矣。’ 曾子亦言‘吾日三省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这固然是极好的，但李青莲曾作‘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之句，孟东野亦有‘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一诗，偶尔夸耀武功不也是一种无伤大雅的快意人生吗？” “哼……就你们会说……俗的雅的都被你们说完了，那我还剩下什么可说的了！” 一步落后步步落后，昨天刚到的高丽萝莉长今只是一时没想好应该怎么开口，竟然马上都落到了完全无话可说的地步。而她又不想鹦鹉学舌把那两人的话重复一遍，于是她小声嘀咕两句之后干脆什么也不说了。 回到其实并不算久违的大学校园里，楚仙借着上课前的时间和几个“前”室友稍微聊了些天，并在临近下课的时候突然收到了来自老同学苏苏的微信----自从上一次“落荒而逃”就再也没敢来找他的苏苏终于又借着来主校区上课的机会约他一起吃饭了。 “噢！太好了！那个一直喜欢着你的女生终于又和你联系了！ 如果她被吓得从此以后再也不敢来找你，那我可真要一辈子都感到内疚了呢！” 得知楚仙中午要和苏苏一起吃饭，喀秋莎手舞足蹈表现得比他这个当事人还要高兴。毕竟她曾经拼命怂恿楚仙邀请那个女生到家里坐坐，结果把那个好像过分内向的女生吓得如同受惊的兔子一样跑没影了。楚仙当然从未因此而责怪她什么，可是喀秋莎却一直在心里记挂着这件事情。 ----虽然楚仙一直声称自己很受欢迎，但喀秋莎却总是有一种预感，如果他错过了这个跟他极有缘分的女生，又没能追到“那个”同样跟他极有缘分的女生，他这辈子恐怕多半就要“注孤生”了！ 这……也可以算是女神的直觉吧。 0101 早就打听好了 “楚仙！来了来了！她已经来了！” “是个含苞待放的美人呢，干巴爹！” “哼……低眉顺眼一看就是很好欺负的类型，欧巴你喜欢的是这样的女生？” 一身简洁秋装的苏苏才刚刚出现在楚仙的视野之中，他身旁的三个女神便已经“擅自”评价起了这个清汤挂面的娇小女生。 即使是和小学高年级的萝莉女神长今比起来，苏苏也仍然处在“弱小”的一方。她的身高只比长今高那么一点点，胸部……表面上看不太出来，但也应该还是占有一定的优势。如果不是她的脸蛋已经完全长开，并不像长今那样青涩稚嫩，那么她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合法萝莉”了，而且长今的野蛮女友气场看上去还更像是年长的学姐。 这样的女生当然不是楚仙喜欢的类型，不管是外貌还是性格他都不……不讨厌，但也绝对不能说是喜欢。 不过苏苏只要有“执着”这一个亮点就足够了。如果她真的是为了获得继续留在楚仙身边的理由才拼尽全力地延长他们之间的缘分，楚仙的确会心甘情愿地试着和她交往的----“执着”也是楚仙比较欣赏和喜欢的一种品质了，因此他自己也才同样这般执着。 他希望能获得一个机会----一个与“逃到了”东瀛的那个女生试着交往的机会，所以他也一定会给予苏苏这样一个机会----一个试着与自己进行交往的机会。 但那不应该是现在，而应该是毕业以后……或者至少是在过年的时候。 楚仙其实早已经打听好了，那个身为交流学生的女生大四下半学期除了要拿东瀛那所大学的学位证之外，还要回到滨海大学外国语学院拿本校的学位证。 东瀛的学校都是每年冬天的第三学期毕业，过完春假，四月份新生再入学。而大学毕业生据说12月份就已经可以走人了，只要在三月份或四月份参加一下毕业典礼就彻底完事，而且毕业典礼缺席也同样可以拿到学校邮寄过来的证书。 因为楚仙和那个女生缺乏私人的交流，就算互相有对方的qq、邮箱、微信也从来没有说过什么话，所以楚仙并不知道对方究竟打算什么时候回来。不过他却知道每次过年期间参加同学聚会的时候那个女生都在，这次他估计那个女生同样也会尽量在过年之前回国。 旧的结束和新的开始，如果有的话，大概便是在三个多月后的春节期间了，然后才是大四下半学期，最后的一段本科生涯。而在此之前，楚仙是没打算“节外生枝”的。 “你们不要胡乱起哄了，这只是一次很普通的老同学聚会。” 看到苏苏远远地冲自己露出微笑，楚仙也主动迈步向苏苏走了过去，同时不忘在意念中告诫三个看热闹肯定不嫌事大的女神一番，而这三个女神竟然也都没有回嘴。 “对、对不起啊……上回……我提前跑了。” 尽管苏苏刚一看到楚仙就努力地绽放笑容，但是等到楚仙真的站在了她面前的时候，她却仍然不由自主地向他承认了自己的“错误”，简直就像是小学生一样可爱。 满打满算，苏苏和楚仙已经认识了十五年之久。即使只是从终于能够借助请教功课的理由说上话了算起，到现在也已经七八年了。 可是她现在和楚仙说话的时候，声音却还止不住地颤抖，脸色也稍微带着点担忧，说话时一直眼睛向上小心翼翼地瞅着楚仙的表情，好像仍然很害怕楚仙生气似的，这正是楚仙所说的“敬畏”，看来她身上也并非只有一处符合楚仙喜好的亮点。 虽然她这种在男人面前战战兢兢不敢大声说话的模样看得喀秋莎和长今两位女神直皱眉头，但是楚仙刚才就已经告诫她们不要胡乱起哄了，因此她们除了撇嘴之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默默地跟在楚仙身后强力围观而已。 “上回我也马上就有事走了，所以根本就没什么可对不起的。 走吧，去哪吃饭？食堂还是附近的哪家饭店？” 面对没有人能狠得下心来大声呵斥的苏苏，楚仙一句话就轻轻带过了上回的事情，然后单刀直入地切入了主题，完全没有多余的废话，看得三位女神暗中替他着急。 ----和女孩子一起吃饭怎么能就是一起吃饭而已啊！从刚一见面的时候，“攻略”其实就已经开始了，如果真的不知道应该闲聊些什么，至少夸一夸对方的衣着打扮，找一找对方和上次见面时都有了哪些不一样的地方，就已经很能让那个原本就喜欢着他的女孩子高兴了。 “食堂就好，你下午还有课对吧。” 因为已经与楚仙认识了太久，苏苏貌似早已经习惯了他的行事风格，不仅没有在意他的毫无情趣，反倒体贴地根据他下午的安排选择了用餐的地点。 楚仙虽然在男女之间的交往上十分缺乏浪漫情趣啥的，对待与自己约会的女性也不算多么体贴细心，但他在除此之外的人际交往上却有着极其敏锐的洞察力。 此时苏苏刚一说他下午有课，他就立即开始搜索起了自己的记忆，发现他其实从来没有通过任何直接或间接的形式告诉对方他下午还有课，那么这一情报就只能是对方自己打探出来的了。 “……” 只不过，就算楚仙立即就发现了苏苏对自己的特别关注也没有任何表示，他只是习惯性地抬起手推了下反光的眼镜，用一如既往的淡然声音简单回答道： “ok，那就去食堂吧。” 看到楚仙和苏苏竟然就这么平淡地聊了两句，然后就默不作声地一起走向了食堂，跟在他们俩身后的长今稍微压低了自己的声音，相当不可思议地向那两个比自己更早认识楚仙的女神询问道： “喂……我说，欧巴平时都是用这种态度对待女生的吗？” “不。” 听到长今的问题，喀秋莎毫不迟疑地做出了否定的回答，让长今意外地睁大了眼睛，不过喀秋莎随即又凑过头来信誓旦旦地接着说道： “他平时对待女生的态度比现在可冷淡多了，他现在这样子其实就已经可以算是很‘亲切’了呢！” 0102 今年圣诞你怎么过 “那个……马、马上就到十二月了，今年圣诞你怎么过？还有元旦。” 人声鼎沸的食堂里，尽管苏苏和楚仙特地挑了个比较安静的角落，但还是得比平时声音更大才能听得清彼此的话。 只不过或许是因为直到大四也仍然不习惯在公共场合如此大声地“喊话”，苏苏的脸上稍微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双蛋节啊！没什么特别的打算，如果到时候班级不聚餐的话，我大概就是和原来寝室的室友一起聚餐。 不过聚餐也就是一两顿吧，双蛋节也没什么可过的，大家基本上都等着放假回家过春节。” 提到西方非常重要的“双蛋”佳节的时候，楚仙当然没有什么兴奋和期待的感情，只是把这两个节日当成了和同学聚餐的借口而已。但苏苏也当然非常清楚他会是这种反应，这个隐隐露出喜色的女孩子其实只是想提前确认他今年也没有女朋友一起过节而已。 “不……等等！” 可是，还没等眼睛闪烁的苏苏武器提出什么“非分”的请求，楚仙竟然又难得地收回了自己刚才说的话： “对了，今年的情况不一样了。 我从昨天开始，到阳光国际学校去当实习班主任了。圣诞前夜学校要举行舞会，然后在元旦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还会举行新年联欢会，身为老师当然也是要尽量参加的。” “诶？什、什么？ 阳光国际学校？实习？” 听说楚仙竟然不声不响地去一所学校里当了实习老师，原本以为他肯定是要报考滨大哲学院研究生的苏苏当真是大大地吃了一惊。随后她立即追问起了楚仙毕业之后的打算，急切间都忘了掩饰自己对楚仙前途的过分关心： “你、你毕业以后打算当老师吗？就在那所学校还是回咱们市？ 你不打算继续念本校的研究生吗？” “就在阳光国际学校。 那所学校的软硬件环境都很不错，是滨海相当有名的贵族学校，从幼儿园一直到高中全都有，老师也都是资深教师，唯一的缺点就是x二代学生太多。 研究生这方面我想等一两年再说，或许到时会念个在职的，又或许不再为了学历去考试了。” “那、那……唔…… 这、这样好像也可以吧……不过回咱们市去当老师不好吗？楚老师和张老师----你父母应该也有些可以帮得上忙的人脉吧？ 不行的话我家也可以帮帮忙……不光是老师，别、别的什么工作应该也没问题的……” 得知了楚仙的简单打算以后，苏苏仍然不死心地试图鼓动他回老家去当老师，甚至不惜稍微透露了一点自己家的“能量”，只是她的这个人情楚仙从来没想过要领就是了。 不要说楚仙现在有能力自己找到一份自己想干又待遇很好的工作，就算他这个哲学院的高材生到了社会上根本找不到能够发挥他专业知识的工作，他也绝对不会欠下苏苏的人情----毕竟他还不打算出卖自己的**还债。 这个世界上最难还的债就是人情债。听苏苏的口风，她家在大旅市貌似还是有些背景的，安排个把工作都不限职业，好像无论楚仙想干什么工作她家都能给安排一样。这样的家庭基本上是不会缺钱的，楚仙一旦欠下她家的债，就不单单是用钱能够还清的了，哪怕苏苏根本不可能用这一点来要挟他，他自己也绝对不会厚着脸皮说什么“一码归一码”。 “谢谢你，不过我正是想要在这样一所学校里找这样一份工作，才会特地跑到贵族学校去当老师的。 你的实习单位找好了吗？财务管理专业的话，想要自己找到合适的实习单位可不容易吧？” 笑容温和地婉拒了苏苏的好意之后，楚仙迅速将这个话题转移到了苏苏的身上。 苏苏就读的是滨海大学商学院的二本专业，虽然学校的牌子很响亮，但具体到商学院、具体到财务管理这个专业却完全是寂寂无名的。所以商学院的毕业实习是指导教师不跟班，学生自己找实习单位的形式，回头只要在最后期限之前上交实习报告、实习日记等材料就ok----说白了学校也是走个形式让学生凑合着混过去。 像这样的学生，要找一个正八经的单位实习，甚至比找关系到某个单位混几天盖个章还要困难，更何况苏苏还是一个极其内向的女生，楚仙估计她九成九是要靠父母的关系找单位盖实习章了。 而现在听苏苏的口风，她家貌似在大旅市还挺有能量，那她肯定百分之百是通过关系找的实习单位，说不定实习的过程中还一直有叔叔阿姨帮忙照看着。所以楚仙其实不问也已经什么都猜了个**不离十，他现在发问纯粹就是为了转移话题而已。 不过……苏苏家里到底是干嘛的？楚仙从来不关心大旅市的官场和上流社会圈子，不知道大旅市有没有姓苏的高官显贵。他好像只在拿着录取通知书去高中报到的时候见过苏苏父母的模样，但当时主要是两家父母在寒暄，他也没太注意苏苏的父母究竟处在社会的哪个阶段里。 仔细回想一下……苏苏的父母应该是经商的，但又不是那种粗鄙的暴发户，反倒显得很有文化、很有教养，和楚仙的父母站在一起，就算说他们夫妇同样也是教师都没有人会怀疑。 哈哈……无论苏苏家里是干什么的都无所谓啦，反正这是基本与楚仙无关的事情，哪怕以后……楚仙也没打算和苏苏的家里有太多关系，所以他根本不必刨根问底。 倒是苏苏得知楚仙已经打定主意要在毕业后进入滨海市的阳光国际学校当老师，接下来的时间几乎一直都在向他询问关于这所学校的事情，直到楚仙开始往下午上课的教室走的时候，才终于咬着嘴唇忐忑不安地向他发出了应该是从一开始就打算发出的圣诞约会邀请： “圣、圣诞前夜你可能没空，但圣诞节当天正好是周末，今年的最后一天也已经开始放假了，这两天你应该都是有空的吧？ 这是大学的最后一个圣诞节和新年，我、我们两个到时候也一起庆祝一下？” 0103 终究意难平 “圣诞节当天和今年的最后一天……” 即使是面对苏苏那双隐含着恳求意味的水润眼睛，楚仙依旧没有贸然给出什么承诺，只是推着反光的眼镜认真思考了起来。 他当然不是在想这两天自己有没有空，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就算他现在说有空，到时候可能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又没空了。但有没有空反而是次要的问题，现在他所思考的主要问题是自己要不要接受苏苏的邀请，不接受的话应该找个什么样的理由来婉拒。 不是楚仙自作多情，苏苏在大学的最后一年特地邀请他一起度过圣诞节和新年，其用意几乎已经是再明显不过的了。只是不知道她仅仅是打算和他创造一些真正的共同加快，给自己这充满了遗憾的灰色青春画上唯一一抹亮色；还干脆就挑选一个最浪漫的时刻鼓起勇气告白，然后双方以结婚为前提开始交往。 ----是的，放弃了基本等于是耍流氓的大学恋爱，楚仙倒是愿意直接以结婚为目的来谈恋爱。而且据他估计，苏苏在这方面的想法和他大致相同。 只是……这与他的计划有所偏差啊！明明只要等到过完春节，一切就都可以明朗化了，但苏苏竟然却打算在元旦到来之际向他发起冲锋……或许还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打算，发起最初也是最后的绝命冲锋！ 这不科学！也不魔法！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第一次有了喜欢的人，有了能做一辈子朋友的人，两件快乐事情重合在一起。而这两份快乐又带来更多的快乐，得到的，本该是像梦境一般幸福的时间……但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好吧，就先这么定下来吧。 就算到时候有什么事，我也尽量提前或推后解决。” 沉吟了许久以后，楚仙终于说出了苏苏想要的回答，让这个刚才一直惴惴不安的娇小女生露出了一脸雀跃的笑容： “好的！好的好的！ 谢谢你！我……我一定会好好准备！” “嗯，那我就小小地期待一下了。” 虽然楚仙根本不知道苏苏要好好准备什么，除了食材以外他也完全不觉得到时候有什么好准备的，但这却并不妨碍他对开心的苏苏露出笑脸，期待着连他这个极其擅长洞察人心的“智者”和“圣人”也都无法确定的惊喜。 楚仙暂时并没有和苏苏交往的打算，但他们之间就算不是情侣关系，也早就是老同学、老朋友的关系了。哪怕男女之间几乎没有纯粹的友谊，至少在不纯粹的心思被挑明以前，他们还只是普通朋友……或者“朋友以上，恋人未满”的关系。 至于到时候被苏苏告白的“危险”……就等真到了那个时候再说吧！实在不行也只能…… “嘻……那我也去上课了，拜拜~” 获得了楚仙的承诺之后，苏苏的一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并且语气轻快地道别离去了。 只是从她走路的背影就能够看得出来，这个马上就要大学毕业了的成年女性开心得连身体都轻盈了许多，几乎像是“水上飘”一样在水泥路面上掠过，竟然不到半分钟就彻底从楚仙的视野里消失了。 她不会急着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偷偷乐吧？ ----看到苏苏如此勿忙地离去，楚仙不由得产生了这样的猜测。 尽管答应了苏苏的邀请很有可能带来这样那样的纠结问题，可是看到她竟然开心成这个样子，楚仙心里同样也是颇为愉悦的。 在楚仙为数不多的印象里，苏苏好像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高兴过。即使是“发现”她和自己就读的是同一所高中、同一所大学的时候也没有表现得这样高兴。 能够让这个一直默默地喜欢着自己、追随着自己的女孩子像这样笑着，就算以后会有些许的纠结和苦恼也是值得的吧。 如果……如果他自己在过年时的绝命冲锋能够一举攻克那座久攻不落的城堡的话，他能够留给苏苏的恐怕也只有“双蛋节”的这一段美好回忆了！ “哈~幸好你答应了，否则我都想要跳出来替你答应了呢！ 干脆你就顺水推舟地和这个一直守候在你身边的女孩子交往算了，那个为了躲你都跑到了东瀛的女人你再怎么孤独守望也肯定没戏啦！” 就在楚仙望着苏苏消失的方向暗自感叹的时候，非常不会看气氛的喀秋莎突然兴高采烈地跳了出来，还大大咧咧地揽过他的脖子劝说了他一番，丝毫不介意自己柔软的胸部紧紧贴在他的胳膊上。 毕竟，她只是一个没有实体的意念集合体，那什么如同棉花糖一样柔软的感觉也只不过是一串虚假的电波讯号而已。 可是她却忘记了，这些虚假的感觉对于楚仙的思维意识来说却等同于真实。楚仙的脖子被她这么一揽，脑袋和上半身自然就朝她这边歪了一歪，但这在旁人看来却是楚仙站得好好的，无缘无故就突然把头和身子歪向了一边，着实把周围的人吓了一跳。 “公共场合不要这么动手动脚的！ 我倒不是不好意思吃你的豆腐，但你看周围人的眼神，那不是看到一对狗男女在公共场合旁若无人地嬉笑打闹的眼神，而是看到某个人犯病了的眼神。” “好、好啊！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吃我豆腐！” 对于喀秋莎劝他干脆和苏苏交往的提议，楚仙不着痕迹地暂时忽略了过去。即使他的理智也同样告诉他，比起追了十几年也仍然没有一点成功迹象的单恋，还是选择单恋了自己十几年，而自己也并不讨厌的女孩子更加幸福，但是不在最后再尝试一次，不彻底做个了结的话…… 终究意难平啊！ 倘若“双蛋节”的时候苏苏真的进行了告白，恐怕……他也只能开诚布公地和对方说明自己的想法了，除此之外，装傻、打岔、敷衍、拖延，都是对那个付出了真心的女孩不敬。 只是……无论有着多么正常，多么可以理解的理由，最初或许也是最后的告白没能获得最完美的结果，苏苏也肯定是会感到失落的吧。 0104 擅射！ 下午上完一节课，楚仙再次回到了阳光国际学校。 昨天因为李蕾老师和李林同学的事情，楚仙没能参观阳光学校的社团活动，今天他好好地在偌大的校园里转了一圈，围观了足球篮球网球田径游泳等各项体育社团的活动，也参观了交响乐、围棋、书法、美术等文艺社团活动。 另外，就像已经辞职了的李蕾老师所说的那样，就算是再冷门的项目，只要有五个以上的学生提出申请，学校就会尽快请来专业的老师进行指导，所以除了那些常见的社团之外，茶道、花道、弓道、棒球、橄榄球、曲棍球、冰球等东瀛和美利坚的文体活动社团也是有的。 特别是冰球，阳光学校不知道出于何种考虑，竟然还特地在学校里建设了一个多功能的冰球馆。滑冰社、花样滑冰社、冰壶社等冰上项目社团倒也因此而跟着沾了光，而滑雪社因为学校“条件有限”，只能跟着老师到滨海市的室内滑雪场去进行社团活动----学生的门票钱当然是由他们自己支付了。 “……楚仙老师，不来学习一下弓道吗？‘射’乃君子六艺之一，妾身很想看看汝弯弓搭箭的飒爽英姿呢。” 在阳光学校的综合武术馆里，大和抚子看见这里竟然也有练习弓道的地方，一双美目不由得亮了起来，并难得地出言鼓动楚仙玩玩看。 对于这种小小的请求，楚仙当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不过他拿到弓道社里多余的弓箭之后，却没有立即跟着指导老师学习如何开弓、瞄准，而是眼镜反光地盯着箭矢看了一会儿，然后语气平淡地向弓道社的学生们问道： “你们这里没有刷上了磷粉和镁粉的箭吗？” 囧||| “楚老师，你也看过‘那张图片’啊。 我们私下里也玩过，但在学校哪敢啊！社团活动如果出现意外会被要求闭门思过的，最少也得停止一个月的社团活动。” 听说楚仙也想尝试一下“魔弓手”的职业，二年1班参加弓道社的男生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囧的表情。 这个男生虽然已经知道楚仙是个非同寻常的老师了，但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胆大包天，还敢在学校里面玩火。 不过……仔细回想一下，这个看似一本正经的眼镜老师这短短两天内的所作所为，几乎全都可以给予一个“玩火”的评价了。在课堂上嘲讽学生并殴打之，踩碎学生的手机，利用催眠术之类的能力吓唬学生……即使是东瀛漫画里的gto也不过如此吧！ 这样一个老师的故事画成漫画或者拍成电视剧的确相当有趣，可是出现在现实里、出现在自己身边，却总让人感觉有些提心吊胆的，根本没有人会满心期待地等着看他“下一集”还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咻！” 就在二年1班的男生暗中吐槽自己的这段时间里，楚仙已经大概学会了正确的开弓和瞄准方法，并且射出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支箭。 毫不出人意料，尽管楚仙射的只是最近的十米靶，他这一箭也只不过是射到了五环六环的蓝色区域上。指导老师当然是不吝赞扬了他的射箭天赋，不过他自己却好像并不是十分满意，很快便按照技术要领重新站位、搭箭、扣弦、预拉、开弓、瞄准、脱弦！ “咻！！” 第二支箭也顺利射了出去，轨迹几乎和第一箭没有什么两样，但是最终正中十米靶的靶心。 原本正微笑地看着楚仙的指导老师稍微露出了一点惊讶的表情，却也没有太过惊讶。毕竟这只不过是十米靶，而且楚仙的技术动作保持得很好，能够“恰巧”射中靶心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只能说他的射箭天赋和运气都还可以…… “咻！！！” “噔！” “咻咻咻……” “噔噔噔……” 还没等指导老师回过神来，楚仙连续开弓放箭，把面前的箭靶射得响声不断，不像是玩运动，而像是上战场一样。 如果说凭借成年人的臂力连续拉开这种小学高年级生就能玩的弓还不算什么本事，那么几乎被完全插满了的靶心就是指导老师也不得不承认的过人天赋了。 刚刚接触弓箭还没有三十分钟的楚仙从第二箭开始就再也没有射到五环六环的蓝色圆环之外，而且他还尝试了不同的力度、不同的角度，每一箭却仍然能够射在金色的靶心和红色的七环八环上，简直就像是一个已经熟练掌握了手中弓箭性能的老手一样！ “这、这个……楚老师，你不是原来就玩过射箭吧？ 否则为什么你会这么熟练啊！” 因为楚仙这匪夷所思的成绩，身为退役射箭运动员的指导老师理所当然地怀疑他故意隐瞒自己的射箭经历，然后跑到学生面前装逼来了。 哈哈……这种虚伪的家伙也是有的啊，明明每天在家里学习到凌晨才一直保持着全校前几的名次，却偏偏要装作自己其实一点也没用功似的。甚至还有中午特地拉着比他成绩更高的“朋友”一起玩，浪费对方学习的时间，从而让对方落到自己之后的好学生。 “不，我是今天第一次玩弓箭。 但这种运动主要考验的是对方位和对身体的控制计算能力吧，射十米固定靶的话，就算初学者也很快就能百发百中才对。” 无论楚仙实际上是不是那种人，他此时当然都不可能承认自己原来玩过。不过他紧接着又换了一张拉力最大的弓，并移动到了距离最远的30米靶前面，射出的第一箭却仍然插在了第五环上，而且下一箭便是八环，再往后的三箭就全都是九环以内了。 非常随意地把弓道社的这点玩艺玩到了极致以后，楚仙面色淡然地朝已经目瞪口呆了的指导老师和社团成员们点着头说道： “唔……射箭倒也不算太难，在室外射活物可能会更复杂一些，但只要练出了手感，随便射个兔子野鸡就算能达到十矢十中也不足为奇吧。” 0105 我是为了合法殴打你们才来的 “嗳！吴磊，你们班才来的这个班主任很牛逼啊？ 听说还那个什么……把大刘他们给打了？” 没有热烈的欢呼，也没有崇拜的眼神。楚仙在弓道社老师和成员们仿佛看怪物一样的眼神中默默离开之后，这些学生才开始悄悄谈论起了他。 虽然他过来参观体验的时候弓道社的指导老师和学生们什么也没有说，但昨天中午在食堂里发生的骚动其实早已经在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的了。这其中当然有人类爱听八卦的天性在里面，不过马丽安娜和赵金琳团伙的推波助澜也同样有不小的加成作用。 之前那个被爆料的年轻女老师也是如此，所以说，李蕾老师果断选择辞职其实是对的，就算她脸皮很厚，顶着臭大街的名声也要继续在阳光学校工作，校方迟早也会为了听到风声的家长们的观感考虑，为了学校的名声考虑，在目前这份工作合同到期后以不再与她续签。 就像李蕾老师所说的那样，马莲这伙熊孩子整起人来没轻没重的，想到什么都敢干。或许她们觉得自己是“正义”的一方，她们揭露的是成年人丑恶的潜规则，所以无论她们做得有多过分也不过分，哪怕逼得女老师因此而跳楼也是对方自作自受。 ----当然，无论是之前的那个女老师还是李蕾都没有跳楼，这只不过是打个比方。 名声臭大街了她们大不了辞职走人，而且她们“很有眼色”地主动辞职，校方也不会完全没有任何补偿就直接顺水推舟接受她们的辞呈，在市内的其他学校给她们安排一个有国家编制的教职是至少的。 但是！ 如果这些私德有亏的女老师，还有那个负责招生的校长助理因为马莲和赵金琳她们的爆料而失去了饭碗，家庭也因此而破裂，配偶分走了几乎全部财产……那么会不会有自杀之前必须带她们“上路”的人？ 做事恨不得赶尽杀绝的人有些是不怕别人报复，有些则是根本没想到别人竟然会报复。而年轻人往往又是自以为不怕、同时也没想到别人会报复，等到对方真来与其同归于尽的时候就傻眼了。 不过在二年1班，这样的年轻人可不只一伙，现在正在综合武术馆的另一块场地上进行剑道社活动的钱清鹤、黄顺几人同样就是这么一伙唯恐手段不狠不毒，危害性其实比更加拉风的马莲团伙、刘振业团伙还大的问题学生团体。 ----他们这伙人就是曾经找人打断了一个男老师的肋骨，还嚣张地放话说要让他知道得罪了“权贵子弟”的下场，必须要让他混不下去的那群混球。其所作所为已经远远超出了熊孩子的等级，已经是坏得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恶霸了！ 只不过就算钱清鹤初中时曾经把某个女生迷（河蟹）奸了，就算黄顺家的拆迁公司也曾害得某些人家破人亡，他们也仍然没有遇到一个下决心跟他们同归于尽的，这就让他们行事愈发嚣张了。 而楚仙此时却径直向着这么一群恶霸走了过去。三个各具风情的女神簇拥在他身旁，不仅气场十足，还很让人眼红。 可惜这三个女神是见不得光的，因此钱清鹤和黄顺他们看到的只是眼镜反光的楚仙一人而已。 “……” 对于楚仙的到来，这两个昨天逃了半天课的不良学生低眉顺眼根本没有任何反应。他们俩已经从跟班口中听说了楚仙的“传奇”……更重要的是听说了他无人敢惹的强大背景，所以表现得可比刘振业和马莲收敛多了，这也正应了“咬人的狗不叫”这句俗语。 “指导老师你好，我是高二新来的实习老师楚仙，可以让我也体验一下剑道吗？” 与钱清鹤和黄顺等人相同，楚仙来到剑道社的场地之后，只是普通地将自己对弓道社指导老师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根本没有去特别关注那群偷偷用眼角瞥着他的问题学生。 虽然因为物以类聚的缘故，能够留在剑道社的不是和钱清鹤他们臭味相投的学生，就是背景比钱清鹤更加强大的学生，但剑道社的指导老师好歹也是学校挑选之后聘请来的。哪怕他碍于这些学生的背景，不得不以他们的某些言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干脆闭目塞听让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在对待正八经想学习剑道的学生和老师时，也还是表现出了对得起薪水的敬业精神。 楚仙随手从许多把刀柄上刻着繁体“洞爷湖”字样的备用木刀中拿了一把，然后在指导老师一对一的言传身教之下迅速学会了唐竹、袈裟斩、逆袈裟、左雉、右雉、左切上、右切上、逆风、刺突这九种东瀛剑道最基础的挥剑技巧。 不过使用木刀练习挥剑或许是指导老师向学生们妥协之后的结果，剑道社在进行实战练习的时候，对战双方所使用的仍然是竹刀----也可以叫做竹剑。 东瀛剑道中真正用来练习挥刀技巧和臂力的加重木刀“素振”可比竹剑重多了，而且木刀的弹性又不如竹剑，被狠狠打中就算不会筋断也得骨折，敲在脑袋上甚至有可能直接把人打死。 可是剑道社用的这些“洞爷湖”却是从动漫周边商店之类的地方批发过来的，挥刀的手感虽然尚可，但却轻飘飘的起不到多少锻炼的作用，于是楚仙简单练习了一小会儿之后就提出要参加实战练习，指导老师也当然并无不可。 在穿戴剑道护具的时候，指导老师简单地向楚仙说明了一下比赛规则和注意事项，然后便打算给他安排对手了，不过这个时候楚仙终于主动开口向装作根本不认识他的钱清鹤等人挑衅道： “钱清鹤、黄顺，虽然你们两个昨天没来上课，但我已经通过照片认识你们了，甚至连你们过去的斑斑劣迹也都一清二楚。 所以都老老实实地过来给我打上一场！我可是为了‘合法’地殴打你们才特地进来体验的！” 0106 你要战，便作战！ “楚、楚老师？你这是干什么……” 听到楚仙开诚布公的“殴打”宣言，剑道社的指导老师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因为职责所在，他都必须上前来阻拦楚仙。 开什么玩笑！“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昨天中午被爆料与校长助理进行了肮脏的朋友交易的那个女老师，不就是因为中午和这个据说背景很深的楚仙一起吃饭才引起了某些早熟女学生的嫉恨吗！今天他要是放任学生在这里被打，背景很深的楚仙可能仍旧不会有事，但学生、家长、校方说不定就全都拿他这个“小鬼”出气了！ “老师，我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我们可没得罪你吧！” 莫名其妙地被楚仙挑衅之后，钱清鹤身边的狗头军师黄顺不仅没有像往常一样鼓动他的老大给对方一个教训，反倒一脸无辜地开始叫屈，如果单看这副表情他倒还真像是一个从不惹是生非的好孩子。 不过这回他们还真觉得自己委屈得紧，明明他们在这个背景很深的老师面前已经非常收敛了，而且昨天上午和中午他们还都“幸运”地旷课了，一直都没有和这个老师发生冲突的机会，怎么这个老师还主动找上他们了…… 就算他们过去的确是劣迹斑斑了，那也和这个眼镜反光的家伙无关吧？就算这个一脸正气的老师真的那么热血、那么正义，也应该先去惩罚那些真正罪大恶极的坏人，而不是在他们这些小虾米面前耍威风。 ----现在这种情况，就像是蝙蝠侠不去抓小丑，反倒忙着抓小偷一样，尼玛屁大点的事用得着你蝙蝠侠来管吗！ 而且话又说回来了，这个牛逼哄哄的老师也只不过是仗着他的背景才敢多管闲事的，和他们这些仗着家里的背景为非作歹的人其实没有任何区别！ 如果这个老师没有任何背景还敢这么嚣张，都不用他们出手，昨天大刘就直接削死他了。要知道大刘可不是善茬子，他据说小学时就拿板砖开过好几个人的瓢，初中还把一个同学的眼睛打得直接视网膜脱落了，相比之下他们这些只有三流背景的“初级纨绔”还差得很远----毕竟背景没有人家硬啊！ “你要非得打，那我们…… 我们今天不搞实战对练了还不行吗！” 考虑到楚仙老师的背景，黄顺甚至毫无节操地丢弃了“尊严”，笑嘻嘻地扔掉竹剑耍起了无赖。被他这么一提醒，他们团伙里的其他人也都赶紧扔掉竹剑解开护具，只有身为“大佬”的钱清鹤还有些抹不开面子，仍然握着武器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 这些奉承人的孩子明显比被人奉承的孩子更加精明、更识时务，能软能硬、能屈能伸。可惜他们的聪颖、忍耐和坚强用得不是地方，有这素质就算不挖空心思去讨好别人，只凭他们自己的本事也肯定能够成为人人称羡的社会精英。 不过他们的家长对孩子的竞争力没有什么信心，或者同时也对社会竞争的公平公正没有什么信心，所以才会教给孩子走“歪门邪道”的方法。这比有了钱就把孩子当猪养是要更好一些，只是对社会……哈！谁管社会去死！ “哼！你们有什么好怕的！了不起就是被打一顿呗！而且还是穿着护具！” 看到自己的手下们还没有交手就已经“缴械投降”了，钱清鹤气愤地睁圆眼睛瞪了他们一眼，然后又转过头来大声对楚仙说道： “你要战，便作战！鹿死谁手还犹为可知呢！ 不过开打之前我也想问清楚，你到底为什么故意来找我们麻烦？是因为被我们找人打进医院的那个男老师？” 在偌大的综合武术馆内，钱清鹤突然爆发的吼声气势十足，不过却也让所有人都知道了之前打断某个老师肋骨的“社会上的人”的确是钱清鹤这伙人找的。 刚才弓道社的学生们悄无声息地见识了楚仙老师惊人的射术，此时看到他貌似又要在剑道社进行挑战了，一个个都兴致盎然地扔下弓箭跑来剑道社这边看热闹了。而指导老师不仅没有竭力阻止，反倒“无奈”地跟着学生一起走了过来，等着欣赏“本体是眼镜”的楚仙与“武术馆一霸”的钱清鹤之间的精彩对决。 “吴磊，你们班主任真牛逼啊！不仅射箭学得那么快，竟然又和钱清鹤他们杠上了。 我赌你们班主任赢----押一毛。” “废话！我们班主任昨天一人一拳就把大刘他们全都放躺了，而且自己一拳都没被打中！” 尽管楚仙班上的吴磊对这个新来的班主任感观十分复杂，但是看到社团里的同伴一脸敬畏地望着楚仙老师，他也情不自禁地跟着骄傲了起来，这种感觉应该就叫做“与有荣焉”吧。 不过看到楚仙无论何时也总是反射着光芒的诡异眼镜，吴磊又觉得只说楚仙老师能打根本表现不出他独一无二的牛逼来，于是他干脆把楚仙隐藏在眼镜下的秘密也一并拿出来炫耀了： “你们不知道，我们这个老师最强大的其实是他的精神力。 他只要一摘下眼镜，哇噻！两只眼睛就像灯泡一样闪闪发光，而且还可以让人看到各种幻象！ 不信你去问我们班里的其他人，昨天我们所有人都在他背后看见了不同的幻象，今天早上马莲她们又在门上面吊了个血袋想整老师，但他不仅避开了陷阱，还利用只有马莲能看见的幻象吓得她嗷嗷叫！ 过后听说她当时是看到楚仙身后突然冒出了一面火墙，然后那面火墙直接朝把她包围了，烧得她死去活来，但她偏偏又动弹不了，等到她能动弹的时候其实火都已经熄了。” “什么鬼……你说的是写轮眼的‘月读’吗！ 看在你这么卖力替你们老师吹嘘的份上，咱再押四毛，给你凑够五毛吧。” “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可以问其他人！我们全班都看见了！” “好吧好吧，那我等问问其他人的……” 0107 先打了再说 “回答我的话啊！ 你是因为那个男老师才来找我们麻烦的吗！” 之前还说“你要战，便作战”的钱清鹤因为楚仙没有立即对他的提问做出回应，竟然提高声音再次询问了一遍，原本高涨的气势不知怎地就衰落了下来，这让他喊完以后马上便又觉得后悔了。 “呵……‘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 你语文都没有学好，又何谈兵法？但东瀛的剑道，在古时却恰恰被称为‘小兵法’，可不是只要有肌肉就能练好的。” 直到钱清鹤露出了色厉内荏之状，楚仙才终于轻笑着开口了。他没有闲心等待对方去擂第三通鼓，不过他却能够用语言再次打击对方的斗志，一鼓作气将对方的气势打压崩溃： “而且你知道‘你要战，便作战’这句话出自何人之口，当时又是何种情形吗？ 这是只有十五万兵马的成吉思汗征讨拥兵百万的花剌子模时所发出的战书，不过真正被华夏的年轻人所熟知，却是因为《射雕英雄传》这部小说。 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要打就打，不用废话！’所以我们现在什么也不用说，是非曲直等打完再去考虑！” 楚仙表情轻蔑地嘲笑了钱清鹤的无知，然后提着竹剑直接朝他走了过去，甚至没有等他戴上护面。 这明显不符合实战练习的安全规定，于是剑道社的指导老师立即就想冲上去阻止这场对决，只不过楚仙的动作比他预想中更快，剑身“呼”地一下抽向了钱清鹤的左脸，好在钱清鹤的剑道底子也还算凑合，条件反射地将这非常随意的一剑挡了下来。 “停！不许打！ 危险啊！ 好、好歹把护面都戴上啊！！！” “噼噼啪啪……” 等到剑道社指导老师的喝止声冲出喉咙，楚仙和钱清鹤都已经打成一团----或者说是楚仙老师单方面地殴打学生。 最开始那一剑其实只不过是打个招呼，随后楚仙不再把竹剑当成棍子用，而是正八经地按照指导老师传授的九种基础招式来挥剑，姿势舒展优美，比左支右绌的钱清鹤看起来帅气多了。 这种帅气建立在更强的力量、更快的速度、更好的身体协调性的基础上，剑道……乃至任何武术与“兵法”其实都是相通的，依靠奇诡招术取得胜利这只不过是文人的yy，而“习武正是为了让弱者能够利用技巧以弱胜强”这种貌似正确的说法，则根本没有考虑过敌人也同样习练过武术的情况。 习武之人的对手基本上同样是习武之人，也只有文人和武林败类才能想出学习少林七十二绝技然后在酒吧里打没练过武术的普通人装逼这种无耻之尤的事情。他们所对阵的敌人不管水平高低，大家起步时的基础都是一样的。各门各派虽然招式不同，锻炼方法也不同，但在实战中无非是凭借大力胜小力、快速胜慢速、灵活胜笨拙、力长胜力短、有脑胜无脑…… 而此时的楚仙虽然没有学过“一之太刀”、“八神之太刀”、“神妙剑”、“梦想剑”、“金翅鸟王剑”、“浮舟”、“无刀取”、“燕返”等不传之秘，但“九头龙闪”他还是能山寨出来的。 ----这无非就是尽量快地将九种基本招式连续使用出来，一直把对方砍到死而已。不过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楚仙的每一个动作都比钱清鹤更快，首先便占据了战斗的主动权，在这基础上又可以灵活调整攻击力道，虚虚实实不必每一招都用力，其体力消耗反倒比必须每一次都用力格挡的钱清鹤还要更少一些。 因此双方这如同疾风骤雨一般的攻守只是持续了四十几秒，平时根本就不愿意下苦功的钱清鹤便开始觉得气息紊乱手脚发软了。于是他也想试着在防守时少用点力，毕竟对面那个狡猾的老师基本上每出三四招才有一招是实招，其余几招往往是轻轻在他的剑身上一碰便迅速收了回去，完全就是故意消耗他的体力。 “啪----！” “啊！！！” 想法很好的钱清鹤才刚刚偷了几秒钟的懒，楚仙一记抽向他左侧脸颊的攻击突然猛地使出了全力。他仍然轻飘飘地伸剑去挡，剑身自然被这股凶猛的力道直接扫歪了，接着他的左脸被狠狠抽出了一道红印，整个人也打着旋儿倒在了地上，只是这一击便疼得他扔下武器满地打滚。 “哎哟----！” 看到楚仙老师一剑抽在了钱清鹤的脸上，剑道社的指导老师立即跟着痛呼了一声，五官纠结得简直像是他自己挨了抽似的。这虽然不是打在学生脸上痛在他心里，但他倒是宁愿替钱清鹤挨上这么一下。 现在就连东瀛的剑道道场也有许多支撑不下去的，在华夏教剑道收入自然就更加不稳定了，来华夏留学的东瀛学生也都没有几个愿意或需要学习剑道的。相比其他苦苦挣扎在温饱线上，甚至不得不改行教健身、教空手道的同行，他这份比正职收入都高的兼职已经是相当令人满意了，如果因为学生被打而丢了这份兼职，那他真是哭都没地方哭了！ “楚老师！楚老师！！！ 求求你高抬贵手吧！别和学生一般见识了！” 看到楚仙在钱清鹤倒地之后又走上前去作势要打，剑道社的指导老师连忙冲过去想要从身后抱住他，但却被他异常机警地闪了过去。 不过被人这样苦苦哀求，楚仙也就扔下竹剑不再追击了。他原本就不像钱清鹤那样穿戴着护胴、甲手和护裆，扔下竹剑就等于是完全放弃了战斗，而围观的学生和老师们也终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尽管双方对打的过程只有不到一分钟，但那一阵阵让人眼花缭乱的剑影却如同压在人心头的阴云一样，让人喘气都觉得困难。倘若把这竹剑换成真剑，这一片寒气四射的刀光剑影肯定能把人骨髓都冻僵了吧！ 0108 有种你就现在打死我！ “尼玛的----！ 有种你就现在打死我！否则我非拿枪崩了你不可！！！” 看到楚仙被剑道社指导老师拦了下来，钱清鹤捂住被抽肿的左脸在地上打了一阵滚之后，竟然又丧心病狂般地嚎叫了起来。众人毫不怀疑如果这时候他手边有枪，肯定会头脑一热先把楚仙打成蜂窝再说。 人嘛，总是有些脾气的，更何况是钱清鹤这种平时只有他抽别人脸，从来没被别人抽过脸的纨绔子弟。 平心而论，虽然钱清鹤的确属于那种欠揍的嚣张货色，但如果被这个眼镜反光的老师打的人是自己，哪怕自己的确非常欠揍也肯定是要像钱清鹤这样往死里报复的。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没错！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又怎么地了！就是只许他们打别人，不许别人打他们，有什么问题吗！ “现在的年轻人啊……不，什么时候的年轻人也大都是这么一副德性。” 众目睽睽之下，楚仙一脸冷笑地推着反光的眼镜开了个大大的地图炮，甚至没有顾及他自己也同样还属于“年轻人”的范围内。而这时，自觉已经不再年轻了的剑道社指导老师又赶忙赔着笑脸顺着他的话说道： “是啊是啊！楚老师，别和年轻人一般见识。 现在他说的都是气话，虽然你出门是得小心……是得注意一下安全，但拿枪什么的他应该是不敢。” “不，头脑冲动的蠢货真能干出来。 如果你让他仔细考虑清楚，那他当然是不敢的；但问题是这种蠢货基本不会思考，所以他们往往要等受到了惩罚之后才会开始后悔。” “呃……是是是！ 不过真就这样咱们也没办法啊，总不能因为他还没真去干的事就杀了他吧？哪怕你现在报警……也算不上威吓罪啊？ 所以说，咱警告他一下，这两天再自己小心一下就得了，孩子的话也不能完全当真。” 天可怜见！想当年剑道社的指导老师那也是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的奢遮人物，否则也不会为了合法带刀就专门练了剑道。可是现在他却不得不为了一个打死也活该的纨绔子弟低声下气地求情……这“武林中人”一旦到了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纪，也当真就逐渐变得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了啊！ “放心，我不会拿他怎么样的。如果他承受得了我的报复，大可以想办法做些什么。 不过……你们恐怕很快就看不着他了。” 因为指导老师的再三求情，楚仙好像总算是不再跟疯狗一样的钱清鹤一般见识了。不过他最后的那句话也颇有些耐人寻味，听上去好像是…… “我会建议钱清鹤的父亲直接将他送到国外去祸害外国人，否则就直接把他的父亲送进监狱。 相信一个把孩子教育成这德性的区公安局长不会拿不出送孩子出国留学的钱。” 楚仙没等其他人胡思乱想，就直接公开了自己对钱清鹤的处置决定。 在他口中，把一线城市的区公安局长送进监狱简直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这不得不让围观的众人们感到颇为心惊。可是钱清鹤这蠢货不仅没有因此到感到害怕，反倒不无讽刺地大声对他笑道： “哈哈----！送到国外就送到国外去呗！ 这破学校我早就不想呆了！是我爸非要把我留在国内看着！” 蠢货啊----！ 超级蠢货----！！！ 看到钱清鹤此时竟然露出了一脸“让你失望了吧”的得意笑容，周围看热闹的学生和老师们心中全都冒出了相同的评价，那就是蠢货一个。 如果这个貌似很有背景的老师给出的惩罚反倒正中他的下怀，那他就在背后一边偷着乐一边嘲笑对方打错了算盘呗！可他偏偏要直接说出来……难道他以为对方说完了话就不能再反悔吗！ “咕哇哇哇----！ 楚仙！虽然我不是挑事儿的人，但这要是换成我，我可不能忍！ 你干嘛不直接把这小子他爸送进监狱啊！他现在之所以这么嚣张，不就是因为他爸是公安局长吗！” 面对钱清鹤那张与名字相差极大的愚蠢丑恶卑鄙白痴嘴脸，脾气火爆的喀秋莎就先于楚仙生起了气。而大和抚子和长今也同样露出了极其鄙视厌恶的表情，如果他要从钱清鹤父亲的记忆里搜寻其违法犯罪证据，她们两个二话不说肯定是会帮忙的。 可是楚仙的回答却完全出乎她们的意料，他只是面色平静地推了下反光的眼镜，然后用与平时一般无二的淡然语气对喀秋莎说道： “这个世界的运行自有其规律，哪怕是监督极其严密的国家或公司，利用职权为自己谋私利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就算我把钱清鹤的父亲送进监狱，下一个上位的公安局长也未必好到哪去，我又何必为了这种徒劳的动作欠下王四维的人情呢。 要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要将群众监督落到实处，这是必须由‘群众’亲自去做的事情，哪怕我是传说中的‘圣人’也没有兴趣充当什么救世主。 不努力自救只想等待救世主来拯救的群众，还是让他们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自生自灭好了；不愿意为看不到成功希望的群众监督尽自己的一份微薄之力，只想等着‘宫里’那位‘圣人’痛下决心将反腐进行到底的群众，也还是跟着这个日渐腐朽的社会一起烂成泥土算了。 我一直都在说，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既然大多数人现在都选择了沉默地忍耐，那么就理应承担监督不力的后果，直到大多数人都忍无可忍无须再忍了为止。” “诶？可、可你不是要为无辜被打断骨头的老师报仇才……” “一码归一码。被打的老师没能在事先详细了解班级学生的脾性，又错误地估计了学生的凶残程度，自然也应该承担鲁莽行事的后果，我可不打算浪费太多正义感在他身上，替他抽钱清鹤一剑在我看来就已经足够了。” “哈……虽然这么说，但你好歹也算替他把那小子赶走了嘛！否则你还能真把那小子的肋骨打断？” 0109 有人要跳楼！ 阳光国际学校有史以来最难管的二年1班，在楚仙就职的第三天就彻底被驯服……不，应该说是彻底被慑服了。 这与楚仙的人格魅力无关，也与他隐藏在反光眼镜之下的“超能力银河眼”没有多大关系，主要是因为他就职三天便弄走了三个人的彪悍“战绩”实在太过骇人听闻，让剩下的学生们全都产生了“最好不要违逆这个灾星”的下意识念头。 第一日，李林离开学校。 第二日，李蕾老师离开学校。 第三日，钱清鹤离开学校。 虽然这三个人里面只有钱清鹤是因为之前曾经找人把一个老师打住院了，才惨遭楚仙打脸并被赶到国外，另外两个人的事情并非楚仙曝光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二年1班的学生们却都觉得如果楚仙这么个奇葩老师没有来这里的话，这三个人应该都可以安安稳稳地继续自己“原来”的人生路线的。 倘若这一切全都是貌似头脑很好的眼镜老师设计的，大家当然也会害怕他，觉得他太“阴险”了，但却不会“未知”产生敬畏。不过正因为李林的事情纯属巧合，李蕾老师的事情又是临时起意，再加上楚仙老师的眼睛和眼镜都诡异莫名，这才让学生甚至老师都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些迷信的念头。 这种迷信虽然使得楚仙稍微被大家疏远了一点，但却让他的工作变得异常顺利。不管是刘振业还是马丽安娜都不敢再挑衅他了，钱清鹤的跟班黄顺也被家长拎着向他承认错误并保证不敢再犯，而老师们自然是从一开始就对他非常和善客气。 正在家病休的那个年轻男老师听说钱清鹤远远地滚蛋之后，立马就销假回来上班了，见到楚仙他也是没口子地感谢，这或许也是学校里唯一一个完全不在意楚仙“灾星”身份的人。 因为二年1班原来的班主任----就是被打断肋骨的年轻男老师已经回来了，身为代理班主任的实习老师楚仙自然又变成了副班主任。不过正班主任感激他替自己报了仇，又没有必要为了争取二年1班剩下这些“破孩子”的管教权和他翻脸，因此也乐得当个甩手掌柜，让楚仙继续代理班级。 事实上，要不是校长为了避免学生家长对自家孩子的班主任竟然只是区区一个实习老师这一点有意见，私下劝说这个男老师继续挂名当正班主任，他恨不得拱手把这个班级送给楚仙。 别忘了，虽然找人打断他肋骨的“主谋”是钱清鹤，但黄顺等人或许也曾有怂恿之语，而且当时他是和二年1班所有学生关系都很僵，现在自然就更加不想看到这群“破孩子”了；而二年1班剩下的学生敬畏的也只是楚仙，对他的态度……也只是不敢明显对抗罢了。 不过就像现在这样倒也不错，他额外拿着一份班主任的钱，却只需要操科任老师的心，每天上完自己的课就可以基本自由地支配剩下的时间了，他甚至还借这段空闲报了驾校，打算拿了证就买辆十几万的小车提高自己的相亲成功率。 如此相安无事地过了半个月，二年1班这种略显沉默压抑的氛围才终于恢复了正常，并且稍微变得热烈了起来。 毕竟这段时间内他们没惹事，楚仙自然也就没有了“发威”的机会，“和平”迅速地让孩子们淡忘了曾经的恐怖，反倒有越来越多的学生终于按捺不住对楚仙的催眠术、幻术……或者超能力的好奇心，开始试图接近他了。 而且现在距离“双蛋节”，距离新年联欢会暨文艺成果汇报演出会也只剩下了两周时间，有节目的学生们都在忙着挥洒青春的汗水，没节目的学生也在期待着圣诞前夜的舞会，晚礼服、首饰、鞋子现在就应该开始准备了，做发型需要的时间也得计算好，并提前进行预约。 即使是对这些“现充”活动完全不感兴趣的御宅族土豪们，也在“黑色星期五”之后又开始了圣诞大促销的预热，有些学生甚至还打算请假去东瀛参加iket“圣战”。 现在春节的“年味”越来越淡，“年终岁尾”时的热闹和期待有一大半都转移到了“双蛋节”之前。特别是能够吸引年轻人的游戏基本都是在公历新年之前打折，学生这个时候也还没有放假，必须一起参加学校举办的联欢会，这种种因素相加，公历十二月比农历腊月更加热闹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哈！楼顶上突然有人要跳楼了！已经翻过防护网了！” 放学后的社团活动时间，换上了一身运动服的楚仙本来正向足球场走去，却突然在走廊里听见了身边学生兴奋的喊声。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也不知道是哪个学生最先发现有人准备跳楼，并用手机呼朋唤友一起出来看热闹的。或许有的学生还会将消息发到网络上，不过绝大多数学校处理这种事情都很有一手，教育局应该也在背后控制着，所以在网络上基本看不到多少学生在学校自杀的消息。 但是这一数字如果真的能统计出来的话，华夏每年在校自杀的学生数量说不定能多得吓人一跳。 相对来说，大学之前自杀的学生还是比较少的，楚仙从小学到高中一直没听说学校里有自杀的，哪怕学习压力最大的高三学生也没有一个；不过进入大学以后，就算是滨海大学这样一所全国著名大学，每年也至少有那么一两个学生跳楼自杀啥的，据说他们哲学院自杀、发疯和中途退学的人数还遥遥领先于其他院系。 听到有人就在教学楼顶准备跳楼，楚仙立即返身向楼顶跑去。等他走出天台的门，发现已经有二三十个学生在这里围观了。只不过学校的保安和老师一直拦着，不让他们靠得太近，而曾经和楚仙打过交道的教导主任则一脸愁容地握着电话等待着什么。 0110 你想跳就跳，不用在意我 “教导主任，怎么回事？” “唉……是楚老师啊。 一年4班有个学生站在防护网外面说要跳楼。这防护网最上面都往里弯出一米了，他倒也能爬过去，这可真是……” 楚仙问起现场的情况，教导主任立即满腹牢骚地抱歉了起来，话里语外根本听不到有半点关心或担心那个打算自杀的学生的意思。 说句不好听的，这个学生如果真的想自杀，从他自己家的楼顶跳下去，或者在公园找棵歪脖子树一挂，教导主任都没有意见，爱哪死哪死，爱怎么死就怎么死。可是在这年终岁尾，老师们都开始做总结摆功劳，学生们都在练节目准备联欢的时候，这个学生却不知道哪里想不开了，竟然给他添了这么大一个麻烦，还让不让人过节了！ “如果想要有效防止学生攀爬，可以把向内弯的普通铁丝网换成带刺的铁丝网。但那又太不美观，看起来像监狱一样，所以把上部的防护网改造成电网更合适。 平时这电网并不通电，监视程序判断出有较大物体爬了上去才瞬间通一下电，并立即向负责监控的保安发出警报。只要将电流设置在仅能让人感到麻痹的安全范围内，而且每次通一下电就马上断开，对人体也不会产生多大的危害----至少不会比跳楼危害更大。” 虽然教导主任只是随口抱怨了一下防护网的问题，但楚仙还真的一本正经地给他提出了一个改造方案，而且听上去好像十分可行，就连电费实际上都不会增加多少。 可、可是现在更应该得到关注的不是打算跳楼的学生吗！怎么楚仙老师年纪轻轻就和他一样根本都不关心学生的安危啦！ 教导主任嘴里抱怨归抱怨，不过他倒也不是真的一点都不关心学生的安危。尽管楚仙所说的防护电网改造方案好像挺不错的，但他此时耳朵里听了脑子里也什么都进不去，于是他立即摆摆抓着手机的那只手说道： “这防护网是该那么改一下了，等完事之后咱俩都想着跟校长提一嘴。 现在我正在等校长和心理医生过来，可校长正好在外面，兼职的心理医生今天又不用来学校，现在还得从她自己的心理诊所赶过来，我们也只能先尽量稳定学生的情绪了。” “哦，那我去看看。” “哎？等、等等！别去啊！ 别人躲都来不及，你主动往里面掺和什么！” 听说了目前的情况之后，楚仙表情淡然地点了下头，然后马上迈开脚步朝已经站在了铁丝网外面的跳楼学生走去。但教导主任原本只是和他说一说而已，根本没想要暗示他主动站出来顶杠，也不敢让楚仙老师背后的人以为他忽悠楚仙老师去顶杠，因此他赶忙死死地拽住了楚仙的胳膊，看上去倒像是拼命阻止楚仙跳楼似的。 而那个打算跳楼的学生对面，却只有一年4班的年轻女班主任一脸忐忑地从旁劝说，此时他们俩的注意力也被教导主任和楚仙这边闹出的声响吸引了过去，而且打算跳楼的学生还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似的高声朝这边喊道： “让他过来----！否则我就跳下去----！让他过来！！！” “唉、唉……楚老师你自己注意吧，别说什么刺激对方的话。 我看这学生也不是真心想跳楼，否则他翻过去直接就跳了，还用等到现在。不过这也不好说，总之楼顶也有监控，你自己注意。” 天大地大，人命最大。既然跳楼的学生非要楚仙老师过去不可，教导主任也只能无奈地放手让楚仙过去了。而楚仙也耐心地听完了他的叮嘱，才略带歉意地点点头感谢了他的好意： “好的，不过我觉得我能起到作用。” 能不能起到作用不是关键，关键是该不该你起作用啊！ 教导主任虽然感觉楚仙老师还太过年轻、太过天真，但他此时也没有再说什么多余的话，只是略带担忧地点了下头。 然后楚仙便毫不犹豫地迈开大步朝跳楼学生走了过去，好像根本不怕自己的“大动作”吓得对方马上跳楼----不过那个学生也果然一直抓着铁丝网没有松手。 “好了！别靠近了！要不我就跳了！” “你想跳就跳，不用在意我。” 楚仙越过隐隐松了一口气的一年4班班主任，走到距离跳楼学生三米左右的地方，那个学生终于开口警告了他。不过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楚仙竟然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膀，脚下依然坚定地朝前走出了两步，直接侵入了对方的“最终警戒区域”----而那个学生也果然还是没跳。 “你、有你这么不负责任的老师吗！ 我可不是吓唬你！我是真的要跳！” 因为楚仙老师不负责任的发言，不仅教导主任在后面气得直跳脚，说要跳楼但就是不跳的高一学生也气得涨红了脸。但楚仙却只是眼镜反光地上下打量了这个一看就很好欺负的软弱男生一，然后用好像平时闲聊一样的随意语气问道： “好吧，那你说说为什么要跳吧。 那谁----你是班主任吧？去给我搬一把椅子。” “诶？” “去搬椅子！别杵在这了！” “哦、哦……” 站在打算跳楼的学生面前，楚仙不仅没有谨言慎行，反倒还大大咧咧地支使起了一年4班的女老师，要在铁丝网的这一边和跳楼学生“坐谈”了。 看到楚仙无论何时都昂首挺胸镇定自若的样子，跳楼男生的眼中流露出了深深的羡慕嫉妒恨----而且嫉恨和恨的比例绝对超过了三分之二。不过一直等到他的班主任慌慌张张地跑去拿椅子了，这个软弱男生才终于酸气十足地再次开口说道： “你……以为在我面前耍帅扮酷就能折服我了吗？ 哈哈……那你可就打错主意了！ 我今天是肯定要跳的，只不过现在人还聚集得太少了……该来的人也还都没有来，所以无聊得找你过来说个话罢了。 你在学校里很有名啊！据说摘下眼镜就能使用催眠术和‘月读’之类的精神攻击，而且据说在滨海大学里算卦也很有名，另外还是个gto式的权二代。” 0111 我可不是因为被欺负才要跳楼的 “不……你真的误会了，我是真的不在意你跳不跳楼。滨海大学每年都有那么一两个跳楼的，我都懒得去看热闹。 如果你是打算借助这一跳控诉校园霸凌什么的，那结果肯定会让天国的你失望无比。你从小到大看过几回学生跳楼的报导？这些报导又有几个能持续发酵产生巨大影响？ 一个也没有对吧！” 在一脸“我已然看穿了一切”的表情的跳楼男生对面，楚仙面色如常地推了下反光的眼镜，异常诚实地对他说明了自己的所思所想，并让对方脸上流露出了便秘一样的憋屈表情。 “你……你这么给我添填，是生怕我今天不跳下去吗！” 明明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一定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跳楼自杀，但是被这个眼镜反光的可恶老师这么一说，跳楼男生坚定无比的决心竟然开始动摇了，开始觉得自己就这么死了还真是不值。 ----特别是看到楚仙那副平静得让人生气的面孔，他就更加不想当着这家伙的面去死了啊！ “跳不跳完全由你自己决定，一个人就算不能自由地去活，至少也可以自由地去死，这或许是你唯一能够做到的事情了。 我多几句嘴也只不过是想尽量帮你把自己的死有效利用起来，如果你是打算用生命去对某些人复仇的话，那么我会提出最能确保复仇成功的建议，不让你的死白费。 虽然我不知道你有什么仇什么怨必须以生命为代价复仇，但这个社会上就是因为敢于舍弃性命亮剑的人太少了，才会让你这样的悲剧不断重复，所以我见到一个就想帮助一个。” 隔着防护网与跳楼男生对视，楚仙看着他那神情复杂的面孔，竟然用异常郑重的语气做出了相当匪夷所思的回答。 幸亏他们两个都没有提高声音说话，否则站在七八米外的老师和学生们肯定都会露出一脸蛋疼的表情。而现在，感觉蛋疼的就只有打算跳楼的男生自己---- “唔……虽然你好像是一副好意，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想感谢你。 如果……你想像gto鬼冢一样说服我的话，起码得翻过铁丝网站在我这一边吧？” “gto本来就是great~teacher鬼冢的意思，o是‘鬼’的罗马音首字母。” 面对跳楼男生或许不怀好意的邀请，楚仙貌似采取了顾左右而言他的策略。不过他的搪塞却没能瞒过对方，跳楼男生的智力完全足以看透这一点。 “呵呵……我就知道，像鬼冢英吉那样的老师现实中是不存在的。 不管你怎么口口声声说要帮我，但却连冒险翻过防护网都不敢。” “……，不说现实里像鬼冢英吉那么作会不会死，首先你就不是能让我拼着跟你跳楼也要拯救的高智商混血美少女啊。” “确、确实，我完全无力反驳……” 三言两语之后，虽然跳楼男生的脸变成了囧的表情，但是他和楚仙却好像“接上了头”似的，话语中的警戒之意悄然间已经消失无踪。 直到这个时候，楚仙才拿着一年4班的女班主任气喘吁吁搬过来的椅子，背靠防护网坐了下来，就像是随意和朋友闲聊似的问道： “说吧，有什么想不开的。 要是被欺负了，你大可以像小说里那样用美工刀把欺负你的那个人的脸划破，不过眼神一定要狠，必须让对方感觉只要他敢跟老师打小报告，你肯定会拿刀杀了他。” “呸----！我初中的时候的确这么试了一次，还没等我刀划上去，班里那伙混子就直接把我的手抓住了，然后把我好顿打不说，又告诉老师是我先要拿刀戳他们眼睛的！ 那小说上说的也是小学生打架的程度吧，而且对方还不能是混子，要不谁会被一把美工刀吓住啊！你敢划他脸一下，他就敢直接拿西瓜刀砍回来，也就是表面上看起来挺横的普通学生才会服软。” 楚仙提起某著名网络小说里的开头场景，跳楼男生非常大声地扭过脸去啐了一声，然后说出了自己亲身实践并思考后得到的心得。 不过看他说到自己惨遭校园霸凌时的表情如此平静，楚仙觉得他又不太像是因为被欺负惨了才打算当众跳楼的，这反而让楚仙饶有兴趣地推了下反光的眼镜： “所以你到了高中甚至被欺负得要跳楼了？但我看不像啊？” “我从一开始就没说我是因为被欺负才要跳楼的吧！” 听到楚仙的这个问题，跳楼男生终于露出了少许得意洋洋的表情，好像因为自己从刚才一直把这个全校有名的老师耍得团团转感到颇为自得。 “出了那次事以后，老师把我家长叫去了，然后我就转到了阳光的初中部。 这里吧，欺负人的事当然也有，不过你平时注意离那些不良学生远一些，也别太显眼，别让对方特别注意到你，基本上你们就是在两个世界里生活的人类了。 而且阳光的不良学生顶多就是拉帮结伙享受别人敬畏的视线而已，欺负也只是买饭票的时候不排队，不许别人跟他们抢限定午餐，平时对人呼来喝去……但勒索钱的和打人的几乎没有，比普通学校的混子怎么说‘档次’也高一些。” 谈到阳光国际学校的不良学生团伙，跳楼男生对他们的评价竟然意外的不错，看来他还真不是因为被欺负才跳楼的。那么……说不定就是“为情所困”吧，而且他接下来的话也……算是证明了这个猜测： “我其实……主要是为了向那些‘叛徒’证明，只有我对果皇才是真爱！ 所以为了抗议果皇的声优下海，我要通过跳楼来引起东瀛的关注！引起全世界的关注！哪怕在媒体的报道上我只是被称作‘华夏的某粉丝’也在所不惜！！！” “诶？什、什么？” 听说了这个看起来相当软弱的男生公开跳楼的理由，即使淡定如楚仙者也不由得怀疑起自己的耳朵了，不过这个已经再次激动了起来的男生却口齿清晰地打破了他对人类智商下限的幻想： “高坂穗乃果的声优新田惠海下海了啊！ 我是为了抗议这个污秽的现实，并唤醒全世界ll粉才跳楼的！果皇肯定是有什么不得己的理由才这么做的！肯定是因为‘枕营业’、潜规则，或者得罪什么大佬了！否则她声优当得好好的，为什么这个时候却又突然下海了！” 0112 老师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跳跳跳！不跳不是人！” “别生气啊老师！就算你不是ll粉，作为二次元的同志也应该声援我吧！否则果皇的今天就是你们老婆的明天啊！” “楚、楚仙老师？怎么回事……你怎么突然就火冒三丈了？” 因为跳楼男生那极其不着调的跳楼理由，就算是自认为已经十分低估人类智商下限了的楚仙都忍不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而远处的教导主任听到他这番激烈的言辞，也立即吓得市场询问起了情况，生怕那个只是打算自杀的男生一时不爽真的跳下去。 不过楚仙可以确定那个男生是绝对不会自杀的，毕竟喜欢ll的都不会是什么坏人……开个玩笑。 楚仙估计那个男生应该是和曾经的同伴们发生了严重的分歧，才会选择用如此让人心惊肉跳的方式捍卫自己的信仰。看看他那副十分好欺负的模样，楚仙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还真是小瞧他的勇气了呢。 “算了……你干得不错。” 暴喝之后，楚仙的态度竟然立即又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弯，语气轻松地表扬了跳楼男生一句，让对方不由得露出了惊讶和欣喜的表情： “哈……老师你不怪我？难道你也是……” “不，我对ll没什么兴趣。” 楚仙很明白对方那种看待同志的温暖目光，于是他立即澄清了这个误会。不过他随后又抬起手推了下反光的眼镜，视线越过那个男生，遥望着蔚蓝而辽阔的天空，声音异常肯定地说道： “只不过你能鼓起勇气去做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又没有伤及无辜，那么这不就是一种属于男人的浪漫吗！” “嘿、嘿嘿……” 意外地得到楚仙如此直白的表扬，跳楼男生一只手抓着防护网，另一只手轻轻搔了搔脸颊，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他虽然已经决心拿出跳楼一样的勇气，“为了所爱”进行抗议，也让那些一有负面新闻就粉转路人甚至粉转黑的“叛徒”们看看什么才是真爱，但他还真的从没想过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也实现了“男人的浪漫”，这简直就像轻小说和动漫里的主角一样了嘛！ 男人的浪漫吗……的确如此，这样义无反顾地去做某种蠢事，仔细想想还真是莫名地带感啊！ “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要大闹一场，想必也有承受任何处罚的觉悟了吧。 那么你就按照自己的想法轰轰烈烈地去干吧。” 表扬并鼓励了跳楼男生几句之后，楚仙就打算结束他们之间的谈话了。不过离开前他又顺便想起了什么，于是又向跳楼男生提议道： “不过你既然打算引起舆论的关注，也顺便向媒体抗议一下《未成年人保护法》吧。 现在的保护法对不良少年的保护太过，对被欺负的孩子却又保护不足，这等于是给不良少年们增加了欺凌别人底气，也不知道是哪群蠢货制定了这法律，还一直不肯重新修订。” “好的！如果真的有媒体来采访我就抗议！ ----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说这是你要求的！” 得到楚仙精神支持的跳楼男生非常讲底气地满口答应了楚仙的提议，然后昂首挺胸地笑着目送楚仙离开了。隔着铁丝网的他看上去就像一个即将走向生命的最后时刻的烈士一样，这不祥的感觉吓得教导主任赶紧凑到了结束交涉顺利归来的楚仙面前，不无担心地问道： “楚老师，你们这是谈得怎么样了？那学生提了什么非分的要求吗？” “对方之前没提什么要求？他说要学校联系各路媒体过来，还要一个能连接到广播室的麦克风，好把他接下来要对媒体说的话传播到整个校园里。 另外他还说不许阻止学生拍摄并传到网上，否则他就立即跳下去。” “诶？又、又增加要求了？这个我请示校长了，校长说全都答应下来但尽量拖着……媒体不要找。” “最好不要拖，就算他真的在媒体面前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受影响的也是学校；可是一旦你拖得那个学生不耐烦，或者发生了什么意外，他真的从楼上掉下去了，黑锅可就全是你一个人来背了。 算了，我直接给校长打电话吧。” “谢谢！多谢楚老师了！校长都那么说了，就算明知道是让我背黑锅我也没有办法啊……” 明明跳楼学生根本没对楚仙提什么要求，但楚仙却肆无忌惮地假传他的话，一心要把这件事往大了搞。作为ll粉的同情者，楚仙也只能帮他到这里了。 “喂！小楚啊，什么事？我正往回赶呢！” “喂，校长，我刚才和要跳楼的学生谈了谈心……” “哎呀！你怎么也掺和进去了！那个男生不是一年4班的吗？ 算了……你没刺激到他吧？你要说什么？” “据我观察，这个学生其实并不是真的要跳楼，他只不过是想冒险在媒体面前搞个大新闻，所以我想请校长尽快联系各个媒体过来采访。” “不行不行！小楚你怎么糊涂了呢！不想跳楼更好，你们继续拖着，我已经打电话给派出所了，等他们在楼底下铺上气垫，然后再让心理医生和谈判专家多劝劝，那学生也就老老实实回来了。” 果然！校长听说那个学生不是真想跳楼，自然就更加不肯联络媒体了。不过楚仙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于是他立即抛出了准备好的说辞： “校长，就算你这样做也摆脱不了‘忽视学生心理健康’的负面评价，哪怕平安解决了这件事也有过无功，可是联系媒体把事传开反倒对你对学校都更加有利。 我已经知道那学生想对媒体说什么了，他要说的话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新闻，而且与学校关系不大，而且他又不会真跳楼，这新闻应该不会禁止播放。 那么这对于我们学校来说反倒是一个免费的广告机会，哪怕媒体只是给了我们学校的天台防护网和楼顶花园几个镜头也值了。 至于学校监管不力，因为开放天台才出这种事之类的批评不会有太多，毕竟谁都知道一个学生想跳楼，就算天台不开也可以直接从窗户跳出去，这是管不住的。 但我们却又可以趁机引着媒体拍摄校内各处的监控设备，解释一下周密的安全保障措施，顺带展示出我们学校优越的硬件和软件环境，很多人自己就能看出来我们学校多么高端大气上档次。 总之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彻底封堵消息几乎不可能，还不如让我们用来变坏事为好事呢！” “哎……小楚你很行的嘛！不愧是王四公子的好友！ 不过这也就是你啊，别人说我肯定连听都不听，不过那学生是要说什么……” 0113 学生跳楼，谁之过欤？ 《学生跳楼，谁之过欤？》 记者宋学佳，摄影雷真 本报讯（空格）昨日下午四时许，我市著名民办学校阳光国际学校的教学楼顶，某高一男生以跳楼相威胁，迫使学校招来本市多家媒体对其进行采访，并利用手机在网络上向全国、全世界进行直播。 在应邀前往阳光国际学校的途中，记者及诸多同行本以为这是近年来愈演愈烈的校园霸凌事件。但是等到记者与公安、消防、医护急救人员纷纷赶到现场之后，该男生站在下设安全气垫的教学楼顶部，通过校内的播音设备向众人表示，其并非真要自杀，而是要通过这种无奈的方式在世界范围内引起注意，将自己的声音传达出去---- “即使lovelive高坂穗乃果的声优新田惠海真的‘下海’，我也相信她一定有着什么不得已的理由，一定是遭到了潜规则，甚至受到了黑恶势力的逼迫！ 作为‘μ＇s’的粉丝，仅仅是因为声优下海的传闻就玻璃心破裂简直太愚蠢了，许多人看到这传闻便暴怒癫狂，却没有人去思考、怀疑这背后的‘真相’，所以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唤醒大家！ 另外，我也要借此机会抗议校园霸凌问题，抗议立法机关迟迟不肯重新修订《未成年人保护法》的敷衍态度。现在的保护法对不良少年的保护太过，对被欺负的孩子却又保护不足，这等于是给不良少年们增加了欺凌别人底气，让老实的学生更加受苦受难！ 最后，我要向学校、向老师、向家长，向所有人道歉，任何惩罚我都愿意接受，只希望媒体能够完完整整地将我的话报导出来，不要让我的冒险牺牲白费！” 结束了播音之后，该男生十分配合地系上了安全绳，在公安消防人员的帮助下重新翻回了防护网，一场原以为是悲剧的事件最终以喜剧结尾。 该高一男生的冒险虽然情有可原，但记者及诸多同行原本不欲详细报导他的发言，以免众多心智尚不成熟的学生有样学样。而且该男生结束播音时，聚集在楼下和楼顶天台的学生们全都向他报以了热烈的掌声和口哨声，还有部分学生喊起了口号，俨然将其当成了英雄对待，这也证实了记者的顾虑。 可是阳光国际学校的校长却苦苦地替这个让许多人虚惊一场的学生哀求，一边说着“下不为例”，一边请记者尽可能地促成该报导的发表，不要让学生的勇气和努力白费，更重要的是不要让学生认为自己受到了大人们的欺骗。 “……作为一个从事了三十多年教育工作，从基层一步步升上来的教育工作者，没能获得孩子的信任，使得他只能独自用如此激烈的方式‘有效’地表达自己对某事的看法，这就已经是教育工作者的失职了。 但‘亡羊补牢’的措施却绝对不是把这件事迅速掩盖下来！也绝对不是从此禁止学生踏上这花园式的天台！ 孩子的不信任，正是因为大人、社会对孩子的种种敷衍造成的，所以这一次哪怕明知道帮助其‘阴谋得逞’是错的，我也恳请各位认真地对待孩子拼上性命的努力，让孩子对大人、对社会增加一点信任！” 在众多记者面前，校长痛心疾首地如此恳求道，令记者也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lovelive！》是多家著名公司共同合作推出的读者参与型混合媒体校园偶像企划，企划包括音乐作品、电视和广播节目、书籍、漫画、动画、游戏、周边等，属于二次元的偶像企划，在粉丝中的简称是ll。 该企划推出以后，迅速在全世界御宅族群体中引起了热烈反响，并与《舰队collection》、《东方project》一起被戏称为二次元的三大邪教，在华夏则有“ll**好，退舰保平安”，“此生无悔入东方，来世愿生幻想乡”之语。 如果仅仅是批判东瀛二次元文化对我国年轻人的“毒害”，记者根本无须赘言许多，类似的论调已经持续了十年、二十年，并且一直会得到我们这个重视教育的国家的许多家长和教育工作者的支持。 但是阳光国际学校校长的话，却引起了记者、引起了本报上下的反思： 难道家长和老师所谓的“重视”，就是一味的禁止、一味的命令、一味的敷衍、一味的欺骗吗！这难道不是成年人为了自己轻松才想出的“最有效率”的管理方法吗？ 哪怕是一个孩子也是必须重视的，哪怕一个孩子也是必须挽救的----每个人都口口声声这么说。但是为了保证效率、保证规矩不被打破，区区一个或几个孩子完全是可以牺牲的，而且牺牲他们比拯救他们更有价值----许多人恐怕心中却是这样想的。 记者本人早已不再是孩子了，但又尚未成家立业、结婚生子，同样也没有被认为是真正的“成人”。一想到自己终有一天也会忘记自己身为孩子时的诸多痛苦和不满，成为自己一度痛恨厌恶的那种成年人，记者便觉得不寒而栗，甚至想要拒绝继续成熟----甚至熟得开始散发出腐朽的气味。 根据社会的实际情况，根据审理和执法过程中出现的诸多问题修订《未成年人保护法》，这是立法部门一直都在做的事情，被孩子认为是敷衍，大人们也只能露出无奈的苦笑。 可是就像其它法律法规一样，专门为保护未成年人而制定的法律，当然还是未成年人最有亲身体会了。当前社会层出不穷的校园霸凌事件不能完全说是法律制定的问题，但也不能说这无法有效减少校园霸凌的法律制定得完全没有问题。 这问题的确是立法部门的问题，但也是整个社会的问题，是拿孩子无比高贵的家长、拿孩子毫不重视的家长共同的问题！记者此文并非是指责什么、批判什么，只是想点明问题之根本。 不过这已经不是个别人的问题了！也不单单是学校、老师、家长……或者学生自己的问题！我们这次可以破例帮助以跳楼相威胁的孩子发出自己的声音，但是我们能够一直靠“破例”来解决这个问题吗！ 不要只揪住孩子显而易见的错误不放，大人们也该反省一下自己视而不见的错误了！ 0114 舞会你带女朋友吗？ “……楚老师，一年级要跳楼的那个宅男说抗议《未成年人保护法》，那其实是你的主意吧？” 跳楼事件的第二天一早，楚仙刚一进入二年1班的教室，赵金琳和班长、马丽安娜……马莲这几个女生立即凑到他身旁打听起了八卦内幕。 虽然自从那次被吓惨了以后，马莲在楚仙面前就一直没有好脸色，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赵金琳拖着她和其他好朋友一起去找充满了秘密气息的楚仙老师“套话”的时候，她却也没有表示坚决的反对。 嗯，毕竟她们不是来找那个眼镜反光的诡异家伙说笑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套话，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同时暗中找出他的把柄，并在关键时刻突然反戈一击----就像她们曾经对李蕾老师，以及另一个被迫辞职的年轻女老师所做的那样！ 就、就只是那样而已！ “我只不过是顺便提了个请求。” 面对着一张张充满了仰慕之情的青春笑脸，楚仙面色淡然地推了下反光的眼镜，就好像做了一件十分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然后他立即板起了脸，语气严肃地警告了这几个女生和其他悄悄竖起耳朵偷听的学生们一番： “你们可别想学昨天那个男生。他的处分决定其实当时就已经出来了，停学一周，然后留校察看。以后再有人模仿，直接开除学籍，决不姑息。 而且这一次要不是校长强烈呼吁，记者又将报导的重点放在了学生对成人的信任问题上，哪怕他真跳下去了也就能换个一两百字的简讯，甚至有可能上不了报。 我们滨大基本年年有人跳楼，也没见有几次上报，影响越坏、性质越恶劣的越是如此。 在我前两届有个大四男生跳楼，正好下面有个女生走路，跳下去的学生就摔死在她面前不远的地方，把那个女生直接吓出了神经衰弱。但这事最后也没看有什么报导，学校还特地禁止学生在网上传播这件事，被抓到就要挨处分。” “哼……我们当然知道啦！ 我爸今早看到报纸就说，这么长的文章，还给照了这么多漂亮的照片，又特地出现了学校名，咱们学校肯定没少找关系。这也就是民办学校吧，公立学校教育局可不能容许学校反倒借这事给自己打广告。” 因为被楚仙当成了小孩子一样对待，赵金琳不服气地瘪起了嘴巴，看起来比平时多了几分俏皮可爱。 如果说班级里和楚仙关系最亲近的女生，那肯定是非赵金环莫属了，然后大概是班长，再然后大家就基本差不多了。 虽然楚仙并没有因为赵金琳在班里学习最好就对她另眼相看，但却架不住她总是主动往自己身边凑，而且她也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问不完的问题，这一来二去不熟也熟了。只不过哪怕双方表面上再熟，楚仙也仍然没有透露半点关于自身“能力”的口风，甚至任由这些莺声燕语的女生成天讨好奉承，也从来没有给她们算过一卦。 “华夏的大人嘛，都是这样，美利坚那边的大人才是真正重视孩子。 我以后肯定是要找美利坚老公的，而且不能是华裔，也不能是亚裔，亚洲这边的人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平等！” 在赵金琳开口之后，马莲也一脸鄙夷地附和起了她的话，说得就好像自己不是华夏人似的……但是她的父母在她出生之后给她选择了美利坚国籍，从法律上来说，她的确从来都不是华夏人，现在也只是外籍华人。 不过，也许是楚仙给她造成的心理阴影面积太大，马莲在说这话的时候眼角余光其实一直盯着楚仙的脸。只是这个特地用平光眼镜遮挡住了心灵窗口的古怪老师脸上没有什么能够让她参透的表情，于是她的心情立即又忐忑了起来，不得不移开视线默默压制骤然加速的心跳。 “确实，华夏社会在家庭内部也一直是有着明确的阶级划分的，‘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便是如此。甚至在同辈之中，也讲究长幼有序、嫡庶有别，可以说把每个人在社会上的具体地位都划分得清清楚楚。 你们只看到这种阶级划分即不平等也不自由，更充满了专（河蟹）制气息，缺乏民主的土壤，却没看到这种严密而明确的社会关系与现代工厂如出一辙，应用在以家庭为单位的劳动生产中，就使得古代华夏的生产效率要强过西方和东方游牧民族。 ----你们有的人家里就是开工厂的，你们可以想想自己家和工人真正讲平等自由民主的结果是什么。 我倒不是给华夏的家长专（河蟹）制洗白，只不过是让你们知道一下各种制度都有其优点和局限性，别让你们以为西方就什么都是好的。 唯物辩证法的‘辩证’就是要让你们一分为二地看待事物，只看好的或坏的一面都会失于偏颇，掌握这种科学的方法论比你们死记硬背多得几分重要多了。” 听了马莲的抱怨，以后会担任政治老师的楚仙不紧不慢地用非常“政治”的话教育了她和所有学生一通。可是许多学生只是听到阶级、社会、生产、唯物、辩证这类词汇就条件反射似的犯迷糊，只有少数听得进去的人才骤然发现原来华夏的专（河蟹）制制度竟然还有这种好处。 不过事物发展的客观规律正是如此，组织严密的专（河蟹）制制度虽然非常信赖统治阶级的英明，领头羊一旦跑歪就会把整个羊群都带进沟里，还会扼杀个体的一部分创造力，但其行动力和行动效率却是极强，每个人都只是机器上的一个零件、一颗螺丝钉。 “唉----！呀----！ 楚老师！这些等你可以亲自给我们上课的时候再讲吧！就算我政治学得不错也不太想在课外也学习啊！” 因为楚仙的谆谆教导造成了冷场，赵金琳有些夸张地大声叹息了起来，替沉默的同学们说出了他们无奈的心声。不过她随后又很快换上了一副好奇的笑脸，非常八卦地向楚仙问道： “老师，我们说说平安夜的舞会吧！到时候你会带女朋友来吗？我们学校的活动都是允许老师带家属或准家属一起参加的！” 0115 我就给你一个面子吧！ “女朋友？不带。” 被班级里的女生们问到女朋友的事情，楚仙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否定的回答，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多发一言。但如此简洁的回答当然无法满足女生们的八卦**，于是马莲立即双臂交叉架在身前，似笑非笑地斜着眼睛揶揄了他两句： “是不带还是没有啊？看你一副好学生的样子，在学校肯定没有女生喜欢吧！” “咦？究竟是什么让你产生了好学生在学校里就没有女生喜欢的错觉！” 面对马莲不加掩饰的嘲笑，楚仙不仅没有尴尬或生气，反倒当真十分意外地笑着反问了一句。不过马莲却把这当作了他的故作轻松，并且决定用残酷的事实戳穿他那张微笑的假面具： “哈……普通的好学生只要长得还凑合可能也会有人喜欢，但你有时太一本正经，有时又太奇怪了啊，就算想追你的也肯定只是觉得追到你很有面子，谁会真的喜欢你这样的怪人啊！” “噗----！ 哇哈哈哈哈……真相了真相了！我记得你自己也说过同样的话吧！呜嘻嘻嘻……” 楚仙还没有对马莲的毒舌做出任何反应，刚才一直默默呆在他身边没有说话的喀秋莎就先忍俊不禁地大笑了起来，甚至夸张得连眼泪都挤出了眼眶。大和抚子和长今虽然不知道喀秋莎口中的那一段黑历史，但是她们也隐隐认同了马莲的想法，觉得楚仙这个样子恐怕是很难有女孩子真心喜欢的。 只不过马莲终究还是猜错了，虽然楚仙在大学里几乎不和什么异性同学打交道，但他好歹也还是有一个女孩子喜欢的。 如果说楚仙别的都不错，可惜就是给人的感觉太怪异，所以才没有女生喜欢；那么那个叫做苏苏的女生就是别的都不怎么样，就是脸蛋还可以，但性格又太过内向，所以应该不会有什么男生喜欢的类型。 这样的两个人要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倒会意外地给人一种“珠联璧合”的般配感觉，可是楚仙却偏偏看上了另一个女生。而另一个女生当然就像马莲所说的那样，根本就不喜欢他这样的人，哪怕他们之前有十多年的缘分也完全不为所动，连试着和苦苦追求她的楚仙交往一下都不肯，甚至还为了躲避他而逃出了国境线。 希腊神话中为了躲避太阳神阿波罗的苦苦追赶而变成月桂树的达芙妮女神也不过如此了，一个女人哪怕是有一点点的心动，都不至于如此对待痴情的追求者，哪怕不活了也不给对方半点机会。 仔细想想楚仙也实在是够可怜的了，什么也不知道的马莲用那样的话去刺激他也有些太过分了，不过更过分的却是明明知道了一切却仍然笑得没心没肺的喀秋莎。 “咦？你们老在后面拽我干嘛？” “嘘！汝还是不要笑得这么得意忘形为妙！ 想要在这个世界上活得滋润，起码学着看看别人的脸色啊！” “哈？放心啦！楚仙肯定不会介意啦！毕竟是哲学家嘛！” 听到大和抚子有益的劝告，喀秋莎不仅没有收敛自己的言行，反而非常女汉子地一把揽住了楚仙的脖子，哥俩好似的跟他头顶着头，更是完全没有在意自己的胸部与楚仙的胳膊紧紧挤在一起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 从好的方面来说，喀秋莎和他的关系真的很铁；但从坏的方面来说，这也说明喀秋莎根本没有把他当作异性看待，这不正好说明他缺乏足够的异性魅力和吸引力吗！ “哈、哈哈……欧、欧巴其实还是很不错的，我一直都打从心底尊敬欧巴！” 看到楚仙吃足了喀秋莎的豆腐也依然面无表情的淡漠脸孔，长今难得好心地安慰了这个可怜的男人一句。只是她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另外两个能够听到她说话的女神也不知道她说错了什么，竟然让楚仙的脸色迅速地黑了下来。 “呀？我说中了？ 不好意思啊，早知如此我们不告诉你原来那个英语老师和校长助理有一腿了----虽然她看上的也只不过是你的钱和背景而已。” 看到“假装”无动于衷的楚仙脸色终于慢慢变得难看了起来，马莲理所当然地误以为自己的毒舌攻击正好戳中了阿喀琉斯的脚后跟，让这个貌似不可战胜的男人也回想起了一度被人当作凯子和傻子的耻辱。 尽管她的身高比楚仙矮了将近十公分，但是此刻她却产生了自己是在从上往下俯视对方的错觉，而这美妙的错觉让她自然而然地露出了犹如女王般高傲的微笑，然后竟“大发善心”地高昂着头颅说道： “对于尚未结婚的年轻人而言，独自参加舞会可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哪怕邀请一只猫也比没有更好。 不过对于我来说，胆敢主动邀请我当女伴的男人还没有出生呢！所以我今年就给你一个面子吧！” “呜呜呜……你怎么能为了男人抛弃我啊！今年你去当老师的女伴了，哪谁来当我的男伴啊！” 还没等楚仙做出“那么直到去年为止你的面子都丢到哪里去了”之类的犀利吐槽，赵金琳就已经抱住马莲大声假哭了起来。尽管回过神来的马莲因为闺蜜的话开始脸上发烧，但是她也经常在起哄别人的时候说过“解释就是掩饰”这句话，于是她立即挤出点笑容“反唇相讥”道： “啊呀！因为我怕还没等我抛弃你，你就为了男人抛弃我了啊！ 就算当着老师的面我也敢说，大刘这都一直追你追了四五年了，你难道就一点都不觉得感动？反正你迟早都要感动的，干脆这次你就答应当他的女伴吧。” “好啊！你到底收了大刘多少钱，竟然就这么把我卖了！ 要不咱俩换一下得了，你给大刘个面子，我替你给老师一个面子。不管怎么说，这好歹也是一只熊猫。” 当着楚仙这个副班主任的面，少女们“其乐融融”地笑闹成一团，略带绯红的脸颊青春可人。 一直竖着耳朵偷听这边动静的刘振业和其他几个男生都羡慕嫉妒恨地盯着楚仙，但他们却又完全拿楚仙没有办法，只能提心吊胆地祈祷自己的心上人并不是真的喜欢上那个各方面都强出他们一大截的“魔眼使用者”了。 银河眼什么的根本就是作弊啊----！！！ 0116 改变主意 “抱歉，我又改变主意了。 为了不让你们友谊的小船因为我说翻就翻，我还是邀请一个朋友去吧。” “切~我们只是随便说说，谁知道你还当真了！ 你邀请的朋友是男的女的？我猜肯定是女的吧？不过是男的我也同样不介意啊！” 关于平安夜舞会的话题很快便在上课之前宣告终止了，楚仙最终还是决定从“外面”邀请参加舞会的女伴，免得二年1班的某些女生真的开始打他的主意。 这么想不是楚仙自我感觉良好，而是因为他实在太清楚现在的这群年轻人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了。 如果到现在还有哪个城市里的学生家长以为自己上高中的孩子还是“天真纯洁”的，既不知道什么是恋爱，也没想过找人谈恋爱，制造孩子这种事更是一窍不通……那么九成九的可能是这个家长太过天真纯洁了。 或许这些年轻的小学生、初中生、高中生，甚至大学生都还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但哪怕他们什么不知道，也同样是会早早地就谈起恋爱的----即使是如同过家家一般的儿戏也没关系。 更何况，某些很有些小聪明的孩子，从小就已经非常清楚金钱和权势的重要性了，哪怕对恋爱的另一方没有任何爱慕之情，只是冲着对方的金钱和权势搞对象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另外还有很多不良少女因为潜意识中的自卑作祟，对自身的“估价”很低，明明是青春靓丽可以包装个高价出售的**，却同意免费给其实只能算有点威风的小混混玩弄……这智商简直连嫩模和宅男女神都不如。 当然，像马丽安娜和赵金琳这样的“贵族淑女”脑子里想的肯定和嫩模之类的“下等人”不同，至少她们的眼界很高，就算拜金也要拜个极其有钱有势的，而且长得也不能让人觉得恶心。 可是在“盲目恋爱”这方面，楚仙可以肯定她们和这个年龄段的其他女生也没什么区别，都是在自己根本不明白什么是爱的情况下，就极其草率地跟随朦朦胧胧的感觉走了。 这样的小女生要骗上手当真很容易，就算她们不会被区区金钱和“上流社会生活方式”打动，只要殷勤地哄着她们，复制一下言情小说和青春偶像剧里的浪漫方式，很多人就会“误以为”自己正在恋爱中，然后自己欺骗自己，让自己“爱”得越来越深。 ----是的，最关键的问题其实是这些小女生自己想要来一场轰轰烈烈甚至惊天动地的恋爱，然后又通过自己欺骗自己来获得满足，否则的话就算是小女生也很难上当，“上手”那就更别妄想了。 “欧巴，你打算找那个……苏苏当女伴吗？ 哼！不是我瞧不起她，且不说她有没有那个胆量参加这种上流社会的舞会，就说她的身材……欧巴，你带她去别人可能还以为你找了个小学生当女朋友呢！” 就在楚仙暗自感叹小女生们的肤浅恋爱观的时候，外表是萝莉的高丽女神长今终于忍不住对他所预定的女伴发表了意见。 ----尽管楚仙说的只是“邀请一个朋友”，但是长今在楚仙身边一直呆到现在，非常清楚可以称得上是他朋友的女性就只有苏苏一个人，除了苏苏之外的都只能算是同学而已。 可是楚仙的回答却出乎女神们的意料，他“竟然”面色淡然地推着反光的眼镜说道： “不……最好的办法其实是我带你们三人中的一个去参加。不过为了不让舞会变成灵异现场，我也只能自己一个人去了。” “咦？你不是说要邀请一个朋友吗？” “呃……我是骗她们的。” 也许是因为有愧于心，楚仙难得地在说话的时候将头扭向了一边。下一秒喀秋莎便冲动地抓住了他的衣领拼命摇晃，如果不是他提前把脸偏向一边，四处纷飞的唾沫就要溅到他的脸上了： “信任呢！人与人之间的信任都哪里去了！” “汝这么做可是会大失脸面的呢！那还不如让妾身与你同去，男人的脸面岂可轻易抛弃！” 不同于为女性同胞们生气的喀秋莎，大和抚子此时依然贤惠地站在楚仙的角度上替他考虑，那假模假样的“正义嘴脸”看得喀秋莎和长今直撇嘴。 但是身为当事人的楚仙却并不怎么在乎自己的脸面，他只是感谢地对大和抚子笑了一笑，然后语气一如平常地回答道： “如果我真的怕丢脸，完全可以不参加学校的舞会。我们只是去看个热闹，除此之外没必要考虑太多，你们在人前现身我反倒会很麻烦。 至于丢脸的说法……这只是一群高中生的圣诞庆祝舞会而已，如果真的搞成了成人式的交际舞会，那就连看热闹的价值都没有了，不邀请苏苏也是为了随时可以抽身而去。” “嗯……说得也是，我好像误会你了……” 听了楚仙的解释，喀秋莎稍显尴尬地松开了他的衣领，但却没有做出道歉。 无论怎么说，楚仙也是一个欺骗了少女感情的坏家伙！虽然喀秋莎也说不出来楚仙到底欺骗了哪个少女的感情，但她就是这么觉得嘛！ “如果是这样的话，妾身倒是认为汝或许应该询问一下苏苏自己的想法呢。” 就像是故意与喀秋莎作对似的，大和抚子听说了楚仙的想法以后，竟然立即扔掉了自己刚才的话，转而拾起了喀秋莎已经放弃了的建议： “不管怎么说，那也是年轻女孩所憧憬的，原本只在童话里听说过的舞会。而且由学校举办的高中生舞会，应该比大人们的舞会更加真诚也更加有趣的吧。 妾身虽然不知道汝究竟是怎么打算的，但汝既然已经答应和苏苏一起度过‘双蛋节’，为何不再更进一步，主动邀请她来参加难忘的平安夜舞会呢？ 如果二年1班的学生们仍旧心怀不轨，想要在汝与苏苏参加舞会的时候生事，吾等女神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 0117 我……去！ “啪啪啪……” “答应吧！快答应吧！ 难得抚子出了个让我也觉得顺耳的主意，你还在犹豫什么！” 大和抚子提出了新的建议之后，楚仙只不过是稍微沉吟了几秒钟，就遭到了喀秋莎接连不断的巴掌催促。即使这巴掌只在精神上生效，也让他感到背后火辣辣的疼。 “咝……人在江湖，可真是会身不由己啊！我身边只有你们三个如影随形的女神，就已经被逼得只能按照你们的要求行事了。” 被逼无奈之下，楚仙摇着头同意了女神们的建议。喀秋莎和长今因此而感到欢欣鼓舞，就好像这代表了民主的胜利一样，不过大和抚子却只是淡淡地微笑着，仿佛已经看穿了一切。 楚仙没有使用什么诡计，但他也的确算是顺水推舟地同意了自己的建议。这个眼镜反光的“圣人”别看平时很潇洒很灵活的样子，可是只看他追求前往东瀛的那个女生的笨拙方式，大和抚子就知道他其实是一个呆板木讷又缺乏情趣的传统男人----或许面无表情才是最适合他的表情。 这样的男人也许并不缺乏才智，也的确能够做得了大事，但如果没有人帮助的话，或许就只能等着性格积极的女生主动倒追，或者出于利益的考虑寻找合适的联姻对象了。 幸好，除了不知多少个曾经给楚仙写过情书，但却全都被他拒绝了的“用心叵测”的女生之外，还有一个虽然一直没有告白，但却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他接受了的内向女生。 尽管大和抚子没有见识过那个让楚仙一直穷追不舍的女生是何等惊艳的人物，但是只凭她“流水无情”的决然，大和抚子心中的天平就已经大大地偏向苏苏这一边了。 那个女生或许真的就是一点儿都对楚仙不来电，或许是直到大学毕业为止都想专心学业，可是她甚至没有给一直锲而不舍的楚仙一个做朋友的机会，其心志简直比铁石都要坚硬了！ 努力的人多少也应该得到一些回报----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都是这样想的，但那个女生却未必如此，而楚仙也同样并非如此。 大和抚子不知道楚仙到底看上了那个女生哪一点，但是他们两人在“努力未必就得有回报”这方面看法出奇一致的话，大和抚子便不看好他俩的姻缘了。 缘分这种东西的确是足够罗曼蒂克的了，但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词叫“有缘无分”，而楚仙的那两个“老同学”中，必定有一个人与他有缘无分，大和抚子只希望楚仙不要因为自己的执拗让真正的缘分从手边滑过。 缘分，也是有期限的。 有些人…… 一旦错过， 便永远错过了。 “……诶？舞、舞会？ 可是……我不会跳舞，也没有晚礼服和首饰……” 当天晚上，楚仙在三位女神好心的围观之下，特地打电话询问了苏苏本人的想法。果不其然，这个极其内向的女大学生话语中顾虑重重，提到的竟然全都是自己不应该去的理由。 可是原本被女神们逼着才答应来问她一声的楚仙却又主动开口说道： “我也不会跳舞，到时我们就站在旁边看个热闹。 晚礼服和配套首饰应该是可以找地方租借的，如果你要去的话我来想办法，不去也没什么。” “不！我、我……去！” 楚仙才刚刚表露出不去也无所谓的意思，电话那边的苏苏便立即强迫自己答应了下来。 然后她大大地喘了一口气，像是找理由说服自己似的继续说道： “嗯，我也想……去见识一下，毕竟是舞会嘛！ 不过礼服和首饰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吧，就算是贵族学校，给实习生的工资也不会太多的吧----如果你非要坚持那我就不好意思去了。” 苏苏的声音听起来总是柔柔弱弱的，好像很没有主见，也好像十分好欺负。事实上，她也的确是这样的一个女生，就算在班级里因为实在太不起眼，所以从来没有被其他女生故意欺负过，但吃点闷亏那是经常的事情。 不过涉及到金钱这一方面，她却有着出乎楚仙意料的坚持，哪怕什么都可以听楚仙的，但付账时却绝对得是aa制，至少也必须是轮流请客，绝对不占楚仙金钱上的便宜。可是轮到她请客的时候，她又会坚持提前把饭钱交给楚仙，这样看起来就像是楚仙出钱买单似的，哪怕楚仙开玩笑地告诉她自己根本不介意当吃女人白饭的小白脸也是如此。 因此楚仙听到她这么强调，也就没有跟她再客套什么，只是同样向她强调了一句： “不要自己硬撑，如果出租费太贵或者要的押金太多就告诉我，我手里的钱肯定比你想像中的多，至少出个押金是不成问题的。” “嗯，放心吧。 我明天就……不，这个周末去市内看看，在此之前我会先在网上找好价钱适合的店----婚纱摄影店应该可以租到的吧。” “差不多，到时候我陪你去？” 提到挑选晚礼服的事情，楚仙难得地主动提出要陪苏苏一起去----也顺便“监督”她究竟花了多少租金。只不过并不是很聪明的苏苏这次竟然识破了他的用意，直接矢口拒绝道： “不----不用！千万不用！就、就让我把惊喜留到平安夜的晚上吧！” 尽管现在距离平安夜还有两周的时间，但楚仙已经从苏苏的声音中听出了浓浓的欣喜、兴奋和期待，这让他自己也不由得高兴了起来。 就像他一厢情愿地延续自己和“那个女生”之间的缘分是他自己的事情一样，苏苏一厢情愿地延续她和自己的缘分也同样是她的事情，哪怕楚仙最后没有选择她也没有半分需要愧疚的地方，只要“表示遗憾”就已经算是客套得足够到位了。 不过楚仙这个自诩为“绝对理智”的哲学家却终究做不到这一点。正因为他非常清楚一直被冷漠拒绝的滋味，所以他就算拒绝也无法如此冷漠。 如果……如果能够让苏苏在看到他还能快乐得起来的时候更加快乐一些，那么他以后也就能够安心地…… 拒绝了吧。 0118 简直不认识了 “……挂得太低了，再拉高一点……拉高一点……好！” 平安夜当天，虽然在日历上还是工作日，但阳光国际学校的所有学生和老师却从早上……从昨天放学以后，就开始为今天晚上的舞会忙碌起来。 高中部的会场是高中部食堂，初中部的会场是初中部食堂，小学部和幼儿园部连吃饭都是学校安排好的营养套餐，当然不可能被允许参加晚上的舞会了。不过就在高中部和初中部各自布置会场的时候，小学部和幼儿园部其实已经开始进行庆祝了，过节这种事情大家岂敢落下小孩子。 阳光国际学校高中部的三个年级都是六个班，各年级前四个班是30人或少于30人的小班制，后两个班是60人左右的大班制，拥有学生720人左右。不过因为还有许多高三学生和部分高二学生并不参加高考，直接就到国外留学或者先去念语言学校了，所以能够参加舞会的学生、教师和老师家属全都加在一起也还不到700。 而这些学生中，升学班的人数又占了一大半，其中没准备礼服又不打算穿校服参加晚会的学生也不会出现，最后每年实际参加舞会人类差不多就只有500左右，除去少数站在旁边看热闹的升学班学生、教师和老师家属，大部分还是打扮得像西方的绅士和淑女一样的普通班学生。 这所贵族学校里的阶级差异在此时体现得淋漓尽致，不过因为舞会的绝对主力是普通班的学生，所以搬运食堂里的桌椅，布置节日装饰也都要由普通班的学生自己动手，升学班的学生只需要等晚上再来吃喝聊天就可以了，这倒也能让升学班的学生们心里多少平衡一些。 作为二年1班的副班主任，楚仙在正牌班主任拒不参加此项活动的情况下带领本班学生忙碌了好几个小时，让原本就整洁干净得好像星级饭店一样的食堂充满了节日的气氛。这些节日装饰会一直保留到元旦假期之后才摘除，但舞会却只有平安夜晚上这么一场，新年联欢会是高中部和初中部一起在学校礼堂举办。 中午离开学校，老师和学生们有整整一下午的时间来打理个人形象，哪怕头发要做几个小时也足够了。 楚仙当然不需要花费那么多时间打理个人形象，他下午甚至在家里休息了将近三个小时，才找到王四维推荐的造型师稍微修整了一下自己的造型，并换上了以“低调奢华有内涵”为设计理念的手工裁剪礼服和一双同样出自名匠之手的崭新皮鞋----同样也是来自王四维的推荐。 可以说，楚仙和王四维站在一起，从穿衣打扮到内在气质简直都像是亲生兄弟似的。如果他改名叫“王五行”或王五啥的，不明真相的人肯定会把他当成滨海王家的五公子，而剩下的那部分人里也肯定有许多会阴暗地猜测他是王家掌舵人的私生子。 但是楚仙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东西，所以他不仅为了省事而全盘接受了王四维的推荐，连车子和司机都是直接打电话找王四维借的，目前还没有搬进去的新房子也是王四维家的楼盘。 他坐着自己根本不认识的奔驰豪车去市中心接苏苏的时候，唯一的顾虑就是自己这身打扮是不是仍旧太过高档了，别衬得苏苏在婚纱摄影店租来的礼服和首饰太现眼，那就有违他邀请苏苏的本意了。 “咦……司机，大概是路边那个一身白的女人，开过去看看。” “好的。” 来到节日气氛其实不太浓郁的市中心商业区，即使是能够轻易洞察人心的楚仙，也没能第一时间确定街上哪个美女是平时一直留着清汤挂面的长发，普通得反倒很好辨认的苏苏。 当车子缓缓开到那个身穿好像不是特别白的乳白色裘皮，头发高高盘起的娇小美女面前，楚仙才确认这的确是苏苏没错，只是并非他所认识的那个苏苏。 除了黑亮的头发之外，苏苏全身基本都是白色的，看起来给人一种“白雪公主”的感觉。而且她头顶的发饰在路灯和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的双重照耀下，竟然反射出了异常璀璨的光芒，都有些让人怀疑那上面镶嵌的全都是货真价实的钻石了。 “这、这些全都是租来的便宜货！是假的！ 不、不过应该不会给你丢脸！” 眼镜反光的楚仙刚一打开车门，苏苏就忙不迭地向他做出了解释，大概是生怕他以为出租费用很贵。 然后她小心翼翼地护着高耸的发型坐了进来，一双大眼睛迅速扫了扫车内的豪华装潢，同时隐蔽地多瞅了楚仙几眼，表情很快便转为了狐疑： “咦……这辆车……还有这身衣服…… 就算租也应该很贵的吧？” “这不是租的，我和朋友一起开了家公司，车是公司的，衣服是用我自己的钱买的。” 楚仙之前一直没有特地告诉苏苏自己开了公司的事情，此时也没有特地隐瞒这件事。不过苏苏怎么说也是他的老同学，小学时和他一起接受他母亲的教导，初中又时和他一起接受他父亲的教导，现在听说他这个学哲学的普通大学生竟然有资本和朋友一起开公司，甚至还能配得起豪车，买得起私人订做的礼服，当真是被结结实实地下了一大跳，睁得溜圆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不可思议： “你、你什么时候和朋友开了公司？这公司的股份不需要你出钱吗？ 你家……应该没有太多钱投资公司的吧？而且股份太少分红也不会多，可是你这衣服……” 应该说苏苏真不愧是学习财务管理的女生吗，楚仙只是稍微透露了一个口风，她就立即发现了一连串与资金相关的问题。而且楚仙没想到她平时看上去对时尚毫不关心，但却能够大概判断出车子和衣服的价格，自己也打扮得非常漂亮得体，这……不太像是小户人家的闺女啊！ 0119 这样的生活真的是太好了 “你也知道我每天第一卦特别灵验吧？不过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其实从早到晚都没什么特别的事，卦算不算其实都无所谓。” 面对苏苏疑惑的视线，楚仙没有针锋相对似的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而是直接略过了苏苏的家世背景，有选择地将自己发财的一部分真相告诉了她： “十月的某一天，我回家的时候正好和滨海首富的小儿子王四维打了个照面。然后他从当时的女朋友那里听说了我算卦特别灵的事，第二天早上又特地来找我算卦。 我当时给他算的是‘不干坏事就没事’，那么按照说他今天什么都不会发生。 只不过他又特地逆向思考了一下，决定踢飞垃圾桶看看自己会不会有事，于是直接一脚踢在了地面上，大脚趾骨裂拄了挺长时间拐。” “噗~” 听了这个和故事一样离奇的事实，苏苏自然忍不住笑出了声，接下来的事情她就自己替楚仙脑补完整了。只不过一想到滨海首富之子并非是因为楚仙的哲学或其它“正经”才华看重他，这个一直暗中关注着楚仙的女孩子又开始为他感到愤愤不平了： “那个人只是为了让你给他算卦才白给了你很多股份？ 虽然算卦很灵也是一种特别的本事，但是就算不会算卦也一直都很厉害啊！ 这、这可真是那个……那个‘不问苍生问鬼神’！许多人生意做得越大、官当得越大，就越是喜欢这一套！” “和你想像的还有些不一样。 我们两个以此为契机结识没错，但王四维也是学哲学的，而且我们在许多方面的看法都基本一致，所以很快就成为了朋友。 之后我们一起开了一家投资文化娱乐产业的公司，各占50%股份，与算卦看风水无关，而且他也没再找我给他或别人算过卦。 这当然也可以认为是一种感情投资，但文化娱乐公司的战略方向也是我和王四维一起制定下来的。 只不过我本人对公司的具体经营没什么兴趣，所以定下了公司的大方向之后就请王四维帮我找个贵族高中的政治教师职位，相比赚钱我更有兴趣教导这些x二代如何将思想政治课上死记硬背的哲学学以致用。 ----这并不是歧视普通的学生，只是从客观来说，x二代长大以后对社会的影响力要远远高于普通学生，所以教育好他们对社会的作用也更大。 如果放到古代，我这样的理想再拔高一些就是成为‘帝师’了，只是我没想要‘生晋太傅，死谥文正’而已。 就像现在这样，平时教育一下学生，偶尔指挥公司投资制作一些自己喜欢的游戏、小说、影视剧、动漫，获得了一些教育心得之后也可以再去考研究生，以此为课题写论文做学问……这样的人生正是我所希望的。” 在前往阳光国际学校的路上，楚仙替王四维做出辩解的同时，也第一次向苏苏说明了自己的志趣。 家世或许并不一般的苏苏听完之后，若有所思地垂下眼帘沉默了半分多钟，终于对他露出了平时那种温婉顺从的笑容，没有半分勉强地连连点头说道： “嗯，我也觉得这样的生活真的是太好了，比当大官、当大老板还要好！ 这也算是教育家、哲学家了呢！而且不管是因为什么，你在当教育家和哲学家的同时还不会缺钱，那更是不管干什么都可以了！” “哈哈……是吧？这样的生活更适合我这种‘逍遥派’。 从政和经商我可受不了，单单只是照本宣科地教学我也同样受不了，在学术界也同样有话语权之争，这个世界上基本不存在什么净土。 所以现在这种状况刚刚好，我每一种都沾个边，但又不介入太深，实在麻烦就可以选择抽身而走，只享受其中的愉悦，不必捏着鼻子忍耐，潇不潇洒不好说，但也已经足够逍遥了。” 看到苏苏发自内心地赞同自己的人生选择，楚仙当然也立即高兴了起来。他轻轻拍着自己的膝盖，好像颇为自得地向苏苏说明了自己选择这种生活方式的“优越性”，而苏苏也同样赞同地笑着，眼睛里充满了和他一起度过那种愉悦人生的渴望，但是两个人却都没有再深入讨论下去----因为车子已经不知不觉开到了阳光国际学校的正门口。 此时的校门口豪车一辆接着一辆，比平日上下学时间又多了不少。从车上下来的或者是一位年轻的绅士，或者是一位年轻的淑女，除了楚仙和苏苏之外，根本就没有成双成对的年轻人。 不过楚仙并没有被班级的女生们欺骗，楚仙也已经跟其他老师打听清楚了，这每年惯例的平安夜舞会如果连个伴儿都没有，对于学生和未婚的老师来说的确都是十分丢脸的事情。 只是这里毕竟是学校，而且还是本应禁止早恋的高中和初中，校方在会场内不禁止异性同学借着跳舞的机会拉拉扯扯搂搂抱抱就已经非常“宽宏大量”了，在校门口铺上红地毯让一对对面容还略显青涩的绅士和淑女们挽着胳膊走进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就算校方甚至家长实际上都不介意，他们也没理由特地让华夏的所有人都知道自己不介意！ “你们这所学校还真是了不得的贵族学校啊！光看这一眼望不到头的好车就已经知道了！” 下车之后，内穿礼服外罩白裘，手上还拎着个白色小皮包的苏苏四下张望了一圈，当真有些后怕地笑道： “幸亏我……穿得很正式，否则肯定都没有勇气下车了。” “的确，如果只是打车过来倒也罢了，但是就连我也没有勇气像某些网络小说里的主角那样，穿着一套休闲装或运动服跑来参加舞会，还特地在舞会上大吃大喝。 不想遵守‘所谓的’优雅礼仪可以选择不来，特地在人前搞得‘与众不同’本身就是失礼和缺乏素质的表现，而且暴露出的品味也实在堪忧。 不过这场舞会也欢迎教师家属和穿校服的学生参加，所以服装只要整洁得体也是可以的。” 0120 我要报警了！ “如果时间还早的话，先带我参观一下你们学校吧，你以后不也要正式在这里上班的吗？” 进入阳光国际学校的大门之后，苏苏看着走向食堂的人流，好像又有点心生踌躇，打算先在学校里转一圈，等到完全做好了心理准备再去会场。 楚仙当然是无所谓的，不过他低下头瞅了瞅苏苏单薄的皮鞋…… “楚仙欧巴！” 楚仙刚想说出什么关心的话，一个充满了青春活力的少女声音在他身后叫住了他。但这声音并非成天死皮赖脸把他当成欧巴的高丽女神长今，而是二年1班的女学霸赵金琳。 转过身子循声望去，楚仙和苏苏看到一个身穿大红晚礼服的美少女拖着另一个身穿土豪金晚礼服的美少女向这边走了过来。 因为天气很冷，她们的肩上都围着温和的毛皮披肩，也看不出来胸部如何，但仅仅从身形上来看，这两个高二女生竟然比已经大四了的苏苏更有女人味……不，应该说已经大四了的苏苏竟然比大多数高二女生还要缺乏女性的曲线美，怪不得她不敢进入会场！ “哈……欧巴！你的女朋友在哪个初中上学啊？我要报警了！” 能把土豪金晚礼服真正穿出贵气的马丽安娜大小姐原本是被赵金琳硬拖过来的，不过等她站到了楚仙和苏苏的面前，她又立即抛却了一切“杂念”，挺胸抬头气势十足地调侃起了这个可恶的老师和旁边那个与他并不是很般配的女伴。 而脸蛋被大红的礼服映得格外娇艳的赵金琳只是笑嘻嘻地在旁边看着，不过她从头到脚迅速地打量了苏苏一番，却也忍不住撅起嘴巴酸溜溜地嘟囔了一句： “哼……你倒是很舍得在女朋友身上花钱呐！” “这是从小学到大学一直和我在同一所学校的苏苏，苏州的苏，比你们大好几岁呢。” 面对明显是来挑刺或挑衅的两个女生，楚仙很有技巧地向她们介绍了苏苏与自己的关系。果然，听说苏苏竟然从小到大一直都和他在一个学校，马莲和赵金琳又不由自主地睁大眼睛再次瞅了瞅羞涩地微笑着的苏苏，本来只有鄙夷笑容的脸上也露出了些许复杂的表情。 “哼……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学习很好的青梅竹马吗！ 对我来说，滨海大学想上就可以去上！” “唔……两个人从小就心心相印忠贞不渝吗…… 欧巴！高丽剧里面如果一开始这么演的话，男主角肯定是逐渐被像我这样的女主角吸引了，发现我其实才是真爱，最后抱歉地和青梅竹马分手了哦！” 在除了身高和年龄之外，各方面都毫不逊色于她们的苏苏面前，没什么脑子的马莲只能一脸不爽地瘪起嘴巴，拒不承认对方胜她一筹；但头脑灵活的赵金琳却依然找到了可以攻击的地方，并且真的让正在心里偷笑的苏苏变了脸色，心眼简直大大的坏。 不过，赵金琳就算想破脑袋也想像不到，楚仙和苏苏其实根本不是情侣关系，而是一种更加纠结，但也更加不稳定的关系。从一开始，吸引住楚仙目光的就是另外一个女生，更加可怕的是那个女生也同样从小学到大学都和楚仙同校，苏苏唯一有竞争力的地方就只有她和楚仙更熟这一点。 那个女生啊……其实并不算太漂亮，如果仔细比较的话，苏苏认为自己的脸蛋应该更漂亮一点，只是身材比较吃亏。 可是如果那个女生真的回国和她“竞争”楚仙的话，苏苏却没有半点获胜的自信----哪怕楚仙对她们两个完全一视同仁也一样。 因为那个女生的身上，竟然有着某种和楚仙相同的闪光特质！并不是眼睛里好像有星星闪烁那么简单，而是因为她好像总是毫无迷惘，好像总是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似的！ 报考滨大外国语学院的东瀛语专业，然后大二就立刻以交换生身份出国便是如此，苏苏总觉得她其实在刚上高中……甚至更早的时候就已经这么计划好了。 就连苏苏心里也认为这样的一个“对手”其实和楚仙更相配，自己根本没有半点机会。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女生从来不曾视她为对手，也从来不曾对楚仙动过半点心思，这才让她逐渐生出了“自己或许也有希望”的侥幸想法。 可是……她能够感觉得到，楚仙好像仍然没有对那个女生死心，仍然还想在大家即将步入社会的时候再尝试一次！ 如果……如果这一次那个女生再也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了，如果她终于被楚仙锲而不舍的精神感动了，那么事情恐怕真的会像这个即使穿着大红礼服也不显得俗艳的纯美女生说的一样，楚仙肯定会抱歉地选择“真爱”！ 好冷……明明穿着非常暖和的白色狐裘，可是却突然冷得想要缩成一团。 眼眶却又变得热乎乎湿漉漉的，但是不管平常多么爱哭，此时也绝对不能让泪水在眼睛里汇集起来，现在她所代表的可是男人的面子！ “放心，我可不是高丽剧里的男主角！” 恍惚间，比任何人都熟悉的淡然声音清朗有力地响了起来！比任何人都熟悉的高大背影挡在了自己身前！然后苏苏听到了“叭”的一声轻响，以及“呀”的一声惊呼---- “讨、讨厌啦！把我脑门弹红了怎么办！ 到时候我就说楚仙老师在校门口对我动手动脚！让校长开除你！” 躲在楚仙的身后向“外”望去，苏苏看到的是少女似嗔似怒的娇俏容颜。但是她却出乎意料地安心，因为这个太过机灵太会说话了的女生绝对不是楚仙的菜。 除了“那个女生”之外，她从来没有在任何女生身上感受到“威胁”。无论身材多好，无论长相多靓，无论笑容多甜，无论声音多媚……家世背景更是从来都不会让楚仙高看一眼，反倒更容易被他敬而远之！ ----为什么苏苏知道得这么清楚？ 因为她一直都躲在不起眼的角落里默默看着啊！ 0121 我打扮得怎么样？ “走吧，我先带你在校园里转一圈。不过你只穿这些不冷吗？” “啊……嗯，不冷。” 用弹脑门的方式稍微“教训”了赵金琳以后，楚仙招呼苏苏离开了大门口，没有给赵金琳和马丽安娜继续进攻的机会。 在楚仙的侧后方，苏苏一直偷偷瞄着他的臂弯，可是周围学生们的目光从四面八方刺在她的身上，即使她明知道这只是自己的错觉，却仍旧放弃了抱住楚仙胳膊的“大胆”念头。 就像楚仙并未在那两个小女生面前解释他们俩并非情侣关系一样，如果她此时揽住楚仙的胳膊，甚、甚至拉住楚仙的手，这个面冷心热的男人肯定都不会表现出任何异样，更不可能生硬地甩脱她的拉扯。 可是那之后又该怎么办呢？楚仙是绝对不可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和她发展成情侣的，而她也没有勇气再次向楚仙表明心意了。 所以还是等到正式说清楚这件事情之后再牵手吧，如此亲昵的举动不是朋友可以做的，哪怕是关系再好的异性朋友也不可以，否则这份关系就已经明显变质了。 “……我们只是稍微绕点道，远远地看看学校里的各种设施，然后就去高中部的食堂，这样也不会太冷。 那边的场馆是温水游泳馆，一年四季都开放。平日基本是游泳类社团专用的，放假时所有学生和老师都可以来玩。 更远处的篮球馆、冰球馆、综合体育馆、综合武术馆、足球场、网球场也是这样，无论多么‘高档’的场馆，一年四季都免费开放给这些交了高昂学费的学生使用，老师和家属算是沾了学生们的光。 对了，我们现在走的这条道路两边种的是樱花树，据说有好几个著名的品种，花期相互错开，在春天能够维持开放一个多月。而且这草坪选择的也是不怕踩的草种，学生午休的时候可以在花树下吃饭。” 走在校内的主干道上，楚仙的嘴巴始终没有停下，一边走一边指点着远近的各种建筑和植物进行介绍。 尽管苏苏十分憧憬春天来临之后，两个人在樱花树下赏花、野餐、靠在一起享受片刻静谧的梦幻场景，可是比起那些还太过遥远了的渴望，有一件事情一直盘桓在她的心头，让她实在觉得不吐不快： “停、停一下！ 你那个……觉、觉得我、我打扮得怎么样？没有给你丢脸吧？” “女为悦己者容”，可是楚仙却迟迟没有称赞苏苏今天这有如“脱胎换骨”一样的崭新形象，逼得她甚至不得不自己厚着脸皮主动询问。如果不是因为她多少也算楚仙的“青梅竹马”，相当清楚这个眼镜反光的家伙究竟是什么性格，一定会被这种比批评更让人心寒的视而不见气个半死。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那些只是看到了楚仙表面上的优秀、风光和帅气，就轻率地给他写情书，甚至直接向他告白的女生，在被拒绝后也会迅速将他忘在脑后，又忙着去追逐学校里的其他明星人物了。 而此刻，楚仙听到了苏苏的主动询问，这才有些抱歉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然后毫不脸红地高度评价了她今天的打扮： “抱歉，一上来就光讲我和王四维结识的事了…… 你今天打扮得就像公主一样，我一开始都没看出来是你。而且妆化得也很好，不像普通的化妆，让我感觉像是为了修饰或掩盖脸上的什么缺陷似的，只是把平常看的时候也没觉得怎么样的五官稍作强调，便立即让我眼前一亮了，甚至有一种‘崭新’的感觉。” “呀……停停停！别说了别说了！ 你这说得是我吗……也太夸张了吧！说得我都脸红了！以后再也不敢照镜子了！” 听了楚仙这一本正经的溢美之词，苏苏立即脸蛋通红地连连向他摆手喊停，但是她也笑得格外高兴，根本就合不拢嘴了，于是只能虚掩着嘴巴将脸转向一边。 楚仙看到如此开心的苏苏，脸上同样也露出了愉悦的笑容。不过他可没觉得有什么值得脸红的地方，因为他只不过是诚实地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感觉而已，恭维女生这种事情他从来都懒得做也不屑做。 “哈哈……我只不过是尽量客观地把自己的感觉说出来而已，基本没什么夸张的地方。 而且你这盘得好像菠萝一样的头发看上去也挺有趣的，盘成这种发型却又不显得凌乱也很不容易吧？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凤梨头’？” “菠、菠萝……囧。” 苏苏才高兴了没有两分钟，就被楚仙过于诚实了的评价闹得哭笑不得，不过她的愉悦心情倒也并没有因此而受到影响，反倒自己也开始觉得这个发型很有趣了。 “凤梨头是男生的一种发型，不是这样的。 这……我也不知道应该叫什么，我只是告诉造型师要去参加阳光国际学校举办的高中生舞会，另外要让我显得高一点，造型师就给我盘成了这样的发型，好像说是还能显得更加青春活泼什么的，更适合这种全都是年轻人的非社交舞会。 而且，这个造型师也知道阳光国际学校每年的平安夜舞会，如果不是我早早地就预约好了，这个时候她肯定正在给你们学校的其他学生做头发了。” 提起给自己盘了个菠萝头的造型师，苏苏因为自己早早就做了预约庆幸不已。不过她顺口说出来的闲话却暴露出了一些她想掩饰的信息，而眼镜反光好像格外睿智的楚仙当然也没有忽略隐藏在这随意闲聊中的关键问题---- 一个必须早早预约才有空的造型师，貌似不是第一年给阳光国际学校参加舞会的学生做发型。 这样一个造型师，在滨海市的“业界”内应该也是颇有名气的吧？那么收费自然也是不菲。 再加上苏苏从头到脚都充满了贵气而非俗气的服饰鞋包，虽然她说是租来的假货，楚仙也不会分辨真假，但是这一身足够以假乱真的行头就算是租也应该要花不少钱的吧！ 只是为了区区一个高中生的舞会做到这一步…… 值得吗？ 0122 那一年的圣诞节 在校园的主干道上小转了一圈，远远地看了看诸多只在路灯的微弱光芒中现出一个轮廓的场馆，楚仙和苏苏没多过久便站在了灯火通明的高中部食堂前面。 大大的落地玻璃窗上贴着增添节日气氛的圣诞老人像、拉雪橇的麋鹿、铃铛、冬青和槲寄生、扎着缎带的礼品盒----当然全都是印刷品。 不过财大气粗的校方还真的在门口不远处摆上了一尊坐在麋鹿雪橇上的圣诞老人像，以及一棵挂满了礼物、铃铛、led彩灯的圣诞树，还用嵌着朵朵红花、红果子、红缎带的塑料冬青和槲寄生装饰把自动门围了一圈。 虽然这仅仅是因为“有钱”二字，但这个世界上还真的很少有金钱买不到的东西，哪怕节操也不例外。那些极其渴望掌握权柄的人，归根结底还是为了利用这权柄为自家捞钱，否则有几个闲得蛋疼的家伙会上杆子争当人民公仆，誓要为老百姓做牛做马？ 因此楚仙对这表面的浮华是没有太多赞赏的，就像他甚至没想起来要主动赞美苏苏的穿着打扮一样。不过他并不否定由金钱堆砌出来的美好，也能够心安理得地坐在“民脂民膏”中享受。 他没有那种将全人类的苦难都背负到自己身上的救世主心态，而是把自己和任何一个人类都看成是真正平等的存在。既然大家都是完全平等的，哪怕有的人本事大，有的人没本事，也不存在本事大的人必须无偿帮助没本事的人的道理，单从这一点上来看，“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没有任何问题，丛林法则原本就应该这样。 “嗯……这可比咱们学校的圣诞节好看多了。 我还记得小学的时候，有一两年的圣诞联欢会，学校还让哪个老师穿上圣诞老人的服装，给大家撒糖，不过我当然是抢不着的。 而且其中一次糖恰好飞向我的脑袋，我手忙脚乱地去接，但没接着，突然旁边的人伸手在我眼前把糖抓住，然后放在了我手里。” 只是看到食堂外面的各种节日装饰，苏苏对阳光国际学校的平安夜晚会就很满意了，甚至眯着愉快地回忆起了她和楚仙幼时的情景。 可是她完全没有想到，楚仙听完了她的叙述，竟然推着反光的眼镜思索了几秒，然后语气肯定地向她问道： “那个人不就是我吗。” “诶诶诶----？你、你记得啊？！” 沉浸在美好回忆中的苏苏原本只是淡淡地微笑着，可是楚仙此言一出，她那因为寒冷而略带红晕的脸蛋在几秒钟之内就变得赤红，眼神也极其慌乱地四下逡巡，好像打算立即夺路而逃似的。 好在周围正要入场的年轻绅士和淑女们的视线结成了一张大网，把她束缚得动弹不得，只能赶紧转过脸来对着楚仙一人，不过此时她已经羞得根本不敢继续与楚仙对视了。 那个时候，楚仙只是抓住糖放在了她的手心里而已，从始至终都没有和她说话，之后的两三年里也没有和她说过几句话。苏苏虽然很高兴楚仙竟然还记得那件事，高兴得身体都失去了重量，双脚好像随时都会离开地面似的，但、但她就是以为楚仙不可能记得才会提起那件事的啊！ 丢死人了丢死人了！已经没脸再见人了！她竟然就这样泄露了心里面最初也是最大的秘密！接、接下来她要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这个鼻梁上一直架着反光眼镜的男人啊！ “只不过是十几年前的事，虽然不能说历历在目，但你稍微一提我自然就想起来了。 记忆力也同样算是智力的一部分，如果我的记忆力不好，也没办法轻松考上滨大哲学院的吧。” 看到苏苏“大惊失色”的模样，楚仙颇为好笑地简单解释了两句。然后他看出这个极其内向害羞的女孩子貌似正感到非常不好意思，于是便像刚才对付“调皮”的赵金琳那样不轻不重地弹了她的脑门一下。 “叭！” “啊！” 额头骤然遭到袭击的苏苏吓得打了一个激灵，不过几乎被热血冲昏了的头脑也因此恢复了一点清明，至少对楚仙对视的时候已经不再那么慌乱了。 在楚仙无论何时都诡异地反射着光芒的眼镜片上，她看到的是两个脸蛋红艳可爱的娇俏女郎----并非灵异现象，只是因为一副眼镜上有两片镜片。 镜片上的自己就是楚仙眼中的自己，突然联想到这一点之后，苏苏瞬间就冷静了下来，并且赶紧抹平了惊慌失措的表情，强装镇定地说道： “十、十几年前的事情你都记得那么清楚啊，怪不得你学习那么好。 现在想一想，那个人好像的确也戴着眼镜，应、应该是你没错。 小学的时候你都没和我说过几次话呢，后来同桌的时候也没怎么说话，也没提起那次圣诞节的事…… 不，初中、高中，直到大学之前，你根本就没和我说过有关学习之外的话。不过你和其他女生也没怎么说话，基本都是女生主动找你。” “哦……只是没有特地和女生说话的必要，而且男生和女生的兴趣、活动也都很不一样。 我到现在也没碰到几个喜欢动漫、游戏、足球的女生，那些‘自称’喜欢足球篮球的女生基本也只是凑热闹的而已，连基本的规则都不是很清楚。” 关于“和女生说话”这个问题，楚仙倒是没有什么好说的，当真就是觉得没有必要而已。 虽然这其中并不包括他一直追逐的那个女生，可是那个女生却一直在隐隐地回避他，就算面带微笑地聊上几句也很快就没有话题了，那个女生更是从来都没有主动找他说过话。结果他的整个学生时代里反倒就是苏苏和他说的话最多，这不得不说是一个令人悲哀的发现。 “嘻……我们进去吧，有点冷了。 嗯……这、这个舞会需要女伴挽着男伴的胳膊入场吗？” 看到楚仙提起女生时的态度淡然得近乎冷淡，苏苏终于又一次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等到她好像开玩笑一样的把话说完之后，她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自己竟然如此顺理成章地说出了一直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开口的话！ 0123 终于到了这一天 最终，苏苏还是没能挽上楚仙的手臂。 他们二人肩并肩进入了被一串串金色灯泡装饰得颇为堂皇的会场之后，自然坐到了正面的教师席上，相熟的高二年级组老师们纷纷热情地过来打了招呼，并且用楚仙的优秀来激励自家孩子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如果是在普通的职场里，年轻的后辈不挨个去给前辈敬酒打招呼，至少也会落得一个“不懂事”的评价。别看华夏在这一点上没有强制性的要求，但华夏、东瀛和高丽三国其实都是一样的，这种越来越流于形式化的礼仪也是东方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不过这种“尊重老前辈”的礼仪实质上是对上下尊卑、阶级等级的尊重，即使是古代，年迈的大臣也得先规规矩矩地向还是个小屁孩子的皇帝行礼，然后才是小皇帝出于对年长者的尊敬，特地给老大臣们赐座。 而此时的楚仙也同样如此，他不管年龄还是工龄，在本校的所有教师中都排行末尾，可是能跟他说得上话的老师，却都像是亲切和蔼的长辈似的，非得主动凑上来端详端详他的女伴，再很有分寸地稍微打趣几句，没有人敢端着架子命令楚仙上前问候他们。 ----至多，那些认为他不懂事的老师不和他搭腔就是了，哪怕说他的坏话也肯定是在背后和同样对他不满的同事悄悄说一说，没有人会蠢到当面给他难堪，那只是给他们自己找不痛快。 正因为这个职场里的所有老师都对自己的“位置”有着清楚的认识，楚仙和苏苏根本没有受到任何刁难和挤兑，理所当然般地坐在那里品尝着各种具有异国风情的圣诞料理，共同度过了一个轻松愉快的热闹夜晚。 令人略感意外的是，马丽安娜赵金琳团伙，以及二年1班其他衣冠楚楚的学生们，竟然没有来教师席这边“骚扰”楚仙和苏苏，也没有前来邀舞或敬饮料的。 估计这也是校方从一开始就制定下的舞会规则，毕竟老师和学生跳舞……如果是中老年女老师和男生跳舞倒是没什么关系，剩下的无论是年轻女老师和男生搂搂抱抱，还是任何年龄的男老师和女生搂搂抱抱都不太合适。 敬饮料也同样有些太“社会”了，随大流去敬了的学生可能没被记住，但一直坐着没动的学生“说不定”就被老师记住了呢。 于是，学生、教师、及其家属都自得其乐，大家反而都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 将近两个半小时的舞会在快到八点的时候宣告结束，玩累了也交换完了礼物的学生们在老师的注视下坐上自家的豪车离去，又或者三五结伴步行前往车站，没有朋友的孤僻家伙基本不会为了蹭吃蹭喝就特地跑来忍受现充x二代们的精神攻击洗礼。 而打扮得就像公主一样的苏苏貌似这样就已经十分满足了，“竟然”早在八点就被楚仙借来的豪华奔驰送回了寝室，白瞎了这个又名“**夜”的可啪节日。 第二天，她便再次从靓丽的公主变成了普通的灰姑娘，从头到脚全都换回了原来的装束，好像那身过分崭新了的服饰鞋包真的是租来的。 重归于平凡的苏苏在这圣诞节的当天，给楚仙送上了亲手编织的长围巾做礼物。这是能够把一个人的脖子缠得比脑袋还粗，又或者足够情侣两人共缠一条的那种夸张长围巾。 不过她只是微笑地看着楚仙收下了这份好像别有深意的礼物，并且当真惊喜万分地从楚仙那里收到了楚仙迄今为止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这其实要感谢三位知名不具的女神），但终究还是什么也没有说，让楚仙着实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可是仅仅过了一周，就在本年度最后一天的下午，再次与楚仙共度元旦的苏苏却又突然大着胆子提出了一连串让他非常不好拒绝又非常不好答应的请求： “今、今晚咱们学校在主校区和分校区都有新年倒计时的活动不是吗，我、我们自己买些肉和菜，在你租的房子里吃火锅、玩游戏，等到快零点的时候一起去参加倒计时，等、等过了零点玩个通宵，早上再接着看新年日出吧！ 我、我从小到大还都没有通过宵呢，去年分校区的新年倒计时也没熬住，在寝室里和室友玩到十点来钟就睡了…… 所以今年是最后一年了！而且我也没打算继续考研，这也是我整个学生时代的最后一年了！所以你就陪我纪念一下那个……逝、逝去的青春吧！” “哈拉朔！楚仙你今晚终于可以告别处男了！恭喜啊恭喜！” 苏苏并不知道，就在她鼓足勇气“单独”向楚仙提出了这一暧昧至极也害羞至极的请求的时候，在距离她不足两米的地方，三位闲极无聊最喜围观的女神一直兴致勃勃地盯着她脸上最细微的表情变化，说不定连心理变化也一直处在女神们的“观察”中。 而且平安夜、圣诞节的时候，她以为只有她和楚仙两个人一起度过的愉快时光，在楚仙的视角下其实是自己和她、还有三位女神，五个人一起度过的愉快时光。 不过这一次，因为她相当暧昧却又相当明确的暗示，善良的女神们终于决定回避一下，免得这大好的**被她们三个巨型电灯泡照得半点情趣和性致也无。 “尽管妾身认为刚毅木讷的男人魅力十足，可是‘彼女’都已经主动到了这个地步，汝可千万不要让女孩子蒙羞啊！到时吾等就不再围观了。” “欧巴……你终于也到了这一天……长今我的心情还真是复杂呢…… 虽然这个女人的身份已经有些配不上欧巴了，但、但只要欧巴喜欢的话，长今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就让这女人捡个大便宜吧！ 哼……干脆直接去新家那边吧，也算庆祝乔迁之喜了。” “噢----！没想到你竟然也会为别人着想啊！我开始对你另眼相看了！” “喂！你们三个干嘛说得像今晚一定会发生些什么似的！” 0124 女人是天生就会说谎的动物 “好……吧，不过我原来的出租房有些简陋，要不我们直接去新房子？ 我在阳光学校附近买了一套新房子，前些天就已经收拾好了，原本打算等放寒假的时候直接把要搬的东西搬到那边，寒假回来以后再住过去。” 经历了一番不为人知的心理斗争，楚仙还是同意了苏苏的请求，让三位女神感到既欣慰又失落，就像看到“蓝颜知己”终于和女朋友步入了洞房----开玩笑的。 不过还没等三位女神替楚仙禽兽般的决定鼓掌叫好，原本表情忐忑的苏苏好像联想到了什么，脸蛋“刷”地一下红透了，并且赶紧摆手澄清道： “新、新房子…… 不、你误会了！我、我真的没有那种意思！ 我真的只是想一起吃个饭、再参加新年倒计时、再通宵玩游戏什么的、再去看日出！ 看完了日出或许会睡……睡那么一会儿，但也只是困得不行了，就只是睡觉而已！最、最多也只不过是躺在同一张床上这样……” 尽管苏苏是一个极其内向害羞的女孩子，但她毕竟已经大四了，而且好歹也算是居住在城市里的“90后”，应该知道的和不该知道的她多少也都知道。不过她竟然到现在也还没有做好“亲自实践”的心理准备，这保守得让三个代表着人类最纯洁美好的幻想的女神都忍不住泪流满面----其实是为楚仙流泪： “呜呜呜----！对不起！楚仙！我不应该第一个怂恿你往那方面想的！我不配做苏维埃的女神！” “咝~~~这可真是让人颜面尽失的误会啊，妾身也真是万分抱歉！都怪妾身胡乱说什么不要让女孩子蒙羞的话！ 妾身、妾身只有切腹谢罪了！男人的尊严不可轻侮，而守住男人的尊严，则是女人的矜持啊！” “噗……欧巴，对不起，我不是想笑！你的眼睛的确是看到我在笑没错，但我心底却在为你痛哭流涕啊！ 这个女人干得漂亮……不，是大逆不道！都恬不知耻地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却……嘻、嘻嘻……对不起，请允许我再笑……不，是再哭一会儿思密达！” 本应无言的沉默中，眼镜反光的楚仙身边却充满了悲声，即使某个肩膀一耸一耸的萝莉女神表面上是在痛苦地憋着笑，楚仙也相信她内心真的在嚎啕大哭。 哈、哈哈……咦？这明明是一件非常好笑的事情，可眼泪为什么却止不住地流下来了啊！！！ “咳……放心，我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只是觉得原来的出租屋太老旧，你可能不习惯。而且我原来的出租屋里只有一张床，又不是地热，新房子好歹还有几间客房。” 虽然楚仙心里面可能丢脸得想要哭着钻进地缝里，但他表面上竟然能装出与平时一般无二的淡然模样，声音中的少许尴尬也恰到好处，就像是在替苏苏的误会感到尴尬似的。 而他的解释也的确让苏苏很是尴尬，恨不得马上头也不回地跑掉。可是苏苏又实在舍不得这个机会，毕竟这可是她“青春”的首个纪念，说不定也是最后一个纪念，因此她面红耳赤地在楚仙面前支吾了一会儿，竟然还真的强笑着压制住了害羞的情绪： “是、是这样啊……不过阳光学校离滨大也不算近了，要是过了零点还让司机开车送我们实在有些不好。 而且我也想看看你住了两年多的出租屋，小点旧点也没什么，反正只是凑合着眯一下，也、也都穿着衣服…… 就、就去原来的出租屋吧，我还想早早地到学校的小山上看日出呢！” 无论如何，苏苏倒也为留在狭窄又老旧的出租屋里找到了好几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虽然过了零点他们也能打出租车回新房子，虽然楚仙其实已经走后门拿到了驾照，虽然新房子附近有更加适合看日出的山顶观日台，能够直接看到海面的日出，但楚仙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面色如常地点点头认可了苏苏的说法。 这本来就是感谢并纪念苏苏与他之间难得的“缘分”的行动，最重要的是让苏苏心满意足。恐怕苏苏也隐约察觉到了吧，这是他们两人最初的难忘回忆，说不定也会变成他们两人最后的难忘回忆。 “最初也是最后的喜欢~ 最初也是最后的深爱~ 因为这是我不知道命运如何， 而擅自决定的未来……” “哎……我、我妈打来的，你千万别出声！” 原本，双方已经说完了所有的话，一时间陷入了无话可说的尴尬局面，但苏苏母亲打来的电话却及时打破了这种寂静。 虽然苏苏接电话的时候颇有些手忙脚乱，但她仍旧没有忘记告诫楚仙绝对不要出声。这样一个乖乖女也被母亲盯得这么紧，生怕她一不小心就失去了贞操似的，也实在是让人觉得受够了；可是反过来想一想，就算是被母亲盯得这么紧的乖乖女，也已经站在了跨出一步就会失去贞操的悬崖边缘，那家长真是千防万防也不为过了。 “……嗯，我知道啦！ 就是学校举办的庆新年倒计时活动，在我们学校的网页上都能看到，你就放心吧！ 而且都是在校园里，之后大家就一起回宿舍睡觉了，宿舍也特地延长到一点才关门呢！ 哎呀……好啦！再小声一点，我都这么大了还老被妈妈念叨这个，室友听到又好笑话我了！ 嗯、嗯、嗯……我知道的！嗯，我先提前祝妈妈和老爸新年快乐！等到放假我就回去了，很快的！ 嗯、嗯，拜拜~” 女人……还真是可怕！尽管苏苏已经慢慢踱步踱到了远一点的地方，还特地小声背着他讲电话，但楚仙还是可以基本听清她的声音，只是听不到她母亲都叮嘱了些什么而已。 没想到极其老实也极其内向害羞的苏苏，在母亲面前编瞎话的功力也丝毫不逊色于楚仙自己！女人果然是天生就会说谎的动物！楚仙现在只不过是再次确认了这一点而已！ 0125 用心 “嘻……我还是第一次对父母撒谎，紧张死了！” 为什么你会这么熟练啊----！ 等到苏苏结束了和母亲之间的通话，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朝楚仙笑了一下，但却并没有真正因为自己的欺骗行为而产生一丝一毫的负罪感。 楚仙虽然在心里默默地吐槽了她一句，但却并不认为她是像欺骗母亲那样在自己面前撒谎，今天或许真的是这个非常内向害羞的乖乖女第一次欺骗盯她盯得很紧的家长。 至于为什么她会这么熟练其实也很好解释，正因为家长从小到大一直都特别关心她，所以她必然也早就想到，母亲八成会因为她和室友们半夜零点还在外面闲逛这件事打电话叮嘱，那么她也肯定早已在头脑里模拟了千百次和母亲通话时的言辞、语调，甚至面部表情。 而且楚仙猜测，苏苏的母亲在她上大学之前，甚至可能在上大学之后，都曾经有让她把电话交给和她在一起的女同学，“感谢”并叮嘱她的朋友的“亲切”举动。 像这样的借口虽然极其冠冕堂皇，但是孩子只要稍微长大一点，就能想到这其实也是父母不太信任自己，所以才找个理由确认自己现在正和谁在一起。有的家长听说孩子在朋友家留宿，还会特地要求向朋友的家长致谢，使得某些孩子在和朋友一起去网吧通宵的时候，还得事先找好冒充朋友家长的人。 如果苏苏的母亲也是这样的家长，估计苏苏早在一两年前回家的时候，就特地向母亲抱怨过这一点，说母亲的不信任害得她被室友们嘲笑了，那么她今天打电话的时候再压低声音稍微提一句“室友又好笑话我了”，母亲自然就不会逼着她再把电话交给室友，应该也不会干出打寝室电话“查岗”的事情。 由此推断，大学的最后一个新年，也是学生时代的最后一年新年应该怎样度过，苏苏可能在一两年前就已经计划好了，又或者已经有了朦胧的想法。 这倒也符合她周密而有耐心的行事风格，只不过将这么多心思花费在追逐男人的脚步上……在楚仙看来真不如花费在更有价值的地方。 但是一想到自己这样一个被喜欢的女生拒绝了十几年的“恋爱负犬”，竟然也会被苏苏这种家庭应该很不错的漂亮女孩这么用心、耐心、小心地追求，楚仙身为男人的自尊心和自信心总算是得到了些许的补偿，只要他再“征服”了一直拒绝他的那个女生…… 咦？为什么是“征服”？难道正如某些人所说，爱情只不过是男人征服女人，或者女人征服男人的游戏吗！ “没什么大不了，不过如果不是非常必要的情况，还是尽可能不要撒谎吧。” 对于苏苏欺骗父母的行为，面色如常的楚仙倒是没有什么指责的意思，只不过是稍微劝诫了她一句。苏苏乖乖地点了点头，然后就立即揭过了这件事，笑容满面地对楚仙说道： “今天就是非常必要的情况啦！ 我们去买菜吧！是应该去超市还是哪里？ 你不是说过，有时候你和原来的室友也在你租的房子里一起吃火锅吗。” “这附近没有菜市场，去附近一家连锁的生鲜超市，价钱比大超市里便宜得多，基本上也不会比夜市更贵。” 既然决定了要尽量满足苏苏最初或许也是最后的愿望，楚仙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带她走向了自己经常去买菜的地方。而在小小的生鲜超市里，苏苏饶有兴趣地看着摆放整齐的鱼肉菜蛋，并未掩饰自己对买菜做饭这方面仅仅是一知半解： “做火锅的话，都应该买什么菜来着？火锅底料、火锅蘸料、茼蒿、白菜叶……什么的，对了！还有金针菇、豆芽、豆腐、切成段的玉米！ 肉的话，只要买各种切好的肉卷就可以了吧？ 我在家里从来都没做过饭，不过帮忙洗菜摘菜也是可以的，而且火锅应该很简单的吧？” “小姑娘，家里不能光靠对象做饭啊，你最好也学学，总不能对象不在家就天天叫外卖啊！ 对象回家的时候，你都已经把满桌子饭菜做好了那是什么心情？” 听到苏苏和楚仙的对话，生鲜超市的售货阿姨笑容可掬地插了句嘴，然后隐晦地给了楚仙一个“不用感谢阿姨，阿姨只能帮你到这里了”的眼神。 作为生鲜超市的常客，眼镜反光的楚仙和售货阿姨自然是认识的，这个爱说话的售货阿姨当然也知道他还是个学生。不过这个售货阿姨现在却装作和他不认识的样子，故意把他和苏苏当成“小两口”来对待，这份“助攻”之情着实让人感激，只可惜楚仙其实根本就不需要助攻。 当然，售货阿姨在助攻的同时也没有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她只是简单地唠叨了两句家常话，就立即根据苏苏的需求推荐起了食材： “火锅的话，再买点鱼丸啦、虾丸啦、蟹足棒啦、豆腐泡啦、海带扣啦、海蛎子啦……咱这基本什么都有。 就两个人的话样样素素来点也就够了，看你这么苗条也吃不了多少吧？” “啊……嗯……这些都……不太吃…… 海、海带扣和海蛎子如果干净的话就来点吧……” 尽管苏苏与母亲、与楚仙说话的时候都很流利，可是现在面对第一次见面就非常热情的售货阿姨，她极其内向害羞的性格就完全暴露无遗了，都已经大四了却连简单的对话都吞吞吐吐的，脸蛋也有些泛红，身子还下意识地想往楚仙背后躲。 这绝对不是因为对方说她和楚仙是“对象俩”的缘故。对于这种误会她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反而略微有点窃喜，只是和不熟悉的人打交道实在非她所长。 幸好，售货阿姨看到她这异常腼腆的样子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爽快地把她点名了的食材往塑料袋里一装，直接找楚仙说话去了： “海带扣半斤，海蛎子一斤行吧？水一烫就紧了。其它的金针菇豆芽什么也都给你称个半斤的，豆腐一块……” 0126 复杂 “……好多啊！这些菜和肉加在一起都六七斤了，我们两个人能吃得了吗？” 从生鲜超市里出来，苏苏看起来红光满面，鼻尖也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但眉梢嘴角流露出的全都是满载而归的幸福感。 两个人手里都拎着装满食材的塑料袋，肩并肩地往“家”走，这本是世界上再平常不过的生活场景了，甚至就连动物夫妇也会叼着好不容易狩猎到的猎物，成双成对地赶回家里喂养幼崽。 可是…… 可是苏苏从来都没有想到，哪怕是这种极其普通的生活场景，都让她的内心充实得几乎有什么东西要满溢出来----虽然她自己也不清楚满溢出来的究竟是什么。 愿此刻永恒。 但世事若尽能如此，又岂会有“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之叹？ “既然今晚要通宵，凌晨一两点钟必须得再吃一顿，明早的早饭就可以省了，看完日出马上回来休息。” 虽然苏苏“不安好心”地把一起上床睡觉的时间定在了通宵一晚又爬到小山顶上看日出以后，明显是最大限度地消耗楚仙的体力和精力，免得他到时候动手动脚，或者做出什么更加禽兽甚至禽兽不如的事情，但楚仙还是周到地为她考虑好了一切，这让苏苏感动之余也稍微有些羞愧。 她并不认为自己这不够聪明的小心思能瞒得过楚仙，可是对不起……她的确不能冒着哪怕万一的危险，将自己的贞操寄托在对楚仙的信任上。 这不仅仅是因为她希望把最美好的一刻留到新婚之夜！如果现在把一切交给她一直喜欢着的这个男人，她相信自己能够获得一个“永恒”的承诺，那么现在便定下一生一世的契约也无不可。 只是她一直都在默默看着楚仙，所以她非常清楚，这个比任何人都优秀，所以也比任何人都骄傲的男人心里始终有着一股不甘。倘若她现在就“卑鄙”地栓住了这个男人，那份不甘，连带着“那个女人”，也同样会变成他心中的永恒。 这是苏苏所不能容忍的。一想到自己喜欢的男人心中却总是留着另一个女人的身影，嫉妒之火就会开始灼烧她的内心。哪怕那只是如同蚁酸般轻微的灼痛，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恐怕也会让她变成自己都不认识的丑陋怪物。 而且……苏苏同样是不甘心的。为何她苦苦求之而不得的东西，那个女人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楚仙到底有哪里不好！到底有哪里让她不满意！ 所以她要留给楚仙“复仇”的时间！这一次，一定要让那个女人…… 但如果楚仙复仇成功，那么站在楚仙身边的，就一定是那个女人了吧，毕竟她也是楚仙追求了十几年而不得的“梦中情人”。 这还真是可笑，如果楚仙失败她绝对很不甘心，如果楚仙成功她也只能伤心，阻止楚仙复仇她又一直闹心……人的心还真是复杂到了极点，复杂得她只能干脆将一切都抛诸脑后，甜蜜而又忧愁地享受这一刻的满足。 “……楚仙，你看把豆腐切成这样可以吗？ 我切得好像有点不好，好像有点切歪了。” “没关系，豆腐而已，大概切成块就ok。 刀给我吧。” 颇为狭窄的厨房里，楚仙几乎贴在苏苏身旁看她慢吞吞地切完了豆腐，然后从她手中接过菜刀，在流水中简单抹了一抹就算是清洁完毕。 在他身后，脸蛋泛红的苏苏微笑地看着他的背影，双手自然交叠在身前，左手下意识地轻轻抚摸着刚才与楚仙肌肤相触的部位。 她以为楚仙是看不见的，而楚仙也的确不可能看见。 可是她以为只有两个人独处的狭窄厨房、狭窄出租屋里，却一直隐藏着三个普通人看不见的女神。三位女神将苏苏只在楚仙背后才会流露出的点点柔情“实况直播”到了楚仙的眼前，并且难得异口同声地感叹了起来： “唉……楚仙啊，不是我说你，你干脆就从了苏苏吧。 跑到东瀛的那位都拒绝你多少次了，就算这一次她突然又答应了，她能像苏苏这么对待你吗？ 看看这一往情深的眼神，这绝对是真爱啊！” “这真是深情而又忧伤的眼神呢，让妾身联想到了《源氏物语》中的紫姬。 汝可不要想着脚踏两只船啊，虽然妾身并不认为逃走的那位这一次就会答应汝，但就算汝只是心里面还残留着另一个女人的影子，也会让纤细敏感的女性受到伤害的。 说起来，紫姬同样也是藤壶中宫的影子呢。光源氏无论有了多少女人，心里面也仍然没有忘却心中这位永远的理想的异性。” “《源氏物语》什么的……你不要说些只有你自己知道的典故好吗！ 不过欧巴啊，长今我原本是最看不惯苏苏这种弱质女流的，倒是拒绝了欧巴很多次，甚至为此而逃到了国外的那个女人更让我欣赏----如果她是来我们大高丽留学就更好了。 但如果是结婚的话，长今我也会投苏苏一票。哪怕你就喜欢野蛮女友那样的类型，牵牛和明熙最后不也分手了？明熙还去当了尼姑……这分明是制作方的阴谋啊！ 而且欧巴在这方面其实是很大男子主义的吧？” “汝也不要说些只有汝自己知道的电影好吗！《源氏物语》可是名著啊，没读过《源氏物语》的女人与文盲何异！” “啊----？你在说什么----？ 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要比比知道《我的野蛮女友》和《源氏物语》的人哪个更多吗！ 《我的野蛮女友》可是在全世界引起了轰动呢！是全----世----界----！不要说现在女人不喜欢大和抚子逆来顺受的那一套，就连男人也早已经腻歪透顶了！现在的男人就喜欢长今我这样的，哪怕被打耳光穿小鞋也开心得紧呢！” 明明是劝说楚仙的对话，但是因为大和抚子和长今两人的宿怨，很快就变成了针锋相对的争吵，甚至都要拎着酒瓶子打起来了。 不过楚仙现在已经可以完全无视她们的存在了，即使背后吵闹得简直就像菜市场一样，他依然能够稳稳地端着大大的盘子，有说有笑地和苏苏走进了卧室。 0127 热闹而又寂寞 “那个……吃火锅的时候放轻音乐，会不会感觉有些别扭？ 没关系的话，可以打开电脑放一放音乐吗？或者放一下什么元旦晚会也行，那样会显得更热闹一点吧。” 等到电火锅和各种食材全都放在了特地搬到卧室中的餐桌上，苏苏有点不好意思地指着楚仙的台式电脑，提出了这样一个虽不过分但却有点出人意料的请求。 楚仙的住处没有电视，只有电脑，吃饭时想要打开电脑看看也在情理之中，只不过苏苏…… “咦？我还以为你是喜欢安静的类型，原来你吃饭时习惯开着电视边看边吃吗？” 极其擅长洞察人心的楚仙终于有了稍微看走眼的时候，不过他从来没有把那种“审视”的目光用在苏苏、赵金琳、马丽安娜，以及前往东瀛的那个女生身上，无法完全看透其性格习惯也是理所当然的。 苏苏听了楚仙的话，一脸茫然地连续眨了几下眼睛，好像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在他心中留下那种形象。然后她的脸上露出了不自觉地带着点寂寞感觉的笑容，用闲聊似的语气随口回答道： “不是啊？我基本上一回家就打开客厅里的电视，然后再干这干那。 饭厅里的电视是全家人一起吃饭的时候才打开，平常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我就直接让阿姨把饭菜放到客厅里了。” “是这样啊。 高中的时候也是如此？” “嗯……我爸妈晚上都挺忙的，就算上完晚自习回去，他们基本也不在家，就算在家也早就吃完饭了。早晨走的倒是比我晚多了。” 仅仅是三言两语之间，楚仙就大概刻画出了苏苏的日常生活。 这果然是一个寂寞的女孩子。她的家或许又大又敞亮，客厅和饭厅里各放着一台电视，每天有保姆来把她家收拾得干干净净，还会给她做好了晚饭再走……可是这样的家里面，恐怕大多数时间是只有她一个人的。 如此安静而寂寞的家中，如果再坐着一个安静而寂寞的内向女孩，那真是如同死一般寂静了。所以她虽然极其内向，却是热闹而又寂寞的，只要她在家的时候客厅里就少不了各种声音----尽管那声音全都是由黑色的盒子播放出来的。 那么，全家人一起吃火锅的时候也一定是极少的。 如果时间充裕的话，大早上吃火锅这种事情楚仙当然是无所谓的，但一般人恐怕都干不出来。平日的中午，全家人没有一个在家，晚上也同样只有苏苏一人，做完饭就走的保姆不会伺候她吃火锅，更不会留下火锅材料让她自己煮着吃。 也许只有在某个难得的、不需要出门赴宴的休假日里，而且她的父母们也偶尔来了兴致，一家人才会自己动手吃一顿热热闹闹的火锅吧。 这种寂寞在普通老百姓家里还真不常见，毕竟普通老百姓中，每天都工作到那么晚才回家的是少数，每个周末都有宴会参加的“好事”更是想都不用想----更何况参加宴会大都得随个什么名目的份子钱，而这份子钱都够回家做好几顿大餐了，也只有小孩子才会把上饭店吃大餐当成好事。 所以托尔斯泰才在《安娜·卡列尼娜》的开篇写下，“幸福的家庭总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幸好我父母只是初中和小学老师，顶多在初三的时候忙一些。” 对于苏苏家的幸或不幸，楚仙并未过多地涉入，甚至也没有正面去评论。他简单揭过了这一段，然后走到电脑桌前打开电脑，直接把手按在电脑椅上对苏苏说道： “你想播放点什么自己来找吧。” “不、不用……还是你来吧，擅自用你的电脑有点不好……” 楚仙大方的邀请遭到了苏苏的拒绝，他也没再推让，直接拧身坐到了椅子上，一边上网一边对站到了自己旁边的谨慎女生说道： “我的意思是让你自己上网来找，你不会是想在我的电脑里翻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有、有吗？” “…… 放心，没有。” 不知为何，面对苏苏稍微有点害羞的提问，一贯思维敏捷回答迅速的楚仙竟然足足沉默了好几秒钟才做出否定的回答。 或许苏苏可能会因此而怀疑这一回答的真实性，但是除了洗澡换衣服上厕所之外都一直盯着楚仙的喀秋莎可以作证，这个本应充满了“青春的躁动”的健康男生，在这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里，还真的从来没有看过任何见不得人的东西。 “唉……你这个圣人啊，要不是还有喜欢的女人，也能够接受喜欢你的女人，我甚至都要怀疑你是禁绝**的苦行僧了。 不过你在我看见的地方一直都没有‘宣泄’过**，身体不会觉得受不了吗？又或者你借着洗澡或上厕所的时候就……” “啪！” 喀秋莎纯属关心的多余发言貌似惹恼了楚仙，于是她的嘴巴被拍上了一块厚厚的宽胶带。可是这样一个极其严肃的健康话题既然开了头，大和抚子和长今自然也不能完全保持沉默，于是她们两个也先后劝道： “汝可不要因为害羞而讳疾忌医啊。 一直压抑**反倒对身体不好，还会因此而得病。 不过妾身也是忽略了这个问题，以后吾等女神还是偶尔回避一下得好，汝也一定想要更多的私人空间的吧。真是抱歉……” “你白痴啊！像你这种做法，不就等于是说‘我们暂时回避了，你赶紧趁这时候lol’一样吗！ 干脆你就帮忙帮到底，直接为欧巴‘服务’一番啰！反正你也很擅长取悦男人的吧！” “你、你你你……汝竟敢说出这种话……吾可绝对没办法当作没听到啊！ 汝是想挑起战争吗！” “锵！” 因为长今不经大脑的毒舌发言，大和抚子这一次没有拿出酒瓶子，而是第一次拔出了反射着刺骨寒光的刀剑。 长今虽然说完之后就立即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言，可是在大和抚子面前她是绝对不可能服软的，于是她也瞪起眼睛亮出了齐天大圣恃之横行三界的棒子！ “谁怕谁啊！正好今天我就跟你做个了断！” 0128 全都留下来 “你们三个不要闹腾了，今天对于你们来说不是‘除夕’吗，都其乐融融地迎接新的一年如何？” 就在大和抚子和长今剑拔弩张马上就要打起来的时候，一直背对着她们的楚仙终于开口了。 不过，有所触动的只是喀秋莎和大和抚子而已，长今对待新年的态度其实和楚仙、苏苏他们没有任何区别： “哼……欧巴不是以为我们高丽和东瀛一样崇洋媚外吧！ 春节是我们高丽的传统节日，每年的农历除夕之前，我们高丽人都要尽量赶回家过年。只有东瀛侵略高丽的那段时间才被东瀛人所禁止，无法公开庆祝。” “哼……新的历法更加科学，而且与国际接轨，就连汝等不是也在用吗。 既然如此，那么更进一步，把旧历的节日移到新历之下岂不更加方便！ 无论使用的是旧历还是新历，东瀛的各种节日都过得有声有色、符合传统，哪里算是崇洋媚外了！”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吵了！ 咱们都到外面去，不管是打架还是拼酒我都替你们鼓掌叫好，就不要在这里打扰楚仙和苏苏了。” 站在互相怒目而视的大和抚子和长今之间，喀秋莎频频对两人挤眉弄眼，搞得她们俩都没什么厮杀的兴趣了。长今考虑到今天对于楚仙和苏苏来说的确是一个不应该被打扰的美好夜晚，也难得地稍微缓和了一下自己的语气： “那……就去外面痛痛快快地打上一架吧！” “都别出去了。 我知道你们三个是出于好意，不想留在这里当电灯泡，但我却不可能为了这个就在节日的晚上把你们赶出家门。 不能让你们和苏苏一起庆祝已经很过意不去了，所以你们也留在这里享受你们的节日盛宴吧，只要别再吵闹我就十分感谢了。” 正当难得达成共识的大和抚子和长今默默收回武器准备离去，始终没有回头的楚仙却好像通过脑后的眼睛看到了她们之间的眼神交流似的，很有义气地出言挽留起了她们。 三位女神忍不住有些感动，她们非常清楚，楚仙从来都不搞虚情假意的那一套，他此刻要求她们留下，就真的是要求她们留下，哪怕她们自愿离开也会让他心里很不愉快，那就有违她们的本意了。 而且……除了身为同类的女神们，楚仙是她们遇到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能够看见她们、关心她们的人，对于他的这份好意，无论是哪个女神都不忍心也不舍得拒绝的吧！ 不管是人类还是女神，一旦习惯了热闹，就变得很难忍受寂寞了呢！ “嘿……我们女神和你们人类是不一样的啦。每逢节日的时候，到人群之中、到各家各户去凑热闹什么的，对于我们来说反倒比平时更加有趣……咦，为什么我的眼眶突然有些发酸……一定是昨晚没有睡好的缘故！” 在楚仙身后，自以为习惯了孤独和流浪的苏维埃女神喀秋莎原本还想逞强，但她说着说着声音就不由得有些哽咽了。 的确，对于其他女神来说，人类的节日同样也是她们的节日。站在天空中看着人类载歌载舞，站在火炉旁边看着人类合家团圆，这是茕茕孑立的女神们的一大乐趣。 可是自从苏维埃解体，露西亚重新出现以后，喀秋莎便失去了属于自己的容身之处，只能在陌生的土地上看着陌生的人们庆祝陌生的节日。 尽管她现在已经能够满脸欢愉地和异国之人一起开怀大笑，一起痛哭流涕了，但这里终究不是她自己的家，这里终究没有她熟悉的人。 想要寻找“圣人”……也许不只是为了寻找活下去的方法，更是为了寻找活下去的目标吧。 其实……信仰什么的已经所无谓了，因为已经不再有祖国，需要去守护了。与其逐渐被曾经默默守望的对象遗忘，倒不如像现在这样，让唯一的一个人类真正记住自己，每日一起说话，一起欢笑…… 那么，到了生命中的最后一刻，这个人也一定会为失去她而感到悲伤，甚至流出眼泪来吧。这便是在无人知晓时诞生，又在无人知晓时消亡的女神曾经存在于世的证明！ “哈……既然要更热闹一些的话，放一放‘红白歌合战’怎么样？网络上应该也有直播的吧？ 东瀛的时间比华夏快一个小时，现在应该已经开始了。” 因为喀秋莎难得的真情流露，大和抚子主动收起武器走到了楚仙和苏苏身边，提出要和大家一起收看东瀛的“春节联欢晚会”。长今习惯性地想要与其针锋相对，可是她刚一张口又突然想起，今天本来就不是高丽的春节，她就算想争也没什么东西可争。 于是楚仙在苏苏和女神们的注视下默默搜索起了“红白歌合战”的直播网站，然后一如往常般不容置疑地对苏苏说道： “就放这个吧，‘红白歌合战’。今天相当于东瀛的除夕，‘红白歌合战’就相当于东瀛的春晚。” “不……我想……看我们华夏自己的元旦晚会，或者听听轻音乐、看看电影。” 出乎楚仙的意料，平时一直非常温顺听话，楚仙说左就绝对不说右的苏苏竟然咬着嘴唇否定了他的提议。不过仅仅愕然了一瞬间，楚仙和大和抚子就大概猜透了她的心思，于是大和抚子又赶紧改口说道： “抱歉，是妾身欠考虑了。 ‘红白歌合战’看不看都无所谓，汝还是播放苏苏想看的节目吧，否则妾身真是无颜在这里呆下去了。” “好吧，反正我看什么都行。 不过华夏的晚会一般都是八点才开始，现在还早着呢。” 既然苏苏和大和抚子都这么说了，本来就无所谓的楚仙从善如流地选择了100首轻音乐连放，然后站起身来回到了还没有开始冒热气的火锅旁边。 而跟在他身后的苏苏表情忐忑地窥视着他的脸，确认他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其它想法”，这才再次变得愉快了起来，并且主动谈起了她这两天开始看的东瀛著名动画片---- 《好想告诉你》。 0129 虐狗倒计时 三位女神安静下来之后，小小的出租屋里重新变得一团和气……对于苏苏来说则一直都是这般和气。 楚仙和苏苏坐在小小的餐桌前吃火锅的时候，喀秋莎、大和抚子和长今直接把酒席摆到了楚仙的床上，大吃大喝不亦乐乎。 等到楚仙和苏苏转而坐在电脑前玩游戏看电影消磨时间，她们仨也同样兴致勃勃地坐在了后排，不时大呼小叫、品头论足。 二十三点四十分，楚仙和苏苏离开出租屋，前往学校体育场去参加新年倒计时活动----楚仙的脖子上还裹着苏苏圣诞节时才送给他的手织超长围巾。那三个最喜欢凑热闹的女神也理所当然地跟在了他们身后，混在充满了青春气息的大学生中自得其乐。 “哎……楚仙，你们也来参加倒计时啊！ 前两年咱们哥几个都是在你那吃着火锅玩着游戏嗨过最后一天的呢！” 楚仙和苏苏才刚刚走进体育场，就被他的两个“前”室友及其女友发现了。他们当然没有提前约好，只是楚仙那副无论何时都诡异地反射着光芒的眼镜犹如黑夜中的萤火虫一样醒目，即使周围还有许多手机屏幕的亮光，也是其中最耀眼的一对光源。 “是啊，不过等到你们纷纷找到女朋友以后，去我那里嗨的时候自然就少了。” 看到认识的人，楚仙自然就带着苏苏走了过去，并对两个前室友的女朋友点了点头，对方也同样对他和苏苏露出了礼貌的微笑。 作为全国排名第一的滨海大学哲学院的高材生，楚仙和室友们就算是专门学习哲学的“怪人”，其实也同样不会缺乏女朋友。更何况“怪人”或许会倾向于选择哲学、心理学之类的专业，可是其比例在本专业的学生中仍然是少数，大多数学生在性格和情趣上都十分正常。 这样的男朋友在女生之中也算是相当拿得出手了，因此在楚仙他们说话的时候，他们各自的女朋友其实也在互相打量，只不过没有脑残儿童莫名其妙地在其他人面前秀优越，甚至明里暗里出言讥讽看似不起眼的哪位。 事实上，因为大家都是陪着女朋友才来的，所以楚仙他们只是简单说了说各自的元旦假期安排，然后就稍微拉开距离，与自己的女朋友一起静待倒计时活动开始了。 楚仙退回一直安静地微笑聆听的苏苏身边，小声地和她说笑了几分钟，本年度就已经进入了最后三十几秒的倒计时，周围嗡嗡作响的人群也变得更加喧闹了几分。 等到最后十几秒钟，在体育场对面的教学楼顶，一发焰火“咻”地一声飞向了不甚漆黑的夜空，人群立即安静了下来。随后第二发、第三发焰火也陆续升空，但是大家却依然没有动静，直到第一发焰火“嘭”地爆成了勉强可以辨认的数字“10”---- “10！” “9！” “8！” …… 体育场内，学生们热情高涨地跟着焰火的数字大喊了起来，不过也有像楚仙和苏苏这样只是微笑地看着的人。楚仙仰头望着望着……突然就感觉苏苏倚在了自己的胸前。 他默不作声地低下头看了一眼，但是只看到了帽子上的白色毛球，苏苏仍然仰头看着夜空中的焰火，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背部已经与他的身体相接触了。 于是楚仙也默不作声地抬起头继续看焰火了，两只揣在衣兜里的手始终没有拿出来，而他周围的诸多男生都已经“机灵”地搂上了身前的女朋友。 “3！” “2！” “1！” “0----！！！” “咻咻咻咻……” “噼哩啪啦……” 十秒钟的时间转瞬即逝，随着最后一声响彻夜空的喊声，一片金黄色的焰火如同瀑布般缓缓从天上落下。眼镜反光的楚仙感觉胸前被猛地蹭了蹭，他再次低下头看向苏苏，正好与一脸欣喜地转过身来看着他的苏苏对上了视线，惊得苏苏又立即羞赧地将脸扭向了一旁。 “……” “我、我们回去吧，这里……已经不适合我们呆着了。” 才害羞了没几秒钟，苏苏竟然又主动转回脑袋要求离开，原本害羞不已的视线始终低垂，但嘴角却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意。 楚仙左右看了两眼，发现有不少情侣刚才竟然趁着金色瀑布还没有消失的时候拥吻了起来，直到现在也没有要把嘴唇分开的意思，另外还有些情侣一边以夜空的金色瀑布为背景亲嘴一边自拍----其中就包括了他附近的两个前室友。 这种“虐狗”的气氛的确不太适合他们两个继续呆下去了，于是楚仙二话没说，赶紧和苏苏穿过人群离开体育场，几分钟后就再次回到了狭窄老旧却非常温暖的出租屋里。 趁着倒计时活动的兴奋劲还在，楚仙和苏苏又煮了一顿火锅夜宵，将剩下的食材吃得一干二净。不过他们才熬到两点半钟左右，苏苏便说熬不住了，刷牙洗脸之后终于和衣躺到了楚仙的狭窄单人床上。 “这么睡肯定会感冒，盖上被子吧。 毛衣和外面的牛仔裤……最好也脱掉，否则你肯定要热出汗。 放心，对我来说偶尔通个宵不算什么，无论是通宵玩游戏看小说都没问题，你睡吧。如果你还打算看日出的话，两个小时之后我叫你，不看也无所谓。” 看到苏苏衣衫整齐地躺在自己床上，犹如柳下惠再世的“圣人”楚仙完全不带任何私心杂念地提出了略显暧昧的建议。 今天苏苏穿的不是“租来的”白色狐裘，而只是普通的呢子大衣和牛仔裤。上身的毛衣虽然是极其轻薄的款式，但估计是羊绒或驼绒所制，之前吃火锅的时候就让她微微见汗，盖着冬天的棉被睡觉更得热出一身大汗不可。 因此苏苏只是稍微迟疑了片刻，就实事求是地采纳了楚仙的建议，只不过她当然不好意思在楚仙反光的眼镜下脱衣服---- “那、那你坐回去接着玩吧，别……别回头看我就行。” 0130 真心的同床共枕 “沙沙沙……” 一阵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响起，苏苏终于在楚仙的床上脱下了羊绒毛衣和牛仔裤……可能还有薄薄的羊绒毛裤。 此刻楚仙正背对着苏苏坐在电脑前面，而三位女神在看完倒计时焰火回来以后，便识趣地留在了饭厅里过夜，没有跟到卧室里当电灯泡，所以也没有人替楚仙实况直播身后的影像了。 不过楚仙本来也没有偷看的想法，这不仅仅是因为他生性太过正直，更因为他的理性十分清楚---- 偷看救不了年轻人！ 当然，楚仙本人倒是没有什么可性苦闷的，毕竟他可是个“圣人”。在河蟹之神的淫威下，圣人和女神都是不存在性苦闷的，如果有必要连厕所都可以不上。 因此楚仙只是一脸淡定地继续玩着半年前新出的热门游戏《守望屁股》，直到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藏在被子里的苏苏声音羞涩地主动对他说道： “楚仙……你也来睡吧。” “我没关系。声音和灯光影响你了吗？” 楚仙仍旧没有回头，只是体贴入微地如此问道。 而苏苏躺在满是楚仙气息的床上，凝视着他那如果军人般坐姿笔挺的脊背，本来已经相当困倦了的眼睛竟然慢慢又恢复了清明： “不是……但我霸占着你的床，让你坐着熬一晚上，我都不好意思睡了。 所以那个……你也关了电脑来躺着吧，这单人床倒是也能躺下两个人。” 此时的苏苏脸蛋红得好像发烧一样，原本就异常暖和的被窝热得她直冒汗，这让她不得不把胳膊从被子里拿出来，并且转过身子面朝墙壁，以免楚仙看到她这副好像发春一样的丢人模样。 她从来都没有和楚仙发生点什么的想法----虽然在做梦的时候偶尔会有，但却从来都没有想过将其变成现实。 作为新时代的女生，她当然不至于以为两个人在一张床上睡一觉就怎样怎样了，不过她仍然只是单纯地想要和自己一直默默追逐着的这个男生“同床共枕”而已。 不想奢求太多，因为不想互相伤害。 得知楚仙喜欢东瀛的动漫之后，苏苏也试着观看起了东瀛的动漫，而且基本都是男性向的。就连传说中的“里番”……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看过。 她非常喜欢那些恋爱动漫里的一句话----“以结婚为前提，和我交往吧！”重点不是“交往”，而是“以结婚为前提”！ 所以，她总是觉得后宫类动漫里面的女主角们很是可怜。男主角因为种种虽然可以理解，但却不能接受的原因，和许多的女孩子纠缠不清，最后稀里糊涂地和所有喜欢他的女孩子保持暧昧……那一个个明明心里清楚，却依旧心酸地微笑等待着的女主角们实在太可怜了！ 那种情况下，女孩子当然是不舍得决然放弃的。如果能够那么决然地放弃，也就不必为此而暗中落泪了。 不过拥有选择权的男方，这个时候不应该更果断地做出选择吗！既然明知道只能选择一个，那就应该趁早做出选择，不要扯着所有的女主角不放！更不要妄想什么齐人之福！ 哈…… 话虽如此，但是轮到她自己的时候，苏苏却又宁愿楚仙不要那么快就做出选择。所以她只是默默地追随着对方，却又一直都没有告白。 她那并不聪明的脑袋十分清楚，一旦她对楚仙告白，就必定会得到一个明确无误的答案----接受或拒绝。 如果被拒绝的话，她绝对会在被窝里哭得稀里哗啦，伤心得简直都要死掉了。就算楚仙“竟然”接受了她的告白，因为“另一个女生”的存在，她同样也没有办法心无旁骛地高兴。 所以现在就这样便足够了！真正的“决战”在毕业之后！ 以苏苏对楚仙的了解，他绝对不会像后宫动漫里的男主角一样，在许多个女主角之间摇摆不定，谁也不选。他要么会果断地选择其中的一人，然后从此就只爱这一人；要么会干脆喊出“你们都是我的翅膀”，直接移民到可以娶好几个老婆的国家和所有人一起结婚。 苏苏其实很清楚的，楚仙除了初中二年级第一次向“那个女生”告白之外，在刚上高中、刚上大学的时候又都告白了一次。那么大学毕业之后，他也应该是会再尝试的，而且这次说不定就是最后一次了。 ----步入社会，他们的人生就又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而再后面的一个阶段就应该是组建家庭了，楚仙等到那时还不死心地告白一次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为什么苏苏会这么清楚？ 这自然是因为她和“那个女生”同样是“恰巧”一直同校的老同学，又同样都是女生，所以多少也算能说得上话啊！ “……好吧，那我也睡吧。 看你这样子是不打算看什么日出了？那就睡到自然醒如何？” “嗯……嗯。” 因为苏苏真心实意的邀请，楚仙也终于决定关掉电脑休息了。 他默默地走到床边，掀开苏苏好像特地给他留下的半面被子，背对背地躺进被窝，几乎后脑勺碰着后脑勺地枕着唯一的一只枕头，然后伸长手臂关上了卧室的灯。 而这期间，苏苏就好像已经睡着了似的，闭着眼睛动也不动，呼吸的声音在黑暗中好像有些过于“响亮”了。 “呼……吸……呼……” “呼……吸……” “呼……”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两个真的睡着了。等到苏苏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窗帘也已经拉开，原本就不甚宽敞的单人床上只有她一个人，恍惚之间让她产生了昨日的种种都只是做了一场梦的错觉。 如果昨晚……如果今天凌晨的时候，她能够转过身子平躺在床上，然后再转个九十度，和楚仙面对面就好了。如果她能够在还没有真正睡着的时候，问一句“楚仙你睡着了吗”，然后再和楚仙多聊一会儿就好了。 那些被错过的“如果”，果然还是让人感到怅然若失呢。 0131 信仰事业的发展 元旦的假期一过，华夏绝大多数学校就都迎来了紧张的期末考试。不过楚仙和苏苏都已经到了大四，需要等到期末才考试的课程只有寥寥几门，楚仙还能把更多精力放在阳光国际学校这边的实习工作上。 而阳光国际学校普通班的考试也和大学校园全面接轨，老师在课堂上也领着学生们复习，但却绝对不要求学生多看参考书、多做卷子，等到考试结束以后把分数向家长通报一下了事。 由于前四个普通班和后两个重点班考试用的卷子完全相同，老师还不会像三流大学那样给平时连课也懒得上的学生们划定考试范围，甚至将考试题目都提前划出来，普通班的学生成绩普遍不高，如果真的一点没听课，考试得零分也不是绝对不可能。 这种严格规定对绝大多数学生还是有威慑力的，他们的家长就算再不关心他们的学习成绩，看到连及格分数都没有几个的期末成绩单，脸上也绝对不会太过好看。 如果是看到一片零分也完全无动于衷的家长，那学校方面自然也无话可说，直接在班级名簿上标明“此学生及其家长已放弃治疗”就可以了。 因为学习和工作都非常轻松愉快，楚仙本能够悠哉游哉地等着放假回老家过年。不过在他和苏苏一起回老家之前，最近一直是电话联系的王四维打电话邀请他到公司“参观视察”了，免得他这个持有一半股份的甩手掌柜连自己公司的运行状况怎么样都不知道。 “王董好！楚董好！” 在规模不算太大的公司里，王四维并没有召集全体员工列队欢迎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楚仙董事，不过每个人见到他却都能准确地认出他来，这可不仅仅是因为楚仙标致性的反光眼镜实在太好辨认，更主要的原因肯定还是全面负责公司各项事务的董事长兼ceo王四维重点强调过。 虽然楚仙可以看出这些员工的态度是重视有余尊敬不足，但他原本也没打算强迫这些员工尊敬他这个今天才第二次踏入公司的逍遥董事，只要他们能在王四维的带领下好好完成给喀秋莎参加信仰的任务就足够了。 “去年我们公司成立的时候，缅甸的翡翠公盘早已结束，没办法通过赌石获得大量用来投资的现金流，所以我主要进行的是磨合团队、搜集资料的工作。 等到今年夏天的翡翠公盘结束，我们就可以获得充分的现金流，开始全面投资文化娱乐产业了。” 视察过程中，王四维面带微笑地充当着“导游”的角色，同时简单明了地向楚仙这个合伙人解释了公司成立到现在也依然没有“大动作”的主要原因。 “不过所需资金很小的网络小说、漫画等ip的投资我们已经开始做了。 你最开始创建的几部作品中，《国家意志是美女》这本书算是彻底仆街，另外两本也没能吸引太多读者，我已经要求写手尽快完本了。 发展最好的《红色苏维埃》、《苏维埃1991》、《红色时代1958》因为网站打击盗版不力，实际收入并不算多，而且我们还要给写手增加点奖励，总体上仍旧是亏损的，不过亏损得也不多。 白俄罗斯那家游戏公司出品的‘战争三部曲’中，苏维埃系原本就被称作‘亲儿子’；而俄罗斯游戏公司出品的《魔法雷霆》，同样也将苏维埃系设定成了‘亲爹系’，所以投资较大的游戏方面暂时还不需要我们介入。 动漫方面，我看到东瀛的陆军……不，是陆自有《少女与战车》、《奇幻自卫队》，海自有《舰队收藏》、《青春波纹》。 空自可能因为本身就非常高大上，所以不需要通过文化娱乐宣传来吸引年轻人的眼球，没有相关作品，只有《对某飞行员的追忆》、《献给某飞行员的恋歌》、《起风了》算是与飞机有关的作品。《白箱》的ova动画《第三飞行少女队》中出现了现代一点的飞机，但这只是动画里的剧中剧。 指望东瀛的作者自发创作苏维埃题材的漫画和小说不太可能，所以我也在与东瀛的作者和动画公司接洽，希望能复制华夏网文的模式，赞助作者进行指定题材的创作，或者利用我们的华夏网文ip定制动画。 影视剧方面，苏维埃时代的小说太过老旧，就算重新改编之后拍摄，也未必能获得多高的票房，而且投资巨大，没有特别出彩的剧本我们可以暂不考虑，以后或者可以试着投资几部苏维埃视角的战争片。 除了你……的那位喀秋莎女士指定的创作方向，我主要还是打算以市场为导向来选择热闹的、能够赚钱的ip，当然这其中也有一些个人的兴趣。 现在我已经圈定了一些值得投资的公司，等到资金到位就开始投资甚至收购。我打算先做到在文化娱乐的上下游产业都至少有一家由我们控股的公司，实在无法控股就进行挖角自己成立一家。” 等到王四维全部报告完毕，短暂的视察活动也正好宣告结束了。楚仙对这家公司原本就没什么要求，对自己的投资回报率、甚至资金安全也都没有任何要求，所以他转头看向了身边的空气----看看站在他身旁的喀秋莎对王四维的工作是否感到满意。 “呀……最近这两个月，我所收获有信仰好像是增加了？也好像没有增加？你也知道这种感觉并不是很精确的啦。 不过我现在的信仰储备还算让人满意啦，哪怕立即断绝所有信仰，也应该还能再坚持三五十年吧。” 在楚仙眼镜反光的注视下，喀秋莎很不着调地用手指搔着脸颊，满不在乎地估计了一下自己的剩余寿命。然后她好像是害怕受到楚仙的吐槽，又赶紧堆起笑脸追加解释道： “不过就连松鼠也知道要多多地储备过冬的粮食嘛，所以信仰什么的当然也是越多越好的啦~ 嗯，所以让他再接再厉吧！不用着急，我等个十年八年也没问题的！” “…… 喀秋莎说，你目前的进展还是太慢了，虽然身为幽灵她不介意再等个五六十年，但如果利用今年的翡翠公盘获得巨额资金之后也还是这样的话，她希望我再多找几个合作对象。” “喂……这和我说的根本就不一样吧！” 0132 回家、过年、聚会 “……就停在这里吧。 …… 谢谢。我走了，楚仙再见。” 期末考试结束，楚仙和苏苏坐了两个小时汽车回到了老家大旅市，然后又一起乘坐出租车往家走，简直就像是黄梅戏中“夫妻双双把家还”的架势。 不过楚仙和苏苏小学、初中都在同一所学校，那么他们必然居住在同一个学区里，就算是乘坐出租车到家的这一段路程也基本都是顺路的，所以一起回家其实是再正常不过的选择了。 倒是“逃去”东瀛的那个女生，明明与楚仙、苏苏同样住在这个学区里，大一的上下两个学期却全都是独自从滨海市回来的。就算楚仙主动邀请，她也仍然微笑着婉拒了楚仙的好意。 ----即使只是普通朋友的交情，都不至于连一起回家的机会都不给！那个女生对待楚仙的态度一直这样无情，大概这就是苏苏不急着把楚仙牢牢抓在自己手心里的最主要原因了。 “嘻……楚仙，如果我们三个冒充女朋友跟在你后面，一起和你的父母见面的话，不知道你父母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楚仙进入家门之前，跟着他一起回家过年的喀秋莎突然想到了一个颇为有趣的主意，不过楚仙却头也不回地淡淡对她说道： “这样的恶作剧一点意思也没有 不说你们一到吃饭的时候就露馅了，就算我父母被你们蒙骗了过去，你们这些女神也不能和我生孩子啊。” “生、生孩子……你怎么敢如此亵渎女神！我要代表苏维埃判你死刑！” 因为楚仙不经大脑的回答，一直大大咧咧的女汉子喀秋莎都难得地红着脸蛋生起气来。而她旁边的大和抚子虽然也是一脸娇羞的模样，但却给人一种为了“女性的矜持”而故作娇羞的感觉： “汝还真是意外地h呢。不过妾身也深感遗憾，如果可以生孩子的话，妾身倒不介意让汝来当爸爸。” “你、你什么时候开始对欧巴……” “开玩笑而已。” 长今和喀秋莎被大和抚子近乎告白的大胆发言吓了一跳，不过她马上就换了一副若无其事的微笑表情，让长今和喀秋莎实在搞不清她究竟是真的在开玩笑，还是半真半假地开着这种过于暧昧了的玩笑。 只可惜拥有选择权的楚仙却完全不为所动，他甚至没有犹豫哪怕一秒钟，直接就拿出钥匙打开了自家的门。然后楚仙的父母并不在家，三位女神压根没有获得冒充楚仙女朋友的机会----大旅市的中小学此时还都没有开始放假呢！ 当天晚上，楚仙又和父母当面说明了自己未来的打算，只是忽略了算卦和女神们的部分，将王四维说成是欣赏他才华的朋友……这样说倒也不算是撒谎。 接下来的寒假生活，楚仙每天除了娱乐之外，还多少会阅读一些教育学、心理学方面的著作，有时还会和放假在家的父母进行讨论，每天早上的晨练当然也一直都有坚持。 楚仙的母亲虽然是小学老师，但是每年寒暑假期间都会利用学校开办的写作兴趣班赚一点“合法外快”，上午上半天课，下午回来打扫卫生准备过年。 而楚仙的父亲是附近初中的数学老师，除了正常上班之外，既不收费补习也不免费补习，自己轻松学生也同样轻松。 他们俩其实从来没有过多地要求孩子的学习成绩，也没有擅自给孩子规划好一条“康庄大道”。孩子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他们自然非常高兴，但孩子决定专门学习哲学这种貌似没有钱途的专业他们也同样表示了支持。 现在孩子不声不响地就和“贵人”成为了朋友，以后还能够一边拿着公司的分红一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他们当然就更没什么好反对的了。不过他们决定不对自家的亲戚透露楚仙被王四维拉去合伙开公司的事情，只说楚仙已经在滨海市的阳光国际学校找好了高薪的教师工作。 毕竟……楚仙家的亲属们虽然算不上特别势利，却也有着小市民阶级的各种常见心态。 如果他们听说楚仙和滨海首富的四公子关系好到了空手合伙还占一半股份的程度，就算原本没什么可以沾光的地方，也会专门想个办法沾一沾光，请求楚仙提携提携平时并不亲近的堂亲表亲们。 但如果他们听说楚仙从全国最好的哲学院毕业，却只是打算当一个普通的高中政治老师，又会亲切地对楚仙的选择指手画脚，甚至主动帮助他找“更有发展前途”的工作，楚仙一家人若是不从，马上就会被说成是“不识抬举”、“没有上进心”、“自甘堕落”。 所以在春节聚会的饭桌上，楚仙的母亲就充分发挥了身为语文老师的语言功底，向婆家和娘家的亲属详细说明了阳光国际学校到底是一个多么高大上的贵族学校，里面的福利到底多么好，职位又到底是多么难抢……以此来证明楚仙选择的是一个环境好福利好工作压力不大每年还能放寒暑假的金领工作。 正如楚仙明智的父母所预料，听了楚仙母亲的说明，婆家在大学校园里工作的妯娌只是稍微提了句读研读博然后直接留校“更清贵一些”，娘家在市政府开车开成老司机的兄弟也只是稍微提了句花些钱当公务员“可能更有前途”。 但无论是可能的清贵还是可能的前途，在这些亲戚眼里又都比不上已经基本确定下来的高工资高福利工作。而且这个工作虽然足够好，却又没有太大的向上空间可言，以后不可能成为政府高官，也不可能靠高工资就成为大财主，这倒也隐隐安抚了他们的嫉妒心和虚荣心，不至于让他们眼睛红得像兔子，语气酸得像陈醋。 等到过年的家庭聚会结束以后，楚仙需要参加的就只有初中同学的聚会了。虽然苏苏因为每年腊月中旬到正月十五都会回到苏江老家过年，一次都没有参加过这个聚会，但是楚仙和那个前往东瀛做交换生的女孩子却几乎每年都会参加----今年当然也不例外。 0133 传说中的女主角 “呀~楚仙你来了！ 你好你好，又半年没见了，楚老师现在也还好吧？ 你们现在开始实习了吗？毕业是考研还是在滨海找工作？又或者是回大旅？” 某家大旅市还算有名的川菜馆内，楚仙刚一走进每年主动组织聚会的副班长兼语文课代表订好的包厢里，就立即受到了大家热情或一般热情的欢迎。 这不仅仅是因为楚仙就读的大学专业是所有人中分数最高的，也不仅仅是因为楚仙的父亲同时还是包厢内所有人的班主任。 楚仙的初中同学聚会坚持到现在，虽然也多少有点为了聚会而聚会的形式主义，但每年一起聚会的这十来个男女同学在初中时期真是一起玩得比较好，又有一个主动组织的人，所以才能够一直聚会到现在，而楚仙的小学和高中同学毕业后总共也就聚了一两次便再也没有动静了。 这么难得的友情坚持到现在，尽管也因为时间、距离、学习生活环境的关系冲淡了一些，但总体来说也还是真挚的，每个前来参加聚会的老同学都会受到大家的热情欢迎。 但在随后的自由聊天过程中，有的人大家都会找机会和他说几句话，有的人大家笑着欢迎之后就基本不会主动搭腔了，只有在初中时跟他关系最好的一两个人才会继续与其攀谈。 楚仙本应该属于后者，因为从小学到大学，能够被他那双好像蕴含着整个银河的奇妙眼睛“放在眼里”的同学总共也只有两个半----而且其中一个还是王四维。不过他在自己其实不是特别看得上眼的普通朋友面前也并不高冷，所以大家或多或少都会特地过来和他说上几句话。 只是楚仙这个学霸在滨大哲学院的学习生活实在没什么可说的，大过年的也没有人想要在同学聚会上讨论什么玄之又玄的哲学问题，楚仙自己又始终没有和女同学们谈人生、谈理想的兴趣，所以他说完了大家都感兴趣的实习话题，就只和另外两个男同学凑在一起聊游戏了。 等到再过个三五年，所有人都忙碌于自己的工作，甚至有些人都结婚了以后，大家的共同语言和共同兴趣肯定还会越来越少，“惯例”一样的同学聚会也会越来越流于形式，甚至成为负担。什么时候连唯一肯主动组织的副班长兼语文课代表都不愿意再出声了，这坚持了十来年的初中同学聚会也就终于到此为止了吧。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就算继续勉强维持也只会变成疲惫大于欢乐的“任务”。楚仙对此很看得开，到那时候他只打算和能够入自己法眼的那个初中朋友单独聚一聚，不过在那之前，他还需要借助聚会的机会与剩下的“半个”能让他看得上眼的初中同学见面，而那“半个”人便是多次拒绝其告白的那个无情女生---- “林晓！你头发又留长了啊，这是在东瀛的美发店做的发型吗？保养得可真好！ 你今年也是要毕业了吧，毕业以后你是回华夏还是留在东瀛？” “啊，大家好~大家过年好~ 我现在就已经回来了，东瀛去两年也就够了，一直留在那里可真是不行……” 因为出国做了两年交换生的关系，林晓也同样成为了初中同学聚会时的焦点人物，她一进来大家就都将视线投到了她的身上，只不过大家还不至于像迎接楚仙时那样主动围上去。 在初中的时候，林晓在各方面都不是特别出众，性格又比较文静，不太主动接触人，也没见过她唱歌跳舞弹乐器参加体育运动，按理说她应该是不属于楚仙这个圈子的。 而当时还算是“丑小鸭”的她之所以会被逐渐拉进这个圈子，其实还是因为楚仙的缘故----向楚仙告白了两次却被婉拒了两次的副班长兼语文课代表不知是出于何种想法，逐渐地就和拒绝了楚仙告白的林晓成为了朋友，不管是大家一起去图书馆、一起去海边，一起去爬山，她都会叫上林晓，于是林晓也就慢慢变成一个“固定成员”了。 可是林晓却一直很少和楚仙说话，就连见面打招呼的时候，她也只是远远地和楚仙有一个短暂的眼神接触，最多再笑着轻轻点一下头，便迅速将视线移到下一个人身上了。哪怕算上初中期间的诸多活动，他们两人平均每次见面的对话都不超过一句，仅有的几次聊天又只局限在东瀛的动漫上。 今天前来参加聚会的林晓穿着一件白色的束腰呢子大衣和紧身的白色薄毛衣，下身是非常贴合腿部曲线的黑色牛仔裤和尖头的黑色半跟皮鞋。 但是这样的打扮也无法凸显出她的身材，她的三围和苏苏大概相差仿佛，身高也只比苏苏高个四五厘米，总体来说都应该算是并无女性曲线魅力的单薄女生。而且她俩现在还都是清汤挂面式的黑色长发，只有额头的留海比较不同，另外就是苏苏视力较好不用戴眼镜。 看见林晓坐到了女生们的中间，明明斜对着楚仙却再也没有多看他一眼，今天终于认识了这个“传说中的女主角”的三位女神纷纷露出了难以理解且义愤填膺的表情，七嘴八舌地在楚仙耳边说道： “不、不是吧！莫非你就喜欢这个类型的？ 她和苏苏差不多嘛！而且苏苏打扮起来之后还更漂亮一些，又不戴眼镜……” “唔……汝难道是眼镜控？ 不过这个叫做……林晓的女生鼻梁上架着一副椭圆形的金丝眼镜，还真有一种文学少女的气质呢，苏苏给人的感觉就有点太普通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林晓喜欢东瀛的关系，大和抚子虽然也对楚仙一直追求的竟然是“这样的女生”感到不可思议，但她对林晓的评价却要高过苏苏少许。 只是大概同样因为林晓喜欢东瀛的关系，长今此时却立即把嘴瘪了起来，颇有些针锋相对地反驳了大和抚子的看法： “什么文学少女！二十多岁的女人还能算是少女吗！ 而且电视剧里只有三四十岁了还嫁不出去的老处女才会穿着一身女式西装，戴上这样的眼镜，每集都在镜头前面瞪起眼睛训人的吧！” 0134 是故意不是有意 见面不如闻名的“女主角”林晓到来之后，大家又闲聊了十来分钟，今天说要来参加聚会的同学就全部到齐了。 这期间，只有楚仙才能看见的三位女神明目张胆地跑到林晓那边偷听女生们的对话了。曾经向楚仙告白了两次却都被婉拒了的副班长兼语文课代表理所当然地谈起了结婚移民的问题，问她怎么不找一个东瀛的男人结婚，然后留在东瀛这个发达国家里，而林晓则笑着连连摇头。 楚仙初中时的这个副班长兼语文课代表倒不是哈东瀛，无论是把林晓留学的地点换成美利坚、英吉利、法兰西……甚至南高丽、新加坡、港澳台，她都会提出同样的建议。 女方利用结婚来大幅改善生活条件已经是华夏的常识了，要求有房有车有存款的、要求巨额彩礼的、要求是绩优股潜力股的，又或者是一心想找外国男人的…… 相比之下，只是因为男人长得帅就愿意嫁的花痴妹子，反倒可以算是天真烂漫单纯可爱了。 “……人都来齐了，咱们也开始点菜吧。 林晓你不吃肉也不怎么吃辣的吧？你看看清淡口的想吃哪个，就点几个清淡口的菜。” 全员到齐以后，副班长兼语文课代表招呼包厢外的服务员拿来菜谱开始点菜。她和楚仙都知道林晓从初中的时候就不怎么吃肉，尤其是不吃猪肉牛肉啥的，鱼肉海鲜倒是没问题，但她也不可能每次都专门按照林晓的口味来订饭店，点菜时专门给林晓点几个菜这就算够意思了。 “呀……没事没事，你们不用管我，我就来坐一坐，随便吃点就行了。 我就要个清淡点的汤吧……” 翻开副班长兼语文课代表推到自己面前的菜谱，林晓只是点了个“鲜虾蟹肉青菜钵”，表示自己已经接受了对方的好意，然后就立刻将菜谱递给了其他人。 菜谱转一圈下来，一桌子菜基本也就齐了。楚仙点的是麻婆豆腐、担担面、酸菜鱼和口水鸡，算是点菜最多的几个人。不过楚仙这个大款可没打算请客，他们聚会的传统就是aa制，家里有钱没钱都只出自己应该出的那一份----愿意来聚会的人再穷也不差这一顿饭钱。 “你们几个男生都没要酒啊！就算白酒不要，也应该整点啤的吧？ 服务员！再加上一箱12瓶的啤酒！” 看到在座的五个男生谁也没提要喝酒，副班长兼语文课代表不依不饶地代替他们要了一箱啤酒。身为学习委员的楚仙和班长、数学课代表、英语课代表、生物课代表倒也没有多说什么，非要喝啤酒的话他们也不是一点不能喝，只不过他们男生单独聚会的时候，所有人也都是以饮料代酒的。 ----是的，楚仙所在的这个圈子就是他们初中时的班干部圈子，所有固定成员至少也是一个课代表。 不过他们……至少楚仙却并非是为了维护“人脉”才尽量参加每一次聚会的。楚仙之所以愿意来，一是因为大家的确一直玩得不错，二是因为他也想和唯一能被他“看在眼里”的班长聚一聚玩一玩，三是因为林晓也会参加。 哪怕他和林晓在这个小圈子里也没有什么说话的机会，好歹他还可以近距离地看到她。 这么没出息的单相思貌似不太像是楚仙的作风，不过每当与林晓见面的时候，他却都会兴趣盎然地审视自己的内心，试图搞清楚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喜欢林晓，甚至被其拒绝多次也不肯放弃。 “锲而不舍”这种精神……其实和“不撞南墙不回头”是一样的，或许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撞穿了，一个却没能撞穿。所以聪明的人很少会太过坚持，“条条大路通罗马”，一条不成换一条。比起成败难测的坚持，还是赶紧换一种更好的解决方法为妙。 只是楚仙一直审视到现在，也不敢说自己已经测定了这份喜欢的元素构成。 水35升、碳20千克、氨水4升、石灰1.5千克、磷800克、盐250克、硝石100克、硫磺80克、氟7.5克、硅3克、铁5克、还有适量的十五种元素……这构成的也只是人类的**而已，并不包括爱情。 如果借此炼成一个和林晓一模一样的女孩子来作恋人，说不定楚仙反而会被自己亲手炼成的人造人当作仆人对待。 哈……这种胡言乱语究竟是想表达些什么啊！或许能够表达的就只有楚仙此时无法保持淡定的精神状态了吧。 “……来，碗给我，我帮你们盛汤。” 等到一大钵翠绿的“鲜虾蟹肉青菜钵”端上餐桌，林晓微笑着站了起来，难得殷勤地要过大家面前的小碗，给每个人碗里都盛了两三勺热气腾腾的汤。 不知道她是有意还是无意，明明她都已经替坐在她和楚仙之间的四个人盛满了汤，但是下一个就要轮到楚仙的时候，她又转而替坐在她和楚仙另一边的五个人盛起了汤！ 等到最后终于不得不轮到楚仙的时候，钵里的汤都已经见底了，这让她的笑容变得尴尬起来： “嗯……楚仙你也要汤吗？” “要！谢谢！” 即使是国家意志化身而成的女神们也预想不到，林晓今天和楚仙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而楚仙明明遭到了如此过分的对待，却仍旧若无其事地伸长手臂递出了自己的碗，微笑着看她将钵里剩下的那点底全都刮到了自己的碗中，然后还受宠若惊似的双手接过了这半碗残汤。 “你、你就不该说要啊！这算什么！ 最后就剩下你了才不得不问你一句，你答应得那么开心干嘛！” “是啊欧巴！轮到你的时候就剩下汤底了，不要也罢！ 别喝啊！汤底你竟然也喝得有滋有味！” 看到楚仙发自内心地笑着端起了林晓亲手盛给他的半碗汤，喀秋莎和长今在旁边气得直跳脚，简直恨不得劈手夺过他的碗摔到地上。 不过楚仙却仍然不紧不慢地喝光了这半碗“珍贵”的汤，把碗放下以后才语气淡然地替林晓辩解道： “她只是习惯性地尽量回避与我接触罢了，可以算是故意，但却不是有意只剩下半碗汤给我的。” 0135 我就要和对象结婚了 楚仙这次初中同学聚会总共来了11个人，要了12瓶啤酒，女生那边副班长兼语文课代表自己就喝了将近两瓶，男生这边五个人也一起分着喝掉了六瓶----这还是因为今晚吃的是川菜，大家辣得满头汗，不用劝就自己往嘴里灌酒了。 要是按照每人一瓶啤酒来计算，多出来的两瓶啤酒中有一瓶是“幽灵啤酒”。不过在座的这些人里，还有一个不怎么吃肉也不怎么吃辣，从头到尾也只是礼节性地喝了一杯啤酒的女生----林晓。 酒足饭饱以后，大家当即平摊了餐费，无论吃多吃少拿得都一样多。接着满脸通红的副班长兼语文课代表又提议去ktv唱歌，尽管前几次去ktv的时候，众人里有一半其实都只聊天不唱歌，但却没有人选择就此离去。 所有人都在大旅市上高中的时候，除了过年期间的聚会之外，暑假、五一、十一他们也会时不时地一起出来玩，不去吃饭唱歌还能爬爬山、游游泳啥的。可是上了大学以后，他们的聚会很快就减少到寒暑假各一次，再过两年又减少到只有过年这一次了，就算不唱歌，去ktv再说一会儿话也是好的。 因此他们只是在寒冬的马路上稍微降了降温，就又钻进热火朝天的ktv了。他们默认的最晚结束时间是在十点、十点半左右，这样女生肯定能在十一点之前到家，而他们从饭店出来就已经八点了，所以也就定了两个小时的中型包厢，另外副班长兼语文课代表又要了三瓶啤酒一壶姜丝可乐给大家“润”嗓子。 120分钟的时间歌声始终不断的话，差不多能唱24首歌，11个人平均每人两首。 但实际上，他们这个小圈子里有两三个人是打死都不愿意献丑的，实在躲不过去就跟别人合唱一首蒙混过关；又有三四个人是只肯献一两次丑的，开头每人一轮的时候唱一首，快结束的时候如果还没尽兴就再来一首；真正能够放开嗓子大唱特唱的，也就副班长兼语文课代表和楚仙这寥寥几人。 ----是的，别看楚仙总是戴着眼镜好像文质彬彬一本正经似的，但他除了不玩乐器不跳街舞之外，唱歌不怵跳舞不怵体育运动更加不怵。大一被室友拉去上交谊舞课的时候，舞蹈老师都夸他记忆力好有舞蹈天赋。 “……楚仙！来合唱周杰伦的《屋顶》啊！初二那年的新年联欢会上咱俩合唱过，你还记得吗！” 每人必须唱一首的第一轮歌过去以后，又唱歌又喝酒，终于找到了一点high的感觉的副班长兼语文课代表扯着嗓子大声向楚仙发出了合唱的邀请，但是包厢内的音乐声和歌声更大，她的声音一点都不显得突兀。 两人合唱《屋顶》这件事楚仙当然记得，毕竟他的记忆力原本就强得离谱。更何况就在那次新年联欢会结束以后，班干部们留下来打扫卫生的时候，副班长兼语文课代表借着找他帮忙拎垃圾袋的机会，在僻静的走廊里第一次向他告白了。 那时楚仙已经向林晓告白并被拒绝过了，副班长兼语文课代表应该也通过自己的细致观察发现了这个并不十分隐秘的秘密，但楚仙仍然委婉但明确地拒绝了她。 之后副班长兼语文课代表就慢慢把同样是班干部，但是假期里没和其他班干部们一起玩过的林晓也拉进了他们这个圈子里。虽然她并没有热心地帮楚仙追求林晓，但也从来没有在楚仙尝试和林晓聊天时作梗。 等到中考结束，她观察林晓和楚仙仍旧没有擦出半点火花，才又不死心地向楚仙告白了第二次，只是两人到现在也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是真正的朋友关系，楚仙可从来没有因为拒绝了她的告白就刻意回避她。 “《屋顶》嘛，当然记得！ 好吧！就来唱吧！” 副班长兼语文课代表的话音刚落，楚仙就立即爽快地答应了她的邀请。而此时前一个人唱的歌也正好进入了尾声，脸上因为酒精作用泛起艳丽酡红的副班长兼语文课代表笑容满面地将手里的麦克风递给楚仙，自己则接过前一个人的麦克风，招手叫楚仙站到她旁边。 ----屏幕上显示的下一首歌正是《屋顶》，她知道楚仙绝对不会小家子气地拒绝的！ “半夜睡不着觉，把心情哼成歌……” “……我悄悄关上门，带着希望上去，原来是我梦里常出现的那个人。” …… “咳……那什么……我在这里宣布一个消息啊！ 明年……不，是今年国庆节期间，十月六号，我就要和对象结婚了。 那个……请帖啥的就不发了，也不用随礼，我就是说一声。到时在教堂简单办个仪式，请请自家人，出去旅行一圈就算完事！” 一曲节奏相当轻快的《屋顶》结束，副班长兼语文课代表突然拿着麦克风向大家宣布了自己即将结婚的消息。她因为念的是三年制的大专，现在其实已经工作半年多了，对象也不知道谈了多长时间，可能是什么时候的同学，但也可能是单位的同事。 楚仙听到她要结婚的消息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不过她一直对楚仙抱有好感这个秘密，在他们这个小圈子里大概也有不少人察觉到了，更别说此刻她和楚仙还特地对唱了一首当年的情歌，所以大家都不由自主地将眼睛的余光投到了楚仙眼镜反光的脸上。 而副班长兼语文课代表宣布完这个消息以后，表情略显平淡地吸了一口气，又拿起麦克风对楚仙、对大家说道： “接下来我还想听楚仙唱一下《秒速五厘米》的主题曲，就当作是对过去的一个纪念吧。 那么接下来的一首歌就是送给我自己的《one~more~time，one~more~chance》。大家有什么问题请等到这首歌结束再问吧，谢谢！” 擅自替楚仙选好了下一首歌的副班长兼语文课代表说完之后就立即笑着坐回了沙发里，眼神格外平静淡然地看着没什么特别表情的楚仙。 此时歌曲那清新单纯却带着些许忧伤的前奏已经响起，楚仙什么也没说，直接把麦克风凑到嘴边就开唱了： “……若只是排解寂寞，谁都可以取代。 但在这繁星欲坠之夜，我无法再欺骗自己。 one~more~time，四季啊，不要更替。 one~more~time，回到那与你嬉戏的时光。 我一直在寻觅，寻觅着你的身影。 熙攘的街头，彷徨的梦中， 虽然明知你不在那里。 若是奇迹能够发生，我要立即与你相见， 在一个崭新早晨，抛弃所有过去， 说出那句酝酿已久的‘我爱你’……” 0136 最后一次尝试 副班长兼语文课代表公布了自己十月份结婚的消息，又欣赏完了楚仙的独唱，就一直笑容满面地坐在沙发里，或是回答关于对象的事情，或是诉说自己对未来的打算，视线也没有刻意回避楚仙，只是她究竟是何心情旁人就不得而知了。 而楚仙则表现得太过无动于衷了，他没有故作大度地去恭喜对方，也没有直到才突然发现对方的好，并因为对方的离去失落伤神。他就和今天来参加聚会的其他男同学一样，只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个消息，然后该唱歌唱歌，该聊天聊天，一点都不在意这个老同学到底结不结婚。 尽管他们初中毕业后也坚持每年都聚会一两次，但男生跟女生之间的关系其实并不是那么亲密，就算不参加婚礼也不说声“恭喜”都不会觉得有多失礼。可是这种态度仍然会让一直联系大家组织聚会的副班长兼语文课代表很受伤吧，恐怕从今以后她也不会再组织这些人情淡薄的老同学聚会了。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如果其他人在乎老同学的关系，在乎这个聚会，自然也不会完全不把她结婚的消息当回事了。既然大家都不在乎，那么以后大家还聚不聚会根本就是完全无所谓的事情了。 如果不聚，倒还节省了半天的时间和精力，不用像赶场一样过来应付差事了，想一想其实更不错啊！ 至于曾经一起吃喝玩乐的友情……早已经被时间和距离消磨得差不多啦！要不也不会出现大家在饭桌上经常说到无话可说，只能不断干杯或各自低头玩手机的情况！ ----因为这个所有人都绝对不会说出来，但心中都隐隐有所明悟的念头，两个小时的ktv包厢到点之后，楚仙的这次初中同学聚会就平静而和气地结束了。没有人要求延长时间，也没有人提议再到哪里坐一坐。 所有人都微笑着互相道了别，然后11个人就分成4、4、3的三组往同一个方向离开了----毕竟他们所有人都住在同一个学区里，只是共同乘坐一辆出租车的几个人家离得更近而已。 不过坐在同一辆出租车里的楚仙、班长和林晓却并非如此，另外两辆车上的人都住在同一片地区，唯独他们三人只是住在同一条线路上，林晓下车之后再走两三站楚仙才下车，班长则要再坐五六站的路程才能到家。 “好了，我先下车了，拜拜~” “我送送你。” “不用不用……唉呀……我都说了不用……” 虽然今天的聚会发生了一点楚仙也预料不到的事情，但他仍旧打算按照原本的计划对林晓说些什么，于是从来都没有在聚会后把林晓送到家门口的楚仙脑袋终于开窍了，不顾林晓的反对厚着脸皮跟下了车。 “你是想……和我说些什么吧？” 等到班长独自坐在出租车里走掉之后，林晓脸上的笑容除了无奈又多出了几分困扰。 毕竟楚仙没事根本不会特地寻找与她单独相处的机会，现在突然说要送她，这个意图简直就太明显了。 “我们往边上走走。 …… 就这里好了，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尽管楚仙的意图极其明显，但林晓还是找了条僻静的街道听他说话。这条街道离她家当然还有那么一段距离，她大概不是想让楚仙知道她家到底住在这片居民区的哪一栋楼的吧----只是凭借这个小小的细节，女神们就能够预见到楚仙这次告白的结局了。 “我想说什么你也已经猜到了吧……这基本也可以算是惯例了……” 在表情略显疲惫的林晓面前，楚仙表情平静地推了下反光的眼镜，语气一如既往地淡然。接着他没等林晓说话，便再次将自己每隔几年就会重复一遍的告白又重复了一遍----不过这次将会是最后一遍了： “之前你一直都在拒绝我，现在咱们大学马上要毕业了，如果你没有男朋友的话，试着和我交往一下怎么样？ 如果你这次仍然要拒绝，也请告诉我真正的原因，毕业之后你总不会再因为什么其它的顾虑拒绝了吧？” “唉……呀……” 到现在为止林晓已经第四次被楚仙告白了，她一点也不紧张激动，甚至一点也不脸红心跳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过这极其无奈的笑容和叹息是怎么回事？楚仙的坚持对她来说难道只是始终无法完全甩脱的负担吗！ 看到林晓大摇其头的样子，喀秋莎和长今纷纷替楚仙感到了愤慨。 而林晓则一边摇头一边摊开了双手，好像颇为费解地对楚仙说道： “我都说了好几遍，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就是感觉咱俩不合适…… 我觉得我也没什么特别的吧？你为什么偏偏非我不可呢？ 比我更好的女生有的是，喜欢你的也有的是，像今晚……不也有一个曾经喜欢着你的女生吗，如果你不一直盯着我的话，说不定毕业之后马上就能结婚了。” “因为不是单方面的喜欢就可以的----到现在，我也同样非常清楚这一点了。” 隐晦地说起副班长兼语文课代表的时候，楚仙也不由得仰天长叹了一声。他当然不可能对那个曾经喜欢着他的女生完全无动于衷，只不过那个女生和苏苏还不一样，楚仙当然也会感谢她的爱慕之心，却绝对不会考虑试着与她交往一下看看。 这与容貌、学历、家庭背景什么的都没有关系，仅仅是因为副班长兼语文课代表给他的“感觉”就不如苏苏，也不像林晓那样没来由地让他心动。 “所以说……就是这么回事啊，既然你都清楚还一直等着我干嘛呢？ 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你这样我虽然会觉得过意不去，但我是不可能因为过意不去就改变主意的。 好了，就这样吧，我也该回去了。抱歉让你失望了，你也快回家吧，现在还有公共汽车。 拜拜~拜拜~千万别送了，拜拜~哦呀思咪~” 0137 有个秘密妾身不得不说出来了 “哈……哈哈…… 好了，对方走了，你也可以死心了。 幸好苏苏还不知道这事，以后你就老老实实地和苏苏谈恋爱吧，我看你们两个在一起时的感觉不也挺好吗。” 林晓不由分说地告辞离开以后，一直站在楚仙身旁的喀秋莎毫无欢意地干笑了两声，又用力按了按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继续在这寒冷的夜晚里呆站着了。 平时气势很足……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趾高气昂的长今这个时候也难得露出了温柔的一面，撅着嘴巴轻声劝说起了眼镜反光一动不动的楚仙： “欧巴，是该放弃了。 我听说你自己不是也分析过，说自己或许是因为心中的骄傲，不愿意承认失败，所以产生了一定要征服那个女生的执念吗。 你在同龄人当中已经相当优秀了，长相配她也是绰绰有余，现在也已经变成了社长级的人物，又有教书育人的高洁志向……如果只是比较优点的话，就算王四维那样的顶尖世家子弟也未必比你更优秀。 但除非那个……林晓是做着灰姑娘遇上白马王子的美梦，否则她绝对不会一心只想嫁入豪门。家世背景相当，又足够优秀，而且触手可及的你，才是她现实中的最佳选择。 不过完全‘没感觉’，甚至从来都没想过要试着和你交往一下那就没办法了，感情的事也很难说的……她也可能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只是不打算告诉任何人而已。 欧巴不要对自己丧失信心啊！说句老实话，如果你愿意入籍高丽的话，就连长今我也是可以同意和你结婚的。但外国人是不行的啦，好歹我也是高丽的女神。” 说到最后，长今好像是想“牺牲自己”和楚仙开一个玩笑，不过她的语气太过低落，让这个玩笑变得一点都不好笑----至少在场的四人全都没有要笑的意思。 “呼……说得也是。” 过了良久，楚仙终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女神们的心情也随着这口气放松了下来。 楚仙今天并没有围上苏苏亲手编织的那条长围巾，此时他抬起手推了推反光的眼镜，又将大衣的领子立了起来，然后终于转身朝主干道上的公交车站走去了。 “我早就预料到会是这种结局了，可是不再尝试一下，不搞清楚她到底为什么不肯选择我，心里终究有些不甘。 只不过我们两个的关系本来就连普通朋友也算不上，就算她的确有什么特别的考虑，也没有一定要和我说清楚的义务啊！” 在连星星都没有几颗的漆黑夜幕下，楚仙终于还是忍不住仰天长叹了一声。但也许是因为女神们正在看着他，所以他表现得非常克制，除了摇头叹气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发泄行为了，很让人担心他会不会被这么一口闷气憋出病来。 不过他还没有走出几步，自从亲眼见到林晓时起就一直没怎么出声的东瀛女神大和抚子，终于好像下定某种决心似的开口了： “桥、桥豆麻袋！ …… 那个……有个秘密妾身不得不说出来了。” 面对楚仙和另外两个女神询问的视线，大和抚子显得有些犹豫……或者说有些挣扎。但她既然都已经决定叫住楚仙，这个时候当然也不会再做反复，只是擅自在背后揭开别人的秘密对她来说的确非常难以启齿： “那个林晓对东瀛的信仰心还算挺高的，所以妾身就一直‘观察’着她心里的想法，结果却让妾身倍感意外。 然后妾身又搜索了一下她的记忆，终于发现了她想要隐藏的秘密……” “难、难道她小时候曾经被强奸过，所以觉得自己配不上欧巴吗？” 因为大和抚子吞吞吐吐的叙述太过引人遐思，长今立即兴奋地做出了带有明显恶意的八卦猜测。楚仙对于长今这种因为遭到拒绝就故意贬低对方的行为略感不悦，但他只是默默地皱了下眉头，并未出言喝斥这个好心替他出气的女神。 “抱歉……倒不是那种苦情剧一样的秘密，应该说是更普通的一些的吧。 那个女生----林晓她其实也是喜欢楚仙的。 虽然第一次告白的时候她只是感到惊讶、无措，但第二次、第三次……她慢慢地也就因为楚仙的告白开心起来了，哪怕刚才她那副好像很无奈又很不耐烦的样子也是。 而且她一直很注意回避与楚仙的接触，这从另一个方向来说，也等于她一直悄悄注意着楚仙，所以才能尽量少地避免‘意外’的接触。就是在这注意的过程中……妾身认为她不知不觉地更加了解了楚仙，并且逐渐被他吸引了吧。” “什什什、什么？！怎么可能！！！ 她、她那样子是喜欢楚仙？开玩笑的吧！那她一直拒绝楚仙是怎么回事！” 大和抚子吐露的秘密的确足够惊人，让喀秋莎震惊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两只大大的眼睛更是瞪得好像再稍微用一点力就会从眼眶中掉出来似的。 楚仙虽然也惊讶得微微张开了嘴巴，但他的确拥有足够的克制力和耐心等待大和抚子慢慢说出真相。倒是平常头脑和喀秋莎一样简单的长今表现非常令人意外，她不仅没有跟着喀秋莎一起质问大和抚子，反而格外镇定地拉住了喀秋莎的胳膊，略带轻蔑鄙夷地冷笑着催促道： “哼哼哼……快说吧！ 不要小瞧了被各种超长爱情剧集熏陶出来的我！只要是关于爱情的故事，无论怎样的发展我都已经不会感到惊讶了！爱情的世界一切皆有可能，哪怕楚仙和林晓其实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我也只会一笑而过！” 囧||| 难得表现得靠谱了一点的长今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谱，她那乱七八糟的猜测让淡如楚仙者也不由得露出了囧的表情。 不过“有情人终成兄妹”这在国内外的恋爱影片里都已经是司空见惯的展开方式了，所以无论是大和抚子还是喀秋莎竟然全都一点也不感到惊讶，大和抚子只是一脸无奈地摇着头笑道： “不是那么骇人听闻啦，妾身说了是更普通的一些的吧……” 0138 人生不如初见 “妈咪~妈咪~我回来啦----！” “哦，妈妈知道，妈妈在做饭呢。 晓，过来洗洗手，洗了手再去客厅。水果零食少吃点啊，要不就吃不了晚上的好东西了！” “知道啦！” 五岁时的林晓，是一个非常活泼可爱的小女孩。 那时她和妈妈、爸爸三个人住在非常非常大的房子里，客厅里的电视也非常非常大，都可以让她直接站到电视屏幕里了。 而且在客厅的盘子里总是盛着各种非常非常大的水果，被端上餐桌的鱼、虾、螃蟹、龙虾、海胆、扇贝、海螺也都非常非常大……总之在她的记忆里，幼年时的一切好像都大得出奇。 如果要问这个小小的女孩子有什么不够满意的事情，那就是每天回家之后只能看到妈咪，爸爸不管是平日还是假期都经常不在家里，就连开车送她上幼儿园也只是偶尔为之----尽管从她家到幼儿园只有区区十分钟的车程。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妈咪说过爸爸工作很忙，忙得她都困得睡着了才能够回家，还需要经常到别的国家“出差”，很辛苦，也很可怜。所以她应该体谅爸爸、感谢爸爸，因为爸爸正是为了能够让她住在最好的房子里，吃最好的东西，上最好的幼儿园，才会忍住眼泪咬紧牙关，坚强而勤奋地努力工作。 “……你怎么又这么晚才回来？今天晓过生日你忘了吗！” “嘘……小声点，别把晓吵醒了。 我这不是有应酬吗……” “成天应酬应酬，我看你自己也应酬得很高兴吧！ 你应酬到两三点！你应酬到两三天不见人影！你应酬到每两三个月就必须出差一圈！ 我现在正式通知你！我已经受够了！彻底受够了！你以应酬的名义成天鬼混我就不说了，你现在连女儿都越来越不关心，这样的生活我觉得已经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了！ 离婚吧！孩子归我，房子……呵呵……本来就是你家婚前的财产，抚养费这是你的义务，你按时给就得了，别的我也不稀罕要！” “啧！你怎么又这样？怎么又这样！！今天我是真有应酬！！！ 而且我们这个圈子你多少也应该有数吧？逢场作戏什么的很正常……好吧，偶尔包养一两个什么也很正常。 不过在家庭这方面，我可以保证只要你自己能再看开一点、容忍一点，不主动给其他女人‘腾地方’，这‘正妻’的位置就永远是你的，否则我爸妈也不答应。 学校里什么样的女人我找不着？但我还是坚定不移地选择了你，我想在家庭方面我还是很有数的，不过男人嘛……” “是啊！男人喜新厌旧不是很正常吗！而且我原本就是灰姑娘，能够被你这个白马王子选中就应该千恩万谢了！ 不！你错了！我其实早就伤心了！后悔了！ 从我怀着晓的时候，你‘应酬’越来越多，回家越来越晚的时候就后悔了！ 我本来以为你是不一样的，和那些表面道貌岸然，背后男盗女娼的‘上等人’不是一样的！ 但是我的忍耐和等待却被你当成了认命是吧！你越来越肆无忌惮了是吧！你家还是‘书香门第’呢！回老家过年的时候，还跟我显摆你们家族‘祖宗无犯罪之男，亲族无再嫁之女’呢！ 书香门第就这德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爸妈也默许了，甚至纵容了，所以你才像得了圣旨一样光明正大地养小三！要不是法律不允许，你妈早就劝我给你纳妾了，否则就是嫉妒，让你家没有儿子就是不孝！ 现在都新世纪了，我就没想到你们家还在搞这一套！否则我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同意嫁给你！ 既然你家非得要个儿子，我这个不能再‘下蛋’了的也别等哪个小三带着儿子回来上位了，而且我还没宽宏大量到把别人的儿子当自己儿子来对待的程度，所以我还是自觉‘腾地方’吧！你们‘书香门第’的正妻我是无福消受了，谁爱来受谁受！” “唉……你这么说我也没办法了，这方面吧……一个是老人的观念问题，一个是我……自己也有问题。但我们国家本来也不是一夫一妻制的国家，如果我们打赢了，现在西方国家恐怕也是爱娶几个娶几个了。 何况西方的上流社会也是烂事一堆，这你也不是不知道，所以吧……” “所以不管是哪个国家，所谓的上流社会都是一样的烂！ 幸好我们国家没打赢，西方好歹在表面上还承认女人也有自由、有地位！ 现在我就要自由地和你说再见，和表面光鲜内里糜烂的上流社会说再见了！你们那一套我不稀罕！正妻也不是专门给你们生男孩的工具，别以为我不知道！” “是这样没错，但你到现在连心态都没调整过来，也承担不起正妻的职责啊。 而且现在这时代毕竟在变，像我家这种高门大户里的小门小户，也没什么需要正妻出马的地方，所以想娶什么样的老婆就随我便了……” “是随你便了，也可以随我便了，放在过去我想离还离不了呢。 你们那些事我也不想说什么了，从今以后你们爱过什么日子过什么日子，我要和晓一起过正常的、现代的生活。所以孩子是绝对不能给你的……想必你爸妈还会感谢我这么识趣！” “别……你说你这个女人吧……怎么就不能再聪明一点呢！你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 而且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也清楚吧？老婆我只会选择你这种贤惠的，为了钱自愿被人玩弄的对我来说就只是个能生儿子的宠物而已，或者就连宠物也算不上，仅仅只是个玩物……” “啪！” “闭嘴吧！别让我再瞧不起你了！虽然小三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这些人也同样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并不比小三更高尚！ 而且你根本没有看清楚我，否则肯定也不会选择我，并且幻想着我能‘更聪明’一些，幻想我能够接受你们那一套了！ 所以咱俩还是拜拜吧！这真是‘人生不如初见’啊！你如果一直只是我心里的那个你该有多好！” 0139 还不如不说 “……正是因为儿时深深烙印在她脑海里的这一幕，让她始终不敢尝试‘现实世界’里的爱情，只是沉醉于漫画里虚假的、完美的、却又可以按照创作者的心意自由操纵的恋爱故事。 这就是林晓心底最大的秘密，她的父母到现在都不知道，那天晚上她虽然乖乖地听妈妈的话上床睡觉了，其实却躺在床上强忍睡意，好不容易才等到‘工作很辛苦’的爸爸回来。 妾身原本是不想说出来的，毕竟林晓自己都从来没有将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人。而且……可是、可是妾身又不想看到这个无法相信爱情的可怜女性被汝等这么怨恨、这么误会，所以妾身最后还是说了。” 大和抚子用有如vr电影一样的记忆回放揭开了林晓的秘密，然后满脸愧疚地看着眼镜反光的楚仙，好像做了什么非常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样----主要是对不起“他”，而非对不起“她”。 楚仙和喀秋莎、长今两位女神“亲身经历”了林晓记忆中的那一幕，都没有轻率地立即发表意见，而是长时间地沉默了起来，不过楚仙也没有忘记赶紧坐上末班车往家走。 “怪不得……她从小学时起，硬笔书法和软笔书法都写得特别好。 回想起来，我最初之所以会注意到并不十分起眼的她，也是因为她那笔十分吸引人的字吧。 书香门第……呵……她应该是将对父亲、对父亲的整个家族的感情都寄托在了书法之上，才会写出那种非常漂亮，非常坚强，却又非常孤单、非常楚楚可怜的矛盾文字吧。” “骗、骗人吧？你能从她的字里看出那么多感情？” “当然，请不要怀疑我的艺术感受力。” 公交车开过了一站多，楚仙才终于释然地感叹了起来，不过喀秋莎却立即煞风景地瞪大眼睛质疑起了楚仙的说法。她从来都没有看过林晓的字，但她这个没有文化又没有脑子的毛子女神也肯定看不出来什么，像大和抚子和长今就不会怀疑那方块一样的文字中是否能够蕴含着如此之多的感情。 好在楚仙也早已习惯了喀秋莎的愚蠢和肤浅，所以他只是轻轻挑了下眉毛，然后语气平静淡然地继续对三位女神说道： “我最初对她感兴趣，恐怕就是因为这种‘表里不一’吧。只不过就算我再擅长洞察人心，也不可能猜得到在她身上曾经发出过什么，自然也不可能猜到她为什么总是拒绝我。 如果她真的打从心底讨厌我、痛恨我……或者只是存着什么别的心思接近我，我肯定从一开始就不会向她告白，之后更不会再三地重复失败。 学校……灰姑娘……白马王子……书香门第…… 不谦虚地说，我在学校里就已经可以算是普通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了，而父母都是教师在老百姓眼里也可以算是书香门第…… 但我万万没想到，这些闪光点在书法比我都好得多的林晓眼中却全都是闪光弹！虽然我知道她是单亲家庭，一直和母亲住在姥姥家，却始终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单亲！ 而且她也是害怕我们一旦近距离地接触了，就会逐渐发现彼此都没有想像中那么完美，也都有着各种身为人类的缺点，也会因为生活而产生这样那样的冲突…… 那么倒还不如让彼此的印象只停留在最初的美好之中。现实的少许美好与幻想的诸多憧憬纠缠在一起，不断发酵升华，一个完美无缺的梦中情人就出现了，即使是现实中‘曾经’喜欢的那个人也几乎不可能比这个梦中情人更令自己满意了。” 说到这里，楚仙很是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才苦笑着摇头叹息道： “唉----！抚子啊，这个秘密你还不如不说出来！” “十分抱歉。妾身也知道这么做非常厚脸皮，但是妾身不替她说出这个秘密，她自己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说出来。 妾身知道这样很对不起苏苏，也令原本已经接受失败、打算放弃的汝左右为难，可是妾身也无法坐视林晓因为这样的原因一直保持单身，所以妾身也只能厚着脸皮请求汝帮她一把了。 拜托了！” 大和抚子其实非常清楚自己说出这个秘密之后，会令原本已经结束了的那一段单相思产生何样的变化，又会令本来已经变得明朗了的、简单了的那一段等待横生出多少波折，所以她将双手放在膝盖上，深深地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这不是“替”林晓鞠的躬，林晓从来没有请求她帮这个忙，这只是她自己擅自想要帮忙罢了。 那个女生独自背负着的东西，远远比她表现出来的东西要沉重得多、忧伤得多，孩提时代的巨大伤痕一直横亘在她的心头，完全斩断了她的情感之路，单凭她自己是跳不过去的。 能够帮助她的只有女神和圣人，而且缺一不可。如果女神们不曾与楚仙相遇，楚仙和苏苏应该也能过上幸福美满的人生，可是林晓的结局如何就很难说了。 或许她以后终究会遇到一个能够让她主动敞开心扉，或者明知道很有可能被伤害也仍然怀着侥幸飞蛾扑火的真命天子；或许她这辈子就打算当个“开心”的单身贵族了，反正国内外这么“想得开”的年轻人也越来越多。 但是就像某个“不幸法则”所说的那样，如果一件事情有可能滑向不幸的结果，那么它更多时候就会真的滑向不幸的结果，就算再怎么祈求神明也是没有用的。因此大和抚子想要帮一帮她，“与其不帮而后悔，不如帮了再后悔”。 “嗯……既然这其中还有着这样复杂的内情的话……长今我也觉得应该帮她一帮。 只是这种峰回路转的展开……欧巴，你已经站在两难的路口上了啊！ 接下来不管你是帮助了林晓就抛弃了苏苏，还是帮助完林晓却选择了苏苏，都肯定会有一个人流泪。而且就算你移民到可以合法娶好几个老婆的国家也没有用，因为母亲的遭遇，林晓是肯定不能容忍丈夫在外面‘有人’的，更不可能自己去当小三！” 0140 无解的难度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第一次有了喜欢的人，有了能做一辈子朋友的人，两件快乐的事情重合在一起。 而这两份快乐，又给妾身带来更多的快乐，得到的，本该是像梦境一般幸福的时间…… 但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白学家打死！” “呀啊……好、好疼！妾身只不过是充当了楚仙阁下的内心旁白而已！” 初中同学聚会的第二天，因为楚仙几乎整个上午都异常沉默，大和抚子和喀秋莎、长今三位女神不得不刻意在他面前打打闹闹，才让房间里的空气不至于太过冷清，好歹也能保持在一个“符合过年气氛”的温度区间之内。 随着工作压力的增加，现在过年的时候能休到正月十五元宵节结束的家庭非常之少，大多数人过完法定的一周假期就不得不赶紧上班了。但是对于楚仙家来说，春节到现在只过了三分之二，寒假则还有半个月之多，如果一直这样沉默寡言地度过，楚仙的父母也肯定会察觉到什么吧。 “呋----！ 抚子说的没错啊，虽然我这还算不上左右逢源、左拥右抱，变成这样也是理所当然的展开，但其中的纠结却是一样的。” 因为女神们的喧闹，楚仙终于也无法再继续保持沉默了。他从鼻孔中长长地出了一通气，然后稍微收拾了一下纷乱的心绪，语气平静而又认真地说道： “这已经不仅仅是喜欢谁而选择谁的问题了。 哪怕我们只是听说某个陌生人遭遇了不幸，能够随手帮一下忙的话，大多数人肯定是会帮忙的。更别说林晓是我的老同学，目前除了她自己，又只有我们几个知道她的‘秘密’，所以我们当然是应该帮忙的，这无关私人感情。 就算之后有可能出现左右为难的情况，我也不可能因此就犹豫到底要不要帮她，可是到底要怎么帮她却让我也忍不住想要挠头---- 首先，她的父母是因为三观不同才离婚的，而且到现在都离了十多年，她同父异母的弟弟和妹妹也十几岁了，想从父母这方面来解开她的心结完全不可能。 其次，她本人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这个心结，自己就悄悄地产生了要让心中的美好永远保持完美的扭曲想法，那么我们也无法拉着她正面解决这个问题，只能设法通过其它方式改变这个已经在她的潜意识中根深蒂固了的想法。 且不说这个‘其它方式’究竟是什么方式，要改变一个思想已经基本成熟了的大四学生的想法本身就不容易，需要一个巨大的现实冲击----例如出了社会才发现能力不如学历、学历不如关系，又或者女朋友被有钱小开拐跑了，竞争领导岗位时被好朋友背后捅刀。 我们不可能耐心等待不知道何时才会出现的，能让林晓的扭曲想法向正常转变的巨大冲击，那就必须亲自设计这样一个巨大冲击，还要保证不会弄巧成拙。具体如何做我到现在也没有头绪，毕竟我对她的了解还太少，好在你们的出现让我可以从现在开始全方位地了解她的一切。 而最后的一个问题，就是她本人对我是相当抗拒的。 我到现在也只知道她家里……她姥姥家的电话和她的微信号，却始终不知道她的手机号。我要单独约她出去基本是不可能的，就算勉强获得了和她见面的机会，相处的时候也只会重复昨天的尴尬。 本来我们两个人在东瀛的动漫这方面算是有共同的兴趣爱好，可是因为她的刻意回避，我们就算以动漫为话题也说不上几句话----甚至她从一开始就不会因为这个理由同意和我出去，想要聊什么在微信上聊也一样。如果再试图谈到私人感情的问题，她肯定还会像昨晚那样拒绝之后立即逃开。 或许，我把这个秘密当作我调查和推测的结果告诉她最好的朋友，请她最好的朋友旁敲侧击间引她主动说出这个秘密，再出言开解一番会容易得多。 不过林晓对待朋友的态度是温和而礼貌，但却始终稍微保持距离的。最好的朋友……抚子，你看她心中有对哪个朋友特别亲近吗？” “没有。 能够在假期里偶尔找她出去看看电影吃吃饭的女性朋友倒是有几个，初中的、高中的都有，但要说心里面多么亲近也未必，大概只比汝等每年只在同学聚会时见一面的老同学更亲近一倍？ 总之她最亲近的人是母亲和外祖父、外祖母，对待父亲的态度和汝等差不多，对待父亲的第二任妻子及其子女的态度则是礼貌而疏远，不喜欢，但也不嫉恨，只是名义上有些关系的陌生人。 她在某些方面和御宅族一样，都是相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人呢。汝在那个世界倒也占据了一个特别的位置，但正是因为如此，她选择了将汝塑造成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塑造成她的世界里的完美男主角，夜夜在梦中与其上演或喜或悲的幻想故事，满足自己对‘被爱’的渴望，也享受着这种‘被承认’、‘被追求’的感觉。 可是恕妾身直言，汝的判断的确一如既往的正确，正因为她将汝塑造出了最完美的梦中情人，又因此而生出了诸多绮丽的幻想，所以才会无比地抗拒汝，无比地抗拒与现实中的汝接触。 她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人和人靠得越近、接触越多，梦想就越有可能幻灭----毕竟就算是偶像也需要上厕所，也会用手指抠鼻孔，也在暗地里和某个男人交往，甚至主动或被迫进行‘枕营业’。 所以她选择的解决办法就是---- 既然现实中的白马王子终有一天也会变成白雪公主的爹，然后跟着她的后妈变成后爹，那么就只截取童话里白马王子的人物设定，然后自己当作者进行‘二次创作’就好了！ 说实话，现在妾身也越来越感到后悔呢。她不是不可怜，不是不应该被拯救，但是这个救援作业对?汝?而?言，难度简直就是无解的。 要不汝把这当作‘朋友的事情’去咨询一下专业的心理医生如何？虽然妾身不觉得她会乖乖地去看心理医生，但汝好歹也能从心理医生那里得到点专业的建议吧。” 0141 情人节来我家 “夢は~君が~一人描くんじゃなく（梦想啊，并非只能你一人描绘） 見えない~風が~届けてくれる（无形的风啊，将它送到我身边） 高く~遠く~飛べる気がしたら（又高，又远，感觉可以飞起来） 繋ぐ~この手~離さずにいて（只要紧握这只手，永远不放开）……” 就在楚仙和三位女神绞尽脑汁地思考如何帮助林晓的时候，楚仙最近才换的新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距离手机最近的长今伸头望向屏幕，看清了来电显示的名字，不由得大声咂了下舌： “啧……欧巴，竟然是苏苏的电话！” 长今并不是对苏苏有多大的意见，只是她现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就好像是在刻意提醒大家不要忘记她，不要忘记林晓固然可怜，但一直默默跟在楚仙身边的那个人却是她一样，原本已经逐渐淡忘了的纠结心情一下子又卷土重来了啦！ “喂……苏苏。” “楚仙过年好！春节快乐！也祝楚老师、张老师过年好！” “谢谢，我也祝你们全家人过年好。 不过如果只是拜年的话，在微信上都已经拜过了，没必要现在又特地用电话拜一次吧？” “嗯……我、我的确是有别的事……” 简单的寒暄之后，刚才还满脑子都是林晓的楚仙好像没事人一样，语气轻松温和地询问起了苏苏的来意。 而原本声音欢快的苏苏闻言却立即变得吞吞吐吐起来，足足磨蹭了十几秒钟，才终于鼓足勇气大声对他说道： “明、明天情人节，你来我家吧！” “什、什么？！” 听到苏苏好像是“豁出去了”的暧昧邀请，即使淡定如楚仙者，也不由自主地提高嗓门再次询问了一声。苏苏这才察觉自己竟然傻乎乎地将心里话直接说了出来，于是赶紧像机关枪似的追加解释道： “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回老家过年的时候，我妈竟然给我安排了好几场相亲，老家的七大姑八大姨也都要给我介绍对象，我、我没有办法就胡乱说自己其实已经有男朋友了，于是我妈就反复问啊问，我就只好说我的男朋友就是你…… 然后我妈竟然一下就猜出来，新年倒计时的时候我大概是和你在一起，我、我没能扛得住，最后只好承认了…… 对、对不起啊？” “啊呀……就算是我，也感觉你好像吃枣药丸啊！” 电话那头，苏苏小心翼翼地试着向楚仙道了个歉。而电话这头，竖着耳朵贴在楚仙身边旁听的喀秋莎貌似头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不过语气倒是多少有些幸灾乐祸----毕竟她看热闹不嫌事大嘛。 “嘶……” 在女神们同情的目光中，楚仙也头疼地按住太阳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有所预感地追问道： “所以呢？” “听、听说对象是你，而且晚上我们也没干什么，我妈和我爸倒是没生气。 不、不过他们说想正式见见你，和、和你谈谈，所以我们就提前从老家回来了……我妈说就明天情人节的时候来吧，顺便就过情人节了…… 其、其实我前两天就想打电话跟你说了，但我一直不敢……今天是实在没办法再拖了。 我不想去和其他人相亲，能帮忙挡一下的男生又只有你，所以能请你就在我爸妈面前那个……冒充一下男朋友吗？电影和动漫里也经常这么演嘛……” 完全不出楚仙的预料，苏苏说话的声音虽然比平时还要细微柔弱，但却明白无误地说清了对他的请求。 电影、电视剧、动漫、小说里都经常有这种剧情，楚仙和三位女神还知道然后就是假戏真做、弄假成真，所以他们也很难不怀疑苏苏是不是从最开始就已经计算好了这一切，现在只不过是“计划通”而已。 “哦……妾身还真是小瞧了苏苏呢！ 虽然不知道她是有意还是无意，但事情的确是一步步向着最有利于她的恋情的方向发展了----如果没有妾身多嘴的话。 不过这种小心思妾身倒是不反感啦，女性肯放下矜持多花心思在男性身上，同样也是爱情的证明。 只是汝现在……哦呵呵呵……妾身也越来越期待最后的结局了。” “……” 面对三位女神兴致满满的八卦眼神，楚仙什么也没有说。他无奈地推了下反光的眼镜，然后就用一如既往平静淡然的声音爽快答应了苏苏的请求： “没关系，冒充就冒充吧，互相帮助嘛！” “哈、哈哈……就是互相帮助。 对了，今年初中同学的聚会聚了吗？我难得在正月十五以前就回来了，如果还没聚的话，我也想去看看大家都变没变样……” “这个……其实昨天才刚刚聚完。” “啊……这样啊，真遗憾，昨天上午我家就已经坐飞机回来了，我要是早点打电话就好了。 那明天……上午八点半钟我在车站等你。不用特地打扮或准备什么，礼节性的礼物到时在我家附近买点就行了……” 说好了情人节去她家见家长之后，苏苏不知出于何种心思，又试探着问了一下她从来没有参加过的初中同学聚会的事情，然后才并不是很遗憾地结束了通话。 把手机放回桌子上的楚仙面色如常，好像真的不认为冒充苏苏的男朋友去见家长是什么大事。虽然这的确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但要说楚仙迟钝得一点都不清楚自己的决定意味着什么，就连最晚认识楚仙的长今也不相信： “欧巴……你为什么又答应苏苏了啊？你……不会是打着把苏苏当成‘备胎’，甚至同时脚踏两只船的主意吧！ 如果你要选择林晓的话，还是不要对苏苏这么温柔比较好，否则只会让她在你的温柔里越陷越深。” “当然不是。 这和选择谁无关，只是两方都不得不帮忙而已。” 面对长今的质疑和建议，楚仙只是面色如常地推了下反光的眼镜，语气也坚定得与平时一般无二。不过他终究还是没有立即决绝地选择某一个人，而三位女神对此也无法苛责。 毕竟，林晓那边的心结…… 到现在也还不知道应该怎样才“有可能”解开呢！(。) 0142 丈母娘看女婿 “爸！妈！楚仙来了！” 情人节的上午，楚仙拎着苏苏执意出钱购买的各色礼物，跟在她后面进入了苏苏家的跃层式公寓里。 眼镜反光的楚仙站在挡着中式花鸟屏风的玄关处换上了早已准备好的拖鞋，然后拎着礼物和苏苏一前一后走进了屋内，苏苏的母亲和父亲也已经笑容满面地迎了出来。 这房子里的装修“并不那么新”，毕竟已经居住了十多年。但正是这种稍微带点“历史的沧桑感”的大房子，才能说明居住在这里的人家已经富裕了好些年头，而且室内的中式传统装修也正需要这种沉淀。 楚仙注意到室内有几乎一人高的大花瓶，也有能躺进一个十岁孩子的大鱼缸，大盆的室内观赏植物，以及占了一整面墙的巨幅山水画，但却没有富贵人家常见的翡翠白菜、金蟾、发财树之类的风水物品，各种装饰器物的摆放好像也没有特别的讲究，看起来只是随个人喜好而已，这让他立即对苏苏的父母产生了少许好感。 据苏苏所说，她们家祖籍苏杭，家族人不少，但却算不上什么高门大户，就是当地的普通人家，只不过祖父母那代人丁格外兴旺罢了。她的父亲和母亲来大旅市做生意的本钱虽然来自家族的支援，但能够把生意做大主要还是靠她父亲自己的眼光和本事----不选择旁边更繁华的滨海市，而选择大旅市，这就是她父亲的“独断专行”。 这样的一个人物也算是从草根崛起的人杰了，不过在家居环境上楚仙倒是看不出什么草根气息、暴发户气息来。或许这也可以归结为“江南文风之盛”，哪怕贩夫走卒亦有几分雅趣？ 等到楚仙将视线投向了苏苏的母亲和父亲，他就更确定这对表面看上去像知识分子多过商人的夫妇并非普通的暴发户了。 如果骤然富贵就算是暴发户的话，其实楚仙也是新鲜出炉的大暴发户。但只要文化水平、审美情趣、道德观念跟得上，身上自然就不会带有所谓的“暴发户气息”。 苏苏的母亲尽管看着楚仙笑得格外热情，但眉眼之间还是略显严厉了。只是这种严厉却并非刻薄、刁蛮，感觉更像是属于教师的严厉，说实话比楚仙的母亲还要更像老师。这样的母亲专职在家相夫教女，也难怪会把苏苏管束得这么老实。 至于苏苏的父亲……身上也充满了儒雅的气质，结合他的商人身份，完全可以被称作是儒商。但实际上，因为他身材不高也不壮，看上去一点不像普通人印象中的“大老板”，戴个金丝眼镜更像在报社或出版社做编辑的文化人，就算说是老师都少了几分为人师表的威严。 “欢迎小楚！你还特地拎了东西……我都反复对苏苏说过好几次了，你只要人来就行了，千万不用客气。” 来到楚仙的面前，苏苏的母亲“照例”说了推辞的客套话，然后楚仙才微笑着将原本就是苏苏掏钱买的礼物还给了苏苏，这么一个礼节性的过场不走完双方都觉得礼节上不够到位。 苏苏很是羞涩地抿着嘴笑着，将袋子拎到了客厅的茶几边，把几种既不太过贵重也不显得寒酸的节日礼品摆了出来，并直接打开茶叶盒子开始泡茶。不过她的母亲并没有跟过来看礼物，而是继续站在门口和楚仙客套： “楚老师和张老师都还好吧？转眼之间，你们下一代也都长大成人了。 我一听苏苏说她藏着掖着不让家里知道的男朋友是你，心就首先放下了一半。楚老师和张老师都是你们的班主任，小学和初中的这九年，每次家长会都是我去开，对他们二位教育出来的孩子我是一百个放心。 苏苏也一直没用手机拍什么照片，我都不知道原来文质彬彬的小男孩现在长成什么样了。不过我一看到你这副眼镜，立即就认出了这还是当年的那个孩子。 用苏苏她爸爸喜欢的诗词来形容，真是‘玉树临风一少年’！而且学识也比我家苏苏高出好几筹，我和她爸爸真是没有什么可不满意的了！ 来，快进来坐……” 苏苏的母亲完全是出于客套才提了提楚仙平凡的双亲，不过随后她称赞楚仙本人的时候倒是完全出于真心实意，越说脸上越是笑开了花，正合了“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爱”这句俗语。 苏苏的父亲虽然一直安静地站在后面充当会微笑的背景，但他即使听妻子说出了“玉树临风一少年”这么肉麻的吹捧，面部肌肉也没有丝毫的抽搐。这实在是因为他们从苏苏口中听说的楚仙无论哪一方面都配得上这一盛赞，而且当真翩翩然有出尘之气，如果不是戴着反光的眼镜还真有点神仙中人的意思。 相比之下，他们俩的女儿也许是名字起得太普通了，哪怕生在这个富贵之家，除了长相以外各方面都太普通，也没有什么大家闺秀的气质，就连身为父母的他们都感觉好像不太能配得上楚仙这么优秀的青年。幸好楚仙明明和滨海王家的四公子合伙开着公司，兴趣却还是当老师教书育人，否则他们是真不看好这段姻缘。 ----楚仙只是想过着当老师的平淡生活的话，那和他们这太过平凡的女儿倒也非常合适了。 “小楚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哦……你买的茶叶正是苏苏她爸爸最喜欢的，真是有心了。 苏苏和她爸爸都喜欢吃我们老家的龙井虾仁这道菜，今天中午请你也品尝一下阿姨的手艺。我们家一直是我亲自下厨的，就是家里地方太大，卫生不得不请保姆一起打扫，过年这一个月我们家保姆就得空了来打扫一下，到正月十五为止都是放假的。 唉……苏苏这孩子吧，可能是我从小要求太严格了，不知不觉就管成了现在这性子。 我和她爸爸本来还担心她对象的问题，所以想着在过年的时候先让她和老家那边几个知根知底的年轻人见个面看看。却没想到她竟然难得自己有了一回主意，把我们乐得赶紧就从老家飞回来了，这下我们可不用操心了！”(。) 0143 从心所欲而不逾矩 “……小楚，你和苏苏她爸爸去书房看看吧，阿姨和苏苏去给你们准备午饭。” 在苏苏家的客厅里，几乎只有苏苏的母亲一直说个不停，苏苏的父亲、苏苏和楚仙除了微笑根本就没有什么可做的了。直到她主动拉着苏苏前往厨房之后，苏苏的父亲和楚仙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家里有这样一位好像天生就气场很强、很能掌握说话主动权的母亲，也难怪苏苏老实得根本就不像有钱人家的女儿了。 “来，小楚，到我的书房参观参观。” “好的。” 今天在苏苏家里，楚仙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恐怕就是“好的”。他不清楚其他女婿准女婿第一次上门见家长的时候是不是也只能充当一个微笑表情的点头机，但是面对明显将整个登门拜访的“流程”全都安排好了的苏苏夫妇，他和苏苏作为晚辈都是没有多少发言权的。 幸好，苏苏的父亲说话不是很多，他态度温和地领着楚仙来到书房，简单介绍了一下墙上几幅值得一看的名家字画，然后就望着挂在书桌椅正后方的“从心所欲而不逾矩”草书挂轴，直接切入了谈话的正题： “小楚，你是专门学哲学的，你对这句话的意思怎么看？” “从积极意义上来说，这句话是说人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最好都能纯粹发乎天然，暗合天地至理。 孔子认为自己七十岁才做到了这一点，但却并非约束别人七十岁必须做到这一点，或者等到七十岁再做到这一点也不迟。 而从消极意义上来说，孔子其实是在说自己到了七十岁的时候，因为活得太久，就算原本的人格是方的，现在也已经被约束打磨成了圆的。 如果他是一直活在井里的青蛙，那么他此时已经达到了无论怎么随心所欲地扑腾，也绝对不会撞到井壁的‘最高境界’。哪怕将他带到无比空旷的地方，他也绝对跳不出那个无形的圈。 可是这样的他，却还认为在‘他的世界’里，他的行动无比自由，他不管怎么随心所欲地扑腾也不会碰壁，这样的人生当然是极其惬意的。 所以这句话可以算是一种相当聪明的人生态度----当然也可以被斥之为另类的阿q精神。 人的主观是绝对自由的。但客观现实也有着它自己的运行规律，并不以人类的意志为转移。 那么想要保证自己的自由，就必须主动地、心甘情愿地承认客观现实存在的各种真理，并以此作为自己行动的指导，这样自然就不会遭遇挫折和失败了。 具体到个人的生活中，就是让自己发自内心地认同社会制定的各种规矩甚至潜规则，这样自己的一切行动都会被限制在一个无形的圆圈内，但因为自己原本就认同了墙壁的存在，从来没想过要突破墙壁，那么墙壁围成的圆圈就是自己的整个世界，自己也不会因为经常碰壁产生不自由、被束缚的感觉了。” “……” 苏苏的父亲的确是打算凭借这个问题看看楚仙的心性没错，可是他现在瞠目结舌地看了眼镜反光的楚仙半晌，才确定他的回答绝无讥讽之意，只是单纯地阐述自己的观点罢了。 难道学哲学的人都是怪物吗！ 身为一个成功的商人，苏苏的父亲当然不会这样吐槽，不过他也充分看出了楚仙的非同凡响。楚仙的理解虽然不那么……高尚，但却与他这个年近五旬的“老头子”用几十年的人生总结出来的东西不谋而合。 年轻的时候，他也认为自己应该是自由的，而这个社会充满了种种束缚。可是岁数越大，他就越是觉得，人要想像孔圣人一样自由，像孔圣人一样“从心所欲而不逾矩”，那就只能改变自己的看法，学会接受、认同社会的规矩，而不是一直抱着抗拒、反对的心态。 也许这对于年轻人来说只是自己给自己洗脑罢了----其实他也同样认为这是自己给自己洗脑，就和阿q精神没什么区别。但是人活的岁数大了，就会逐渐醒悟到，人最重要的东西其实就是人生的这个过程，如果阿q精神能让人的一生变得快乐许多，幸福许多，那也没什么不好的，这到底算不算是自我欺骗自我麻痹其实并不重要。 “那么……你认为这样到底好是不好？” “我个人并不介意这种聪明的做法。 个人是无法对抗社会的，那么为了让自己活着不感到窒息，就只能改变自己与社会相适应了。 孔子说‘不逾矩’而不说‘不逾道’，就可以认为他非常清楚人不能逾越的并非客观存在的真理，而只是人类社会制定出来的规矩，哪怕这规矩其实与真理背道而驰。 这样的孔子是很聪明的，甚至聪明得像个实用主义者。但他最聪明的地方却是给众多徘徊于高尚和卑鄙之间的普通人指点了一条妥协的道路，让这些没有勇气舍弃人生也要坚持高尚的普通人可以‘适当’的高尚起来。 作为一个教育工作者，想要把所有学生都教育成道德圣人是不现实的。而社会又是大多数人说了算，那么适当做出妥协，尽量拉拢‘大多数’，打击‘极少数’，才能影响整个社会的观念认识，起到‘兼济天下’的作用。否则哪怕自己成了完美的道德圣人，也只不过是‘独善其身’而已。 真理是客观存在的规律，人可以否定它，却无法消灭它。生活在社会中的人可以不为了真理而献身，却不应该为了活得更轻松愉快抛弃真理，抛弃自己应该背负的责任。 哪怕我因为自身的无力而选择了隐忍，也不会为了逃避精神上的无力感就选择把规矩当成真理，而是会始终将真理铭记在心，并在合适的时机将其流传下去，让子孙后代也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人类的智慧一代代传承下来，文明才会进步。但这智慧并不是如何让自己这短暂的人生更加念头通达的取巧之法，而是前人对客观世界的正确认识，是这宇宙间永恒不变的真理！ ----但只要在妥协的同时不忘初衷，那么人完全可以，而且应该活得更加聪明一些，毕竟每个人的人生都只有一次。”(。) 0144 我必须说声抱歉 “我……其实没念多少书，所以有钱了以后才喜欢附庸风雅。” 面对想法出人意料的楚仙，苏苏的父亲稍微沉吟了一会儿，决定直接承认自己装逼失败，以免在哲学层面受到更大的羞辱。 不过年龄大的好处就是，即使在理论层面的比拼落入了下风，也可以强行将话题转到经验层面，然后利用自己丰富的经验让年轻人无话可说： “我家吧，虽然不是什么书香门第，但苏杭那边家家都很重视学习。就算是旧社会的农村，也会想方设法让孩子进学堂读书习字，聪明的考出秀才举人就发达了，次一等的也能做个师爷幕僚，实在不行的也可以争取到商行做个账房掌柜。 只可惜我年轻那会儿小聪明太多，听着十里八乡到处都有人走南闯北发了大财，觉得换成是我也能行啊！就打死也不继续读书了，念完高中就拐了苏苏她妈来北面做买卖。 ----北面沿海城市和南面当然不能比了，但北面人傻，来做生意的南方人也少一些，生意反倒更好做，只不过赚的也不如南面多。 这个成功经历够我吹一辈子了，但我现在说这个也不是为了在后辈面前吹…… 哈……你比我当年可聪明多了，如果我和苏苏她妈当年有信心能考上大学的话，也不会放弃学业出来闯。 你可能也看出来了，不管我刚才还是现在所说的这一切，其实都存着压你一压的念头，是为了给我这个太听话也太内向的女儿充当后盾。 这也算是为人父母的苦心吧。” 因为楚仙这个准哲学学士的思辨能力高得简直超出了年龄和经验的限制，苏苏的父亲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满脸诚恳地表露了自己对女儿未来的婚姻生活的担心。 尽管楚仙从来都没有为人父母的经历，但这种为人父母的苦心他当然能够明白。只是无论苏苏的父母做出怎样的安排，这次“准女婿上门”的结局其实在一开始就早已被注定了。 “我能看出来，苏叔叔。 不过……我必须和你说声抱歉。” 在苏苏父亲殷切的注视下，楚仙严肃地点了点头，然后抬起手推了下反光的眼镜，用略感沉重的声音对他坦白道： “实际上我和苏苏只是略有暧昧而已，还没有确立关系。她是为了避免你们继续让她相亲，才把我拉过来当挡箭牌的。 不……我想这也正好符合了苏苏的心意吧。不仅能拿我当挡箭牌，还可以像恋爱电影那样假戏真做，至少也可以更加拉近彼此的距离----就像她元旦用参加学生时代最后一次新年倒计时的理由单独留在我的出租屋那样。 虽然我不忍心立即拒绝她、疏远她，但我恐怕……终究没办法回应她的期待。 所以我现在就偷偷将真实的情况告诉了你们，这并非为了请求原谅，只是在表达歉意的同时，希望你们不要给苏苏太大的压力，也不要过多地干涉这件事，感情这方面的事情就让我们自己处理吧。 我认为苏苏她……其实远比你们想像得更加顽强也更有主意。” “咦咦咦！你、你怎么现在就说出来了啊！！！ 你已经决定选择林晓了吗？可是林晓那边你还没有什么办法吧！而且林晓也未必会选择你啊！至少……苏苏这边可以晚一些再做决定嘛！” 楚仙眼镜反光地坦白之后，最先做出反应的是原本已经昏昏欲睡了的毛子女神喀秋莎。 她一进入这个全都是书本字画的房间就好像中了催眠的debuff一样，随后的“从心所欲而不逾矩”和苏苏父亲的成功经历，更是听得她上下眼皮直打架。 可是等到楚仙坦白的时候，她的眼睛却又越睁越圆，越来越亮，最后甚至激动得直接跳到了楚仙的面前，想要用这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穿楚仙的所思所想，只是楚仙那无论何时也总是诡异地反射着光芒的平光眼镜上却只映出了她自己的容颜。 不仅仅是喀秋莎，大和抚子和长今也没想到，楚仙竟然现在就把真相告诉苏苏的父亲了。 虽然她们和苏苏同为女人，不会建议楚仙左拥右抱脚踏两只船，可是暂时维系好苏苏这边的关系，把她当成备胎什么的……如果楚仙默默地这么做了，她们也绝对不会说些什么就是了。 但楚仙为什么偏偏就这么老实，非要和苏苏的父母说出真相啊！要是他因为各种原因，在最后的最后还是选择了苏苏，这让苏苏的父母怎么看他？苏苏的父母又会不会将他刚才说过的话告诉苏苏？ 傻瓜傻瓜傻瓜！真是个大傻瓜！就连傻瓜也知道在这个时候该说什么又不该说什么啊！他这个绝顶的聪明人怎么就偏偏在这个时候变笨了呢！ “啊……这个……” 从楚仙的口中再次听到出乎意料的话语，苏苏的父亲心里产生的震动反倒比他预想中的小了许多。 身为一个头脑灵活的成功商人，他已经大概从楚仙的只言片语中了解了楚仙对他女儿的态度。说实话，他对楚仙的坦白很生气，认为自己的女儿和自己家都受到了羞辱，但是他的脑海中却又偏偏生出了“果然如此”感叹，这样就可以充分解释楚仙这样惊才绝艳的人物，为何会与他家这个就连漂亮也漂亮得很普通的女儿走到一起了。 原来，他这个极其内向的女儿竟然是一直在追、一直在倒贴对方啊！他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会这么大胆、这么有勇气，而且好像为了拉近和楚仙的关系还暗中想了许多办法，才终于成功让应该从不缺乏爱慕者的“男神”以男朋友的身份登门拜访。 这、这真是很有他和老婆的风范啊！应该说这果然是他和老婆的亲生女儿吗！ 如果早知道他的女儿这么有主意，他和老婆也就不用急着物色什么相亲对象了。 只是…… 身为苏苏的父亲，听说女儿明明都这么努力了，却还只是换来了对方平淡的“抱歉”，哪怕这是“果然如此”也让他愤懑不已啊！(。) 0145 看得开 “呼……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有喜欢的人了，还是就没看好苏苏，但你的意思我很明白了。 总之你基本没有和苏苏进一步发展的打算，现在只是因为没什么理由拒绝她拐弯抹角的请求，所以才不得不来‘帮忙’的吧？” 目瞪口呆之后，苏苏父亲的脸有些涨红了。可是他仍然按捺下了这口气，声音竭力保持平和，没有喝斥完全是出于好意前来冒充苏苏的男朋友，又完全是出于好意才偷偷告知他真相的楚仙。 他很清楚，如果楚仙稍微有点“想法”，现在完全可以什么也不跟他说，以后吊着苏苏这边不放，同时再特色自己更喜欢的对象，实在找不着更好的也还可以回头和苏苏发展。 这才是一般人的做法，就连他这个当父亲的都觉得这么做才“聪明”。 但他心中的羞辱感也是由此而生----明明可以先不说什么，却宁愿“不聪明”地坦白，这不就表示他的女儿、他们家，对于楚仙来说连“后路”都算不上吗！ “是的。 尽管这个世界上不是付出就必须获得相应的回报，但我还是希望能让苏苏的付出尽可能的获得回报。 以后……说不定没有合适对象的我最终还是和苏苏走到了一起，但那时是那时，我不愿意为了给自己留个备胎就顺水推舟地保持沉默。 这也是我放弃进入官场和商场，选择在‘朋友’能罩得住的学校里当老师的最主要原因----比起通过暂时的隐忍来获得巨大的利益，我倒宁愿从一开始就在自己的地盘上随心所欲，外面更广阔的世界我一点都不羡慕。 幸好，我自身有能力圈出一片不让自己感觉逼仄的领地，又额外获得了一番际遇，才可以毫不脸红地在成功人士面前如此大言不惭。这的确是我的幸运，那么我就更加应该充分利用这种幸运了，毕竟许多人想要过‘从心所欲而不逾矩’的生活却不可得呢！” 虽然楚仙的回答中仍旧没有丝毫讥讽之意，但苏苏的父亲还是觉得两侧耳朵的鼓膜都被刺痛了。他的背后就挂着请现代著名书法家写就的“从心所欲而不逾矩”的草书挂轴，但这幅放荡肆意却又暗合“书道”的好字都挂了十来年，他也仍旧没有“从心所欲而不逾矩”的感觉。 “你……还真是聪明啊，孔圣人像你这般年纪也未必看得这么开。 可是你明明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广阔，却宁愿蹲在井里美美地过自己的小日子……难道你就不会觉得不甘心？不会觉得自己这一身才华全都浪费了，自己的抱负永远不得施展了？ 这样的话……是不是也太不思进取了？” 此时此刻，苏苏的父亲明明应该为了女儿的事情感到不平的，可他仍然不知不觉就被楚仙的话吸引住了。 “从心所欲而不逾矩”是他一直幻想的生活方式，但在商场里他怎么可能真正从心所欲地行事，而卖掉公司当个可以从心所欲的富家翁他又不甘心……再说了，有钱没权又没关系的话，不遇到事还好，遇到什么事就没办法从心所欲了，哪怕一个小小的医生和老师都必须曲意逢迎红包送上，所以还是得拥有一定社会地位的。 “无论是否进取，保证一个人正常生存的最低限度资源都是固定的，而上限则要看个人**的多寡。 如果一个人浪费掉了自己所能获得的全部生存资源也不满足，那么他就活该一辈子精神空虚，活该只能靠吸毒来寻找满足感。 尽可能地降低自己基本的生理和心理需求，自然就能获得尽可能多的满足。如果你愿意继续进取、继续自我挑战，当然也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去做，什么时候感到厌倦又可以毫不犹豫地结束。降低基本需求只是让自己的回旋余地变大了而已，却不是为了让人人都变成低碳节能的苦行僧。 这种老生常谈谁都知道，却少有人能做到，怎么做到才是最关键的‘独家秘方’。 很多自己都没有真正做到的‘大师’都喜欢用一个‘悟’字来敷衍人，但我却可以明确告诉你怎么做到： 首先认真想想自己想要的究竟是怎样的生活，而在这样的生活里，哪些东西自已觉得最重要，哪些东西一般重要，哪些东西不太重要，排好顺序，自身的**就一目了然了。 有了价值的比较，在迫不得已要抛弃某些**的时候，你自然就可以聪明地按照从低到高的顺序扔。因为你打心底接受了这种正确的判断，就不会觉得太过留恋，你已经说服自己这是无奈之下的最好选择了。 如果你试着抛掉了一些东西，感觉心里更轻松自由了，便可以试着再抛弃一些，并在想起时重新捡起来享受一番，过后再抛掉，再想起来的时候还可以再重新拾起。 **源自生存的需求，而**高涨则是因为生存本能中的危机感。当你在不断的重复中认识到，那些东西其实是你什么时候想要就可以轻松获取的，自然就不会非把它们全攥在自己手里不可了----手里一直抓着那么多东西你还嫌累呢。 不过‘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也是同样的原因，许多人就是因为太容易满足现状，只要‘不比大多数人差太多’就足够了，才会心安理得地不思进取，一旦出现生存危机就很容易被淘汰。 所以才说‘**是人类前进的原动力’啊！把自己逼得非常紧，就好像不努力学习工作提高自己就会被处死一样，虽然会让个人的生活变得极其苦逼，但却大大提高了生产效率，不仅资本家喜欢看到，对于人类文明和社会整体而言也是很有诱惑力的。 而节制与鼓励**的平衡点，就要靠你自己掌握了。抛弃可有可无的**直到自己感觉最合适的程度，这样你自己也不会觉得受限制、不愉快。 如果这也不想抛，那也不想抛，就只能说明这些**在你心目中的价值比活得既轻松又满足更高，是你‘活得有滋有味’的必需品，那么你也只能努力鞭策自己去满足这些**或精神上的**了。 所以最后一点就是，除了抛弃之外，积极去尝试、去找出各种自己有些兴趣、又更加健康有益的东西，用总价值相当，但更有益处的**重新填满内心的空白。”(。) 0146 何为良配 “唉……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你年纪轻轻就对人生对哲学有这么深刻透彻的研究，这哲学真是没白学，比就是为了进‘体制’才去学哲学的人强多了。 说实话，我现在真想鼓动苏苏无论使什么手段都要想方设法把你变成我女婿。可惜啊可惜……我也只能期待你们最后都能有个皆大欢喜的好结果了。” 听了楚仙所提出的不同于克制、禁绝**的另一种**调节方法，苏苏的父亲忍不住苦笑着感叹了一番。 作为一个年近五旬的成功商人，苏苏的父亲已经从楚仙的只言片语中发现，他或许对哲学、心理学、生理学、生物学，以及各种社会、自然科学都有一定研究。但更重要的是，他将这几种学科全都结合在一起，最后形成了对人性和人类行为的精确把握。 而人想在这个世界上活得好，其实可以不学无术，可以不知道哲学、心理学、生理学、生物学……什么社会科学自然科学都不懂，甚至大字都不识一个也无所谓。只要这个人天生就擅长把握人性，会跟人打交道，给他一点机会他就能够发达，很多人心里瞧不起的小学生老板、农民企业家都有这种特质。 ----高中毕业就鼓动现在的老婆一起到北方捞金的苏苏父亲自己也是这样的人，所以他比谁都更清楚这一点。 虽然楚仙太过“清高”，就算有洞察人心的天赋也不可能抹下脸来阿谀奉承哪位，但这样的人至少会看眼色、会看风向，天生就有趋利避害的本领，肯定不会给自家招灾惹祸，真要办事的时候也能考虑到方方面面的情况，把事办得大家都说不出一个“不”字。 而且和楚仙一起生活，肯定是一件非常轻松愉快的事情，因为他不进官场不进商场，把自己把握人性的本领全都用在教育学生和提升自己的人生满足度、幸福感上了。怪不得内向得让父母发愁的苏苏也一门（河蟹）心思认准了他，这样的对象比会当官会赚钱的“青年才俊”可稀罕多啦！ “看时间也快开饭了，先回客厅吧。 晚上我会把真相告诉苏苏她妈，你不用太担心。” 感叹之后，苏苏的父亲再次恢复了平和亲切的笑脸，就好像楚仙刚才并没有说出什么真相似的。不过他在经过楚仙身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重重拍了拍楚仙的肩膀，算是借机出了口气。 “苏苏的事情，我相信你能够处理好。只是作为一个过来人，我还是要建议你不要只盯着你喜欢的人，多关注一下喜欢你、而且一直一离不弃的人。 你喜欢的人，或许的确有这样那样的好，但未必就适合跟你结婚，或者结婚了也还得你处处迁就她。 而喜欢你，你也觉得有点喜欢的人，如果性子更适合结婚，也更能迁就你的话，婚后你就更享福了。 结婚毕竟是一辈子的事情，两个人至少得一起过几十年呢，能把日子长久地过下去，还要过得好、过得幸福舒适，远比最喜欢、第二喜欢更加重要。 当然，我想这方面你肯定也有数，就不倚老卖老了。 出去吃饭吧，下午你们俩出去约个会。苏苏和她妈昨天下午还出去买了巧克力材料回来自制巧克力，这份心意你就算不能全部收下，好歹也暂且收下一半吧。” “是啊楚仙！虽然我也觉得林晓的事情必须帮忙，不过我是完全站在苏苏这边的！ 就算林晓其实也喜欢你，但她可一直没想主动接近你，而且你一直追着她都感动不了她。哪像苏苏是一直追着你，而且你也被感动了，都不忍心拒绝她了呢！” 苏苏的父亲刚一说完，喀秋莎也立即跳出来跟着帮腔了。但楚仙就像昨天答应苏苏假装她的男朋友那时候一样，无论三个女神支持哪边他都不说话，大概感情这方面的抉择……乃至人生中的任何抉择，他都根本不需要其他人多费唇舌。 太过聪明、太有主意的人就是这一点讨厌，哪怕他们的选择最后被证明是错误的、失败的，但在失败之前他们都很难被说服。 而喀秋莎看到楚仙好像不想在这方面多说，于是也无所谓地耸耸肩膀退到了一旁。 就连女神也不知道苏苏和林晓到底哪一个才是楚仙的良配，这不仅仅是双方的性格问题，有时还是运气问题。像长今引以为傲的那什么有情人终成兄妹，而且还得绝症死掉了的电视剧里的事情，现实里也不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特别是因为意外事故阴阳两隔的悲剧…… 算了，大过年的，今天又是圣瓦伦丁节，这种煞风景的可能性不提也罢。 “……来，小楚尝尝这个，这是苏苏在我的指导下自己切自己炒的。 不管你们现在的年轻人结婚以后是请保姆做饭还是天天出去吃，做饭、各种家务、熨衣服、打领带、擦皮鞋，我都是必须让苏苏学会的。 做不做是另一码事，但该会的必须会，这是女人的家庭责任，我就看不上把女儿养得像猪一样还得男人伺候的。这不是对女儿好，而是害了女儿。 夫妻俩都出去工作的话，家务也应该是一起分担。但想在家里做太太，却又雇不起保姆，那是叫婆婆或自己的妈再跟去侍候吗！每天在家吃喝玩乐还等着男人回家侍候，时间长了男人能乐意吗！” 中午，餐桌上也几乎只有苏苏的母亲一个人在那里“训话”，而坐在楚仙和父亲之间的苏苏始终低着头乖乖“受教”，没有提出任何与母亲不同的意见。甚至连楚仙和苏苏的父亲也被她的气势所震慑，没能在她的“主场”翻起任何浪花。 身为一个家庭主妇，苏苏的母亲几乎已经把这个“职业”做到了极致，就连三位在楚仙身后另开了一桌宴席的女神都被她的强大气场压制得噤若寒蝉，只能静悄悄地喝酒吃菜，全无平时的喧闹放肆。 这样的一个“准”丈母娘……就算在楚仙面前表现得无比亲切无比热情，楚仙也……只能对她报以尊敬啊！(。) 0147 闺房内的发现！ “嘻……我妈妈很厉害吧？ 她虽然和邻居说话的时候也是这么热情，但因为笑的时候眼睛也好像有点厉害，周围的孩子都害怕她，所以也没有人敢欺负我。” 吃完了丰盛的午饭，苏苏又被母亲拉着在厨房里洗了一会儿碗，才终于有工夫在自己的闺房里和楚仙单独说话。 也许是因为之前曾经和楚仙孤男寡女共度了一晚的关系，尽管苏苏是第一次在自己的闺房里招待他，却表现得好像和他是老夫老妻了一样，语气也轻松自如得像是在唠家常。 可以看出苏苏的母亲虽然让家里没有第二个声音存在的余地，但又不会令家人感到生活压抑憋屈。这样一个母亲教育出来的孩子自然是很好的，至于太过内向这一点……也不能全赖母亲管束太严厉了，恐怕自身太过平庸也是苏苏在外人面前缺乏说话底气的重要原因。 如果可能的话，苏苏其实也想成为像母亲那样“威风凛凛”的女人。只是除了骨子里的倔强和坚持之外，她好像更多地遗传了父亲的基因，但又没有父亲那么聪明、那么外向、那么敢想敢干，结果就变成了一个平庸内向的“小透明”。 在动漫和轻小说里，平庸内向的“小透明”也可能被捧上神坛变成“路人女主角”，但那根本就是创造了一个外形非常抢眼的美少女，然后硬说她是平凡没人气的路人a而已。 而现实中，长不得够漂亮，性格又不够外向，还没有什么才华的女孩子，哪怕鼓起勇气主动接近自己喜欢的男生都会被无意间忽略，更别说会有男生发现她隐藏很深的“内在美”了。 注意到这种平庸女生的男生，甚至向这种平庸女生告白的男生也不是没有。但那样的男生一般都是长得太矬又没什么本事，所以觉得彼此“门当户对”；或者只是觉得这种平庸女生应该很容易追到手，所以试着追一追；在恋爱故事里还有更恶劣的情况，就是因为打赌、恶作剧才故意向平庸女生告白…… 从结果上来说，就是现实里的路人永远是路人，根本不具备成为女主角的素质，平庸得简直没边了，“平凡”这个词用在她们身上都算是一种美好的修饰！ “咦？这是繁体版的《路人女主养成计划》啊！你也喜欢‘圣人惠’？之前都没听你说过。” “啊……嗯，最、最近才看了动画，感觉不错，就在网上买了套繁体的轻小说。” 在书架前面，楚仙突然指着一套排列整齐的轻小说轻笑了起来，而苏苏也只好赶紧扯出了一个笑容，稍微有些含糊地点头承认了楚仙那毫无根据的主观臆断。 她会说她其实更喜欢“学姐”，更喜欢“青梅竹马”，甚至更喜欢“君临于顶点的原始级青梅竹马”，唯独不喜欢身为作者亲女儿的“圣人惠”吗？ 可是她又不得不承认，和那三位才华横溢的女性角色比起来，自己能够效仿的对象也只有“圣人惠”了。但现实却果然没有小说那么顺利，身为男主角的楚仙视线一直都在眺望着远方，只是偶尔才会将瞳孔的焦距对准她这个主动跳出来的“老同学”。 幸运的是，她唯一的“情敌”林晓竟然从来都没有被楚仙的坚持打动，甚至逃到东瀛当交换生也要远离楚仙。对于楚仙这么出色、这么骄傲的男生来说，被拒绝一次两次三次也就到了极限，最多再被拒绝第四次，他的骄傲肯定就不允许他再去“乞求”林晓的同意了，然后自己一直以来的默默守候就终于可以…… “哎！楚仙楚仙！ 苏苏的衣柜里面，挂着她在平安夜舞会上穿的白色裘皮和晚礼服呢！而且下面还放着一个鞋盒，里面是那天穿的高跟鞋。 还有那天她挎的包包也在，里面只有一些首饰盒，装着那天她戴的各种首饰。” “她看来是打算收藏自己和欧巴第一次参加舞会的服装？那乳白色的裘皮可是货真价实的呢！首饰上镶嵌的钻石也全都是真正的钻石！鞋和包同样都是名牌，晚礼服想必也价值不菲吧…… 竟然只穿一次就全都收藏了起来……啧！有钱人！” 就在苏苏和楚仙站在书架前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的时候，喀秋莎也学着楚仙的样子，一头钻进了苏苏的衣柜里，并且惊讶地发现了苏苏那身本应是“租来的”华贵服饰。长今则特地钻到衣柜里确认了一下，然后羡慕嫉妒恨地大声咂了下嘴巴。 只有一直跪坐在苏苏床上的大和抚子没有任何反应，她大概在平安夜那天就已经猜到了真相----事实上喀秋莎和长今也不是特别惊讶，她们两人脸上的表情更像是“果然如此”。 “平安夜吗……” 回想起苏苏在平安夜舞会上有如白雪公主一样的惊艳打扮，再看看面前这个洗净铅华便又重归平凡的“居家女人”，楚仙的眼镜反光也不由自主地连续闪烁了几下。 不过他只是面色平静地抬起手推了下反光的眼镜，并没有对喀秋莎的“发现”做出任何评论，甚至没有向她们和苏苏衣柜的方向张望一眼，直接用一如平常的淡定声音对苏苏说道： “虽然现在我们是在扮演男女朋友，可是正因为如此，你父母都在家的时候，我们一直单独呆在卧室里才更加尴尬。 我连你的卧室也参观过了，现在就告辞吧。 你不是还准备送我巧克力的吗？我们一起出去散散步，然后我也送你一束……玫瑰作回礼。” “呀！你怎么知道！ 是我爸说的吧！真是的……” 看到楚仙连自己准备的“惊喜”都提前知道了，苏苏相当失望地撅起了嘴巴，对父亲的“多嘴”多少有些不满。 不过苏苏的性情原本就极其温顺，所以她只是稍微宣泄了一下情绪，脸上的表情便立即缓和了下来，几秒钟之后就再次欢快地点头附和道： “我也觉得爸妈在门外，我们在门里，就好像在……说些什么见不得人的话似的，还不如出去走走。 对了，我妈还给你父母准备了元宵带回去，毕竟……我们现在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嘛！”(。) 0148 不吉 “儿子回来啦！ 你回来的挺早？今天不是情人节吗，我还以为你晚上不能回来吃饭呢。 哟……你怎么拎了盒元宵回来？” 楚仙刚一进入自己家的玄关，正在看电视的母亲便从屋内迎了出来，眉眼间的笑意稍微有些古怪，不像是受人尊敬的小学老师，更像是家里有适龄未婚青年的街头大妈。 拎着高档元宵礼盒从苏苏家里出来以后，楚仙和苏苏只是散了一小会儿步，便交换了情人节的礼物然后拜拜了。 苏苏强调这巧克力只是假扮情侣的必要道具，同时也是对他愿意帮忙表示感谢而已，没有试图打蛇上棍，也没有说什么特别暧昧的话，这让楚仙的心情多少也变得轻松了一些。 虽然有些对不起苏苏，但林晓的问题也是只有他才能够解决的。这不是他把自己看得太过重要，而是事实证明只有他……的幻影走进了林晓的心里，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同龄的异性成为林晓的梦中情人。 如果……算了，无论事情最后发展成什么样，都到那个时候再说吧！ “我只是去朋友家帮个忙而已。 这是朋友家长硬塞给我的元宵，我也只好拿回来了。” “哪个朋友啊？从小学到大学，一直和你玩得不错的不就是初中的……” “其他朋友，你就别八卦了。” 面对母亲的刨根问底，即使是楚仙这样的“圣人”也只能仓皇逃跑。他的母亲望着他另一只手上的小盒子撇了撇嘴，但也没再多说什么。 本来楚仙从小就非常懂事，学习生活都完全不需要他们操心。现在他没毕业就不声不响地搞定了工作，还被有钱人家的少爷拉着开了公司，就不更需要父母置喙了。 原本她还担心这个从小就大受欢迎，但却从来没有早恋过的儿子在男女感情方面太过木讷，但是现在看来，他好像在毕业前连女朋友的问题都解决了啊？ 只是临近毕业才开始谈的对象能靠谱吗？对方是不是为了在毕业之前找支潜力股、钓个金龟婿才主动接近他的？ 作为母亲，稍微有点担心的事情当然也有很多，不过她这儿子从小就眼界极高，能够被他那副反光眼镜看在眼里的女生，想必也肯定是非同寻常的吧。 “哇……苏苏一家人真是好可怜，诚心诚意送‘亲家’礼物，却被你这么轻描淡写地把名字略过去了。” 等到楚仙进入自己的房间里，喀秋莎又立即跳出来替苏苏家鸣不平了。她现在好像旗帜鲜明站在了苏苏这一边，竟然连表面的中立立场都舍弃了。 而长今个人虽然更喜欢林晓那种能够多次拒绝男人、坚持自我的现代独立女性，却难得地在这场“吹风战”中保持了沉默，这实际上也是隐晦地承认了苏苏可能才是更适合结婚的对象。 大和抚子自从泄露了林晓的秘密以后，在这方面的发言就更加谨慎了，此时她也只是微笑地看着喀秋莎出言揶揄楚仙，既没有帮腔，也没有反驳。 “没办法，毕竟林晓的问题……林晓的病也不轻，既然我选择了她，就必须跟苏苏划清界限了。 这已经不是‘迟早’的事情了。四天之后，也就是正月十五元宵节那天，我打算开始‘治疗’林晓。” 在“只有”自己和三位女神的卧室里，已经去厨房洗净了手的楚仙习惯性地坐在电脑桌前，打开线条简洁的巧克力色铁盒，结果却看到了一块破碎的巧克力之心。 或许苏苏和她的母亲把最大的这块巧克力之心做得太薄了，又或许是出于健康的考虑，没有加入足够的奶油或黄油提高凝固的强度……总之楚仙回来的时候一直是平端着铁盒，盒子里最大的巧克力之心仍然碎成了好几块，周围更小粒也更厚实的心型巧克力则完好无损。 “真是不吉呢。” 看到这着实让人感到可惜的破碎心意，大和抚子也忍不住皱起眉毛嘟囔了一句。然后她面无表情地抬起眼帘看向楚仙，用严守中立的平淡语气询问道： “汝已经想到办法了？ 妾身不觉得林晓会给汝好好说话的机会，想要旁敲侧击地说服她更是难上加难，恐怕没等汝说到正题她就立即找借口离开了。” “啊，没错。” 在三位女神好奇的目光中，楚仙相当含糊地点了点头，不知道是在回答大和抚子的第一个问题还是第二个问题，又或者是两个问题一起回答了。 同时他略微皱着眉头捏起了一片“心”的碎块，用牙齿扳断了两三次，终于将其全部送入了口中。 嘴里含着这么多巧克力原本是不能说话的，但楚仙却一边细细品味着高档可可粉的醇正风味，一边用意念对女神们评价道： “入口即化，而且味道不错。” “喂！我们想知道的不是你对巧克力的评价啊！ 你已经想到约林晓出来的借口了？要知道前天晚上她只是很不耐烦地和你说了一通话就立即走掉了……就算知道那只是因为她太想保留住你在她心目中的完美形象，我也还是对她喜欢不起来呢！ 那态度……好像是真的不耐烦。” 看到楚仙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品尝苏苏破碎的心，喀秋莎差点忍不住用她在西伯利亚训练营里看会的cqc把楚仙直接摔过床上，然后oo再xx之。 而长今这个时候也点着头接上了她的话： “不是好像，就是真的不耐烦。 那个女人越是沉迷于心里面的幻像，就越是抗拒与欧巴的接触。如果欧巴强行拉住她，她甚至有可能像影视剧里一样歇斯底里。 所以强硬直接的手段是绝对不行的，就算欧巴成功说出来了，她也绝对不可能听得进去。就算听进去了，也绝对不会改变主意。 ----那种顽固的脑筋我可是很熟悉的。” 说到这里，长今十分肯定地对其他人点了点头，而大家都也没有出言质疑她在这方面的权威。 如果要说脑筋顽固，这三位女神的子民其实都半斤八两，但举世公认的顽固却肯定非长今的国家莫属。这样的一位女神都说林晓的脑筋顽固，真不知道楚仙到底打算怎么给她“治疗”，如果只需要捏着鼻子把药强灌进去反倒是再轻松不过的了！(。) 0149 世界上的另一个我 “叮咚~叮咚~叮咚……” 正月十五的上午，某栋连楼道防盗门都没有的旧式居民楼二楼，提着礼品袋子的年轻人毫不迟疑地按响了门铃。 “喀嚓。 吱呀……” 门锁打开，缺乏润滑的门轴发出相当大的响声。一个容貌姣好的中年妇人稍微把门打开了一条缝，看到门外那个年轻人鼻梁上似曾相识的反光眼镜，脸上不由得露出了迷惑的表情： “这个……小伙，你找谁？我怎么看你好像挺眼熟？” “阿姨您好。我是林晓的男朋友楚仙，小学、初中的时候一直都是她的同班同学，高中、大学也一直和她在同一所学校。 今天林晓说要给你们一个惊喜……她还没告诉你们我要来吗？初次登门拜访，只买了点元宵和水果，请您不要嫌弃。” 面对面部轮廓颇似林晓的中年妇女，楚仙大大方方地做完了自我介绍，然后双手奉上了自己的礼物，并借此机会挤开了门。 林晓的母亲一脸茫然地抓着楚仙硬塞到她手里的礼品袋子，足足发了七八秒钟的呆，才终于把记忆中的少年与眼前这个身高已经蹿到了一米八的年轻人联系在了一起： “哦哦！楚仙，我很有印象！ 的确一直是晓的同学，就是张老师和楚老师的孩子吧？从小学到高中，每次期末家长会我都能看见你在全校分数榜上排名第一，最差也没掉出过前几，高考的时候还考了文科状元吧？ 你在滨大学的是什么专业来着？你、你和我们家晓是男女朋友？我从来……这丫头！还一直跟家里保密！” 以犹如符号一样的反光眼镜为“关键词”，林晓的母亲在头脑中搜索到了许多和楚仙有关的记忆，楚仙那已经十分陌生了的脸庞在她眼中又重新变得熟悉了起来。 毕竟楚仙这个名字每隔半年就会在她眼前出现一次，而且十几年如一日，就算她想忘也很难忘掉！ “我学习的是哲学专业，毕业后会留在滨海当高中老师。 阿姨，晓一直没有告诉你们是怕我们两个还没到大学毕业就分手了。但现在我们马上就要毕业了，感情很稳定，工作也有了着落，所以她才决定找个机会公布一下，希望能够获得你们的认可……姥姥好！” “哎……好、好！凤啊，来的这小伙是谁啊？快请进，外面怪冷的。” 以林晓男朋友自居的楚仙正煞有介事地向“丈母娘”解释自己一直“隐形”的原因，林晓的外祖母也从屋里走了出来。她虽然不知道楚仙是谁，但还是热情地邀请这个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年轻人进屋说话----眼镜这种装饰品总是会给人一种错误的印象，就好像只要戴着眼镜就绝对不会是什么坏人似的。 “妈，这是楚仙，晓的男朋友。 他俩从小学到大学都是同学，而且楚仙每次都是全校第一……晓！你的男朋友都上门了，你还在屋里看动画！” “哎呀！我好像有印象！有印象！ 是晓的对象啊……你是叫楚仙？哪个仙啊？” “是神仙的仙。” “哦！神仙的仙，好名字，一听就是有福的孩子！ 好孩子！个子真高！长得也真俊！ 老头！快出来！晓的对象来啦！” 楚仙这个男朋友（自称）初次登门造访，当然受到了林晓全家人的热烈欢迎----就像他在苏苏家受到的欢迎一样。 林晓的母亲把他拿来的礼品袋子放到了门边，然后蹲下身在鞋柜里给他找拖鞋。 林晓的外祖母亲热地走过来拉住了他的手，毫无原则地称赞着他的一切，哪怕在北方比他高的人有的是，比他帅的人也有不少。 林晓的外祖父被老伴这么一吆喝，也赶紧快步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反倒是身为“当事人”的林晓本人完全是一头雾水，一边往门口走，一边莫名其妙地对母亲说道： “妈，什么男……” 刚一踏出自己的小屋，林晓就立即看到了被全家人簇拥在中间的楚仙。只要那副无论何时也总是反射着光芒的诡异眼镜还架在他的鼻梁上，他就算化成了灰林晓也能一眼认出他。 但是！如果仅仅如此的话，她在震惊之后绝对会毫不客气地直接否认自己和楚仙的关系，并将这个竟然厚着脸皮冒充她的男朋友上门送礼的家伙赶出家门。 她现在之所以没有这么做，是因为在她那双好像瞪得就要从眼眶中掉出来的眼睛里，楚仙的身边竟然还站着一个留着清汤挂面的长发，戴着椭圆形金丝眼镜的娇小女生！ 那个女生有着和她完全相同的长相。不过正是因为如此，她反而有点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真的长成那副模样了，甚至想要立即到镜子前面照一照自己。 她的大脑告诉自己，那个女生的确长着一张和她完全相同的脸，身上穿的也是自己前几天参加初中同学聚会时穿的那套衣服。但那个女生当然不是她！因为她正站在这边看过去呢！ 而且更加诡异的是，明明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她就站在楚仙的身旁，她的妈妈、姥姥、姥爷却全都视而不见，只是笑容满面地盯着擅自造访的楚仙看个不停。 “嘻……” 突然间，林晓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似真似幻的轻笑声。那声线她十分熟悉，却又十分陌生，就连她自己也不确定自己轻笑的时候会不会是这种声音。但是楚仙身旁那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生却适时地看了过来，明确无误地对她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让她顿时产生了毛骨悚然的感觉，简直就好像见了鬼一样！ 真是大白天见鬼！ “啪！” 大脑一片空白的林晓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等到她额头一疼回过神来，发现眼镜反光的楚仙竟然已经笑嘻嘻地站在了她的面前，而另一个“自己”当然也同样近在咫尺。 不过还没等她发出尖叫或别的什么声音，刚一换上拖鞋就立即快步走到她面前的楚仙顺势用弹她额头的那只手摸了摸她的头顶，语气相当亲近自然地问道： “晓，你竟然还没把咱俩的事告诉家里啊？就算再怎么不好意思，也不能拖到最后一刻啊。 早知道这样，我在按门铃之前就先给你打个电话确认一下了。” ps：把留言写在作者的话里好像手机读者看不到，所以咱在正文最后特地声明一下。这本仆街书订阅也极仆街，所以写完核心的恋爱故事就结束了，请各位自行决定订阅与否。咱也好快点结束写本中国版奇幻自卫队，如果审核老通不过就改写类似二次元帝国的新书。(。) 0150 死如秋叶之静美 “你……你看不到那边的‘我’吗？” 林晓被楚仙弹了额头又摸了脑袋，总算能够从喉咙里发出声音了。她脸色发白地瞥了眼就在楚仙身边朝自己微笑的“自己”，声音小得如同蚊蚋，好像这样就能避免被那个“自己”听到。 不过她完全忽略了一点，不要说那个“自己”几乎贴在楚仙的身边，哪怕那个正体不明的“自己”远远地站在门口，说不定也能比楚仙更清楚地听到她的声音----如果那个“自己”真的是某种超现实的存在。 “什么那边这边？你不是就在这里吗？” 果然不出林晓所料，楚仙顺着她的目光扫了一眼，却完全没有看到身边的另一个她。而且她的外祖父母和母亲也看不见，能够看见“自己”的貌似就只有她自己。 “嘻……不要白费口舌了。现在只有你能看见我，并和我说话，因为我原本就是你啊！ 对了，你不必开口，只要通过意念就能和我说话。” 当着林晓的面，楚仙身旁的“她自己”再一次轻笑了起来。而且她还攀上了楚仙的后背，双臂环绕着楚仙的脖子，脸蛋贴着脸蛋，不无恶意地指点真正的林晓如何与她对话。 林晓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个自称是她的“东西”完全是双脚缓缓飘离了地面，接着整个人在空中平移到了楚仙的背后。 这绝对不是她，而是幽灵、女鬼之类的东西，这个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她的模样，并且纠缠上了楚仙……是在“那一晚”吧？明明直到那天晚上说“拜拜”为止，楚仙身旁都还没有这样的东西！ “哎呀……我都说了我就是你，不是幽灵也不是女鬼。 你也不用感到心疼，我不会吸取楚仙的‘阳气’，毕竟我只是他创造出来的幻影。 ----在你心里不是也有一个楚仙吗？只不过人和人的素质是不同的，你无法让那个幻影真正出现在眼前。 说实话我很惊讶也很气愤，没想到你竟然能看见我，也没想到你在场的时候楚仙竟然就看不见我了。 这个人果然是一直喜欢……不，深爱着你呢。不过可笑的是，你竟然宁肯爱着心里的幻影，也对真正的他完全不假辞色，最终竟逼得他同样创造出了一个替代你的虚假幻影。 干脆我们两个达成协议如何？你和楚仙见面的时候，不管楚仙说什么你都点头答应，然后找个借口离开，我就可以代替你出现在他面前了。这样你可以开心地和‘你的楚仙’在一起，我也可以开心地和‘我的楚仙’在一起，真是两全其美的办法呢！” “……小楚，听姥姥的话！中午就留在姥姥家吃饭！怎么？你是不是嫌姥姥家太破了！” “不！当然不是！我家其实也差不多，都是二三十年前盖的老房子。 好吧……那我现在就发短信告诉家里一声，中午打扰了。” 就在林晓和另一个“自己”对话的时候，楚仙竟然得寸进尺地获得了留下来吃饭的机会。可是现在林晓已经完全无法对家人澄清真相了，因为懊悔正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她的心防，让她第一次怀疑起自己的坚持到底是否正确。 “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这是华夏所翻译的泰戈尔《飞鸟集》中的名句，她非常非常喜欢这句诗。 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不想与楚仙成为现实中的恋人，更不想与之白头偕老。 不……她并不是在害怕什么，只是不想破坏心目中的完美，更不想亲眼看见这完美逐渐衰老凋零而已！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这虽然是在感叹美人和名将多会英年早逝，不得善终，但从另一个角度去想，美人和名将在最艳丽辉煌的时候逝去，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否则不等他们老死于榻上，他们便早已被世人所遗忘，也没有人再关心其生死了吧！ 若不想在最美好的年龄自杀，将自己“定格”在最美丽的那一刻，就只能适时地抽身而去，或者从一开始便只给对方留下一个“印象”。 如果与楚仙成为恋人，林晓没有舍弃一切抽身离去的自信，所以她选择了将自己最天真纯美的“印象”留在对方的心上。这被称为“心上人”的印象不仅不会变老、变丑、变势利，还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被美化、不断被升华、不断被添加上各种自己想像的美好情操，将现实中的某个人转化为虚实结合的“梦中情人”。 林晓是非常清楚这一点的，因为她自己也同样拥有一个以楚仙为原型的梦中情人。 那原本只是少女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拒绝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告白，却又因为开始在意少年的存在，而逐渐勾勒出的一个影子。 随着被迫的关注，那影子渐渐地凝实起来，而填充物是学习优秀、五官端正、头脑聪明、体育万能、身高腿长、冷静沉稳、坚持专一…… 人世间的诸多美好加诸于一人之身，也曾令少女很不服气，但她费尽心思收集对方的“黑历史”、“黑材料”，却惊讶地发现这真的是一个毫无破绽的家伙！ “也许他唯一的破绽就是我！” ----当少女生出这样的念头，她不由得沾沾自喜起来。 但又很快开始犹豫不决、惶恐不安： 下一次是否还要拒绝？ 他是否还会选择坚持？ 把如同夏花般绚烂的美好保存在对方心上，并给对方留下一个如同秋叶般静美离去的背影，是否就真的可以永恒？ 那些被时光侵蚀而不断褪色泛黄的美好剪影，是否也终究会被遗忘在旧房子的老式相簿里，然后被新主人统统打包论斤卖掉？ 少女并非毫无动摇，拒绝只是惯性和矜持使然。但少年太过老实木讷，只是每隔几年便“惯例”般地重复上次的失败，然后继续默默地坚持。 于是，曾经清晰的影子又变得逐渐模糊起来，神圣的金色光晕笼罩在影子周围，并使它逐渐升高，终于升到一个无法触及的位置。 就这样下去好了。 反正……从一开始就是这样打算的。 最终，已经无法再厚颜自称少女的大学女生幽然叹息，终于决定…… 独自前往远方。(。) 0151 天罚 “不行！这是我的错误，我一定会把楚仙治好！” 就在笑容满面的楚仙被林晓的姥姥、姥爷、妈妈围起来问长问短的时候，他身边过于沉默的林晓也彻底与“另一个自己”对立了起来： “我承认，我的确也在自己心中创造了一个楚仙的影子。但我从来没有幻想过如果‘他’变成真人就好了，也从来没有将‘他’幻想成只有我一个人能看见的‘空气男友’。 我……” 提起自己心里面的那个“梦中情人”，林晓隐蔽地瞥了一眼浑身都洋溢着欢快气息的楚仙，又看了看同样高兴的家人们，然后才用略微有点酸涩的声音继续说道： “我原本……以为他终有一天会选择就像他追着我一样，一直追在他后面的那个人。 然后我也将珍藏起内心这个完美的雕像，在合适的时候，与一个合适的人结婚生子，平平淡淡地度过这一生。 如果妈妈、姥姥和姥爷不介意的话，或许一直单身也不错，可以随意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背上背包就可以去旅行…… 但是我没想到他竟然把幻想和现实混淆在一起了！这已经算是神经病了，如果我看不见你这个幻想，真的会把他当成神经病！ 这是我的错，所以我必须把他治好。不管你是他幻想出来的东西，还是女鬼什么的，我都必须把他治好！ 幻想和现实是不同的！人不能逃避现实，生活在幻想里！更何况像楚仙这么优秀的人，更不应该为了我变成这样！根本……根本就不值得啊！” 在意念之中，林晓终于把自己的真心话大声喊了出来。垂下眼帘的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几乎和她紧挨着坐在沙发里的楚仙虽然一直都很好地保持住了笑容，但眼镜的反光却忍不住闪烁了许多次。 她的视野全都被站在她面前的“自己”占据了，那个双手交叉加在胸前，居高临下地俯视她的“自己”露出了鄙夷的冷笑，不无讥讽地扯着嘴角质问道： “你是不想承担把楚仙逼成神经病的‘罪名’吧！ 我知道一直追在他后面的那个女生，她叫苏苏，和楚仙、和你都是从小学直到现在的老同学。但你不仅疏远楚仙，跟难得有十几年同学缘分的苏苏也不亲近。 你是嫉妒她？敌视她？认为她阴谋夺取本来只看着你的楚仙？ 那你之前都在干什么！我看哪怕没有我出现，等到楚仙和苏苏真的打算结婚的时候，你自己也会突然后悔万分，然后冲到婚礼现场对楚仙说其实你也一直喜欢他吧！” “不……你毕竟只是楚仙幻想出来的影子，所以你不知道，真正的我是绝对不会那样做的。” 因为“自己”那好像恋爱电影一样的恶意揣测，林晓终于发现了那个虚假的幻影与真正的自己的不同之处。 不管怎么说，林晓也是熟读各种东瀛动漫和原版轻小说的宅女，只要度过了最初那段头脑一片空白的时期，记忆中关于这方面的间接经验便会自然而然地浮现在脑海中，让她可以正确地处理“影子”的问题。 “总之随便你怎么说，我是不会让你的‘阴谋’得逞的。 只要我在楚仙身边，楚仙就看不到你也听不到你说话吧？ 那么我会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如果你永远不消失……我就永远陪着他。 反正我也没有别的喜欢的人，就这样和他在一起也不错。我还要感谢你帮了我一个大忙，否则我真不知道应该怎么答应他。 ----毕竟我都拒绝他十几年了，现在又突然改口，就好像我是眼看要毕业了才怎么怎么样似的。” 言尽于此，林晓面无表情地垂下眼帘，再也不打算受“自己”的蛊惑了。她好像并不担心对方扑上来殴打自己，也不担心对方突然化身厉鬼。 如果那个幻影能够做到的话，按照她对自己的恶劣态度，恐怕早就这么做了。但她到现在也只是用言语讥讽自己，就说明她不是不想做，而是不能做。 ----刚才她爬到楚仙背后，和楚仙脸贴脸的时候，楚仙也完全没有任何反应，看来这个幻影的确只是一个幻影而已。 “哼……不要得意！只要你不在场，楚仙自然就又能看见我了。 而且他喜欢的是我不是你，毕竟接受他的告白、对他说喜欢的人都是我，你给他留下的就只是一次又一次拒绝的痛苦记忆不是吗！” “……” 在林晓残余的视野中，“自己”气极败坏地跺了跺脚，其实没有多少力气的拳头也紧紧地攥了起来，但却果然拿她没有办法。于是林晓也决定忽略对方的存在，把对方当成空气，反正对方本来也只是一个“空气女友”罢了。 “可恶……你以为我就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你毕竟不能24小时都陪在楚仙身边，但我却可以！ 而且……就连这种事情我也可以做到哦！” 视野中，原本穿着牛仔裤的双腿突然变得光溜溜了，林晓惊讶地抬起眼皮，发现“自己”竟然只穿着一套和自己身上一样的白色内衣裤站在屋子里，她的侧前方是楚仙，而后方就是自己的妈妈、姥姥和姥爷！ “你、你你你……太不要脸了！ 给我把衣服穿上！你竟然在我家里人面前光着身子！我杀了你啊！” “哈……你应该感谢我没有完全脱光光然后在外面裸奔才对！说不定除了你之外，这个世界上也有其他人能够看见我呢？ 对了，我今天晚上就脱光了钻到楚仙的床上，无论玩什么花样也ok，我看你以后还怎么和楚仙相处！哦呵呵呵……” 因为“幻影”先天的优势，假扮成林晓的大和抚子身上只穿着内衣裤，左手叉在腰间，右手的手背遮挡着嘴巴，好像动漫中的反派角色一样发出了一连串邪恶的笑声。 不过她没有注意到的是，此时楚仙的眼镜反光已经闪烁得像是马上就要爆炸了的定时炸弹一样。几秒钟之后，一道青白色的天雷凭空生出，准确劈中了这个乐极生悲的女神。 “噼啪----！”(。) 0152 林晓的决意 “这、这是……我的力量？” 看到刚才还嚣张无比的“自己”被一道闪电劈成了焦炭，尽管林晓早已经过了中二的年龄，却仍然目瞪口呆地看向了自己的双手，误以为自己其实隐藏着如同“超电磁炮”一样的特殊能力。 可惜变化成她的模样的大和抚子下一秒钟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冒着黑烟的肌肤也重新包裹在了和林晓一模一样的衣物里。身为一个敬业的演员，哪怕她因为“入戏太深”而遭到了楚仙的惩罚，也还要咬牙切齿地把戏演下去： “呜……别、别作梦了！ 我是由楚仙的幻想所生，能够对我产生影响的也只有楚仙的意志。 大概是他觉得他心目中的你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行为，所以就惩罚了‘犯规’的我吧。 可恶……为什么好事全都被你占了！不管是我还是苏苏，都比你更有资格获得他的心啊！” “我不知道你对我、对我家了解多少。我家的住址楚仙应该不难知道，毕竟他的父母是我们的初中和小学班主任，但更详细的情况他就不知道了吧。” 因为“自己”声嘶力竭的斥责，林晓再一次面无表情地垂下了眼帘。不过她很快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双目理直气壮地注视着“自己”那张愤愤不平的脸，格外沉重而坚定地对“自己”说道： “我如果遇到的全都是好事，也不至于变成单亲家庭的孩子了。 我爸爸虽然非常慷慨，抚养费、学费、到东瀛当交换生的所有花费都给得不少，还承诺帮我安排工作，以后给我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但也仅此而已。 不管是我还是妈妈，都不贪图他的钱。除了他应该给的部分，我们没有再要过一分，我妈妈一直都有工作，姥姥和姥爷退休金也足够。 如果可能的话，我倒宁愿用其它的好事换取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但无论好事坏事……还是现在这种幻想里才有的稀奇事，都是我这个人的命运吧。 就算你和……苏苏的确比我更有资格，但感情这方面的事情本来也不是看资格的。 也不是看先来后到。 我很幸运，能够被这样爱着。所以就算对不起苏苏，我也要珍惜这份幸运，这一次再也不会犯错了，再也不会逃避了。 而且本来我就……不知什么时候把他放在心里了。应该是我先的吧？不管是被告白也好，被穷追不舍也好，还是喜欢上他也好…… 事到如今我也已经没办法再拒绝了。一个人如果现在也还能拒绝，那就太铁石心肠了。 我必须抓住这份幸运，因为楚仙直到现在喜欢的人依然是我！所以就算是为了同样默默地追着他上了高中、上了大学的苏苏，我也必须要和楚仙有一个最完美的结局！ 或许……你说的没错。也许我……我们两个女生，早就预感到了以后必将成为‘对手’，所以才一直都不亲近对方吧。 我本来是想退一步的，我不想和别人争什么。但如果我从一开始就答应、或者第二次就答应下来，苏苏也就不用苦苦等候到现在了。 这仍然是我的错，所以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就算在你、在她看来，我是做作地装成上学期间不谈恋爱的好孩子，一直吊着楚仙，等到大学毕业前夕却又抢在所有人前面占住了那个位置，我也不会退缩！ 虽然很对不起你……但是我会重新取代你。 如果你消失之后又以其它身份重新出现在我面前了，我或许会很高兴和你成为朋友。可是现在不行，不管是你还是苏苏，现在都不行。 楚仙能够为了我做到这地步，所以我也能够为了楚仙做到这地步！” 说完了这一番话，林晓目光坚定地站了起来。不管是“装模作样”的大和抚子，还是一直飘在旁边看热闹的喀秋莎和长今，都感受到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气势压制。 如果是苏苏的话，大概能够与此时的林晓分庭抗礼吧。可是她们三人并没有与林晓成为对手的觉悟，她们并非人类，从一开始就没有与这两人竞争的资格，也根本没有与这两人竞争的必要。 “哎……晓，你突然这么严肃地站起来干嘛？” 尽管林晓刚才在沉默中经历了极其激烈的心理斗争，但是在她家人们眼中，她就只是“害羞”地坐在那里不出声而已。此时看到林晓突然“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她的家人们理所当然地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 妈、姥姥、姥爷，那个……我中午吃完饭，打算和楚仙去他家吃晚饭。” “这、这么快？” 短暂的酝酿之后，林晓突然宣布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不已的决定，几个小时前才知道她有了男朋友的母亲和外祖父母都有些无法接受。不过林晓这时既不笑也不温柔地看向了身边的楚仙，用带点命令式的语气对他说道： “楚仙，你告诉我家里人，咱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嗯……其、其实从初二就开始了。” 囧||| 尽管林晓心里也设想过好几个答案，但她从楚仙口中听到“初二”的这个答案时，脸上也差点没有绷住。竟、竟然是从第一次被拒绝的时候开始，没想到楚仙的妄想症已经严重到了这个程度。 不过现在留给她的反应时间不多，于是她只是略作娇羞地拖延了五六秒钟，然后便睁大眼睛对完全难以置信的母亲和外祖父母说道： “没、没错，所以不算快了。除了大二去东瀛的两年，我们在一起都快十年了。加上小学，都已经认识十几年了。 就算我在东瀛的时候，也都天天和楚仙上网聊一会儿天，我们俩又都对动漫感兴趣……” 啊哈哈哈……不知道林晓是不是像苏苏一样，之前从来都没对家里人撒过谎，但她现在的表现也完全和苏苏一样，睁着眼编瞎话都不带打顿的。楚仙很是惊讶地望着林晓那一本正经的侧脸，听着听着，竟然真的产生了一种自己其实已经和她谈了将近十年清纯恋爱的错觉！ “……晚上吃完饭，楚仙就送我回来了，你们不用担心。 前几天同学聚会那么晚，也是楚仙一直把我送到咱家楼下的啊！” ps:嘛，连续两更了几天，咱或许会再恢复每天一更，偶尔也会两更。 另外，咱说写完恋爱就结束，也有几位读者在评论区表示可惜，但这本书不仅收藏不到四千，订阅也不到一百五，实在是少得可怜，愿意为了这本书的存续多花钱的读者实在不多，所以咱也只能快点结束了，请各位理解，同时咱也理解不订阅的读者。(。) 0153 效果好过头了 “哎呀呀……感觉‘治疗’效果好得有些过头了呢。 如果你现在告诉林晓真相，她以后肯定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可是这样的话……苏苏那边你要怎么办？” “能够将人心玩弄至此，汝真是一个可怕的男人。 妾身也很想知道汝在这种绝境之中又能怎样逆转，哦呵呵呵……” 中午在林晓家吃饭的时候，喀秋莎和大和抚子看着楚仙身边笑容温柔眼神坚定的林晓，说话的语气明显流露出了一种幸灾乐祸的味道。 特别是大和抚子，她这边与楚仙和另外两个女神聊着天，那边还要龇牙咧嘴地向林晓表示自己的“不满”，实在是忙碌得很哪！ “唉----！看来这又是一部惹人眼泪的苦情剧了。 如果欧巴能创造出一个崭新的喜剧式……或者大团圆结局，长今我倒是也愿意鼓掌喝彩的。但这已经没有办法了吧，要不就是林晓遭到‘背叛’，要不就是苏苏黯然退出，甚至两人全都伤心离去，却唯独不可能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出乎大家的意料，在现实中看到苦情剧的长今竟然面露不忍之意----明明棒子剧里各种各样的苦情戏码多的是。 而且她在悠然长叹之后，目光遥遥地望着远方，好像是眺望苏苏家所在的方向，眼神迷离眉梢哀愁，骤然转变画风，成了一名多愁善感的文学少女。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现在楚仙也在认真扮演着林晓的男朋友的角色。因为前几天已经有了经验，现在他应付林晓的母亲和外祖父母就更加游刃有余了，甚至让林晓都不由得产生了他为什么这么熟练的疑惑。 这都是拜苏苏所赐，可是女神们在这时候又提起苏苏的事情，就算楚仙在表面上仍然淡定若斯，他的心里也不可能完全波澜不惊的。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不，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苏苏的努力和坚持他全都看在眼里，说实话，如果不是大和抚子“多嘴”，他现在已经“无知”地和苏苏成为一对的假冒情侣了，等到毕业后的什么时候肯定就自然而然地假戏真做，在《申请结婚登记声明书》上签名留念了。 当然，和谁在一起会更幸福这种事情真的很难说，不过走到现在这一步，楚仙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只能和被他善意的谎言所欺骗的林晓假戏真做了。 不……他现在其实仍然可以再选择一次，但这大概可以说是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了。 如果他决定选择苏苏，只要把林晓的心病告诉苏苏，并承诺在治好林晓以后就对其坦白，苏苏还是有很大可能“忍气吞声”、“委曲求全”的。 但是他对林晓坦白真相，并“功成身退”的那一刻，他与林晓之间就再无任何可能了，这一点不仅楚仙清楚，他身边的三位女神心里也同样清楚。 林晓本身的性格就有点极端，又有点完美主义倾向……好吧，大概不仅仅是“有点”的程度。她能在“另一个自己”的逼迫下鼓起勇气相信楚仙、接受楚仙就已经是极限了，这样的她可以在事后接受匪夷所思的真相，但却绝对无法接受“背叛”！ 这最后一次的选择，便将决定三个人的命运、三个人的人生！而且楚仙很难拖延得太久，除非他先卑鄙地向苏苏做出承诺，然后等到再也拖延不下去的时候才决定是不是真的要履行对苏苏的承诺！ “你们都是我的翅膀！ 说老实话，我现在倒是真的很想这么说。” 在三位女神鄙夷的目光中，楚仙淡定地喝了一口林晓亲手盛给他的西红柿鸡蛋汤，然后抬起手推了下反光的眼镜，极其严肃地对女神们说道： “我现在是在很严肃地考虑让所有人都幸福的后宫结局，只可惜就算我愿意同时对她们俩负责，她们俩也不会愿意三个人在一起快乐生活。 所以……怎么选择已经一目了然了。 我要选择林晓。她更需要我，也更需要这份爱。 而苏苏……虽然这样说非常抱歉，但她几乎什么也不缺，内心受伤之后也有相当不错的父母和她在一起。她……其实并不是非我不可。” “呋----！” 听了楚仙的回答，喀秋莎用鼻孔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嘴角轻轻上翘，朝他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 “即使是我，也早就预料到你这个‘圣人’会这么选了。 按理说，两个人你都喜欢的话，不管选择哪个，对你来说都应该是可以接受的，算不上是做出了很大的牺牲。 只不过、不过啊，现在的你，真的还是最喜欢身边的这个林晓吗？ 我总觉得，你和苏苏在一起的时候好像更自然、更放松、也更快乐一点呢。” “咦？你也是这么觉得吗？ 唔……我倒不是觉得欧巴和林晓在一起就很不情愿啦。但也许是之前一直都没有近距离接触过，现在欧巴的态度还是略显僵硬的。 嗯……林晓其实也是。与之前你和苏苏假扮的情侣比起来，你们现在才是双方都在假扮情侣哪！” 喀秋莎说出了自己的感觉之后，长今也立即睁大眼睛附和了起来。大和抚子也许是因为此时正在“忙着”用凶恶的眼睛逼视林晓，没能分神参与讨论。 不过，无论其他人怎么看、怎么想，最重要的还是楚仙自己的想法和感受。他一边得体地应对着林晓一家人的热情，一边貌似认真地考虑了许久，最后用还是一如既往平稳淡然的声音回答道： “多谢你们的关心，我感觉没问题。 如果林晓实际上并不像我想像中的那么好，抚子肯定就选择闭口不语了吧。她之所以决定把林晓的心病告诉我，也是因为她觉得林晓值得我‘抢救一下’。 而我自己……虽然不是一个会见异思迁的人，却是一个会日久生情的人，所以现在才会如此纠结。 但正是因为如此，哪怕我和林晓现在还只是互相憧憬，以后相处的时间久了，自然也就会产生和苏苏一样的感情了吧。 我之前也说过，人与人想要结下真正亲密的关系，大概是要深入对方的生活，而且还必须是对方愿意让你深入。现在林晓也已经不再抗拒我了，那就没问题了，我们俩的关系肯定会在双方的悉心经营下真正变好的。”(。) 0154 从了解开始 吃完午饭，原本打算帮忙收拾餐桌的林晓被家里人要求把楚仙带到她的闺房里说话，于是楚仙终于得以踏足“梦中情人”最秘密的私人空间。 林晓和母亲的房间貌似是将两室一厅较大的那一室隔成了两个小的单间，感觉有些逼仄，但一想到她和母亲宁肯自己住在狭窄的单间里，也要让姥姥和姥爷住在宽敞的大屋中，楚仙和女神们的心情就又变得宽敞了起来。 在林晓房间正对着屋门的那面墙壁上，挂着一幅她亲自书写的毛笔字，“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 与床相对的电脑桌和写字台一侧的墙壁上，贴着五六张她手绘的漫画，仔细一看还是按照创作时间排序的。写字台上方的墙壁被充分利用，变成了一个简陋的书架，一排一排的书籍几乎摆到了天花板，就算是楚仙也只能够到下面的四排，最上面的四五排必须要踩在写字台上才能够到。 而单人床靠着的这一边墙壁，则是暖气和用宽胶带封了窗缝的老式木框窗户，窗台上什么都没有，厚厚的窗帘此时分别挂在左右的窗钩上。另外还有一张毯子挂在右边，大概到了晚上是要先用这毯子挡住窗户，然后再将厚窗帘拉好，这才能够基本挡住从窗缝中透进来的寒气。 这不像是宅女的房间，更像是一个家境不太宽裕的文学少女的房间。看得人稍微有点心酸，却又觉得住在这样的房间里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清贫，但有文化气息，也有漫画和电脑这种现代年轻人喜欢的东西，至少楚仙是不会觉得有什么不满。可是和苏苏比起来的话，林晓这里简直都不是人住的！简直都不是人住的！因为感触很深所以说两遍！ “你在我家表现得……还稍微有点拘谨呢。紧张吗？” 就在这间小时候肯定不好意思带朋友回来玩的闺房里，林晓神色自然地对楚仙笑了一笑。尽管这“自然”也是一种不自然，但林晓的确并不在意楚仙四处观察她房间的举动，如果楚仙是会因此而露出鄙视神色的肤浅之辈，那也就不值得她继续喜欢了。 “直接坐在床上吧，我屋里地方太窄，摆上两把椅子都没法走道了。” 走到房间最里面，平常所坐的电脑桌前，林晓抬起手抚摸了一下电脑椅的头部靠枕，然后直接盘腿坐在了床上，屁股后面就是枕头。 不过她马上又觉得这么坐不妥，于是又挪动身子换成了鸭子坐的姿势，并且愉快地笑着对楚仙说道： “看，传说中的鸭子坐。” 楚仙当然不可能像在自己家里一样随意地坐下，他侧身坐在床边，中间正好隔着林晓端过来的两个点心盒子，倒也不显得尴尬。 更何况林晓还面带笑容地主动和他说话了，一点都不像过去同学聚会、集体活动的时候，好像完全和他无话可说的样子，只是如此就让他心里相当感动了，于是他也同样愉快地笑了起来： “就算淡定如我，第一次登门也不可能完全不紧张。 事实上直到按门铃之前，我的心脏都跳得厉害，生怕没法讨你家里人的喜欢。” “哈……你倒是像小媳妇一样了。 现在你可以安心了，我妈、姥姥姥爷都把你当成宝了，特别是我姥姥。” 尽管林晓在今天中午之前的十几年时间里，和楚仙一直都处于“路人以上，朋友未满”的疏远状态，但现在却又能够像是对着老朋友一样轻松自如地和楚仙说话，这绝对不是因为她很擅长与人打交道----其实她的朋友比楚轩只少不多。 不过大和抚子之前就曾经告诉过楚仙，在林晓心里也有一个以他为原型的幻影。就算她不至于成天对着这个“空气男友”说话，当她决定把这个幻影与真正的楚仙重合在一起的时候，自然就会产生这种好像交往了十几年的熟悉感吧。 “那个……我之前，和你详细说过我家的情况吗？” 林晓随便和楚仙说笑了两句，看到他的情绪比吃饭的时候更加放松了，于是便在大和抚子伪装成的“她自己”生气的注视下，试探性地望着楚仙这样问道。 楚仙稍微顿了一下，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了少许迷惑却又纠结的表情，然后像个臆想症患者一样言之凿凿地回答道： “当然也说过一点，不过我也知道你从小学时起就是单亲，一直没问什么，你自然也一直没说什么。 不愉快的回忆不提也罢，我关心的只是你，也包括你所关心的人，除此之外我不需要知道！” 明明林晓从来都没对楚仙说过关于自己的任何事，但楚仙却依然说得煞有介事的样子，还合理地解释了为什么他知道得非常少的问题，当真可以说是病得不轻了。 “果然如此……” 看着不停地自我欺骗的楚仙，林晓在心中深深地叹息了一声，不明白自己到底有何魅力，竟然能够让这么一个专门学习哲学的优秀男生为之神魂颠倒、记忆错乱。 可是能够被“王子”如此不可思议地爱着，不正是所有“灰姑娘”都梦寐以求的美好童话吗？ 更何况现在连只有她自己能看见、能对话的幻影都出现了，这种动漫和小说一样的展开就算说出去都没有人相信，这是一段只属于她的、独一无二的奇遇！ 想到这里，林晓的嘴角又不自觉地翘了起来。然后她简单明了地将自己家现在的情况，包括父亲那边的情况告诉了楚仙，略过了父母离异的详细原因，也没有提及烙印在自己内心最深处的那一幕。 说完了家里的情况，她又兴致勃勃地和楚仙说起了自己在东瀛的学习生活，就像是我把楚仙无法知晓的部分全都补上似的： “……我刚到东瀛的时候啊，赶上的第一次地震正好烈度不大，地面就摇了几下，等摇完了才听人说是地震，还没有游乐场里的那些设施吓人。 不过知道是地震以后，第二次、第三次地震就开始觉得害怕了。躲在墙角里，感觉整个房子都在摇，就想着这次地震好像不大，但下一次来个大的怎么办啊……房子塌了怎么办啊……然后就越来越害怕了。 到后来我虽然也想着真倒霉碰上了也没办法，死就死吧，平时该吃吃、该睡睡、该干嘛干嘛，但还是安全回到咱们这片没有地震的地上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东瀛人一直生活在那种环境下，也难怪一个个都容易变态了，实在是压力太大……”(。) 0155 回忆如潮 “……刚才的那个路口可以稍微看到点咱们初中的教学楼呢。 我从毕业到现在从来都没有再回初中和小学里去看过，没想到现在要直接去见你爸妈了……” “我父母看到我上午出去逛了半天就突然领回来一个相处多年的女朋友，肯定会大吃一惊。 不过他们肯定会喜欢你的，毕竟他们‘原来’就很喜欢你。” “哈……我作为‘学生’被老师喜欢，不等于作为‘儿媳妇’也能被公公婆婆喜欢啊。” 公交车上，林晓基本是肩并肩地与楚仙站在后车门的附近，语气颇为感慨，笑容颇为奇妙。 因楚仙的幻想而生的那个“自己”刚才已经恨恨地跺着脚消失了，不过林晓可不认为那个“自己”会这么容易消失。 只要她本人在场，那个幻影就无法被楚仙看见，无法与楚仙交谈，即使继续留下也无济于事，只能更清楚更深刻地认识到自己身为“替代品”的可悲现实----设身处地想一想那个“自己”的心情，林晓不由得心有戚戚焉，也就可以理解那个“自己”为何会把她当成最大的敌人了。 之前她不也是这样吗，因为想要维护自己心中的那个幻影，就格外排斥与真正的楚仙接触，但又总是偷偷地关注着他，截取自己“需要”的部分继续完善心中的幻影。 现在想一想，这还真是又胆小又没出息的举动啊。真正“被迫”踏出这一步之后，她才发现一切都出乎意料的顺利，她根本不需要害怕什么，也不需要担心什么。 明明这十几年来一直都没有好好和楚仙说过话，但现在却能够如同老夫老妻一样自如地交谈，过去那些根本就微不足道的回忆也突然如潮水般涌了出来，让她自己都诧异无比，不知道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之前都隐藏在哪里： “……小学也过去了。 我和你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好像是在四年级的一个周六吧？是在教室后面的黑板上写黑板报。 那好像是五六月份左右？记忆中的感觉，天气好像应该有点热吧。一起办黑板报的好像还有一两个人……是谁来着？完全想不起来了。 之后五年级也不六年级的春游，咱俩也组在了同一组里，那次是去森林动物园吧。同组的还有谁……我也记不清楚了，但那次咱俩在同一组内，基本也都是和自己的几个朋友走在一起，好像根本没有说过话，也好像稍微说了几句话。 初中的时候，我看到又和你一个班，还稍微有点惊讶。不过初一整整一年也没和你说过什么话，惊讶也早就淡了，毕竟同样分在这个班里的小学同学好像还有六七个人。 所以初二的时候，我突然收到纸条，和你留在放学后的教室里，心里真的是惊讶得不得了，不知道你究竟要和说我什么，更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就看上我了。 嗯……当然，我虽然脑子里几乎一片空白，但还是很镇静地……答应你了。 我当时是很镇定吧？你能看出来我当时语气那么沉稳，但其实看着你脸上就觉得发烧，心里也发抖，等回到家里关上门，才回想起来自己都跟你说了些什么吗？” “真没看出来。” “哈……那看来我表演得还不错。” 就在从林晓家到楚仙家的这几站公交车上，林晓简直与过去判若两人，滔滔不绝地和楚仙说着话，就像是为了弥补过去浪费掉的时间一样。 楚仙大脑里的相同记忆也被她勾了起来，只不过，初二放学后的那一次告白，最后的结果是他被林晓用仿佛教科书般标准的“稳妥”理由婉拒了。 林晓的记忆当然是不会出错的，她现在只不过是在配合发了臆症的自己----楚仙非常清楚这一点。 不过当他被那双既带着点俏皮，又带着点羞涩，但更多的却是毫无遮掩的坦诚的可爱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心中隐藏最深的芥蒂至少瞬间消除了一半……不，三分之一……不，大概消除了四分之一吧。 这的确是一个让人印象鲜明的女生，虽然脸蛋其实不如苏苏漂亮，但不管是性格还是才华都有出众之处。 而且最难得的是……她的灵魂，楚仙那双好像能够洞察人心的闪亮眼睛从小到大只把两个半人“看在眼里”，其中一个是前不久才认识的王四维，另一个是初中时的班长，楚仙唯一的朋友，最后半个就是林晓。 除此之外，他对自己的父母也只是“尊敬”和“亲近”罢了。 虽然林晓只有“一半”能入得楚仙的法眼，但是在她之上的两人，一个是滨海首富之子，剑桥哲学院毕业；另一个虽然暂时没有闪光，但也在高考时考取了国内重点大学热门一本专业。单从成绩论英雄的话，比只考上了滨海大学二本的外国语学院，然后依靠交换生名额出国“留学”了两年的林晓都强太多。 如果林晓不是女生，不是能够让楚仙心动的女生，她灵魂之中的微弱光芒也足以引起楚仙的注意，却还不够资格被楚仙看在眼里----哪怕只是半个。 “到站了。我家可以在前一站也可以在这一站下车，这一站更近一点，但需要走回头路。 小学我一直都是和同学一起走路上下学，初中如果有时间的话，也会一边聊一边走回来。” 公交车到站，楚仙也笑容温和地向林晓介绍了自己家的位置，和当年自己上下学的情况。 因为楚仙家和林晓家分别在小学和初中的两侧，所以他们上下学的时候并不顺路。等到高中和大学可以顺路的时候，他们又因为尴尬的关系，即使坐在同一辆车上也不会凑近说话，像今天这样一起“回家”竟然还是第一次。 “咝…… 我现在…… 好像也开始紧张了。” 下车之后，林晓没能立即迈开脚步，而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掺杂着汽车尾气的冷冽空气，笑容好像因为寒冷而变得有些僵硬。 “那么……要握着我的手吗？” 看到林晓略微发抖的样子，楚仙完全是发乎内心地伸出了一直揣在兜里的手。林晓望着这手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感激地一笑，垂着眼帘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并被楚仙自然而然地拉进了上衣的口袋中。(。) 0156 懊恼 “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放开~ 爱能不能够永远单纯没有悲哀~ 我想带你骑单车~我想和你看棒球~ 想这样没担忧唱着歌一直走……” 回家的路上，把林晓的手揣在自己兜里的楚仙走着走着就突然轻声哼唱起了“当年”的老歌，让脸蛋因为寒冷或者别的什么原因而泛红的林晓很快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 “咯咯……这首歌出来的时候我们才刚上小学不久吧。 你平时也会听流行歌曲吗？” “同学聚会去唱歌的时候，我虽然不是麦霸级别的人物，但不也唱了不少吗。” “啊……忘了，只是感觉和你眼镜反光的画风有些不符。” 楚仙提起初中同学聚会，大家吃完饭一起去ktv唱歌的事情，林晓笑着敲了敲自己的额头，但是言语之中却并没有多少抱歉的意思。 毕竟，就在前几天的那次同学聚会上，曾经被楚仙拒绝了好几次的副班长兼语文课代表不仅找他一起唱了具有“缅怀意味”的情歌，又请求他唱了很有深意的《秒速五厘米》主题曲来彻底“告别”…… 明明都是要和对象结婚的人了，还特地……哼！ “远远的~远远的~ 在那随风飘摇的稻穗之海…… …… 看似稚嫩的小手~ 却蕴藏着超越我们的坚强~ 脸上虽仍残留着泪痕~ 却再次绽放出会心的笑容……” 作为对楚仙的回应，林晓很快也在没有旁人的街道上轻声唱起了《clannad～after~story～》里的著名插曲《小小的手心》。 这首歌的部分旋律与动画第一季的片尾曲《团子大家族》系出同源，但与温馨可爱的《团子大家族》不同，却是能够催人泪下的风格。特别是观看过两季动画的观众，被这歌声重新勾出那些难以忘怀的记忆，心中至少也会再次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那部作品就是如此令人感动。 “这首歌……虽然也有牵在一起的手，但却不怎么吉利啊……” 听了林晓所唱的动画歌曲，楚仙不由得露出了略微有些纠结的笑容。 把《clannad》这部动画的故事做一个极端简洁的概括，就是男主角在多达五六个暗恋他的女性角色中选择了体弱多病的可怜女生交往----当然不仅仅是因为对方可怜才这样选择的。 但在第二季的故事里，男主角虽然历经种种磨难，终于和那个女生结婚了，可是不仅那个女生在产下女儿之后就去世了，他们俩的女儿也在五岁的时候因为与母亲相同的病症夭折了。 这种剧情对于创作者来说可能只是赚人眼泪的经典桥段，但是对于“当事人”而言却是极其致命的伤害，就算当事人没有因此而自杀，余下的人生也很有可能只是如同行尸走肉般地活着。 说一句比较理性……实际上是比较功利的话，楚仙选择林晓也算是做出了巨大牺牲的，如果林晓……或者他俩的孩子很快就有个三长两短，那他当初还不如选择苏苏算了。或许未来改变之后，所有人的命运也会因此而有所改变。 “呀……我还以为你学哲学，应该是不迷信的。 不过现在唱这首歌的确不怎么合适，那就不唱了不唱了。” 被楚仙委婉提醒之后，林晓也有点懊恼地摆了摆手，后悔自己因为一时气愤就特地选择了这么一首悲伤的歌。 作为一直暗中关注着楚仙的众多女生中的一员，林晓自然也和其他女生一样，看到谁和楚仙明目张胆地暧昧就会吃醋。就算多次拒绝楚仙告白的她最没有资格表现出自己的醋意，也不代表她就真的不介意，毕竟这个世界上为了减肥不吃饭的女人有许多，可不吃醋的女人却一个都没有。 只是……现在成为楚仙的正版女朋友，并且已经开始考虑成为他的妻子的那个人就是自己啊！在这种时候唱这种歌，岂不是把自己和未来的孩子一起咒了吗！ 想到这里，林晓用眼角余光隐蔽地瞥了瞥楚仙的另一侧，没有看到自己的“幻影”，但这仍然不能阻止她愈发懊恼起来。 原本她是一点都不迷信的，也不是特别害怕幽灵鬼怪，哪怕是大半夜也敢一个人戴着耳机看东瀛的恐怖片。可是自己亲眼所见，还与之交谈了的那个“幻影”却是真实存在的，那么幽灵啦，鬼怪啦，还有虚无飘渺的命运什么的……是不是也真的存在，只不过普通人看不见而已？ “唔……迷信其实是指非理性的、盲目的相信。 不需要符合科学方法的可靠证据或形式逻辑，无条件地相信某种理论，这就算是迷信。 比如相信这个世界有鬼神。鬼神是人类臆想出的一种事物，但在客观上，不管人类相不相信，它如果存在就是存在，没人相信也依然存在。 所以人类能够迷信的，并不是鬼神这种事物本身，而是‘有或没有’的判断，而这判断便是人类所提出的理论，这理论未必就与事实相符，单纯地对‘迷信’持否定态度同样也可以算是一种迷信。 我只是‘不相信’罢了。没有符合科学的可靠证据或形式逻辑可以证明，但也同样无法被证伪，所以既不去相信也不去否定。” 出乎林晓的意料，楚仙面对她的揶揄，不仅没有立即“澄清”自己，反倒非常“哲学”地对迷信进行了阐述。 如果是看到“另一个自己”之前的她，不仔细思考一番还真未必能马上理解楚仙的话，但是她现在直接就“秒懂”了，并且因此而感到了深深的忧虑： “嗯……那么你的意思是说，虽然我们看不见鬼神……之类的东西，但也并不表示它们就一定不存在，只是没办法相信也没办法否定吧？ 那、那如果鬼神真的存在呢？” “你能科学地证明吗？ 如果不能你却无谓地担心，那就属于迷信了。 所有不能证明，而且未被观测到的事物和现象，我们都应该姑且先认为它们不存在，但却可以根据某种理论去寻找、去发现、去证明它的存在。” 对于林晓的疑问，楚仙给出了简单而又科学的回答，也的确让林晓心服口服。 可是，她心中的忧虑却并未减少半分。 因为---- “另一个自己”的幻影她真的看见了啊！那么鬼神啦命运啦还会远吗！(。) 0157 心中的黑暗 林晓作为楚仙的女朋友上门吃饭，其整个过程可以说是毫无新意，基本上楚仙在苏苏家、林晓家受到了多么热情的招待，林晓在楚仙家就受到了多么热情的招待。 毕竟林晓在校期间给他们留下的印象是写得一手好字，学习也挺用功的文静女生；林晓的母亲他们也在家长会上多次接触过，就算没有留下太过深刻的印象，但也多少记得那是一个颇有气质的女人。 楚仙的父母并不是势利小人，不会因为儿子现在发达了就瞧不起普通人家；也不会因为对林晓及其家长不够了解，就武断地认为单亲家庭的孩子就肯定有什么心理问题；更不会因为属相、容貌、身形之类的迷信讲究，把好端端的一段姻缘搅合黄了。 那么他们对林晓还有什么不满吗？ 不！当然不会有任何不满！就连容貌不是特别漂亮，更不可能用艳压群芳、倾国倾城这类的词语来形容这一点，在两位老师的心中也是优点而非缺点！ 娶妻当娶贤，就算实在不想娶个黄月英回家，至少也不应该迷上个苏妲己。 这不是说女人太漂亮了就有罪，只不过除了极少数真正天生丽质难自弃的绝代佳人，绝大部分所谓的美女都是三分靠长相，七分靠打扮，不精心打扮的时候只能算是五官端正，相貌没有明显缺陷。 那么问题就来了，普通的美女每天都琢磨怎么百分之百地表现出自己的美，又能把多少心思放在工作和家庭，放在相夫教子上？ 把时间再往前推移几年，这些美女如果在学生时代就太过注重漂亮、注重打扮，又有几个还能沉下心来专心学习？“腹有诗书气自华”，所谓的“素质”和“气质”只靠穿衣打扮、只靠学习“上流社会”的礼仪谈吐和生活方式，真的能够培养出来吗？ 所以说，还是选择不刻意去展现自身的美貌和身材，更不会把美貌和身材当作武器的女人当老婆最合适。楚仙的父母虽然不认为自己专门学哲学的儿子会沉湎于美色，但在亲眼看到他所选择的林晓之后，才算是彻底放下了担心。 而林晓晚上被楚仙送回自家楼下，临上楼的时候看到“另一个自己”再次出现在楚仙的身边，还朝自己做了个大大的鬼脸，心中反而变得更加安稳了一些。 好歹……那个“自己”自称是楚仙所创造出来的幻影，而不是幻化成她的模样的孤魂野鬼或狐狸精。 林晓感觉自己以后大概不敢再半夜一个人看鬼怪类的恐怖片了。原来她虽然吓得拳头紧握心脏呯呯跳，但看完了也就完了，过后不会多想什么；但她现在有了这方面的亲身经历，就总是忍不住去想或许妖魔鬼怪什么的真的可能有吧，只不过没有“灵力”的普通人类根本看不见，哪怕被它们害死了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而已。 这也算是“叶公好龙”吧，但林晓自己也没有办法，觉得害怕那就是害怕。 “呼……今天的‘演出’总算告一段落了，表演与自己本性不相符的人格还真是挺累的呢。” 等到林晓确实安全进入了家门，大和抚子也终于重新变回了自己的模样。但是她在寒冬的夜晚里，用手背擦拭了一下额头，然后又特地甩了甩并不存在的汗水，明显还沉浸在自己的演技里。 “是吗，但我为什么会产生你好像乐在其中的错觉！” 楚仙对此展开了毫不留情的批评，喀秋莎和长今也都睁大眼睛作出“你别想骗过人民雪亮的眼睛”的表情。不过大和抚子却完全没有愧疚地点了头，双手叉腰理直气壮地回答道： “汝又没有给妾身工钱，那妾身将这份乐趣当作报酬收取也是应有之义吧。 妾身虽然会因为自己的喜好挥霍信仰之力，但却不会无缘无故就把自己的信仰之力借给别人使用哦。 即使是拔一毛而利天下，妾身也不会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非妾身一人之天下，天下的事情需要天下人自己解决。 东瀛人之所以要求别给周围的人添麻烦，哪怕九牛一毛的麻烦也别添，就是因为添麻烦这种事总是由小变大、积少成多的，所以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定下被认为是不近人情的严厉规则。” “唔……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汝这妖猴，要加强自身思想建设。” 或许是因为心情的确非常愉悦，大和抚子竟然难得地对楚仙的吐槽进行了反吐槽。不过他们两人都没有过多地在这个梗上纠缠，简单说笑了两句之后，他们就迅速将话题转移到了林晓的身上。 “晓学生真是太棒了呢！ 妾身没想到汝和林晓竟然能够相处得如此融洽，妾身还以为汝多少会有点怨念的东西----毕竟汝可是被拒绝了十几年呐！ 汝啊，难道就没有在林晓决定成为汝的女朋友的瞬间，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虚之感吗？ ----就像是‘我苦苦等候了这么多年竟然就是为了这个吗’之类的。” “咦？对啊！说实话我看到林晓竟然就这么决定做你女朋友了，心里还真有点不是滋味呢，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现在这种情况我倒也不会鼓动你甩掉林晓作为报复，然后念头通达地向苏苏告白，不过纯洁如我都会产生这么可怕的黑暗想法，可见一直被人拒绝十几年这种事的确是太让人受伤了啊。” 大和抚子这个时候才吐露了自己一直没有说出来的担忧，并且立即引起了喀秋莎的共鸣。就连看多了爱情偶像剧的长今都忍不住有所意动，感觉这样的展开也许比传统的三角恋爱更有看点的样子。 成功让林晓答应告白，证明自己的魅力，再甩掉她和一直苦苦等候自己的苏苏结婚…… 楚仙的眼镜反光极其频繁地闪烁了起来，好像持续了几分钟，却又好像仅仅持续了几秒钟。但是他在这段时间内，的确未能立即否定这个好像真的格外爽快、格外带感、格外能让人念头通达的想法。(。) 0158 心如钻石 “怨气……肯定是有的。 如果不是因为‘怨气冲天’，我也未必会一直坚持到现在。” 与三位女神的说笑态度不同，说到“怨气”的问题，总是眼镜反光一脸淡然的楚仙非常坦诚地承认了自己的心里的确不无怨气。 毕竟他这个“圣人”既不会割肉喂鹰，舍身饲虎，也不会在被人打了左脸之后把右脸也递过去给人打。 被人反复拒绝了十几年，无论怎么努力对方好像也一点都不受感动，甚至连个试着交往一下的机会都不给，这是个人心里都会怨气十足。更何况楚仙还是一个极其优秀、并且因此而极其骄傲的人物，被一个无论谁来看都会说对方配不上他的女生这么对待，简直可以说是遭到了莫大的羞辱！ 这种情形下，如果说他的坚持没有怨气在里面，那绝对是骗人的，恐怕……他对林晓的“喜欢”也有一部分是由这怨气转化而来的？ 不！这并不是所谓的“由恨生爱”！ 这个世界上，人和人当然是不平等的，权势、财富、才华、相貌……只要进行比较，总可以将人分出高低层次来。 但唯有一点众生平等，那便是“自由之意志”。 具体到爱情方面，即是说无论楚仙拥有多高的权势、多大的财富，无论他才华横溢、英俊潇洒、也无论他是放下面子主动追求，还是痴心不改苦苦等待，只要林晓不爱，或者不想爱，那么她就是可以不爱。 唯有这意志是绝对自由的，除了她自己，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即使她迫于各种压力改变了自己的选择，她的意志也仍然可以保持这份自由，反正“同床异梦”、“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事情已经屡见不鲜了。 或许，楚仙喜爱的就是这份坚定和自由吧。 虽然林晓是在心里塑造了一个以他为原型的幻影，但他非常清楚，这个女生绝对是不想爱就可以不爱的类型，绝对不会因为温柔、体贴、努力、坚持、诱惑、哀求……或者威胁而改变主意，就算表面做出了妥协，其内心也不会动摇分毫。 而苏苏却不然。如果有一个男生在她眼睛能看到的地方默默等待了她十几年，她哪怕一开始没有任何心跳的感觉，也是会逐渐被感动、被融化的。 楚仙自己也是这样的人，所以才会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也许正是因为自己无法做到像林晓一样坚定、一样自由，所以他才一直向往着、喜爱着、追逐着那份坚定和自由！ 那是一个比任何人都坚定，比任何人都自由的女子。因此在楚仙那双好像能够看透灵魂的明亮眼睛里，她也比任何人都美丽！ 区区怨气又怎么能够“污染”楚仙对她的爱！无论她如何，楚仙也都会被她那坚定而自由的灵魂所吸引----就像无论楚仙如何，她也都可以凭借自己的意愿来决定爱或不爱一样！ 其心如钻石。璀璨生辉，纯净永恒。 “不过……我还真是幸运啊！” 不过，楚仙没有详细说明自己喜欢林晓的理由。他只是仰起头稍微感慨了一下，然后便微笑着对喀秋莎、大和抚子、长今三位女神说道： “----并不是指林晓心里其实也喜欢我这一点，而是生为‘圣人’，所以被你们找到这一点。 如果没有喀秋莎、没有你们，我与林晓几乎必定是要错过的。缺乏必要的情报，无论多么聪明的人也不可能算尽人心。 虽说彻底斩断与林晓之间的最后一丝关系，一心一意和苏苏交往也没什么不好，还不必像现在这么纠结，但心中的怨气一直没办法消散，即使把它埋在心底的最深处，也还是不能完全‘念头通达’的。 所以…… 我必须感谢你们。 真是多谢你们了，让我用作弊一样的方式得到了最好的人生。” “呃……虽然难得被你感谢，我应该觉得高兴，但你难道就不能换一种说法吗！ ‘作弊一样的方式’……这让人根本高兴不起来啊，你是故意的吧！” 被楚仙如此坦率地感谢，喀秋莎有点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自己那白皙又泛着健康红晕的脸蛋。而被她吐槽了的楚仙则面色如常地推了下反光的眼镜，相当理直气壮地点着脑袋回答道： “没错，否则我怕你骄傲得飞起。” “太、太过分了啊！你就不能让我痛痛快快的高兴一次吗！ 我们帮了你一个人生上的大忙吧！就算骄傲得飞起来也可以容忍的吧！” “呼呼呼……嘛，算了，楚仙只是在害羞而已，这就是男人的可爱之处啊。 尽管妾身只是出于自身的兴趣才多嘴的，但汝的感谢妾身就毫不客气地收下了。 有了这份沉甸甸的人情债，汝以后在妾身面前总会不自觉地低上一头的吧。哦呵呵呵……” 因为不习惯被楚仙这么直接地感谢，大和抚子装模作样地扮演起了坏心眼的公主，还特地变出一把色彩艳丽的东瀛和扇遮挡住嘴唇，但她眼角眉梢的愉悦笑意却仍然展露无遗。 “放心，那是不可能的。 我可是完全不会把欠债放在心上的‘大爷’，能还的债我自然会还，不能还的债就当作没欠过好了。如果要我低人一头，我还不如心安理得地赖账。” 面对明显是在跟他开玩笑的大和抚子，楚仙也昂首挺胸地以玩笑回敬。还是像这样的交往方式最让人感到轻松，人情债欠来欠去的话，彼此的“情义”就会逐渐多过友谊，到最后友谊反而像是一件可有可无的附赠品了。 “咦，长今，你怎么表现得格外沉默？这一点都不像你啊！” “唔……毫、毫不脸红地说，长今我从‘出生’到现在，好像完全没干过什么讨人喜欢的事，被人感谢这好像还是第一次。 但我虽然一直‘欧巴欧巴’地叫，实际却什么忙也没帮上，这种跟着别人混来的感谢……反倒让我心里不是很爽哪！”(。) 0159 今天难道要发生什么好事吗？ “林晓：你回家之后都干了什么？” “楚仙：一直被父母追问咱俩的事。” “林晓：哈哈。我也是，要不我早就给你发微信了……” 楚仙回到家不久，林晓就在微信上和他继续聊了起来，好像是为了弥补失去的时间，又好像是生怕他一个人呆着，“另一个自己”就会冒出来“迷惑”他似的。 大概……是后者居多的吧。楚仙所认识的林晓，可不是因为后悔就要有所补偿的人。何况她现在也未必觉得多么后悔，如果不是“另一个自己”迫使她必须拯救楚仙，她肯定还觉得就这样远离真正的楚仙就好。 毕竟她不仅仅是希望自己心目中的楚仙能够永远保持最美好的形象，同样也希望楚仙心目中的自己能够永远保持最美好的形象。 现在的她等于是放弃了自己的愿望来“拯救”楚仙。哪怕楚仙因为与她接触太多、了解太深，觉得真正的她非常平凡、缺点多多，和当初被当成“梦中情人”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然后不再迷恋她了，只要楚仙创造出来的那个幻影能够消失，只要楚仙能够恢复正常，那么她也…… 完全无所谓啊！ 如果楚仙因为看清了真正的她而幻想破灭，甚至对她“没有感觉”了，那说明楚仙也不过如此而已，她也可以不必再把楚仙幻想得像白马王子一样完美。 被迫走出这一步或许也不错，毕竟人不能总是活在幻想中。为了追求虚假的完美而迟迟不敢迈出第一步……仔细想一想，过去的自己也实在是太胆小了，大半夜一个人看恐怖片锻炼出来的胆量都到哪里去了！ “退一步海阔天空”，但是一直停滞不前的话，只能让自己的世界变得越来越狭隘。有的时候也需要前进一步，不管是出于勇敢还是出于无奈，又或者只是因为一个意外，总之只有踏出了这一步，现状才会发生改变----当然也可能变得更糟，但至少也拥有了变好的可能性。 发现自己的世界因为意外而变得更加宽广的之后几天，林晓出于各种各样的考虑，几乎占据了楚仙从睁开眼睛到阖上眼睛的全部时间，就算人不在他身边，也要用微信保证自己在他身边的存在感。 不过说老实话，这给楚仙带来了很大的困扰，甚至让他一直都没有时间向同样经常用微信和他聊天，又以“要在父母面前扮演好情侣”为理由两次约他未果的苏苏正式宣布……自己已经和林晓成为真正的情侣的“好消息”。 如果他不知道林晓只是希望用这种方式尽量压缩“另一个自己”存在的空间，现在肯定因为这女朋友太过黏人开始后悔了。但他就算明知道这是自己采取过于激进、过于匪夷所思的方法来“治疗”林晓而产生的副作用，也没打算含着眼泪也要把这苦果咽下去。 于是仅仅过了不到一周的时间，大和抚子所扮演的幻影就当着林晓的面消失了。 在这期间，无论大和抚子怎么商量、诱惑、恐吓、乞求，甚至流着眼泪哀求林晓放她一条生路，说她不想离开“深爱”的楚仙，更不想才“出生”没几天就迎来生命的终结，但却全都被林晓坚定地拒绝了----唯一的区别就是用或倔强、或不屈，还是或同情、或慈悲的眼神拒绝而已。 这的确是一个意志坚定得可怕的女生，和她演了将近一周“对手戏”的大和抚子对此的感受简直再深刻不过了。楚仙已经算是意志极其坚定的人类了，但他却并不是固执己见的人，而林晓的意志则坚定到了近乎……已经是固执己见的地步，她认定的事情真是八匹马也拉不回来，死脑筋的程度在东瀛都算极其罕见。 因此，大和抚子带着略微有些遗憾的笑容，在短暂生命的最后祝福了林晓和楚仙，并如同“成佛”一样变淡消失之后，当真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简直都想招开宴会庆祝自己的解脱了。 像这样的奇怪女生，大概也只有楚仙才会穷追不舍吧。大和抚子、喀秋莎和长今都承认这个女生身上的确有一种独特的魅力，比漂亮都漂亮得很平庸的苏苏更加“有感觉”，但如果她们是楚仙的话，她们对是否选择林晓会非常犹豫迟疑，而选择苏苏就无所谓了……嗯，“选也没什么不好”的无所谓。 亲眼见识过了林晓的坚定意志，三位女神也都不认为楚仙有机会给自己插上一双翅膀了。他和林晓只能做双宿双栖的比翼鸟，两个人都仅有一只翅膀，结合在一起才能飞。 这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或者说这样才是最正确的飞行姿势。只是苏苏有些可怜，也有些可惜了，毕竟选择苏苏同样没什么不好，而且苏苏真的已经很努力了…… 可惜啊！ “喂……苏苏。” “咦？你最近的事情忙完了啊？ 竟然有空给我打电话，咯咯……今天难道要发生什么好事吗？” 电话中，苏苏的声音还是那么欢快，好像只是因为楚仙主动给他打电话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就开心不已----这样的她当然也不会因为上周楚仙以“有事”为由两次拒绝了她的邀约就不满。 只是……抱歉，楚仙没事不找她，一找她就没有好事。 “明天有空的话…… 出来见个面吧。” 每一次，楚仙听到苏苏欢快的语调，自己也会没来由地稍微高兴起来，但他这次实在没办法高兴，毕竟他的邀请不是为了给予对方欢乐的希望，而是为了给予对方悲伤的绝望。 这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与法律和道德都没有什么关系，也与他本人的意愿无关，只是因为这两个女生实在无法相容。 ----不光意志坚定的林晓不可能苏苏分享同一个男人，性情温驯的苏苏也唯独在这一点上无法妥协，楚仙非常清楚她就是这样的女生，和别人分享同一个男人她从心理到生理上都接受不了。 “明天见面？当然有空了。 只是……” 被楚仙主动约出来见面，这本来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是他罕见的沉重语气却令苏苏有些不安。 ！！ 难道……他终于又向林晓…… 这个时候，她的脑袋突然“灵光一现”，想到了一个让她忍不住嘴角上翘心跳加速的可能性。只不过她赶紧按捺住了好像欢喜得要飞起来的心情，用尽可能轻柔而又担心的语气试探着问道： “你这几天…… 发生了什么吗？”(。) 0160 这不公平！ “事情……的确发生了一些。” “这、这样啊……我……不介意的话就说给我听听吧？” 从楚轩口中，苏苏的确得到了她“想要”的回答。 之前一切都很顺利，这让她把未来也想像得太过美妙了，于是她误判了楚仙的沉重语气，还以为楚仙是因为向“某人”告白失败消沉了好几天，现在终于想到要找她这个“红颜知己”倾诉来着！ “我……前几天又试着向林晓告白了。” “嗯嗯。” 果然不出苏苏所料，楚仙语气格外沉重地提到了林晓这个名字。她在电话这头喜形于色地连连点着脑袋，几乎快要压抑不住自己的兴奋了，可是楚仙的下一句话，就让她瞬间从山巅跌落到了谷底。 “然后林晓就答应了，我们现在已经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了。” “啊？ 啊…… 答应了…… 她怎么就答应了……” 苏苏听说林晓竟然答应了楚仙的告白，大脑立即“嗡”的一声，两只眼睛也迅速失去了焦距，心里面怅然若失，却又平静得近乎麻木。 她心里倒是意外地没有生出怨恨和悲伤之类的负面情绪，只是觉得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她”一直一直都在拒绝楚仙，怎么偏偏这次就答应了？难道是因为马上就要毕业了，已经不再是学生了，所以就“可以”开始谈恋爱了吗？ 呵呵……这算什么？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大旅市又不是什么偏远农村，还会有这种坚持“学习期间不早恋”的超级乖乖女吗！就连楚仙这种超级好学生，不也在初中的时候、还是自己老爸当班主任，就敢对“她”告白了吗！ 苏苏现在只觉得自己可怜得简直可笑！她以为林晓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对楚仙“没有感觉”，以为楚仙只是一厢情愿地坚持着，以为都已经被拒绝了将近十年，他在林晓回国之后的这一次告白也注定以失败告终，然后楚仙应该也就彻底死心了、放弃了…… 没想到“人家”这一次还就答应了，最后一次答应的机会她就抓住了！ 楚仙简直就像“她”放的风筝一样，越飞越高、越飞越远，但是只要在感觉线马上就要断掉的时候赶紧把线收回来，这只风筝仍然还是属于她的。 也许自己一直以来的努力、一直以来的小心翼翼“她”都没有看在眼里，但她也根本就不必要看别的女生如何如何，因为楚仙“原本”就是属于她的，只要她不放手，其他女生就算费尽心思也不可能得到楚仙----这个男人从小就是女生梦寐以求的，绝对不会背叛的类型！ 而且苏苏可以确定，林晓之前从来没有明示或暗示楚仙等到大学毕业后再谈恋爱，否则楚仙绝对不会邀请她去参加工作单位的平安夜舞会，也绝对不会允许她留在自己的出租屋过夜，更不会答应假扮她的男朋友！ 虽然回想起来很让人心酸……但正因为楚仙是这样的人，所以她才豁出一切想要得到他。如果……如果新年倒计时的那天晚上楚仙真的想要发生点什么的话，她也是不会拒绝的，只可惜楚仙并没打算在最后一次向林晓告白之前移情别恋。 她原本以为没关系的，即使不这么急着用身体栓住楚仙，等到楚仙最后一次例行公事般的尝试失败以后，她自然就是距离楚仙最近的女生了，然后自然就水到渠成地…… 明明、明明只要这样就好了！明明、明明一切都很顺利的！ 可是“她”怎么就答应了呢…… “苏苏？苏苏！ 对不起……我也只能这么说了。” 电话那头，楚仙见苏苏迟迟没有回应，不得不提高声音唤回了她的魂魄。苏苏听到他那沉重而坚定的“对不起”，一片死寂的心湖终于迅速翻起了浪花，沉积在最下层的心酸、失落和悲伤全都浮上了水面： “呜……咕……” 尽管眼泪已经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接连滚落，但苏苏还是紧紧捂住嘴巴压抑住了自己的哭泣，等到感觉能够正常开口了，才用颤抖个不停的声音哽咽问道： “对、对不起？ 你、你能对我说的就只有‘对不起’了吗？” “是的，我只能说对不起。” 在电话那头，楚仙无比坚决地重复了自己刚才的话。就像苏苏所相信的那样，这是一个绝对不会背叛的男人，所以他只能说对不起，也只会说对不起！ “呜…… 为什么……明明我已经很努力了！明明我已经拼尽全力了！明明我已经把全部心思都放到了你身上，可你为什么还是不肯选我呢……呜……咳、咳咳……” 越说越觉得悲从中来的苏苏再次抽泣了起来，并且狠狠地呛了口唾沫。楚仙眉头紧皱地听着她好像连心肝肺都要咳出来似的痛苦声音，脸上充满了不忍和内疚，但他却无法回答苏苏的疑问。 为什么林晓这一次会答应----因为有女神帮忙。 为什么她明明已经通过自己坚持不懈的努力感动了楚仙，却仍然竹篮打水一场空----因为有女神帮倒忙！ 如果没有女神的存在，林晓的确不可能接受楚仙的告白，楚仙自己也都做好了最后一次尝试失败就彻底放弃，转而接受为了自己如此努力的苏苏的打算。 但他既然决定拒绝，也就没有必要扯出这种匪夷所思的理由了。就算苏苏知道了这个秘密又能怎样？他仍旧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林晓也不会因为知道了真相就反悔。 于是，所有的一切最后只化作了喟然长叹： “这个世界……原本就不是努力便一定能获得足够回报的世界啊！” “可是不公平！ 林晓她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做对吧！她也没对你说过让你等她对吧！她一直都尽量躲着你对吧！ 凭什么她一点都没努力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这一点都不公平！” 第一次，苏苏大声地反驳了楚仙的话，而楚仙则完全没有吭声。 且不说爱与被爱本来就不存在什么公平，这个世界最大的公平不正是这种不公平吗！只要运气足够好，资质非常平庸的女孩子同样可以生为千万富翁家的掌上明珠----苏苏自己一直就是这种不公平的受益者啊！(。) 0161 难道你就真的那么喜欢她吗？ “咝……吸……所以呢？ 你想跟我说的，是以后断绝关系？” 声嘶力竭地发泄了一番之后，苏苏没有再纠结于公不公平的问题，而是哑着嗓子直接替楚仙说出了他自己不好说出口的事情。 尽管她并不具备楚仙那种洞察人心的本领，但如果对象是楚仙的话，她已经可以准确猜测出楚仙在什么时候会怎么做了。 毕竟楚仙的行事太过正直、太过有原则，就算在某些方面稍微有点怪，但在总体而言还是非常好猜的一个人。 ----就像现在，又一次落下眼泪的苏苏不仅猜透了楚仙的意图，甚至还准确猜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不是断绝关系。 但是撇开女朋友的私下见面是不能再有了，在你父母面前‘扮演’男女朋友的事情也只能到此为止。 对不起……我很清楚你的心意，也很清楚你的努力，可是我能够选择的只有一个。” 即使声音从电波的那一头传递过来，苏苏也仍然可以充分感觉到楚仙话语中的歉意和无奈。 她需要的并不是道歉，楚仙也清楚这一点，只不过他们两人又都非常清楚，她想要的正是楚仙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给的。 “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选择我呢？ 我知道我很多方面都比不上林晓，字写得没有她好看，学习也没她好，更不像她那么独立、有主见，可是我绝对比她更喜欢你！也更努力地想要讨你的喜欢！ 难道你就真的那么喜欢她吗？只因为她是你第一个喜欢上的人？ 明明……你明明心里面都已经认为就算再最后告白一次，她也基本不可能改变主意答应你，所以才没能干脆地拒绝我靠近你、更靠近你吧？ 呐，楚仙，你认认真真地告诉我，现在的你，真的最喜欢林晓吗？ 你不是……因为对方突然答应了，所以没办法再反悔了吧？” 面对电话那头并不寻常的沉默，苏苏还在徒劳地做着最后的努力。 她其实说的没错……至少大部分都说的没错。如果不是觉得就算再尝试最后一次，不知为什么一直拒绝自己的林晓也几乎不可能突然改变主意，楚仙不可能还同时和苏苏越走越近的。哪怕他心里怀着“说不定林晓只是不想在大学毕业之前分心谈恋爱，但她其实是喜欢我的”这种侥幸，他都会注意不要和故意凑过来的苏苏产生任何暧昧。 可是林晓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过绝情了，即使是楚仙这个极其擅长洞察人心的“圣人”，也完全没有看出她其实也是喜欢“自己”的。 或许楚仙本能地察觉到了对方其实喜欢自己，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肯答应，所以才一直没有彻底死心，但他心里真不认为只要自己一直坚持下去，林晓终有一天会被自己的诚意感动，或者脑袋一热就冲动地答应自己的告白了。 林晓不是那么容易改变主意的人。 林晓是非常不容易改变主意的人。 林晓是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改变主意的人。 楚仙非常清楚林晓的性格，也非常清楚必须找到问题的源头，解决那个问题，才有可能让林晓改变主意。 只不过他能够搜集到的情报太少了，更不可能推理出林晓竟然是因为五岁的时候偷偷目睹了父母的决裂，才产生了诸多与普通女孩子不同的想法。 他一直猜测林晓的拒绝是因为单亲家庭带来的某种阴影，甚至悄悄聘请过私家侦探调查林晓一家人的情况，也知道林晓同父异母的弟弟是在她父亲与她的母亲离婚之前出生的，但只知道这些还远远不够！ 而且就算知道了这些也已经晚了，因为他过早的告白，林晓一直都在竭力回避与他的接触，他根本没有机会去抚平林晓心中的创伤！每一次的告白也全都是完成任务似的“强行告白”！ 如果没有女神……没有“奇迹”，楚仙永远也发现不了解决问题的关键信息，就算发现也很难想出比较可行的解决办法。 让某个和林晓比较亲近的同性……甚至异性朋友慢慢引导她说出心里的想法，并进行开解，应该就算是最可行的方法了。但是根据他的观察了解，林晓根本就没有那种亲近到什么都可以倾诉的同性朋友，而异性朋友……就算有楚仙也绝对不会找其帮忙。 所以，楚仙其实已经是放弃了的，“有始有终”地在大学毕业前夕进行完最后一次告白并被拒绝，断绝理论上存在的最后一丝妄想，他就可以彻底放弃，也彻底解脱了。 如果没有女神、没有“奇迹”，事情就只能以这种令人怅然若失的结果告终。 不过奇迹正是因为完全超出了计算才叫奇迹，所以女神出现了，林晓的问题也解决了，自己心里都已经放弃了的楚仙竟然实现了奇迹的大逆转，直接让林晓心甘情愿地成为他的女朋友，甚至已经做好了结婚的心理准备！ 这本来是一件非常值得高兴、值得庆幸的事情，可是为何当苏苏用颤抖的声音问出“现在的你，真的最喜欢林晓吗”，意志无比坚定的楚仙却无法像平时一样迅速而明了地作出回答了呢！ “这不是反不反悔的问题。 我是在明确知道她有可能答应的情况下，依然决定有所行动的，如果我想要反悔，完全可以不作任何行动。 但我仍然决定和林晓成为……” “楚仙！都这个时候了！我都明明白白地说出我喜欢你、比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更喜欢你了，也请你不要回避我的问题了好吗！ 只要你发自内心地说一句，你最喜欢的其实是林晓，我只能排第二，我马上就死心了！” 第二次。 今天的第二次，也是自从小学认识以来的第二次，苏苏第二次哭着打断了楚仙的解释。即使只是通过电波进行交谈，楚仙的眼前却仍然浮现出苏苏蜷缩成一团跪在床上，右手用力揪紧胸口，咬紧牙关默默流泪的样子。 面对这样的苏苏，即使意志坚定如楚仙者，也足足沉默了一两分钟才终于开口说道： “我最喜欢的其实是林晓，你……” “骗人----！！！” “咯嚓！” “嘟…… 嘟…… 嘟……”(。) 0162 你和她之间发生过什么吗？ “她爸……她爸？老苏！ 我叫你呢！还装耳聋！” “哎哎哎……我错了我错了！” 上午九点多钟，苏苏家的跃层式公寓。苏苏那位在家里“一手遮天”的母亲从背后恨恨地揪住了丈夫的耳朵，疼得他龇牙咧嘴连连求饶。 然后这位不用瞪眼就感觉很严厉的母亲目露担忧地看向了仍然放在餐桌上的那份早餐，只是她的语气却还是平时那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女儿最近这两天的“颓废”表现当真让她很不满意： “我告诉你啊老苏！今天就是我忍耐的极限了！ 如果苏苏晚上吃饭之前还是这样，我就不得不唠叨唠叨了！ 不管她和小楚闹什么矛盾了，还是小楚拒绝她了，就算小楚已经告诉她自己喜欢的是别人，只要没结婚就可以去追嘛！哪怕结婚了也可以去抢！ 这孩子……我本来以为她终于开窍了，没想到她还是一遇到事就往回缩！她能一辈子躲在屋里睡大觉吗！” “哎呀……再等等！再等等！ 这才第三天而已，失恋受打击了好歹也得一两个月……不，四五天左右才能缓过来吧？ 而且你别看苏苏一直耷拉着眼皮不说话，她好像就第一天晚上哭了，前天、昨天都没再哭吧？ 咱闺女怎么说也是咱俩生出来的，肯定不是光会抱着头哭的类型。她也是个有主意的，小楚不也是她自己悄悄追到现在这程度的吗？ 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单独跑到喜欢的男生那里过夜这种胆大包天的事都能干出来，而且还没被真占什么便宜，你还能再要求她怎么样？ 这小楚是各方面都不错，咱家看着都满意，要是她选的对象你坚决反对，逼急了你信不信她都敢整出个外孙回来见你？” “她敢！” 因为丈夫最后的那个假设，苏苏的母亲猛地瞪起了眼睛，浑身上下立即散发出了如同班主任老师一样的严厉气势。不过她嘴硬归嘴硬，心里却也十分清楚，自己曾经的乖女儿现在恐怕真的有胆子干出这样的事了。 女儿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竟然连她这个专门在家相夫教女的母亲都没有察觉。 恐怕……就是从喜欢上楚仙的时候开始的吧。她当年不也是被丈夫花言巧语鼓动了两句，就冲动得复读也不去了，一心想要“当名牌大学生的老板娘”吗！ 不管动机是什么，能够前往走，冲出去，就已经比畏缩不前强多了！ “只是……” “妈、爸，我上午要出去一趟！” 没等苏苏的母亲叹着气再说什么，这几天一直闷在屋里当宅女，连早饭都不按时起来吃的苏苏突然出现在了饭厅门口，并且一进门就气势十足地向父母宣布了自己接下来的安排。 今天的苏苏已经彻底恢复了平时的样子，一度哭到红肿的眼睛没问题了，迟迟无法入睡熬出的黑眼圈也没问题了，脸色虽然不算健康红润，但是靠气势和炯炯有神的眼睛完全能够掩盖住问题！ 生平第一次！ 苏苏的父母还是第一次看到女儿露出斗志满满的表情，这估计也是她本人的生平第一次吧！这般模样的苏苏倒还真有些他们两人的影子，那个从来都是乖乖地按照母亲的“指示”行动的女儿终于也因为自己的强烈意愿而出动去做某事了！ 不……如果要说主动的话，他们的女儿早就悄悄地主动靠近喜欢的男生了。但是这一次不同，他们从女儿眼中看到的是即将踏上战场的决心和斗志！苏苏今天上午出去的这趟，绝对是要做些什么的！ “哦、哦……知道了。 先把早饭放到微波炉里热一下吧。 时间足够吗？吃完饭你多少还得梳妆打扮一下吧？” “够的，我也不用特地打扮。” 之前还和丈夫说要唠叨唠叨的苏苏母亲看到女儿的这副表情，只是故作平淡地回应了两句，然后就不再关注自己端着盘子到微波炉热饭的女儿了。不过在背对着女儿的方向，她和丈夫却无声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而与此同时，在楚仙家楚仙的房间里，林晓似笑非笑地放下了屏幕已经自动暗下去的手机，然后对其实已经通过喀秋莎的“小报告”知晓了一切的楚仙说道： “刚才……几乎从来没有联系过的苏苏突然给我发微信了，说等会儿想和我见面谈谈。 你和她之间发生过什么吗？ 否则的话，她没必要在这时候突然要和我面谈吧？ 我们三个虽然从小学一直到大学都是同学，但我和你、我和她却一直都没能成为朋友。 不过我看她也一直都喜欢你呢，就是不知道她是不是也曾向你告白过。” “苏苏？ 嗯……也不能算是发生过什么吧……” 直到林晓把话说完，正在电脑上看小说的楚仙才装模作样地转过身来，表情异常淡定地推了下反光的眼镜，不急不缓地坦白了自己和苏苏之间的那点交往。 他和苏苏过去真的就只有那么一点交往，也就是从刚刚过去的这个圣诞节开始，才从普通的老同学关系迅速变得暧昧起来。 因为不确定苏苏到底会告诉林晓多少事情，楚仙干脆尽量简单客观地把所有事情全都说得清清楚楚，就连元旦凌晨他和苏苏只穿着保暖内衣睡在同一张床上，盖着同一床被子、枕着同一个枕头，而且床还是狭窄的单人床这件事也没有含糊其词。 林晓毕竟是足够懂事的成年女性，又熟读各种漫画，对楚仙在正式成为她的男朋友以前和其他女生发生的各种暧昧反应不算太大。 不过尽管楚仙特地说明了两人一直是背靠背的姿势睡过去的，但她听说一直“苦苦等候”自己的忠心男朋友其实也不是那么老实----至少在“以为她这次也基本不可能答应”的情况下，并没有坚决拒绝一直“苦苦等候”着他的那个女生，面色自然就变得难看起来，微微翘起的嘴角也不知不觉就耷拉了下来。(。) 0163 请你看着我！ “呣……我还真是…… 有一点失望呢。” 等到楚仙交代完他和苏苏之前的那点暧昧之后，林晓面无表情地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神色古怪地歪了下脑袋。 “我……本来以为我会更失望才对，毕竟你在‘等候’我的同时，也没有拒绝别的女生靠近。 但我当真听你坦白的时候，心里面却又觉得‘啊……这也没有办法’这样的。 过去我做得是有些太过分了，让你在一年又一年的坚持中逐渐绝望了也是理所应当的。 可是……你明明……都已经打算放弃了吧，可是之后为什么又……” 说到这里，林晓及时刹住了口风，没有把“另一个自己”的事情告诉楚仙。 在“另一个自己”消失以后，楚仙的记忆“恢复”成了他是在今年的初中同学聚会结束之后向她告白，并且终于感动了她，所以在楚仙的记忆里并没有遭到她的无情拒绝，从而创造出了她的幻影的这一段。 可是按照楚仙的说法，在最后一次告白之前，他其实就已经充分做好了失败和放弃的心理了准备吧？那他怎么又会这么想不开，竟然创造出她的幻影来当“空气女友”呢？ “哈……算了，我还是先去听听苏苏打算和我谈什么吧。 你……也去吗？” “必须去。” 虽然林晓此时已经对楚仙异常的态度转变产生了怀疑，但是她又不能把已经消失了的“另一个自己”再叫出来询问一番，因此她决定暂且先把这件事情搁下，等与苏苏谈完再说。 楚仙看到林晓已经站起身拿外套了，自然也立即关闭电脑站起身来，打算陪林晓一起和苏苏面谈。 他当然不认为苏苏会对林晓不利，也不担心苏苏会胡说八道夸大她和自己的暧昧，只不过林晓都已经主动把这件事告诉他了，这就表示这个意志坚定的女生其实也是在潜意识里希望获得他的支持，希望他能够一起去的。所以他不能抛弃自己的责任，于情于理他都不应该眼看着林晓自己去面对苏苏。 身为男朋友，无论有如何充分且正当的理由，只要不能义无反顾地站在女朋友这一边，那就已经是为了某事而选择放弃……甚至背叛爱情了。 “张老师、楚老师，我们同学突然发微信来找我们去ktv唱歌，中午应该就不回来吃饭了。 我和楚仙出去了啊，老师再见！” “啊，啊！好！ 幸好我还没开始准备中午饭，那你们自己注意安全。再见。” 与楚仙的父母告别的时候，林晓的语气和表情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和未来的公公婆婆说再见似的。 不过刚一走出楚仙家的大门，林晓就重新露出了一副沉重的表情。 她回头等了一下眼镜反光的楚仙，下意识地拉住了他那只始终温暖干燥的大手，但又立即缩回了自己的手，有些勉强地干笑着解释道： “嗯……算了，被苏苏看到不好。” “没什么不好，你是我的女朋友，这是你的权利。” 楚仙一把抓住林晓的手，像往常一样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两个人颇为亲密地紧挨在一起走出了楼道。 林晓好像格外喜欢这样走路，而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虽然这被苏苏看到的确不好，但是在这种敏感的时期，他可做不到为了照顾苏苏的心情就和正牌女朋友“撇清关系”！ 这是屁股问题、站队问题！男朋友有义务站在女朋友这一边，如果无法承担这份义务，干脆从一开始就别为了把妹而接下这份默认的义务！ “谢谢你……谢谢你，楚仙。 我知道你是在维护我，但是下了车之后就不许拉着手，也不许靠我太近了。 我已经从你那里得到足够的勇气了，所以我想尽量公平地站在苏苏的面前。 她一直都在默默等待着你，就像你一直在默默等待着我一样。她的心情你应该最了解不过了，而她也应该最能了解你的心情。 而我却……什么也没做，只是简简单单地摇头，就让你等了我十年；又只是简简单单地点头，就让她十年的等待化为了乌有。 我是希望你能够在场的，说实话，我非常害怕这种场面，或许从初中第一次拒绝你的时候就害怕会出现这种场面----毕竟你受欢迎得让我有时都觉得牙根痒痒，真想扑上去狠狠咬你一口，恐怕苏苏、副班长也同样如此。 但我并不是为了特地向苏苏示威……最多只有一点点这样的想法，但我还是希望能尽量公平、平等地听听她打算说些什么。 我自己什么都没做，但又获得了太多太多，多得让我自己都感到不安，有时也会觉得‘我现在过得这么幸福甜蜜可以吗’，‘这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所以暂时放开手吧，不要再帮助我了。不管是苏苏还是别的谁，我都会勇敢地去面对，否则我就没有资格当你的女朋友了。 我……真的也是喜欢你的。 我很后悔一直没有勇气答应，现在更是越来越后悔了。如果我从一开始就答应下来，不给自己找各种各样冠冕堂皇的逃避理由，那么其他人从一开始就是没有任何机会的吧。 是我太过胆小，才让本可以完美的恋爱迟到了十年，而且也已经无法再完美了。 我发现，越是费尽心思去追求的东西，反而越有可能怎么也追求不到。不管是你之前追求我，还是我一直追求虚幻的完美，又或者是苏苏追求你…… 现在的我非常想守住‘女朋友’这个身份，不管公不公平，不管有没有资格，我都不想让给任何人！ 这是我的战斗，你只要在旁边看着就好了。不过请你看着我！请你一定要看着我！看着我是如何为了你而努力、为了你而痛苦、为了你而哭泣，为了你而挣扎的！ 我要让你确确实实地看到，我也是喜欢你的，就像你喜欢我一样喜欢你！比你喜欢我更加喜欢你！” 当出租车在苏苏微信中提到的ktv面前停下，林晓毅然决然地挣脱了楚仙的手，将眼镜反光的楚仙和目瞪口呆的司机大叔统统留在了自己身后。 “现、现在的年轻人……爱情电影看太多了吧……”(。) 0164 不共戴天 林晓和楚仙到服务台前询问的时候，苏苏果然已经定好了两小时的迷你包厢，时间结束正好就是中午吃饭……只不过此时站在包厢内的三人应该都没有什么心情去考虑午饭就是了。 等到领路的服务员离开，林晓仔细地将门关好，然后用眼神示意楚仙坐到u形沙发的正中央，自己则站到了苏苏的对面，两人隔着只摆了几个杯子和一壶酸梅汁的桌子坐了下来。 包厢内没有音乐，隔壁的歌声隐隐约约能透过来一点。三人坐定，久久没有说话，一直嘴唇紧抿的苏苏也没有对楚仙的不请自来表示任何不满。 她的两只手一直交叠在一起，即使是刚才起身迎客时也没有放开，有点像“标准”的女性社交坐姿。 无独有偶，林晓的坐姿也是如此。而眼镜反光的楚仙则将双脚自然分开，两手放在膝盖上，就像军训时特地被教官要求的军人坐姿一样。 如果是平时，楚仙进来肯定会立即和苏苏打招呼的。但是包厢内的气氛从一开始就十分严肃紧张，苏苏也一直刻意回避与他的目光接触，因此楚仙也没有特地去说什么，直接坐在两人中间充当见证者了。 大概过了三五分钟……又或者是过了十多分钟，但也可能仅仅过了一两分钟，总之经过了一段主观感受极其漫长的沉默对视，林晓终于双手交叉架在胸前，貌似强势实则弱势地首先开口说道：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应该不可能成为朋友，最多只能成为不共戴天的敌人。” “我……也是一样！” 苏苏与不够亲近的人说话时，原本总是会不自觉地压低声音，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尽量轻柔温和。但她今天面对的是“横刀夺爱”的林晓，即使是性格再内向的女生，也不愿意在不共戴天的情敌面前露出一丝一毫的怯懦！ “我一直都在嫉妒你。 为什么楚仙偏偏就喜欢你，为什么你能把字写得那么好，为什么你还会画漫画，为什么你学习也比我好很多，为什么你看起来就是更有气质…… 我一直在悄悄模仿你，可是最后能成功模仿的就只有这发型而已。 我明明已经很努力了，不敢说比你更努力，但和大多数人相比绝对是更努力了，可是无论哪方面都比不过你，也一直没能让楚仙把目光转向我身上。所以我只能主动凑到楚仙面前----特别是趁你不在的时候。 我每次见到你都会觉得心虚，从来都没想过能和你成为朋友，但是我也没想要和你成为不共戴天的敌人。因为你之前一直都躲着楚仙，一直躲一直躲，甚至都躲到东瀛去了，躲得连我都替楚仙感到气愤……我以为你真是不喜欢他才会这样，所以一边生气一边偷偷摸摸地高兴，只要楚仙放弃你，他就会被我感动。 我知道楚仙一直都把我当作普通朋友，但是没关系，我本来就平凡得连自己都找不出来自己有什么能够让楚仙特别喜欢、挪不开眼睛的地方。 我本来只是想默默地看着他就好了，时间尽量长一点、再长一点。 不过我慢慢也能和楚仙说上话了，其他向楚仙请教问题的女生写情书、或者直接告白失败，就都离开了。只有我一直什么都没说，只是请教问题，反倒一直留到了最后，而且关系比其他女生都更近。 我知道楚仙对谈恋爱不是特别感兴趣，他对哲学科学科幻之类的知识更感兴趣，平时也喜欢看小说看动漫玩游戏踢足球娱乐娱乐，女生里只不过是单单喜欢你罢了。 你就是不喜欢楚仙的话，他大学毕业肯定也不介意让我当女朋友，毕业后马上就结婚肯定也没问题。 我一直都喜欢他，他一直喜欢你。但除了你之外他喜欢的就只有我一个了，这是我一直呆在他身边换来的，喜欢他的女生有不少，但一直坚持到现在的就只有我一个！ 楚仙慢慢开始喜欢我，是因为我的努力感动了他，也是因为我一直都没有远离过他，他哪怕只是一直看我这张脸都看习惯了，听我的声音也听习惯了。 可是你又怎么继续被楚仙喜欢呢？楚仙一开始的确是喜欢你的，但你一直躲着他，他能喜欢的就一直是最开始的那个你，只不过他不愿就这么轻易放弃，所以才一次又一次地向你告白。 我不敢说他和你成为男女朋友之后，就一定不会喜欢真正的你。楚仙是非常非常单纯、非常非常好相处的人，只要你没有什么坏毛病，他肯定也会和你相处得很好。 但是现在这个时候，他最喜欢的其实已经是我了，然后是他心里最开始的那个你，再然后才是真正的你。 我不知道你怎么又决定答应他了，但我觉得现在的我已经有资格成为你不共戴天的敌人了。这并不是因为我有哪点能胜过你，而是因为你自己一直都什么也没有做！” 在楚仙眼镜反光的沉默注视中，苏苏瞪大眼睛愤懑不已地向林晓道明了自己的心思，但林晓却只是面无表情地听着，直到她自己气喘吁吁地停下。 苏苏无谋地对着一直保持防御姿态的林晓打了一通组合拳，但却没能攻入对方严密防守的中门。现在林晓自己放开了一直交叉着架在胸前的双手，用指尖拨了拨自己那其实不如苏苏黑亮的长发，然后竟慢慢握住了双拳，按住膝盖向她低下了头： “我承认，你说的没错。你说的完全没错！ 我知道我不应该答应，那样我在楚仙心里就永远是第一了。只是…… 只是……就算我明知道楚仙现在可能更喜欢你，明知道真正的我对楚仙来说就是一个挺有好感的普通同学，就算直接成为了男女朋友，其实也是在从头开始谈恋爱，但我迈出了这一步就绝对不会后退了！ 我能够告诉你的，就只有我也是真的一直都喜欢他而已。不管你对我有多大不满，我都会照盘全收，但我就算表现得再难看也绝对不会主动放弃！ 除非……除非楚仙亲口说他打算选择你，已经不想给我机会从头开始了，否则我就会厚着脸皮一直霸占这个位置，绝对不会把我唯一喜欢的人让给别人！” “我也不想把唯一喜欢的人让出去啊！！！ 楚仙他……就是我从小学到现在唯一喜欢的人了……为什么……呜呜呜……” 面对林晓“卑鄙”的坚持，苏苏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但是短暂的爆发之后，她就双手掩面埋头痛哭了起来。 而在苏苏对面，大颗大颗的泪珠也从一直都表现得很平静也很坚强的林晓眼中落下。只是直到此刻，她就算哭得肩膀一抽一抽，却也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因为现在这份苦楚正是对她一直以来的胆怯和逃避迟到的惩罚！(。) 0165 死结 “咝……咝……咝……” “吸……吸……吸……” 无比寂静的ktv包厢里，苏苏和林晓的抽泣声已经持续了半个多小时，目测现在也都到了偃旗息鼓的阶段。 就算她们有天大的委屈，哭了这么长时间，眼泪也都应该哭干了。如果不想在楚仙面前难看地干嚎，那么大家就到了稳定情绪和平谈判的时候了。 ----是的，谈判！她们两个人不是来打架的，也不是来哭诉的，她们虽然心情发泄了一下一直积聚在心中的负面情绪，但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确定楚仙的“所以权”。 当然，这“所有权”主要取决于楚仙的意志，不过自认为“有资格拥有”的人也还是要发挥主观能动性来争取一下，至少不能让日后的自己因为关键时刻未曾竭尽全力争取幸福而倍感遗憾。 感情的世界……不，人类的世界就是这样残酷，虽然也有人会碰上幸福主动来敲门的好事，但绝大多数时候，幸福都是要自己去争取的。而且越是大家都眼红的幸福，竞争者自然也就越多，也更容易出现在争夺中无所不用其极的家伙。 这一点，无论苏苏和林晓都非常清楚。 毕竟她们都已经大四了，毕业之后甚至马上就想和喜欢的人结婚并结合。她们虽然不好意思直接说出“爱”这个字，但她们的“喜欢”却比那些成天爱来爱去的高中生、初中生……甚至小学生要深沉得多，就算是在大学校园里恋爱的情侣们，对待爱情的态度也很少有比她们更加认真的。 如果真的认真，就不会在未来还完全不确定的时候开始恋爱……甚至发生关系，除非对象是楚仙这种即使没有任何承诺也能等待十年的人。 这种想法或许会被很多同龄人嘲笑为“保守”，但这才是对自己负责，对所爱的人负责。那些“开放”的人，绝大多数只不过是想要享受性方面的开放而已，至于日后如何……根本连想都懒得想，或者干脆就是“等日后再说”。 苏苏、林晓和楚仙三人最大的共同点，应该就是对待爱情的认真态度了。 或许他们仍然太过单纯、太过幼稚，不知道什么是自己真正想要的，不清楚什么是自己真正追求的，也不明白什么是自己真正适合的，但他们却都是真的非常认真、无比认真的！ 未来如何无人能够断言，即使是擅长卜算的楚仙也只能预测当天的未来而已。真正想要的或许明天即将失去，真正追求的或许终生求之而不得，真正适合的或许转眼就会变质…… 但唯有此刻的心意，将固定在谁也无法改变的过去，从此成为永恒！所以他们都在认真地努力着，哪怕未来莫测难明，也要努力去争取心中最幸福的结局！ 只是……竞争的存在是因为可以用于分配的资源无法同时满足所有参与竞争者的需要，否则大家和和气气地“排排坐吃果果”就好了。而在苏苏和林晓的爱情竞争中，更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和平共处”、“各取所需”的路线！ 不管是性情软弱的苏苏，还是性情刚强的林晓，都从来没有考虑过与其他女性分享爱情的可能性。而且一开始就已经深刻地认识到了这一点，并默契地选择了和对方保持距离。 或许在她们的朴素认识中，爱情与主权一样，是神圣而不可分割的！ 如果只要将爱平均分成两份，或者创造双倍的爱分给两个人就能够解决问题，楚仙现在也不必默默枯坐了。 虽然这样说或许有些对不起苏苏也对不起林晓，但他感觉自己完全可以同时爱着两个人，而且对每个人的爱也都是真挚而热诚的。 那些认为一个人就只能拥有一个真爱，其它的都是虚情假意的说法，只不过是为了维护一夫一妻的社会秩序而已----当然也有一些人真的这么想，但其主观结论并不代表客观事实，也不一定适用于其他人。 既然一个人可以同时去爱许多个亲人和朋友，可以同时去爱许多个明星、爱许多种文体运动、爱许多种美食文化，自然也可以同时去爱许多个异性。 只要当地的道德观念不将爱上第二个异性视作背叛，那么同时爱着许多个异性，就和同时爱着许多个亲人一样正常。异性之爱和亲情之爱不可能分得那么清，能够分清的就只有“想发生性关系”的念头和“想永远一起生活”的念头而已！ 楚仙是同时喜欢着苏苏和林晓，并且愿意三个人在一起共同生活的，是否发生性方面的关系倒是次要。如果说只有想要发生性关系的才算异性之爱，否则就只是亲情之爱的话，那么他对这两个女性的异性之爱的成分都可有可无，反倒是亲情之爱都有不少。 或许楚仙是个奇怪的人，但至少对他而言，想要发生性关系的**与爱是无关的。 只要看到足够漂亮性感的女人，哪怕那是二次元的虚拟角色，作为正常男人他都拥有足够的生理冲动，内心也很乐意与其发生一下性关系----即使半点“爱”都欠奉。 可是爱上某个人，无论年轻衰老，无论健康生病，无论富有贫穷，都愿意与之共同生活，彼此发誓忠诚，甚至可以为此而放弃其他同样爱着的异性，这对楚仙来说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到现在为止也“只”有苏苏和林晓两个人可以让他自愿发下誓言。 ----是的，不管是苏苏和林晓其实都可以。或者是他与这两位女性对爱情的观念不同，或者是他对爱情的兴趣远远小于对哲学、对科学、对教育、对愉悦人生的兴趣，反正他的确同时喜欢这两个人，而且都喜欢到了愿意与其中的一人结婚，并忍痛放弃另一人的程度。 放弃并非不爱，而是因为责任。可能爱与不爱就连人类自己也无法控制，但是否承担这份爱所带来的责任却完全取决于人类自身。 “从此只能爱着自己一个人”，这就是苏苏和林晓的爱所附带的要求，与楚仙的爱情观念冲突。如果楚仙决定接受她们的爱，自然也要满足她们的要求，否则他也完全可以两个人都拒绝，恋爱结婚这种事没人拿枪逼着他答应！(。) 0166 擅自的“神”展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苏苏和林晓都逐渐不再用纸巾抹眼泪了，但是两个人谁都没有抬头，谁也没有说话。 眼镜反光的楚仙作为这场恋爱决斗的见证人，完全保持“沉默的中立”，没有在二人分出胜负之前就发表自己的意见。 如果不是林晓特别要求，哪怕他现在最喜欢的人真的已经变成了苏苏，也绝对会坚定不移地站在林晓这边，不会给苏苏任何继续纠缠不清的机会。 爱情本来就不是他人生的全部，保持始终愉悦的人生才更加重要。 他对这两个女生都很喜欢，无论选择哪一个，或者两个都选择，对他来说都是可以接受的。而充足的理性又保证了他不会在作出选择之后不停yy被放弃了的那个可能性，并且毫无根据地认为被放弃的那个可能性会更好。 ----作出了选择就不要后悔，知道会后悔，当初就不要草率地作出选择！未来是不可知的，理论上最好的选择并不能够保证最好的未来，但至少自己应该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咳……如果你们都没有什么可说的了，那么现在是不是就应该到了我说话的时候？” 经过了漫长的等待，楚仙终于还是决定开口了。苏苏和林晓的身体不约而同地颤抖了一下，然后又同样低头不语，默默等待着楚仙对她们的“终审判决”。 她们的努力虽然是为了击败“敌人”，但真正有权宣布双方胜负的却是这场决斗的见证人、裁判和“奖品”----楚仙。就算她们的敌人自动败退，只要楚仙依然坚持，那么她们也……终究会接受这“不公平的胜利”。 毕竟楚仙不是一件可以任由她们推来让去的物品，这个无比骄傲的男人愿意默不作声地坐在这里见证她们两人的决斗就已经对她们十分宽容了，但他必然也有着自己的意志，这意志甚至可能是根本不会被她们的决斗所影响到的。 她们两人的努力其实都只是一种自我满足，但如果缺少了这个自我满足的过程，无论胜利还是失败，她们都会觉得好像哪里少了些什么。 现在她们感谢楚仙能够理解和包容她们的任性，并且无论得到什么样的结果都不会再抱有遗憾了……才怪！她们现在已经紧张得心里发颤，浑身冰凉，甚至胃和肚子都开始隐隐作痛，身体更是抑制不住地抖了起来！ 好害怕！好想逃！如果从楚仙口中吐出的是另一个人的名字，她们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了！ “我……” “freude，sch?ner~g?tterfunken tochter~aus~elysium， wir~betreten~feuertrunken， himmlische，dein~heiligtum! deine~zauber……” 突然，就在苏苏和林晓的心脏因为楚仙的声音而揪紧的这个当口，庄严神圣的音乐和歌声响彻整个包厢！ 在坐的三人虽然没有一个能够听懂这歌声唱的是什么，但是这曲调他们简直再熟悉不过了！这是贝多芬《第九交响曲》第四乐章的主要部分，歌词则是歌德的挚友、死后与歌德葬在一起的德国著名诗人席勒的诗作《欢乐颂》！ “这、这是……” 因为这毫无征兆出现的乐曲，苏苏和林晓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然后她们立即注意到，自己面前的桌子上有一片无比神圣的白色光芒洒下。 顺着这光芒向上望去，苏苏和林晓看到了三位被神圣光芒所笼罩的美丽女性。如果她们身上穿的不是女式军装、东瀛和服、高丽长裙，而是古希腊的白色长裙，至少金发白肤的喀秋莎肯定会被当成是沐浴在圣光中的女神。 不过现在，就算苏苏和林晓亲眼看到她们从天而降，还违反惯性定律地横向飘移到了楚仙的身边，也只觉得这是三个会飞的cosplay爱好者而已----真的是“而已”！ “这、这是怎么回事？楚仙，这是……” 看到身穿女式军装的御姐coser抱住了楚仙的左臂，身穿东瀛和服的少女coser抱住了楚仙的右臂，身穿高丽长裙的萝莉coser依偎在楚仙的怀里，反手搂住了他的脖子，苏苏不可思议地瞪圆了眼睛，简直怀疑自己看到了幻觉。 林晓虽然刚开始也狠狠地震惊了一把，但她之前毕竟已经见识过了“另一个自己”，惊讶之后自然就把这三个cosplay爱好者与“另一个自己”联系到了一起： “咦……你们是……楚仙的幻想？” 囧|||x3 自带bgm和光影效果从天而降的女神们纷纷露出了囧的表情，没想到林晓竟然把她们也当成了楚仙想像出来的幻影。 这可真是出师不利啊喂！如果苏苏也把她们当成了楚仙的幻想，她们接下来要说的话还能被这两个女人当真吗！ “无礼的家伙！ 吾等并非幻想！吾等乃是诸国意志之化身，汝可将吾等视之为‘女神’。 身穿军装者乃苏维埃之女神，吾二人之国家则显而易见。” 在苏苏和林晓惊讶的目光中，大和抚子威风凛凛地呵斥起了这两个有眼不识泰山的女人，却没看到楚仙此时的脸色已经漆黑如墨----这完全是她们三个女神擅自决定的行动！事先根本就没和楚仙商量过！ “轰----！ 嗞啦嗞啦----！！！” “呜啊啊啊！眼、眼睛……” “疼疼疼……欧巴饶了我……” “哈……好、好麻……好痒……要、要去了----！！！” 原本楚仙打算利用闪光弹和电击好好惩戒擅自进行“神”展开的女神们一番，谁知道大和抚子竟然硬扛着只会令人痛苦不已的强烈电流，装出了一副马上就要爽翻天的扭曲表情，逼得他只能无奈地“收了神通”，免得脸蛋微红的苏苏和林晓误会什么。 “这、这是怎么回事？楚仙，她们、她们到底是谁啊？” 看到这三个伴随《欢乐颂》从天而降的奇怪女人被不甚强烈的闪光和非常强烈的电流狠狠折磨了一番，竟然马上又恢复了最初那副衣冠楚楚的模样，好像闪光和电流的攻击从来都没有出现似的，苏苏更觉得自己现在看到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幻觉了。 她和林晓此时只能望着唯一能够相信楚仙，期待他能够给自己一个让人安心的答案。而被女神们摆了一道的楚仙也再无它法，不得不推着反光眼镜从头解释起了这三个家伙与自己的关系……(。) 0167 真相大白 “圣、圣人？楚仙你…… 真的不是在幻想？” 从楚仙和女神口中听说了五百年才出一个的“圣人”的事情，林晓实在是没办法立即相信。如果楚仙说他拥有让别人看到自己幻想出来的人物的超能力，林晓肯定就毫无疑问地相信了。 五百年才出一个的“圣人”……这简直就是羞耻度爆表的中二设定啊！比这更羞耻的，大概就只有自称是圣人鸿钧道祖的转世了！她的楚仙不可能这么中二！ 不过……无论楚仙是圣人还是超能力者，总之他早就知道“女神”的存在对吧？那么之前出现的“另一个自己”…… 几乎把《柯南》看全了的林晓虽然智商比不过楚仙这种“圣人”，但也算是一个比较聪慧有思想的女生了，她冷静下来以后，马上就联想起了元宵节时候的事情，眼神也开始变得狐疑起来： “你……当初其实是能看见‘另一个我’的吧？ 不……‘另一个我’……真的存在吗？ 我就奇怪你明明说你其实都已经做好了被我拒绝的心理准备，还去苏苏家冒充了一回男朋友，怎么过了几天又突然跑到我家冒充我的男朋友了……” “咦？怎么回事？什么‘另一个我’？你去林晓家冒充男朋友了？她不是答应你的告白了吗？” 尽管苏苏的脑筋没有林晓转得快，楚仙和女神们的解释说明她只听了个一知半解，但是女人的直觉却让她准确抓住了事情的关键，于是她也立即凑到楚仙面前追问道： “你骗了我对吧？你和林晓……根本不是你告白了最后一次，她就突然改变主意答应告白这么简单吧！” 谎言终究是谎言，即使编织得再天衣无缝也绝对不会变成真的，只要露出一点线头就有被人抽着线索把整个谎言拆穿的可能性。 现在真相已经无法隐瞒了，就算楚仙刚才解释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略过了这一段，林晓和苏苏也已经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 幸好楚仙的所作所为全都是出于善意，完全没有什么可以指摘的地方。等到他和大和抚子说明了前因后果，林晓和苏苏虽然表情各异，但却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 而变化成了林晓模样的大和抚子又接连变化成了苏苏、楚仙、喀秋莎、以及楚仙的父母，然后十分诚恳地向她们二人鞠了个90度的深躬： “对不起……这其实都是因为我多嘴。 如果我什么都不说，楚仙就不会知道林晓心底的秘密，自然也不会发生这么多波折了。 而苏苏……如果我什么都不说，楚仙自然就会和你在一起了吧。” “啊……我…… 倒、倒也不是这么想……” 面对大和抚子的道歉，苏苏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是好。 说她一点都没有怨气那是假的，不过听说林晓一直在心里喜欢着楚仙的幻影，却又固执地回避现实里的楚仙，她也感觉这样下去好像不妙，林晓的“病”的确是得治一治了。 可是……如果楚仙只是为了治疗林晓的心病就选择了她，不仅苏苏觉得难以接受，林晓自己也同样难以接受！ “我的病得治吗……这还真是……多管闲事呢。” 当着大和抚子和楚仙的面，林晓垂着眼帘似笑非笑地这样说道，但是她的眼睛里却再次泛起了晶莹的泪光。 不想哭出来的林晓扬着头努力笑了起来，两只眼睛也尽量睁得大大的，不过眼镜片上的薄薄雾气已经出卖了她的心情。她抬起手捋了捋不甚黑亮的长发，又用力抿了抿发干的嘴唇，然后才故作轻松地对眼镜反光的楚仙说道： “我看起来……不像那么脆弱的女生吧？ 而且幻想什么的……就让我一直留在心里不也挺好的吗？ 我没打算一定要单身到老，如果有感觉不错的人，该结婚的时候我也就结婚了。完全……不用为了我就勉强自己。 可笑我还以为我是为了帮你‘治病’，才必须和你假装成已经开始交往的样子，谁知道被帮助的却是我…… 现在事情已经说清楚了，谢谢你们宁可多管闲事也要帮忙。不过我已经没事了，所以……我……” 最后的最后林晓好像是打算笑着说出分手之类的话，但她嘴唇颤抖了几次，终究还是没办法像电影里一样潇洒地把话说出口。 她突然站起身来想要逃跑，但楚仙当然不可能眼看着她这样“主动退出”。本应保持中立的楚仙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的肩膀，强行将她按在了原地，就这样对着她微微颤抖的后脑勺强调道： “如果你以为我只是为了帮助你就可以牺牲自己，那就大错特错了。 坦白地说，你和苏苏在我心中的分量差不多，无论选择哪一个我都可以接受，所以我才想要多管闲事一回。 而苏苏……我也只能说抱歉了。” “……” 当面看到楚仙抓住林晓的手，却对自己说“抱歉”，苏苏的眼睛里也迅速汇聚起了泪水。 因为林晓有病、因为她更可怜、更需要帮助，所以自己就“只能”被舍弃吗？这虽然很像好人应该做出的选择----弱势群体“应该”被关注嘛，但谁又来关注其实并不比弱势群体更强，只是不像弱势群体那么惨的另一方？ 这不公平！这真的不公平！明明林晓什么都没有做，楚仙却又要为她做出牺牲，甚至连带着身为情敌的自己也为她牺牲了！ 难道必须一哭二闹三上吊、必须比惨，才能获得额外的同情分数吗？她不是不会哭，不是不敢闹，不是不舍得为了楚仙上吊自杀，只不过她不想用那种方式让喜欢的人为难，所以她就“只能”被牺牲吗！ “不……你唯独不能对苏苏说抱歉。” 就在不争气的眼泪即将夺眶而出的时候，苏苏模糊的视线中看到林晓转过了身子，正面朝着自己和楚仙说道： “应该说抱歉的是我，如果不是我从一开始就在犯错，现在我们所有人都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但是，就算我可以接受我和苏苏在你心里面的地位其实差不多，也绝对不能接受我是因为‘有病’才被你选中的。 你直到现在也愿意为我牺牲，这让我真的感动得都要哭了，可是我绝对无法接受、也绝对无法原谅再次让你做出牺牲的自己。 所以这一次也让我为你、为你们牺牲一次吧。既然我和苏苏都可以接受的话，那么请你一定要接受她，她的确比我更有资格当你的女朋友。 不用担心我。 我就算一个人也能活得很快乐。 我…… 向你保证。”(。) 0168 离去 “桥、桥豆麻袋！ 请先不要急着离开！可否……先听妾身一言？” 林晓故作坚强地说完了所有要说的话，刚刚挣脱楚仙的双手转身要走，眼见形势不对的大和抚子就赶紧张开双臂拦在了她的面前。 另外，喀秋莎和长今也立即站到了门口，三位女神把包厢门堵得严严实实，林晓就算不想听她们说话也不得不听了。 话说，她们三个擅自冒充欢乐女神“从天而降”到底是想干什么？ 回想起她们一左一右一中间地贴在自己身上的情景，楚仙估计这三个欢乐过头了的女神可能是想威胁林晓和苏苏说，如果不愿意二女共侍一夫，她们仨就要把自己“抢走”？ 唔……以这三个女神的智商，恐怕真的能想出这种馊主意啊！不过她们如果以为林晓和苏苏会因为爱情而屈服那就大错特错了，这两个女生都是宁肯忍痛放弃，也不会屈辱地和其他女人分享同一个男人的类型。 或者说，楚仙并不认为她们对他的爱已经深到了无论什么都可以妥协的地步，而他对她们其实也是一样的。 有些事情，是死也不能够妥协的，更何况只是爱情。对于他们三个人来说，爱情都不是人生的全部，除了爱情他们的人生中还拥有许多快乐的、幸福的、必须珍惜的东西，因此他们也几乎不可能为了爱情就牺牲自己的整个人生。 所以大和抚子想要…… “那个……妾身本来是想对汝等说，‘为什么要执着于一夫一妻呢？东方人的传统本来就不是单纯的一夫一妻制度，但是过去的女人一样可以生活得很幸福……’ 这个汝等是肯定不会赞同的吧……啊哈哈哈…… 所、所以妾身改变了主意，妾身想说的是……是那个……” 果然，三位“好心”的女神原本是想要展现女神的威能，然后顺势说服她们一起嫁给身为“圣人”的楚仙----因为是“圣人”所以有两个甚至更多个女人也无所谓，传说中的黄帝也是御女三千方成大道。 只不过大和抚子在说话时一直机灵地看着林晓和苏苏的脸色，终于还是没敢用这种“封建糟粕”来说服她们，只能磨磨蹭蹭地拖延时间，期待自己那并不特别灵光的脑袋突然想出什么绝妙的说辞。 “啊！ 是、是了！ 汝等啊，都已经是新时代的优秀女性了，又岂能死抱着一夫一妻的封建糟粕不放呢？ 妾身也是知道的哟！现在的西方已经不流行结婚了，大家都不结婚，所有人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这才是西方最流行的趋势！ 好像还有什么电视节目说过西方有多少多少人一起同居生子，过着完全正常的家庭生活，但就是不肯结婚。 这个比例甚至超过了一半人口呢！当时可真是让妾身大大地吃了一惊，并且深深地感受到老土的自己已经脱离时代了！” 奇怪！ 太奇怪了！ 大和抚子虽然有的时候也不像表面上那么靠谱，但也不至于提出如此不谙世事的天真建议！ 或许……她现在是牺牲了自己的形象，故意在林晓和苏苏面前卖蠢，利用这种让她们生不起来气的方式委婉地提出唯一能够让所有人都幸福的这个可能性！ 真是难为她了……真是难为她竟然能够给东方传统的“后宫”路线找到这么一个新潮时尚的西方诠释！ 不过她的努力注定是徒劳的。林晓和苏苏虽然并没有私人的仇恨，但是在爱情上她们却是不共戴天的敌人，同居一辈子----还是三个人同居一辈子的新潮生活她们绝对不可能接受，而她们的至亲就更加不可能接受了！ 或许有的人可以只为自己活着，但是她们做不到，楚仙也做不到。没有任何牵挂的生活固然潇洒，但少了这份牵挂所带来的温暖，人就很容易变得冷漠无情，生活也会缺少许多欢乐和幸福。 “抱歉……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嗯，我也绝对不能接受。” 不出楚仙所料，林晓和苏苏虽然连看都没有看对方一眼，但在这一点上的态度却完全一致。 大和抚子得到了如此清楚明确的回答，也就没有再做过多的纠缠，只是一脸“妾身已经尽力了”的表情望着楚仙，而楚仙也理解地对她和另外两个女神点了点头。 三位女神让开道路之后，林晓在门边的衣架上拿了外套，然后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声“谢谢”，就默默地拉开门走掉了----也没有再说“再见”。 接着三位女神与楚仙、苏苏面面相觑了几秒钟，便也知情识趣地消失了，只留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两人独处。 哭得眼睛再次红肿起来的苏苏转过身来，心虚地看了看楚仙的表情，然后马上又低下了头，好像犯了什么错误似的小声对他说道： “对不起…… 我……唯独这方面不想放弃。” 苏苏向楚仙道歉了。 她并非是为了今天的这件事向楚仙道歉，而是为了她一直以来的努力向楚仙道歉。 她的确是在努力，明知道楚仙一直喜欢林晓，却还以老同学的身份慢慢靠近楚仙，一直靠近到楚仙无法轻易开口拒绝的距离。 但如果没有她这“狡猾”的努力，能够阅读记忆的女神帮助楚仙找到林晓的心结以后，他自然就可以如愿以偿地和等候了十年之久的女生在一起，对方也不会觉得他只是出于怜悯才牺牲了自己。 要说她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有些过分，但她应该早已经隐隐有这方面的期望了，所以才一直都没有试着和“很有缘分”的林晓做朋友。 而林晓也同样如此，明明喜欢楚仙却还偏偏要和她做朋友的女生有一个就足够了，再来一个她真是无力应对了，所以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保持一个相安无事的距离，直到终有一天成为路人或敌人。 当年的她们，脑子里都没有什么未雨绸缪的想法，却从一开始就“本能”地选择了对自己最有利的做法，这也实在是不得不向楚仙、向对方郑重道歉的事情。(。) 0169 无法释怀 “呼……你们啊，真是太有主见了。” 面对林晓的离去、苏苏的道歉，楚仙除了眼镜反光地叹息一声，也实在没有什么别的话可说了。 这两个女生，无论性情如何，经历如何，在人格上却都完全独立，并非男人的附庸，不存在离开深爱的男人就活不下去的问题。 尽管这正是楚仙喜欢她们的诸多原因之一，可是女人们太有主见，男人的“话语权”自然就会被削弱，想要事事说一不二都不可能，更别说想纳妾就纳妾、想喝花酒就喝花酒啥的了。 “不必道歉。如果正当的竞争都需要道歉的话，那人类无疑从出生就是有罪的了。 我记得初中的时候，生物老师对咱们说过，每个孩子都是胜利者，都是在与数以亿记的‘兄弟姐妹’的竞争中获胜才有机会被生下来。 仔细想一想，这是多么残酷可怕的竞争！每个人为了自己的生存，都扼杀了以亿为单位的‘兄弟姐妹’的性命，没有人‘发扬风格’把生存的希望让给别人！ 相比之下，两个人之间的爱情竞争真就不算什么了。” “呃……虽然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我却一点都没觉得被安慰了。囧” 因为楚仙思路奇特的安慰，苏苏脸上的歉意不知不觉间变成了囧的表情。这就是她所熟悉的楚仙，总是很有道理，但却总是让人觉得有些奇怪，“圣人”……嘻，所谓的圣人好像也都这么怪吧。 “那……那你……原谅我了吗？ 你……会再选择我吗？” 虽然楚仙并没有因为林晓的离去而发怒，但苏苏仍然眼睛向上地看着这个语气过于平静了的男人，小心翼翼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是的！现在她还没有胜利！就算唯一的竞争对手宣布退出，但楚仙因此而迁怒于她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苏苏真的不知道楚仙会怎么做，毕竟这是个有时很容易猜测，有时却又非常难以捉摸的怪人。 看到林晓退出就马上无所谓地选择她是不可能的，她只希望楚仙能够原谅她“赶走”了林晓，就算暂时没有心情选择她，也千万不要因此而疏远她。 “我可以理解。 但是……暂时无法释怀。” 即使是面对苏苏乞求的目光，楚仙也终究未能说出原谅的话语。不过他还是伸出手摸了摸苏苏的头顶，十分无可奈何地对这个眼神再次黯淡下来的“柔弱”女生说道： “一起走吧。送你上了出租，我回头还要去找林晓。 至于选择的问题……就算我是传说中的‘圣人’，也没有办法左右你们的选择吧？那么我也只能再认真考虑一下自己的选择了。” “嗯…… 嗯。” 此时此刻，苏苏也实在无法再说什么了。没能被楚仙原谅的她轻轻点了下头，然后乖乖地跟着楚仙离开了ktv，并独自坐上了回家的出租车。 现在她该说不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该做不该做的也都已经做了，接下来就只能等待楚仙的“终审判决”了。 不过……原本她以为自己的敌人只有林晓，可是楚仙的身边竟然又出现了三个容貌绝美的女神……就算那三位女神根本没有实体，她也“本能”地担心楚仙会…… “晓！” 苏苏坐车离开之后，楚仙很快就在附近商场的卫生间门口等到了刚刚从里面出来的林晓。这个刚刚“失恋”的女生出来时原本没精打采的，但她一看到楚仙的脸，就立即重新充满了活力，“嗖”的一下蹿回了女卫生间里。 只是……她没想到楚仙竟然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女卫生间，好像被当作变态也要一直追着她不放。 “你、你怎么进来了！有、有人啊！” 林晓被楚仙逼到了卫生间的最里面，原本苍白的脸上迅速泛起了红晕，两只眼睛紧张地看向不远处的两个女人，双手用力推着楚仙想让他出去，但楚仙却完全不为所动。 不过更令林晓意外的是，站在卫生间里的那两个女人也完全不为所动……不，她们好像根本没有看见楚仙，也没有看见她、没有听见她说话！ “放心，女神帮忙把我们屏蔽了。” 眼镜反光的楚仙毫不脸红地站在女卫生间里，背对着关门开门的女性，绝对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林晓眼神幽怨地瞥了一眼突然在楚仙旁边现出身形，朝她摆了摆手然后消失的大和抚子，语气稍微有点酸溜溜地说道： “有女神帮忙就是方便哪！你也是这么找到我的吧？ 出去说话！你好意思站在这里，我还觉得不好意思呢！” …… “你不是下车的时候才说过，不管公不公平，不管有没有资格，你都不想把女朋友的身份让给任何人吗。怎么这么快就动摇了？” 在商场角落的长椅上，楚仙识趣地坐到了距离林晓三十厘米的地方，声音平静而温和地提起了她之前的“豪言”，不过林晓却一点都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快就食言有什么问题。 “是的。我是想让你看到我为了你而努力、为了你而痛苦、为了你而哭泣，为了你而挣扎的，这样你就可以相信我也的确是喜欢你了吧。 这样就足够了。我也只能这样补偿你了。” 垂着头坐在长椅上，林晓的双手紧紧绞在了一起，显示其心情亦是如此痛苦纠结。但是她的声音却依然十分坚定，从始至终都没有楚仙所说的动摇： “可是我知道了全部真相以后，就算再怎么不愿意，也没有脸再霸占这个位置了。 我……如果你是我，你还有脸站在一直被牺牲的苏苏、一直为我付出的你面前吗！” “…… 我也…… 不行。” “是吧？ 所以就这样吧，不管怎么说我们也算是交往过了，愿望已经算是达成了。你也不用担心双方的家长，只要过个半年再说我们已经分手了，他们接不接受都只能接受了。 这不是你的错，真的，我一点都不怪你。 是我自己错过了太多机会，一直错到了就算最后一个机会奇迹一样地摆在了我面前，我都不好意思再伸手去抓，就算被硬塞到手里我都觉得烫手的地步！ 这样的我如果还这么幸运、还不会受到惩罚，我是永远永远也不会安心的。所以……就请你再让我最后任性一次吧，我们…… 就这么分手好吗？”(。) 0170 是该说再见的时候了 林晓走了。 大四下学期，拿到了毕业证书之后就走了。 原本以为自己这一生只会向父亲开一次口的林晓，完全不顾继母和异母弟妹的白眼，向父亲要了一大笔“嫁妆”，并用这笔钱去周游世界了。 尽管她的父亲高兴地让她放心去玩，等她要结婚的时候还会给她更多嫁妆，但她已经不会再要了……或者也再不需要了。 林晓的母亲和外祖父母本来是不支持的，就算她借机宣布了自己已经和楚仙分手的消息，也仍然被家人再三追问并劝说，希望他们不要因为“三观冲突”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贸然斩断难得的缘分。 只不过现在的年轻人个性都太强了，谁都不愿后退一步包容对方，而且经济上又太独立，所以林晓还是坚决地逃跑了。 没有母亲和外祖父母送行，当然也没有允许父亲送行。楚仙这个“前”男友在最后这个学期开学以后就极少联系了，正式宣布分手之后更是彻底断了音讯，而楚仙也在她的坚决态度下选择了就此结束----但也没有立即和苏苏开始。 与林晓打过最多交道的大和抚子默默将她送上了飞机，然后将最后的这个消息告诉了楚仙。林晓周游世界的第一站是美利坚的第五十个州夏威夷，大和抚子虽然不是无法踏足那里，但她当然是不愿意和美利坚的女神碰面的。 不过林晓开始周游世界的旅行，楚仙正式进入阳光国际学校任教，苏苏在父亲的安排下进入滨海市一家中型公司的基层“锻炼”……这之后貌似就进入了按部就班的“社会人”的生活轨迹，学校里不可能总有学生跳楼自杀，霸凌问题也早已司空见惯，无论花样怎么翻新也吸引不了女神们的目光。 于是……女神们也终于决定与楚仙告别。 “那、那个……虽然有些不好开口……不过我们也要走了。 嗯……也不是永别了啦！只是我们在你这里玩得也差不多了，还不小心闯了祸，害得你到现在也还是孤身一人……所、所以想先去别的地方转一转、换换心情，之后什么时候再回来看看你，和你说说话……什么的。” 苏维埃的女神喀秋莎还是像他们刚见面时那样心直口快，一不小心就把离开的真正原因说了出来。 是的，她们三人也要“逃跑”。虽然楚仙从来都没有责怪过她们，失去了林晓也还有苏苏一直在他视线的角落里默默守望，但是事情变成这样可以说全都是女神的锅，她们也像林晓那样，不“流放”自己一阵都不好意思再见到楚仙了。 “仔细想一想，我这个女神除了帮你赚了点你根本不需要的软妹币之外，根本就没能帮上你什么忙嘛！这还真是丢脸啊…… 不……是你这个‘圣人’真是太像圣人了，**少得连我这个女神都自愧不如。幸好你憋不住的时候还会……咦？你、你竟然没惩罚我？不至于这么失落吧？我们会经常回来看你的，还会把有趣的事说给你听，你这个样子我又没办法安心地走啦！” 明明说错了话却没有遭到闪光弹或电击的惩罚，喀秋莎反倒担心起楚仙是不是因为她们的告别太过失落了。但楚仙果然还是那个楚仙，他此时只是一脸淡然地抬起右手推了下无论何时也总是诡异地反射着光芒的平光眼镜，用一如既往的平静声音回答道： “这是名为‘放置play’的新型惩罚，我就喜欢看你被调教成了抖m，然后求惩罚而不可得的欲求不满表情。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这里一直是你们乘兴就可以来，兴尽就可以走的地方。什么时候想再来就再来好了。” “哎呀……虽然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被你这么一说，我怎么真的觉得有些欲求不满了。 你就不能哭出抱住我的大腿说‘你不要走’？如果你当初对林晓和苏苏使出这一招的话，现在你说不定都左拥右抱尽享齐人之福啦！” 因为楚仙平淡得简直理所当然的反应，喀秋莎郁闷地嘟起了嘴巴，并在无意间又一次揭开了楚仙的“伤疤”。于是大和抚子和长今赶紧把她拖到了身后，脸上笑容可掬地告别道： “那么妾身这就告辞了，汝要是需要帮助，其实可以在心中大声呼唤伏地魔……不，是‘不能说出来的那位’。 这里毕竟是‘那位’的地盘，只要汝呼唤的话，‘那位’就能收到的吧。 如果妾身正好回来看望汝，当然也是会帮忙的，毕竟妾身对汝做了坏事……真是非常抱歉！” “欧巴，长今也要回家了哦！ 不管是高丽人还是高丽的女神，都是回到高丽才会觉得回到家里了，‘身土不二’可不是嘴上说说的。 不过欧巴到高丽旅游的话，只要呼唤我，我就会立即出现的！济州岛的汉拿山和熔岩洞可是世界新七大自然奇观之一！” “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婆婆妈妈的了，都爽快地再见吧。 朝夕相处的这段时间里……我其实非常愉快，很多事情也多亏了你们帮忙，谢谢你们！ 你们突然全都离开我当然也有些不舍，不过终究是会再见的吧。 你们有你们的生活，我也有我的生活，我们对生活的追求毕竟是不同的。偶尔聚集在一起，给对方讲述不同的风景、不同的欢乐、不同的生**验，这比成天凑在一起过同样的生活要有趣得多。” 面对三个依依不舍又有些担心他的女神，楚仙豁达地笑了起来，并且用力朝她们挥了挥手。 至于女神离开后的资金问题、安全问题，以及其它可能产生的诸多问题……对楚仙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 女神到来之前，他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过得很好；女神离开之后，他同样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过得很好。 女神对他来说既不是用来赚钱的工具，也不是只要祈求就能实现愿望的神明，而只是比较特别的朋友。 既然是朋友，就算现在告辞离开，以后也还会时不时地再见。那么，他只要期待着再次相见的时候就好了。(。) 0171 尾声 世间多少痴儿女，情到深处无怨尤 “hey！楚仙！surprise！ 我来找你们玩啦！” “…… 你哪位？” “oh~no！ 我是芭比啊！美利坚的女神芭比！你不要装作根本不认识我的样子啊！” “开个玩笑，就算你整本书都没出现过，我在‘设定’上也是认识你的。” 冬日的滨海市，下班回家的楚仙在楼梯口拐角被提前埋伏起来的美利坚女神芭比吓了一小跳。但他还是友善地打开门，把泪眼汪汪的芭比迎进了门。 “爸爸回来啦！”x4 楚仙的两双儿女听到门口的声音，立即从客厅跑到玄关来迎接他。这个眼镜反光的男人笑容温和地将手中的公文包递给了大女儿，然后挨个摸了摸四个孩子的脑袋，这才换上拖鞋走进屋内。 只有楚仙能看见的美利坚女神一直跟在他的身边，嘴里啧啧有声地感叹道： “呀……才一年没见，你的孩子们又长高了一大截，小孩子长得就是快。 看来你们一直生活得很愉悦的嘛，人果然应该自由地活着，只要这是出于你们自身的意志，任何人都没有理由横加干涉。” “哈……当年我们还都太年轻。 不过我们如果一开始就不那么死脑筋，我现在肯定就是也门国籍了，孩子们说不定也都上高中了。 磨来磨去……还是磨不掉心里的那份坚持啊！” 十几年过去了，楚仙当年的恋爱经历中，就连曾令几个当事人无比痛苦、倍受折磨记忆都已经发酵成了可供回味的醇酿。 但是，如果缺少了这充分研磨发酵的过程，从这坛子里散发出的或许就不是香醇的酒气，而是酸苦的醋味了。 所以说，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吧，无论是最初的执拗，还是最后的妥协。年轻时的他们曾以为自己绝对不会被动摇，绝对不会被改变，自己敢于追求任何自己想追求的东西，也值得放弃任何自己想放弃的东西。 可是爱情却并不是那么简单的。是否爱上并不是由理性说的算，是否放弃也同样并不是由理性说得算。 或许一直眼镜反光的楚仙有资质成为一个绝对理性的“智者”，但他终究放弃了这种“聪明”的做法。 人太聪明会没朋友的，人太理智也同样会没爱人的。 爱情绝对不是通过周密计算和精细作业切割出来的完美钻石，它是在命运的河流中被无数不可计算的意外冲刷磨砺出来的鹅卵石好像随处可见、并不稀奇，但却全都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根本找不到两块一样的。 这种自然之美与工业之美是截然不同的，甚至连计算时不可容忍的弯路、缺陷和错误都可以融为一体，最后成为美的一部分。 楚仙也是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才终于体会到了这一点。 不过……能够体会到这一点，其实就已经是无比幸运的事了。 世间多少痴儿女， 情到深处无怨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