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剑之情缘》 第一章 武夷山上 武夷山之景色,奇峰罗列,怪石嶙峋,重峦叠嶂,绿树成荫,俊美秀丽,景色之美,当不在五岳之下,游人每每观之,一提起武夷山美景,无不赞赏。更兼之其独有之名茶----大红袍,更是闻名天下,使人不能忘之。 这一日,自山下走来两人,一人着青衫,一人穿蓝袍,边走边指点。只听那蓝袍人道:“独孤兄,这武夷美景,你我二人早就闻名,却一直不得见,今日观之,峰峦叠嶂,景色秀美,确实使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啊。”青衫人回道:“张兄,如此美景,的确使人沉浸其中,只可惜你我此番尚有要事在身,否则,定然在此驻玩几日,好好观赏这秀美景色。”蓝袍人点了点头,正色道:“独孤兄所言甚是,你我还是尽快上山与柳兄相见才是。” 他话音方落,蓦地,却从路边林中闪出一道人影,挥剑直取二人。只见青衫人挥手取出宝剑,迎了上去,刀光剑影之间,青衫与灰袍二人就拆了数十招。二人均是以快打快,灰袍人剑法如同海浪一样,连绵不绝,一浪接着一浪。再观青衫人的剑法,灵动飘逸,宛如神仙舞剑一般,让人叹为观止。 瞬间,只听那灰袍人大声道:“独孤兄,来试试我这招‘有凤来仪’!”青衫人迎了上去:“甚好甚好!”电光火石之间,二人又互拼了一招,便各自退开。青衫人收剑回鞘,道:“柳兄,好剑法!看来柳兄这两年剑法更是大进啊。”灰袍人笑了笑:“柳某这点微末道行,还是比不过你们‘天心飞仙’四大剑客啊。” 蓝袍人拍手笑道:“柳兄谬赞了。柳兄身为一派之主,杂务繁多,功夫却仍是勤练不缀,倒是我们整日懒散,让柳兄见笑了。”说完,三人同时哈哈大笑。 接着那蓝袍人又说道:“柳兄,这我二人才刚进山,你便已然知晓,可你这迎客之道可是有些特别啊。”只听那灰袍人回道:“张兄勿怪,数日前得到传信,得知‘飞剑’与‘仙剑’二位大驾光临,我可是欢迎之至啊。方才有弟子来报说有人进山,我料想必是二位,因此一时手痒,想和二位切磋一下技艺,勿怪勿怪。”青衫人摆了摆手道:“柳兄这是哪里话,我二人来此叨扰,还要请柳兄不要见怪。” 诸位看官,这三人可都是大有来头的。这青衫人便是江湖人称“天心飞仙”四大剑客中的“仙剑客”的独孤云,那蓝袍人乃是“飞剑客”张风,灰袍之人就是当代武夷派掌门,人称“沧浪剑客”的柳中原。你道他三人缘何会齐聚这武夷山上,却是有一件大事要做。这其中的缘由,却是要细细道来。 当下,柳中原便邀了张风与独孤云来到九曲溪旁的凉亭之中,独孤云眺望四周:“柳兄,此处却是一好去处,溪边有亭,亭外是林,四面空旷,百步之内不能藏人,我们在此商议,却是不怕被听了去,甚好!” 柳中原环顾四周,低声问道:“张兄,独孤兄,看来你二位已经探得到二圣被金狗所掳到何处了?”张风答道:“不错,四月初一金狗自东京北归,沿路不少门派和帮会都拼死阻击,希冀救出二圣,却苦于没有互相联络,无人指挥,众义士仅仅凭借血气之勇,欲要成事,却是难于登天。况金狗防范甚严,他们也有不少高手坐镇,而且这其中不乏背叛我朝转投金狗的。虽说这些忠义之士也救出了一些王公大臣,却始终不曾救出二圣,哪怕临到御驾之前都绝无可能。” 独孤云缓声接道:“我二人本在苗疆,得到消息后,便急忙出发,但仍是太晚了。待我们赶至河北,金狗早已北返。我们追到长城脚下,救得了一个宫女,她被金狗玷污后本欲撞墙自尽,却只是撞得晕厥过去,金狗也误以为她已经撞死了,便抛尸野外,于是她逃过了一劫。她自野外苏醒后,便一路向南,想要返回中原。不料却在长城脚下被一伙盗匪所掳,恰逢我二人路过,于是我们便从这伙盗匪手中救下了她。随后,从她口中得知,二圣现如今被囚于金人京师会宁府中。安顿好这个宫女后,我二人也曾分别进出会宁府去打探消息,探听到金狗将二圣和众王公大臣送到其宗庙,穿着金狗服饰,袒露上身,行那什么“牵羊礼”,可怜咱那皇后娘娘不堪受辱,投缳自尽了。” 柳中原拍案怒道:“金狗欺我大宋太甚!当官的无能,不是逃跑,就是投降。可咱们中原武林还有这么多英雄豪杰,岂能容他们胡来?要我说,合咱们之力,给金狗点颜色看看。”张风看了一眼独孤云:“此次我二人前来,便是欲请柳兄与吾一道北上,做上这一件大事。”独孤云接道:“凭借咱们三人之力,那会宁府即便是龙潭虎穴,我们也可走上一遭。” “嗯,张兄、独孤兄,事不宜迟,依我来看,我们应及早动身,尽快赶到会宁府,救出二圣。到时再请二圣还朝,召集天下兵马和咱们武林豪杰,共同对抗金狗!”柳中原豪气冲冠的说道。 独孤云站起身来,扬声说道:“不错,蛇无头不行,兵无主自乱,虽说康王殿下已经继承大统,但终究名不正言不顺,还是要请二圣回来才是。” 当即,张风从怀中拿出一张图,铺在凉亭内的桌子之上,柳中原一看,原来这张图是会宁城的全貌图。柳中原笑道:“看来张兄、独孤兄早就把准备的事情都做妥当了。”张风一只手压着图:“柳兄,这张图是我二人多次观察画下来的,虽然不是很全面,但也能大概了解会宁城的情况,请看。”说着,张风就要介绍情况。 “哎,要我说,咱们现在先不忙看这个。当务之急,是要先行赶到会宁城,然后咱们再仔细探查一番,最后再定下救人的法子。”柳中原所讲却是老成持重之言。张风和独孤云深以为然,点了点头。 接着柳中原又说道:“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出发,如何?”张风和独孤云却是没想到柳中原能当即就随行,自然是十分惊喜。 “不过,张兄、独孤兄,还请随我到大厅,我要安排一下派中的事务,且随我来。”二人随着柳中原来到正堂,一名大约二十岁的劲装少年拱手道:“拜见师傅!”柳中原笑着对张风独孤云道:“张兄、独孤兄,这是我的大徒弟,王森。森儿,快来拜见张世伯、独孤世伯。”****听了,忙对二人拱手拜道:“弟子王森拜见张世伯、独孤世伯。” 张风摆了摆手:“免了免了,柳兄倒是得此佳徒,假以时日,武夷派又要多一位‘沧浪剑客’了。”柳中原笑了笑回道:“张兄谬赞了,小徒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岂能入了‘飞剑’与‘仙剑’之眼。”又转身对王森说道:“森儿,为师要与你这二位世伯一起出趟远门,短则一二个月,长则三四个月,你要带领师弟妹们安生在家,守好山门,勤加练武,不可荒废,回来之后我会逐一考核的。更不许随意私自下山,惹是生非,明白吗?” 王森忙回道:“请师傅放心,弟子一定不负师傅重托,必定勤加练习,并督促师弟师妹,绝不使师傅失望。”柳中原笑道:“如此甚好,这件事是比较急的,为师这就出发了,你也不必召集弟子为我送行,安心在家,守好山门即可。”转身又对张风独孤云道:“如此,张兄,独孤兄,我们便启程吧。”二人点了点头,于是三人便往山下而去。 三人一路望北而行,这一日行至鄱阳湖边,望着这万顷碧波,独孤云转身对二人道:“张兄、柳兄,此一去,虽然不惧金狗,但我们仍需做好打算,若事有不济,当即刻撤出,万万不能呈匹夫之勇,图一时之快啊。”二人均点头,柳中原道:“真要是到了那种地步,陷入绝地,我便拼死也要杀他几个将军大臣之类的,出一出这口恶气,也不枉了此身。” 张风接道:“柳兄,话虽如此,但若是能走,还是要走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次不成,还有下次,我们只要有坚定之心,必然成功!”独孤云又接着说道:“不错,柳兄,你贵为一派掌门,门中事务繁多,门下弟子尚且年纪过小,无甚经验,我二人邀你,你能欣然前去,已属可贵,若是真要是有个什么闪失,损害了武夷派的上百年基业,那我与张兄的罪过可就大了。” 柳中原坚定道:“国家危难至此,二圣蒙辱,京师被占,我还要在乎自己的这条命吗?况且张兄、独孤兄也都是有妻儿家小之人,尚且不惧,我又岂能因自家之事而废公事?。” 独孤云默然,不再言语,转身望向湖面,不知在想些什么。张风轻轻拉了拉柳中原的衣衫,摇了摇头,柳中原方知自己失言,对着张风报以歉意。又对独孤云道:“独孤兄,柳某方才失言,万望勿怪。”独孤云悠悠的道:“柳兄,无需道歉,我并非怪你,只是方才柳兄这一提,又令我想到了妻儿,自三年前我们失散后,直到现在,我都不曾有过他们的音讯,每每想及此处,我都在想,若是我能及时赶回,或许结果又会不一样。自古大丈夫忠孝难两全,可事情一轮到自己身上,却总会看的不是那么开,无妨,待此间事一了,我便是走遍天下,也会将阿红和剑儿找到!”张风走上前来,握住独孤云的手,笑道:“不要忘了,还有我呢!到时咱俩一起,定然能寻回嫂夫人和剑儿的。” 柳中原也走到近旁,也握住二人的手,笑着说道:“也算我一个,到时我带上门中众弟子与二位一道!”独孤云看看二人的脸,万分感激:“如此,多谢了!”张风笑道:“有什么谢不谢的,咱们兄弟之间,几十年的交情了,这点忙还不该帮吗?实在不行,咱们把南宫灭和方勉也叫上,大家一起找!”柳中原也接口道:“是及是及,你们‘天心飞仙’四大剑客出马,再加上我武夷派众人为你们敲敲边鼓,独孤兄定然能够找到嫂夫人和令公子!” “有大家帮忙,此事定然能成,我现在只是希望阿红和剑儿平安无事才好。” “会的会的,嫂夫人和剑儿吉人自有天佑,你就把心放肚里吧。” 柳中原也跟着说:“独孤兄一向行侠仗义,惩奸除恶,老天一定会保佑他们的,你就放心吧。”转口又跟着道:“我一直想问却没顾上问,张兄、独孤兄,此次为何‘天剑’跟‘心剑’都没有来?莫非二人已经到了会宁城,只待咱们前去,再一起行事?” 张风一脸惭愧的说道:“柳兄,却是不好意思,我们来之前,也曾给他们二人传书,只是一直没有接到南宫灭的回信,我二人也曾多方打听,但他仿佛消失了一般,这近三年的时间都不曾有过他的消息了。至于方勉,听他家人说他于半年前外出闭关,直到现在也不知道身在何处,不曾给过其他音讯。因此,我二人才厚着脸来请柳兄出山帮忙的。”柳中原摆了摆手道:“这倒是无妨,南宫兄行踪一向飘忽不定,估计现在在游历西域大漠的风光也不无可能,方兄定然是闭关到了紧要的关头。不然,他们得到这个消息,怎么可能不前来助战呢。” 张风豪气干云的说道:“此次无论如何,虽只能凭借你我三人,但也一定要拼尽全力,即便救人不成,哪怕能够带出一份诏书,使得康王殿下能够名正言顺,不再遭人非议,那也是咱们大宋的一大幸事。”二人均点头称是,柳中原又接道:“张兄、独孤兄,不如我们雇一条船,沿江北上,到了鄂州再下船,届时买上几匹快马,日夜不休,数日就可赶至会宁府,如何?”二人互相望了一眼,点头道:“如此甚好!” 当下,他们三人便在湖边寻了一户船家,拿出二两银子,并说明去处。那船家得了这许多银子,连连应承,当即便开了船,载着三人沿江北上。 这一路之上,他们也不再多说话,只是时而立于船头,观望这大江之景,时而坐在船舱之中,也不饮酒,仅仅是各自调养内息,多做休息。船只日夜不停,几日之间,便到了鄂州城边上。 三人谢过船夫下了船,来到鄂州城内,但见人来人往,车马不息,叫卖的、杂耍的,熙熙攘攘,似乎并未因金人南下而受到很大的影响。 张风环望四周,看着这喧闹的街道:“柳兄、独孤兄,若是金狗一路南下,打到鄂州,这大江天险,也不知能不能挡住他们。”独孤云摇了摇头:“我看未必,京师汴梁城尚有十几万大军固守黄河天险,但却仍被金狗占了去。而如今,我大宋几已无可战之兵,仅凭百姓与我武林中人的一腔热血,如何能够抵挡?” 柳中原道:“我听闻金狗过黄河时,仅是将鼓槌系于羊腿之上,那些羊击了一夜的鼓,咱们固守黄河的二十万大军便逃得一个不剩,这样的兵马,国家养之何益?只能是靡费粮饷而已。若是咱们大宋的兵马能够尽如老种经略相公的西军,如何破不得金狗?”张风拍掌道:“是及!我大宋披甲之士亦有百万之众,若尽如西军一样精锐,加之如老种相公一样的名将指挥,恐怕现在金狗也只能在北境残喘,安敢南犯我境?”说道激动之处,他二人手臂挥舞,恨不得自己就是指挥这千军万马的大将军,驰骋沙场。谈话的声音也是一高再高,使得过路的行人纷纷侧目相望。 独孤云见了,急忙将他们拉到一旁巷子之中,避开了行人。这时候,柳中原和张风才反应过来,一脸歉意的看着独孤云,独孤云呵呵一笑,也不介意:“张兄,柳兄,天色已然不早,依我看,咱们三个分头行动,我去看看哪里能够买到马匹,张兄去准备干粮和路上要用的东西,柳兄就去寻一家客栈,订好房间,今晚咱们好好休息一夜,明日一早就出发,如何?” 他二人听了,均夸口称赞。于是,三人便约好一会仍在此处碰头,就各自分开,去办这些事。不消一个时辰,柳中原便先回来了,随后,张风和独孤云也带着置办好的干粮马匹等东西返回来了,三人便共同前往客栈住下,休息了一个晚上。 第二日一大早,下起了阵阵细雨,似乎老天也被他们这次的行为而感动了。出了北门,因为天色尚早,加上这小雨,路上倒没什么行人,他们三个翻身上马,一路向北,纵马狂奔,疾驰而去......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古有荆轲刺秦王,张风、独孤云、柳中原他们三人的壮举也必然不会在荆轲之下! 第二章 风雨飘摇 高宗建炎二年七月,开封留守宗泽病逝,临终时他连呼三声“过河”!含恨而逝。金兵得知消息,趁势又一次南下,兵锋直指扬州。高宗闻讯,心知扬州已然不能久留,当即传下圣旨,要到杭州去“南巡”。此时高宗已经罢免了李纲,身边几乎已无忠义之臣,留下的尽是如汪伯彦、黄潜善等溜须拍马的奸佞之臣,见此圣旨一出,自然高兴万分,欢呼雀跃。 不数日便收拾停当,高宗急忙起驾,带着文武众臣、后宫家眷一干人等乘船南下,直奔杭州。枢密使王渊本来被高宗任命断后,却只顾着运送自己的金银细软,哪里有功夫去指挥兵马,布置防守事宜?待到金兵杀至,他自己脚底抹油溜掉了,数万宋军却稀里糊涂的成了俘虏。 此时金军的主帅已经是完颜阿骨打的第四子完颜宗弼,这个人名诸位看官可能感觉不熟,但要说他的另一个名字----金兀术,大家就会恍然大悟,原来是他!兀术率军一路攻城拔寨,击溃宋军无数,连名将韩世忠所部亦被其所败,他率军一直打到长江边上,为江水所阻,加上金兵没有舟船,不谙水战,方才退兵。 早在宗泽还在世时,河北地区已经引出了无数英雄豪杰、绿林好汉,他们成立了不少抗击金兵的义军,利用各种手段击杀金兵。武林之中许多英雄义士也纷纷加入其中,就连少林寺、嵩山、华山、泰山、恒山、丐帮等帮派中的门人徒众,亦有许多人自发前来,抗金杀敌。 泰山派老掌门池重宵,年岁已近七旬,带着其子池先秋与门下弟子,在山东一带频频与金兵作战,斩获颇丰;华山派新任掌门“大雁客”顾枫,带着派中弟子多次下山,打探金军情报,并数次潜入金营,击杀金将;嵩山派、少林寺等人众纷纷来到开封,加入老将宗泽的麾下,共同抗击金兵。丐帮弟子更是利用自己身份的便利,探取金人的情报,击杀小股以及落单的金兵;就连恒山派的尼姑们也不甘示弱,频频焚烧过路金兵的粮草辎重。 简而言之,整个北方中原大地,民心可用,都团结在宗泽的周围,愿为抗金大业贡献一份力量。而如今,宗泽已逝,新任的开封留守杜充却是一个目光短浅、贪生怕死的鼠辈,他先是放弃了河北各地,使得北方义军大半都被金军绞杀。他又为阻金兵南下,掘开黄河,却非但没能挡住金兵,还淹死了数十万两淮的百姓。实在是可恨之极!但高宗君臣却认为他守卫京师有功,不但不罚,还升了他的官职。皇帝昏庸,奸佞当道,加上强敌环伺,大宋的江山,到了这时,已处于岌岌可危,风雨飘摇之中。 高宗虽已继承大统,可也只是一味的避开金兵的锋芒,不断南迁,并无有效的御敌之策。谁能挽救这将要倾覆的房屋?谁又可抵御金兵的步步紧逼?实在是未知之数。 建炎三年九月金兵又一次南下,渡过长江,一直打到杭州,兀术还喊出口号,要“搜山检海捉赵构”。高宗从扬州逃到杭州,还未过上几天安稳日子,又只能开始逃跑的生活。最后,他只得乘船漂泊于海上。长江以南大部尽皆遭受金军掳掠,民众自知唇亡齿寒,也都纷纷起来反抗金人。 南岳衡山,位于古荆州之南,能位列“五岳”,自然可知其景色之不俗。在衡山的群峰之中,有一门派----衡山派,是自唐朝以来传承的一大门派。传到了这一世,已历二十六代,这一代掌门姓刘名轻舟,他生性豪爽,善与人结交。衡山派在七年前由他师父交至他手中,只因三十年前的一桩武林旧事,衡山派弟子凋零,这数年间刘轻舟又多次带领与师兄弟们北上去袭杀金军,不少都战死疆场,如今仅剩下了刘轻舟与一位武功全失和一位失却了右臂的师弟。 他这二位师弟又在半年前告别刘轻舟,离了衡山派,再不过问世事,偌大一个衡山派,现如今就剩刘轻舟一人和一些仆役厨子尚在支撑。 建炎四年四五月间,金兵的多路进攻被韩世忠、岳飞、吴玠等人挫败,终于从长江一线退兵北返,江南这半壁江山,终得片刻平静之时,高宗也从海上返回杭州,大宋的朝廷也有了喘息之机。宋金两国都是厉兵秣马,准备再战。 这天午后,刘轻舟正在山上练武,门人来报说有人前来求见。刘轻舟便命门人把人带到正堂,自己换身衣服,便来相见,门人应声而去。 刘轻舟转身回到卧房,换了身衣衫,便来到正堂。正堂之上,只见一人吊着一臂,整个脑袋都被白布包裹,坐在一侧的椅子上,见刘轻舟进了来,得到门人示意,得知这就是衡山掌门刘轻舟,忙起身见礼:“小人陆十三,见过刘掌门。” 刘轻舟回了一礼,问道:“敢问足下缘何到了我这衡山来?”陆十三忽的跪地痛哭,道:“刘掌门,小人乃是原潞安州知府陆登陆老爷的随从,五年前,金狗南下犯我边境,我家老爷带着全城百姓守城,不想金狗势大,城破后我家老爷杀身殉国,我家夫人也随之殉难。”言语未毕,哭声却已然止不住。刘轻舟缓声接道:“陆兄曾与我有过一面之缘,当年他与夫人前往北边上任之时,我们在洞庭湖偶遇,相谈十分愉快,便一同饮酒泛舟,结下了这段交情。当日,我也得知他的死讯,曾北赴潞安州,只恨我去的太晚,未能救得陆兄性命,我深以为憾,不知十三兄弟今日到此所为何事?” 陆十三抹了抹眼泪,止住哭声,接着道:“刘掌门,我家老爷与夫人死难后,尚留下一子,取名文龙,当时乳母抱着小少爷,我在前探路,欲从破城之中逃出,不想却被金狗所获。我与乳母本以为此次必死无疑,万幸天可怜见,我们遇见了的是金狗的大官,那人叫完颜宗弼,咱们都喊他作金兀术,是金狗的四皇子,他问明了我们的来历,又敬佩老爷的气节,便也没有伤害小少爷,只是将我们一同带走,并且将小少爷养了起来。可如今,五年过去了,小少爷也逐渐长大,每每看到他问自己的杀父仇人叫爹,我与乳娘都心如刀绞,可我俩本事低微,无法将小少爷带出虎口,想讲出实情,又恐小少爷年纪尚小,不懂得隐忍,被金狗知道后,又会加害小少爷。这次金狗出征,我和乳娘思索再三,决定由我假意服侍金兀术,随他南下,再趁机逃出。乳娘说曾听老爷说起过刘掌门,并多次赞叹刘掌门高义,所以我们就决定我逃出之后来找您,请您出山去救救我家小少爷。” 刘轻舟惊喜的拍掌道:“原来陆兄尚遗一子在这世间,好极好极。”转身又问:“十三兄弟,如今你家小少爷与乳娘在哪里?”陆十三又抹了一把眼泪,回道:“好叫刘掌门知道,金兀术虽然杀人如麻,可对我家小少爷如同己出,本来这次他打算带着小少爷一同出征,可不知怎么回事,临行前又把小少爷安置在了燕京府的府邸之中。” 听完陆十三的讲述,刘轻舟站起身子,在堂内踱了几步,又沉吟良久,问道:“十三兄弟,我尚有一个疑问,非是不相信十三兄弟,只是此时事关重大,刘某也不得不谨慎,万望勿怪。” 陆十三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刘掌门但问无妨,只要是十三知道的,必将如实以告。”刘轻舟颔首道:“那好,十三兄弟,当年我与陆兄以及陆夫人三人相识之事是如何得知?此次你又是如何从金营之中逃出来的?还望十三兄弟以实相告。” 只见陆十三目光直视刘轻舟,回道:“不敢欺瞒刘掌门,当日城破之时,夫人得知老爷殉国,便已然萌生死志,将小少爷交给乳娘,并说,老爷为官这几十余载,两袖清风,爱民如子,不曾谗言媚上,倒是得罪了不少人,这天下之大,也没有几个真正能与老爷交心的知己,唯有李纲李大人和刘掌门二人与老爷可谓之莫逆之交,让我们带着小少爷投奔李大人或是刘掌门,希望念在老爷为国殉忠的份上,能够安养小少爷,使他长大成人,不使陆家断了香火。我和乳娘带着小少爷本来是准备逃出城到京城去投奔李大人的,不料却被金狗所掳,这几年,我们想了许多方法想带出小少爷,可都没能成功,后来想到刘掌门武功高强,定然能够从金狗手中救出小少爷。所以,我这次屈身服侍兀术,就是为了随他一起南来,再趁机逃出,前来面见刘掌门。金狗此次南来,一直打到临安府,本来是想覆灭我朝,将我高宗皇帝一起掳走,却未能成功。兀术退兵时,被韩世忠将军堵在了黄天荡,多次突围未果。那日,我趁着两军交战,他无暇顾及,突然翻身跳下船,欲游到岸边,可惜我水性不佳,又被箭矢所伤,差一点送命。还好上天可怜,被一渔舟救起,将养了三四十日,才算保住了性命。可一想到小少爷尚在金营,我便恳求船家送我到庐陵,我又一路从庐陵向西,走了五天,才算来到这里。”说罢,又连磕了几个头,哭道:“刘掌门,陆十三这条命不算什么,可我家老爷为国尽忠,只求刘掌门能够将小少爷救出,以慰老爷和夫人的在天之灵!” 刘轻舟赶忙走上前去,将陆十三扶了起来:“十三兄弟,快快请起,当年陆兄与夫人蒙难,我未能救得了他们。而如今,承蒙夫人托孤,刘某就是拼了这条性命,也必定要救出陆兄遗下的这点骨血!” 陆十三再一次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刘掌门高义,我代我家老爷夫人谢过刘掌门。我家老爷夫人在天有灵,定然也会感激刘掌门的大恩大德的。” 刘轻舟又将陆十三扶起:“十三兄弟,今日天色已然不早,你暂且到客房去休息一宿,明日一早,咱们便启程北上,去救你家公子。只是不知你这伤势如何?能否远行?”陆十三回道:“不碍事不碍事,能早一天将我家小少爷救出,十三就是拼了性命不要,也是值得,更何况我已经休养了一个多月,这伤,已是好了大半了,真的不碍事,请刘掌门放心。” “也罢,孙伯,去取一粒‘春花冬雪丸’来,给十三兄弟疗伤。”刘轻舟对着门外说道,只听得一老者应了一声,转身便去了。刘轻舟回头对陆十三说道:“十三兄弟,我刚刚探了你的脉象,虽说你外伤已无什么大碍,但你的心肺也有不小损伤,本门的‘春花冬雪丸’对于疗伤还是颇有效果,一会你用过晚饭后服下一粒,便早些上床,好好休息一晚。” 陆十三对着刘轻舟又是连连答谢。此时,孙伯已经将“春花冬雪丸”取了过来,交予刘轻舟。刘轻舟又将药递给陆十三,笑着道:“十三兄弟,晚饭后,你休息前服下此药,便就去睡下,届时腹中可能会感到有一股热流在窜动,但是不要惊慌,说明药力已经开始起作用了,你安心入睡便可,明日一早,待你醒来,就会发现你身上的酸痛无力之感会好了泰半。”陆十三手中紧紧握着药丸,拱手谢道:“刘掌门的恩德,小人没齿难忘,多谢刘掌门。”刘轻舟拉住他的手:“不用谢了,你今天谢的够多了。来,孙伯,你带十三兄弟去客房,再劳烦厨房做点补养身子的食物给十三兄弟。”又转身看向陆十三:“十三兄弟,你跟着孙伯去吧。” 孙伯应了一声,对陆十三道:“贵客请随我这边来。”说完,引着陆十三便离了正堂,去往了客房。 刘轻舟看着二人远去的身影,心中则不住的思索着:“此人自称是陆兄的家仆,言语之间也没有什么破绽,可我与陆兄相识于二十年前,那时也不过是萍水相逢,只是在洞庭湖上一起泛舟饮酒,志趣相投,才结下了这段情谊。这二十年了,物是人非,虽说也曾有过数封书信往来,却也不曾再见过面,他的家人更是一个不识。如今陆兄与陆夫人双双殉节,府中的仆众杂役死的死、逃的逃,也无法寻来辨认此人的真伪。但见此人言语真诚,不似作伪,我刚刚试探之间,他也确实不会丝毫武功。他所讲之事,也并无破绽,况他所受之伤确实是真的,他脸上的浮肿,也确实是长时间泡于水中所起,心肺间所中的火毒也不是作假。只是陆兄若是真的育有一子,他年过四旬方才得子,这等喜事,应该会写信告知于我,为何不曾见有书信到?莫非其中有诈?可若说这是一个骗局,此人当是金人所遣,可金人派他前来,又是有何目的?” 思索到这时,但见屋外忽然起了大风,刘轻舟缓步走到门口,背负双手,看着这阵阵狂风,沉默不语,却又不知在思索些甚么。 不多时,孙伯转回来报道:“门主,已经将那陆十三安排妥当了,不知门主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刘轻舟转身看向孙伯,问道:“孙伯,你说这个陆十三此番前来,所说之事是真是假?” 孙伯看向刘轻舟,吃惊的问道:“莫非门主怀疑他.......”刘轻舟摆了摆手:“那倒也不是,我也说不上来,只是近来有不少武林中人都投靠了金狗,我担心金狗又有什么阴谋,加上我还有些疑问尚无法解开。因此心中有些疑虑。”孙伯自刘轻舟的师父在世时就已经在衡山派了,也是经历过许多大风大浪之人,被刘轻舟这么一问,当下也细细思量了一番,才开口道:“门主,依我看来,此人所讲之事,应是不假,但他是否是受金人派遣,尚不得知。所以门主若是打算前去,路上必然要再试探他一番才好。” 刘轻舟点了点头:“孙伯,这点我也想过了,此人若是有此胆色,想来也不会叛宋投金,若是其中另有隐情,我这一路再加试探,应能看出破绽。” 当下,刘轻舟与孙伯又商议了一番,定下如何试探陆十三的方法。两人反复思索,确定没有什么纰漏,刘轻舟方道:“孙伯,天色已经这么晚了,这次倒是烦劳你了,早些去休息罢,无需为我担心。”孙伯应了一声,转身便离开了。 刘轻舟抬头望向天空,沉吟良久,叹了一口气,自语道:“陆兄,你我虽只有一面之缘,却是相交莫逆,不觉间,你已走了五年了。如若陆十三所言非虚,望你在天之灵保佑此次我能成功将令郎救出虎口。届时,我定然亲自传授武功,待他功夫有成,必然替陆兄报仇,以慰陆兄以及夫人的在天之灵。” 第三章 下山北去 这一晚,刘轻舟并未睡得十分安稳,心中总是思索着这件事情,一直到五更后,才算眯糊了一会。卯时过半,刘轻舟便翻身起床。方才洗漱罢,便听到后院演武场传来阵阵劈剑之声,刘轻舟笑了笑,自语道:“剑儿还是这么勤快,这么早便起来了,倒是我这做师傅的起的反而晚了。” 推开房门,刘轻舟做了几个吐纳,便走向演武场。但见场地之中,一个约莫有十一二岁的少年,身穿淡黄色衣衫,剑眉星目,面如傅粉,脸如冠玉,虽稚气未脱,但已然能看出是一代翩翩佳公子。左手捏着剑诀,右手使着一柄长剑,正在练习着衡山派的剑法。 刘轻舟走到近前,待看到一式练完后,喊了一声:“剑儿!”只见那少年收剑入鞘,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见拖泥带水之感,转身看到刘轻舟,施了一礼:“剑儿见过师父。” 刘轻舟笑道:“你我师徒之间,无需多礼。”摸了摸少年的头顶:“剑儿,你方才所练的是我衡山派的紫盖剑法十六式,要比你以前所练的入门四十二式难上不少。你六岁时我正式传授了你衡山派的入门功夫,两年前起我开始教你剑法,如今看来,还是有些早了,剑乃百兵之君,若想要练好它,却是十分不易,刚刚你使得这几招,火候还是欠缺。你看,这式‘洞灵晚风’,你出剑时应该似那风一般,将你身前全部笼住,不留一丝空隙,而你却露出了左侧一路,我再使一边,你仔细看好了。”说罢,只见刘轻舟“沧浪”一声拔出宝剑,将这一式“洞灵晚风”使了一边。 刘轻舟还剑入鞘,问道:“剑儿,你可看懂了?”那少年点了点头:“是,师父,剑儿懂了,剑儿这就再使一边给师父看看。”说着,就要出剑练习,刘轻舟道:“不忙,剑儿,为师现在却是有一件事要和你交代,你且不忙练剑,听我仔细跟你说来。” 只见那少年点点头,将剑放在一旁,随刘轻舟坐在石凳上,刘轻舟看了看少年,轻抚着他的头:“剑儿,你来到这里也有六年了,幼年之事,你尚且还记得多少?”那少年正色道:“师父,我依稀记得当年我和母亲被人追杀,母亲身受重伤,恰逢师父路过,杀退了那些贼人,救了我们,可惜我母亲受伤过重,师父找了许多大夫也没能救得了母亲性命。母亲临终前将剑儿托付给了师父,在这之前的事情,剑儿就没有印象了。之后剑儿就跟随师父回到这里了。” 刘轻舟叹了一口气:“那时你才五岁,能记得这些已属不易,这六年你随我在山上生活,虽说没受过什么苦,却也没享过什么福。我对你一向严格,却也是希望你能有所长进,不要堕了长辈的威名,你可能够明白?”少年使劲的点了点头,道:“师父的苦心,剑儿都能明白,所以剑儿一定会努力练功,不让师父失望。”刘轻舟笑了笑,道:“嗯,剑儿,你确实长大不少。记得前几年,你还跟我哭闹,练功累了还想着偷懒,今年我不督促,你自己就知道去努力,为师十分高兴。” 少年挠了挠头,憨笑一声:“师父,那时剑儿还小,还不懂事。如今,我都十一岁了,不能还像小时候那样那么不懂事了。”刘轻舟颔首:“剑儿,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不少。如今,我需要下山去做一件事,可能要去一两个月,你在家要勤奋练功,不要光顾着贪玩。遇见什么事情了要多听孙伯他们的话,知道吗?”少年蓦地问道:“师父,您这次下山,是不是跟昨天上山来的那个人有什么关系?” 刘轻舟笑道:“你这小鬼头倒是聪明,不错,师父受人所托,要去救一个人,那人便是来给师父送信的。”少年想了想,用力的点了点头:“是,师父,剑儿知道了,剑儿一定乖乖在家,刻苦练功,听孙爷爷的话。”刘轻舟道:“那就好,为师就放心了。走吧,你练了这么久,也饿了吧,跟师父吃饭去罢。”少年拿起一旁的剑,便跟着刘轻舟前去饭堂用饭。 衡山派虽然也传承了数百年,虽然有些进项,但门中弟子行侠仗义,也几乎没有什么余财,生活的也是比较朴素。刘轻舟他们吃的也是十分简单,一碗米粥,两碟素菜,加上一碟素饼,就是师徒二人的早饭。也并无甚么闲话,不一时两人就吃完了早饭,刘轻舟带着少年走到院内,向孙伯问道:“孙伯,陆十三兄弟起来了吗?”孙伯回道:“方才已经起了,我已让人将饭菜送到他房中,估计这会也该吃的差不多了。” 刘轻舟点了点头,又对少年道:“剑儿,朱先生应该也到了吧,你也不用去送我了,快去准备一下,跟着先生去读书吧。” 那少年摇了摇头:“师父,你这要出去好久,就让剑儿送一送你吧。”刘轻舟摸了摸少年的头,笑道:“你这孩子,师父又不是第一次出去,用不了多久就回来了,快去准备一下,一会朱先生到了,你还没去,又要骂你了,快去吧。”少年又看了看刘轻舟,施了一礼,转身便去了。 刘轻舟看着少年的身影,点了点头,转身回到房内,换了一袭淡蓝色衣衫,将长剑系在腰间,走出屋子,来到了陆十三所住的客房, 但见陆十三已经在房门口来回踱步,一看到刘轻舟来了,赶忙走上前去,焦急的问道:“刘掌门,我们现在能出发了吗?”刘轻舟笑了笑:“十三兄弟,走吧,我们现在就出发。不知你的身子感觉可好一些了?” 陆十三回道:“还要多谢刘掌门的药,我今早一起来感觉身子好了许多,心肺间的疼痛也减轻了大半,刘掌门,您的药真是神啊。” 刘轻舟道:“既然如此,十三兄弟,我们也不要耽搁时间了,现在就走吧。”说完,便转身出门,陆十三忙跟着刘轻舟往外走。 待走到了山门之外,孙伯已经带人牵了两匹骏马等候在门口,孙伯对刘轻舟道:“门主,马匹干粮和盘缠我都已经准备妥当,不知门主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刘轻舟看了看右臂尚且吊着的陆十三,对孙伯说道:“十三兄弟的伤势尚未痊愈,若是乘马疾驰,恐怕会加重他的伤势。这样吧,孙伯,马匹就留下吧,我与十三兄弟步行下山,然后乘船自湘水经运河北上,这样既快捷,也方便十三兄弟养伤。” 陆十三听罢,连连摆手,对刘轻舟说道:“这个不妨事的,刘掌门,小的这点伤已经好了大半,再说小的在北地也学过骑马,虽说骑术不是很高,但如今还是可以跟着刘掌门一起乘马疾行的。”孙伯方要接话,刘轻舟却心中一动,看向陆十三,心道:“此人只是陆兄的一个家仆,竟然也会去学习骑术,此中必然有些许蹊跷,我何不趁机试他一试?” 顺势拦住孙伯的话头,笑着对陆十三道:“既然如此,也好,十三兄弟,那就听你的,我们就骑马赶路,尽快赶到燕京城去。”说罢,脚尖一点,便飞到了马背之上。孙伯见状,便将另一匹马牵了过来,对陆十三道:“贵客,上马吧。”陆十三点了点头,慢慢爬上马匹。 刘轻舟看着陆十三爬上马匹的动作,心道:“此人虽然受伤,但是单从上马的动作来看,即便不是骑艺精湛之辈,必然也是在马术上下过苦功的,此人身上却是还有不少秘密,待我路上再慢慢试探。” 孙伯看着这边揽着缰绳的刘轻舟,问道:“不知门主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刘轻舟看了看周边,回道:“孙伯,这段时间就劳烦你了,剑儿年纪尚幼,山上的事务,还是需要孙伯做主,不要出什么岔子。还有就是一定要督促好剑儿,他的功课和功夫都不要落下了。”孙伯点了点头:“门主请放心,门中之事,我定然打理好。剑儿倒是不需我们操心,他自己也是十分用功的。” 刘轻舟对陆十三道:“十三兄弟,咱们走罢。”陆十三单手拉着缰绳,两腿夹着马腹,两脚踩在马镫之上,对刘轻舟说道:“好,刘掌门,咱们这就出发吧。” 但见两人一抖缰绳,两匹骏马如离弦之箭,窜了出去。孙伯看着两骑绝尘而去,轻轻叹了一口气,嘴里也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慢慢转身回到了院中。 这边却说刘轻舟与陆十三乘马疾行,一日之间,便行出了三百余里,待到了日头正西,暮色已重之时,他们已经赶到了湘阴县境,刘轻舟勒住马匹,对陆十三道:“十三兄弟,天色已然不早,我们赶了一天的路马也已经疲惫不堪,我看咱们还是寻一家客栈,休息一晚,明日再继续赶路,如何?”陆十三经这一天的颠簸,已经愈合的伤口也又有些裂开,只是他一直隐忍不发,咬牙坚持,到了这时,已然有些支持不住,听了刘轻舟这么说,自无不愿,连忙应声道:“但凭刘掌门吩咐。” 当下,刘轻舟与陆十三向前又行出数里,寻了一家客栈投宿。待店小二将饭菜端上,刘轻舟问陆十三道:“十三兄弟,我观你的马术,十分不错,是在陆兄府上时跟随陆兄练习的吗?”陆十三倒也不隐瞒,回道:“这倒不是,小人跟随老爷在潞安州府时,虽跟着去过几次兵营,倒也不曾骑过马。但自从潞安州城破,我家老爷夫人殉国,我多次思索,若是当时会骑马,说不得能带着小少爷乘马冲出城去,于是,我在兀术府上之时,委身悉心服侍,使他逐渐信任了我,我才在这几年间,潜心学习,刻苦练习骑马,只是盼着有朝一日,能趁他们不备,带着小少爷能乘马冲出去,回到中原来。” 刘轻舟拍了拍陆十三的肩膀:“十三兄弟却是有心了。”哪知这一拍不打紧,陆十三身上的伤口本来就未痊愈,只因服了“春花冬雪丸”,才将身体里的烟火毒气拔出干净。这外伤却是要慢慢将养的,但他五天内自庐陵步行到衡山,伤势没有加重,已属万幸,现在又随着刘轻舟骑马疾行了一天,那伤口早已开裂。他倒也是个坚强的人,一直咬牙不说。刘轻舟虽说只是轻拍他的肩头,可你想他本是习武之人,又属江湖上的高手,再轻却也是有力道的,陆十三哪里还能承受的住? 当下就大叫了一声,跌倒在地,只见那血水顺着伤口又流了出来,刘轻舟见状,急忙把他扶起来,点了他“心俞”和“列缺”二穴,将血止住,又赶忙让小二拿了些麻布过来包扎伤口。 刘轻舟一脸愧疚:“十三兄弟,你的伤势都已经如此严重,却一直隐忍不说,你这又是何苦呢?”陆十三脸色发白,苦笑道:“刘掌门,陆十三本就是贱命一条,若非我家老爷当年收留了我,现在恐怕尸骨都不知道在哪条野狗的肚子里了。老爷和夫人将小少爷交给了我,可我没有本事,救不了他,只能盼着刘掌门能早日救出他。相比之下,小人这点伤又算得上什么?还请刘掌门不用为我担心,我能挨得住。” “十三兄弟,你这话就不对了,你现如今伤的这么重,若是继续骑马颠簸,恐怕只会加重伤势,对你自己没有一点益处。”此时此刻,刘轻舟见陆十三说话真诚,加上以他的江湖阅历,观人之术,看陆十三全然不似作伪,更加坚定了心中所想。他已经完全相信了陆十三,他心中的一些疑虑也被陆十三的赤诚之心打动。依常理度之,若是陆十三真的是金人派来的奸细,完全没有必要如此作践自己,苦肉计可以施展,但却无需在受如此重伤之后还要拼命赶路,所以,刘轻舟已经完全相信陆十三必然不是金人的细作。 当下又仔细思索了一番,觉得自己和孙伯所商量的那些试探的方法也已经不必再用,就说道:“十三兄弟,你伤势复发,若再这样纵马疾驰,只怕更会加重伤势。我看这样不,咱们明日还是乘船沿江北上,这样你也好将养伤口,也不耽搁时间,你看可好?“ 陆十三看了看自己吊着的手臂,又看了看刘轻舟,叹了一口气,回道:“那也好,小人就听从刘掌门的安排。” 刘轻舟又把小二叫了过来,问道:“店家,你可知你们这里明日有没有北去的船只?”小二听完,立马回道:“客官,你可真是赶巧了,今天下午的时候,有一艘大船自南边开了过来,也不知道拉的是什么,吃水挺深的,还插满了旗子,旗子上绣的是一只金色的狮子,听人说好像是什么金狮镖局的。” “金狮镖局?”刘轻舟脸上一喜,抓住小二的手,问道:“船可开走了吗?”小二吓了一跳,连连回道:“没有没有,我下午也跟着去瞧热闹的,看见船上下来十几个人,到城里去了,好像是去采买物什的。”刘轻舟转身对陆十三说道:“十三兄弟,你先在这休息一下,这金狮镖局的总镖头易大发跟我曾有过一段交情,我现在先去码头看看,如若可以,咱们就坐金狮镖局的船走。” 陆十三点头应道:“刘掌门但去无妨,小人就在这里等着。”话音未落,只见刘轻舟便闪身出门,“小二,好好伺候我这位兄弟!”人已然不见了踪影。只剩下陆十三跟店小二两人正看向门外。那店小二叹了一声:“客官,您这位同伴功夫真是厉害。”陆十三笑笑不语,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这边刘轻舟出门之后,施展着轻功,只见他脚尖轻点,速度极快,霎时间就赶出数十丈远。自客栈向西大约五六里就是码头,刘轻舟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赶到了,时间却是正好。 但见一艘大船,约莫有七八丈长,宽有一丈五许,高二丈有余。此时船上灯火通明,码头上有几个穿着金狮镖局服饰的壮汉正在收拾缆绳,看样子是准备。 刘轻舟提了一口气,喊道:“船上的可是金狮镖局的众位好汉?在下衡山刘轻舟!不知你们的易大发易总镖头可在?”只听得船上传来了一阵爽朗的大笑,一人回应道:“原来是刘大哥大驾光临,小弟未能远迎,恕罪恕罪!” 言语未毕,就看见一道人影从船上飞了下来,身形极快,眨眼间便停在了离刘轻舟二丈开外。在这皎洁的月光下,只见此人方面大耳,络塞胡须,身高足有六尺。刘轻舟看到此人,惊喜道:“原来真的是大发兄弟!” 易大发拱手施了一礼:“小弟见过哥哥,却又不知是什么风把哥哥吹到这里来了?哥哥也不提前通知一声,好叫小弟为兄长接风。”刘轻舟摆了摆手道:“大发兄弟你这是哪里话,我不请自来,还望你能海涵呢。不过这次过来,却是是有事叨扰。”易大发回道:“哥哥能来小弟这里,是给小弟面子,有什么叨扰的。但凭哥哥吩咐!” 刘轻舟问道:“大发兄弟,你这次又是往哪里走的镖?”易大发挠了挠头:“倒也没什么要隐瞒哥哥的,这一船装的,乃是运往江陵、襄阳的桐油。不知哥哥深夜到此,却是所为何事?”刘轻舟点了点头,对易大发说道:“大发兄弟,咱们能在此处相遇,真是天意,哥哥现在确实是有一件事要麻烦贤弟了。”易大发拍了拍胸脯:“哥哥这是哪里话,有什么事情,哥哥但说无妨,只要小弟能帮的上忙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当下,刘轻舟将陆十三伤重不能乘马,自己又急于北行之事简略的说与易大发,只是略过了要去救人一事,他自知易大发也是古道热肠之人,若是告知他整个事情,他必然会自告奋勇,与自己同去。自己不愿把他牵连进去,只好含糊盖过。 易大发听完,道:“既然如此,哥哥便将那位陆十三兄弟一同邀来,小弟的船虽不大,但载上哥哥两人两马还是不成问题的。正好我打算开船,我让船夫们等下就是,哥哥将那位兄弟带来就是。” “那好,贤弟在此稍候片刻,我去去就来。”刘轻舟言毕,就急忙转身离开返回客栈。易大发自然是招呼船夫和镖师们收拾停当,只等刘轻舟与陆十三到来。 刘轻舟见到旧友,又搭上顺风船,心中甚是欢喜,待赶回客栈中时,陆十三已经吃完饭,等在门口了。见到刘轻舟回来。陆十三赶忙上前,刘轻舟不待他开口,笑道:“十三兄弟,那船上正是我的朋友,人家已经答应载咱们一程。咱们现在快点收拾一下,随船一起走。”陆十三自然是十分高兴,口中连忙应承着。这边店小二也将马匹牵了出来,刘轻舟拿出一两碎银子,交给他道:“小二哥,有劳了,多出来的就当你的报酬吧。” 那店小二得了这许多钱,自是十分欣喜,连连称谢。这边刘轻舟与陆十三已经骑马赶往码头去了,那店小二还咧着嘴笑着目送二人远去。 第四章 河边杀敌 唐代大诗人孟浩然有一首五言律诗,其中前四句“八月湖水平,涵虚混太清。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描写的就是八百里洞庭湖的美景。洞庭湖边的岳阳城,更是因岳阳楼而闻名于世,这岳阳楼缘何这么有名?自然是因为仁宗皇帝的肱股之臣范仲淹范大人的一首《岳阳楼记》,范大人在其中写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传唱千古,闻名于世。只可惜高宗皇帝建炎三年,金兵南下时一场大火,将这岳阳楼毁于一旦。 话说刘轻舟、陆十三搭乘了易大发镖局的船只,当夜便随船顺水北行。第二天一早便到了岳州城下。 陆十三伤势未愈,被刘轻舟和易大发安排在船舱中休息。他二人则立于船头之上,观望这洞庭景色,眼看离岳州城不远,易大发道:“哥哥,这一次金狗南下,一直打到临安府,连皇帝小儿都吓得乘船出海,躲在那茫茫大海之中,不敢上岸,却比徽钦那两位强不了多少,真不愧是父子兄弟!只可怜咱们这大好的江南繁华之地,被这些金狗糟蹋的不成样子。哥哥看那岳阳楼。”顺着易大发手指的方向看去,但见岸边哪里还有什么岳阳楼,只剩下的是断壁残垣。“前年小弟押镖从这里经过时,那岳阳楼上还有不少士子文人在吟诗作画,可如今,剩下的只是这大火焚烧后的残破瓦砾,自大宋开国以来,咱们什么时候受过这等窝囊气?” 刘轻舟看了看义愤填膺的易大发,道:“兄弟,皇帝身边奸佞太多,徽宗时有六贼,钦宗皇帝又宠信李邦彦、张邦昌、耿南仲这群小人,再看看高宗皇帝,不也是这样?先是王渊和康履,杀了这两个又来了黄潜善和汪伯彦。若不是这**臣谗言媚上,咱们大宋也不至于被金狗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都是这**臣误国害民,我真恨不得生啖其肉,饮其血,剖开他们的肚子把心挖出来看看是什么颜色!”易大发恨恨的说道。 刘轻舟拍了拍易大发的肩头:“好了兄弟,咱们也只能是在这里发发牢骚,四年前我带着衡山上下十多个师兄弟去北边参加抗金,可惜只活下来了我和另外两个,一个还武功尽失,一个也断了一臂。你再看看如今,北方那么多豪杰义士,都在和金狗作战,可不也都是胜少负多,咱们空有一腔热血和一身武艺,却没有领兵作战的本事。咱们武林中人,单打独斗还行,这沙场征战之事却是不是咱们擅长的。你看金狗的铁骑,一个冲锋,就能让咱们就死伤大半。所以,咱们正面没办法和他们抗衡,只能偷袭啊。这次韩世忠将军把金兀术在黄天荡围困了四十多天,不也是凭借着金狗们不习水战才侥幸一胜?” 易大发听到这里,甚是激动的说道:“哥哥,韩将军确实厉害,仅凭八千兵马就困住金狗数万大军,虽说是没能全歼他们,可也是大大涨了咱们大宋的威风。但我看,还是岳飞岳将军更厉害些,他以不到三千兵马,就杀退兀术数万大军,还收复了金陵城,这也是独一份的大捷了。” 两人就这样站在船头聊着天,不觉间已到了晌午,船也已经驶出了岳州府数十里。陆十三也已经睡醒,三人就摆了一个案头,席地而坐,边观赏景致边吃饭,倒也甚是快活。 船行不过三日,便到了江陵城外,只因这批桐油并非全要卸在江陵,所以刘轻舟与陆十三并未下船,易大发带着镖师和杂役们将一半的货物卸下,交给了早已等在码头的接货之人。休息一晚之后,次日一早便又继续向北往襄阳驶去。 这一路之上,船行驶的倒是十分平稳,加上刘轻舟又帮陆十三调养,他的伤势已经好了大半,及至到达襄阳后,伤口已经几乎全部愈合。 下船后,易大发叮嘱道:“哥哥,此次你还要往北,离了襄阳就是伪齐那个儿皇帝刘豫的地盘,兄弟不能跟随了,你万事都要小心啊。” 刘轻舟牵着马:“无妨,贤弟,你只管去忙你的,不用担心我。好了,咱们就此别过!”说罢,陆十三跟刘轻舟一起对易大发抱拳,易大发也回了一礼。二人翻身上马,朝着北边就去了。 易大发看着二人的身影,喊道:“哥哥保重!” 从襄阳到燕京府,约有两千多里,便是骑着快马,也需十多天方能赶到,这还是路上不遇到什么事情的情况。陆十三重伤初愈,自然是受不得劳累和颠簸,二人也只能是走走停停,一天也就行出百十余里。 这一日,他二人行到了黄河渡口,只见打西边逃来了一群难民,衣衫褴褛,面有菜色。边跑边喊道:“快跑啊!金狗过来啦!正在杀人啦!” 刘轻舟闪身上前,勒住马匹,向那群人问道:“可知金狗有多少人马?”一人大胆,看了看刘轻舟,回道:“这位大爷,金狗大约有百十号人,有二三十个骑着马,您还是快点跑吧,他们杀人不眨眼的。”言未毕,便一溜烟儿的向东南跑去了。 陆十三咬牙恨道:“刘掌门,这些金狗着实可恨,不住的烧杀抢掠,却可怜咱们大宋的子民遭了秧了。”刘轻舟拔出宝剑:“十三兄弟,你乘马先往东北方向的渡口赶去,待我上前去,杀他几个金狗,出出这口恶气。”陆十三摇摇头道:“刘掌门,小人怎么能让你一个人陷于险地,再说那是上百的金狗,便是楚霸王再世,也要费好大的力气,才能杀光他们。刘掌门,你还是不要冒险啊。” 刘轻舟笑了笑道:“无妨,待我杀他几个,便回去追你,快走!”说着,在陆十三所骑的马屁股上拍了一掌,那马儿受惊,一溜烟儿的向东北跑去。陆十三骑在马上回头大叫:“刘掌门,你要小心啊!” 好个刘轻舟,却是艺高人胆大,只见他双腿将马一夹,脚尖在马腹上轻轻一踢,那马儿吃痛,便向前跑去,待赶出去三五里。就看见一群金兵正执着刀枪,驱赶着几十个百姓,但凡有落单的,不是被踩死在战马下,便是被金兵砍死。刘轻舟双目欲裂,咬牙切齿,大吼一声:“兀那金狗,休要伤害百姓!”言未毕,就见刘轻舟从马上一跃而起,寒光一闪,一名金兵尸首分离,倒下马来。那群金兵本来以为又来了一个送死的,却不想就这么被杀了一个,呆立一下,便都回过神,也顾不得那群百姓了,一个个大吼大叫的挺枪执矛,刺向刘轻舟。 恰在此时,又打南边来了八个大汉,各执兵刃,飞奔而来。见到这群金兵,也不答话,直接挥舞着兵器朝这群金兵招呼,顿时金兵被他们杀死了好几个。刘轻舟见了,也不甘示弱,一个闪身,躲开刺过来的长枪,反手一剑,砍翻了一个金兵。接着脚尖一点,飞身上了一名骑兵的马上,还顺势一脚踢死了一名步兵,又一剑将马背上的金兵刺死。 再看那边的八个人,武功并不如刘轻舟如此高明,但八人两两结对,背靠着背,刀枪齐出,不断砍杀着金兵。 那些金兵自打南侵以来,战阵之上,哪里遇到过这等强敌?何况他们并非全部都是女真人,只有那二十多骑兵中约有半数是女真人,剩下的都是渤海人、奚人、契丹人和辽地的汉人,待那十数名女真人死伤殆尽,剩下的哪里还敢抵抗?纷纷抛掉兵器,四下逃散,只恨爷娘少生两只脚,跑的太慢。 刘轻舟和那八个大汉追杀了一阵,眼见赶不上了,方才止步不追。 这边九人互相见礼,刘轻舟拱手道:“方才要多谢八位英雄相助,在下衡山刘轻舟,不知八位尊姓大名?”只见一名精壮汉子站出来,对刘轻舟施礼道:“原来是刘掌门,失礼失礼。自金狗南犯我大宋后,我们兄弟八人就在这黄河边做些打劫金狗的营生,江湖人送外号‘黄河八盗’,区区贱名,不敢污了刘掌门之耳。” 刘轻舟笑道:“原来是姚家昆仲,阁下必然是老大姚靖远了?四年前便听闻诸位的大名,今日有幸得见,幸会幸会!”姚靖远道:“原来刘掌门竟然听说过我们,真是荣幸。不知刘掌门今日缘何在此?”刘轻舟回道:“我受人之托,要到北边去办件事情,今日能与姚家昆仲并肩杀敌,却是一大快事。” 姚靖远当下便邀请刘轻舟:“刘掌门,相请不如偶遇,今日咱们一同杀了这么多金狗,是何等高兴,不如同去喝一杯如何?”刘轻舟摇头道:“姚家昆仲相请,本不该拒绝,但刘某确实是有要紧事去办,何况还有一位朋友在渡口等待,众位的好意,心领了。待刘某事成归来,必然请众位去喝上一场,如何?”姚靖远道:“既如此,我们兄弟也不好强留,只能恭送刘掌门,祝刘掌门马到功成!” 刘轻舟翻身上马,对姚靖远道:“多谢诸位吉言,告辞!”一抖缰绳,那马一声长嘶,便向前疾驰而去。 姚靖远望着刘轻舟的身影,微微颔首,边上一个短须长脸汉子说道:“大哥,这姓刘的好生无礼,咱们兄弟好心请他,他还借故推脱,实在可气!”姚靖远扭过头,目光直视着他,厉声道:“五弟,话怎可如此说?刘掌门乃是武林豪杰,一派之主,他如此匆忙,必定是有什么大事要办,何况他还帮咱们杀退金狗,咱们岂可背后说人坏话?”那汉子一低头,道:“大哥教训的是,小弟失礼了,请大哥责罚。”姚靖远道:“算了,咱们也走吧,以免一会金狗又杀过来报复。” 这边陆十三在渡口旁焦急的等着,走来走去。一旁的艄公撑杆立在船头,问道:“这位客官,到底走不走啊?刚过去的人都说金兵马上就杀过来了,咱快点走吧。”陆十三看了看远处,转身对艄公说道:“船家大哥,不要急,我的朋友马上就到,还请稍等片刻。” 话音方落,只见远处一骑绝尘而来,不是刘轻舟还有谁?陆十三连忙赶上前去,拉住了马的笼头,刘轻舟翻身下马,跟陆十三边走边道:“十三兄弟,久等了吧?”陆十三仔细看了看,问道:“刘掌门,你没有受伤吧?”刘轻舟哈哈大笑:“无事,碰到了几个同道中人,我们合力斩杀了二三十个金狗,剩下的一哄而散,全跑光了。” 那边艄公又喊道:“客官,既然您的朋友来了,那就赶快上船吧。一会金兵追来了,就谁都走不掉了。”刘轻舟与陆十三相视一笑,也不言语,径自牵马上船。艄公赶忙解了缆绳,撑杆开船,望北岸而去。 待过了黄河,离燕京城不过剩下一千余里的路程。但这河北一路所见,却与河南大不一样,赤地千里,荒无人烟,见到的百姓大都也是面黄肌瘦,衣不蔽体。 陆十三道:“刘掌门,金狗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四下劫掠一次。河北百姓们几已无活路,能跑的都跑了,剩下的都是老弱。也不知王师什么时候能打败金狗,收复河北失地。”刘轻舟摇了摇头,也不言语,只是默默前行。陆十三看了看刘轻舟的背影,张了张嘴,也不再说话,骑马跟了上去。 二人一连又走了七八天,终于来到了燕京城郊外。刘轻舟勒住马,问道:“十三兄弟,这燕京城内识得你的金人有多少?”陆十三想了想,回道:“这我也不太清楚,当初我随着小少爷被兀术带到这里,并不经常出去,所以也就他府上的人识得我。不过后来我随军南下,军中有多少人认识我,这就说不好了。刘掌门,你是怕......”刘轻舟点了点头:“不错,如若你不再出现,兀术他们都会以为你已经中箭落水而死,但如今你若出现在这燕京城内,被熟识之人看到,必定怀疑,所以,我们必须有一个周密的计划才行。” 陆十三点了点头,问道:“那刘掌门打算怎么办?”刘轻舟仔细思索了一番:“十三兄弟,这兀术的府邸有多大?陆小公子所住又在府中何处?”陆十三想了想,折了一根树枝,便在地上画了起来:“刘掌门,这府邸位于燕京城东南方,向西过三条大街,正南约莫有二里便是直通南门的大路,这座府邸倒也不是很大,有五进院落,后边还有一个花园,我家少爷就住在花园前东侧的厢房之中,和乳娘住在一起,西边上有间侧房,住了两个丫鬟。再往东约莫七八丈,便是围墙。” 刘轻舟仔细的看了看图,点了点头,又问道:“平时花园里有人经常在吗?夜晚有兵丁巡逻打更没有?”陆十三回道:“因为兀术只是一人居住在此,并无家眷,所以侍奉的仆役也不多,平时他因公务繁忙,这后花园也很少过来,只有小少爷会在此处玩耍。到了夜晚,会有五名兵士巡查三次,分别在亥时四刻、丑时整和寅时过半,但不消一刻钟的时间,他们就会离开,倒是不需担忧。” 听完这些。刘轻舟心里大约有了底,又问道:“平时乳娘会带着小少爷出门吗?身边会有多少随从?”陆十三回道:“不一定,我在府中之时,几乎小少爷要出去,都是兀术带在身旁,加上伺候的、开道的、护卫的,三五十个总是要有的。不过每逢初一十五乳娘都会到城外西山的龙泉寺去拜菩萨,兀术也不禁止,每次她都会和一个丫鬟同去。这次来时,我也曾同她约好,若是需要联系,便到龙泉寺中等她,她若看到咱们,就会设法引开那丫鬟,再过来同咱们商议事情。” 刘轻舟十分高兴,一拍大腿:“十三兄弟,这下就好办了,这次要救陆小公子,还非就要着落在这位乳娘的身上不可。”说着,抬头看了看天,道:“现在天色已然不早,咱们先要想办法进城,找个地方落脚,今天是初九,还有六天才是十五。咱们要在这六天中把准备的事情全部办完,做好周密的计划,到了十五,便去龙泉寺与乳娘联系,定好时间,到时一举将陆小公子救出!” 陆十三惊喜道:“这样好,这样好!小人但凭刘掌门吩咐。只是咱们现在要怎么进城?若就这么进去了,正如您所言,万一被熟识之人看到,岂不前功尽弃?”刘轻舟摸了摸下巴,思索一番:“这样吧,十三兄弟,咱们把马匹寄养在城外客栈中,我扮做一个猎户,你扮做一个樵夫,咱们去买点山鸡野兔什么的,再砍上一捆柴,再把脸涂抹一下,这样进城,想必问题不大。”陆十三连连拍手:“刘掌门,您这主意真好,我再裹上头巾,便是兀术亲来,也未必认得出我来。” 说干就干,当下,他两人便在城外找了家客栈,刘轻舟丢下二两银子,将马匹寄养。又找了山中的猎户樵夫,将所需要的一身行头置办妥当。 之后,两个人便各自挑了野味和柴禾,一前一后的往城中而来。行至半路,刘轻舟暗叫一声:“不好不好!”拦住陆十三,说道:“十三兄弟,咱们若是现在进城,却是不对。”陆十三疑惑的问:“刘掌门,哪里不对?” 刘轻舟道:“你见过哪个猎户樵夫到了这个时辰还会进城去卖山货和柴禾的?”陆十三一下子醒悟过来,连连点头,问道:“那刘掌门,我们应该如何是好?”刘轻舟想了想:“看来今天只能先会那个客栈住下,明日一早,咱们再进城。”陆十三道:“那咱们现在就只能回去了。”于是,两人又原路返回,到客栈里住了下来。 当晚,刘轻舟独自一人悄悄离开客栈,仔细观察了从此处到城门口的各条道路,将路径熟记于心,方才回到客栈睡下。 第五章 燕京救人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大早,刘轻舟跟陆十三便挑了东西,径直往燕京城而来。这城本来是辽人的地方,金灭辽后,将燕京交与宋朝,靖康元年金兵南下时,又重占了此城。几番易手,城内不少百姓为躲避战乱,都跑了,但穷家难舍,故土难离。这四五年过去之后,不少人又返回来,加上金人又大量迁入人口,这燕京城又慢慢恢复了不少。 待到了城门口,交了城门税,两人进了城,陆十三领着刘轻舟找了个地方,将柴禾、山鸡、野兔什么的卖掉,两人又换了一身衣裳,陆十三又在脸上粘了一把络腮胡须,便找了家客栈住下。他们装作与寻常出行之人无异,白天出去,傍晚方回,在别人看来,并没有什么异常。殊不知白天他们已经将城内自兀术府宅附近一直到东门和南门的所有道路走了一遍,不论大道还是小路胡同,刘轻舟均进行了细细的勘察。夜晚两人便在房间内进行谋划,商议如何救人。 终于到了十五这天,一大早,陆十三便领着刘轻舟出了西门,走了一路,来到了龙泉寺。他二人扮做普通香客,又是上香,又是捐香油钱。待天将近巳时,陆十三用手指轻轻捅了捅刘轻舟,眼神向门口点了点,刘轻舟会意,看了过去,只见一个约有四旬的妇人跟着一个不到二十的丫鬟走了进来,两人穿着打扮都是金人的服饰,刘轻舟低头轻声问道:“十三兄弟,那个年级稍长的便是乳娘吧?”陆十三点点头,回道:“不错,正是乳娘。刘掌门,咱们先不急,待她们二人上完香,必然会去用斋饭,到时再将乳娘叫出便可。”刘轻舟点了点头。 二人只是默默看着四周,并时不时的往乳娘那里看一眼。待到了正午时分,走出了一个小沙弥,对众香客道:“诸位施主,住持方丈备下了一些素斋,请诸位施主同到饭堂用斋。”大家一听,三五成群,便跟随小沙弥来到饭堂。待几个和尚念了一阵经文后,众人都去打了斋饭,寻了凳子,坐下用斋。那没有凳子的,便席地而坐,也不讲究,只顾着吃饭了。 陆十三匆匆将饭吃完,放下碗筷,慢慢走到乳娘身旁,装作不小心,摔了一跤,乳娘见了,忙去扶了一把,边上的丫鬟倒也没在意,陆十三轻声说道:“大姐,我是十三,速到后山来。”便急忙起身,粗声道:“多谢这位娘子。”说罢,拱手离去。 乳娘听完,心中悲喜交加,思虑了一番,也不露声色,待那丫鬟也吃完,两人慢步走出饭堂。那丫鬟问道:“大嫂,今天可还要去念经?”乳娘笑着看了看那丫鬟:“枝儿,咱们哪次来这里不都是上香念经?今天怎么能列外?你先到佛堂去等我,我肚子有些不舒服,要先去出恭。”枝儿点了点头:“那好,大嫂你快去吧,我到佛堂准备好东西等你。”说完,便转身往佛堂去了。乳娘看她走远,忙奔向了后山。 这边刘轻舟和陆十三在后山焦急的等着,只见从寺院后门跑出来一人,正是乳娘。二人快步迎上前去,陆十三叫道:“大姐!”乳娘也看到了二人,急忙赶上前来,问道:“十三,真的是你?”陆十三一把扯掉胡须,笑道:“正是小弟。”刘轻舟望了望四周:“两位,此处不是说话之地,咱们还是到那边林中去详谈。”乳娘疑惑的看着刘轻舟,问:“这位是?”陆十三回道:“大姐,这就是衡山掌门刘轻舟刘大侠!”乳娘脸上一片激动,连连应声,三人便迅速走到树林之中。 陆十三对乳娘说道:“大姐,我总算不辱使命,将刘掌门请来了,我知道你时间有限,咱就长话短说,这一路上我已经跟刘掌门计划好了,你先听刘掌门讲,别的一会再说。” 乳娘点了点头,看向刘轻舟。这边刘轻舟看二人说完后,便道:“大嫂要做的事情也不难,我与十三兄弟计划了一下,待到了行动那个夜晚,大嫂先把紧要的东西收拾一下,到时将这药想办法给偏房的那两个丫鬟服下。”说着,拿出一小包药,递给乳娘:“这只是普通的**,防止她们听到咱们的动静被惊醒,不会害她们性命。”乳娘接了过去,点了点头。 刘轻舟接着道:“待到了四更以后,我先翻墙进入后花园,确定安全后,十三兄弟再跟着进来。之后我们会轻敲六下房门作为暗号,大嫂一定要记清楚。然后咱们等巡逻的兵丁过去后,就还从墙根翻出去。至于出去后,我们要先化妆,防止熟识之人认出咱们。待天一亮,就立刻出城。等到金人发现了,咱们已经在几十里外。不过,有一件事要问一问大姐。” 乳娘答道:“刘掌门请讲。”刘轻舟问道:“这段时间府中可有什么异动?夜间兵丁巡逻可有变动?”乳娘仔细回想了一下:“不曾有什么变动,月前兀术从会宁府回来后,就来看了小少爷几次,比以前少了许多,而且去城外兵营的次数多了不少,有时还住在营中,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陆十三惊道:“刘掌门,我知道了,金狗们必然又是准备南犯咱们大宋呢,前一次兀术从会宁府返回后,也是整夜待在兵营,然后过不了几天,就带兵南下了,这次一定又是这样!” 刘轻舟点了点头:“十三兄弟所言确实是极有可能,咱们大宋可能还不清楚呢,事不宜迟,这样,咱们今天休息一下,明晚便行动。”陆十三和乳娘齐齐应声。“大嫂,这里不宜久留,你赶快回去,不要使那个丫鬟起了疑心才是。”刘轻舟又对乳娘说道。乳娘应了一声,陆十三也道:“大姐,那你赶快回去,明晚四更,咱们再见。” 当下,三人便分了手,乳娘急忙赶回了佛堂,搪塞了丫鬟枝儿,那小丫鬟并不太懂得人情世故,也没有怀疑什么。 这边,刘轻舟与陆十三悄然下山,返回城中客栈。二人一边下山,刘轻舟一边说道:“十三兄弟,咱们明晚成功之后,出了城,不要急着往南走,金狗发现陆小公子不见,必然会想到是要南返中原,定然会往南仔细搜查,所以咱们先往西行,到了大同再往南经太原,这样,金狗纵使布下天罗地网,对咱们也是无用。”陆十三拍手道:“刘掌门好计策,这下咱们必然能够成事!” 第二日一大早,二人又装做出去游玩,中午便返回,关了房门去休息。刘轻舟坐在床上,慢慢调吐内息,又仔细思量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纰漏后,方才放心。 夜半时分,两人悄悄溜出客栈,来到了兀术府宅东墙下,刘轻舟轻轻一跃,翻入墙上,又用绳子将陆十三带了进来,陆十三在前边领着路,有惊无险的来到厢房门口,刘轻舟对着陆十三点了点头,陆十三会意,走上前去,轻轻敲了六下,房内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门“吱呀”一声便开了,乳娘忙招呼二人进屋,刘轻舟向外看了看,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关住房门。乳娘惊喜的说道:“刘掌门,都已经准备妥当了,你看......”刘轻舟摆了摆手:“不急,等巡逻的过去,咱们再走。”那陆家公子本名文龙,本来正在熟睡,这当口也醒了过来,一双黑漆漆的小眼疑惑的看着四周,刘轻舟闪到近前点了他的昏睡穴,转头说道:“还是让他好好睡一觉,明日醒来,再告诉他这一切。”二人点头称是。 这时,乳娘拿出一柄宝剑,交给刘轻舟:“刘掌门,这是老爷当年城破之前所铸的宝剑,名曰‘丹心’,请刘掌门先替小少爷保管,将来好交给他上阵杀敌,为老爷夫人报仇。”刘轻舟接过丹心剑,拔剑出鞘,只见寒气逼人,锋芒毕露,端的是一柄好剑,随即便将宝剑系在身上。 此时,外边传来了巡逻兵丁的走步声,刘轻舟忙将两人的身子按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陆十三和乳娘会意,大气也不敢喘。待过了大约一刻钟,外边没了响动,刘轻舟闪身到了门边,侧耳倾听,确认了兵丁都已经离去,方才将屋门开了一条缝,又仔细察看了一番,闪身出门,看了又看,才回头冲乳娘和陆十三点了点头,二人会意。当下,乳娘抱着陆文龙,陆十三抱着行李,跟着出了门。 三人脚步轻盈,行到了墙根之下,刘轻舟四处看了看,纵身一跃,翻上墙头,方要扔下绳子拉他们上来,却见园中火光大亮,一大队金兵将他们逼住,为首的一人,正是金兀术! 三人大惊失色,兀术笑道:“若非南宫先生今日慧眼如炬,还真让你们几个得逞了。”边上的一个黑袍短须之人躬身谢道:“还是四太子治军严谨,若无地上这个脚印,在下如何能够发现?” 原来,刘轻舟与陆十三翻墙进入之时,陆十三跳下的时候,在地上留下了一双脚印,二人当时并未发觉。待巡逻的兵丁经过之时,被一个来墙根撒尿的兵士看到,带队的头领倒也陈的住气,先派人禀告了金兀术,自己则带人正常巡逻,并未惊动刘轻舟他们。 这边金兀术正在和人商议南下进兵之事,听完士兵的报告,边上的黑袍人便出了主意,埋伏下来,只等刘轻舟三人。 陆十三反应很快,拔出匕首,一手抵住乳娘的脖子,一手按在陆文龙脖子上,叫道:“金狗,不要乱来,不然我就杀了这个婆娘,再宰了这个孩子!”刘轻舟也急忙一个闪身,跳下墙头,来到陆十三身边,拔出剑,护卫在侧。金兀术见状,大声叫道:“兀那蛮子,不要伤了我儿!” 边上的黑袍人哈哈大笑:“就凭你们这点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在我南宫灭跟前逞能!四太子勿忧,待我救出小公子!”话音未落,就见南宫灭双掌翻飞,直取陆十三。刘轻舟一听南宫灭自报家门,也是暗暗心惊:“原来‘天剑’南宫灭已经做了金人的走狗!此人心思倒也真够缜密。”见他扑了上来,便挥剑迎了上去。 南宫灭一双肉掌对上刘轻舟的剑,二人武功本在伯仲之间,一时之间,谁也奈何不得谁。这边金兵的一个弓箭手躲在暗处,趁陆十三没有防备,从侧面一箭射出,陆十三腰部被射了个对穿,大叫一声,,匕首也掉了,倒在了地上。乳娘在陆十三用匕首挟住自己时便已明白,他是打算自己引开兀术的注意,让其以为自己和小公子是被挟持,这样,即便是逃不出去,至少可以保全自己和小公子的命。 兀术一看陆十三被射中,忙命令手下将乳娘和陆文龙带到了自己身旁。陆十三口吐鲜血,已然是进气多出气少,眼见是活不成了,他拼了一口力气,大喊:“先生,你快走吧,不要管我了!”说完,一头栽倒,已不知是死是活。 这边刘轻舟听完陆十三所言,又看到乳娘和陆文龙已被金兵围在一起,知道事情已然不可为,加上南宫灭的招式愈加凌厉。心中暗道:“若再拖延下去,只怕我也要陷在此处,看来只能先走,再找机会来救他们。”手中剑招翻飞,不加迟延。 猛然间,刘轻舟长剑快速晃动,边上的人已然看不清,像是一朵朵花,又仿佛有无数剑影,刺向了南宫灭,这一招叫做“灵剑幻花”,是衡山剑法里最厉害的六招之一。南宫灭纵横江湖近三十年,却也未见过这招,况且他一双肉掌,也不好抵挡,忙向后退去,又随手抓起一个兵士,向刘轻舟掷去,躲过了这一杀招。刘轻舟看到已经逼退了南宫灭,一个翻身,越过墙头,几个起落,便不见了踪影。 南宫灭追赶不及,加上兀术又在呼唤他,便退了回来。躬身问道:”四太子,那贼人就这么放跑吗?“金兀术道:“南宫先生,穷寇莫追,何况你并未随身携带兵刃,看样子那人武功只怕不弱于你,追上去怕是会吃亏。你快来看看我儿,怎么一直不醒?”此时,兀术抱着陆文龙,乳娘跪在一旁,被几名士兵用刀架在脖子上,不得动弹。南宫灭走到近前,看了下:“四太子勿忧,小公子只是被点了穴道,我这就解开。”说着,食指一点,解了陆文龙的穴道,兀术看着陆文龙无恙,方才放下心来。 这时,手下之人问道:“四太子,这个女人怎么办?”兀术看了一眼乳娘,厉声喝问:“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若如实讲来,本王可念在你往日照顾王儿的份上饶你不死。”乳娘虽不惧死,但一心想要救出陆文龙,怎会轻易赴死?便假意不住磕头,哭诉道:“不敢隐瞒四太子,老奴与小公子正在安歇,哪知陆十三这奸人带了那个使剑的南人进来,未等我开口,那人便如南宫大人一样,点了小公子的穴道,陆十三又收拾了物品,命我抱着小公子跟着他们走,老奴怕他们伤害小公子,不敢不从啊。幸亏太子及时赶到,不然,小公子与老奴就要被陆十三这奸人害了啊。” 兀术听了乳娘的回答,心中疑惑,便问南宫灭:“南宫先生以为呢?”南宫灭闪身上前,一把捏住乳娘的胳膊,“咔嚓”一声,将乳娘的小臂卸掉,乳娘疼的直冒冷汗,却仍不露声色,只是连连叩首。南宫灭见状,回道:“四太子,想必她一个小小的乳娘,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若四太子不放心,我这就结果了她。”兀术想了想,对南宫灭摇了摇头:“算了。”又对乳娘说道:“谅你一个奴才,也做不出这等事来。罢了,你起来吧。此次本王就不追究,若是再有什么差池,定然拿你问罪!来呀,再给我儿增添两名婢女,日夜跟在我儿身旁服侍!”左右应了一声。 南宫灭将乳娘的手臂接上,兀术将在熟睡中的陆文龙交给乳娘,转身带着南宫灭离去。乳娘抱着陆文龙,看着兀术远去,一颗心才算放下。那边几个兵丁将陆十三的尸首抬走,乳娘眼中含泪,却不敢露出任何异样,毕竟身旁的几个婢女时刻盯着呢。 再说刘轻舟逼退南宫灭,越过墙头,纵身狂奔,将近城门时,发现身后并没有追兵,便急忙隐匿身形,返回客栈之中。 第二日早晨,刘轻舟易了容貌,躲在暗处观察兀术府中的情况,只见一队兵马拉了一辆车,车上正是陆十三的尸首。刘轻舟一路尾随,出了城,一直到了乱葬岗,金兵将尸首用草席胡乱裹住,随意一扔,便转身回城了。 刘轻舟见了,深恐又是金人的奸计,四处察看,并未发觉异常,又在暗处观察了一个时辰,也没发现有人来,方才闪身来到边上。抱起陆十三的尸体,迅速的离开了乱葬岗。 狂奔半日后,刘轻舟向南走了数十里,他这才找了一处偏僻之地,以剑作锄,挖了一个大坑,将陆十三的尸首埋了进去,又找了一块木板,刻上“陆家义士十三之墓”。刘轻舟立在坟前,苦笑道:“十三兄弟,你安心走吧,你是一位义士,陆兄将儿子托付给你,真是慧眼识英雄,刘某有负陆兄和你的重托啊。但也请你放心,刘某定然会再次前去,救出陆家公子,到时,我会带着他来给你上香,以慰你的在天之灵的。” 第六章 连收两徒(上) 刘轻舟祭奠完陆十三,又返回燕京城,潜伏在兀术府外。一连观察了几日,他都没能有再次出手的机会。你道兀术和南宫灭为何不再陆十三的尸首上设计?只因他们急于南下侵宋,无暇他顾,否则,以二人心机之深沉,恐怕刘轻舟很可能会中计上当。 四日后,金兀术将陆文龙带在身边,起兵南下。刘轻舟看到金兵南下,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下手的机会,便忙出城,取了寄养在城外客栈的马匹,连夜南返,要把金兵南侵的事情告诉宋庭。 一路上,刘轻舟马不停蹄,日夜不停的赶路,直到三日后,两匹马均已力气不支,相继倒毙于路边。刘轻舟却仍不做停留,施展轻功继续赶路。到了第五日,他实在是全身力竭,连走路都已经没有力气。只好寻了地方,休息了半日,方才继续赶路。终于在第八日傍晚,到了大江北岸的扬州。 刘轻舟一连找了好几条船,都不愿意夜渡大江。可军情紧急,若不及时将金兵南下的消息告知朝廷,只怕又是一场浩劫。刘轻舟无法,只能告诉船夫,自己又重要军情,要赶到建康城去禀告。这下,有两名船夫听了这个消息,才答应载他过江。 天幸此时江上没有大风,江水流的也比较缓,两个船工也是经验十分丰富,半个多时辰,就将船划过了江,刘轻舟掏出二两银子感谢船工,这二人死活不收,并道:“这位客官,你是为咱大宋传递讯息,俺们怎么能收你的钱,不要推让了,你赶快把消息送到衙门去就是了。” 刘轻舟心中好生佩服这些船工,尽管他们倍受朝廷的贪官污吏欺压,可在这个时候,他们的报国之心比那些临阵脱逃的将军,望风而降的官吏们却又强出百倍千倍甚至万倍!他来不及再与这些船工道谢,转身便往建康城奔去。 他从扬州乘船过江,在丹徒县西下船,此时距建康城尚有数十里路程,他也不做停留,施展轻功,急速赶路。方行出二十多里,却碰到了一队巡逻的兵士,刘轻舟忙停下脚步,向他们打听:“各位军爷,敢问可是建康城内的守军?” 那为首的一人,走到刘轻舟近前,趁着月光仔细打量了一番,问道:“你是何人?怎敢随意打探军中之事?”刘轻舟拱手回道:“某姓刘名轻舟,自北边得到了一些关于金人的消息,因此加急赶了回来,想把消息告知官军。”那兵士嘿嘿一笑:“你这人说自己知道金人的讯息,难不成我们的探子都死绝了?要你来传递消息?我倒看你这人像是金狗的细作,你们说是不是啊,弟兄们。”后边的六七个兵士听完,都是哈哈大笑。 刘轻舟恼怒异常:“你这当兵的好不晓事,我一路快马加鞭赶回,就怕耽误了大事,你怎能污蔑于我?”那头目看到刘轻舟发作,心中有些害怕,就叫道:“弟兄们,这金狗的细作被发现了,大伙一起上,抓了他,回去报告给将军,也是功劳一件啊!”说完,这群兵士各个挺枪执矛,刺向刘轻舟。 看到这种情况,刘轻舟长叹一声:“罢了罢了,与你们这群不讲道理的兵士无话可说,念你们也是保家卫国,就留你们性命!”说完,身形一晃,欺身到那头目近前,空手夺过长枪,向空中一扔,一掌将枪杆击断,扭身往建康城去了。那群士兵见刘轻舟如此神力,顿时吓得止步不前,一兵士走到那头目身边,问道:“甘头儿,怎么办?要不要追?”那头目早已被吓得脚上像被钉了钉子一样,看着刘轻舟远去的背影,哪里还敢去追,叫嚷道:“追追追,追个屁啊,走,回去!”说着,打了那个兵士一个爆栗。其他的人一听,如蒙大赦,纷纷跟着那头目折返回营。 刘轻舟遇到这一场事,有些心灰意冷,但仍不愿放弃,便继续往建康城赶去。这一路也再没遇到什么事情,终于在后半夜赶到了建康城下。见城上虽然灯火稀疏,但仍有不少守军在站岗巡逻,心道:“看来我大宋还是有不少精兵的,这建康守军此时还能尽心守城,看来治军之人并非酒囊饭袋,我须赶快将消息告知于他。” 当即便在城下朗声喊道:“不知城上的是哪位将军?在下衡山刘轻舟,有要事禀告!”只见得城上一阵骚动,过得一会儿,一位全身甲胄之人探头出来,看到城下站着一人,就问道:“城下的就是衡山刘大侠吗?我是建康城的都统制丁万德,不知刘大侠深夜到此,所为何事?” 刘轻舟道:“丁大人,此处并非说话之处,不知能否容我进城,将事情详细告知?”丁万德有些为难:“刘大侠,非是某不通情理,但夜间禁闭城门乃是法令,还望刘大侠见谅。” “此事事关重大,乃是有关北边金人的消息,难道不能变通一下?”丁万德听了,十分为难,却是不好答复。 这时,边上一副将闪身出来:“大人,不如将末将用吊篮吊到城墙下,使刘大侠将事情告知于我,我再上来禀告大人,如何?”丁万德看了一眼,原来是副将卢方,便点了点头,转身对刘轻舟道:“刘大侠,法度却不可废,这样,我命副将卢方坐在吊篮之中,用绳索放到城下,你尽可告知于他,可好?”刘轻舟想想这也是个方法:“那好,我便在此等候。” 当下,丁万德命军士找来吊篮和绳索,将卢方送出了城。他一下来,跟刘轻舟见了礼,便道:“刘掌门,是什么要紧的军情,请告知于某。”刘轻舟低声道:“卢将军,九日前,我自金人的燕京城探得消息,金国的四太子金兀术引了大军南下,欲南犯我大宋,请将军速将消息禀告朝廷,使我军做好准备,以免措手不及。” 卢方十分吃惊:“刘大侠,事关重大,您这个消息可靠吗?” “此事是我亲眼所见,决计错不了的。”刘轻舟斩钉截铁的回答。 这一下,卢方踌躇了片刻,又思虑了一番,方才说道:“刘掌门高义,卢某佩服,那我这就回城禀告大人。但卢某尚有一私事相求,还望刘大侠应允。”刘轻舟问道:“卢将军请讲。但凡刘某能做到,决不推辞。”卢方有些不好意思:“卢某有一子,名叫卢青,年方十岁,自小便喜欢习武,可卢某身处前线,难免不会有什么意外,所以希望刘大侠能收下我儿,带回衡山,听从刘大侠教诲。”刘轻舟听了,却是自无不可:“卢将军舐犊情深,刘某能收将军之子为徒,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不愿?”卢方大喜:“那太好了,明日一早,我便将犬子送出城,拜刘大侠为师。”刘轻舟点点头:“好,那我便在此等候就是。还请卢将军尽快回城,将金兵南下之事禀告城守大人。”“好,我这就回去。”说完,便转身坐回吊篮之中,城上的军士便将吊篮拉了上去。 丁万德听完卢方的禀告,沉吟良久,又来到城墙边上,对刘轻舟道:“刘大侠,多谢示警,但如今建康城中兵马并不多,守城尚有不足,况且城中尚有太守大人统领全城,我不能私自做主,此事我会禀告太守。但还劳烦刘大侠,建康城东南五十里,便是宜兴县,镇抚使岳飞岳大人领一军扎营在此处,还请刘大侠能连夜前往,将消息告知岳大人。使他早作御敌之策。” 刘轻舟急忙问道:“丁大人所讲的岳飞岳大人,可是牛头山大败金军,斩敌三千,收复建康城的岳飞吗?” “正是,还请刘大侠能速去相告,丁某感激不尽。”刘轻舟拱手道:“即是丁大人所请,刘某自当从命,我这就出发。”又对卢方说道:“卢将军,待我明日赶回,便来接令郎。”卢方感激道:“多谢刘大侠了。” 话音未落,就见刘轻舟身形一晃,施展了轻功,往宜兴方向去了。丁万德与卢方对视一眼,两人都暗暗心惊刘轻舟的功夫之高。 宜兴县,属常州府,四月间,岳飞带兵大败金兵,收复了金陵城,之后,受高宗皇帝之命,便一直领军在此地扎营,防备金兵。 刘轻舟这几日赶路,已经十分疲乏,但他收丁万德所托,顾不得这些,徒步疾行,终于在第二日早上到达了宜兴。四下打听,得知岳飞屯兵在太湖边的张渚镇,便立即赶了过去。 待到了军营之外,只见得士兵个个精壮,手执刀枪,正在练习着拼刺,喊杀声震天。刘轻舟叹道:“不想我大宋竟然还有如此的精兵!天不亡宋!”走到军营门口,对守门的军士道:“敢问二位军爷,这里可是岳飞岳镇抚使的大营?”一名兵士看了看刘轻舟:“正是,你可是来投军的?”刘轻舟笑道:“军爷说笑了,在下姓刘名轻舟,是衡山派的,还劳烦军爷通报一声,刘某有重要军情禀告。”那兵士点点头:“好,我去通报,你在这里等候。”说完,转身便进了大营。 刘轻舟立于营门口,看着那些训练的军士,却又不知在想些什么。不多时,那名通报的兵士引了一个白面无须,圆脸阔耳,全身甲胄的精壮汉子到来,那汉子对刘轻舟拱手施礼道:“敢问足下可是衡山掌门刘轻舟刘大侠?”刘轻舟还礼:“正是刘某,不知将军是?”那人一笑:“某姓王名贵,现为军中都统制。我家将军听闻刘大侠到访,特意命我前来相迎。刘大侠,这边请。” “倒是有劳王统制了。” 说着,王贵领着刘轻舟进了大营,来到了帅帐前,王贵大声道:“哥哥,已经将刘大侠请来。”话音未落,一人便从帅帐之中走出,但见此人方面大耳,广额疏眉,也无胡须,身着金甲,显得十分精壮。刘轻舟知道定然是岳飞无疑。 这人走出帅帐,看到王贵与刘轻舟,笑道:“刘大侠远道而来,飞未能远迎,还望恕罪。”刘轻舟拱手:“乡野小民,哪里敢劳烦岳将军迎接。”岳飞一把拉住刘轻舟:“刘大侠,还请帐中说话,请!”说着,掀起帘子请刘轻舟进帐。 进了帅帐之中,双方坐毕,又有军士上了一杯香茶,岳飞问道:“刘大侠方才说有重要军情相告,不知可是有关金人的?”刘轻舟回道:“正是。岳将军,月前我受故人之托,前往金人的燕京府去救人......”当下,便把自己去北上燕京得知金兵南下的消息一直到丁万德托自己前来相告之事一一道来,只是隐去了搭救陆文龙的一段。 岳飞听完,沉吟良久:“刘大侠,你说你是十日前从燕京返回,那兀术也是那时起兵南下?”刘轻舟点头回道:“正是。”岳飞思虑一番,起身又到地图前,边看边用手比划:“金人多是骑兵,脚程必然不会太慢,若我估计不错,此时兀术率军必然已渡过了黄河,就在洛阳开封一线。今天已是七月三十,枢密使张浚大人定然已经到了襄阳,这金人的目的到底是打算攻陕还是渡江,尚不可知,看来我军是需要早作准备了。”转身又笑着说道:“刘大侠,还要多谢示警。” “岳将军勿须言谢,将军率军抗金,我能为抗金大业做点事情,实在是刘某的荣幸。” 岳飞叹了一口气:“若我大宋子民都能如刘大侠一般,何愁金人不灭?如何能迎不回二圣?刘大侠高义,实在令飞敬佩不已。军中清苦,也没有什么好招待的,还望刘大侠不要嫌弃,请同去用饭。” 刘轻舟摆手道:“刘某并非讲究之人,能与岳将军一起用饭,实在是我的荣幸。只是我已经答应建康城的守将卢方将军,要去收其子为徒,耽搁不得,还望岳将军见谅。” 岳飞笑道:“刘大侠,如今天色尚不到中午,还请先同去用饭,到时刘大侠可骑快马前往,不消一个时辰,便能返回金陵,如何?”刘轻舟想了想:“也好,岳将军盛情难却,刘某恭敬不如从命。如此便叨扰了。” 当下,岳飞携了刘轻舟,一起去用饭。岳飞治军严谨,御下极严,因此军中将校与士卒所吃都是一样。今天是为了招待刘轻舟,岳飞才命王贵准备了一些牛羊等肉食。刘轻舟看了饭桌,只有六个菜----一只鸡,一碟牛肉,一大碗炖肉,一碗豆腐和两盘青菜。岳飞笑了笑:“刘大侠,军中伙食向来简单,比不得外边。且军中禁酒,还请刘大侠见谅。” 刘轻舟拿起筷子:“岳将军,已经很丰盛了,这十数日来,我风餐露宿,能吃到这么一顿,还要多谢岳将军呢。”两人有说有笑,边吃边谈,甚是开心。 饭毕,岳飞将刘轻舟送出大营,命人牵了一匹黄马来,把缰绳递给刘轻舟道:“刘大侠,这马是四月时我在牛头山大败金兵时夺得的好马,就赠与刘大侠,请刘大侠乘此快马前去建康城。”刘轻舟拱手谢道:“还要多谢岳将军赠马。刘某就此告辞!”相互道别后,刘轻舟上马望金陵城而去。 不消一个时辰,刘轻舟便来到建康城下,只见卢方等候在城门口,不停地想远处张望着。刘轻舟下了马,卢方急忙迎了上去。 “卢将军,想必等候多时了吧?”卢方接过缰绳道:“也没有太久,我想刘大侠今日一定会回来,所以就在此处等候。”说着,领着刘轻舟进了金陵城,来到自己家中。 甫一进家门,卢方就喊道:“青儿,快过来!”只见一个男童跑了过来,穿着一身素杉,眉宇之间与卢方甚是相似。扑到卢方怀中,高兴的喊道:“爹爹!”卢方抚摸着他的头顶,对刘轻舟道:“让刘大侠见笑了。”刘轻舟笑了笑:“父子天性,倒是让人羡慕了。” 卢方对孩子说道:“青儿,这位便是你今后的师父,威震江湖的衡山掌门刘轻舟刘大侠,快跪下给师父磕头。”卢青听了,忙跪到地上,口中说道:“徒儿卢青给师父磕头。”刘轻舟轻捻这胡须,笑道:“好好好,起来吧。”卢青站起来,立在一旁,卢方道:“还请刘大侠上座,让青儿给您奉茶。” 刘轻舟摆了摆手:“卢将军,青儿我就收下了,不过这拜师的大礼还是等我带他回到衡山之后再办,你看如何?”卢方想了一下:“这样好,这样好,寒舍简陋,什么也没有,倒是让刘大侠见笑了。”刘轻舟摇了摇头道:“卢将军误会了,五年前我已经收了一个徒弟,名叫独孤剑,他如今也已经十一岁了,算是青儿的师兄,青儿这一拜师,也应该拜见一下大师兄,况且他还需要向衡山派历代祖师行礼,所以我才说要回去再行拜师的大礼。” 卢方讪讪一笑:“那也好,倒是我唐突了。那就请刘大侠今日在寒舍休息一宿,明日再走,如何?”刘轻舟点点头:“也好。还有一事,敢问卢将军,我将青儿带走,尊夫人可是愿意?”卢方道:“不瞒刘大侠,拙荆在生青儿之时便已经难产而去,这些年我戎马倥偬,也确实顾不上照顾青儿,亏欠他们母子良多,今日能将青儿托付给刘大侠,我也算放心了。”刘轻舟一脸歉意:“卢将军勿怪,我实在不知。还请卢将军放心,刘某定然竭尽所能,教导令郎。” 卢方道:“那就多谢刘大侠了。”转身又对卢青说道:“青儿,你以后跟在刘大侠身边,要好好听话,爹爹军务繁忙,不能照顾你,你不要光顾着贪玩,荒废了功夫和学业,懂吗?”卢青挠了挠头,疑惑的问道:“那爹爹,你要离开孩儿吗?”卢方蹲下身子,看着卢青:“青儿,明日你边跟着你师父去南边很远的地方,爹爹要在这里守城,不能跟青儿一起去。我们青儿已经是个小男子汉了,要学会独立,好不好?”卢青想了又想,用力的点了点头:“好,青儿一定听话,不过青儿还有一个要求。”卢方笑道:“好,我们青儿也会提要求了,你说,爹爹都答应你。” 卢青道:“青儿明天就离开爹爹了,那今晚爹爹能不能再陪青儿睡一晚呢?”刘轻舟与卢方相对莞尔,卢方笑道:“当然可以。”卢青十分高兴,在卢方脸上亲了又亲。 第七章 连收两徒(下) 当晚,刘轻舟就在卢方家中住下,卢方则陪着儿子卢青睡了一晚上。第二日一早,卢方送刘轻舟与卢青出城,刘轻舟将卢青抱到马上,对卢方说道:“卢将军,还请保重,我一定好好教导令郎。”卢方抱拳道:“麻烦刘大侠了。”刘轻舟翻身上马:“就此告辞!”卢青也在马上冲卢方摆手道:“爹爹再见!”一骑绝尘而去。 卢方望着远去的身影,双目含泪,却使劲忍住。他知道,这一别,可能与儿子就是永别了,他已经做好了殉国的准备,只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儿子。此次恰逢刘轻舟,便将卢青托付给他,了却心中的遗憾,只等多杀几个金兵,为大宋尽忠。 清晨的日光洒在卢方的铠甲之上,闪闪发光,仿佛一尊天神一般,那么高大、雄伟...... 刘轻舟一路乘马带着卢青南返,行了五六日,来到了江州境内。卢青到底是小孩子,还不懂得离别的伤痛,只以为父亲是要去打仗。所以这一路之上,也不哭闹,看到美丽的风景,还十分高兴。 江州这里几乎未遭金兵侵袭,百姓生活相较安定,与之前所经过得州府相比要好上许多,刘轻舟轻叹道:“离乱人,不如太平犬,与北地的百姓相比,这里却胜似天堂啊。”卢青仰头看向刘轻舟,问道:“师父,您说什么?”刘轻舟笑着摸了摸卢青的脑袋:“青儿还小,等你再大一些就会懂了。” 就在这时,从对面经过了一辆马车,车上坐着两个壮汉,刘轻舟并未在意,但就在车子经过身边的一刻,刘轻舟听到车厢内传来几声细不可闻的哭声,若非他功力较高,只怕也不会听到。他才又向前走了不远,猛然醒悟:“那二人明显是练家子,车上又有好几个哭声,这其中必然另有内情。此事既然让我遇上,定要管上一管!”当即勒住马,对卢青说道:“青儿,师父带你去做件侠义之事。”卢青高兴的拍手:“好啊好啊!” 刘轻舟拍马追了上去,行不到二里,便追上了马车。刘轻舟横过马头,拦住马车,那二人对视一眼,道:“这位朋友,不知为何拦住我兄弟的马车?”刘轻舟笑道:“敢问二位,你们这车中所载的是什么人啊?”一人道:“这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刘轻舟摇了摇头:“这车内之人是我的一位故人,相请不如偶遇,还请二位让他出来相见。” 那人大声喝道:“放屁!我们这车是空车,哪里会有你的故人?劝你赶快让路,不要耽误我兄弟的事情!否则,休怪我们的大刀不认人!”说着,二人拔出背后的大刀,盯着刘轻舟。 “若是没做亏心事,你二人何必如此紧张?”刘轻舟笑着说道。 “谁紧张了?我们为何要紧张?赶快给爷爷让路!否则,明年的今天,便是你的忌日!” 这两人的语言和动作,更加使刘轻舟怀疑。“既然二位不愿意请我的故人相见叙话,那我就不客气了。”话音未落,只见刘轻舟从马上一跃而起,“沧浪”一声,剑已出鞘,一招“祝融取火”直取二人。那二人见状,也跳下马车,哇哇叫着舞刀劈向刘轻舟。 好一个刘轻舟!剑法灵动飘逸,不愧是一代大家风范,战不到三合,他一脚踢在左边那人侧腹的“章门穴”,那人登时倒地不起,另一人见状,大叫一声,持刀用力从上方劈了下来。卢青见了,叫道:“师父小心!”刘轻舟不慌不忙,使了一招“南岳支天”,后发先至,宝剑点在这人咽喉处,这人的刀便再也劈不下来。 当下,刘轻舟点了二人的穴道,令他们动弹不得,又将两把大刀拎在手中,跳上马车,挑开了帘子,看到里面的情形,也是大吃一惊。 原来车里装着七八个孩童,大的有十一二岁,小的也就四五岁,个个穿着都是较为光鲜亮丽,却被捆绑着手脚,嘴中塞着破布,眼中含泪,呜咽不停。刘轻舟将孩童们的绳索解开,取下他们嘴里的破布,问道:“孩子们,你们是哪里的人?怎么会被绑在这车中?”一个穿着较为朴素的孩子壮着胆子回道:“我们都是这江州人,被那两个恶徒哄骗后绑在车中,也不知道他们打算干什么。”说着,用手指着那二人。 刘轻舟转身看向二人,走到近前,问道:“老实交代,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劫这群孩子想做什么?敢说一句假话,我在你们身上戳一个窟窿!” 那二人连连求饶,喊道:“大侠饶命啊!我二人本是这鄱阳湖上的水匪,在湖上做一些没本钱的买卖。只因金人南下,过往船只少了许多,我兄弟在湖上也断了生活,因此无奈,才出此下策,想到这江州城中寻几个有钱人家,绑了他们的孩子,勒索一票。哪知方才得手,就被......”“就被我看出端倪,将你二人擒住是吧。”刘轻舟接口道。那二人连连点头,“是是是,大侠慧眼如炬,小的们心服口服。还请大侠放过我们。”刘轻舟呵斥道:“你们这贼人,做下这等龌龊事,伤天害理,还想要我放了你们,真是无耻,走罢,见官去!”那二人吓得魂飞魄散,连连求饶。刘轻舟却不为所动。 当下,他取了刚刚绑住孩子所用的绳子,将二人捆了,又将所有孩童和卢青一起抱上马车,把两个贼匪拴在车后,驾着马车,边上跟着自己所骑的黄马,调转方向,往江州城而去。 这一路之上,行人纷纷驻足观看,看着这一幕,都觉得十分惊奇。有好事者便一路尾随,跟着去瞧热闹,刘轻舟见了,也不阻止。不到半个时辰,他便驾车来到了江州城,城门口的守军见到也十分奇怪,便拦住马车,盘问道:“你是何人?为什么车后绑着两个人,你这车里又是什么?”刘轻舟跳下马车,说道:“这位军爷,草民叫刘轻舟,刚刚路过贵县,捉住了两个水匪,这二人在县里绑架了几名孩童,还烦劳军爷通禀县令大人,好将这二人收押,把车上的孩童各自送还家中。”那兵士打量了刘轻舟一番:“好吧,那你跟我来吧。孙三儿,带着弟兄们看好城门!”边上一名军士应了一声。 这兵士带着刘轻舟一路来到县衙门口,转身向刘轻舟说道:“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先进去通报。”说着,扭身进了县衙。刘轻舟将马车停到一旁,将两匹马都系好,才把几个孩童都抱了下来。这时,边上已经围起了许多百姓,有眼尖的已经认出某某孩子是谁家的,便急忙跑回去通知。 不一会儿,那兵士走了出来,说道:“喂,那个刘轻舟,我们大人叫你进去。来呀,把那两个贼匪也押进去,这些孩童也一并带到里边,老爷有话要问。”刘轻舟带着这群孩童,几个兵士押着两个水匪,走进了府衙。 只见堂上坐着一个身穿官服的人,边上站着两排衙役,那县令将惊堂木一拍,喝问道:“你就是刘轻舟?” “回禀大人,正是在下。” “好,那你将今天的事情原原本本的给本官道来!” “大人,今日我路过此地,恰巧碰到这两名水匪劫了这些孩童,隐藏在马车中,被我发现。草民也练过些许功夫,便制住了这二人,将这些孩童救出,顺带把这两名水匪交由大人发落。”刘轻舟指着两名水匪对县令说道。 “哦,看来你的功夫很高啊?” “不敢隐瞒大人,草民曾练过一些防身的功夫。” “你们这两个贼寇,胆子很大啊,竟敢在本官的治下做下如此卑劣之事!真是目无王法!来呀,先给我重打五十大板!” 那二人跪在地上,听到县令这么说,顿时磕头如捣蒜:“大人,小人一时猪油蒙了心,求大人开恩,饶命啊!饶命啊!”边上的衙役也不管那么多,将二人按在地上,噼里啪啦一通板子下去,直打得这二人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县令捻着胡须,看着堂下的情形问道:“刘轻舟,你也是为民除害了。你觉得本官应该如何惩治这两个贼寇啊?” “大人,这二人曾说自己是鄱阳湖上的水匪,依草民来看,他们的罪状只怕不只这一件,还请大人将他们之前的恶行也调查清楚,才好定案。” 这时,衙役们已经将五十大板打完,那两个水匪也被打得昏死了过去。县令看了看,心中思量了一番,对众人说道:“来人呀,先将这两名水匪押下去,关进大牢中去!”当下便有几名衙役应声,将那昏死的两名水匪拖走。 “王捕头,你现在马上带人去将这些孩童送回家中,交到他们父母手中。”王捕头领命,就带着十几个人送这群孩子回家。 县令走下堂来,拉住刘轻舟的手:“刘义士,多谢你出手相助啊。你看本官这么办可有什么不妥?”刘轻舟笑了笑:“县令大人谬赞了。大人处置得当,刘某十分佩服。只是不知大人准备如何处置这两个水匪?”县令摸着自己的胡子道:“这个嘛,待他二人醒来,将所犯罪行交代清楚,本官自会按我大宋律例处置,刘义士以为如何?” 刘轻舟听了,自无不可:“自然是听从大人发落。刘某还要急着赶路,不敢耽误大人的时间,告辞。”县令拉住刘轻舟的手:“刘义士,你今天帮了本官这么大的忙,我还要好好感谢你,怎么能说走就走呢?还请暂且休息,我命人备下酒菜,聊表谢意。” “大人的好意,刘某心领了,只是我已经离家快两个月了,甚是挂念,就不劳烦大人了。告辞!”说罢,转身带着卢青便要离去。 “那好吧,刘义士请慢走!”县令望着刘轻舟的身影,叹道:“真是义士啊。” 刘轻舟出了衙门,解开缰绳,抱着卢青上马,方要准备启程,却从路边跑出一个孩童,那孩童“扑通”跪在刘轻舟面前:“弟子马涛,请刘大侠收我为徒!”刘轻舟一看,正是自己刚刚救出的那个衣着朴素的孩子。 他又跳下马,十分疑惑:“你这孩子,不赶快回家,这是干什么?”马涛仰头看着刘轻舟,咬着嘴唇:“师父,就请你收下弟子吧。”刘轻舟将马涛扶起来:“孩子,你为什么要拜我为师?你父母呢?赶快回去吧,不然他们该着急了。” 马涛摇了摇头回道:“师父,我没有父母,我爹爹妈妈都死了,年前我跟着他们逃难到这里投奔姑父姑母。可不曾想爹爹死在了路上,我妈妈也染上了重病,到这里没几天也死了。姑姑和姑父不待见我,百般刁难,请师父收下我吧。”刘轻舟蹲下身子,伸手拍了拍马涛裤子上的灰尘:“孩子,你想拜我为师,也并无不可,但你姑姑姑父也是你的亲人,你无论如何也应该将事情告诉他们吧?” 马涛咬着牙道:“前天他们将我赶出了家门,并不许我再回去,我这两天流落街头,连吃的都没有,今天又被那两个贼人绑走,若不是师傅搭救,恐怕我已经没命了。他们哪里会管我的死活?”刘轻舟看着马涛着实可怜,点头道:“那好吧,我就收下你了,你就跟我一起回衡山吧。”马涛又跪了下来,郑重的磕了一个头:“多谢师父。” 刘轻舟看了看卢青,又看了看马涛,心中十分高兴,笑道:“甚好甚好,我又收了两个佳徒。青儿,涛儿,今天咱们就不走了,找个好点的酒楼,咱们去吃好吃的去!”卢青和马涛都是小孩子,听到这个,自然是十分高兴。尤其是马涛,他连着两天没吃东西,腹中早已空空,哪会有不高兴的道理? 江州城今天经过这么一场闹腾,整个城中也是十分热闹。那些被绑的孩子大都是家中较为有钱的人家,今日遭遇这么一场,也从上午的哭天抢地、指爹骂娘到现在的欢天喜地、谢天谢地。还有的就在门口放起了爆竹,噼噼啪啪的跟过年一样。 这时候,刘轻舟虽说已经答应收下马涛,又要带两个孩子去吃饭,但却知道还有一件事要做。他先是问明了马涛的姑姑家所在,就要带着卢青和马涛来到其家中,将事情原委告诉马涛的姑姑姑父。马涛当然是百般不愿,却拗不过。只好跟着刘轻舟回到姑姑家中。 那对夫妇虽然不是泼皮无赖,但也吝啬至极,不然也不会将自己的亲侄子撵出家门。如今听闻马涛要跟着刘轻舟走,那妇人眼珠子一转,反而却不愿意起来。 你当这是为何?是她良心发现,当然不是。只听妇人嘴里振振有词:“我哥哥嫂嫂将侄儿托付于我,岂是你想带走就带走的?不留下三五十两银子作为补偿,你却休想将我侄儿从这个门带出去!”那丈夫听到妻子这么说,自然也是在一旁聒噪,不肯罢休。这夫妇二人,也当真无耻,竟要把自己的亲侄子作价卖掉!马涛心中气极,就要上前与她姑姑争辩,却被刘轻舟拦了下来。 “哈哈哈,原来夫人不过是想要些银子,只是不知道刘某的钱你要不要得起!”说着,刘轻舟拔剑出鞘,剑光一闪,“咔啦啦”一声,屋中的桌子被劈成两半。 顿时,那夫妇二人被吓得面如土色,腿如筛糠一般乱抖,不敢再发一言。刘轻舟收起剑,左手拉着卢青,右手拉了马涛,也不再向那夫妇看一眼,径自出门而去。 刘轻舟带着两个徒弟出了城门,来到江州城的一座名楼----浔阳楼,当年宋江便是在此题下反诗的。 此时的太阳将要落山,晚霞照在江水和这浔阳楼上,仿佛洒上了一道道金辉,倒是别有一番景致。 待刘轻舟三人上到楼上,只见得雕檐外高悬一面匾额,乃是大文豪东坡居士的手书----“浔阳楼”三字。再看这楼内外:飞檐雕画,分外宏伟;画栋飞云,甚是壮丽。碧栏干低接轩窗,翠帘幕高悬户牖。端的是一座好酒楼! 刘轻舟选了个靠窗的桌子坐了,小二上前问道:“不知客官要些什么?” “我常听人说你们这里的棍子鱼和糟鱼不错,那就各要一份,再来一只烧鸡,要一壶云雾茶,别的菜你看着上一些就是,最后再上一碟茶饼。”小二应声而去。卢青和马涛都是第一次到这里,东张西望看了好半天,两人又趴在窗口向外看江上风光,刘轻舟只是笑吟吟的看着,也不言语。 不一时,小二将饭菜端了上来,两个小家伙也是饿坏了,待看到刘轻舟夹了一筷子示意后,便端起碗,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至于说菜有多好吃,只怕两人一口也没吃出来。若是问他们,也只会说好吃,都很好吃。 第二日一大早,刘轻舟便带着他们两个乘马继续南行,返回衡山。到了此时,距离衡山已不过八百多里,慢行四五日就便能赶回,刘轻舟也不再着急,照顾着两个小徒弟慢慢前行,返回衡山...... 第八章 教授武艺 这一路倒是也没再闹出什么事情,他们白天早早赶路,傍晚便找地方住宿,五天后,便已进入了衡山县境内,已经能够看见那雄伟壮丽的衡山。卢青和马涛看到后,不停地向刘轻舟发问,“师父那就是衡山吗?”“师父咱们的山门在哪里?”“师父,山上还有我们的一个大师兄是吗?”刘轻舟开始还笑呵呵的解答,可架不住两人不停地问,就不再回答。 待到了山脚下,刘轻舟一勒缰绳,对他俩说道:“青儿、涛儿,坐稳了,咱们这就上山了。”说着,两腿用力一夹马腹,黄马长嘶一声,猛地往前冲去。不多时,便上到了回雁峰上。 只见山门正中,书写着“衡山派”三个大字,那马又向上跑出数里,便来到了大门口。刘轻舟勒住马匹,翻身下了黄马,将卢青和马涛也抱下马,道:“走罢,咱们回家。”说着,推开大门,喊了一声:“孙伯,剑儿,我回来了!”门房的守门急忙跑出来,接过刘轻舟手中的缰绳,道:“门主,您回来了。”刘轻舟点了点头。 这时,孙伯和独孤剑也从屋中跑了出来,独孤剑一招“乳燕投怀”扑到刘轻舟怀中,欣喜地叫道:“师父,您回来了!”孙伯也站在一旁高兴的看着刘轻舟。互相寒暄后,独孤剑才注意到刘轻舟身后的卢青和马涛两人,孙伯先问道:“门主,不知这二位谁是陆家的公子?那一位又是?” 刘轻舟摇了摇头:“此事说来话长,他们都不是陆家公子,这两个是我在归途中新收的两个徒弟,卢青和马涛。青儿、涛儿,快来拜见孙爷爷和你们的大师兄。”卢青和马涛赶忙走上前,问候二人:“卢青(马涛)拜见孙爷爷,拜见大师兄!”孙伯见刘轻舟又收了两个徒弟,自是十分欣喜,独孤剑看到自己多了两个师弟,也是十分开心。刘轻舟道:“孙伯,这一路上的事,却是又有颇多曲折,咱们先进屋,一会等我慢慢说来。”说着,带着众人一起进了正堂。 当下,众人分别坐定,刘轻舟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方才将自己和陆十三从下山一直到燕京城救人,陆十三遇害,自己只身返回,又向岳飞通报敌情,以及自己收下卢青和马涛的整个经过缓缓道来。独孤剑、卢青、马涛三人年纪尚小,其中许多尚还听不懂,也不便多问。只是孙伯听得连连叹息:“不意‘天剑’南宫灭竟然也投靠了金狗,这次金狗又要南下,我大宋又是祸事一场啊。” 刘轻舟轻蹇眉头:“是啊,但愿岳将军能够打败金兵,阻止他们南下吧。”又说道:“孙伯,你命人准备一下,给青儿和涛儿各安排一间屋子。明天我要正式收他们为徒,祭拜祖师爷。”孙伯应了一声,便起身下去准备去了。刘轻舟又问独孤剑:“剑儿,这段时间你的功夫和功课可有落下?”独孤剑起身回道:“禀告师父,不曾,只是这‘紫盖剑法’的最后三式剑儿还没有练好,还要请师父指点。”刘轻舟捻须道:“好,待明日拜完祖师爷,我先将入门功夫教了青儿和涛儿,再来看看你的剑法。” 当下,独孤剑、卢青、马涛站起身子,对刘轻舟拜道:“多谢师父。”刘轻舟笑着摆了摆手:“剑儿,你带着青儿和涛儿四下走走,熟悉熟悉环境,你们师兄弟也好好亲近亲近。去吧,为师要休息一会。” 独孤剑领了师命,便带着卢青和马涛走出屋门,将派中的布置一一说给二人听。小孩天性喜欢热闹,独孤剑多了两个年龄差不多大的师弟,三人不一会就熟悉起来,嬉笑打闹声就传了开来...... 第二日一早,孙伯就已经把香堂布置妥当,刘轻舟带着三个弟子来到香堂,命独孤剑站在一旁,卢青和马涛站在自己身后,他自己先给衡山众位先掌门的牌位上了三炷香,然后带着卢青和马涛跪在香案前,朗声拜道:“衡山派第二十六代掌门,不肖弟子刘轻舟谨告历代先人,今有卢氏子青和马氏子涛,拜于我门之下,舟今日焚香祷告,告慰先人。谨以再拜。”说完,又郑重的叩首三次。他站起身来,对卢青和马涛说道:“卢青、马涛,给祖师爷和历代掌门磕头。” 两个孩子也学着刘轻舟的样子,郑重的对着牌位磕了三个头:“弟子卢青(马涛)给祖师爷、给历代先掌门磕头。”刘轻舟看完,便坐到了侧旁的椅子上,孙伯喝了一声:“卢青、马涛,过来,给你们师父磕头奉茶!”卢青和马涛起身来到刘轻舟身边,跪了下去,双手端起茶水,递到刘轻舟面前:“师父,请用茶!”刘轻舟先接过卢青的茶,揭盖喝了一口,又递给卢青,接着又拿过马涛的茶,也喝了一口:“好好,青儿、涛儿,从即日起,你们便正式是我的徒弟了,青儿排行第二,涛儿排行第三,你们今后要相亲相爱,起来罢。”二人齐声说道:“谢过师父!”“剑儿,你过来。你们俩来见过你们的大师兄。”独孤剑走到近前,卢青和马涛施礼拜道:“见过大师兄!”独孤剑笑着回礼:“二位师弟,不必多礼。” 刘轻舟看着三人道:“今后你们便是师兄弟了,一定要亲如兄弟,互相帮助。咱们衡山派门中也没许多规矩,你们记住这几条:不许为非作歹、作奸犯科,不许同门相残、猜疑妒忌,不许欺师灭祖、背叛师门,不许投敌叛国、勾结异族。别的也没什么,以后你们可以慢慢看师门的戒律,慢慢学习,懂了吗?”三人齐齐应声:“是,谨遵师父教诲。” 接着,刘轻舟命孙伯将香堂收拾下,自己则带着三人来到演武场,他看着三人,说道:“剑儿,你先去那边练剑吧,一会为师过去看。”独孤剑迎了一声,取了长剑,去一侧练习。刘轻舟对卢青和马涛道:“青儿、涛儿,咱们衡山的功夫讲究的是轻灵,以剑法为主,辅以拳掌。腿法主要是为了练习轻功,内力更是要循序渐进,日积月累,方才能练成。因此,等吃过了晚饭,我再传授给你们内功,你俩回房中练习。现在,我先教你们入门的拳法。看仔细了!”说着,便将衡山入门的掌法六十四式打了一遍,卢青和马涛二人看得十分激动,热血沸腾。刘轻舟打完最后一式收手,转身问二人:“看清楚了吗?”二人摇了摇头,刘轻舟笑了笑:“来,跟着我一招一招的学。”说着,便带着二人一招一招练习。 其实一套武功,并非是路数越多就越难,而是越少才会越难。因为路数越多,它每一招每一式的变化就会越少,越直来直去。而那些路数较少的功夫,往往大都是比较高深的,它的招式变化会十分迷惑人,例如衡山派剑法中的最高深的“衡山六式”,虽然只有六招,但就这六招,却连“天剑”南宫灭的一双肉掌都不敢直缨其锋。 这边刘轻舟教完卢青和马涛二人,又来到那边去指导独孤剑的剑法,看着独孤剑使出的剑法已经有模有样,一招一式都进退有据,刘轻舟大感欣慰,便在旁边不住出声,点名独孤剑所使的这套剑法的不足之处。 就这样,一连数月,刘轻舟都在山上指点三个徒弟功夫,不曾再下山。卢青和马涛的天资也甚是不错,进步很快。 这一年八月底,金兀术率军南侵,攻打楚州。岳飞带兵赶往救援,虽然在楚州城外三战三捷,但终因孤立无援,不得不退兵,守将赵立战死,楚州终被金兵攻占。而西线川陕的数十万大军在枢密使张俊的指挥下,先是小胜数阵,却不料在富平被完颜宗辅和完颜娄室二人杀的大败,陕西大部都被金兵占领,大宋又打了一个大败仗。 刘轻舟虽一直没有下山,但也听到了这些消息,心中十分愤恨,却也是无可奈何,只能抓紧教授三个弟子,期冀他们能快快成长。 转眼间便到了年关,衡山派也是江湖上的大派,传承了数百年,倒也有着不少底蕴,这到了年关,山下属于衡山派的一些店铺、商户的掌柜、账房都带着账本和名册赶上山来,向刘轻舟回禀这一年的收支情况。刘轻舟一直都是将这些事情交与孙伯打理,自己只是听听孙伯的整理结果,今年依旧是如此。 山上张灯结彩,置办了不少年货,刘轻舟也给三个徒弟放了假,除了每天早上要练习一个时辰剑法掌法,和晚上的内功修习不停之外,剩下的时间都让他们自行玩耍。三个少年自是十分开心。 三十晚上守岁,作为卢青和马涛到山上的第一个新年,自然是更为热闹一番。而在京城的高宗皇帝,也将年号改为“绍兴”,希冀以“绍祚中兴”之意,收复江山,振兴大宋。 新年过完之后,山上的刘轻舟继续教授徒弟,而山下却传来了不少消息,关于两国交战的倒是少了,毕竟都需要时间积蓄力量,准备下次交锋。但武林中却传来不少坏消息,南宫灭投靠金人的消息已经被许多人知晓,因为,他连续在河北山西一带清剿抗金的武林中人,不少门派都被他灭门,连少林、丐帮、嵩山、华山这些大派都吃了不小的亏,“天剑”之名,却是镇住了不少人。 刘轻舟得到消息后,长吁一声,有意想下山再会一会他,尚未成行时,却又得到消息,四月间,泰山派的老掌门池重霄,与南宫灭在泰山上一场大战,重伤而亡,泰山派的众门人,死伤亦是十分惨重,若非池老掌门之子池先秋带着部分弟子不在派中,怕是也会惨遭毒手。 这之后,却是惹怒了另一位赫赫有名之人,那便是“天心飞仙”四大剑客的另外一人----“心剑”方勉方大侠,他下了战书,约战南宫灭。要于五月初五端午之时,在泰山上与南宫灭一决胜负。 一时间,武林中人竟相奔走告知,皆要到泰山上观战。南宫灭却是丝毫不惧,答应了下来。刘轻舟听到这个消息,也吩咐了孙伯,要他留在山中,照顾好三个徒弟,自己也打算前往泰山,助方勉一臂之力。 他收拾了行装,带上了“丹心”宝剑,交待了三个徒弟,径自下了衡山往泰山而去。一路之上,他也不做停留,自鄂州过了长江,经舒城,十数日间,就走了大半路程。这一日,便到了徐州,这里是淮北立鼎帮的总舵,不过月前帮主李文新惨遭南宫灭的毒手,帮中许多长老和舵主也都遇害,立鼎帮声势大减,不少帮众都四下逃散。这声震淮北的第一大帮派,再也不复往日的光辉。刘轻舟知道自己既然经过,虽说与立鼎帮众人不是十分熟悉,但也不好不去吊唁一番,就来到城西立鼎帮的总舵,报了名号,递了拜帖,不一会,便有几人前来迎接。 只见这几个人都是身披缟素,满脸悲伤之色,见了刘轻舟,都抱拳施礼,为首的一人道:“立鼎帮北水分舵舵主吴大全见过刘掌门。”刘轻舟还礼:“吴舵主,节哀,惊闻李帮主不幸罹难,我也十分难过,特来为李帮主上一炷香,送他一程。”“感谢刘掌门高义,里边请。”吴大全说罢,与众人请刘轻舟入内叙话。 刘轻舟进了灵堂,先是上了炷香,拜了三拜,方才与吴大全等人叙话。吴大全本来已经领了军职,只因帮中出了这等大事,许多帮众兄弟又请他回来主持大局,他推辞不得,才勉力维持。他本就是靠勇力服人,并不善于机谋权术,只是临时被推到高位,也是帮中无奈之举。 因此,他想向刘轻舟讨教一些方法技巧,能够使立鼎帮度过危机。刘轻舟也不藏私,与吴大全整整聊了一个下午,直到华灯初上,二人也没说完。于是,他们用了晚饭,又继续长谈,吴大全确实获益良多。后来立鼎帮能够重振威势,驰骋江淮,可以说,刘轻舟与吴大全的这番长谈确实起了的很大作用。 第二日一大早,刘轻舟与吴大全等人拜别,准备启程继续前往泰山。突然从人群中冲出一个瘦小的男孩,拉住刘轻舟的衣衫,跪在地上,仰头看着他,大声喊道:“求求您,收我做徒弟吧!”吴大全看到男孩,大吃一惊:“江少爷,你这是干什么呢啊?”刘轻舟看了看男孩,又看了看吴大全,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做我的徒弟?”吴大全不等男孩回答:“刘掌门,这是原知县江南风大人的公子江旭,江大人爱民如子,极为体恤百姓。金狗南下时,江大人组织义军抗金,可惜被打散,江大人也身负重伤,我们都曾多方延请名医为江大人治伤,却未能保住他的性命,去年江夫人也......唉!大家看江少爷可怜,就都施以援手,多加照顾。只是江少爷却是一心想习武杀敌,可他的身子骨羸弱,我们立鼎帮又是以外家功夫见长,所以只能教他一些强身健体的方法。因此......”这下边吴大全不说,刘轻舟也知道是为何,立鼎帮的外家功夫,若是体格健壮,越练便会越厉害,若身体羸弱,就不可练习,所以,立鼎帮帮众个个都是五大三粗的精壮汉子。这种打熬气力的功夫,江旭确实是练习不得。 刘轻舟又看向江旭,只见这个小家伙眼神十分坚定,抓住自己衣衫的小手也是十分的紧,他哈哈一笑,对吴大全道:“吴舵主,既然如此,刘某的功夫还算说得过去,若是不嫌弃,我就收下这个孩子如何?”吴大全面露喜色:“刘掌门,这孩子若是能拜您为师,也是他天大的福分,想必江大人在天之灵也会十分高兴。江少爷,快给刘掌门磕头啊,他答应收下你了。” 江旭听了,马上磕了三个头:“徒儿江旭拜见师傅。”刘轻舟摸了摸江旭的脑袋,笑着对吴大全说道:“吴舵主,那我就把旭儿带走了。”吴大全道:“那就有劳刘掌门费心了。”双方拜别,刘轻舟便带着江旭继续赶路,前往泰山。 泰山,自古便有“五岳之首”、“五岳独尊”的美誉,历代帝王不断在泰山进行封禅和祭祀的活动,不少文人墨客也纷纷前来游历,作诗记文。而武林之人更是对泰山推崇备至,数百年来,见逢大事,都是聚集到泰山之上来商议。泰山派自南北朝时创派以来,已历三十三位掌门,更是出了六位武林盟主,其势之盛,连少林丐帮都要望其项背。可与衡山派一样,三十年前的那一场旧事,派中人才凋零,声势大减。虽然这三十年经过池重霄的努力,但泰山派再也不复往日的兴盛。 现如今,南宫灭的这一次出手,泰山派更是大伤元气,数百年来的基业,已经是岌岌可危。好在池先秋颇有乃父之风,继任掌门之后,稳住了形式。这一次方勉约战南宫灭于泰山之巅,他带领泰山派众人接待各路英雄豪杰,井井有条,丝毫不乱。刘轻舟与池先秋曾经也一同在三年前并肩杀过金兵,两人结下了一段友谊。 五月初四,刘轻舟带着江旭上了泰山,得知已经有大批英雄豪杰都已经到了,就连华山掌门顾枫、少林寺达摩堂首座无相禅师也都来了。池先秋将众人引到堂中,无相禅师问道:“池掌门,为何不见方大侠踪影?”池先秋回道:“好叫诸位得知,三天前方大侠差人送来一封书信,言道他会在初五这天赶到,与南宫灭一决胜负。因此,还请诸位在此休息一晚,明日共同等候方大侠到来。”众人均点头称是。 当晚,刘轻舟安顿江旭睡下,自己缓步走出,来到池先秋门前,方抬手要敲门,只见门却先开了。池先秋看到刘轻舟,笑道:“长夜漫漫,看来刘大哥却也无心安睡啊。”刘轻舟也是微微一笑:“咱们彼此彼此。贤弟,一道走走如何?”池先秋道:“求之不得。”说着,二人一同出了院子,缓步走在山路上。 刘轻舟开口问道:“贤弟,明日便是决战之期。看你的样子,似乎还在担心什么?”池先秋微皱眉头:“兄长,我在担心方大侠。我爹爹纵横一辈子纵横江湖,三十年前剿灭五色教时那一仗,咱们整个武林伤亡多么惨重,各派的帮主掌门、长老护法战死无数,连当时的盟主柳四海都尸骨无存,我爹爹却能全身而退,这三十年他又勤练不缀,可仍然不是南宫灭的对手,我只怕明日方大侠也敌不过他啊。”刘轻舟摇了摇头:“贤弟,我去年曾和南宫灭交过手,二百招以内,我与他能战成平手,所以,我思量就算这半年就算他武功精进,也不会与咱们有太大差距,方大侠也是‘天心飞仙’四大剑客之一,他们四人武功本就在伯仲之间,这几年听说方大侠闭关练功,相信方大侠必然有一定把握。” 池先秋点了点头:“但愿如此吧。”长叹一声,又抬头望了望天空:“兄长,你得到消息了吗?张风那狗贼于年前跟着秦桧一起南归,进了临安府,皇上已经任命秦桧当了参知政事,张风也在殿前司做了都虞侯。想来金狗必然许给他俩什么好处,不然他们怎么会同南宫灭一样做了汉奸。” 刘轻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南宫灭投靠金狗,是毋庸置疑的,他杀害咱们大宋这么多英雄豪杰,此仇不共戴天。但秦桧和张风,现在还不能确定。当年汴梁城破时,秦桧也是力主抗金的,张风更是在抗金中出过大力的。说他们投降了金狗,咱们还没有证据,为时尚早。”池先秋辩解道:“即便如此,那‘仙剑’独孤云的这笔账又该怎么算?”刘轻舟道:“贤弟,咱们不能被仇恨蒙蔽双眼,是,我承认,江湖传言沸沸扬扬,说张风杀害了独孤云,投靠了金人。可咱们谁亲眼见了?因此,在没查清楚此事之前,咱们还是要好好斟酌,毕竟人言可畏,三人成虎。若是冤枉了好人,岂不令金狗们高兴?”池先秋默然,点了点头:“兄长所言甚是。” 刘轻舟知道池先秋因丧父之痛,对南宫灭愤恨至极,自己也不好安慰,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贤弟,咱们又聊了这么久,天色已然不早,回去罢,一切等方大侠明日到来再说。”池先秋道:“也好。”两人便回到院中,各自返回房间睡下。 第九章 观斗泰山 第二日一大早,又有不少人马赶到,整个泰山之上,已经来了五六百武林豪杰。待到了巳时,却仍然不见方勉踪影,大家都焦急的望着山下。 却忽地看到山下尘土大作,一彪人马飞奔而来。众人定睛一看,这伙人大约有一百多个,个个穿的都是金人的服饰,手中拿的兵器也是五花八门,但能看的出来,这些人个个功夫不俗。为首的一人,却正是南宫灭。 待到了近前,南宫灭用力勒住马匹,只见那马长嘶一声,前腿高高跃起,后边跟随的那些金人也纷纷停下。南宫灭哈哈大笑,望向中原武林众人,喝到:“方勉呢?不是要与我约战吗?这会儿了怎么还不见人?是不是害怕了,当了缩头乌龟啊?”后边的这些个金人一阵哄笑。 那边泰山上的众豪杰不乐意了,当即就有人开骂:“南宫狗贼,你算什么东西!叛国背民,投靠金狗,甘当汉奸,还有脸来这里耀武扬威,真以为我中原武林无人不成?”众人一看,原来是“独行散人”郭不为。他功夫倒是不甚高,但嘴上功夫却是一流,骂起人来不带重样的,往往几十句上百句过去,你还没听到有重复之语。郭不为这一骂,众人顿时都感十分痛快,也是纷纷叫嚷,大声辱骂。 这边从南宫灭身后闪出一人,大吼一声:“放肆!”说着,手一扬,射出几支闪着幽蓝色光芒的毒镖。这边刘轻舟和华山掌门顾枫一闪而出,长剑一震,拦下了毒镖。南宫灭阻住那人:“好功夫!华山和衡山两派掌门出手果然不凡。” 顾枫看了一眼地上的镖,道:“出手便是‘无边花洒’,看来阁下便是‘多臂天王’袁青池了,想不到你也做了金人的走狗。”袁青池笑道:“顾掌门此言差矣,自古以来,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现如今,整个中原都是大金的天下,赵构不过躲在江南苟延残喘罢了,你们这群人不识时务,妄图对抗我们大金,自不量力,螳臂挡车。”众人听了,更是怒不可遏,叫骂声不断。 南宫灭阻住袁青池,哈哈大笑:“刚刚郭散人骂我是大金走狗,汉奸。实话告诉你们,老子本来就不是汉人,老子复姓南宫,自幼便是在长白山下长大,可是货真价实的女真人!得蒙我恩师传授武功,虽然在你们中原玩耍了十几年,但我为大金出力,却又有何不该?”郭不为听了,饶是他一向能言善辩,也一时语塞,不知应如何回答。 这时,一阵长笑传来:“哈哈哈哈。南宫兄,原来你果真是女真人,当年咱们四人纵横江湖时,我就已经有所怀疑。是,你是应当为金人出力,可你这一身功夫,当是从我们汉人师父学得的罢?”只见一道人影闪现,一人已飘然立于山门之上,众人望去,只见此人衣袂飘飘,腰间斜挎长剑,双手负于背后,正是“心剑客”方勉! “方大侠!”“方大侠!”一众人等惊喜的叫道。唯有顾枫与方勉相交甚厚,道:“方兄,许久未见,想必那功夫已经练成?”方勉一笑:“若未练成,却也不敢直缨‘天剑’之锋。”二人四目相视,哈哈大笑。其他人不明就里,只道方勉练成了什么厉害武功,自是十分兴奋。 南宫灭闻言,怒道:“闲话少说,方勉,就算你又练得什么神功,我又有什么好怕的,今天一战,定然要取你性命,为四太子南下祭旗!”方勉听了,也不生气:“南宫兄,既然如此,那咱们便手底下见真章吧,请吧,咱们日观峰上一决高下!” 众人让开一条路,南宫灭丝毫不惧,翻身下马,对身后随从道:“袁护法,带三十个人随我上去,其余人等,留在此处等候!”言毕,便带着袁青池等人大步向山上走去。方勉也与顾枫、刘轻舟、池先秋并肩一起上山。 中原武林众豪杰也纷纷跟上前去,想要一睹当世两大高手的这一场大战。 日观峰顶,方勉抱剑环立,注视着南宫灭。南宫灭开口道:“方勉,今日一战,乃是你我之事,无论胜负,却是不能祸及他人,你看可好?”方勉思量了一番,朗声道:“也好,不论胜败,我都会保你们下山。但方某尚有一条件,请南宫兄先行答应。” 南宫灭问道:“什么条件?”方勉环顾四周:“南宫兄,这一战,并非你我私事,而是大宋与你们金人的一战,若是一会南宫兄胜了,方某自然无话可说,杀剐尽由南宫兄说了算。可若是方某侥幸胜了,还请南宫兄立一誓言,你从此返回北疆,不再祸害武林。”南宫灭听完,思虑一番,便答应了下来。 这南宫灭却是打得好算盘,他心知今日与方勉这一战,就算胜了,自己也会大伤元气,也不会再是顾枫、刘轻舟等人的对手,何况中原武林这数百豪杰虎视眈眈,自己就算有袁青池等百多位好手护着,也未必能全身而退,因此先拿话挤兑住方勉。 而方勉则是心知自己与南宫灭半斤八两,胜负难料,又怕南宫灭留有后手,对众人不利,因此,先应承住他,使他不能再做恶事。南宫灭环顾四周,道:“那就有劳无相大师作个见证,等下不论胜败,我们双方都不得大开杀戒,如何?”无相禅师双手合十:“那好,老衲便为两位施主做这个证明。”言毕,退回人群之中,不再说话。 南宫灭转头道:“老四,把我的剑拿来!”只见一个肥胖之人抱着一柄剑,走上前来,交给他。南宫灭接过剑,哈哈一笑:“方勉,老子费了不少功夫,才找到了这柄‘巨阙’宝剑,今天就拿你来试剑!” 众人仔细看去,这柄剑巨大无比,比寻常剑要长上五六寸,而且看着十分厚重,其宽度几是寻常剑的两倍有余,似乎也没有开刃,看上去剑锋是钝的。纷纷私下低声言语:“这真是上古名剑‘巨阙’吗?”“你看那剑的样貌,确实与传说的无异。”“依我看未必是真的,定然是南宫贼子的奸计,吓唬我等。”...... 方勉看了一眼那柄剑:“原来南宫兄得到了这么一柄好剑,恭喜啊。可惜方勉也没什么好剑,只有一直随身所用的这柄剑,就来试一试南宫兄的‘巨阙’宝剑罢!”说着,飞身一剑,刺向南宫灭胸口。 那南宫灭也不慌张,抬手提起巨阙剑,迎向方勉。二人同是“天心飞仙”四大剑客中人,都是成名已久的高手。“天剑”向来大开大合,厚重无比,就像那天空一般,以威势压人,再配上这柄既钝且厚的巨阙剑,更是将南宫灭的剑法展现的淋漓尽致。再看方勉的“心剑”,却是更加不可捉摸,似有似无,完全是在人意想不到的位置和地方递出剑招。 在场的众人看的眼花缭乱,武功低微的完全看不清楚什么,只有顾枫、刘轻舟、无相禅师、池先秋等人才能完全看明白二人的打法。南宫灭完全仗着自己的剑法大开大合,加上巨阙剑,想要一力破十会,一举重伤方勉。而方勉自然是明白他的想法,两人相交二十多年,各自的招式打法无一不了熟于心。方勉情知南宫灭手中的巨阙剑自己不能硬挡,便总是剑走偏锋,与他缠斗。 两人堪堪斗了三百招,南宫灭大吼一声,一招“天剑降世”劈向方勉,方勉知道这招的厉害,退路已经被完全封死,自己只能硬接,便使了一招“了然于心”迎了上去。只听得“咔嚓”一声,方勉手中的长剑断为两截,但南宫灭手臂上也显出了一道血痕。原来方勉知道即便接下这招,自己的长剑也必然不保,便在剑断的那一刻,以内力控制断剑,直刺南宫灭。可南宫灭反应也很快,迅速收手后撤,断剑只是在他手臂上划了一道,并无大碍。 方勉看了一眼手中的断剑:“此剑随我纵横江湖二十多年,不想今日竟然被南宫兄所断,好一把巨阙剑啊。”这边顾枫方要接口,池先秋闪身出来将一把剑递给方勉:“方大侠,这是我泰山派的宝剑“皇尊”,请方大侠用来对敌!”方勉接过剑,细细观看,却是一把好剑:“池掌门,多谢!” 南宫灭大笑:“方勉,再换一把剑又如何?你挡不住我的巨阙宝剑的。”说着,揉身而上,方勉也持剑迎上,数十合方过,又听得“哐当”一声,方勉手中的“皇尊剑”又断为两截。众人皆是大惊失色,不断窃窃私语,“看来这巨阙剑是真品,不然怎么能连断两把宝剑?”“这可如何是好?南宫狗贼的巨阙剑如此犀利,方大侠怎么与敌?” 顾枫走到近前,递上自己的宝剑:“方兄,且用我的剑与他斗上一斗。”方勉接过顾枫的剑:“好!”又上前与南宫灭相斗。众人看得俱是血脉喷张,目不转睛。却不料顾枫的宝剑仍然不是巨阙剑的敌手,堪堪才过百招,南宫灭又将这柄宝剑削断。 方勉纵身后跃,看看断剑,摇了摇头。这时,一人高声道:“方大侠,接剑!”一柄宝剑飞来,方勉飞身接过,拔剑出鞘,只见剑身上书“大吴”二字,再看送剑之人,原来是“摸金校尉”高宝书,他道:“方大侠,此剑乃是我从孙吴皇帝孙权墓中所得,请方大侠一用!”方勉拱手拜谢。 南宫灭哈哈大笑:“方勉,今日你便是把这些人手中的剑用个遍,也不会是我‘巨阙’的对手!”两人再次交手,南宫灭专盯着方勉手中的剑,用力猛劈,果然,未出几合,这柄“大吴剑”又被断成两截。南宫灭大声道:“你们谁还有什么宝剑,尽管拿上来试试吧!哈哈哈哈!”放声大笑。 又一人走上前,众人一看,是丐帮长老白剑生,他也是使剑的好手:“方大侠,白某还就是不信,我的也是宽背之剑,请用来一试。”递上一柄大剑,却比南宫灭的巨阙剑还要宽上三分。方勉接过剑,道了一声谢。转身对南宫灭道:“南宫兄,请吧。” 二人又一次交手,叮叮当当又是几十个回合,再看方勉手中的剑,却已然满是缺口,剑身遍布裂纹,又一把宝剑就这么被南宫灭所毁。 南宫灭笑道:“方勉,事到如今,你还不认输!”在场众人怒骂道:“南宫狗贼,仗着宝剑犀利,算什么英雄好汉!” 方勉摇了摇头,将手中大剑交还白剑生:“白兄,惭愧。”就在此时,刘轻舟走到旁边,拔出丹心剑,递给方勉:“方兄,不要气馁,我有‘丹心剑’,可用来一试。”方勉也不接剑,道:“刘兄好意,方某心领,但我已然损了五把剑,再用剑斗,也只能是再坏一把宝剑。”不料刘轻舟却伸手拿起地上已经断掉的半截皇尊剑,朗声道:“池贤弟,得罪了!”右手执丹心剑向左手中的半截皇尊剑看去,只见白光一闪,皇尊断剑又短了一截,而丹心剑却完好无损。刘轻舟将皇尊剑放到一旁,拉住方勉,将丹心剑交到他手中:“方兄,且再用来一试。” 方勉看了这一幕,也是信心倍增,接过丹心剑:“好!那就多谢刘兄!”转身回到场中,道:“南宫兄,你我再来一斗!”南宫灭也看到了方才的那一幕,心中也是暗暗一惊,但看着手中的巨阙剑,也不惧怕,便迎上前来:“方勉,即便你拿了把新剑,老子也不怕!”挥动巨阙剑,直取方勉。 方勉虽说看到丹心剑的锋利,但心中依旧怕不能挡住巨阙剑,因此也不硬抗,只是游斗。南宫灭虽有心试一试丹心剑,但也是怕巨阙被其所断,投鼠忌器。因此他也不像方才那样专砍方勉的剑身,也是不断换招。 就这样,两人又打了三四百招,依旧不分胜负。刘轻舟轻声对顾枫说道:“顾兄,适才你与方兄所言的‘那功夫’,为何仍不见方兄使出?双方到现在已经拆了近千招,若再这样下去,胜负难料啊。”顾枫却是有苦自知,方勉新练的功夫,并非什么一招制敌的武功,乃是一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心法,而且他虽听方勉说过,但个中详情,只有方勉自己才清楚。他也不便明言,只是苦笑:“刘兄,现在这形式,当先挫掉南宫灭的锐气,方才好使出绝招,一举取胜。” 刘轻舟听了,也不好再说什么,低头看了看跟在身边的江旭,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不再言语,只是静静的看向场中。 这边南宫灭终于忍不住了,又是一招“天剑降世”逼方勉拿剑硬接,众人也都十分担忧,怕刚刚剑毁的一幕再次发生,胆小的都已经闭上双眼,不敢再看。却看到方勉将丹心剑往上一撩,“”地一声,丹心剑竟然抵住了巨阙剑,而且毫发无损,众人一阵惊呼,简直不敢相信。 方勉本也以为未必抗得住这一剑,可丹心剑竟抵住了,心中顿时有了计较。而南宫灭这势在必得的一剑竟然徒劳无功,也是十分吃惊,便急忙收剑回撤,摆出防守的姿势,盯着方勉。 战到这个时候,方勉也不再保留,暗运心法,手中丹心剑一抖,疾速挽出十数个剑花,飞身直取南宫灭。众人顿时感觉方勉的气势暴涨,如滔天巨浪一般,压住了南宫灭,离场边较近的人甚至都感到呼吸有些不畅。南宫灭方才未料到那一剑没能建功,尚有些失神,高手过招,胜败往往就在这一瞬间。他虽摆出防守的姿态,可未曾想方勉气势竟然暴涨如斯,这一失神,却给方勉创造了机会。两人兵刃相交,只见方勉隔开南宫灭的剑,自己手中的剑尖划向南宫灭的手掌。他大喝一声:“撒手!”这一剑若是刺实了,南宫灭的五根手指必然要尽数被斩断,因此,他除了撒手松剑别无他法。便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南宫灭松开宝剑,方勉却欺身到了近前,抬起左掌,劈在南宫灭右肩头上。 只见得南宫灭吐出一口鲜血,委顿于地,袁青池和老四忙抢身上前,护住南宫灭。方勉也并不再近身,他看了看南宫灭,朗声说道:“南宫兄,胜负已分,还请南宫兄言而有信。” 此时,边上众人早已耐不住了,叫喊道:“方大侠,跟他们这群金狗讲什么道义,干脆大家一拥而上,将他们都剁了,为武林除害!”方勉看了看众人:“咱们习武之人,要言而有信,既然话已经说出去了,万万没有反悔的道理。”无相禅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方大侠所言不虚,出家人不打诳语,老衲既然做了这个见证,就不得不说一句公道话。还请各位施主暂熄胸中怒火,咱们还是要遵守信义,请这位南宫施主立下誓言,不再作恶,放他们北去才是。” “既然方大侠和无相大师都这么说,咱们就饶了南宫灭的狗命,让他立个誓,大家说呢?” “是啊是啊,谅他也不是方大侠的对手,饶他一命又如何?” “要我说,砍断他一条胳膊,省的他再出来作恶!” 场下众人议论纷纷,方勉听了,也并不答话。顾枫、刘轻舟。池先秋、无相禅师都走了出来,池先秋朝着南宫灭吐了一口:“南宫狗贼,你杀害我爹,可有想过今天?方大侠仁慈重信,留你一条狗命,看你以后还敢作恶!” 顾枫的涵养功夫比较好:“南宫灭,虽说你我是各为其主,但你行事太过卑略,今天就饶你不死,以后不要再作恶事。” 无相禅师双手合十,走到近处:“阿弥陀佛,南宫居士,既然今日一战你已败,还请立下誓言,便下山去吧。在场众人都是见证。” 此时,南宫灭此时方才把内息调平,老六扶着他站了起来,他恶狠狠地看着四周:“老子在这发誓,今日既败,是我技不如人,我即刻便北返,今后,我若不能打败方勉,就绝不南下,不履中原!” 众人听他发完誓,均是十分高兴,互相击掌庆祝。南宫灭虽然十分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当下,袁青池等人护着他缓步下山而去。中原武林的众人也不阻拦,任由他们离开。 方勉望着南宫灭等人的身影,脸上微笑,却不言语。池先秋问道:“方大侠、顾掌门、无相大师,我不明白,为何要放走南宫灭?难道咱们真要跟这群金狗讲信义?”顾枫与方勉相视一笑,低声道:“池掌门,跟金狗的确不需讲信义,但你能确保咱们在场这几百名好汉没有金狗的探子和汉奸?况且方兄并非毫发无损,只是现在不能表露出来。”“什么,方大侠也受伤了?那快请到我派内的练功房调养。”池先秋急忙就要请方勉去调息养伤。方勉摆了摆手:“这还不需要,还请池掌门和顾兄、刘兄安排好这里的后事,刘兄,多谢宝剑了。”说着,将剑交还给刘轻舟。 无相禅师走出一步,当着数百豪杰的面,高声说道:“今日方大侠力败南宫魔头,功夫之高,恐怕全天下也无出其右者,‘天下第一’这个名号方大侠当之无愧,这柄巨阙剑咱们就请方大侠保管,不知众位觉得如何?” “天下第一!”“天下第一!”......场下众人纷纷高呼 方勉急忙摆手:“这可使不得,这‘天下第一’方某可不敢当。”方勉百般推辞,但众人却是异口同声,最后,方勉在顾枫、刘轻舟的劝说下,接下了巨阙剑。 顾枫朝池先秋使了个眼色,池先秋忙闪出身道:“诸位,方大侠苦战这么久,也是十分辛苦,咱们先请方大侠到我泰山派的客房好好休息一下,大伙先四处玩玩,到晚上咱们好好庆祝,如何?”在场众人一听,确实是这个道理,便纷纷搭伙散去。 无相禅师对他们几个说道:“既然此间的事情已了,那老衲也就告辞了,方大侠,还请好生保重。”不待几人回答,飘然下山而去。 当晚,泰山派大摆筵席,各路好汉都庆祝方勉打败南宫灭,热热闹闹一直到半夜才散。 第二天一大早,刘轻舟带着江旭向池先秋辞行,才得知方勉和顾枫昨晚便已经离开,刘轻舟自是猜到方勉必然是伤势不轻,所以顾枫才连夜护送他下山去疗伤,因此他嘱咐池先秋道:“贤弟,你一向耿直,但这次方大侠受伤之事你一定要守口如瓶,万万不可说出去。切记切记!”池先秋一拍胸脯:“兄长放心,这事定然烂在我肚子里,绝对不会被旁人知晓。”刘轻舟点了点头:“那好,那我就告辞了!”说完,带着江旭下山而去。 第十章 山上岁月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就在方勉打败南宫灭没几天,金兵从凤翔进军,直扑和尚原。此时,和尚原只有吴玠、吴璘兄弟二人带领几千新败之兵守卫,敌众我寡,而且军储匮乏,形势十分危机,士兵也是十分惊恐,毫无战心。此时,吴玠勉励三军,言道:“我在此,敌不敢越我而进,保住阵地,方保蜀地无虞。”众将士听了吴玠之言,士气高涨,在他的指挥下,宋军利用有利地形,与金兵展开近战。从早上战至中午,双方均已疲惫不堪,吴玠趁势投入一股生力军,宋军如虎添翼,奋勇杀敌,金兵抵挡不住,死伤无数,败走数十里。 这一战宋军以少胜多,以弱击强,大大鼓舞了宋朝军民抗金斗争的士气。再加上方勉在泰山一战完败南宫灭,这双重的胜利,传到了各地,使得整个宋朝的军民更加坚定了抗金的念头。 此时刘轻舟带着江旭离了泰山,才到滁州,得闻消息,自然是欣喜异常。他本欲与人一同庆祝一番,可此时身边除了江旭一个孩子,却也无一个熟识之人。他就租了一条船,带了酒菜,命船工沿江而上,他要泛舟饮酒,再好好看一看这大江美景。 十几天之后,刘轻舟带着江旭回到了衡山,独孤剑他们三个又多了一个师弟,自然是十分高兴。多年之后,衡山派的一门四弟子“剑青涛旭”,声震江湖,闯下赫赫威名,这也是刘轻舟没有相到的。 江旭身子骨比较弱,加之又比三个师兄稍小一些,刘轻舟也没有急于传授他武功,只是将入门的心法先教给他,让他慢慢修习。江旭倒也争气,日夜勤练不缀。几个月的时间下来,虽说拳脚功夫还不怎么会,但内力反而是后来居上,仅次于修习了六年内功的独孤剑,比卢青、马涛要高上一筹。刘轻舟每每总会夸赞两句。这一下,几个小家伙嘴上不说,私下里却是暗暗较劲,都是更加刻苦练习。 转眼之间又到了腊月,山下的商铺掌柜们又纷纷上山来。依旧是孙伯将这一揽子事情接了过去。刘轻舟则仍是教授四个徒弟功夫,也会抽空带他们下山去四周转转。 这天,刘轻舟刚看卢青打完一套腿法,孙伯带着一个掌柜走了过来。刘轻舟看见,本以为是账目上有什么问题,便要他们四个自己慢慢练习。 转身走到近前,刚要问话,孙伯就先开口了:“门主,这位是咱们米店的掌柜曲星,不知门主还记得吗?”刘轻舟仔细打量了一番,感觉很面熟,确实是有些印象,点了点头。 那曲星躬身行礼:“门主,您不记得了吗?五年前您从北地归来,那晚就住在了我那里。小女那晚高烧不退,还是门主出手,运功化解。”刘轻舟恍然大悟,全部记了起来:“后来我答应你,等你女儿再大一些,就带上山来,收她为徒,是吧?”曲星连连点头:“是,门主,今年小女已经十岁了,我就想着送到这里,请门主将她收下。” 刘轻舟想了想:“那好,曲掌柜,等过完年,你就把女儿送上山吧。”曲星急忙回道:“门主,我与拙荆商量过了,今天来的时候就把小女带了过来,就让她在山上过年,您看可好?”刘轻舟哑然一笑:“也好,那咱们现在就去看看吧。”说着,这边招呼了独孤剑四个,一起前往正堂。 待到了正堂,只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四处张望。她一看到曲星,立马从椅子上跳下来,喊了一声“爹爹”扑到曲星怀里。曲星抱住女孩,对刘轻舟说道:“门主,孩子有些认生,倒让门主见笑了。” 独孤剑他们四个倒是十分好奇,直直地盯着女孩。刘轻舟笑了笑:“无妨。”曲星拉着女孩,说道:“霞儿,快,去拜见师父。”女孩抬起头,有些茫然的看着刘轻舟,也不敢说话。曲星急了,把她往前一推:“霞儿,咱们在家里不是说好了吗?快去啊。” 女孩鼓了鼓勇气,抬着头看着刘轻舟,脆生生的道:“徒儿曲霞,拜见师父。”刘轻舟摸了摸曲霞的小脑袋,呵呵一笑:“好孩子,不错。”转身对独孤剑说道:“剑儿,去后堂把那件玫瑰玉簪取来!”独孤剑应了一声,飞奔着跑了出去。 不大一会儿,独孤剑便拿着一件簪子跑了回来,交给刘轻舟。只见他把簪子放到曲霞手里:“霞儿,这件玫瑰玉簪就算是师父给你的见面礼吧。”曲霞拿着玉簪,转头看向曲星,只见他点了点头,曲星才扭过头:“霞儿谢谢师父。” 刘轻舟看看独孤剑四个,又看看曲霞,开怀大笑,甚是高兴。又对曲星说道:“曲掌柜,那就这么定了,就让霞儿留在这里,以后你和夫人没事的时候就上山来看看她,你觉得怎么样?”曲星自是十分愿意,连连答应。 于是,曲星留在山上跟着众人吃了一顿饭,就下山回去了。曲霞留在山上,跟着师父和师兄们一起过年。 这也算是衡山派这几年来过得最热闹的一个年了,曲霞适应了几天后,就跟四个师兄玩到了一起。五个孩子给山上增添了不少欢乐,连孙伯的脸上都一直是乐呵呵的。 过完年,刘轻舟对他们的要求更加严格了起来,除了曲霞刚刚开始练功,还不觉得。独孤剑四个感到师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非常严厉,虽然不曾打骂呵斥,但往往一个眼神过去,就能让自己胆战心惊一番。于是,几个人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刻苦练功,每天晚上躺在床上,都感觉骨头要散架一般,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就这样过了七八个月,几个人发现自己的功夫都有不小的提高,这才明白刘轻舟的苦心,心中都是十分感激。 却过不多久,孙伯突然病倒了,一连十几天都卧床不起,刘轻舟请了不少大夫,各种名贵药材也用了许多,却不见好转。就这样将养了两个月,愈发的严重起来,连吃饭都少了许多。五个孩子整日里除了练功,就是跟着刘轻舟来照看孙伯。 曲霞泪窝子浅,每次看到孙爷爷瘦削的脸庞和那高高鼓起的颧骨,小眼里的泪珠就像断了线似的往外直流,弄得几个人都是心里十分难受。反倒是孙伯自己看的很开,时常会和几个小家伙开些玩笑。刘轻舟知道孙伯的病,到了这时候,绝非药石能够医好,除非是四十年前名震江湖的神医杜路再世,来给孙波瞧瞧,或许还有一线可能。 可如今,杜神医已经死了十多年,尸骨也早化成飞灰,又哪里能来给孙伯治病?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是用精纯的内力送入孙伯体内,替他延续生命。 年关将至,孙伯的病情却突然好了许多,甚至都能下床走路,几个小家伙都是十分高兴,只有刘轻舟心里明白,这不过是回光返照,孙伯只怕时日已经无多。到了这个时候,他心中虽然难过,但也知道生死由天,便强打起精神,笑呵呵地陪着孙伯过完了这个年。 果然,年后不到半个月,孙伯的病情更加严重,竟然连饭都吃不下了。这天,刘轻舟打发几个徒弟去练功,自己留下来陪着孙伯。 孙伯看着几个小家伙出门后,开口说道:“轻舟,自从十年前你继任掌门后,我便没有再这样喊过你了。”刘轻舟走到床边,点了点头:“是的,孙伯,你当时说掌门就要有掌门的风范,所以不再喊我的名字。” “时间真快啊,转眼老门主都走了十年了。看来我这把老骨头也该走了。” “孙伯,你.......” “轻舟,生死有命,你也不用难过。我都七十多的人了,还有什么不知足呢?只是我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好,孙伯,你说。” “我也没有好什么遗憾的,到了地下,见了老门主,他要知道你收了这么多徒弟,定然也是十分高兴。只是有一条,轻舟,你今年也有五十多了吧。” “是,五十二了。” “是啊,都五十二了,你看,剑儿他们几个还小,我也要走了,你要是也不在山上,该怎么办?” 刘轻舟听了,心中一凛:“孙伯,你的意思是----” “不错,我知道你古道热肠,遇到事情总要管上一管,可咱们衡山派不能后继无人啊。所以,你以后几年能不能尽量不再下山,好好教授剑儿他们几个,把咱们衡山派发扬光大?” 看着孙伯殷切的目光,刘轻舟心里再三思量,终于下了决心,他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孙伯,今后我不下山便是。” 孙伯得了刘轻舟的承诺,脸上露出笑容,也不再言语,缓缓闭上了眼。 数日之后,孙伯安详地离世,刘轻舟带着五个弟子为他送行,安葬在了自己师父的边上。曲霞虽然入门最晚,年龄最小,跟孙伯接触的时间也最少,但孙伯却是最为喜爱她。此时,她早已哭成了泪人,独孤剑他们在一旁不住的劝慰。 待孙伯下葬完毕,刘轻舟站在墓前,朗声说道:“剑儿,你们师兄妹在这里听好了,为师已经决定了,从即日起,我不再下山,以后专心教授你们功夫,以全孙伯的心愿。你们也要更加刻苦努力,不负孙伯的期望,懂吗?” 独孤剑、卢青、马涛、江旭和曲霞听了,都是十分惊讶,但师父已经决定的事情,他们自然要听从。独孤剑作为大弟子,当即跪了下来:“弟子谨遵师命。弟子定然不会辜负孙爷爷的期望。”说着,郑重的对着孙伯的墓磕了一个头。其他四个人也纷纷跪了下来,在孙伯墓前立下誓言。 山风瑟瑟,吹动着刚刚抽出新叶的树木哗哗作响,似乎也是在为孙伯送行...... 暑往寒来,刘轻舟自此再也不曾下山,平日里除了教授几个徒弟功夫,就是读书观史,偶尔也会与来教授书文的朱先生饮酒探讨一番,绝然不问山下之事。 这一年独孤剑已经十六岁了,功夫大进,在刘轻舟看来,已属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卢青他们几个毕竟入门稍晚,资质也有些不如,虽然也很不错,但终究与独孤剑相差较远。 刘轻舟知道每日只是练习切磋,自然不如实战中领悟的多。因此,他开始着手每日都腾出一些时间,给几个徒弟讲一些江湖中的事情,又教导他们临敌应变、防身保命之道。几个徒弟自然能够明白一些刘轻舟的想法,因此听得甚是认真。 就又这么过了有几个月,这一天,刘轻舟单独把独孤剑叫到书房里来,独孤剑虽然觉得奇怪,但也不以为意,跟着师父来到房内。 “剑儿,不知不觉间,你来到这里也已经十多年了罢?” “是,师父,正好十一年零四个月。” “恩,这些年,你许多次问过我你的身世,我一直觉得你年纪尚小,就没有告诉你。如今,你已经十六岁了,这些事也该告诉你了。“ “真的吗?师父?”独孤剑惊喜的跳了起来。刘轻舟微笑着点了点头:”你都这般大了,也都懂事了,这些事情也可以告诉你了。“ 说着,刘轻舟按着独孤剑的肩膀,让他坐了下来,“剑儿,你还记得你母亲叫什么吗?”独孤剑挠了挠头:“没有印象了。” “这也不怪你,那时你还那么小,十几年过去了,怎么会还能记住许多事情?”刘轻舟哑然一笑,接着说道:“你母亲复姓上官,单名一个‘红’字。而你父亲,则是名震江湖的‘天心飞仙’四大剑客中的‘仙剑客’独孤云。”说到这里,独孤剑一脸震惊,完全不敢相信。 刘轻舟看着独孤剑,继续说道:“十一年前,那次我从晋江办事返回,在路上遇见你母亲正在被人追杀,当时她浑身是血,却仍然拼死抵抗。我见七个壮汉欺负一个女子,自然要管上一管。谁料想,这些人功夫不弱,我也是花费好大力气,才杀死了五个,还有两个却趁机逃走了,我本来想追上去,但看你母亲伤势很重,就没有去追,留下来赶快给她疗伤。” “师父,我娘当时伤的到底有多严重?”独孤剑站起身来,急速的问到。 刘轻舟仔细想了想,说道:“当时你母亲身中剧毒,肩头、腰腹、腿部都有很深的伤口,我虽然给她服下了咱们衡山派的‘春花冬雪丸’,又止住了流血的伤口,但却解不了那毒。你母亲指着你藏身的那堆枯枝,我才又将你抱了出来。” “恩,这之后我都还记得,师父带着我和母亲去到了虔州城,延请了许多大夫,却都没能给母亲医治好。”独孤剑接口说道。 刘轻舟十分惊奇:“剑儿,你怎么知道那是虔州啊?”独孤剑笑了笑:“师父,当时进城时我抬头看了一眼,但是那个‘虔’字我不认识,就一直记载了心里,后来在山上问了朱师傅,我才知道的。” “你倒是挺有心的。”刘轻舟赞许道,“再后来,你母亲临死前把你托付给我,告诉了我你父亲便是‘仙剑’独孤云,又求我收你为徒,帮你找到父亲,我便统统答应了下来。之后的几年,我一直差人寻找你父亲,却始终不得音讯,又恰逢金兵南侵,我带着你的师叔们北上抗金,这件事就这么耽搁了下来。” “那师父,我爹爹呢?为什么这几年也没听你说起过?”独孤剑着急地问到。 “你父亲他,已经不在人世了。”刘轻舟慢慢说了出来。独孤剑听了,如遭五雷轰顶,完全不敢相信,连连后退,摇着头:“不,我不信,我爹爹功夫那么高,怎么会死呢?” 刘轻舟走上前,抱住独孤剑,拍着他的后心:“剑儿,你不要这样啊。”独孤剑眼中流下两行清泪,抬头问道:“师父,我爹爹是怎么死的?”刘轻舟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十分清楚,这几年江湖传言,说八年前,也就是靖康二年的时候,二圣北狩,你爹爹和张风共同北上会宁府,打算救出二圣。但哪里想到张风突然叛变,投靠了金人,和南宫灭联手,杀害了你父亲。” 独孤剑双目通红,咬牙切齿,紧握着双拳,“师父,这个消息是真的吗?”刘轻舟轻轻拉住独孤剑的手:“我也说不好,但这件事听说是南宫灭亲口说出来的。当年在泰山上,我原本想亲口问他的,但最后也没能问成。” 说着,刘轻舟拿出一封信,递给独孤剑:“这是华山掌门顾枫月前给我来的信,他说三月间,他在凤翔府擒住了南宫灭的一名手下,那人亲**待,说他亲眼所见,是张风一剑杀了你父亲。” 独孤剑接过信,拆开来看,只见信上写道:“刘兄轻舟台鉴:枫于今年三月之时,在凤翔府擒住一贼,此人自称乃是南宫灭之手下,我加以逼问,此人讲出不少金狗的秘密。其中有一件事,乃是他曾亲眼看到‘飞剑’张风当着南宫灭的面,亲手拔剑刺死了‘仙剑’独孤云。我觉此事事关重大,如今张风已经位居庙堂之上,若是他果真投靠金狗,则对我大宋危害大矣,因此传信于刘兄,万望刘兄能谨慎小心,勿要上当。另我也已传信于少林无虚大师、泰山池先秋掌门、恒山瑞心师太、丐帮雷天龙帮主等人,望大家共做防范.......” 独孤剑看到这里,怒声骂道:“张风狗贼,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嘴唇都咬出血来。 刘轻舟拉住独孤剑的双手:“剑儿,我原本是不相信张风会杀你父亲的,想当初,他二人关系是多么要好,肝胆相照,并肩杀敌,共同铲奸除恶,可怎么会,唉!”独孤剑紧握双拳,看着刘轻舟:“师父,此人必然是为了荣华富贵,看到金狗势大,因此受了南宫灭拉拢,才杀害我爹爹,投靠金狗。” 此时独孤剑的心里,有的是对张风的深深恨意,但他十分清楚,凭自己现在的武功,万万不是张风的对手,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努力练功,好为父亲报仇。 刘轻舟也是长叹一声,又有谁能想到,当年名震江湖的“天心飞仙”四大剑客,如今却是死的死,当汉奸的当汉奸,就连泰山顶上力败南宫灭,武功被传“天下第一”的方勉方大侠,这几年也是音讯全无,不见踪影。 刘轻舟看着独孤剑,说道:“剑儿,五年前,张风护送着秦桧回到朝廷,皇帝封了他官职。而如今,他已经是殿前都指挥使,身负守卫宫城的重任,掌管马步两路禁军,也算是皇帝身边的红人。要想找他报仇,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咱们还是要从长计议才是。” “师父,我知道张风这狗贼武功高强,剑儿一定会加倍努力练功,到时,必将手刃此贼,以慰我爹爹在天之灵。” “恩,剑儿,你能这样想,为师就放心不少。的确,你现在的功夫,在年轻一辈中也是十分不错,但张风成名已久,就连为师,也没有必胜他的把握。更何况,如今他手握重兵,要想取他性命,实在是难上加难。” “我明白,师父。我会把这份仇恨埋在心底,不会冲动行事的。” “好,那就这样,剑儿,从明天起,我就把咱们衡山剑法中最高的‘衡山六式’传授于你,你要好好练习。” “是,多谢师父!”独孤剑自然是知道‘衡山六式’的精妙,但刘轻舟这么多年却从未将这六招传授于他,他也曾多次问过,但刘轻舟始终没有告诉他。今天听到师父要将这六招传给自己,他自然是十分欣喜。 “剑儿,那你就先回去吧。”刘轻舟淡淡地说道。独孤剑应了一声,退出了屋子。刘轻舟看着独孤剑的身影,喃喃自语道:“师父,我这么早就把‘衡山六式’传授予剑儿,也不知是对是错。当年您教我的时候,我都已经二十二岁了,您说二十岁之前我派中人难以习得这六招的精髓。可剑儿真的不愧是独孤云的儿子,天资聪颖,这十一年了,除了这六招,别的功夫他已经全部学会,希望他能够将这最后的六招尽快学会罢。”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十一章 衡山六式 第二日一大早,刘轻舟先检查了卢青几个人最近的功夫,指点了几句后,就命他们自己慢慢练习。自己则带着独孤剑登上了衡山的最高峰----祝融峰。 站在峰顶,刘轻舟指着四周的山问道:“剑儿,看着这云雾环绕的群山,你觉得有什么不同?心中又有何想法?”独孤剑环望四周,看着一览无余的群山,顿时只觉心旷神怡,回道:“师父,弟子想到了杜少陵的那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虽说这诗写的是杜少陵观泰山的感受,但此刻站在这祝融峰上,我也是这种感觉。” 刘轻舟哈哈一笑:“不错,剑儿,你说的很对。当年你师公传授我这六招之前,也是带我登上这祝融峰,问了我这一番话。” “想必师父当时定然也是这么回答的吧?” “哈哈哈哈,你这个小鬼头。不错,师父也是如你这般回答,但你知道吗?当时师父已经二十二岁了,而你呢,才十六岁。你师公曾说,这六招,二十岁以下之人,只怕难以领会其中精髓,相反还会很容易误入歧途,因此,几百年来,能习得这六招的,都是在二十岁以后的。” “那师父为何要答应现在传授于我?” “剑儿,你六岁开始正式习武,如今已经整整十年了,咱们衡山派的功夫,除了这六招,其他的你都已经学会,你如今欠缺的,只是实战。这个是任何人都无法教给你的,所以,这六招,为师想教给你做保命之用。” “师父,你是打算让我下山去历练一番?” 刘轻舟用手指了指独孤剑,“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不错,这几年,咱们荆湖一带,先是遭受金狗的屠戮,然后,又是钟相、杨幺这群反贼肆虐。如今,皇上派了岳飞将军前来讨逆,眼看节节胜利,定然能够平定这些反贼。但我思量,一旦岳将军班师,洞庭一带必然盗匪丛生,官军再次讨伐却是不易。因此,你到时就可下山,到那里去历练一番,也能为民除害。” 独孤剑听了,挠了挠头:“师父,还是你想的长远,对于这些,我倒是没有想到。”刘轻舟拍拍他的肩头:“剑儿,你涉世不深,有些东西确实还想的不够周到,所以,以后做什么事,都要再三思量,懂吗?” “是,剑儿明白了。”独孤剑站直身子,正色答道。 刘轻舟拔出长剑,道:“剑儿,现在,我就先把这六招演示一遍给,你可要看仔细了。”话音未落,刘轻舟一个翻身,长剑一震,“这招叫‘牧野流星’,看仔细了!” 只见刘轻舟身子连续晃动,一柄长剑也是不住的抖动,蓦地却是直冲冲地向前刺去,独孤剑虽然看得十分认真,但这中间的变化却是不懂。 接着刘轻舟又喊道:“这招是‘南岳支天’,看好!”一柄长剑斜指向上,刘轻舟发力很快,眨眼间,独孤剑还没看清,这一招便已经使完。 之后,剩下的‘灵剑幻花’、‘衡山有雪’、‘云蒸霞蔚’三招被刘轻舟一一使出。“剑儿,还有这最后一招----‘混元护体’,这一招乃是防守的,对于内力要求更高,招式反而要容易一些。以你现在的功力,还难以施展,我先将运功方法告诉你,你要牢牢记住。” 独孤剑点了点头,认真的记下刘轻舟所讲的这招的运功方式。 你道衡山派的祖师为何要创出这么一招?只因他创这一套功夫时,便是站在这祝融峰顶,遍览这衡山七十二峰,三日三夜不眠不休,又恰逢衡山飘雪,他哈哈大笑,终于悟出了五招极为厉害的杀招,便一一取名。 此时他本已经疲惫之极,准备离开峰顶时,却忽然想到:“我这五招是足够厉害,但若是敌人突破进来,我又该如何阻挡?”于是,他又坐在地上,看着纷纷落下的雪花,思索的十分入神。 这位祖师本已是功夫极为高深之人,雪花落在他的身上,湿了衣衫,他体内的内力自行运转,登时又将衣服烘干。待他发现时,那片片雪花方一沾身,便立刻蒸发。他一下子惊醒:“我身负这等内力,便是敌人欺身近前,只需挡住他的兵刃,便是挨上一拳一腿的,我的内力也可将他弹开,又有何惧?” 想到此处,他便依照前边几招,阻隔挑崩,加上内力运行,创出了这第六招----混元护体。 这便是“衡山六式”的来历,也是为何衡山派要在二十岁以后方可修习这六招。一来人到二十,心智已然成熟,能够全然明白祖师当时的心境,二来内力修行也已经小有进境,才可以施展出这六招。 当下,刘轻舟又演示了两遍,便叫独孤剑一招一招使来看看。刘轻舟边看边出言指点,将自己这些年的领悟不断说与独孤剑听。 一连好几天,刘轻舟都带着独孤剑在祝融峰上练习这“衡山六式”。这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着无穷的奥妙,独孤剑虽然天资聪颖,学得很快,但一来他并不能完全领悟其中的剑意,二来他的功力也不够,并不能发挥这六招真正的威力。 刘轻舟也知道是自己过于心急了,于是便要独孤剑将招式牢牢记住,慢慢领悟,不再要他强练。 这时已经马上就要进入盛夏,刘轻舟便想带着几个弟子出去散散心,也使独孤剑稍稍放松。于是,他将踏青的打算告诉几个徒弟,大家都是十分开心,尤其是曲霞,毕竟还是孩子心性,听到能出去游玩,高兴得蹦来蹦去的。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大家收拾了一番,步行下山,来到湘江边,观赏这江上美景。五个徒弟中,独孤剑自小跟着刘轻舟在山上长大,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河流,卢青、马涛和曲霞倒是自幼便能经常看到这大江的美景,江旭以前在徐州之时,也没有见过。这几年,五个人专心习武,今天能来到湘江,都是格外兴奋。 刘轻舟独自坐在江边,看着五个弟子脱去鞋袜,在水边打闹,脸上满是笑意。 马涛是四个男孩里长得最为健壮的,跟着刘轻舟回到山上这几年,早已把小时候的事情淡忘。只见他脱掉上衣,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游出去好远才冒出头来,喊道:“大师兄、二师兄、四师弟、小师妹,你们快点游过来啊!”卢青和曲霞早就按耐不住,互相看了一眼,往水里一扎,追着马涛去了。 江旭看独孤剑并没有动静,便走过去,问道:“大师兄,你不过去吗?”独孤剑笑了笑:“不了,我想沿着江边走一走。师弟,你赶快追过去吧,不然,一会就赶不上他们几个了。”江旭虽然比三个师兄稍小,但却是心思最为机敏,他知道前几日师父将大师兄叫去之后,师兄就是心事重重,但自己不便多问,就拉住独孤剑的手:“那好,大师兄,那我先过去了,你别走太远啊。” 独孤剑笑着点点头,江旭也是一个飞身,跃入水中,追着卢青几个去了。独孤剑看着几个师弟妹在水中玩得不亦乐乎,脸上浮现淡淡的微笑,顺着江边的石头慢慢走着,却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忽然,只见一捧水泼在他身上,独孤剑抬头一看,水底冒出一个小脑袋,笑意盈盈,正是师妹曲霞。“大师兄,你怎么不下来啊?你看二师兄他们三个都欺负我呢,你快来帮我啊。”曲霞嘟着小嘴对着独孤剑说道。 独孤剑蹲下身子,笑着说道:“师妹,那你泼我水又要怎么算呢?”曲霞有些不好意思,“那是我不对,那你快下来帮我嘛!”独孤剑平素里就十分照顾自己这个师妹,也很喜欢曲霞的天真烂漫,把她当做自己的亲妹妹一般。见她这时又对自己撒娇,自然是要下去帮忙了。便脱掉外衣,走到水中,拉着曲霞的手,“好,那咱俩就跟他们三个玩玩!” 说着,两个人一起用力向前游去。待到了近前,两人一起将水泼向他们三个。卢青看到之后,大呼小叫:“大师兄,你怎么能帮着师妹欺负我们呢?我们可是你的师弟啊!”马涛和江旭也是在一旁跟着吆喝。 曲霞一边泼水,一边喊着:“让你们三个刚刚欺负我,现在大师兄帮我还回来,你们快投降吧!”卢青,马涛、江旭一边躲,一边还击。五个孩子玩的是不亦乐乎。 不一会,卢青眼尖,看到一条鱼游了过去,他心思一动,大声喊道:“大师兄,咱们抓鱼怎么样?小弟认输。” 独孤剑听了,不置可否,曲霞自然是十分高兴,就问马涛和江旭:“三师兄、四师兄,你们俩呢?”他二人也是十分宠爱曲霞,忙举起手:“小师妹,我们也认输,你跟大师兄就放过我们吧。” 曲霞犹如一条美人鱼一般,游到二人身边,又猛地泼了二人一脸水,哈哈大笑:“叫你们还欺负我!” 几个人一起游回岸边,将抓鱼打算跟刘轻舟一说,他自然是同意的。于是,五个孩子分别到林中去换下了湿掉的衣衫。独孤剑和卢青又取了长剑,拿在手中,眼睛不住地在水中搜寻。马涛和江旭则是去捡一些干柴,准备一会烤鱼。 不多时,独孤剑便用剑插住一条四五斤的大鱼,扔到了岸边,曲霞又蹦又跳的接过去,交给刘轻舟:“师父,你看,大师兄抓住一条大鱼。”刘轻舟笑呵呵地接过去,把鱼开膛破肚,打理干净,又用树枝串了起来。独孤剑和卢青又抓了三四条鱼才上来,曲霞挠了挠头,问道:“大师兄,你和二师兄抓了这么多,咱们吃不完吧?”卢青戏谑道:“师妹,那咱们带回去啊。” 这时,马涛和江旭也捡了不少干柴回来。大家便一起动手,生起火堆,开始烤鱼。曲霞又拿出几块饼,一并放到火堆上去烤。大家都围坐在火边,等着将鱼烤熟了。 “师父,你看!”卢青指着远处的路上,刘轻舟抬头看去,只见大约有十几个人,有男有女,从北边走过来,背着包裹,推着小车,车上还坐着几个孩童,穿着也都是破破烂烂,似乎像是是逃难过来的。这群人也看到了他们几个,正往这边走来。他点了点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独孤剑。 独孤剑便站起身来,走了过去。只见那群人也停了下来,独孤剑双手抱拳,问道:“敢问诸位是从哪里来的?”一个身材颇为高大,脸型瘦削的人回道:“这位少爷,我们是从武陵那边逃难过来的。少爷,能赏口吃的吗?我们都快两天没吃饭了。”独孤剑又看了看他身后那些人,点点头:“好,你们在这里等下。” 转身走了回来,说道:“师父,这些人自称是从武陵那边逃难过来,想问咱们讨口吃的。”刘轻舟点了点头,对着几个弟子说道:“既然是这样,咱们今天抓得鱼也比较多,剑儿,你和青儿去请他们过来。涛儿、旭儿,你们和霞儿再去捡些干柴,咱们把鱼都烤了,请他们来吃。” 当下,独孤剑和卢青便走过去,帮这些难民推车挑包袱,带着他们来到近前,招呼大家坐下歇息。又把刚烤好的鱼和饼先分给老人和孩子。这边刘轻舟又带着马涛三个生起火,将剩下的几条鱼全部烤了。 这群难民感恩戴德,不住地道谢。刘轻舟见众人都吃的差不多了,方才问道:“你们是从武陵那边过来的,如今打得还很激烈吗?” 为首的那个汉子答道:“这位老爷,今年二月间,朝廷派了岳飞将军来剿贼,这两个多月,不少贼寇都被剿灭,也有好些投降的。我们都是武陵城东,靠近洞庭湖一带的农户。前些天,有一伙贼寇半夜逃到我们那里,挨家挨户抢吃的,还杀了我们不少人。后来又来了一伙人,为首的是个光头和尚,他们就互相火并起来,先来那伙人抵挡不住,就往南投了岳将军的大营去了。那个和尚后来把我们全部叫出来,一把火将村子全烧了,又要将我们押走,结果天降大雨,我们这十几个趁乱跑了出来,之后便一路向南,靠讨饭来到这里。” 刘轻舟点了点头:“那你可知他们两拨人为什么火并?”那汉子回道:“老爷,我只听到后来那和尚叫骂说:刘诜,天王待你不薄,你竟然为了自己活命,就要去投靠岳飞!想来定是前一伙人要去投降,后一伙人来追杀。”曲霞接口道:“这两拨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前者抢你们的粮食,后者烧你们的房子,就该都被岳将军剿灭!” 众人都是呵呵一笑,那汉子回道:“小姐,您是不知道,我们先前被朝廷的贪官污吏横征暴敛,后来,金狗来了,又是烧杀抢掠。本以为这个‘大圣天王’杀了贪官和金狗,是为我们做主的,哪知道,他们都是一样的,照样欺压我们,真是没有活路啊。” 刘轻舟说道:“你也不要喊我们老爷小姐了,我姓刘名轻舟,是这衡山的掌门人,你喊我刘掌门就是。这几个都是我的徒弟,你叫什么啊?”那汉子回道:“是刘掌门,小人姓汤,家中排行第三,大家都叫我汤三儿,这些都是我们村的。” 方才刘轻舟听到汤三儿说光头和尚时,心中便是一动,于是他又问道:“汤三兄弟,那你可知道那个光头和尚叫什么?”汤三儿想了想,回道:“刘老爷,我曾听到第一伙人里有喊他‘路和尚’的,具体叫什么,小人确实不知。” “那你可看到他的样貌了?” “有有有,那个和尚约莫有您这么高,嗯,比您还要高一点,长相很是怪异,眉毛很长,耳朵很大,他的眼睛、鼻子好像都是挤在一块似的。”汤三儿边想边说。 刘轻舟听了,又问道:“你确定你没看错?” “刘老爷,不会看错的,那和尚指挥人烧我们村子时,大家都看的真真的,不信你问他们。” “是啊,刘老爷,那和尚的模样就是这样,错不了的。”众人纷纷回道。 刘轻舟点了点头,沉吟了半晌,才问道:“那好,汤三兄弟,不知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啊?” “刘老爷,我们就打算到这南边来,找个地方继续种地。”汤三儿恭敬地回答道。 “师父,我看他们好可怜,咱们山下不是还有不少地吗,就给他们种吧。”曲霞拉着刘轻舟的衣角,轻声说道。 刘轻舟捻了捻胡须,笑着说道:“我也正有此意。”转身对众人说道:“汤三兄弟,我们衡山派在山下还有不少土地,你跟大家商量一下,如果大家都愿意,可以跟我们回去,到那里去定居,你们看怎么样?” 汤三儿回身跟众人看了众人的眼神,自然都是十分愿意,突然跪在地上,对刘轻舟道:“刘老爷,您能收留我们,我们都感谢您的大恩大德。”众人也纷纷跪了下来,不停的道谢。 这下刘轻舟急忙将他们扶起来,“汤三兄弟,快点起来吧,扶贫济弱,本就是我辈中人应做的。时间也不早了,咱们这就走吧。”又转身对几个弟子说道:“剑儿,你和青儿几个去帮着大家拿一下行李包裹。”独孤剑和卢青几个便肩扛手提,替这些人拿东西,连曲霞也帮着一个妇女抱着孩子。刘轻舟带着他们一起往衡山而去。 第十二章 洞庭湖边 待回到了衡山,刘轻舟将汤三儿一行人安顿在山脚下的房屋中,并派人送去了衣服食物。他独自在书房中呆了一会,又将独孤剑叫了进来。 “剑儿,这洞庭湖匪众叛乱已经有五年了,如今岳将军发兵进剿,大破贼兵,眼看着节节胜利,这些贼寇是必败无疑。但师父此刻有一件事要交给你去做。” “请师父吩咐!”独孤剑低身拱手答道。 “好,剑儿,为师先给你讲一件事:大约是在二十年前,那时我奉你师公之命,到江陵去追查一件命案。其间,我借宿在江陵城的开元观中,正好有一个云游和尚也借宿在此,我二人同住一屋,谈话倒也十分投机,于是便交下了这个朋友。后来,我听说他加入了摩尼教,本也不是十分在意。可三年前,他给我送来了一封信,邀我到洞庭湖去共谋大事。我知道,那个时候,他们举事成功,打败了官军多次围剿,正是意气风发之时。我接信之后,婉拒了他的邀请,之后,我们便再没了联系。” “师父,你不会想说这个人便是早上汤三儿口中的那个‘路和尚’吧?”独孤剑十分惊讶的问道。 刘轻舟点了点头,看着独孤剑:“不错,就是这个路和尚,他本叫路广远,是个自行剃度的和尚,但他师承多门,功夫也是十分高强,估计比为师还要厉害三分。所以,我担心要是他真的打算对岳将军不利,只怕......” “所以,师父想去劝他,回头是岸,离开摩尼教,是吧?” “不错,我是想劝他,但不是我去,而是你!”刘轻舟双目直视着独孤剑,“剑儿,我打算暗中潜入军营,保护岳将军。而你,将我写的这封信交给路广远,我曾帮过他一个忙,他看到这封信就会明白我的意思的。”说着,他拿出一封信。独孤剑接过信,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师父,你这么做,也是打算让我探一探他们的情况?” “剑儿,你年纪小,又是奉我之命前去送信,他们对你必然不会起疑心,所以,你可以仔细察看里边的情况,到时也能助岳将军破贼。“ “师父,那这位路大师岂不是?” “以他的功夫,想要跑出去,还是无人拦得住,即使万一失手,我一定会请岳将军从轻发落。剑儿,你要记住摩尼教众人起事,根本不是为了百姓,只是为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他们更多的是欺压百姓,还与北方的金狗勾结,要做汉奸,这等人,着实可恨!”刘轻舟说到这里,手掌用力的拍着桌子,只见得四个桌腿齐齐断掉,桌面也被拍的粉碎。 独孤剑一凛,回道:“是,师父,剑儿明白。若是碰到残害百姓之人,定然不会放过!” “恩,剑儿,你永远记住,咱们衡山派的人,行侠仗义乃是本分,绝对不能为非作歹、欺压良善。好了,你去跟青儿他们几个交待一下,事不宜迟,咱们一会就出发。” 独孤剑答应一声,转身去了。刘轻舟看了看被自己拍得粉碎的桌子,摇了摇头,也走出了书房。 这边独孤剑告诉几个师弟妹,说自己要和师父下山一趟,让他们几个留在家里,好好练功,看好家门。几个人猜想到定然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便纷纷要求要跟着一起去。独孤剑这才告诉大家,只是跟着师父去送信,会一会老朋友。方才将他们几个安抚下来。 之后,刘轻舟带着独孤剑悄悄下山,一晚疾行,便来到了潭州。五年前,金兀术攻破潭州,金兵和宋朝降将孔彦舟先后都在这里大肆屠杀掳掠,潭州至今都未能恢复。四月时,岳飞由此进兵,进剿洞庭湖的叛乱贼众。 刘轻舟打听了一番才知道,岳飞已经带兵到了鼎州,只是将粮草辎重屯在这里。因此,他和独孤剑又急忙赶往鼎州。一日一夜,他二人毫不停歇,终于赶到。 此时,湖匪大部已经被瓦解,岳飞率军将水寨团团围住,只待最后一击。刘轻舟独自潜入营中,暗中监视。独孤剑则是来到湖边,准备前往水寨。 他在湖边找了半夜,也没有寻到船只,只好慢慢等待。天蒙蒙亮时,独孤剑又困又累,不知不觉间竟然睡着了。 到了早上,一阵人嘶马喊的,把独孤剑吵醒了,他伏在草丛中观察,发现有一群宋军士兵正在追赶着一群妇孺老幼,不时有跌倒在地的,被乱刀砍死。这时,又有一个怀抱婴儿的妇女扑到在地,被后边的追兵赶上,连同婴儿一起被兵士杀死。 独孤剑看的双目欲裂,再也忍耐不住。纵身一跃,从草丛中跳了出来,大吼一声:“住手!”拦住了这群宋兵的去路。只见一个骑马的军士笑道:“又来一个送死的。弟兄们,一起上,砍了这个反贼,向张都督报功!” 只见这群宋兵各个挺枪执矛,刺了过来。这边独孤剑胸中愤怒异常,脚尖一点,拔出长剑,便从几个兵士的头顶跃了过去,直接跳到了那名骑马的军士身后,将剑架在了这人的脖颈间。他知道这群士兵都是听这个人的指挥,自己又不能痛下杀手,便打算先擒住此人,逼他们退走。 独孤剑对军士们喝道:“都住手!否则我就杀了他!”这人也是大呼小叫:“停下,都他妈给我停下!”这群军士见状,也不敢乱动,纷纷注视着独孤剑。 “这位少侠,你看我已经让他们停手了,是不是放小的下去?”这名军士求饶道。独孤剑一只手拿剑架在他的脖颈间,一手用力捏着他的肩膀:“少废话!你们奉命平叛,竟然在这里杀良冒功,着实可恨!叫你的人不许再追那些百姓,即刻往东面去,快点!” “是是是,小的这就办。”这军士立马答应着,“没听到啊,都是聋子吗?快点,听这位少侠的,都往东边走,快点!”一群宋兵听了,互相看了看,一窝蜂地向东边跑了。 不多时,便跑的不见了踪影。“少侠,您看,他们都走了,是不是也放小的离开?”独孤剑撤掉长剑,跳下马来,道:“你也滚吧!”“多谢少侠,多谢少侠!”那军士急忙调转马头,纵马往东边跑了。 独孤剑一直等到这群士兵跑的没了踪影,才向那群百姓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不到二里,便又看到一群宋兵将她们团团围住,只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手执长剑,正在勉力抵挡着一个豹头环眼、燕颔虎须,身穿战甲的黑脸大汉的双锏。“我原以为岳将军的兵马纪律严明,对百姓秋毫无犯,今日看到的,却又与金人的有什么区别?”独孤剑更加恼怒,眼见那个女孩抵挡不住,他长啸一声,长剑一震,飞入战圈,隔开了黑脸大汉的双锏。 那女孩打了这么半天,早已力竭,被独孤剑救下后,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独孤剑以为她已经被黑脸大汉所伤,一边用剑架着双锏,一边怒喝道:“原来岳飞将军的兵马就是这么剿贼的,屠戮百姓,冒领军功,你们又与禽兽何异?” 黑脸大汉本来胜券在握,眼见就要拿下这个女孩。却突然间杀出个程咬金,不仅没抓住女孩,还被独孤剑骂了一通,也是气愤异常。哇呀呀地大吼着:“哪里来的小东西!竟然敢挡住你牛爷爷的虎威,活得不耐烦了是吧!”身后的兵士们也是十分恼怒,大声喝骂:“奶奶的,敢骂我们‘岳家军’,这小子找死!” 独孤剑丝毫不惧,大声喝道:“原来真的是岳将军的兵马,你们不去剿贼,却在这里为难这些妇女孩子,不是禽兽是什么?” “小子,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我给你一个机会,赶快收回你刚刚的话,然后滚蛋离开。否则,你牛爷爷就连你一起收拾喽!”黑脸大汉大声说道。 “哼,我听闻岳飞将军御下极严,不曾想却有你们这等无耻败类。今日我便将你们全部拿下,到岳将军面前问个究竟!”独孤剑边说,手上的力道却又加了三分,那黑脸大汉一边咬牙抵御,一边回道:“小子,你到底是谁?牛爷爷再警告你一次,你这是阻挠我们捉拿反贼,你功夫不错,不要和贼寇同流合污!” 这时,地上的那名女孩慢慢站了起来,轻声说道:“这位牛将军,我们都是这一带的渔民、船夫人家,将军口口声声说我们是贼寇的女眷,看来定是想拿我们去领功。这位少侠,您的高义,我们心领了,还请少侠这就离开,让这位将军把我们拿去吧。” 独孤剑听了,愈发恼怒:“从小我师父就教导我要行侠仗义,如今遇到这种事,我定要管上一管。莫说你们是船家之女,即便真的是贼寇家眷,也不应惨遭屠戮!” 那黑脸大汉急忙撤去双锏,退出战圈,仔细看着女孩,问道:“且住,你们真的不是贼寇的女眷?”独孤剑见他不再打斗,便也不追击,只是持剑护在女孩身前。 “牛将军,今日一早,我们遇见一群兵士,他们想拿我们去领功,还杀了我们好几个人。正巧遇到这位少侠,挡住了那些兵士。我们这才又跑了出来,却又遇见您拦住我们,不知为何认定我们就是贼寇的家眷。您要是不信,尽可以盘查。”女孩直视着黑脸大汉,不再说话。 他四处看了看,又回头看看手下的士兵,嘿嘿一笑,道:“那可能是俺弄错了,俺老牛在这里给你们赔不是了。”说着,提着双锏,躬身行了一礼。 独孤剑看得十分疑惑,喝到:“你又要耍什么诡计?”黑脸大汉看着独孤剑,说道:“这位少侠,是俺弄错了。今天早上,我手下来报说,贼寇有一批船只正从湖上往这边靠岸。后来,张大都督的人也过来相告,说他们发现了贼寇的一批女眷正在下船,要俺带兵过来帮忙,所以我才以为这些人是贼寇的。不好意思,看来是俺弄错了。” “那这么说,刚刚那伙士兵就是你说的那个张大都督的兵马了?”独孤剑问道。黑脸大汉点点头,“应该错不了,张浚手下的这些贼厮鸟,仗着张浚是这次剿匪的大都督,竟然骗到牛爷爷的头上了,待我回去定然要向岳哥哥说明事情的真相,好好治一治他们。这位少侠,这次多亏了你,不然俺老牛就险些做了坏事了。少侠,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独孤剑这才收起长剑,拱手回道:“牛将军,在下复姓独孤,单名一个剑字,师承衡山派掌门刘轻舟。还未请教将军大名。” “哈哈哈,哪有什么大名,俺叫牛皋。独孤少侠,说起来,你师父也是俺家哥哥的朋友,不知道你师父来了没有?” “既然是这样,牛将军,我有一件事,想私下告诉将军。”独孤剑心中一动,没有正面回答牛皋。 “那好,咱们到这边来。”说着,牛皋拉着独孤剑,一众士兵让开一条路,二人走到一棵树下。独孤剑轻声说道:“牛将军,我师父得知岳将军前来剿匪,也是十分高兴,但这些湖匪中有不少摩尼教的高手,我师父怕他们会对岳将军不利,便独自潜入大营,暗中保护岳将军,又命我去探查这些贼寇的虚实。因此,还请将军回去后,转告岳将军,要多加提防才是。” 原来独孤剑也是担心自己师父一个人应付不过来摩尼教的高手,这刚好又遇到了牛皋,自然就要请他告知岳飞,要多加防范。 牛皋点点头,道:“好,独孤少侠,那就多谢了,俺这就回去,将事情禀明岳哥哥。还请你也尽快回来。”说完,他一挥手,带着兵马撤走了。 独孤剑走到那女孩近前,仔细打量了一番,这才看清了女孩的容貌,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肤色甚是白皙,虽然年纪还不大,但已是十足的美人坯子。他拱手施礼:“还未请教姑娘的名讳。”那女孩做了个万福,回道:“独孤少侠,小女子姓穆,单名一个盈字,还要多些少侠救命之恩。” “那倒不必,穆姑娘多礼了。只是在下还有一事,想要请教一下穆姑娘。”独孤剑摆了摆手,又问道。 “独孤少侠请讲,小女子知无不言。” “敢问穆姑娘,姑娘的功夫也很不错,不知师承何处?” “这个,哦,小女子只是跟着武馆的师父们胡乱学过几手三脚猫的功夫,只怕入不得独孤少侠的法眼。” “看来令尊必然也是一位高手。恕在下无礼,穆姑娘,你们果真不是这湖匪的女眷?现在官兵已经都走了,还请穆姑娘能据实相告。” “独孤少侠说笑了,我们都是湖畔的渔民、船夫人家,并未与湖匪有什么瓜葛。这几年不太平,所以家父才送我到城中的武馆学了一些拳脚。” 这时,只见打东边来了一个和尚,长眉大耳,长相十分怪异。边走边喊:“少主!少主!”看到这些妇孺,眼中尽是欣喜之色,忙问道:“你们看到少主了吗?”穆盈急忙走了过去,道:“这位大师,不知你在找什么人啊?” 那和尚一见穆盈,十分高兴,张口就说:“少.......”穆盈刚好背对着独孤剑,急忙给和尚使眼色,那和尚会意,又改口道:“女施主,不知你可有看到我家少主?”穆盈摇了摇头,道:“大师,我们这里全是女子,并没有你所说的什么少主,实在抱歉。” 独孤剑仔细盯着那和尚看了半天,忽然发觉:“这和尚不正是师父要我找的路广远吗?”他急忙走上前,双手合十,问道:“敢问大师,俗家姓名可是路广远?”那和尚盯住独孤剑,看了半天,才回道:“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大师,晚辈衡山独孤剑,奉家师刘轻舟之命,有一封书信要交予大师。”说着,独孤剑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了路广远。 路广远接过信,看着独孤剑道:“你说你是刘轻舟的徒弟?他近来可好?” “家师一切安好,只是记挂大师,想请大师到衡山一叙。”独孤剑恭敬地回答着。 “呵呵,他会记挂我这个反贼?你师父是名门正派,自诩清高,岂会请我这个邪魔歪道去衡山?”路广远一边说着,一边拆开信件,看了起来。 不多时,他便把信看完了,又问独孤剑:“小子,你可知你师父这信里写了些什么?”“听家师说了一下,大概知道。” “那好,我现在还有事情要做,就不回信了。你回去告诉你师父,岳飞带兵杀害了我们这么多兄弟,此仇不共戴天,即便我不报,也会有别的兄弟去做。我就在这里答应你师父,我不去就是。他想要我退出本教,那是绝无可能。今后,我和你师父便两不相欠。你走罢,我还要去寻找我家少主。”路广远双手一搓,将信揉得粉碎,转身便离去了。 独孤剑怔怔的看着路广远的身影,半晌没有说话。穆盈轻声喊道:“独孤少侠?独孤少侠?”这时,独孤剑才缓过神来,看了看穆盈,道:“穆姑娘见笑了。咱们就此别过吧,穆姑娘顺着这条路一直向南,那边已经被岳将军平定,你们可以到那里去安顿下来,告辞了!” 穆盈方要张口说话,独孤剑便一个纵身,急速向西而去,不多时,便不见了踪影...... 第十三章 酒宴风波 这边却说独孤剑匆忙与穆盈告别,乃是因为他猛然想到:“这路广远的意思定然是他们已经定下了刺杀岳将军的计划,而且很有可能就是在这几天便要行动,我需要尽快回去,禀明师父此事,好早做防范。” 他向西一路疾行,丝毫不做停留,忽然间又惊醒:“呀,不好。我上了穆盈的当了,方才路广远见到她们之时,脸上甚是欣喜,而且与穆盈言谈之间,是熟识之人才有的语气。这说明他们之前就认识,这穆盈一行必然与这些叛匪有联系,她们即便不是叛匪,也定然脱不了干系。”他又停了下来,仔细回想一番,愈发确定自己的判断。 于是,独孤剑又转身返回那里,想要问个究竟。但此时,哪里还有人影?他又仔细搜查了附近,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独孤剑徘徊了许久,一掌拍在树干上,恨恨的道:“独孤剑啊独孤剑,枉你平时那么精明,今天却上了一个小姑娘的当了,放跑了这么多叛匪中人。”虽然十分气愤,却也无可奈何,他只好起身离开,往鼎州而去。 原来这边穆盈已经猜到自己这些破绽百出的话语只能瞒得了一时,因此,她等独孤剑一走,便马上带着众人离开,而且她反其道而行,又原路返回,往东向湖边而去。独孤剑虽然精明,却未料到这一点,故而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穆盈一行早已不见了踪影。 此时的鼎州,已经完全成为了一个大兵营,岳飞于五月时与张俊定下了破贼之策,便带兵驻扎到鼎州,加上这几十日间,他派人劝降了不少起义的将士。因此,城外的营寨连接数十里,绵延不绝。 刘轻舟独自潜入岳飞的大营之中,已经有一天一夜,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因为怕打草惊蛇,所以他一直没有前去与岳飞相见。他看到岳飞的帅帐中进进出出不少人,却并未发现什么异常。思忖定然是摩尼教众人还未前来行刺,但他丝毫不敢放松,紧紧盯着帅帐周围的情况。 这时,一队人马冲入营门,值守的小校喊道:“牛皋将军回营了!”只见当先一人,手提双锏,身披铠甲,胯下黑马,正是刚刚与独孤剑相遇的牛皋。 他翻身下马,将双锏交给身边的小校,把头盔摘下,径自走进了帅帐之中。刘轻舟此时距离帅帐较远,听不到帐内具体的情况。但他一大早就看到牛皋带兵出去,这还没过多久,便回来复命,定然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他本想靠近去听一下,但帅帐周围数丈之内都没有遮挡的地方,他又不想即刻现身,只能是干着急没有办法。 不多时,岳飞和牛皋一起走出帅帐,只听岳飞大声道:“来人,传令下去,调五十名弓箭手来帐下听令。再把背嵬军调五百人,分给各营统制听令!待吃过午饭,命各营将官到帐中议事,到时把杨钦将军也请过来。”左右得了将令,应了一声,便下去传令。 这下刘轻舟听得真切,他思虑了一番:“调弓箭手到帐下听令,这还未必能看出些什么,但背嵬军是岳将军帐下精锐,他竟抽调了五百人分到各个统制官手下。岳将军此举,说明他必然是在防范些什么。莫非他已经知道摩尼教众人欲对他不利?可若是如此,他又是如何猜到?”刘轻舟百思不得其解。 此时独孤剑也已经赶到了大营之外,他知道师父必然潜藏在营中某处,但如何寻找却是一件难事。昨天傍晚他二人分手时,约定今晚子时在大营左近相见。可现在连中午都没到,他站在大营外不远处,仔细思量着。 徘徊的许久,独孤剑只觉自己腹中空空,他自昨晚到现在是什么都没有吃,这会眼看就要到中午,怎么会不饿。忽然,独孤剑想到:“这么长时间,我也已经饥饿难耐,难道师父会不饿?对啊,我现在悄悄潜入伙房,想来师父定然也会去那里寻找吃的。” 说干就干,独孤剑瞅准没人的空当,从侧面翻入大营,躲开巡逻的士兵,朝着另一侧的伙房摸去。 其实,军营之中的伙房,大都是用土块、石头加木料搭一下,能遮风避雨就可以了,不仅没有房子坚固,甚至连帐篷都不如。但这种都是简易的,若是军队长期驻扎,自然会扩建加固,以备不时之需。 自五月间岳飞派大军驻扎在此,这些伙头军除去做饭,就是在加固伙房,所以,独孤剑趁着这些人没有防备,很容易就找到了一处藏身之地,还顺手拿了一些吃食。他躲在伙房中,一边慢慢吃着东西,一边盯着外边的情况。 果然,过不多时,便到了饭时,一大堆士兵都过来吃饭,场面虽然还算有秩序,但毕竟人数众多,还是十分吵闹。 就在此时,独孤剑看到一道人影闪进伙房内,不是刘轻舟,还能有谁?只见刘轻舟站在门后扫了一眼,趁着伙夫们全出去的空当,快速走到灶台前,拿了些吃的。独孤剑急忙站起身,低声喊道:“师父,这边!”刘轻舟回头一看,一个闪身过去,将独孤剑按着,两人一起蹲了下去。 “剑儿,你怎么会在这里?”刘轻舟十分惊讶。独孤剑抬头看了看,轻声说道:“师父,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还是出去再说吧。”刘轻舟点点头,于是,两人又悄悄起身,趁机离开了伙房。 待到了营后无人之处,独孤剑才将昨晚到尽头早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全部告诉了刘轻舟。突然,他跪了下来,说道:“师父,弟子不明真相,以致放跑了叛匪,还请师父责罚。”刘轻舟将他扶了起来,“剑儿,此事也怪不得你,只是这个穆盈到底是什么人,年纪轻轻,功夫如此不错,而且机敏异常,定然不是普通人物。剑儿,你可看清了她的武功路数?”独孤剑摇了摇头:“师父,弟子赶到时,牛将军已经占了上风,弟子根本没顾上看她的武功招数,就急忙出剑架住牛将军的双锏,所以不知道她的武功招式。” 刘轻舟点了点头,又思量了一番,说道:“这个咱们暂且先不管他,你刚刚说路广远答应自己不来行刺,但摩尼教定会有别人前来?” “是,师父,依弟子看来,如今岳将军攻打甚急,难保他们不会鱼死网破,孤注一掷。而且从路广远的言语间,不难听出,他们必然已经定下了刺杀计划。” “恩,你说的不错。看来咱们是时候见一下岳将军,商讨一下如何应对这次的刺杀了。走,剑儿,咱们这就去!”说着,刘轻舟拉着独孤剑,绕了一圈,转到大营正门,对守门的小校说道:“烦劳军爷通禀一声,衡山刘轻舟有事求见岳将军。” 那军士并不认识刘轻舟,仔细打量了一番,才道:“你在这里稍等,我去通报。”转身跑向帅帐。 不多时,只见岳飞带着牛皋、王贵几个人亲自迎了过来。岳飞远远地看见了刘轻舟,笑着大声说道:“刘掌门,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刘轻舟带着独孤剑也走上前,拱手说道:“多谢岳将军挂念,刘某一切都好。听闻岳将军率军前来平叛,刘某特地前来与将军一见。” 岳飞拉着刘轻舟的手,笑道:“刘掌门,咱们先进帐再说,正好我和几个兄弟正在用饭,大家一起吃一些。”牛皋看到独孤剑,也是十分高兴,趁着空当,拉住独孤剑,“独孤小兄弟,你也来了,真是再好不过,走走走,一起去吃饭。” 一行人进到帅帐之中,岳飞便将几个将领介绍给刘轻舟认识,这边刘轻舟也命独孤剑起身给岳飞见礼。相互都认识之后,双方才坐下来用饭。 “刘掌门,我听牛皋兄弟说,他今天早上曾在湖边遇见令高徒,得蒙示警,还要万分感谢。” “岳将军太客气了,刘某师徒所做,不过是为区区小事,岳将军克金兵、夺金陵、复六郡(注1)、平湖匪,这些都是保家卫国的大事。今日来此,确实是有一件要事相商。” “刘掌门但讲无妨,只要岳某能做到的,定然竭尽所能,全力相助。” 刘轻舟扭头对独孤剑说道:“剑儿,你把事情的原委告诉岳将军。”“是!”独孤剑站起身子,走到中央,“岳将军,今天上午我与牛将军分别后,恰好碰到了一个人,此人名叫路广远,是我师父以前的一个故人......” 当下,独孤剑将摩尼教计划刺杀岳飞一事道出,却隐去了自己从牛皋手下所救的女眷是叛匪中人。这是刘轻舟和他商量好的,一来这是独孤剑自己的推测,不能证明;二来也是防止得罪他人。“岳将军,我和师父推测,他们必然就会在这几日行动。虽说牛将军已经将事情禀明了您,但为以防万一,师父决定亲自来一趟,护卫将军的安全。” “刘掌门高义,岳某好生感激。不过这时候也不妨告诉刘掌门,我已决定,今日就进军,破贼之时便在今晚。想来他们就是想下手也未必会有机会了,所以,请刘掌门师徒今晚随我同去观看。”岳飞意气风发的说道。 这时,军士来报说一众将军均已在外听令。岳飞站起身来,道:“好,请大家随我一起到点将台!”说罢,岳飞、刘轻舟、独孤剑、牛皋等出了帅帐,来到了点将台。 岳飞端坐于台上,开始发号施令:“汤怀、王贵,你二人为左翼;徐庆、姚政,你二人为右翼;张宪、岳云为中路先锋;牛皋、董先分别从左后与右后进兵,形成合围之势。其余众将随我一起乘船突击!”说着,岳飞又走下点将台,拿着一支令箭来到一个青脸将军跟前,“还要请杨钦将军为先导,为大军引路才是。破贼之后,杨将军当为首功!”那汉子见岳飞如此器重自己,当即跪倒在地,“愿效死命!”接过了令箭。 独孤剑看得热血沸腾,恨不得自己此刻便能是其中的一员。只见岳飞拔出宝剑,大喝一声:“众将士,当奋勇争先,努力杀贼,破敌就在今夜!”众人轰然应诺。 当晚,岳飞尽起大军,将贼酋杨幺的大寨团团围住,奋力攻打。杨幺接战不利,率众突围,却不得出,想投水自尽,却被牛皋所擒获。剩下的叛匪望风而降,肆虐洞庭湖六年之久的叛乱终于被岳飞平定。 杨幺宁死不降,被岳飞下令处死,其余一众人等,岳飞择精壮之士收编入伍,得五六万能战之兵。而老弱瘦软、不堪服役者,皆“各给米粮令归田”。 岳飞率军返回潭州,向大都督张浚复命,此役全程,从初二日招降杨钦到初十日大获全胜,恰好八日。正印证了岳飞出征前所言:“除去从潭州到洞庭来往路程,八日内一定会‘俘诸囚于都督之庭’。” 几天后,张浚在潭州都督府设宴,为岳飞庆功。当然,刘轻舟与独孤剑师徒也在这邀请之列。酒宴上气氛极其热闹。觥筹交错,又有歌舞助兴,张浚坐在主位之上,频频向众人劝酒。刘轻舟就坐在岳飞旁边,他细看之下,岳飞虽然脸上挂着笑意,但眉宇间那股忧愁却十分明显。他素知岳飞向来节俭,而如今张浚摆下的庆功宴,虽说不上是奢靡浪费,但规格也是相当之高。刘轻舟端起酒杯,对岳飞说道:“岳将军,刘某素知将军向来俭朴,但今日确实是值得庆贺一番,将军率领部下苦战数月,终于得胜,为我大宋扫平内患,当为世人称赞。所以,还请将军先放下心中之事,满饮此杯。” 岳飞知道刘轻舟言语真诚,而且在座众人都是十分开心,若是自己扫了大家的兴致,则是不应该了。他端起酒杯,看向刘轻舟,“刘掌门,请!”二人互相对视一眼,哈哈一笑。 酒宴在这时已达到一个**,平日里,岳家军的一干将领哪会有机会如此开怀畅饮?牛皋找上了独孤剑,怀抱酒坛,手拿酒碗,“独孤小兄弟,来来来,陪俺老牛和几碗!”独孤剑推辞不过,只能陪着牛皋喝了一碗又一碗。 其他的岳家军的将领也互相敬酒痛饮,气氛好不热闹!这时,又上来了一批舞女,个个手持长剑,走到中央,对着张俊、岳飞施礼,就准备开始表演。 张浚端着酒杯,笑道:“岳侯(注2),我知你素来不喜这些奢靡之音,那咱们就请看这些女子舞剑,请。”岳飞笑了笑,端着酒杯,一仰头,将酒喝掉。那些舞女伴随着鼓乐声,开始舞剑,铿锵的鼓点,壮丽的舞蹈,一众人等都看得是目不转睛,连酒都忘了喝了。 突然,就在鼓点达到最高处之时,一个舞女翻转剑身,直往岳飞刺来,口中高呼:“今日为大圣天王报仇雪恨!”电光火石之间,已经到了近前。事发突然,任谁也没有想到,眼看着岳飞就要被那舞女刺中。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刘轻舟一个闪身,左手抓住了岳飞的后领,将他向后拉出不远,右手食中二指瞅准位置,捏住了剑身。这么一来,将这次击杀化解掉了。 见到这一幕,场中乱成一片。只听一人高声喝到:“大伙一起上,杀了岳飞,为天王和死难的众兄弟报仇!”只见各人身后的不少打杂的仆役、还有伴奏的人,纷纷抽出藏在衣服下的长短兵刃,向岳飞刺来。 张浚虽说也是经历过大风浪之人,但哪里遇到过这种情况?他身后的几名亲兵护着他,慢慢向后堂退去,他又一边高呼:“快传卫兵!快传卫兵!”独孤剑早在那舞女刺向岳飞时,便腾身起来,趁着慌乱,接连夺下四五个舞女手中的剑,并趁势扔给了牛皋、岳云等几个人。这时候见一伙贼人全冲着岳飞和自己师父而去,他二人手中也无兵刃。他脚尖一点,一个“鸽子翻身”便跃到近前,顺势将一柄长剑递给刘轻舟,“师父,用剑!”刘轻舟会意,接过长剑,低声说道:“剑儿,咱们护着岳将军,先与那边的牛将军等人会和!”独孤剑点头答应。 二人一左一右护着岳飞,格开刺客们的兵刃,缓慢向牛皋、岳云等人那边靠拢。岳飞早在被刘轻舟向后拉时便反应了过来,只是后来的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自己手边又没有可用的兵器,被刘轻舟师徒护着之后,他才说道:“刘掌门,请取一把兵器给我,咱们共同御敌!”刘轻舟听了,顺势夺过一把短剑,递给岳飞,“岳将军,先将就着用来防身。” 这个时候,门外的守军即便再笨,也早反应了过来,更何况这些卫兵是跟随张俊在关陕与金人血战过的老兵。他们手持长枪短矛,从外边杀进来,一步步逼近,不时的有刺客被刺中,倒在地上。那边牛皋、岳云、汤怀、王贵等众人也结成一圈,刺客们急切间也攻不进去。 不多时,刘轻舟和独孤剑便护着岳飞杀到了牛皋等人身边,众人迅速围作一团,将岳飞护在中间。这时,刺客大都已被斩杀在地,只剩下几个还在苦苦支撑。岳飞看着场中的情况,朗声说道:“此时大局已定,你们不要再做困兽之斗,降者免死。” 中间一名刺客看着岳飞,恨恨的道:“岳飞!你杀了大圣天王,我们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又岂会投降于你?大丈夫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说完,这几名刺客冲了过来,眨眼功夫,便全倒在了血泊之中...... (注1:公元1134年,岳飞率军北上,收复了襄阳六郡,克复襄汉是南宋头一次收复大片失地,且又攻取了原先由伪齐控制的唐州和信阳军,是南宋进行局部反攻的一次大胜利。 注2:张俊称岳飞为岳侯是确有其事,非平定杨幺之后,张俊感叹说:“岳侯殆神算也。”) 第十四章 身受重伤 却说酒宴上的刺客被剿杀了干净,但众人此时也再也没心思去饮宴。张浚此时对岳飞是万分抱歉,实在是没想到好端端的宴会竟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他一面大发雷霆,将负责的几个人臭骂一顿,命他们立即去查,看看到底哪里出了问题,竟然混进来这么多刺客。另一面则是对刘轻舟师徒多加感谢,若非他们师徒,今天说不定要出什么大乱子。 事已至此,岳飞也不好出言责备,况且张俊还是自己的上司,他又能说什么?当下,岳飞劝慰了张浚一番,替几个管事的求了情,便带着众将告辞,出城返回了大营。 刘轻舟和独孤剑师徒这次帮了大忙,岳飞手下的一众将官不住地感谢。岳飞更是拉着刘轻舟的手,感慨地说道:“刘掌门,五年前,蒙你传讯示警,岳某才能早作准备,挡住了金兵的进犯。五年后,你又在剑锋之下救得岳某的性命,大恩不言谢,飞此次还朝,定然将刘掌门的事情禀明圣上,为刘掌门师徒请功!” “岳将军,刘某做事,一不为官,二不为名,只是谨记历代衡山派先人的教诲,希望天下太平,百姓不再受苦。若岳将军真的有心,还请向皇上请旨,免了洞庭百姓的税赋。”岳飞正色道:“刘掌门,岳某受教了,飞定然请圣上下旨,免掉这里百姓三年的赋税,好使他们休养生息。” “既然如此,刘某代这里的百姓感谢岳将军了。”说着,刘轻舟朝岳飞鞠了一躬。岳飞急忙扶住刘轻舟,“刘掌门,你这又是干什么啊,岳某实在承受不起,快快请起。” “岳将军,这里的百姓虽然是被逼造反,可将军却能毫不追究,不但送给米粮,还要请旨免税,刘某不可不拜谢。” 此时,岳飞与刘轻舟那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更是愈发地强烈,两人虽说相差二十多岁,但相互间却是十分钦佩彼此。 刘轻舟抬头看了看天空,“岳将军,时候已经不早了,刘某师徒这次也已经是功德圆满,就此告辞,来日再会!”岳飞再三挽留,但刘轻舟急于返回衡山,如何会再停留几日?岳飞只好带着众将送出营门,双方又再次拜别,刘轻舟带着独孤剑乘着快马,返回衡山。岳飞等人一直目送着他们离开,直到再也看不到...... 这边师徒二人快马加鞭,丝毫不做停留。不多时,便绕过了潭州城,往南一路直行。待到了接近傍晚时分,他们便快到了,都已经能隐约看到衡山的山峰。 蓦地,独孤剑却突然勒住马匹,大声地对刘轻舟喊道:“师父,不对!事有蹊跷。”刘轻舟急忙停住马,转身看向独孤剑。“师父,今天的那群刺客,功夫明显十分稀松平常,绝对不是摩尼教中的高手,若是真要刺杀岳将军,怎么会派这么一群人来?他们最多只能算是死士而已。”刘轻舟细细一想,独孤剑说的十分有道理,问道:“剑儿,那你的意思是这其中定然还有什么阴谋?” “不错,师父,你想,今天这群人中,若是潜藏有三五个高手,将咱们拖住,那岳将军岂能全身而退?我怀疑他们是在故布疑阵,声东击西。其意是项庄舞剑,引开我们的注意。” 刘轻舟听完独孤剑所讲,仔细思索,顿时只觉以摩尼教众人之能,不可能只安排这么一次有来无回,没有成功把握的刺杀,定然是还留有后手。他越想越觉得心惊,也越觉得有这种可能。“剑儿,你说的不错,那依你看,他们什么时候会再次下手?” “师父,要是让我来指挥,今晚便是一个最佳时机。” “不错,白天刚刚经历了一次刺杀,任谁也想象不到,今晚便会再次下手。”刘轻舟点了点头。“不好!剑儿,咱们速速回去,只怕岳将军今晚会有危险!”刘轻舟急忙调转马头,纵马疾驰,返回岳飞的大营,独孤剑也赶忙驾马跟了上去。 他二人所料却是一点不差,摩尼教历经几百年,仅在这二十年间,便有方腊和钟相领导的两次大规模起义,虽然都被镇压,元气大伤,但教中剩下的高手和智囊也绝然不会安排这么一次送死的刺杀。尤其是在路广远和穆盈回到教中后告知刘轻舟、独孤剑已经到来,岳飞已经做了防备的情况下,他们又怎么会去以卵击石?况且岳飞攻破他们湖上的营寨,摩尼教众人也是伤亡惨重,虽说复仇心切,但也绝不会白派人白白送死。 白天的刺杀确实只是一个幌子,让人看起来规模很大,刺客非常之多,以为摩尼教已经高手尽出,全力以赴,但谁有能发现其实这中间有诈?在当时那种危急关头,谁还会注意刺客们的武功高低。设计这个计划的人,端的是好心机、好手段! 当晚,岳飞并没有在潭州城中过夜,而是与士兵们一样,宿于城外的军营之中。下午,刘轻舟告辞之后,张浚又遣人送来犒军的酒肉果蔬。并备了一份厚礼,送给岳飞,以表对刺客行刺一事的歉意。岳飞心胸坦荡,自是不会怪罪于张浚,因此他将礼物又退了回去,并写了一封信表明心意。 晚饭时的军营十分热闹,虽然岳飞明令不许饮酒,但足够多的肉和菜,还是让这些平日里只有一干一稀两顿饭的士兵吃的十分高兴。大营中的热闹,一直持续到晚上才渐渐安静下来。 岳飞自然是睡不着的,他带着张宪、岳云巡视了一圈,打发二人去休息,自己站在帅帐外,仰望了好久的天空,却不知又在想些什么。 而此时的刘轻舟与独孤剑,却正在快马加鞭,心急如焚,恨不得下一刻便能赶回岳飞的大营之中。 时间在快速地流逝,天也已经越来越黑,岳飞转身走回帐中,拿起一本《兵法纪要》读了起来。不知不觉间,暮色愈加深沉,岳飞依旧端坐在主位上看着书。 这时,一名卫兵端着茶水走到帐外,低声道:“将军,给您送点茶水。”岳飞应了一声,那卫兵低着头慢步走了进来。走到岳飞的面前,跪了下去,将茶盘举过头顶,“将军,请用茶。”眼中寒光一闪,就要出手!忽然,帐外只听一声高喊:“岳将军小心!”正是独孤剑的声音! 只见那卫兵猛地手掌一翻,将茶盘推向岳飞,从怀中抽出一把匕首,刺了过去。也亏岳飞反应迅速,在听到提醒之后,便急忙后跃开,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击。独孤剑闪身进入帐中,来不及拔剑,便抬掌向那人背后拍去。 “好小子!竟然坏我的大事!”那卫兵十分恼怒,翻身向独孤剑刺了过来。独孤剑来不及变招,只好飞起一脚,希望能踢掉他的匕首。不想那卫兵倏地向左横移,一下刺在了独孤剑的右腹之中。独孤剑遭此重创,却仍是提气一掌拍出,击在那卫兵肩头,只听那卫兵闷哼一声,也是受了不轻的伤。此时,岳飞也早已明白,出拳攻向那卫兵。 此人反应倒也够快,受了独孤剑一掌,便急忙向帐外退去,顺势又抬掌格毙了一名冲进来的卫兵。岳飞追之不及,又见独孤剑身受重伤,只能先赶快扶住了他,放在一边的榻上。岳飞心急如焚,厉声高呼:“卫兵,快传军医!快!” 帐外的卫兵早在独孤剑闪身进账时便已经跟了进来,只是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他们还未反应过来,就又被杀了一个。此时见了帐中的情况,得了岳飞的命令,急忙前去叫军医。不多时,一个军医提着药箱疾步跑了进来。岳飞让开位置,“军医,快看一下,他的伤势要紧吗?” 这时的独孤剑脸色如白纸一般,昏迷不醒。军医取出棉布和金创药,对岳飞说道:“还请大帅按住他,我先把匕首拔出来,再敷上金创药,先止住血。”岳飞点了点头,按住了独孤剑的双臂,军医用力拔出匕首,扔在一边,又急忙将药敷上,用棉布按在伤口上,止住了流出的鲜血。 独孤剑又被痛醒,岳飞见了,轻声说道:“独孤小兄弟,可感觉好些了吗?”独孤剑勉强笑了笑,“还好。岳将军,那贼人可跑了?”岳飞点了点头。“那就好,只要岳将军没事就好。将军不用担心,我师父一会就能到了。”岳飞心中十分感动,轻轻拍了拍独孤剑的肩膀,“你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等你师父来了再说。”又转身问道:“军医,如今他可还有什么大碍?” “大帅,还好伤口不算不深,这位小兄弟暂无性命之忧。不过他失血过多,还要多加休息才是,我这就去开几幅调理的药方。”军医说完,便提着药箱下去了。岳飞低头对独孤剑说道:“独孤小兄弟,你先好好休息,我在边上守着,等你师父。”独孤剑便不再说话,闭上眼睛开始默默运功疗伤。 又过了不多时,刘轻舟终于赶到了。你道为何独孤剑先到,而刘轻舟晚了这许多,只是因为刘轻舟的马在半路时便已力竭,倒地不起,他便命独孤剑乘马先走,自己则一路施展轻功,步行而来。所以独孤剑一路上快马加鞭,比刘轻舟快了一步,赶到了岳飞的大营。营门口的守兵见独孤剑去而复返,便要出口相问,但他来不及回答,跳下马就往帅帐跑去,半路就看到一个卫兵进了大帐,他看那卫兵走路时下盘极稳,定然不是普通士卒,便猜测其中有诈,就急忙出言提醒,岳飞这才躲过一劫。 刘轻舟进到帐中,见到独孤剑横卧在榻上,岳飞坐在一边,心中一惊。急忙开口问道:“岳将军?”岳飞看到刘轻舟进来,急忙迎了上去,说道:“刘掌门,实在惭愧,令高徒为了救岳某,被歹人刺中。不过还好没有性命之忧,我已经命人拔出匕首,也敷上了金创药,暂无大碍。”刘轻舟听完,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急忙走到近前,看着脸色发白的独孤剑,轻声呼唤着:“剑儿。” 独孤剑慢慢睁开眼,“师父,不碍事,弟子这点伤势,还是不要紧的,累得师父担心了。”刘轻舟虎目含泪,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剑儿,来,把这‘春花冬雪丸’服下,你再运功调息,然后再休息。”说着,便将药丸喂进独孤剑口中。 “只怪岳某大意,连累了令高徒,不然哪至于此?”岳飞站在一旁,十分懊恼地说道。刘轻舟站起来,宽慰道:“岳将军无需自责,只恨贼人奸诈狡猾,防不胜防。还请岳将军今后多加提防,万事都多加小心。” 二人看着沉沉睡去的独孤剑,也不再说话,静静地坐在一侧,直到天亮。 两三日后,独孤剑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身体也不再那么虚弱,刘轻舟便打算返回衡山,让独孤剑慢慢疗养。而岳飞也奉命准备班师回朝。于是,大家都开始收拾,准备各自出发。 大营门外,岳飞带着一众将领与刘轻舟拜别,“刘掌门,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今后岳某的大营永远为尊师徒敞开,但凡有需要,只要是岳某能做到的,在所不辞。”刘轻舟拱手谢道:“那刘某就在这里多谢岳将军了。同样,若是今后将军有什么差遣,只要一封书信,刘某必然会带着门人前来效力!咱们就此告辞了。” 双方拜别之后,刘轻舟驾着马车,载着独孤剑往衡山而去。岳飞也拔寨班师,回朝复命。他二人自是不曾想到,这一别,竟然是天人永隔,再也没有相见过。 其实潭州到衡山的路程,不过二百余里,但刘轻舟担心独孤剑的伤口崩裂,所以走的极慢。整整花了两天时间,才赶回衡山。 卢青他们四个这十几天待在山上,只知道师父和大师兄下山办事,其中缘由并不清楚。如今见到大师兄竟然受了重伤,都是十分担忧。急忙帮着刘轻舟将独孤剑抬回房中,曲霞更是心急如麻,不住地询问着大师兄的伤情。刘轻舟直到此时才将事情的原委全部讲出,并且说明独孤剑的伤势已经稳定,只需要好好休养,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过了五六日,独孤剑已经能下床走路,他这一次是生平第一次受伤,还伤得如此之重,是他未曾想到的。几个师弟妹轮流悉心照料,更加使他感到了一种手足情深的感觉。就又这么过了月余,独孤剑的伤口才算完全愈合,他又试了试武功,并没受到影响,整个衡山派又恢复到了往日的平静之中。 岳飞班师回朝之后,被加检校少保,进封武昌郡开国公,声名之盛,一时无两。不久,便又升任荆湖北路、襄阳府路招讨使,各地英雄豪杰,纷纷归附,岳家军一下壮大到了十余万。他也曾向皇帝进言,表明刘轻舟师徒的功劳,高宗皇帝深为感动,专门遣使送来厚礼,并欲册封官职,刘轻舟再三推辞,方才作罢。 过完年之后,刘轻舟将五个徒弟叫到一起,说道:“剑儿,青儿,你们五个都已经不小了,这些年一直跟着我在山上练功夫,师父也没有带你们出去见识见识。如今,你们也该下山去游历一番,增长一下江湖经验。”独孤剑接口问道:“师父,您定然是有什么安排,可否和弟子们讲一下?”刘轻舟笑了笑,说道:“前几日,我接道金狮镖局的总镖头易大发的书信,他年后押送一批镖前往泉州,途径韶州时,被人劫镖,好在他们镖局拼死守住了这批镖,但却给那伙贼人跑掉了。易大发传信给我,他这批镖比较重要,分身乏术,想要我帮忙查清这伙人的来历。所以,师父想要你们借此机会,去韶州走一趟,调查此事,历练一番。”卢青接着问道:“可是师父,这件事没有任何头绪,易镖头也没有说清这伙人的特征,我们如何去查?”江旭先开口说道:“二师兄,这倒无妨,咱们到了韶州,自然会有办法。”刘轻舟呵呵一笑,“看来旭儿是已经想到了,那就好,那你们就回去收拾一下,明早便出发,路上照顾好霞儿。”“是,师父。”众人答应一声,纷纷回去准备。 第二日一大早,刘轻舟亲自送了五个徒弟下山,并嘱咐道:“万事都要小心,江湖险恶,遇到什么事情,不要一味争强斗狠,更不要轻易相信他人的言语,你们几个要多多商议,明白了吗?”几个人都点头称是,拜别了刘轻舟,下山向南往韶州而去...... 谁又能想到,从这时开始,之后的几年内,“衡山四子,剑青涛旭;兼有一美,宛如云霞”,这一名声,便在荆湖和广南一带流传开来。他们五个,行侠仗义、惩恶扬善。韶州擒劫匪,桂州救孤儿,虔州查汉奸,潮州斗海盗,端的是做下不少好事,大大涨了衡山派的脸面。 而刘轻舟也陆续又收了十多位与他们年岁差不多的记名弟子,衡山派又逐渐兴旺起来,人气更胜从前。 第十五章 惊闻噩耗 大宋高宗绍兴八年十月,赵鼎罢相,秦桧终于独揽大权,决议与金国议和。大宋臣民议论纷纷,均反对议和,秦桧却趁机排除异己,打压忠良,将对和议有意见的大臣贬出朝廷。 到了来年正月,和议已成,但金人不称宋朝而称“江南”,不说“议和”而说“诏谕”,把大宋完全置于藩属地位,消息传开,朝野上下,舆论沸腾。高宗皇帝虽然听从秦桧的建议,同意议和,但此时心中也是十分恼怒。又深恐其中有诈,便不曾放松边防,岳飞、韩世忠等人均积极备战,纷纷上表,准备跨江北伐。此时,金兀术在金国虽然因反对议和而失势,但他手中的力量仍然极为强大,在暗中默默筹划,准备再次南下,攻打大宋。故而,宋金两国虽然达成和议,但却各有打算,并未实现真正的和平。 八月份的衡山,可以说已经是酷热难耐,但刚过正午,演武场上便传来了阵阵劈刺之声,原来却是独孤剑正在烈日之下练功。他自五月间带着几个师弟在永州除恶回来后,便没有再下山。只是因为多年未曾下山的刘轻舟在他回来不久,就接到了一封书信,他看完书信,便把独孤剑找来,交待道:“剑儿,孔夫子说,男儿二十而冠,如今你已经成年,也在江湖上闯下了点名头,所以,你要担得起大任。师父接到一封紧急书信,要下山去办一件十分要紧的事,你要带领师弟妹们安生在家,勤练武功,守好山门,明白吗?” 独孤剑想到这里,总感觉师父是在交待后事,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刘轻舟用那种语气和脸色去交待过什么事,况且刘轻舟这十年来,就为了救岳飞和自己一起下了一次山,便再也没有下过山。这次,却是要自己一个人下山,而且无论自己怎么问,他都不肯吐露是什么事。并且还交待自己不要急于为父报仇,一定要耐住性子,等待时机。 想想自从自己知道大仇人是张风以来,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去报仇,但此时,师父却要自己忍耐,其中必然又有什么事情。想到这里,独孤剑叹了一口气,猛然劈出一剑,怒声道:“张风狗贼,国仇家恨,不共戴天,早晚我要手刃了你,为我爹爹报仇!”这时,只见卢青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大声喊道:“大师兄!” 独孤剑回身一看,问道:“青师弟,有什么事吗?”卢青拉着独孤剑的手:“大师兄,快点,师父回来了。”“那太好了,咱们快去见师父!”独孤剑十分惊喜,跟着卢青便往前边跑去。 “大师兄,只是师父受了重伤,叫你快去......”卢青还没说完,独孤剑只听到这里,便顾不得其他,甩开卢青的手,快速奔向屋中。 待到了刘轻舟的屋外,只见所有弟子已经挤满了屋内,见到独孤剑过来,都急忙让开一条路。独孤剑来到床边,只见刘轻舟躺在床上,脸色苍白,露在被子外边的胳膊上多处带伤。曲霞眼中含泪,正拿着手巾给刘轻舟擦拭脸上的血迹和汗水,马涛和江旭站在一边,满脸悲伤之色。独孤剑“噗通”一声,跪倒在床边,哽咽着轻声喊道:“师父!”刘轻舟慢慢睁开眼睛,脸上微微一笑,缓慢地答道:“剑儿,你来啦。” “师父,您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受这么重得伤?”转身对江旭说道:“旭师弟,快去拿‘春花冬雪丸’来,给师父疗伤。” “不必了,剑儿,我和五色教的杀手们恶战数十场,身上的筋脉已经尽数断裂,武功全失,能够撑到回山已经是很不容易了。”说着,刘轻舟缓了一口气,曲霞急忙给他扶了扶胸口。过了一会,刘轻舟又接着说道:“剑儿,我大限已到,命不久矣。天幸能够有你们这些好徒弟,传承衣钵。从即日起,你便是这衡山派的掌门,你要担当起大任,带领众弟子,发扬光大我衡山一门。”独孤剑眼中含泪,扑在刘轻舟身上,哭道:“不,师父,剑儿自幼父母双亡,得蒙师父抚育,又传授一身武艺,师父对我恩重如山,可我还未来得及给师父尽孝。师父,您一定不会有事的,您好好休养,一定会好起来的。” 刘轻舟笑了笑,说道:“好孩子,师父自己的命,自己还能不知道吗?我的奇经八脉已经全部断裂,即便是杜神医再世,只怕也救不了我的性命。”独孤剑摇着头,“不,师父,一定会有办法的,我和师弟们一起想办法,一定能治好你的!” “霞儿,扶我起来。”曲霞点点头,将刘轻舟扶着坐了起来,他拉着独孤剑的手,说道:“剑儿,还记得我这次下山前跟你说的话吗?”独孤剑点点头。“那好,那你就要承担起这份重任。你们也都听清楚了,从现在起,独孤剑就是我衡山派第二十七代掌门!为师死后,执掌衡山派的重任就落在你肩上了……”刘轻舟又对着众弟子说道。 独孤剑跪在地上,向刘轻舟磕了一个头,哭着说道:“弟子谨遵师命,弟子一定牢记师父教诲,不辱我衡山派的威名。”刘轻舟笑着点了点头,突然却一阵剧烈的咳嗽,吓得众人急忙挤了过来。曲霞赶忙轻拍他的后背,马涛端了茶水,递了过来。 刘轻舟喝了口水,感觉好了一些,继续说道:“剑儿,为师这里还有一件事,要你尽快去办。” “但凭师父吩咐,弟子必定全力以赴!” “剑儿,你先什么都不要问,等我说完。我此次遭遇五色教的杀手追杀,全是因一封血书而起,这封书信事关重大,你要尽快把它找到,然后送到武夷山掌门柳中原那里。噗!”刘轻舟说到这里,却吐了一口鲜血出来,众人又是一阵慌乱。 刘轻舟摆了摆手,又接着说道:“如今,这封信应该还在你冯师叔和庄师叔那里,他二人从洪州向东而去,替我引开了五色教的追杀,才使我能够安全回来。剑儿,你冯、庄二位师叔一个武功全失,一个断了一臂,只怕凶多吉少,你要尽快动身,只怕越拖,噗!”刘轻舟又吐了一口鲜血。独孤剑急忙起身,用手掌抵住刘轻舟的手掌,输送了一股真气过去,“师父,您先不要说话了,待剑儿替您疗伤。” “不用了,剑儿,生死有命,又何必强求?你一定要找到血书,送到柳掌门那里!只恨、咳咳、外寇未灭,噗!”刘轻舟用力拉着独孤剑的手,交代完这些,又吐了一口血,身子便软了下来,倒在曲霞身上,竟是就这么去了! 曲霞缓缓抬起手,试了一下鼻息,看着独孤剑,哭着说道:“大师兄,师父,师父走了。呜呜呜。”众弟子听了,全部都跪倒在地,放声大哭,“师父!” 独孤剑跪在地上,对着刘轻舟的尸身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师父,您安心地去吧,弟子一定完成您的遗愿,找到那封血书,交给武夷山的柳掌门!”说完,抹了抹眼泪,站起身来,转身对其他弟子们说道:“诸位师弟,师父已经走了,请大家忍住悲伤,同我一起给师父安排后事。” “是,谨遵掌门师兄之命。”众人听了独孤剑的吩咐,都忍住泪水,齐齐答应。 “青师弟,你现在带几个人去布置灵堂;涛师弟,你带人去为师父准备一口上好的棺材;旭师弟,你把将师父的遗体擦干净,换上一身最好的衣服;霞师妹,你去将师父的遗物整理一下,一会一起放入师父的棺中;其余各位师弟,随我去后山的墓地为师父挖墓。”独孤剑一件件的安排,井井有条,丝毫不乱,身边的众人各个应声而去。 他走出房门时,又回身看了刘轻舟一眼,便带着几个师弟,拿着工具来到后山的墓地,给刘轻舟挖墓穴。 堪堪过了一个多时辰,他们就已经将墓地挖好了。卢青等人也来回报,说已经全部布置妥当。独孤剑便与众人来到灵堂,大家一起动手,将刘轻舟的遗体放入了棺材之中。正要封棺,曲霞拉着他的手,哭着说道:“大师兄,就让我再看师父一眼。”独孤剑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曲霞,默默地松开棺材盖子,曲霞看着刘轻舟的脸,哭得愈发伤心。独孤剑轻轻拍着曲霞的背,安慰的说道:“师妹,咱们还是早点让师父入土为安吧。”曲霞转过身子,抱着独孤剑,“大师兄!呜呜呜呜。” 独孤剑又劝慰了一番,才与众人将棺材合上,他走到灵台前,对众人说道:“诸位师弟,师父死前的遗命大家也都听到了,我身受师父重托,要尽快前往洪州接应冯、庄二位师叔,将血书找回。因此,我不能为师父守灵,还请各位师弟与我一起,先将师父安葬。”大家异口同声答道:“是,尊掌门师兄之命。” 当下,众人一个接着一个,在灵台前磕了三个头。然后与独孤剑一起,抬着棺材来到后山,将刘轻舟安葬,众人又是一阵痛哭。 回到灵堂之中,独孤剑又看了看布置,说道:“青师弟,师父的头七里,就先不要把这撤掉了,大家就在这里为师父守灵罢。”卢青应了一声。独孤剑转身看了看众人,又说道:“我下山的这段时间,就有卢青师弟代为掌管派中事务,大家都要听从他的安排。”众人纷纷答应。卢青拱手道:“谨奉掌门师兄之命。”独孤剑接着又对江旭说道:“旭师弟,你足智多谋,师父也是经常夸赞的,我不在山上,你也要多多费心,帮助青师弟。”江旭也答了一声。 卢青开口问道:“大师兄,师父刚才提到自己是被五色教追杀,可五色教不是在四十年前便被消灭了吗?这是怎么回事?”独孤剑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刚刚我一直想问,可却没来得及,唉。”马涛接着说道:“大师兄,师父以前给咱们讲过,五色教阴险诡秘,里边的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你可要千万注意。”独孤剑点了点头,曲霞听了马涛的言语,急忙说道:“大师兄,那我去把师父的丹心剑拿来,你带着防身。” 独孤剑看着曲霞,摇了摇头,说道:“我本事低微,怎么能用师父的宝剑?师妹,还是不要拿了。”江旭接口道:“大师兄,师父的丹心宝剑你还是带着吧。当年在泰山上,南宫灭仗着‘巨阙剑’锋利,连断方大侠五口名剑,还是师父以丹心剑相借,方大侠才得以打败南宫灭。你还是带着防身吧。况且我又一次听师父说起,这剑中还藏着一个大秘密,你若是能找出这里边的秘密,岂不更好?”独孤剑摆了摆手,“不,现在我功夫未必能保住丹心剑,还是把它留在山上为好。我心意已决,你们就不要劝了。”众人皆是默然,不再言语。 独孤剑看了看大家,说道:“好了,大家就安心留在山上,好好练功,为师父守灵就是,我一定会完成师父的遗命,平安归来的。” 众人将独孤剑送出山门,纷纷走上来与他拥抱。曲霞最后一个走上来,抱住独孤剑说道:“大师兄,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啊。”独孤剑松开曲霞,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道:“放心吧,我一定不会有事的。”曲霞用力地点了点头。 独孤剑翻身上马,与众人拜别,纵马疾驰,下山而去。三天之后,他便赶到了洪州郊外。他知道两位师叔既然要替自己师父引开杀手,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引那些杀手注意。虽说已经过去七八天了,但一定仍会有痕迹存在。因此,他在城北城西一带仔细寻找,终于找到了遗留在城北大头岗附近发现了衡山派的联络暗号。 他仔细观察了这个暗号,确认是最近新刻出来的。于是他便按照暗号的指示,一路向东而去。到了鄱阳湖边,他又发现了一个暗号,但这个暗号却是直指湖上。独孤剑心中暗想:“难道两位师叔将五色教的杀手引到了鄱阳湖中?” 当下他找了湖边的船家,打听情况。一连问了好几户人家,都说没最近并没有看到有人在湖上打斗。“莫非是我猜错了?难道两位师叔并没有到湖上去?”独孤剑左思右想,却没有一丝头绪。他站在湖边,静静地望着湖面,却得不出一点讯息。 不多时,一条渔船经过,船上的两名渔夫正说道:“兄弟,这北头岛那边都被那群人封了三天了,你说他们是在干什么?要不咱也偷偷去瞧瞧?”另一人急忙阻止,“小点声,你不要命啦!那群人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前天湖东村的张家兄弟不就是船刚好从那里经过,多看了两眼,就被他们杀了......”后边的因为船走远了,他没能听清。 不过这也算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封岛”、“杀人不眨眼”、“三天”,独孤剑把这些综合在一起,立刻便想到了,这定然是五色教的杀手们把自己两位师叔围困在了岛上。于是,他便找船家要去北头岛,但附近的人一听,都死活不愿意去。独孤剑知道这些人必然是被五色教吓怕了,他也不愿意为难这些船家。就出了高价租了一条小船,问清了北头岛的所在,独自划船前去。 天色渐渐变暗,太阳也已经落下,湖面上也快要看不清楚。独孤剑心中十分忧虑,虽然夜色能给自己很好的掩护,但也会使自己摸错方向。若是那样,只怕今晚便很难上到北头岛上,接应出两位师叔。他拼命地用力划着船,却仍然看不到船夫们所说的那座北头岛。天色愈来愈暗,连月光也没有,独孤剑更加着急。 突然间,他看到远处闪现出点点火光,心中大喜,想到必然是已经离北头岛不远。于是独孤剑将小船慢慢靠近了一些,仔细观察了一番。只见不远处却是是一座小岛,火光正是从岛边的一条大船上照下来的。他担心被人察觉,便不再把船向前划,而是划向小岛。不一会,就划到了岸边,他找了一处便于隐匿的地方,又砍了些树枝,将小船遮盖住。自己则沿着岸边,向点着火光的大船那里悄悄走去。 待到了近前,独孤剑潜藏在草丛之中,观察着船上人的动静。此时的船上正值饭点,大多数人都在甲板上吃饭。火光照亮之下,独孤剑看到这些人都穿着同样的衣服,上身或红或灰的劲装衣衫,下身则统一都是一条黑色的长裤。这些人看着都是十分孔武有力,胳膊和大腿显得分外粗壮,很明显都是常年习武、功夫高强之人。 这时,岛上不远处的林中走来二十几个人,为首的一个,戴着面具,身着淡紫衫,后边跟的都是与甲板上穿着一样的人。只见那人走到船边,大声骂道:“******,老子还没有回来,你们这群兔崽子们就先吃饭了,都他妈要上天是吧!”把船上的众人吓得都不敢乱动。“老三,火气怎么这么大啊?快点上来,陪哥哥喝两杯。”从船舱中又走出来一个紫衫人,不过他没有戴面具。听了这个人的话,岸上的那个面具人脚尖一点,跳上了甲板,说道:“大哥,都他妈三天了,还是没找到那封信。你说那俩老东西,一个断了胳膊,一个没有功夫,竟然还这么嘴硬,到死都不说把信藏哪里了。”紫衫人不知道又低声说了些什么,两人便走进船舱中去了。 独孤剑这时已经能够十分肯定这群人便是五色教的杀手,那两个人必定是头领,而他们刚说的两个“老东西”必然就是自己的两位师叔,听他们的口气,这两位师叔必然已经遇害了。他用了在地上狠狠拍了一掌,想要冲上去杀光这些人。但他也明白凭借自己一人之力,定然是打不过这些人的,只能智取。 这条大船上,刚刚露头的就有三四十个,再加上船舱之中的,只怕最少也要有五十人以上,如何能不动声色的将他们解决掉?独孤剑趴在草丛中思索着,却是没有一点头绪。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那两名紫衫人从船舱中走出来,那个不戴面具的开口说道:“老三,你今晚好好休息,我带人再去好好找找。”另一人说道:“那好,大哥,你小心些,明天早上我早点去替换你。”说完,不戴面具的紫衫人带着二三十个杀手,下了船,往树林里走去。独孤剑有心跟上去瞧瞧,但又恐被发现,就一直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船上的面具人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在甲板上走了一会,大声吼道:“死过来一个,现在什么时辰了?”一个红衣杀手急忙跑了过来,回道:“禀三爷,已经是亥时了。”“哟,都这么晚啦?那你们还不赶快去睡觉!明天都他妈给我早点起来!”面具人就差抵着那杀手的鼻子了,“船上留下四个人值夜,剩下的都立刻滚回舱中去!” “是,三爷,小的这就去安排。”红衣杀手如蒙大赦,赶忙跑开去安排了。独孤剑看到这一切,心里想到:“看来这个面具人的脾气很不好,他又只安排了四个人守夜,看来这倒是个机会。”他悄悄起身,慢慢退到树林里,开始寻找那群进入林中的杀手们的踪迹。 树林的那一边,是连绵在小岛上的山,独孤剑远远就看到在山脚下有不少杀手打着火把在寻找着什么,这些人都是两两一组,互相之间的距离也不是很远,十分便于支援。那个紫衫人就站在这些人中央,总揽全局。 独孤剑心中盘算了一下,现在这种情况,对这些人下手很难占到便宜,还是要先把船上的人干掉,会容易一些。于是,他又悄悄退到岸边草丛中,开始默默等待时机。 第十六章 智斗强敌 时间在流逝着,独孤剑卧在草丛中等了良久,看到船上的大部分火把都已经熄灭,只有四个守夜的站在这条船的首尾,剩下的已经睡下好一时了。这四个守夜的也是哈欠连天,只怕要不了多久,就也会去偷懒打盹儿。独孤剑在那面具人骂手下时就料到这些杀手必然怨气极大,一定会对他的命令阳奉阴违。 果然,没过多久,四个守夜的便都靠在船舷上,偷偷睡了起来。好时机!独孤剑快速起身,悄无声息地来到船边,轻轻一跃,伸手扒住船舷,双臂一撑,整个上身便趴到了船上。他将两腿一收,双脚蹬在船舷的空当处,两手就按在了甲板上。动作娴熟,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的感觉,更没有发出一点响动。他蹑手蹑脚地走到船头两个杀手身边,双掌同时发力,按在了两人的心口。这二人连声音都没有发出,便被独孤剑格毙。接着,他又慢慢挪到船尾,将那两名杀手也杀死在睡梦之中。 独孤剑这个时候本打算进入舱中,挨个清除里边的杀手,可转念一想:“此时我若一个一个杀过去,万一稍不留神,弄出一点响动,惊醒了船上的杀手,他们再把岛上的那些人唤来,我岂不是前功尽弃?不如悄悄溜到底舱,设法凿开几个大洞,再上岸砍断缆绳,到时船慢慢漂到湖中,再沉下去,一举消灭这些杀手,也算是为师父师叔和那些船夫报仇。我再转身去对付岸上剩余的杀手,把握也更大一些。” 当下,独孤剑计议已定,便探头向舱内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动,他又看了看四周的湖面和岛上,也是一片平静,看来岛上那群杀手仍然在努力地寻找血书,一时半会应该是顾不到这里的。他又转身回去,将被杀死的四名守夜的杀手身上的剑捡起来,然后一个闪身,走进船舱之中。 这船分为三层,最上边高出船舷的应当就是客厅,两名紫衫人就是在这里吃饭的,独孤剑刚才向内看了一眼,里边一个人也没有。中间那层跟船舷差不多高,沿着梯子走下去,是一条过道,两边分列着十余个舱室。独孤剑看到有好几个舱室的门都是打开的,他走近观察,发现凡是开着门的里边都没有人,而舱门紧闭的,仔细听了听,却是里边有人在睡觉。于是,他将捡来的那四把剑一一绊在舱门的把手上,这样一来,里边的人想要出来,就要费一些功夫了。 转头一看,还有两个舱门没有绊住,他又回到甲板上,割了两截缆绳,把这两个舱门用绳子系住。这一下,船上的杀手们就算发现了自己,也没有足够的时间来追击。然后他才转身下到底舱。这最下边的底舱虽然也是分隔开来,但并不住人,因此,只要控制响动,就不怕被发现。 当下,独孤剑在底舱的中央位置蹲了下来,拔出长剑,用力插进了船底的木板中。他所用的剑也并非普通的长剑,乃是精金所铸,虽说比不得“巨阙”和“丹心”那样的宝剑,但也是十分锋利。加上独孤剑将内力灌注于剑身,比较容易的就插了进去。底舱的木板并不算很厚,大约只有半尺左右。他又将剑拔出,如此来回反复,不一会,便有水汩汩流了进来。他又加快了速度,不到一刻钟,一个约莫有水桶大小的洞就被凿了出来。湖里的水喷涌了进来,独孤剑的鞋子裤子都湿了,他急忙退出了这间舱室,转身回到甲板之上。 在确认了船上的杀手并没有察觉之后,他一个翻身,跳下了船,又一剑砍断了系在岸边的缆绳,用力将船只推进了湖中。随着湖水的流动,这条船慢慢漂向远处,并且正在一点一点的下沉,只是现在还并不怎么明显,但不消半个时辰,底舱的缺口就会被水流冲得更大,到时,船只沉没的速度就会加快。而船上的杀手即便发现了,也阻止不了,况且他们还被困在船舱中,只怕就算是水性好的,也很难在这种情况下活下来。 独孤剑望着渐渐漂远的船只,轻声说道:“师父,二位师叔,还有那些无辜受难的船家,我现在就去将岛上剩余的五色教杀手消灭,为你们报仇!”说完,便转身走入了树林。 此时岛上的那些杀手,还正在那名紫衫人的指挥下,一寸一寸的搜索着,希望能够找到那封血书。独孤剑躲在一棵大树后,暗中观察着这些人的一举一动。这时已经快到了五更天,这时人都已经是十分疲乏,那些杀手连续搜索了要有两个多时辰,自然也是快要扛不住了。那紫衫人知道有些操之过急,便说道:“老六,你们留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带他们几个再去那两个死鬼那里看看。”正在搜索的一个杀手应了一声,跟在那紫衫人身后的四五个杀手便跟着他往山的那一边去了。 而剩下的十多个人则是在那个叫老六的带领下,坐在不远处的大石头边上休息。一个杀手说道:“六哥,咱们这次真他妈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碰上这么个活儿,损失了那么多弟兄。”另一个人接口道:“就是,要说这两个死老儿也真行,杀了咱十几个弟兄,要不是把他们困在这里,只怕还真不一定能抓住他们。”那个老六呵斥道:“你们少说两句吧,大哥在教主面前立下军令状,一定会找到那封书信。咱们在这里找了三天,可屁都没有找到,大哥嘴上不说,心中火气已经十分大了,你们都小心点。”别的杀手都点了点头。 老六接着说道:“我也知道,这里不比咱们在北边,想杀谁杀谁,万事都要小心,毕竟这是宋朝皇帝的地盘,万一引来大队兵马,咱们不死也要脱层皮。”又一个人问道:“六哥,你说二哥他们去追那个老头,都七八天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老六摇摇头,“说不好,不过那老头虽说功夫挺高,但受了那么重的伤,二哥又带了不少人,想来不会有什么事。” 这时,独孤剑已经基本能把自己师父和师叔的遭遇猜出来了。刘轻舟得到了那封血书,但却已经身受重伤,又被这一群五色教的杀手追杀,眼看逃脱不了。可却在洪州时不知为何,遇到了两位师叔,他二人为保护刘轻舟,拿走血书,引开了杀手。但这些杀手仍然不放心,就兵分两路,继续追击刘轻舟的那路被他拼尽最后的力气杀掉,可他也终因伤势过重,不治身亡。而这一路杀手则一直追着两位师叔,终于将他们困在这座岛上,然后力竭被抓。但他们却将血书藏了起来,无论杀手们如何折磨,至死都没说出血书的下落。而这些杀手则是因事关重大,便留在岛上仔细搜寻,打算找到血书。 独孤剑所料的一点不错,他仅凭这些杀手的只言片语,就猜到了整个事情的大概过程。就在这时,一个杀手站起身来,说道:“六哥,我去方便一下。”老六应允了一声,又一人也起身跟着一起,朝着独孤剑这边而来。独孤剑心道:“好机会,他们若是一直聚在一起,我还不好下手,如今,只过来两个,我便可分而击之。”他一个闪身,躲到后侧的树洞中,并拔出宝剑,握在手中。 只见那两个杀手慢慢地走进了这边的树林之中,解开裤子,准备方便。独孤剑瞅准时机,从树洞中闪身而出,一剑插在一名杀手的后心,那杀手连叫都没叫出声,就被解决掉了。另一名杀手还没反应过来,独孤剑抽出宝剑,剑尖一划,便割破了他的喉咙,倒在地上,口中吐着血,不停的抽搐着,眼见是活不成了。 解决掉这两个杀手,独孤剑又藏进树洞中。过了一会,老六见那两人还不回来,扭头说道:“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回来?”一人笑着答道:“六哥,估计是拉裤裆里了,不敢出来了。”众人一阵哄笑。一个杀手站起来,说道:“六哥,我去看看!”说着,带了两个人往树林里走了过来。 这三人刚进树林,独孤剑便从侧面的树洞中闪出,剑光一闪,为首的那名杀手倒地而亡,剩下的那两名杀手大骇,转身要逃,独孤剑哪里会给他们机会,唰唰两剑,那二人便也被杀死。这都是在瞬间发生的事情,五个杀手临死前都没能发出声音,外边的杀手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又过了片刻,老六仍没收到消息,方才感觉不对,他大手一挥,“弟兄们,情况不对,大家小心戒备!再去两个人,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一有不对,立马发信号示警!”话音一落,又有两名杀手持剑走进树林。独孤剑知道这时已经引起了这些杀手的警觉,只怕再想偷袭就比较困难了。 于是,等这两名杀手一进树林,他丝毫不迟疑,立刻闪身出去,也顾不上会暴露行踪了。趁着这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又是两剑,将他们解决掉,然后掉头便跑。林外的老六等人这次是看得一清二楚,这时方才明白遇到了强敌。 老六带着人急忙跑了过来,发现二人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而再看林中的情况,哪里还能找到独孤剑的身影?再往里边仔细一看,才发现先前五个人的尸体。老六上前摸了摸几个人的鼻息,摇了摇头,咬牙切齿地说道:“此人功夫不低,大家都要小心。分散开来,不要隔得太远,慢慢寻找,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 一干杀手听了,排成一条线,三五步一个人,举着火把,慢慢往林中搜索。此时独孤剑躲在一棵大树上,低头往下看去,却是十分真切。他思虑了一下,从怀中摸出几支钢镖,伸手往远处一掷,树枝一阵乱动。老六等人见了,急忙发力追了过去,独孤剑瞅准机会,飞下树干,一剑直插落后的一名杀手头顶。那杀手一声大叫,倒地而亡,独孤剑顺势向左边一撞,反手又刺死一名杀手,然后身影一晃,便又隐匿到了暗中。 老六等人刚听到惨叫,便急忙回身,却也只看到了独孤剑反手刺死另一人后消失的身影。一个杀手心中有些慌乱,哆嗦着问道:“六、六哥,咱们、咱们不会是、是遇到、鬼、鬼了吧?”老六十分恼怒,反手抽了那杀手一个嘴巴,“******,胆小鬼,老子从来都不信会有鬼,刚刚那明明是个人,哪里有鬼?怕什么?咱们这么多人,还砍不死他一个?大家一起上!”一干杀手拿着兵器,慢慢地朝独孤剑这边走来。 这时,杀手已经被独孤剑干掉了九个,先前又被那个紫杉人带走了六个,如今也只剩下了十个。独孤剑知道,已经到了需要硬拼的时候了,因为这些杀手定然不会再给自己任何偷袭的机会了。于是,他手一扬,又是四五枚钢镖射出,直接打在了前边三个杀手身上。这三人不是胸口就是头上中镖,只怕是活不成了。他起身双脚一蹬,将离得最近的一名杀手一剑劈成两半。老六等人见状,一拥而上,打算靠人多取胜。独孤剑自然不会给他们机会,向右侧一移,又杀掉一人,随即将剑上扬,格开了两个杀手的剑左脚向后一踹,又蹬翻一人。随即一个闪身,躲开了老六的攻势。 林中又是一阵交锋,又有两名杀手倒下。剩下的四个杀手靠成一团,盯着独孤剑。老六喝到:“你到底是谁?为何要跟我们五色教过不去?”独孤剑怒斥道:“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诛之!今日便拿你们为我师父报仇!”欺身而上,直取老六。四个杀手急忙出剑抵挡。哪料到独孤剑是声东击西,剑锋未老,一个转身,又一剑刺在左边那杀手胸口。其他三人急忙相救,独孤剑脚尖一点,从他们头顶翻过,回身一剑,又一人倒下。老六和剩下的那个杀手见他如此悍勇,哪里还有心思抵抗?转身就要逃跑。 只见老六快速出手,扣住那个杀手的脉门,将他朝独孤剑一扔,自己转身就跑。独孤剑哪里会给他机会,一掌击在那杀手头顶,自己飞身追上老六,一剑正中他的后心!终于将这十余名杀手全部解决。这时,独孤剑也已经十分疲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他从十六岁跟刘轻舟下山去保护岳飞,到后来的历练,铲奸除恶,都没有像今天这样,一下子与这么多强敌对阵。他也是拼尽全力,才得以取胜。此刻,他坐在地上,平息了一下心情,便开始调息内力。 过了好半天,独孤剑才站了起来,他拔出还插在老六后心的剑,慢慢走出树林,心中开始盘算:“现在这边的杀手都被解决了,只剩下紫杉人和他身边还有六个,那紫杉人能被他们称作‘大哥’,想来功夫必然不俗,我若与他单独对敌,或许还有取胜的把握,但那两个杀手必然会从旁协助,看来仍需以智取胜。”他又休息了一阵,思索着如何战胜紫杉人。 这时,两名杀手从山那边跑了过来,喊道:“六哥!”正好与独孤剑打了个照面。独孤剑不假思索,挥剑直取二人。他们俩猝不及防,一下便被独孤剑刺倒在地。“又是两个,还有五个。”他心中默数了一下,又将这两具尸体搬到大石头后边,藏了起来。他便沿着这条路,悄悄往前走去。 经过这一场打斗,天色也开始逐渐亮了起来,独孤剑知道,最多不到半个时辰,天就会大亮,那时想要偷袭,就绝对是不可能的了。他隐匿身形,沿着山边的小路,很快就来到了紫杉人那里。仔细一看周围的环境,四周有不少山上落下的大石块,很少有树木,杂草倒是长得比较旺盛。只见那紫杉人站在一个山洞的入口,外边不远处有两个杀手在低身寻找着。还有两名杀手没有看到,但那紫杉人时不时会往山洞里看看,独孤剑猜想那两个杀手定然在洞中寻找。 又过了片刻,外边的两名杀手慢慢朝独孤剑这边搜寻而来。这是一个好机会!独孤剑悄悄移动身形,将自己挪到这两人的右前侧,正对着洞口。他等两人走到近处,伸手一扬,射出两枚钢镖,正中这二人咽喉。紫杉人发现异常,急忙飞身跑了过来,独孤剑则是趁他不注意,慢慢向洞中移去。 待紫杉人跑到两个杀手近前,独孤剑急忙奔出,迅速跑进山洞之中。紫杉人只见一道人影闪过,来不及查探这两名杀手的状况,又急忙回身去追,却只听到山洞中传来两声惨叫,他暗道不好,知道自己已经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这时独孤剑已经将洞中的两名杀手解决,但他看到里边的情况,却是瞠目欲裂,自己的两位师叔虽然是十年前已经离山,但他仍然记得他们的音容相貌。而此时,只见两人的尸首仰躺在一块大石头上,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双目圆睁,想来必然是受尽万般折磨而死。独孤剑虽然之前已经听到了两位师叔的死讯,但没想到死状竟然是如此惨烈,心中悲愤万分,对五色教的恨意更加深了一层。 但他知道强敌环饲,外边的紫衫人马上就会出现,所以他顾不上悲伤,持剑盯着洞口。果然,眨眼功夫,那紫衫人已经出现在了眼前。 “好小子,功夫不错啊,竟然能杀了我手下这么多人,看来你跟这两个死鬼的关系不浅啊。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紫衫人看着洞内的情况说道。独孤剑怒喝道:“狗贼!我便是衡山独孤剑,你们先害我师父,又害我师叔,此仇不共戴天,今日便要取你狗命,为我师父师叔报仇!”说完,长剑一震,刺向紫衫人。 那人挡开这一剑,嘴中说道:“原来你是刘轻舟那老儿的徒弟,看来他已经死了啊。哈哈哈哈,等老子送你上路,再找到书信,就去灭了你们衡山派,再回去向教主请功!”手上却是不停,与独孤剑斗在一起。 两人长剑相交,拆了四五十招,独孤剑心道:“此人功夫不弱于我,短时间内不易取胜,看来需要出言相激,乱了他的心神才行。”当即,他挡住紫衫人的剑,说道:“都这么久了,你不想知道你的其他手下去哪了吗?”紫衫人心中一惊,但手上仍不放松,“小子,你不说我还真忘了,这边这么大动静,我的手下一会定然会发现,到时你就等死吧!”独孤剑又是一招递出,“别做梦了,你那个老六带的那群手下已经全部被我在树林里解决了!”紫衫人手中的剑招果然顿了一下,独孤剑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快速一剑,在他的左肩上留下了一道伤口。紫衫人吃痛,往后一退,右手持剑护住周身。独孤剑却不给他放松的机会,揉身而进,“你也别想等着船上那群人了,此刻他们一定已经随着船葬身湖底了!” 这一句话一出,彻底击碎了紫衫人的心里防线,要说独孤剑这三年的历练也确实很有效果,紫衫人此刻心神俱乱,加上左肩受伤,哪里还会是独孤剑的对手?只见他含恨一击,直接刺穿了紫衫人的胸膛,那人口吐鲜血,断断续续地说道:“独孤剑、你、你好、狠毒,我、我们、五色教、定、定然、不会、放、放过、你的......”话音未落,他双膝往前一跪,倒地而亡。 独孤剑冷冷地看着紫衫人的尸体,说道:“你们五色教数十年来为非作歹、无恶不作,哪一个手上没有沾满无辜之人的鲜血,铲奸除恶,自是我侠义之人应该所为,何来我狠毒?”也再不看一眼,转身走回两位师叔的尸身旁边,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师叔,弟子来晚了。” 第十七章 临安见闻 洞内的火把将整个山洞照的十分明亮,独孤剑扯下杀手的衣衫,将两位师叔的尸身包裹起来,却发现庄师叔的背后有一个血手印,“奇怪,两位师叔虽说受尽酷刑,但就背上没什么伤势,而且冯师叔背后并没有手印,庄师叔这个血手印是哪里来的?”他仔细看了看发现这个手印是个左手的,他心中一动,举起冯师叔的左手一比,心中明了:“冯师叔右臂已断,因此将左手手印留在了庄师叔背上,这样必然是有什么意图,而且,即使这些杀手发现了,也未必能觉察到什么。只是这只血手印到底代表什么?” 他又开始仔细观察那只血手印:五根手指是朝下的,而手心却是指向头顶。独孤剑抬头看了看洞顶,却没有发现任何线索,他看向山洞里侧,只见火光倒映着自己的影子,拉出去好长好长。他猛然一瞥,却发现方才放置自己师叔的那块大石上也有好几个血手印,而且加上血迹,已经有些看不太清楚。独孤剑急忙走近去看,仔细端详了一阵。他发现,这些手印只有一枚是左手的,其他的都是右手!这手印五指指向的方向却是正对着洞口! 他急忙走出洞口,此时天色已经大亮,独孤剑在洞外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又找到一枚血手印,但却是右手的。他又连着找了许多树,终于发现正对着洞口的第五棵大树上是一枚左手手印,手指方向却是指向北方,而且只露出了三只手指。这时候他已经明白是为什么了,他又向北走出不远,看到又有一片树木,正对着刚才那棵树的第三棵树上,果然又有一只左手的血手印!这次却是只有四只手指,方向却是指向东方。独孤剑又照着走了过去,找到第四棵树,又一枚左手手印! 不过这次方向却是指向地面,他急忙蹲下身,四处摸索,果然有所发现:树后侧的土像是新土,而且上边覆盖的小草也已经发黄枯萎。独孤剑慢慢往下扒开,果然,发现了一块木头,他拿出来仔细看了看,却没有任何发现,木头完全是一整块,他用剑劈开,也没有任何发现。独孤剑百思不得其解,又往下边洞里看去,也没有任何异常,他伸手去摸,忽然发觉洞中右边的土质与别的地方有些不一样,他急忙挖开来看。 果不其然,里边别有门道,独孤剑挖了两下,就摸到了一个布包,取出来看,里边竟然是一封书信!上边血迹斑斑,定是刘轻舟临终前交待的那封血书无疑!他打开血书来看,只见上边写着:今冒死得到消息:五色教已重现江湖,并与金人联手,定下暗杀计划,武夷山柳中原大侠、华山派顾枫大侠、恒山派瑞心师太、泰山派池先秋掌门、丐帮雷天龙帮主、龙虎山正一教崇虚真人、少林寺无虚大师、还有韩......后边的却被撕掉了,上边沾染了大片血迹,想来不知道经过多少义士拼死血战,才保留下来。 独孤剑双目含泪,喃喃自语道:“两位师叔,你们至死都不肯说出这封血书的下落,还想尽办法保住了它,弟子也一定会保护好这封血书,交给武夷山的柳掌门。” 当下,他将血书揣入怀中,返回山洞之中,将两位师叔的尸体一一抱出,放到了自己上岛时藏起来的小船上,他慢慢将船划离小岛,返回岸边。 湖边的渔民们这时候都已经进湖打鱼,留在家中的基本都是以老弱妇孺居多,见到独孤剑划船回来,还带着两具尸体,都是十分害怕。独孤剑将尸体抱下小船,对岸边的众人说道:“诸位乡亲,不要害怕,这是我的两位师叔,被前几日上湖封岛的贼人所害,如今岛上的贼人已经被我消灭,大家可以安心。” 众人听了,议论纷纷,都是不敢相信。这时,村长走了出来,独孤剑昨天来借船时,两人已经见面认识了。村长询问道:“独孤少侠,你真的把那些贼人杀掉了?”独孤剑微微一笑,回道:“村长,确实如此。不过,还请村长告知大家,贼人的大船沉在了湖中,具体位置我也说不清楚,但想来就在这一带,不会太远。村长报官的时候,还是要一起打捞出来才好。”那村长点了点头,“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功夫竟然这么高。独孤少侠,还要多谢你了。” 独孤剑接口道:“村长,我还有一事相求。”村长笑着说道:“独孤少侠,你为我们除去一大害,还有什么求不求的,只要我们能做到的,我们全村上下定然不会推辞!”边上的众人也都纷纷答应。独孤剑看了看两位师叔的遗体,说道:“村长,我这两位师叔惨遭毒手,我想向贵村买两口上好的棺材,将我师叔送回去。” 村长点了点头,“这是应该的,我这就去帮你找。”说完,就回身去和众人商量。不多时,一大群人抬了两口棺材过来,村长笑着说道:“独孤少侠,这是我们村里两个年事已高的老太爷给自己准备的,但现在都愿意让你安葬你的两位师叔用。”独孤剑向村长鞠了一躬,表示感谢,又拿出几两银子,非要村长收下,交给两位太爷。村长那边推辞不过,只好收了下来。 独孤剑将两位师叔的遗体放入棺中,又掏出十两银子,说道:“村长,烦劳您找人将我师叔的棺木送到衡山上,交给我师弟卢青,让他带人好好安葬,我在这里感激不尽。”村长收下银子,答应了下来。他将这些事情安排妥当,自己便翻身上马,往武夷山而去。 这边村长则是找了几个汉子,套了马车,一起将棺木送回衡山。 三天后,独孤剑便来到了武夷山脚下,他将马寄存在山下的农户家中,自己徒步上山。可惜他并不知晓,十二年前,他父亲独孤云便是和张风一道,从这里上山,邀请柳中原一起北上的。这段往事,江湖中人都只知道张风和独孤云去了,知道柳中原也去了的几乎没有。而张风被人骂作汉奸的事,虽说没有足够的证据,可江湖上的人都这么认定,柳中原也不出面解释。个中的详情,到底是为何,却是无人能够说的清楚。 武夷山一派并不像少林、泰山、华山、衡山这些大派,传承数十代,自唐末柳无霜女侠开创这一派来,也有三百余年的历史,历任掌门俱是柳家中人,只是那柳无霜女侠终生未婚,这之后的十多位柳姓的掌门,当不是她的骨血。 这一代的掌门柳中原大侠,以二十岁的年纪担当掌门,四十年来,将武夷山一派治理的是蒸蒸日上,在江湖上也是享有盛誉。可这十多年来,他却足不出户,从不曾踏出山门一步,只在山中调教门下弟子,却又不知是为何。 独孤剑来到山门前,请守山门的弟子前去通报。不多时,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就迎了出来,“原来是衡山派的师弟,请进。”独孤剑拱手见礼,问道:“不知师兄如何称呼?”那汉子笑着说道:“我是本门的大弟子,王森,独孤师弟,请进。” 两人来到正堂,独孤剑问道:“王师兄,小弟来此,是奉了我师父之命,有要事面见柳老前辈的,不知能否请他前来?”王森答道:“这可不巧的很,独孤师弟,家师在几天前去了临安,却是不在山上。” “尊师去了临安?” “是的,听说临安最近有不少奇怪的事情接连发生,家师前去看看,顺道拜访一位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只是小弟有一封极为重要的书信,需得亲手交予柳老前辈。” “如若是这样,那就要烦劳独孤师弟前去临安一趟了。” “既然如此,王师兄,事不宜迟,小弟就告辞了。” 两人叙话完毕,独孤剑也不再逗留,急忙起身拜别,到山下取了马匹,往北边的临安府疾驰而去。 高宗皇帝自建炎三年从扬州南迁到杭州,中途因金兀术率兵打到这里,在海上漂泊三个月之后,就一直在杭州驻跸。绍兴元年,高宗升杭州为临安府,定为“行在”。到了绍兴八年,也就是去年,正式将临安府定为都城。 独孤剑加紧赶路,又花了三天时间,终于赶到了临安郊外,他知道骑马进城多有不便,就将马匹寄存在了南郊的一家小客栈,自己徒步进城。 进到城中之时,已经是下午,独孤剑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暗自想道:“临安府这么大,我该去哪里寻找柳老前辈?”他一边走一边看着,忽然间抬头望见一家酒楼,他思忖道:“这酒楼、客栈往往是南来北往之人落脚歇息之地,三教九流混杂,消息比较灵通,我进去看看,顺便打听一下,说不准就能够得到有用的讯息。”心中计议已定,便走进了酒楼。 门口的小二急忙迎了上来,“这位客官,不知您打算吃点什么?”独孤剑问道:“小二,向你打听一下,你可知道武夷山的柳中原前辈在不在这里?”那小二想了想,回道:“客官,小的只是个跑腿的,倒是没有听谁说起过,不如您到里边问问。”独孤剑点了点头,走进酒楼,找了个位子坐下,点了两个菜一壶茶,边吃边听其他酒客们的谈话。大半个时辰过去了,却是没有听到一点有用的讯息。这些人谈论的,尽是一些怪谈趣闻,或是宋金两国的战事。他料想这里是得不到柳中原的消息,便到柜台前结了账,又向掌柜的问道:“掌柜的,不知你这些天有没有听到关于武夷山的柳中原大侠的事情?”那掌柜的仔细思虑了一番,笑着回道:“客官,前些日子倒是听起人说过,说柳大侠来了咱们临安府,但具体的情况我倒是不太清楚,不如客官再去别处打听打听。” 独孤剑默然,走出了酒楼,继续四处打听,但却是没有一人知晓。眼看天色将晚,他知道今日只怕难以得到什么消息,就只好找了一间客栈住下,准备明日再去打听消息。 第二日一大早,独孤剑便起身准备再出去,他先问了问客栈的老板,老板也并不知道,但却告诉他可以去明月楼转转,那里是临安府最大的一家酒楼,客人很多,消息也会比较灵通。独孤剑得到这个消息,自然是十分高兴,急忙往明月楼赶去。 独孤剑本来想向酒楼掌柜打听,不料人却不在,小二又是一无所知,他便打算在这里听一听,看看旁人是否知道,便上了二楼,吩咐小二,“帮忙去给我弄壶茶来。” “得嘞,客官,您稍等!”小二急忙跑了下去。 这时,独孤剑就听到隔壁的雅座传来一阵笑声,“其实我觉得宰相之意甚是,送些金银美女给金人,保我大宋江山太平,又有何不好?你们说是不是?”边上又有附和之声,“路大爷说的有理,那些金人咱们是惹不起的,还是同他们讲和比较好。” 听到这里,独孤剑气愤万分,一拍桌子,走到近前,大声喝道:“你们这群人,简直是胡说八道!”这时,一个身着白衣的青年男子从窗前走了过来,指着那些人骂道:“确实是胡说八道,亏你们是大宋的子民,居然说出这样不知廉耻的话,简直是辱没了祖宗!” 主座上的那人站起身来,拔出随身带的大刀,指着独孤剑二人,“******!你敢骂你爷爷!知不知道爷爷是谁!”边上的跟班也跟着起哄,“就是就是,连我们路达路大爷都敢骂,真他妈活腻歪了!” 独孤剑心中十分愤怒,喝到:“像你这样的败类,就应该骂!”边上的白衣男子也接口说道:“不仅该骂,还更该揍一顿!” 这边路达和几个跟班自然是羞恼异常,挺着刀剑,向二人砍了过来。独孤剑一看他们的姿势,就知道这几人功夫稀松平常,连剑都没拔,直接一掌将一人打翻在地,又一脚踢飞一人手中的刀子。再看那白衣男子,也是左右开弓,将路达打成了猪头。二人盏茶功夫就把这四五个人打倒一地,那白衣男子骂道:“滚!以后不要再让我见到你们!” 路达几个人互相扶着,起身就跑,“有种的别跑!大爷回头来收拾你!”话还没说完,就一溜烟儿的不见了。 “哈哈哈哈,真痛快!对这种连自己祖宗都忘记的人,早就应该好好教训一番!”那白衣男子一边拍手,一边说道。 独孤剑拱手抱拳,说道:“在下衡山独孤剑,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那白衣男子也急忙回礼,说道:“在下张如梦。” “张公子刚才骂的好痛快!” “哈哈哈,刚刚打得更痛快!” “彼此彼此。” “哈哈哈哈哈!”二人抚掌大笑。 “正所谓是不打不相识,独孤兄是第一次来临安吧?”张如梦打量了独孤剑一番,问道。 “正是,张兄好眼力!”独孤剑称赞道。 “哪里哪里,我听独孤兄口音不是本地之人,又对路达丝毫不惧,故冒昧一问。” “哦,看来这路达还是十分有名啊?” “呵呵,的确是‘十分有名’。”张如梦神秘一笑,说道。 “张兄,可否说与小弟一听。” “这路达乃是禁军将军吕文才的结拜兄弟,在临安城也是一霸,你说是不是‘十分有名’?” “原来是这样。”独孤剑恍然大悟。 “不知独孤兄此番来临安是有何要事?” “小弟此次前来,是为了寻人的。” “那好,独孤兄,最近临安城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你一定要注意一下。” “张兄,不知是什么怪事?” “最近城中屡有采花贼出没,而且此贼武功高超,并非一般的采花贼,其中更有古怪。” “什么古怪?” “采花贼专找穿着绿衣的少女下手,目的仿佛是针对张大人的。” “张兄何出此言?” “因为张大人的女儿平时最喜欢穿绿色衣衫,在临安有“碧波凌风”之称,所以采花贼看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说到这里,两人都陷入了沉思。 这时,边上一中年男子走了过来,哈哈一笑,问道:“果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你叫独孤剑?”独孤剑急忙拱手施礼,“正是。” “你是衡山刘轻舟的弟子?” “不错。” “你师父他最近可好?” 独孤剑面色悲痛,回道:“家师不幸为奸人所害,已经过世了。”那男子听了,长叹一声,“唉,可惜!”独孤剑默然。那男子又转向张如梦问道:“你叫张如梦?” “是的。” 那男子追问道:“你父亲是谁?”张如梦有些不耐烦,“你问来问去,问这问那,你又是谁?”“哈哈哈,在下方勉!”独孤剑心中暗暗一惊,“原来他就是‘天心飞仙’四大剑客中号称‘心剑客’的方勉!”正准备和方勉见礼,却又听他问张如梦:“你是来救你父亲的,还是来杀你父亲的?”独孤剑心中十分惊奇:“难道他们二人本来就相识?” 却听张如梦回道:“天作虐,尤可恕;自作虐,不可活。这世上谁能救他?但这事和你又有何干系?别人敬仰你是武林泰斗,可我眼中你不过是个沽名钓誉之徒!” 方勉听了,动怒道:“哼!小子,你竟敢在老夫面前出言不逊,就不怕老夫一剑杀了你?”张如梦丝毫不惧,“方大侠只管动手便是,这样正好让江湖上众人知道方大侠的真面目,不过是一个心胸狭隘的伪君子!” “哈哈!哈哈哈!骂的好,好好,骂的好!”方勉也不答话,大笑着下楼而去。 独孤剑看着方勉离开的背影,心中满是疑惑,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张如梦剑方勉离开,冷冷的哼了一声,像是十分不屑。独孤剑十分纳闷,开口问道:“张兄,为何你对方大侠如此,如此不客气?” 张如梦摇了摇头,“独孤兄,江湖凶险,人心难测,很多时候,你看到的事情是一回事,但实际情况却又是另一回事。” 独孤剑点头赞同,但想了想又说道:“张兄,此言不错。但我曾听家师给我们描述过当年方大侠击败金国第一高手南宫灭的全过程,那一仗气动山河,方大侠的侠肝义胆,令在场之人无不深深佩服。” 张如梦却仍旧摇了摇头,说道:“独孤兄,你应该听说过与你同姓的‘仙剑客’独孤云大侠吧?” “张兄,‘仙剑客’独孤云正是家父。” “原来独孤兄是‘仙剑’之子,真是失敬,失敬!”张如梦拱手拜道。 独孤剑十分惊奇,“莫非张兄认识家父?” 张如梦摇了摇头,说道:“令尊独孤大侠一世英雄,鼎鼎大名在江湖上有口皆碑。可惜我也只是听闻他的事迹,并不曾得见。”独孤剑点了点头,张如梦接着说道:“独孤兄,当年令尊远赴金国之时,本来是邀请了方勉一起去的,不想他竟然借口闭关修炼而推辞,你说他是不是真英雄?” 独孤剑愕然,“难道真有此事?” 张如梦并不回答,而是接着说道:“尊师的死讯只怕已经有不少江湖同道知晓了,但你是否知道,尊师这许多年不曾下山,刻意回避这江湖是非,但这次为何却又突然下山?” 独孤剑依旧摇了摇头,“这我确实不知。” “那正是方勉让你师父去行刺金国元帅挞懒的!”张如梦爆出这一讯息,独孤剑犹如晴天霹雳,不敢相信。“啊?是我师父刺死了挞懒?” 张如梦继续说道:“方勉整天只记挂着自己在武林中的地位,却不愿在大宋危难之时出力。而挞懒在金国力主与咱们议和,与秦桧互相勾结,勒索咱们的土地财帛,方勉自己不愿出马,就要尊师前去刺杀,分明是个真小人。同为四大剑客,与令尊的胆气侠义,实在是有天壤之别!” 独孤剑一下子得知这么多消息,心中十分恍惚,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张如梦见了,也知道自己所说的使他有些无法接受,便抱拳说道:“独孤兄,你我今日能在此痛打败类,开怀畅聊,也算是有缘,在下还有事情,就先行告辞了。”独孤剑也抱手还礼,“好,张兄,那咱们后会有期。” 两人拜别,张如梦转身,下楼而去。 第十八章 绿衣女孩(上) (ps:昨天和编辑大大商量了一下,今天开始每日一更,只是我码字速度太慢,要将原来的五千字的一章分成两章,但我一定保证每天都会更新,大家多多包涵啊) ------------------------------------------------------------------------------------------------ 独孤剑缓步走到窗前,慢慢回味着张如梦方才的话语,低声沉吟道:“如若张兄所言不虚,莫非方勉心中真的有鬼?师父说他平生最佩服的就是方勉,称赞他是当世的真英雄真豪杰,师父一生结交了那么多好友,怎么会看错人?难道是张兄在骗我?” 这时,他忽然感到左肩被人拍了一下,耳边传来一阵悦耳的声音:“哥哥!你又喝了多少酒了?到了临安怎么不回家去看我!”独孤剑转过身来,眼前一亮,一个漂亮的绿衣女孩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顿时他只觉一股淡淡的幽香已经沁入他的心间。 那绿衣女孩看到独孤剑,脸上一红,十分惊讶:“啊?你!你......你怎么不是我哥哥?”独孤剑微微一笑,问道:“你把我当成了你哥哥?”绿衣女孩急忙解释道:“我哥哥经常在这里喝酒,还十分喜欢站在这里往外看,我从背后看你和我哥哥的样子差不多,所以我才误以为你是他......” 独孤剑笑了笑,打趣道:“我要是真能有你这么一个漂亮的妹妹,那可就太好了!”却突然感到这句话有些失礼,急忙道歉。绿衣女孩仍是有些害羞,低头不语。听到独孤剑道歉,又抬起头,也道歉说:“实在对不起,我......我刚刚没打痛你吧?”独孤剑急忙连连摆手,“没有,没有,真的没有,我皮糙肉厚的,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那请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年轻人在这里喝酒?年龄、样子都和你差不多?”绿衣女孩又开口问道。 “你是在说张公子?”独孤剑反问道。 “他说他姓张?” “恩,他叫张如梦。” 绿衣女孩一听,嫣然一笑,道:“那就是我哥哥!”独孤剑心中暗想道:“原来她姓张。”接口说道:“是吗?可惜他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那他没有说他要去哪儿吗?”女孩急忙问道。 独孤剑挠了挠头,“额,这倒没有,不过他说他有要紧的事情要办......” “哦,看来你们俩聊得很投机,还谈了很久吧,是吗?” “岂止是投机,我们俩还一起结伙和人打了一架呢!” “呀,真的吗?那太好玩了,我要是早来一点就好了,可惜啊,可惜......”女孩十分惋惜的说道。 独孤剑听了,急忙接口道:“如果下次有机会,我一定提前告诉你。”刚刚说完,他就反应过来自己这句话又有些唐突了。 那绿衣女孩脸颊一红,才开口道:“嗯......好的,那我要走啦......”说完,就急忙转身跑下了楼。 “后会......”独孤剑话音未落,那女孩早已不见了踪影。他呆呆的望着楼梯口,心中暗暗道:“独孤剑啊独孤剑,平日里你也不是这样,今天怎么能说话如此荒唐呢!”正在暗中懊恼时,却突然听到楼下一阵喧闹,忽然有人大喊道:“采花贼!有采花贼!” 独孤剑心中一阵惊慌,暗道一声不好!急忙跑下楼来。只见门内外聚集了一堆人,在互相张望着,那酒楼的小二摇头道:“唉,那个绿衣女孩给采花贼抓走了。”又一个酒客说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之下,竟然就有强人出没,这年月真是......”另一个酒客也说道:“却不知是谁家的女儿,这又被糟蹋了一个,唉......” 众人看着从楼上急匆匆跑下来的独孤剑,继续言语道:“好漂亮的女孩,就这么被掳走了,这世道,唉!”独孤剑向众人问道:“是刚刚从楼上下来的那个穿绿衣服的女孩吗?”店小二点点头,答道:“是啊,那女孩刚走到门口,一个黑衣人从天而降,抓住她的衣襟,眨眼间两人就不见了踪影。”一个酒客接口道:“我也粗通武艺,但我看那采花贼功夫高强,凭我这三脚猫的功夫,连他怎么抓人都没看清,更别说去追了。”众人连连称是,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 独孤剑心中已经明了,必然是方才与自己说话的那位张姑娘被掳走了。他虽然与这位张姑娘萍水相逢,但和她哥哥张如梦一见如故,和她又言谈甚欢。如今遇到这种事情,即便是素不相识,也需得管上一管,更何况是互相认识的朋友。他却是已经在心里将女孩认定为朋友了。 他也不再去询问这群酒客,急忙跑出酒馆,开始四处寻找。可找了三四条街道,向不少人打听,却是一无所获。他急的是一个头两个大,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时,街边有一个正在晒太阳的小叫花,扣着脚,找着身上的虱子,斜瞄了一眼独孤剑,说道:“嘿嘿,我猜你应该是在找一位穿绿衣服的姑娘吧?” “你怎么知道?不错,莫非你看到了采花贼把那位女孩带走了?”独孤剑走到近前,急忙问道。 “哈哈,这临安城的事情还真没什么能躲过我小叫花小雷的眼睛呢!” “啊?小雷兄弟,那你能告诉我采花贼把那位姑娘带到哪里去了吗?” “嗯......唔,小叫花好几天没吃东西了,这人嘛,肚子一饿,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小雷的眼中闪烁着狡黠的目光。 独孤剑自然是知道这个小叫花想问自己要钱,有些无奈,又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便从怀中拿出一点散碎银两,递给小雷,说道“我这里还有点银子,小雷兄弟,你拿去买几个包子吃吧。” “大哥你真好,我这会儿想起来啦,恩,那个采花贼带着穿着绿色衣服的漂亮的大姐姐往......唔,就这么告诉你好像又没什么意思,干脆我打个谜语你猜算了,大哥,你听好了:‘春天五人去爬山,爬了一山又一山’。”独孤剑一听这个谜语,就笑了,因为这个谜语是师妹曲霞曾经在大年夜给众人出过的题目,“五人者,三人加二人,于是春天就只剩下一个‘日’一山又一山,加在一起便是“出”,所以谜底就是‘日出’。”他回道:“小雷兄弟,多谢了,辛好你作谜的水平比较稀松,这个谜底是‘日出’,你的意思是采花贼往东边去了,是吧?” 小雷一下跳了起来,“哇!气煞我也!不过你的答案没错,小叫化目光如炬,看到那采花贼正是出城向东去了。不过,你居然敢说我的谜语水平稀松,本来我是准备看在银子的份上告诉你出城的办法的,但现在我是不会说了。” 独孤剑心中一惊,问道:“为什么?现在不能出城了?”小雷懒洋洋地回道:“你不知道吗?今天早上朝廷就下了封城令,现在是许进不许出。” “这可如何是好?小雷兄弟,刚刚多有得罪,请问不知如何才能出城?” “哼!你求我我也不会告诉你,除非你猜出我的这个字谜,听好了:‘伍子胥财宝丢光,孙仲谋痛失江山。两个人结成伴当,直吵得地覆天翻。’怎么样?水平如何?”这一下倒真的难住了独孤剑,他反复思量,却猜不出这个该做何解。“果然好谜,简直可以写进书里了。小兄弟,你的水平真的很不错,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出个谜语都是如此高深,在下实在猜不出来,还请小兄弟实言以告。”不料独孤剑这马屁却是拍错了地方。那小雷虽说用这个字谜难住了他,却知道他这番话很不真诚,摇了摇头道:“谅你也猜不出来,不过这个谜语是我听一个翰林的学士说的,你要是能猜的出来,就可以开馆做先生了,还用得着背着一把破剑去江湖中混?小叫花还要去要饭讨生活呢,你别烦我了。”说着,脚底抹油,直接开溜。 独孤剑看着小雷跑远,摇了摇头,虽说损失了一点银子,但总算知道那采花贼的落脚之处,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出城。他来到东门,只见城门关着一扇,有两排士兵站在门洞口把守。独孤剑上前去打听消息,一名士兵说道:“今天上头有令,闭城一天,没有吕大人的令牌,不能出城。” “那敢问这位大哥,这个吕大人是什么人啊?” “你连吕大人都不认识啊?他可是当朝宰相秦桧秦大人的亲外甥,现任禁军统领,专门负责临安城的守护之职。” 这下,独孤剑知道需要找谁了,他问清吕文才的住处,赶了过去。不料守门的却说吕文才并不在家。他却是又没有了目标,本想再问一问守门的人,哪料那人将门一关,再也不曾答话。他只好转身走到街上,一人出声道:“听你的意思是要找吕文才啊?”独孤剑急忙转身去看,原来是个儒生在对自己说话,他急忙答道:“不错,敢问兄台可知吕大人现在何处?”那儒生说道:“什么吕大人?不过是个大赌鬼罢了,像他这样的人,竟然也能为官,真是笑话!他整天泡在西边的那个如意赌坊里边,连自己的小老婆都输过,这种人也能带兵打仗?”独孤剑拜谢道:“多谢兄台告知,小弟感激不尽!”说完,急忙向西往赌场奔去。 第十八章 绿衣女孩(下) 到了赌场门口,独孤剑径自走了进去,只见里边热火朝天,人声鼎沸,一大群赌徒们挽着袖子,拍着桌子,面红耳赤,不停地嘶吼着,期冀自己这把能赢。他本就不喜这些,自然是不会多看一眼,径自走到柜台前,询问道:“老板,敢问一下,吕文才大人可在这里?” 赌坊的老板正在低头算账,听到独孤剑的问候,抬起头斜瞄了独孤剑一眼,奇道:“嘿嘿,来这里都是赌钱的,找人的也不是没有,可敢找吕大人的我倒还真没见过,楼上,天字一号房,去吧!”独孤剑道了一声谢,直接上楼来到了天字一号包房门前。 推开房门,里边倒是比较清静,整间房中只有六七个人,主位上坐着一个身穿盔甲之人,想来应是吕文才无疑,他身后站着两个兵士,桌子两边还有三四个衣着光鲜之人,正在盯着桌上的色盅,每个人身前都放着不少银两,看来赌钱正是激烈之时。 吕文才看到有人进来,直接问道:“嘿,你这个龟儿子也是来赌钱的吗?”众人都停了下来,看了过去。独孤剑因为路达本就对吕文才没什么好感,如今又看到这堂堂一个将军,竟然不去操练兵马,而是在这里赌博耍钱,自然更加不会对吕文才有什么好脸色,冷冷地说道:“赌钱我倒是不会,也不感兴趣。只是特来问吕大人借出城门的令牌一用。”吕文才不怒反笑,“哼,龟儿子好大的口气,你就不怕老子把你抓起来?”独孤剑摇了摇头,“吕大人,我看你未必抓得住我,还是请大人将令牌拿出来借我一用。” “他奶奶的!我看你小子找死!”说着,吕文才拿起桌边的大刀,在空中虚劈了一下。边上的几个赌徒一看这架势,连银子也顾不得了,“哎呀呀,快跑啊,吕大人要发威啦!”眨眼间便跑了个没影。 那两个宋兵也拔出刀,向独孤剑冲了过来。他们整日跟着吕文才在赌坊里厮混,哪里有什么正经功夫?独孤剑身子动也不动,双掌齐出,抓住劈过来的两把刀,又飞起两脚,将两人踢翻在地。他将大刀扔在地上,腾身一跃,跨过桌子,来到吕文才身边。这吕文才倒也算有些真功夫,但早被这酒色掏空了身子,哪里会是对手?当即便被独孤剑夺去了大刀,一把扣住命门。“小子!你竟然胆敢武力对抗朝廷命官,分明是不想活了!”吕文才色厉内荏地叫道。 “这就不劳吕大人费心了,只请吕大人将出城令牌拿来一用,我用完就归还。”说着,独孤剑的手微微用力。吕文才吃痛,明白此时自己的小命被独孤剑掌握着,哪里还敢反抗。右手哆哆嗦嗦的伸到腰间,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碧绿色令牌,“英雄饶命,这就是令牌,请英雄拿去自用,还请英雄放过小的。”吕文才立马换成一副笑脸,不住地巴结着独孤剑。 独孤剑左手接过令牌,看了看,只见令牌正面是一个大大的“令”字,背面则是一行小字,“见令即刻放行,不得阻碍”。他点了点头,“那就多谢吕大人了,我用完便会归还,还望吕大人见谅。”吕文才笑着说:“英雄哪里话,小事一桩,这令牌英雄拿去就是,不用归还,不用归还。” “打扰吕大人的雅兴了,那我就告辞了!”说着,独孤剑放开吕文才,转身离开了包房。这边吕文才长吁一声,抹了抹头上的汗,“扑通”一声,坐在了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独孤剑下了楼,就准备离开赌坊往东门去。却忽的听见有人喊了一声:“我说吴来,你小子真他妈是个无赖,刚赢了钱就想溜啊!”他也没有在意,径自离开了赌坊。 待来到东门,城门口的守军验过令牌,便让开道路,放独孤剑出城。他又问明了道路,便一路向东,走了二十多里,天色却突然变了,原本就不甚晴朗的天气一下子阴暗起来。这一路追下来,根本没有发现一点踪迹,他心中是万分焦虑。又走了几十丈,不远处看到一个渔夫站在路边卖鱼,只听那渔夫正在感概:“唉,生逢乱世,人命真是不值钱,青天白日之下,竟然有人强抢民女。”独孤剑大喜,知道这渔夫定然看到了那采花贼,急忙上前询问:“老伯,请问一下,那贼人是往哪里去了?”渔夫向东指了指,“看他向东,应该是往渔村那里去了。”独孤剑道了一声谢,发力往东追去。待过了正午,他便来到了渔村外。 这个时候渔村里大部分的渔民都已经出海捕鱼,还没有回来,只有少数的人留在村里,独孤剑在村口看到了一名正在晒网的渔民,便向他打听:“老伯,请问一下,请问有没有看到看到一个黑衣人带着一个穿绿衣服的少女往这边来啊?”那渔民看了看独孤剑,答道:“不错,刚刚不久前的确有个黑衣人,领着两个穿灰色衣服的人,带着一个绿衣服的少女,驾船往碧霞岛的方向去了。”独孤剑十分惊喜,又问道:“那老伯,能否租条船上碧霞岛一趟?”那渔夫摇了摇头,“今天恐怕不行,这天色这么不好,海上雾气又很大,碧霞岛那边暗礁丛生,我去不了。”独孤剑又问道:“那老伯,不知谁能上得这碧霞岛?” “我们村子里只有老王才有这本事。” “那老伯,不知这老王住在哪里啊?” 那渔夫指了指,“就前边房子里的老汉,刚出海回来。不过他有个怪脾气,全村都知道,就是一天只出一次海,你可以去找找他,估计不好办哟。” “多谢老伯了。”独孤剑一拱手,就往那边走去。半路上却跳出来一个壮汉,看着独孤剑,笑道:“嘿嘿,听说你要去碧霞岛?”独孤剑点点头,“不错,这位仁兄,敢问你能带我去碧霞岛一趟么?”那汉子仔细打量了一番,“那可是个鸟不生蛋的鬼地方,我这人虽然厌世,可不厌生那,嘿嘿。”独孤剑拱手施礼,拜托道:“大哥,我的一位朋友身陷险境,小弟急着去救人,还请大哥能施以援手。” 那汉子沉吟道:“唔,嗯.....这样的话,你要有五两银子的话,就另当别论了。”独孤剑毫不迟疑,从怀中摸出五两银子,“好,这里有五两银子,还请大哥开船,咱们此刻便启程去碧霞岛。”那汉子接过银子,揣到身上。“银子么,我就收下了,至于碧霞岛么......”话音未落,他一个转身,便跑进巷子之中。“那个鬼地方,我可不去!所谓人无横财不富,兄弟,你也不要怨我,只怪这世道太乱。”声音远远飘来,独孤剑追之不及,也不知道那人躲到哪里去了。 他叹了一口气,“唉,算了,救人要紧,我还是赶快去找老王伯吧。” 老王的房子很破旧,独孤剑轻轻敲了敲门,听到应声之后,走了进来,屋内有一股子霉味。只见一个老汉坐在椅子上,独孤剑走过去,“王老伯,小子冒昧打扰,还请老伯见谅。”老王也不起身,看了看独孤剑,问道:“你有什么事情吗?” “王老伯,在下有一件要紧的事情,想烦劳您能送我去一趟碧霞岛。” “碧霞岛么?嗯,你明天再来吧,我一天只出一次海,今天已经出过了,不会再去了。” “老伯,我的一位朋友被强人掳走,耽搁不得,还请老伯能帮忙,送小子一趟。” 老王依旧摇了摇头,“这可不行,我今天不会再出海了,就算是皇帝老子来请,我也不会去的,你去找其他人吧。” 独孤剑看老王态度坚决,十分无奈,只好转身到村里打听。但渔民们一听是去碧霞岛,都是摇头拒绝,没有一个愿意去的。他缓步走出村子,来到海边,却看见刚才骗自己钱的那个壮汉正站在不远处。他十分愤怒,走了过去。 那壮汉也看到了独孤剑,却也不跑,反而迎了过来。“嘿嘿,小兄弟,咱们又见面了。”独孤剑怒目相视,那汉子倒也不惧,接着说道:“看你目露凶光,脸藏杀机,不会是想杀了我吧?不就拿了你几两银子嘛!这世道不行骗能有饭吃?开个玩笑,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现在就给你一个关于老王的消息。五两银子换一条消息,很合算,是不是?而且是只有我才知道的。” “什么消息?你要是还骗我,就别怪我手下无情!”独孤剑一脸的不相信。 “整个村子就只有老王有本事在这种鬼天气出海。临安城里有个叫贾老实的人,对老王有救命之恩,老王对他有求必应。想要老王出海,你可以去找找那个人试试看。” 独孤剑听壮汉这么一说,心里盘算了一阵,“好,姑且我就再信你一次,若是再敢骗我,必然有你好看!”说完,他又转身朝临安城奔去。 第十九章 一滴眼泪(上) 方行出了二三十里,独孤剑就感到腹中饥饿难耐。也是,从早上到这会儿,已经过去了两三个时辰,他粒米未进,如何能够不饿?离这不远处有一家酒肆,他便打算到那里买些吃食。 这时已经过了正午,酒肆十分冷清,只有一个酒客坐在那里长吁短叹。小二看到独孤剑走进来,急忙迎了上去。独孤剑要了一些食物,便坐在一边吃了起来。 不多时,却见那小二走到一旁的那个酒客那里,说道:“怎么样?你到底给不给钱?”那酒客似乎有些无奈,说道:“小二哥,能再等等吗?唉,吴兄怎么还不回来?“哪料到那小二大声喊道:”哼!我看你就是想吃白食!你们金狗最没良心!“独孤剑看到那小二咄咄相逼,那酒客却是步步退让,倒十分惊奇,起身走了过去,问道:“兄台为何在此隐忍?将钱付给他不就是了?”小二不待那人说话,抢先道:“这位客官,您来给我们评评理。这人喝了酒不给钱,还振振有词。您说,在咱们大宋国的地界里,有这么便宜的事吗?” 那酒客也说道:“云某不是不给,只是盘缠都在刚才那位朋友身上,我现在实在是身无分文。”小二不待那人说完,就大声道:“你们这些金狗奸诈凶狠,谁能信得你们的花言巧语!” “你!......大家都是汉人,何苦口出恶言。” “哼!金狗!就是金狗!” 独孤剑看这二人又要吵起来,急忙拦住,问道:“小二,这位朋友欠了你多少酒钱啊?”小二十分惊讶,“你?......好,一共是一贯钱。”独孤剑笑了笑,拿出一两银子,道:“连同我的饭钱,一两银子,够不够?”那小二接过银子,擦了又擦,笑着说道:“够了,够了,客官,您随意。”一溜烟儿的跑到柜台后去了。 那酒客拜谢道:“多谢兄弟,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独孤剑笑道:“出门在外都是朋友,云兄不必客气。” “好!若是兄弟不嫌弃,云某愿意和你交个朋友,在下云笑风。”独孤剑也回道:“在下独孤剑。听云兄的口音,当是北地之人,不知为何到此?”云笑风叹了一口气,说道:“不瞒独孤兄弟,在下乃是幽州人士,祖居燕京,家中还算有些资财。云某平生有一挚友,名叫曹邦。两年前,他说要到江南来。起初尚有书信往来,可一年前却突然音讯全无,我多次托人打听,却没有一点消息。我猜想必然有事故发生,因此便只身南来寻他。” 独孤剑点了点头,叹道:“想不到云兄如此重情重义。” “千金易得,知己难求。若是换作阿邦,我想他也一样会这么做的。我心急如焚,却始终不得半点消息。在临安城盘桓月余,昨日突然得到阿邦的消息。” “不知云兄是如何得知的?” “一个叫吴来的朋友告诉我的,他说他有阿邦的消息,不过需要银子作盘缠打点,约我今日在此相见。今日云某如约前来,把身上剩下的一百两盘缠交给了吴朋友,让他进城准备车马、打点人手。” “吴来?”独孤剑听了这个名字,只觉得好生熟悉,自己必然是在哪里听到过,却一时想不起来。“不错,可这都过去了几个时辰了,这位朋友仍未返还。”独孤剑想了想,说道:“云兄,请勿着急,今日封城,许进不许出,或许这位吴朋友还被困在城中也未可知,待我进城去帮云兄打探一番。” “那就多谢独孤兄弟了,我就在这里等候。”云笑风道了一声谢。独孤剑也不耽搁,转身出了酒肆。 此时已经到了半下午,城门口聚集了不少人。原来不知是何故,封城令又取消了,这些人都是城外的百姓,早上进城来买卖东西,这会知道能出城了,都急着往外赶。独孤剑也是一头雾水,早上还听说要封城三天,这会却又取消了,这朝令夕改,他也算是见识到了。 好不容易进了城,他又在思索去哪里寻找这个贾老实。他连续走了五六条街,问了十几个人,却是没有一个知道贾老实的。猛然间一抬头,却看到了方才的“如意赌坊”,他却一下子想起了谁是吴来了。跨步走进赌坊,随便找了个赌徒一问,果然得到了吴来的消息。 原来此刻吴来正被几个打手逼到了墙角,正在问话。独孤剑走了过去,只听到“吴来,上次你欠八老板的五十两银子,打算什么时候还?” “什么五十两,不是十两吗?” “是吗?看来兄弟们得给你提个醒啊!”说着,几个人便卷起袖子,准备收拾吴来。独孤剑急忙格开几人,问道:“你就是吴来?”吴来早就吓得半死,见到独孤剑,就如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答应:“大侠!对、对,我就是吴来。我早就等着你了,走走,咱们外边说去。”就要拉着独孤剑向外走去。不料独孤剑却不理他这一套,一把将吴来的手打掉,问道:“是你就好,我问你,云笑风托你办的事呢?”吴来一听,脸色大变,支支吾吾的说道:“云、云......我从来就不认识什么云啊风啊的,大侠你搞错了吧?” 独孤剑怒道:“你从他那里拿走了一百两银子,还敢说不认识!” “噢,我说你小子今个怎么突然发了大财,原来是这么回事。”为首的那个打手本来对独孤剑横插一手还有些不满,此时听了二人的对话,反倒起了看热闹的心思。 “这,这个,额......八老板呢,我还他钱,我这就还。”吴来眼见抵赖不得,急忙对打手说道。 “嘿嘿,吴来,你小子这会来这套!八老板现在不在,这账,咱们慢慢算!”那打手却不上吴来的当。 独孤剑此刻看吴来仍在遮遮掩掩,一下抓住吴来的衣领,怒喝道:“你还想抵赖!像你这种无赖,早就应该一剑了结了你!” “大----侠----大侠饶命啊!小的见财起意,小的无耻下流,杀了我,只会脏了大侠的剑……”吴来双腿一软,连连求饶。“那你就快去帮云大哥找他的朋友!否则,休怪我剑下无情!”独孤剑松开吴来,厉声喝道。哪料吴来直接跪在了地上,“大侠,你不如杀了我吧!他朋友早见了阎王爷了……不,早死了,让我上哪找去?” 这下独孤剑却是吃了一惊,急忙追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吴来急忙解释:“不敢隐瞒大侠,就在一年多前,小的还在船坞做事时,的确有个叫曹邦的北方人来过。后来他上了一条去湖南的商船,大半年前听说那条船在洞庭湖被水盗劫了,船上二百来口全喂了水鬼了。那个曹邦只怕也早死了!” 听完吴来的解释,独孤剑竟也不知该如何去接口,吴来急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兜,双手递上,“大侠,这是云笑风的银子,就剩下五十两了,只求大侠放小的走吧。”独孤剑接了过来,怒喝一声:“滚!”吴来连滚带爬的跑出赌坊,头也不敢回。 那几个打手倒也不敢阻拦,独孤剑将布兜装好,也走出赌坊,想了想这件事,摇了摇头,便又开始向人打听贾老实的下落。 功夫不负有心人,独孤剑终于在一个珠宝商哪里得到了贾老实的消息。他按珠宝商所讲的地方,总算是找到贾老实。哪知这人却是个十足的奸猾狡诈,知道了独孤剑的来意后,他开口道:“不错,我是对老王有救命之恩,我叫他干啥他就干啥。你要我帮你让老王出海,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我这人从来不做亏本生意,我帮了你,我能有什么好处?” 独孤剑看他一副市侩的嘴脸,就知道自己必然要给他一些好处,便说道:“银子我还是有一些的,你想要多少?”那料到贾老实却一直摇头,“银子算是什么东西?银子就是王八蛋,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我不稀罕。”独孤剑一听,倒是出乎意料,“那不知你想......” “告诉你,我这人从不做亏本生意,就是因为我从来不用银子和人算账。”这一下倒确实把独孤剑为难住了,“现在救人要紧,你想要什么好处,还请明示。”贾老实依旧不正面回答,而是神秘一笑,说道:“我想要一样东西,一样常人不能得到的东西。” “那你就说说吧,我会想办法给你找到的。” “听说怡春院里的南宫彩虹姑娘貌若天仙,而且奇香无比,我想要她的一滴眼泪。”这一下倒是把独孤剑难住了,他自打娘胎生下来,二十年间,别说逛妓院了,就连妓院的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这会儿却要去找一个头牌要一滴眼泪?“你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吧?”他十分无奈,感觉这件事比自己当日在鄱阳湖力斗数十名五色教杀手还要难。 “反正就是这条件,你看着办吧。若是成了,我自然会让老王带你出海。”贾老实直接把话撂下。独孤剑看他闭着眼坐在那里,只好转身出去想办法。 第十九章 一滴眼泪(下) 独孤剑来到怡春院门前,看着这座名满临安城的青楼,却迟迟不敢进去。门口站着五六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不住地向他抛着媚眼。他哪里经受过这等阵仗,低着头急忙避开了。 这时,他侧目却看到门柱另一面站着的一个女子,并不像其他几个青楼女子一样,搔首弄姿的,而是摇着头,轻轻低声在说着什么。他悄悄走进一些,只听到“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明月中......想我大宋内忧外患,不知这纸醉金迷的日子还能维持多久?”独孤剑走到那女子近前,赞叹道:“想不到姑娘虽身在青楼,竟然也知道感伤国事,比之那些寻欢作乐的须眉男子,不知强上几百倍。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那女子款款施礼,答道:“小女子名叫秋雨,公子谬赞了。”独孤剑却问道:“看姑娘的言谈举止,应是大家闺秀,怎么会沦落至此?”秋雨摇了摇头,“公子相问,小女子不敢不以实据告:我原本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家父曾是大宋的军官,跟随李纲大人守卫过东京城,后来不幸战死。后来,我随母亲辗转多年,来到这里投奔她叔父的儿子,不想这奸贼竟然将我卖到青楼,我母亲一气之下,也......”独孤剑一掌拍在边上的柱子上,怒道:“这等丧尽天良之事都做的出来?此人是谁?” 秋雨摇了摇头,叹道:“他叫吕文才,现在是朝廷的将军,位高权重。小女子只能自叹命苦,公子不必为了我打抱不平,免的惹上麻烦。小女子只有一事相求,万望公子相助。” “姑娘尽管吩咐,但凡我能做到的,必定全力以赴!”秋雨从腰间解下一枚红色的玉佩,递过来道:“这枚红玉乃是当年家母留给我的,是祖传之物,倘若日后公子能寻到我舅父刘云,希望公子能告诉他我的下落。” “不知姑娘可知你舅父现在何处?” “我只知道他也是一员武将,曾经跟随韩世忠将军征战,却不知他现在何处。公子,秋儿求求你了。” “救人于危难乃是我辈的本份。秋姑娘放心,在下一定替姑娘找到你舅父。” “那小女子就多谢公子了。”说着,秋雨又施了一礼。“我看公子在门口徘徊良久,不知是不是有什么难事?若是能用的到小女子,尽管吩咐一声。”独孤剑踌躇了一下,才开口将需要南宫彩虹的一滴眼泪的事情和盘托出。秋雨掩口一笑,“呵呵,这个贾老实还真是有趣,不过公子,彩虹姐姐乃是这怡春院的花魁,卖艺不卖身,你没有几百数千两银子,想见她一面也是万难。嗯,唔,这样吧,公子,你随我来。” 说着,秋雨拉着独孤剑的手,直直走入怡春院内,一路上没有一点阻碍,就直接来到了后院。秋雨指着一栋独立的二层小楼,“那里便是彩虹姐姐的住处,不过门口总是有人把守。嗯......这会儿是蓝老大在那里,公子,一会我过去拖住他,你悄悄上楼便是。”独孤剑拜谢道:“那就多谢姑娘了。” 秋雨慢慢走了过去,拉住蓝老大,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独孤剑趁机悄悄走了过去,翻身跳上了楼梯,轻手轻脚地摸到了楼上。 轻轻敲了两下房门,只听到一声酥软人心的“进来”,真真叫人骨头都酥了。独孤剑感到自己似乎被麻了一下,推开门走了进去。只见一个女子背对着自己坐在桌子旁,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身着大红色的艳丽服饰。他关上房门,那女子方才转过身来。 “天底下竟然有如此美貌的女子!”独孤剑看到她的容貌:肤凝如白雪,淡眉似秋水,双眸若宛月,鼻尖一点痣,丹唇翳皓齿。这等容貌,他只觉得任何词语都无法形容她的美丽。就在独孤剑失神的那一刹那,女子轻启朱唇,“你是什么人?”独孤剑听到她开口,方才回过神来,急忙解释道:“在下衡山独孤剑,冒昧打扰彩虹姑娘了。在下是有一件事想请姑娘帮忙。” 南宫彩虹站了起来,轻移莲步,走到近前,独孤剑只觉得一股淡淡地香味,十分好闻。“我与你素不相识,为什么要帮你?” “这件事对姑娘对姑娘而言易如反掌,但是对在下却是帮助很大,这种利人而又不损己的事情,姑娘何乐而不为呢?”独孤剑已经缓过神来,把自己早已想好的词语说了出来。南宫彩虹倒也不以为忤,笑了笑道:“呵呵,看你能言善辩的,我倒想听听你要我帮什么忙。” “额,这个......在下要用它来救一位姑娘。” 这倒令南宫彩虹惊奇了,“公子说笑了吧?小女子虽然常有贵人抬爱,但想不到今日竟然有人错爱至此。还请公子明言,如何用我的眼泪救人?“ 独孤剑想了一下,说道:“有位姑娘被采花贼掳走,去了碧霞岛,渔村中只有老王能出海到得那里,但他不肯去。现在临安城中有一人可以让他出海,但此人想要姑娘的一滴眼泪。” 南宫彩虹脸上显出不屑之色,“天下竟然有如此可笑之人!但不知那位姑娘和公子是什么关系?”独孤剑倒也不隐瞒,“只是萍水相逢。” “那看来公子是看上那位姑娘了?”这一下倒是把独孤剑问了个大红脸,他急忙解释道:“姑娘误会了,在下只是......”南宫彩虹截断他的话语,幽幽地道:“喜不喜欢是公子自己的事,我只是随口问问,公子又何必急于辩白呢?” 独孤剑依旧有些不好意思,急忙说道:“只是此事还要请姑娘帮忙才是。”南宫彩虹又靠近独孤剑一些,说道:“我倒是很想帮助公子,只是彩虹生性喜笑不喜哀,要不公子来拧我几下,让我哭出来好不好?”说着,将自己的青葱玉臂递到独孤剑面前。 这一下可又把独孤剑难住了,“这......在下”南宫彩虹看出了独孤剑的窘态,掩面一笑,转身走到桌前,拿起一只酒杯,递了过来,“呵呵,看公子这样为难,我也不好再推阻。不过我的眼泪是不会随便赠给那些凡夫俗子的。看在公子的面上,我这里有一只酒杯,里边有一滴清水,公子就拿去给那个人吧,也好解了公子的难处。” 独孤剑接过酒杯,里边浅浅的有一点点水,还带着一股淡淡地清香。“那、那就多谢姑娘了,在下告辞。” 楼下的蓝老大和秋雨已经没了踪影,独孤剑也不敢再这里随意走动去寻找,便只好穿过前厅,走出了怡春院。他抬头望了望,只觉得自己今天遇到的事情真是奇怪,摇了摇头,“这位南宫姑娘真的有些奇怪,似乎......”但他自己也不知道哪里不对。 独孤剑找到贾老实,将酒杯交给了他,“这就是你要的南宫彩虹姑娘的眼泪。”贾老实接过酒杯,放到鼻间闻了又闻,“啊,果然是南宫姑娘的眼泪。听人说她的泪水有西域曼陀罗花的香味,那是南宫姑娘独有的味道。今日一闻,果然是真的啊。”他又不住地闻,就像一只饿狼遇见了食物一般,不愿放手。“看来你一定是见过南宫姑娘了?她真的像传说中那样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容貌吗?如此绝代佳人,若是我能够见上一面,虽死而无憾了。”贾老实只顾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哪里还会听到独孤剑说些什么。 虽然只是那么匆匆一会儿,但南宫彩虹的容貌已经印刻在了独孤剑心中,听到贾老实相问,他眼前又浮现起南宫彩虹那美丽的容颜。却忽然间一下子又变成了那位身着绿衣服的张姑娘的样子,那一嗔一喜,虽说并不如南宫彩虹那么迷人,但却也不输于她。独孤剑想到此处,一下子清醒过来,“贾大叔,你要的我已经给你了,麻烦你让老王赶快出海行吗?” 贾老实被他打断了幻想,虽说有些恼怒,但也知道自己已经答应下来,只好随着独孤剑一起前往渔村。 两人出了东门,一路前行,来到了云笑风所在的酒肆。只见他站在酒肆门口,不住地朝这边张望着。独孤剑走上前去,将自己从吴来口中得到的消息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云笑风仰天长叹,他本是满怀希望而来,可哪里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独孤剑也不好安慰,等他心情稍稍平复下来,才开口问道:“不知云兄今后有何打算?”云笑风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先回北方再说罢,留在此处,只能徒增伤感。” “云兄也不必如此绝望,吴来此人的话,也不可全信,不如小弟在江南给云兄再打探一番,或能有所收获。”云笑风也知道这种可能性很小,但也不好拂了独孤剑的好意,便点头答应,从怀中拿出一只精钢打造的镯子,说道:“那就多谢独孤兄弟了,这镯子本是一对,我与阿邦各有一只,他日兄弟若是真能找到阿邦,可以此为凭。” 独孤剑也将吴来归还的五十两银子拿出,交给云笑风,“云兄,此番回去,倒不可没有盘缠,这是吴来归还的银子,虽说不多,但想来也够云兄回去所用。”两人将银子和镯子互换,各自拜别,贾老实倒在一旁冷眼相观,并不言语,因为他与他们的观念完全不同,根本不是一路人。 双方互道珍重后,独孤剑和贾老实继续前往渔村,区区三四十里的路程,贾老实却不多时便要休息一下,搞得独孤剑几番催促,才终于在傍晚时赶到了渔村老王家中。 第二十章 碧霞小岛(上) 此时的老王刚刚吃过晚饭,连碗筷都没收拾,见到贾老实前来,他急忙搬出凳子,请贾老实坐下。 “老王啊,就麻烦你送这位公子去一趟碧霞岛。”贾老实大大咧咧地坐在那里说道。老王又看了看独孤剑,答道:“好吧,既然是贾大爷这么吩咐,我这就去码头开船。”说着,左手提了一只筐子,右手拿着一根长杆走了出去。 独孤剑倒是十分好奇,为何自己如何相求,老王都不肯出海,而贾老实一句话,老王就这么听话,赶快去办。“为什么他这么听你的话?”独孤剑十分不解地问道。贾老实奸诈地笑了笑,“当年金兵来犯,他到临安城中讨饭,我将家中的唯一一只鸡蛋借给他吃,他说将来一定会还。现在算来,鸡孵蛋、蛋生鸡,那只鸡蛋可以孵出上万只鸡,他这辈子都无法还清的,哈哈哈......”独孤剑默然,转身走出了屋子。 码头上,老王看到独孤剑走过来上了船,自己便扬起帆,嘴中嘟囔着:“走吧,这么晚了还要出海,唉,真是不要命了。” 这时候海水已经开始退潮,海上的风浪倒也已经不大,雾气也没有下午那么严重了。老王的驾船技术也是十分高超,海中的暗礁什么的,全部都十分轻松地躲过。时间不算太久,天色还亮着的时候,船只便安全抵达了碧霞岛。 独孤剑下了船,对老王道了一声谢。老王提醒道:“公子,这碧霞岛最近有强人出没,你一定要小心啊。我就把船靠在那里,公子找到你的朋友就请尽快回来啊。”独孤剑点了点头,便向岛内走去。 话说这座碧霞岛倒也不是很大,除去岛中间有一座不高的小山,周围都是光秃秃的,连树木和杂草都十分稀少,站在岸边,一眼就能将山这边尽收眼底。这倒也方便了独孤剑寻找。 这边自海边到山脚下,都没有什么异常。他持剑在手,慢慢向山边靠近,这地上比较干燥,尽是些碎石沙子。他一直走到山脚下,也没有什么发现。往山上去只有一条小路,独孤剑沿着这条路继续向前走。 忽然间,他发现不远处有个山洞,里边隐隐有火光透出来。独孤剑急忙走过去观察,却听到里边有声音传了出来。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然敢强抢民女!”这声音正是早上遇到的那个绿衣服的张姑娘!独孤剑心中大喜,正要进洞。却又听到:“张小姐,在下倒是十分佩服你的胆气,居然敢自投罗网让我们把你带到这里来。不过咱们捉迷藏了这么久了,你是不是也该休息休息了?“ “哼!你们到处掳掠良家女子,究竟意欲何为?” “呵呵,张姑娘放心,我们是不会为难你和那些姑娘的,只要我们从你父亲手中把那件东西拿到,我们自然会放了你们。” “卑鄙无耻!你们想从我父亲手里拿东西,为何不直接去找他?只怕是没有这个胆量吧,快把抓来的女子都放了,否则休怪本姑娘剑下无情!”只听得“沧浪”一声,必然是那位张姑娘拔出了剑。 “嘿嘿,张姑娘,我劝你还是放下兵器投降吧,我可以饶你不死,怎么样?” “哼!无耻鼠辈,休想!看招!”独孤剑知道两人必然是已经打了起来,他深恐张姑娘吃亏,急忙跑进洞中。却听到张姑娘闷哼一声,然后便是那采花贼的笑声:“哈哈哈,可惜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非要舞刀弄枪的,还是让本大爷来教教你女人该干点什么事,嘿嘿......” 独孤剑进到洞内,只见得张姑娘倒在地上,一个穿着黑衣的采花贼正将自己的魔爪伸向她身上。独孤剑大吼一声:“淫贼!住手!”拔剑直取采花贼。 那采花贼看到独孤剑,一边还招,一边喝问:“哪里来的野小子,敢坏大爷我的好事!找死!” 两人斗了四五十招,独孤剑发觉此人的功夫很高,当不在自己师父之下,现在自己不过是仗着长剑之利,那采花贼只能空手抵挡,这才将他逼住,只怕再有一会儿,等他缓了过来,自己就会落入下风。于是他一边打斗,一边思索着对策。 这时,却听到洞外传来一长两短的三声呼哨,那采花贼顿了一下,避开独孤剑刺来的一剑,闪身往洞外退去。“小子,今天算你运气好,老子肚子有点不舒服,下次再让我碰上了,你给老子小心点!”人影一闪,便出了洞不见了踪影。 独孤剑也一头雾水,不知这是何故,自己明明已经快要落入下风了,那采花贼却先跑了。他怕其中有诈,也不去追赶,更何况身边还有这位张姑娘倒在地上,生死不知呢。他收起兵刃,蹲了下来,轻声唤道:“张姑娘!张姑娘!”却不见女孩有转醒的迹象。他轻轻扣住女孩的脉门,输入一股真气探查,才发觉她只是被打昏了过去,身体并无大碍,向来再有一会儿就能醒来。 外边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独孤剑想了想,四处查探了一圈,没有发现异样和危险之后,才又急忙跑回岸边,找到老王,“王老伯,我已经救出被采花贼掳走的那位姑娘,她现在昏迷不醒,还在山洞之中,咱们现在能回去吗?”老王看了看天,又看了看海,摇头道:“天色已经很晚了,海面上风大浪大,现在回去,实在太危险了。”独孤剑也是十分着急,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老王想了想,答道:“我看还是明天早上再走,这外边风浪大,只怕那位姑娘支撑不住,你就在洞里头生一堆火御寒挡风吧。”独孤剑点了点头,“看来也只好如此了。那王老伯你呢?”老王笑了笑,“我身子骨还挨得住,就留在船舱中休息,顺带看着船,你放心吧。” 独孤剑于是在岛上捡了一些枯树枝,回到洞中,升起一堆火,火光照映在洞中,亮堂堂的一片。外边海风呼啸地吹着,但洞中却是十分暖和。独孤剑看着女孩那俏丽的脸庞,忽然发现自己的心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距离一个女孩如此地近,他心中忽然生起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异样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女孩悠悠的醒转过来。独孤剑急忙走过去问道:“张姑娘,你醒了?”女孩慢慢从地上坐起身子,神情委顿,似乎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我这是在哪里啊?”女孩扶着头揉着眼睛问道。独孤剑轻声道:“这里是碧霞岛,姑娘方才与贼人搏斗时晕倒了。”女孩猛然间抬起头,瞪着独孤剑咬牙道:“我想起来了,采花贼呢?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莫非你跟他们是一伙的?”说着,她站起身来,后退了几步,一脸戒备地看着独孤剑。 “姑娘误会了,我......”独孤剑连连摆手,想要解释。那料到女孩却不给他机会,“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张姑娘,你真的误会了,你听我解释。” “哼!你如果不是跟他们是一伙的,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女孩一脸不相信,手也放到了自己的剑上。 “我在酒楼里听人说你被采花贼掳走,就一路跟踪......”独孤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女孩。听完之后,女孩脸上显出一片红晕,慢慢低下头来。“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老王伯还在船上呢,我......”独孤剑以为女孩仍然在怀疑,便要将老王拉来作证。女孩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不、不是,只是、你为了救我,居然、如此费尽心力,我、我感激的很。你我不过是萍水相逢,你何必为我甘冒这么大的风险?” 独孤剑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姑娘有难,我怎么能不顾?”女孩抬起头,直视独孤剑,“那......若是换做他人,你也会这么做了?”独孤剑点了点头,“这是自然,侠道中人,遇见不平之事,自然要拔刀相助,否则学武又有什么用?只不过.....” “不过什么?”女孩饶有兴趣地问道。独孤剑看着女孩美丽的脸庞,开口道:“不过张姑娘又与别人不同,若是姑娘有难,便是刀山火海、龙潭虎穴,我也一定会去闯一闯,定然要救出姑娘。”此言一出,女孩急忙掩面扭过身子,“你、你真是个傻子!”两人都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半天都没有说话。独孤剑望着女孩俏丽的背影,知道自己又失言了。 这男女之情,却是奇妙的很,它能让一个无比聪明、能言善辩之人变成一个痴痴傻傻、口不择言的笨蛋。独孤剑自小跟随刘轻舟在衡山上生活,所接触过的女性不过是曲霞一人,虽说山上众人或多或少都看出一些曲霞对独孤剑的情意,但独孤剑自己只是把曲霞当成亲妹妹一样,这几年下山历练,他也没有牵扯到什么儿女私情,自然对这些一无所知。这次他和绿衣女孩的相遇,几次三番的失言,均是他对女孩已经产生了好感,只是他自己还并不知道而已。 第二十章 碧霞小岛(下) 又过了良久,女孩方才回过身来,看到独孤剑望向自己的眼神,她娇嗔道:“呀!你在看什么呢!”独孤剑这才急忙回神,磕磕巴巴地解释道:“不是、我、我......”女孩看到他的囧态,轻声笑了笑,“真是个傻子。” 独孤剑一拍脑门,“哎呀!我真糊涂,这么久了,还未请教姑娘芳名?”女孩答道:“嗯,我叫......张琳心。” “琳心、琳心......慧质琳心,果然好名。” “喂,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哦,在下衡山独孤剑。” “噗哧!独孤?真是一个怪姓。”女孩掩面轻笑道。 “‘独孤’一姓虽然少见,但却出了不少名人的。”独孤剑急忙解释道。张琳心却是有些不信,“哦,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像北周时的卫国公独孤信,风度弘雅,有奇谋大略,他的三个女儿分别是周朝、隋朝和唐朝的皇后,还有唐代宗的皇后独孤氏,她们都是以贤德闻名。而且当年名震江湖的‘仙剑客’独孤云也是姓独孤......“独孤剑如数家珍地将这些人一一道来,张琳心听得也是心旷神怡。 “独孤云?这个人我倒是听我爹提起过,而且每次我爹一说起他,都是一脸敬重的神色,好像他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物。” “看来你爹也是一位识英雄重英雄的人,不知你爹是谁?” “我爹,他就是当今殿前都指挥使张风张大人。”张琳心听到独孤剑夸自己爹爹,自然是高兴的紧,不假思索的就将自己父亲是谁告诉了他。 独孤剑听到“张风”这个名字,如遇五雷轰顶,他抓住张琳心的手腕,吃惊的问道:“什么?你、你竟然是张风的女儿?”张琳心见独孤剑双目赤红,还紧紧的攥住了自己的手臂,顿时只感有些疼痛,“啊,你捏痛我啦!你到底怎么啦?”独孤剑这才急忙放开女孩的手,又问道:“你、你真的是张风的女儿?”张琳心十分疑惑,为何他反复问自己这个问题。点了点头,答道:“是啊,我爹爹就是张风啊。” “张姑娘,那你可知道我是谁?”独孤剑眼中流出两行清泪,张琳心却依旧一头雾水,并不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张姑娘,我就是‘仙剑’独孤云的儿子。” “独孤公子,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你不明白?你回去问问你爹,你就什么都知道了!”独孤剑心中十分伤痛,高声喝到。 张琳心摇了摇头,紧紧咬着嘴唇,“为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独孤剑看她不似作伪,开口道:“你真不知道?就是你爹----当年的‘飞剑客’张风,害死了我父亲独孤云!”张琳心大吃一惊,掩口惊呼,连连后退,摇着头低声说道:“不!这不可能!我不相信!”独孤剑看着她,坚定地说道:“没什么不可能,这件事情是我师父亲口告诉我的,他不会骗我的!” 女孩并不相信,开始低声抽泣,断断续续的说道:“可是、我爹、他、他一直都、十分敬重......”独孤剑冷冷地将她打断:“他那是假惺惺!”女孩的哭声更加大了,独孤剑的心中也是十分难受,苍天作弄,她怎么会是?他的心里闪过万千念头,可无论如何,都无法对女孩硬起心肠来。女孩哭得梨花带雨,抬起臻首,“你、你是不是、后悔救了我----你的杀父仇人的、女儿?” 独孤剑看着女孩,摇了摇头,“我、我只是、后悔认识了你。”他默默走到火堆前,背身坐了下来,一动不动,痴痴地望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却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女孩靠在洞壁上,仍然在不停地抽泣着。 两人就这么背对着,不再开口,只有树枝在燃烧时偶尔会发出“噼啪”地声音,洞中变得安静的可怕。 忽然间,洞中深处传来阵阵呼救之声。独孤剑急忙起身,往里边走了走,侧耳倾听。果然是有女子的声音,“救命啊!救命!”他转头看向张琳心,“你听到了吗?有女子的呼救之声。”张琳心点了点头,“那些贼人应该还抓了别的女孩关在这里。” 独孤剑拿起一支火把,朝里边照了照,说道:“这洞不知道深多少,里边必然还藏着别的秘密。”张琳心说道:“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吧。”独孤剑看了看脸上仍挂着泪痕的女孩,“你,刚刚与贼人搏斗,只怕还没恢复,还是我一个人去吧。”张琳心把头一扬:“你既然那么恨我,又何必在意我的死活!” “我,我只是恨你父亲。” “那又有什么分别?”独孤剑默然,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她既然是张风的女儿,自己又如何能没有芥蒂? “我已经没事了,这洞里,黑漆漆的,只怕会有埋伏,要去,还是,一起去吧。”张琳心找了一个十分合理的借口,独孤剑也不好反驳,“那......好吧。” 独孤剑左手拿着火把,右手持剑,走在前边,张琳心也拔剑在手,跟在他身后,不住地将脑袋探到前边来。两人顺着山洞一直向里走,耳边一直传来的女子的阵阵呼救之声。这里边幽深黑暗,只有火把能照到的地方才有一些光亮。张琳心越走心中越发感到有些害怕,她轻轻拉住独孤剑的衣角,“这里边只怕有什么古怪,咱们要小心一些。” 不知道走了有多远,却发现了一个岔路口,呼救声便是从岔路那边传过来的。独孤剑看了看脸色有些发白的张琳心,“不用害怕,一会若是遇到敌人,由我来对付就是。”张琳心轻哼一声,站直了身子,也不答话。 他们顺着岔路又往里边走了不远,便看到了火光,呼救声也越来越大。独孤剑带着张琳心疾速奔跑了过去,发现这洞中原来别有洞天。眼前这一片,十分开阔。洞壁上插着许多火把,将这一片照的如白昼一般,地上杂乱地堆放着几只空箱子,还铺着一些稻草,想来必然是那采花贼在此居住。再往里看去,就看到一道木栅栏,里边有两个身穿绿衣的女孩子正趴在栅栏上呼救。 看到独孤剑二人,更加激动,不住地拍打着木栅栏。张琳心急忙跑了过去,说道:“你们是被采花贼掳来的吗?”个子高一些的女孩壮着胆子问道:“你们、不是采花贼?”张琳心奇道:“当然不是,我们是来救你们的。听你这意思,难道还有女采花贼不成?”另外一个女孩仔细看了看张琳心,说道:“嗯,那些贼人的首领,听嗓音像是个女的。” 这时独孤剑已经在地上的一只箱子里找到了钥匙,他走过来,将门打开,放两个女孩出来。张琳心却继续问道:“那你们是不是见过他们的首领?”高个女孩摇摇头,“没有,只是我们曾偷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其中就提到要临安的张大人交出什么‘山河社稷图’来,那嗓音,分明就是个女子的声音。”另一个女孩也点点头。 张琳心心中一动,结合自己之前与那采花贼打斗时,他也是说要拿自己威胁父亲,去讨要一样东西。莫非就是这个“山河社稷图”?独孤剑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东西,开口问道:“‘山河社稷图’?这是干什么用的?不知两位姑娘还听他们说了什么吗?”两人齐齐摇摇头,表示并不知晓。张琳心拉住二人的手,关切地问道:“那些贼人没有伤害你们吧?” 高个女孩作了个万福,“那倒没有,我们还要多谢二位的救命之恩。”另一个女孩也是急忙施礼拜谢。张琳心笑着拉起两人,“你们要谢就谢这位公子吧,是他救了咱们三个。说起来我应该向你们两个道歉,其实采花贼原本要抓的是我,只是连累了你们二位。”高个子的女孩又急忙向独孤剑道谢:“公子的大恩大德,我们二人没齿难忘,我叫何梅,她叫安雪,还没请教公子的尊姓大名。” 独孤剑不愿再牵扯出别的事情,摆了摆手,“在下乃是江湖上的一介武夫,区区贱名,不足挂齿。”张琳心猜到了他心中的想法,却非想要给他找点麻烦,笑着说道:“他不说我来说,二位,你们的这位恩人,复姓独孤,单名一个剑字。” 何梅跟安雪又一次道谢:“原来是独孤大侠,多谢救命之恩。”独孤剑却是十分无奈,又不好责怪张琳心,只好对二人说道:“‘大侠’二字,我是绝不敢当的,咱们还是以礼相称便好。”张琳心看到独孤剑的样子,心中才有些开心:“叫你欺负我,把我气哭!”嘴上却是说道:“我看这里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先回到洞口,待天亮之后,便返回临安的好。” 几人都是赞同,便一起转身离开这里。走到岔路口时,何梅跟安雪却是要往另外一边走,张琳心急忙拉住二人,指了指这边,何梅奇道:“张妹妹,这边才是洞口啊。” “不会吧?我们是从这边过来的啊?”张琳心有些疑惑。安雪也开口道:“张姐姐,我们便是从这边被采花贼带入洞中的啊。”独孤剑拦住三人,笑道:“看来这个洞是两面通透,咱们不要奇怪,还是往这边走,毕竟我们的船只是停靠在这一边的。”三人齐齐答应。 原来,这洞的确如独孤剑所料,是一个直通山中,连接两侧的隧道,中间岔路里边的洞穴,倒是巧夺天工,让人意想不到了。那些采花贼将巢穴安排在这里,也是早就想好了退路。 第二十一章 神秘药方(上) 第二日一大早,几个人便早早的醒了过来,收拾妥当之后,独孤剑就带着三个女孩来到岸边,登上了老王的船。老王撑起帆,离了碧霞岛,向渔村进发。他一边操控着船,一边笑呵呵的夸赞着独孤剑:“老汉还真没看出来,你一个人就将那些贼人全都收拾掉了,还救回了这几位姑娘,我活了大半辈子了,这回真的算是遇到了一位少年英雄啊。” 三个女孩坐在船舱中,听到老王这么夸奖独孤剑,也是十分高兴,不住地在窃窃私语着。独孤剑站在船头上,忽然想到了贾老实救他的事情,扭头答道:“王老伯,您过奖了。我听说吃过贾老实一只鸡蛋?”老王听他一说,愣了一下,“额,不错,是有这么回事。” “那请恕小子无礼,不知您吃的那只鸡蛋是生的还是熟的?” “当然是熟的。” “那熟鸡蛋能不能孵出小鸡来?” “这个,当然不能。”老王迟疑了片刻,如实回答道。 “王老伯,那你欠他什么?”听独孤剑这样一问,老王又愣了一下,嘴上喃喃自语道:“欠他什么?我欠他......对啊,我欠他的,不过是一只熟鸡蛋而已。”两人相视大笑,“多谢公子指点啊,不然老汉还一直迷在其中呢。公子以后什么时候要船,我就什么时候出海。” 似乎昨夜的大风大浪已经将大海的力气耗尽,此时的海面上风平浪静,晴空万里。没用多久,老王操控着船便安全地返回了渔村,几个人下了船,向老王道了一声谢。独孤剑回身对三个女孩说道:“三位姑娘,此处离临安不远,都是大路,也比较安全,请你们自己回去吧,我就不送了。” 哪知何梅却突然向独孤剑开口:“独孤公子,你,能送我回家吗?我......”独孤剑看着何梅娇羞的神态,心知麻烦来了,有心拒绝,哪料张琳心却开口挤兑:“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独孤公子,你就送何姑娘回家罢,我就把安妹妹带走啦!”说着,拉着安雪,不等他答话,便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 独孤剑看着张琳心拉着安雪离开的背影,心中转过万千思绪,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只是痴痴地看着。何梅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有些害羞地低声说道:“独孤公子,我们、我们也走吧。”他这才回过神,看看何梅,点了点头,“那、好吧。” 一路之上,独孤剑不愿再与何梅有什么纠缠,一直走在前边,尽量不开口说话。何梅生在富贵之家,平日里娇生惯养,哪里走过这么长的路?远远地落在后边,一直跟不上独孤剑的脚步?不断地喊他停下来休息,偶尔也趁着休息的机会,旁敲侧击地打听独孤剑的家世、还有和张琳心的关系。 独孤剑从何梅娇羞的神态中察觉出了异样,经过张琳心的事情,他不愿再和女孩发生什么瓜葛,因此当何梅问到自己是否成家时,他直截了当地说:“我本是一介江湖草莽,整天过着刀口舔血、四处漂泊的生活,我也不愿误人青春......” 听到这里,何梅哪还会不知道独孤剑的意思,低下头来,不再言语,默默地跟着独孤剑继续前行。 今日的临安城倒是没有再封城,独孤剑带着何梅顺利地进入城中,来到何梅的家门口。他本欲与何梅就此别过,可何梅却一定要邀请他到家里坐坐。两人正在推辞之间,恰巧何家的一个仆役开门出来,看到了小姐回来,就急忙跑回去将何员外请了出来,这一下,独孤剑是无法推辞了,只好跟众人进入了何家。 何员外请独孤剑坐下,带着家人一起拜谢:“公子,你可是我全家的救命恩人啊!”独孤剑连连推辞,哪知何员外拉着他的手,仔细打量了一番,笑道:“公子一表人才,又身手不凡,真是我何家之福啊。”独孤剑不明就里,却是十分疑惑,“何员外,这是从何说起?”何员外哈哈大笑,说道:“公子,小女失踪之后,我便许下重诺,谁若能救回小女,我便将小女嫁与那人,并将全部家财作为嫁妆。公子放心,老夫就这一个女儿,也没有儿子继承香火,既然有此承诺,就绝不会食言!” 独孤剑此时方才明白过来,急忙摆手解释:“何员外,这、这、你误会啦!”何梅早在岛上被他救出来时,看到他仪表堂堂,又身手不凡,便已经倾心独孤剑,此时听自己父亲这么一说,虽然是心中千肯万肯,却仍带着女儿家的一份娇羞,一跺脚,“爹!”红着脸跑入了内室。 何员外看着女儿的身影,已经明白了她的心意,哈哈大笑,“公子不要见外,小女就是这样,被说中了心中之事,就害羞了。还请尽快公子禀明堂上,我们选择良辰吉日,让你们两个尽快完婚。”独孤剑哪里能会同意?急忙起身拒绝:“多谢何员外的美意,但在下乃是江湖草莽,自幼父母双亡,又集父仇师仇于一身,无意于儿女私情,不敢为一己之私而忘记先人之仇,还望何员外见谅。” 看到独孤剑态度坚决,何员外沉吟了半晌:“这,这,这如何是好?”却也不能强行作主,只好作罢。何梅躲在内室,听到独孤剑拒绝的话语,虽然在路上时她已经知道独孤剑的意思,但不曾想自己父亲提出之后,他仍然这么坚决地拒绝了,心中默默地道:“公子啊公子,如果你我是无缘之人,你又何必救我?还不如......” 独孤剑拱手道:“何员外,您的好意我心领了,祝愿您早日为何姑娘找到一个如意郎君。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不打扰了,告辞。”何员外答了一声谢,将他送出门外。何梅在内室又听到独孤剑告辞的话语,便急忙追了出去,在门口喊住了他,“公子,你......真的要走了吗?”独孤剑看着何梅有些憔悴的面容,说道:“何姑娘,你才貌双全,善良温柔,将来一定会找到一个如意郎君,独孤剑不过是个漂泊江湖的莽夫,姑娘跟着我,只能是吃苦受罪,我又怎么能耽误姑娘一生?” 何梅摇了摇头,“我不怕吃苦。公子,你之所以不答应,是不是因为......那位张姑娘?”独孤剑眼前浮现出第一次见到张琳心时,她那笑靥如花的表情和那一股淡淡的幽香,“何姑娘,我......”何梅却不待他解释,“公子不必多说了,何梅什么都明白,只怪造化弄人,何梅会永远记住公子的救命之恩,愿你和张姑娘有情人终成眷属。”说完,掩面跑回了屋中。 独孤剑怔怔地看着,却不知该如何是好。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何府。站在大街之上,独孤剑想了想这些日子来的遭遇,却是摇了摇头,又忽然间想到:“不知道张姑娘到家了没有?”转念却又想到:“唉,她竟然是......以后,不想也罢。我还是赶快去打听柳老前辈的消息。” 他又来到明月楼,却看到一个老丐坐在门前的地上,手里捧着一坛酒,边喝嘴里边嘟囔着:“酒啊,给我酒......”旁边还放着五六个空酒坛。独孤剑走过去,劝道:“这位前辈,你醉了.....”门口的小二急忙把独孤剑拉开,说道:“客官,您不用管他,他都在这里喝了一天了,谁都弄不走。”独孤剑奇道:“伙计,这是怎么回事?”小二引着独孤剑走到酒楼内,“小的也不知道呀。这人自称是个什么什么人,小的也没听懂,昨天下午就到这里来喝了个死醉。嘴里尽嘟囔些什么“丢了药方”、“宝贝”什么的,莫名其妙……”独孤剑倒是十分纳闷,“丢了药方?”小二接口说道:“对呀!没听说过哪个郎中丢了张药方会愁成这样的,这年头,庸医一大把,谁还敢信?” 独孤剑打发了小二,走到柜台前,问道:“掌柜的,在下想打听一个人。”那掌柜的一下子就认出他是昨日和张如梦一起痛打路达之人,急忙笑脸相迎:“公子请问,这京城里的大小事情,咱们酒楼还真没有什么不知道的呢。” “听说武夷山的柳老前辈这些日子到了临安府,不知在哪里可以找到他老人家?” “哎呀,公子你这可算是问对人了,柳老爷子前两天还来这里跟张风张大人喝酒,当时听他自己说准备回去,这两天都没见到他了,只怕是回山了吧。” 独孤剑道过谢,转身走出了门,看到老丐依旧躺在那里,心有不忍,便又打算去劝劝他,哪知那老丐翻了个身,根本不搭理他,拿着酒坛子继续喝着,嘴里依旧在念叨着“药方”。独孤剑十分无奈,只能走开,心中却仍在思索着,究竟是什么药方能让这个老丐醉成这样。 第二十一章 神秘药方(下) 独孤剑来到南门附近,方准备出城,却看到了一家药店,便想进去问一问。哪知甫一开口,药店老板就告诉他,惠仁药店的陆老板最近得到了一张古怪得药方,他若是有兴趣,倒是可以去看看。 独孤剑得了这个消息,自然是十分高兴,急忙来到惠仁药店,道明了来意。陆老板倒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说道:“那方子倒是古怪得紧,老夫行医这么多年,也没有见过如此古怪的药方。若此人不是不通医理,便定然是绝代神医。公子若是想要,也自无不可,只是此方也是我从旁人手中花钱买来的......”独孤剑哪里不明白陆掌柜得意思,“那不知掌柜的想要多少银子?” 陆老板摇了摇头,“说实话,我们开药店的,便是想行医济世,我也并不缺银子,不过,小店最近缺少‘水花’这种药材,若是公子能帮忙取一些来......”这下独孤剑笑了,原来早上他在老王船上看到不少这东西,便顺手问老王讨要了一些,准备带回衡山去。他解下腰间的小袋,倒出一些,“陆掌柜,这些可够?” 看到这些“水花”,陆老板大喜,“够了、够了,公子真是解了在下的燃眉之急啊。药方在此,就请公子拿走吧。”说着,取出一张发黄的纸张,递给独孤剑。 只见上边写着“何首乌三钱,罗汉果三钱,红景天五钱,另加凤尾草六钱。午时汤服,十剂便可痊愈。”独孤剑虽说不懂医术,但也知道君臣佐使乃是乃是用药的医理,所以他也明白,平常的药方必然不会这么开。但他猜想这张药方或许就是那老丐所遗失的,便拿着药方来到明月楼。 那老丐依旧躺在地上,醉的不省人事。独孤剑走过去,轻轻推了推他,问道:“老伯,这可是你丢的药方?”哪知老丐依旧不理他。独孤剑听他气息悠长,一呼一吸之间很有频率,必定是内力深厚之人,岂会这么容易喝醉?他便拿起药方,轻轻念道:“何首乌三钱......”手上一空,药方已经到了老丐手中。 他只觉一阵轻风,老丐一只手已经按住了他的肩头,另一只手拿着药方看了看,点了点头,“不错,就是这个。小兄弟,你在哪里找到的?”独孤剑挣了两下,却没有挣脱,只好答道:“我是从惠仁药店的陆掌柜手中得到的,特地送来还给老前辈。前辈,可否放开我?”老丐点了点头,松手笑道:“多谢你了,你是衡山派的吧?你叫什么?” 独孤剑抱拳道:“在下衡山独孤剑,不知前辈如何称呼?”老丐仔细打量了一番,“你是刘轻舟的徒弟?你师父可好?”独孤剑黯然,回道:“家师在数日前已经不幸遇害。”老丐摇头叹息:“唉,江湖上又少了一位侠肝义胆之士。小兄弟,这份药方就多谢了,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后会有期!”说着,身形一晃,便不见了踪影。 仅仅一按自己的肩头,便看出自己的师承,而且身形如此之快,能有这等功夫的,必然在江湖上也是极为有名之人,但独孤剑还未问出他的姓名,便已经寻找不到。他愣了一会,叹了一口气,自语道:“看来只能等以后再见到了再问这位前辈的姓名罢。如今我还是赶快前往武夷山,将血书交给柳老前辈。” 出了南门,还未行出几里,独孤剑就看到一个白衣男子站在不远处的树林外,定睛一看,正是张如梦!“张大哥!”独孤剑急忙走上前去,“张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独孤兄,我在这里恭候多时了。”张如梦仔细地看着独孤剑。 “不知张兄有何赐教?” “独孤兄行侠仗义,实在是江湖上少有的大丈夫,你为救舍妹,独闯碧霞岛,勇斗采花贼,这其中的事情,我妹妹都给我讲了,张某实在佩服。”说着,张如梦抱拳拜谢。 独孤剑摇了摇头,叹道:“张大哥,你我一见如故,可我真的没有想到,你......竟然是张风的儿子。” 张如梦也是十分遗憾,仰头看了看天,说道:“虽然我不耻我父亲的行径,但我毕竟是他的儿子。所谓父债子偿,天经地义,你找他报仇,根本不现实,今日我在这里等你,为的就是替他还债,独孤兄,动手罢!” “张兄,你我意气相投,我原本十分高兴能够结识你这样的朋友,但我们真的要刀兵相见吗?” “这也许就是天意吧!独孤兄,你我都是身不由己之人,你为父报仇,天经地义,我替父还债,也是理所应当。多说无益,出招罢!”说着,张如梦拔出长剑,指向独孤剑。 这种情况下,独孤剑即便是不愿打斗,也已经没有办法,只好也拔出剑,“张兄,那就得罪了!”长剑一震,刺向张如梦。 独孤剑手中的长剑如同灵蛇一般,直击张如梦前胸。张如梦自幼跟随张风习武,家学渊源,“飞剑”的功夫,少说也已经学得六七成,自然是不惧独孤剑的。只见他纵身一跃,躲开这一剑,顺势将自己的长剑递出,刺向独孤剑的咽喉。独孤剑一个转身,格开张如梦的剑,唰唰两剑迅速异常,封死了张如梦左右两侧。此时张如梦尚在空中未落下,无处借力,只能急速下坠。独孤剑等的就是这一刻,左掌伸出,拍向张如梦胸口。 这一掌要是击中了,张如梦不死也要重伤。好在两人的功夫只在伯仲之间,张如梦反应也很快,长剑疾出,指向独孤剑的左掌,又顺势向后一撤,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击。二人长剑相交,叮叮当当的又斗了数十个回合,却是谁也奈何不得谁。 斗了这么久,两人却是谁也不肯使出杀招,虽说一个是为父报仇,一个是替父还债,但却看不出是在以命相搏,更多的是像在切磋功夫。张如梦高声道:“独孤兄,你若再继续手软,咱们便是打到天黑,也不会有结果的!”独孤剑一边进招,一边说道:“张兄,害我爹爹的是你父亲,你这又是何苦?”张如梦咬牙不答,抵住独孤剑的一击,左手却是一拳冲出。独孤剑急忙收剑,左手也是一掌。 两人拳掌相交,张如梦却喷出一口鲜血,向后倒去。独孤剑这才发觉,张如梦那一拳却是没有运上内力,只是平平的一拳,而自己这一掌却运足了内劲,将他打伤了。 独孤剑心中大惊,便要赶上去扶住他。哪知突然间从一边的树上跳下一个蒙面的红衣女子,右手一扬,朝独孤剑发出两枚钢钉,直直的打向他的胸前。 “小心!不要啊......”远处传来张琳心的声音。那女子却顺势扶住张如梦,右脚一点,带着张如梦便闪入树林之中,不见了踪影。 独孤剑在毫无防备之下,受了这两枚钢钉,也是一口鲜血喷出,倒在了地上。这一瞬间,发生了这么多事,却是任何人都没有料到的。张琳心赶了过来,却没来得及。哥哥先是被独孤剑打伤,又被那红衣女子救走,下落不明。而独孤剑此时也是身受重伤,已然昏迷不醒。她来不及去追那女子,只能先救起独孤剑,返回了临安城...... 昏昏沉沉地也不知过了多久,独孤剑才从昏迷中醒来。他只觉胸口隐隐作痛,睁开眼睛一看,发觉自己躺在床上,“这是在哪里?我明明记得自己在临安城南郊外与张如梦决斗啊?”他抬手摸了摸额头,又微微运气,只觉全身真气运行无阻,只是胸口上还有些疼痛。 “红衣蒙面人?”他一下子想了起来,自己将张如梦打伤,却又被一个蒙面的红衣人发出的钢钉击中胸口。“不对,当时我好像听到了张姑娘的声音。”他慢慢坐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发觉并无大碍,看到自己胸前被白布包扎的十分严实,“看来有人救了我,莫非是张姑娘?” 抬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是在客栈的房间呢。自己的衣服就放在不远处的椅子上,他掀开被子,下床走了过去,将衣服穿上,检查了一下随身的物品,独独缺少了那封血书。 “糟了,血书不见了!这可如何是好?”他急忙推开门,下楼来到大堂,向客栈掌柜打听道:“掌柜的,请问是谁送我来这里的?”掌柜见到独孤剑,急忙答道:“客官您醒了啊,是张大人的千金送您来的啊。” “张姑娘?对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今天是八月十一了,客官您都在这里休息了六天了。” “那张姑娘今天有没有来过?” “她刚走没多久,张姑娘每天都来看你的。客官,您的运气真不错,张小姐不仅人长得漂亮,功夫也很好,客官真是好福气啊......”独孤剑哪里还会有心去听掌柜闲扯,转身走出了客栈。 他四下看了看,“不如到张府去问问。”想到这里,他向路人问清了张府的位置,便急忙跑去...... 第二十二章 武夷惊变(上) 独孤剑来到张府门前,向守门的士兵打听,卫兵告诉他,自己家的小姐并不在府上,方才回来一趟之后,便又外出去了南郊。他也只好转身又出了南门去郊外寻找。 他沿着大道,一路走到当日与张如梦打斗的那片树林之外,却依旧没有看到张琳心。地上打斗的痕迹仍旧依稀可见,他怔怔地站在那里,“那个蒙面红衣人的身形好像是南宫彩虹姑娘,可她怎么会武功?又是怎么和张如梦认识的?”心中充满了疑虑,正思量间,却听到身后传来张琳心的声音:“你的伤势还未痊愈,怎么到处乱跑?” 独孤剑转过身,看到张琳心走了过来。“是谁到处乱跑?我正在找你!”张琳心脸上显出一片红晕,低声道:“我、我刚去客栈,没看到你,还以为、你走了,所以......” “多谢张姑娘关心,我已经没事了。”独孤剑扭过身,背对着她说道。 “......你、救过我,我......” “那你现在也救了我,咱们互不相欠了。” 张琳心听到他这冷冷的话语,心中十分酸苦,眼中雾气弥漫,隐隐有些泪光,“你、你为什么,怎么能这么说?”独孤剑转头看向女孩,抬高声音:“我还能怎么说?我爹死在你爹手上,你叫我、怎么面对你?”女孩低下头,轻轻拭去眼泪,紧紧咬着嘴唇,沉默不语。 独孤剑知道自己有些失态,过了一会儿,才平复了心情,缓声问道:“你哥哥,他怎么样了?”女孩摇了摇头,“哥哥他,和那个红衣人走了......” “原以为他这一次回来,能够跟爹爹和好,但哥哥还是不肯原谅爹。” 独孤剑看着女孩还带着泪痕的美丽的脸庞,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默默不语。忽然间想到自己要找她的目的,急忙问道:“对了,我找你还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你有没有看到,我、身上的一封,唔......血书?”张琳心一听,不假思索地回道:“嗯,我帮你包扎伤口的时候,看到了那封血书,当时我爹爹也赶来了,他看了里边的内容,说这封书信十分重要,便带着血书连夜赶去了武夷山。” “什么?你......”独孤剑大吃一惊,心中焦虑万分。女孩见到他的表情,十分委屈,“你、你不相信我?” “我不相信你父亲,不行,我现在必须立刻赶去武夷山。”说着,独孤剑就要离开。女孩伸手一拦,“可你的伤势......”独孤剑看了看她,“我的伤没事。” “那、我也去!”女孩倔强地抬头看着独孤剑。 “你去干什么?”独孤剑倒是有些奇怪。 女孩眼睛一转,“我去找我爹爹!”说着,不等独孤剑答话,自己转身就往南边的大路上走去。独孤剑十分无奈,只好跟着她一起南行。 他原本是打算去南郊外的那家小客栈取了寄存的马匹的,可哪里料到,自己在临安城拖延了**日,那客栈却已经是人去屋空,自己的马匹也不知所踪。张琳心得知情况后,安慰了他一番,并笑称,若是他乘马先走了,自己还得慢慢步行,这下两人都要步行,正是老天安排。 独孤剑不好反驳,一边走,一边心中生着闷气。虽说自己的马匹不是多么神俊,但终究也算是一匹良马,如今却没了踪影,他哪能不气?但他却忘了一件事:江南一向缺马,尤其是高宗皇帝南渡后这些年,江南又屡次遭受金兵掳掠,马匹紧缺的厉害。就连岳飞、韩世忠这些名将手下的骑兵,也是少的可怜,多数还是从金人手中夺来的马匹。而一匹马在江南的价值,更是连连上升!他的那匹马少说也值三五十两银子,将马匹寄存在乡下小店,那店主定然是动了心,看他数日都没回来,就趁机取了马匹跑了。 两人步行一路向南,却也极少交谈,张琳心虽然有心开解他的心结,但每每看到独孤剑的冷脸,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三四天后,他们来到了南浦县境内,天色已经很晚,两人便在城内找地方住了下来。夜晚,独孤剑站在院子里,望着天上的月亮,却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张琳心坐在床上,也无心睡眠,她推开窗户,看到站在外边的独孤剑。便也走了出来,轻轻站在他身旁,也仰头看向月亮。 独孤剑一转身,看到了女孩,“你怎么也出来了?” 女孩却不回答,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独孤大哥,你真的那么恨我爹吗?”独孤剑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怔怔地沉默不语,女孩看了看他,接着说道:“我不知道你爹和我爹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我爹绝对不是那种贪利忘义的小人,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隐情。”独孤剑听了,摇了摇头,坚定地答道:“可是我师傅是绝对不会欺骗我的,而且顾大侠的书信也说的很清楚,不会有假的!”张琳心劝服不了他,心中十分无奈,只好转移了话题:“独孤大哥,那封血书真的很重要吗?”独孤剑点了点头,“不错,我师傅临终前嘱咐我,血书事关重大,要我妥善保管。如果落在了奸人手中,只怕后果不堪设想。”张琳心默然,心中却暗暗在想着“奸人”二字,这岂不是在说自己父亲?于是,也不再言语,转身走回了房中。 第二日一大早,两人便继续赶路,终于在下午赶到了武夷山山脚下,独孤剑看着微微有些气喘的女孩,说道:“我们连续赶了好几天的路,你累不累?不如,我们休息一下再上山?”张琳心摇了摇头,“我不累,独孤大哥,我知道你心中着急那封血书,可我也急着见到我爹,咱们还是赶快上山吧。”说着,便沿着山路往上走。 才走出不远,独孤剑却闻到空气之中似乎有一股子血腥味儿,而且两边的树林中也安静的可怕,四周弥漫着一股不安的气氛。转过一个弯,却看到地上躺着两个身穿武夷派服饰的人,独孤剑走近一看,二人均是双目圆睁,口鼻流血,显然已经死去多时了。 张琳心惊呼一声,急忙掩住嘴,“啊!怎么会死了这么多人?”独孤剑俯身看了看这二人的尸体,摇了摇头,说道:“我们还是迟来了一步。”又扭头对张琳心说道:“小心一些,只怕山上会有埋伏。”说着,拔出长剑,慢慢向前走去。张琳心也拔出剑,跟在他身后。 又转过两个弯,来到了武夷派的山门外,只见山门之内,站着四个身穿红衣黑裤、手拿兵器的蒙面人。独孤剑心中一凛,这些人与那日在鄱阳湖的小岛上所见到杀手,着装一模一样,看来必然又是五色教的杀手们。 那些人也看到了他们俩,独孤剑咬牙喝到:“又是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一个人嘿嘿一笑,“杀手!” “哼!你们到这里来干什么?” “杀人。”独孤剑未料到这群人说话这么直接,他本是想弄清这群人的来历和目的,哪知得到的却只有四个字。 这时,张琳心走到独孤剑身前,看着这几个杀手,问道:“你们说话都是两个字吗?”那杀手回道:“不错。” “那我也有两个字送给你们。” “什么?” “去死!”说着,张琳心挥剑直取那名杀手,独孤剑看了,生怕她吃亏,左脚一点,腾空而起,右手长剑一挥,逼开了另外三名杀手。张琳心则是和那名杀手斗在了一起,只见她身子一转,长剑已经刺向了那杀手的腰肋。而那杀手也并非泛泛之辈,一边用剑抵挡着,一边指挥另外三人。 只可惜独孤剑的功夫高出他们不少,一个人就逼住了那三个,还游刃有余地关注着张琳心这边。他看张琳心的功夫对付那杀手还算绰绰有余,便放下心来,加快了手中的攻势,左撩右劈,上挑下刺,不过三五个回合,就一剑将一名杀手了结。剩下两人自然更不是对手,有心逃跑,却被独孤剑封死了所有退路。 反观张琳心这边,虽说她自幼便随张风习武,一身的功夫也是十分不错,但毕竟临敌经验太少,反而占不到上风。那杀手到底是身经百战,见自己的功夫不如张琳心,便招招大开大合,一副拼命的打法,反倒占住了先机。这边独孤剑看到张琳心要落入下风,急忙抢快攻了上去,迅速地将这两名杀手解决。回身一剑,架住了那杀手的兵器。 那杀手看到独孤剑将自己的同伴解决,便知道自己也要把命丢在这了。此时独孤剑架住了自己的兵器,他顺势将剑弃掉,双手成爪,直扑上来,想要和独孤剑拼命。独孤剑根本不惧,顺势飞起左脚,将他踢了出去,跟着又是一剑,那杀手惨叫一声,直扑扑地掉在地上,没了气息。 第二十二章 武夷惊变(下) 张琳心虽说也是自幼练武,但终究是没有经历过这种生死相搏的战斗,她心里还是有些害怕,娇嫩的脸庞微微发白,呼吸之间也有点不匀。看到独孤剑将所有敌人解决,女孩便想掩饰一下自己的尴尬,开口问道:“刚刚战斗的时候你为什么一直挡在我前边?”独孤剑不明就里,挠了挠头,答道:“你是女孩子啊,我......” “女孩儿怎么啦?你......小瞧我?”女孩打断了他的话语。 这时独孤剑又看到她发白的脸色,哪里还会不明白张琳心的想法,只是自己已经开口说了,却也不好改口,脸上有些发窘,急忙解释:“不是、不是,我只是......想保护你。”这话一出,张琳心有些感动,却又不愿表露出来,转身就要往武夷派正门中走去。 独孤剑也急忙跟了上来,“张姑娘,我们还是小心一些,只怕里边还会有敌人。”两人走进大门中,只见一片狼藉,院中横七竖八地躺着不少尸体,有武夷派弟子的,也有五色教杀手的,加在一起,竟然有五六十具之多!张琳心掩口惊呼,她实在是没有想到,这里的场面竟然如此惨烈。独孤剑早在山下发现那两名武夷弟子的尸首时,便已经猜想到了可能会有这个结果,不然武夷派岂有不去给自己门下之人收尸的道理? 他们在院子之中并没有发现敌人,两人小心的跨过地上的尸体,走进正堂,却看到有两个杀手正在折磨一个武夷弟子,独孤剑仔细一看,那弟子竟然是王森!他此时哪里还会不怒?大吼一声,跨步到了近前,疾速出手,那两人猝不及防,一下便被他了结。 他也不再去看那两人,径直走到王森跟前,蹲了下来,轻声喊道:“王师兄!”王森此时浑身是血,呼吸也十分微弱,看到了独孤剑,脸上勉强露出笑容,说道:“我师父退、退到了北山的山洞中,那、那是本派、的、禁地。”独孤剑急忙伸手按在了王森的后心,就要替他运功疗伤。不料王森却慢慢摇头拒绝:“独孤师弟,没、没用了。你快、快帮忙、去、去救我师父,他们、他们有人、埋伏在、在山上,我、我......”话未说完,便已然没了气息。 独孤剑的真气还没来得及送入王森体内,他急忙喊道:“王师兄!王师兄!”张琳心摸了摸他的鼻息,看着独孤剑,轻声道:“他已经死了。”独孤剑呆了一下,把王森的尸体放平,才慢慢起身,看着张琳心说道:“看来敌人的计划很周密,我们要格外小心才是。” 张琳心见到王森的惨状,也是十分难过,却一下子又想到了自己父亲,不知道他现在可好?是不是和柳中原一起退进了山洞?她急忙对独孤剑说道:“我们还是赶快到禁地去看看。”两人走出正堂,跟着路上的血迹和尸体一直往北走。 没过多远,便看到了一个山洞,边上有一块立起来的大石头,上书“武夷禁地,不得擅入”。洞口还倒着两个黑衣杀手,边上的树枝残叶掉了一地,想来双方又在此处进行了一番拼杀。张琳心看着洞口,说道:“这里应该就是禁地的入口了。”独孤剑点了点头,“嗯,这里边还不知道有多少敌人,你要、多加小心。”张琳心听到他松软下来的语气,心中十分惊喜,抬头看着他:“独孤大哥,你、不恨我啦?”独孤剑看着女孩娇美的脸庞,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这几天想了好多,不管你爹做了什么,都与你无关,我不应该把上一代的恩怨强加到你身上。况且此刻强敌环伺,我们不能再闹矛盾,要齐心协力,共同应敌。”张琳心听了,也不知该如何开口,沉默了一下,才说道:“那你也、多加小心。” 两人走进山洞中,这里边是一条长长的甬道,洞壁上隔不远处,便插着一支火把,将整个通道内照得十分亮堂。也不知道这火把是以前就有,还是五色教的杀手安放的?二人顺着火把的指引,一直朝里走,只觉这甬道一路向前倾斜,越走越低。 这一路上不断有倒毙的尸首,有五色教杀手的,也有武夷弟子的。约莫走了百八十丈,前边竟然分出了三条岔路。而且每条路上都亮着火光,独孤剑看了看地上的脚印,也有些疑惑,每条岔路上都有无数杂乱的脚印,而且都还有斑斑血迹。张琳心开口道:“独孤大哥,这三条路我们该走那一条?” 独孤剑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只看这三条路,都有足印和血迹,该走哪一条,实在是不好说。”张琳心取了一支火把,在地上和洞壁之上仔细看了看,指着右侧的岔道,“独孤大哥,你看,这条岔道虽说脚印杂乱,但明显看着要比另外两条多一些,而且你看那里。”说着,手指着右侧岔道的洞壁上,“另外两条岔道血迹都在地上,只有这边壁上也有,说明很可能那两条是用来迷惑敌人的,我看应该就是这条路!” 听张琳心这么一说,独孤剑也觉得很有道理,两人便沿着这条岔道奔去。又走了大约一里多路,忽然听到有叫声传来,二人知道前边必然是有什么状况,就加快了脚步。 果然,又走了没多远,声音更加清楚:“......这次咱们攻打武夷派,损伤可是不小,那柳中原老儿也真是厉害,若不是先前中了毒,只怕还拿他没办法,被他逃掉呢。” “是啊,要说这武夷派众人功夫真是厉害,咱们‘绝杀’、‘灭杀’联手,竟然还死伤了这么多弟兄......” “别光顾着说话,注意点周围,小心戒备!”似乎是一个头领发话了。 洞中一下又安静下来,独孤剑看了看张琳心,两人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发力冲了过去。只见前边站着五六个黑衣人,几人身后是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独孤剑的出现,那几个黑衣人也是吃了一惊,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便有一个被独孤剑杀了。剩下的纷纷拿着武器抵抵挡,又大声呼喊。 独孤剑知道他们是在给里边的人示警,也来不及再和几人交战,左手拉着张琳心,右手格开几人的兵器,一个闪身,进入了里边的山洞。 原来这里边别有洞天!此时里边的人得到了示警,一见独孤剑进来,便纷纷凝神戒备。这时独孤剑和张琳心才看清里边的情况:这里边显然是一间石室,最里处是一块巨石,一名灰衣老者浑身是血,靠在大石上,不知生死;边上站了一个身穿紫杉之人,左手拿着兵器,右手沾满鲜血,与独孤剑当日在北头岛上所见的紫杉人竟是一样!显然他方才正在逼问那老者,若所料不差,那老者当是柳中原无疑。 四周还站着四五个红衣人,洞内还倒着七八具尸体,有武夷派弟子的,也有这些杀手的,想来必是柳中原带着弟子进行了激烈的抵抗,最后全部战死。 那紫杉人看到剑心二人,喝到:“好小子!竟然能闯到这里来,还真有两下子!”独孤剑一面盯着紫杉人,一面小心戒备着身后,咬牙说道:“你们是五色教的杀手!” “不错!” “那你们为什么要血洗武夷山?” 那紫杉人哈哈大笑,“我们做杀手的,自然是收钱办事,从来不问原因,你要怪就怪我们的教主方勉,是他接下这单生意的。” 独孤剑大吃一惊,开口骂道:“胡说!方大侠怎么可能是你们的教主?又怎会做下这等事情!休要胡言乱语,败坏方大侠名声!” 紫杉人拔剑揉身而进,“嘿嘿,信不信由你,你已经死到临头,我又何必骗你?方教主就是我们五色教里的第一把剑,不信你下去问阎王吧!”言未毕,便直取独孤剑,其他的杀手也一起围了上来。 剑心二人背靠着背,抵挡着杀手们的进攻。却是左支右绌,渐渐有些吃力,尤其是张琳心,她一人要挡住五六名杀手的兵器,已然要坚持不住。独孤剑与那紫杉人对敌,旗鼓相当,但边上又有三四个杀手不停骚扰,也已经落入下风,只怕再有片刻,两人便要命丧这些杀手剑下。 这时,那灰衣老者却猛然间睁开双眼,突然暴起,抬手一掌击在了紫杉人的后心,那紫杉人猝不及防,身体向前一冲,直直地将身体送到了独孤剑的长剑之下,长剑透体而入,紫杉人口吐鲜血,眼见是活不成了。其余的杀手哪料到会有如此变故,全部呆住。张琳心背靠着独孤剑,并未看到这边的情况,仍然挥剑战斗,乘着杀手失神之间,连出两剑,却杀死了两人。这是她生平第一次杀人,却是有些失神。剩下的杀手已经胆寒,哪里还敢顽抗,一股脑的朝洞口逃去...... 第二十三章 风雷九州(上) 却说那紫杉人后心中掌,被独孤剑一剑刺死,其余杀手纷纷落荒而逃。这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事情,还没等剑心两人反应过来,杀手们便逃得无影无踪。张琳心这时已经缓过神来,本想追上去,独孤剑却一把拉住了她,指了指倒在地上的灰衣老者,张琳心这才止住脚步。 两人急忙走上去,扶起老者,让他靠在巨石上。独孤剑也坐下来,左手贴住老者的后心,送入一股真气,轻声喊道:“柳老前辈。” 柳中原经历了一场恶战,又身中剧毒,刚刚又拼尽全力打了那紫杉人一掌,早已是油尽灯枯。听到独孤剑的呼喊,微微睁开眼睛,“是独孤少侠吗?看来你师父得到的是五色教的暗杀名单,快、快去华山通知顾枫......” 独孤剑此时心中满是疑惑,但见柳中原伤势如此之重,也不便开口相问,听他嘱咐,急忙答应。柳中原继续说道:“我、我不行了。”独孤剑急忙又送入一股真气,问道:“柳老前辈,方勉真的是五色教的教主吗?” 柳中原摇了摇头,“绝无可能......” 这时,外边却传来轰隆隆的响声,张琳心急忙跑到洞口去查看。哪知还没到洞口,就听得呯地一声巨响,一块巨石已经将洞口堵死。原来那些杀手逃出去之后,竟然推下一块巨石,想阻止他们出来。张琳心转身回来,沮丧地说道:“糟了,咱们要被困在这里了。” 柳中原抬起手,指着巨石右侧不远处,说道:“那里,还、还有一个出口,另外,你们两家的恩仇,其、其实......”话没说完,手臂便垂了下来,再也没了声音。独孤剑急忙轻轻推了推他,“柳老前辈。”却是已经没了呼吸。张琳心也蹲下身子,仔细看了看,说道:“看来柳老前辈伤势太重,又中了剧毒,能撑到现在已是不容易。只是他最后的话是想说什么?” 独孤剑站了起来,摇摇头,“现在恐怕没有人知道了,但无论如何,我定然要查个水落石出!”张琳心却开口道:“咱们现在被困在这里,如何出去还不知道,怎么调查?”独孤剑走到柳中原手指的位置,细细观察。张琳心也走了过来,一同寻找,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柳老前辈说这里还有出口,可为什么却什么也看不出来?难道他临终前精神恍惚,记错了?”张琳心一边寻找,一边问独孤剑。 “应该不会,这山洞乃是武夷派的禁地,柳老前辈身为掌门,必然知道其中的路径,我们一定是没有找对位置。”独孤剑却不曾放弃,一寸一寸的仔细看着,却依旧是没看出什么。 整个石室并不算很大,但剑心二人找了大半个时辰,仍然没有找到柳中原所说的那个出口。独孤剑又取了一支火把,从巨石边上开始,一点一点地细细看,一直看到拐角。张琳心看着火光下照映的脸庞,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不由得痴了:“倘若爹爹并不曾害死他父亲,那该是多好。”心中没由来一阵气恼,捡起地上的小石子,不停地乱扔。独孤剑看到女孩在乱发小脾气,也不着恼,继续在石壁上寻找着。 哪知张琳心看他不理自己,心中却更加恼怒,抓起一把石子,一股脑地全扔在了独孤剑身后和巨石之间那一片地方。一块石子弹了起来,正好打在石室上方,发出了“空”的一声。独孤剑一惊,问道:“什么声音?”张琳心却心不在焉,“我扔石子的声音,怎么啦?” 独孤剑仔细地看着,说道:“不是,刚刚那声音不对,不是石子扔在地上发出的。”张琳心这才反应过来,看了看才说:“估计是石子打在了石壁上的声音。”独孤剑依旧摇了摇头,那声音明显与石子打在石壁上的声音不一样。他举起火把仔细去看,张琳心仔细回想了一下,指着洞顶说道:“可能刚刚是打到那里发出的声音。”独孤剑精神一振,控制力道,跳了起来,伸手敲了张琳心所指的位置。 果然,又是“空”地一声!这里是空的!他又连续敲了几下,发出的都是空空的声音,很显然,这上边定然是另有乾坤。 当即,独孤剑举起火把仔细寻找,头顶这一块还算平坦,只有一个拳头大的地方微微凸起,平常人若不细心观察,定然是发现不了。他心中驽定,这里必然就是柳中原所说的出口。他又一次跳起,按住了凸起的那块,却是丝毫没有动静。 张琳心此时也明白过来,急忙说道:“独孤大哥,你左右旋转试试!”独孤剑点头,跳起来伸手往左一拧,果然,“喀喇喇”,头顶上边露出了一个两尺见方的大洞!两人看着洞口,心中却是万千感概,走到柳中原的尸首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独孤剑开口说道:“张姑娘,这洞内不知有什么古怪,等我先上去看看,你再上来。”张琳心答应了一声。独孤剑举着火把纵身一跳,往洞口内瞧了瞧,没有发现什么问题,这才将火把先扔了进去,自己也跟着跃入洞中。他仔细看了看,这上边又是一条甬道,空气中有一股潮湿的味道。确认没有什么异常之后,他招呼张琳心也跳了进来,两人各举着火把四处查看,却不知道该往哪边走。 张琳心趴下身子往下边看了一眼,指着一侧说道:“独孤大哥,下边的门是朝那个方向,我想,咱们应该也往那边走。”独孤剑想了想这倒是没错,便持剑走在前边。哪知转了两道弯,前边却是有一道石门。他放下长剑和火把,用力推了推石门,那石门却只是微微一晃。他心下大喜,手上加大了力道,使劲推时,那石门缓缓后退。张琳心见他推的十分吃力,也急忙腾出双手来帮忙。 合二人之力,终于将那石门推开了一道能容一人过去的缝隙。独孤剑拿起火把朝里边晃了晃,察觉无异,这才闪身进去。里边有很大一股霉味,张琳心也跟着走进来,火把一晃,她惊叫了一声“哎呀!” 独孤剑急忙护住她,这才发现,这又是一间石室,却只有三四丈见方,两具骷髅倒在地上,张琳心定然是看到后吓了一跳。最里侧放着一张石桌,独孤剑走到近前,用火把一照,看到石桌上放着一张纸,上边写着: 西山东月起晚钟,云盘峰顶雾朝松。 指点英雄一二事,乾坤倒转半秤中。 字迹苍劲有力,直透纸背。张琳心问道:“这是什么意思?”独孤剑摇了摇头,“我也猜不透。”张琳心伸手就要去拿,“我们先收起来,留着以后慢慢琢磨。”哪知刚一碰到,那张纸便一下子碎成了飞灰。“呀!糟糕!怎么会这样?”独孤剑仔细看了看,说道:“想来是放的时间太久了,只是不知道这诗里藏有什么玄机。”张琳心说道:“我已经记住了,以后万一碰到高人,说不定能够解开呢。”独孤剑点点头,说道:“咱们再四下看看,哪里还有出口。” 两人站起身子,打着火把四处寻找。独孤剑却忽然看到石壁上刻着字,急忙喊张琳心:“张姑娘,快看,这边墙上有字!”张琳心急忙来看,只见墙上写着: 海某一世英雄,却不慎为武夷无耻之徒柳四海所暗算。今困于这密室之中,不得出口,吾自治难逃一死,故留下本人最得意之武功----“风雷九州”之剑法,好叫后辈知我海某手段! 独孤剑看完,说道:“看来这海某人必然是五色教的教主海山阳,四十年前他离奇失踪,随后五色教也被武林各派剿灭,原来他丧生在此。”张琳心问道:“我听说他的剑法当年天下无敌,是不是真的?”独孤剑点点头,“不错,我师父说,当年他武功之高,天下无人能挡,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他的剑下。可是就算他武功再天下无敌,但多行不义,终究只是如此下场。”张琳心看着海山阳留下的功夫,说道:“独孤大哥,不如你把他这套剑法学下来吧。” “这种恶人的武功,不学也罢。”独孤剑摇了摇头,却是显得十分不屑。 张琳心脑子一转,笑道:“独孤大哥,人会作恶,但功夫却是不分好坏的啊,好人学了自然是可以用来惩奸除恶的。你要是学了这套功夫,才可以更好的帮你,完成你师父跟柳老前辈心愿啊。”独孤剑想了想,:“张姑娘,你说的不错,我学就是了。” 这套“风雷九州”的剑法乃是海山阳毕生功夫的绝学,岂是独孤剑一时三刻能学会的?况且这石室之中,地方极小,腾挪展转哪里能够施展开?他只学了前边两招,就已经觉得头昏脑涨,后边的只能先全部记下,留待日后慢慢研习。张琳心趁着他学功夫的空档,又去观看其他墙壁。 果然,另一面石壁之上,又有着许多字迹: 此次吾与武林众豪杰在此与五色教众决战,无奈不敌他们人多势众。吾只得诱海山阳入此洞中,正欲以此洞机关将其困杀。如今我与他均已力竭,洞口已被封死,四海虽死而无憾。留下本派祖师柳无霜女侠所创最高武功“凤舞九天”之剑诀与有缘女子,与海山阳之功夫一决高下。可惜四海身为须眉,无法以此剑法之威力与海山阳决战,惜哉! 第二十三章 风雷九州(下) 不多时,独孤剑也走了过来,张琳心惊喜地问道:“独孤大哥,你已经学会了?”独孤剑摇了摇头,“这套功夫高深奥妙,哪里能这么快学会,我只是将它全部记了下来,以后慢慢练习就是。”张琳心拉着他来到这面石壁前,“独孤大哥,你快看,这个‘四海’前辈是不是柳中原老前辈的父亲?” 独孤剑将石壁上的字看了一遍,答道:“不错,听家师说过,当年,柳四海前辈组织武林同道,一起剿灭五色教。只是四十年前与海山阳一起失踪,原来是在此和海山阳同归于尽,看来这两具骷髅便是他们两人无疑。”独孤剑转身又对张琳心说道:“张姑娘,不如你将这套‘凤舞九天’学下来,如何?”张琳心笑着答应:“好啊,日后帮助、帮助独孤大哥。只是不知道我能不能学会。” 这套“凤舞九天”乃是当年武夷派的创派祖师柳无霜女侠生平最得意的功夫,只是此套功夫却只适合女子练习,倒也十分奇怪。因此,武夷派这几百年来,只有柳无霜一个女掌门,因此竟是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学会,只能是代代以口相传。 如今,剑心二人能在这里学得两套如此高深的武功,倒也真是一番奇遇,更是十分幸运。日后,这两套功夫帮助他们纵横江湖,不得不说是他二人的运气。 张琳心也将剑诀剑法全部记熟,两人又仔细寻找了一番,却是没有发现另外的出口。再去看那石门,这才知晓,石门却是只能从外侧推开,若是从里边关住,任你功夫再高,只怕也出不去。想来柳四海当年便是存了必死之心,诱海山阳进入石室,关上了石门,两人便在这里同归于尽。 两人寻找不到出口,只好折返回去,沿着甬道的另一边前行。却是一直在向上走,也不知走了多久,却看到前方透出一丝丝亮光。两人心中均是十分惊喜,能有光透过来,说明必然是离洞口不远。 他们急忙奔了过去,到了光亮处,才看到这里竟然不过是个一尺来宽的洞口。独孤剑探头向洞外看了看,却发现出口是在半山腰上,他先爬了出来,张琳心也跟着出来。这洞口倒也十分隐蔽,边上树木杂草丛生,若是从外边来看,却是极难发现。两人施展轻功,慢慢从山腰间下来。 这时天色已近傍晚,两人返回到武夷派的山门前,看着牌坊上写的“天下武夷”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却是谁也不曾想到,这誉满江湖的武夷派竟然就这么不复存在了。张琳心开口问道:“独孤大哥,你现在是打算去华山吗?” 独孤剑点点头,答道:“不错,我得赶快去找顾大侠商议对策。”张琳心望着他那坚毅的脸庞,“我、我想和你一起去。”不料独孤剑却断然拒绝:“不行,五色教此次行动被我们破坏,一定会认为血书就在我身上,必然会沿路截杀,你跟着我,太危险了。”张琳心却坚定地说道:“就是因为此事关系到整个中原武林的安危,我才想尽一份力的。”独孤剑这下却是有些迟疑,他不好回绝张琳心的这份心意,又不愿让她跟着自己冒险,正踟蹰间,张琳心却开口道:“你是不是因为、因为我父亲......” 独孤剑急忙摇头,“我一向恩怨分明,既然已经说过了,就绝不会再因为父辈的仇怨而对张姑娘有什么成见。”张琳心听他这么说,自是十分欣喜,却不敢表露出来,出言道:“只是此去危机重重,我、我担心你、一个人、一个人应付不来。独孤大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功夫低微,是个累赘?”独孤剑赶快解释:“没、没有,我只是不想让张姑娘卷入这场凶险的漩涡之中。” 张琳心却是有心要与他一起去,此时阻止不了,自然是在心中盘算了好几个主意,终于想到一个不错的借口,这才说道:“独孤大哥,柳老前辈和这些杀手身上都没发现血书,看来这血书应该还在我爹手里,不然咱们先去临安找我爹,拿回血书再说。”独孤剑觉得这句话倒是不错,便点头答应:“对!先找到血书要紧。” 两人这便准备下山,赶往临安城。张琳心回头看了一眼,叹道:“柳老前辈似乎对我们两家的恩怨十分了解,只可惜他死了,不然倒是可以请他好好说一下。”独孤剑也是愕然,想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了解真相的人都死了,现在只有你爹,最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张琳心幽幽的说了一句,“我真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二人连夜赶路,一直没有停歇,直到第二日傍晚,才找了一家客栈投宿休息。独孤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却是怎么也睡不着:“难道真如那些杀手所说,一代大侠方勉竟然是五色教中人?”......“但柳老前辈也说绝无可能,师父生前对方勉也是敬佩的很,他二人难道同时看错了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有张兄,他对方勉颇有微词,看来这其中的内情还是十分扑朔迷离......”他昏昏沉沉地,也不知什么时候才睡去。 到了第四日,两人又是起早赶路。独孤剑仍在苦苦思索“血书”、“五色教”、和“方勉”这几者之间的关系。张琳心劝慰了几句,要他别再乱想,独孤剑却不甚在意。开口说道:“我总觉得,这份血书背后还隐藏着一个重大的阴谋,这个阴谋也许不仅仅关系着武林的安危,也很有可能和咱们大宋有什么联系。”张琳心又劝道:“独孤大哥,为了这封血书,已经有很多人送命了,你......” “如果我不去揭开这个阴谋,可能会死更多的人。这次五色教为什么要血洗武夷派?一封血书为什么值得他们如此大动干戈,难道你父亲?”独孤剑没再往下说去。张琳心却是极为不悦,大声反驳道:“不!我父亲绝不可能和五色教有什么瓜葛!你、你不要错怪他!” 独孤剑也知道这只是自己的猜测,没有证实之前,就贸然说出来,极为不妥,便对张琳心道歉:“对不起,张姑娘,我只是觉得这一切都太巧合了。”张琳心心中有些不满,“我们到了临安,便找我爹爹,把整件事情问个清楚!”两人一边争吵,一边继续赶路。 又行出了三五里,却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穿蓝袍中年男子。张琳心本是一惊,却又满脸高兴的喊了一声:“爹!”那人却是“飞剑客”张风无疑! 张琳心急忙奔了过去,“爹,你怎么会在这里?”张风却不回答,看向独孤剑,问道:“你就是独孤云之子,刘轻舟的徒弟?”独孤剑此时见了杀父仇人,顿时心中生起万丈怒气,听到张风的问话,怒目咬牙回道:“你就是张风?你不配提我爹的名字!”张琳心生怕独孤剑的话惹恼了父亲,急忙解释:“爹,独孤大哥他......”张风却不以为意,看着独孤剑,“不错,老夫就是张风。” 独孤剑拔出长剑,指向张风,“恶贼!你投敌叛国,卖友求荣,我今日就把国仇家恨和你一起算清楚!”张琳心却是大吃一惊,“独孤大哥,你!” 张风却是毫不惊慌,大笑一声,“骂的好!不错,你父亲是我杀的,你找我报仇却是天经地义。不过,你说我投靠金国,却是有何证据?”张琳心急忙站到两人中间,愤怒的对独孤剑说道:“我爹绝对不会投靠金国!” “哼!今日你们父女俩就一块上,杀了我独孤剑,否则......” 张琳心却是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冲动,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张风将女儿拉开,“琳儿,你让开,就凭他这点身手,便是十个也近不了老夫的身!”张琳心拉着张风的胳膊,“爹,不要!”“让开!” 张风却将张琳心推到一旁,看着独孤剑,厉声高喝:“哼!意气用事,有勇无谋,如何能够担当一派掌门的大任!难道你忘了你师父所托之事!今日你若死在这里,谁来揭露这个大阴谋!” 独孤剑直直地盯着张风,“若连杀父之仇都报不了,我还有何面目立足这天地之间!”张琳心眼中含泪,摇着头喊道:“独孤大哥,你、快走吧。你不是我爹的对手的。” “蠢才!蠢才!世间之事,岂是你所想的那么简单!今日若不给你一点教训,只怕你还不知江湖的深浅!”张风话音未落,便已经欺身到了独孤剑身边,一掌击在他胸口,独孤剑还没来得及反应,便直直地仰面倒在地上,生死不知。张琳心哭着大喊:“爹!”又急忙跑去看独孤剑。 张风看着女儿泪水涟涟,摇了摇头,说道:“放心,我只是闭了他的心脉,让他暂时昏了过去。”张琳心抬起头看向张风,眼中却是有些不敢相信。张风有些无奈,叹了一口气,“唉!丫头,你到底是在帮这小子,还是在帮爹啊!”张琳心已经看出独孤剑并无大碍,急忙擦干泪水,脸上微微有些发红,“爹,女儿当然是、是、关心你了。” “关心我是不是打伤了他,是吗?”张风这样一问,张琳心的脸色更加发红,捂着脸不敢说话。张风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唉,你跟着这小子,会有越来越多的危险,你自己多加小心吧。对了,临安已有变故,你最近不要回去了。” 张琳心心中一惊,张口就要问:“爹,......”张风却摆了摆手,从怀中掏出血书,“这封血书你还给他,记着,不要回临安找我!”说完,转身便离开了。 第二十四章 真相大白(上) 过了良久,独孤剑苏醒过来,看到张琳心一脸关切的眼神,心中有些感动,却兀自嘴硬,冷冷地说道:“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张琳心见他如此对待自己,心中十分委屈,哽咽着说道:“独孤大哥,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不会因父辈的仇怨而对我有什么成见。” “我、我......”听到女孩这么说,独孤剑却是不知该如何回答。张琳心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我爹他一辈子杀了许多人,可到头来终究逃不过被人恨、被人追杀的结局。我不想、不想看到、我关心的人最后都变成这样,独孤大哥,你能明白吗?” 独孤剑看她说的真切,“对不起,我、我只是......”张琳心拦住他的话,继续说道:“其实我爹爹为官清廉,上任之后做了不少利国利民的事,在家他也是一个好父亲。独孤大哥,我不相信我爹会是那种人,他一定是有什么苦衷。” “可是,我师父不会骗我,而且刚刚,你爹也亲口承认了,是他杀死了我爹!”独孤剑斩钉截铁地说道。张琳心一下子脸色发白,手足无措,“为什么会这样?不,这里边一定有什么隐情,独孤大哥,你随我回去,去临安向我爹问清楚,这里边一定有什么误会。”独孤剑看她神情激动,急忙拉住她,点头答应。 张琳心平复了一下心情,将血书交给独孤剑,“独孤大哥,这血书,是我爹叫我还给你的。”独孤剑接过血书,看了一下,便放入了怀中。 两人又行出七八十里,终于来到临安城南郊。张琳心离家越近,心中却越感到不安:“不知道临安发生了什么变故,爹爹现在不知道可好?”独孤剑看她一脸忧愁,心中也十分不忍,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心中思绪万千:“上天既然安排我和她相识,为何却让我们有着不共戴天的父仇......我到底该怎么办?” 甫一进临安城,两人便感到了一股紧张的气氛,街上路人均是行色匆匆,不少店铺都没有开门,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转过两条街,却看到前边围了一群人。 独孤剑往里边瞅了瞅,惊奇地说道:“那不是吕文才吗?他带了几个兵丁,看来又在干什么欺压百姓的事情。”张琳心拉着他便要往里挤,“咱们过去看一看。”两人分开人群,挤到最里侧,只见吕文才正对着一个被捆起来的老汉说道:“我说段老头段铁匠,你就痛快点,说出你女儿和宝剑藏在什么地方,免得老子又把你这破屋子再翻一遍。” 段铁匠此时早已被打得遍体鳞伤,浑身鲜血直流,却依旧不肯开口,冷冷地看了吕文才一眼,哼了一声。吕文才见他仍然一言不发,走到他面前,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喂,我说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想想,当今秦相爷是我的亲舅舅,如今张风已经倒台,他那殿前都指挥使的位子不就是我的了?到时我跟秦相爷一文一武,这朝廷内外的事情不都是咱们一句话?你把女儿嫁给我,把那宝剑作为陪嫁,你就是我的岳父大人。到时你想要什么还会没有?你要想做官,就给个你知府干干,你要是嫌做官麻烦,就买些良田美女,在家收租,也是很不错的。干嘛一根筋的想不开呢,是不是?” “呸!狗官!要杀就杀,要剐就剐!想让我把女儿和宝剑给你这种狗官,门都没有!”段铁匠倒也硬气,一口吐在吕文才脸上,高声喝骂。 吕文才老羞成怒,抹了抹脸,一脚将段铁匠踢翻,“老混蛋!你竟然敢骂我!找死!”段铁匠受了这一脚,喷出一口鲜血,依旧不肯求饶,“落到你这个王八蛋手里,我就没打算活了!”吕文才一刀捅在段铁匠肚上,“******,老子就成全你!” 剑心二人此时哪里还会不明白怎么回事,独孤剑愤怒地喝到:“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竟敢在天子脚下草菅人命!还有没有王法!”吕文才抬头一看,竟然是独孤剑,嘿嘿一笑:“原来是你小子!哈哈,老子在京城里杀几个人,就如同捏死几只蚂蚁一样简单!上次爷爷带的兵少,才让你占了便宜,这次,哼哼,可没那么容易了!来人呀,给我上!” 张琳心走上前一步,“慢着!”吕文才一见到张琳心,便色眯眯地盯着她,“原来是张姑娘啊,本将军正到处找你呢,没想到你倒送上门来了。”张琳心听到他说自己父亲已经被罢官,心中满是疑惑,此时见他这样的表情,当即骂道:“狗贼!定然是你陷害我爹爹,是不是!” 吕文才一脸淫笑,“哈哈,你去问你爹啊。张姑娘长得这么漂亮,本将军一向是怜香惜玉的,就卖个人情告诉你也无妨。秦相爷的意思就是皇上的意思,你爹爹偏偏又搞不懂秦相爷的意思,一力支持岳飞、韩世忠攻打金国,违背了相爷的意思,那他还活着干什么。不过,张姑娘,只要你跟了我,我保证你爹爹没事,怎么样?” 张琳心怒喝一声:“奸贼!无耻!”独孤剑也是十分愤怒,“上次留了你一条狗命,想不到你还敢为非作歹!今天定要为民除害!”说着,挥剑直取吕文才。 “小子,爷爷上次的仇还没报,这次咱们就新仇旧恨一起算!来呀,给我上!”吕文才说着,带着一群兵丁呼和着冲了过来。 边上的百姓见了,一哄而散,片刻便都跑的没了踪影。吕文才带着的那几个兵丁,哪里会是独孤剑和张琳心的对手,被他们两人三下五除二的便全打倒在地,吕文才自己也被独孤剑一件刺死。那些兵丁见了,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了,爬起来就四下逃命,“哎呀呀,不好啦!吕大人被杀啦!”边跑边喊,很快就消失在拐弯处。 独孤剑也不去追,和张琳心转过身去看段铁匠的伤势。段铁匠被吕文才捅了一刀,已经快要不行了,见到二人相问,拼尽力气说道:“我、我不行了,你们快走吧,官兵、一会就要、要来了。我把小女送到了海边渔村的朋友家了,就麻烦二位将她送到成都她姑妈那里......”话音一落,段铁匠便一歪头,没了呼吸。 这时,明月楼的掌柜走了过来,轻声喊道:“张小姐!”张琳心和张风经常去那里吃饭,倒是与掌柜相识,听到他的声音,转头去看。 那掌柜的走到近前,说道:“张小姐,你们杀了吕文才,是替咱们临安城除了一个大祸害啊。只是可惜了段铁匠了。”张琳心问道:“这段铁匠是怎么招惹上吕文才的啊?”掌柜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段铁匠的尸体,答道:“唉!那吕文才还不是看上了段铁匠的两样宝贝,他为了霸占段家女儿和段铁匠收藏的一柄宝剑,竟然诬赖段铁匠是张大人的同谋,也是金国的奸细,要把段铁匠抄家。好在段铁匠事先收到了风声,让他女儿带着宝剑躲出去了,不然就全落到姓吕的手里了。” 张琳心听他说起自己父亲,心中一惊,急忙问道:“我爹怎么了?” “原来张小姐还不知道啊?你爹被革职查办了,秦桧说他是金国奸细,派人正在四处抓他呢,你家也被抄了,只怕现在贵府全都是秦桧的爪牙。张小姐,你千万不要回去啊,不然就是自投罗网啊。”那掌柜急忙说道。 张琳心听到这些,如遇五雷轰顶,心中焦急万分。那掌柜的赶忙劝道:“你们杀了吕文才,秦桧必然不会善罢甘休,还是赶快离开临安吧,不然一会官兵肯定会满城抓人的。吕文才见我酒店生意好,就想夺我的店,现在他一死,这店我算是保住了,多谢你们二位了,我先回去了,张小姐,您多加保重!”说完,便赶快离开了。张琳心得到这个消息,却是打定主意要回家去一趟,她看向独孤剑,正想着该如何跟他商量时,又有人走了过来。 第二十四章 真相大白(中) “哈哈哈哈,痛快痛快!打得真是痛快!”却原来是小叫花小雷走了过来。独孤剑看到是小雷,拍拍他的肩膀,“原来小叫花兄弟。“小雷继续说道:“那吕文才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多次想教训他,都没有得到机会。今天这一架打得真是大快人心!”独孤剑接道:”看来小雷兄弟也是性情中人。” 小雷看了看段铁匠的尸首,说道:“小叫花一向是有什么就说什么,只是可惜了段铁匠。独孤大哥,如今我丐帮中的兄弟正在设置路障,阻拦官兵过来抓人的速度,为你们争取点时间。“ “那就要多谢小雷兄弟和你们丐帮的诸位好汉了。” “这吕文才总是欺压良善,我丐帮不少弟子也遭到他的欺负,小叫花也是恨得牙痒痒。张大人确实是个好官,经常会替百姓出头,也多次帮助我们丐帮的。如今却被抄家了,唉,真是苍天无眼啊。”张琳心也是十分难过,又担心父亲的安危,心中焦虑不安。小雷正面对这两人,将张琳心的表情尽数收于眼底,对独孤剑劝道:“独孤大哥,我看你还是快陪着张姑娘回府去瞧瞧吧。” “可那段铁匠临终前托付我们去渔村找他女儿......”独孤剑有些为难。小雷拉住他的手,“这样吧,我先赶往渔村,将这里的情况告诉他女儿,你们稍后赶到就是。”独孤剑香了一下,点点头,“也好,那就这么定了。” “那好,小叫花就先走一步,我们稍后渔村再见!”于是,小雷就先赶往渔村,剑心二人抄了小路,避开搜捕的官兵,潜回张府。 此时的张府,已经被秦桧派人查抄,外边站着许多兵丁,围了个水泄不通。院中的士兵反而要少一些,两人瞅了个空当,翻墙跳了进来,又趁着几个兵士抢夺财物的时机,悄悄进入了屋中。只见整个屋内都是乱糟糟的一片,一个副将模样的人带着几个卫兵将一众丫鬟仆役全押解在前厅正在问话。张琳心带着独孤剑趁着他们不注意,从偏门悄悄摸到后院中,只见一个老头正在努力地将散落在地上的物件收拾起来。她急忙走过去,喊了一声:“蒋伯!” 蒋伯回身一看,竟然是张琳心,急忙将他们拉到隐蔽处,“小姐,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张琳心眼中含泪,“蒋伯,我回来看看大家。我爹呢?”蒋伯看看四周无人,才轻声说道:“老爷刚才在官兵进来之前,从厨房的密道离开了,我带着下人们在这里挡住他们,给老爷争取时间。” “蒋伯,真是难为你了。我这里还有些银子,你一会就快些逃出去,到乡下去养老吧。”说着,张琳心掏出银子,递给了蒋伯。 “老爷对我恩重如山,我怎么能在老爷落难的时候离开?老奴哪都不去,我就守在这里,等老爷平反昭雪后再回来住。小姐,你和这位公子赶快离开吧,官兵怕是很快就过来了。”蒋伯拒绝了张琳心的银子,坚定地说道。女孩双眼含泪,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蒋伯急忙拉着他们两个来到厨房,“小姐,快走吧,再晚就怕来不及了。”说着,就要掩护他们离开。 张琳心点点头答应,蹲下来打开了地道的入口,她又拉着蒋伯说道:“蒋伯,你一定要保重!”蒋伯把张琳心推入密道:“好,老奴知道。小姐,你们快走!老奴定然守住这房子!”说完,就关上了密道。 这个密道修建的倒是十分巧妙,原本张风的府邸就离东边的城墙不算太远,因此这密道一直通到了城外,想来必是张风为了方便自己做事情而修的。两人沿着密道前行。张琳心边走边回忆:“小时候我和哥哥贪玩,爹就把我们关在屋里。我们就从这条密道偷偷溜到海边去玩。有一次被爹发现了,他就罚我们一天不许吃饭......可没想到哥哥偷偷藏了两个馒头......后来听娘说,才知道那两个馒头,是爹偷偷放在那里的......想不到,现在......” 密道的出口是在城外东边的一片树林里,推开一块虚掩着的石板,两人走出了密道。这密道倒是修的真够隐蔽,四周还有许多大石头作掩护,常人哪里会想到这里别有奥秘。张琳心看着洞口,叹了一口气:“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独孤剑知道她心里难受,安慰道:“张姑娘,不要难过了。既然你爹是被冤枉的,总有平反昭雪的一天,那时你就可以回家了。” 将洞口合上,张琳心依依不舍地走出小树林,两人准备前往渔村。不想还没行出二里,他们就看到不远处张风和一个锦袍男子对立而站。 “啊!那不是我爹吗!”张琳心十分惊讶。 这边张风盯着南宫灭,抚须说道:“南宫灭,这么多年都没见你下江南,这次出山,不会是来看望老朋友的吧?”原来那锦袍人正是“天剑”南宫灭,他自从八年前在泰山一战,败给方勉之后,便立下重誓:若不能胜过方勉,就绝不南下。这次他竟然只身前来江南,也不知是何原因。 南宫灭听了张风的话语,哈哈大笑:“老夫这么多年不下江南,不过是给方勉那个老头一点面子。现在老夫的龙象九重功已经练到了第九重,哼哼,自问天下已无敌手。此时我不来看看几位,难道等四太子平定了江南,老夫再来欺负几个阶下囚不成?” “平定江南?哈哈哈哈!可笑,真是可笑啊!”张风却是毫不相让,开口讥讽道。南宫灭恶狠狠地看着张风,怒道:“哼!有何可笑,待老夫的计划一得手,再拿到‘山河社稷图’,哼哼,平定江南便是指日可待!” “只可惜你的计划已经败露,拿到‘山河社稷图’也是痴心妄想,我绝不会让你的奸计得逞的!” “哼!老匹夫,屡次坏我大事,今天就拿你试试我的第九重龙象神功,让你到地府里去和独孤云那个死鬼作伴!”说着,南宫灭身形暴涨,变换双掌打向张风。张风也是双手成拳,击向南宫灭。 两人拳掌相交,各自退后了几步。这只是互相地试探,但就这一下,两人便已经知道了对方这些年来的实力长进如何。想那南宫灭自败给方勉之后,返回北国,不再过问俗事,武功勤练不缀。更是在六年前深入藏边,抢夺了藏传佛教的护教神功----龙象九重功。经过这六年的苦心钻研,他的功夫更为精进。而张风虽说同为“四大剑客”,但这些年长期在官场走动,杂务繁多,练功的时间大为减少。两人这一消一涨,高下立判。 只是武功到了他们这种境界,胜负也不是能立刻见分晓的。南宫灭已经探得张风的底细,当即便又欺身上前,一双肉掌再次打出。张风自然不会束手就擒,仗着轻功了得,一边躲闪,一边还击。两人均是以快打快,盏茶的功夫,便已经拆上了百余招。张风却是渐渐露出颓势,南宫灭本就是力大招沉,张风每与他对上一掌,便感觉体内气血要一阵翻涌,可偏偏还躲不开。渐渐地,张风感觉体力已经有些不支,两人再拼一掌之后,张风的嘴角已经有血流出,似乎是已经受了伤。 南宫灭见状,自然是要抓住机会了。只见他一掌朝张风胸口拍去,掌风烈烈,隐隐给人一人要窒息的感觉。哪知张风却不格挡,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之色,挺起胸膛,硬生生受了他这一掌。自己却反手一拳,猛地击在南宫灭小腹上。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均已中招,各自吐了一口鲜血,只是南宫灭尚且还能站在那里,似乎还有一战之力。而张风却是仰面跌倒,委顿在地,看上去受伤颇重。 “爹!”张琳心急忙跑了过去,将张风扶住。而独孤剑则是急忙拔剑在手,盯着南宫灭,护着张风张琳心父女二人。 南宫灭看到两人,哈哈大笑:“真是自不量力!刚解决了一个老鬼,又来了两个小鬼,看来老子今天要大开杀戒了。” “南宫灭!你在这里欺负两个小辈,还有没有一点前辈风范!知不知道羞耻!”这时,只见一人施施然从远处走来。独孤剑看到那人,激动地叫了一声:“前辈!”原来这人正是当日他送还药方的那个老丐! 张风此时身受重伤,被张琳心扶着靠在一棵树边坐下。此时见到老丐,面上也露出喜色,“来的莫不是郜云达郜兄?”那老丐已经走到近前,笑道:“正是小老儿,张兄,你先调息,待我和南宫灭斗上一斗!”原来这老丐便是江湖人称“地龙”的郜云达,他师从齐云山栖霞真人,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在江湖上也是一位响当当的人物。 南宫灭见郜云达到来,喝了一声:“郜老儿,今日便看在你的面上,饶过这两个小鬼,不过,张风那老鬼中了我的掌力,只怕命不长了,你们赶快叙旧吧,哈哈哈哈!”话音未落,他便一个纵身,没入树林中,不见了踪影。郜云达看出他也中了张风一拳,受伤不轻,此时若是与自己拼斗,再加上独孤剑张琳心二人,定然能够将他留下。原本是有心追赶过去,将他拦住,但张风却是受伤更重,看上去已经支持不住,也只得作罢。于是,他回身走到张风身后坐了下来,抬起双掌按在张风后心上,开始运功替他疗伤。独孤剑还剑入鞘,也不说话,转身走开,站到了远处,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第二十四章 真相大白(下) 过了好一会,张风才算缓过一口气,郜云达放下双手,摇了摇头,“张兄,你的伤太重,小老儿却是治不了啊。”张风笑了笑,“生死有命,郜兄能给我这个江湖上人人唾弃的卖友之人疗伤,感激不尽。”郜云达却道:“这中间的是非曲折,我虽然不是十分了解,但以张兄的为人,我相信你一定做不出这等卖友求荣之事。好了,我就不占用你们父女叙话的时间了,有什么事你就快些交代吧。”说着,他走到一旁,端坐下来,开始运功调息。方才替张风疗伤,他也是损耗不小。 张琳心听到说父亲伤重不治,哪里还忍得住?掩面痛哭起来,张风看着已经哭成泪人的张琳心,伸手替她擦了擦眼泪:“琳儿,不必伤心,为父已经将生死看得淡了,你郜伯伯也是精通医术,他都救不了我,看来我真的是大限已到。只可惜我拼尽全力,也没能和南宫灭同归于尽,此人现在的武功,当真深不可测。看来,中原武林已经无人是他的敌手了。” 张琳心流着泪,抱着张风,“爹爹,你不要......”张风却打断了她的话,“你和你哥哥都任性惯了,这都怪我平时输于管教。呵呵,到了九泉之下,见到你娘,只怕她又要埋怨我了。”说着,张风想到自己去世的夫人,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今后你们兄妹要互相照顾,相依为命。” “爹,我和哥哥以后都会听你的话,我这就去找他回来,今后我们一定乖乖地呆在爹的身边,陪着爹爹,不再乱跑,听爹的话。” “咳咳、傻丫头,咳咳咳......”张风却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张琳心急忙轻拍他的后背,给他顺气。过了一会,张风感到好一些了,才继续说道:“琳儿,为父知道你的心事,今日为父就将往日的种种孽债一并做个了结。”说着,他双手用力撑着地,又往上坐了坐,提气喊道:“独孤少侠,你过来,老夫有话与你说。” 独孤剑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叫自己,转身走了过去,看着张风,“你?”张风也双目直视着独孤剑,说道:“独孤少侠,令尊乃是我亲手所杀,你若是想报父仇,就请赶快动手吧。再晚,恐怕、咳咳咳、恐怕我就撑不住了。”张琳心听到父亲这么说,却不知该如何是好,有心劝阻,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已经哭红的美丽大眼不住地在两人身上扫过。独孤剑此时也是心乱如麻:“我,我亲手杀死他?”却是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 他思虑了一番,摇了摇头,朗声说道:“我独孤剑岂能杀一个手无寸铁、身受重伤、无力反抗的老人?不错,我的确曾发过誓要杀你。一是因为你杀害了我的父亲,父仇不报,是为不孝;二是江湖中传说你是金人派来的奸细,虽然皇上昏庸,朝廷**,但这大宋江山却是我千万汉人子民的生息之地,岂能容忍胡虏奴役!你若是金国奸细,来助金人灭我大宋,我不杀你,是为不忠。不忠不孝,我独孤剑上对不起为国捐躯的家父和家师,下无颜面对衡山众弟子;不忠不孝,我又有何面目立于这天地之间!” 张琳心听到他这一番话语,激动地站了起来,“独孤大哥!”那边的郜云达也微笑着点了点头,十分赞许。张风也连说了三声“好”,夸赞道:“不愧是独孤云的儿子!” 独孤剑却道:“哼!你不必夸我,我只是按这些日子自己所见的事情分析:既然亲近金国的秦桧不能容你,而南宫灭也要杀你,那这么看来,你绝不会是金国的奸细,江湖上的传言看来并没有真实依据,顾大侠得到的消息也不一定可靠。只是,家父生前同你是挚友,你们又曾一起前往金国营救二帝,你为何突然翻脸杀了我父亲?看你的为人,并非卖友求荣之辈,莫非其中另有隐情?你先说出其中原委,我再决定你是否该杀。” “好!好!老夫果然没看走眼,独孤兄在九泉之下,若是知道自己有如此聪慧的虎子,也该心满意足了。看来,我也无需再隐瞒什么了。今天,咳咳咳......“张琳心急忙扶着父亲,轻抚他的胸口。张风缓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今天,我就将当年的情形原原本本地告诉你们。是非曲直终须作个了断,否则我死不瞑目。郜兄,请你也一起听听。” 郜云达自无不可,走了过来,坐在张风旁边。张风缓了一口气,慢慢说道:“十二年前,也就是靖康二年,金兵攻破了我大宋的东京汴梁城,不仅将城内金银财宝洗劫一空,还将我们徽、钦两位皇帝也掳去,拘禁在金国的会宁府。想我堂堂大宋,居然连皇帝都被掳走,此事真乃千古之大耻!我和你父亲还有柳中原约定前去金国救出二帝,由我和你父亲出手营救,柳中原负责接应。金国早就料到会有中原的武林豪杰前往营救,因此早有防备,而且我们发现南宫灭竟然也投靠了金国,并收买了不少武林高手埋伏在四周,我和你父亲试探了几次,却是无从下手。”连郜云达都没想到,原来柳中原竟然也参加了这次行动,他叹了一声,“真没想到,你们此事做的是如此缜密,柳中原竟然也参加了行动,可江湖上竟然没人知道。” 张风接着说道:“一天晚上,我俩前去金营打探消息,在金军元帅粘罕帐意外发现一个汉人模样的书生正在向他进献一幅宝图,此图叫做‘山河社稷图’。” “啊?山河社稷图?”独孤剑和张琳心对视了一眼,都是十分惊讶。郜云达看到二人的神情,说道:“看来你们两个听说过这副图啊。不急,先听你父亲说完。”张风又继续道:“那图上面标有我大宋江山各处关隘、路径和河流,十分详尽,是一幅绝好的军事地图。金国如果拥有了这幅图,再要南侵就易如反掌了。于是我和你父亲改变了主意,决定夺走这幅图。当晚我们就动了手,图是抢到手了,但遭到了大批武士和金兵的截杀。你父亲要我带图先走,他在后面断后,结果你父亲受伤被俘。”“啊?”独孤剑已经能够想象出那个夜晚是多么危险,自己父亲又是如何奋不顾身,掩护好友先走。 “第二天我藏好了宝图去救你父亲,不巧又被南宫灭发现了。眼看难以脱身,我便谎称是来投奔金国的。南宫灭将我带到金国四太子金兀术跟前,那金兀术为了验证我是否真心,竟然要我亲手杀掉你父亲。”张琳心捂住小嘴,不敢相信。 张风点了点头,续道:“此时,南宫灭已经挑断了你父亲双手和双脚的筋脉,你父亲受尽折磨,生不如死,见我前来,已知我意,便仰天长笑,并出言激我动手。我和你父亲乃是多年挚友,心意相通,此时见你父亲已抱定舍身取义之志,我便出手给了你父亲一个痛快的了断。”听到这里,三人哪里还能不明白?张风以前的所作所为已经全部可以说得通了。“此举消除了金兀术对我的怀疑,但南宫灭依然怀疑我和宝图有关,又向我问了许多问题。幸好此时柳中原及时赶到,他在城内到处制造混乱,吸引金人的注意力,南宫灭才放松了对我的警惕。” “南宫灭!金兀术!”独孤剑已经全部明白了其中的真相,咬牙切齿地恨道。 “我趁他们忙乱时,悄悄找到柳中原,将事情的全部过程告知于他。之后,柳中原就将宝图带回了中原,放在武夷山保管了这许多年,他自此也是一步也不肯下山,只为了守护宝图。而我就一直留在会宁城中,忍辱负重,听从金兀术的安排。我投靠金国的事,金兀术和南宫灭命人严守秘密,不得泄露。原来他们早有打算,要派一些汉人回来,进入朝廷做官,为日后金军南下作内应。” “爹爹,那你是怎么回来的啊?” “两年多后,兀术召我去见他,说宋朝的大臣秦桧脱逃,要我一路追上他,但不仅不能杀他,还要护送他平安到达临安。于是,我快马加鞭赶上了秦桧,和他同行。一路上大家心照不宣,我们顺利地回到了朝廷。皇上昏庸,秦桧不久就做上了参知政事,并提拔我做了殿前禁军的头领。我表面上应承秦桧,但背底下破坏了不少他出卖我朝的计划。此贼后来终于怀疑我了,让南宫灭重新调查我,结果终于被他们打探到是我盗走了“山河社稷图”。于是秦贼便想将我除去,并找回那幅宝图。那吕文才是秦贼的心腹,昨天带人来我家中搜查,没找到宝图,所以南宫灭就亲自出马了。” “张兄啊张兄,小老儿果然没有猜错,你们三个的大仁大义,小老儿真是佩服得紧!”郜云达击掌赞叹。听完这些,独孤剑问道:“前辈,那你为何不将其中的原委早点说出来呢?” 张风看着独孤剑,笑了笑,说道:“一是事关机密,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些泄露的可能;二是,这些年来我忍辱偷生,对令尊的死一直耿耿于怀,日夜受尽煎熬,只盼、咳咳、只盼能够早日了结。而如今,我就要死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第二十五章 启程北上(上) 张琳心听到这里,急忙问道:“爹,那,那宝图有没有被他们拿走?”张风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这些年,那宝图一直由柳中原保管,放在、放在武夷山的禁地之中,他为保护那份地图,十二年来不曾下山。如今,眼看、眼看岳元帅北伐在即,我们、我们就打算将宝图交给岳元帅、收复失地,重整山河。”张风的话语此时已经有些混乱。“柳中原将图、带下山来,咳咳,我、我在客栈看到那份暗杀名单,就、就急忙去通知柳中原,可等我回来、回来时,那宝图就、就已经不见了......咳咳咳......” 此时独孤剑心中已经对张风的恨意全消,剩下的只是尊敬和佩服。他急忙抵住张风的后心,输送真气为他疗伤,“世伯,你不要说话了,我运功为你疗伤。”张风摇了摇头,“不必了,我、我已经灯枯油尽了,你不要再浪费力气了。”说着,又抬头去看郜云达:“郜兄,张风有一事相求。”郜云达点点头,说道:“张兄但说无妨,只要小老儿能做到的,必然竭尽全力。” 张风看了看张琳心和独孤剑,说道:“郜兄,这两个孩子今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是帮不了他们了,只希望郜兄今后能帮忙照顾一二,我和独孤兄感激不尽。”郜云达点头答应:“张兄和独孤兄都是为国尽忠,今既相托,我岂有不答应的道理。张兄尽管放心,这两个孩子我一定尽力提携,护佑他们的安全。”张风道了一声谢,又拉着剑心二人的手,说道:“剑儿、琳儿,我、我知道你们两个人的心思,如今你们已经知道了真相,以后便要互相、互相扶持,一起好好走下去。”张琳心已经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张风轻轻抚摸着张琳心的头,说道:“剑儿,琳儿从小被我惯坏了,骄纵的很,你以后凡事都还要让着她一些。” 独孤剑点头:“世伯的嘱托,剑儿一定谨记!”张风又对女儿说道:“琳儿,你以后也要收收小脾气,跟剑儿好好相处。你们、你们一定要找到你哥哥......”张琳心贴着张风的胸膛,抽噎着答应下来。张风用力伸手从怀中掏出两本小册子,交给二人,“这是我和你独孤伯伯两人毕生的武功精髓,你们、你们拿去好好研习。”张琳心接过去,含着泪点了点头。 “还、还有,找、找到宝图,交、交给岳元帅......咳咳咳......” “是,剑儿一定办到!” 张风笑着看了看四周,觉得再无遗憾,于是便拼尽全力,大声喊道:“好!好!踏破燕骑!直捣黄龙!哈哈哈哈哈哈----”大笑而逝。 张琳心哭着扑在张风身上:“爹!爹!你不要死啊,你不要丢下琳儿啊,呜呜呜......”郜云达轻轻叹了一声,摇了摇头。独孤剑也留下两行清泪,拍着张琳心的肩头,安慰道:“琳儿,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太伤心了。” “独孤哥哥!”张琳心扑入独孤剑怀中,不停地抽泣着。独孤剑抱着张琳心,继续安慰着:“别哭了,琳儿,你爹爹也不想看到你这样的。”张琳心抬起泪眼,看着独孤剑,“独孤哥哥。” “嗯,琳儿,我答应过你爹,要好好照顾你,我一定会做到的。”看着张琳心那梨花带雨的脸庞,独孤剑轻声安慰着。 张琳心点了点头,答应了一声。郜云达看了两个人半天,轻咳了一声,说道:“两个小娃儿,有什么体己话等没人了再说,这会先把正事办了。”两人脸上都是一红,急忙分开。独孤剑说道:“前辈,琳儿,我们还是先将张世伯入土为安吧。”郜云达点头答应。 当下,三个人就在林中挖了一个大坑,将张风的尸首轻轻放入墓中,张琳心看着泥土一点一点地埋住父亲的尸身,眼泪又忍不住地流了下来。独孤剑本来找了一块木板,准备给张风立个墓碑。却被郜云达阻止了:“南宫灭败走,必然会命秦桧继续搜查,若是立碑,只怕被发现之后,定会遭到官兵的破坏,我们还是只留下记号,以后再将张兄的遗体迁走。”两人点头答应。 于是,三人就这么将张风的尸首草草掩埋,张琳心和独孤剑跪在墓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郜云达也走上来拜了三拜,说道:“张兄,姓郜的算是服了你们几个了,你就好好安息吧,今后的事情,还有我呢,我会全力帮这两个娃子的。”说完,看向剑心二人,“你们现在有什么打算?” 独孤剑站起来,恭敬地答道:“回前辈,柳中原前辈临终前要我们尽快赶往华山通知顾枫掌门,将暗杀名单的事情告知于他,我和琳儿打算先去渔村,将临安的段铁匠临终前托付的事情办妥,就立刻前往华山。” 郜云达沉吟了一会,说道:“这样也好,不过这‘山河社稷图’你们打算怎么办?去哪里寻找?”独孤剑摇了摇头,“前辈,如今,我们对宝图可以说是没有一点线索,要想追查,却是千难万难,不知前辈可有什么好办法?” 郜云达想了想,却也没有什么很好的办法:“也罢,咱们就兵分两路,我这就赶回临安,去寻找宝图的线索,你们还按原计划,完成段铁匠的遗嘱后,就立刻前往华山。嗯......今天是八月二十,一个月后,咱们在华山相见,到时再决定下一步的安排。”剑心二人自然是没有意见。于是,三人便就此拜别,郜云达起身返回了临安城。 张琳心见郜云达走了,轻轻靠在独孤剑身上,又开始低声抽泣。独孤剑拍着她的后背,说道:“琳儿,别哭了,你爹也不想你这么伤心的。”说完,抱着张琳心肩膀,续道:“你爹的仇,既是家恨,也是国仇,早晚有一天,我们会去向南宫灭讨回这笔血债的。”张琳心应了一声,伸手擦了擦眼泪。 “没想到你爹和我爹之间竟然还有这样一段故事,他们才是真朋友、真英雄。一个要朋友杀,一个要杀朋友,你说,天底下的朋友间还有比这更有义气的朋友吗?”张琳心抬头看着独孤剑,轻声喊道:“独孤哥哥。” 独孤剑拍了拍她,继续道:“琳儿,人活一辈子,总逃不过一个死字,求的不过是个心安理得,你爹临死时,总算解开了一辈子的心结,对他而言,却是一件好事,你应该为你爹高兴才是。”张琳心轻轻答应了一声,又转头去看张风的墓,喊了一声:“爹!”独孤剑也看向张风的墓,说道:“世伯,你放心!我们一定会谨记你的遗志,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张琳心也开口道:“爹爹,我会找到哥哥,将真相告诉他的,相信他一定会谅解爹的。”说着,眼中的泪水又流了出来。独孤剑劝慰道:“琳儿,别伤心了,我相信你哥哥一定会原谅你爹的。”说着,又轻轻揽住她的肩膀。张琳心靠在独孤剑胸膛上,轻轻说道:“独孤哥哥,我、我现在已经没有爹了,哥哥也不知道在哪里,你、你不要离开我,好吗?” 独孤剑低头看着女孩,答应道:“嗯,琳儿,只要你愿意,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永远也不离开你!”张琳心抬起头,看向独孤剑,两人相互凝视了许久,却忽地都是脸色一红,急忙放开对方,转过身去。 张琳心低头看着地面,脸上却是一抹娇羞。独孤剑轻咳一声,说道:“琳儿,咱们现在还是赶快前往渔村,找到段铁匠的女儿吧。”女孩的声音悉如蚊蚋,答应了一声。独孤剑走在前边,张琳心紧紧跟在后边,向东往渔村而去。 第二十五章 启程北上(下) 这时已经到了渔村的小雷却是急的上火,当他把段铁匠身亡的消息告诉段芙蓉之后,哪料到这美丽的女孩性子十分刚烈,二话不说,当即就要返回临安去,小雷是怎么劝也拦不住。段芙蓉也不哭泣,看着拦在门口的小雷,平静地说道:“请你不要拦着我,我一定要回去看看的!” 小雷虽说功夫不低,但也不好对一个女孩怎么样,只能是苦求:“不行,真的不行,你现在这样回去,只能是白白去送死。” “不,我不相信,不信我爹、已经、已经不在了,你不要拦我,我一定要回去看看。”段芙蓉摇着头,轻轻咬着嘴唇说道。 “哎呦!芙蓉姐姐!芙蓉姑姑!芙蓉奶奶!算我求你了,你要我怎么说你才能相信啊?”小雷伸着双手,扒住两边的门框,两脚撑在门槛上,阻拦着她大声的说着。两人就这么一直僵持着,谁也不肯后退一步。 “小雷!”却是独孤剑和张琳心赶到了。小雷看到他们,高兴的喊道:“哎呀,救星到了!”从门槛上跳出来,走到二人身前。 段芙蓉却是一脸疑惑,问道:“这位公子是?”独孤剑点头答道:“段姑娘,在下衡山独孤剑,这位姑娘是殿前都指挥使张风大人的千金张琳心。”段芙蓉做了个万福,“芙蓉见过二位。” “段姑娘,我们是受令尊临终前的嘱托来这里找你的。” “临终?难道我爹真的?真的已经不在了?”段芙蓉依旧有些不敢相信。独孤剑点了点头,“你爹他老人家确实已经去世了。”小雷接口道:“看,我真的没有骗你吧。” 段芙蓉捂住耳朵,摇着头大声哭起来:“不!我不相信!不、不可能!我爹说好了过两天就来接我回去的,他不会骗我的,不会的......呜呜呜......” 独孤剑有些遗憾地安慰道:“段姑娘,你爹是被吕文才所害,只可惜我们晚去了一步,没能来得及......” “吕文才这个狗官!他几次强迫我不成,我、我去跟他拼了!”段芙蓉说着就要出去。张琳心一把拉住她,“段姑娘,这位独孤大哥已经手刃了吕文才,替你爹爹报了仇了。”段芙蓉看向独孤剑,仔细打量了一番,见他点了点头,这才施礼拜谢道:“那芙蓉就多谢独孤公子的大恩大德,只是我爹......呜呜呜。”说着,掩面失声又痛哭了起来。 张琳心轻轻抱住她的肩膀,低声安慰道:“段姑娘,你也不要过分哀伤,你爹还是希望你能快乐的活下去的。我也刚刚经历了同样的丧父之痛,你的心情我很能理解,你看这样,我能叫你一声‘妹妹’吗?”段芙蓉拭去泪水,抬头看着看着张琳心,点了点头,喊了一声:“姐姐。”张琳心笑着答应了一声:“嗯,好妹妹。” 独孤剑和小雷看着两个女孩在那里诉说心情,又哭又笑的,却也都不知道该怎么去插嘴。过了一会儿,段芙蓉走进屋去,拿出来一柄宝剑,递给剑心二人,说道:“张姐姐,独孤公子,多谢你们替我报了父仇,芙蓉无以为报,就将这柄越女剑送给你们防身用吧。”独孤剑急忙把剑一推,拒绝道:“段姑娘,这是你家传的宝物,我们怎么能够接受,还是请你留下吧。” 段芙蓉摇了摇头,看着宝剑,“独孤公子,其实我们家并没有习武之人,只是我爹爹是炼剑之人,故此总爱收集一些成名剑器。这柄越女剑是我祖父那里传下来的,一直不为人知。如今我爹爹已经不在,小女子若持此绝世宝剑反倒会招惹杀身之祸,况且二位为我爹爹报仇雪恨,理当受此宝剑。”说着,又将宝剑递了上来。 张琳心接过宝剑,说道:“既然妹妹这么说,我们收下就是了,若是以后妹妹需要,我们自当送还。”小雷也是拍掌笑道:“对啊对啊,自古宝剑赠侠士,红粉配佳人,这是再好不过了。” 这剑外观看去,与寻常女子所用的剑并没有太大差别,剑鞘乃是乌木制成,外附一层蟒皮,雕琢的各种花纹,缀以细小的各色宝石,正面有两个篆文书写的“越女”二字,金黄色的剑穗,乃是天蚕丝所制,十分精细。轻轻拔出剑,只觉寒气逼人,光影闪烁,剑身锋利异常,的确不愧是一把好剑! 张琳心将剑收好,对段芙蓉说道:“对了,芙蓉妹妹,你爹临终时嘱咐我们送你去成都你姑妈家。”段芙蓉又拜谢道:“这么麻烦你们,真是.....” “不麻烦、不麻烦,替美人效劳,小叫化求之不得啊。”小雷不等段芙蓉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语,急忙摆手说道。 张琳心一脸无奈的看着小雷,说道:“芙蓉妹妹,不必见外,我们本就是打算前往华山,咱们基本上算是顺路的。” 小雷反而不以为意,接着说道:“既然独孤大哥和张姐姐有事要去华山,那就由我护送芙蓉姑娘去成都好了,正好小叫化也想去成都玩玩,芙蓉姑娘,你意下如何?” 段芙蓉看着一脸痞子相的小雷,心中却是不太乐意,又不想太过麻烦剑心两人,想了想说道:“除非你不再这样油腔滑调。” “冤枉!冤枉啊!小叫化为人一向是最实在的啦!”小雷撞天屈地叫了起来。张琳心与独孤剑对视一眼,笑道:“芙蓉妹妹,这位小雷兄弟说话虽然不拘小节,但却是一个性情中人,为人热心快肠,由他护送你去成都,我们也很放心。” “那、那你须答应我一件事。”段芙蓉却是不好再拒绝。 “别说是一件,就是一千件我也答应你!”小雷拍着胸脯,故作豪迈地说道。 “你要答应我的这一条就是:一路上都不准胡言乱语。” “不准说话?这比杀了我还难受啊!” “就这一条,你到底答不答应?”段芙蓉态度异常坚决。小雷眼珠子一转,笑道:“答应答应!听芙蓉妹妹说话,可比听小叫化我自己说话好听多了,哈哈,哪里能不答应?” 看着正在说话的两人,独孤剑将张琳心拉到一边,低声道:“琳儿,我看这小雷兄弟在丐帮中地位也不低,我们要不将五色教准备暗杀雷帮主的消息告诉他,让他传讯给雷帮主?”张琳心仔细想了想,问道:“独孤哥哥,他与雷帮主同姓,会不会是雷帮主的......”独孤剑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能确定,但听闻雷帮主并未娶妻生子,也没有徒弟,这个却是说不好。”张琳心点点头,“无论是与不是,但看他的功夫,也是极为高明,他方才在临安城时还指挥丐帮弟子阻拦官兵,他在丐帮中身份定然不俗,由他传讯给雷帮主,却是再好不过。” 当下,两人计议已定,便由张琳心把段芙蓉拉到一边,独孤剑把血书上五色教打算暗杀雷天龙的消息告知了小雷。小雷听完,思量了一番,正色说道:“独孤大哥,你这个消息真是及时,我一定想办法通知帮主,你就放心吧。” 有了小雷的承诺,独孤剑开口道:“那咱们现在就启程出发吧。”于是,四人便找了一条船,沿着运河北上,到长江后又沿江向西,望成都而去。 第二十六章 迷雾重重(上) (ps:有关房州为什么有金兵的这段,我在作品相关里作了解释,大家有兴趣的可以去看一下,毕竟是,不能全部符合历史。) 十多天后,船只便沿着大江行驶到了夷陵,独孤剑与张琳心从这里下船,打算向北前往华山,小雷则和段芙蓉继续乘船向西,前去成都。四人便在这里分手告别,张琳心又嘱咐了段芙蓉许多话语,独孤剑则又提醒小雷,要他务必将五色教的暗杀计划告诉雷帮主。 四人相互拜别之后,独孤剑和张琳心两个人目送着船只渐渐消失在远处,也转身向北,沿着大路步行前往华山。这一路上,两个人不停地赶路。行不到两日,他们来到了房州境内。天色已经将近傍晚,两人就在城中找了间茶舍歇脚。才坐下来不到片刻,却听到有人正在议论着:“要说这邱家这叫一个惨啊,全家二十六个竟然全都被灭了口。”一人接口道:“这邱老爷子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他那一手七十二路打神鞭,也是罕逢敌手,这次竟然一夜间全家都惨遭杀害,你们说该是惹上了多大的对头啊。” “邱老爷子功夫那么高,什么人能杀死他啊?” “这谁知道啊。江湖上的事情,咱们这些人哪里能明白?不过那些杀人的也太狠了吧。” “是啊是啊,你们是没去看,我当时在外边看了,抬出来的那些尸体,那死状真是惨啊。” “要我说,邱老爷子乐善好施,仗义疏财,总是做些好事,怎么会好端端的被人杀了全家?” “我觉得,这与金狗脱不了干系,你们看,这都过去三天了,衙门只是将尸首收敛掩埋,根本不曾调查案情,若不是金狗下了命令,怎么会这样处理?” “嘘,噤声!你不要命啦!咱们这里虽说已经被金狗归还大宋,可那些金狗还没走呐!”众人这下安静了一会,不多时,便又开始低声议论别的事情。 张琳心低声问道:“独孤哥哥,这个邱老爷子是什么人啊?”独孤剑回道:“嗯,我曾听师父说过,这位‘金鞭’邱明新邱老爷子,在江湖上也是鼎鼎有名的一位人物,年轻时纵横淮西一带,无人不服。不过从未听说他曾与人结仇,他这些年更是深居简出,不问世事,却不知好端端的怎么会全家都惨遭杀害。”张琳心点了点头,“独孤哥哥,看来这其中定然有什么内情。” “不错,琳儿,出了这等事,里边定然是有很大的原因,咱们既遇上了,便要管上一管。” “独孤哥哥,你是想夜探邱府?”女孩看着已经不早的天色,心念一动,开口问道。 独孤剑点了点头,“不错,咱们今晚就到邱府看看。”当下,两人便计议了一番,又找了家成衣铺,买了两身黑色衣服,寻了处破旧无人居住的房屋躲藏起来,准备等到天黑之后,夜探邱府。 夜半时分,他二人躲开巡逻、打更的,悄悄潜至邱府,翻过高墙,进入了院中。此时月光皎洁,照在邱府大院之中,甚是明亮。两人仔仔细细地查看,只见到地上杂乱不堪,一片狼藉,被打断的花草树枝散落的遍地都是。在石头铺成的过道两边,是种满鲜花的草地,却已经有大片的花草被压翻在地,上面的斑斑血迹也已经成了暗红色,想来当时必然是有人被杀死在这里。 沿着过道向房子走去,两人来到了正堂,只见到屋门大开,堂中的桌椅器具也是跌落一地,墙上、地上也都有着大片的血迹,打斗的痕迹也是十分明显,一边的柱子上有很深的鞭子打进去的印子,想来必然是邱明新使鞭御敌时留下的。两人越看越是心惊,张琳心开口轻声问道:“独孤哥哥,你说邱老爷子功夫那么高,到底是什么人能够在一夜之间,就将他全家杀掉?难道又是南宫灭?” 独孤剑摇了摇头,说道:“依我看,这里倒不像是南宫灭所为,那天他与你爹爹打斗,我看他的武功路数尽是大开大阖,力道也十分强劲。而这里所看到的,除了邱老爷子的鞭痕,就没有那么强劲的力道留下的痕迹。而且你看,这里似乎并不是一个人所为,像是有许多人一起杀进来的。”他指着四周,让女孩去看。的感觉又走到主位旁边,俯下身子看了看,地上有一盏打碎的茶杯,里边尚有不少残留的茶叶。他急忙喊张琳心过来,“琳儿,你看,这茶杯之中尚有茶叶,看来当时邱老爷子在招待客人,不然,他应当不会坐在主位这里喝茶。”张琳心答道:“那要这么说,他招待的这些人必然就是杀害他们的人了。” “极有可能,只是邱家上下二十六口,竟然是没有一人逃脱,看来当时来的凶手定然都是嗜杀残忍之辈,可......” “独孤哥哥,你快来看!”张琳心不知又发现了什么,急忙喊道。独孤剑走了过去,只见张琳心手中拿着一片紫色的布帛,“独孤哥哥,你看这眼熟吗?”独孤剑接过来,仔细看了看,问道:“琳儿,你在哪找到的?”张琳心指了指翻在地上的椅子,“被这椅子压着,我看到了,觉得眼熟,就拿出来了。” “嗯,这种紫色的布料并不常见,我印象中好像只有五色教的那几个杀手头目穿的是这种颜色的衣服。”独孤剑仔细回想了一下。张琳心也点了点头,“不错,独孤哥哥,你看这花纹,与当日咱们在武夷山杀掉的那个穿紫衫的杀手头目的是一模一样,莫非这又是五色教所为?” 独孤剑心中十分疑惑,说道:“琳儿,若说是五色教所为,那他们的目的何在?而且之前邱老爷子接待的客人莫非也是他们?邱老爷子怎么会和他们混在一起?这点却是说不通啊。”张琳心想了想,问道:“独孤哥哥,你看有没有这种可能,就是原本邱老爷子正在招待客人,等客人走了,五色教便杀上门来,邱老爷子猝不及防,这才全家惨遭杀害。” “不,琳儿,你这个时间对不上的,若是先前在招待客人,等客人走后,仆役们必然会来收拾这些杯盏,此时若是五色教杀来,那客人定然也会遭到毒手,若是客人早已走远,则屋中必然已经被收拾干净,怎么会留下这么多痕迹?”独孤剑仔细推敲了一番才回答道。张琳心想了想,觉得此言确实不错,反问道:“那独孤哥哥,你的意思是五色教之人就是邱老爷子招待的客人?” “若是依照先前我们所见的情况来推断,应该是这样。但邱老爷子怎么会与五色教的人有牵扯?这点是我想不通的。”两人顿时陷入了沉思。 这屋中的一切无不说明,当时定然是在招待客人的情况下,突然间又发生了打斗。而残留的那一片紫色布帛,其花纹也显示应是五色教杀手头目所留。但邱明新也是武林正派,江湖英豪,如何会与五色教扯上关系?两人设想了无数可能,却依旧是百思不得其解。 此时,却听到院中传来一阵很轻脚步声,“有人进来!先躲起来!”两人心意互通,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投,便闪身躲在了门后。不多时,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走了进来,他也是四处张望,还不时地停下来,不知在思考些什么。剑心二人藏身在门后,屏气凝神,怕被发现,也不敢向外察看。虽然知道只来了一个人,却不知这人是敌是友?来此又有何目的? 又过了一会儿,那男子似乎在屋中没发现什么情况,就转身走了出去,站在院中,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仰头去看月亮。张琳心悄悄探出头,望了一眼。皎洁的月光下,却只看到了那男子侧身站着,她往那人脸上看去,却是惊呼一声,闪身快步奔了出去。 独孤剑不明就里,又没看到那人,以为又是什么仇人之类,生怕张琳心吃亏,急忙跟了出去。而那男子在听到张琳心的惊呼时,便转过身来,赫然一看,正是那日被红衣人救走的张如梦! 张琳心跑出来后,站在台阶上,轻轻喊了一声:“哥哥!”张如梦看到张琳心,也是吃了一惊,“妹妹?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独孤剑也走了出来,他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在此处遇到张如梦!抱拳问候道:“张兄,别来无恙?”张如梦更加迷惑,“独孤兄?你怎么会也在这里?” 张琳心见到哥哥,又惊又喜,一下子却又想起了去世的父亲,心中顿时感到十分难过,眼中缓缓流出两行清泪,“哥哥,爹爹、爹爹他......他、已经......”张如梦心中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急忙问道:“爹,爹他怎么了?”张琳心却掩住嘴,抽噎着哭了起来,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张如梦却是十分着急,走到近前,拉住妹妹的手,“爹他到底怎么了?”张琳心扑在张如梦怀中,放声大哭起来。 第二十六章 迷雾重重(下) 独孤剑也走到张琳心身边,看着张如梦,一脸沉重地说道:“张兄,令尊他老人家,已经、已经去世了。”张如梦吃了一惊,一把推开张琳心,蹬蹬蹬地向后退了几步,差一点摔倒。他摇了摇头,喃喃自语:“不、不可能,他武功那么高,谁能杀的了他?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又看向正在哭泣的张琳心,大声质问道:“妹妹,你说,这是假的,是你们骗我的,告诉我,是不是?是不是?” 张琳心强忍住哭声,点了点头,抽噎着说道:“哥哥,爹爹、爹爹真的不在了。呜呜呜呜。”话音未落,又哭了起来。独孤剑伸手轻轻抱住张琳心,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琳儿,别哭了。”又看向张如梦,答道:“张兄,令尊真的已经不在了。半个多月前,武夷山遭到五色教杀手血洗,连柳中原老前辈也不幸罹难,我和琳儿去晚了一步,只来得及见了柳老前辈最后一面,却未能救得了他的性命。后来,我们又赶回临安城,却发现张府已经被秦桧下令查抄,令尊他老人家也被削去了官职......”独孤剑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娓娓道来,并告诉了张如梦,自己两家之间的恩怨真相,说明了张风忍辱负重、甘心蒙受不白之冤这么多年,都是为了抗金大业。为此,他连自己的儿子都与自己父子离心,反目成仇,但都是一句也不曾解释过。 张如梦听完之后,如遇五雷轰顶,他一下子跪倒在地上,脸上默默地流下了两行泪水。他知道,自己从未真正的去了解过父亲,自打张风从金国回来之后,江湖就慢慢开始传言父亲杀害了独孤云。自己因为是张风之子而受到不少人的奚落,自己感觉抬不起头,便和父亲大吵一架。开始鄙视父亲的为人,总是以有这样的一个父亲为耻。因此,他不愿意回家,宁可整日在外边流浪、买醉。甚至,他将父亲给自己取的名字都改为“如梦”,只是为了告诉自己因为这样一个父亲,宁愿像是活在梦里,也不愿与他为伍。可当他真正了解到自己父亲、明白他是一个怎样的人之时,却再也见不到他老人家了。 他抬起手,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个嘴巴,“爹,孩儿、孩儿真是太糊涂了!孩儿对不起您老人家!”说着,反手又抽了自己一下。张琳心走过来,拉住他的手,“哥哥,你不要这样折磨自己,爹爹明白你的想法,到死都没有怪你的。”张如梦霍然站起身,“不行!我现在就回临安,去给爹报仇!” 张琳心惊道:“不行!哥哥,这太危险了,你不能回去。”独孤剑也走过来,劝道:“不错,张兄。你这样轻身犯险,实在是太不值得了,世伯不惜一死,为的就是保护‘山河社稷图’,而我们现在应当首先找回宝图,交给岳元帅,了却世伯的遗愿。然后再去杀了南宫灭,为世伯报仇!”张琳心看着张如梦,含泪说道:“哥哥,琳儿在这个世上就只有你这一个亲人了,你千万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啊。” 张如梦看着妹妹还有些红肿的双眼,却是无法拒绝她的请求,用力点了点头。三人静默了片刻,待心情都平复下来,独孤剑开口问道:“张兄,你怎么会来到这里?”张琳心也是一肚子疑惑,“哥哥,你那日被那个红衣人救走后去了哪里?” “嗯,那天我本想代父受过,替爹爹向独孤伯伯还债。因此我和独孤兄对掌时没使内力,受伤不轻,被救走之后,她先替我稳住了伤势。后来便带我去了嘉兴郊外的一处宅院,她把我安顿在那里养伤。大概过了**天,她见我的伤势好的差不多了,就准备离开。”二人却看到张如梦的言语中每每提到“她”时,脸上总会有一丝异样的神情,都对这个“她”是谁,心中感到十分疑惑。“我再三挽留,要她别走,可她却没有答应,而是悄悄地走了。我发现之后,就一路跟踪着她,来到了这里。” 张琳心忍不住开口问道:“‘她’?哥哥,这个红衣人到底是谁啊?”张如梦脸上有些尴尬,顿了一下才说道:“琳儿,‘她’是南宫彩虹啊。” “是彩虹姐姐?”张琳心却是没有想到。 “啊?真的是她!我的猜测果然没错!”独孤剑没有出声,但心中却暗自想到,那天自己受伤昏迷之前,看到了那红衣人的身形,但并未看到她的容貌,后来他回想起这里,发觉红衣人与南宫彩虹的身形确实十分相似,但一直不能确认,此时张如梦亲口承认,猜测终于得到了证实。 张琳心急忙追问道:“那哥哥,你追踪彩虹姐姐来到这里,找到她了吗?”张如梦摇了摇头,“没有,五天前,我在襄阳城见到她和一个神秘人在说话,隐约中听到他们在说什么‘房州邱家’、‘逼问’、‘山河图’,零零碎碎的,我一直不解其意。今天你们告诉我‘山河社稷图’之事,我现在已经能够大概猜到他们当时的意思了。” “哥哥,我刚才跟独孤哥哥也在猜测邱家灭门惨案的真相,听你这么说,莫非是彩虹姐姐?” “妹妹,有些事情不是你看到的、想到的,就会是那样,就像爹爹,忍辱负重这么多年,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误会了他,可他却不做任何辩解。”张如梦说话的声音大了许多,急忙替南宫彩虹解释。张琳心怎么会不知道哥哥的意思,自己的哥哥从小便和南宫彩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的一颗心可全在她身上呢!连连答应:“是是是,哥哥说得对,妹妹在这里赔不是了。” 张如梦接着说道:“看来当时彩虹也是在追查‘山河社稷图’的下落,而邱家必然是得到了一定的消息,或者就是得到了宝图。因此,她与那神秘人必定是决定当时来邱家逼问,至于灭门之事,我想当不是彩虹做的。因为三天前,我发现她取道前往长安了,我原本打算跟着去的,后来在路上却听说了邱家被灭门的消息。我感觉其中大有蹊跷,便一路赶来,想一探究竟。” “张兄,那依你之见,此事当是何人所为?”独孤剑看他极力为南宫彩虹辩护,就想听听他的看法。张如梦摇了摇头,说道:“如今看来,这其中还有许多疑点不能得到证实,我还需要再去调查。” 张琳心拿出那片紫色的布帛,递给张如梦,“哥哥,你看,这布料你见过吗?”张如梦仔细看了看,心中一惊:“看这颜色和样式,那天和彩虹说话的神秘人似乎穿的就是这种。不,彩虹不是这种人,她不会这么做。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我现在还不清楚,还是先不告诉妹妹,等我调查清楚再说。”打定主意,他又拿过那片布,来回看了几遍,才开口说道:“这种颜色和花纹的布料确实少见,我还真没见过,你们在哪里找到的?”张琳心指了指屋内,“那里边。哥哥,我跟独孤哥哥在武夷山的时候见到五色教的杀手头目,穿的就是这种颜色布料的衣服,而且花纹也十分相似,所以......” “所以你们怀疑是五色教下的手?” “不错,张兄,虽然之前我们还无法确认,但通过咱们知道的所有消息综合来看,若是邱家真的与宝图有关,则是极有可能遭到五色教的杀害的。”独孤剑言之凿凿,张琳心也连连点头。张如梦沉吟了一会儿,开口道:“究竟是不是五色教所为,我想我需要去见一见彩虹,她既然也在找宝图,想来必定知道一些内情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五色教和金国必然还没有得到宝图。” 独孤剑看了看张琳心,答道:“不错,看来我们需要抓紧时间,赶在五色教和金人之前找到宝图。不知张兄下一步有何打算?” 张如梦想了想,说道:“既然有了宝图的消息,我觉得更有必要到长安去一趟了,那天我听到彩虹说将在长安与那人会和,我去找她问个清楚。你们俩呢?”张琳心回道:“哥哥,我和独孤哥哥受柳老前辈所托,还要上华山一趟,去通知顾大侠五色教的暗杀计划一事。等这件事情办妥了,我们就去长安找你。” “好,你和独孤兄在一起,哥哥很放心,我不是一个好兄长......”张如梦有些抱歉的说道。“不,哥哥,你一直都是我的好哥哥!”张琳心拉住张如梦,抢着说道。张如梦带着歉意的笑了笑,对独孤剑说道:“独孤兄,那就麻烦你照顾我妹妹了。” 张琳心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递给张如梦,“哥哥,这是爹爹留下来的他的武功心得,哥哥你带着看看,好好研习一下吧。”张如梦接了过来,放入怀中,点了点头,“那好,那我就先走了,咱们长安再见。” “好,长安见!”三人告别之后,张如梦翻出院墙,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张琳心轻轻靠在独孤剑肩头,两人就这么也不说话,静静地站着...... 第二十七章 丹江浪子(上) 次日早上,两人也离开了房州,继续赶路。到了中午,他们便已经来到了丹江边上。这丹江在尧舜时即名丹水,传说曾因盛产丹鱼而闻名,故而得名丹江。在丹江的南侧,便是道教圣地----武当山,只是此时武当山声名并不如后世那般显耀武当派的创教真人张三丰都尚且没有出生,所以,武当山此时只排在七十二福地的第九位。两人此时极目东眺,依稀可见武当七十二峰挺立,山上树木成群,郁郁葱葱,甚是美丽。 张琳心看着这山水美景,心中一动,说道:“独孤哥哥,咱们找一条船,到这江上去用餐,怎么样?”独孤剑自然是答应。 于是两人找了一户渔家,租了一条小船,讲明要船夫到傍晚时去对岸接船。又买了鸡鱼等吃食,荡起双桨,划入了江中。丹江在这一带是自西北向东南流过,在这一带形成了一个大湖泊。两人划船则是逆流而上,一边吃东西,一边欣赏两岸风景。他们自从临安出来之后,张琳心的神经一直是紧绷着,直到昨晚遇到张如梦之后,三人把所有事情讲开,女孩才算是真正地走出了丧父之痛的阴影。 此时,独孤剑划着船,她站在船头,笑着对独孤剑说道:“独孤哥哥,你看这里的景致,与咱们江南的景色倒是别有不同。”独孤剑点了点头,他有些心不在焉,从早上到这会儿话语都很少,基本上都是张琳心说一句,他才答一句。而女孩见到哥哥之后,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也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 独孤剑此时的心里是在思考着南宫彩虹的身份,昨晚张如梦说得十分含糊,张琳心也不曾明言,他心中对这点是疑虑万千,却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去问。这时听到女孩的话语,他一边划桨,一边含糊地应了一声。 张琳心见他没有说话,眼珠子一转,便走到他身边,拉着他的衣袖微笑着问道:“独孤哥哥,你想什么呢?为什么不理我?”独孤剑看着前方,说道:“琳儿,昨晚的事情,我到现在还是有许多疑虑没有解开,总觉得有些什么地方不对劲,放心不下。” “独孤哥哥,我猜你一定不是在想我哥哥的那些话,而是因为他提到了彩虹姐姐,你对彩虹姐姐起了疑心,是不是?” “没有没有,琳儿,你别误会了。” “咯咯,独孤哥哥,你不用解释了,其实吧,我明白,昨晚哥哥有些事情说的吞吞吐吐,并不详实,所以你是在怀疑彩虹姐姐的身份,我说的对不对?” “好琳儿,真是瞒不住你,昨晚听你哥哥说的时候,我就一直想问,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去开口......” “我知道,你只在怡春院见过彩虹姐姐一面,可她却是位身负武功的奇女子,所以你对她的身份十分好奇。我说的没错吧?”张琳心坐下来,靠在独孤剑的肩头,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独孤哥哥,其实,彩虹姐姐的身世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小时候,从我记事的时候开始,她便和我们在一起生活。她和哥哥是同岁,两人关系自然是十分要好。后来,到了哥哥十四岁那年,爹爹从金国回来了,当了大官,可彩虹姐姐就在那时被人接走了,至于去了哪里,我们都不知道,哥哥为此还生了一场大病。”张琳心沉浸在这段往事的回忆中,“再后来,就在三年前,彩虹姐姐出现在了临安城的怡春院,我曾经偷偷去找过她,可她却说不认识我。为这,我还生了好大的气,我和哥哥说了,可他却不许我再去找彩虹姐姐。我想,这里边一定有很大的缘故,可我却猜不出来。”独孤剑听完后,从这里也没有找到真正有用的消息,但他知道,南宫彩虹消失的那几年才是关键。若想真正地了解她,只怕还需要去找张如梦,可他一定会知道吗?这可是未必的事情,现在看来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张琳心看到独孤剑心不在焉,顿时有些生气,拉着他的手,“独孤哥哥,你有没有听我在说啊!”独孤剑这才回过神,急忙答应:“啊?哦,是是是,琳儿,我听了,听了。” “不行,你肯定没听,你骗我,我生气了。”张琳心脸色一变,装出一副不高兴的模样,把身子也转了过去。独孤剑哭笑不得,只好温言相劝:“好琳儿,对不起,是我错了,我这里给你赔不是了。” “那好,你给我唱个曲子,我就原谅你。”说着,她转过身,看着独孤剑。 “这......额、这、不太好吧。”独孤剑看着张琳心变冷的小脸,急忙改口。“好,好,让我想想。”思虑了一番,说道:“那我就给你唱一个东坡先生的《念奴娇》吧。”张琳心拍手笑道:“好啊好啊!” 独孤剑清了清嗓子,开口唱道:“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这上阙唱的是慷慨激昂,张琳心连连拍手叫好。独孤剑停下来歇了一歇,正准备接着往下唱。 忽然间只听到远处江上传来下阙的曲声:“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唱的也是雄浑有力,与独孤剑所唱正好相呼应。 远处出现了一叶扁舟,舟上只有两人,一个艄公站在船尾划桨,一个中年人端坐在船头。两人对视一眼,明白方才必然是此人在唱,便迎着那小船划了过去。两船相距数丈,那中年人笑道:“江上喜遇佳客,还请二位同饮一杯如何?” 剑心两人看他长相青隽,眉宇间颇有英武之气,年纪大约在四十五六之间,又谈吐不凡,心中暗暗称奇,齐齐施了一礼,“只怕打扰了长者。”那中年人摆了摆手,“无妨,我观二位相貌俊美,举止有礼,想来必是大家之人,还请过来一叙。”两只船已靠在了一起,独孤剑将小船系在渔舟尾部,便与张琳心一起跨上渔舟船头。那中年人十分高兴,起身请他们坐下,斟了两杯酒,与二人同饮。 张琳心轻尝了一口,便放了下来,开口说道:“这位哥哥复姓独孤,晚辈姓张,一时兴起,在江上高歌,打扰了长者的雅兴,还请见谅。”那中年人笑道:“能听到这位小哥的精妙清音,在下还要感谢呢。我姓燕,两位可是初次来丹江吗?”独孤剑答道:“正是。”那中年人又端起酒杯劝酒,三人对饮了两杯。 中年人道:“适才这位独孤小哥所唱的《念奴娇》慷慨激昂,韵味十足。想不到小哥年纪轻轻,却能将此曲唱的如此精妙,真是不凡。”独孤剑忙推辞道:“前辈谬赞了,在下不过是听教授书文的先生唱过几次,胡乱学的,当不得长者夸赞。”那中年人呵呵一笑,“看来令先生也是一位高人。”又继续斟酒劝客,三人又喝了几杯,将几碟小菜也吃的差不多。 独孤剑与张琳心这时正准备告辞,哪知远处又划来一只小船,上边站着一个身穿铠甲之人,大声喊道:“燕大哥!燕大哥!”那中年人微微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道:“倒让二位见笑了!在下失礼了,我去去就来。”此时,那小船已经到了三丈开外,中年人放下酒杯,脚尖轻轻一点,就腾空而起,右脚在水面上又轻轻一点,眨眼间便落在了那小船之上。 两人看到中年人露的这一手,却是暗暗心惊。独孤剑悄声对张琳心说道:“琳儿,没想到这位燕前辈的功夫竟然如此之高。”张琳心点点头,附在独孤剑耳边,轻轻说道:“独孤哥哥,我们先听听这位燕前辈在说什么。” 只见那中年人立在小船船头,问道:“何事如此慌张?”身穿铠甲那人看了看渔舟上的剑心二人,欲言又止。中年人看了看他的神情,摆手却道:“无妨,这二位朋友乃是我的贵客,有什么事你尽管讲。”那人迟疑了一下,开口道:“燕大哥,咱们的探马来报说,金狗已经得知了咱们的在这里驻扎的消息。现在派出了三千人马正向咱们这里杀过来了,前锋已过了凉水河,距咱们已经不到百里的路程了。”那中年人听了,却并不惊慌,只是点了点头,说道:“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叫弟兄们都准备好,我这就回去。”说完,转身又跃回渔舟之上,向独孤剑和张琳心一笑,双手抱拳说道:“在下与两位萍水相逢,却是极为投缘,本想邀请二位到庄上小住几日,却不想这金狗又来捣乱,款待贵客不周,还请二位见谅。若是此番能够打退金兵,来日再有重见之时,再与二位开怀畅饮。” 第二十七章 丹江浪子(下) 说完,他转身走进船舱中,取出一柄通体透着绿光的大刀,递给独孤剑:“今日出行,我也没带什么东西,这柄‘碧潮宝刀’,就送给二位,来日公子与姑娘成亲之时,就算我的贺礼吧,还请二位笑纳。”独孤剑急忙推辞:“长者有赐,固不敢辞,但看此刀锋利异常,不是凡品,只怕过于贵重了,我们承受不起,还请前辈收回成命。” 那中年人摸了摸刀柄,苦笑着说道:“这宝刀也是我机缘巧合所得,随我已经有十余年了。我现在将此刀送与二位,一来是想当贺礼,二来则是这次与金兵一战凶险异常,万一有什么不测,宝刀若是落入金人手中,我就死而有憾啊。”独孤剑只好接过宝刀,拜谢道:“前辈厚爱,那我们就多谢您的美意了。” 张琳心却道:“燕前辈,晚辈有一事不明,还想请教。”中年人道:“姑娘但说无妨。”张琳心道:“既然前辈明知金兵势大,不易抵挡,为何不避敌锋芒,另寻别处驻扎,待恢复元气后再战?”那中年人摇了摇头,说道:“二位有所不知,我自河北饮马川(注1)同一众兄弟起兵抗金,大小数十战,互有胜负,但几年前终因金兵势大,我们独木难支,被金兵打败,我与众兄弟也失散了,只好带了一些人马来到此处休养。” “河北饮马川?莫非前辈便是梁山泊好汉‘天巧星’燕青燕前辈?”独孤剑忽然惊醒,问了一句。中年人十分惊讶:“原来你知道我?”“当年家师前往燕京救人的时候,途经河北时曾听说过燕前辈和李应前辈在饮马川举义抗金之事,后来讲给我们听,多次赞扬两位前辈的高义。” 燕青笑了笑,“什么好汉不好汉,举义抗金,凡我汉人子民,抵御外虏,皆有此责,尊师谬赞了。我在江湖上有点虚名,年轻时人送绰号‘浪子’,却做了不少杀人放火的事,实在惭愧。不知尊师是哪一位?” “原来真的是燕前辈,晚辈衡山独孤剑,家师姓刘名轻舟。”独孤剑施了一礼,燕青扶住他,说道:“咱们江湖儿女,就不要这么多繁文缛节了,原来你是刘轻舟老爷子的弟子,不要叫前辈了,喊我大哥就行,尊师近来可好?“独孤剑黯然摇头道:”燕大哥,家师已经在月前不幸为奸人所害。“ “啊?独孤贤弟,恕我多嘴,实在是抱歉,还请节哀。不知这位姑娘是?”张琳心急忙抢着道:“燕大哥,家父张风,小妹名叫张琳心。” “你是‘飞剑客’张风的女儿?怪不得,我说二位谈吐举止彬彬有礼,一派大家风范,原来都是名门之后。”燕青赞叹道。“燕大哥竟然不问问我父亲的事情?”张琳心有些疑惑,反问了一句。燕青答道:”你父亲‘飞剑客’张风在江湖上也是一条好汉,别人都说他投靠了金国,可我看不像,他做了官之后能给百姓做那么多好事,这种人怎么会做汉奸?呵呵,没有证据,坊间的我是不信的。“ “燕大哥真是慧眼如炬,张世伯确实没有投靠金人,这其中另有原因。”听到独孤剑这么说,燕青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燕大哥,你还没说完为何不避走呢。”张琳心接着问道。 “哦,嗯。我们在此处休整了一年多,但人马损失惨重,根本无力继续作战,只能是伏击一下金人的小股人马。只是月前,我收到了消息,我以前麾下的几个老兄弟被金人抓住,金兵此次会带着这几个老兄弟前来,逼我们和他们决战。若是我们撤走,只怕那这几个兄弟必然性命不保,因此,我也只能奋力一搏,救出这些弟兄,然后再想办法。” “这些金狗!竟然如此歹毒!”张琳心怒声骂道。 “燕大哥,若是这样,那我们怎么能袖手旁观,还请燕大哥带我们一起,共同抗敌!”独孤剑激动地说道。张琳心平复心情,又开口问道:“燕大哥,若是这样,为何不趁夜派遣好手营救?” 燕青摇了摇头,说道:“我也曾带人试过两次,但金人早有防备,在牢房四周埋伏了不少好手,我们拼死冲杀,根本没能得手,反而又折损了不少弟兄。” “燕大哥,你功夫这么高,金人中谁能挡住你?”张琳心十分惊讶,问了一句。 “呵呵,咱们习武之人,当知人外有人,一山更有一山高,此番金兵屯驻在南阳,我那几位兄弟也被囚于那里,虽说金兵人多,但咱们习武之人,一向是高来高去,夜晚隐匿身形,寻常士卒倒也难以发现,只可恨武林中的一些败类,投靠金人,为虎作伥。我两次营救,都是被他们破坏的!”燕青恨恨地说道。 独孤剑想了想,说道:“燕大哥,若是如此,小弟倒是有个方法,或许可以助大哥救出这几位兄弟。” “哦?那就请贤弟说说看。”燕青倒是也起了兴趣。独孤剑开口道:“若是金兵一直将几位兄弟囚在南阳,还真的不易下手,此番他们既然前来,又要作战,又要看守,势必会有漏洞,我们便可在这上边作文章。” 哪知燕青摇了摇头,说道:“贤弟,你有所不知,如今我麾下能战之兵,不足五百,金人必定会派高手看押我那几位兄弟,这其中就有袁青池那只老狐狸,我与他交过几次手,只是旗鼓相当,谁也奈何不得谁。若是阵前交锋,我分身乏术,必然无法两路作战。我原本是打算趁他们远道而来,立足不稳,借着拂晓发兵,一鼓作气,冲入敌营,打乱他们的阵脚,救出那几位兄弟。但是否能够成功,却还是未知数啊。” 听到燕青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剑心两人也低下头,细细思量起来,一时却都是束手无策。燕青看二人一脸沉重,便笑了笑,说道:“好了,自古生死有命,如今这种情况,就是诸葛再世,子龙复生,只怕也难有应付之策。你们不必为我操心......” 独孤剑听到诸葛亮、赵子龙,却一下子抬起头,激动地说道:“燕大哥,有法子了!”燕青和张琳心一脸愕然,独孤剑继续说道:“金兵远来,今晚势必会就近驻扎,待明日来战。我们就依照武侯汉水疲惫曹军之计,今夜多派小股人马,到金营外摇旗呐喊,他们定会以为我们要袭营,也会做些防范。但咱们就不进攻,或一两刻钟,或半个时辰,只惊扰他们,让金人不得安睡。待到了五更天,则尽数杀入营寨,四处放火,不和金兵缠斗。到时燕大哥带上三五个好手,缠住袁青池几个,我则和琳儿悄悄潜入,救出那几位兄弟,不知大哥意下如何?” 燕青鼓掌赞叹道:“此计大妙!贤弟,不想你还能有如此妙计,甚好!甚好!”张琳心也是十分高兴,“独孤哥哥,你这一招可叫做‘燕大哥戏耍金兵,独孤剑妙计救人’!真是太妙了。”燕青点了点头,“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回去安排,准备好一切,到天黑就出发!” 于是,燕青带着他们两个返回江边隐藏在一处山坳中的营寨。独孤剑看了看这寨子,倒也修的十分隐蔽:三面环山,前边是丹江,只有一条小路能够进出,易守难攻,端的却是一处绝佳的营寨!若非金兵拿人质做要挟,只怕万人以下,都很难攻入营寨之中。 方要进寨,独孤剑将租船一事说与燕青,燕青笑道:“无妨,这一代我手下弟兄都十分熟悉,我这就安排人将小船送回。”说着,朝寨子招了招手,很快便跑来两个汉子,燕青将事情交代给二人,独孤剑也讲哪一户人家说清,那两个汉子就划了船离开。 寨中的众人见燕青带了两个外人回来,虽有些好奇,但也没有多问,打开了营门,将三人迎了进来。燕青也不与众人多做解释,只是命大家做好准备,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准备与金兵一战。 随后,便喊了两个头领与自己三人一起走进大帐。将独孤剑与张琳心介绍给两人认识之后,才说道:“此次金兵来势凶猛,我们不可与之力敌,但姚家兄弟在他们手里,又不能不救。方才这位独孤兄弟出了一条计策,我思量了一番的确可行。王兄弟,你现在去挑选一百名弟兄,分作五队,各带旗帜锣鼓,等我号令。”一名汉子应了一声,便拱手退下去做准备。“彭兄弟,你去挑选十个功夫好的弟兄,到帐下听命,也让剩下的弟兄们好好休息,今晚必有一场恶战。”另一名汉子也领命下去了。 燕青看了看剑心两人,笑道:“如今安排妥当,就请贤弟和张姑娘到后边帐中休息,今晚还要劳烦你们二位相助了。”独孤剑忙道:“燕大哥见外了。”张琳心也跟着说道:“就是,燕大哥,你也说了,凡我汉人,抵御外虏,应有之责。”三人也不再寒暄,燕青命人领了他俩去休息,自己则出去安排进兵事宜。 (注1:这里是根据水浒后传里燕青、李应等人在饮马川落草,抗击金兵来的。有兴趣的可以去搜一下,不是高歌瞎编的哦。) 第二十八章 黄河八盗(上) 傍晚时分,一切准备就绪,燕青又命人送了晚饭给独孤剑和张琳心。不多时,大家便聚集在大帐之中。此时,燕青也换了一身劲装,站在主位之前,两侧站着七八个汉子。见到独孤剑和张琳心进来,燕青笑着迎了二人来到主位边上。 他看着众人,说道:“弟兄们,刚刚探马来报,说金兵已经在距离咱们这里三十里的习家店驻扎,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就发兵!王兄弟,你现在就带着那一百名弟兄出发,按照下午的布置行动。”下午跟着进帐的那名姓王的汉子应了一声,领命而去。燕青继续安排道:“彭兄弟,你带着那十个弟兄随我行动;吕兄弟,一会你带领剩下的弟兄,埋伏到金营附近,看我信号,便杀入敌营,四处放火,不要与金兵多作缠斗,但一定要吸引他们的注意。众兄弟,成败就在今夜,望大家戮力同心,共杀金狗!” “谨遵大哥之命!戮力同心!共杀金狗!”众人齐齐答应,跟随着燕青走出了大帐。整个大营之中一片肃静,众人都已收拾妥当,只等燕青的号令。 燕青环顾了四周,看着数百名将士那照映在火光之下的坚毅的脸庞,大声说道:“弟兄们,闲话我也不多说,金狗已经把咱们逼入绝境,但咱们绝不能束手就擒,今晚就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杀出一条血路!”数百人齐声回道:“杀出一条血路!杀出一条血路!”燕青双手往下一按,止住众人的喊声,继续说道:“营中灯火不熄,扎上草人作掩护,再关上寨门,大家即刻出发!”右手一挥,整只队伍便井然有序地跑步离开,向习家店进发。 一路之上,人衔枚、马摘铃,除了跑步声之外,没有一丝其他的声音。金兵此时早已安营扎寨,他们连续行军两日,早已是人困马乏。此时已经开始埋锅造饭,准备今晚好好休息,明日一举剿灭燕青的人马。 而燕青派出袭扰的队伍已经埋伏到了左近,就等金兵休息了。二更刚过,金营里便安静了下来,大部分火把也都熄灭,只剩下站岗和巡逻的一部分人,看来是都已经休息了。那姓王的头领看到时机刚好,便大手一挥,一声令下,顿时,锣声、鼓声、呐喊声响成一片,还分别在营外五个位置。这一下,那些金兵以为遇到了夜袭,急忙起身穿衣去拿武器,准备抵抗,哪里料到他们刚一出寨门,四下里顿时却又安静下来,这些人搜索了一阵,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一个个哈欠连天地又回去休息。 可刚一躺下,喊杀声便又响起,金兵们又是一阵慌乱,穿衣、拿武器、出营、搜索,却依旧是一无所获。一直这么折腾到后半夜,这下,金将也明白了这是疲兵之计,便不再搭理,命令所有人只顾睡觉。无论外边喊杀声如何吵闹,也都不肯出来了。 而燕青和独孤剑、张琳心带着那十个功夫好的已经摸到了金营北侧的一处潜伏起来,见到金兵已经上当,燕青便带着众人翻入营中。躲开巡逻的人,仔细寻找姚家兄弟被囚禁在什么地方。 忽然间,张琳心看到主帐外站着四五个人,她轻轻拉了拉独孤剑的衣袖,指了指那里,独孤剑会意,两人便悄悄喊了燕青,偷偷靠近了一些,躲在不远处的帐篷下去听。 火光照映之下,一个身穿甲胄、满脸胡子的女真人正在说话:“......袁护法,今晚你还是要提高警惕,辛苦一些。”边上的一个灰袍人轻咳一声,回道:“将军放心,有我在此,就算那燕青再来,也休想得逞。况且,咱们这不是还有姚五弟作内应吗。”仔细看去,那灰袍人正是袁青池! 燕青听到他说姚五弟,便心中有一股不祥的预感,果然,原本背对着他们几个的那人此时也是奸笑一声,说道:“承蒙将军和袁护法看得起,小人一定尽心尽力,为将军生擒燕青,剿灭这伙反贼!”燕青听到这声音,真是又惊又怒,此人正是姚家兄弟中的老五----姚靖杭!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姚靖杭竟然已经投降了金人。 那边袁青池又和那女真将军说了几句,便带着姚靖杭告退。独孤剑和张琳心虽然不知道这姚靖杭是什么人,但从刚刚几人的言语中,不难猜到,此人必定和袁青池一样,是个汉奸!此时见他们要离开,独孤剑急忙拉了燕青,尾随着二人,果然找到了囚禁人的帐篷。 袁青池将姚靖杭用链条锁上,推进了帐篷中,随即大声骂道:“******!算你小子嘴硬,老子今天先放过你!明天一定拿你祭旗!”这场戏,必定是做给帐中剩下的姚家兄弟看的。燕青远远地看到,恨恨地一掌拍在地上,对独孤剑说道:“我真是没有想到,姚家老五竟然做了金人的走狗。贤弟,一会你一定要小心,控制住他,等救出姚家兄弟,我一定要亲手宰了他!”独孤剑点头答应。 又过了一会儿,营外又响起了一阵袭扰的锣鼓声,燕青看了看时间,约莫已经到了五更天,便马上叫人发出信号,命令全军立刻突袭金营。 顿时,一排排火箭射进了营中,众人喊杀着冲了进去,开始四处放火。起初金兵仍以为是疲兵之计,依旧蒙头大睡,不做理会。哪料到这次却是真的夜袭,守卫的金兵很快便被杀了干净。一时之间,金营之中乱作一团,有去救火的,有急忙拿武器抵抗的,也有准备抢夺马匹逃跑的。 那满脸胡子的将领也是刚刚躺下,鼾声方起,哪里料到真的会有人来劫营?急忙披衣起身,穿戴盔甲,手忙脚乱的指挥人马抵抗,可乱军之中,大多数人只顾着自己逃命,又有多少人会去听从命令抵挡? 燕青此时见到计策成功,也是一声大喊,带着七八个人冲向帐篷。袁青池就在火起时就已猜到不妙,便命人做好了准备,持刀戒备。此时见到燕青杀来,也不惊慌,带着一群人截住他们,捉对厮杀。 独孤剑和张琳心,则是一直盯着场中的情况,随时准备杀入帐中救人。燕青和袁青池两人对上了,他们也多次交锋,算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杀得是难解难分。不过,此次燕青心中有底,也不慌张,挥舞着大刀拖住了袁青池。而场中的其他人,也都是抱着这个心思,将这些人全部拖住,使他们无法脱身。于是,局面就这么僵持着。 等的就是这个时候!瞬时间,独孤剑和张琳心带着剩下的三个人,绕到帐篷一侧,趁机攻了进去!袁青池自然是看到了情况,但他却被燕青死死缠住,无法脱身。帐中的情况则是令独孤剑几个吃惊不小:姚家兄弟几人手脚都被铁链锁住,而每根铁链都和一块百八十斤重的大铁块连接,即便是天生神力之人,身上加着这三五百斤重的东西,只怕也是很难移动。 独孤剑身后的一个汉子抢到前边,喊道:“姚大哥,燕大哥带我们来救你们了。”中间的一名浑身是伤,坐在地上的汉子看了看几人,微笑着说道:“好兄弟,快、快走,金狗已经布下陷阱,我们如今被这铁链锁住,根本无法逃脱,你们再不走,只怕也会陷在这里!”独孤剑也不答话,拔出佩剑,用力砍向铁链,“当”的一声,金星四溅,独孤剑只感觉手臂发麻,那铁链上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印。 姓姚的汉子着急道:“兄弟,没用的,这铁链乃是上等精钢所铸,寻常兵器是没有办法砍断的,你们快走,不要管我们了。”其余的几个被锁的汉子也是喊着:“兄弟们,你们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快走吧!”眼光中甚是着急。 此时,外边燕青仍带着人在抵挡袁青池等人,但金兵已经从慌乱中缓了过来,正在集结兵力,准备包围营中的人马。袁青池看到远处的情况,哈哈大笑:“燕小乙,我劝你现在赶快弃械投降,或许还能有条活路。再等一会,大金国雄兵将这里团团围住,你们就只能去见阎王啦!哈哈哈哈!”燕青大声骂道:“呸!狗奴才!甘心给金人做走狗,想要我投降,门都没有!做梦去吧!”手上更是连出三刀,将袁青池逼退。 帐中的众人急得如热锅里的蚂蚁,姚家的几个兄弟不住的劝他们离开,独孤剑试了好几个办法,却都弄不断铁链。张琳心转念一想,拔出越女剑,递过来道:“独孤哥哥,用越女剑试试!”独孤剑接过去,运起内力,灌注到剑身上,一剑劈在铁链上,铁链应声而断,众人皆是大喜。独孤剑看到果然有效,接连出剑,将锁住众人的铁链一一劈断,姚家兄弟都站了起来。 先前的三个汉子先闪出帐外,大家正准备离开,哪知姚靖杭眼珠子一转,突然大叫一声,倒在地上:“啊,哥哥,我伤势发作了,看来是走不了了,你们快走吧,不要管我!”姚老大正准备说话,哪知张琳心抢上去,点了姚靖杭的穴道,独孤剑也走过去,一把将他拽起来,说道:“姚大哥,若是相信我们,就先不要问,咱们先冲出去再说。”姚家几个兄弟自然是十分疑惑,但听到独孤剑这么说,便都纷纷闪出帐外。 第二十八章 黄河八盗(下) 燕青看到众人都已经出来了,心中大喜,隔开袁青池的兵刃喊道:“彭兄弟、独孤贤弟,你们赶快带着大家先走,我来殿后!”独孤剑一脚踹翻一名金兵,转头回了一句:“燕大哥,那你多加小心!”说完,带人掩护着姚家兄弟急速撤走。袁青池见到嘴的鸭子要飞,自然是十分着急,也开始大声呼叫援兵。 金兵终究来迟一步,燕青带着几个人殿后,独孤剑和彭头领几个在前边杀开一条血路,加上王头领的接应,终于撤了出来。众人且战且退,一口气跑出了十多里,停下来清点人数,却发现燕青几个仍然没有出来。 王、彭两位头领对众人说道:“弟兄们,咱们是冲出来了,可燕大哥还在那边替咱们殿后,我们该怎么办?”众人齐声高喊:“杀回去!救出燕大哥!” “好,众位兄弟,都随我来!”王头领拔出大刀,带着众人就要冲向金营。独孤剑知道众人都是奋战半夜,个个带伤,这时候返回去,只能是以卵击石,但燕青尚险在敌营,若不回去救援,恐怕所有人都不会答应。况且自己又是一个外来人,大家必然不会听自己的,因此也只能跟着众人往回赶,去救燕青。 才走出去二三里,就看到燕青他们四五个人互相搀扶着走了过来。王头领急忙迎了上去,扶住了燕青,他背上插了两只箭,其他的几个人也是伤势比较重。燕青问道:“怎么样?弟兄们都在这吗?”王头领答道:“大哥,除了战死的,都在这里了。”“姚家兄弟呢?都救出来了吗?”燕青依旧有些不放心。 姚老大虽然有伤在身,也走了过来,扶着燕青,说道:“燕大哥,我们兄弟几个都在呢,放心吧。”燕青又看向独孤剑,点了点头,才道:“那好,咱们快走,以免金兵一会追上来。”众人听了,便依照战前的安排,开路的开路,殿后的殿后,不大会儿功夫,便撤到了江边的一处坡地上。 船只都已经停靠在了岸边,接应的人员也都撑起帆,等候众人返回。上船之后,几个人便要把燕青背上的箭只拔掉。哪料到燕青却一把回绝,将姚家兄弟和独孤剑、张琳心等都叫了过来,互相介绍认识,独孤剑方才知道,这姚家兄弟便是当年与自己师父刘轻舟一起在黄河岸边杀金兵的鼎鼎有名的“黄河八盗”!那姚老大便是大哥姚靖远。双方互相见礼之后,燕青发现兄弟八人却只有六个在这里,开口问道:“靖远兄弟,怎么没看到老二和老七啊?” 姚靖远虎目含泪,答道:“燕大哥,老七被金狗们绑在马后,活活拖死了。我二弟宁死不降,被他们一刀砍掉了脑袋,挂在南阳城门楼上示众。”燕青一掌拍在船舷上,“靖远兄弟,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但这会儿,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稍安勿躁。”说着,他把目光转向老五姚靖杭,这时姚靖杭的穴道已经被解开,看到燕青的目光,不自觉的将头低了低,避开了那锐利的目光。“姚五弟,你难道没有什么要说的吗?”燕青看着他,大声喝道。 姚靖杭本就心虚,被燕青这么一吼,两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连连求饶道:“燕大哥,不关我的事啊,小弟也是被金人抓去了,受尽折磨啊。”燕青冷冷地一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既然不关你的事,你为何要跪下!” “这、额、我、我......”姚靖杭一时语塞,不知道这么回答。燕青双目直视姚靖杭,厉声喝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姚靖杭,你做的那些勾当,我和众位兄弟看的是一清二楚,你还想欺骗大家!”姚靖远和其他四个兄弟心中仍然十分疑惑,老八姚婧平走出来说道:“燕大哥,大家不会弄错了吧?我五哥跟我们一起被抓,坚贞不屈,也被打得是遍体鳞伤,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姚八弟,咱们都被他蒙骗了,若不是方才看到、听到真相,只怕他还将咱们玩弄于股掌之间呢!独孤贤弟,你把我们刚刚看到的说给众位兄弟听。” 独孤剑走到中间,说道:“众位哥哥,方才燕大哥带着咱们去救姚家众位哥哥时,我们几个在金人的大帐外,看到一个金将和袁青池在交谈,旁边还站着一个人,那就是这位姚五哥!他们三个商议,......”独孤剑将当时所见情况一一道来,接着说道:“小弟和大家都是才认识,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决然不会随意乱说。燕大哥也亲眼看到了这一切,是非曲直,就请大家仔细想想。” 姚靖远看着姚靖杭,怒道:“老五!这是真的吗?”姚靖杭猛然站了起来,嘿嘿一笑,说道:“不错,你们这群人,不识时务,不知好歹,凭着这区区几百人,就想跟大金国作对,真是不自量力。大哥,听小弟一句劝,咱们一起跟着大金,吃香的喝辣的,有什么不好?”转头又看向燕青,说道:“燕大哥,你自己说说,自你起兵抗金以来,打得也是赵宋的旗号,可赵宋朝廷可给了你半分好处没有?不仍是一句话,就将咱们抛弃在这里,不管不顾,不闻不问。那咱们又何必替他们卖命?人家金国特使说了,只要咱们投降,裂土封侯都不是不可以。到那时候,想要什么有什么,何必钻在这山沟里吃苦受罪?” “呸!老五!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亏你也是汉人,竟然这么不知羞耻!真辱没了姚家先祖的名声!”姚靖远一口吐在姚靖杭身上,大声骂道。姚靖杭也不恼怒,依旧笑着说道:“大哥,识时务者为俊杰,就凭咱们这点人马,能翻起什么浪花来?不然,二哥和七弟的前车之鉴可是不远啊!” 姚靖远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厉声问道:“老二和老七是被你害死的!是不是?”姚靖杭挣了两下,没有挣脱,只好开口道:“不错,二哥与我关系一向不好,总是呵斥我,金人要杀鸡儆猴,我自然是将他推了出来。至于老七,他那日发现了我的秘密,我劝说无果,自然是不能再留他。” “我杀了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姚靖远瞠目欲裂,一脚将他踢翻在地,转身就要去拔刀。哪料到姚靖杭身上根本不向他们几个,有那么重的伤,他的伤势全是装出来的!这时他往地上顺势一跌,双手一撑,便朝着张琳心那里冲去。 原来他在说话时,便早已观察好了情况,燕青功夫太高,自己定然不是对手,其他人都是三五成群站在一起,也不好下手。只有张琳心那里,她本来和独孤剑是站在一起,但独孤剑敲好走到中间去说话,将她一人空在那里,而且她只是一个女子,功夫未必就有多么高。自己若想脱身,必定要挟持住她才行。于是,姚靖杭趁着自己被踢倒的功夫,冲向了张琳心,准备一举拿住她。 此时众人均没有防备他会来这一手,眼看姚靖杭就要得手!岂料到张琳心早就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女孩看到他眼珠子转到自己这里时,心中便早已警觉。这时看他冲向自己,却是毫不畏惧,她这段时间和独孤剑一同研习武功,虽说得自武夷密洞的那套“凤舞九天”并没有什么长进,但张风所遗留的那本册子上的功夫却是已经习得十之**。当即,她身子一矮,躲过扑来的姚靖杭。左手虚空画了一个圈,左腿撑在地上,右手右腿同时抬起,直直地砸在姚靖杭的腰背之上! “好!”“好!”“漂亮!”“琳儿,厉害!”众人看到张琳心将姚靖杭打倒在地,纷纷拍手称赞。随即便有两个人将姚靖杭按住,用绳子将他捆了起来。张琳心拍了拍手,笑了笑,说道:“献丑了!”独孤剑回到张琳心身边,说道:“琳儿,真厉害!你竟然反应这么快。”张琳心脸色一黑,“你巴不得他把我挟持住,然后你再把我救出来,好显得你厉害,是不是!”独孤剑哭笑不得,急忙解释:“哪有!琳儿,我不是那个意思!” 燕青呵呵一笑,说道:“好了,你们小两口就不要拌嘴了。不过,张姑娘这一手可真是出乎大家的意料,我们都佩服的紧呐。”姚靖远拿着刀说道:“燕大哥,请让我亲手宰了姚靖杭这个王八蛋,祭奠我二弟和七弟的在天之灵!”姚家其他的几个兄弟也齐声说道:“请燕大哥答应!”燕青点了点头,说道:“诸位兄弟,咱们不能这么便宜这厮,等一会回到寨中,为姚二弟和七弟设置灵堂,到时再杀了这个混蛋,告慰死难的兄弟!”众人纷纷同意。 回到大寨之后,天色已经大亮,又有探子来报说,金兵收拾了残余兵马,毫不停留地撤走了,燕青这才放下心来。当即便命令设置了灵堂,祭奠战死的将士。姚靖杭也被拖了上来,他此时还没有放弃,嘴上仍在劝说众人投降。燕青一把将他掼在地上,指着祭台高声喝道:“姚靖杭,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些,都是你害死的,如今,你还想让我们投降金人,真是做梦!今天不杀你,如何能对得起这些死去的弟兄!” 此时的姚靖杭大概是已经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哈哈大笑,说道:“燕青!姚靖远!你们这群傻子,杀了我,你们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到时候等大金国的铁骑南下,你们定然也难逃一死!老子就在地府等着你们!哈哈哈哈!” 第二十九章 华山受阻(上) 姚靖杭最终还是难逃一死,燕青本来是打算砍下他的头。但姚靖远顾念兄弟之情,还是狠不下心,求燕青能给他留个全尸,最后姚靖杭被勒死在灵堂前,祭奠了被他害死的二哥和七弟,以及那些战死了弟兄。 做完这一切,燕青带着众人又对独孤剑和张琳心道谢,并问道:“独孤贤弟,不知你们打算去哪里?”独孤剑答道:“燕大哥,既然这里的事情已经结束,我和琳儿就要尽快赶往华山,去拜见顾枫大侠。”燕青点了点头,知道他们还有要事去办,也不多问,说道:“那好,既然你们还有要事在身,我也就不强留了。来呀,去取五十两银子给独孤贤弟作盘缠。”一人应声而去。姚靖远走过来询问刘轻舟的近况,独孤剑这才告知,自己师父已经身故,众人听了,均是唏嘘不已。 独孤剑忽然想到了南宫灭和张风,又急忙将此事讲给众人,并说道:“燕大哥、姚大哥,还请你们多加小心南宫灭,此人如今武功大进,只怕天下罕有敌手。”燕青点头答应,“好,我会注意的。他这一出山,我中原武林又多了一个心腹大患。唉,只是没想到张大人竟然也是如此侠肝义胆,令燕某好生佩服。”燕青摇头叹道,又转身看向姚靖远:“靖远兄弟,传下命令,一定要将张大人的事情告知所有人,为他正名!”张琳心听了,又起身拜谢众人。 不多时,银子便取来了,燕青递给独孤剑道:“贤弟,这点银子也不算多,路上留着用,看你们两个的衣服也都旧了,也别不舍得,该花就花。今后若是有机会,等你们大婚之时,一定要请哥哥去喝你们的喜酒!”独孤剑接过银子,道了一声谢,张琳心则是脸上一红,没有开口。 燕青带着众人将他们两个送出寨门,独孤剑问道:“燕大哥,不知你们今后又有何打算?”燕青看了看远处,摇了摇头,叹气说道:“难说的很啊,只是这个地方已经被金人知晓,昨晚又打了那么一仗,只怕是不能再呆了。我准备让弟兄们收拾一下,另觅他处驻扎休养,至于以后的事,谁又能说得好呢?”张琳心接了一句道:“燕大哥,既然是这样,你们为什么不去投奔岳元帅呢?如今,岳元帅在鄂州厉兵秣马,整军备战,准备出师北伐,若是燕大哥能去相投,必然能够得到重用。” “嗯,我会考虑的,你们不必为我担心。”燕青的话语有些言不由衷,独孤剑听出他这里边的话语敷衍的成分居多,知道他心中存有什么顾虑,但又不好相问。于是抱拳说道:“既然如此,燕大哥,那我们就告辞了,你也多保重!”燕青转身将碧潮宝刀取过来,递给独孤剑道:“贤弟,此物是我送给你们的贺礼,不要丢下,收好了。” 独孤剑却是迟疑了一番,推辞道:“这,燕大哥,这不合适吧,你上阵杀敌,岂能没有趁手的兵器?”燕青一把将刀拍在独孤剑手上,说道:“既然是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我上阵杀敌,趁手的兵器多得是,你收着就是。”独孤剑只好将宝刀背在背上,拱手谢道:“那小弟就多谢大哥的美意了。” 燕青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好,贤弟,闲话咱们也不多说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趁着天色还早,你们尽快赶路吧,咱们来日再见,保重!”独孤剑和张琳心也一起道了一声:“保重!”转身上了小船,艄公开船便向北驶去。 船行出二十多里,便来到了丹江北岸的安阳镇,艄公说道:“二位,从此处一直向北,沿着大路走,大约还有五百里,便是华山了,只是这里现在全是金人的地盘,请二位一路多加小心啊。”两人拜谢了艄公,便下了船,往北而行。 这一路之上,两人起早赶路,天黑才找地方住宿,倒也没再遇到什么别的事情。他们连续赶了三天的路,终于在九月十四这天来到了石塘镇,此处是华山脚下的一个大镇子,可惜这些年来宋金两国交兵,此处也不太平,许多人都逃难去了。这两年才算是聚拢了一些人气,如今看上去,镇子十分破败不堪,许多房屋都是残破的,似乎没几户人家。 两人没在镇上停留,穿过石塘镇,来到了山脚下。站在这里,看着这峭壁险峰、云腾雾绕的华山,独孤剑对张琳心说道:“琳儿,从此地远远望去,华山四面如削,五峰对峙,险峻非常,真不愧‘奇险天下第一山’之称。咱们若能好好游览一番,也是快事一件。” 张琳心点点头,“独孤哥哥,这华山以奇险峻秀冠绝天下,古人有‘东岳独尊,中岳独雄,北岳独高,南岳独秀,西岳独险’之说,巍巍五岳,各具特色。可惜我哪个也没去过,什么时候你能带我遍览这五岳之景就好了。” 独孤剑张嘴欲答,却又想到了此时还肩负重任,叹了一口气,“嗯,琳儿,等咱们将血书之事办妥,我就和你一起遍览这五岳美景。只是可惜咱们这大好河山,如今却惨遭金人铁蹄践踏,此仇此恨,真是叫人睡不安寝、食不知味!”他恨恨地一掌拍在旁边的树干上,震的树上的叶子落下一地。 “最可恨的是昏君佞臣只知道偏安享乐,打压忠良,不思进取,一味地赔款求和,置百姓于水深火热而不顾!”张琳心却是想到了自己死去的父亲,心中对高宗皇帝和秦桧十分痛恨。 独孤剑知道她心中难过,便不再提这事,改口道:“琳儿,他日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上战场杀敌,方不负我这一身武功!” “那好,我也要去!”女孩却是也不甘示弱。独孤剑十分诧异,问道:“你一个女孩子家,如何能够上战场?”张琳心嘟着嘴反问道:“女孩子怎么啦?谁说女孩子不能上战场杀敌?花木兰还能替父从军;当年的杨门女将巾帼不让须眉,佘老太君、穆桂英都能挂帅出征,不都杀的辽人铩羽而归?还有如今,韩世忠元帅的夫人梁红玉,更是一位女中豪杰。黄天荡一战,不仅擂鼓助威,还亲冒矢石,痛杀金兵。一提起来,谁人不钦佩?不敬仰?” 独孤剑愣了一下,呵呵一笑,说道:“好好好!琳儿说的一点不错,到时咱们一起上阵杀敌,让那些金人知道,咱们大宋有的是巾帼英豪、女中丈夫!”张琳心拉着独孤剑的手,“那独孤哥哥,咱们一言为定!” “好,一言为定!”两人伸手击了一掌,做下了这个约定。 华山自古一条道,山路险阻,十分难走。两人沿着山路向山上去,走走停停,直到快中午时才来到山门处。两个身穿华山派着装的弟子挎着剑,坐在山门边的石墩上,看样子应该是在守护山门。他们看到两人后,一个华山弟子站起来,指着两人大声吆喝道:“喂喂喂,那俩人,看什么看!有请柬没有?就在那里瞎看!” 独孤剑走到近前,抱拳回道:“两位兄台,在下衡山派掌门独孤剑,如今有要事需上华山面陈贵派掌门顾大侠,还请两位行个方便,通禀一声。” “什么?你是衡山掌门?有没有搞错?看你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衡山什么时候出了个乳臭未干的掌门了?”听到独孤剑的话,那名弟子摇着头,一脸的不相信,上下端详着他。 “我说师兄,八成是刘轻舟练了返老还童功了吧,哈哈哈哈......”另一个华山弟子随口说道。于是,两个华山弟子互相看了一眼,肆无忌惮的放声大笑。这边却惹恼了独孤剑,“你们竟然敢侮辱先师!”顿时心中冒起怒火,就想要教训这二人,张琳心急忙拦住他,摇了摇头,“独孤哥哥。”独孤剑这才忍住怒气,没有发作。 先前的那名华山弟子止住笑声,又仔细打量了两人一番,问道:“你既然说自己是什么掌门的,那你有我们华山派的请柬吗?” 剑心二人都是十分纳闷,反问道:“什么请柬?” “我们华山派这几天正在比武选掌门,已经是广发英雄帖,邀请天下英雄前来见证。连这都不知道,看来一定是个冒牌的!”那弟子一脸傲气地说道。 独孤剑抱拳说道:“二位,在下下山已久,因此并没有接到请柬,但相信贵派一定已经将请柬送到了我们衡山派,还请二位通禀一声,让我们进去。” “哼哼!看来又是一个浑水摸鱼想蹭饭吃的,我们在这里几天了,每天都能碰上好几个像你这样的!你以为我们华山派是什么地方?快走!”那弟子一脸不屑,大声嚷道。另外一个也跟着说道:“就是就是,快点走开!想吃白食到别处去,别在这里碍眼!”说着,将独孤剑向外推去。 第二十九章 华山受阻(下) 独孤剑和张琳心没有办法,又不能真的和两人动手,只得转身离开,朝山下走去。回到半山腰,张琳心回头看着已经看不见的山门,挠着头跺着脚喊道:“气死我了!没想到华山派的弟子竟然如此的蛮横无理!怎么会有这种人?真是的!”独孤剑也是十分无奈,谁能想到,顾枫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人人尊敬,可调教出来的弟子却是如此的趾高气昂,不通情理? 望着高耸入云的华山,独孤剑叹了一口气:“现在咱们上不了山,见不到顾大侠,消息无法告诉他,这可如何是好?”张琳心拉着独孤剑的手,“独孤哥哥,要不我们就直接闯上去好了!我就不信这华山是什么龙潭虎穴,要我说,那几个华山弟子根本不是我们俩的对手,正好暴打他们一顿,出出这口恶气!” “不妥,这么做不大好。琳儿,刚刚你还劝我要冷静呢,这会儿怎么自己又要动手了。咱们此番前来,原本是要求见顾大侠,将讯息传递给他,如果意气用事,和顾大侠的弟子动了手,得罪了顾大侠,岂不是违背了咱们来这里的初衷?”独孤剑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 张琳心看着这险峻的山路,问道:“可独孤哥哥,我们也都听说了,‘华山自古一条道’,能通到山上的路,看来就这么一条,我们不从正门进去,又能从哪里上山呢?”独孤剑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事情如此棘手,他也是没有办法,来回转了几圈,却依旧是没有一点头绪,只好答道:“琳儿,看来咱们只能先下山,回到山下的镇子上去打听打听,那里的人常年生活在这里,经常会上山,知道的一定比咱们多,或许他们会有别的方法上山也说不好。”张琳心苦笑着点点头,知道这种可能很小,却又不好反驳,“好吧,看来也只能是这样了。” 两人下了山,返回到镇子上,便开始四处打听。但镇上的人一听是询问上华山的别的办法,都纷纷摇头,说是没有。两人问了半天,却是一点有用的消息也没得到。这下子,独孤剑和张琳心真是没有一点办法了。 站在石塘镇的路口上,张琳心远远望着华山,说道:“独孤哥哥,实在不行,咱们就硬闯吧,大不了到时候给顾大侠赔个不是,我们好心前来送信,我就不信他还会真和我们计较。”独孤剑看着高耸入云的山峰,叹了一口气,说道:“琳儿,再想想别的办法吧,若是最后真的没有方法,我们也就只能硬闯了。” 这时,不远处走过来一个背着一捆柴火的老大爷,胡子花白,张琳心眼睛一亮,急忙喊住独孤剑,指着那老大爷:“独孤哥哥,你看,那个老人家去山上打柴,他年级这么大,看起来一定是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说不定他知道呢?”独孤剑觉得张琳心说的没错,便急忙走上前去,施礼问道:“这位老丈,麻烦问一下,这要上华山,除了这一条正路,可还有别的道路能上去吗?” 那老大爷放下柴火,仔细瞄了瞄独孤剑,说道:“年轻人,你没听说过‘自古华山一条路’这句话吗?整个华山险峻异常,很多地方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天生险绝,插翅难飞啊!”独孤剑又问道:“老丈,这偌大的一座山难道就真的没有其他的小路可行?” “这个吗......老汉我也是近些年躲避战乱,才住到这里的,的确没听说过有别的路。不过嘛......”那老大爷仔细想了想,继续说道:“不过,我们这里有个樵夫叫李三,自幼便是长在这里,他不光上山打柴,还经常去采药,你们知道,很多药材都生长在悬崖绝壁,所以他对华山熟悉的很。你们可以去找他,或许他知道会有其他的路。” “那敢问老丈,不知这位李三大哥现在何处?” “这个,我也是刚打柴回来,这一路上没有见过他,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你们还是找别的人去问一下吧。” 独孤剑拜谢过老人之后,又四下去询问李三的下落,才得知他大早上就进城去卖柴了,现在还没回来,于是两人又急忙赶往华阴城。 到了华阴城中,张琳心问道:“独孤哥哥,这华阴城也不算小,咱们去哪里找李三啊?”独孤剑四下张望了一番,说道:“他既然是来卖柴,必定会去市集,咱们还是先四处打听一下吧。” 离城门不远的地方就有一片小市集,此时已近中午,大多数人都已经回家去吃饭了,只剩下一些小商贩还在叫卖。独孤剑看到一个老年人正在卖青菜,便走过去问道:“老伯,我们在找一个叫李三的人,不知您见过没有?”那卖菜的不知是耳背还是反应慢,看了他一番,才答道:“啊?你们是找卖柴的李三是吧?哎呀呀,真是不得了啊,要说那李三也真是条汉子,每次都挑那么大两捆柴火来,人很不错。可惜呀,就是有些不识时务,他居然敢管姚公子的事,那可是粪坑里打灯笼----找屎(死)啊!”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老伯,还请您明说。”独孤剑十分疑惑,急忙问道。 “今天姚公子来我们华阴城玩,在街上看到一个长得挺漂亮的姑娘,便抢了去。却被李三撞见了,他便上去打抱不平。你想李三不过是个樵夫,力气就算再大,又哪里会是姚公子那些手下的对手?姚公子的那些打手就把他揍了一顿,五花大绑的捆起来,带回长安去了。要我看,这多半是回不来了。”那卖菜的老农摇着头说道。 张琳心听了,气愤万分,“这姚公子是什么来头,怎么能随意抓人打人?” “一听这话就知道你是外地来的,这长安的衙门就是姚家的,这长安城也是姚家说了算,自然长安一带这些州府都是要听姚家的。” “这是为何?这姚家怎么有这么大能耐?” “这姚公子的老爹姚知节乃是长安城的父母官,他本是一个磨墨小吏,金人打过来后,原来大宋的当官的战死的战死,逃跑的逃跑,就剩下了这么一座空城。这姚知节,名知节实不知节,打开城门,组织了不少下三滥的人欢迎金兵入城。他就这么厚颜无耻的投靠了金人,做了走狗,当上了这长安城的知府,长安附近的州县官员都是他一手任命。而这位姚公子,又和镇守长安的金将花里花西拜了把子,成了兄弟。于是,这父子俩就成了整个长安一带的土皇帝。这位姚公子是吃喝嫖赌无恶不作,不时的出来游玩,看见漂亮的姑娘家就强行抢去糟蹋了,今天抢走那个已经是我们这里的第四个了......”那卖菜的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独孤剑和张琳心听得是怒发冲冠,独孤剑大声骂道:“这混账东西!他就住在长安的府衙是不是?” 张琳心也跟着说道:“独孤哥哥,我们这就去长安衙门,杀了这个姚公子,为民除害,再救出那位姑娘和李三!” 这一下可吓着了那个卖菜人,他连连摆手,叫道:“哎呀,使不得!使不得!二位千万不要去惹他,这位姚公子不仅权势滔天,他自己更是也有功夫在身,寻常三五个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已经有不少人栽在他的手里了。况且,如果二位还怜惜我们这些老百姓的性命,更加万万使不得!” 此言一出,独孤剑更是万分纳闷,问道:“老伯,此话怎讲?”那卖菜人急忙解释道:“二位,若是你们真的杀进了衙门,闹了个天翻地覆,金人拿不着你们,便又要拿这里的百姓开刀,那我们就又是大难临头了。” 张琳心听了这话,更加气愤,喝道:“那你们就这样甘心忍受金人的凌辱?”哪知那卖菜人根本不着恼,叹了口气说道:“姑娘,话虽如此。可你也有所不知,无论是在哪个皇帝脚下,只要一打仗,遭罪的一样都是我们这些穷苦人。咱求的只是想过一个太平日子,至于谁来当皇帝、当官,对我们来说都一样啊,反正都是要交税,要被摊派,唉。” 两人听了这话,却都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回话了,那卖菜人看来看他俩,又说道:“少管闲事吧,这样还能多活几年!”说完,又开始大声吆喝着卖菜:“卖菜卖菜!白菜青菜啊,青菜白菜啊,穷人菜当肉呀,富人肉当菜啦!” 听着卖菜人的叫喊,独孤剑和张琳心转身走到一旁,开始商量。张琳心问道:“独孤哥哥,如今听了那老伯的话,咱们要怎么办?现在又不好闯大牢救人。”独孤剑想了想,说道:“不管怎么办,咱们还是要尽快先赶到长安城去,我只怕咱们去晚了,那李三会被姚公子害死了。”张琳心点头答应,两人便急忙出了城,向西赶往长安城去。 第三十章 溪边一夜(上) 从华阴城到华山是没多远,但要到长安去,却是足足有着两百余里的路程,独孤剑和张琳心连午饭也没顾上吃,就从华阴城一路疾行,赶往长安。可到天黑的时候,他们也才走了一多半,离着长安城只怕还要有六七十里的路。这会儿要是再继续赶路,即便是到了长安城外,只怕城门也早已经落锁,难以进去了。 月亮已经爬上树梢头,张琳心叫住正在赶路的独孤剑,“独孤哥哥!”独孤剑一心赶路,急着想赶到长安城。这会儿听到女孩的声音,急忙停下脚步,回身去看张琳心。女孩娇嗔一声:“我没力气啦,咱们歇一歇吧。”独孤剑挠了挠头,看了看天色说道:“是我疏忽了,咱们这样赶路,估计到了长安也进不去城了。琳儿,那我们就找个地方休息吧。”说着,四下张望了一番,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座破庙,说道:“琳儿,你看,那里有间庙,咱们今晚就在那休息一下,明天早点起来再继续赶路,如何?”张琳心点了点头。 这间庙宇中原先也不知道供奉的是哪一路神佛,庙门口的牌匾和大门都已经不见踪影,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门框。两人迈步走进庙中,只见到地上落满了灰尘,周围墙上遍布着蜘蛛网,里边空荡荡的,神像、香案等全部不见踪影,除了几根支撑的柱子和一些破烂不堪的杂物外,一点东西都欠奉,更是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整个庙宇之中透着一股子霉味。张琳心掩住口鼻,左手轻轻扇了扇,轻声道:“独孤哥哥,咱们还是去外边休息吧,这里好难闻。” 独孤剑看着这又脏又乱的环境,也不想呆在这里,就点了点头,转身又和女孩走出庙门,又向南走出里许,在树林边找了个地方,两人便席地而坐,准备休息。独孤剑看了看张琳心,问道:“琳儿,你饿吗?”张琳心有些不好意思,脸色微微一红,点了点头。独孤剑一拍自己的脑门:“哎呀,你看我这脑子,咱们都一天没吃东西了,你怎么会不饿。”说着,解下了背上的包袱,打开一看,却只剩下了一块干粮。独孤剑拿起来递给张琳心道:“琳儿,快吃吧。” 女孩接过干粮,又看了看包袱,问道:“独孤哥哥,咱们的干粮吃完了吗?”独孤剑尴尬的笑了笑:“是啊,中午在华阴的时候就该再买一些的,可走的太急了,就忘掉了。”张琳心又将干粮递了过来,“那你吃吧,我还不是很饿。”独孤剑没有接,“琳儿,我还不饿,你吃吧。况且我以前行走江湖时,经常会遇到吃不上东西的情况,也习惯了,还是你吃吧。” 张琳心一把将干粮掰成两半,将大的一半又递了过来,“独孤哥哥,我吃不完,咱俩一人一半。”看着女孩笑靥如花的小脸,独孤剑只好接了过来。 一块干粮本就没有多大,两人又是分而食之,自然是更少,两人谁也没有吃饱,反而都感到更加饥饿。果然,独孤剑的肚子“咕咕”地响了两声,张琳心“咯咯”一笑,反而将他弄了个大红脸。独孤剑也有些不好意思,“琳儿,没吃东西的时候还不怎么觉得,这一吃反而就感到饿了。”张琳心挪了挪身子,将头靠在独孤剑的肩膀上,“独孤哥哥,你说,我们以后是不是还会遇到这种情况?” 独孤剑没有立即回答,抬起手轻轻抱住女孩的胳膊,仰头看了看月亮,才说道:“琳儿,等我们见过了顾大侠,我送你去衡山好吗?”张琳心双手环住独孤剑的腰,反问道:“独孤哥哥,那你呢?”独孤剑说道:“我要去完成你爹和我爹的心愿,将那‘山河社稷图’找回来,交给岳元帅。”女孩似乎想到了什么,身子哆嗦了一下,仰起小脸,看向独孤剑,“不,独孤哥哥,我要和你一起去!” “琳儿,你要知道,宝图如今极有可能已经落入了五色教的手中,要夺回来,必然会遇到重重危险,我......”女孩不等独孤剑说完,就按住了他的嘴,一双美目直勾勾地看着独孤剑的双眸,“独孤哥哥,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不想你一个人去冒险,有什么事情,我们两个一起承担,好吗?” 看着女孩娇美的脸庞,独孤剑握住她放在自己嘴上的小手,答道:“好,琳儿,我答应你,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承担!” 忽然间,一只山鸡扑腾着从不远处的树上飞了下来,独孤剑从怀中摸出一只钢镖,甩手射向那只山鸡,正中山鸡的脖子。只见那山鸡又扑棱了几下,便栽倒在地上,没了动静。“琳儿,看来老天爷对咱们不错,送了一只鸡给咱们吃。”张琳心站了起来,笑着夸道:“独孤哥哥,你这甩镖的手法好厉害!”独孤剑也站起来,走过去将山鸡拾了起来,看着女孩,戏谑地说道:“这是衡山派的暗器手法,你要是想学,快拜我为师。” “呸,好不害臊,还要我拜你为师!”张琳心做了个鬼脸,对着独孤剑吐了吐舌头。独孤剑将山鸡脖子上的钢镖拔掉,说道:“你不拜师就算了,想拜入我门下的有很多呢!” “很多小毛孩么?”女孩接了一句,独孤剑倒是哭笑不得,只好避开这个话题,他纵身跳到一棵树上,趁着明亮的月光四处望了望,指着南边不远处对着张琳心说道:“琳儿,我看那边不远处应该是条小溪,我们去把这鸡洗剥了,好饱餐一顿。”女孩自然是答应。两人便向南走了不远,果然是有一条小溪。独孤剑拿出那支钢镖,将山鸡连皮带毛全部褪下,又开膛剖肚,在小溪里洗剥干净,交给了张琳心。 他自己则抽出燕青所赠的碧潮宝刀,走到一棵大树旁,一刀砍在树上,尺许粗的大树呯嘭一声倒在了地上,整个剖面光滑平整,独孤剑赞了一声:“没想到燕大哥所赠的宝刀竟然如此锋利,真是一把好刀。”张琳心拿着山鸡走过来,笑着说:“如果燕大哥知道你拿他送的宝刀用来砍树,一定会把宝刀讨要回去的。” 独孤剑又用宝刀将树枝全部削掉,将树干分段劈开,答道:“若是燕大哥讨要,自然是要还的,咱们俩又都不会刀法,宝刀在咱们手里,也只能是明珠暗投。”说话间,他便将树干削出了几块光滑平整的大块木板。独孤剑将木板铺在地上,又到附近去捡了一些干柴和枯树叶,聚拢在一堆。拿出火折子,将干柴点着,用剥掉树皮的树枝将山鸡穿了,放在火堆上烤起来。 张琳心坐在树桩上,看着他做这一切,嘴上却是不停:“独孤哥哥,你削这么多木板,是打算给我当床用吗?”独孤剑回头看了看女孩笑意盈盈的脸蛋,心中一动,戏谑道:“当然不是,那个树桩就够你睡了,木板是留个我自己的。”女孩也不着恼,站起身,将木板铺开,直接躺了上去,看向独孤剑,笑着说道:“看来我们的独孤大侠今晚要睡树桩喽!” 独孤剑看着女孩,也不言语,将烤的差不多的山鸡拿到自己鼻间闻了闻,又放回火上,继续烤起来。不多时,香味已经透了出来,他撕下一只鸡腿,递给女孩。张琳心坐起来接过鸡腿,咬了一口,说道:“就知道独孤哥哥对我最好。”独孤剑笑着将整只鸡从树枝上取下,把另一只鸡腿也递给了女孩,然后将山鸡撕成两半,一半穿到树枝上,另一半自己拿着吃起来。 这一只山鸡除去骨头肉也不算少,女孩吃了两只鸡腿,便吃饱了,独孤剑就将剩下的整只鸡吃完。两人又走到小溪边洗漱了一番,往火里加了些木柴。独孤剑看着脸上已经略显疲乏的女孩,说道:“琳儿,你就躺下睡罢。”张琳心点了点头,便躺在木板上,和衣而睡。独孤剑坐在树桩上,掏出张风交给自己的那本父亲所遗留的武功册子,打开看了起来。 其实,这本册子他已经看了好几遍,里边记载的是独孤云的内功心法、‘仙剑’剑法和一套名叫“穿云掌”的掌法。内容不多,但却都是独孤云武功的精髓,当年独孤云便是凭借着这些功夫纵横江湖,名列四大剑客之中。 如今,独孤剑师从刘轻舟,已经是尽得衡山派功夫的真传,加上他本就聪慧异常,又在江湖行走了数年,除了内功修为稍浅外,已经算是一流的高手了。更有他自武夷山密洞习得海山阳的旷世剑法----“风雷九州”,当世之中,能在剑法上超过他的,只怕一只手就可以数过来了。他又自从张风那里得到了自己父亲所遗留的这本武功秘籍后,自然是想把父亲的功夫学下来,以慰独孤云的在天之灵。可哪料到大半个月过去了,他也仅仅是初窥门径。 第三十章 溪边一夜(下) 独孤剑这些天在经历了这许多事情后已经明白,从自己背负师命,下山踏上寻找血书的道路开始,他就已经是走进了危险之中。而这封血书背后必定隐藏着一个针对中原武林的巨大阴谋,到现在为止,他还无法确定这个阴谋究竟是所图为何?但一路上遇到的五色教杀手、南宫灭、袁青池等等这些人,任何一个都不是自己能够匹敌的,他的功夫与这些人还有着很大的差距。因此,自从那天张风将父亲遗留的秘籍交给自己之后,他和张琳心、小雷护送段芙蓉去成都的这一路上,没事的时候他便会拿出这本册子,仔细钻研,刻苦修炼。只可惜,练了这么多天,却仍是进境甚小,独孤剑的心中自然是十分着急。 但他忘记了,此时自己便是犯了武学上的两个忌讳----“欲速则不达”和“贪多嚼不烂”。他已经是身负衡山、海山阳和独孤云这三家武功之所长,这些功夫每一套都是一等一的高深武学,平常人若是能得到其中的任意一套,都能够通过修炼晋身为武林高手。而如今独孤剑以弱冠之龄,欲博览三家之所长,希冀能够尽数学会,即使以他的聪颖天资,只怕也是不太可能,这自是犯了“贪多嚼不烂”的大忌。况且他一心想要尽快提高武功修为,一味地求快,自然又犯了“欲速则不达”的忌讳。不过好在他自幼练功,基础打的是十分牢固,这三家功夫也并非邪功异法,倒也无虞会有什么大的风险。 这一个晚上,独孤剑依照父亲书上的法门运行内力,依旧是迟缓难动,自然仍是没有什么进境,一直到了四更天,他才靠在树桩上沉沉地睡去。 第二日早上,张琳心先从睡梦中醒来,她揉了揉双眼,看到了已经燃尽的火堆,和斜倚在树桩上沉睡的独孤剑,心中顿时起了调皮的心思。只见她在自己乌黑的长发上缕了几下,手上便出现了一根脱落的发丝。 女孩蹑手蹑脚地走到独孤剑身边,轻轻蹲下身子,伸手将头发丝在独孤剑的鼻间来回晃动。独孤剑昨日也是十分劳累,加上睡的也晚,自然是睡的正香,却突然感到鼻子十分痒痒,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一下子便睁开了眼睛。却看到张琳心似笑非笑的蹲在自己身边,双手却背在身后,独孤剑哪里还能不明白,刚刚定然是女孩将自己弄醒的。 他坐起身子,说道:“琳儿,你醒这么早,就是为了不让我睡觉啊?”女孩故作无辜,睁大双眼说道:“哪有?我就是来看看你醒了没有。”独孤剑装着恍然大悟,说道:“哦,那刚才看来是只小虫子落到了我鼻子上了。”女孩听了,伸出粉拳,轻轻打了独孤剑几下,“就你坏,独孤哥哥!总是喜欢欺负我!”独孤剑一把抓住女孩的小手,将那根青丝扯出,笑着说道:“原来这就是那只小虫子了。” 张琳心做了一个鬼脸,“是又怎么样?你看,太阳都快晒屁股了,快起来啦!”说着,站起身子,就要拉独孤剑起来。独孤剑暗暗使劲,抬头看了看天,“咦?太阳在哪里呢?我怎么没看到啊?”女孩见拉不动他,当即猛地一松手,佯装发怒道:“独孤哥哥,快点起来!不然我不理你了!”独孤剑双脚一蹬,站了起来,拉住女孩的小手,“琳儿,别生气,我这不是起来了吗?”女孩嘴上说道:“这还差不多,你要再惹我,我就哭给你看!”独孤剑急忙求饶,两人又打闹了一番,这才去洗漱。 女孩坐在溪边,解开了发带,慢慢梳理着一头秀发,清晨的阳光照在水面上,又倒映着女孩那秀美的脸庞,真是美得不可方物。独孤剑蹲在一边,捧了两捧水,洗了洗脸,就痴痴地望着女孩,一时竟然看得呆住了。张琳心梳洗完,转头看到独孤剑正蹲在那里,呆呆地望着自己,一动不动,不由得噗嗤一笑,“独孤哥哥!你在干什么呢!”独孤剑这才回过神来,轻声回道:“琳儿,你好美。”女孩皱了皱鼻头,“你才发现么?”独孤剑急忙解释:“不是不是,我们琳儿一直都很漂亮......”张琳心笑靥如花,走到独孤剑面前,“好啦,独孤哥哥,咱们快些赶路吧!”于是,两人又收拾了一番,起身继续往长安赶去。 走出去二十多里,两人看到前边是个镇子,向路人一问,才知道这里是代王镇,不远处就是骊山,再往西走三四十里,就到了长安城了。于是,他们俩便在镇子上找了家店,好好地吃了一顿热饭,才继续前往长安城。 休息了一夜,又吃了一顿饱饭,两人都是感到有使不完的力气。剩下的几十里路,只用了一个多时辰就走完了。堪堪才过半上午,他们就已经来到了长安城下。 长安自西周时便已建都在此,而这之后,汉唐数代王朝又均以为都城,长安城的面积之大、人口之多,均是当时世上之最。可惜唐末之时,朱温挟持皇帝迁都洛阳,拆毁了长安的宫殿城墙。自此之后,宋朝君臣的重心又不在关中,长安再也不复从前的声势。加上这十几年来宋金两国在这一带不断交兵,战火牵连不断,附近的百姓大量的逃跑,此时的长安城早已经是大不如前,完全看不出汉唐古都的宏伟气势。 独孤剑和张琳心站在城门外,看着这重修之后的低矮城墙,免不了一番感慨。独孤剑说道:“琳儿,我在想,盛唐之时,这长安城该是多么宏伟壮观,可如今剩下的只有这断壁残垣,先人们的杰作就都这么毁于一旦,着实可惜,又实在可恨!”张琳心接道:“独孤哥哥,唐末数十年战乱不断,连长安城这么一座当世的大城池也未能幸免于难。我朝太祖、太宗两位皇帝征战数十年,结束了这动荡的时局。可哪里想到,这才过去一百多年,天下就又乱成这个样子。” “是啊,琳儿,昨日那个卖菜的老农那番话,使我感觉到,成王败寇,天下兴衰,其实受苦的都是百姓。”独孤剑叹了一口气。张琳心见他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说道:“独孤哥哥,知道你心肠好。可现在咱们还是快些进城去救李三吧。” 也不知是金人自认为实力强大,根本不惧偷袭;还是自身兵力不足,城门口连个守门士兵都没有,两个人就这么容易地进入了长安城中。如今的长安,乃是前代的节度使韩建在唐代长安的旧址上重建的,规模、面积自然是都不如作为隋唐都城时的长安大。 这些年的战乱,使得长安城的人口愈发稀少,一整条大街之上,看到尽处,都没有见到几个人。张琳心问道:“独孤哥哥,我们该怎么去救李三呢?”独孤剑也是没有头绪,那卖菜人所讲的一点不错,他们都是身负武艺,寻常七八个士兵都近不得身,若是发狠,闯入大牢,救出李三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这样一来,金兵遭到这么大的损失和羞辱,势必会一边搜捕,一边拿百姓出气。若是那样,打骂掳掠倒还在其次,可定然会有许多无辜之人惨遭毒手,那就是他们的罪过了。因此,劫牢救人是下策中的下策。独孤剑说道:“我们还是先到衙门那边仔细观察一下,看看有没有别的什么方法,能够混入大牢,不声不响地将李三救出来。”张琳心点头答应:“如今看来也只能先这样了。” 两个人先向一间店铺的伙计问清了长安的府衙位置,转过了几条街,就看到了新修的富丽堂皇的府衙。门口站着两个官差,看上去防备十分松懈。张琳心拉住独孤剑的衣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小楼,“独孤哥哥,你看,我们到那楼上去看看。”独孤剑会意,两人趁着四下无人,摸到那座楼脚下。 这边二楼的窗户已经不见了踪影,正好方便他们进入。于是,独孤剑纵身一跃,施展轻功跳了起来,扒住了窗户边,双手一撑,翻身跳进了楼中,他探头四下看了看,没发觉什么异常,便招呼张琳心也跳上来。女孩也施展轻功,右脚在墙上一点,独孤剑趁势抓住她的手,将她拉了进来。 这楼看上去十分破旧,里边桌椅陈杂,看上去以前应该是一家酒楼。很可能也是遭受了金兵的抢掠,这才荒废了。两人走到另一侧的窗户旁,侧身向外看去。果然府衙内的情况看的是一清二楚。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是暗自庆幸,还好没有就这么闯进府衙去救人。 原来长安府衙之中,养着四五条大狗,还有十几名兵丁站在各处守卫着。府衙正堂的左侧不远处,便是牢房。两扇厚厚的大铁门紧闭着,门口站着四个精壮的守卫,还有一条大狗卧在一边,不断的吐着舌头。 第三十一章 长安城中(上) 独孤剑和张琳心将府衙内的所有情况尽收眼底,明白在这时候若是硬闯,无论白天还是黑夜,只怕都是难以得手,甚至还有可能把自己也陷进去。独孤剑又向府衙内扫了一遍,说道:“琳儿,看来我们必须另寻他法了,这几条狗,加上那大铁门,想要冲进去,就已经是一件难事,况且大牢之中的情况咱们还不清楚,硬闯或者偷袭看来都无法成功啊。” 张琳心也是一脸难色,她原本还想着等到了晚上悄悄潜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李三救出来。可现在这种情况,只怕还没接近大牢,那几条狗就会叫起来,将卫兵全部引过来。她看向独孤剑,说道:“独孤哥哥,那你说,我们要怎么办才好?”两人顿时都是语塞,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张琳心轻轻跺了跺脚,懊恼地说道:“要是能把那几条狗给弄走,就是再多些人,也拦不住我们潜入牢房中去救人!” 这样呆在这里干瞪眼也不是个办法,独孤剑转身在屋里走了几圈,想了想才开口:“琳儿,我们在这里干着急也不是个办法,我看还是先到长安城各处去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别的可以行的通的路子。若是那姚公子贪财,我们就去那些为富不仁的汉奸大户弄上万儿八千两银子,说不定还能贿赂成功,救出李三。”张琳心转念一想,对啊,这方法也是可以的啊。笑着点头道:“独孤哥哥,还是你聪明,咱们这就去打听。” 说着,两人趁着没人,又从窗户上跳了出来。可走出一条街,才发现另一件难事----这长安城历经战乱,留在这里的人确实不多。整条大街之上,能见着的行人少的要命。他们一眼望去,整条街上,也没见到一个人影。又转出一条街,才看到一家开门的杂货店,两人急忙过去打听。哪知道那店主人是一问三不知,弄得两人十分无奈。张琳心灵机一动,转口问道:“老板,那请问一下,这长安城里最出名的酒楼是哪一家啊?”独孤剑听到张琳心这么问,马上就明白了她要干什么。这回那店主人倒不再说不知道了,“额,要说这长安城里最出名的酒楼啊,那还要数城东的御酒阁啊,那里的酒,一点不比皇宫里的御酒差,喝过一次后,一定让你这辈子都忘不了啊。”说着,那店主人闭上眼,砸吧了两下嘴,仿佛在回味那美酒的滋味一样。 张琳心噗嗤一笑,“看来你也是个酒鬼,好像跟你喝过御酒似的。”那店主人就要和他们争辩,却不料张琳心拉着独孤剑直接笑着跑了出去,头也不回,弄得那店主人十分无奈,摇着头叹着气说道:“哎呀,真是世道变了,这金人肆虐,连姑娘家都敢在大街上乱跑,还这么笑话人了,唉!” 两个人一路小跑,来到了长安城东边的御酒阁。这座酒楼倒还有几分气势,门前插着几面彩色旗子,正门上方的牌匾上写着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御酒阁”。来这里的人倒是不少,虽然这时还不到正午,但已经有不少衣着光鲜之人坐在里边喝着酒,高声议论着。 独孤剑和张琳心走进御酒阁,当即便有一个小二迎了过来,“两位客官,不知您要吃点什么?咱们这里的酒可是非常有名的,当年......” “小二,你们掌柜的在吗?”独孤剑不等小二说完,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那小二被他打断,心中虽然有些不高兴,但还是笑着脸答道:“在在在,我们掌柜的就在那儿呢。”说着,往柜台那边一指,只见一个穿着光鲜之人坐在那里。独孤剑掏出几个铜板,打发走小二,自己和张琳心直接走到柜台边上。 那掌柜的这时候也没什么事,正坐在柜台,靠在椅子上里闭目养神。独孤剑轻咳了一声,问道:“掌柜的,在下有一事相问。”那掌柜睁眼看了看独孤剑,站起身来,说道:“嗯,你说吧。” “敢问掌柜的,这长安城的姚知府的公子可有什么爱好?” 听到独孤剑这么一问,那掌柜大约也是猜到了什么,笑着说道:“哦,你是有事想求姚公子办,所以要投其所好是吧?”独孤剑自然不会说明真相,见掌柜的这么说,连忙称是。 “想问姚公子的爱好,你也算问对人了。这姚公子啊,平日里除了喜欢四处游览玩耍,还喜欢美女,你若是想求他办事,送上一两名美女,姚公子一高兴,还有什么事会不答应?就是你想求个一官半职,也定然给你安排的妥妥当当!” 听到掌柜的这么说,独孤剑眉头轻蹇,他这是没有办法闯进大牢去救李三,才想着用别的方法。如果为了这个,再把别的女孩推入火坑,那罪过就大了。况且他们还想着把昨天被姚公子掳走的那个女孩救出来呢。他只好又开口问道:“掌柜的,那这姚公子就没有别的什么爱好吗?比如金银珠宝什么的?”掌柜的哈哈一笑,反问道:“这位客官,你觉得姚公子会缺钱吗?” 这一句倒是点醒了独孤剑,姚公子的父亲姚知节投靠金人做了走狗,必定搜刮了不少的民脂民膏,吃穿享用不尽,他们哪里还会在乎钱财?这么一来,倒确实是不好办了。正踌躇间,一个小二走过来说道:“大掌柜,二楼的那个年轻人又在要酒了,他这一早上也不点菜,都干喝了两坛酒了,还要不要给?” 那掌柜的眉毛一撇,问道:“是今天早上来的那个穿白衣服的年轻人?”小二连连点头,“是啊,就是他,看他一直愁眉不展,不停的喝酒,估计是有什么心事想不开啊。而且他还带着一把剑,要再这么喝下去,万一耍起酒疯来,咱们可不好办啊。” “哥哥?”张琳心听到这里,忽然间想到张如梦应该已经到了长安,而掌柜的和小二形容的的确很像自己哥哥,不由自主地就叫了出来。独孤剑听到张琳心这么说,也猜想他们所说的极有可能就是张如梦。于是就跟掌柜的说道:“掌柜的,听你跟小二的话语,这个人好像是我们的一位故人,可否带我们去看一看。” “那好,若真的是你们的朋友,就请赶快把他带走吧,本店店小利薄,实在不敢让出什么乱子啊。小二,你赶快带这两位客官去楼上看看。”听掌柜的吩咐下来,那小二急忙应声,伸手低头,“二位客官请跟我来。”说完,就在前引路,带着独孤剑和张琳心走上了二楼。 御酒阁的二楼大都为雅间雅座,让人不受他人打扰,故而人比较少。小二带着两人上了二楼,往靠近窗户的一个雅座一指,“二位客官,就是那位。”两人仔细一看,正在拿着酒壶仰头喝酒的,不是张如梦,还能有谁?张琳心急忙走过去,拉住他的胳膊,喊了一声:“哥哥!你又喝了多少酒?不要喝了!”独孤剑也急忙跟过去,顺势从张如梦手中夺过他的酒壶,叫道:“张兄!” “哥!”张琳心又推了推张如梦,他这才有些反应,看了看两个人,又揉了揉双眼,确定自己没有看花之后,才答道:“妹妹?独孤兄?你、你们怎么也到这里来啦?你们的事情办妥了?”张琳心又惊又喜,可看到张如梦一脸醉相,十分不高兴,黑着脸说道:“哥哥,你怎么又喝醉了?” 张如梦摇了摇头,又拍了拍自己的脸,看着妹妹,反问道:“我、我醉了吗?哦,对、对啦,我差点给忘了,还有一件事要、要办,你们在这里等、等我,我这就回、回来。”说着,拿起桌子上的剑,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独孤剑则是十分纳闷,不知他这是要去干什么,喊了一声:“张兄.....”还没说什么,就被张如梦摆手阻止。 见他要走,张琳心一把拉住他,“哥哥,你没事吧?你这是要去哪里呀?”张如梦推开张琳心,晃着脑袋答道:“没、没事,我、我马上就回来。”独孤剑看他醉酒,脑子也不清醒,担心会有什么情况发生,就跟着道:“张兄有何事?不如小弟陪你同去可好?”张如梦却手一挥,“不、不必!你们在这里等我就、就行,我很快就、就回来。”说完,他就摇摇晃晃地走了下去。 独孤剑和张琳心对视一眼,有心想跟着他去,却被张如梦三番两次阻止,两人也是十分无奈,只好坐了下来,等候张如梦回来。 却说张如梦晃晃悠悠地走出御酒阁,双眼迷离地看了看街上四周,自言自语道:“城东、七里坡,嗯,不、不错,是七里坡。”说着,他抬脚向前走出了几步,却忽然又停了下来,“七里坡在哪?”他右手扶着脑袋想了又想,也不知是醉酒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一时竟然什么都想不起来。 这时,一阵冷风吹来,张如梦似乎被风这么一吹,清醒了一些,拍了拍脑袋,傻笑道:“我真是傻了,城东七里坡,那不就在城东吗。”辨明了方向,他就摇摇晃晃地朝东门走去。 第三十一章 长安城中(下) 七里坡就在长安东门外不远处,之所以称为七里坡,其意思就是距离长安城七里的地方有个土坡。张如梦走出去这么远,酒劲也基本上下去了,脑子也早已经清醒,只是身体感到还有些不受控制。但他这时候已经不再是方才醉酒的那个状态了,他在心中早就计划好了,只等一会儿赶到了七里坡,完成那件事情。 不多时,张如梦便来到了七里坡,只见得不远处一个穿红色衣衫的女子和一个紫衫的男子正站在那里,不知在说些什么。张如梦知道那是南宫彩虹和自己在襄阳城所见的那个神秘人,也不隐匿自己,就直接大大咧咧的走了过去。 那神秘人看到张如梦,他并不认识,喊了一声:“谁?”南宫彩虹本是背对着张如梦站立,听神秘人这么一叫,也急忙回过身去看,“是你?!”她眼中精光一闪。 “你果然在这里。”张如梦却像早就知道一切一样,盯着南宫彩虹轻轻地说道。南宫彩虹低头一阵沉默,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那神秘人走到她身前,把剑向外一拔,看着张如梦,“让我杀了他!”却不料南宫彩虹伸手挡住他,摇头说道:“不必了,你先走吧,这边的事情,我自然会处理好的。” “可是堂主,他......”那神秘人似乎有些不甘,瞪着张如梦。 “没有什么可是,我是堂主,难道你想违逆不成?收起你的剑,马上滚!去做你自己的事!”南宫彩虹有些恼怒,指着他厉声骂道。那神秘人脸上有些不豫,却又不敢违背南宫彩虹的命令,只得收起剑,弯下腰,恭敬地答道:“是,堂主,那属下就先行告退。请堂主多多保重!”说完,转身就离开了。但张如梦和南宫彩虹都没有注意到,那人眼中闪过的一丝精光。 南宫彩虹见那神秘人走远,才回身去看张如梦,只见他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看,脸色不禁微微有些发红,娇斥道:“呸!看什么呢!你放尊重点!”张如梦看着这个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情不自禁地回道:“彩虹,你好美。”南宫彩虹听到他的话语,心中虽然有些高兴,但脸上依旧是带有怒色,轻声骂道:“色胚!”又大声喝到:“你从嘉兴开始,千里迢迢的跟着我到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张如梦此时已经十分清醒,但他看到南宫彩虹,想到父亲张风的死,虽说与眼前的人无关,可终究......心中又隐隐作痛。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大声说道:“是为了、为了图!告诉我,那副图、图到底在哪里?” 原本南宫彩虹看到张如梦时,看他不远千里相随,心中还有一丝窃喜,但听到张如梦这样问自己,丝毫不关心自己的情况,她心中一痛,冷冷一笑,“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你走吧。”张如梦却直接走到南宫彩虹面前,仔细地盯着她那绝美的容颜,轻声说道:“那你为什么要从嘉兴跑到这里来?不会、不会是为了躲开我吧?”说着,张如梦就要去拉南宫彩虹的手。却不料南宫彩虹面有愠色,一把甩开张如梦,怒斥道:“张如梦!你未免也太抬举你自己了,请你自重!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也不想和你纠缠这些。好了,我要走了,请让开,你自便!”说着,她脚尖一点,施展轻功,头也不回的急速往长安城而去,谁也没有看见,那倾国容颜上掉下的一滴眼泪......须臾之间,南宫彩虹便不见了踪影。 张如梦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眼神渐渐有些迷离。他摇了摇头,自语道:“不行,我要去春花秋月楼,去向彩虹解释清楚。这件事不能成为我们之间的误会......”他也急忙转身追去。 进了东门,转过两条街,张如梦就来到了春花秋月楼。这时的春花秋月楼门口,聚集了不少人,不知道在看什么热闹。张如梦用力从人群中挤了进去,只见到圈里边站着七八个人:一个衣着朴素、身材样貌姣好的女孩正低着头双手掩面,默默地垂泪。四五个穿着家丁服饰的壮汉站在四周,盯着周围的众人。还有一个穿着上等丝绸、长相有些丑陋、还露着两颗大门牙,手中拿着一把折扇的男子正在训斥那名女孩。 只听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小、小美人,怎么、怎么样,你想、想好了没、没有?”边上的众人低声议论道:“唉,又不知是哪家的姑娘,看来又要被姚公子糟蹋了。”张如梦来到长安也有几日了,对于长安知府姚氏父子的行为也是了解的比较清楚了,听到有人这么说,他就明白了:原来这个人便是姚知府的儿子,长安城有名的霸主----姚公子。 姚公子向人群看了一眼,接着说道:“你要是再、再不从了我,我就把你送、送到这里、这里来,让你每、每天接十几、二、二十次客、客,叫那些臭、臭男人来调、调教、调教你,到、到时候你、你就知道、知道本、本公子的好、好处了。” 那女孩本就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自从昨天她被姚公子抢回来之后,就被他安置在卧房内,四五个丫鬟守着,外边还有打手看着,想跑都跑不掉。那姚公子自己先是去喝了一顿酒,醉醺醺地摸回来之后,就要对自己就要用强,女孩拼命抵抗,两人撕扯了半天。还好那姚公子纠缠了一会儿便酒劲上来,倒在床上睡着了,女孩昨晚也算是躲过了一劫。可哪里料到今天早上姚公子醒来之后,又一次纠缠上来,女孩哪里会是他的对手,万幸摸到了一把剪刀,放在脖颈上,抵死不从。于是就被他带到了这里,一听说自己要被卖到窑子里,女孩慌忙跪了下来,哭着喊道:“公子,不要啊,求求你放了杜鹃吧,我爹娘还在家里等着我。”咚咚连续磕了几个响头,连额头都红了一大块。 姚公子整日里花天酒地,不知有多少良家妇女都被他糟蹋了,哪里会在乎杜鹃的苦苦哀求。他蹲下身子,捏住杜鹃的下巴,淫笑着说道:“嘿嘿,小美人儿,好、好好伺候本公子几、几天,你让、让公子我舒、舒服了,本公子自然会放、放了你。你、你放心,还、还没有哪个女、女人能、能让公子爷我玩、玩上十天能、能不腻的,到、到那时候,本、本公子会、会信守承诺,把、把你放了的。所、所以,你、你是愿意陪、陪公子爷玩、玩几天、天呢,还、还是想、想到这、这里来接客?” 杜鹃听他这么说,心中更是害怕,又不敢反抗,只能继续哭着求饶:“不要啊,姚公子,求求你了,求你放了我吧。呜呜呜呜......”姚公子脸色立即黑了下来,冷哼一声:“哼!能被本、本公子看、看上,也、也算是你的福、福气,你哭、哭什么!”杜鹃被这么一吓,急忙用手掩住嘴,忍住哭声,只是默默的流泪。 一旁的张如梦也算是看明白了,这姚公子又是在强抢民女,这事情被他碰上了,怎么会不管上一管?他立即走上前去,用剑鞘隔开姚公子的脏手,问道:“你、你就是那个、那个姚、姚什么东西?”姚公子见有人坏了自己的好事,自然是十分生气,立即站了起来,看着张如梦,拿着折扇指着他大声骂道:“你、你算什么东西?敢、敢这么叫、叫本公子!” 张如梦也不着恼,笑着答道:“我也是久闻姚公子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啊!”这一记马屁拍出,姚公子心中也没听出好坏,只当是他在夸自己,自然是十分高兴,打开折扇,扇了几下,贱笑着道:“是吗?哈哈哈哈,我看、看你模样也、也不错,莫非也想、想来讨本、本公子几杯花、花酒?哈哈......” 却看张如梦微微一笑,指着杜鹃说道:“那倒也不是,我就想跟你攀个交情,这小姑娘倒还有几分姿色,不如你把她送给我算了,如何?”姚公子听他这么说,上下仔细看了看,有些吃惊地说道:“送、送给你?你以为你、你是谁?不过看、看你的样子,好、好像还有、有两下子,不、不如给本、本公子做、做个跟班。如、如果你能讨、讨得本公子欢心,这么个贱、贱丫头送、送你一千、千个也、也无妨。” “做你的跟班?这个嘛,好说、好说。”张如梦一脸坏笑的说道。岂料那姚公子倒是打蛇随棍上,拍了拍张如梦的肩膀,大声说道:“你、你放心,跟着我姚、姚公子是不、不会错的,很多人想跟、跟我,可我还、还不要呢。我、我这些手下,全他、他妈是一群大、大老粗,整、整天就、就会吃喝嫖赌,打、打架斗殴,几、几句话都说、说不清楚,老子作、作的诗,也没、没一个他妈看、看的懂的!” 第三十二章 痛打纨绔(上) 听到他这么说,一下子倒令张如梦惊奇了,“哦?姚公子还会作诗?”姚公子看他的神情似乎不相信,急忙解释道:“本、本公子虽然不、不敢说是才、才高八斗,但、但六七斗至少还、还是有的。最、最近本公子刚、刚好作、作了一首好、好词,你、你要不要听听?”张如梦倒是想看看这位只知道无恶不作的姚公子能作出什么样的词,戏谑地答道:“那好啊,我就洗耳恭听姚公子的佳作。” “好!你、你听好了:几个小妞陪逗,数小子跟在后,蹦进个老鸨婆,笑问公子乐否?不够、不够,再搂个老太后!”姚公子说完,打开折扇轻轻扇了几下,得意洋洋地看着张如梦,“怎、怎么样?本、本公子的词是、是不是很好?” 张如梦哈哈大笑,夸赞道:“果然是绝妙好词,姚公子的大作,真是天下一绝啊!”边上的一干人也都是偷偷窃笑。姚公子挥着折扇,眯着眼笑道:“过、过奖了!”岂料到张如梦脸色一变,大声喝道:“不过我听说姚公子最大的本事,倒不是这作词的功夫!” “那、那是,本、本公子会的多、多了去了,怎、怎么样,跟、跟着本公子混、混吧,保、保证你吃、吃香喝辣,享、享受不尽!”姚公子正在四下张望,没有注意到张如梦已经变了的脸色和语气。 “哼!我看姚公子最大的本事,就是狗仗人势,女干淫掠掳!本少爷平生最----‘佩服’的就是像你这种无耻之徒,不如,你给本少爷磕三个响头,少爷我就收了你做干儿子,如何?”张如梦戏谑地说道。 “好、好小子,妈的!竟、竟然敢、敢戏弄本、本公子!真、真是气死我了!小、小的们,给、给我上,打、打死这小子,公、公子我重、重重有赏!”姚公子自然是老羞成怒,气的是更加结巴了,指着张如梦大声骂着。身边的几个打手听到主子发话了,一个个争先恐后,挥舞着棍棒,打向张如梦。姚公子自己则是摇着折扇站在一旁,等着看好戏。 围观的人群一看要打起来了,唯恐殃及自身,哪里还敢留在这里,纷纷叫道:“哎呀呀,不好了!打起来了,快跑啊!”一哄而散,瞬时间就跑了个精光。 张如梦侧身闪开挥过来的棒子,顺势踢出一脚,将一个打手踹出去好远;然后就见他身形一矮,躲开另一根棍棒,反手一掌,又击倒一名。接着欺身到又一个打手身边,空着的左手向上一抬,握住了他挥过来的长棍,顺势将棍子夺了过去,跟着左肘在他肋下用力一捣,那打手痛哼一声,便委顿于地,杀猪似的大叫起来。张如梦把棍子一挥,打在又一个打手的小腿上,喀喇喇一声,棍子断成两截,这个打手的小腿也被打折。剩下的一个打手看到这种情况,面露惧色,哪里还敢上前?往后退了两步,看向姚公子。哪料到张如梦却不给他机会,直接一拳打在他的脸上,这个打手半边的牙齿尽数被打掉,脸也肿起来老高。他扔掉棍棒,捂着脸跳脚高声痛呼。 姚公子见到手下如此不济,冷着脸叫道:“一、一群废物!四、四五个打、打不过一个,还、还要本、本公子出、出手!要、要你们何用!”扇子一挥,就朝张如梦的太阳穴点去。张如梦看他倒是还会两下子,也收起了玩闹之心,脚尖一点,趁势拔出长剑,使了一招“满城花雨”,格开了姚公子的折扇,长剑直取他的咽喉。姚公子见他这一招来的势猛,急忙连连后退。张如梦得势不饶人,身形暴涨,向前跨出几步,剑尖始终不离姚公子周围三寸。 这姚公子虽说会一点功夫,只能算是比平常人强上一些,但哪里会是张如梦的对手?见他的长剑仍然离自己这么近,眼看是躲不过去,他只好身子一矮,避开锋芒,趁势又将折扇点向张如梦的肋骨。张如梦左手伸出,直接抓住这扇的这头,又飞起一脚,踢在姚公子的裆下。这一下子,姚公子被踢中了命根子,哪里还会受得了?也顾不上争夺折扇了,手上一松,捂着裤裆倒在地上大叫起来。 张如梦将折扇一扔,一脚踏在姚公子身上,用剑指着他,笑道:“怎么样啊,姚公子?”姚公子见自己的小命在他的手里握着,不敢反抗,强忍着疼痛,一脸谄媚地求饶道:“大、大爷,不、不,干、干爹,饶、饶命啊!”张如梦用剑背拍了拍他的脸,笑道:“嘿嘿,好干儿子,这会儿知道求饶了,不过嘛,你做的坏事太多,已经足够你死一千次了都,我可饶你不得!”说着,将长剑往上一提,就准备结果了姚公子。 这时,只听得独孤剑的声音:“张兄,且慢!”张如梦转身一看,只见独孤剑与自己妹妹正快步往这边走来。“独孤兄?妹妹?你们怎么来了?”张如梦有些疑惑,四下看了看,除了姚公子的那几名手下还躺在地上痛哼之外,整条街上已经空无一人,春花秋月楼也紧闭了大门,连那名被姚公子掳来的小姑娘杜鹃也不见了踪影。 张琳心看着这一片狼藉,对哥哥说道:“哥哥,你搞出这么大动静,我们在那边的御酒阁都看得一清二楚,这才急忙赶了过来。”独孤剑走过来说道:“张兄,还请暂且留下这狗贼的性命,小弟尚有一件事要着落在他身上,我还需要他带着我去大牢里救一位姓李的朋友。”张如梦听他这么说,也不多问,当即就还剑入鞘,把脚抬了下来,又踢了姚公子一脚,“既然如此,那就先记下这厮的狗头!” 那姚公子听说自己性命无碍,也顾不得其他了,连刚被踢了也不觉得疼了,翻身跪倒,连连拜谢:“多、多谢大侠,多、多谢大侠!”独孤剑对于这种小人是十分痛恨,也不给他好脸色,厉声喝道:“如果你不想死得话,就乖乖听我们的吩咐!起来!”姚公子如遇大赦,一骨溜地爬了起来,作着揖说道:“无、无论大、大侠有什么、什么吩咐,小、小的一定照、照办。” 独孤剑看向张如梦,问道:“张兄,那我们先去监牢救人,不知是否与我们同去?”张如梦看了看这一地的狼藉,指了指还躺在地上的几个打手,摇摇头道:“那你们先去吧,我把这里的残局收拾了,一会咱们还在那家酒楼碰面。”独孤剑自无不可,“那好,一会酒楼见。”张如梦却看向张琳心,“琳儿,你......”张琳心抢先答道:“那哥哥,我就先和独孤哥哥去救人,一会我们都到酒楼去会和。” 这边独孤剑一手搭在姚公子肩膀上,喝了一声:“走!”姚公子急忙带着他们两个往衙门去。张如梦则是将还在地上打滚的几个打手拉到一起,寻了绳子,将他们绑了。 这时,被姚公子掳来的杜鹃却又从角落里冒了出来,跪在张如梦面前,哭着拜谢道:“这位公子,杜鹃感谢您的大恩大德,谢谢您将杜鹃救了出来。”说着,连着磕了几个头。张如梦急忙将她扶了起来,问道:“姑娘,坏人已经被打跑了,你怎么还不回家?”杜鹃呜咽着说道:“启禀公子,我、我家在华阴县,昨日那姚公子将我掳来,我现在孤身一人,也没出过远门,身上又没有钱,不知道该、该怎么回去。” 张如梦听了,沉吟了一会儿,说道:“那好吧,你先跟着我,等一会我将事情处理完,再想办法送你回去。”杜鹃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答应。张如梦看着被绑起来的几个打手,喝道:“你们这些狐假虎威、为虎作伥的混账东西,现在本少爷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你们想不想要?” 这几个人被打成这样,早就被吓破了胆子,听到可以活命,哪里还会不想要,急忙点头答应:“请大侠爷吩咐,小的们赴汤蹈火,立马去做。绝不辜负大侠爷的厚望!”张如梦听了感到十分恶心,吐了一口,喝道:“那好,你们现在从这里往城门口跑,一路高喊:打败金狗,恭迎王师,姚知节是混蛋,父子两人不得好死!我会一直看着,只要你们喊到城门口,出了城,你们就可以滚蛋了。”这几人听到,面露难色,“这......” 张如梦一看他们犹豫,立即喝道:“怎么?不愿意?那好,少爷我现在就杀了你们,送你们下地狱!”那几个打手听到这么说,哪里还敢不从?虽说双手被绑住,几个人都还被串在一起,可还是急忙转身,飞快地向城外跑去,嘴上还高喊着:“打败金狗,恭迎王师,姚知节是混蛋,父子两人不得好死!”一遍接着一遍不停地喊,搞得路两边屋里的人纷纷探出头往外看,不知出了什么情况。张如梦带着杜鹃在后边跟了一阵子,看着他们拐过一个弯之后,仍在高声大喊,便趁着几个打手不注意,悄悄转身离开,往御酒阁走去。 第三十二章 痛打纨绔(下) 再看这边姚公子领着独孤剑和张琳心来到长安府衙门口,守门的几个衙役一看到是公子爷回来了,急忙点头哈腰地讨好:“姚公子!”“姚公子,您回来啦!”“见过公子!” 姚公子小命在独孤剑手里捏着,虽然有心呼喊这些人救自己,可看看放在自己肩头的手掌,想想还是自己的性命要紧,也不敢乱来。于是他故作高傲,眼睛撇了几个人一眼,也不答话,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带着剑心二人直接走了进去。进入府衙之后,独孤剑低声问道:“昨天被你带来的樵夫李三被关在哪里?”姚公子一脸谄媚地回道:“大、大侠,那、那个人被关、关在地牢、牢里。” “地牢在哪个位置?” “就、就在那边大、大牢的下边。” “好,现在带我们过去!” 姚公子急忙在前边领路,一路之上,通行无阻,巡逻的、守卫的吩咐点头哈腰,给姚公子问好,连院中养的几条狗也被约束着不敢乱叫。三人来到大牢门口,姚公子对几个守卫大牢的兵丁说道:“把、把门打、打开,本、本公子要、要提审要犯!”几个兵丁急忙打开大铁门,请姚公子进去。 进入大牢内部,光线十分昏暗,里边还散发着一股股的霉味,四周摆满了各种刑具,有的上边还粘满了暗红色的、已经干涸了的血迹,张琳心看着这些东西,气愤地说道:“有这样不知羞耻、投敌卖国的地方官,这整个大牢里,还不知道屈打成招、冤枉了多少无辜之人!”姚公子自然是不敢去触这个霉头,“大侠,这、这里就是关那、那些刁民,不,不,那些犯、犯人的大牢了。”独孤剑看到这里并没有犯人,就问道:“地牢呢?在哪里?” “请、请大侠跟、跟我来。”说着,带着两人拐了个弯,原来这边有个楼梯,直通下边。三人顺着楼梯走了下来,发现还有一道大门,独孤剑问道:“李三就关在这里吗?” “是、是,就在左、左手边的第、第一间。” “好,赶快带路!” 姚公子上前,敲了敲门,里边的人从大门上打开一个尺许大小的窗口,一个满脸横肉,脸上长满麻子的人的牢头露出头,看到姚公子后,笑着说道:“姚公子,您来啦!是不是又有什么人在外头待得腻味了,想来咱们这里......”姚公子不待他把话说完,开口骂道:“滚、滚蛋!冯、冯麻子,你、你还想管本、本公子的事啊!快、快开门!”冯麻子哪里敢忤逆主子的意思?急忙打开大门,请姚公子进来。 独孤剑和张琳心看着这缓缓打开的地牢大门,对视一眼,暗暗心惊,都是大呼万幸。得亏是挟持住了姚公子,这才轻松地进来,不然,两人还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解救李三呢。姚公子看着一脸恭敬的冯麻子,又悄悄瞥了瞥身旁的剑心二人,想尽快将两个人打发走,大声对冯麻子说道:“少、少废话,去、去把昨天本、本公子抓、抓来的犯人放、放了!”冯麻子迟疑了片刻,满脸难色,急忙求道:“这,这,公子,要是知府大人追究下来,小的可是担待不起啊。” “怎么?!我、我说的话都、都不听了吗?再、再说,那、那是我抓、抓的人,我爹那、那里我自然会、会交代,快、快去放人!”说着,姚公子作势就要抬脚去踹冯麻子。得到姚公子的承诺,替他揽下责任,冯麻子自然是不再担心,连连答应:“是是是,小的这就去放人。”从腰间拿出钥匙就往左手边的第一间牢房走去。独孤剑和张琳心在两侧夹着姚公子,跟着走了过去。 冯麻子将牢门打开,喊了一声:“喂,李三,你可以走了!”这间牢房里边的柴草堆上躺着一个壮汉,房内也没有其他人,想来他定然是李三无疑。只见他身上也没什么血迹,只是衣服有些破烂,被打的是鼻青脸肿,露在外边的胳膊腿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看来虽说被打的不轻,但应该还没受什么酷刑。 李三站了起来,走到近前,仔细打量了一下剑心二人,有些不解,问道:“你们不是这姓姚的的手下?”独孤剑笑着说道:“李大哥,我们是来救你的。”李三仍然有些不信,“你们是谁?” “在下独孤剑,这位姑娘叫张琳心,我们得知你被囚禁在这大牢里,特来相救。”李三听独孤剑这么说,看他们的穿着打扮也和姚公子那些人不同。他自幼生活在华山脚下,也算见过不少类似他们这种打扮的武林人士,心中已经有了七八分相信,只是不知道两个人为什么要救他,又说道:“那就多谢你们相救,俺李三不知道该如何报答呢!”独孤剑笑了笑说道:“李大哥,不必客气。其实,我们正有一事相求,需要李大哥帮忙呢。”李三听到他这么说,一拍胸脯,应承道:“这位兄弟,你跟这位姑娘搭救俺离开这个不见天日的鬼地方,俺还要感激不尽呢。只要俺能做到的,赴汤蹈火,俺李三要是皱一皱眉头,就不算是好汉!” 独孤剑看了看四周,说道:“李大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李大哥现在先赶回石塘镇,我们今天办完一些事情之后,自会到石塘镇去找你。”李三想了想,答道:“那也好,我这就回去。不过兄弟,俺还想求你们一件事。” “李大哥但讲无妨。” “关在那边一间的是一位叫做杨湖的好汉,也是一位江湖中的朋友,不知道能否请二位将他一并放了?”说着,李三朝第二间牢房指了指。独孤剑定睛一看,那间牢房里果然还关着一个中年人,只是见他神情委顿,手上、脚上还戴着铁链,那链子还连在墙上,想来必然是为了防范他逃跑的。独孤剑对着姚公子喝道:“去,把那个犯人也放了!” 姚公子这下倒迟疑了起来,面露难色,“这,大、大侠,那个犯、犯人非同一、一般,实在、实在不能放。如、如果放了,我、我爹怕是不、不会绕过我啊。”独孤剑手上加力,使劲捏住姚公子的肩膀,怒道:“哼!你怕你爹不肯饶你,那你就不怕我们不放过你吗!快去,把人放了!”说着,右手将剑向外拔了一下。姚公子立马服软,当即改口:“是、是,大侠饶、饶命,大侠饶命!大侠想、想放谁,那就放谁,小、小的不敢阻、阻拦。” 说着,给冯麻子使了个眼色,冯麻子见主子都被制住,自己又哪里敢去阻拦?立即去将牢门打开,又把那人身上的铁链除去。那人走了出来,双手抱拳,拜谢道:“在下杨湖,还要多谢两位义士搭救。”独孤剑和张琳心也拱手还礼,“不必客气,看杨兄也是江湖中人,不知为何会被关在此处?” 杨湖摇了摇头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不过既然两位也是我大宋的武林人士,我也就不对二位隐瞒身份了。我乃是洞庭湖天王帮的右使,前几日奉命来长安调查一件事情,结果不幸被内奸出卖,行踪暴露,那奸贼又在我的饮食中下了抑制功力的药,金狗和姚知节联手,杀了我几名兄弟,将我抓住,关在这地牢之中,还要多亏了二位搭救。” 独孤剑听他说被下了药,急忙问道:“那杨兄,此时你的身体可还有大碍?”杨湖答道:“这倒无妨,此种毒药不能长久,我略知解法。这两****已经运功将毒逼出了七七八八,没有大碍了。”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递给独孤剑,“在下还有要事在身,需要即刻返回帮中,就不和二位多聊了。这是本帮的信物天王令,二位以后若是有用得着本帮兄弟的地方,出示此令即可。本帮兄弟见到此令如见帮主本人,二位如有什么吩咐,本帮兄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独孤剑接过令牌,“那我也不推辞,就多谢杨兄的美意了。” “好,那咱们后会有期,杨某就在洞庭湖恭候二位大驾了。”说完,他便拉着李三一起,向外走去。李三也和两人告别一声,瞪了姚公子一眼,嘴里大声说道:“他奶奶的,总算能出去了,这姓姚的狗贼将俺关在这里一天了,可把俺憋坏了!兄弟,俺就在石塘镇等你们了!” 看到两人离开,独孤剑也算放下心来。又看了看四周,还关着不少人,看样子都是穷苦人出身。他转身又对姚公子喝道:“这大牢里关的犯人,依我看,十有**都是被你们欺压的老百姓,去,把所有的人全都给我放了!”姚公子哪里还敢不答应?连连点头:“是、是!马、马上放人。”说着,挥着手示意冯麻子去放人。 不大一会儿,里边关着的几十个人全都被放了出来,对独孤剑和张琳心都是感恩戴德,谢了又谢。独孤剑还了一礼,便押着姚公子在前,和张琳心一起带着这些人走出了长安府衙。 第三十三章 又上华山(上) 独孤剑和张琳心在将所有大牢里的犯人放走之后,押着姚公子堵在大门口好半天,防止那些兵丁再去追拿他们。两人估摸着这些人都已经跑出城了,才押着姚公子离开。 长安御酒阁中,独孤剑和张琳心带着姚公子来到这里和张如梦碰面,又把在大牢里发生的事情全部讲给张如梦听。几个人都是哈哈大笑,张如梦拍着桌子说道:“哈哈哈,真是痛快,那姚知节等下得知你们把所有的犯人都给放了,准会气的上蹿下跳、抓耳挠腮,该想如何去给他的主子交代了。哈哈哈哈!” 独孤剑回身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姚公子,问道:“张兄,我们的事情已经办完,你看这个狗贼应该如何处理?”张如梦喝了一口酒,瞟了一眼姚公子,淡淡地说道:“那好,你们就把他交给我吧,我自有办法整治他。”姚公子一听这话,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连连求饶:“大、大侠,饶、饶命啊!”三个人都不搭理姚公子的求饶,张琳心开口问道:“哥哥,那你接下来打算去干什么?” 张如梦又喝了一口酒,想了想说道:“我这几日来到长安之后,一直在找彩虹,但她对我一直避而不见,那件事情我还没有调查清楚。因此我还要留在这里,一定要从她那里问个清楚。之后我打算回临安一趟。” “回临安?不行!哥哥,你这样回去,太危险了,我不许你回去!”张琳心一脸担忧,开口阻止。张如梦笑了笑,“没事,妹妹,我只是打算回去到爹的坟前上柱香,陪爹说会儿话。你放心,我不会以身犯险的。” 张琳心这才答应了下来,“那好,哥哥,你多加小心。我和独孤哥哥还要上华山去办事,等事情办完了,就回去找你。”张如梦点了点头,“好,那你们就去办你们的事,不用担心我。你和独孤兄在一起,我很放心。”又对独孤剑说道:“独孤兄,琳儿还麻烦你照顾了。”说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张琳心一把夺过杯子,“哥哥,你以后要保重身体,少喝点酒,千万别意气用事,以身犯险。” 张如梦看着妹妹,呵呵一笑,答应道:“好,我都听妹妹的。”说着,又看着另一边的杜鹃,对二人说道:“独孤兄,这里还有一件事情要麻烦你。” “张兄请讲,小弟一定做到。” “这位杜鹃姑娘,是被那狗贼掳来的,她家住在华阴,我这一时也走不开,你们既然要上华山,还请你们一会送她回去。” 杜鹃急忙站起来,道了个万福:“杜鹃见过独孤公子,张姑娘。”张琳心拉着她坐下来,“杜鹃妹妹,不用多礼,我们一定把你送回你爹娘那。” “杜鹃多谢张姑娘了,谢过独孤公子,张公子。”杜鹃又一一拜谢。独孤剑开口道:“那好,张兄,时候也不早了,咱们也都吃的差不多了,我们就先告辞了,等此间事了,再一同把酒言欢。” “好,多加小心!” “嗯,保重!” “哥哥,你照顾好自己!” 三人相互道别,独孤剑和张琳心带着杜鹃起身离去。张如梦看着他们下楼之后,又转身去看向姚公子,“干儿子,咱们也该好好算算账了!”说着,他双手捏的噼啪响,笑着走向两腿发抖、已经被吓得尿了裤子的姚公子...... 这边独孤剑三个离了长安城,步行赶往华阴县。可杜鹃是个小姑娘,虽说不算是娇生惯养,可父母也是十分疼爱。在家时整天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走过这么长的路?这才行出去二三十里,就已经是双腿酸软,脚下发麻,迈不开步子了。张琳心扶着她,安慰了几句,又一脸担忧地看向独孤剑,问道:“独孤哥哥,这可如何是好?我们要这么走下去,明天也未必能赶到华山啊。”独孤剑四下看了看,说道:“琳儿,要不你先在这里陪着杜鹃姑娘,我看前边不远就是灞桥,我到那边的镇子上去看看能不能找辆马车。” “那好,独孤哥哥,你快去快回。”张琳心点头答应,扶着杜鹃坐到了路边去休息。独孤剑转身向灞桥飞奔而去张琳心则和杜鹃一边望着,一边说上几句。不多时,就见独孤剑牵着一头毛驴走了回来,张琳心急忙扶着杜鹃起身迎了上去。独孤剑摸了摸驴耳朵,笑着说道:“琳儿,我们的运气还算不错,虽说没有找到马车,可刚好碰见有一个卖驴的,我就买了下来。让杜鹃姑娘骑着驴,我们步行,这脚程就会快上不少了。” 张琳心也是十分高兴,就要扶着杜鹃上驴。可杜鹃却推辞道:“二位恩人,你们都是步行,杜鹃哪能一个人坐在驴上前行?”张琳心笑着拍拍杜鹃的肩膀说道:“好妹妹,我们常年在外行走,这点路不算什么,你要是不上去,反而会耽误我们的时间了。好了,快上去,咱们这就走罢。”杜鹃推辞不得,在张琳心的帮助下,坐到了驴背上。这一下,独孤剑在前边牵着驴,张琳心和杜鹃并行,三人的速度加快了许多。 大约行出了一百多里的路程,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张琳心拉住独孤剑说道:“独孤哥哥,走了这么久,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还是休息一下吧。”独孤剑停下脚步,看了看天色和周围,应声道:“也好,咱们就先休息一阵,再连夜赶路,争取今晚能够赶到石塘镇找到李三大哥。”又看了看杜鹃,“杜鹃姑娘,这会已经很晚了,城门只怕已经关闭了。不过你放心,明天一早我们就把你送回家中,让你能和父母团聚。”杜鹃点头答谢了一声。 于是,三个人就坐在路边休息起来,张琳心取出了中午打包的饭菜,三个饱食了一顿,又休息了一阵子,便准备继续赶路。这会儿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不过刚好赶到是十五,月亮是又大又圆,照在路上,倒也十分亮堂。三人加快脚步,总算在二更天的时候来到了石塘镇。没想到李三竟然站在镇子的大路口上,来回踱着步等着他们。一看到独孤剑等人从远处过来,李三便急忙笑着迎了上去。 “哎呀兄弟,俺还以为你们今天不来了呢,快快快,咱们先回去说话。”说着,就要去接过独孤剑手中的缰绳。独孤剑谢过他的好意,笑道:“李大哥,都这么晚了,你还在这里等我们,真是太对不住了。”李三拉着缰绳,憨厚的笑笑,“不要紧,不要紧,俺一向睡得晚,今天月光又这么好,俺想着你们既然是有急事,一定会趁夜赶路的。走,到俺家里说话。” 几个人来到李三家中,就在院子里搬了凳子坐下。李三问道:“兄弟,不知道你们俩有什么事情需要俺帮忙啊?你放心,只要俺李三能做到的,请二位尽管吩咐!但无不从!”独孤剑想了一下,答道:“这会儿我就也不隐瞒了,李大哥。小弟复姓独孤,单名一个剑字,现今是南岳衡山派的掌门,这位姑娘姓张,是‘飞剑客’张风大侠的千金。此次我们前来,乃是想上华山去见顾枫大侠一面。” 李三听到这里,激动的站起来,“原来兄弟竟然是衡山掌门,失敬失敬。你们想上华山见顾大侠,他可是一个响当当的大英雄啊,当年他只身一人,一气儿杀了金国一十三名高手,令人称赞,俺李三可就佩服这样的大英雄。” 独孤剑看他的话头有些停不住,急忙拉着他的手,继续说道:“李大哥,请先听小弟说完:我们要见顾大侠,是因为得到了一个消息,有人欲对顾大侠不利,想暗害他的性命。因此我们急着要赶到华山上去通知他,可山门的弟子却不肯放行,我们又不便硬闯,所以想另寻一条上山之路去面见顾大侠。听人说你对华山十分熟悉,不知能否另外找到一条上去的路?” 李三听了独孤剑的话语,恍然大悟:“也难怪你们上不了山,因为金狗一直想除掉顾大侠,所以华山一向防范的十分严密,禁止外人随意出入。俺上山采药的时候,倒是确实发现了一条上山的小路,不过这条路不太好走,今天又这么晚了,恐怕是上不了山了。” 张琳心看了看杜鹃说道:“那倒无妨,李大哥,明日一早我们还要将这位杜鹃姑娘送回城中,到时咱们再赶快上山。”李三昨日便是为了救这个姑娘被姚公子抓走,两人当时也是照过面的。杜鹃见独孤剑提起自己,也急忙站起来向李三谢恩,几个人又是一阵寒暄,又说了一会儿话,才算结束。 李三的房子很小,也住不下他们几个,于是,李三就领着三个人到镇子上的一家客栈去投宿休息。 四个人各自安歇,一夜无话。第二日一大早,剑心两人就急忙将杜鹃送回家中,杜鹃的父母见到女儿安全回来,自然是对两个人千恩万谢,要留他们吃饭。两人有事在身,自然是推辞了,也没有多加停留,就又急忙出城赶回了李三家中。 第三十三章 又上华山(下) 此时李三已经收拾妥当,背着绳索、拿着柴刀,就等着他们两个回来了。三人碰面之后,李三说道:“兄弟,那咱们这就走罢。”独孤剑点点头,“事不宜迟,我们赶快上山,我怕再晚可能会来不及了。”张琳心接口道:“也不知道华山上的比武进行的怎么样了?”独孤剑想了想,“是啊,这件事有些蹊跷,真叫人担心,我总觉得比武的事情有些不对劲。” 张琳心拉着独孤剑说道:“独孤哥哥,那咱们快走,尽早赶到山上去。”三人就出了门,沿着山路急忙向华山上前行。 李三带着两个人从一条山缝中穿过,来到一片极为隐蔽之处,拨开草丛,指着几个脚印说道:“这就是上山的一条小路,几年前,俺上山采药时发现的,十分难走,寻常人根本过不去。”说着,他拿着柴刀在前边开路,三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前边走着,两个人跟着他慢慢往上山摸去。 有的地方就没有路,全靠李三指引,不然根本不知道往哪里走。到了一些山崖边,李三就放下绳索,系在树木或者大石头上,自己先顺着下去,才喊剑心两个跟着下来。而有的山峰十分陡峭,直直的削下来,寻常人根本无法攀爬,李三是仗着自己熟悉,剑心两个则是有功夫在身,三个人都是手脚并用,使劲全力,才算能爬上去。 就这么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三人终于来到了东边的一座山峰上,李三指着山峰远处的一座亭子说道:“这座山有个名字叫‘一枰峰’,两位可能不知,这里原有个典故:这半山腰有铁瓦亭一座,铁棋一枰。据说当年太祖皇帝在这里和陈抟老祖下棋,下到一半就输了,结果把华山输给了老祖。于是华山从此不纳粮,不交贡。这亭子就被叫做了‘赌棋亭’,这峰也被称作‘一枰峰’。” 张琳心看着远处的亭子,听到李三这么说,开口道:“想不到华山还有这许多故事。”三人又走出不远,前边出现了一道木桥。李三指着桥那边说道:“二位,这里便是一枰峰的峰顶了,对面的山头就是朝阳峰了。过了这桥,你们就上了华山的正道了,俺们采药打柴的,不是华山上的人,就不方便走那边的路,俺只能带到这里了。” 独孤剑拱手拜谢:“此番还要多谢李大哥了,咱们后会有期!”李三也拱手道:“那你们二位多保重,俺就走了。”张琳心也抱拳说道:“多谢了!”李三摆了摆手,转身沿着原路离开。 独孤剑和张琳心看着李三远去的身影,说道:“琳儿,咱们也走吧。”张琳心点头,两个人过了木桥,又穿过一片树林,就看到了华山的大路。 这时,恰好从山上走下来两个身穿华山派黄色衣衫的弟子,一个弟子兴奋地说道:“林师兄,恭喜,恭喜啊!”那名被称作林师兄的华山弟子长相极其猥琐,眯着一双眼笑着说道:“嘿嘿,同喜同喜!” 先前的那一名华山弟子说道:“林师兄,如今你叔叔做了华山掌门,以后小弟还要靠师兄多多提携啊。”林师兄拍拍那弟子的肩膀说道:“好说,好说,以后大家一起,互相提携。哈哈,怎么样,陪师兄到城里的美人楼玩一会儿,找如花姑娘快活快活,如何?” 那弟子一脸淫笑,“师兄真是风流雅致,坐享美女佳酿,人生夫复何求?妙哉、妙哉。师兄,请!”说着,手一伸,请那林师兄先走。 林师兄大喊一声:“哈哈哈哈!走!如花,给爷们等着!”两个人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张琳心和独孤剑从林子里走出来,气愤地说道:“独孤哥哥,真是想不到,华山派弟子中竟然还有如此的败类,哼!”独孤剑却似乎没有在意这个,而是若有所思地说道:“琳儿,你听到他们说的了吗?他们俩刚才的谈话中,好像是说华山的比武大会已经有了结果,而且这个林师兄的叔叔当上了掌门,那顾大侠呢?这其中不知又发生了什么变故,咱们还是赶快去看看。”张琳心急忙答应:“好,独孤哥哥,咱们快走!” 此时的华山派的演武场四周,站着上百人,因此独孤剑和张琳心走进来之后,也并没有引起人注意。只见台上站着一个身形瘦小,长相极像老鼠的中年人,正在拱手说着话:“诸位江湖同道:今日胜负已决,在下侥幸,胜得师兄一招,赢得这掌门之位,结束了我华山派十多年来群龙无首的局面。林某今后必定尽心竭力,将我华山派发扬光大。”说着,他向前走出两步,看了看台下的众人。 “请诸位明鉴,林某绝非贪图区区掌门之位,只是这些年来,华山派在我顾师兄手中已经是日渐凋敝。经过昨日和今日的比试,大家也亲眼见到,论才智、论武功,在下都胜过我顾师兄一筹,林某相信华山派今后在我的带领下,一定会更加昌盛,重现往昔的盛景!” 台下的几名华山派弟子高声喊道:“我们一定听从掌门师叔的教诲,发扬我华山派!”也有别派的人喊着:“林海掌门,今日比武胜负已分,咱们大家便认定你是华山派新任掌门!” 林海笑着将双手往下虚压,示意众人静一静,继续说道:“不过非常遗憾的是,比武之时,林某不慎出手太重,致使我顾师兄重伤不治身亡。虽说决斗前有在场的诸位武林同道作证,我们立下生死文书,死伤不究,但林某仍感到十分难过,故而现在决定,为我师兄守灵七七四十九日,以尽我们师兄弟之间的情分。”说着,他脸上显出一股悲伤的神色,“因此有劳诸位远道而来,我华山派本应该好好款待大家,但实在是没想到会生出这等意外,所以只好等我师兄七七之后再来答谢诸位了。”他又拱手向众人拜谢。 “什么?顾大侠死了?怎么会这么巧?”独孤剑十分吃惊,分开众人,走上前去问道。林海听到说话,双目直视着他,反问道:“阁下是什么人?为何无端在我华山派大声喧哗?”独孤剑和张琳心走上演武台,向众人拱手说道:“在下衡山派独孤剑,本来有要事求见贵派顾大侠,却没想到顾大侠他......” 林海打断他的话语,“哦,原来是衡山刘老爷子的高足,不知道你有什么要事要跟我师兄说?如今师兄已经不在了,林某现在掌管华山派,你有什么事情就跟我说吧。” 独孤剑四下看了看众人,朗声说道:“既然如此,在场的都是我大宋的武林同道,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家师已经在数月前不幸罹难,临终前他得到了一份五色教的暗杀名单......” “荒唐!简直是胡言乱语!五色教早已经被我武林正派剿杀干净,几十年来销声匿迹,哪里还有五色教之说?当年我华山派也曾出过大力,为此还折损了不少精英,连我掌门师祖都不幸丧命,那时候你们这些小娃儿还都没有出生呢!休得在这里胡言乱语!”林海面露怒色,大声地将独孤剑的话语打断。 这时,人群之中走出来一人,却是‘心剑客’方勉!他来到台上,劝道:“林掌门不必动怒,且听他们将事情的原委说清楚。”独孤剑心中一凛:“方勉?没想到他竟然也在这里!” 方勉转身对二人说道:“你们且把事情的原委当着江湖同道的面说清楚。”独孤剑点了点头,“好,家师数月之前,恰巧得到了一份五色教的暗杀名单,不幸的是,他却因此被五色教的杀手追杀,回到山上之后便伤重而亡。那份名单上写明五色教要暗杀我武林中的几位高手,武夷山的柳中原前辈便是第一个,结果柳老前辈果然在上个月被五色教的杀手围攻,不敌而死,而且武夷山一派也几乎惨遭灭门。而名单上的第二个人名,便是华山派的顾枫顾大侠,没想到一个月还没过去,顾大侠他果真就......” 林海大怒,向前走了一步,拂袖厉声喝道:“越说越不像话了!老夫和师兄公开比武,有这么多武林同道作证,难道说是老夫暗杀了我师兄不成?你把在场的诸位武林同道当做什么人了?刘轻舟堂堂一派掌门,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难道他教出的就是你这种到处胡说八道的弟子?真是荒唐!” 独孤剑听他言语之间处处挤兑,有心分辩,斩钉截铁地说道:“在下说的句句属实,却是不敢有半句假话。”林海走到独孤剑身前,问道:“那好,我问你,你说你是衡山弟子,可有我华山派送去的请帖?”独孤剑迟疑了片刻,答道:“这个,晚辈因为下山较早,并没有接到贵派的请帖。” 林海故作疑惑道:“哦?这就奇了,此次我华山派的比武大会乃是天下武林中人人尽皆知的大事,你堂堂衡山派的怎会不知?再者,我华山派素以抗金大业为己任,多次下山狙杀金兵,老夫还亲手格毙了四名金将。但自从京兆沦陷,我华山派就已经是地处金人的势力之中,我们为防止金人上山,华山的各个要道防守的甚为严密。你既然没有本派的请帖,那又是如何上得山来的?莫非你是金人派来的不成?” 第三十四章 青楼擒贼(上) 这一番话可惹恼了张琳心,她走上前去,十分气愤地瞪着林海大声说道:“林大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好心好意的不辞劳苦、千里迢迢的来给你们华山派报信,你却反诬赖我们是金国奸细!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女孩一甩手,扭头又对独孤剑说道:“独孤哥哥,我们不理他了,既然顾大侠已经遭遇不测,我们还要尽快通知其他人。咱们走!” 说着,张琳心拉起独孤剑的手,转身就要走。哪知林海却跨上一步,伸手拦住了他们俩,阴沉着脸,“走?你们俩以为我华山派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也太不把我华山派和诸位武林同道放在眼里了吧!哼!你一个女孩子家,不好好在家里呆着,却跟着一个男人在外惹事生非,哪里像是我们中原女子?我看你们根本就不是我们大宋之人,十有**便是金狗!哼!老夫今天就杀了你们这两个金国的奸细!” 张琳心气的是浑身发抖,眼睛瞪着林海,大声反驳:“你!你血口喷人!” 这边林海提起双掌就要动手,方勉急忙一把将他拦住,说道:“林掌门且慢,可否听方某说上两句?”林海见到方勉出面,只好放下双掌,说道:“好,我们就听方大侠说一说。” 方勉指着独孤剑道:“这位独孤少侠,乃是当年的‘仙剑客’独孤云的公子,刘轻舟的高足,现为衡山派掌门。”又指了指张琳心道:“而这位姑娘乃是‘飞剑客’张风的千金,如今张风被‘天剑’南宫灭所害,已经证实他并非汉奸。而方某曾在临安与他们有过一面之交,知道他们的为人,可以担保他们不是金人的奸细。” 台下众人听到方勉这么说,均是议论纷纷,“原来都是名门之后。”“这小子竟然是独孤云大侠的公子?”“他是刘轻舟的徒弟?”“这么年轻,便做上了衡山派的掌门?”“那姑娘长得如此貌美,原来竟然是张风的女儿?”“不是说张风投靠了金人,做了汉奸吗?”“没听方大侠说吗?张风被南宫灭杀了,不是汉奸。”...... 方勉对众人摆了摆手,继续说道:“两位晚辈出言不逊,顶撞了林掌门,还请林掌门展示长辈风范,不和他们计较,不要动手的好。” 林海沉吟了一下,“这......好吧,既然有方大侠为你们担保,你们又都是义士之后,老夫就不再追究你们擅闯华山之罪。来者是客,两位若是要坐下来喝老夫一杯水酒,那林某也是欢迎之至。” 张琳心却并不领情,心中依旧十分生气,怒道:“谁要喝你的酒?稀罕吗?独孤哥哥,我们走!”说着,拉着独孤剑就向外走去。独孤剑边走边回头说道:“方大侠,多谢仗义执言。林掌门,诸位同道,独孤剑多有得罪,还望见谅。不好意思,我们走了。”两人分开人群,径自走下山去。 独孤剑和张琳心沿着大路走下山来,守山的华山派弟子见他们是从山上下来,也不敢阻拦。张琳心仍然气愤不已,回头看了看华山,哼了一声,一脚将路边的一块小石头踢飞。独孤剑看着女孩说道:“琳儿,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 张琳心嘟着嘴,有些不满的说道:“独孤哥哥,这个林海我越看越可疑,他早不比武,晚不比武,偏偏选在今天比武,还说自己失手打死了顾大侠,分明是欲盖弥彰!”独孤剑点了点头,“不错,从他方才的所作所为来看,我也觉得他有些可疑。” “岂止可疑,简直可恶!”女孩不满地跺着脚大声说道。“怎么会有这样的巧合,顾大侠之死必定有什么蹊跷。”独孤剑虽然也是不满林海的态度,但终究不好与他计较,对女孩又是好言相劝了半天,才算让她渐渐平息了怒火。 张琳心忽然想到一件事,开口说道:“对了,独孤哥哥,你还记得刚才我们在上山时碰到的那两个华山派弟子吗?其中不是有一个姓林的吗?听他的话语,好像与林海有什么关系,我们不如去城中找他,说不定能从他身上打听到一些内情。”独孤剑摸着下巴仔细思虑了一番,“也好,那我们这就去华阴城里找他!” “嗯,好!独孤哥哥,那方勉肯帮我们说话,看上去也不像坏人,为什么我哥哥那么讨厌他呢?”张琳心忽然又问道。独孤剑也弄不清楚这是为什么,摇摇头道:“这其中的原因,我也弄不明白,等我们把事情办完,见到了张兄,再仔细问问吧。现在,我们还是赶快去城中找那个姓林的华山弟子。”说完,两人就急忙动身,赶往华阴城中。 华阴城中的美人楼,自然也是一座青楼,而且还是这里唯一的一座青楼,因此倒是十分好找。独孤剑和张琳心来到美人楼门前,看着这装饰的十分豪华的青楼,独孤剑看着门里门外的人,叹道:“琳儿,无论是到哪里,也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永远都不缺这些寻欢作乐、得过且过之人,真是可恨!”张琳心答道:“这些人总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如今金人打来了,他们的骨头也软了,跪着给金人做走狗,真是不要脸!” “琳儿,我们还是快进去找那个华山派的弟子吧,也不知道现在他还在不在这里?” “他下山的时候说来这里,我想此刻他应该还在吧。”张琳心也不是十分有把握,独孤剑迈步就要走进去。不料女孩却拉了他一下,他扭过头去看,女孩脸上微微发红,低声道:“独孤哥哥,这种地方我一个女孩子家如何能够进去?我就在外边等你好了。”说完,还有些不好意思,脸色更加发红。独孤剑还未答话,女孩又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看着他说道:“还有,你,你可不许和里边的女人说话!” 独孤剑这也只是第二次来这种地方,但终究算是有些经验了,听到女孩这么说,他脸色微微有些发囧,答应道:“嗯,好,我知道了。”说完,摸了摸女孩的脑袋,转身走了进去,张琳心则走到对面一边的房子檐下,等着他出来。 一进到楼内,独孤剑就闻到了一股十分浓烈的脂粉味,几个浓妆艳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就聚了过来,往他身上靠去,“哎呦,大爷,您来了!”“大爷,让奴家伺候你可好?”不住的向他抛着媚眼,独孤剑哪里经受过这阵仗,急忙后退。这时,老鸨走了过来,把几个女子喝退,看着独孤剑说道:“哎呀呀,我最怕你们这种舞刀弄剑的小爷,你不是来打架的吧?上次有一个也是你们这种穿着的拿着剑的醉鬼在我这里打架,把这儿弄的是乱七八糟的,真是气死我了,你要是来打架的,赶快走,老娘可不接待!” 独孤剑看了看四周,答道:“我不是来打架的。我来是要找一个人。”老鸨一听,十分高兴,“哎呀,不打架就好。你要找哪位姑娘啊?跟你说,我这儿的漂亮姑娘可多啦!”说着,身子还往独孤剑身前靠了靠,手里的手帕也甩到了他的肩上。 独孤剑又往后退了两步,黑着脸道:“这位大姐,请自重!”那老鸨也不生气,呵呵一笑,“哟,原来还是个雏儿啊,没关系,小兄弟,你相中哪位姑娘了?我帮你叫过来。”独孤剑摇摇头道:“我不是来找姑娘的,我来找一个姓林的华山派的弟子,不知道你见过没有?”老这老鸨倒也奇了,“来青楼找男的?我倒是头一次见。不过你说的人我不知道是谁,也不认识,但今儿个确实来了一个穿着黄色衣衫的江湖弟子,他在楼上,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那就多谢大姐了!”独孤剑越过老鸨,径直走上了二楼。他在各个雅间外边逡巡,透过帘子看去,果然找到了那名姓林德身穿黄色衣衫的华山派弟子。 掀开帘子,独孤剑大步走了进来,那名华山弟子正坐在榻上,怀抱着一个浓妆艳抹的青楼女子,两人正在**喝酒。见到独孤剑走进来,那弟子有些不悦,将酒杯一放,喝道:“你是哪里来的家伙,竟然这么不知趣,胆敢在这时候闯进来,坏了大爷的雅兴!” 独孤剑仔细打量了他一番,问道:“你是华山派的弟子?”那弟子怀中的女子吃吃一笑,伸手在那弟子大腿上摸了一把,把脸贴在他的胸口对着独孤剑说道:“你这个人好生无趣,竟然连华山派大名鼎鼎的‘偷香妙手’林对儿----林大侠都不知道吗?哦,不对,是林公子,我说的对吧,林公子?”说着,那女子用双手环住林对儿的腰,抬头嘟着嘴唇在他脸上亲了亲。 林对儿哈哈大笑,伸手在那女子脸上摸了摸:“说的不错,过会儿大爷在赏你。”说着,抬起头,看着独孤剑,“新任的华山派掌门就是我叔叔!今天大爷我高兴,虽然你这个家伙打搅了本公子的兴致,但是公子爷我宽宏大量,就不跟你计较了,饶你一条狗命,还不快滚!” 第三十四章 青楼擒贼(下) 独孤剑双目直视着林对儿,“既然你是林海的侄子,那我找的就是你!你出来,我有话问你!”这一下可惹恼了林对儿,他将那女子一推,站了起来,拔出放在一旁的剑,剑尖指着独孤剑道:“你找我?我看你他女马的是找死!搅和了大爷的好事,看大爷不打断你的狗腿!” 那女子一看这里剑拔弩张的气氛,吓得花容失色,哪里还敢坐在那里?急忙从一旁溜了出去,“哎呀!打起来了!要出人命了!”那老鸨本就不放心,跟在独孤剑身后上了二楼,此时看到真的要打起来了,也是叫起天屈:“我的老天爷啊!怎么又打起来了?我怎么这么倒霉啊!你们两个打归打,千万不要出来,别吓坏了我这里其他的客人啊!”说完她就急忙跑下楼去,安抚其他的人。 独孤剑看他要动武,自然是丝毫不惧,当即也拔剑在手,“既然你不肯说,那只好手底下见真章了!”林对儿把剑一挥,身形一矮,从榻上跨了过来,剑锋指向独孤剑的咽喉。独孤剑手中的长剑一震,隔开了这一剑。二人各自后退一步,算是互相试探了一下。 “这林对儿功夫还不错,已经和青师弟他们几个的功力差不多了。”独孤剑在心里已经给出了评价。林对儿感到他的力道很大,手上有些酸麻,也是一脸戒备地盯着他,“这是哪里来的高手?武功竟然这么高?看来今天遇到硬点子了。” 独孤剑已经探得他的底细,自然是采取攻势,向前踏出一步,长剑疾出,接连刺出二三十剑。林对儿连连后退,更是手忙脚乱地抵挡,却是没能全部接下,身上的衣服被刺出了七八个窟窿。也幸亏独孤剑剑下留情,收了几分力道,否则,那就是要在他身上多出七八个窟窿了。此时林对儿已经退到了窗户边,他心下发虚,便想着逃跑。只见他虚晃了一剑,就翻身往窗外跳去。独孤剑哪里会给他机会? “想跑?没门!”独孤剑一声大喝,追在他身后,伸出左手食指,点在了他背后的穴道上。林对儿此时已经是身在半空中,被独孤剑这么一点,身体一僵,直直地往下掉去。这里可是二楼,虽说对平时高来高去的武林中人来说,丈许的高度,算不得什么,可如今林对儿穴道被封,若是这么平平地摔下去,只怕不死也要重伤。 独孤剑把剑交到左手,右手一抄,抓住他的后衣领,提气一跃,便落在了楼对面的街道上。张琳心原本就站在不远处,看到独孤剑从二楼提着一个人飞下来,也急忙跑了过来,“独孤哥哥!”独孤剑回头看到张琳心,笑了笑,把林对儿往地上一扔,说道:“他叫林对儿,是林海的侄子。刚才还想跟我对手,可惜功夫太差,几下就被我打败抓住了。” 张琳心笑着夸到:“行行行,独孤哥哥功夫那么好,打败他还不是易如反掌。”林对儿此时穴道被封住,什么也做不了,双眼恶狠狠地盯着他们两个。独孤剑看了看四周,已经有人向这边看过来了,他对张琳心说道:“琳儿,这里不是问话的好地方,咱们先带着他出城,到了城外找个地方再好好地审问他!”女孩自然是点头答应。 于是,独孤剑提着林对儿,和张琳心一起,快速向城外跑去。 两个人来到城外一片小树林边,独孤剑把林对儿放下,解开了他的哑穴。林对儿两眼恶狠狠地瞪着他们俩,大声喊道:“你们是什么人?究竟想把我怎么样?告诉你们,我叔叔可是华山派掌门,他要是知道你们抓了我,一定会杀了你们!快把我放了!本少爷还可以考虑饶你们一条命!” 哪料到独孤剑根本不害怕,反而说道:“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也不劳你操心了。还有,就算我们不抓你,我想你叔叔也不一定会放过我们的。” 张琳心抬腿踢了他一脚,喝道:“林对儿,赶快老实说出你叔叔林海的阴谋,否则,哼哼,别怪本姑娘剑下无情!”林对儿此时才看清楚张琳心的容貌,见她生得如此花容月貌,比自己之前在青楼里玩得姑娘不知道漂亮了多少倍,顿时色向胆边生,一脸猪哥相,流着口水说道:“这位姑娘,你要是愿意跟了我,陪我玩玩,我倒是可以考虑告诉你。” “呸!下流坯子!敢对本姑娘无礼!信不信我一剑杀了你!”张琳心拔出宝剑,指在林对儿的脖颈之间。林对儿看着锋利的剑刃,心中有些发怵,战战兢兢地问道:“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知道?不对,为什么要、要问这些?” 独孤剑看他言语轻佻,冒犯张琳心,早就十分生气,见他此时仍然嘴硬,一脚踏在他的胸口上,喝道:“林对儿!你赶快将林海夺得华山派掌门之位的内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们,一分一毫也不许隐瞒,否则,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林对儿将头一偏,说道:“哼!你们休想从我口中得到什么消息。不告诉你们是死,告诉你们我叔叔也不会放过我。你们要杀,就杀吧。反正我死了,我叔叔也会替我报仇,到时你们俩都会给我陪葬!”独孤剑脚上稍稍用力,林对儿顿时感到喘不过气来,骨头似乎也要断裂了一般,他杀猪一样的大叫起来,却依旧丝毫不肯松口。 张琳心见他如此嘴硬,不禁也没有了办法,她收起越女剑,拉了拉独孤剑的衣袖,轻声问道:“独孤哥哥,没想到他虽然下流,却这么嘴硬,死活不开口,我们该怎么办?”独孤剑把脚从他胸前抬下来,瞪了林对儿一眼,也是毫无办法。摇了摇头说道:“琳儿,咱们先把他扔在这里,再想想办法。” 两人走到一旁,坐在草地上,一边看着林对儿,一边仔细思索起办法来。 这时,一个身穿黑衣的蒙面人施展着轻功,从林中跃了出来,走到两人面前。独孤剑仔细看了看,这身形瘦瘦弱弱的,和张琳心的身材倒是十分相仿,那双大眼睛十分明亮,似乎有些熟悉,但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张琳心一脸戒备地站了起来,问道:“你是谁?” 那黑衣人粗着嗓门说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能有办法叫这厮开口说出真相,不知你们二位想不想要知道?”独孤剑也站起来拱手说道:“既然阁下有办法,那我们就请教了。”黑衣人走到林对儿身前,也一脚踢在他的腰肋间,林对儿又是一阵大叫,不住地喊疼。 “办法很简单,姓林的这厮平日里自负风流倜傥,武艺过人,现在又仗着他叔叔是华山派新任掌门,高傲的紧,软硬不吃,那也好办。今日如果他不肯说实话,我们就剥去他的衣衫,将他赤条条的挂到青楼门外,再在他身上写上‘华山派掌门林海之侄----林对儿’,让整个城中的人都好好看看这华山派弟子的丑态。”说完,转头看向剑心二人,问道:“独孤掌门,你觉得我的办法如何?” 独孤剑听他叫出自己的名字,十分惊奇,“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那黑衣人略微一迟疑,就急忙解释道:“独孤掌门千里奔波,前来华山给顾大侠传讯,此刻整个华山上还有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张琳心倒是没有在意,开口笑道:“哈哈,这个办法不错,好办法!真好玩!” 林对儿听到黑衣人这么说,心里害怕起来,大声叫道:“你,你们好歹毒!那个什么独孤掌门,你也算是堂堂一派掌门,功夫上我已经输给了你,算我技不如人,你杀了我我也无话可说。可你若是这么做,就不怕有违江湖道义,令武林同道们耻笑吗?” 独孤剑默然,林对儿说的没错,自己身为衡山派掌门,若是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对付一个华山派弟子,就算揭穿了林海的阴谋,只怕也会令武林豪杰们说三道四。张琳心向前跨出一步,“我独孤哥哥身为掌门,为一派之表率,自然是不会这么做。但本姑娘我可是无门无派,又是一介女流,没有人知道我的。而且我平日里最恨的就是你们这些奸邪之徒,----这位朋友的主意,对我来说,倒是妙得很啊!哈哈哈!” 那黑衣人也开口道:“不错,独孤掌门自然是不能这么做,但你又不认识我,也不知道我是谁,若是我与这位张姑娘一起,把你挂在那里,谁又会笑话我们?恐怕还会有更多的人夸赞呢!”又转身对张琳心说道:“既然张姑娘也有此意,认为这个办法很好,我们两个现在就去做,再在他的腿上写上‘江湖败类,无耻下流’,岂不更妙?” 林对儿看着她们两个一唱一和,心中更是害怕,“你们,你们,算你们狠,好,我说,我全说,只求你们不要那么做。” “那好,你快说!”张琳心和黑衣人同时喝道。 第三十五章 林海伏诛(上) 此时的林对儿已经完全没有了办法,对于张琳心和黑衣人的威胁,他怕的要命,明白自己再硬抗下去,只怕真的会被她们挂到青楼去。若是自己就这么死了,倒也干脆;可如今她们要把自己扒光衣服供人参观,以他的心气,只怕比死了还难受。他只好开口说明真相:“我叔叔从小就不受我师祖喜欢,师祖觉得我叔叔心机深沉,做事不够光明正大,又太过争强好胜,因此总是对我叔叔各种斥责。他只喜欢我顾师伯,对师伯是青眼有加,把华山派的所有功夫和秘密全部传给了师伯,就是不传给我叔叔。所以叔叔和师伯两个人从小就争斗不断,所以我叔叔就立志要做华山派的掌门,要让师祖和师伯看看他的能耐。” 林对儿顿了一下,缓了一口气,看到三个人都盯着他,就继续说道:“十三年前,那时候我才十多岁,才跟着叔叔来到华山派没多久,也不了解华山派的情况。可就在那不久,听叔叔说,师祖带病前往江南办什么事情,后来就病死在那里了。临死前他还没来得及交待后事,就咽气了。消息传回来后,华山派上的大多数人都推举我师伯做了掌门,但我叔叔并不服气,就非要和师伯争,这么多年来,两个人谁也不让谁,可我叔叔终究势单力薄,一直没能成功。” “然后呢?你叔叔的功夫本就比不过顾大侠,又是如何在比武中杀了他的?” “三年前,我下山去游玩,和人发生了争执,打斗起来,我不是他的敌手,被那人生擒。本来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没想到他不但没有杀我,还送我美女佳酿,好好招待了我。” “咯咯,原来林对儿大侠被人打败生擒是有前科的啊。”张琳心讥讽道。林对儿也不敢辩驳,缩了缩头续道:“后来我才知道那人是五色教的,他抓我就是为了引诱我叔叔出来。” “五色教?又是五色教?说,抓你的那个人是谁?”独孤剑一把抓住林对儿的胳膊,大声喝问。林对儿只感觉胳膊像是要被捏断了一样,痛呼起来。张琳心急忙拉了拉他,独孤剑这才放手,“快说!” “我也不认识他,那人戴着面具,说话声音也不像是正常人的声音。我叔叔来了之后,他就将我放了,并说可以帮助我叔叔除掉顾老头,做上华山派的掌门。条件就是要我们加入五色教,为他们效力。” “所以你们就答应了?” “是,我叔叔思虑了好久,就答应了。那人让我叔叔做了五色教白剑堂的堂主,让我做了副堂主,并调派了几个杀手供我们差遣。” “仅仅靠这些恐怕你们还是无法对付的了顾大侠的吧?你们究竟用了什么办法,老实交代!” “刚开始的时候,那人只是传授了一些五色教的功夫让我们修炼,但效果并不怎么明显。我叔叔也一直怀疑他是在骗我们。不过就在去年年初,五色教的人送来了一份他们的独门奇药‘神功散’,这种药无色无味,遇水即溶,若是一下子服用很多,就会马上暴毙而亡,但却很难查出病因。但若是一次服用一点,见效就会很慢,却能让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功力慢慢的衰退、减弱,而且神志也会逐渐有些不清醒。我们从那时候开始,就悄悄地在暗地里给顾老头的饮食中下药,让他每天都吃下少量的‘神功散’,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服用,顾老头的身体早就被侵害的不成样子了。所以,昨天的才智考较和今天的比武自然就都是我叔叔取胜了。” “好歹毒的计划!那你们杀害顾大侠也是受了五色教的指使吗?”独孤剑自然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林对儿答道:“是,顾老头把华山派经营的像铁桶一样,若是不将他灭口,五色教不会安心,我叔叔也会寝食难安的。所以我叔叔就在比武之前先签下生死状,顾老头神志不清,自然也不会反驳,等上了比武场,我叔叔假装一个失手,就将他杀了。” 三个人听完整个内幕,都感到不寒而栗,这种毒药,简直太可怕了!张琳心看着独孤剑说道:“独孤哥哥,不如我们现在就带着他上华山,揭穿林海的假面具,也揭露五色教的阴谋!” “好,我们这就去!”说着,他转身又看到了那黑衣人拱手谢道:“噢,还要多谢兄台仗义相助,不知可否请教兄台的尊姓大名?”那黑衣人也拱手粗着嗓子答道:“好说、好说。我就是人称‘大盗独行倒采采花大盗盗中盗盗王’盗空天是也。独孤掌门,咱们后会有期,告辞了!“说着,不等独孤剑答话,黑衣人就一个纵身,没入树林之中,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独孤剑和张琳心看着小树林中不见的身影,轻声叹道:“看来这又是一位深藏不露的侠士,今天还要感谢他啊。琳儿,我们也走吧。” 于是,独孤剑和张琳心押着林对儿,从大路登上华山,守山的弟子见到自己林师兄带着两个人回来,自然也不敢多问,直接就放他们上山。 此时的华山上,林海正在大厅之中摆设祭堂,祭奠顾枫。众人一一上前,去给顾枫鞠躬上香,林海又一一答谢。之后林海就命人在大厅里摆下了素斋,算是款待上山的众多武林豪杰。林海只是在腰上扎了一条白带子,然后便端着酒杯,大声说道:“林某在此感谢诸位的到来,也感谢大家为我顾师兄上香,我就满饮此杯,算是答谢!”众人也纷纷举起酒杯,向林海还礼。 就在这个时候,独孤剑和张琳心带着林对儿走到了门外,林对儿一路上不断苦苦哀求,请他们不要让他叔叔看到自己,但两个人就是要拿他作证人,又怎么会答应?张琳心一脚踹在林对儿背后,把他踹进了大厅之中。 大厅里的众人看到这一变故,都停下了杯盏,看向门口。林对儿看见林海也看了过来,惊恐地叫了一声:“叔叔!”独孤剑和张琳心踏进厅中,朗声说道:“诸位同道,请都暂且停下手上的杯筷,也不要喧哗,听我一言。” 林海见到自己侄子被两人踢进来,心中感到有些不安,隐隐约约觉得自己的侄子要坏事。当即起身喝道:“独孤剑!你如今好歹也是一派掌门,却拿我侄儿想做什么!快给我把人放了!来呀,去把你们林师兄请过来。”边上立刻就有两名华山派弟子应声,向他们走来。独孤剑伸手拦住两人,高声道:“林大侠,先不要着急,请听我把话说完。” “有什么好说的!今日乃是我华山派选出新任掌门的日子,这又是在我顾师兄灵堂之前,你两次三番的来捣乱,也太不把我华山派放在眼里了吧!欺负我华山派无人耶?”说着,林海重重地在桌子上拍了一掌。 独孤剑也不着恼,笑着说道:“林大侠,请勿动怒。诸位,我们之所以去而复返,乃是因为从这位林对儿林少侠----也就是林大侠的侄子口中,得到了一些消息,我们觉得有必要和大家说一下,因此才又上山。” “什么消息啊?”“这位林少侠是林掌门的侄子,难道他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衡山派的人管的有点多啊。”...... 独孤剑望着议论纷纷的众人,提气朗声说道:“诸位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前辈、大侠,今日就请听我将林海林大侠是如何夺得掌门之位的过程讲给大家,请大家仔细听听。” “独孤剑!我在说一遍!老夫与师兄比武,全靠功夫胜得师兄一招半式,在场的众位都是见证,何须你来多嘴!你再不退下,休怪我不客气了!” “哦?林大侠,你打算如何对我不客气?莫非你也想对我用‘神功散’不成?可惜我没吃你华山派一口菜,喝一杯酒,你就是想对我用,只怕也没有机会。”当独孤剑将“神功散”说出口,林海脸色大变,“血口喷人!老夫乃是名门正派,岂会有那邪魔外道才用的东西?”他一甩衣袖,大声喝到。 众人几乎都没有听说过“神功散”,此时听到二人的对话,又是一阵低声议论,纷纷猜测这“神功散”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 独孤剑笑着说道:“既然林大侠也自诩是名门正派,可你怎么知道这‘神功散’是邪魔外道的东西?你可以问问在场的诸位,有谁知道这‘神功散’是干什么用的?” “这、这,独孤剑,老夫也只是从名字猜测而已,况且是你先说出来的,你岂不是比我更了解?我看你就是那邪魔外道!”林海还在信口狡辩,百般抵赖。 独孤剑抬手放在林对儿肩头,笑着说道:“林大侠,我知道这‘神功散’,还要多谢你这位侄儿啊。如今他已经将你们谋害顾大侠的事情全部告知于我,我看你还有什么好抵赖的!”说着,他将林对儿所说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讲了出来,然后拱手续道:“各位,这就是事情的真相。大家面前的林海,----新任的华山派掌门其实他的真实身份便是五色教白剑堂的堂主!也正是他,借着比武定掌门的借口,当众杀害了自己的同门师兄----顾枫顾大侠!” 第三十五章 林海伏诛(下) 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纷纷看向林海,任谁都没有想到,他竟然是五色教的堂主!为了一己之私,当上华山派掌门,竟然不惜投靠魔教,残害师兄!方勉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走到林海面前,双目直视着他,厉声喝问:“林海!没想到你竟然是五色教的人!你竟然还当众谋害顾枫,当真以为我手中长剑不利吗?”在场的众人都知道,方勉和顾枫向来要好,两人的交情无比深厚。此时方勉得知真相,自然是要替顾枫出头报仇了。 “没想到啊,林海竟然能做出屠戮同门之事。”“利欲熏心,林海为了当掌门,竟然这么不择手段。”“林海竟然这么无耻,甘当五色教的走狗。”“是啊是啊,真是没有想到。”“方大侠与顾大侠向来是肝胆相照,现在他得知真相,一定会替顾大侠报仇的。”“这回有林海的好看了。” 林海向众人扫了一眼,“哼!想不到老夫多年苦心的经营,竟然一朝败在这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娃手中!真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没想到我自己的致命伤竟然是自己的亲侄子!哈哈哈哈!”他大笑几声,目光直视着林对儿,吓得林对儿一缩头,急忙求饶:“叔叔,我......”林海不待他把话说完,就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将杯子往地上一扔,摔个粉碎,大声喝道:“不错!方勉,我就是当着你们的面将顾枫杀了,那又怎样?可笑你们还以为是我不小心失手误伤,哈哈哈哈!现在你要为这个死鬼报仇,不觉得太晚了吗?” 方勉怒发冲冠,厉声喝道:“林海!你这个无耻小人!”林海也不看他,而是恶狠狠地盯着独孤剑和张琳心,“罢!罢!罢!既然事已至此,我就先拿你们两个小娃开刀!来呀!动手!”话音未落,林海身形一晃,闪过方勉,冲向剑心二人。 而大厅中不少华山派弟子听到林海的命令,也拔出兵器,砍向附近的人。一时之间,有不少人因为没有防备而中招,被砍倒在地,顿时大厅之中鲜血横流,连挂在各处的白布都染成了红色。 林海向剑心二人冲过来时,顺手拔出了边上的一把剑,他狂笑着攻向二人,嘴中大喊着:“哼!两个小娃!坏我好事,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的祭日,受死吧!”独孤剑一掌将林对儿打到一边,拔出长剑,护在张琳心身前,“琳儿,小心!”使出一招“南岳支天”,直取林海的咽喉。 那林海江湖人称“小雁客”,武功也是十分精湛,虽说可能未必比中毒前的顾枫强,但他终究还是要比独孤剑高上一筹。只见他凌空变招,剑尖在独孤剑的长剑上一点,便又借力在空中转了一圈,剑锋就刺向了独孤剑的后心。此时独孤剑已经来不及回身,若是这一剑被他刺中了,只怕不死也要重伤! 张琳心本被独孤剑护在身后,此时她也已经拔出越女剑,看到林海这一剑势猛,她急忙使了一招“回风拂柳”,替独孤剑挡住了这一剑。两人的剑尖相交,林海手中的长剑被越女剑削掉一截,他这一次交锋反而是吃了点亏,从空中落了下来.林海怔怔的看了一眼断剑,“好剑啊!不过很快就会是我的!“他虎视眈眈的盯着二人,对于大厅中的情况却是一概不管。 方勉本想截住林海,却不料他竟与剑心两人打了起来,他也有心看看二人的功夫,于是就没有急着出手,只是随手将附近的几个跟随林海的华山派弟子打发掉,便盯着场中的三人。而大厅中的众人经过一阵慌乱之后,也开始反击,那些华山派弟子有些是被林海威胁,有些是被收买,还有的本就是五色教派过来的杀手。这些人功夫还算可以,但终究比在场的众多武林豪杰要差上一些,加上人数也没有这边的多,这时已经被众人压制住了。 此时的剑心二人双剑齐出,一人使出海山阳的“风雷九州”,一人用着柳无霜的“凤舞九天”,林海功夫虽然要高于二人,但一来对于越女剑的锋利有些担忧,二来也不熟悉两人的招式,一时间竟然被打的手忙脚乱,断剑只能护住周身,却也没有了进攻之力。 方勉的功夫被人尊称“天下第一”,可以说是用剑之中的顶尖高手,却也没有见过这两套剑法,他仔细看着二人的出招姿势,其中的精妙之处,他也不禁暗暗称赞:“这二子使出的剑法竟然如此高超,我竟是闻所未闻,虽然说刘轻舟、张风、独孤云都也是剑术大家,可也未必能有如此厉害的剑法。却又不知这二人是在何处习得这么精妙的剑术?” 又过了不多时,大厅之中的林海的手下已经被众人斩杀殆尽,只剩下林海一人,还被剑心二人联手挡住,甚至此时他仍然还处在下风。大家团团将战圈围了起来,防止林海逃跑。这时,一人说道:“方大侠,为何还不出手,擒住林海这个狗贼,好为顾大侠报仇?”方勉摆了摆手说道:“大家稍安勿躁,现在林海已经被独孤少侠和张姑娘联手挡住,他们二人可以说是青年一代中的佼佼者,此时若是能多和林海打上片刻,会比平日里相互切磋更有长进。再说,林海此时已是瓮中之鳖,必然跑不了了,大家不要着急。” 众人听到方勉这么说,便都不再上前,只是将大厅围的严严实实,观看着场中三人的打斗。此时的林海越打越是心惊,他根本没有想到面前这两个小辈武功竟然这么高,自己竟然不但没能拿下他俩,反而还落了下风。现在自己的手下已经是全军覆没,在场的百余人都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今天只怕是难以逃掉了。想到这里,林海突然变招,每一招都是以命搏命的打法,完全不顾自己的身体。这一套招式乃是华山派的“绝命剑法”,招招都是拼命,反而一下唬住了剑心二人。 这一下,倒使独孤剑和张琳心打得有些小心了,方勉开口道:“独孤少侠、张姑娘,不必逞强,暂且退下,由老夫来和此贼过过招!”说着,方勉一拂衣襟,就要下场。独孤剑却道:“方大侠,我们还能挡得住,请方大侠再休息一会。”嘴上说着,手中的剑却不停,他陡然变招,使出自己父亲独孤云的“仙剑剑法”,又攻了上去。张琳心见状,明白了他的心意,也使出张风的“飞剑剑法”,双剑合璧,果然威力更胜一层! 原来,张风和独孤云本就十分要好,两人并肩纵横江湖之时,各自根据自己的剑法,创出了这双剑合璧、互相配合的招式。只是他二人武功本就已经是顶尖,又有谁能让他们二人同时出手,使出这套剑法?而独孤剑和张琳心也曾多次演练这套功夫,因此,当他们二人用出这套剑法之时,林海再次落入下乘。 众人看得是心神鼓舞,都没有想到两个年轻后辈竟然能把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小雁客”林海打得是节节败退,几无还手之力,都不禁地拍手大声叫好。 其实,也并非是独孤剑和张琳心二人的功夫超过了林海,他们两个虽说身负几套绝学,但毕竟修炼的时日尚浅,所能发挥出的威力也不过是十之一二。究其原因,一是他们所使的“风雷九州”和“凤舞九天”乃是已经失传多年的武功秘籍,几乎没有人见过(废话,见过的只怕都快死光死绝了),林海功夫虽高,也是被打了个手忙脚乱;二是之后两人双剑合璧,使的“飞剑”和“仙剑”配合默契,几乎没有破绽,林海想破也无从下手;三是越女剑锋利,林海不敢用剑直缨其锋,打得有些畏首畏尾;四是此时大局已定,林海看到自己很难逃走,心神已经慌乱,既要与二人对阵,又要防备周围的方勉等人,无形之中自己的武功已经去了一半。这样,才让剑心二人占得先机。若是平日里三人对敌,只怕两人能在林海剑下坚持这么久而不落下风就已经是十分厉害了。 就在此时,情况突然发生变化,方勉只来得及喊了一声:“小心!贼子敢尔!”还未顾得上出手,众人就只听得“噗!”“啊!”“独孤哥哥!”三声,再往场中看去,就只见林海胸口插着一把剑,剑身没体而入,眼见是活不成了。而独孤剑则是倒在张琳心怀中,口吐鲜血,一副重伤的模样。 原来,方才林海眼见自己要败,便心存了同归于尽的想法,临死要拉一个垫背的。而独孤剑的功夫要高出张琳心不少,自己下手想来会比较困难,于是,他就向独孤剑连出数剑,将他逼退几步,两人双剑最后又一次相交,他却突然撒手松剑,一拳击向张琳心,打算拉女孩垫背。张琳心哪里能抵挡得住?眼看就要被他打中,独孤剑也来不及用剑挡开,疾速转身跨到张琳心身前,护住了她,而自己则是被林海一拳打在后背之上。 独孤剑拼着被林海一拳打中,保护了女孩没有事情。他背后中拳,吐出一口鲜血,却趁势反手一剑,直直插入了林海的胸口。电光火石之间,许多人都尚未看清,打斗便这样结束了。张琳心也才反应过来,急忙扶住独孤剑,呼唤了他一声。 第三十六章 得闻秘辛(上) 众人谁也没有想到,最后的结局竟然会是这样。方勉也是一脸懊悔的神色,若非他托大,要是大家一起上,只怕林海早就会被剁成肉泥,哪里会有这样一个结果? 他急忙抢上前去,伸手按在独孤剑后心,输了一道真气进去,探查他的伤势。万幸的是独孤剑内功根基扎实,最近又练习海山阳和独孤云留下的功夫,内力也长进不少,伤的还不算太重。方勉示意张琳心把独孤剑扶住,坐在地上,又让女孩解下独孤剑背上的兵刃。他才伸出双手,抵住独孤剑的后心,替他调理内息。 旁边的众人知道此时不能打扰,就都屏息凝神,不敢说话。过了大约一刻钟,独孤剑吐出一口暗红色的血,方勉才收手站了起来,众人只见他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都知道此番他费力不小。方勉笑了笑说道:“无妨,我已经将独孤少侠的伤势稳住了,万幸他内力根基深厚,林海出拳虽快,却没能使出全力,等他慢慢调养数日,便可以痊愈。” 说完,又转身去看双目圆睁,已经死去了的林海,摇了摇头,叹道:“真是想不到,林海竟然为了贪图掌门之位,竟然不惜堕入魔道,残害同门,唉!”众人都以为他是在替林海不值,也是在为死去的顾枫伤感,就有人出面劝道:“方大侠,此人利令智昏,不值得同情。只是顾大侠的死,我们也都有责任,竟然没能看透林海的狼子野心,如今林海已经伏诛,还请方大侠不要太难过了。” 张琳心把独孤剑扶起来,问道:“独孤哥哥,你感觉怎么样了?”独孤剑面色还有些苍白,强撑着笑容说道:“我没事,琳儿,不要紧。我怀里有‘春花冬雪丸’,你帮我拿出来。”又对方勉谢道:“方大侠,还要多谢您的救命之恩。”方勉摆了摆手,“是我的失误,若非我一力坚持要你们和林海对阵,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独孤少侠,我还要对你道歉呢。” 张琳心伸手从独孤剑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打开取出两粒“春花冬雪丸”,喂给他服了下去。 独孤剑看了一眼林海的尸首,“方大侠不必自责,谁也没有想到林海会去选择同归于尽,是我们大意了。”方勉回道:“独孤少侠,你还有伤在身,就好好休息一下,这里的事情,交给我们来处理吧。” 张琳心却突然说道:“方大侠、独孤哥哥,既然林海是五色教的堂主,想来定然还有别的秘密,不如我们搜一搜他的身,还有他的卧房,或许能找到别的有关五色教的线索。”方勉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却是一闪而没,众人都没有注意到。独孤剑点头答道:“好,不知方大侠以为如何?” 方勉也点头称是:“张姑娘的主意不错,我们就先搜一搜林海的身。”说着,他蹲下身来,在林海身上仔细摸索了一番,将他怀中、衣袖里的东西全掏了出来。果然,除了一些暗器和金银之外,还有一封书信。方勉拿着书信,只见上边写着“教主亲启”四个大字,他环顾众人,大声道:“诸位,这里果然有一封书信,看这外边的字迹,应当是林海写给五色教教主的亲笔信无疑!” 说着,他将书信拆开,看了一遍,大声说道:“我把内容念给大家听!教主在上:属下已经按照计划,在比武大会上顺利将顾枫除掉,现已夺得掌门之位,华山派已被属下控制,特向教主报喜。白剑堂堂主林海叩首。” 众人听完,议论纷纷,“原来林海果真投靠了五色教。”“真是我们中原武林的败类!”“林海竟然这么不知羞耻,还想做华山派掌门!”“这真是痴心妄想啊!”...... 独孤剑拱手向方勉拜谢道:“这次还要多亏了方大侠主持公道,我们才能有机会揭穿林海的真实面目,多谢方大侠。” 方勉摆手道:“独孤少侠此言差矣,此乃方某应尽之责,如何言谢?顾枫乃是我至交好友,可我此次前来,他竟神情恍惚,对我态度冷淡,完全没有往日的亲近之感。还有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其实我们在场的人都觉得此事颇有蹊跷,只是没有什么凭据,都不好说话。今日你们二位除掉林海,为江湖除掉了一大祸害,也为顾枫报了仇,方某应该感谢你们才是。” 忽然间,独孤剑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身体也晃了晃,似乎有点站不稳,一旁的张琳心急忙扶住他,轻声问道:“独孤哥哥,你怎么了?”方勉抢上去,把手搭在他的脉门上探查了一下,才开口道:“无妨,方才林海那一拳虽不致命,终究还是伤到了独孤少侠,我们又站在这里说了这么久,独孤少侠未能好好休息,故而会感到头晕,不是什么大碍。张姑娘,烦劳你扶着独孤少侠去后边的客房休息,此间的事情,就由我来处理便是。” 众人听了,也是纷纷劝道:“是啊是啊,独孤少侠,你就去好好休息一下,有方大侠在此处理,我们大家都会听从他的吩咐的。”独孤剑勉强露出笑容,答应道:“那好,那就烦劳方大侠和诸位同道了。”说着,他示意张琳心,两人便在顾枫的一个弟子的带领下,前往客房休息。 一直到傍晚的时候,方勉才从外边进来。独孤剑睡了一觉,又运功调息的一会儿,此时已经感觉好了很多。张琳心又请厨房熬了些治疗内伤的草药,和着“春花冬雪丸”一起给他服下。此时见到方勉进来,独孤剑急忙问道:“方大侠,可是华山派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 方勉点头答道:“不错,林海虽然引诱了不少门人加入五色教,但终究是少数。如今顾枫的大弟子在三年前战死,二弟子双腿残废,被林海控制,我们已经将他救出来,虽说他不能继任掌门,但华山派先由他主持大局,也不会生出内乱。只等事态平息之后,另行选出新的掌门。” 独孤剑听完,这才放心,“华山处于金人的治下,四面受敌,能有方大侠帮忙,解除内乱,实在是万幸。”张琳心也接着问道:“方大侠,就连林海这样在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心甘情愿投靠五色教,看来五色教的势力究竟有多大我们还不清楚,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方勉起身在屋中走了两圈,沉吟了一会儿,才答道:“的确,张姑娘说的很有道理,至于如何应对。我们在明,他们在暗,要想对付他们,却是十分棘手啊。” “方大侠,这五色教究竟是什么来历?为何会有这么大的能量啊?”女孩一脸好奇的问道。方勉转头看向独孤剑,哪知独孤剑也是摇了摇头,“方大侠,我虽然知道五色教,可家师只是提过它的前任教主海山阳,别的我也并不了解。”方勉点了点头,说道:“也是,五色教横行江湖之时,连我都还年轻,你们不知道也是自然。这其中的很多事情,我也是听别人所说,有多少可信的,就不得而知了。既然你们想听,那我就给你们说说。” 说着,方勉和二人分坐在两边的椅子上,他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这才开口道:“想必你们都应该听说过摩尼教吧?”独孤剑点了点头,张琳心则是摇了摇头,方勉微微一笑,“独孤少侠也是行走江湖,自然是听说过这些。张姑娘长期住在临安城,想来你父亲公务繁忙,也不会把这些事情讲给你。好吧,我就从头说说。” “摩尼教起源于波斯,在唐朝的时候,传入了中原,唐皇还给他们建立了不少寺庙,可这些人也挺有趣,不拜佛祖,不敬神仙,供奉的是什么光明神,不许教徒吃肉,还要禁欲。呵呵,倒跟和尚道士没什么两样。不过,他们往往在底层百姓中宣传教义,还组织了不少起事,反抗朝廷。我们都知道的徽宗皇帝的时候,方腊在东南一带组织的起事,就是以摩尼教众首的。” “可是方大侠,这摩尼教和五色教又有什么关系啊?”张琳心听了半天,仍是一头雾水。方勉笑了笑,继续说道:“关系自然大了,方腊乃是那时摩尼教的教主,可你们不知道的是,摩尼教在方腊接任教主之前,是一盘散沙,教中四分五裂,争斗不断。你道这是为何?就是因为这个五色教!” “五色教?这是为何?”独孤剑也有些不明白。 “话说大约是在仁宗朝的时候,摩尼教的那一位教主病逝,死前未能来得及指定下一任教主。于是,教中众人为了争夺教主之位,大打出手。一个护法带着一部分教众出走,分裂了摩尼教,创立了这个五色教。他们出走的这些人,都是些心狠手辣,手段残忍之辈。那个护法带着这些教众专做杀人越货、残害武林的勾当,将整个中原武林搞的是一片腥风血雨。” “哦,我明白了,方大侠。这五色教说白了,也是摩尼教的一部分。可这与方腊又有什么瓜葛呢?”张琳心想明白一个,却又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第三十六章 得闻秘辛(下) “不要急,慢慢听我说。”方勉又喝了一口茶,接着说道:“你们想,这摩尼教自唐朝传承至今,发展了多少教众,势力又该有多大?便是一个护法带出去的这些人,个个都可以说是武林高手,他们又人多势众,各大门派多次组织剿杀,均未能成功,反而都被这些人打败。因此,他们更加猖狂,隐隐压住了摩尼教一头。所以,五色教被大家称作了魔教、邪教。连带着摩尼教也遭了秧。” “六十年前,也就是神宗皇帝在位的时候,五色教又出了一位不世的天才,他武功高强,智计百出,带着五色教的杀手灭了不少门派,还杀了许多官员。” “啊?是海山阳吗?”张琳心打断了方勉的话语,急忙问道。方勉看了二人一眼,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不错,此人便是五色教的上一任教主----海山阳!” “真的是他?那他的武功真的是天下第一吗?”张琳心接着又问道。方勉摇了摇头,答道:“是否是天下第一,如今只怕没人能知晓了,但他的剑法的确可以说是天下无双。四十年前,我们‘天心飞仙’四大剑客才都是十几岁的人,还没踏入江湖,未曾见识过海山阳那出神入化的剑法。而当时江湖上成名已久的那些人物,没有一个能在他的手上用剑走过一百回合的。” 独孤剑大为惊讶,问道:“一百回合?方大侠,这不太可能吧?”方勉知道他们二人不信,笑笑继续说道:“海山阳的剑法可以说已经是登峰造极、出神入化,不然你以为为何没有一个人能制住他?”张琳心抢着又问:“那不是说武夷山的柳四海老前辈和他不相上下吗?” “不相上下?那是正派人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柳四海的剑法高超是不假,武夷派自从柳无霜女侠创派以来,确实在江湖上也是鼎鼎有名,但柳四海绝对是打不过海山阳的。不过是他比别的人要能在海山阳手上多走几个回合罢了。” “那后来呢?” “这位海教主也的确是位天才,他深知五色教做下的事情,得罪的是天下人。于是,他便拜见了王安石,两人联手,妄图改革新政,把五色教置于朝廷的保护下。因此,他甘愿做了王安石手中的一把利刃,替他铲除那些阻挠变法的官员。可惜的是,人算不如天算,王安石的变法最终还是失败了,故而,五色教的名声是更加的臭了,他们只能蛰伏起来,等待时机。”说到这里,方勉似乎是有些替海山阳不值,轻轻叹了一口气。 “之后的事情嘛,你们应该就听说过了,海山阳不甘心失败,休整几年后,又开始在江湖上搞风搞雨,,一时之间,江湖上人人自危。就在这时,柳四海站了出来,他广发英雄帖,聚集了天下英豪,组成了灭魔联盟,与五色教大战多次,双方是互有胜负。” “恩,这后边的事情我听说过,四十年前,柳四海带领正派人士与海山阳的五色教在武夷山决战,双方大战多日,却是都损伤不小,后来海山阳和柳四海都离奇失踪,五色教群龙无首,而灭魔联盟则是许多门派组成,因此各个门派的掌门继续带人与五色教大战,终于将五色教剿灭。”张琳心抢着说道。 方勉点点头,“不错,可那一战真的可以说是惨烈至极啊,各个门派全都是高手尽出,却几乎全折在了武夷山,能保全性命的,可以说是十不存一。因此,这几十年间,各大门派都是元气大伤,人才凋零。” “方大侠,可你还是没有说方腊和这些有什么关系啊?” “这就说到了。武夷山一战过后,五色教就销声匿迹了。而这时,方腊已经是继任了摩尼教的教主,他经过十多年的整合,重振了摩尼教的声势。刚好又恰逢灭魔联盟和五色教损伤惨重,方腊也顺势吞并了不少东南一带的帮派。徽宗宣和二年十月,方腊率领摩尼教教众举义起兵,打算推翻朝廷。” “这件事以我来看,方腊等人没有错,只恨君昏臣佞,东南的百姓被‘花石纲’压榨的苦不堪言,官逼民反啊。”独孤剑的言论倒是大出方勉的意料。他笑着点点头,继续说道:“不错,徽宗皇帝是个丹青妙手,但做皇帝真的不怎么样。方腊的举事被镇压之后,摩尼教也损失惨重,虽说后来又有王念经、钟相、杨幺先后起事,但无论声势、还是力量,都及不上方腊那时了。”方勉说到这里,却是叹息着摇了摇头。 “那么方大侠,这之后又是怎么样呢?” “这就不得而知了,但以我想来,摩尼教和五色教本就是同根同源,又都遭到了朝廷和武林正派打击,或许两家又重新合并在一起也未可知。尤其是五色教,这四十年都没听说过他们的消息,说不定经过这么多年的休整,羽毛又丰满起来。唉,这次顾枫遇害,看来就是他们要复出的一个信号,江湖上看来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 这时,门外有小厮来请,说是晚饭已经做好,请他们前去用饭。于是,三人便跟随着小厮去用饭。张琳心忽然问道:“方大侠,可有发现林海的那个侄子林对儿?”方勉摇了摇头,“这倒是我疏忽了,最后收拾好大厅,清点人数和损伤的时候,独独发现不见了林对儿。后来,华山派的弟子去山门口换岗的时候,发现一个守门的弟子身受重伤,倒在那里。从他口中得知,林对儿趁乱的时候,跑了下来,想要拉着他和另一个守门弟子逃跑,他没有同意,被两人打成了重伤。现在也不知道林对儿逃到哪里去了。” 独孤剑恨恨地说道:“真没想到,竟然让这个贼子跑掉了!”张琳心安慰道:“方大侠、独孤哥哥,不要紧,林对儿不过是个小角色,想来一定掀不起什么大风浪。而且他的功夫稀松平常,只要敢出现,抓住他还是十分容易的。” 三人来到大厅用饭,此时已经有不少武林人士准备告辞离去,剩下的也都是打算明天就走的。众人见到方勉、独孤剑和张琳心三人,纷纷示意。 方勉向众人说道:“诸位,如今华山派的事情算是水落石出,真相大白,我们也算告慰了顾枫兄的在天之灵。不过,这次华山派也是损失惨重,因此,我打算在华山再逗留些时日,替顾兄照顾一下他的弟子。” “方大侠高义,我们佩服啊!”“顾大侠能有方大侠这么一个至交好友,真是死亦瞑目了。”“真是劳烦了方大侠啊。”一干人不停的说着。 顾枫的那位双腿残废的弟子也带着剩下的华山派弟子们拜谢道:“那就要多谢方大侠的美意,华山派上下感激不尽。”方勉扶着他,说道:“大家见外了,顾兄的事,自然就是我的事,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华山派数百年的基业毁于一旦?那样,到了地下,我也无颜去见顾兄啊。” 饭后,方勉忙着招呼众人,独孤剑和张琳心则是和方勉说了一声,便要自行出去转转。两人沿着一条小路来到后山,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只剩下的是那一抹晚霞,看着远处的群山,张琳心把头靠在独孤剑胸前,问道:“独孤哥哥,你感觉还疼吗?”独孤剑摸着女孩乌黑的头发,笑着说道:“没事,我已经感觉好多了,不用担心。只是原以为赶到华山派可以消弭一场祸事,却不想我们还是来晚一步,唉!” 女孩轻叹一声:“想不到五色教的势力如此之大。”四下看了看,发现没人,才又问道:“独孤哥哥,你说方大侠到底是个什么人?武夷山禁地里的那个紫袍杀手说他是五色教的教主,可柳老前辈说这不可能,从今天的事情来看,方大侠光明磊落,根本不是那种人。那我们要不要把血书和武夷山山洞的事情告诉他?”独孤剑想了想,答道:“这件事情扑朔迷离,我们无法当面问方大侠,依我看来,我们还是暂时不要说,等见了你哥哥还有郜老前辈之后,听听他们两个怎么说,再决定怎么做。” 张琳心抬起头,看着独孤剑,叹了一口气,“独孤哥哥,你说,行走江湖怎么这么累?我们还可以相信谁?林海跟顾大侠可是师兄弟,竟然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方大侠武功天下第一,却有着这么多非议。那其他的人呢?不知道还会有多少像林海的人,这种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的日子,真的好累。” 独孤剑紧紧抱住女孩,“琳儿,等过两天我就送你回临安找你哥哥吧。”张琳心咬了咬嘴唇,说道:“不,独孤哥哥,我要跟着你。我们还要去恒山通知瑞心师太,我不想你一个人冒险。”看着女孩柔美的脸庞,听到她这么坚定的话语,独孤剑心中十分感动。他抱着张琳心轻声说道:“那好,琳儿,我们就不要分开,要一直在一起。不论遇到什么艰难险阻,我们都要永远在一起!”女孩也用力的点了点头,说道:“恩,独孤哥哥,天上地下,不管到了什么地方,我都不要和你分开。” 此时落日的余晖照映在山头上,洒在两人身上,远远望去,仿佛是一副绝美的图画,让人难以忘却...... 第三十七章 金兵围山(上) 第二天早上,方勉和众人用过早饭,各派人士纷纷告辞,准备下山。方勉将他们送到门外,又和独孤剑、张琳心一起走回屋中,向二人问道:“独孤少侠、张姑娘,你们如今可以说是数次触犯了五色教的利益,这些杀手对你们一定是恨之入骨,一定要小心他们的暗算。不知道你们现在有什么打算?” 独孤剑看了一眼张琳心,答道:“多谢方大侠提醒,我们一定会小心的。从暗杀名单来看,五色教的下一个目标是恒山派的瑞心师太,我们打算即刻启程,赶去恒山通知师太,请她多加防范。”方勉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也好,不过......” “方大侠!方大侠!”忽然外边传来了一阵叫喊声,打断了方勉的话语。三人急忙走到门外去看,只见到方才下山的各派人士又都纷纷回来了,还有好几个身上带伤,相互搀扶着正往这边走来。方勉看了剑心二人一眼,急忙迎了上去。 “诸位,出了什么事情?为何大家都又去而复返?”方勉有些疑惑的问道。 “方大侠,不好啦!金狗、金狗把下山的道路给封了。” “好多金狗,在山下扎了大营,设下拒马,对准了山上,凡是下山的人,不问青红皂白,一律都抓了起来。” “是啊,方大侠,刚才已经有好几位朋友被金兵拿住了。” “我们试图一起杀出去,可惜没能成功,还折损了好几位兄弟。”...... 听到这些人的回答,方勉也是一阵惊讶,“金兵围山?究竟是怎么回事?”独孤剑和张琳心也是十分吃惊。一人答道:“我们也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方大侠,您还是快到前边去看看吧。”方勉点头应允。 当即,众人一起出了山门,来到前山的一处路口,这里很窄,只能容得一辆马车通行,却又恰好是上山的唯一路径。错非上次李三知道一条算是小路的绝径,独孤剑和张琳心只怕也上不了山,揭露不了林海的阴谋。 一人指着山下的营帐说道:“方大侠,你看,金狗必然是昨夜就到了。但他们却不攻山,只是堵住路口,不许人员往来,也不知打得是什么主意。”众人齐齐望山下看去,只见到一座营寨正好扎在下山的路口处,营中旌旗飘飘,不时地会有一队队的骑兵乘马从大营内外跑进跑出。他们也不进攻,只是以鹿砦拒马阻住了道路,竖起大盾顶在拒马后边,又有不少强弓硬弩对准了山上,一旦有人想要硬闯,只怕立刻就会被射成刺猬。 张琳心拉了拉独孤剑的衣袖,指着对面的一座山峰说道:“独孤哥哥,你看那边。”独孤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座山峰上人影绰绰,树着一面旗子,上边写着“大金”二字,又有几面小旗,分为红黄绿各色,想来是做传递讯号之用。方勉等人也抬头看到了,独孤剑问道:“金人当街下寨,又在高山上设下瞭望哨,我们的一举一动全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中,可他们却又不攻山,到底是意欲何为?” 忽然间,只见那座山头上站起了一个身穿华山派弟子服装的人。“啊?那是林对儿!”独孤剑大吃一惊,谁也没有想到林对儿竟然会在金兵的营寨中。林对儿应该也看到了众人,他站到边上,哈哈大笑:“方勉!独孤剑!你们不是很厉害吗?如今大金国上万雄兵已经将华山团团围住了,我倒要看看你们还想怎么逃脱!一会我就让你们下去给我叔叔陪葬!哈哈哈哈!” 众人都是十分恼怒,恨得牙痒痒,只想将林对儿碎尸万段!顿时,有些脾气火爆的当即就大声开骂。方勉摆了摆手,止住众人的叫骂声,冷冷地看了林对儿一眼,也不答话,又附身向山下仔细察看了一番,才说道:“诸位,在这里对骂也不是办法。为今之计,我们也只能是守好山门,严防金人攻上山来。大家先回去商量一下,看看还有什么别的对策吧。” 于是,他们留下部分人守在这里,防止金兵攻上山来。其他的人回到大厅之中坐下,低声议论着,却也都没有什么好的方法。过了好一会,才都把目光看向方勉。只见他端坐在上首,低着头正在喝茶。待看到众人都在看着自己之后,方勉又喝了一口茶,才将茶杯放下,微笑着说道:“这茶还不错啊,大家都尝尝吧。” “方大侠,都要火烧眉毛了,我们哪里还有心思喝茶?你就快点拿个主意吧。” “是啊是啊,这么下去,一会金狗攻上山怎么办?” “别说攻山了,就是困,也能把咱们困死在这里啊!”...... 方勉扶着椅子的把手,慢慢站了起来,目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遍。这才一脸凝重地说道:“诸位稍安勿躁,听我慢慢说来。”他双手往下虚按,止住了众人的话语。继续道:“金人围山,对于华山派来说,也不是第一次了,大家不用太过担心。以我的猜测,他们这次前来,必然是林对儿引来的,而且应该有两个目的。” 听到方勉这么说,众人心里才稍稍放心。独孤剑开口问道:“方大侠,你说金人围山有两个目的,能否详细说一下?”方勉看到望过来的一双双眼睛,点了点头,“第一,华山派比武选掌门的事情,林对儿必然是已经告诉了金人,而且他一定也将顾枫和林海两人的死告知了他们,所以,华山派此时可以说是群龙无首。而金人一向视华山派为心头大患,得到一个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会不利用?再加上还有我们这些江湖同道,若是能够一网打尽,想来定然是大功一件。”说到这里,方勉顿了顿,环顾四周,“这第二嘛,便和独孤少侠有关了。” “我?方大侠这是何意?”独孤剑有些不解。 “独孤少侠不要急,方某没有恶意。此番能够揭露林海和五色教的阴谋,还要多亏你仗义执言,找到证据。而从看到的种种情况来说,五色教势必已经和金人勾结在一起了,他们为了防止暗杀计划的继续泄密,一定是想办法要将我们尽数剿灭了。又或者说,即便是不能将我们全部消灭,只要能把我们困在这里出不去,消息泄露不了,保证他们的计划能够继续进行,也是好的。所以,才会有这上万金兵围山,这一石三鸟的计策,当真是好心机、好手段!” 听完方勉的话语,众人心中都是十分震惊。是的,这些话一点都不错,此时的华山派经过昨天的变乱,可以说是元气大伤,根本无力与金人抗衡,若非山上还有这么多武林豪杰帮衬,只怕金兵早就已经攻上山来了。而独孤剑手上的血书,知道的人也并不多,若是真的打不下华山,那就将他们困在这山上,也是大大有利于五色教暗杀计划的进行。这样一来,事情的发展还会按照金人和五色教的预计走下去,武林中的这些前辈高人,帮主掌门的,只怕一个个都难以逃脱五色教的毒手。 想到这里,所有人都不禁打了个冷战,一人大声问道:“方大侠,既是如此,咱们大家应该怎么办?总不能就在这里等死吧?”“要我看,尽快想办法冲出去才是当务之急啊!”众人纷纷应和着,有的性急的直接开口“妈了巴子的,要俺说,大不了冲下去,和金狗拼个你死我活!”“就是就是,杀下山去,和金狗拼了!”“反正留在山上也是个死,还不如去多杀几个金狗!”...... 方勉伸手止住众人,看向独孤剑:“独孤少侠,老夫有一个问题:你们先前没有请柬,是如何上得山来的?还请据实以告。” 独孤剑和张琳心对视一眼,也知道到了此时,除了他们上来的那条小路之外,恐怕是没有别的办法下山了,两人互相点了点头。独孤剑清咳一声,朗声说道:“既然方大侠相问,小子不敢不以实告知。诸位,请勿着急,且听在下一言!”他走到方勉旁边,看向众人,续道:“各位,昨日我与张姑娘上山时,因为没有请柬,被阻在山下路口。多亏了一位樵夫大哥,带我们走了一条人迹罕至、十分难走的小路,才能上到这山上。不过虽说这条小路十分难走,但依我看来,对咱们江湖中人来说,倒也不算太过困难......” 方勉拦住独孤剑的话头,正色道:“各位,既然有这么一条路,那我们大家就可以不必担心退路了。但此刻老夫希望大家都能留下来,和华山派一起,坚守华山,阻住金人攻上山,保住华山派数百年的基业。”众人听到方勉这么说,也都能知道华山派此时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若是此时自己离开了,那就是贪生怕死,今后还有什么脸面在江湖上混了。 第三十七章 金兵围山(下) 听到张琳心的话语,独孤剑也起身走了过来,只见到雨幕之下一个人影奔跑的速度的确很快,瞬息的功夫,便能奔出去三五丈远。 “好功夫!琳儿,看来这定然又是哪位前辈高人。”独孤剑赞叹一声。隔着这么远,加上又下着这么大的雨,也确实看不清那人长得是什么模样。张琳心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头轻蹇,低声说道:“独孤哥哥,这个人的功夫这么高,又在雨天赶路,此处又是金人控制的地方,他会不会是金国派出来的人?”独孤剑听女孩这么一说,也有些心惊。能有此等轻功的人,只怕拳脚上的功夫也是一等一的,自己两个人也未必是他的对手。来的若是正派人士倒也罢了,万一真如张琳心所说,是金国人的走狗,自己两个人只怕也只能冒雨逃跑了。 正说话间,那人似乎是看到了窝棚,发力向这边奔了过来。“呀!独孤哥哥,那人向这里来了,我们要不要躲一下?”女孩急忙问道。独孤剑没有答话,转身将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好,背在身上,“琳儿,一会若是情形不对,我们就要赶快跑,不要和他纠缠。这么大的雨,想来他也未必会去追我们。”张琳心点了点头。 说话的功夫,那人已经来到了窝棚前。他抬头望了一眼,便闪身跨了进来。剑心二人看到斗笠下的那人的面容,却是一阵愕然,“郜前辈?”那人看到两人,也是哈哈大笑:“两个娃儿,想不到咱们竟在此处又相遇了。”这人不是郜云达还能有谁? 独孤剑急忙搬了凳子请他坐下,郜云达将披在外边的蓑笠脱下,独孤剑接过挂在了一边的墙上。他又撩起衣服下摆,将滴落在脸上和脖颈间的雨水用衣服摸了摸,才问道:“你们两个娃儿怎么会在这里?”独孤剑答道:“我们准备前往恒山,去通知瑞心师太五色教暗杀计划的事情。” “这么说,华山上的事情办妥了?你们见到顾枫了?他怎么说?”郜云达解下腰间的酒葫芦,拧开塞子,喝了一口,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放在桌上打开,里边是几块酱牛肉。 张琳心摇了摇头,“郜前辈,我们去的晚了,顾大侠已经被害了。”“被害了?这么快?又是五色教下的手?难道华山派也被血洗了?”郜云达十分惊讶,送到嘴边的酱牛肉也顾不上吃了,他将牛肉又放了下来,急忙看着独孤剑问道。独孤剑回道:“那倒不是,前些日子华山派搞了个比武选掌门的大会,邀请了不少武林豪杰过去作见证,顾大侠和他的师弟林海两人要一决高低,来定谁当掌门......” “呯!”“顾枫老糊涂了吗?怎么会想这么一出?那‘小雁客’心胸狭窄,争强好胜,顾枫这么多年都压制着他,将掌门之位牢牢握在手中,这会儿怎么会答应他比武选掌门?”郜云达一脸怒气,重重地在桌子上拍了一掌说道。独孤剑接道:“这其中的具体的情况我们也不是十分清楚,只是后来才知道林海早就投靠了五色教,做了他们白剑堂的堂主,五色教有一种叫做‘神功散’的毒药,能使人在不知不觉中丧失功力,神智也会渐渐迷失,他们悄悄在顾大侠的饮食中放了这种毒药,所以......” “哼!好歹毒的计划!这林海为了做掌门,竟然也真下的去手!”郜云达站起身来,踱了几步,恨恨地说道。张琳心扶着郜云达坐下,“郜前辈,您别着急,先听我们说完。”对独孤剑点了点头,独孤剑才接着说道:“昨天上午,林海的奸计得逞,在比武大会上假装失手,杀害了顾大侠,来了个死无对证,而众多武林同道见他比顾大侠强上许多,虽然感觉有些蹊跷,但又没有证据,况且林海将表面上的功夫做的十分完美,毫无破绽,大家也都只好恭喜他赢得掌门之位。” “不错,此人工于心计,隐忍了这么多年,华山派兄弟阋墙,可悲可叹啊!后来呢?” “我和琳儿没有请柬,上不了山,在山下耽误了两天,后来总算是找到了一个知道小路的樵夫,他带我们上了华山。可惜终究晚到了一步,顾大侠已经被林海杀害。我们说明了来意,却被林海反咬是金人的奸细,多亏了方大侠仗义执言,助我们脱困。” “方大侠?方勉么?”郜云达急忙问道,张琳心接过话头,“是啊,方大侠认识我们,替我们说了好话,才没引发误会。”郜云达思虑了一番:“方勉这老头倒还明白事理,只是他与顾枫关系那么好,林海这一下杀手,他竟没管上一管?” “顾大侠当时已经神志不清,六亲不认,方大侠说他几次去找顾大侠,结果都没见到。况且山上大都是林海的亲信,方大侠也是无能为力啊。” “嘿嘿,这老头自从泰山玉皇顶一战后,便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此番出现在华山,倒也不算稀奇。那之后你们是怎么发现林海的阴谋的呢?” “那林海有个侄子,名叫林对儿,武功倒也不算稀松平常,独孤哥哥也是花了七八招才算把他解决。”张琳心戏谑地说道。 “七八招?稀罕么?你们两个都是身负上乘功夫,年轻一辈中只怕没几个是你俩对手的,要是解决不了一个酒囊饭袋,那还能行?”郜云达有些不屑,抬了抬眼皮。 独孤剑看着张琳心调皮的神情,有些无奈,接口道:“那林对儿是个好色之徒,我们趁着他下山寻花问柳之际将他捉了去,严加逼问,才算是得知了真相。” “嗯,这就说的过去了。之后你们就再上华山,揭露了林海的阴谋,然后在场的武林中人群起攻之,方勉一剑杀了林海,替顾枫报仇,是不是?” “嘻嘻,郜前辈,这回您可猜错了。那林海是独孤哥哥杀掉的,可不是方大侠哦。” “独孤小子?就他?林海也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人物,你们俩加起来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就独孤小子一人能杀了他,不可能吧?”郜云达是一脸的不相信。 “当然可能了,独孤哥哥当时大发神威,反手一剑正中林海胸口,杀了这个恶贼,替顾大侠报了仇了。” “哦?真是这样?女娃儿说话不可信,我还是问问男娃儿。独孤小子,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来听听。”郜云达转头看向独孤剑,张琳心噘着嘴,皱着眉头,对着郜云达的背影吐了吐舌头。 独孤剑一五一十地将当时的情况讲给郜云达听,当听到独孤剑中了林海一拳后,他急忙伸手拉住独孤剑的胳膊,将食中两指搭在他的脉门上,闭眼探查了一番,开口道:“独孤小子,你最近练功是不是感到进境很慢,而且总会感到真气隐隐会有暴走的迹象?”独孤剑愕然,点头答道:“是啊,前辈,您怎么知道的?” “你这个娃子,体内有三股不同的真气......嗯?这是‘碧潮宝刀’?”他双眼闪过一道精光,摸到独孤剑背后,仔细端详着那把碧绿色的大刀。独孤剑急忙将大刀解下,递给郜云达,“前辈,这刀是我们在丹江时遇到了梁山泊好汉燕青燕大哥,他赠给我们的。” 郜云达抚摸着碧潮宝刀,笑呵呵地说道:“嗯嗯,不错,不错,这回有办法了。”抬头又看向独孤剑,“你说什么?燕青?这刀是他的?”独孤剑点点头,将自己离开临安渔村,在房州碰到邱家灭门惨案一事,以及丹江上遇见燕青,并帮助燕青救出姚家兄弟的事情全部说给他听。郜云达摸了摸胡子,缓缓说道:“这么说来,邱家灭门一事也是五色教干的了?” “若是所料不差的话,应该就是他们干的,而且他们的目的十有**就和宝图有关。” “嗯,先不说那些,我先来说说你!”郜云达指着他说道。 “我?郜前辈,我怎么了?”独孤剑十分疑惑不解。 “嗯,独孤小子,我刚刚说到,你体内现在有三股不同的真气运行,虽说没有互相冲突,但已经大大阻碍了你的武功进境。我能查出一股是你衡山派的内功,一股应该是你父亲的功法,剩下的那一股,我就查不出来了。我说你这个小子,到底还练了什么功法,那股内力若隐若现,要不是你这次受伤,这股真气慢慢滋养你的筋脉,我还未必能够感觉到。”听到郜云达这么说,独孤剑也是一头雾水,自己除了衡山派的武功和刚刚得到的自己父亲的功夫之外,的确没有练过别的内功了啊。 张琳心有些反应过来,看着独孤剑说道:“独孤哥哥,郜前辈该不会说的是你练的那套‘风雷九州’吧?”这么一说,独孤剑也明白过来,郜云达问道:“什么‘风雷九州’?”独孤剑急忙将自己和张琳心在武夷山密洞里的见闻说给他听。 第三十八章 碧海潮生(上) 第三十八章 碧海潮生(下) 唔,这么说来,海山阳和柳四海在那洞里同归于尽,又还都留下了平生绝学,你们机缘巧合,进到了那密洞中,学会了这两套绝世武功?”郜云达也是没有想到,四十年前纵横江湖无敌手的魔教教主海山阳竟然就这么被困死在了武夷山的禁地之中。他今天听到了秘辛实在太多了,加上这一柄碧潮宝刀,确实有些接受不了了。 独孤剑点点头,“不错,那石壁上的字个个苍劲有力,绝不是普通人能写上去的,而且我和琳儿练了这两套剑法,功夫长进不少。我们就凭着这两套剑法和林海斗了个旗鼓相当。”郜云达起身,走到张琳心边上,伸手搭在她的肩头,闭眼感觉了一番,“嗯,你这女娃儿体内的确是有两股真气,而且有一股和武夷派的十分相似,中正平和,便是柳中原的内力,也未必有如此精纯,看来应是柳无霜女侠所遗留不假。” 说完,他又转身拿起碧潮宝刀,笑道:“你们两个娃儿,真是上天眷顾啊。”两人听了,以为他是在说得到两套绝世神功的事情,哪料郜云达摇摇头,“虽说你们学了这两套神功,可却未必全然是件好事,尤其是你,独孤小子。如今你体内三种不同的真气运行,虽然并没有互相冲突,可却大大阻碍了你修炼的进境。还有女娃子,你父亲的内功乃是阳刚之气,而无霜女侠的则是阴柔之力,若是能阴阳调剂,倒也无虞,可你并不会这种法门。你们俩若是这么练下去,轻则内力全失,武功尽废;重则走火入魔,性命不保。” “啊,有这么严重?郜伯伯,那我们该怎么办?”女孩小脸吓得煞白,急忙问道。郜云达笑着说道:“这会儿知道叫郜伯伯了?呵呵,要不是说你俩是上天眷顾呢,解决的办法就在这碧潮宝刀之中。” “在这刀里?郜伯伯,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要让我们弃剑学刀?我可不干,我一个女孩子,使大刀算怎么回事?”张琳心一脸嫌弃。郜云达也不着恼,看着独孤剑,“独孤小子,你明白吗?”独孤剑摇了摇头,“还请前辈明示。” 郜云达又喝了一口酒,坐在凳子上,双眼看向远处,似乎是陷入了回忆,慢慢说道:“大约是在八十多年前,江湖上的一对夫妇,男的叫碧海翁,女的叫潮生妪,我们就称呼他们做碧海翁夫妇就行。他俩年轻时也是纵横江湖,惩奸除恶,做了不少好事。后来年纪大了,便到东海的一座小岛上去隐居,他二人每天观看海潮海浪的起伏,竟然悟出了一套极为厉害的内功,唤作‘碧海神功’。这套内功分为一阴一阳两股真气,阳为‘碧海潮生’,阴为‘潮生碧海’,阴阳调和,相辅相成,乃是不世神功。” “这么厉害?郜伯伯,那之后呢?这又和碧潮宝刀有什么关系?”张琳心一脸好奇。郜云达嚼了一口牛肉,喝了两口酒,接着说道:“他们两个性喜平静,又没有子嗣和徒弟,眼见自己两人大限将至,不忍心将这套神功就此埋没,可又不愿使它落入奸人之手。于是,他们两个就想到了我师公绝云真人,他们本就极为要好,我师公又恰好是一位炼器大师。碧海翁夫妇就请我师公用精金和陨铁炼了这一把‘碧潮宝刀’,将这套绝世神功藏在了宝刀之中,留给有缘之人。” “郜伯伯,那你的意思就是我和独孤哥哥就是有缘之人了?” “呵呵,不错。碧海翁夫妇之所以这么做,也有让我师公替他们选择传人的想法。你们想,无论谁得到这把宝刀,都只是一把神兵利器,但若是没有我师公的帮助,谁能解开这宝刀的秘密?” “那郜伯伯的意思是你知道怎么取出这套神功的方法了?” “这是自然,当年我师公将此事告知了我师父栖霞真人,我师父为了完成师公的心愿,又告诉了我,命我打探宝刀的下落,并且寻找一对心地善良、资质上乘的男女娃子,将这套功夫传授给他们,不使这套神功湮没。你们说,我在这里见到这柄宝刀,是不是你们两个的机缘?” “可前辈,若是我们练了这套内功,身上岂不是又多出一种内力?如何能够化解?”独孤剑依旧不解。郜云达笑了笑,“你知道这套功夫为何会叫‘碧海神功’吗?并不仅仅是因为这是碧海翁夫妇所创,更重要的是因为,他们每日观海,看这潮起潮落,悟出海纳百川的真正意义。所谓是大海无量,你便是有七八种内力,也会向百川入海一样,尽数消融在这大海之中。”说着,他右手握住刀柄,左手食中二指贴在刀背三寸的凹槽处,大拇指沿着花纹慢慢滑动。 他抬头对独孤剑说道:“快,在刀背上敲三下!”独孤剑闻言,急忙伸手敲了三下,只见郜云达握住刀柄的右手一转,左手用力抓住刀背一拔,那刀柄便和刀刃分离开来。他将刀刃放在桌上,从刀柄中取出一卷如薄纱一般的布帛,原来那刀柄是中空的,“碧海神功”的秘籍便是藏在这里边。 郜云达用手一捻,那布帛就分成了两片,他看了一眼,就分别递给了剑心二人。两人往上边一看,分别写着“碧海神功(阳篇)”和“碧海神功(阴篇)”,跟着便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字迹十分清晰。 “好了,两个娃子,你们以后就按照这上边的法门去修习内功,不出一个月,你们就能把身上的内力全部转化,不需再为此担心了。”郜云达笑着说道,随即便又咕咚咕咚喝了几口酒,吃了一块牛肉。 独孤剑拉着张琳心跪在地上,“前辈传功之恩,独孤剑无以为报,就给前辈磕几个头。”说着,便磕了下去,张琳心也是跟着去磕。郜云达急忙跳了起来,拉住二人,“喂喂喂,这可使不得啊!我这也是完成师命,替碧海翁夫妇找到传人。况且你们两个的父亲当年也帮过我,这回我也算是还了他们,咱们谁也不欠谁,不许磕了啊!” 剑心两人对视一眼,还是拜谢了郜云达,“郜伯伯,不管怎么说,这回你救了我和独孤哥哥,我们要好好谢谢您。” “哦,唔,那就免了。刚刚咱们说到哪里了啊,看这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我们就继续说说。” “嗯,前辈,刚刚说到我们在武夷山密洞里学到了两套武功。” “不是,我是说你们在华山上的事情。” “那个啊,说到我被林海打伤了。” “之后呢?你也把林海捅了个对穿?” “是,我当时强忍了一口气,反手一剑,正好戳在他的胸口上,将林海杀了。不过我也受伤很重,还好有方大侠替我疗伤,这才没有什么大碍。” “我就猜是方勉,除了他,华山上只怕也没人能救得了你。那华山派如今怎么样了?” “原本将林海杀了之后,方大侠和众人商议,推举了顾大侠的二弟子先主持华山派的大局,可谁也没有料到,那林对儿在打斗时,趁乱跑掉了,第二天还带了上万金兵,将华山团团围住,想将大家一举剿灭。” “这小子心肠倒是歹毒,你们是不是沿小路出来的?方勉就带着人留下,阻挡金兵上山?”郜云达这一发问,张琳心笑着答道:“郜伯伯,您老真是慧眼如炬,虽然不在现场,却什么都能猜的一清二楚。” “嘿嘿,你这个女娃子,马屁拍的很好嘛,哈哈哈。方勉那老头,我还是了解的,跟南宫灭一战后,名声大噪,江湖中人都誉他的武功为天下第一,他也坦然受之。以他爱惜羽毛的程度,这会儿他要是还不站出来,哪里还能说的过去?” “郜伯伯,你也是这么看方大侠吗?”张琳心听他的话语,似乎和自己哥哥的看法有些一致,多嘴问了一句。 郜云达想了想,看着独孤剑也是一脸好奇,便说道:“既然你们两个娃子都想听,我就说说方勉这个人。”两人急忙端坐在另一张条凳上,看着郜云达。 “要说方勉这个人,能够和你们两个的父亲一起位列四大剑客,还又在泰山上力挫南宫灭,那功夫,确实是一等一的。我和他没有什么交情,不过到了我们这个境界,就算不认识,那也是神交已久。他这个人性子有些孤傲,在江湖上也就和顾枫十分要好。泰山之战前,他数年不曾露面,听说是闭关修炼去了,但他究竟去干什么了,只怕只有顾枫才知道。” “郜伯伯,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内情?”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们自己去算,从靖康二年算起,一直到绍兴元年,这中间四五年都没有方勉的消息。这中间,一定有什么隐情。但他也一定有闭关,不然怎么能够打败南宫灭?但这之后,再也未曾见过他出手,这其中不知道又有什么原因?”说着,他喝了一口酒,闭眼细细回味了一番。 第三十九章 武林传奇(上) 女孩听到郜云达这么说,急忙问道:“郜伯伯,那方勉这几年不出手的原因你知道是为什么吗?”郜云达笑着看着张琳心,“大家年轻时在江湖上闯荡,都是怀着一腔热血,想着要行侠仗义,扬名立万,让人钦佩敬仰。一提起来,都竖起大拇指夸赞,这是谁都不能免俗的。方勉这老头自然也不例外,他本就是十分爱惜面子的人,闭关功夫大成后,刚好碰到南宫灭肆虐中原武林,他就拿南宫灭开刀,替武林除害。等打败了南宫灭,当上天下第一,这世间还有谁可以和他一战?他自视甚高,一般人自然是不值得他出手,至于别的原因,我就猜不到了。” “可是前辈,我师父和柳中原前辈都十分推崇方大侠,钦佩他的为人,为什么你们的看法会不一样呢?”独孤剑总算问出了自己埋藏了许久的疑惑。 “这个要怎么说呢?方勉这个人,性子有些孤傲,也爱惜面子,但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他还是一点都不糊涂的。从他力战南宫灭来看,也是个一心为国的好汉子。但我终究未曾和他接触过,对于他的为人,无法评判。你师父和柳中原跟方勉都有深交,可能了解的更多,我想这才是我们看法不一致的原因吧。” 听到郜云达这么说,独孤剑和张琳心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不错,刘轻舟和柳中原推崇方勉,称赞他侠肝义胆,与张如梦和郜云达说他爱惜名声的确不冲突。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又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说话做事都会谨言慎行,不会对任何人和事轻易做出评价,毕竟这关系的不仅仅是个人的声誉,可能还会有更多的人去相信。所以越是这样的人,才越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说什么。 “那郜伯伯,我和独孤哥哥在武夷山时听那个杀手说方大侠是他们五色教的第一把剑,是他们的教主,上次分别的匆忙,没来得及问你,现在我们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郜云达摸了摸胡子,“嗯?这倒奇了,五色教竟然要奉方勉为主,有意思,看来五色教把这盆脏水泼在方勉身上,必然又有什么阴谋,你们在华山上时有没有和方勉说?” “这倒没有,这件事毕竟关系重大,若无完全把握,我想还是先不要告诉方大侠。”独孤剑斩钉截铁地说道。“不错,你们两个做得很对,不管这之中是一个什么样的阴谋,我们都要把它查个水落石出,你们不告诉方勉是对的。”郜云达对两人的做法很是认同。 “那郜伯伯,你还没告诉我们,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呢?那宝图可是有消息了?” “那天我跟你们分别后,只身返回了临安城在城中连续查访了三四天,却都没有得到一点有关宝图的线索。正当我准备放弃之时,却从一位丐帮朋友的口中得知了一条十分蹊跷的消息。” “什么消息?跟宝图有关吗?” “嗯,他跟我说,就在那柳中原来临安后的那些天,城内突然来了许多操着荆湖一带口音的人,而且个个生得都是十分健壮,一看就是练家子,经常在张府前后一带徘徊。他们什么都不做,每天就在那里四处转悠,似乎是在踩点,可却并没有对张府一带的任何一家下手。再后来,就在张府被抄家之前的一天,这些人就像突然消失了一样,全都不见了踪影。” “在我家那里徘徊,踩点?”张琳心有些吃惊,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可那些天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啊。”独孤剑也是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了。 郜云达摇了摇头,“是啊,这就是最蹊跷的地方,而且这些人都是荆湖口音,我开始以为是独孤小子派遣的衡山派的弟子,在你家盯梢,可后来想了想却又觉得不对,独孤小子说他是独自下山的,并未带人同行。而且他们到临安的时间明显比独孤小子要早。况且那些人的年纪明显要比你们衡山派弟子大上许多,故而我排除了这种可能。” “郜伯伯,那会不会是荆湖一带别的门派?”女孩问道,独孤剑不待郜云达回答,就先说道:“不可能,荆湖一带的帮派,除了我们衡山派,大都式微,稍好一点的是两个镖局,此外就只有开福寺的一群和尚和九嶷山的道士们,他们都不可能来这里,而且也没有动机。所以,这其中必定有蹊跷!” 郜云达点点头,“嗯,分析的很有道理,当时我也是这样认为。因此,我就又多方打听,终于从一个行脚商的口中又得到了一些零星的消息,他曾在张府被查抄那天,见到不少操着荆湖口音的大汉,在临安城北郊外的一间茶舍休息后便向北去了。于是,我就顺着这条线索,一路向北追来。可惜,过了淮河之后,就再也没有查到这些人的消息了,他们就仿佛一下子失踪了一样。” “前辈,你的意思是怀疑这些人拿走了宝图?” “即便不是,但他们定然也知道些什么,这些人的行踪,实在是太可疑了。若说他们与宝图毫无关系,我绝对是不相信的。” “郜伯伯,那这之后你就没有发现什么端倪吗?” “如今北方一带义军四起,战乱不断,想要在这种情况下找人,非常不易。我在淮北、河南一带又连续查了十余天,依旧是没有消息,我便修书一封,托人送给淮北立鼎帮的帮主吴大全,请他帮忙留意这一群人,我则急忙赶来华山,与你们相会,想看看华山上的情况如何。” 三人说了这么半天,总算是互相将这一个月经历的事情说了个明白。可对于“山河社稷图”的下落,却依旧是没有一点有用的线索。郜云达又问道:“独孤小子,刚刚你说房州邱家的灭门惨案可能与宝图有关,有什么线索吗?” 独孤剑答道:“还无法确定,只是琳儿的哥哥曾在暗中听到有人提起,说要去邱家逼问宝图的下落,若是邱老爷子他们并不知晓宝图,又怎会遭此大祸?所以,我想这之间一定有什么关联。” 郜云达将所有的线索串在一起,仔细思量了一番,才说道:“如此看来,宝图应该还没有被五色教和金人拿到。你们在房州邱家的判断并不准确,依我看来,必定是邱家上下舍命掩护了携带宝图之人,所以才惨遭灭门。而带着宝图的这个人,对我们来说,并非敌人,不然,他早就该把宝图送给金人了。” 听了郜云达的分析,独孤剑也细细想了想,确实不错,能让“金鞭”邱明新舍出全家性命来维护的人,虽说未必是朋友,但也一定不会是敌人。这位江湖同道,定然也是有着一颗为国为民的侠义之心的。如此看来,对于宝图一事,倒是可以缓上一缓,不虞担心会被金人得到宝图了。现在要做的就是找人多方打探,查明这其中的真相。而当务之急,就是要将血书上的几个人尽快通知到位,挫败五色教的暗杀计划。 于是,独孤剑从怀中取出血书,放在桌子上,指着上边的人名说道:“前辈,这上边的人,前两位的柳中原前辈和顾枫大侠已经惨遭毒手,加上我师父和张世伯,短短的两个月不到,已经有四个遇害了。而我估计,只怕他们很快就会对瑞心师太下手了。” 郜云达将血书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点头答道:“这上边一共有七个人名,后边还有一个姓韩的,会是谁呢?”郜云达看着两人,剑心两个也是一头雾水,猜不出来还能有谁。郜云达又看了看血书:“既然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来是谁,我们就先不管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将这些人全部通知到。这样吧,你们还依照计划前往恒山,我先到立鼎帮去一趟,看看他们那里有什么消息没有,再去泰山通知池先秋。你们从恒山下来后就直接去少林寺找无虚老和尚。当年‘崇虚道人’的父亲和我师父有旧,那老头我就再跑一趟。至于雷天龙嘛......” “郜伯伯,雷天龙帮主您就不用操心了,我们在临安时认识了一个小叫化,大家都喊他小雷,他在丐帮中的地位似乎还不低,我们就请他将此事告知雷帮主......”张琳心将这中间的情况告诉了郜云达。 “哦?小雷?”郜云达沉吟了一会,“是不是一个大约十六七岁的模样、身子有些瘦弱、下巴挺尖,但是眼睛很有神,而且挺能说会道的孩子?” “你认识他啊郜伯伯?”听到郜云达的形容与小雷几乎一致,张琳心有些吃惊的问道。 “呵呵,去年五月间,雷天龙曾约我把臂同游黄山,身边就带了这个孩子,这小子是雷天龙的侄子,脑子十分灵活,功夫也不低。从雷天龙的举止行动来看,是要把这个小叫化当做下一任帮主来培养了。” 原来如此,剑心两人都是恍然大悟,怪不得小雷能够以小小年级,就号令临安城中的所有乞丐,走到哪里都备受丐帮弟子尊敬,原来是这么回事。当然,这小雷也确实有本事,脑子聪明,智计百出,做事极有分寸,功夫也不弱,的确不负雷天龙的厚望。 第三十九章 武林传奇(下) 说到这里,三个人算是将如何通知血书上的人分配妥当了,就只等着雨停,便可以各自启程上路,去将消息传递出去。只是此刻向外边看去,这雨一时半会儿也没有要停下的迹象,因此他们也只能继续呆在这窝棚里边,等着大雨停下来。 郜云达依旧显得十分悠闲,看上去一点也不着急,左手拿着酒葫芦,往嘴里灌一口酒,右手捏起一片牛肉送进口中,只是时不时的会往外边扫上几眼。而剑心两个就有些沉不住气,不时地来回在窝棚里走动着,恨不得下一刻让这大雨就能停下。此时的窝棚里,倒显得十分安静,除了雨水落地的声音和呼呼的风声之外,别无其他的声音。 看着不停地走动着的二人,郜云达呵呵一笑,“两个娃子,你们在那走来走去有什么用?过来吃点东西,这可是上等的酱牛肉,香着呢,快来!”说着,捏着一块牛肉诱惑着两人。独孤剑看着他道:“前辈,这雨怎么会一直不停?把我们阻在这里,真是急死人了。”郜云达笑着答道:“马上就要入冬了,天气变幻,也没有什么稀奇。你们两个久居江南,没来过北方,不太了解这边的气候。来来来,坐着歇会,我给你们讲点故事听听,打发一下时间。” 张琳心听了,立马坐了下来,笑着说道:“好啊,郜伯伯,我要听武林中的事情。”郜云达一撇嘴,摇了摇头,“那有什么好听的,无非都是些打来打去,你杀我、我杀你,无趣至极,有什么好讲的?”说着,摇了摇头,又咕咚咕咚喝了两口酒。 独孤剑也坐到了张琳心身边,眼睛一转,说道:“那前辈,你能不能给我们说说这暗杀名单上的几位前辈高人的事情,也好让我们到时跟他们打交道。”郜云达听了独孤剑这么说,指着他笑骂道:“你这滑头鬼,就知道宠着这女娃子。说他们几个跟给你们讲武林的事情有什么区别?好吧,既然你们想听,老头我就给你们讲讲。” 说着,他思索了一番,“从哪里开始讲呢?让我想想----唔,嗯,好,就从这里吧,你们好好听着啊!” 剑心两个竖起耳朵,直勾勾地看着郜云达,“要说当世的高手,堪称第一流的,不过寥寥数人:四大剑客、你师父刘轻舟、武夷山柳中原、华山顾枫、恒山瑞心老尼姑、丐帮雷叫化、少林寺无虚老和尚跟正一教崇虚道人。”他一边说,一边用地上捡起的干草折断了在桌子上一截一截的摆着。 “但你们两个的爹都已经不在了,也就不能算数了。你师父、柳中原跟顾枫也都去那边报道了,也得除下。所以也就剩下南宫灭、方勉、瑞心尼姑、无虚和尚、雷大叫化跟崇虚道人这几个了。” “可郜伯伯,为什么没有泰山派掌门池先秋跟立鼎帮帮主吴大全?他们不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吗?还有你自己不也是吗?”张琳心有些疑惑不解。 “呵呵,要说响当当的人物,那棵就多了去了。那池先秋的功夫还算不错,但与上边几个人比一下,还有差距,他在江湖上的名声,一半是他父亲池老掌门的余荫,另一半就是他这些年带领泰山上下一十八寨的人马,将金人在山东的势力搅了个天翻地覆。至于吴大全,能在立鼎帮群龙无首的情况下,重振声势,还配合韩世忠将军多次出击,功劳不小,可惜他的功夫确实不咋地,比你们俩也高不到哪去。再说我,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师父栖霞真人当年名头太大,力斗方腊,并且还重伤了他,我和几个师兄弟不过是沾了我师父的光而已,算不得什么。” 独孤剑知道这是郜云达的谦虚之言,栖霞真人当年功夫独步武林,也是灭魔联盟仅存的几位元老之一。徽宗皇帝宣和年间,方腊率领摩尼教在江浙一带起义,席卷了东南六州五十二县,威震天下!后来他率兵进驻齐云山,知道栖霞真人的大名,便欲招来,令其在麾下听令。但当世皆因五色教与摩尼教的关系,加上摩尼教自身声名也不好,栖霞真人哪里会去从贼?方腊数次遣人相招,都被真人拒绝。方腊大怒,亲自前来,欲以武力胁迫。真人无奈,便和方腊比武一决胜负,以七十岁古稀之年与方腊力斗数千招,最后两人两败俱伤,真人最终伤重不治,三个月后病逝。而方腊也没能讨得好处,义军中原本有对他不满者,趁机决了池水,烧了粮库,投靠了官兵,方腊被打得大败,退出了齐云山。 真人平生收徒不多,出色的只有郜云达一人,其余的几个功夫平平,只懂得修身养性,一心向道,武功自是不如郜云达多矣。 而郜云达生性豪爽大方,栖霞真人在世时也并未令他出家当道士,这些年他在江湖上的偌大名头,也并非是沾了师父的光,完全是他自己一拳一脚打出来的。 张琳心从未听张风讲过武林中的事情,哪里会知道这其中的道道,听了这些,也只是点头应声,继续等着往下听。 “南宫灭此人心狠手辣,当年成名之时,他就比方勉和你两个的父亲要狠得多,出手便要置人于死地,毫不留情。他效力金人,残杀我大宋武林豪杰无数,江湖中人恨不生啖其肉,无奈其武功高超,没人能够制住他。还好八年前方勉在泰山玉皇顶与其一战,将其打败,逼他立下誓言不履中原。可从上次的情况来看,此人又练成了高深武学,中原只怕已无人是他的敌手啊!” “南宫灭这个狗贼!我一定要手刃了他!为我爹爹和张世伯报仇!”独孤剑狠狠地说道。 “小子,有这个想法很好,但你记住,不要意气用事,我都没有胜他的把握,你要好好练功,若是将‘碧海神功’练成了,合众人之力,干掉他应该不成问题。” “是,前辈的话,小子一定谨记!” “方勉我已经说过了,就不再重复。我就来给你们说说剩下的这几个:恒山的瑞心老尼姑,那一手三因剑法,也是相当厉害,能和顾枫、柳中原和你师父刘轻舟比肩的。” “郜伯伯,‘三因剑法’?很出名吗?”女孩没有听说过,就多问了一句。郜云达笑着答道:“恩,这老尼姑的‘三因剑法’,端的也是厉害至极。乃是她悟得了佛家‘世人若能修财施、法布施、无畏布施三因’而创出的一套剑法。” 独孤剑只知道瑞心师太武功了得,但并不了解她的功夫路数,听了郜云达所讲,才算是明白了一些。“不过这老尼姑脾气古怪,对男人的态度十分恶劣,但凡有一点恶行的男子,被她撞见,嘿嘿,都没有好下场,也不知是为何。你们去了恒山,最好是女娃子上去,独孤小子就在外边等,省的老尼姑脾气大发,将你当妖魔杀了。” 两人听了,对视一眼,都是心中一凛,没想到竟然碰见脾气这么古怪的人。郜云达继续说道:“无虚老和尚倒是个热心肠的人,虽然身在佛门,但却时刻关注着武林中的事情,这些年为抗金大业也是出了不少力气,是一代大师风范。雷大叫化这个人啊,是个武痴,整日里醉心于武学,虽然当了丐帮帮主,却很少处理帮务。上次邀我游黄山,说白了还是要和我切磋,不过他那侄子小雷倒不错,头脑机敏,反应灵活,你们也接触过,所以有他在,丐帮之事也不用担心。” 说了这么多,郜云达似乎是有些渴了,拿起酒葫芦又喝了好几口。才又接着说道:“崇虚道人虽说是初掌正一教,但毕竟之前就一直在处理教中的事务,为人处世也是十分老道,尤其是这几年功夫大进,算是能与几个人齐平。嗯,就这么多了,两个娃子,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这时的雨已经开始小了,天气也不似刚才那么阴暗了,郜云达坐了这么久,也起身站了起来,走了一圈,活动了一下腿脚。张琳心似乎是没有听过瘾,笑嘻嘻的说道:“郜伯伯,你看着雨也还没停,要不你就再给我们讲一点?”郜云达眼睛一瞪,“不讲了,江湖上的事情,真讲起来,一个月都说不完,你们知道这几个人就可以了。剩下那些小角色,你俩还是能应付过来的。那‘碧海神功’你们可以先拿出来看看,研习一番,不要总觉得没什么事情。前路还很长,危机四伏,你们要抓紧练功!” 女孩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张风从她小时候练功开始,就没有严格要求过,一直都是随着她的心意,说是要顺其自然,所以她练功一向是没有吃过什么苦头。能有现在这样的功力,那还要多亏了张风的功夫高明,教导的不错。 而这会让她去刻苦练功,女孩自然是不太乐意。独孤剑看到她的神情,拉了拉女孩的衣袖,低声说道:“琳儿,前辈也是为了我们好。况且我们体内都是有不同的真气在运行,早一天将它们化解,我们也早一天脱离危险啊。” 女孩当然知道郜云达的好意,是为了他们着想,只是自己正听的津津有味,却一下子不讲了,她有些不乐意而已。独孤剑这么一劝,她噘着嘴点了点头,两人一起拿出“碧海神功”的阴阳两篇,开始钻研起来。 第四十章 恒山内乱(上) 傍晚时分,这一场大雨终于算是停了下来。独孤剑和张琳心也将“碧海神功”的第一层在郜云达的指导下,运行了一个周天。这套内功也很神奇,内分阴阳,利用的就是人体内的阴阳之气。 男子本属阳,体内的阳刚之气旺盛,而女子属阴,体内则是以阴柔之气为主。碧海翁夫妇便是利用这一点,加上参悟了海面的潮起潮落,容纳百川,与天接近的道理,阴阳互济,共同修炼,创出了这一套内功心法。 剑心两个本来便都是十分聪明,理解起这些内容也是非常容易,还有郜云达在一旁答疑解惑。所以,很快就将“碧海神功”修炼入门了。二人收回贴在一起的双掌,睁开眼睛,对视了一眼,就从小床上下来。独孤剑又对郜云达拜谢道:“小子再次谢过前辈的美意!”郜云达轻轻捋了捋胡须,笑道:“不错,你们两个比我想象中的进境要快。相信不出一月,你们体内的异种真气便能被化尽。这套功夫我已经看了一遍,不得不说,真可以说是为你们两个量身定做的功夫啊。” 张琳心修习完这套内功,此时正感到神清气爽,又听到郜云达的夸赞,更加高兴,“郜伯伯,那我们是不是很快就能成为一流高手啊?” 郜云达斜眼瞄了女孩一下,呵呵笑着打趣道:“嗯,很快,再过个十年八年吧。”女孩被他打击,也不气恼,当即回道:“那也很快啊,至少十年后我们还不到三十,郜伯伯三十岁的时候可没那么厉害吧?” “琳儿!”独孤剑唯恐郜云达生气,急忙阻止女孩的话语。哪知郜云达依旧乐呵呵地说道:“嗯,不错,女娃子反应很快嘛!老夫三十岁的时候确实还算不上一流高手,不过你们俩要是能够这样坚持修炼下去,三十岁之前的确能够晋身一流。”他把那两片布帛还给两人,续道:“这套内功平素里你们单独一人也可修习,但若是要冲破玄关,打通脉门,则必须要合二人之力,而且一定不可以被外力所扰,切记切记!” 两个人看他说的这么严肃,也都认真地点头答应,将布片收了起来。郜云达拍了拍手,“好了,既然是这样,华山我也就不用再去了。” “那郜伯伯,你是打算直接去泰山还是去淮北啊?” “嗯,我先到泰山去见一下池先秋,之后再赶到徐州去,看看立鼎帮那边有没有宝图的下落。最后我会去龙虎山拜会一下崇虚道人。” “前辈,这会天色已经晚了,不然您就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出发?” 郜云达听独孤剑这么说,笑着拒绝道:“算了,人老了,睡的也少,又休息了一个下午了,趁着这会天还不黑,我就先往东行,赶去泰山了。”又看了看两人,“倒是你们两个娃子,自古黄河不夜渡,今天又下了这么大的雨,肯定是过不了河了。我看你们就在这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再过河前往恒山吧。” 他拿起碧潮宝刀,仔细端详了一番,对二人说道:“这刀并非凡品,只是被我们打开了,我就先带走,请我那位师兄再给它接好。”独孤剑答道:“一切听从前辈的安排。” 只见郜云达从衣服下那里摆扯下一块布,将宝刀包裹住,系在背后,笑呵呵地说道:“那好,那咱们就不说闲话了,老头子走了!”说罢,转身出门,潇洒而去。 看着消失在远处的身影,张琳心拉了拉独孤剑,“独孤哥哥,我们也走吧,这儿已经是潼关的地界,我们再往北边去,找个有渡口的村镇休息吧。” 独孤剑这几年在外游历,再艰苦的地方都住过,若是今天只有自己一个人,说不准就在这里将就一晚上了。可张琳心跟在身边,他不愿意让女孩吃苦受罪。看着天还不黑,估摸着附近应该会有渡口和客栈,自然是答应下来。 渡口离这里也没多远,况且这里能有窝棚供人休息,说明附近应该就是有村镇的。两个人向东北摸出去没多远,就来到了一个靠近黄河边的镇子上。 这个镇子也不是很大,约莫有三四百户人家,河边有一个渡口,停靠着十多艘大小的船只,但这会儿看过去并没有船工在,估计方才的大雨时,船工们就都找地方避雨去了。这会儿又天色将晚,不能再过河,他们便没有再回来开工。 独孤剑原本是想去找个船工问问能不能现在渡河的,但张琳心拉住他,阻止了这一行为。别说这么晚了,没有人会去渡他们过河,即便是有,可过河之后,也需要找地方休息,明天才能赶路。万一河那边没有村镇,他们去哪里投宿休息?还不如就在这里找个地方,好好睡一晚上,明天一早再乘船过河赶路,那也来得及。独孤剑被女孩阻止之后,就反应过来了。 于是,两个人在镇子上一找,果然找到一家客栈。这镇子就在渡口边,南来北往的人也挺多的,自然是会有提供休息和住宿的客栈。当下,剑心两个就在客栈里吃了一顿,开了两间客房,好好地休息了一晚上。 第二日一大早,他们便乘船渡过黄河,来到了河东路。河东自靖康元年被金人攻占后,便遭到了大规模的屠戮,尤以太原为甚。太原城军民在副都总管王禀、河东宣抚使张孝纯两位大人的率领下,坚持守卫孤城八个多月,最终还是因为内无粮草、外无援兵而陷落,城中三十余名当地官吏全部壮烈殉国。金人为泄私愤,不仅将已经投河自尽的王禀将军的遗体用马踏为肉泥,还将城内幸存的百姓几乎屠戮一空,所作所为,令人发指! 而河东其他的城池,也是饱受金人奸淫掳掠,所过之处,十室九空。金天会六年,即大宋高宗建炎二年时,金人将河东路分为南北两路,南路治平阳府,北路治太原府,管理黄河以东、以北,大同以南,常山以西的广大地区。南路的情况要比北路好一些,两人经过的城池还能见到不少做买卖的人。 独孤剑和张琳心花了两天时间来到了平阳府,相较于长安城,这里反而显得更有人气一些,虽然比不得江南的各个州府,但二人在北地见惯了宛如空城的一些个城池后,发现平阳府还算是好的。当然,可能是因为这里在金人南侵时陷落的快,没有怎么抵抗,金人也没有大开杀戒,平阳的百姓生活的还算可以。 两个人原本打算在这里不做停留,买上一些干粮便穿城而过,却发现这里竟然有卖马的。于是,张琳心巧舌如簧,和马市老板讨价半天,花了三十两银子买了两匹良马。两个人有了马匹代步,走得自然是更快了一些。只用了一天多的功夫,就赶到了太原城。 此时的太原城,似乎仍然能看到十三年前的那场攻防战留下的痕迹:断壁残垣、被烟火熏黑的城墙,还有已经填平了的护城河,以及各处依旧未能清理干净的箭头和锈蚀的铁枪的兵器...... 城外四处都有坟头,新坟旧坟加在一起,密密麻麻,只怕要有数万座。城中能看到的人也是十分稀少,只怕还没有平阳府的一半多。张琳心看着遇到的人,一个个脸上毫无表情,形容枯槁,心中感到十分难受。她轻声对独孤剑说道:“独孤哥哥,这里整个就像一座没有生气的死城,我心里有些害怕,要不我们不在这里休息了,我们今晚连夜赶路吧?” 独孤剑看到女孩的表情,当即便调转马头,“那好,琳儿,我们今天就不休息了,快马加鞭,尽早赶到衡山去!”两个人一夹马腹,纵马向北奔去。他们哪里能料到,即便是这一晚没有休息,可惜他们的恒山之行还是晚到了一步! 此时的北岳恒山上,可以说是已经乱作了一团:掌门瑞心师太却是已经圆寂在自己的禅房之中!这件事还是前来送饭的小尼姑发现的,于是,整个恒山就乱成了一锅粥。瑞心师太是恒山派“瑞”字辈仅存的一位,剩下的都是她的弟子辈。如今,她这一死,整个恒山派中连一个能做主的人都找不到。 瑞心的大弟子早在六年前就病逝了,二弟子宁志专修佛法,于人情世故之类一概不懂。倒是三弟子宁何比较出众,智计、功夫均属上乘,也与大多数弟子交好,可惜就是不为瑞心所喜。若是没有意外,只怕她也难以继承瑞心的衣钵,主掌恒山派。其余的众多弟子之中,却是很难再挑出一个能与宁何抗衡之人。唯有小师妹宁灵,入门虽然最晚,但天资聪颖,与人和善,颇得瑞心的喜爱,而且瑞心也有意命她继承大统,做下一任恒山派掌门。 整个恒山派在经过一阵子慌乱之后,宁何率先站了出来,她先是稳定了大家的情绪,之后又带人检查了师父的遗体,才发现瑞心竟然是被人下毒而死! 这一下可真是不太妙了,恒山上一向很少有人来往,最近几个月更是没有任何人上山。能够毒害瑞心的,看来定然不是外人,而应该是内奸所为!宁何排查了一圈,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小师妹宁灵身上:因为这些日子,瑞心一直在禅房中打坐,除了送饭的小尼姑之外,就只见过小师妹宁灵两次。而且一应的斋饭饮水,全是宁灵安排的,所以,她觉得宁灵的嫌疑最大! 第四十章 恒山内乱(下) 当宁何将自己的这一番思考告诉众人之后,几十名恒山弟子当即便分成了两派:一大半觉得宁何的分析没有错误,小师妹宁灵的嫌疑最大;而剩下的十多名弟子则是力挺宁灵,不相信她会干出这等欺师灭祖的事情,两派就在大殿之上吵了起来。 而宁灵当时就跪在了佛祖像前,一脸郑重地发誓自己并没有做下谋害师父的事情。宁何则搬出了师姐宁志,请她来分辨。可那宁志乃是一个只懂钻研佛法的痴人,听了宁何的言语,便觉得宁何说得对;又听了小师妹的誓言,就又相信不是宁灵所做。一时之间,将所有人的思维都搞乱了。 就在这大殿之上,佛祖之前,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宁何见到这种情况,当即横下心来,命人上前捉拿宁灵。这边宁灵一方的人自然不会束手待毙,护着宁灵阻止她们上前。双方剑拔弩张,昔日里相亲相爱的恒山弟子们,就在这庄严的大殿上拔剑相向,一场厮杀即将避免不了。 宁灵心善,一看众位师姐因为自己要大打出手,不忍她们为自己送命。当即就出言制止,横剑在手,准备以自己性命来洗刷冤屈,证明清白。一干尼姑们看到宁灵那决绝的面容,都是急忙劝阻,而宁何则是一脸冷笑,看着这一切,还跟其他人说道:“各位师姐妹,宁灵这是以退为进,想用这种方法来混淆视听,让大家觉得师父不是她害死的,大家千万不要上当!” 听到宁何这么说,宁灵悲愤欲绝,拿着手中的剑就往脖子上抹去,一旁的人一看,趁她不备,急忙一掌打在她的后颈上,将她打晕过去。宁何又向宁志说道:“师姐,现在事情已经很清楚了,除了宁灵之外,没有人能够有机会对师父下手,宁灵欺师灭祖,罪不可赦,请师姐下令将她处死!以慰师父的在天之灵!” 宁志哪里会有主见?看看左边意气洋洋的宁何,又看看右边已经晕倒的宁灵,沉吟半晌,却是难以下决断。那边抱着宁灵的女弟子名叫宁默,年级有些偏大,但因入门较晚,资质平平,并未得到瑞心的重视。宁默人如其名,平素里沉默寡言,与众位师姐妹的交情都比较好,她将宁灵交给身旁的弟子,转身开口对宁志说道:“二师姐,大家都知道,小师妹最得师父喜欢,资质又高,悟性又强,是咱们师姐妹里师父最看重的。而且师父也有意将掌门之位交付给她,她性子又和善,怎么会去谋害师父?” 宁默这一番话得到了不少弟子的赞同,连开始对宁灵不相信的一些人也都仔细反思,认为宁默说的有理。哪料宁何一把抢过话头:“师姐,这些日子除了宁灵,还有谁见过师父?何必跟她们这么多废话!请师姐现在就下令,将庇护宁灵的一干人等全部拿下,仔细审问,她们里边必然有宁灵的同党!” “宁何师姐,你怎么能血口喷人?” “三师姐,无凭无据,怎么能胡乱说话?”...... 这边护着宁灵的弟子尽皆怒气冲冲,对宁何怒目相向。宁何却反驳道:“宁灵欺师灭祖,以下犯上,谋害师父,可以说是证据确凿,你们却都袒护着她,不是她的同党,还能是什么!”这一下,两方又争吵起来,互执一词,不肯退让。 宁默双手合十,大声说道:“二师姐,谋害师父之人到底是谁,尚不可知,但我想定然是我们之中的一个。现在三师姐一口咬定是小师妹所为,咄咄相逼,是不是有些太过了?这其中的是非曲直,我们就这么妄下结论,是对小师妹的不负责任,更是对师父的不尊重啊。” “这......”宁志看来看去,更加下不了决断。双方就这么一直僵持了大半个时辰,宁志终于咬牙说道:“师父的死因确实很有蹊跷,现在虽说没有直接证据,但宁灵师妹也的确有嫌疑,这样吧,宁默师妹,你带几个人将宁灵师妹关在悬空寺的大殿中,把守所有出口,除了日常斋饭饮水,任何人都不得探视!等我们讲事情调查清楚后再做决定吧。”宁默听宁志这么安排,心中虽有些不愿意,但终究算是保住了宁灵,也点头答应。 宁志转身又对宁何说道:“三师妹,你一口咬定师父是小师妹所害,那就请你现在就去调查,拿出直接证据。只要有了让大家都信服的证据,我们就依门规处置了宁灵。”宁何当即就答应下来,带着几个人转身出门去找证据。 剩下的弟子则是开始给瑞心布设灵堂,准备死后的事宜。宁志只觉得自己是一个头两个大,更加是心力憔悴,安排了所有事情之后,便转身回了佛堂...... 回头再去看独孤剑和张琳心两个,他们绕过太原城,没有休息,连夜赶路,又花了两天时间总算是赶到了恒山脚下。 “琳儿,你看那里有间茶舍,我们过去休息一下,再上山吧。”独孤剑指着山脚下不远处的一个小茅草棚,对着张琳心说道。女孩也有些累了,自然是点头答应。两个人就骑着马来到茶舍边,小二急忙跑出来,接过缰绳,把马栓在一旁的木桩上。 这个时间茶舍里没有客人,只有小二和一个和他年级差不多的女子。那女子正在火边烧水,小二栓了马,请剑心两人入座,用抹布将桌子擦了又擦,“两位客官,不知要点什么?”独孤剑看着小二的笑脸,“来一壶热茶,有什么点心再上一碟。”小二将抹布一收,“得嘞,客官您稍等,一壶热茶,一碟素饼,马上就来!” 只见那边的女子将水壶从火上提了下来,把水沏在了一只青瓷水壶里,又拿出两只小碗,一同搁在托盘上,那小二也装了一碟素饼,端着托盘送了过来。“客官,您的热茶、素饼!”独孤剑道了一声谢,便和张琳心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这时,只见远处有几个身穿素服的尼姑骑着马疾驰上山去了,那女子轻声对小二说道:“游哥儿,这两天山上的那些个尼姑们一个个杀气腾腾的,我看我们还是先关了这茶舍,回家躲躲吧。”小二却不以为意地回道:“怕什么,她们死了师父,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咱们安安生生地开咱们的店,她们还能吃了咱们不成?” 这一句剑心两个都听的是真真切切,他们对视一眼,都是暗暗心惊:“莫非瑞心师太已经遭遇了不测?”两人看着对方的眼神,明白各自的担忧。独孤剑大声喊道:“小二,你过来一下。”那小二急忙跑了过来,“客官,您还有什么吩咐?” “小二,刚刚你说山上的尼姑们死了师父,这是怎么回事?” “哎哟客官,您耳朵可真好使。这消息还真没有几个知道呢!就在昨天一大早,这山上庙里的掌门瑞心师太被人害死了,听说是她自己的徒弟干的,也不知道真假。这不,这两天,那些个尼姑们正在这山上山下来回搜查,找凶手呢!” “什么?你说瑞心师太被人害死了?”独孤剑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盯着小二问道。那小二看到他的眼神,有些害怕,哆哆嗦嗦地答道:“是、是,就、就在昨天。” “独孤哥哥!”张琳心急忙拉了拉独孤剑的衣袖,并笑着对小二说道:“小二哥,不好意思,我哥哥情绪有些激动,你不要害怕。”那小二见到张琳心对他一笑,哪里还知道害怕?直勾勾地看着女孩,“是,是,姑娘说的是。”那边烧水的女子哪里还会乐意,径直走了过来,拉着小二,“游哥儿!”就将他拉到了一边。 独孤剑也知道自己方才有些过火,又一屁股坐了下来,将碗里的茶水一饮而尽,对女孩说的:“琳儿,看来我们又晚来了一步。” 女孩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那边的女子喊道:“游哥儿,你快看!那边的草丛怎么会动啊?”几个人都转头向那女子指的方向看去----那是茶舍后边的不远处,只见草丛里也不知道有什么,正在缓慢地朝茶舍这边移动。 那小二和那女子对视一眼,吓得脸色发白,浑身瑟瑟发抖,“游、游哥儿,这、这大白天的,又没、没有风,草丛怎么、怎么会动?不、不会是、是怪物吧?”那小二紧紧抱住那女子,强装镇定,“不、不会,大、大白天哪、哪会有怪物。” 看着两人的表情,独孤剑和张琳心倒是不害怕,两个人站起身,跨过后边的围栏,径自走了过去。 “呀!独孤哥哥,是个受伤的尼姑!”张琳心看到草丛里的情形,大吃一惊。独孤剑也是没有想到,只见草丛里一个尼姑浑身是血,衣衫褴褛,正在缓慢朝这边爬过来。正是恒山派的二师姐宁志!却不知道恒山上发生了什么变故?竟然连她都被伤成这样! 第四十一章 敌踪初现(上) 独孤剑和张琳心并不认识宁志,只见她神志已经有些不清醒,一边爬着,一边喃喃自语着:“救我!救我!”两个人喊了几声,却不见她答应,便只好上前先将她扶起来,搀着她回到茶舍中。示意那小二和女子噤声,不要声张后,张琳心就开始仔细检查宁志的伤势:她身上有四五处伤口,但最致命的一处却是左胸前的剑伤,那伤口约莫透体有一指多深,想来应该是伤人者打算一剑刺在她心口,可宁志竟然没死,却也不知是为何。 其他的几处倒是不算严重,而且因为她在地上爬了很久,泥土倒是把伤口都已经堵住,血反而已经不流了。张琳心轻声说道:“独孤哥哥,我们两个一起运功,先护住这位师太的心脉,把她救醒再说。”独孤剑点点头,先取出一粒“春花冬雪丸”喂到了宁志口中,张琳心又替她抚了抚后背,使得她能够将药丸咽下。两个人这才各伸出一只手,抵在宁志的后心,运起碧海神功中的阴阳二气,慢慢地替她调理内息。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两个人才一起收手。宁志缓慢地睁开了双眼,见到两双眼睛正盯着自己,她有些虚弱地问道:“我这是在哪呢?你们是谁?”张琳心笑着答道:“这位师太,你现在是在恒山脚下的茶棚中,我们是路过这里的人。”这一句她倒是没说实话,毕竟这时候还不能辨明敌友,留一手的好。 宁志看了看四周,叹道:“原来我还活着,感谢佛祖!”女孩笑嘻嘻地回道:“要说感谢,师太还是先谢谢我们吧,要不是我们出手相救,只怕师太已经去见佛祖了吧?” “琳儿,不要胡言乱语!”独孤剑止住张琳心的话语,又对宁志说道:“不好意思师太,我这妹妹说话一向口无遮拦,还请师太见谅。敢问师太的法号?又为何受了这么重的伤?” 张琳心端起茶水喂宁志喝了几口,宁志这才答道:“贫尼法号宁志,乃是这恒山派瑞心师太的二弟子。” “原来是瑞心师太的高足,失敬失敬!” “至于我身上的伤,说来惭愧,贫尼被自家师妹暗害,一剑正中胸口,万幸贫尼天生心脏便长在右侧,这才逃得一命。” “敢问师太,为何会被同门暗害?不知这恒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独孤剑和张琳心都是十分疑惑,急切地想从宁志口中得到一些消息。宁志却迟疑了片刻,仔细看了看两人,却先问道:“贫尼看二位也是身怀武艺之人,敢问二位到底是什么人?” 独孤剑知道若不将身份告知于她,只怕是得不到有用的消息。于是他开口答道:“宁志师太,在下衡山独孤剑,家师姓刘名轻舟。这位姑娘名叫张琳心,也是名门之后。”宁志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点头回道:“你原来是刘老爷子的高足,怪不得有如此武艺。既然是这样,独孤少侠,贫尼请你赶快上恒山一趟,解救我那些尚不明真相的师妹们,若去的晚了,只怕她们会上了宁何的当。” “师太,这是何意?” 宁志叹了一口气,“是贫尼的不对,听信了宁何这个恶尼的谎话......”说着,她将事情的原委全部讲了出来: 原来昨天就在宁志将小师妹宁灵禁足在悬空寺后,她就把恒山派所有大权交给了宁何。宁何做事倒也滴水不漏,带着众弟子给师父瑞心师太成殓、发丧,又仔细调查死因和宁灵谋害师父的证据。一干事务,处理得是井井有条,丝毫不乱,众人也都十分信服。 可谁又能想到,这里边又包藏着一颗覆灭恒山派的祸心!当晚,宁何趁着众人都在大殿为师父守灵之际,悄悄起身离开。却恰逢宁志从自己的禅房过来,无意间看到她出了大门往山下去的身形。宁志虽然不长于各项事务,但此时也能发觉宁何的不对劲,毕竟大家都在为师父守灵,可她却趁着夜色下山,这其中定然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目的。 于是,宁志出于好奇,一路悄悄跟踪,随着宁何来到山下。这一跟不打紧,却是让宁志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那宁何在山下和一个身着紫袍之人秘密相见,宁何对紫袍人说道:“山上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了,瑞心那个老尼姑已经被毒死,宁志这个糊涂蛋相信了我的话,现在恒山上的大小事务都由我来安排。你马上去布置一下,做些宁灵毒害瑞心的证据来,只要到时坐死了这件事,我们把罪名全部推到宁灵身上,就不愁她们不乖乖地听我的话。” 那紫袍人恭敬地答道:“堂主英明,属下这就去办,一定将此事做的妥妥当当!”躲在树后的宁志听到这里,哪里还能不明白,毒害师父的并非小师妹宁灵,而是一直在博取自己信任,口口声声说要为师父报仇,此时就站在自己不远处的三师妹宁何! “敢问堂主,宁志那个尼姑要怎么处理?属下担心......” “怕什么!她不过是废人一个,等我将宁灵处理掉,当上恒山派的掌门,她还不是任我拿捏?你现在就去准备一下,务必要将事情做的滴水不漏。” “是!属下......嗯?什么人!”却是宁志听到这些内幕之后,想悄悄离开,谁料到却是忙中出错,一不小心却踏在了一截枯枝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咔啪”!宁何与那紫袍人急速朝这边跑来,宁志情知自己这一下避无可避,只想将这个消息带回山上,揭露宁何的狼子野心。于是,她也顾不得隐匿身形了,转身就跑。 可惜她精研佛法,武功并非她所长,很快就被二人追上。宁何看清来人是宁志之后,笑着说道:“师姐,本来师妹还想留你一命,让你在后山的佛堂好好诵经拜佛。可惜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进来!这可就怪不得师妹了!” “宁何!你欺师灭祖,谋害师父!还嫁祸于小师妹,你真是好狠的心!” “师姐,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我就更加留你不得了。你还是下去和师父作伴吧!” “堂主,何必跟她那么多废话!待属下料理了她!” 宁志武功本就不高,此时又被两人围攻,哪里会是对手?接连被刺了三四剑,身上多处受伤。趁着紫袍人架住她的兵刃之际,宁何又递出一剑,正中宁志左侧胸口!宁志中剑倒地,昏死了过去。宁何收起剑,蹲下身确认这一剑确实要了宁志的命之后,便和紫袍人一起将她的尸首藏匿到了密林深处,这才转身回了山上。 万幸的是宁志天生心脏偏右,宁何这一剑虽然让她伤的不轻,却并未能要了她的命。她在林中昏迷了一整晚后,才算是苏醒过来。可惜她伤势太重,失血过多,根本无力站起。慢慢爬了大半天,才爬到了茶棚附近。若非剑心二人相救,能不能活下来还未可知。 听宁志说了这么多,独孤剑和张琳心已经相信了七八分,剩下的那几分,还要到恒山上去验证一番。看她脸色仍然有些发白,独孤剑又取出“春花冬雪丸”,让张琳心喂她服了两颗。“宁志师姐,既然是这样,我们还需要计议一下。毕竟宁何已经掌握了恒山派的大权,若是我们这样贸然上山,未必能够得到大家的认同,万一再被她倒打一耙,只怕会更加危险。” 宁志服了“春花冬雪丸”,感到好了许多,听独孤剑这么说,也点了点头。张琳心思虑了一番,低声说道:“独孤哥哥,宁志师姐,既然是这样,我们不如先去找到那个紫袍人,依我看,他们必然也都是五色教中人,只要我们抓了这紫袍人上山和宁何对质,到时不怕她不承认!” “嗯,不错,只是琳儿,我们该去哪里找这个紫袍人?” “五色教虽然行事隐秘,但他们毕竟已经和金人合作,现在北方全是金人的天下,想来他们不会太过隐匿身形。这里离浑源县不过十余里的路程,我想,他们一定在县城内有落脚之处。” 当下,三个人低声商议了一番,又给小二留下了一两银子,嘱咐他不许将他们在这里的情况说出去,然后就乘马往浑源县而去。 浑源县本就是个小县,人口不过数千人,放在江南,或许还没有有的镇子人多。独孤剑和张琳心将宁志安排到了一家客栈中,又请了一个郎中前来照顾她。两个人则是换了身衣服,悄悄上街去打探五色教的落脚点。 不知是五色教太过大意,还是剑心二人比较幸运,他们很快就在街上发现了一个身穿红衣黑裤的劲装男子,和他们在武夷山遇到的那群杀手的打扮是一模一样! 两个人悄悄尾随着那名杀手来到县衙对面不远的一处小院,那杀手回头观望一番,没有发现被跟踪之后,便推门走了进去。独孤剑和张琳心装作路过的样子,从门前走了过去,顺带偷偷打量了这座小院:和平常的院子并没有太大区别,寻常人看去,谁又能知道这里会是五色教的一个据点? 第四十一章 敌踪初现(下) 两人闪身到了另一条巷子里,女孩一边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一边轻声问道:“独孤哥哥,你能确定这里就是五色教的一个藏身之处吗?”独孤剑看着那座院子,坚定地回道:“琳儿,应该错不了,刚刚那人虽然没带兵器,但你看他的衣着打扮,与咱们在武夷山见到的杀手并无二致。还有你看他的走路姿势,下盘很稳,而且他的手掌,指节很大,线条分明,很明显是练过武功的。综合这些来看,我已经有九成把握他们就是五色教的人。” 听了独孤剑的分析,张琳心抬头问道:“那独孤哥哥,我们下一步怎么办?要不要杀进去?” “不行,里边的情况我们还不了解,暂时不能轻举妄动,再观察一下!” 可以说,自从独孤剑下山遇到五色教的杀手以来,这是第一次他在暗而五色教在明处,若是不能把握住这次机会,尽可能多的掌握一些五色教的消息,只怕独孤剑自己都不会答应。 “独孤哥哥,可我们要是这么等下去,恒山上的那群尼姑们怎么办?”张琳心忧心忡忡地问道。独孤剑下巴抬了抬,微微一笑,“你看,琳儿,我们的机会马上就来了!” 张琳心抬头看去,只见那座院门打开了,一个身穿紫袍的人从院内走了出来,那衣着与在武夷山上见到的紫袍人并无二致,这下他们更能确定这里就是五色教的窝点了!只见那紫袍人先是四下望了望,没有察觉什么异样,这才抬脚出门往南边走去,看样子他是打算出城。 独孤剑拉着张琳心,悄悄跟了上去。果然,那紫袍人径直出了南门,沿着大路往恒山的方向走去。他背上还背着一个大包裹,里边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此时的日头已经偏西,大路上已经见不到几个人,独孤剑和张琳心远远地吊着他,装作一对小夫妻,在漫步欣赏夕阳。 三个人就这么走出了四五里,那紫袍人突然停了下来,也不转身,高声说道:“后边的两位朋友,你们跟了我这么久,到底意欲何为啊?” 独孤剑知道自己两个跟了他这么长时间,被发现是早晚的事,两人互相点了点头,快步走到近前,一脸戒备地盯着他,“既然已经被你发现了,那就没办法了!”说着,剑心两个拔出宝剑,分散开来,封住了紫袍人的前后去路。 那紫袍人倒也不慌张,当即也拔剑在手,嘿嘿一笑:“两个不自量力的小娃儿!竟然捋爷爷的虎威,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话音未落,他便挥剑砍向张琳心。看来紫袍人也知道女孩是个弱点,想将她先拿下。可惜他这次可是踢到铁板了,女孩的武功不仅不弱,反而超出了他的想象! 张琳心格开这一剑,反手将剑刺向紫袍人的胸口。独孤剑本来就是想速战速决,尽快将他擒下,好从他口中得知一些有用的讯息,自然是不会让张琳心和紫袍人单打独斗。只见他向前跨出两步,一边封住紫袍人能够逃跑的路线,一边递出长剑,直取他的要害! 独孤剑和张琳心这么一左一右的夹击紫袍人,很快就占据了上风。这倒不是说紫袍人的功夫不行,凭心而论,紫袍人的功夫也是十分不错,单打独斗的话,未必会输给剑心两个。可现在的情况是两人一起出手,加上这一段时间两个人的功夫长进不少,尤其是练了碧海神功之后,两个人内力虽说并没有一日千里的增长,但却已经基本上将自己体内那几种斑驳不纯的真气转化为了碧海神功的阴阳二气。 所以,那紫袍人是越打越心惊:“哪里来的两个小娃子,我竟然不是他们的对手?不行,要赶快想办法跑,不然只怕要栽在这里了。”想到这里,紫袍人就守住周身,不再想着去进攻,又观察着剑心两人的招式,准备进行突围。 独孤剑毕竟是在江湖行走了数年,经历的实战也比较多,此时看到紫袍人突然由攻转守,而且见他那一双眼睛不住地来回打量,也大概猜到了他是准备逃跑。因此他也减缓了攻势,改由张琳心主要去出招进攻,自己则将重心放到了随时准备挡住紫袍人的逃跑路线。 独孤剑的这一变动,使得紫袍人顿时感到压力大减,但他并没有发觉独孤剑已经看破了他的打算,反而觉得这正是突围跑路的好时机。 于是,他突然变招,先是猛地向独孤剑攻了三招,逼得独孤剑后撤了两步。又揉身逼近张琳心,似乎是打算以命搏命,女孩自然也是后撤,避开了他的这一招。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紫袍人这一招原本就是虚招,就是打算逼开张琳心,好让自己逃跑,女孩临敌经验终究尚浅,上了他的当。只见紫袍人虚晃一剑,便一个转身,向另一边不远处的山中逃去,女孩追之不及,眼见就要被他逃去。独孤剑从他的眼神中就预料到了他会向这边逃跑,于是也不慌张,一个跨步就追了上去。 紫袍人本以为自己这招十分高明,马上就能逃出生天了。可终究没想到,独孤剑等的就是这一刻!两个人一个逃、一个追,相距始终不到一丈,而稍远点就是正在追来的张琳心。紫袍人听到身后有动静,扭头一看,也是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没能逃出去。 三个人很快就到了山脚下,紫袍人看到独孤剑穷追不舍,明白自己是很难逃掉了。于是他停住脚步,回过身来,盯着独孤剑问道:“阁下苦苦相逼,到底意欲何为?” 独孤剑一声清斥:“似你这等邪魔外道!只知道祸害他人,还不赶快束手就擒!”那紫袍人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被泄露,反而开口狡辩道:“这位少侠,你是不是搞错了?在下练武只是为了防身,并不曾做过什么坏事啊?” 张琳心这时也追了上来,大声说道:“独孤哥哥,跟这种五色教的恶贼有什么好说的!我们一起上,先把他擒下,再慢慢审问也不迟!”那紫袍人眼中精光一闪,“原来你们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那今天就没法善了了!”挥剑又扑了上来,和剑心两个又斗在了一起。 这一次紫袍人放弃了原先的打法,只见他势若疯虎,完全不顾两人刺过来的剑,一副拼命的样子。这一下倒是把剑心两个打得畏首畏尾,毕竟他们原本是占在上风的,这会儿反而被紫袍人占去了上风。 但独孤剑心中明白,像他这种打法,是非常耗费力气的,只怕用不了太久,紫袍人自己就会气力不支。所以,他也改变了打法,严守门户,不再强行进攻,顺带还替张琳心挡下不少杀招。 果然,过了没多久,那紫袍人的攻势就缓了下来。独孤剑则是面露喜色,手中长剑一振,刷刷刷连攻三剑,将紫袍人逼到了山壁下。张琳心也跟着出剑,挡住了紫袍人手中的剑。两个人配合得十分默契,不到十合就将紫袍人逼入了绝境。 再一个回合,张琳心又递出一剑,紫袍人回剑架住了这一招。独孤剑则趁势一剑刺在了紫袍人右手手腕,紫袍人吃痛,再也拿不住剑,手一松,“哐当”一声,长剑便掉在了地上。张琳心回手就把越女剑架在了他的脖颈之上,紫袍人知道自己是躲不过了,叹了一口气,双手下垂,闭目待死。 独孤剑上前先点了他的穴道,这才示意女孩可以收剑还鞘。他将紫袍人背后的包裹解了下来,又伸手一推,使紫袍人靠着山壁坐在了地上,才和女孩一起打开包裹去看里边的物什。 包裹被打开之后,里边是一套镶着黑边的衣袍,衣襟上还绣着一把黑色的剑。还有一只小瓷瓶和几封信件。张琳心拔开瓶塞,里边装的是白色粉末状的药物,她放到鼻间去闻了闻,却是没有一点味道。 “独孤哥哥,这瓷瓶里的药无色无味,会不会是?”女孩想到了一种可能。独孤剑正在检查看还有别的什么东西,看到张琳心将瓷瓶递了过来,便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琳儿,你觉得这里边装的‘神功散’?” “嗯,我们审问林对儿时,他说这毒药无色无味,遇水即溶,这人放在包袱里,总不能是面粉吧?” “有道理,可我们没有办法......嗯?琳儿,快看这信!”独孤剑原本是一边说着话,一边拆开了一封信去读,里边的内容令他吃了一惊,这才急忙喊女孩来看: “堂主在上:属下知道堂主已将瑞心老尼姑毒死,下一步该如何去做,是否要除去宁志、宁何等尼姑,请堂主示下。” 再拆开一封:“堂主在上:此药名为‘神功散’,无色无味,遇水即溶,放入瑞心老尼姑的饮食之中,必定送她归西。”...... 又连着将剩下的几封拆开,里边的内容都是一些以属下的身份去和那位堂主谋划如何对付瑞心师太的。而瑞心师太已经被毒害而死,这时候拿这些信件,究竟意欲何为,反而有些欲盖弥彰了。 第四十二章 奇特毒药(上) 张琳心指着这些字迹说道:“独孤哥哥,这几封信都是刚写不久的,你看这字上的墨痕,都是才干了没多长时间。” 独孤剑又一张一张仔细看过去,确实如此。他思虑了一番,“琳儿,看来宁志师太说的应该是真的,此人是打算拿这些去陷害那位宁灵小师父。” “嗯,错不了了,看来山上的那个名叫宁何的尼姑就是这五色教的堂主!”说着,女孩转身一脚踏在紫袍人的胸口,厉声问道:“说!把你们的阴谋全部说出来!不然,休怪姑娘剑下无情!”那紫袍人倒也硬气,女孩这一脚也用了几分力气,但他却咬着牙没有叫出来,将头一撇,冷哼一声,什么都不说。 独孤剑见状,眼睛一转,蹲了下来,将瓷瓶递到他面前,轻声说道:“既然你不肯说,那我们只好请你尝尝这里边的‘神功散’了。” 那紫袍人脸上显出惊恐之色,大声喊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本教的秘药?”女孩拿过瓷瓶,在他脸前又晃了晃,笑嘻嘻地说道:“看来这真的是‘神功散’啊,给你尝尝?”说着,作势就要往紫袍人嘴里倒。 “不要!你们杀了我吧!我不要吃这个!求你们,杀了我吧!”紫袍人高声呼喊着。 “你要是不想服这‘神功散’,那也好办,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紫袍人看着近在咫尺的毒药,心中十分恐惧,他闭上双眼,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们、你们还是杀了我吧。” “想死,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了?独孤哥哥,我们把药给他倒嘴里!”女孩对着独孤剑说道。独孤剑点点头,伸手捏住紫袍人的脸颊,迫使他张开了嘴,女孩兴高采烈的将瓷瓶送到了他嘴边。紫袍人穴道被封,动弹不得,连挣扎都不可能。眼见着自己真的就要被喂下“神功散”,他大声叫唤着:“不要!不要啊!杀了我!杀了我吧!” 眼见着药粉就要被倒入自己口中,紫袍人再也坚持不住,“我说,我全说!”眼泪鼻涕全流了出来。女孩十分嫌弃地收起瓷瓶,皱着眉头后退了两步。独孤剑也松开手,厉声喝道:“那好!你赶快说!” 紫袍人大口大口的喘了几口气,缓了缓神,才开口说道:“我是五色教黑剑堂‘格杀’队的头领,专门负责与山上的堂主联络,灭掉附近不安定的因素。” “那你叫什么?你们的堂主到底是谁?” “就是大侠刚刚提到了尼姑宁何,她就是我们黑剑堂的堂主。我没名字,代号就是‘格杀’。” “好,那我再问你,宁何是怎么加入你们五色教的?” “额,这个,我真的不太清楚,我们的堂主都是由教主亲自任命,我是被护法派到这里来的。” “你们教主到底是谁?” “我们五剑堂的人,除了堂主之外,没有一个人见过教主的真身,也不知道他是谁。整个五色教之中,也只有两位护法、两位长老和五剑堂的五位堂主,还有教主的亲卫队‘绝杀’、‘灭杀’、‘抹杀’和‘鸩杀’四队的首领见过教主本人.” “这么说,宁何一定见过你们教主了?” “应该是的。” “先不说这些,把你们这次谋害瑞心师太的全部过程说一下!” “三天前,我接到教主的密令,要我们在三天内立刻想办法将瑞心老尼姑害死。我跟堂主报告了之后,她就打算下毒干掉瑞心。可若是做得太明显,反而容易暴露自己。于是,堂主就从我这里拿走了一瓶‘神功散’,此毒的功效两位也知道了,大剂量的服用,就能够致人死亡,而且还不会七窍流血,就像是暴毙一样,若不细查,很难看出是中毒。她悄悄将毒撒在瑞心老尼姑的饮食和茶水里,这就成了。” “不对!瑞心师太的饮食一向是由宁灵小师父在照顾,宁何是如何能够插手下毒?” “这,我、我真的不知道啊!当时堂主就从我这里取走了‘神功散’,具体如何下的手,我委实不知啊!” “那你们之后是打算怎么办的?快说!” “堂主已经打算将谋害瑞心的罪名嫁祸到宁灵身上。到时只要宁灵被处死,宁志又是个糊涂蛋,堂主就能将恒山派的大权握到手中。” “这些东西就是你们打算嫁祸宁灵所用?”独孤剑指着包袱里的衣袍、信件等物。紫袍人缩了缩目光,答道:“是,等我悄悄将这些东西放到宁灵的卧房,堂主就会带人去搜,坐实她的罪名。” “哼!卑鄙!无耻!”女孩十分恼怒,重重踢了紫袍人一脚。独孤剑看着装有“神功散”的瓷瓶,心中一动,问道:“听你的意思,这‘神功散’无非也是会要你的命,刚刚你为何这么害怕服下此毒?” 紫袍人吃了一惊,“难道你们不知道这毒的药性?” “我们又不是五色教的人,怎么会知道?快说!”女孩清斥一声,又将瓷瓶举了起来。 紫袍人只好老老实实交代:“这药有三种特性,若是每次用指甲挑出来一点服用,慢慢就会成瘾,而且神志开始模糊,功力也会减弱,若是药瘾发作,则会十分难受,必须再次服食;第二种则是一次服下小拇指头那么多,则会口吐白沫,全身发痒,四处乱挠,渐渐地开始浑身流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必须尽快服食解药,不然又死不掉,又万分痛苦;另一种就是大剂量服用,一次吃下二到三钱,刚开始会让人感到飘飘欲仙,十分舒服,但过不了多久,就会四肢抽搐,暴毙而亡。” “独孤哥哥,这么看来,顾大侠就是第一种情况;若是所料不差,瑞心师太就是第三种。而这瓷瓶里所剩的药量,看来并不够一下子害死一个人,所以他怕自己成为第二种情况,才宁可求死也不愿服用这毒药。” “女侠说的极是,我曾经看到过本教处置叛徒时用过第二种剂量的药,那种惨叫声,实在是毛骨悚然,可怕至极。那人一边哀嚎,一边抓挠,受了三天三夜的折磨才死掉。我们黑剑堂的‘神功散’已经在上次被堂主用的差不多了,这是仅剩的一点,是用来陷害宁灵小师父的。” 张琳心抬起头,看向独孤剑,“独孤哥哥,我们下一步怎么办?”独孤剑看了看天,“时候已经不早了,我们要先回城去和宁志师太会和,然后一起上恒山,揭穿宁何的阴谋!” “此人怎么办?” “一并带着,到时让他跟宁何对质!让她抵赖不得。” 当下两人计议已定,独孤剑找了两根树藤,将紫袍人的双手绑住,又点了他的哑穴,便和张琳心带着他返回浑源县的客栈找到宁志,将紫袍人所说的情况全部告知了她。宁志的伤口已经被敷药包扎了,她又休息了这么久,感到好了许多。听完剑心两人的话,点头答道:“独孤少侠、张姑娘,既然已经知道了真相,那我们就即刻返回恒山,我只怕晚去一刻,就会又生出什么别的变故。” 于是三个人就押着紫袍人,准备返回恒山。刚走出门,女孩看了一眼宁志,心中一动,“独孤哥哥,宁志师太,你们稍等我一下!”说着,她便跑进了不远处的一家杂货店。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女孩拿着一只斗笠和一个大麻袋跑了回来。她将斗笠递给宁志,“师太,你将这斗笠带上,到时先不要急着表露身份,我们先诈一诈宁何。”宁志将斗笠戴上,遮住了头,她在客栈时就已经将那破烂的僧袍换成了一件粗布衣服。一眼看去,完全看不出原来出家人的样子。三个人趁着城门还没有关闭,迅速出了城,往恒山而去。 此时的恒山上,宁何已经是大权在握,就等着紫袍人将东西放到位,便带人去搜出来,坐实宁灵弑师的罪名。自从早上有人发现宁志失踪,就急忙报告给了宁何,但宁何自己杀了宁志,又怎么会去寻找?她以给师父治丧重要为由,只派了两名弟子去山中各处寻找,其余的人仍然留下来,处理各项事宜。 独孤剑和张琳心、宁志押着紫袍人又返回到恒山脚下,正准备上山,独孤剑突然想到一件事,喝问紫袍人:“刚刚你从城中离开,是不是就是打算上恒山去将东西给宁何送去?”紫袍人点头答道:“是要上山,但东西需要我自己放到宁灵小师父的房中。” “那你要如何告知宁志?” “山门外的石碑左侧不远处有棵小树,我将东西放好后,只需将树放倒就可以。堂主命令今天务必完成,因为她怕夜长梦多,今晚就准备发动。” 听到这里,张琳心一下子警醒:“独孤哥哥,这么说来,恒山派内一定还会有宁何的同党!不然她分身乏术,未必能时刻看到山门外的情形。”独孤剑也点了点头,“唔,如此看来,守卫山门的人十有**便是宁何的同党!”女孩也看向紫袍人,问道:“对于山上宁何的同党,你又知道多少?” 紫袍人摇摇头,“这个我真没听堂主说过,平时办事,都是她亲自下山来找我们的。但从她有时的言语间,我想山上还真会有一些她的人。” 第四十二章 奇特毒药(下) “这山上竟然还有宁何的同党?这可如何是好?”宁志怎么也没有想到,偌大一个恒山派,竟然会已经乱到了这种地步。她原本就是没有主见之人,此时更是慌乱。 独孤剑安慰道:“师太不必担忧,我们只要擒住了宁何,还怕找不出她的余党?”他转身又看向张琳心,“琳儿,现在看来,刚刚的计划有些不妥当,我们还要再商议一下。” 独孤剑想了一下,心中顿时有了计议,又问宁志:“师太,如今山上可还有能被信任的人?”宁志仔细想了想,说道:“宁何做事圆滑,不少弟子都跟她关系不错,很难看出来谁不是她的同党。唔,嗯,要真找可以信任的人,看来只有宁默几个人了。” 看着二人一脸疑惑的望着自己,宁志解释道:“宁默几个入门较晚,年纪也比较大,大都是寡妇出身,很被宁何看不起,而且她们看宁灵年幼,十分喜爱她,跟她的关系非常不错。” “那师太现在有办法联系到她们吗?” “昨日发现师父圆寂后,宁何一口咬定是宁灵所为,还好宁默几个人一力劝阻,我就命她们几个将宁灵禁足在悬空寺的大殿中,由她们负责看守。” “我们能从这里直接到悬空寺吗?”独孤剑满怀希望地看着宁志。 宁志点了点头,“确实有一条路能直接通向悬空寺,不过那条路是北魏时留下的一条古栈道,已经是年久失修,许多木头都腐烂不堪,十分难走。”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再困难,我们也要克服!”独孤剑咬咬牙说道。张琳心也点头回应:“不错,正是这样,我们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见到宁默师太她们。” 宁志看他们两个的神情,明白是一定要走这条路了,叹了一口气,“那贫尼也只好舍命相陪了。” 于是,他们又转身沿着山边的一条向北的小路前行,不多时,就来到了那条古栈道那里。望着这条修在悬崖峭壁边上的木头栈道,剑心二人不得不惊叹于前人们的智慧和毅力,竟然能在如此高的绝壁之上,凿洞修出这么一条路来,实在是令人佩服! 踏上已经有些松动的栈道,独孤剑走在前边,后边跟着紫袍人,之后才是宁志和张琳心。这条路自北魏修建以来,经历了六百余年,风吹雨打,也不知经受了多少考验,才能保存到现在。不少地方的木头都已经断裂,也有很多已经腐烂不堪,根本不能走人。 独孤剑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在前边探路,很快就走到了第一个断裂处:这里连续有五六根木头都已经断掉了,和前边的接口相距将近有一丈远,寻常之人肯定是无法过去的,但对于他们几个,轻功一跃,就能够过去。于是,独孤剑纵身一跃,跳了过去,接着是紫袍人、张琳心和宁志。 栈道也不是很长,几个人走得倒也不慢,一炷香多点的功夫,他们就来到了悬空寺外。只见寺门紧闭,里边隐隐透出火光来。这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二十丈开外,就已经很难看清楚东西了。因此仅靠寺内的一点火光,他门什么也看不见。 宁志说道:“独孤少侠,贫尼这就进去将事情和宁默、宁灵几个人说个明白。”独孤剑往悬空寺仔细看了看,摇摇头说道:“师太先不要着急,现在寺中的情况不明,若是贸然进去,万一碰见宁何或是其同党,暴露的行踪,反倒不妙。” 张琳心反应极快,“独孤哥哥,那我们就来个声东击西,将宁默师太引出来!”独孤剑点头笑道:“说得不错,知我者----琳儿也!”又转头对宁志说道:“师太,一会儿我们会进去打闹一番,将寺中的人引出,你只要看准宁默师太,悄悄将她喊过来就行!”宁志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紫袍人,问道:“那他怎么办?”张琳心拿出那只大麻袋,笑着点了紫袍人的穴道,令他不能说话、不能动弹,又将麻袋套住了紫袍人,“独孤哥哥!你快将他放倒,把口子系住!”独孤剑笑着对宁志说道:“师太,看到了吧,这样不就解决了?”说着,他将装着紫袍人的麻袋放倒,把口子封住,找了一块大石头,把麻袋藏在了那后边。 宁志看得是目瞪口呆,她一心向佛,对于俗事所知不多,却是没想到原来他们拿了麻袋就是打算这么用的。 两人对着宁志笑了笑,张琳心拉着她的手,“师太,我们快走吧。”宁志木然地点了点头。 三个人悄悄摸到大殿不远处,独孤剑朝张琳心点了点头,又对宁志嘱咐道:“师太,待会儿你就盯住宁默师太就好,别的人由我们来引开。”宁志应了一声。独孤剑接着说道:“师太,到时你将事情原委告知宁默师太,然后请她不要声张,如此这般.....”把自己的计划向宁志说了一遍,然后便和张琳心用黑布蒙住脸,齐齐跳了出去,放声大笑:“恒山派的尼姑们还真是大意,竟然让咱们摸到这里了都!哈哈哈哈!” “什么人?”大殿内传来一声清斥,旋即殿门便被打开,只见四五个尼姑从里边闪了出来。待看到剑心两个,当先的一名上了年纪的尼姑喝到:“哪里来的毛贼!竟然敢在恒山派撒野!” 另一名中年尼姑拦住她的话头,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不知二位施主这么晚了,来我恒山悬空寺有何贵干?” 张琳心粗着嗓音说道:“听说恒山瑞心老尼姑去见你们的佛祖了,我们特意来看看她的徒子徒孙。”心中却是暗暗说了一句“瑞心师太,为了揭穿宁何的阴谋,张琳心就得罪了,对不住啊。” 一众尼姑纷纷变了颜色,脾气暴躁的,张口就准备还击。方才说话的那名尼姑看了众人一眼,止住她们的话语,开口道:“阿弥陀佛,此乃佛门净地,这位施主怎可如此出言不逊?难道不怕佛祖降罪吗?” 女孩嘿嘿一笑,“看来恒山派的小尼姑们死了师父,也就没什么能耐了,只能用佛祖的名号来唬人了,哈哈哈哈!” “恶贼!看剑!”最先说话的那名尼姑早已忍耐不住,拔剑攻向张琳心。女孩一个闪身,避开这一剑,继续出言激道:“小尼姑们就这点能耐吗?看来瑞心老尼姑教的不怎么样啊!”剩下的几个都是怒不可遏,纷纷拔剑上前,将剑心二人围住,战作一团。大殿门口只剩下那名问话的中年尼姑和一名相貌清秀、约莫十**岁的一个年轻的小尼姑,站在那里观战。 剑心两个引着这几个尼姑越打越远,张琳心猛然看到躲在不远处得宁志摆了摆手,指指门口的那名尼姑,又指了指自己,点头示意自己要过去。她顿时会意,冲宁志点了点头,低声对独孤剑说道:“独孤哥哥,宁志师太刚刚打了暗号,看来留在那里的才是宁默师太,我们想办法将这几位师太引开!”独孤剑应了一声,又大声喝道:“看来这几位尼姑师太的功夫还不错,我们走!” 说着,他拉着女孩闪出战团,纵身向远处窜出。当先的那名尼姑大喝一声:“想跑?没那么容易!追!”几个人也提气追了过去。这边宁志看到他们离得远了,急忙闪身来到门口,“师妹!” “师姐?” 留在悬空寺大殿门口的两人,正是宁默和宁灵二人。她们见到宁志现身,也是十分惊讶。宁志快步走到两人跟前,问道:“这里除了你们两个,可还有其他的人?”她又四处张望了一番。宁默回道:“没有了,师姐,除了我和小师妹,剩下的人都去追那两名恶贼了。” 宁志点了点头,“那好,方才那两个是南岳衡山派的独孤剑少侠和张琳心女侠,是来帮助我们的。你们什么都先不要问,事情紧急,我就长话短说,我已经知道了师父被害的真相,小师妹是被冤枉的......”宁志将自己昨日尾随宁何的所见所闻以及今天紫袍人所讲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宁默听了,气的是义愤填膺,“师姐,我当时就怀疑宁何没安好心,没想到竟然是她谋害了师父,还反过来污蔑小师妹,当真是无耻之极。”宁灵则一脸平静地问道:“两位师姐,既然已经知道了真相,不知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去做?” 宁志答道:“这正是我要说的重点,你们听好了:我已经和独孤少侠商量好了,恒山派中还有宁何的党羽,为了不打草惊蛇,你们仍然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先不要将真相告诉其他的人。一会儿等我和独孤少侠从正门去到大殿,见了宁何,宁默你就悄悄去把山门前石碑左侧的那棵小树放倒,千万不要让他人发现你。之后你就返回这里,和大家一起带着小师妹返回前山大殿与我们会和。别的事情你们就不用管了,我自会处理。” “那好,我一会儿就去做!” “嗯,她们快回来了,我就先走了。”宁志说完,就急忙转身离开,宁默和宁灵则站在门前,等着其余人回来。 第四十三章 揭穿阴谋(上) 不多时,追着剑心两人的那几个尼姑就折返回来,宁默跟宁灵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宁默开口问道:“诸位师妹,可抓到了那两个恶贼?” 当先的那名尼姑摇了摇头,“师姐,请恕师妹无能,让那两名恶贼给跑了。”宁默故作吃惊,“什么?竟然让他们逃脱了?”随即又改口安慰道:“唉,算了,他们能悄无声息地摸到这里,说明功夫必然不低,你们不要太在意了,大家把守好各处,该休息的就休息吧。”众人齐齐答应了一声,便各自散开,回到自己原本所在的位置。宁默也跟宁灵转身回到大殿中,大门也被缓缓关住,只剩下点点灯光从屋中透出...... 这边独孤剑和张琳心带着一群尼姑在山上绕了一个大圈之后,约莫着宁志已经将话带到,便一个纵身,加快了脚步,眨眼间就将这群尼姑甩掉了。这些尼姑又搜寻了一会儿,没有结果后,又害怕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就急忙转身回到了悬空寺。 两人甩开尾巴之后,又在山中绕了一会儿,确认没有人跟来之后,这才折返回悬空寺外不远处的大石头那里,而宁志早已经等候在那里了。 三个人碰头之后,宁志将自己与宁默联系的情况和剑心两个说了一遍,三个人又思索了一下,觉得没什么漏洞之后,就放出紫袍人,又从栈道来到了恒山山前。 独孤剑又嘱咐宁志道:“师太,一会儿我们到了山上,你一定要沉住气,不要暴露了身份,等到宁何找不到证据,宁默师太她们也赶到了,再一起发难。”宁志点了点头,“独孤少侠请放心,贫尼醒得了。” 几个人迈步上山,不多时就来到了离山门不远处,独孤剑和张琳心又合力将紫袍人装在了麻袋之中,那紫袍人被他们两个这一路上折磨得是昏昏沉沉,想反抗都反抗不了,想自杀也没有机会,只能是受尽摆布。 独孤剑将麻袋提在手中,和两人一起来到山门之前。对着两个守着山门的尼姑施礼道:“两位师太有礼了,在下衡山派独孤剑,有要事求见贵派掌门瑞心师太,还请通禀一声。” 那两名尼姑互相看了一眼,一人开口道:“原来是衡山派的师弟,这么晚了,要见我们掌门,不知有何贵干?” 独孤剑装作迟疑了一下,才回道:“在下确实是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受武夷山柳中原前辈和‘地龙’郜云达前辈所托,前来告知瑞心师太。具体的内容,只有见到她老人家才能说,还请二位师太见谅。” 先前开口的那名尼姑见他说话诚恳,不似作伪,点了点头回道:“那好吧,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通报一下。”又对另一名尼姑道:“师妹,你在这里守着,不要随意走动。”说着,转身向山上跑去。 “什么?衡山派的独孤剑求见?还带着两个人?”宁何听到这个消息,心中有些吃惊,只因为她在收到谋害瑞心的命令之时,同时也知道了剑心两人便是向各大门派提醒五色教暗杀计划的传递之人。此时她虽然暗自觉得宁志已死,宁灵也马上会被处死,恒山派的大权已经尽数掌握在自己手中。可一听说独孤剑此时就在外边,心中仍然感到有些惴惴不安。 但她却不好表现出来,因为恒山派许多弟子都在看着自己呢!“好,快快有请!”宁何立刻就收起脸上吃惊的表情,站起身来,看了看大殿中的众多弟子,一脸微笑地说道。 前来通报的尼姑虽然也是宁何的心腹,但她终究并不知道宁何的真正计划。听到宁何这么说,当即躬身抱拳应了一声,便转身下去了。 宁何眯着双眼,看向远处,心中却在思索着应对之策,唯恐自己也出现了什么破绽,使得前功尽弃。 思前想后了一番,宁何自我感觉并没有出现什么破绽,因为整个恒山上就算是自己的心腹,也并不知道自己就是五色教的堂主,更不知道她计划的全部内容。而且下毒害死瑞心也是自己亲自出手,并没有其他人发现。山下自己设在城内的据点也是十分隐蔽,谁能想到县衙对面竟然会是五色教的堂口?想到这里,她心中镇定了许多。 既然没有破绽,独孤剑此番前来,肯定只是为了送信。正好也借他们的口,将自己嫁祸给宁灵忤逆犯上、谋害师尊的罪名给宣扬出去,到时自己就稳坐钓鱼台,将恒山派掌门牢牢握在手中!想到这里,宁何嘴角微微上扬,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她轻轻拂了几下衣衫,缓步走到门口,等着独孤剑等人的到来。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宁何哪里能够想到,她那一剑,并未能要的了师姐宁志的性命,反而使得自己的计划已经全部败露!可笑她此时还做着祸水东引的大梦,殊不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她现在的一举一动早就已经被独孤剑猜的一清二楚! 不多时,一个尼姑引着独孤剑等人来到了大殿门口,宁何急忙迎了上去,笑着说道:“原来是衡山派的独孤师弟,贫尼宁何。师弟远道而来,不知所为何事?”独孤剑拱手答道:“原来是宁何师太,在下此番前来,是有一要紧事要求见贵派掌门瑞心师太,不知她老人家可在?” 宁何脸上现出悲戚之色,“唉,独孤师弟,实在是老天无眼,家师在昨日已经圆寂了。”说着,宁何双眼一红,故作姿态的低头伸手往眼上抹了两把。 “什么?瑞心师太圆寂了?这怎么可能?”独孤剑一脸吃惊地问道。宁何悄悄抬眼看了看,心中暗暗窃喜:“看他的神色,不似作伪,看来这小子也是刚到,这下好了,我的计划能够实施了。只是为何‘格杀’此时还没有将东西放好?”心中想着,嘴上却没有停,宁何抬起头,长叹一声:“唉!师门不幸,出了叛徒,谋害了家师,实在是可恨!” 张琳心抢先问道:“那敢问师太,这逆贼可曾抓到?”宁何疑惑地看着女孩,“这位是?”独孤剑急忙答道:“哦,这位是张琳心张姑娘,是与我一同前来报讯的。”说着,又指着宁志道:“这是智明居士,在路上救了我们一次,和我们一起过来了。” 宁何仔细看了看,张琳心对着她笑了笑。而宁志戴着斗笠,又有黑纱遮面,她什么也没看清,又问了一句:“这位居士为何以黑纱蒙面?怎么不以真面目示人?” 宁志压着嗓音答道:“脸上有伤,不敢惊吓诸位。”宁何又细细看了一下,却是什么都没看出来,继续说道:“贼人已经落网,但是她却拒不承认,如今我们也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以证明,只好将她先囚禁了起来。” 这时,独孤剑正准备接话,却从外边跑过来一个尼姑,“师姐!”正是刚才守在山门前的那个!宁何见她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大声喝道:“还有客人在此,你如此冒失,成何体统!”那尼姑急忙止住脚步,低头答道:“是,师姐。但师妹确实是有一件要紧事要禀报。”宁何看了她一眼,又看着独孤剑,“这......”她微微一笑,“独孤师弟,实在抱歉,请稍等片刻。”说着,抬脚走了过去。 “说吧,什么事情?” 那尼姑悄悄在宁何的耳边低声说了一番,宁何面上微微露出喜色,“真的?你可看清楚了?”她声音有些放高,又急忙压了下去。那尼姑点了点头,低声道:“师姐,绝对不会有错的,我看得真真切切!” “那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宁何拍了拍她,便命她退了下去。就在宁何转身走回来那一刻,她冲着不远处的一个尼姑点了点头,右手向下一挥,那尼姑会意,也转身离去。 宁何一脸笑意的走了回来,“几位,实在不好意思,家师新丧,派中杂务繁多,怠慢了贵客,实在是抱歉。” 独孤剑摆了摆手,“师太切莫这么说,我们此番前来,本是为了拜见尊师她老人家,却不料竟然出了此等事情,还请师太节哀。” 宁何双手合十,请众人到屋里坐下,“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独孤师弟如此深明大义,实在是令贫尼佩服。如今我恒山派由我全权主持大局,不知师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和家师相告?” “这......”独孤剑沉吟了一下,又转头看了一眼张琳心,这才对宁何答道:“原本此事是要告诉尊师她老人家的,如今看来也只好与师太说一声了。”宁何心中更加窃喜:“料想你还不知道实情,我就等你将五色教之事说出来。一会儿等宁光拿到放在宁灵屋中的证据,正好让你们帮我把宁灵干掉。” “就在今年八月间,家师偶然间得到了一封血书,上面的内容十分骇人听闻,家师和我的两位师叔为了保住这封血书,都被人害死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不知这封血书的内容是什么?竟然会引起这么大的风波?”宁何装作惊讶地问道。 第四十三章 揭穿阴谋(下) “不知道师太是否听说过五色教?” “五色教?我曾听家师提起过,但不是说它已经在四十年前就被武林正派联合剿灭了吗?” “起初我们也是这样以为,但我师父得到的这一封血书,却说道五色教已经死灰复燃,而且和金人联手,准备再一次在武林中掀起腥风血雨,颠覆大宋。” “不可能吧?当年各大门派付出那么大的牺牲,竟然没能将他们杀干净?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此事千真万确,一开始我也是不相信的。但自我背负师命下山以来,因为携带着血书,已经多次遭到五色教的截杀。” “竟然这么严重?独孤师弟,不知这血书上到底写了些甚么?竟然如此重要?” 独孤剑看她依旧是不露声色,而这边宁默和宁灵等人也还没有到来。便继续接道:“这封血书乃是一份暗杀名单,上边记录了五色教准备暗杀的几位武林中的泰山北斗。” “狼子野心!独孤师弟,莫非这名单上也有家师的名字?” “不错,这名单上前两个是武夷山的柳中原老前辈和华山派的顾枫大侠,不幸的是,他们两位都已经遇害了。第三个便是尊师瑞心师太,我们从华山一路赶来,却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唉!”独孤剑低头轻声叹了一口气。 宁何也急忙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独孤师弟,你们不辞劳苦,千里赶来传讯,虽说未能来得及,但贫尼仍然要代表恒山派上下感激你们的恩情,多谢!” 宁何的话音刚落,独孤剑还没开口,就听见外边传来一阵喧闹之声。宁何脸上微微一笑,心里猜测可能是宁光已经将证据找到。便对几人施以歉意,起身走到门口,大声喝道:“何事如此喧哗?” 一个尼姑前来禀报:“师姐,宁默等人带着宁灵要闯进来,我们未得到命令,不敢放她们入内。”宁何心中更是一乐:“这真是瞌睡了就送来枕头啊,她们这一来,也省的我一会再去传唤了。”当即正色说道:“嗯,既然是这样,就放她们进来,命宁灵跪到师父的灵柩前去反省!”“是,师姐!”那尼姑转身前去传令。宁何又走回屋中,准备与独孤剑等人继续方才的话题。 这时,门外一阵脚步声,宁默、宁灵等五六个人走了进来。双方互视了一眼,张琳心佯装不认识,疑惑地问道:“师太,不知这几位师太是?”宁何笑道:“张姑娘不要介意,这都是我的师妹,来为家师守灵。”转身对几人喝到:“宁灵,如今你是待罪之身,还不快到师父灵前去诵经!”宁默身后的几个人听了,均是一脸怒气,当即就要发作,宁默急忙拦住,和宁灵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宁灵便抬步来到香案前,跪在蒲团之上,双手合十,闭眼默默诵经。而宁默等人则站在了一旁,对宁何是冷眼相向。 宁何也不在意,笑着对独孤剑等人说道:“师门不幸,让几位看笑话了。方才我们说到哪里了?”张琳心继续接道:“师太,五色教之人诡计多端,又潜伏于暗处。如今尊师已然遇害,还要请师太多加小心,注意防范啊。”宁何双手合十谢道:“多谢提醒,贫尼一定会注意的。” 就在此时,先前被宁何支出去的那个名叫宁光的尼姑快步走回了屋中。宁何看到后,心中微微一喜,刚好这时候所有人都在,宁何觉得大事定矣!她高声问道:“宁光!你有何事?” 宁光的目光和宁何一对视,便急忙低下了头,懦懦地答道:“没,没事,师姐。”宁何追着问了一句:“既然如此?你为何一直低着头?方才出去那么久又是去干了什么?”宁光此时的心中已经急得上火,虽然她并不知晓宁何所有的事情,但她与宁何自幼相交,关系好的不得了。今天中午宁何交待她,让她等候吩咐,便去小师妹宁灵屋中寻找谋害师父的罪证。尽管她心中有些奇怪:明明宁灵的房间已经被搜查过了,为何还要去寻找?但这毕竟是师姐的交待,她仍然去做了。 此时宁何见到她怯懦的样子,料想她必然是已经找到了放在宁灵屋中的证据。而她又十分了解宁光,自小便是懦弱无能,却偏偏又心底善良,十分容易利用。她一定是找到了证据,但又不相信这真的是宁灵下的手,所以此时不愿意将证据拿出来。 而宁何安排的另一个人就出场了,屋门口的一个尼姑大声说道:“师姐,方才我看到宁光独自进入了宁灵的房间,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好大一会儿才出来。” “宁光!你又去搜查宁灵的屋子,是不是找到什么东西了?” “没,什么都没有啊师姐!” “嗯?真的吗?” “是真的,的确是什么都没发现。” “那你为何不敢看我,正面回答?” “这,师姐,不是,我,我......” “快点据实道来!你到底搜到了什么?” 宁光低着头,紧咬着嘴唇,一句话也不说。宁何却是步步紧逼,径直走到了她的面前,双眼盯着她,大有如果宁光再不实话实说,就要将她吃掉的感觉。门口那个尼姑也跟着说道:“就是,宁光,你到底找到了什么,赶快交给师姐,不然,小师妹的清白不是毁在了你的手里?” 众人的目光全部看向了宁光,只见她一咬牙,慢慢地从怀中取出一张信笺,递给了宁何。宁何满脸笑意的接过信笺,结果还没看完,脸色就大变,黑着脸将信笺揉成了一团。先前站在门口说话的那个尼姑不明就里,大声喊道:“师姐,上边写的是什么啊?还请师姐念给大家听啊。” 哪里知道宁何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转身欲走。宁默却闪身拦在她面前,看着那张信笺说道:“三师姐,那纸上到底写的什么啊?快说给大家听听啊。”宁何却将信笺放到了怀中,“没什么,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语。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情没做,你们替我招呼一下独孤师弟他们几个。”说着,她就要离开。 那张信笺便是宁默所放,她哪里会不知道写了些什么?何况宁何乃是罪魁祸首,她又岂会放之离开?当即宁默抬手拦住宁何,冷笑一声:“只怕没那么简单吧?请师姐还是将它拿出来念给大家听听吧!” 宁何此时的心中已经有些慌乱,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命人准备的东西却被换成了这张信笺,你猜那上边写的什么?只有短短的一行字:“宁何堂主,你弑师篡权,陷害师妹,杀害师姐,证据确凿,罪无可赦!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休想逃脱!”在这个时候,她怎么能够将这张信笺拿出来?不论真假,都会让众人将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来。为今之计,还是先想办法离开,撇清关系。 只见宁何眼珠子乱转,恰好看到独孤剑、张琳心正一脸戏谑地看着这边的状况,心中顿时有了计较。“独孤师弟,看来你们说的没错,这五色教的杀手,都已经潜入了我恒山派内部。如今,看来还需要师弟帮忙将这些人找出来。” “找出来?不知师太是要在下找人还是找证据?如果是证据,不是已经在这里了吗?”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无需再隐瞒下去了。独孤剑直接从怀中掏出那几封伪造好的信件,递给张琳心,“只怕这些就是师太要找的证据吧?”说着,他又走到门口,将放在门口的大麻袋掂了进来,“至于人,恐怕这位也是师太认识的吧?” 只见他用力一拉,将系着的身子解掉,又提着麻袋底部一掂,将里边的紫袍人甩到了宁何面前。那紫袍人被憋在里边好半天,早已经头晕脑胀。这会儿一下被放出来,穴道也被独孤剑趁势解开,他首先看到的便是宁何,顺口喊了一声:“堂主!” 这一声,将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向了宁何!只见她一甩衣袖,嘴中兀自说道:“你是什么人!休得胡言乱语!”那紫衫人却是一把拉住她的衣角,“堂主,你可要救我啊!” “宁何!到了此时,你还想抵赖吗!”宁志将头上的斗笠一把掀开,露出了自己的脸。 “师姐!” “二师姐!” 众多尼姑都是一阵惊喜。而宁何则是一脸吃惊,“宁、宁、师姐!你回来了?”她脸色转换得很快,马上也是满面笑意。宁志盯着宁何,冷冷地说道:“是啊,还好没给人害死,你是不是很失望?” “没有、没有,小妹高兴的紧!” “高兴?呵呵,宁何,你和这个人在山下树林里的对话我听的是一清二楚!你们两人还联手想要杀我。还好佛祖保佑,我的心脏长在右边,又恰好遇到了独孤少侠,这才侥幸保住性命。宁何!你还想抵赖吗?” “师姐,那、那都是误会,当时天色那么黑,小妹没有看到是师姐,下手太重,还请师姐不要介意。”说着,宁何弯腰鞠躬向宁志道歉。 宁志厉声喝问:“那你谋害师父、陷害小师妹......”话音未落,却听到“小心!”众人眼前都是一花,只见到宁何却是已经闪身到了宁志身后,左手环在她的腰间,右手已经扣住了她的咽喉!电光火石之间,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独孤剑也没有来得及救援,宁志便已经落入了宁何之手! “师姐,对不住了!” 第四十四章 捣毁据点(上) 宁何脸上邪魅地一笑,捏着宁志的脖子对众人喊道:“都退后!不要乱动,不然,嘿嘿!”突然出现的这个变故,却是没在独孤剑和张琳心的预料之中。眼看宁志的性命捏在宁何手中,众人均是投鼠忌器,不敢乱动。宁何对紫袍人喝道:“格杀!去那边取两柄剑来!”紫袍人这时才反应过来,听到宁何的吩咐,忙不迭地边点头答应:“是,堂主!”急忙走到墙边取下两把剑来,护卫在宁何身侧。 “宁何!快把师姐放开!”众多尼姑纷纷吆喝着。这时,宁灵也已经站起来走到了近前,她轻声说道:“宁何师姐,你谋害师父,已经犯下了大错,现在若是再加害二师姐,更加是错上加错,宁何师姐,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哼!执迷不悟?自从我加入五色教的那一刻起,这一切就已经注定了!宁灵,你哪一点比得上我?整个恒山派上下,论武功、论才智、论为人处事,我哪一样不是上上之选,可师父那个老糊涂,竟然执意要将掌门的位子传给你!哈哈哈,可怜我这二十多年来的努力,竟然全部白费!我怎么能够甘心!是你!都是你!”宁何恶狠狠地盯着宁灵,掐着宁志的手也越来越用力,宁志已经憋得是满脸通红,喘气都十分困难。 “宁何!你快将宁志师太放开!否则,若是师太性命不保,我们一定不会放过你!”张琳心也是十分着急,唯恐宁志就这么被宁何给掐死了。宁何知道现在宁志是自己的护身符,也不敢把她弄死了,于是手稍稍松了一点,看着女孩说道:“还有你们!你们为什么要跟我作对?我都已经掌握了恒山派的大权,你们为什么要跟我过不去?偏偏搅和进来!”她低头瞪着宁志,“尤其是你!你好好地在佛堂里吃斋念佛,给师父诵经多好!你为什么要跟踪我?既然我都捅进你的心窝了,你为什么还不死?你为什么还要回来阻挠我!” 宁志此时性命悬于她手,却是丝毫不慌乱。只见她闭目低头高颂了一声“阿弥陀佛!”便睁开眼看向众人,“诸位师妹,师父的死因我已经全部知晓,此次还要多谢衡山派的独孤少侠和张姑娘,若非他们二人鼎力相助,只怕我们都会被宁何蒙在鼓里。” 那紫袍人轻声对宁何道:“堂主?”宁何却道:“没事,怕什么?让她说!”宁志接着说道:“宁何已经背叛了师门,投靠了五色教。是她下毒暗害了师父,反而还诬陷了小师妹,这其中的情况,我已经全部告知了宁默和宁灵两位师妹!大家不要再被宁何蒙蔽!” 到了此时,恒山派上的尼姑们哪里还能够不明白?原来这一切的事情,都是宁何做下的!众人均是窃窃私语。宁何又用力掐住宁志,不许她再说话,哈哈大笑道:“不错,这些事情都是我做下的!那又怎样?瑞心已经死了,现在宁志的性命也在我的掌握之中,你们敢动手吗?来啊,来杀了我给瑞心报仇啊!” 看着宁何势若疯虎的样子,众人却是谁也不敢乱动,生怕一个不小心害的宁志送了性命。独孤剑向前迈出一步,宁何大叫一声:“停!独孤师弟,我知道你功夫高强,又智计百出。华山派的林海若不是因为你,只怕早已经坐稳了掌门之位,这次又是你!坏了我的好事,你要想说什么,就站在那里说,不许再走一步!” 独孤剑看着她死死的捏住宁志的咽喉,也不好再向前,就站在那里说道:“宁何师太,许多事情往往就是在一念之间,你已经铸下大错,为什么还不回头?还要一错再错呢?” 宁志哈哈大笑:“错?什么是对?什么是错?难道瑞心那个老尼姑就没有错吗?我为恒山派付出这么多,凭什么她不要我做掌门?而要选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尼姑!” “宁何!口上积德!你怎么能如此说师父?” “师父?在她决定要宁灵做掌门时,她就已经不是我师父了!我毒死了她,难道还怕再多骂她两句吗?哈哈哈哈!” “堂主,何必跟他们这么多废话?咱们有这个尼姑护身,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 “闭嘴!我的事情岂容得你来插嘴!” 眼看双方此时一直僵持不下,张琳心开口说道:“宁何师太,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只怕也并非你想要的吧?不知你还有什么条件,请提出来吧。” 宁何嘿嘿一笑,“不错,还是小姑娘明白事理。要想我放了宁志,那也不难,从即刻起,恒山派上下必须以我为尊,奉我做掌门。而宁灵这个小尼姑,必须马上离开,永远不许再回恒山!” “师姐,你要宁灵离开,我绝无二话,只要你放了二师姐,宁灵立刻离开恒山,再也不会回来。”小尼姑宁灵一脸坚决地回道。 “宁灵!” “小师妹!” 宁志则是大声喊道:“诸位师妹、独孤少侠,你们不用管我,请立刻将宁何擒下,为师父报仇!” “呸!你个死尼姑,死到临头了,还在这里大放厥词,信不信老子弄死你!”紫袍人哪里还忍耐得住?只见他扔下一把剑,一拳打在宁志肚上。宁志硬生生受了这一击,却是一声不吭,冷冷地看了紫袍人一眼。 “师姐!” 宁志忍痛又说道:“小师妹,今后你便是这恒山派的掌门,你一定要继承师父的遗志,将咱们恒山派发扬光大!”说着,宁志用力一挣,趁着宁何没有反应过来,反手拉住了宁何的手,就要挣脱出来。宁何死命扼住她的咽喉,两人就这样纠缠在了一起。紫袍人拿着剑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好机会!独孤剑哪里还会继续等下去?当即就和张琳心对视一眼,身形一晃,拔出背上的长剑,揉身而进。女孩也拔出越女剑,直取紫袍人。在场的尼姑们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宁灵反应得快,大声说道:“众位师姐,还是先拿下宁何师姐,救出宁志师姐要紧!”众人这才急急忙忙围了过来。 宁何见到这种情况,虽然她已经死命的掐住了宁志的脖子,眼看立刻就能置她于死地。可只怕自己很快也会陷在这里,当即也顾不得这许多了,她飞起一脚,将宁志踢开,一个纵身,越出大门,顺手打翻一名弟子,夺下她手中的长剑,便向山下跑去。至于宁志,当即就有两名弟子赶上前将她扶起,宁志双脸憋得通红,呼吸不畅,她兀自用力喊道:“别管我,快、快去将宁何抓回来!” 这边独孤剑和张琳心二人双剑齐出,攻向紫袍人。女孩将内力灌注到越女剑上,用力一削,只见剑光一闪,紫袍人手中的剑就被劈成了两半,独孤剑趁势一剑刺在紫袍人心窝,又飞起一脚,将他踢出了门外。紫袍人被重重地摔到了院子中,口中鲜血狂喷,眼见是不能活了。张琳心则和几个尼姑道了个歉,毕竟他们是在大殿上,佛祖之前杀人,有些不敬。 独孤剑也顾不得那么多,看着宁何已经跑出了大门,他急忙喊了女孩一起追了上去。 如果拉远了来看,恒山的大路上,前后有三股人正在往山下跑去:最前边的是刚刚逃脱包围的宁何,她身后数十丈开外是剑心二人,再往后不远处是恒山派的大队尼姑们。 三股人马就这么前后拉出百多丈的距离,往山下狂奔着。宁何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知道自己若是被抓住,肯定会性命不保,自然是发足狂奔,唯恐脚下慢了一步被他们生擒。而独孤剑和张琳心想捉到宁何,更多的则是打算从她口中得到有关五色教的更多的讯息。至于恒山派的众人,那自然是不必多说,师父被害,现在知道谁是真凶,岂有不抓到真凶替师父报仇的道理? 于是,这三股人一个比一个跑得快。只是,功夫也有高低之分,这一路跑下来,众人的轻功水平立见高下。宁何身为恒山派这一代弟子中的佼佼者,虽说瑞心师太并未将最高深的武功传授于她,但她在恒山这二十多年,勤学苦练,资质又不错,而且又习得不少五色教的武学,功力可以说是已经直逼瑞心、郜云达等人。此时又是逃命,自然是发挥了十二成的功力。 而独孤剑、张琳心二人更是不需多说,身负数门绝世武功,加上刘轻舟、张风又都是轻功高手,二人已经是深得真传,跑起来更是不慢。 至于恒山派的尼姑们,那就真是高下立判了:最前边的是竟然是小师妹宁灵,之后的尼姑们拉成了一条线,更有的脚步渐渐放缓,叉着腰大喘粗气,已经是有些跑不动了。 宁何终究是久居恒山,对于山上的树木道路无不了然于心,只见她转过一个山头,纵身没入了一片树林之中。待剑心两个追上来之时,已经是完全看不到她的踪影。两个人停下脚步,往下山的大路仔细看了看,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而四周此时也是没有了动静。张琳心一脸戒备地望着四周,问道:“独孤哥哥,你说宁何这个恶尼跑到哪里去了?” 第四十四章 捣毁据点(下) 独孤剑摇了摇头,也是看不出来。这时,宁灵也追了上来,看到两人停在那里,急忙上前问道:“独孤师兄,张姑娘,你们怎么停在这里了?” 张琳心指了指下山的路,“宁灵小师父,你看,我们追到这里之后,发现那宁何并没有从这条路往山下去,但四周都是树林,也不知道她究竟是藏到哪里了。” 宁灵四下张望了一番,也看不出宁何往哪里去了。“这可如何是好?若是让她跑掉了,又该如何去向师父和师姐交待?”宁灵十分着急,却又没有一点办法,只能是在原地来回转圈。独孤剑又看了一圈,说道:“宁灵小师父,既然是这样,就请你下令,劳烦让恒山派的众位师太封锁各处下山的路口,再多加巡逻,不使宁何能够顺利下山!”宁灵点点头,“那好,我这就去布置。”说着,宁灵转身就去招呼恒山派的众人。 “独孤哥哥,那我们去做什么?”女孩看着宁灵的身影问道。 “避免夜长梦多,一会我们和几个功夫好些的师太一起到浑圆城中,先把五色教的那个据点拿下,将里边的人抓住再说!”独孤剑手一挥,大声说道。 “恩,好,那我现在就去叫人!”女孩拍着手转身去找人,独孤剑则悄悄溜到树林边,躲在一棵大树后,屏气凝神,开始观察。他方才故意放大声音,就是想引诱宁何出现,看看她是不是躲在某一处偷听。可惜也不知是宁何真的跑了,还是她沉得住气,独孤剑等了许久,依旧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宁何并没有出现。 这时,张琳心和宁灵带着七八个尼姑走了过来。“独孤哥哥!”独孤剑看到她们,也急忙迎了上去。 “独孤哥哥,你在干什么呢?” 独孤剑摇了摇头,“没什么,方才想诈一下宁何,可惜没有成功。”女孩立刻就明白了怎么回事,说道:“那宁何心机深沉,只怕没有这么容易上当。独孤哥哥,宁灵小师父要和我们一起去清剿五色教的据点。” 宁何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独孤师兄,叫我宁灵就可以了。我已经和诸位师姐安排好了,现在恒山上的各个路口都会有人把守,一旦出现情况,就会发出信号,很快便会有支援赶到。” “嗯,那就好,我估计,宁何此时必定躲在某处,还没有下山,请诸位师太加以小心,多多防范。” 一众尼姑们齐齐应了一声,宁灵接着问道:“那独孤师兄,我们现在就要出发去城中吗?”独孤剑点头,“不错,趁着他们还没有得到事情败露的消息,现在又是晚上,我们正好将他们一网打尽,将五色教在这里的堂口一举捣毁!” 当下,一行人下了恒山,沿着大路向浑源县进发,不到半个时辰,便来到了城墙下。浑源县是小县,位置在大同府的东南,又无险可守,故而不属于什么战略要地,因此城墙修得也是十分低矮,只有一丈高。对于独孤剑他们这些整日里高来高去的武林人士来说,跃上去的确不算什么难事。唯一要注意的就是城墙上的守军。 幸好的是城上守军也不多,天气也已经转凉,他们在城下隐匿身形,一直等到了亥时,看着巡逻的守军过去,这才一个接着一个跃上城墙,进入了城中。 一群人躲开巡街的、打更的,很快就再剑心两个的带领下来到了县衙对面的五色教的那所院子外。宁灵挨着张琳心躲在墙角下,轻声向最前边的独孤剑问道:“独孤师兄,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独孤剑转头对众人说道:“现在里边的敌情不明,我们先不要贸然行动。”他又四处张望了一番,说道:“唔,这样,宁灵,派四个人去守住前后门,其他人都在这边等着,我先悄悄潜进去看看,然后再决定怎么做。” “独孤哥哥,我跟你一起去!” “独孤师兄,带上我吧!” 看着张琳心和宁灵二人热切的眼神,独孤剑摇摇头,“不,你们就呆在这里等着,我一个人去,动静小,来去也比较方便。” “那好,独孤哥哥,你要小心!” “独孤师兄,注意安全。” 独孤剑点点头,笑着拍了拍女孩的肩膀,“放心,不会有事的。”又朝宁灵微微一笑,转身摸到院墙之下。 只见他慢慢拔出长剑,纵身一跃,跳到了墙上。院子中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光亮和一点动静,想来这些人都已经睡下了。他闪身来到走廊上,借着微弱的月光细细的察看着:这所院子也不是很大,前后加起来也就七八间屋子,除去大堂、厨房和堆放杂物的屋子,也就四五间能够住人,细算下来,这里最多也就有十几个人。 独孤剑一间一间地从外边去看,很快就将所有的情况摸了清楚。心中计较了一番,便又从墙上跃了出来。外边的众人一见到他,都是面露喜色,张琳心急忙问道:“独孤哥哥,怎么样?里边是什么情况?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冲进去?” “嗯,看来这里只是五色教用来联络的一个小据点,人数不多,一会我们就从这里悄悄进去,动作要快,动静要小,争取将这些人一举制住!” “独孤师兄,可有发现宁何的踪迹?” 独孤剑摇了摇头,“没有,看来她并没有到这里来。估计她还在恒山上想办法下来吧。”宁灵听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我们现在就进去吧。” “好,前后门都派人把守了吧?” “嗯,放心吧,都有人看着呢。” “那好,一会一定要注意控制声响,毕竟对面就是县衙,若是被发现了,只怕我们很难脱身。”众人均是点了点头。 接着,一群人翻墙进入了院子里,跟着独孤剑来到房门前。独孤剑左手指了指房间,又冲宁灵点点头,示意她进这间;又朝张琳心努了努嘴,指指前边不远的一间房;将各人的目标分配完毕,他握紧拳头,向下一挥,众人纷纷破门进入各个房间之中。 屋内的五色教杀手远比想象中的要少,而且都还在蒙头呼呼大睡,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会遭遇偷袭,一下子便都被制住了。众人将他们点了穴道,押到院子之中,一请点,才只有区区七个人。独孤剑进的是正房,可惜里边没有人,他原本猜测这间是给被他们擒住的紫袍人居住的,但终究不放心,他还是进来去看,果然是空的。 张琳心和宁灵又挨个将所有房间查看了一遍,没有再发现敌人。女孩出来之后对独孤剑说道:“独孤哥哥,所有的屋子都看过了,应该就这么多了。”独孤剑点了点头,指着其中一个十分瘦弱的说道:“把他留下,其他的人全部押到后边去先。通知前后门的师太先进来。” 几个尼姑将其他的六个杀手押了下去,独孤剑、张琳心和宁灵则站在剩下的那名杀手面前。那杀手本来睡得正香,不料却被人从床上提溜了出来。一睁眼,看到的就是一把把明晃晃的宝剑在自己面前。 虽说他是个杀手,过得也是刀口舔血的生活,但当刀剑真的架到自己脖子上之时,生死之间,他也怕了起来。 “你叫什么,说说吧。”独孤剑盯着那杀手轻声问道。那杀手战战兢兢地回道:“大侠,小的、小的名叫钱六,小的只是一个打下手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独孤剑看了张琳心一眼,又问道:“那好,我就问一些你知道的。你在五色教内是个什么角色?都知道些什么,如实说来,否则......” “是,是,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钱六急忙抢着回道。“小的在五色教就是一个小角色,负责通风报信、传递消息的。” “那你都传递过什么消息?” “这个,额......”钱六有些迟疑,目光躲躲闪闪地看着独孤剑。 “嗯?” “不是,大侠,不是小的不说,是小的真的不知道啊!” “你不是说负责传递消息吗?怎么会不知道?”张琳心双眼一瞪,大声喝问道。那杀手吓得一缩头,急忙回答:“女侠饶命,小的不敢欺瞒,只是小的确实不知道啊。” “那你是如何传递消息?又将消息传递给谁?” “小的每次从头领那里接过的都是封好火漆的信封,贴身藏了,送到大同去。至于这信中的内容,小的的确不知啊。” “大同?为什么要送到那里?你到那里之后又将信件交给谁?”独孤剑得到这条讯息,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急切地问道。 “大侠,您有所不知,浑源县太小,这里只是为了方便我们与恒山上的堂主联络而设置的一个落脚之处,我们黑剑堂的堂口是开在大同南郊的上泉山庄。” 听到这里,剑心两个立刻明白过来,怪不得这里的防御如此薄弱,人员又这么稀少,原来这里只是一个联络点,并非五色教的堂口。 张琳心向宁灵示意,让她先看住这个杀手,便将独孤剑拉到一边,低声说道:“独孤哥哥,看来五色教势力之大,已经超乎了我们的想象,只可惜在华山时,没能从林海和林对儿这对叔侄口中得到更多有关白剑堂的消息。不然,倒是可以请方大侠一起将之捣毁,一定能够得到更多关于五色教的有用消息。” 第四十五章 前往大同(上) 独孤剑点了点头,又看了那个杀手一眼,对女孩说道:“琳儿,既然得到了这个重要的消息,我们就不能放过。依我看,我们还是尽快动身前往大同。” “那这里怎么办?还有宁何现在究竟藏身何处,我们也并不知晓,不抓住她,只怕后患无穷啊。” 独孤剑坚定的道:“琳儿,若我所料不差,宁何必然不会再来这里。从她在恒山上见到那个紫袍人格杀的那一刻起,便一定能够猜到这里已经暴露了。不论她是否已经逃下山来,我想她都不会来这里,而必定会去大同。” 听独孤剑这么说,女孩也觉得很有道理,“嗯,独孤哥哥,那这里就交给恒山派的众位师太,我们则尽快赶往大同,到那个上泉山庄去摸摸五色教的底细吧。” 两人计议已定,和宁灵说了一下打算。宁灵思虑了一番,看了看不远处被绑着的杀手低声道:“独孤师兄,只是这个杀手的一人之言,恐怕不能全信吧?” 张琳心笑着道:“那也好办,不是还有六个吗,分别挨个审一遍,对一下口供,就不怕了。”于是,三个人将剩下的六个杀手也分别审问了一番,又得到了不少消息。这些人说的大都是一样的,和先前那名杀手所说的并没有太大的出入。 当最后一个杀手被带下去之后,宁灵率先开口道:“既然是这样,独孤师兄,你和张姑娘两个人势单力薄,还是让我们恒山派和你们一起去吧。”独孤剑摇了摇头,“不,宁灵,你们在这里任务也很重,我想宁何一定还躲在山上的某处,只要你们能将她抓到,就是给我们最大的帮助了。而且我的打算是悄悄潜入,搜集五色教的消息,人数一多,反而容易暴露。” “是啊,宁灵妹妹,你们就安心留下抓住宁何,大同的事情交给我们就行。”张琳心拉着宁灵的手笑着说道。宁灵点了点头,“那好,独孤师兄,那你们一定要小心啊。” “嗯,事不宜迟,宁灵,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我打算这就启程出发!”独孤剑说道。宁灵急忙回道:“独孤师兄,夜里道路难行,再有几个时辰就天亮了,你们也忙了大半晚上,还是休息一下,等天亮了再走吧。” “也好,那我们就休息一会。”独孤剑和张琳心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几个人就在这里找了房间休息起来。 第二日一大早,一行人做了伪装,将那七个杀手也带了出城。双方就在城外路口分了手,宁灵指着往西北的道路说道:“独孤师兄、张姑娘,沿着此路一直向北走,不过百余里,就能到大同了。”独孤剑点了点头,“好,宁灵,这里的事情也就交给你了!”说着,他看了看四周,在宁灵耳边轻声道:“恒山派中不排除还有宁何的同党,你跟宁志师太一定要小心!” 宁灵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独孤师兄,你们也要小心!” 说着,宁灵命人将准备好的马牵了过来,交给二人,“那好,独孤师兄,我们就此别过吧!”说着,她双手合十,长颂了一声佛号。独孤剑和张琳心也合十还礼,“后会有期!”说完,翻身上马,向大同方向疾驰而去! 百余里的路程,两个人快马加鞭,一路上没有停歇,刚过午时,就来到了大同城外。这里已经临近草原,所以能看到许多衣着迥异于汉人的各族牧民。从服饰来看,有蒙古各部,也有契丹人、奚人,更有女真人,他们大都骑着马,赶着牛羊,来这里和汉族的商人进行交易,换取自己日常所需的茶叶、盐以及其他生活必需品。 独孤剑和张琳心下了马,一边走一边看,这里倒是比中原各处更显平静。自从后晋儿皇帝石敬瑭将燕云十六州割让给契丹之后,大同自此就一直处于辽国人的管辖之下。辽国被灭之后,这里又被金人所占,数百年来,倒是没有遭受太多战火侵袭,给人的感觉反倒是更加安宁。 两个人边走边看,独孤剑叹道:“琳儿,一直以来,不论是女真人、契丹人还是草原上的各族,给我的感觉都是残忍嗜杀、饮毛茹血,毫不开化之辈。可今天来到这里,看到如此的景象,我才发现,自己以前真是坐井观天。原来他们和我们一样,并没有很大区别。” 张琳心点点头,“是啊独孤哥哥,汉人之中也有很多败类,而这些民族中也未必全然都是坏人,没有谁生来就是渴望战争的残忍嗜杀之辈,许多都是环境所迫。你看,宋辽两国自从澶渊之盟后,能有百多年的和平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琳儿,没想到你还明白这么多。” “这些都是爹爹教我的。” 说话间,两个人走到了一处酒馆外,独孤剑看了看这用木头和茅草搭起来的简陋的酒馆,摇了摇头,对女孩说道:“琳儿,我们就在这里歇一歇脚,一会再去打听一下那个上泉山庄。”张琳心答应一声,两个人就栓了马,走进酒馆之中。 两人寻了个位置坐下,问小二点了几个菜,就坐在那里等着。这时,远处过来了一支车队,当先的一人长相清秀,穿着一身儒装,腰间系着一把宝剑,头戴一顶岫烟冠,骑在一匹白马上。他身后是十几辆大车,每辆车上都被油布盖得严严实实,不知道拉的是什么东西。两侧更有百余名精壮的汉子各执兵刃护卫,看来这里边装载的一定是比较贵重之物。 车队来到酒馆前,那儒装男子挥了挥手,命令车队停了下来,边上的一个中年男子急忙勒住马问道:“小、小.....少爷?”那儒装男子说道:“万叔,咱们一大早赶路,弟兄们只怕也累了,就在这里歇息一下,吃了午饭再走吧。”那万叔急忙应了一声,调转马头对众人说道:“兄弟们,少爷说了,在这里休息一下,吃过午饭再走!”车队里的人顿时都大声叫好,将马车赶到路边停了下来。 只见那少爷右腿向前一抬,轻轻从马上跃了下来,然后就向酒馆里走了过来。张琳心轻轻一笑,低声对独孤剑说道:“独孤哥哥,你看出来了吗?” “看出来什么?”独孤剑有些疑惑不解。 张琳心掩口说道:“那人却是女扮男装,其实是个女子啊!”独孤剑却是没有看出来,又看了那少爷一眼,依旧没有发现异样。女孩拉住他的手,在他耳边轻声道:“你看她下马时的样子,却是女孩常用的姿势,而且她没有喉结。再看她的坐姿,哪一点像是男儿?” 独孤剑将张琳心所说的一一对比,点了点头,“嗯,不错,琳儿,你观察的真细。”只见那女子坐在桌前,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那姿势,的确是女儿家的样子。 酒馆之中顿时热闹了好多,那支车队的人纷纷坐了下来,大声地谈笑。那女子放下茶杯,对身边的万叔说道:“万叔,我们下午还要赶路,就不要让兄弟们喝酒了,多吃点饭菜。”那万叔应了一声,便过去吩咐众人去了。 这一行人吃饭速度倒也极快,这边独孤剑和张琳心才吃了一半,那边的人便如风卷残云一般将饭菜全部解决了。而那女子也不知是饭菜不合胃口还是她的饭量小,只吃了几口便不再动筷。她见众人都已经吃完,便站了起身,“万叔,我们走吧。”那万叔急忙招呼了众人,套了车马,跟随那女子上路。 这些人来得快,去得也快,只留下酒馆内外的人议论纷纷。张琳心看着他们远去扬起的尘土,轻声说道:“独孤哥哥,也不知这些人是什么来头,竟然有这么大的场面?”独孤剑摇了摇头,“估计是哪里的商队吧。”说着,他看到女孩已经停筷,便问道:“琳儿,你吃好了?”女孩点了点头,“嗯,我们走吧,独孤哥哥。” 于是两人起身算了账,独孤剑随口问道:“小二,你们这里可有什么比较出名的地方?”那小二笑着答道:“客官,要说咱们这里最出名的,那就要数西边的武州山石窟寺了,那里可是大辽皇室都会去拜谒的,可惜被金兵焚毁了许多,客官要是有兴趣,倒是可以去看看。” “还有吗?” 小二看到独孤剑似乎并没有多大兴趣,急忙止住话头,小心的回道:“城内有华严寺,城南还有三皇墓,客官觉得?”独孤剑摆了摆手,问道:“有没有依山傍水建筑的一些别苑什么的?” 听到独孤剑这么问,小二思索了一阵,挠了挠头,“客官,您有所不知,咱们这里虽说不是什么穷乡僻壤,但有能耐修建山庄别苑的却是很少。原本城南二十里外有个上泉山庄,倒是很出名,但那是以前大辽的西路都元帅萧烈修建的,却是荒废了许多年。不过在几年前有一伙人将那一带全部占了,那伙人凶得很,杀人不眨眼,将上泉山庄一带划为禁地,不许外人出入,一旦发现有人闯入,就立刻处死,根本不管你那么多。客官,劝你们还是不要去了啊!” 第四十五章 前往大同(下) 独孤剑听到这里,和张琳心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他拿出几枚铜钱递给小二,“好的,多谢你了,我们会注意的!”说着,便和女孩翻身上马,向大同城内而去。 两人连辔并行,女孩看着独孤剑问道:“独孤哥哥,听那小二的意思,这上泉山庄只怕没有那么容易进去,我们该怎么办才好?”独孤剑勒住马,四下看了看,对女孩说道:“便是龙潭虎穴,我们也要闯上一闯!现在我们找地方先去休息,今晚三更,我们悄悄潜进去,那么大的庄子,不可能没有漏洞。” 张琳心点了点头,“嗯,也好。那我们要不要先去探一探路?”独孤剑摇了摇头,否决了女孩的这个建议:“不,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一切等到今晚再说。”听到独孤剑这么说,女孩自然是没有异议,两人也不进城,就在城南寻了处小客栈,准备休息一下,等到天黑后再行动。 刚一下马,独孤剑正抬脚往屋里走,不料却从里边冲出来一人,正好撞在他的肩头。独孤剑被撞得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女孩急忙从后边扶了一把。不料那人根本没有停脚,而是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眨眼间便跑出去好远。 女孩原本还想喝骂,却哪里料到那人跑得会如此迅速?独孤剑却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一言不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人。张琳心疑惑地问道:“你没事吧,独孤哥哥?你在看什么呢?”独孤剑这才反应过来,“噢,没事。琳儿,你看那人,好像在哪里见过。”张琳心看着远处的那道背影,却是没有什么印象,她摇了摇头,看向独孤剑:“独孤哥哥,该不会是你看花眼了吧?”独孤剑却是斩钉截铁地回道:“不可能,那人的身形,我一定在哪里见过!” 两人站在那里看了一会,独孤剑依旧没有想出来那人到底是谁,他叹了一口气,和张琳心一同走了进去。两人本就打算利用这点时间练习一下碧潮神功,因此只开了一间房。 独孤剑进了屋,将背上的宝剑、包袱解下,放在桌子上。张琳心眼尖,却发现包袱上还塞着一张纸条,她拿起纸条问道:“独孤哥哥,这是谁给你放的?”独孤剑也是十分奇怪,“今天早上我们离开恒山时好像还没有啊。” 女孩急忙将纸条打开,只见上边写道:“独孤掌门,你们已经被五色教盯上,请一定小心!”字迹娟秀,笔致柔软,倒有七分像是女子所写。张琳心打趣道:“独孤哥哥,说不准是哪位恒山派的师太动了凡心,趁你不注意留下这张纸条呢!” “琳儿,不要拿师太们打趣,她们可都是出家之人!” 张琳心看着纸条思量了一番,说道:“独孤哥哥,自我们从华山到这里,一路之上,并没有遇到五色教杀手阻拦的情况啊......” “等等!琳儿,你刚才说我们从华山到这里?是了,我想起来门口撞我那人是谁了。”独孤剑打断张琳心的话语,急切地说道。 “是谁?” “还记得那位‘大盗独行倒采采花大盗盗中盗盗王’王宇宇”、“王宇宇”剑心两个同时说道,讲完之后,又哈哈大笑。 “独孤哥哥,你是说刚刚那人是他?” “不错,而且我想这张纸条也一定是他趁机塞在我这里的。”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独孤剑看着纸条上的字迹,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我猜这位仁兄一定是发现了什么,而他又有难言之隐,所以才用这种方式来提醒我们。” 女孩拉着独孤剑的手说道:“我们先不想那么多了独孤哥哥,还是赶快一起将碧潮神功再修习一下吧。”于是两人脱去鞋子,端坐在床上,双掌互抵,开始运功。 不知不觉间,一个下午就过去了,两人又将体内的异种真气炼化不少,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了不少。 入夜时分,外边的行人已经少了许多,剑心两个打开窗户,向外查看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便从窗户中跳了出来,向南疾行而去。 一路之上,两人小心谨慎,不住地改变方向,观察着是否有人追踪,却是没有丝毫的发现。不一会,他们就来到了上泉山庄外。此处依山傍水,庄子的右侧是一个很大的湖泊,后边是一座山,若是在平日里,这倒是一个游玩的好去处! 此时的山庄里灯火通明,却是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门口站着四个守卫,四双眼睛不住地盯着四处张望,似乎是在等候着谁。大门敞开着,熊熊火光照应下,却是看不到里边的人影,若不是庄内有埋伏,便一定是在唱着一出空城计。 剑心两个伏在草丛中观察了半天,张琳心正要起身,独孤剑一把拉住了她,低声道:“右后方有人,先不要动!”女孩吃了一惊,急忙低下身子,“独孤哥哥,你怎么知道的?” 独孤剑轻轻抬了抬下巴,看着门口的四个守卫说道:“那几人看上去只是在四处张望,其实他们好几次的目光都扫向了我们这里,而且之后还会向我们右后方看一眼。其次你看我们身边的草,左边的风一吹,明显晃动的更厉害,而右边的草一旦到了那边,就慢慢不动了,说明草丛中一定有人!” 张琳心心中一动,说道:“这些人应该就是五色教的探子吧?独孤哥哥,我们不如这样,把他们擒下来,好好审问一番。” 独孤剑听了,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于是两人慢慢向后退出老远,直到山庄前的那四个人再也看不到自己,然后才快速起身,没入了树林之中。 果不其然,就在两人离开之后,从那片草丛中站起了两个人,他们一身黑衣黑裤,与五色教杀手的打扮一模一样!两个杀手朝门口的守卫点了点头,便快速向剑心二人离去的方向追去。 这边独孤剑和张琳心在树林中绕了一圈,独孤剑朝女孩点了点头,便纵身一跃,跳上了一棵大树,将自己藏在树叶之中,完全看不到了身影。而张琳心则背过身去,慢慢朝前走去。此时两个杀手也追了上来,只看到了女孩一个人,却没有发现独孤剑的踪迹。两人心中有些疑惑,但依旧藏在树后,盯住了女孩。 张琳心听到了后边的动静,转过身来,大声喝道:“躲在树后的朋友,还请现身吧!”那两个杀手明白已经藏不住了,便一个闪身,从树后走了出来。当先的一人嘿嘿一笑:“小妞,要是你们两个一起,老子还要小心一些,现在男的不见踪影,只剩下你一个,那我们兄弟就不客气了!”说着,两个人搓了搓手,一脸淫笑地就要冲过来。 “是么?那现在呢?”独孤剑从树上一跃而下,堵住了两人的退路。两个杀手根本没有料到这种情况,他们原以为独孤剑用张琳心作引诱,自己只身进入了上泉山庄。却不料独孤剑竟然在此处等着他们呢! 两个杀手见到这样的情景,哪里还会不知道中了剑心的圈套?一声怒吼,两个人拔出腰间的长剑冲向了女孩。 好个张琳心,见到这种情况,一点也不慌乱,越女剑一震,迎向了两人!独孤剑也急忙拔剑从后边直取二人,替女孩分担压力。 四人战作一团,不到两个回合,两个杀手的长剑就被女孩的越女剑削断,独孤剑和张琳心的长剑便分别架在了两人脖颈间。 剑心两个将杀手的穴道封住,张琳心清斥一声:“两个小贼,快快如实交代,跟踪我们意欲何为?”这两个杀手倒也硬气,一言不发,闭目待死。独孤剑知道这些人都是死士,用平常的方法很难从他们口中问到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便直接取出装着“神功散”的那只瓷瓶,递到两人面前,轻声说道:“我知道你们什么都不会说,但这里装的是‘神功散’,想必这种药的功效你们比我们还要了解,若是你们想试一试,那我也乐意之至!” 两个杀手哪里想到他们手中会有这种东西?两人眼中都露出一股惊恐之色,一人大声说道:“你、你怎么会有本门的圣药?不、不可能,这、这肯定是假的!”独孤剑将瓷瓶上的塞子拔掉,“那看来二位是想以身试药了!”说着,他发现另一名杀手已经被吓得不行,便作势将药往他嘴中去送。那杀手原本就已害怕之极,此时哪里还敢顽抗?大声求饶道:“我说,我什么都说,不要给我服‘神功散’啊!” 独孤剑趁热打铁,继续说道:“那好,我也不难为你,现在我问你,只要你能如实回答,这‘神功散’自然不会进到你口中。”那杀手如急忙答应。 但先前那名嘴硬的杀手却大声骂道:“老九,你小子就是他女马的怕死!一瓶不知真假的神功散就把你吓成这样!老子......”张琳心一掌击在他的脖后,那杀手立刻昏了过去。女孩拍了拍手,笑盈盈地说道:“好了,你可以说了。要是有半句假话,这‘神功散’的滋味一定让你尝尝!” 这个名叫老九的杀手急忙连连答应:“是、是,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绝不敢有半句假话!” ps:(想要龙套的赶快来书评区留言,或者家本书的qq群,群号414696318。目前还缺好些人,尤其是快要出场的男三号名字还没定哟!) 第四十六章 初露端倪(上) 独孤剑跟着问道:“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踪我们的?”老九急忙回道:“就在今天中午,大侠来到大同之后,我们就被派了过来了。” “哦?那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大侠,不是小的不说,我们也的确不知道。就在今天中午,我们两个奉上头的命令到客栈外监视二位,你们晚上从窗户跳出来的时候,我们才开始跟踪,之前的事情,我们兄弟二人确实不清楚啊!” “那好,晚上你们是如何跟踪我们的?为何我们没有发现?” “大侠,并非我们一直在跟踪二位,只是因为我们在这一带都有暗哨,二位一踏进这山庄的范围便已经被我们的暗哨知晓,是他们通知了我们两个埋伏在了这里的。” 听到这里,独孤剑和张琳心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的行踪早就已经被五色教知道,他们差一点就自投罗网! 独孤剑接着又问:“那你们是打算怎么对付我们的?”老九迟疑了一下,“这......”张琳心却眼睛一瞪,清斥道:“快说!” 老九露出一脸难色,“女侠,不是小的不说,只是小的确实不清楚啊,我们的任务就是盯住二位,一旦二位进入了上泉山庄的庄子内部,我们就向守卫们发出示警,别的事情我们确实都不知道啊!” 独孤剑看他所说不似作伪,转头对女孩说道:“琳儿,看来这人所言非虚,五色教组织严密,像他们这些探子,一般是不可能接触到更多的机密的。” “是啊是啊,大侠说的是,小的也是新近才入的教,对于他们的事情,知道的真的不多啊!” “那你说说,你都还知道些什么,不许有半点隐瞒!”女孩大声问道。老九急忙答应:“是是,女侠,小的一定不敢隐瞒,请容小的想一想。”那老九思虑了片刻,说道:“大侠,女侠,这几天我们这里的人手一下子多了好多,而且以前这里只是由副堂主林文泉主持,可前几天葛护法又带着一队人马来到这里,后来听说他们是追踪一个人而来,好像,好像......” “好像什么?” “具体的小的也不清楚,就是好像是说那人携带了一份很重要的东西,必须要抓住他,拿回那东西。” “那你们找到那个人了吗?” “没有,不过葛护法来的时候,好像是说已经有眉目了,但具体的情况小的就不清楚了。” “这么说来,你们的确在庄内埋伏了人马?而且是打算对付那个人,并非全然是为了抓我们?” “是,关于对付二位的事情,是由我们副堂主负责,葛护法主要是来抓那个人的。” 原来如此,两人算是将全部情况搞了清楚。独孤剑一掌打在老九脑后,老九连哼都没哼出一声,就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独孤剑伸手连出几指,封住了两人的穴道,又一把扯下两人的外衣,将二人的手脚都绑住,然后就寻了处草丛厚密的地方,将两个人扔在那里。 “独孤哥哥,你这是?”张琳心看着独孤剑做的这些,心中十分疑惑不解。独孤剑拍了拍手,笑着回道:“刚才你也听到了,那人才加入五色教不久,也没有做下什么恶事,罪不至死,我将他们丢在这里,让他们吃点苦头,惩治一番。”女孩点了点头,“嗯,这样也好,那独孤哥哥,我们现在就折返回去,悄悄潜入上泉山庄。” 独孤剑答应道:“趁着现在敌人并没有发觉我们已经发现了他们的暗哨,我们要赶快进入山庄里边,一探究竟。” 于是两人当即从原路返回,又来到山庄门前。只见那四个守卫依旧站在那里不时地张望着,独孤剑四处看了看,拉着张琳心悄悄向右边移去,准备寻找无人之处进入山庄。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只见一队人乘马从远处疾驰而来。当先的一人,头戴逍遥巾,身穿湖蓝色的锦袍,脚蹬流云履,披着一袭黑色的披风,所乘之马也是极为雄俊。他身后的十余骑,也是个个龙精虎猛,一看就知是练家子。 一行人马来到山庄门前,当先的那人勒住马,大声喝道:“葛一帆呢?我已经亲自前来了,快叫他出来!” “王宇宇?”剑心两个听到这个声音,均是十分疑惑,再仔细去看那人的身形,果然正是当日在华阴城外帮助过他们的那位自称“大盗独行倒采采花大盗盗中盗盗王”的王宇宇! 只见五色教的一个守卫拱手说道:“请贵客稍等,小的这就去通报!”说着,转身跑进了大门中。 不多时,庄内响起一阵脚步声,从里边跑出两队人,分列在大门两边站定。接着便听到一阵大笑:“哈哈哈哈,杨帮主光临我们上泉山庄,实在是我们的荣幸,老夫未能远迎,还望帮主海涵!”话音未落,只见庄内走出了十多个人,当先的一人,长须阔面,身材极为高大,穿着一身上等丝绸所做的衣物,一眼看去,倒是有九分像位前辈高人。 剑心两个听到那老者喊王宇宇“杨帮主”,心中颇感十分奇怪,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奇怪。 却看那王宇宇也不下马,他拉着马缰看着那老者大声喝道:“葛一帆!我应约前来了,我们曹左使呢?” 原来这老者便是五色教的左护法葛一帆,但剑心两个对于此人的来历却是毫不清楚,他的武功路数和师承也是一无所知。张琳心悄声问道:“独孤哥哥,你知道这个人吗?”独孤剑摇头回道:“不认识,我没有听说过,不过看他的身形步法,看来又是一个高手。” 葛一帆呵呵一笑:“杨帮主,火气不要这么大嘛,既然来了,就请先到庄内喝一杯水酒如何?” 王宇宇看了看四周,指着葛一帆大声说道:“葛一帆,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抓了我们曹左使,又让人给我传话,邀我前来。现在我已经来了,你为何还不放人?言而无信,算什么英雄好汉!” 葛一帆也不着恼,双手抱拳,“是是,杨帮主说的是。来呀,去将曹左使请出来!”说着,他转身对边上的人吩咐道。 “是!”他身后的随从答应一声,便转身快步走进了庄中。 不一会儿,就见两个杀手押着一个手脚都被绑着铁链的中年汉子走了出来,那汉子一走出大门,就看到了马上的王宇宇,他大喊一声:“帮主!” 只见王宇宇跳下马来,往前走了两步回道:“曹左使,你受苦了!”那位曹左使站在门前,看着这边的王宇宇几人说道:“帮主,我没事,只是帮主你不该来啊,若是因为属下的这条烂命使得帮主的千金之躯有所损伤,那属下可是万死也难辞其咎啊!” 王宇宇大声回道:“曹左使是帮中元老,如今被这些贼人所掳,我岂有不救之理?”说着,他又看向葛一帆,“葛一帆,说吧,你们到底想要怎么样?才肯放了封左使?” 葛一帆捋着胡须笑道:“杨帮主火气不要这么大嘛!贵我两派同根同源,本来就是一家人,何必非要搞得兵戎相见呢?不如咱们坐下来好好谈谈,消除误会,说不得还能携手共进呢!” “呸!厚颜无耻之徒!好不要脸!谁和你们这些叛国投敌之人是一家人?”王宇宇横眉竖目,大声骂道。 哪知那葛一帆却不以为忤,笑着说道:“杨帮主,是不是投敌叛国,这其中的是非曲直,我们说了都不算的,还是留待后人评说吧。只不过现在还请杨帮主移驾庄内,老夫已经命人备下薄酒,还请众位赏光。”他一拂袖,让开一条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他身边的两个杀手推着那位曹左使进了庄子,王宇宇明白在这种情况下,要想救人,只能是先随着这些人进到庄子里再说。于是他挥了挥手,一个骑士急忙跳下马跑过来,“帮主!”王宇宇说道:“留四个人在这里守着,剩下的跟我进去!” “是!帮主!”那骑士朝后边一点头,便有另外五个人也跟着下马,随着他们一起走进了上泉山庄。 独孤剑和张琳心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但却是一头雾水,没有搞明白这些人之间的关系。女孩轻轻说道:“独孤哥哥,我们想办法跟进去吧?”独孤剑点头答应。 于是二人起身绕过正门,从右边挨着湖水的一面墙上翻身跳了进去。躲过一队巡逻的家丁,绕过假山,闪过长廊,来到了距离正堂不远处的一间厢房边上。独孤剑看到厢房的门是打开的,悄悄往里边一瞧,发现是一间堆放杂物的屋子,便拉着张琳心闪身进到屋内。 这间房子一侧的窗子正好对着正堂,离得也不算太远,大约也就二三十步。而葛一帆又恰好在堂外的空地上摆下宴席,此时他和王宇宇分列两边而坐,那位曹左使却不见了踪影。葛一帆指着坐在自己下手的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三角形脸的汉子说道:“杨帮主,老夫来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林文泉,是这山庄的主人,更是我五色教黑剑堂的副堂主。” 林文泉急忙拱手笑道:“还请杨帮主以后多多关照。”王宇宇十分不屑的呸了一口:“真是不知羞耻!” 第四十六章 初露端倪(下) (ps:还有几个角色,想要的快点留言啊,不然就没了。) 葛一帆呵呵一笑,端起酒杯说道:“远来是客,请杨帮主和众位兄弟满饮此杯。”说着,他一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不想王宇宇却将酒往地上一泼,大声喝道:“葛老儿!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本帮主没有闲情逸致在这里陪你们赏星星看月亮,你心里想的什么,我一清二楚,我是怎么打算的,你也不会猜不到!可以很清楚地告诉你,人我是一定要带走的,但你们想要的东西,没门!” “杨帮主,先消消火,这都快要入冬了,怎么火气还这么大啊?呵呵。”葛一帆放下酒杯,笑着看向王宇宇。 “就是,杨帮主,我们还是先喝酒,别的事情稍后再说。来呀,还不快给杨帮主把酒满上!”林文泉也接着话头,一力劝道。边上的婢女听到吩咐,急忙端着酒壶走到王宇宇近前,低下身子去给他倒酒。 王宇宇冷冷地看着,等那婢女离开之后,才开口说道:“你们不用白费心机了,我一向不饮酒,何况现在是在你们这里,我是更不会去动这些东西的。” “杨帮主这是对我们不放心啊?呵呵,老夫对那些下毒暗害之类的下三滥手段也是十分厌恶,是不会做这等事情的。” “哼!废话少说,葛老儿,先把我们曹左使放了!”站在王宇宇身后的一个高壮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朝着这边大声喝道。 “崔大哥,不要莽撞,先退下!”王宇宇将他喝退,又对葛林二人说道:“葛一帆,我这兄弟虽然说话直白,但也是本帮上下所有人的意思。不怕你知道,本帮杨右使已经带着大队人马在来这里的路上,你若是再不放人,休怪我不顾先人的遗愿,不给你们留面子!” 葛一帆哈哈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站起身来,向前踏了两步,“杨帮主,你这么说,也未免太不把本教放在眼里了吧?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老夫也就不左顾言他,只要杨帮主肯将那份宝图交出来,老夫立刻将贵帮曹左使好好地送出来。” “休想!”王宇宇大声喝道,一掌拍在案上,也站起了身子,双目直视着葛一帆。两人的目光对上,却是谁也不肯相让,就这样互相瞪着。 躲在一侧屋内的剑心两个此时倒是有些明白了,“王宇宇”这个名字应该是这位杨帮主用的化名。而他所在的这个帮派和五色教应该就是一门所出,极有可能就是摩尼教的又一个分支,或者根本就是摩尼教! 现在的情况便是五色教抓了这位杨帮主手下的一位曹左使,用来要挟杨帮主交出一份宝图。而这份宝图,极有可能便是他们一直在苦苦寻找的“山河社稷图”!猜到这一点,两人脸上都是露出欣喜之色,这真可以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趟大同之行,却是大有所获啊。 张琳心在独孤剑耳边低声说道:“独孤哥哥,能让五色教这么重视,想要得到的宝图,我想除了‘山河社稷图’之外,应该没有别的了。你说这幅图会不会就是在这位杨帮主身上?”女孩吐气如兰,独孤剑只觉得耳边有些痒痒,一股异样的感觉从他心底升起。但他知道此刻身边强敌环饲,容不得自己与张琳心去儿女情长,便强忍着心中的那股异样感,稍稍侧了侧脸,轻声回道:“嗯,琳儿,我想若是这位杨帮主与五色教之人无关,这图倒还有可能是别的藏宝图什么的,但听刚才他们的话,这两派渊源很深,必然是对对方知根知底。而且,你听到方才杨帮主身后的那位崔兄弟的口音,便是我们荆湖一带的。” “独孤哥哥,你是说?”女孩瞪大了眼睛,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了。 独孤剑点点头,“应该错不了了,加上郜老前辈之前查到的情况,这些人十有**就是在临安城你家门外徘徊了几天的那群人。这样,一切就都能说得通了。”女孩仔细回想了一番,确实是这么一回事。两个人都明白,他们已经越来越接近事情的真相了。只是他们现在还没有搞懂的就是为何这位杨帮主会去帮助自己? 再看那边的情况,气氛已经愈发的紧张起来,双方都已经是剑拔弩张,只等着一声令下,就会奋不顾身地投入厮杀了。哪料到葛一帆倒也真的沉得住气,他向后先退出一步,呵呵一笑,摇了摇头,又拂了拂衣衫说道:“杨帮主真不愧为一帮之主,年纪轻轻,竟然能有如此胆识,真是令老夫佩服!”说着,他朝杨帮主一拱手,又转头对林文泉道:“林堂主,既然是这样,我们就先退一步又如何?去请曹左使出来!” 林文泉脸上露出不豫之色,“护法,这,可是......”葛一帆摆了摆手,“去吧,要让杨帮主看到我们的诚意。”林文泉默然,转身对家丁说道:“听到了吗?快去,将曹左使请出来!” 那杨帮主冷冷地看着这一切,低声骂了一句:“这只老狐狸!” 片刻之后,那位曹左使就又被带了出来,只见他手上的铁链已经被去除,但脚踝上依旧锁着那一对大铁链,走起路来步履有些蹒跚,在两个家丁的押送下,慢慢地走了过来。 葛一帆笑呵呵地看着,对杨帮主说道:“杨帮主,我们五色教的诚意你也看到了,曹左使我现在就交还给你。只是帮主真的不打算将宝图拿出来吗?” 杨帮主大声喝道:“既然说是放人,脚上挂着这么大一对铁链,也算是有诚意?”葛一帆回道:“哦,是我疏忽了,来呀,快给曹左使打开!”林文泉也急忙吩咐道:“快去,快去打开!” 一个家丁应了一声,急忙跑过去将铁链打开。杨帮主快步迎向曹左使,扶着他的胳膊说道:“曹左使,让你受苦了!”那位曹左使也是条汉子,仔细看去身上还有好些伤痕,却是忍痛不吭,反而说道:“帮主,敬坤无能,还要劳累帮主涉险来救,实在是罪该万死!” “曹左使,你是帮中元老,又劳苦功高,此次为了掩护我才被他们抓到,我又岂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受苦?不用说了,我们走罢!” “想走?杨帮主,我们护法都已经将人放了,你今天若是不将宝图拿出来,休想离开我上泉山庄一步!”林文泉大声喝道,站起身向前踏出两步,右手一挥,只见四周便闪出了大批手执兵器的五色教杀手,他们将这里团团围住,虎视眈眈地盯着杨帮主一行,等候着林文泉的命令。 “保护帮主!”杨帮主带来的那六个人急忙一跃而起,纷纷拔出兵器,护卫在杨、曹两人身边。 杨帮主却是丝毫不惧,他扫了一眼,又看着葛一帆说道:“葛一帆,终于忍不住了吗?”葛一帆却道:“杨帮主,老夫向你保证,只要你交出宝图,就立刻让你们离开,而且绝不会动你们一根汗毛,如何?” “葛老儿,做你娘的清秋大梦!想要宝图,先来试试爷爷的铁掌!”先前说话的那名崔兄弟破口大骂。 葛一帆却是向林文泉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一股诡异的笑容:“是吗?你们还是先看看你们帮主吧!”话音未落,只见杨帮主脸色大变,一下子感到浑身无力,就要跌倒!他身旁的曹敬坤急忙将他扶住,众人均是吃了一惊,都是没有想到会有此变故! “帮主!”曹敬坤轻声唤道。 “葛一帆!你好卑鄙,竟然下毒!”杨帮主只觉得全身酸软,瞪着葛一帆骂道。葛一帆却摇了摇头,“杨帮主,老夫已经说过了,我也十分厌恶下毒的手段,这毒不是我下的。” “呸!葛老儿,快点交出解药!否则,爷爷们一把火烧了你这破庄子!”这是那位崔大哥的声音。 杨帮主摆了摆手,止住手下人的叫骂,开口问道:“既然不是你下毒,那请问还能有谁?” “哈哈,杨帮主,自然是在下的手笔!”只见林文泉轻轻摇了摇折扇,转身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笑呵呵地说道。 “老夫纵横江湖这么多年,自然是不屑做这些事情,但手下有人要做,事急从权,我也是不会阻拦的。” “卑鄙无耻!”杨帮主听完,恨恨的骂了一句。曹敬坤开口问道:“我们帮主并未动你这里的一点东西,怎么可能中毒?” 林文泉笑着回道:“这些还是要多谢曹左使你啊!” “我?为什么?”曹敬坤却是万分不解。 “呵呵,你们帮主现在已经中毒,告诉你们又有何妨?”林文泉摇着折扇说道:“先前那名给你们帮主倒酒的婢女身上涂抹了一种香料,这种香料原本无毒,也不会引起他人注意。她在倒酒之时,这香料便已经被杨帮主吸入体内。而我们在曹左使身上,也下了一种药,此药无色无味,却和那种香料会产生剧毒,杨帮主将两者都吸进了体内,自然是会中毒了。而且此毒会慢慢发作,侵蚀你的五脏六腑,你越是强行运功,它发作的就会越快。” 曹左使听了,急忙跪了下来,“帮主,都是属下不好,致使帮主中毒,还请帮主责罚!”杨帮主摇了摇头,“曹左使,此事又怎么能怪你?是我自己太过大意,上了这些奸贼的恶当。” 第四十七章 山庄血战(上) 林文泉接着说道:“杨帮主,你也不用白费力气,这种毒药一旦入体,没有解药,是解不了的。在下向你保证,只要杨帮主交出宝图,我立刻双手奉上解药,也会安全的送诸位离开,如何?” “帮主?”曹敬坤听到林文泉这么说,急忙看向自己帮主。岂料那杨帮主大声喝道:“想要宝图,你们做梦!即便是我死了,也不会将它交给你们这些金人的走狗!” 看到帮主说得这么决绝,曹敬坤转过身大声喊道:“众兄弟,听我号令,保护帮主!” “那好,既然你们要图不要命,那在下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等将你们全部干掉了,再去搜查宝图!”林文泉阴森森地说完,又看向葛一帆,“护法,你看呢?” 葛一帆点了点头,“嗯,一个不留,全部干掉!即便宝图不在他们身上,我们到时也能拿这些人的尸体去交换。” 躲在暗处的独孤剑和张琳心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女孩低声问道:“独孤哥哥,我们怎么办?要不要冲出去帮助那位杨帮主?”独孤剑摇了摇头:“不,琳儿,先不急,我们先静观其变。” 那边葛一帆和林文泉带人步步紧逼着,只见林文泉手一挥,身后的那些杀手们便舞着刀剑呼喊着冲了上去。这边杨帮主的六个手下和曹敬坤围成一团,将他护在中间,杨帮主低声说道:“曹左使,一定要带弟兄们坚持住,杨右使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曹敬坤答应道:“帮主放心,属下一定带着弟兄们誓死保护帮主!”他虽然身上还带着伤,但毕竟都是皮肉外伤,并没有大碍,故而还有一战之力。 “誓死保护帮主!”其余六个人也高声喊道。 杀手们冲了上来,将他们包围了起来。但也幸亏战圈比较小,因此五色教能冲上来的杀手并不是很多,而且双方都用的是刀剑等短兵器,只能近身搏斗,所以五色教的人多优势并没有显现出来,反而因为部分杀手功夫不高,被这边的七个人连续砍翻了好几个。 曹敬坤使着一把剑,双脚不丁不八的站着,出手很快,接连杀了三四个冲上来的人,鲜血溅得满脸都是,他大吼一声:“来啊!还有哪个不怕死的,快上来啊!”这一声,反而将众多杀手都震住了,他们畏首畏尾,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敢冲上去,都是逡巡不前。 “一群废物!”林文泉大怒,他将折扇一收,夺过身边一人手中的剑,直取曹敬坤。曹敬坤大吼一声:“又一个不怕死的!”举剑迎了上去。两人双剑相交,斗在了一起。葛一帆见状,知道此时需要鼓舞士气,也亲自走了下来,提起一双肉掌朝他们攻了过来。 只见那位崔大哥大喝一声:“来得好!”两脚跨开,扎了个马步站定,吐出一口气,双掌划了个圆,平平地推向葛一帆。众人顿时只觉得这一掌掌风凌厉,似有万钧之力,连呼吸都有些不畅了!两人双掌相交,“呯”地一声,却见葛一帆向后退出三步,而那位崔大哥却是面色潮红,一步也没有退! “好掌法!贵帮能有如此掌力的人不多,看来阁下定然是‘三川裂石手’崔信吧?”葛一帆缓缓吐出一口气才说道。 “不错!爷爷就是崔信,我既然号称‘镇三川’,自然要有拿得出手的功夫。怎么样,爷爷这套一十二路的裂石掌你还能接住几掌?” 葛一帆却不答话,看了一眼仍在和曹敬坤激斗的林文泉,他知道这位崔信必定就是这里的第三号人物,只要能够拿下他,剩下的几个人一定不足为虑。他从身边的人手中接过一把剑,捏了个剑诀说道:“我原本就不擅长掌法,一身的功夫全在这把剑上,方才与崔兄对掌,却是以我之短,攻你之长了。现在长剑在手,就要再试一试崔兄的裂石掌了,请吧!”说着,他虚空挽了一个剑花,做了一个请手的动作。 崔信此时却是有苦自知,你当他的功夫真的能有这么高?和葛一帆对掌后还能一步不退。可能江湖上对于葛一帆此人了解的确实不多,但对于崔信他们来说,葛一帆可是一点都不陌生:此人身居五色教左护法之职,地位比袁青池还要高上半分,不仅仅是因为他武功高强,更重要的是,葛一帆在方腊当教主之时,便是摩尼教中赫赫有名的高手了。虽说他的师承来历无人清楚,但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剑法只怕比之四大剑客也不遑多让。后来他更是随身护卫在方腊身侧,直到方腊兵败被擒,他又投入了五色教中,十多年间,便做上了这左护法一职,这可是实打实的靠着他自身的本事来的。 而他崔信虽说也不差,但绝对比不过葛一帆的,方才那一掌,不过是仗着葛一帆不知他的虚实,又不擅长掌法,他才讨得了一点便宜。但饶是这样,崔信的胸中早已经是气血翻涌,加上他又没有后退,受到的掌力没有卸去,早就憋出了内伤。此时他脸上的潮红还没有下去,就可以想象他也并非如方才所说的那样轻松。 但这时候葛一帆的长剑已经攻了过来,崔信背后便是帮主,他又怎么能避开,将帮主暴露在葛一帆的长剑之下?只见崔信深吸了一口气,大喝一声,一掌拍向葛一帆的长剑。两个人剑掌相交,依旧是没有分出高下。 但明眼人一看上去,就知道崔信支持不了太久的,毕竟他不能随意闪避,而且掌法又招大力沉,只怕再打不了几个回合,他就会气力不接,支持不住。 果不其然,崔信的脸色愈来愈红,出掌速度也渐渐变慢。葛一帆见状,心中大喜,知道他已经支持不了多久了,手中长剑加快了攻势,更多的是朝着崔信身后的杨帮主而去,逼得崔信不得不反手去救。 这边曹敬坤和林文泉二人依旧斗得是不分高下,杀得难解难分。而其他五个人此时也是身上多处受伤,鲜血已经染遍了衣衫。他们身前杀手的尸体已经摞了十几具,手中的兵刃都有些钝了。 就在这时,两个杀手从大门外跑了进来,将四颗人头扔在地上,大声喊道:“护法、堂主,外边的那四个已经被料理了!” “噗!”杨帮主看到自己留在门外的四个兄弟的头颅,明白他们已经遇害,顿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脸色发青,委顿在地,看来却是那毒药加速发作了。“帮主!”曹敬坤、崔信等人都纷纷转头去看。 “不好!琳儿,走!我们去救杨帮主!”独孤剑见势不妙,急忙喊了张琳心向外冲去!而就在此时,葛一帆却抓住时机,反手送出一剑,正中崔信右肩!将他的肩膀捅了个对穿,崔信肩头的鲜血顿时如泉涌,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 瞬时间,这边杨帮主的毒发攻心,危在旦夕,而崔信又被葛一帆打成了重伤,也无力再战。局势突变,十分不利于杨帮主他们,只怕葛一帆再和林文泉联手攻击曹敬坤,那他们就必输无疑了,所有人都会陷在了这里! 葛一帆一招致胜,虽有偷袭的嫌疑,但此时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向前又跨出一步,一剑将杨帮主的又一名手下逼开,正欲去取崔信的性命。这时,独孤剑和张琳心从屋内冲了出来! 只见独孤剑手中长剑一振,脚尖在地上一点,腾空跃起!他在空中一个翻身,一脚将一个杀手踢翻,又在另一个杀手肩上一点,借力落在了葛一帆旁边。他伸出长剑一挑,将葛一帆的剑格开,救下了崔信。 张琳心也跟着从杀手头顶跃了进来,独孤剑一边虎视眈眈地看着葛一帆,一边伸手往怀里一掏,将一个瓷瓶扔给女孩,“琳儿,快把春花冬雪丸先给杨帮主和崔大哥他们服下!我来缠住他们。”女孩抬手抓住瓷瓶,答应了一声。 杨帮主在独孤剑出现的时候就已经认出了他们两个,便强忍着一口气向手下的众人交待道:“这两位乃是朋友,并非敌人!”张琳心蹲在他身边,从瓷瓶中倒出两粒春花冬雪丸,递给杨帮主道:“杨帮主,这是衡山派的独门奇药,虽说不一定能解了你中的毒,但暂时压制住还是可以的,你快服下吧。” 伸手接过,杨帮主将药丸送入嘴中,脸上却露出一丝红晕,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他抬头望了望正在与葛一帆对峙的独孤剑,又轻声问道:“张、张姑娘,你和独孤掌门不怪我吗?”张琳心看他的样子和话语都有些奇怪,但此时大敌当前,哪里容她细想?女孩笑着答道:“杨帮主,怪你什么?你在华山帮了我们那么大的忙,今天下午又传讯示警,我们应该感谢你才对。”说着,她又取出两粒春花冬雪丸交给崔信服下,伸手点了他肩头的穴道,替他将血止住。 杨帮主看着女孩忙碌的样子,心中似乎是有些愧疚,开口说道:“我、我欺骗了你们,可你们仍然这么帮我......”张琳心以为他说的是用那个假名“王宇宇”的事情,笑着回道:“杨帮主,行走江湖,有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说一些假话,我们能理解的。你还是快些调息一下吧。”杨帮主一怔,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第四十七章 山庄血战(下) 这边曹敬坤依旧和林文泉斗得不可开交,而葛一帆则和独孤剑对立站着,他虽然不认识独孤剑,但五色教的计划几次三番都是被他破坏,葛一帆又岂能不知道?此时能够出现在这里的,又恰好是一男一女,他也猜到必然是独孤剑和张琳心二人。 当即开口说道:“原来是衡山派的独孤掌门和‘飞剑’张风的千金,不知你们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啊?” 独孤剑持剑护在胸前,盯着葛一帆大声回道:“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诛之!今天来这里就是要将你们剿灭!” “哈哈!独孤掌门好大的口气!不过就凭你们几个?”葛一帆眼中似乎有些不屑。 “哼!行不行自然要试过了才知道!接招!”说着,独孤剑使了一招“仙人指路”,剑风将葛一帆的上三路全部罩住。葛一帆倒也不慌张,大喝一声,挥剑迎了上去。 双剑相交,他们均是感到手上一麻,葛一帆心道:“这小子功夫不错,姓杨的的援兵快来了,看来必须尽快解决他们!”独孤剑此时只觉得整个手臂都有些麻木了,葛一帆的功夫之高,已经不在自己师父之下,若非最近自己奇遇练练,习得不少上乘功夫,只怕他这一招就能把自己手中的长剑震落!“看来我一人绝非他的敌手,若是与琳儿合力,尚可与他斗上一斗!” 他眼光一撇,只见张琳心已经持着越女剑补上了崔信的空位,正在和冲上来的杀手战作了一团,看来短时间是抽不出手来帮自己了。 但此刻葛一帆却不会给他喘息的机会,当即疾速斜斜地递出了一剑,点向独孤剑的胸口。“没办法,只好全力一拼了!”独孤剑咬咬牙,侧身滑步避开,使出了海山阳的“风雷九州”,回手出剑刺向葛一帆的丹田要穴。 这套剑法乃是五色教前任教主海山阳平生最得意的武功,剑招变幻莫测,威力无穷。葛一帆虽说如今是五色教的左护法,但海山阳早已经化成一堆枯骨,因此他并没有见过这套剑法。独孤剑也不格挡来招,长剑疾速地递出剑招,反而将葛一帆打了个措手不及。他本是先行出招,却不料独孤剑后发先至,剑尖已经不及自己小腹三寸。见此情形,葛一帆急忙快速后撤两步,又回剑来救,这才堪堪避开了这一杀招。 独孤剑又接连抢攻了四招,葛一帆吃了一个小亏,他没有搞清楚这一套剑法的虚实,不敢再出招去攻,而是连避四次,也仔细观察了这几招的路数。 “好剑法!独孤掌门,这恐怕并非是衡山剑法吧?”葛一帆一边躲开独孤剑的的剑招,一边开口说道。 独孤剑冷哼一声:“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听到独孤剑这么说,葛一帆愕然,改口说道:“看来独孤掌门所学很杂啊!” 刷刷又是两剑,独孤剑又将葛一帆逼退,接口道:“不管什么功夫,只要能除魔卫道、剿灭你们这群邪恶之徒便是好功夫!” 葛一帆观察了独孤剑这几招剑法,已经大致明白了这路剑法就是以快打快,而且总会将剑招递在人最意想不到的位置。要想破了这剑招,只能是比出招人的速度更快一些。想到这里,他呵呵一笑,“不错,只可惜独孤掌门这套功夫练得还不到家啊!”说着,他猛然变招,出招速度也加快了许多,往往一招还没使完,就已经变换了下一招。 独孤剑没有想到他已经想出了破解之策,一连几招,都被葛一帆的快攻截住,自己反而吃了一点小亏。 这十余招打下来,葛一帆赶到十分满意,他知道自己已经掌握住了独孤剑的弱点,只要再这么打下去,几十招内,自己就一定能够取胜。眼看自己胜券在握,他也不愿再与独孤剑继续纠缠下去,正准备一鼓作气将独孤剑拿下。却猛然见到张琳心仗着手中宝剑之利,已经连续将冲到近前的十多名杀手的兵器断为两截,更有七八人直接或是间接地死在她的剑下!此时已经没有几个杀手还敢继续冲上去了。 这是葛一帆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他后退几步,跳出战圈,对着仍然在和曹敬坤缠斗的林文泉喊道:“林堂主,快把所有人手都叫进来,速战速决!”林文泉急忙答应一声,刷刷两剑逼退曹敬坤,扭头对一个杀手说道:“快把‘抹杀’他们叫进来,不要再外边守着了!”那杀手转身便跑出去传令。 片刻后,从大门外又冲进来数十名身穿红衣黑裤的五色教杀手!当先的一个身穿紫袍之人来到葛一帆身边,“护法,外边的我全带进来了,现在怎么办?”葛一帆看着场中的独孤剑等人命令道:“抓紧时间,把他们全部解决!” 紫袍人大吼一声:“弟兄们,听到没有,把这些人给我大卸八块!夺得首功的,重重有赏!”原先场中的五色教杀手们得到这股生力军的注入,士气大振,又得到了头领重赏的许诺,开始不要命的往前冲。 反观独孤剑他们这边,只有剑心两个还有一战之力,曹敬坤身上本就有些皮肉伤,又与林文泉拼了这么半天,早已经是筋疲力尽,而剩下的几个人,身上都受了不少的伤,恐怕也没有了再战之力。 杨帮主看着冲过来的杀手,大声喊道:“独孤掌门,你们还是快走吧,不必留下来送死。”独孤剑转头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杨帮主,你看独孤剑像是贪生怕死之人吗?”一剑将冲上来的一名杀手砍翻,跟着长剑又一送,将又一个杀手捅了个对穿。 葛一帆和林文泉还有那紫袍人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葛一帆抚着胡须大声喊道:“杨帮主、独孤掌门,老夫奉劝你们一句,不要再做困兽之斗了,现在弃械投降还来得及。不然再等一会,只怕连个全尸都难以留下!” 独孤剑咬牙不答,长剑左支右绌,和张琳心、曹敬坤三人将冲上来的杀手挡住。但仅凭他们三个,又如何能与上百人抗衡?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好汉尚且架不住人多。这么打下去,只怕不需葛一帆等人下场,他们就会被淹没在五色教杀手的人群之中。 张琳心挥剑又砍断一个杀手的兵刃,顺势一脚将他踢开,大声对独孤剑喊道:“独孤哥哥,再这么下去,我们只怕坚持不了太久啊!”独孤剑飞起两脚,将两个杀手踢出去老远,又架住一把砍上来的大刀。他抬头看了一眼,指着左侧的一间偏房回道:“琳儿,你的越女剑锋利,就在前边开路,曹左使护卫着大家居中前行,我来断后。咱们冲到那边的屋内,再做计较!” “好!”女孩答应一声,挥舞着越女剑将那边的杀手逼退;曹敬坤则护在中间,杨帮主和崔信等人互相搀扶着跟着;独孤剑则是架开砍过来的兵器,后退着跟了过去。 “想跑?没那么容易!”葛一帆和林文泉倒是站在原地没动,那紫袍人大喝一声,拔剑追了上来。独孤剑又逼退几名杀手,挥剑拦住了紫袍人,替张琳心争取时间。 那间偏房离这里也就四五丈开外,但他们却走得是异常艰难,若非女孩的越女剑锐利无比,普通兵刃不是被断为两截,就是被砍出老大的豁口,那些杀手也有些畏惧,只怕他们根本无法闯过去! 那紫袍人被独孤剑拦下,无法对张琳心等人进行阻止,这倒使得他们加快了速度。女孩又一连削断七八把兵器,打退了又一群杀手的进攻,总算来到了那间偏房门前,她将众人接应过来,让杨帮主几个先行进入屋中,自己和曹敬坤守在门口。而唯有独孤剑因为和紫袍人正在打斗而被陷在了那边! 女孩焦急地大声喊道:“独孤哥哥!快点过来!”独孤剑斜刺里一招“南岳支天”,将紫袍人逼开,自己脚尖一点,在几个杀手头顶掠过,落在了张琳心身边。两人和曹敬坤并肩杀退了又一波冲到近前的杀手,这才退到了屋内。 葛一帆见状,命令杀手们停止了进攻。只见他缓步走到屋外,大声说道:“杨帮主,就算你们现在躲到了屋里,也不过是拖延一些时间罢了。你知道为何你的援兵还没有到来?那是因为老夫早就料到你会有这一手,因此已经传讯给大同的金国守军,让他们发兵阻住你的大队人马!事到如今,你还不死心吗?听老夫一句,只要你将宝图交出,我一定既往不咎,双手奉上解药,并护送你们离开!” 杨帮主自服下春花冬雪丸之后,虽说未能解了身上的毒,但也配合着药力用内力压住了毒性,这会已经感觉好上了许多。他看了看守在门口的剑心二人,又看了看四周躺在地上的崔信等人。踏步走到了门口,吸了一口气大声回道:“葛一帆,我还是那句话,宝图是被我拿到了,但你若是想要,那是痴心妄想!本帮主就是死,也不会将这份宝图交给一个投敌叛国的逆贼!” 两个受伤比较轻的帮众也站了起来,跟着大声骂道:“葛老贼,爷爷们就在这里等着,有本事你进来啊!” 第四十八章 逃出生天(上) 葛一帆虽然嘴上说他们的援兵已经被金人挡住,但他知道对于江湖人来说,要想躲开官府大队兵马的搜索阻拦,还是有其他办法的。因此,他担心万一要是有一二十人想办法冲破了金兵的封锁,向这里赶来,那自己此次的计划就要功亏一篑了。所以,他此时的心中也是焦虑万分,原本天衣无缝的计划,不想却被半路杀出来的独孤剑和张琳心二人给搅和了。 一时间势成骑虎,独孤剑等人躲在屋内,五色教很难奈何他们。而他们也被五色教包围起来,要想冲出去,基本上是没有可能的。于是,双方就这么僵持了下来。 林文泉看到葛一帆着急地模样,走过去悄声说道:“护法,要不我们放火,把他们全部烧死!”葛一帆眼睛一瞪,“胡闹!说的什么混账话!那宝图可是还在他们身上,万一烧毁了宝图,教主怪罪下来,可是你我能担待得起的?”林文泉低头回道:“护法教训的是,是属下鲁莽了。”不过林文泉的话倒是给了葛一帆启发,他当即便吩咐林文泉去准备东西,打算给屋内的众人一记重拳。 整个山庄中瞬时安静了下来,外边的葛一帆带着人正死死地盯着屋子,防止屋内有人逃出来。而屋中的独孤剑等人则是抓紧时间休息,包扎伤口,准备应付随时可能到来的进攻。 张琳心几次三番想开口问杨帮主有关宝图的事情,但都被独孤剑的眼神阻止下来。这时,杨帮主率先开口道:“弟兄们,大家一定要坚持住,在来之前我就已经传讯给杨右使了,相信他和兄弟们一定能够冲破金人的阻隔,很快就会赶过来了!”他又转身对剑心两个说道:“独孤掌门,张姑娘,还要多谢二位,若非二位全力帮忙,只怕我们这时已经做了葛一帆他们的俘虏了。” 独孤剑笑了笑,回道:“杨帮主不必太过客气,五色教作恶多端,人人得而诛之,我们也不过是尽一个习武之人的本分而已。” 就在这时,外边突然传来一阵嘶喊之声,众人急忙向外看去,只见外边的杀手们正在不停地往房前堆放柴薪,又有一队杀手正挽着弓箭对准了屋子。 “不好!他们要放火烧屋!”屋内的众人都是大惊失色,没有想到葛一帆竟然会用如此歹毒的方法,难道他就不怕把整个山庄都烧了进去? 正疑虑间,葛一帆运气大声喊道:“杨帮主,独孤掌门,老夫最后再劝你们一次,不要再做困兽之斗了,你们躲在屋子里边,不过是多拖延一下时间罢了。如今你们的援兵赶不过来,拖延再多的时间又有什么用?现在老夫只要一声令下,这里就会万箭齐发,你们真的能够躲过这么多的箭矢吗?就算你们能躲过,那这大火一起,你们可还会有活路?听老夫一句,还是快些交出宝图吧!老夫保证不动你们一根汗毛。” 杨帮主看了看曹敬坤和崔信等人,见到他们都是一脸坚毅,崔信大声说道:“我们誓死跟随帮主!”“对!誓死跟随帮主!”其他几人也跟着喊道。 不料曹敬坤却说道:“你们死就死了,帮主可是万金之躯,乃是本帮的主心骨,他怎么能出事?依我看,帮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会还是先讲和的好。” 听到曹敬坤这么说,崔信脸上都显出恼怒之色,但却没有办法反驳,毕竟他说的没错,帮主若是死在了这里,只怕整个帮派都会散了。 杨帮主对着曹敬坤笑了笑:“曹左使,你的心意我明白,只是我意已决,你不必再说了。”曹敬坤默然,退到了一边。杨帮主又看了看剑心两人,“倒是连累了独孤掌门和张姑娘了。”话音未落,外边的葛一帆又大声喊道:“杨帮主,老夫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最后数三下,若是你们还不出来,我可就下令放箭了!” 屋内的众人互相看了看,却没有一个人出声,却都是作好了赴死的准备。只有曹敬坤一人叹着气摇了摇头。 葛一帆见到屋内依旧没有动静,便鼓足了气息,大声喊道:“一、二、三!放箭!” 顿时,箭只如雨下,嗖嗖地穿透门窗,射进了屋内。当即就有两个帮众被箭只射到,他们身上立刻血流如注,但二人也真是条汉子,忍痛一声不吭,依旧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独孤剑和张琳心躲在门边,有墙壁的阻挡,他们受到的箭只反而少一些。女孩看到屋内的情况,大声说道:“独孤哥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不如我们除去冲杀一下,将那些弓箭手杀退!”独孤剑摇了摇头,“不行,琳儿,这么密集的箭雨,只怕我们一出门,就会被射成刺猬的!” 又过了片刻,只听到葛一帆喝了一声:“停!”那些弓箭手们立刻停止了放箭。葛一帆笑着对屋内的众人说道:“杨帮主、独孤掌门,这箭雨的滋味怎么样?还想不想再试试?老夫倒很想看看你们还能坚持多久。” “葛一帆,废话少说,我就是死,也不会与你们五色教讲和的!”杨帮主大声地回道。 “呵呵,那好啊,那我就看看到底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弓箭硬!来呀,继续放箭!”葛一帆手一挥,如雨的箭矢又开始落向屋内。 “啊!”不知是谁中了一箭,却没有忍住,惨叫了一声。这一声连外边的五色教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葛一帆脸上微微露出笑容,他又大声喊道:“杨帮主,你们还不肯投降吗?方才这位兄弟的叫声可不是一般的疼啊,哈哈哈哈!” 杨帮主咬着下唇,一声不吭地躲在一侧的墙角,此时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的脸色已经愈加地发白。“帮主!在庭他不行了!”崔信大声呼喊着他。杨帮主听到之后,急忙转身去看。只见自己手下的那名外号“入地大圣”的兄弟李在庭,此时正趴在地上,脸色发白,气若游丝,眼看着就不行了。 “怎么回事?哪里中箭了?”他避开射过来的箭只,跳到那边仔细去看,却是没有发现李在庭伤在何处。崔信指着他的下体,正准备说话,却发现独孤剑、张琳心都在看向这边,便支支吾吾地低声说道:“就是那、那里。”崔信将李在庭的衣袍下摆掀开一点,杨帮主看了看,脸色却是微微一红。你道那只箭射在了哪里?却是恰好正中那五谷轮回之所,箭身齐根而没,只剩下箭尾那一点点还留在体外! 杨帮主心中十分难过,轻声安慰道:“在庭兄弟,你受苦了。”李在庭此时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原本在屋外的一番激战时,他便已经受伤不轻,好容易躲到了屋内休息一会,才把伤口包扎了,却不想竟然被一箭射进了下身之中!他那原本还有些俊美的脸上此时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泥土和鲜血在他脸上是一片黑一片红的。 只听李在庭强撑了一口气说道:“帮、帮主,只、只可惜属下没、没用,保护不、不了你了。”杨帮主眼眶一红,拉着他的一只手说道:“不,在庭兄弟,你很好,是我这个帮主无能,使大家跟我一起送死了。” 李在庭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帮主不必为属下难过,能为帮主而死,在庭无怨无悔!”杨帮主点了点头,答应道:“在庭兄弟,你放心,这里只要有一个人能活着出去,我就一定会让他把消息带回去,到时必定使人取了葛一帆和林文泉二人的狗命!” “帮主多加保重,在庭、就先走一步了。”说完,李在庭就缓缓闭上了双眼,手也垂了下来...... “在庭!” “大李!”...... 崔信等人大声地呼喊着,却再也唤不醒李在庭。曹敬坤看着这一切,又沉沉地叹了口气,再次劝道:“帮主,并非是姓曹的怕死,只是咱们就这么死了,实在是太窝囊啊!”还没说完,这一阵箭雨就又停了下来。外边又传来了葛一帆的声音。 “杨帮主,看来你们的命还挺硬的啊,这么密集的箭雨都射不死你?那好,老夫倒要看看,大火能不能烧死你!”说着,他便命人将早已准备好的柴草点燃。 一刹那间,大火便燃烧了起来,熊熊的火光几乎要将整间房子都吞噬掉。也不知是五色教杀手们怕死,还是葛一帆的故意安排,那些堆放的柴草虽说将房子包围着,但烧起来的大火离房屋倒还有差不多两丈开外。 可就是如此,房子中也感到十分地烧灼,而且许多柴草都是湿的,冒出来的浓烟不住地通过门窗往里边钻。一时间,整个屋中浓烟滚滚,众人都被腔得咳嗽连连。 独孤剑这时一下子明白了葛一帆的险恶用心,他并非真的想要烧死大家,而是打算用这种办法将众人熏得不得不出来。果不其然,外边的杀手又抱过来不是湿柴,不停地往上边添加着。 第四十八章 逃出生天(下) 张琳心脸上被熏得黑一块白一块的,她一手掩着口鼻一手扇着烟雾大声说道:“独孤哥哥,这样下去恐怕不是办法啊,这么大的烟雾,我们只怕坚持不了太久的!”独孤剑朝屋外看了一眼,只见那些杀手早已张弓搭箭,严阵以待,想要冲出去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他摇了摇头,回道:“这边是冲不出去的,不说那丈许高的烈火,便是后边的那些弓箭手我们就很难闯过。更何况还有葛一帆、林文泉这两人环伺在侧,想要冲出去,怕是很难。”女孩看着外边熊熊地大火,伸手摸着独孤剑的脸,“独孤哥哥,难道我们要死在这里了吗?只可惜你师父和柳老前辈还有我爹爹交待的事情还没有完成,无虚大师我们还没有通知到,‘山河社稷图’我们也没有找到。” 独孤剑双目凝视着张琳心,“不会的琳儿,我们一定能有别的办法的!”这时,杨帮主看着二人的动作,却突然开口问道:“独孤掌门,在下有一事相问,还请据实已告。”独孤剑点点头,“杨帮主请讲,独孤剑必定知无不言!” “那好,独孤掌门,敢问若是独孤掌门得到了这幅‘山河社稷图’,你准备打算怎么办?” “此事我已经答应了张世伯,会将宝图交给岳飞岳元帅,助他北伐!”独孤剑斩钉截铁地回道。杨帮主听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却是不再言语。独孤剑心里明白这幅图此时一定是在他的手里,但事到如今,这位杨帮主宁可死都不愿拿宝图去和五色教交易,换取生路,自己也不好强逼着去问他图的下落。 屋内的烟雾越来越大,呛得人愈发剧烈地咳嗽起来,众人这时候都趴在了地上,可屋内的浓烟根本排不出去,越发的浓烈,即便趴在地上又能多坚持多久? 这个时候,崔信霍地一下站起身来,笑着看向杨帮主,大声说道:“帮主,就让老崔来给你们开一条路吧!”说着,只见他跃到方桌之上,神情肃穆,大吼一声,猛然跳了起来,双手顺势往上一推。只听得喀喇喇一声,瓦砾、木块掉了一地,屋顶被崔信打穿了一个一人多宽的大洞! 只是这一下也耗尽了崔信的力气,他直接从上边摔了下来,身上多处受伤,头顶鲜血直流,根本没办法止住!杨帮主眼中含泪,“崔大哥,你这又是何苦呢?”崔信口中吐血,脸上却带着笑回道:“帮主,老崔看来也是不行了,有了这个口子,大家都能出去了,就请帮主带着大家赶快离开吧!” “崔大哥!”杨帮主声音都哽咽起来。 “帮主,快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崔信伸手推开杨帮主,催促道。 曹敬坤急忙劝道:“帮主,走吧,不要让老崔的血白流啊!”说着,他率先跳到桌子上,“帮主,我先来开道!”纵身一跃,便从屋顶的窟窿处跳了出去。 “杨帮主,现在若是不走,一会被葛一帆等人看到了,我们就都要陷在这里了,快走吧!”独孤剑也跟着劝道。杨帮主含泪点了点头,“嗯,走!”他又看了崔信一眼,“崔大哥,我们走了。”崔信笑着看看众人,没有言语。杨帮主上到桌子上跳了出去,剩下的四名帮众也依次跟着出去了。 “琳儿,你先。”张琳心没有推辞,一个纵身,也跳出屋顶,接着独孤剑看着崔信说道:“崔大哥,大恩不言谢,独孤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说完,便跃出屋顶。 此时的葛一帆也察觉到不对,虽说他们是从房顶的另一个斜面出来的,不容易被看到,但烟雾也跟着从窟窿里升起,还是被他发现了。 葛一帆大声道:“不好!他们要逃,快追!”说着,他和林文泉带着众多杀手绕过屋子便追了过来。 独孤剑等人才从屋顶跃下,就看到葛一帆带着大队人马追了过来。一行人急忙朝不远处的围墙跑去,打算越墙而走。 这边葛一帆岂会这么容易让他们逃脱?他大声喊道:“先行追上的,重重有赏!快追!”众多杀手如同吃了药一般,竭力追了过来。 而这边的几个人,除了独孤剑、张琳心和曹敬坤之外,杨帮主身中剧毒,虽说毒性暂时被压制了,但却提不起真气来。剩下的四名帮众则是个个带伤,哪里会比身后的那群杀手跑得快?才跳出围墙,跑了数十丈,便被追了上来! 眼看追兵越来越近,一名帮众开口喊道:“帮主,你们先走吧,属下就留在这里替帮主阻挡追兵!”说着,那人停下脚步,拔剑转身冲向追过来的杀手。 “凌兄弟!”杨帮主看着义无反顾地回身冲向杀手们的那名帮众,喊了一声。“帮主快走!”那名帮众回头喊道,脸上露出一丝决绝的笑容。只可惜杀手众多,那名凌兄弟并未能够给他们争取太多的时间,仅仅让那些杀手的脚步顿了一下,便被淹没在人群之中。 他们沿着大路又跑出去没多远,葛一帆带着那些杀手便又追了上来。杨帮主此时感到体内的毒隐隐有发作的迹象,心知自己只怕是很难逃脱了。他开口向独孤剑说道:“独孤掌门,杨某有一事相托。”独孤剑脚步稍稍一顿,回道:“杨帮主请讲,只要在下能做到的,绝不推脱!” 杨帮主停下脚步,伸手向怀中一摸,取出一个小布包,扔给了独孤剑说道:“独孤掌门,这张‘山河社稷图’是无论如何不能落到五色教的手里,就请你和张姑娘带着它先走吧,我们替你们断后!” 独孤剑接过布包,并没有打开,而是有些惊讶地回道:“杨帮主,你这是?”杨帮主摇了摇头,“我身上的毒已经开始发作,没办法再继续跑下去了。此图原本就是我们从张大人那里拿到的,现在我把他交给你们,也算是物归原主,请独孤掌门务必要妥善保管!我和诸位兄弟就在此给二位争取一些时间吧。” 这时,五色教众人已经追到了近前,独孤剑将布包往怀中一揣,抱拳说道:“杨帮主,大恩不言谢,若是还有再见之日,独孤剑必定再行答谢!”说着,他拉着张琳心发力狂奔,向西而去。但在场的众人却是谁也没有注意到,曹敬坤眼中闪过的那一道精光。 杨帮主拔出宝剑,大声喝道:“诸位兄弟,随我一起,和五色教决一死战!”几个人纷纷拔出兵器,站在杨帮主身侧,看着冲过来的杀手。 葛一帆也从后边走了过来,笑呵呵地说道:“杨帮主,怎么不跑了?”话音未落,他转头问边上的杀手:“怎么就剩四个了?那两个呢?”一个杀手回道:“启禀护法,刚刚看到那姓杨的从怀里不知掏了个什么交给了那个姓独孤的,然后那个姓独孤的就和那女的先跑了。” “什么?废物!”葛一帆一巴掌将那杀手打翻在地,大声骂道。回身对赶过来的林文泉说道:“林堂主,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先去追那姓独孤的!” 林文泉急忙点头道:“是!请护法放心,属下一定会将姓杨的一行全部生擒,找出宝图的下落!” 杨帮主看到葛一帆要去追独孤剑,手中长剑一挥,就向他逼了过来。林文泉却将他拦住,“杨帮主,你的对手是我!”两人便战作了一团。 眼看着葛一帆就要过去了,杨帮主十分着急,大声喊道:“曹左使,快带弟兄们将他拦下!”曹敬坤答应一声,和剩下的三名帮众挥剑杀向葛一帆,可五色教杀手众多,他们还没到了近前,就被团团围住。 葛一帆纵身越过,大笑道:“杨帮主,老夫就不陪你们玩了!哈哈哈哈!”带着十多名杀手向前继续追了过去。 杨帮主身中剧毒,十成的功夫连一半都发挥不出来,此时哪里会是林文泉的对手?没有几个回合,便已经是左支右绌,显露出败像。曹敬坤等人见了,急忙向他靠了过来,替他接下林文泉的攻击。他这才得到了一点喘息的时间,可五色教杀手众多,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他们的援兵也迟迟不至,若是继续打斗下去,只怕要不了一时三刻,几个人便都会落入五色教的手中。 而葛一帆虽然被阻拦了片刻,但他依旧是对剑心二人穷追不舍,带着杀手们如同疯狗一般,死死地咬住了两人。双方相距不过百十来丈,都是在发足狂奔,就看谁先坚持不住了。 张琳心回头看了一眼,提气说道:“独孤哥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老贼内力高深,能够坚持的时间一定比我们长,只怕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会被追上的啊!” 独孤剑此刻心中也是别无他法,知道自己再这么跑下去,早晚有力竭的时候,但眼看追兵越来越近,除了加速奔跑,又能怎么办呢? 葛一帆从部下的言语中猜到杨帮主定然是把“山河社稷图”交给了独孤剑,自己则留下来为他们争取时间,因此才这么对独孤剑穷追不舍。他明白这份图的重要性,所以才要亲自来追回。可双方已经跑出去二三十里了,他依旧没有看到独孤剑和张琳心有要停下来的迹象,自己身后的杀手反而已经有好几个都跑不动的了。 第四十九章 石窟寺庙(上) “没想到这两个小辈的轻功也这么好,跑了这么久还不觉得累,看来要再想别的办法了。”一念至此,葛一帆从怀里掏出一副令牌,扔给身边的杀手说道:“这是五色令,你马上到大同城下,向守城的将领出示此令,请他派遣一队骑兵前来支援!” 那杀手接过令牌,转身向大同奔去。这里离大同不足十里,只怕不消两三刻钟,葛一帆便能得到支援,剑心两个到时就很难逃脱了! 独孤剑回头看到那名杀手的去向,心中也隐隐感到不安,但他又不能停下来去与葛一帆交锋,真要是那样,只怕就正中了对方的下怀了。 猛然间独孤剑看到左边不远处的群山,心中顿时有了计较,他抓住张琳心的手,低声道:“琳儿,我们向山里跑,只要进了山,趁着夜色,甩开他们还是有可能的。”张琳心“嗯”了一声,两人就向山里发足狂奔而去。 “不好!”葛一帆也看出了两人的打算,心知不妙,又加快了几分步伐,这下可苦了他身后的那些个杀手,他们原本功夫就比不得葛一帆和独孤剑,却又拼了命的跑了这一路,此时已经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加速,只能是咬牙跟在后边,却是越落越远。 回头再去看已经是岌岌可危的杨帮主等人,此刻又有一人为替杨帮主挡刀而死,剩下的他们四人倚靠着路边的一棵大树,尽全力抵挡着杀手们的刀剑。曹敬坤格开林文泉的长剑,喘了一口气说道:“帮主,再这么下去,我们可真的要将命送在这里了,不如还是跟他们讲和吧!” “哈哈哈哈,识时务者为俊杰,杨帮主,你看曹左使都这么说了,你就答应吧,只要你们弃械投降,我可以饶你们不死。”林文泉并没有再逼上来,而是站在原地劝说道。 杨帮主此时已经完全压制不住体内的毒了,他的脸上都带着一丝黑气,若是再没有解药,只怕再有片刻,就会毒气攻心了!情况可以说是危急万分,看着近前的五色教杀手,杨帮主长叹一声:“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啊,真是没有想到,唉!”他摇了摇头,将手缓缓伸进怀中。众人都是以为他这是打算认输投降,那些杀手看到这种情况,又没有得到林文泉的命令,便都没有轻举妄动。 就在这时,远处闪出来四五条人影,正朝这里疾速赶了过来!当先的一人,却是独孤剑在长安城地牢里救出来的天王帮的右使杨湖!他看到前边围着一大群五色教杀手,心中暗暗觉得不妙,大吼一声:“天王盖地虎!前边可有帮中的兄弟?” 杨帮主陡然听到这声叫喊,顿时只觉得鼻头一酸,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急忙回道:“大圣镇番妖,我是杨瑛,来的可是杨右使?”原来,这位杨帮主乃是洞庭湖上天王帮的帮主,至于这天王帮的来历,世间知道者却是少之又少,我们以后再叙。 “啊?是帮主,弟兄们,快点,我们去将帮主救出来!”杨湖脚上又加快了三分,顺势拔出长剑,冲了过来。 林文泉却心中暗道不妙,他万万不曾想到天王帮的援兵就在这时候竟然赶到了!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只有四五个人,顿时心中感到镇定了一些。“弟兄们,他们只有这么一点人,大家加把劲,拦住他们,咱们先把这姓杨的拿下!”听到林文泉这么说,五色教的杀手们一声呐喊,外围的十多个人转身冲向杨湖等人,打算将他们拦住。而林文泉也加紧逼了上去,打算尽快将杨瑛等人拿下。 杨湖见到杀手们朝自己这边冲过来,大喊了一声:“索兄弟,你拦住他们,我先去救帮主!”后边跟着的一人,乃是天王帮有名的快脚好汉,唤作“疾如风”索七,听到杨湖的话,答应了一声,便带着一同赶来的几人杀了上去,截住那些杀手。 而杨湖则是闪身跳上路边的一棵大树,避开五色教杀手,从几棵树上穿了过去,落在了杨瑛的身侧。 “帮主,你没事吧?”杨湖挡在杨瑛前边,将一个杀手一剑了结,开口问道。杨瑛脸上微微露出笑容,“没事,我还好。”曹敬坤一边苦苦挡住林文泉,一边说道:“老杨,你他妈怎么才来!姓曹的都差点把命丢了,帮主中了剧毒,你看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听到曹敬坤这么说,杨湖吃了一惊,急忙回头去看了一眼,发现杨瑛脸上的黑气更盛,他明白那是中毒很深的迹象。“老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帮主怎么会中毒的?” 曹敬坤大声回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问这个!先赶快想办法给帮主解毒!”杨湖飞起两脚,将逼近的杀手踢了出去,随即大喊道:“索兄弟,快把‘回回丹’拿过来!” 索七一刀将一名杀手砍翻在地,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回道:“好,我这就来!”话音未落,便起身一跃,别看索七膀大腰圆,却是灵活的异常,轻身功夫高明至极!只见他在五色教杀手们中间来回穿梭,却是没有一人能够碰到他的一片衣衫。索七宛如一条滑溜的泥鳅一般,几下便从包围圈的最外边来到了杨湖身边。 杨湖说道:“索兄弟,帮主中毒很深,快把‘回回丹’给帮主服下!”索七一听是杨瑛中了毒,急忙从怀中取出一只紫色的瓷瓶,拔下塞子,离得近的几人顿时只觉异香扑鼻,索七倒出一粒小拇指大小的金黄色丹药,递给杨瑛,“帮主,请赶快服下吧!”杨瑛接过“回回丹”,服了下去,只见得他脸上的黑气顿时就散去泰半,“回回丹”不愧是天王帮的圣药! 此时,阻拦天王帮援兵的那十几个五色教杀手已经全部被来援的几人打倒在了地上,而林文泉自己则是独木难支,虽说身边还有数十名杀手,但杨湖和索七的加入,已经使得他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拿下杨瑛等人了。到了这个时候,林文泉明白事情已经不可为,再打下去,自己这边的损失只会更大。况且“山河社稷图”已经不在他们身上,没有必要非结下这种死仇。 于是,林文泉跳出战圈,盯着杨瑛等人说道:“杨帮主,今天算你们走运,我们五色教棋差一招,但下次就没有这么便宜了,咱们后会有期!”说着,大手一挥,“弟兄们,我们撤!”片刻之间,数十名杀手便如同退潮一般,消失的干干净净,不见了踪影。 索七等人有心追杀一番,却被杨湖拦了下来,“我们人少,帮主他们又个个带伤,还是回去疗伤要紧。”索七点头称是,几个人分别去扶曹敬坤等人。杨瑛此时恍若隔世,自己的一番设计,竟然没能奏效,反而损失了八名帮中的好手,就连自己都差点陷在这里! “杨右使,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帮主,前天金兵封锁了雁门关,不许人员往来,倒也确实给大家出了个难题。不过还好我和索兄弟几个轻功不错,翻越了四座大山,一路上没有停留,总算是赶到了。” 杨瑛听着杨湖说的轻描淡写,但这其中翻越崇山峻岭的艰难他又哪能不知?突然,杨瑛感到腹中一痛,“噗”地一声,喷出一口黑血。杨湖脸上露出一丝喜色,“看来帮主没有大碍了,帮主,我们还是快些回去,让古医仙再给你瞧一瞧。”杨瑛点了点头。曹敬坤却急忙说道:“帮主,可是那宝图现在是在独孤剑那小子手里啊!他一定会将图交给岳飞的,我们辛辛苦苦得到的图,又怎么能便宜岳飞?更何况岳飞还......” “曹左使,不必多说,此事我自有计较。”杨瑛不待曹敬坤把话说完,就直接打断。曹敬坤心中有些不高兴,但却没有再多说。 杨瑛看了一眼众人,说道:“杨右使,李在庭兄弟、崔信大哥他们八个人都是为本帮捐躯的,此次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赡养他们的家人,以慰他们的在天之灵。”杨湖拱手应道:“谨遵帮主之命!” “好了,这次我们已经出来三个月了,再拖延下去,路长老该不高兴了,我们这就启程回去!”杨瑛说完,便带着天王帮的众人沿着道路向南而去,返回洞庭湖...... 回头再看这边的剑心二人,虽说葛一帆在身后穷追不舍,但当他们进到山中之后,借助着阴暗的天色,两人倒也将葛一帆甩开了去。 两人在山中专挑崎岖难行的小路走,七拐八拐地又不知饶了多少路,突然看到前方不远处有着星星火光! 张琳心低声说道:“独孤哥哥,那该不会是葛一帆带的人马在搜查我们吧?”独孤剑仔细看了看,摇摇头道:“应该不是,琳儿你看,那火光聚而不散,比寻常的火把要大上不少,而且一直没有移动,看样子那里似乎是间庙宇。” 女孩再仔细看去,确实是有几分像一间寺庙。两人又加快了几分脚步,朝着那里赶过去。待来到近前,果然是一座寺庙,只见寺门的牌匾上书----“大石窟寺”。独孤剑带着几分高兴,对着张琳心说道:“琳儿,原来我们到了武州山石窟寺了!”张琳心问道:“不知道葛一帆那老贼会不会追过来?” 第四十九章 石窟寺庙(下) 两个人经历了这么一场恶战,又跑了这么久,早已经是强弩之末,筋疲力尽,确实没有多余的力气再跑下去。独孤剑思虑了一番,横下心来回道:“顾不得那么多了,我们先到寺中寻找地方躲一躲,等过了今晚,养足了力气,明天再设法离开。”张琳心点头应道:“这样也好。只是我们该怎么进去?这寺里的僧众也不知是敌是友,万一被他们看到,将我们的行踪暴露,那可就不妙了。” 独孤剑看了看周围的院墙,说道:“没办法,只得再翻一次墙了,希望佛祖不要怪罪。”女孩笑道:“我们这也是没有办法,佛祖知道了,一定不会怪我们的。”两人找了一处低矮的围墙,轻轻地翻进了寺庙之中。他们也不认得道路,就沿着石径一直走过去,不想却来到了大殿外不远处。只见到大殿上灯火通明,一名老僧正端坐在蒲团上和一位年轻的公子在讲些什么。 剑心二人自然是顾不得那么多,正准备隐匿身形,转身向后边摸去。谁知那老僧却突然扭了个头,向门外看了一眼,目光正好看到了二人的背影!那老僧微微一笑,双手合十向那公子示意,便起身走到门口,捻着佛珠颂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二位施主深夜到访,为何不现身一见?” 两人顿时停下了脚步,明白自己已经被发现了,便只好转身从暗处走了出来,独孤剑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这位大师,我们兄妹这么晚了还来打扰大师的清修,实在是不好意思!” 那老僧微笑着道:“这倒无妨,二位施主既然来了,便是有缘,不知二位施主的姓名?”独孤剑拱手答道:“敢叫大师知道,在下衡山独孤剑,家师姓刘名轻舟。这位乃是‘飞剑客’张风张大侠的千金张琳心,我们因为夜里赶路,迷失方向,恰巧看到此处的庙宇,本想悄悄寻个地方休息一宿,却不想打扰到了大师。” “什么?你是独孤剑?”那老僧还未来得及答话,大殿上的那位公子急忙起身来到门口,看向剑心两个。 “啊?是你!”张琳心看到那公子的样貌,也叫了出来。你道那位公子是谁?却正是白天时他们在酒肆遇到的那支车队的头领----那位女扮男装的姑娘! 那老僧却是波澜不惊,继续说道:“原来是衡山派刘掌门的高足,老衲法号禀慧,和尊师也是神交已久,不知他近来可好?” 不等独孤剑开口,那女扮男装的姑娘惊讶道:“大师还不知道吗?”禀慧法师愕然,有些不解地问道:“知道什么?李施主,还请明示。” “原来她姓李。”独孤剑和张琳心心中均是想到。那位李姑娘接着回道:“衡山派的刘老爷子已经在今年八月的时候仙逝了,现在衡山派已经由这位独孤少侠继任了掌门。而这位张女侠的父亲张风大侠,也并非江湖传言的金人走狗,而是一位忍辱负重、卧底金营,甘冒奇险大侠,但他却也在月前就已经被金国第一高手南宫灭给害死了。” 禀慧法师听了,低头颂了一声佛号,双手合十施了一礼,才对剑心两个说道:“二位施主还请节哀,老衲实在是不知。” 独孤剑和张琳心也急忙还礼,“大师不必如此。”禀慧法师又道:“独孤掌门,还请二位到屋中一叙。” 四个人来到大殿中坐定,禀慧法师率先开口道:“老衲看三位似乎是互相认识,不知?”张琳心笑道:“大师,今日中午我们曾在城南的酒肆见过这位姊姊,当时她带着百余人,押送着十几辆大车,一路上浩浩荡荡的,好不威风。” “原来你们都看到了啊?可是你们怎么知道我是......”那李姑娘开口问道。 “嘻嘻!李姊姊,虽然你穿了男装,将头发也束了起来,但你身上那些女孩儿的习惯却是掩盖不住的。不信你问大师。”张琳心笑着答道。 禀慧法师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回道:“这位张姑娘所言不差,其实在李施主傍晚前来之时,我便已经看出一些端倪,但既然施主是以男装而来,定然是有自己的打算,老衲又何必非要揭破?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李姑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我一直还以为自己掩盖地很好呢!却是让各位见笑了。” 独孤剑回道:“李姑娘不必介意,琳儿一向心直口快。还未请教姑娘的尊姓大名?” “哦,我叫李瑶,家父乃是梁山好汉‘扑天雕’李应。” “原来又是一位忠义之人,刚刚听李姑娘的话音,似乎是认识我们?”独孤剑接着问道。李瑶点头答道:“独孤掌门和张姑娘可还记得燕青叔叔?” “你说燕大哥?是了,令尊和燕大哥乃是结义的好兄弟,又一同起兵抗金,我倒把这节忘了。”他们一个称燕青为叔叔,一个则是喊着大哥,一时之间,倒也没有觉得奇怪。 李瑶接着道:“二位帮助燕叔叔救出黄河八盗的事情已经被燕叔叔告知了家父,如今家父和燕叔叔已经合兵一处,驻扎在了淮北的蒙城一带,这些日子他们与金兵三战三捷,前后歼敌共有八百,缴获了不少粮草武器,在淮北一带名声大振。” “太好了!燕大哥这么快就能重新打出声势,琳儿,这真是太好了!”独孤剑激动地拍着手对张琳心说道。女孩也是十分高兴,笑着看向李瑶,接着问道:“李姊姊,然后呢?” 李瑶看到他们都这么高兴,连禀慧法师都微微颔首,续道:“半个多月前,家父命我到草原来买马,这些事情我也是听手下来传信之人所说,对于近几日发生的事情,我就也不清楚了。” 听完李瑶的话,禀慧法师转头看向独孤剑,“独孤掌门,老衲有一事相问。”独孤剑急忙欠身回道:“大师但问无妨,小子一定据实相告。” “那好,二位此次前来大同,不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可有需要老衲帮忙的地方?” “大师有所不知,家师临终前得到了一封血书......”独孤剑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禀慧法师说了一遍,又将自己两个来这里寻找五色教的线索简单的叙述一番,只是隐去了杨瑛等人和“山河社稷图”这一段,只是说自己行踪暴露,正在被五色教追杀。 “原来是这样,只是......” “呯呯呯!”禀慧法师刚刚开口,外边就传来一阵砸门之声。“开门!有人没有!” 独孤剑和张琳心对视一眼,变了脸色。独孤剑对禀慧法师说道:“大师,看来是五色教的追兵赶来了,我们这就离开,还请大师不要泄露我们的行踪。”说着,就和张琳心起身往外走去。 禀慧法师拉住独孤剑的手,“既然是这样,你们现在出去岂不是自投罗网?跟我来!”只见法师在香案的一角用力一掀,大殿的佛像一侧的石壁“喀嚓”一声,露出一个一人多高的大洞。法师说道:“二位快进去躲一躲,我和李施主来应付这些追兵。” “那就多谢大师了!”剑心二人侧身躲进了洞中,法师将洞门关上,整理了一下僧袍,朝李瑶说道:“李施主稍安勿躁,老衲去应付他们。” 李瑶点头答应,坐在蒲团上低声颂着佛经。此时的敲门声已经愈发的急了起来,“里边的人,死了吗?快点开门!再不开门老子就要砸了!”禀慧法师一边答应着,一边慢步走到门口,取下门栓,打开了寺门。 外边涌进来一群身穿盔甲的金兵和几名五色教的杀手,法师双手合十问道:“阿弥陀佛,不知诸位施主这么晚了,来敝寺有何贵干?” 最后进来的正是葛一帆!他盯着法师看了一会,才开口问道:“老和尚,我们正在追捕两名逃犯。这二人一男一女,乃是江湖上有名的杀人狂魔,你可曾见到了?” 禀慧法师低眉垂目地回道:“阿弥陀佛,老衲一直在与殿中的那位李施主谈论佛法,并不知道什么杀人狂魔。”葛一帆目光看到大殿上的李瑶,一挥手,当即便有两名杀手过去将她请了过来。 “你是哪里来的?这么晚了在这里干什么?” 李瑶回道:“启禀大人,草民是从河东来的,前往草原去做点买卖,路经这里,在此休息一晚。晚上闲暇无事,就和方丈大师谈论佛法。” “河东来的商人?听你的口音,可不像是河东人啊!” “不敢隐瞒大人,草民祖居青州,因为躲避战乱,才搬到了河东。” 这一番话倒也没有破绽,葛一帆四下看了看,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点了点头,对法师又说道:“老和尚,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若是胆敢欺骗我,当心将你这破庙一把火烧了!” 法师双手合十,高颂佛号:“阿弥陀佛,老僧不敢,今晚老僧的确是和这位李施主在此说佛论法,大人若是不信,尽可随老僧到佛殿内去看。” 这句话法师倒也的确没有说谎,他确实是和李瑶在论经,只是没有说后边遇到独孤剑的事情。而葛一帆也并未听出这句话其中的问题,故而又转头去看李瑶。 第五十章 顺利下山(上) 李瑶急忙答道:“启禀大人,确实是这样的,方丈大师说的话句句属实,我们用过晚膳之后就一直在这里论道,草民的确没有看到有外人到来。”心中却是想着:“方丈大师说的自然是实话,本姑娘又不是出家人,骗了你又怎么样!” “既然如此,老和尚,可敢让我的手下搜查一番?”葛一帆依旧有些不相信,法师回道:“这位大人,此乃佛门净地,一下子进来这么多军士,只怕惊扰了佛祖。”法师此言一出,葛一帆心中更添疑虑,揪住法师的衣襟,“老和尚,看来你不老实啊!来呀!给我搜!” 李瑶急忙开口喊道:“大人,你们不能这样!会被佛祖怪罪的!”这下葛一帆更加怀疑剑心两个藏在了这里。手一挥,那群金兵和杀手们分散开来冲进各个房间,只听得传来一阵阵翻箱倒柜的声音,更有已经睡下的小沙弥和跟随李瑶来的几名随从被他们从被窝之中揪了出来,带到了葛一帆面前。 石窟寺被金兵焚毁大部分庙宇,这些年禀慧法师一直致力重修,但却因缺少钱财,修复的只是很少的一部分。因此整间庙宇远远不及鼎盛时那么大,葛一帆的手下很快便将所有的地方搜查了一遍,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一名杀手跑过来回报说:“启禀护法,全部搜过了,只有这些小和尚和这个商人的手下,没有发现我们要找的那两个人!” 葛一帆仔细地在人群中察看了一番,确实没有发现剑心两个,但他却是怎么也不相信。他朝那名杀手问道:“你确定?你们全部搜查过了?”那杀手急忙回道:“是啊护法,这庙就这么大,弟兄们已经把它翻了个底朝天,确实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啊!” 就在这时,外边跑进来一个金兵,对葛一帆说道:“葛护法,我们完颜将军请您过去!” 葛一帆眼珠子一转,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转头又看向禀慧法师。只见他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向法师抱拳说道:“看来是我误会方丈了,老夫这里向方丈大师赔不是了。”回身对手下众人说道:“我们走!” 他转身就要离开,忽然又回头对法师说道:“方丈大师,你若是发现了那两名逃犯,一定要及时告知我们,另外为防止他们逃跑,这一带的各个路口都会设卡,严加盘查,请大师一定要约束好寺中僧人,不要随意走动。万一被当成逃犯抓起来了,那可不太好看。”法师颂了一声佛号,算是答应。葛一帆看到法师的样子,冷笑了一声,转身就离开了。片刻之间,那些杀手和金兵也走得一干二净。禀慧法师和李瑶安慰了众人一番,让他们继续回去休息。二人则是走到门外,远远地望着葛一帆等人打着火把离去,这才放下心来,关上寺门,转身回到大殿上。 法师将大殿的门也关上,这才打开石洞的门,请剑心两个出来。张琳心出来后,笑着对法师说道:“大师,这个机关修得倒也精巧,谁能想到佛祖边上会有暗洞?” 独孤剑急忙道:“琳儿,休得无礼!大师,琳儿她......”法师微微一笑,拦住独孤剑的话头,“哎,无妨。这个机关乃是当年大辽皇室重修石窟寺时所留,老衲也只是机缘巧合下才发现了它,不想今日能够帮助二位躲过搜查,也算是佛祖保佑。” 剑心两个又对法师拜谢了一番,四人这才又坐在蒲团上。李瑶率先开口道:“独孤掌门、张姑娘,方才那葛老贼没有找到你们,胡子都要气歪了。”张琳心笑着接道:“哎呀,只可惜我没能看到!” 法师却正色说道:“独孤掌门,那人临走时所说的一番话,老衲思量了这半天,只怕要于你们不利。”李瑶疑惑地问道:“大师,那老贼......是了,我也明白了。”说到一半,李瑶也立刻醒悟了过来。 看到一脸疑问的剑心二人,法师先开口道:“那人走时说要封锁所有山上的进出路径,对行人严加盘查,必定仍然在怀疑你们就藏匿在寺中。但他一来并未搜到,二来又没有证据,不便随意下手。于是就打算用这种方法将你们逼出去,因为整座山西面和南面都被水环绕,无路可走,仅有东北和东边又两条道路可以通行。现在他们正在全力搜山,必定尚未来得及将道路封锁,但若是等到了天明,只怕你们就很难出去了。” “而葛一帆这一番话,就是想让我们着急之下,趁着他们还在搜山之际,赶快下山逃命。但这正好中了他的彀中,此时他必然已经派人埋伏在两条道路周围,等着我们自投罗网。”独孤剑也明白过来,接过话头说道。 “不错,必定就是这样!这老贼也真是贼心不死,不抓到我们誓不罢休啊!”张琳心也跟着说道。 “大师,不知是否还有别的道路可以直通山下?”李瑶问道。禀慧法师摇了摇头,回道:“老衲在此修行数十年,对于山上的一草一木都是了然于心,但要想下山,偏偏就只有这两条道路,再无别的道路可以直通山下了。” 听到法师这么说,张琳心和李瑶都是十分着急,“这可如何是好?”独孤剑看向法师:“大师,既是如此,那看来我们就只能硬闯了,趁着他们刚刚到来,现在冲下山去,或许还有希望。多谢大师的掩护之恩,我二人就此告辞了!”说着,起身就要与法师拜别。 不料法师却道:“独孤掌门稍安勿躁,我有一法,或许能平安将二位送出。” 三人脸上都是一喜,张琳心急忙问道:“大师,那请你快点说说吧。”法师看着李瑶道:“此事还需着落在李施主身上。” “我?不知大师有何计较?还请明示。”李瑶有些不解。 禀慧法师微微一笑,说道:“大同城内有一座华严寺,寺中的住持方丈名叫通悟,在本地威望甚高,乃是老衲的至交,明日一早,我会命人请他上山。到时,李施主可将独孤掌门二人藏匿在你的商队之中,由老衲和通悟方丈做个掩护.......”法师将自己的办法娓娓道来,三人听了,倒的确不失为一条妙计,这样一来,葛一帆十有**是察觉不出来的。 “如果是这样,李瑶一定会将独孤掌门和张姑娘安全带出。”李瑶当即便开口答应。 “只是还有一事,我料那葛一帆必定不会如此轻易地放你们过去,他必然会命人一路跟踪。故而独孤掌门下山之后,不便立即离开商队,还是跟随李施主一同前往草原,等甩开了追兵,再行离去才好。” 独孤剑点了点头:“大师所言甚是,那老贼没有找到我们,必然不会如此轻易地善罢甘休。”他和张琳心十分清楚,只要那份“山河社稷图”还在他们手中,那么葛一帆就不可能放弃对他们的追踪。 张琳心也说道:“这样也好,若是我们下山后直接南去,说不定还会被他们察觉。若是往北,这茫茫草原,人烟稀少,五色教就是想找,只怕也无处去寻。” 当下,几个人又商议了一番,将明天的计划又仔细推演了一遍,思来没有破绽之后,这才放心。 禀慧法师对三个人说道:“不知不觉间,已经接近四更了,三位还是快到客房休息一会,今晚便由老僧为大家守夜,以防贼人再来。。” 独孤剑急忙道:“这怎么可以?还是请大师安心歇息,由我来守夜,小子年轻力壮,一晚不睡也没什么的。” 禀慧法师却摇了摇头,“好了,不要争了,你们明日还要赶路,倒是老衲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在此打坐,你们快去吧。” 三人见法师说的坚决,便起身拜谢,“那就劳烦大师了。”随后便在法师的带领下,来到后边的禅房,各自睡下。而法师则转回到了大殿,打坐诵经,直到天亮。 第二日一大早,法师便吩咐了两个知事和尚下山去置办山上缺少的物什,顺带去请华严寺住持通悟大师上山论佛,但并未将真实意图告诉二僧,只是命他们务必请通悟大师上山。那两个和尚领命下山,果不其然,他们在山下路口处被把守的金兵仔细盘查了一番,但看二僧并非通缉之人,故而金兵也并未为难他们,很顺利的就通过了检查,下山而去。 而山上的几人与禀慧法师用过早饭后,便开始改装易容。幸亏李瑶乃是女扮男装,倒也带了不少衣服,虽说大部分都放在山下客栈商队那里,但命人送上来几件还是比较容易。 独孤剑被两个女孩安上了一副络腮胡子,右脸上又被画上了一道很长的伤疤,之后又连着穿上了四五件衣服,使得自己看上去粗壮了一圈,靴子里也被垫高了不少,显得比平时高上将近半头。 而张琳心则是简单了许多,她在嘴唇上方粘了两片八字胡,下巴上也贴了短须,将一头秀发扎了起来,带上一顶朝天冠,男装一穿,倒是有些像一位账房先生。 两人的这一身打扮,将原来的面目遮掩住了七八分,别说葛一帆只是和他们在晚上昏暗的火光下见过,便是白日里看到过他们的样子,也极难和现在联系在一起。 第五十章 顺利下山(下) 禀慧法师看着两个人的装扮,捻须笑道:“独孤掌门,你们二位现在的样子连老衲都有些分辨不出了,料来那些并未见过你们真面目的军士必定不能够认出你们。” 张琳心问道:“大师,那我们现在就走吗?”李瑶接道:“我昨天命商队停宿在山下的客栈,这会他们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就等大师发话了。” 法师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天,说道:“嗯,算算时间,通悟方丈此时一定正在往这边来了,我们现在下去,刚好可以和他碰面,到时老衲二人掩护你们安全下山,却是正好。” 于是,禀慧法师和李瑶两人慢步走在最前边,而独孤剑和张琳心则混在李瑶带上山的几个护卫之中,跟在后边,另有三四个小和尚也跟着走在法师身后,一行十多个人就这么慢悠悠地朝山下走来。 到了路口附近,果然看到有不少金兵和五色教杀手设下路卡,站在那里对行人进行检查。看到法师一行人走过来,一个杀手先开口喊道:“站住,你们这是要去干什么?” 法师双手合十,回道:“这位大人,贫僧乃是这石窟寺的住持,这位李施主昨日在本寺上香,今日打算下山返回,老衲特地送她一程。” 那杀手仔细将二人打量了一番,没有看出异样,挥了挥手,又一名杀手跑了过来:“四哥!” “去,挨个认认,看看有没有姓独孤的那小子和姓张的那小妞。” “是!”那杀手走过去开始一个一个的仔细辨认,走到剑心两人面前时,倒也没有多加停留,只是看了一眼就直接走了过去。两人心中都是暗喜,看来能够顺利过关了!那杀手将所有人都看了一遍,回报道:“四哥,没有发现那两人,都是些和尚跟家丁。” 先前那名杀手又瞅了几眼,点了点头,“嗯,好,走吧。”禀慧法师谢道:“阿弥陀佛,那就多谢大人了。” 几名金兵搬开拒马,正打算放一行人通过,大家本来都以为就这么容易就过去了,心中不禁都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却从身后传来了一声“慢着!”法师回头一看,却是葛一帆!只见葛一帆带着四五个人从山上走了下来,他笑呵呵地走到法师跟前,“方丈大师,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大师颂了一声佛号:“不知大人有什么事情?” 葛一帆目光却在人群中搜索着,顺口问道:“大师这时候下山,是送人么?”法师回道:“正是,昨晚大人见过的这位李施主,今日正准备上路,前往草原。” “哦,李掌柜这么快就要走了?” “回大人的话,正是,草民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活,这人吃马嚼的,耽搁一天,就要多花不少银子,实在是耗费不起啊。” “李掌柜,这些都是你的伙计吗?”葛一帆指着那些护卫问道。 “回大人,都是草民的伙计,您知道,这年头不太平,草民不得不多请一些人手来护卫商队。” “那这么说来,想必这些人的姓名李掌柜必然能够全部叫上来了?” 葛一帆此言一出,众人心中都暗道不好,只要他将他们两下分开去询问,只怕很快就会露馅!李瑶迟疑了一下,心中略微一计较,回道:“这,大人,您也知道,草民虽说身为掌柜,但也不会说事事亲躬,这有些事情,还是让底下的人去办的。” “李掌柜,你此次前往草原做买卖,看你山下的车队装载了那么多箱子,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这些人的情况你要是不了解清楚,就敢随意带着上路?”葛一帆这句话说的确实在情在理,若真是平常的商人去做这么大一笔买卖,若不请镖局护卫,那自己带来的人必定都是知根知底才敢使用。但李瑶并非真正的商人,只是为了买马而来,她所带的人大都是李应手下的兵士,她如何能够全部认得?更何况还有独孤剑和张琳心身在其中,这要是出了一点纰漏,只怕所有人都会陷在这里! 李瑶心中有些着急,正不知该如何回答。突然看到了站在前侧的张琳心,急中生智,对葛一帆说道:“大人教训的是,这些事情,全都是由草民的账房先生林逊一手操办,他跟随草民已经十多年了,办事一向牢靠,草民还是信得过的。”说着,她朝张琳心招了招手,“林先生,快请过来!” 张琳心反应极快,登时就明白了李瑶的打算,立刻应声走了过来,朝着葛一帆施了一礼说道:“草民林逊参见大人。”葛一帆盯着林逊,开口道:“林先生,听口音似乎是江南人吧?” “糟糕,我只想着先把独孤掌门和张姑娘单独列出来,不料却忘记了他们的口音会引起怀疑!”李瑶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她原意是打算将张琳心先从众人里介绍出来,再由她把独孤剑的身份说清。这样,剩下的人再由他人介绍,这样就毫无问题,也不会引起葛一帆的怀疑,但她却将二人的口音一事给疏忽了。 在这种情况下,若是再将独孤剑引出来,只怕更会引起葛一帆的怀疑。现在就看张琳心能否将事情给圆过去了。 张琳心哪里还能不知道自己的口音引起了葛一帆的怀疑,尚未抬起的头又低了下去,“启禀大人,草民世居临安府,十年前大军南下,草民为躲避战乱,跟随家人逃难,父母皆不幸罹难,幸亏遇到我家掌柜收留,这才得以偷生。” 葛一帆盯着她说道:“林先生,且抬起头来。”“看来这老贼依旧对我们起了疑心,没办法了,若事不济,就只有拼死一搏了!”女孩抱在一起的双手越捏越紧,缓缓将头抬起。那边的独孤剑也将手慢慢抬起,随时准备拔出背后的长剑突袭。而李瑶和禀慧法师也都捏了一把汗,李瑶更是悄悄打出手势,准备拼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刻,忽然一名金兵大喊了一声:“什么人!”这一下,却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只见山下走来了几个和尚,为首的一个老僧,穿着粗布僧袍,身形甚是高大,眉须皆白,手中捻着一串佛珠,正带着四五个僧人缓步走来。禀慧法师看到来人,心中一喜:“这下大事定矣!” 仔细去看那老僧的步伐,却是极为沉稳,而且他的一呼一吸之间,也是极有章法,看来又是一位高手!而他身后的几个僧人看上去功夫也很不弱,葛一帆心中十分疑惑:“这一时之间怎么又冒出来一个武功这么高的和尚?”他朝那老僧大喝道:“兀那和尚,你是哪里来的?” 那老僧走到近处,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这位大人,老衲法号通悟,乃是这城中华严寺的住持方丈。” “啊?是通悟大师!”许多信佛的金兵听到通悟方丈的大名,都纷纷对着方丈行礼,口中都在念着“阿弥陀佛。”你道这是为何? 原来这位通悟大师乃是一位有道高僧,当年金兵攻下大同,他曾经只身进入金营,劝说金军主将完颜宗翰(注1)不要屠城,宗翰感其诚,遂严令约束诸军不得肆意妄为,后来尽管说城内外有不少地方都被战火波及,但整个大同城基本算是得以保全,这全赖通悟大师之功。 再往后,大同爆发瘟疫,人畜死伤无数,通悟大师多方奔走寻找,终于配制出了克制瘟疫的药物,救活无数百姓。因而,大同一带的百姓以及不少草原上的牧民,都对通悟大师感恩戴德,视其为活佛。 葛一帆虽不知其中缘由,但看到那些兵士们毕恭毕敬的模样,明白这个和尚来头不小。因此也收起小觑之心,回礼道:“原来是通悟大师,不知大师来此有何贵干?” 这边李瑶、独孤剑、张琳心等听到大师的名讳,也是十分高兴。只听大师回道:“回禀大人,老衲今日来此,是要和山上石窟寺的住持方丈禀慧禅师谈论佛法,不知大人有何指教?” 这边已经有杀手将大师的事情告知了葛一帆,他微笑着看向大师,回道:“不敢,在下今日只是在此搜查逃犯,不敢阻拦大师的去路,大师请。”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通悟大师慢步来到禀慧法师面前,笑道:“师弟,不知在此做什么?”法师回道:“好叫师兄知道,这位李施主昨日来本寺进香,故而特地送她离开。只是这位大人阻住去路,说是搜查逃犯,正在检查李施主一行。”大师看了看李瑶,又对葛一帆说道:“阿弥陀佛,敢问大人,不知这位李施主一行中可有逃犯?” 葛一帆笑着回道:“大师,在下也是刚到,还未来得及察看。”这时,金兵的一名小校答道:“敢叫大师,方才我们已经挨个看过,并未发现有要通缉的逃犯。只是这位葛先生刚到,不知道情况,就想要再查一遍。”那小校乃是驻守大同的金将完颜斜哥的心腹,斜哥乃是宗翰之孙,对于葛一帆等人是非常瞧不起,但葛一帆的五色令乃是大元帅金兀术所铸,可以调动一千以下的兵马。斜哥见到令牌,不愿多起事端。因此,才同意派出兵马听从葛一帆差遣,但每部他都差遣心腹人跟随,那小校便是如此。 (注1:完颜宗翰本名黏没喝,汉名就是大家熟知的粘罕。) 第五十一章 初入草原(上) 那名小校本就对葛一帆的安排十分不满,自从他半夜被派到这里守山到现在,已经是一宿没睡,此刻只想尽快将李瑶一行人放走,自己好趁早回去休息。而葛一帆又在此多生事端,搅了他的好事,他哪能不恼?恰好这时碰上通悟大师,他自然是要偏向大师一些。大师听了,心里哪会不明白怎么回事?微微一笑,说道:“既是如此,那就请葛先生尽快察看,放李施主他们离去,我和禀慧师弟也好尽快上山。” 葛一帆见此情形,知道即便剑心两个真的藏身在这些人之中,一旦交手,这些金兵很有可能不会帮助自己,而自己万一再被通悟大师缠住,那只怕万事皆休。况且方才检查的又是自己的手下,他们也见过剑心的样子,应该不会弄错,想到此处,他不由得觉得自己有些太过小心了,便笑着回道:“那倒不必了,既然已经看过了,老夫就不多此一举了。来呀,放行!” “那就多谢葛先生了。”李瑶朝葛一帆拜谢道。转身又对通悟大师和禀慧法师说道:“二位大师,那在下就告辞了,等在下从草原返回,再来拜会二位大师,和大师再一同探讨佛法。” 两位大师也微微颔首,禀慧法师回道:“李施主一路小心。”李瑶点了点头,带着众人便下了山,来到客栈,上马朝北往草原进发。 两位大师一直目送李瑶等人远去,通悟大师这才朝葛一帆说道:“葛先生,老衲要与禀慧师弟去论道,不知先生可有兴趣一起前来?”葛一帆回道:“那就不必了,二位大师请自便,在下还有要事,就不打扰二位了。”说着,就带着手下的杀手又往山里而去。 两位大师看到葛一帆离开,朝那小校道了别,便转身回石窟寺去了。这其中的内情禀慧法师自然会向通悟大师说个明白的。 葛一帆带人来到一处山坳间,忽然心中一动:“不好!这其中必然有诈,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只怕独孤剑那小子已经夹在人群中下山了,我上当了!”急忙向身后人吩咐道:“带两个人昼夜监视石窟寺,一刻也不许放松,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即向我报告!”一名杀手应声而去。他又向另一名杀手吩咐道:“你带几个人,骑上快马,去追那支商队,远远地跟在后边,不要主动去惊扰他们,只需将他们的一举一动记下来,禀报于我。”这名杀手也答应一声,快步离去。 将这两支人马派了出去,葛一帆依旧有些不放心,急忙带人来到另一个路口,当得知这里并没有异常之后,他心中愈发肯定自己的判断。只是此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剑心二人是否还在商队之中,他已经无法确定,因而他不敢轻易去追商队,万一搞错了方向,只怕会使二人更容易逃脱。 “走,去找完颜斜哥!”葛一帆手一挥,带着剩下的几名杀手就往山下而去。他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让完颜斜哥再给他加派人马,加大搜索力度,并将往南的几条道路封锁,一定要找到剑心二人的下落。对于“山河社稷图”,他是势在必得的。所以,即使昨晚接到林文泉的传讯,说让杨瑛等人逃走了,他也没有在意,因为天王帮和五色教渊源极深,若不是为了宝图,他也并不想惹上天王帮。而如今宝图已在独孤剑手中,他自然是不会放过。 这边李瑶将剑心两个藏在商队之中,众人打马扬鞭,沿着大路疾速向草原行去。一个多时辰之后,他们便发现身后远远地吊着几个人。这些人虽说改变了装扮,没有穿五色教的红衣黑裤,但从神态样貌去看,独孤剑等人知道他们就是葛一帆派来跟踪的杀手。 一行人不动声色,继续向前行着。那几个杀手也骑着马跟在后边一里开外,装作是行人一般。张琳心坐在马车上,对身边的独孤剑说道:“独孤哥哥,他们也就刚刚五个人,不如我们回过身去,攻其不备,将他们干掉,剪去这个尾巴,如何?”骑着马走在他们前边的李瑶听了,也是极为赞同,她回头说道:“独孤大哥,我看琳儿妹妹的这个办法可行,只要将这几个跟着我们的杀手干掉,葛一帆那老贼再想要知道我们的下落就难了。” 在这路上,他们三人已经各叙了年表,独孤剑比两个女孩大上一岁,而李瑶则比张琳心大了五个月有余,因此三人便互相以兄妹称呼。 独孤剑摇了摇头,“这样极为不妥,我们此时离开大同不过才二三十里,这些人骑乘的都是快马,不消半个时辰,便能赶回大同。要是我们强行出手,万一使他们走脱了一人,那我们的行踪必定暴露。现在让他们跟着我们,也是给葛一帆那老贼一个信号,告诉他我们并不在商队之中。这样,他就不会将商队作为重点,而会一直盯着山中和大同南边的几条道路去仔细搜查,我们这里反而安全得多。” 话音刚落,只见一名杀手掉转了马头,纵马向大同方向跑去。李瑶暗呼一声侥幸,“独孤大哥,幸亏我们没有贸然出手,你看,他们有人回去报信了。” 独孤剑点头回道:“他们刚刚追上我们,必然要将商队的行踪报告给葛一帆,你们看着吧,这一天之内,他们都会一直跟着我们。” “独孤哥哥,身后跟着这么一群苍蝇,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返回中原?”张琳心对于这群杀手十分反感,只想尽快将他们甩开。 “不急,这些人总有懈怠的时候,到那时便是我们离开之时。”独孤剑抬头去问李瑶:“李姑娘,还没来得及相问,你们是打算去哪里买马?”李瑶指着东北方向说道:“听我哥哥说,出了大同往那个方向走三百里,有个鸳鸯泊,是奚人世居的地方,当年太祖手下的大将米信便是出自那里。奚人精于骑射,擅长造车,而且他们受辽人的影响很深,对咱们汉人还是很和善的。所以,我们打算到那里去买马。” 独孤剑在心中大致推算了一下,对张琳心说道:“琳儿,若是这样,我想等到了那里之后,我们到时可以转向东南,经怀来向南,便可以返回中原了。”张琳心对于地理了解不多,更不知道这些地方都在哪里,听到独孤剑这么说,她赞叹道:“独孤哥哥,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地方?” 连李瑶都转头看了过来,独孤剑笑着说道:“我也是听我师父说的,当年他只身潜入燕京去救人,计划的退路就是经怀来向西,所以我才知道的。” 出了大同向北几十里,越过古长城,就进入了茫茫的大草原。抬眼望去,根本看不到边际,远处的天和草原的尽头挨在一起,融为了一体。让人分不出哪里是天,哪里又是地。 众人这都是第一次来到草原,看到这无边无际的美丽景象,全都十分震撼。他们自幼都是生长在中原,见过的是大江大河、平原高山,对于大草原的印象,仅仅是存在于自己的想象中和他人嘴里的描述。而此刻真正地见到了草原,众人的心里都有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有些性子急的,已经开始扯着喉咙大喊大叫,抒发自己心中的兴奋感。李瑶看着手下这些人的样子,也不禁止,只是微笑地望着远处。张琳心轻轻地对独孤剑说道:“独孤哥哥,原来这就是草原,景色可真是漂亮。这种无边无际的感觉,恐怕也只有大海能够和它相比了。” 独孤剑此刻却是隐隐感到体内的真气有暴涨的迹象,他一边运功引导着真气在筋脉内流动,将真气压制下去。一边笑着回道:“是啊琳儿,这种景致在长城之内是很难看到的。我曾多次听师父提起过,但从没有真正见过。这次终于能够看到这样的美景,若是能在这里打马扬鞭,纵马驰骋,又当是快事一件。” 李瑶听到后,笑着回头说道:“独孤大哥若是有此兴致,何不乘上一匹快马,奔驰一番?”独孤剑指了指依旧吊在后边的那些杀手,“这些人可是不会给我们机会的,这里不比中原,我们人生地不熟的,还是小心一些的好。”刚刚说完,独孤剑只觉得已经安抚下来的真气却有要透体而出的迹象。 “琳儿,伸手!”张琳心不明所以,但听到独孤剑的话语,急忙将手伸了出去。独孤剑的手与她贴在一起,女孩只觉得一股庞大的真气涌进了自己体内。“紧守丹田,引导这股真气游走四肢,去炼化你体内的异种真气!”独孤剑急忙对女孩说道。 张琳心引导着这股子真气开始游走全身,将体内的异种真气一点一点的炼化。过了大约半个多时辰,她体内的异种真气被炼去了差不多一半,独孤剑送过来的这股子真气才算基本上消耗殆尽。 李瑶早在二人刚刚开始运功之时,便命令队伍停下休息,并命人时刻盯着吊在身后的那群杀手的动向。那群杀手看到他们停下来休息,倒也不以为意,几个人也都停下马,坐在地上开始休息。李瑶看到两人收功,也松了一口气。张琳心睁开眼睛,问道:“独孤哥哥,你又突破了是吗?” 第五十一章 初入草原(下) (ps:昨天是tara六妞出道七周年的纪念日,可惜我上班太忙,给忘掉了,在此补上祝福:我大皇冠七周岁生日快乐!愿你们依然能够继续走下去,十年、二十年......一声queens,一生困死!老司机们,愿大家能够真正“许你一片柠檬海”!fighting!) 独孤剑微笑着点了点头,“嗯,方才看着这美丽的草原,我又想起了前年去潮州时,曾在海边坐了一夜,看着那潮起潮落的大海。这些事情让我忽然间悟到了海纳百川,与这草原能和天地融为一体是一样的,都是因为它们广阔无际。所以体内的碧潮真气就自行运转了起来,这才又突破了一层。” 女孩听了,十分高兴,拍手笑道:“那独孤哥哥,你体内的异种真气已经全部炼化掉了?”独孤剑点了点头,“不错,我已经将所有的真气全部转化成了碧潮真气了。” “那可就太好了!” 李瑶也走了过来,听到独孤剑的话语,笑着说道:“独孤大哥,恭喜你啊。”她虽然不知道两人有体内异种真气的情况,但从方才的话语中间,也大概猜出了一些端倪。独孤剑微微一笑,向李瑶道了一声谢。 张琳心跳下马车,四处张望了一番,感慨地说道:“独孤哥哥,这里好美啊,若是我们能够再这里住上一些日子就好了!”独孤剑看着女孩说道:“好琳儿,等我们将事情全部办完了,我们再一起遍览这天下美景!”张琳心回头做了一个鬼脸,“独孤哥哥,你这话都说过好几次了,只可惜金人肆虐,五色教又在武林中搞风搞雨,令人不得安生。不然,我们就能四处游玩,那该是何等的快乐!” 独孤剑看着女孩的小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琳儿,你戴着胡子的样子好有趣。”连李瑶都有些忍俊不禁。张琳心有些羞恼,一把将胡子扯下,“不戴了,李姊姊女扮男装也没有弄成这样,我却还得粘一把胡子,该死的葛一帆,真是气死我了!”女孩一脚将几块小石子踢飞,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看到女孩这副模样,独孤剑和李瑶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独孤剑走上去拉着张琳心的手,说道:“好琳儿,别生气了,等以后再遇见葛一帆这狗贼,我们把他痛打一顿,给你出出气。” 张琳心眼珠子一转,“不行,光打一顿还不够,惩罚太轻了,我要把那个狗贼的胡子一根一根拔掉,好好出口恶气。” “行,都依你!到时我们就请张女侠把恶贼葛一帆的胡子全部拔掉。”独孤剑满口答应着。 “独孤大哥,琳儿妹妹,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该上路了。你看,我们后边的那些人已经等不及了。”李瑶努努嘴,目光看向远处的五色教杀手们。 那些杀手休息了这么久,早就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连报信的人都又派出了一趟,却仍然没见到他们启程。几个杀手在那里来回转着圈,就差跑过来问问他们什么时候走了。 独孤剑笑道:“好的,不要让人家等急了。”说完,便和张琳心又上了车。李瑶也招呼众人上马出发,一行人便又继续向东北而行。那些个杀手见了,也纷纷上马,又跟在了他们后边。 继续往前行出去三十多里,天色已经开始渐渐暗了下去。九月底的草原天气已经开始转凉,到了傍晚的时候,已经让人感到丝丝凉意。再往前走了十多里,天色已经完全阴暗了下来。李瑶说道:“看来今天只能在这里露宿了,大家下马搭帐篷吧!” 张琳心看着忙碌的众人,心中有些好奇,他毕竟没有住过帐篷,此刻对这些东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独孤剑也正在帮着干活,看到女孩好奇的模样,就将她喊了过来,“琳儿,怎么了?” “以前只是听说过、见过帐篷,可我自己还真没有住过。独孤哥哥,你说,住在这里是什么感觉啊?” 看着女孩的表情,独孤剑摇了摇头,回道:“这我也不知道,我长这么大,也没有住过帐篷呢。” 女孩笑嘻嘻地看着他,说道:“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原来独孤哥哥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啊。” 独孤剑看着女孩的俏脸说道:“韩文公(注1)曾在《师说》里写道,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我又不是万能的,自然也会有不知道不懂的啊。” 李瑶看着二人在那里说笑,走了过来,“独孤大哥,琳儿妹妹,你们有什么体己话一会再说,你们看那些人还在那里,我们总得想点办法吧?不然今晚恐怕很难睡得安生了。” 张琳心脸上一红,说道:“那就让独孤哥哥想办法吧。”捂着脸转身跑到了火堆旁边坐了下来。独孤剑无奈的笑了笑,思考了一番。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对李瑶说道:“这会想赶走他们大概是不太可能,但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不但能够使今晚不被他们打扰,而且还能够到明天让他们没有力气追我们。” “什么办法?独孤大哥,你快说说啊。”李瑶一脸好奇地问道。 独孤剑指着正烤在火堆上的干粮和煮着的热汤,说道:“李姑娘,你们带的有没有巴豆之类的能使人闹肚子的药物?” 李瑶仔细想了想,回道:“巴豆这东西确实没有,不过大黄倒是带了一些,独孤大哥,你打算怎么做?”独孤剑笑着说道:“那就好,把大黄全倒进锅里。” “那我们还怎么吃啊?”李瑶吃惊地问道。 “一会告诉大家,那锅汤装个样子喝一口就是了,千万不要多喝,吃少量大黄还是没什么问题的。我们自己就喝带的清水就是,把这送给他们,这些人跟了我们一天,也很辛苦的。”大黄这种草药的功效和巴豆差不多,都是能够使人清热去火、排便通畅。故而李瑶立刻就明白了独孤剑的打算。 “独孤大哥,你这方法是跟谁学的啊,太损人啊。”李瑶掩口笑道。 独孤剑一本正色地道:“我也是为了他们好啊,这一天下来,也挺累的。”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李瑶笑着转身吩咐手下去办,之后便走到张琳心身边,两个人坐在那里不知在说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汤便煮好了,独孤剑拿了几块干粮,又舀了满满一盆汤,端着向那些杀手走去。那些人看到独孤剑走过来,急忙全神戒备,生怕会出什么事情。独孤剑走到他们近前,粗着嗓子说道:“几位兄弟,这一天下来,也累坏了吧?我们掌柜的见你们辛苦,感谢你们这一路的护送,特意命我送点东西给各位垫下肚子。” 为首的一名杀手一脸狐疑地看着他,“给我们的?你们怎么这么好心?”独孤剑笑着道:“这位大哥,我们掌柜的说了,你们也不容易,数十里相送,也累了一天了,这就算是感谢。”那杀手抬了抬下巴,“嗯,就放在那里吧。”独孤剑答应一声,将干粮和汤放在地上,起身笑着说道:“那大哥,我就先过去吃饭了,你们也赶快吃吧。”转身便走回了火堆边上。 张琳心看着独孤剑的模样,和李瑶都笑了起来,女孩说道:“独孤哥哥,没想到你还能想出这么坏的招数,就是不知道那群人会不会中招。”独孤剑扭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些人依旧盯着自己这边,明白他们还是有所怀疑。便对众人说道:“大家快趁热吃啊,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李瑶听了,也急忙发话:“对、对,大家快吃吧,吃了早些休息,明天还要继续赶路呢。”后边的两句她故意放大了声音,让那边的杀手隐约能够听到。众人纷纷醒悟过来,急忙拿着干粮吃了起来,顺嘴喝了几口热汤,便悄悄倒在了地上。 那边的杀手离得比较远,听到李瑶说让趁热喝汤,又看到众人吃喝的光景,并没有察觉出异样。一个杀手问那个领头的道:“三哥,这些东西怎么办?能不能吃?”那三哥看到几个杀手都不住的吞咽着口水,知道大家也都是饿了一天,他仔细想了一下,又看到那边的众人都已经在吃了,说道:“看样子,那些人吃的倒和给咱们的没有差别,都是从一个锅里出来的,应该没什么问题,大家都饿了,吃吧。” 话音刚落,几个杀手就抢上去,将东西端了过来,一人将一块干粮递给那三哥:“三哥,给,你先吃。”那三哥一把抢过就往嘴里送,剩下的人看到后,也是狼吞虎咽的吃喝了起来,那汤做的也的确好喝,加上这些人也饿了一天。不大一会,就将满满一盆汤喝了个精光。那位三哥意犹未尽,说道:“去,再去问他们要一盆汤来!”一名杀手急忙拿着盆跑了过去。 “李掌柜,你们还有汤吗?我们还想再喝点。”那杀手倒也没有不好意思,直接就开口问道。李瑶和张琳心看到那杀手的样子,“噗嗤”笑了一声,李瑶对独孤剑说道:“你,再去给这位兄弟舀一盆汤去!” 独孤剑应了一声,接过盆子便又去给他们舀了一盆,那杀手笑着道谢,独孤剑拍拍他的肩膀:“兄弟,不够了再来啊!”那杀手连连点头答应,端着盆子走了回去。 这边的众人看到他走远,全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张琳心趴在独孤剑肩头,不顾形象的哈哈大笑,李瑶也是捂着嘴不停的笑着,众人的笑声传出去老远。那边的杀手们一边喝着汤,一边却听到了众人的笑声。 第五十二章 草原风云(上) 那三哥听到这边人的笑声,有些疑惑的问道身边的人:“他们在笑什么?”一个杀手回道:“不知道啊,三哥。”那三哥看着去端汤的那个杀手,大声问道:“该不会是你小子做了什么丢人的事,让人家笑话吧?”那杀手急忙回道:“没有啊三哥,我就是听你的,去问他们要了这一盆汤啊。”那三哥一脸的不相信,一脚将他踹倒:“他女马的,肯定是你小子说话乱七八糟,让人家笑话了!给我滚一边去!”那杀手急忙爬起来,也不敢反抗,急忙弯着腰走到旁边坐下,低着头一声也不敢吭。 这边独孤剑制止了众人的笑声,说道:“好了,大家不要笑了。不要引起他们的怀疑。”张琳心脸上兀自带着笑意回道:“不会有事的独孤哥哥,你没看,他们都把汤喝了个精光,那么多大黄,今晚有他们受的了。” 独孤剑却说道:“万事还是小心为上,李姑娘,今晚让大家加强戒备,以防万一。”李瑶也是十分赞同,点头答应下来,随即就去安排手下的人值夜。 当晚,那些个杀手肚子里就像翻江倒海一般,那种感觉实在无法形容,一个个的都找了个隐蔽点的地方开始解决问题。但大黄乃是清热解毒的良药,不是说你出恭一次就能解决掉的,往往是刚刚提着裤子站起来,那种感觉就又接踵而至了。 这样一来,这些杀手大半个晚上都在和自己的肚子作斗争了,哪里还有时间去管李瑶这边的商队?原本那位三哥还想趁着夜色悄悄摸到近处去瞧瞧,现在倒也用不着了,他自己还蹲在草丛深处用着力呢!那味道,连远处的独孤剑等人都能闻到了。 等到了后半夜,他们总算是感觉肚子不那么疼了,可一个个的都虚脱的没一点力气,躺在一旁还算干净的草地上,闻着那股子浓烈的臭味,却是一动不动,只想就这么睡了过去。这一个晚上,独孤剑他们睡了一个好觉,养足了精神。 第二日一大早,太阳从地面的尽头慢慢爬了出来,独孤剑等人也早早地就起来了。一行人收拾停当,就准备出发了。独孤剑来到那些杀手躺着的地方,将几匹马牵走,并笑着说道:“几位,感谢你们这一路的护送,这之后的路,就不劳烦你们了,我们自己走就行。哦,对了,还要多谢你们的马。” 那些杀手倒是有心想去干掉他,可惜他们这会早已经累的虚脱,连说话的力气都欠奉,哪里还能站起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独孤剑将马匹牵走,然后就看到商队向着正北而去。 身后没有了尾巴,众人的心里一下子都轻松了好多。一行人又走出去三四十里,张琳心骑在马上,笑着看着独孤剑,“独孤哥哥,没想到你这招数还真有效,这一下,他们就是想追也追不上了。”李瑶也是有些好奇地问道:“独孤大哥,你怎么能确定他们就一定会吃我们给的东西呢?” 独孤剑看了看两个人,回道:“这就要谢谢葛一帆葛大护法了,通悟大师和禀慧大师掩护我们下山之后,他一定会有所怀疑,但又不能确定,他心中又担心这是我们的调虎离山之计,故而一定会派人跟着我们,看看我们的行踪。但他又要继续搜山,势必顾不上派出去的这些人。草原这么大,数百里都荒无人烟,这几个人跟了我们一整天,滴水未进,肯定早就饥渴难耐。见到我们送去的食物,开始还会有所怀疑,但看到我们吃的和他们的一模一样,都是从一个锅里出来的,那他们哪里还会忍得住?” 张琳心和李瑶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张琳心笑道:“这回我们总算是高枕无忧了,等葛一帆派来的人发现了那几个虚脱的人,只怕我们早就在百里之外了,这茫茫草原,方向又不好辨别,他就更没有办法来寻觅我们了!” 独孤剑看了看天色,又向后望了望,对李瑶说道:“李姑娘,让大家转向,往东北走吧,注意把大车留下的痕迹消除掉,不要给追兵留下线索。”李瑶点头答应,便调转马头去向众人布置。 回头再看那几个拉肚子拉到虚脱的杀手,原本按照葛一帆的要求,他们是要每隔三个时辰便派一个人快马返回大同去向葛一帆禀告李瑶等人的动向的,当然,每回去一个,大同那边也会拍一个前来顶替,夜间自然是不用的。因此,第二日一大早,他们就应该派人返回,可几个人都已经成这种样子,又失了马匹,哪里还能返回大同? 一直到了中午,大同那边都没有看到有人返回,将此事禀告了葛一帆,他才发觉不对,隐隐感到事情十分蹊跷,他叫来林文泉一合计,决定亲自带人前去查看,留下林文泉继续在这里搜查。 葛一帆带着十多个杀手,骑乘着快马,向北快速追去。先前引路的一个杀手乃是昨天最后回来报信的,他跟在葛一帆身边指着路,一行人纵马疾驰。一个多时辰,就来到了昨晚李瑶的商队宿营之处。 看着地上遗留的已经熄灭的火堆和扎帐篷留下的痕迹,葛一帆心中愈发笃定,自己手下的人一定是出事了。他勒住马头吩咐道:“四下里再找找,如果祁老三他们被杀了,尸体一定就在这附近。” “是,护法!”一干杀手四下散开,去寻找祁老三等人的尸首。 过不多时,一个杀手闻到了一股子臭味,跟着这股子臭味来到了一处小土坡边,就看到祁老三等五个人躺在草丛里,一动不动。他急忙回身大叫道:“找到了!护法,他们在这里!”葛一帆纵身一跃,几个起落便来到了跟前。 他捂着鼻子问道:“什么情况,怎么会这么臭?”那杀手摇摇头道:“护法,属下也不知道啊,属下也是闻着这股子臭味才找到这里的。”葛一帆看着躺在地上的几个人,伸手摸了摸祁老三的鼻息,发觉还有气息,心中有些疑惑:“他竟然没死?”又去看其他几个人,发现五个人身上并没有伤口,也没有打斗留下的痕迹,心中更加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第五十二章 草原风云(中) 其实,祁老三他们五个喝了那么多的大黄汤,拉了一晚上的肚子,早就拉得虚脱了。白天太阳又大,他们又被这么一晒,就昏死了过去。葛一帆不知其中原因,开始远远看去,见他们倒在地上,还以为是被人杀了,可到了近处却发觉几人没死之后,心里也是疑惑万分。 这时,其他杀手也都跑了过来,一个懂点医术的杀手看到祁老三等人的样子,试探着说道:“护法,属下觉得他们似乎是脱水了。”葛一帆回头看了那名杀手一眼,“你能确定?”那杀手回道:“看他们此时的样子,应该错不了。” 葛一帆手一伸,“拿水来!”一名杀手急忙解下腰间的水囊递了过去,葛一帆一把拉起祁老三,将水灌进了他嘴里。祁老三虽然已经昏迷,但人的求生本能使得水进到他嘴中之后就被他咽了下去。葛一帆对其他杀手说道:“你们也别愣着了,先把水给他们喂了再说!”几个杀手急忙将水喂进昏迷的几人嘴里。 祁老三一下子喝了差不多半个水囊的水,葛一帆又输了一股真气到他体内,祁老三这才慢慢清醒过来。他睁开眼首先看到的就是葛一帆,心中惊恐万分,差点就又晕了过去。葛一帆看着他的表情,说道:“行了祁老三,我不是老虎,吃不了你,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护、护法,属下、无、无能,上了他们的当了。”祁老三结结巴巴地说道。 “哼!看你们的样子我就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你如实给我道来。” 祁老三不敢看葛一帆的目光,低下头说道:“属下几人贪嘴,那些人看我们几个没有吃东西,故意给我们送来了干粮和汤。属下一时不察,我们几个人将这些东西吃的一干二净,结果没想到他们狼子野心,竟然在汤里放了泻药,属下几人就中招了......”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葛一帆挥了挥手,示意他不要再说。 葛一帆看了看四周,除了自己这群人之外,就只有空荡荡的大草原和那一股股夹杂着臭味的青草的气息。却哪里还能看到任何蛛丝马迹?他又回头问道:“祁老三,我再问你,你们的马是不是也被他们带走了?”祁老三哆哆嗦嗦地回道:“是,护法,被他们之中的一个满脸大胡子的高壮男子牵走了。” “一群废物!他们朝哪个方向走了?”葛一帆心中愈发生气,胸中的怒火快要压制不住了。祁老三指了指正北方,“护法,属下看到他们朝那边去了。今天一大早就走了......” 不待祁老三把话说完,葛一帆便翻身上马,对身边的人说的:“留下两个,送这群废物回去,剩下人,跟我去追!驾!”他胯下的骏马一声长嘶,四蹄撒开朝北边狂奔而去。后边的十几个杀手也纷纷骑马追了上去...... 李瑶和剑心两人此时带着商队已经又转向东北行出了四五十里,而此时已经接近酉时,再有不到一个时辰,天就会黑下来。在这茫茫草原上,方向本就不易辨认,到了晚上,更是难上加难,何况葛一帆与他们现在相距近百里,他又无法确定方向,只怕一时之间是追不上了。 一行人趁着天还亮着,又前行了二十里,这才扎营休息。吃过晚饭,独孤剑和张琳心坐在火堆边上,看着正在噼啪燃烧着的木柴,女孩轻声问道:“独孤哥哥,我们明天是不是就要和李姊姊分别了?” 独孤剑看了一眼正在不远处忙碌的李瑶,说道:“是啊,我们要南下去少林寺,而他们要往鸳鸯泊去买马,既然已经摆脱了追兵,还是尽快回去的好。” 张琳心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说道:“对了独孤哥哥,这两天只顾着赶路了,我们都还没有看那位杨帮主交给我们的宝图到底长什么样呢。”独孤剑也是惊醒,点了点头道:“是啊,我们来看看能让我们的父亲和柳老前辈舍命保护的这张‘山河社稷图’到底是一张什么样的宝图。”说着,他从怀中取出杨瑛交给自己的那只布包。 只见那是一只黑色的布包,上边还绣着一对鸳鸯戏水的图案,隐隐还能闻到一股子茶花的香味。张琳心打趣道:“独孤哥哥,想不到这位杨帮主还有这种爱好。”独孤剑看着这只布包,说道:“或许,这是那位杨帮主的心上人送给他的,想不到他为了保护宝图,做出这么大的牺牲。琳儿,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逃脱五色教杀手的追杀?” 张琳心叹了一口气,回道:“相信吉人自有天相,他们一定不会有事的!”独孤剑仰头看了看天空,“但愿如此吧,希望老天保佑。”张琳心说道:“不要想那么多了,独孤哥哥,我相信杨帮主他们一定不会有事的,你快打开看看吧。” 独孤剑点了点头,解开系着布包的细绳,往里边一摸,掏出来一张折着的纸。张琳心盯着那张纸,激动地说道:“独孤哥哥,快点打开看看。”独孤剑看着女孩急不可耐的模样,将布包放在一边,把纸打开来。笑着说道:“看把你急的......”话还没说完,两个人就盯着那张纸愣住了。 你道这是为何?只因为那张纸上什么都没有,就是一张极为普通的宣纸,上边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剑心两个对视了一眼,就又低下头去看那张纸,却依旧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独孤剑又将纸张翻了一面,看上去仍然是干干净净,纸上面什么都没有。 张琳心疑惑地问道:“这怎么可能?独孤哥哥,怎么会什么都没有?是不是被掉包了?”独孤剑将纸张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摇摇头回道:“我也不知道,从杨帮主将布包交给我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把它贴身放着,而且除了我,没有人动过,不应该被掉包啊。” “难道这是一张假图?杨帮主也上当了?” “不可能吧?五色教认定宝图在杨帮主手里,而且杨帮主也亲口承认了,说明他们一定验过宝图的真伪啊。” 第五十二章 草原风云(下) 张琳心将图拿了过去,仔细看了一番,试探着说道:“要不然就是秘密藏在这张宣纸上?”独孤剑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我曾听说过一种书写密信的方法,就是用牛奶在纸上写字后,需要在火上烤才能显出字迹,莫非宝图也是这样?”女孩拿着那张纸就放在了火上,来回烘烤着。过了好半天,宣纸都已经发热了,却是一个字都没有显现出来。 两人百思不得其解,正苦恼间,李瑶走了过来,笑着说道:“独孤大哥,琳儿妹妹,我看你们两个在这里忙来忙去,不知道在干什么啊?”她看到张琳心手里拿着的一张宣纸,有些好奇地问道:“琳儿妹妹,你手里拿着张宣纸干什么?”说着,就要从张琳心拿过来看看。女孩伸手挡了一下,一脸郑重地回道:“李姊姊,这可不是普通的宣纸,这张纸里可藏着一个大秘密呢!” 李瑶“噗嗤”一笑,回道:“能有什么大秘密藏在这张小小的宣纸里?我还真是有些好奇呢!”张琳心看了一眼独孤剑,见他并没有阻止自己的意思,就开口道:“那好,李姊姊,我讲给你,但你可不许告诉旁人。这里边可担着天大的干系呢。”李瑶笑着点点头,“好,我答应你,谁都不告诉,这秘密我一定烂在肚子里。” 听到李瑶这么保证,张琳心于是就将自己父亲和独孤剑的父亲还有柳中原三人如何夺得“山河社稷图”,以及之后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给了李瑶听。 再回过去看葛一帆等人,他们快马加鞭,朝正北方向赶路,一直到天色暗下来,也没有发现李瑶的商队的踪迹。他勒住马匹,向身后的人问道:“我们大概到了哪里了?”一个比较熟悉这一带的杀手心里盘算了一番,回道:“启禀护法,我们已经到了汪古部的地界,这里距离大同大约已经有一百五十里了,再往西北走十多里就是白水泺,那是汪古部放牧的地方。” 葛一帆指着正北方向问道:“再往北是哪里?”那杀手回道:“护法,这一带都属于汪古部的草场,再往北五十里就到集宁了,那里是汪古部的一处聚集地。” “要这么说来,那些人应该就是往集宁去了无疑。以他们的脚程,此时应该已经赶到了那里。想来独孤剑那小子必定藏身在商队之中!事不宜迟,我必须尽快赶到那里!”葛一帆心中计较已定,指着集宁的方向大声喊道:“立即出发,赶往集宁!” 李瑶听完张琳心的讲述,心中感慨万千,虽然她已经知道了张风并非是金国奸细,但对于个中的详情,她也并不了解。她对剑心两个说道:“没想到你们的父亲之间竟然有这么一段可歌可泣、慷慨悲昂的故事,实在是令李瑶佩服。” 独孤剑恨恨地道:“只恨我本事低微,不能手刃南宫灭这个恶贼!”李瑶劝道:“独孤大哥,南宫灭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人物,必定不好对付。但相信以你的武功,假以时日,一定能够杀了这个老贼!”张琳心也点头称是:“李姊姊说的不错,独孤哥哥,我们抓紧练功,相信一定能够为独孤伯伯和我爹爹报仇的。” 独孤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李瑶接着问道:“琳儿妹妹,那你手里的这张宣纸就是‘山河社稷图’了?”张琳心回道:“是的,这是那位杨帮主亲手交给我们的,不会有假。”李瑶接过宣纸仔细看了看,笑道:“独孤大哥、琳儿妹妹,你们一定被骗了。” “什么?不会吧?” “这怎么可能?” 剑心两个齐齐惊道。李瑶看着两人一脸不相信的样子,拿着宣纸对两人说道:“我虽然不知道那副宝图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但细细想来,这样重要的一副宝图,无论如何是不会绘制在这么一张普通的宣纸之上。而且这张宣纸看上去还十分的新,根本不像是在上边涂写过东西的样子。我猜测,这张纸造出来绝不超过一年,而那副宝图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东西,怎么可能会和这张宣纸有任何联系?何况宝图是一副绘制着全天下山川河流城池的很全面的地图,这么小的一张宣纸,只怕很难将所有东西画上去啊。所以,若是这的确是独孤大哥从那位杨帮主手中得来的话,那么看来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那位杨帮主欺骗了你们,给了你们一副假图,至于目的,想来不用小妹多说,你们心里也能猜到。这第二种可能嘛,就是这位杨帮主也被一副假图蒙骗了,但这种可能小妹觉得微乎其微,区区一张白纸,没道理这么容易会将一位统领一个帮派的帮主骗住吧?” 听到李瑶的分析,两人十分震惊,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所说的确实一点不差,虽然二人并不知晓杨瑛的真实身份,但从他的言行举止和手下人的武功来看,他所统帅的帮派绝非一般的小帮派,这样一个苦心积虑要得到“山河社稷图”的帮派,怎么会为了一副假图而拼死守护? 那么,就只有李瑶所讲的第一种情况了,杨瑛拿了一张假图来骗他们,目的就是想借他们两个替自己引开追兵,好使他自己能够脱身!这么看来,一切便都合情合理了,怪不得最开始杨瑛对于宝图的事情是只口不提,却在最后危急的关头,竟然那么大方的将宝图交给了自己二人。 “这人好毒的心机!”剑心两人对视了一眼,心中不禁都是微微一凛。李瑶看到两人的神色,又急忙安慰道:“独孤大哥,这些也只是小妹的猜测,具体的真实情况,还需要找那位杨帮主验证才行。” 独孤剑也知道这是李瑶的宽慰之语,到了这个时候,自己若是还去相信杨瑛,那就是真成了傻子了。张琳心看着独孤剑的神情,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也开口道:“独孤哥哥,事情也未必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糟糕,至少我们现在已经摆脱了五色教的追杀,而且从葛一帆这两天对我们穷追不舍的情况来看,他们也并未得到宝图。这就说明,那宝图还在杨帮主他们手里。” “不错,独孤大哥,方才你们说那位杨帮主的援兵被阻挡住了,但以我的猜测,你们替他们引开大部分追兵之后,他们必然是坚持到了援兵的到来。” 听到两人的话语,独孤剑又将事情串起来仔细回想了一遍,说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无论那位杨帮主他们生死如何,但宝图没被五色教得到这是一定的。如今我们已经知道了宝图的下落,断然没有找不到的道理!”(。) 第五十三章 夜半厮杀(上) 张琳心点头道:“我记得上次郜伯伯说那些在临安出现的人口音大都也是荆湖一带,这次听杨帮主他们几个说话,也验证了这一点,看来他们必然是一路人,宝图九成就是他们盗走的,而这个帮派必定就在荆湖一带。我们有了这条线索,要想找回宝图就有希望了。” 李瑶看着二人问道:“可是荆湖数千里土地,人口众多,河网密布,又去哪里找这样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神秘帮派呢?” 独孤剑摇了摇头,“我也知道,要想找到他们无异于大海捞针,但就是困难再大,我也一定要找回宝图,因为那是我父亲、张世伯和柳老前辈拿命换来的,更是能够使大宋收复失地、直捣黄龙的希望!即便是上天入地,遇到再大的困难,我也一定要将宝图找回来!” 李瑶点头回道:“那好,独孤大哥,等此间事了,我会禀明家父,带人和二位一起寻找宝图。”张琳心笑着回道:“那好啊,李姊姊,我就先谢谢你了。” 三人又坐在火堆边说了一会话,这才各自起身返回帐中休息。独孤剑拿起那只黑色的小布包,有心将它毁掉,看了半天,却是怎么也下不去手。最后他仰头看了看天空,咬牙道:“罢了,无论他为何欺骗我,终究是为了不使宝图落入歹人之手,何况他又先后两次帮过我,这一次的事情,就算扯平了。若是还能再遇见他,我将此物交还给他,要回真正的宝图,便算是互不相欠了。”一念至此,独孤剑也不再纠结,又将布包塞回怀中,踏步走进帐中躺下休息。 葛一帆纵马狂奔了一个时辰,终于来到了集宁。这时的集宁只是属于汪古部的一个比较大的镇子,大约有千余户牧民居住在此。看着不远处镇子里通明的火光和不时传来的笑声、歌声,葛一帆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握着拳头心道:“独孤剑、张琳心,看你们这次如何逃出我的手掌心!” 他勒住马匹对那名知晓这一带地理的杀手说道:“你去将汪古部在此的头人找来,告诉他大金国四太子帐下葛一帆先生要见他!”那杀手答应一声,乘马飞驰而去。葛一帆则对其他几个杀手说道:“你们悄悄到镇子里去察看一下,看看下午来的那支商队住在何处。” 几名杀手领命,往镇子上而去。葛一帆带着剩下的几个杀手就勒马立在一个山坡上,远远地看着镇子上的一举一动。不多时,先前的那名杀手带着一队人马返回,当先的一名骑在马上的一个身穿汪古部服饰的是个大胖子。 他在那杀手的引导下,来到山坡上,那杀手说道:“爱达可汗,这位就是我们四太子帐下的葛先生。”那位大胖子依照习俗向葛一帆见礼,“不知葛先生到这里来是有何事?”葛一帆盯着这位爱达可汗看了好一会,才回道:“原来是爱达可汗,老夫受四太子之命,前来追查两名逃犯,据我的手下说,这二人藏匿在一支商队之中,不知爱达可汗可知道这支商队现在何处?” 那爱达可汗向身后的人问道:“这两天可有商队到我们这里来?”他的随从回道:“启禀大汗,自从十天前的那支商队离开之后,一直没有商队再过来。”爱达可汗点了点头,对葛一帆说道:“葛先生,你也听到了,这几日没有商队到我们这里来,看来你要找的人不在这里。” 葛一帆听了,心中有些怀疑,他控着马向前走了两步,“爱达可汗,这两名逃犯关系重大,四太子殿下要老夫务必抓到他们,你可要想清楚了!若是胆敢有半分隐瞒,哼哼,四太子那里,只怕......”口中威胁之意十分明显。那爱达可汗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听到葛一帆这么说,似乎是有些不屑,他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回道:“这里的草场都是本汗的土地,若是来了一支商队,他们首先一定会来拜见本汗,这几日并未有商队前来,难道本汗还会骗你不成!” “一个小小部落的头领,敢对我们护法这么说话,你是找死!”葛一帆身后的一名杀手大声喝道,跟着几名杀手都将兵器拔出,只等葛一帆一声令下,就将爱达可汗擒下。那边可汗的随从也不甘示弱,也拔出腰间的弯刀,一脸戒备地看着他们。 这时,去镇子里盯梢的几个杀手乘马跑了回来,“护法!”葛一帆看到几人,将手一挥,命身后的人将武器收了起来。返回的一个杀手来到葛一帆身边,低声说道:“护法,我们在镇子里找了一圈,又问了许多人,都说没有见到一支商队,而且,这几天他们这里也没有外人到来。” “你确定?” “是,属下确定,我们分头问了好多人,得到的答案都一样。” “是这样......”葛一帆沉吟了一番,笑着对爱达可汗说道:“实在抱歉,可汗,手下的人不懂事,让你受惊了。”那爱达可汗能够坐到这草原上的一部首领,自然也不是酒囊饭袋,见到葛一帆这么说,也微微一笑,“不要紧,本汗对大金国可是尊重的很,绝不敢有分毫怠慢,还请葛先生在四太子面前美言几句。” 葛一帆微微颔首,“好说好说,那敢问可汗,附近除了这里之外,可还有贵族的居住之处?” 爱达可汗回道:“像集宁这么大的,这方圆数百里以内都只有这一处,那些三五十户居住的地方,只怕不值得先生口中所说的那支商队前去的。只有向西,到二百里以外的净州,才会值得大商队过去。” 听到爱达可汗这么说,葛一帆又像身边的杀手问道:“你们有没有问那些牧民,今天放牧时有没有见过这支商队?”那杀手回道:“问了,可是护法,那些牧民都说没有见过,看来他们并不曾到这里来。” “这怎么可能?那么大一支商队,不可能为了掩护独孤剑那小子就连生意都不做了吧?”葛一帆怎么也不相信。 忽然爱达可汗身后的一人轻声说道:“大汗,您忘了,东边那部和我们不对付的奚人。”可汗一下子惊醒,对葛一帆说道:“葛先生,本汗想起来了,在距离此处二百里的东边,有一个大湖,叫做鸳鸯泊。那里是奚人的世居之地,若是先生口中的那支商队往那边去了,我们是无法知道的。” 葛一帆得到这个消息,心中大喜过望,对爱达可汗一拱手,说道:“那就多谢可汗了,四太子那里,我会替可汗请功的!老夫就告辞了!我们走!”不待爱达可汗回话,他便调转马头,带着手下的杀手们绝尘而去!爱达可汗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喃喃自语道:“这些人身上好重的杀气,金人的兵马果然名不虚传。”(。) 第五十三章 夜半厮杀(中) 独孤剑躺在帐篷里,翻来覆去地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为何杨瑛到了最后的关头,依旧不肯将“山河社稷图”交给自己?那么重要的一副图,他宁死也要保护的宝图,为什么他不肯相信自己?难道杨瑛真的只是想让自己替他引开大批追兵,好让自己脱身?对于杨瑛的这种行为,他心里隐隐约约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那就是摩尼教出来的都不是好人,五色教是如此,这位杨帮主和他的手下也是这样。 他又回想起在华山下第一次遇见这位杨帮主的情形,虽说那时他蒙着面,看不到长相,但那双明亮的大眼睛,似乎会说话一般,那种真诚的眼神的确不像欺骗自己。及至后来在上泉山庄和他并肩作战,大家都被烟熏得不像样,却只有他和琳儿两个人的眼睛依旧是那么明亮,丝毫看不出半分说谎的样子。可就是这双明亮的大眼,竟然在最危急的关头骗了自己,让自己和张琳心几乎完全陷入险境! 想到这里,他似乎觉得杨瑛的那双眼睛看起来有似曾相识的感觉:“能有这样眼睛的人,自己认识的似乎不多。嗯,曲师妹的似乎要稍微逊色一点,那位南宫彩虹姑娘的不比他们差。不对啊,琳儿和南宫姑娘都是女孩,那位杨帮主是个男子,怎么也会有这么一双眼睛?我认识的男子里,似乎就他一个。”不知不觉间,独孤剑已经将想法跑偏了。“嗯,似乎还少了些什么?”他翻了一个身,继续思索着:“杨帮主最后给我布包时的那眼神,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想起杨瑛最后的神情,独孤剑总觉得有相似之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忽然之间,独孤剑猛地一下坐了起来,“那种眼神,是了,四年前在洞庭湖边,遇见那位穆姑娘时,她和牛皋将军战到最后时,也是这种眼神!他们两个人的眼神好像啊!”转念之间,他又想起华山下杨帮主跟自己说话时的眼神,和那位穆盈姑娘被自己救下之后说话的眼神也是极为相似。独孤剑的心中不禁起了一个极为大胆的猜测:“莫非,那位穆姑娘就是现在的这位杨帮主?他们两个的口音确实有些相似,只是......” 独孤剑不敢再往下想下去,因为别的不说,那位杨帮主可是实实在在有喉结的,虽然不是十分明显,但确实是有。“不可能,一个女的怎么会变成男的,是我想岔了。”他摇了摇头,又躺了下来。 “洞庭湖,摩尼教,杨幺。”独孤剑随口念出了这三个名字,浑然没有察觉自己似乎已经离真相越来越近了。他将双手放在头下边,左腿微微曲起,眼神也开始有些涣散。这一整天的奔波,他也是十分疲惫,这会儿又想了这么多,他终于有些困了,看着帐篷顶部的眼睛也慢慢闭了起来...... 外边突然传来一阵战马的嘶鸣声,独孤剑感到地面一阵震动,似乎是有大队骑兵正在纵马疾驰。顿时他的睡意全消。只见他一跃而起,冲到了帐外。他向几个正在值夜的汉子问道:“怎么回事?哪里的马在叫?”一个汉子回道:“回独孤掌门,还不清楚,不是咱们的马,声音似乎是从北边传过来的。” 这时李瑶、张琳心也都纷纷走出了帐篷,地面的震动更加厉害了,而且马的嘶叫声也愈发清晰。李瑶先开口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独孤剑摇了摇头,“天太黑了,月光又不明亮,稍远一点就看不清楚了,只能再等等看。” 张琳心说道:“独孤哥哥、李姊姊,听这声音,似乎是有至少几百匹骏马在奔驰,这必然是大队的骑兵,能在这大草原上有这么多兵马的,对我们而言,未必就是朋友。所以不管来人是谁,我们还是先做一下防范的好啊。” 李瑶点了点头,转身对手下人吩咐道:“大家去把大车都推过来,并排挡在前边,以防万一。”一干人急忙推动着大车,组成车阵,挡在了身前,又纷纷拔出武器,全神戒备地盯着正北方。这时,从东边也传来了阵阵马匹的嘶鸣声。 独孤剑、张琳心和李瑶顿时脸色煞白,他们虽然并未见识过大队骑兵冲阵的威力,但也听说过,金兵曾多次以少量骑兵大破大队宋军的战例,骑兵的威力确实不容小觑。如今,自己这里仅有百余人,而东、北两面来的人,听声音几乎不下千余骑兵,万一朝这里冲过来,只怕众人是很难抵挡住的。 时间已经不允许他们多想了,远远地已经可以看到两个方向冲过来的骑兵了。只见北边的那支骑兵分为前后两队,前边那一队身穿的是金人的服饰,手中的兵器也都是金兵常用的狼牙棒之类,他们大约有二三百骑。后边还有一队人马,离这队金兵大约有二三十丈的距离,正在死死的追着金兵。他们身穿各种不同服饰、手中高举着弯刀,大声呼喝着追向那队金兵,他们的人数大约有三四百骑,看衣着服饰的样子倒像是几个部族集合在一起的兵马。而东边来的那队人马,约莫也有二百多人,衣着虽说也比较杂乱,但能看出基本都是蒙古人的服饰,他们似乎是打算从东边来截击那队金兵。 东边那队人马为首的一个青年,骑着一匹极为雄壮的白马,身穿一副雁翎砌就的金圈甲,手上挥舞着一杆七尺二寸长的钩镰枪,嘴上大声喊着:“金狗休跑!”此时他也看到了前方大车后边的独孤剑等人,又喊道:“那些行人,刀枪无眼,不要挡路,快快躲开!”话音未落,那些金军就已经冲了过来。 这群金兵的弓马十分娴熟,眼看着他们已经到了大车近前,却是也不减速,更不闪避。只见这些人一勒马头,操控着战马从大车顶部一跃而起,冲入了独孤剑这边的人群之中!同时这些金兵还挥舞起中的兵器,砍向身边的人,登时就有好些没有防备的人被他们砍到在地!一时之间,整个商队都被金军的骑兵搅乱了,众人谁也顾不上谁了。 只见独孤剑闪身一避,躲开一名金兵挥过来的大刀,脚尖一点,翻身跳到了马上,便落在那名金兵身后,他抓住那名金兵的后心,随手一掷,将他扔了下去。那边张琳心也学着独孤剑的样子,飞起一脚,将一名金兵踢了下马,自己则飞身跳上了马背。 那些金兵原本并不是打算要与他们为敌,只是他们刚好挡住了金兵的去路,这才被金兵砍倒了许多人。李瑶和几个护卫结成一团,奋力抵御着冲过来的金兵。而这时追击的那些骑兵和截击的那对人马也赶到了,三家人马混在了一起,场面一片混乱。 那个白马金甲的人用蒙古语大声喊道:“不要误伤好人!我们只杀金狗!”可到了这个时候,如此混乱的情况下,谁也顾忌不了那么多了。站在靠外一些的商队成员还好一些,还能勉力抵御住冲过来的并不多的骑兵。而李瑶几个就吃了大亏了,他们站的位置却是首当其冲面对金兵的。独孤剑和张琳心见机比较快,功夫也高,各自打翻了金兵抢到了马,但他们也被大队骑兵阻隔住,一时间难以冲过去救李瑶。(。) 第五十三章 夜半厮杀(下) 而李瑶这边的情况已经是岌岌可危了,四五名金兵纵马并排向她冲了过去,挥舞着狼牙棒将李瑶身边的几个护卫全部打翻在地,就连李瑶也差点未能躲开。那几名金兵冲过去后就又又调转马头,再次向李瑶冲了过来!这时候独孤剑和张琳心离她都有点远,根本无法赶去救援。而李瑶手里只有一柄长剑,哪里会是这些挥舞着狼牙棒的骑兵的对手? 眼看着她已经躲不过去了,金兵已经近在咫尺了。那名白马金甲的青年却恰好离她不远,他大喝一声:“金狗,休得猖狂!”一枪扫倒身前的两名金兵,纵马冲了过来。只见他挺枪一刺,将冲到李瑶近前的一名金兵刺于马下,随即又伸出右臂一捞,便把李瑶抱了起来,放在了自己的白马之上。 这电光火石之间,李瑶根本没想到这么多,她原本打算用长剑去硬接金兵的狼牙棒,可忽然间只感觉到自己腰上一紧,身子一轻,之后就躺在了马背之上。她抬眼去看这青年,不禁失声叫了出来:“天常哥!”那青年正在纵马冲出战圈,突然听到李瑶叫自己,他低头看了一眼,微微一愣,却并未认出李瑶,“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李瑶又惊又喜:“啊?你真的是天常哥?我是李瑶啊!”那青年心中一震,一拉马缰,停在了战圈外边,仔细低头去看李瑶,“你真的是瑶妹?是李应伯伯的女儿李瑶?”李瑶急忙用力地点了点头:“嗯,是我啊,天常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位“天常哥”没有回答李瑶的问题,而是抬头看了看战况,一把将李瑶抱下马,说道:“瑶妹,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去帮忙把这些金狗解决了之后咱们再来细说。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不待李瑶答话,他就纵马挺枪,又杀了进去。只见他的枪法宛若梨花乱舞、落雪纷纷,所过之处,金兵无不落马,端的真是好枪法! 张琳心这时杀散了自己周围的金兵,急忙纵马来到李瑶身边,跳下马拉着她的手一脸担心地问道:“李姊姊,你没事吧?”李瑶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你怎么样啊?”张琳心回道:“我杀了几个金狗,他们近不了我的身的。只是刚刚看着那么多金狗冲向你,我又冲不过去,真的担心死我了。这些金狗,真的该死!” 李瑶看着女孩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又将目光转回了战场上,这时金兵已经被杀的所剩无几,再也无力反抗,那位“天常哥”冲着剩下的几十名金兵喝道:“降者免死,你们这些人不要再负隅顽抗了,快快投降吧!”剩余的这些个金兵已经被众多的大队骑兵团团围住,想要冲出去已经基本上是不可能了。他们互相看了看,犹豫了一番,有一个带头将自己手中的武器往地上一扔,慢慢从马上跳了下来。剩下的一看,也都跟着有样学样,弃械下马投降。 当时便有几个骑兵下了马走过去,将他们扔下的兵器收缴起来,又将战马牵走。至于这些投降的金兵,则是用绳索将他们全部绑了起来,带到一边看管。一名蒙古大汉和徐天常还有一个打扮比较像契丹人的满脸胡子的大汉三个人互相握住对方的手,高举在空中,带领着众人在大声地欢呼着、庆祝着。 那边万叔也将商队剩下的人聚在了一起,清点了一番。他来到李瑶身边,问道:“小姐,你没事吧?”李瑶摇了摇头:“我没事,万叔,咱们的人损伤大吗?” 那位万叔看了看四周,摇了摇头对李瑶说道:“有十多个兄弟被杀,还有四五个残废了,剩下的大部分都受了点轻伤。” “怎么会这样?”张琳心捂着嘴吃惊的问道。万叔看了一看张琳心,回道:“张姑娘你有所不知,我们这还算是好的了,当年我跟随老爷在河北打金兵的时候,金人的五百骑兵一冲锋,老爷麾下的数千兵马都抵挡不住,那一仗,我们死伤惨重啊。” “我们带来的东西呢?有没有丢失的?”李瑶又接着问道。万叔看了看周围回道:“这些倒是没丢什么,就是有一辆车上的几包盐被划破了,撒了一地,兄弟们正在收拾呢。”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一辆倾倒的大车,有几个人正在奋力地将洒在地上的盐收起来。 这时独孤剑也过来了,他方才在乱军之中,仗着自己功夫了得,接连杀了七八个金兵,救出了好些李瑶的手下,不然,他们的损失只怕会更大。独孤剑下了马,看了看众人,问道:“大家都没事吧?”张琳心点了点头:“嗯,我们都还好,你呢,独孤哥哥,有没有受伤?”说着,她就走到独孤剑身边仔细去看。独孤剑轻轻摸了摸女孩的头顶,笑道:“我没事。”话音未落,李瑶口中的那个“天常哥”也朝这边走了过来。 那边的蒙古人已经在那个蒙古大汉的指挥下开始打扫战场,将自己这边战死的抬起来放在一边,又把杀死的金兵身上的衣甲武器全部收走,战马也牵到一旁,然后就将那些金兵的尸体扔进正在挖掘的大坑之中,准备埋掉。他脸关切地看着李瑶问道:“瑶妹,刚才情况太乱了,实在是顾不得你,你不生气吧?”李瑶点了点头,“没事,看着你奋勇杀敌,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生气呢?”说完,笑着拉住他的手,对万叔说道:“万叔,你来猜猜他是谁?” 万叔仔细看了看,说道:“这副铠甲好眼熟,你长得似乎、也,像,真像......”李瑶点点头,回道:“是啊,万叔,怎么会不眼熟,他就是徐叔叔的儿子啊!” “什么?你真的是徐统领的儿子?”万叔一脸震惊,“怪不得、怪不得我看着这铠甲好眼熟呢,原来真的是雁翎金圈甲。”万叔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万叔,您还记得小侄啊,天常在这里给您问好了。”徐天常向万叔拱手说道。万叔走到他身边,盯着徐天常的脸看了又看,“好、好,徐统领有子如此,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独孤剑和张琳心倒是看的一头雾水,张琳心向李瑶问道:“李姊姊,这位大哥到底是谁啊?”李瑶拉着徐天常的手,对二人说道:“我来介绍一下,独孤大哥、琳儿妹妹,这位便是当年的梁山泊好汉,排名马军八骠骑第二位的金枪手徐宁徐将军之子,徐天常。”又对徐天常说道:“天常哥,这二位一个是当今衡山派的掌门、‘仙剑客’独孤云大侠之子独孤剑是也。而这位妹妹是‘飞剑客’张风大侠的千金张琳心,也都是名门之后。” 三人听完李瑶的介绍,都互相拱手施礼,独孤剑开口道:“原来又是一位忠义之后,幸会幸会!”徐天常也回道:“不想独孤兄这么年轻便已经是一派掌门,失敬失敬!” 几个人寒暄完毕,李瑶正准备继续和徐天常叙话。那边的那个蒙古大汉却朝他高声喊道:“喂!徐兄弟,我们奚族的朋友们要走了,你快点过来一起送送他们!”徐天常高声回道:“好,我这就过去!”转身对李瑶说道:“瑶妹,你们先收拾一下,我去送送奚族的那些勇士,等一会回来了我们再说。”不等李瑶答话,他便急忙跑了过去。(。) 第五十四章 篝火夜话(上) 第五十四章篝火夜话 不多时,只见那边的一群人上了马,和徐天常还有刚刚喊话的那个蒙古大汉拜别,那个蒙古大汉又命人牵了一些缴获的战马还有铠甲武器等送给了他们。为首的那个人向他们道了一声谢,便带着人打马向北边而去。等他们走远之后,徐天常和那大汉不知说了些什么,那大汉点了点头,就让手下的那些骑兵继续打扫战场。 徐天常这才又走了回来,对李瑶说道:“让你们见笑了,这草原上的人一向粗犷豪放,刚刚走的是奚族的勇士,他们今天跟着我们一起追击金兵,打得十分勇敢,总算将这股子敌人消灭了,奚族人的家园被这些金兵祸害的很惨,他们急着回去,请我代他们向你们道一声谢。不过说起来,我们也要多谢你们啊!” 李瑶回道:“天常哥,你们太客气了,恐怕就是没有我们,你们也一定能够将这些金兵消灭,我们在这里,怕是还给你们添了不少乱子呢!”徐天常摇摇头说道:“不,若不是你们用大车阻挡了他们那一下,我带的阻截的人只怕还未必能够追上他们呢。” 独孤剑问道:“徐兄,在下心中还有疑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怎么会和金兵打起来呢?他们不是这里的统治者吗?”徐天常看了看众人好奇的眼神,说道:“这件事说起来就话长了,一会我详细地给你们说。现在还是先问问你们,这是打算去哪里啊?”李瑶指着那一堆大车说道:“我奉我爹爹之命,到草原上来买马,独孤大哥和琳儿妹妹前几日遭遇了强敌,今天才甩开了追兵,正准备返回中原。” 徐天常知道这里边的故事一定很多,但并没有详加询问,只是点了点头,又问李瑶道:“那瑶妹,你们这是打算去哪里买马?”李瑶回道:“我们打算去鸳鸯泊那里找奚人,买几百匹马。”徐天常看着李瑶回道:“你怎么没有早说?方才走的那些就是那里的奚族人啊!” “啊?他们就是?”李瑶却是没有想到。徐天常又道“不过他们如今大都不怎么放牧了,而是跟咱们中原一样以种田为主,今天他们的部族又被这些金兵劫掠了,只怕没有足够的马匹和你们做交易了。” “那怎么办?我可是花了好大力气才从我爹那里要来的这个差事,我可不想把它办砸了啊。”李瑶有些烦恼的道。徐天常微微一笑,看了看周围,回道:“既然是这样,瑶妹,我所在的这个部族马匹也很多,我跟族长说一下,卖给你们如何?” 李瑶高兴的道:“真的吗?天常哥,那就太感谢你了!”徐天常笑着说道:“嗯,最近我们和金兵打了几仗,夺了不少马匹,而且还都是上等的良马。到时我跟族长好好说说,将这些好马卖给你们。”李瑶面露喜色,张琳心却十分奇怪的问道:“徐大哥,听你这么说,我是越来越好奇了,在大宋时,许多人都是谈金色变,即使是现在,我们和金人作战,也是胜少负多。可你们却能将金人打败,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徐天常摇着头笑着回道:“张姑娘,你有所不知,金人虽说也是确实很骁勇善战,但大宋并非没有一战之力,只是没有战马,无法组织大队骑兵,这才使得屡屡吃亏。而在草原上,他们也只能欺负欺负弱小一点的奚人、渤海人和高丽人,至于蒙古人,那是草原上的雄鹰,金人是惹不起的。” “这是为什么?”众人都是一脸好奇,又带着一点点不相信,看着徐天常。 众所周知,金国自金太祖完颜阿骨打起兵称帝以来,这二十多年间,灭大辽、战西夏、攻大宋,几乎可以说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天底下间罕逢敌手,即便是大宋仅有的几次胜利,也只能算是用人命去填出来的,或者根本就不是和女真族的兵马交战,而是和类似于归附于女真的各个民族,以及伪齐刘豫的军队等等作战才取得的胜利。 现在大家听到徐天常说金兵惹不起蒙古人,自然都是无法相信了。在大家的想法中:若是蒙古人真的有这么厉害,那金兵哪里还敢南犯大宋,只怕早就将兵马调到草原来和蒙古人作战了。徐天常看到众人一脸不相信的表情,指着北边的大草原说道:“你们可能不知道,如今整个北边的草原,都是由蒙古人掌管着,他们的首领,叫做合不勒,是整个蒙古人的大汗。” 看着众人都树耳听着自己的讲述,徐天常继续说道:“合不勒大汗身材魁梧,相貌堂堂,勇力过人,而且还有着很高的智慧。早在金辽两国开战的时候,合不勒大汗就趁势统一了整个大草原。就在四年前,金国皇帝吴乞买归天,新皇帝完颜合剌即位,他年轻气盛,决定要灭掉蒙古。他当时就派了太师完颜蒲鲁虎带兵前来进剿蒙古,妄图给合不勒大汗一点惩罚。但合不勒大汗不愧是草原上的苍鹰,带着他的子民们没用多大力气,就将完颜蒲鲁虎带领的金兵打得大败而回。” “竟然有这么一回事?真是想不到啊,强大至斯的金军,竟然打不过蒙古这么一个比他们弱小这么多的部族?”几个人听到徐天常的讲述,都是感叹道。 徐天常却继续说道:“上一次的胜利,其实并不能说明什么,后来我们才知道,那个完颜蒲鲁虎虽说是金国的太师,但其实也是一个酒囊饭袋,他所率领的兵马,并非是金人的精锐,当时金国的精兵强将都放在了中原,和大宋打仗,所以派到这里来的兵马,不过是东拼西凑出来的守卫城池的卫兵之类的,所以我们才能赢得如此轻松。” “原来如此,怪不得咱们大宋那么多的兵马都打不过几万金兵,这位蒙古大汗却这么轻松就打败了金人,原来是这么回事。天常哥,后来呢?”李瑶恍然大悟的说道。 “后来,这件事让金国丢了一个很大的脸,但一时之间,完颜合剌也拿蒙古没有什么办法,只好罢兵回去,大草原算是又平静了几年。可就在几个月前,完颜合剌又派了他手下的一个名叫胡沙虎的万户带了一支从中原回来的精锐之师来征讨蒙古。” “那这次只怕这位合不勒大汗想打赢就没那么轻松了吧?”张琳心开口问道。 徐天常笑着点了点头,“合不勒大汗知道自己麾下的牧民组成的骑兵一定不是这支金军的对手,就采取了诱敌深入、坚壁清野的方法,不和金兵正面交锋,只派小股兵马进行骚扰。而这位胡沙虎万户自视甚高,觉得自己有着这么多精兵强将,打一个小小的蒙古还不是手到擒来?也不找向导,率领大军就这么莽撞的一头扎进大草原,要寻找大汗的助理进行决战。可他在草原上转悠了两个多月,就是没有找到大汗的兵马,反而因为大汗的袭扰战术,将自己的粮草消耗殆尽,金兵也是疲惫不堪。到了这时候,他就不得不准备撤军了,大汗得到消息之后,就埋伏在了他们撤军的必经之路----‘海岭’,金兵走到那里时,人困马乏,身心俱疲,大汗麾下的骑兵趁机杀向金兵。那一仗,真是打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金兵哪里会是大汗的对手?胡沙虎仅以身幸免,在几个部下的保护下,才逃了出去,剩下的金兵,几乎全军覆没!”(。) 草原苍狼——蒙古大汗合不勒 辽国在统治的最后十几年里,北方草原的游牧民族中间终于产生了一位准霸主,它有许多的名字,最早叫蒙兀、后来又叫萌古、萌古斯,不过史学界都习惯统一称他们为蒙古。 蒙古在一位叫海都的首领的领导下,蒙古部落发展迅猛,并且征服了克鲁伦河上游的另一大游牧民族茶札剌部。之后海都的孙子合不勒即位,此时辽金两国正在交兵,谁也顾不上大草原上的事情,于是合不勒趁机一统蒙古各部,在公元1127年,即靖康二年之时,他被推举为蒙古部长,称“合不勒汗”。 这时,金国的皇帝是太宗完颜吴乞买,看到蒙古部落的冉冉升起,也比较担忧,便要合不勒到金国的首都上京来朝见。但人家说的比较冠冕堂皇,说是要让蒙古来接受一下大金国的赏赐。 这件事情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来,吴乞买的这次宴会很明显就是个金国版的“鸿门宴”,如果换了其它人可能会找个借口假装推拖,但合不勒却很高兴的接受了吴乞买的邀请。他带着几十个随从来到上京,拜见了吴乞买。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吴乞买见到合不勒之后,竟然觉得他十分有趣,对他非常有好感。于是就经常款待他。但有一次出了问题了,合不勒喝多了之后竟然跑到御座边去伸手摸了吴乞买的“龙须”!合不勒的生命在他触摸到吴乞买胡须的那一瞬间凝固了,而整个亚欧大陆一百多年以后的悲惨命运也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此时的吴乞买在如何处理胆大妄为的合不勒的问题上基本上有三种选择,第一种选择是对合不勒的行为很生气,将合不勒抓起来,等候处理;第二种选择是对合不勒的行为非常生气,一声令下,将合不勒一刀两段,然后下令对蒙古部落进行清剿,而最后一种选择是吴乞买虽然很生气,但为了体现泱泱大国的宽大胸怀,把合不勒当个屁给放了。 如果吴乞买采取前两种选择,那么多半合不勒的生命就再属于他自己了,蒙古部落的命运也就会变得坎坷不平。但很可惜,已经年过百半的吴乞买最终采取了第三种选择,虽然当时吴乞买真的很生气,但作为一名当时东亚地区超级大国的皇帝,如果因为一个部落首领的失礼行为,而将他处死,那就显得吴乞买的心胸太狭隘了,以后金国还怎么去信服天下人呢?所以有时候面子问题害死人,吴乞买正是太要面子了,所以作出了令他终生后悔的决定。 这场摸须风波最终的处理方法是吴乞买再一次对合不勒一笑了之,宣告合不勒无罪,当堂释放。但是如果吴乞买知道他的这个决定将会在一百多年后给他的金国和亚欧大陆的几十个民族的命运带来多大的影响的话,他是打死也不会放过合不勒的。因为合不勒有个曾孙名叫铁木真,而正是铁木真所率领的蒙古铁骑在一百多年后横扫亚欧大陆,并最终成了强盛一时的女真金国的掘墓人! 之后的合不勒也知道自己已经犯下大错,便找了个借口,尽快地逃离了上京,返回了蒙古大草原。这件事自然不会就这么轻飘飘的揭过去,吴乞买后来也后悔了,因为他想起了当年的辽国皇帝耶律延禧就是放过了自己的大哥完颜阿骨打,自掘坟墓,最终使得辽国被灭的事情,所以他又想尽办法想把合不勒再次“请”到上京来。但合不勒自然是不会再去的而这时金国的重心正在和南边的赵宋王朝作战,对于合不勒和他的蒙古部落也只能先放到了一边。 殊不知,这一拖,就一直拖到了吴乞买去世。新皇帝完颜合剌即位之后,年轻气盛,终于决定向北方草原的叛逆者----苍狼合不勒发起灭狼行动! 但对于惩治草原上的叛乱部落这种小儿科的行动,对于完颜合剌来说却变成了一个高难度的外科手术,其原因主要是金国的几乎全部精锐部队和优秀指挥官都被派到了淮河、陕川前线,同南宋进行着生死博斗,一时半会儿完颜合剌还没有合适的的人选来对付合不勒同志。 最后,完颜合剌只好劳驾当时的太师完颜蒲鲁虎出面去对付合不勒,让堂堂的太师去干剿匪的任务,似乎有点杀鸡用牛刀的感觉。但是如果你仔细观察一下蒲鲁虎同志的军事履历,就会发现其实这位太师在金国的几次重大军事行动中几乎没有什么出彩的表现,让他去对付合不勒估计无非也就是完颜合剌想让太师立点战功,也免得让其它人笑话。 而太师蒲鲁虎所能动用的部队也只是金国的边境地区的一些非正规的民兵和警察部队,因为金国后方也实在没有什么正规部队可以调动。但对付合不勒,蒲鲁虎是非常有信心的,于是他和完颜希尹带着一大帮金国的警察部队向大漠中的蒙古部落了起了进攻,不过这场战争的结果有点出乎意料,蒲鲁虎和希尹的金国剿匪大军被合不勒的骑兵杀得大败而归,几乎丢尽了完颜合剌的脸。 天眷二年(公元1139年),完颜合剌发动第二次剿匪行动,这次完颜亶选中的倒霉蛋是万户胡沙虎而为了确保第二次剿匪的成功,完颜合剌不敢再使用所谓的警察和民兵部队,而是东拼西凑,给胡沙虎提供了一支金国的正规部队,目的就是务必消灭合不勒和他的蒙古部落。 但胡沙虎能力确实不咋地,在接受了征讨大将军的委任后,便自以为是,率领征讨大军莽撞的一头扎进了蒙古草原,结果是胡沙虎的这支金国大军在蒙古草原胡乱折腾了两个多月,连蒙古人的影子也没看见。之后因为深入草原的征讨大军的后勤补给出现了问题,如果再不及时撤回金国,那么胡沙虎和他的征讨大军估计就要饿死在蒙古草原上了。 所以垂头丧气的胡沙虎带着这支疲惫不堪的征讨大军灰溜溜地向金国撤退,可就在撤退途中,胡沙虎的恶梦降临了。就在胡沙虎和他的金国大军行军到“海岭”(今海拉尔山区)一带时,突然漫山遍野出现了蒙古的主力骑兵部队,双方展开遭遇战。但此时的金**队早已身心疲惫,根本无法抵挡住如狼似虎的蒙古骑兵,合不勒率领的蒙古骑兵对金**队展开了血腥的屠杀,整个海岭一带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当然这其中绝大多数都是金国士兵的鲜血! 这一战,金**队几乎全军覆灭,主帅胡沙虎尽以身免,逃回金国,合不勒的蒙古骑兵获得了完胜。远在上京的完颜合剌完全不敢相信,他终于开始重视起合不勒这只草原上的苍狼了。 公元1142年,宋金两国签订了“绍兴和议”,两国的战事终于算是结束了,我们在这里不讨论宋朝杀了岳飞之后屈辱议和的问题,而继续来看北边的这只草原苍狼。 鉴于前面两次征讨蒙古的惨败,完颜合剌决定杀鸡再用牛刀,因为此时的合不勒已经控制了征服了大部分的蒙古草原部落,整个合不勒势力的人口总数已经达到一万户,所以合不勒已经变成了一头凶猛的苍狼,对付苍狼必须使出金国全身的力气来对付。而完颜合剌灭狼行动最合适的指挥官便是金国的头号战神完颜兀术,在成功的迫和了劲敌南宋后,兀术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征途,这次的敌人是北方草原上的苍狼----蒙古人。 为了消灭胆敢反抗金国的蒙古人,兀术决定一次性解决问题,他从江淮和陕川前线的将士中精选率八万神臂弓弩手,向蒙古草原发起了猛烈攻击。兀术自然要比胡沙虎强百倍,不会愚蠢到连蒙古人的地盘都找不到,因此合不勒纵横草原的好日子似乎也要过到头了。 公元1147年,金蒙双方在兀术和合不勒的率领下,在蒙古草原展开激战,虽然兀术率领的金国最精锐的部队曾多次击败合不勒,但如终无法消灭神出鬼没的蒙古骑兵,相反还经常遭到蒙古骑兵游击队式的袭击。金国的战神也终于决定放弃了,当然其中一个很主要的原因是兀术遇到了和胡沙虎一样的困难,后勤补给严重不足,如果再继续和合不勒在蒙古草原周旋,那么兀术很有可能落到和胡沙虎一样的下场。因此曾经强硬无比的兀术也开始息事宁人、委曲求全了,为了不至于使自己的一世英名毁在蒙古草原之上,也为了使金国的北方边境能得到长久的和平,兀术决定乘着金国在军事上还稍占优势之际,促使蒙古停战和谈。 而自以为天下无敌的合不勒在和兀术几番激战后,也被战神兀术的超强战斗力所震慑,一来目前蒙古部落的实力还无法构成对金国统治的威胁,二来兀术确实是个非常难缠的对手,打持久战对蒙古部落十分不利,如果乘此机会和强大的金国议和,对蒙古部落本身是利大于敝。基于以上的考虑,处在弱势一方的合不勒也很爽快的答应了兀术的和谈请求,并且蒙古部落还得到了金国的赏赐,包括得到蒙古西平河以西的二十六个城寨和每年都会得到金国的大量牛马。 兀术的绥靖政策在短期内确实获得了很大的效果,在金蒙和约签订后不久,蒙古人的英雄合不勒去世了,整个蒙古部落开始陷入了四分五裂的局面,金国和蒙古部落在此后的六十多年里没有再发生过大规模的军事对抗。 但一百年后,合不勒的曾孙铁木真像他的曾祖父一样,统一了整个草原,而金国却没有了一个兀术一样的战神,最终金国倒在了蒙古骑兵的铁蹄之下。若是吴乞买泉下有知,会不会后悔当年放过了合不勒呢? 以上内容来自东吴春秋的《女真金国百年风云》,略有改动(。) 第五十四章 篝火夜话(中) 紧急通知:有关合不勒介绍的被我手欠,发成了vip章节,因为无法撤销,我只能又重新在作品相关里发了一次,大家不要再去订阅vip的那一张。另外我会和编辑联系,想办法把那一章解禁的,大家不要骂我啊! (ps:这位合不勒大汗是历史上真实的,他是成吉思汗的曾祖父,具体的事情请去作品相关----草原上的苍狼合不勒里看看。) 听到这里,众人对于这位“合不勒大汗”更是感到好奇,这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竟然能够让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金军接二连三的吃亏,还前后被消灭了这么多兵马。 李瑶继续问道:“那天常哥,这支金兵是战场上漏网逃掉的,你们就是为了追击他们才到这里的吗?”徐天常摇了摇头说道:“不,那海岭距离这里有上千里之遥,这些金兵若是从那里一路而逃来,即使我们不追击,只怕也早就累饿而死了,哪里还用得着我们追杀?何况我所在的部族也并不在海岭那边,我们并没有参加那一场战斗。” “那天常哥,这支金兵又是从哪里来的?你们又为什么要追击他们?还要刚刚那奚族人,又都是怎么回事?”李瑶一口气问了这许多问题,徐天常笑着说:“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总有着那么多的好奇和问题。行,我慢慢给你解答,你先等一下。”此时,那名蒙古大汉正在高声地呼喊着他,所以他也只能先停住话头了。 原来那蒙古大汉是想问一问他今晚要不要连夜赶路回去,还是打算就在这里休息一晚。 徐天常看了看李瑶等人,转头对那名蒙古大汉:“乌力吉兄弟,大家追了两天,又经历了这么一场恶战,都已经疲惫不堪。依我看今晚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下,明天再走如何?”那个叫乌力吉的蒙古大汉当即就回道:“好啊,徐兄弟,听你的,今晚大家就在这里休息!”乌力吉朝着众人大喊道:“都听到了吧,今晚我们不走了,就在这里休息!”那些正在忙碌的蒙古骑兵听到后,都是十分高兴,拍着胸脯大声呼喝着。乌力吉大声道:“大家都抓紧点,赶快将这里收拾干净,然后再好好休息!” 那些蒙古骑兵们都加快了手上的动作,而李瑶的那些手下也都纷纷走过去帮忙,双方齐心协力,很快就将战场打扫完。又生起火堆,将那些死掉的战马切成大块,用大盆盛了,放在火上煮。 那些蒙古骑兵拿出马奶酒,请李瑶的手下们一起痛饮,一时之间,好不欢乐。独孤剑、张琳心、徐天常、李瑶、乌力吉和万叔六个人坐在一堆篝火边上,一边喝着马奶酒,一边听徐天常继续讲述。 “从哪里开始呢?”徐天常看了看连乌力吉都充满着好奇的脸,他微微一思索,“那就从我当年是如何来到这里开始讲吧。刚好你方才不是也问我怎么会在这里吗?”他对李瑶说道。李瑶点点头,“那好啊,天常哥,那你就从头开始讲吧。” “那是靖康二年,那年我八岁,过年的时候瑶妹你不是还跟着你爹爹来我家了吗?”徐天常讲道。李瑶突然脸色微微一红,“呀!天常哥,这段就不要讲了。”李瑶这么一说,徐天常也想起了那时候的一件事情,脸上一笑,点头道:“好,不讲,我继续往下说。”众人看到两人奇怪的表现,万叔立刻就想起了那次的事情,脸上也是露出了微笑,而独孤剑和张琳心虽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看到二人的神态,心中也大概猜到了一些。只有乌力吉一个,仍然是一头雾水。她有心想问一问,可见到大家都没有说话,也就只好憋在了心里,但打定主意要等一会悄悄问一问徐天常。 “后来有一队金兵到我们那里去劫掠,我娘带着我外出避祸,本来是想去山东找你们,可在那乱糟糟的情况下,道路又被金兵封锁,我娘带着我确实是无法过去,我娘没有办法,就带着我一路向北走。盘缠用光了,干粮也吃完了,我们把能卖的都卖了,就只剩下这一件徐家祖上传下来的雁翎金甲,这是我爹的命根子,我娘自然不能将它也卖掉。我们就只好沿路乞讨,像逃荒一样的走了半年多的时间,终于来到了这茫茫的大草原上。幸而这里的牧民都很善良,帮助我们在这里安了家。尤其是乌力吉的父亲,也是他们那个部族的可汗,对我们也是十分照顾,我们这才算是安定了下来。” 众人都能想象到,一个瘦弱的女子,带着一个八岁大的孩子,是如何一路艰难地前行。李瑶轻声说道:“天常哥,你和徐婶婶都受苦了。” 徐天常回道:“这倒也没什么了,不过说真的,我们确实要好好谢谢乌力吉和他父亲,若不是乌力吉兄弟先发现了晕倒在路边的我们母子,又去请了他父亲来救我们,今天恐怕咱们也坐不到这里了。” 乌力吉跟着说道:“徐兄弟,我父汗跟我说过:身为长生天的子民,就应该尽自己的能力去帮助别人。你们当时都成那个样子了,我又岂能见死不救?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徐天常笑了笑,“不管怎么说,我和我娘都要好好感谢你们才是,要不是你们,我们早就尸骨无存了。”接着他又继续道:“这之后的十多年,我们就跟着乌力吉兄弟的部族在这草原上生活,逐水草而居。我娘靠着给大家缝缝补补,换到了一些牛羊和帐篷什么的。白天我就跟着部族里的人一起去放牧,晚上我娘教授我徐家的钩镰枪法,督促我勤练武艺,日子过得倒还算可以。只可惜,大半年前,我娘也走了,不过还好,在乌力吉兄弟他们的帮助下,我给我娘找了一块不错的地方安葬。” “啊?徐婶婶去了?”李瑶捂着嘴惊讶道,“怎么会这样?我还想着这次能见到她呢。”徐天常回道:“我娘那是带我逃难时留下的病根,加上年纪大了,身子也越来越不好,草原上又不像中原,有那么多大夫和药材。这次她又感染了风寒,加上冬天天气寒冷,结果就没能抗过来......” 李瑶拉住他的手,“天常哥,你心里一定很不好受,我、我......”徐天常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反而安慰她道:“瑶妹,没有事情的,我自幼丧父,对于这些生老病死,已经看得很开了。我娘走的时候也很安详,也没遭太大的罪,她只是说真的太想我爹了。见我如今已经长大成人,也就能跟我爹交待了。” 万叔叹了一口气:“唉,梁山泊的好汉们,自从平定方腊之后,就所剩不多,徐少爷,我家老爷这些年还时常惦记着你们母子,曾派我去找过你们。可惜你家那里全部被烧成了灰烬,我家老爷为此也是十分伤心。现在他要是知道了你的消息,一定会十分高兴的!” 在场的几个人里,独孤剑的感触最深,因为他也是自幼丧父丧母,听了徐天常的讲述,他心中的那根弦也被触动了,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抬头仰望着天空。张琳心看到他的表情,知道他一定是想起了自己的经历,心中也有些不好受,便拉起独孤剑的手,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拍。独孤剑看了看女孩的小脸,挤出一丝笑容,示意她自己没事。 这时,徐天常端起酒杯,对独孤剑说道:“独孤兄,我敬你一杯!”独孤剑也端起酒杯,对他示意了一下,便将酒杯送到嘴边,一仰头,将杯中的马奶酒一饮而尽。乌力吉拍手大声说道:“好!好酒量!我也陪你们一杯!”便将自己杯中的酒也一口喝掉。(。) 第五十五章 两败俱伤(上) (ps:昨天发错的那一章已经请编辑大大修改过来了,改成了五十四章篝火夜话的下篇,祝大家看书愉快,以后一定不会再犯这种低级错误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刚刚赶出来的一章,感冒了,咳嗽得好厉害,头实在疼的厉害,先送上一章,第二更今晚保证送上!) 几个人很快将东西清点完之后,和众人又一起狂欢了好一会,直到后半夜,这才都各自睡下。独孤剑心里有事,喝了不少马奶酒,躺下之后,酒意上涌,很快就睡着了。而李瑶和张琳心则睡在了一个帐篷中,躺在那里都睡不着,便说起了悄悄话。 李瑶先问道:“琳儿妹妹,明天你们是不是就打算回中原了?”张琳心这会也不太困,双眼正望着帐篷的顶部,在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听到李瑶的话,回道:“是啊,李姊姊。不知不觉之间,我都从临安出来两个月了。”女孩心里却突然地想到:“爹爹也走了两个月了,也不知道哥哥现在在哪里,过得怎么样?” 听到张琳心这么说,李瑶也是立刻猜到了女孩话里的意思,她转身侧向女孩这边,看着女孩俏丽的脸蛋,轻声道:“琳儿妹妹,凡事看开一些,如今佞臣当道,蒙蔽圣听。但自古以来就是邪不压正,早晚有一天,皇帝会替令尊平反昭雪的。” 张琳心也扭过头,看着李瑶回道:“嗯,我知道,只是有些想家了。可现在临安的房子被查抄了,我的家又在哪里呢?” 李瑶伸出胳膊抱着女孩的腰肢,安慰道:“好妹妹,不要胡思乱想了。以后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更何况,你不是还有你的独孤哥哥吗?”张琳心眼中一下闪出一丝亮光,看着李瑶道:“嗯,我还有独孤哥哥,他不会抛弃我的。”想到独孤剑对自己的好,女孩只觉得心中一阵甜蜜。忽然她想起方才徐天常说话时李瑶打断的话头,她就悄悄地问道:“李姊姊,你和那位徐大哥是不是?” 李瑶脸色一红,将放在女孩腰上的胳膊收了回来,装作打了一个哈欠,“哎呀,好困,快点睡吧!”张琳心哪里会能同意,伸出双手就去李瑶的腰间咯吱她,“快说!我挠你痒痒啦!” 说着,女孩的双手就在李瑶的腰间来回的动着。这一下却是歪打正着,李瑶也确实很怕痒,被张琳心这么一咯吱,哪里还能忍得住?急忙伸手去挡,却又抵挡不住,便伸手向张琳心腰间摸去。李瑶一边强忍着笑,一边说道:“呀!好妹妹,快点停手!我反击啦!” 张琳心却道:“那你快说!你和徐大哥到底是不是喜欢对方?”李瑶却是不肯说,也开始挠张琳心的痒痒,“快停手!”两个人就这么互相咯吱了对方好一阵子。 玩闹了一会之后,两个人都累了,平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李瑶扭头看着张琳心的俏脸,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好妹妹,你真漂亮!”女孩看着李瑶回道:“姐姐你也很漂亮啊,徐大哥眼光真是好呢!” 李瑶还没收回去的手在她脸上轻轻一掐,“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这么轻易地放弃,好吧,既然都知道了你的事情,我也只好将自己的事情都告诉你了。”张琳心立刻来了精神,直接翻了个身,面对着李瑶说道:“好啊,那你快说吧。” 看着女孩一脸猴急的模样,李瑶微微一笑,开始说道:“其实早在我出生那一年,我爹爹就答应了徐叔叔,将我许配给了天常哥。之后的那几年,虽说徐叔叔战死在征讨方腊的那一仗中,后来他和徐婶婶留在了京城,我爹带着我们回到了中山府。但我们依旧会经常到对方家去在一起玩耍。后来就在金兵南下掳走两位皇帝那一年,过年的时候,我爹又带着我到离东京不远的天常哥家里去。” 张琳心疑惑的问道:“李姊姊,那时候金兵已经将东京城围了个水泄不通,只怕周围也不安全了吧?” 李瑶点了点头,“是啊,后来我听我爹说,那次过去就是想劝徐婶婶先跟着我们到中山府来避一避的,可是徐婶婶并没有同意。就在那次,我和天常哥在外边玩耍,他亲了我一口,还说要、要......”李瑶的脸色愈来愈红,害羞地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徐大哥一定是说想娶你做妻子,是不是?”张琳心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直接开口问道。李瑶捂着脸点了点头。 “那这之后呢?” “之后我爹没能劝动徐婶婶,只好带着我返回家中。后来就听说金兵攻破了东京城,掳走了两个无能的皇帝。我爹就急忙派了万叔带人去天常哥家里看看情况,想再次把他们母子接过来。可是没想到那里已经被烧成了一片废墟,万叔带人找了好一段时间,都没能找到他们。再往后,爹爹就和燕青叔叔、裴宣叔叔几个在饮马川起兵抗金,就没有时间再去过问这些事情了。” 张琳心听了,忽然间又想到了自己哥哥和南宫彩虹的事情,也都是这般命运安排、造化弄人。若是他们这两对都能从小到大长在一起,只怕都已经成婚了吧? “李姊姊,那你现在见到了徐大哥,不知道有什么打算?” 李瑶扭过头看向帐篷顶,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今天他对我的态度,有些不冷不热的,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若是他心中还有我,那我就要请我爹为我做主,嫁给天常哥。若是他已经在这里成了家,或是又有了心上人,那我就只好返回中原,永远不提这件事情。” “那怎么能行?”张琳心一下子坐了起来,拉着李瑶的手说道:“李姊姊,你们两个也是青梅竹马,怎么可能会忘记你!等明天我一定要替你问个清楚!若是他胆敢对不起你,移情别恋,我一定要让他这个陈世美好看!” 李瑶急忙摆手道:“不,琳儿妹妹,你的心意我知道。可十几年过去了,世事无常,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强求的好。” 张琳心一阵默然,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劝李瑶了,只好气呼呼地说道:“哼!若是他真的做了负心汉,我一定要替姐姐好好地揍他一顿出出气!”然后便又躺了下去。李瑶看着她的模样,笑着说道:“好了,别想那么多了,这些也都只是我的猜测,或许是因为今天人多,他不好意思呢?快睡吧,等明天我会亲自问他的。” 张琳心点了点头,便闭上了眼。李瑶也不再说话,将被子拉了拉也沉沉地睡去。很快,帐篷内便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除了微微的呼吸声之外,再也听不到一丝声音。 第二日清晨,独孤剑早早地就醒了,别看他昨日脸上也是挺高兴的,但他心中依旧是记挂着血书和“山河社稷图”两件事。对于宝图,他仍然是摸不到丝毫头绪,无法判断它现在究竟是在哪里。但血书上的下一个人,少林寺的无虚大师,只怕现在是十分危险,因为按照五色教现在的这个速度,只怕半个月之内,他们就会对无虚大师下手了!而此时的无虚大师必定还是一无所知,十分危险!你说他心里哪能不着急? 此刻的独孤剑站在帐篷外,看着微风轻拂过草地,带动着青草沙沙地作响。而那初升的太阳,宛如蛋黄一般,将光亮撒向大地。一切显得是那么宁谧、美好,但他的心里却是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他恨不得下一刻就能赶到少林寺去,见到无虚大师,将这一切告知于他,好让他做好防范。(。) 第五十五章 两败俱伤(中) (ps:二更奉上,大家不要骂我啊!头疼欲裂,咳嗽也很厉害,实在是码不出来了,望大家谅解!) 独孤剑回身去看,已经有不少牧民在收拾着行装,将那群金国俘虏也叫了起来,排列成队,准备等乌力吉起来之后就返回自己的家园了。看着他们忙碌的样子,独孤剑心中突然一动:“转眼之间,自己出来也已经整整两个月了,也不知道家里的师弟师妹们现在怎么样了?等血书之事一了,自己就可以带着琳儿返回衡山去看看,依琳儿的个性,估计很快就会喜欢上衡山吧?” 想到这里,独孤剑不禁嘴角微微一笑,“那时再发动所有的师弟妹们一起寻找那个神秘的帮派,一定把宝图找回来,再交给岳元帅,剩下的事情,就是好好练武,找南宫灭报仇!”正思索间,只见徐天常和乌力吉也从帐篷里走了出来。 徐天常看到站在不远处的独孤剑,向他招了招手,“独孤兄,早啊!”独孤剑也朝他们挥了挥手,算是示意。 似乎这是一个信号,大家也都纷纷从帐篷里走了出来,只剩下张琳心和李瑶两个还没出来。不过女孩子一向收拾的都比较慢,众人也都没有在意。徐天常对众人说道:“大家抓紧时间收拾东西,我们一会就出发,回家!”那些牧民高兴地喊了起来,加快了收拾东西的速度。 是啊,他们都已经出来好几天了,从在大盐泺那里设伏算起,已经有整整八天的时间了。不少的朋友兄弟都为了保卫家园而战死了,现在终于将金狗消灭了,可以回家和家人团聚了,他们怎么能不高兴? 不多时,李瑶和张琳心两个也走了出来,两个女孩昨晚又在帐篷里闹腾了半宿,这会儿依旧是有些没睡醒的模样。张琳心打着哈欠看着独孤剑问道:“独孤哥哥,这才什么时辰,你们怎么就都起来了?不能再睡一会吗?”李瑶也是哈欠连天,捂着嘴揉着眼看着四周。 独孤剑笑着看着睡眼惺忪的两个女孩,回道:“小懒猪,已经快卯时了,再睡,今天上午我们就走不了了!”李瑶一听,立刻清醒了过来,“呀!什么?都卯时了?怎么会这么晚了?” 徐天常也走了过来,笑着问道:“瑶妹,昨晚睡得可还好?”李瑶看着一身金甲的徐天常,心中带着一丝甜蜜,点了点头,“恩,睡得挺好。”忽然想到自己还没洗漱,她急忙捂着脸惊叫了一声“呀!”便向不远处的一个水塘跑去。 张琳心见到李瑶的样子,也急忙道:“独孤哥哥,徐大哥,你们先忙,我也过去了。”话音未落,两人就只觉得一阵香风飘过,张琳心也跟着李瑶往水塘跑了过去。独孤剑和徐天常相视一笑,便都各自去忙着收拾东西了。 又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大家终于将东西收拾停当,准备启程。乌力吉得知独孤剑和张琳心并不和他们一路,而是打算返回中原之后,当即就命人牵来两匹骏马,交给二人说道:“独孤掌门,张姑娘,我们虽然是才认识了一天的时间,但我们蒙古人最重英雄,最爱交朋友,昨天晚上你们能在乱军之中,杀了那么多金狗,还全身而退,实在是让乌力吉佩服不已。本来我是想请你们到我们那里去做客,让我父汗见识见识你们这样的少年英雄。但听徐兄弟说,你们还有很要紧的事情去办,那我乌力吉也就不勉强二位了。” 他将两匹马的缰绳交到独孤剑的手里,说道:“这两匹马虽然不是什么宝马良驹,但也算是我们部落里百里挑一的好马,就送给二位,请你们乘着这两匹快马,尽早赶到中原去,将你们的要事办妥。来日方长,等你们的事情做完,还请到我们草原上来。到时候我乌力吉就在这里与二位痛痛快快地喝一场!” 独孤剑接过缰绳,朝乌力吉拜谢道:“那就多谢了!”说完,正准备上马。忽然远处传来了一阵喊杀声和马的嘶鸣声。 众人急忙去看,只见东边出现了两队人马,前边一队只有五六骑,正拼命地挥动马鞭,纵马狂奔着。而后边的一队,大约有四五十名骑兵,正在追逐着前边的那几个人。 他们不时地弯弓搭箭,射向前边的那几个人,口中还大声地呼喝着。再看前边的那几个人,落在最后边的那个似乎背上已经中了好几支箭失,但依旧死命地替前边的几个人挡住射过来的箭只。 这时,大家都看清楚了,两队人马都穿的是金人的服饰,前边的那几个人穿的,似乎像是金人贵族才能穿着的貂皮大衣,而后边的那队金兵,则清一色的是金军中的服饰。众人看得都是一阵疑惑。 万叔笑着对大家说道:“这怪事是年年有,怎么今年这么多?金狗竟然在追杀金狗,这倒是第一次见到啊。” 一干人也是十分地不理解,明明看上去前边那几个金国贵族的身份要比后边的那队金兵高得多,他们是怎么会被一群下属追杀呢? 前边的那几个金国贵族似乎也看到了他们,便纵着马朝他们这边跑了过来。徐天常一看这种架势,就知道不妙,大声道:“坏了!这几个金狗一定是打算想利用我们和后边的那队金狗发生冲突,好能逃过一劫!” 李瑶恨恨的道:“这些金狗好歹毒的心肠,自己死就死了,还非要拉我们的人作个垫背!天常哥,干脆命令弓箭手放箭,将他们全部射死算了。后边的那些金狗要是不惹我们就罢了,若是胆敢也冲着我们过来,反正我们人多,将他们也一锅端了了事!” 徐天常看了看已经离自己这边越来越近的那几个金人,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我们还是不要多生事端,万一后边的那些金狗还有接应的,只怕会不妙。我们将这几个金狗杀掉,他们也算承我们的情,何况我们人多,他们也未必敢和我们一战。”当即就和乌力吉说了一下,准备将冲过来的那几个金国贵族射死。 独孤剑却阻止了他们的动作,说道:“先不忙,我看事情有些不对,金人这么多年以来,你们谁听说过以下犯上的?这里边必定大有文章啊。”(。) 第五十五章 两败俱伤(下) 听独孤剑这么一说,众人也回神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而且前边那几个金人的穿着并非是一般的金国贵族,尤其是最前边的那一个,穿着更是不凡,众人虽说没有见过那些金国的王公大臣的穿着,但也基本上都听说过,那个人的衣服并不比那些王公们差,看来一定是一个极有来头的人物。 只听独孤剑接着说道:“此人身份不凡,若是能将他拿住,或许还能有奇货可居之利。更何况我们身后还有几十名金人的俘虏,即便是不与那边追击的一队金兵发生冲突,若被他们看到自己的袍泽被我们所擒,必定会引大军前来。我们拉着大车、押着俘虏,势必走不快,若是被金人的大队骑兵追上,反而不妙!” “独孤兄所言是极!是我想的太简单了。”徐天常连连点头称是,对乌力吉说道:“乌力吉兄弟,看来我们又要有一场恶战了。”乌力吉哈哈一笑:“我们蒙古人何时怕过!长生天的子民,大家一起杀金狗啊!”说着,乌力吉就率先翻身上马,举起长刀,大声呼喝道。他身后的那些个牧民们也纷纷拿起武器,跳到马背上,虎视眈眈地盯着那队金兵。 这时前边正在逃命的几个金国贵族只剩下了三个人,那两个已经被后边那队金兵的弓箭射落了马下。剩下的那三个金人也是个个带伤,骑着马已经冲到了近前,只听得其中边上的一个比较瘦弱的男子喊道:“对面的诸位,还请救我们一命,在下张谨言感激不尽!” “你是汉人?”独孤剑和徐天常两个对视一眼,顿时觉得十分惊讶。那张谨言大声回道:“是,家父乃是前大宋泰宁军节度使张觉将军,还望诸位能救一救我们!”言未毕,张谨言三个人已经来到了他们近前,他勒住马和几个人见礼。 众人这才发现,他和那个穿着不俗的金国贵族不过都是十六七岁的少年,剩下的那一个,看上去已经有三十岁的年级,满脸络腮胡子,一副金人家将的打扮。而对面的那队金兵也在十多丈开外停了下来,为首的一个催动马匹向前走了几步,大声喊道:“兀那蒙古蛮子,这几个人乃是我们四太子要抓的犯人,劝你们不要不识好歹,快将他们送过来,否则,我大金国天兵必定将尔等震为齑粉!” 那张谨言急忙开口道:“诸位,还请一定要帮我们一帮,那金兀术假传圣旨,已经杀了不少同意与大宋议和的大臣,连太师宗磐和太祖皇帝的六子、尚书左丞宗隽都被他杀了。这位乃是在下的主上完颜雍,乃是太祖皇帝之孙,许王宗辅之子。金兀术一力主张对大宋用兵,想将同意议和的大臣全部杀了,我主不过是替自己的几位叔叔说了几句好话,结果金兀术就也想将我主害死,还请诸位一定要帮帮我们!在下实在是感激不尽!” 听张谨言说了这么多句,众人也都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虽说他口中说的这些人有好些他们都没听说过,但并不妨碍大家将其中的意思弄懂:如今的金国内部也像大宋一样,分为主战与主和两派,金兀术就属于主战派,而且他似乎还掌握了大部分的实权,就大肆屠戮那些主和派的大臣。他们眼前的这位完颜雍,应该是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的孙子,但这个身份并没有让他逃过一劫,金兀术依旧是派了人要杀他。 既然将这其中的关键弄清楚了,剩下的事情也就好办了。姑且不论这个张谨言所说的事情中有几分真几分假,但先把眼前不远处的那队金兵干掉才是正理! 于是,独孤剑对张谨言说道:“那好,你们就站在那里先不要动,一会不管我们说什么也都不要惊慌,等我们先将这队金兵打发了再说。”此时的完颜雍和张谨言还能有什么办法?他们也只能选择相信。 徐天常朝乌力吉点了点头,乌力吉立刻会意,他将手一挥,立刻有两队骑兵从两侧飞驰了出去,停在了那队金兵的两侧不远处,形成了包抄之势。他自己则大声地朝那名金兵喊道:“这位大人,不知道将他们交给你们之后,我们能得到什么好处?” 那个金兵头领虽说也看到了前出的两队蒙古骑兵,但他自视甚高,认为这些蒙古兵不可能有胆子和自己作对,因为被乌力吉他们俘虏的那些金兵被藏在最后边,他还没有看到。所以他根本没想到他们是冲着自己来的,反而觉得乌力吉的话语是在讨赏。他哈哈一笑,回道:“只要你将他们交给我,到时我自然会禀明四太子,为你们请功!封赏什么的,不在话下!快点,将他们拿下吧!” 乌力吉看到两队骑兵已经到位,他哈哈大笑着说道:“既然是这样,那不知道将你们拿下之后,这位小王爷又会给我们什么封赏呢?长生天的子民们,杀啊!”乌力吉脸色突然一变,大声喊道,将手中的弯刀一挥,纵马带着众多骑兵便向那队金兵冲了过去! 那名金兵头领怎么也没想到,这些蒙古蛮子竟然真的敢向自己发起攻击,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冲过来的徐天常一枪刺在了马下,那几十名骑兵也很快就被淹没在了众多的蒙古骑兵之中,宛如大海中的浪花,再也不见了踪影! 独孤剑在他们发起冲击的时候,就纵马来到了张谨言的跟前,盯着他说道:“诸位,现在你们安全了,先请跟我我到这边去包扎一下伤口吧。”完颜雍、张谨言和那个金兵护卫自然是不会不愿意,夹着马跟着独孤剑朝身后的大车边走去。 就在这时,突然从北边又冲过来了十几匹快马,为首的一个,正是寻找了他们多日的葛一帆! 葛一帆自昨晚从汪古部出来之后,便一路向东疾行,路上却恰好遇见了正在返回的奚族的骑兵,从他们口中套得话,知道了李瑶的商队并没有到奚族来,而是在这里安营扎寨。于是,他便带着手下人打马扬鞭,一路疾行,终于在日出时赶到了这里。 只是当时整个营地里大多数人已经起床,他手边人少,不敢直接冲杀过来,而是远远地躲在一座小土丘后边观察着形势,盘算着如何去做。这边的独孤剑等人都在忙碌着收拾东西,竟然没有一个发现他们的。 当他看到这队金兵冲过来之时,心中便有了计较,要利用这队金兵与他们发生冲突,自己好乱中取利,至于那些金兵的性命,他根本不放在心上,他只关心的是自己如何拿下独孤剑,从他手中夺得“山河社稷图”! 而还没有等到他去挑拨,双方就已经打了起来!现在的这种形势下,对他实在是太有利了!金兵和蒙古骑兵正杀在一起混战,根本无暇顾及到大车这边的情况,而李瑶的那些手下,有好战的,也已经冲了上去,剩下的则是正在帮着约束那些被捆着的金兵。现在的独孤剑身边,就只有刚刚被追杀的那三个金国贵族,此时只要他能够突然冲过去,出其不意,一定能够将独孤剑拿住! 葛一帆向自己的手下吩咐,要他们趁乱去将那些被捆着的金兵放开,给众人造成更大一点麻烦,自己则双腿用力一夹马腹,赚了个弯从土丘的另一侧杀出,猛地就朝独孤剑冲了过去! 小土丘到这边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也就四五十丈的距离,但这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任谁都没有想到那里竟然还会有一支伏兵!而且这支伏兵直接就朝着被俘虏的那些金兵冲了过去!众人看到之后,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那边,连独孤剑都没有例外! 葛一帆从土丘的另一侧冲出,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一直到了独孤剑近前,那个张谨言才急忙喊了一句:“小心!”只是这时哪里还来得及?葛一帆从马背上翻身一跃,双掌发力,就朝独孤剑的胸口打去! 掌风猎猎,当独孤剑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已经是来不及了,他也只能急忙运气提到胸口,硬生生地受了这一掌!“噗!”独孤剑口中喷出一口鲜血,身子从马上倒飞了出去! 已经从混战中杀出来的徐天常看到这一幕,大声吼道:“贼子尔敢!”纵马挺枪就朝葛一帆刺来。两人距离也很近,而徐天常胯下的骏马又非凡品,眨眼间便冲到了葛一帆身前,徐天常双手握着钩镰枪猛地一刺,这回轮到葛一帆没有反应过来了,他只来得及向后撤步,身子一闪,不料右腿尚未离开原地,就被徐天常的钩镰枪一枪刺在了小腿肚上! 徐天常又用力一拔,从葛一帆的小腿上带下了好大的一块肉!这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却是让独孤剑和葛一帆搞了个两败俱伤!(。) 第五十五章 义结金兰(上) 双方这个时候全部都愣住了,任谁也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张琳心在乌力吉喊出冲锋的时候,就跟着那些蒙古兵杀进了金兵之中,打算过一过女将军冲阵的瘾。却没想到自己这边刚把那队金兵剿灭,那边的独孤剑就被突然出现的葛一帆打落了马下,身受重伤! 而这边葛一帆的那些个手下也顾不得去放那些被俘的金兵了,纷纷调转马头冲了过来,将小腿被刺伤的葛一帆抢了出来。葛一帆看着收枪勒马立在原处的徐天常,强忍着疼痛恨恨的说道:“好枪法!没想到我葛一帆纵横半生,今天竟然被一个小字辈伤成这样,敢问你是哪位?”徐天常瞪着葛一帆道:“无耻老贼,偷袭伤人,算什么好汉!小爷姓徐名天常,有本事就来找我报仇!” 葛一帆腿上的伤口很大,都已经无法站立,他伸手点了腿上的几个穴道,又拿了金疮药敷了伤口,用棉布包住之后。才在手下人的搀扶下,勉强能够站立着,他笑着摇了摇头,“好,徐天常,老夫记住了!这一枪之仇,来日必报!我们走!”说着,便带着一干杀手上了马疾速朝西而去。这葛一帆倒也精明,知道自己受了伤,手下的这些人又未必是徐天常、张琳心、李瑶等人的对手,而且此时金兵的败局已定,自己再停留下去,只怕会落得个全军覆没。“山河社稷图”是很重要,但再重要也没有自己的命重要啊,趁着这边的众人尚未完全反应过来,他便当机立断,带着人马立刻离开了。 这边的众人记挂独孤剑的伤势,也没有人要去追他们,都急忙围了过来。张琳心在独孤剑被打中的那一刻,就急忙纵马奔了过来,将倒在地上的独孤剑扶住。只见他此时口中鲜血直流,体内真气紊乱,双目紧闭,脸如白纸,已经昏死了过去。 女孩也见过他数次受伤,但从未有如这次之险恶,只觉得此刻自己的一颗心似乎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张琳心双眼含泪,轻声唤道:“独孤哥哥!”可是独孤剑此刻哪里还能听到她的话语?徐天常轻声说道:“张姑娘,独孤兄受了那贼子的掌力,伤势很重,我们这里没有什么能够治疗内伤的药物,我看还是要尽快想办法找到一些上等的草药给独孤兄治伤才是啊!” 这一句话倒是提醒了张琳心,她急忙掏出放在自己身上的那瓶“春花冬雪丸”,取出了两粒,就要往独孤剑嘴里去送。可是此刻独孤剑口中不住地向外吐着鲜血,哪里能够将药丸咽下?张琳心伸手疾速点了他的几处穴道,轻轻将独孤剑嘴边的鲜血拭去,把药丸含在了自己口中,又俯下身子,将嘴唇贴在了独孤剑的嘴上。她轻轻吐气,慢慢地将药丸送入了独孤剑口中。 众人只见独孤剑的喉头轻轻动了一下,那药丸就被他咽了下去。女孩抬起头,看着众人说道:“徐大哥、李姊姊,这药恐怕只能保得住一时,要想救活独孤哥哥,还是要请名医来看一看才行。” 这下众人都犯了难,这茫茫大草原上,独独最稀缺的便是大夫,这可让人去哪里寻找?这要是在中原或者江南,即便是个穷乡僻壤,想找个大夫也要比这里容易许多。这时万叔开口道:“此处距离归化倒是不算太远,也就**十里的路程,若是现在就赶路,估计傍晚时就能到达那里,归化算是州治,人口也不少,找几个大夫应该不会太过困难。” 听万叔这么一说,张琳心抹了一把眼泪,将独孤剑平放在地上,站起身来说道:“那好,我现在就带着独孤哥哥赶到那里去!”徐天常接了一句:“既然是这样,乌力吉兄弟,你就和大家先回去,我送独孤兄和张姑娘到归化去!” 李瑶跟着说道:“那我也去!万叔,买马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会在归化等着你们的。”万叔听了,只好点头答应。 乌力吉对徐天常说道:“徐兄弟,那你们一路上注意安全,等我带着大家回到家里,将事情禀明父汗之后,再去找你们。” 这边的张琳心已经在众人的帮助下,腾出了一辆马车,将独孤剑轻轻平放在了上边,自己则坐在独孤剑身边照顾。李瑶又叫了两个最好的车夫来赶马,自己则和徐天常各乘着自己的马,就准备上路。 乌力吉突然指着完颜雍和张谨言问道:“徐兄弟,那这三个人我们也就带走了。”众人这才想起来今天的事情就是因他们而起的,这会只顾着独孤剑的伤势,却把他们给忘了。看着三个身上还带着伤的人,虽说方才他们趁着这当口已经互相包扎了一下,但看那手法,也是生疏的很。徐天常想了想说道:“算了,乌力吉兄弟,还是让他们跟我们一起到归化去养伤,到时我再带他们一起回去。” “那也好,就交给你们了。”乌力吉点头回道。那边万叔也对李瑶嘱咐道:“小姐,那你们路上要多加小心,尤其是进城之后,一定不要多生事端,这里可比不得南边,到处都是金人的兵马,能不惹事,就一定不要和人起什么冲突。”李瑶答应道:“嗯,我知道了万叔,我们一定会注意的,你们也要注意安全。” 众人互相说完,徐天常和李瑶就带着载着独孤剑和张琳心的马车,又带了四名随从,和完颜雍、张谨言一行人便打马向南边的归化行去。这边的乌力吉和万叔目送着他们远去,乌力吉又命令众人将战场打扫了一遍,这才启程北返。 马车疾速在草原上行驶着,张琳心抱着独孤剑的头,放在自己腿上,生怕颠簸的路面会将他的伤势加重。徐天常不时地会去看一下跟在后边的张谨言三人,看到他的脸色有些发白,他大声问道:“张谨言,是不是伤势发作了?” 张谨言摇了摇头,咬着牙说道:“没事,都是一些皮外伤,我还能坚持的。”徐天常点头道:“那好,你们就都再忍一忍,等到了归化城,我会请大夫好好给你们几个看一看!”听了徐天常的话语,张谨言又朝完颜雍用女真语不知说了些什么,完颜雍又回了几句,张谨言脸上似乎有些不豫,迟疑着没有回答,但完颜雍突然提高了声音又说了几句,似有争吵之意,张谨言低头想了一想,这才点头答应。 他们三个本就骑马落在最后边,虽说女真语徐天常他们几个人都听不懂,但张谨言和完颜雍这么大的声音,还是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张谨言看到众人都转头看向自己,急忙对徐天常说道:“徐大哥,一会到了归化,我们是不是先不要进城了?” 徐天常一听,急忙勒住马匹,看向张谨言,“为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一下,两个车夫也急忙控着马匹停下来,李瑶也是赶快停在了原地,连同张琳心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张谨言的身上。张谨言急忙指了指自己三人的衣着打扮,回道:“我们这样子进城,实在是太明显了,很容易引起怀疑的。万一城内有金兀术的手下,只怕还会连累诸位。”徐天常听他这么一说,点了点头,说道:“这倒也是,等到了归化城外,我再给你们想办法。大家快走吧!”众人这才又驾着马,快速地朝着归化而去。 (。) 第五十六章 客栈疗伤(中) (ps:昨晚那一章的章节名我搞错了,但内容没错,大家不用疑惑,我会尽快把章节名改过来的。) 一行人连午饭也没顾得上吃,终于在半下午的时候赶到了归化城。几个人勒马站在北门外七八里处的一片树林边上,从这里已经依稀可以看到那高耸的城门楼,徐天常转头对李瑶说道:“瑶妹,你先带着张姑娘和独孤兄他们进城,找一家客栈住下,最好是有那种独立小院的,比较僻静的地方,然后再让人去买三套衣物送过来,我和张谨言他们三个就先在这里等着。” 李瑶看了一眼张谨言三人,发现三人的眼神似乎有些奇怪,躲躲闪闪的,不敢直视自己等人。朝着徐天常使了个眼色说道:“好,那天常哥,你要小心一些啊。”徐天常笑着说道:“没事,你放心吧,快点去吧,我再这里等着。” 将李瑶他们送走,徐天常扭头看着张谨言等人,看到正在用眼神交流的三个人,他突然问道:“张谨言,适才在路上的时候你们说了些什么啊?”张谨言听了,急忙摇头回道:“没、没什么,徐大哥,我家主上只是问了在下一些问题。” “哦?是吗?不知是什么问题,能让人觉得是在争吵一样?”徐天常饶有兴趣地问道。张谨言鼻尖沁出了一些细密的汗珠,他抹了一把额头回道:“也没、没什么,就是好奇你们怎么会、会,哦,会抓到大金国那么多的俘虏的?” “真的是这样吗?”徐天常脸上明显一副我不相信的模样。 “是、是真的,我家主上还跟我说,让我请你们能将那些兵士放掉,我觉得不太好办,我们这才有了争执。”张谨言越说越顺口,让徐天常没有找出一丝破绽。 “好,那我姑且就先相信你一回,至于那些俘虏的事情,等以后再说吧。别忘了,你们现在的身份跟俘虏也没有什么区别!”徐天常大声地警告道。 张谨言连连点头:“是、是,徐大哥说的,在下一定谨记。” 你道完颜雍和张谨言刚才两人真的是在说那些俘虏的事情吗?当然不是,那完颜雍看到追杀自己的人已经被全部解决,自然就想着要尽快返回上京去。他被金兀术追杀的事情,金国皇帝完颜亶完全不知晓。因为完颜亶对他还是比较好的,一向比较相信他。他这次的遇险,主要还是因为自己外出游玩,被金兀术抓住了机会,派遣兵马追杀。故而他认为,只要自己能够安全返回上京,就能得到皇帝的庇护,即使不一定能揭穿金兀术的阴谋,但要想保住自己的性命,那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而这时你让他跟着几个汉人来回奔波,他的心中自然是十分不乐意,方才他就是对张谨言说,要他想办法使自己几个人能够脱离徐天常他们,早些返回上京。而张谨言见识到了几个人的武艺,知道想要逃脱是十分困难,就将这些讲给了完颜雍。不料完颜雍却大怒,将他骂了一顿,并严令他必须想办法让自己脱困。张谨言无法,这才想出了一个因为衣服的原因先不进城的办法。想等他们先进城之后,自己几个再悄悄地离开。 却不料徐天常虽然不清楚他们的打算,但也留了后手,让李瑶他们先进了城,自己则留下来看住三人,使得张谨言的计划彻底破产了。看着张谨言局促不安的模样,徐天常虽说并不知道其中的真相,但他也并没有相信他所说的就是实话,双眼不时地在三人身上扫来扫去,期冀发现一些破绽,但直到李瑶派人送来衣服,他也没能看出来什么。 再说李瑶他们驾着马车进了归化城,倒也没有被城门口的卫兵阻拦。这里远离中原,又靠近蒙古草原,来这里做买卖的人是络绎不绝,那些卫兵什么样的人都见过,自然是不会在意一个躺在马车上的病人,只是例行公事地询问检查了一下,就将他们给放行了。 进入归化城之后,他们就寻找了一家客栈,租了一个有着单独院子的房屋,众人合力将独孤剑抬到屋中,留下张琳心照顾着他。李瑶就安排两个手下人去买衣服给徐天常送去,又留了一个人在院子里招呼,听候张琳心的安排,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三个人到城中各处去请大夫。 徐天常接到两个人送来的衣服,让张谨言三个换上之后,便带着他们进了城,来到那家客栈。他把三个人安顿在一间屋子中,对张谨言说道:“你们先在这里等着,一会我会请大夫来给你们看看伤势,有什么需要就跟门口的人说一下。”张谨言应了一声,便转身去和完颜雍两人去说。 这时李瑶已经从城中请了四五名大夫过来,一起给独孤剑看病,但这些大夫不过都是些寻常的给普通人看一些平常的病痛和能够治疗刀枪外伤的大夫,对于跌打损伤、风寒感冒之类的,他们倒是十分拿手,塞外苦寒之地,最常遇见的就是这些病症。可却极少有这种武林高手出现,他们又哪里见过被内力所伤的病人?一个个的上去把脉之后,均是摇头晃脑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几个人都站在那里辩论着:“我看这位公子脉象杂乱不堪,胸口似被重物所砸,只怕非人力所能医治。”一个反驳道:“非也,依我看,这位公子虽说受伤颇重,但只要好好静养,再辅以平和之药物,三五十天之后,当能痊愈。”又一个则说道:“不然,老夫从医数十年,从未见过此等伤势,只怕这位公子很难保住性命。”...... 其实说白了,归化城虽说是个州治,但地处长城边上,向北便是茫茫大草原,向南又离中原腹地颇远,人口并不比中原和江南一带的县城多多少,这里的习武之人大都学的上阵杀敌、纵马驰骋的本领,大夫们也多为本地的师父所教授,没有听说过内力也属正常。但此刻救人如救火,哪里还能容许他们在这里掉书袋?张琳心等人原本还想着能靠着他们将独孤剑治好,最不济也能把人救醒,可不料这群人不但拿不出治疗的办法,反而自己倒先在这里争吵了起来。 听着一屋子聒噪的声音,张琳心原本就十分烦躁的心情更加烦躁了,她猛地站起身子,冲着这群大夫大声吼道:“一群庸医!滚!都滚出去!” 这群大夫见到女孩发怒,哪里还敢停留,一个个地灰溜溜地小跑着出了屋门,站在院子里,大气也不敢喘,毕竟主人家请他们过来看病,他们什么都没看出来就被赶了出来,哪里还敢造次?更何况出诊的诊金还没给呢,万一因为这个,再拿不到诊金,可不就白忙活了? 张琳心这么一吼,倒把还在昏迷中的独孤剑给吵醒了过来。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站在床前的张琳心的背影,轻声喊道:“琳儿,葛、葛老贼给、给打跑了吗?”张琳心本来是背对着他站着的,忽然听到他说话,心中大喜,急忙回过身来去看。 当看到独孤剑那憔悴的面容,女孩眼中又忍不住流下两行清泪。站在床尾的李瑶和徐天常看他醒过来也是十分高兴,此刻他能自己转醒,说明伤势必定是有所好转,不然只会继续昏迷下去。殊不知葛一帆那一掌虽然厉害,但他毕竟未出全力,只是因为他还想从独孤剑手中得到“山河社稷图”的下落,故而并未下死手,只是想先将他伤了,尔后再将他擒住,好逼问宝图的下落。(。) 第五十六章 客栈疗伤(下) 如此一来,即便是哪些蒙古兵再多上十倍,但那些人投鼠忌器,势必不敢轻举妄动。更何况众人之中,也唯有独孤剑的功夫最高,只要能将他拿下,剩下的则都不足为虑。到时还可以借机逼他们那宝图来交换。所以,葛一帆这一掌并没有使尽全力,否则,以独孤剑当时猝不及防的情况,只怕当场就会丧命在葛一帆的掌下。 独孤剑之所以当时中掌后昏迷了过去,其实也是他的一种自我保护意识。他当时还没有未来得及运起内力去抵挡,就被葛一帆一掌击中了胸口。虽说这一掌不至于要了他的性命,但也足够把他打成重伤了。更何况那浑厚的掌力还将他从马上打落了下来。即便是胸口中的一掌没那么重,可猝不及防之下,从马上摔下来的那一下,也足够他受得了。何况他还是受伤在前,摔下来在后,这更加重了他的伤势。若非他直接晕了过去,只怕再多挣扎两下,那后果只会更加不堪设想。 不过好在张琳心听到徐天常的话语,喂他服下了两粒“春花冬雪丸”,又点了他周身穴道,止住了体内已经失控正在乱窜的真气,这才算是保住了一条性命。而后等药力慢慢化开,他又昏睡了大半天,这才算是慢慢恢复了意识。方才张琳心在房子里这么一番大吼,倒是一下子将他吵醒了过来。 听到他的问话,李瑶面露喜色,看向了张琳心。而张琳心此时却有些哽咽,一双美目中含泪,捂着嘴什么都说不出来。李瑶见状,急忙开口答道:“独孤大哥,你放心吧,那老贼被天常哥一枪刺在了腿上,受伤不轻,已经跑了。”独孤剑缓了一口气,对徐天常微微一笑,算是答谢他。又看向张琳心,“琳儿,我没事,你干嘛哭了?” 张琳心急忙将眼泪擦掉,回道:“没有,我只是、只是太高兴了。”独孤剑脸上又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你放心,我死不了的。碧潮神功里的那段疗伤篇你忘了吗?”张琳心也是关心则乱,当日郜云达将“碧潮神功”交给他们两个之后,他们就曾全部翻看了一遍,虽说之后也是按部就班的修习,但后边的内容他们倒也都还记得。只是今日一下子出了这么大的状况,女孩心慌意乱之下,倒把这一件事给忘了。 此刻听到独孤剑说起,她顿时就像黑暗中见到了一盏明灯,一双略微红肿的大眼中闪出丝丝精光,喜悦之情,莫可名状。她朝独孤剑点了点头,又对徐李二人说道:“徐大哥、李姊姊,现在的事情就好办了,我在这里帮助独孤哥哥疗伤,还请你们在外边为我们护法,不要让任何人打扰。” 徐李二人都点头答应,李瑶心细,又问道:“琳儿妹妹,不知道你们需要多久?这段时间内,又还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呢?”张琳心想了想答道:“若是不出意外,五天之内,伤势就可痊愈。在这期间内,一定不可以让任何人来打扰我们。另外每日三餐,请准备一些稀粥,不要有太过油腻之物。还有就是请姐姐差人买些补品,等独孤哥哥的伤势完全好了之后,能够补上一补。” 李瑶听完后,点头应道:“好,我都记下了,你们放心,这五天之内,我和天常哥就守在门外,一定不会让任何人打扰到你们的。”说完,就和徐天常退了出去。 张琳心慢慢地将独孤剑扶着坐了起来,说道:“这个方法好是好,就是太过耗费时间,若是能像秘籍里所言,打通了任督二脉,只怕不消两个时辰,就能将伤治好。”独孤剑微微笑了笑,说道:“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武林之中这么多奇人异士、高手大侠,能够打通任督二脉的又有几个?这次葛一帆没能出手就要了我的性命,让我还能够有命在此疗伤,已经实是万幸,我哪里还敢奢望那么多?” 张琳心回道:“那老贼倒是不敢,他还指望着从你手里拿到宝图呢,真打死了你,他去哪里寻找宝图?”说到这里,张琳心拉住独孤剑的手,轻轻握住说道:“独孤哥哥,那我们就开始吧,你越早恢复,我才能越快心安。”独孤剑点头答应。于是,两个人就对面而坐,各自伸出一只手掌,搭在另一人肩头,开始运功疗伤。 这套疗伤功法与寻常助人疗伤的办法不太相同,反而类似于一般的打坐修炼功夫。两人的手掌掌心需贴住对方肩头的肩井穴上,大拇指上的少商穴则要按在对方的云门穴上,通过两人不断运行的内力,先将体内紊乱的内息调整好,再慢慢将受到的掌力化解掉。若是进境的快,甚至都用不了五天的时间,只是二人内力修为还不高,又是初次运用,女孩心中没底,所以才按照最长的时间去和李瑶说的。 李瑶和徐天常甫一走出门,那几个大夫便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起这次出诊的费用问题。看到这些人市侩的嘴脸,两人也是一阵无语。徐天常大喝了一声,指着张谨言三人的屋子说道:“想要诊金也容易,现在那个屋子里还有三个受了些外伤的病人,只要诸位能将他们三个治好,诊金我一定分文不少的送给各位!” 这些大夫一听,都急忙提着药箱朝那个屋子跑去,哪里还像一群上了年纪之人?反而跟年轻小伙一样,跑的飞快。待到了屋中,几个人像对待大爷一样,急忙给张谨言三个人清理伤口,敷药包扎,忙活了好半天,弄得张谨言和完颜雍倒是一头雾水,实在是想象不出这几个大夫怎么会这么客气。 三个人中,属那名女真大汉的伤势最重,他背上中了两箭,腿上和臂上都还有刀伤,但他当时却只是草草包扎了一下,一直忍到这个时候。而张谨言只是被箭矢擦伤了大腿,背上也有一道刀痕,倒也不是太过要紧。那完颜雍就更不用说了,他身为小王爷,一直是被保护的最好的,只有胳膊上被划了一道口子,但血液早已凝固,根本不要紧。 等这群大夫忙完,徐天常发送了诊金,命人将他们送走。这才对张谨言说道:“这几日你们就先在这里养伤,没有事情不要随意走动,等伤都好了,我再看到时怎么办。”张谨言急忙答应,徐天常又扫了完颜雍和那个女真大汉一眼,这才走出了屋子。 这时的天色已经接近了傍晚,徐天常看着站在院子里的李瑶,缓步走了过去。李瑶一脸高兴地问道:“天常哥,事情都已经安排妥了?”徐天常点了点头。 “那好,我们先去吃饭吧!”李瑶笑着拉住徐天常的手,徐天常心中一动,却没有闪避,由着她拉着往前厅走去。 李瑶他他任由自己拉着他的手,却不挣扎,心中更是一阵甜蜜,她能够明白这是徐天常在对自己两人之间关系的一种承认。她自小就被许配给他为妻,两个人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若不是因为战乱失了联系,或许现在都已经成亲了也未可知。李瑶的一颗心全都在徐天常的身上,只是两人一别十多年未见,李瑶不知徐天常的心意如何,这才有了昨晚在帐篷中与张琳心互诉衷肠一事。 此刻李瑶拉着徐天常的手,等于是他已经暗许了自己两人之间的关系,她的心里哪能不欢喜? 两人吃过饭,端了稀粥去给剑心送去,又安排了手下人晚上值夜,看好那边张谨言三个人。这才又转回到剑心两人的屋门前,就这么坐在台阶上,低声在哪里说起话来。(。) 第五十七章 义结金兰(上) 李瑶看着徐天常的脸庞,低声问道:“天常哥,这些年你过得可还好?”徐天常点了点头,“嗯,倒也没吃什么苦,塞外这种地方,除了风沙大一些,别的其实和中原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那你在这里有没有被人欺负啊?” “这倒没有,蒙古人都很热情的。再说,我和乌力吉又那么熟,有哪个敢来欺负我?” 听到徐天常这么说,李瑶点了点头,“那倒也是,更何况你的枪法也不是白给的,我看今天的那一群蒙古骑兵之中,没有一个是你的对手的。” 徐天常点点头答道:“蒙古人素来最敬重勇士,虽说咱们汉人在体格上的确和他们有一定的差距,但在技巧上他们就不如我们了。我娘每天督促我勤练武艺,这一套钩镰枪法也被我练的比较纯熟。到后来,这些人里确实没有一个是我的对手了。” 李瑶双手抱着膝盖,抬头望着天空,悠悠地说道:“既然是这样,那些漂亮的蒙古姑娘们一定都很崇拜你了。”徐天常听到她这么说,转头去看李瑶,只见她脸上带着一丝黯然,他心里哪里还会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只见徐天常轻轻往李瑶那边挪了挪,伸手抱住她的香肩,李瑶感到肩头上的热度,心中猛地一颤,就听到徐天常在她耳边说道:“瑶妹,我徐天常岂是那种朝三暮四之人?且不提你我尚有婚约在身,但我们自幼就在一起玩耍,我那时也已经承诺了你,一定会娶你为妻的,我又岂会对别的女子假以辞色?卿不负我,我必不负卿!” 李瑶听到这里,激动地抬头就去看徐天常,谁知用力过猛,加上两人本来就离得很近,她这么一扭头,却是将自己的嘴唇直接送到了徐天常的嘴边。仿佛是李瑶主动凑上来的一般,直直的将自己的嘴唇贴在了徐天常的唇上! 这时的徐天常哪里还能忍耐得住?他用力一把抱住了李瑶,将自己的嘴覆盖在了李瑶那娇嫩欲滴的红唇之上。此时的李瑶脑中一片空白,一颗心狂跳不已,羞得是满脸通红,原本还瞪大了的双眼紧紧地闭上了,再也不敢多看一眼。 徐天常只觉得她的唇异常莹润香甜,此刻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八岁那一年:那时自己在和李瑶玩耍打闹时,她脚下一个踉跄,就要摔倒,自己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将她抱在了怀里。之后自己的背部就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而李瑶则是倒在自己的怀里,她的嘴唇也像现在一样,刚好贴在了自己嘴上,那算是两个人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吧?摔得拿一下虽然很痛,但贴在一起的嘴唇却令自己感觉好奇妙。之后,自己便给了她一个承诺,一定要娶她为妻。因此,这十多年来,即使这草原上的蒙古姑娘们再怎么对自己示爱,但他的一颗心,却永远属于现在怀中的这个女子,她,才是自己的真爱! 他吻着她清甜的双唇,鼻间飘过的是她身上淡淡地体香,他只觉得一向沉稳自制的自己,此刻竟然隐隐有要失控的感觉。他下意识的将怀中的人搂的更紧了,李瑶只觉得脸上愈来愈发烫,呼吸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等到李瑶完全清醒过来,她胳膊用力,双手在徐天常胸上一推,猛然将他推开,一双美眸气鼓鼓地看向徐天常。徐天常看着她的模样,一时间竟然有些失神,张口就道:“瑶妹,你、你太美了,我、我没忍住......” 李瑶听了,哪里还有气?轻轻低下头,垂着眼帘,声音细如蚊蚋,“不、天常哥,我不怪你。”徐天常闻言大喜,又拉住李瑶的手,说道:“瑶妹,答应我,嫁给我好吗?”李瑶微微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徐天常见此情形,又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李瑶毫无防备,直直的靠在了他的胸前。 “好瑶妹,等这里的事情一了,我们就一起去见你爹爹,请他老人家为我们做主完婚!”李瑶轻轻嗯了一声,两人就这么坐在那里,也不说话,就是直勾勾地看着对方,一切尽在不言中,十多年的等待,在这一刻终于有了结果!徐天常看着李瑶美丽的容颜,不禁再一次低下头,吻在了那红唇之上。 李瑶顿时感到自己的嘴唇被两片湿湿软软的东西给覆盖上去,方才他们接吻时,她的心里只有紧张和羞恼,根本没有感受到那种奇妙的感觉。此刻徐天常再一次吻在了她的唇上,她的嘴里不禁发出了一声轻吟,反手搂在了徐天常的腰间,两人就这么忘我的吻在了一起,似乎时间也在这一刻停滞了下来,等待着...... 一边偏房里的完颜雍和张谨言站在窗前看着这一幕,完颜雍不禁想起了已经与自己定亲的乌林答氏。四年前自从父亲宗辅去世后,自己的母亲也出家为尼,这四年来,总是她经常会过来陪伴自己,给自己带来生活和情爱上的温暖。可是自己这次被金兀术矫诏,也不知会不会牵连到她? 张谨言心中则是暗暗在想着,若是父母没有被害死,只怕也会是这般的恩爱。看到徐李二人的模样,真是让人好生嫉妒。 完颜雍转过身来,看了看受伤较重已经睡下的自己的那名家将,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张谨言看到他的样子,急忙问道:“王爷可是有何心事?”完颜雍怔怔的看着窗外说道:“他们两个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乌林答,不知她现在可好?” 张谨言一怔,随即劝道:“王爷请放心,那宗弼虽然现在位高权重,但王妃的父亲乃是东京留守,料来他还不敢肆意妄为,只要王爷能够躲过此劫,安全返回上京,见到皇上,就不怕他宗弼再耍什么花招。”完颜雍点了点头,自语道:“但愿我们能够尽快回到上京吧。” 五天的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缺也不短。这五天的时间里,独孤剑和张琳心两个人就那么一直坐在那里,手掌紧贴着对方的肩头,将体内的真气一点一点的理顺,这大约就花去了一半的时间。之后才开始将葛一帆的掌力一点一点的化解掉。这件事情,花的就是功夫,必须心无旁骛,容不得半点马虎。 而徐李二人则是一直就这么亲自守在门外,不论白天黑夜,在这里为他们护法,不许任何人打扰。至于张谨言和完颜雍,就待在房中养伤,每次徐天常过来,他们也会向他旁敲侧击的相问,看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可以离开,但徐天常在这件事情上就是一直不吐口,总是以大家伤势还未痊愈的理由来推脱。两人自知不是他的对手,也只好一直隐忍不发。 终于到了第五日下午,独孤剑和张琳心将最后的一丝掌力炼化,又将真气在体内运行了一个周天,感到真气运行通畅,毫无凝滞之感,这才收功下床,走出了房门。 守在门外的徐李二人见了,都是十分惊喜,李瑶开口问道:“独孤大哥,你好了?”独孤剑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嗯,这次还要多谢你和徐兄了。”徐天常回道:“独孤兄吉人天相,我们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而已。” 张琳心看着两个人拉在一起的手,惊喜地问道:“李姊姊,你和徐大哥已经?”李瑶娇羞地点了点头,徐天常倒是哈哈一笑,回道:“好让二位知道,我和瑶妹原本就有婚约在身,如今又能重逢在一起,只等禀明李应伯伯,我们就打算完婚,到时还要请二位过来一同喝杯喜酒!” 独孤剑笑道:“那是自然,到时我和琳儿是一定要去的。”张琳心说道:“今天可真是双喜临门啊,晚上大家一起庆祝一下可好?”众人自然是都同意下来。(。) 第五十七章 义结金兰(中) (ps:关于完颜雍母亲李洪愿出家的时间是我弄错了,她是在公元1145年,即宗辅去世十年后才在辽阳的广佑寺出家为尼,完颜亶诏李氏法号“通慧圆明大师”,赐紫衣。这里的时间线上对不上,但因剧情需要,我就改为她先在上京城外的景福寺带发修行,大家勿怪,谢谢。) 到了晚间,几个人就在院中摆了一桌,命店家治了酒菜送来,又去叫了张谨言和完颜雍二人,邀他们一起来共饮一杯。 大家虽然对完颜雍这个女真人并没有什么好感,但这几日徐天常和李瑶从张谨言口中倒是知道了不少事情,原来完颜雍的父亲宗辅,与其他几个金军统帅倒是大不一样,他性格宽厚,好施惠,尚诚实。虽说他也带兵多次与大宋交战,但却不许手下残害无辜,约束部卒,禁止抢劫掳掠,与宗望、宗弼等人的做法完全不一样。 而他的母亲乃是李洪愿乃是渤海族人,聪明能干,贤能善良,完颜雍自小受母亲教诲,仰慕中原文化,在对待汉人的态度上也是十分友好,故而大家对他们三个的敌意也没有那么深了。 饭桌上众人一阵寒暄,祝贺了独孤剑痊愈,独孤剑也向众人答谢了守护之恩。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完颜雍突然开口问道:“二位大侠,我们跟着诸位已经在此养伤足足五天了,不知何时可以放我们离开?” 完颜雍这么一问,独孤剑也是愣了一下,当初救下他们的时候,虽说是想得到一个“奇货可居”之利,可究竟应该怎么做,他自己也不知道,更何况这几天他一直在疗伤,更是没有心思去思考这个问题。而徐天常也并没有什么好的主意,因此这几日每当张谨言提起这件事情,他总是会敷衍过去,让他们再等等。 可现在除了那名叫做布萨虎的女真大汉的伤还没好之外,剩下的人伤势都基本上已经痊愈了。此时完颜雍又将这件事情提出来,若是再搪塞过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照现在这种情况来看,独孤剑和张琳心明日一定就会打算南返,前往少林寺拜见无虚大师;而万叔他们势必已经买到了马,正在返回的路上了,只怕要不了两三日,他们也就能赶到这里来与李瑶徐天常会和。 到那个时候,完颜雍、张谨言和布萨虎三人的去留就真的成为问题了。现在看来,这三个人若是当时不知情的情况下,一刀杀了,倒也干脆。只是现在知道了内情,他们并没有做下恶事,反而对待汉人也比较友善。若是真的将他们杀了,却是不应该了,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此事他们却是谁也不愿意这么做。 四个人互相看了看,却是谁也没有说话,场面一时间冷了下来。独孤剑沉吟了片刻,将筷子放下,双目直视着完颜雍问道:“完颜雍,我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你,希望你能如实回答。”完颜雍看着独孤剑的双眼,点头答道:“独孤大侠但问无妨,我一定不敢有所隐瞒。” 几个人的目光都看向独孤剑,只听他问道:“不知在你的心中,对大宋和金国之间的战事怎么看?孰是孰非,谁对谁错,你又认为如何?” 完颜雍听了,略微思考了片刻,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只见众人的目光又全部集中到了他的身上,“独孤大侠,我心里明白,对于这场战争,如果现在我在这里说是大金国的不对,是我的叔叔伯伯们挑起了这场战争,对他们的行为大加谴责的话,可能你们都会觉得我是为了活命而说的假话。抑或是觉得我是真心对他们的行为感到不齿。但我无法那么做,因为我是一个女真人,我身体内流的是完颜阿骨打的子孙的血脉!所以我就实话实说。” 听到完颜雍这么说,几个人心中都不禁对这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年起了一丝敬意,在明知可能会激怒众人的情况下,他依旧选择讲出实话。只听完颜雍继续道:“在我看来,我的祖父太祖皇帝当年和大宋订下‘海上盟约’,一起攻辽,并且在大宋被辽军屡屡打败之后,依旧如约将燕云十六州的土地归还给大宋,可以说做的是无可挑剔,你们宋人也绝对说不出他的半句不是!” “不错,你的祖父确实是遵守盟约,如数交还了土地,这些我们确实无话可说,可之后呢?”独孤剑反问道。 “不,之后的事情,我们大金确实有错,但你们大宋的君臣呢?他们难道做的就全对吗?就拿谨言的父亲这件事来说,既然两国已经立下盟约,你们又怎么能收留已经投降了我们大金的辽人?这难道是盟友应该做的吗?大宋在灭辽之战中寸功未立,却平白得到了这许多土地,已经引起了大金内部许多功臣的不满,你们又收留了辽国降将,这事岂不是火上浇油?正好给了那些战功赫赫的将军们与大宋开战的借口。”完颜雍说到这里,似乎是酒意上涌,面色微微带着一点潮红,张谨言急忙拉了拉他的衣袖,想示意他少说几句,不料他似乎浑然未觉。 完颜雍接着说道:“的确,我承认,我的那些叔叔伯伯在对待大宋的百姓这件事情上,做的的确很过分,动辄纵兵劫掠,女干淫妇女,放火屠城。他们的这些行为,确实做得有违天和。但我也想问一问,难道你们汉人之中,就没有这些行为吗?往远了说,秦国的大将白起,坑杀赵国降卒四十万,魏武帝曹操更是以人脯充当军粮,连屠徐州十余城。往近了看,你们大宋的太祖、太宗皇帝,征战一生,破国无数,却连几位亡国之君都容不下,****人妻,还将几位已经投降的国君害死,这些事,又有哪一样不同于我的那些叔伯们的做法呢?”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默然,的确,站在一个汉人的立场来说,对女真人的恶行确实是恨得咬牙切齿,可仔细想一想,历朝历代,又有哪一位王侯将相手上没有沾满鲜血?敢说自己没有乱杀无辜?敢拍着胸脯这样说的人,只怕确实是凤毛麟角,少得可怜。 突然,张琳心抬起头大声回道:“你这话是不假,可你们掳走我们两位皇帝以及数千王公大臣、后宫家眷,以及数以万计的工匠女子,这是亘古未有的奇耻大辱,这件事又该怎么算?” 完颜雍顿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去接话,他毕竟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能有这么一番言论,已经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关于“靖康之耻”一事,他确实不好去说什么。虽说帅师伐国,执其君长问罪于前这种事情常有发生,但像金人这样将所有的王公大臣、女子家眷全部掳走,肆意打骂****的,也确实只有他们这么做过。 这件事情他并没有参与,但他的父亲宗辅当时可是的的确确就在军中,是无法逃脱干系的。完颜雍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道:“这件事情,是我们做的太过分了,我、我......”他想道歉,可他又有什么资格呢?他完颜雍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小王爷,虽说他比较得皇帝的宠信,可那又有什么用呢?完颜雍又端起酒杯,满满地倒了一杯酒,说道:“独孤大侠,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说了,这杯酒就代表我的歉意,我先干了!”一仰头,他将酒喝掉。 “若是将来有一天,我能得到重用,我一定会劝我们大金的皇帝,与你们大宋重修于好,互不侵犯,化干戈为玉帛。这就是我对诸位做出的承诺!”只见他又倒了一杯酒喝掉。之后,就见他坐了下来,往桌边一趴,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第五十七章 义结金兰(下) 张谨言看到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完颜雍,端着酒杯站起来对众人说道:“独孤大侠、徐大侠,我家主上所说句句乃是肺腑之言,绝对没有半句欺瞒的假话。说真的,我张谨言乃是汉人,并非女真人,同时,他的父亲又可以说是我的杀父仇人,逼着大宋的宣抚使王安中杀了我父亲。按道理说我是应该对他们全家恨之入骨才对,可我却恨不起来。因为我知道,当年我父亲的所作所为,并非就是全对,他身为辽国大臣,先降金,复又叛金投宋,已经做了贰臣,本就不是大丈夫所为。等到他投了大宋之后,大宋却没有保住他,反而在被金人打败之后,将我父亲杀了抵罪,以期能够换得金人原谅。所以,你说我应该恨谁?是他父亲宗辅,还是王安中?说真的,我现在自己也不知道。”他摇了摇头,将杯中的就喝掉,续道:“我家老王妃看我当时年幼,觉得我无辜,恳求老王爷饶我一命,并且还将我抚养成人,也不让我改姓,使得我们张家的香火能够续存。而对于我父亲被杀一事,他们也是丝毫不对我隐瞒,这份恩情,请问二位大侠,我是不是应该报答?” 独孤剑他们四个虽说也有着一腔忠君爱国的思想,但对于昏庸无能的宋庭君臣,也是痛恨至极,尤其是张琳心感触最深。她听到张谨言的这一番话,悠悠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同是天涯沦落人,张谨言,你的苦楚,我能理解。” 张谨言接着说道:“几位可能还不知道,我家主上虽然还小,但是极得金主的信任,这次若非是金兀术趁着我们外出游玩之机,暗下毒手,我们又哪能沦落至此?而且金国内部的许多老人和将士也都非常推崇我家主上,觉得他是一个可塑之才。相信等他再大一些,必然能够得到金主的重用。到时,以他的心性,一定会倡议与大宋议和,使两国和平相处的。” 独孤剑听完点了点头,对张琳心三人道:“要这么看来,我们这次还真可以收到‘奇货可居’之利呢!若他真的能够说服金主,归还大宋的土地子民,让我们迎回被掳走的二位皇帝和那些王公大臣、女子家眷,使得两国罢兵,友好相处,这未尝不又是一次‘澶渊之盟’呢!” 李瑶接道:“要真是这样,独孤大哥、天常哥,那我们这次可真是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呢!竟然救了一个这么重要的人。” 张琳心也跟着说:“等到签下了和约,只怕金兀术会气得吹胡子瞪眼了吧?”众人都是一阵大笑。 的确,若是真能如他们所讲的一样,宋金两国各自罢兵,签下和约,未尝不是一桩美事。只是他们哪里能够想到,两国真的在三年后签下了史称“绍兴和议”的停战和约,只是这份和约却是在岳飞大败金兀术,宋军的北伐节节胜利的情况下,又拱手将北方的大片国土送给了金人,并且害死了岳飞的情况下,签下的一份屈辱的和约。这当然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就在这时,张谨言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对着独孤剑和徐天常拜了一拜说道:“二位大侠,谨言在此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二位能够答应。”看着他一脸郑重的模样,独孤剑将他扶住,回道:“你但讲无妨。” 张谨言看着独孤剑说道:“二位都是当世之英豪,谨言在此想与二位结拜为异性兄弟,认二位大侠作兄长,不知二位大侠能否答应谨言的这个要求?”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稍稍一楞,谁也没有想到他会提这么一个要求。虽说张谨言也是一个汉人,但终究是自幼是生长于女真人家中,即便他真的是一心向汉,可这道坎却是很难迈过去的。 看到两人犹豫的神色,张谨言叹了一口气,摇头道:“也罢,是谨言唐突了,二位大侠俱是当世有名的英雄豪杰,若是有我这么一个兄弟,只怕世人都会对二位有些看法的。”他又端着酒杯将杯中酒喝掉,再不发一语。 独孤剑和徐天常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独孤剑又对张谨言道:“张贤弟,你言重了,你虽生在敌营,却能够如此深明大义,确实是令我们刮目相看,能有你这么一位兄弟,我们也是求之不得,岂有不允之理?” 张琳心拍手笑道:“那这可真是太好了,你们要是结为了兄弟,到时一同为两国的和平、天下的百姓安宁出力,谁人又能不夸赞?” 李瑶也跟着道:“是啊,有谨言时常陪在完颜雍身侧,正好可以多给他进言献策,使他能早日督促金人罢兵,正是美事一桩啊。” 独孤剑和徐天常两人心里也正是这样想的,有了兄弟之义在身,以张谨言的性格,必然会极力向完颜雍进言,请他说服金主,还两国百姓一个太平的。 当下,两个人就拉着张谨言,三人站在了院子中央,徐天常说道:“我们就请老天作证,在此结为兄弟!”于是,三个人各自端起酒杯,跪在院子里,朝天空拜了拜,又互相对拜了八拜,尔后将酒一饮而尽,结为了兄弟。 三人各叙了年级,独孤剑与徐天常都是二十岁,只是独孤剑比徐天常要大上四个月,是为大哥,徐天常次之,而张谨言则比二人小了三岁,故而做了老三。 张谨言又朝二人拜道:“二位兄长在上,请受小弟一拜!”独孤剑和徐天常受了他这一拜,齐声道:“贤弟请起!”哪知张谨言又对张琳心和李瑶拜了一拜道:“二位嫂嫂也请受小弟一拜!” 两个女孩脸上均是一红,虽说二人与独孤剑、徐天常已经算是订下终身,但毕竟还未婚娶,如何能不害羞?尤其是张琳心,李瑶和徐天常毕竟是有婚约在身,受他一拜倒也无不可。自己虽然说与独孤剑两情相悦,但终究还未说到婚嫁一事,加之女孩脸皮又薄,啐了一口道:“我可不是你嫂嫂,不要乱叫。”引得几人都是一阵哄笑。 独孤剑先向徐天常问道:“二弟,不知你今后打算去哪里?”徐天常回道:“大哥,这件事小弟在这几日也想过了,我娘去世前,就命我返回中原,只是乌力吉的父汗一直挽留,加上蒙古与金人的战事不断,这才一直未能成行。如今,他们的战事已经结束,我自当尽早返回中原,为我大宋抗金大业出上一份力气!” “好!你能有此心,真是太好不过了。如今岳元帅北伐在即,各路英雄豪杰都纷纷响应,你和李姑娘回去之后,一定要多多劝说李应前辈,请他也一起响应。” 李瑶回道:“独孤大哥,这个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说服我爹爹的。” 独孤剑又向张谨言问道:“三弟,不知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张谨言回道:“既然现在与二位哥哥义结金兰,我自然要听从哥哥的安排。”独孤剑点了点头,看了看徐天常才说道:“那好,我明日就打算返回中原,去做一件要紧之事,你二哥也要陪同李姑娘回去,都没有时间继续留在此地。依我看,你和完颜雍就等那布萨虎的伤势痊愈之后,也尽快返回上京,去面见金主,探听一下金人内部的消息,如何?” 张谨言拱手道:“大哥既然有吩咐,小弟敢不从命?还请大哥二哥放心,此番回去之后,我一定会多给我家小王爷进言,请他早日劝说金主罢兵,与大宋修好。” (。) 第五十八章 城外离别(上) 徐天常接道:“三弟,这件事情急不得,如今那金兀术势大,又深得金主信任,你们要避其锋芒,不要与其发生正面冲突。何况你们都还年幼,又没有官职在身,人言微轻,万万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只会得不偿失。依我看,你们还是要尽量多寻找一些志同道合之人,像宗隽、宗磐,他们不都是因为倡议与大宋和议被杀吗?我想,他们的部下和子嗣也必然会受其影响,对兀术有些怨言,这些人你们一定要把握住。你多向完颜雍进言,与这些人多多走动,结成一派,力量会更大。” 张谨言听得是连连点头:“二哥所言甚是,是小弟心急了。”徐天常继续说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扳倒金兀术,我想,他现在既然掌了权,必然会再次对大宋用兵,你要多留心金人的兵马调动,给大宋传递消息。只要了解了金人的兵力调动,使得岳元帅他们能有针对性的做出反制之策,相信兀术一定会连续吃败仗,到那个时候,只怕金主就会越来越疏远他,到时你们再请求与大宋议和,就会容易许多了。” 众人听得徐天常之言,都是深以为然,这真是老成谋国之言。当下,几个人又坐在那里,将细节一一商定完善,又把醉酒的完颜雍送回房中,这才各自回屋睡下。 第二天一大早,几个人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相互拜别之后,就各自启程去办自己手头的事情。完颜雍此时也从张谨言口中知道了自己已经可以返回上京,自然是十分高兴。就连还躺在床上的布萨虎也挣扎起身,建议完颜雍立刻启程返回。 张谨言见状,知道他们两个归心似箭,不好阻拦,就去和独孤剑、徐天常说了,二人倒也没有异议,毕竟就算不同意,今天自己等人离开之后,只怕他们也会自行上路。于是,他们就安排了人去买了一辆马车,供三人路上使用。张谨言对二人又是一番感谢,连带着完颜雍知道后,也是对他们充满了感激之情。 众人退掉房子,乘马驾车出了北门,又来到那日的那片小树林之外,准备先为张谨言他们三人送行。布萨虎躺在马车中,张谨言和完颜雍坐在外边赶车,得亏张谨言对驾车之术也是粗通一二,不然他们还非得换个办法回去了。 独孤剑看着拿着马鞭的张谨言,叮嘱道:“三弟,一路上多加小心,那金兀术没有抓到你们,必定已经设下了关卡,等着你们自投罗网,一定要多加注意!”张谨言点了点头,回道:“大哥放心,那兀术本就是矫诏而行,必然不敢大肆公开搜捕我们,不然一定会惊动金主,我们在车上又备足了干粮和饮水,专挑小路去走,料来他也猜不到的。” 完颜雍也跟着说道:“请独孤大侠放心,等到了上京府,我们会先到城外的景福寺去拜见我母妃,请她设法送我们入城,避开兀术的耳目。此番完颜雍若能顺利返回上京,全赖诸位之功,我在此也向诸位承诺,他日一旦能够封侯拜相,得到我皇的重用,我必定促成两国和议,且绝不再犯大宋!” 他的话音刚落,众人还未来得及说话,表示谢意,就见北边就传来一阵马蹄声。抬眼望去,但见有两个人乘马正快速向这里赶来!再近了一些,发现竟然是乌力吉和万叔! 万叔也看到了他们,只听他大声喊道:“小姐!徐公子!独孤大侠!”等到了近前,两个人翻身下马,与众人见礼。李瑶问道:“万叔,你怎么来了?”万叔回道:“我们买到马之后,就准备返回。而这位乌力吉小汗王也对你们放心不下,非要跟着一起过来看看,我就让大家带着马匹在后边慢慢行来,自己和他一路上快马加鞭地赶了过来。” 李瑶点头说道:“我们这边已经没事了,独孤大哥的伤势已经痊愈了,正打算和张姑娘返回中原去了。我们还想着要不要去找你们呢。” 乌力吉看着徐天常问道:“徐兄弟,你是不是真的打算离开草原,返回你们汉人那里去了?”徐天常一怔,随即回道:“嗯,我娘临死的时候曾经跟我说过,要我回到中原去。这几个月若非大汗一再挽留,又正值和金人交兵,当时我就想与大家告别了,这一下又拖了半年,如今我又遇到了瑶妹,自然是要跟着她回去了。” “那日万叔跟我说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好兄弟,既然你要走,我也不拦着你,这件事情我已经跟父汗说过了,他也知道你的心思,就让我告诉你,请你要永远记得,你在这大草原之上,还有一个家,有一群亲人。”乌力吉满含深情地说道。 徐天常看着那真诚的眼神,用力点了点头,“嗯,你们的恩情,我永远不会忘记,你们永远都是我最亲的人!”说着,他和乌力吉重重地抱在一起,互相拍了拍对方那宽阔的后背。 看到二人的这份情谊,大家都是一阵动容。是啊,这一去,想要再见,只怕又不知要到何时了。乌力吉又笑着说道:“你看,我差点把正事给忘了。”他走到自己的马边上,取下一只黄布包住的盒子,递给徐天常道:“你娘临终前不是还交待你,让你把她和你爹合葬吗?我把她的骨灰给你带来了,拿好。” 接过自己母亲的骨灰,徐天常朝乌力吉点了点头,“好兄弟,你心真细,这又省我再跑一趟了,那我就多谢你了。” “谢什么,这都是应该的。”乌力吉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看了李瑶一眼,说道:“你和这位姑娘的事情我也向万叔问过了,等到你们成亲的时候,记得托人给我带个话,我也让族里的人替你庆祝庆祝。对了,我又请父汗多给了你们五十匹骏马,就算你们成亲的贺礼吧。” 李瑶也朝乌力吉施了一礼,说道:“乌力吉大哥,那小妹也就多谢你了。”乌力吉哈哈一笑,回道:“你们在中原也还要打仗,到时候替我们多杀几个金狗,不过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边上的完颜雍听了,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心中却是有些不高兴。乌力吉这句话,岂不是把自己也给骂了进去,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好说什么。独孤剑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恰好徐天常母亲的骨灰让他也想到了一件事,他就开口对完颜雍和张谨言说道:“完颜小王爷,三弟,我在这里还有一件事想请你们帮个忙。” 完颜雍急忙回道:“独孤大侠请讲,只要我能做到的,必定全力去帮大侠办好。”独孤剑说道:“十二年前,我父亲被南宫灭在上京府害死,尸骨也不知道被那老贼埋在了哪里,这次你们若是回去了,还请帮我探访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他老人家的遗骸,我在此感激不尽。” “独孤大侠这是哪里话,令尊遗骸的事情,我一定会尽全力帮你寻找,还请放心。”完颜雍急忙答应道,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毕竟只是一个人的尸骨,想要找到应该不会太过困难。 张谨言也跟着道:“大哥放心,只要我们找到了伯父的尸骨,一定会尽快给大哥送去,好让伯父早日落叶归根。” (。) 第五十八章 城外离别(下) 剑心两个观察了一会儿,又对视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就都关上了窗户,准备商议一番。独孤剑来到女孩的屋中,和张琳心坐在桌前,独孤剑先开口道:“琳儿,我看这事情有些不对,这么早就来这么多金兵,看来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内情。” 张琳心倒了一杯水递给独孤剑,说道:“独孤哥哥,现在这时候还不好说,我看下边的金兵,也就两个千人队,应该用不了两个时辰,就能全部过河。” 独孤剑摇了摇头,看向女孩说道:“琳儿,我觉得不会这么简单,你看到没,这些金兵全是骑兵,似乎只是先锋,你看他们一到这里,就接管了渡口,还四处搜寻船只。你信不信,他们后边一定还有大队人马。” 张琳心仔细回想了一下方才那些金兵的行动,的确与独孤剑所说的无异。女孩站了起来,又打开窗户向外看了看,只见那些金兵分出了一半人马,正在过河,而剩下的兵马,依旧在搜寻着船只,看来独孤剑所说的很有道理。她关上窗户走回桌边,蹇着眉头说道:“要真是这样的话,独孤哥哥,我们今天岂不是过不了河了?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啊?” 独孤剑一时也没有很好的办法,只见他在屋里来回地走了几圈,说道:“这延津渡乃是黄河上有名的大渡口,人来人往的,络绎不绝。金人这一渡河,那些过往的行人又都该怎么办?我们先出去打听一下看看。”张琳心点了点头,“好,那我们现在就去!” 说着,起身就要往门外走,独孤剑急忙一把拉住她,满脸戏谑地问道:“琳儿,你可真是个急性子,这会儿天都没亮,百姓们都还没有起床,你打算去哪里打听啊?” 女孩脸上一红,又坐了下来,轻轻在独孤剑身上一拍,“你就会欺负我!”独孤剑也是一阵冤屈,“哪有?我哪里敢欺负你?”张琳心一噘嘴,“就是你,你就是欺负我!明明天还不亮,你就说要去找人打听,等我要走了,你才说天不亮,你就是想看我的笑话。你坏死了!”说着,举起粉拳,又在独孤剑身上一阵轻打。 看着女孩对着自己耍小性子,独孤剑也是一阵苦笑,只好举起双手,连连求饶道:“是是是,都怪我,是我不好。好琳儿,我错了,你就放过我吧。”张琳心又连着打了四五下,这才心满意足的拍了拍手,看着独孤剑说道:“哼!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独孤剑急忙应道:“是,以后绝对不敢了。” 话音还未落,就听见外边传来一阵敲门声。独孤剑急忙问道:“谁?”门外传来店小二的声音,只听他说道:“客官,不知您是不是打算今天过河啊?” 独孤剑走过去把门打开,只见店小二正站在门口。独孤剑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了?你问这个干嘛?”那店小二陪着笑回道:“客官要是打算今天过河,那只怕是走不了了,还请客官早作打算。” “哦?这是为什么?”独孤剑十分疑惑。那店小二续道:“客官您有所不知,今天恰逢初一,估计您刚才也看到了,外边的那些个金兵是要到东京城去的,他们只是个前队,后边大约还有上万的兵马,这附近的船只已经被他们全部征集一空,没有两天时间,只怕是过不完河的。若是客官打算过河,只怕要等上两天了。” 听了小二的话,剑心两个更加迷惑,为什么初一金人就要去东京。独孤剑继续问道:“小二,那我再问你,金人为什么要往东京调派这么多兵马啊?” 那小二有些惊讶,回道:“客官您没听说吗?这金人不同意与大宋议和,正在调兵遣将,准备再次南下攻打大宋。这三个月来,每逢初一,就会有一批金兵从北边过来,到东京城去。这个月都已经是第三批了。” 剑心两个对视了一眼,独孤剑又问道:“小二,这些事情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店小二回道:“客官,除了您这种外地来的,这事情在我们这里可以说是人尽皆知了。” 张琳心问道:“小二,我问你,那除了你们这里就没有别的地方能够过河了吗?”谁知那店小二笑道:“客官,您这回可问对人了,倒还真的有一个。” “真的?那不知道是在哪里啊?”女孩惊喜地问道。 那店小二眼珠子一转,说道:“客官,您也知道,这会儿金兵正在大肆征集船只,附近一带是不可能过河的。帮二位过河,是要冒风险的。”听到这里,两人哪里能不明白,这小二是想要些好处?独孤剑掏出一两银子,扔给他道:“小二,拿去买茶润润嗓子。” 接过银子,那小二一脸高兴地回道:“谢谢客官!谢谢客官!”张琳心看着那小二的嘴脸,喝道:“那你还不快说!”那小二连连点头:“是、是。我说的这个地方,就是从这里向东四十里的陈桥驿,是太祖皇帝黄袍加身处,那里倒是有船可以过河。不过二位要想早些过河的话,就要赶快启程了,不然,一会要过河的都会往那边去,只怕人一多,这个......” “好,知道了!”独孤剑打断他的话语,“小二,你现在去给我们准备一些干粮。”那小二连忙应声跑了出去。独孤剑回头对张琳心说道:“琳儿,这店小二说的不错,我们要抓紧时间赶过去了,不然人一多,想过河就要等上好久了。”张琳心点点头,“嗯,那我们赶快收拾一下,这就出发吧。” 两人收拾停当,将房间退掉,又接过店小二买来的一袋包子,趁着天还没有大亮,上马向东边的陈桥驿疾驰而去! 一个时辰之后,天色已经完全亮了起来,两人也来到了陈桥驿附近的渡口,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正在等着过河。 这些人大都是一些过路的行脚商和旅人,一个个的都掂着不少的行李包裹,正在上船。独孤剑和张琳心下了马,立刻就有一个大圆脸的艄公迎了上来,笑着问道:“二位客官可是要过河?我这里有船,二位连同马匹,一共五两银子,怎么样?” 剑心两个还没答话,一边的又一个艄公大声喊道:“陈老二,你小子还要不要脸,两个人两匹马敢要人家五两银子!你狮子大开口,想宰人啊!客官,不要听陈老二瞎说,我载您过去,一两银子!” 虽然知道这个人的要价依旧要高出不少,但自己两个人加上两匹马,雇他一条船,也不算太贵,独孤剑就笑着点头答应下来。谁知那陈老二对着那个艄公破口大骂:“妈的姓周的,你管老子要多少钱!敢抢我的财路!今天有你好看!你他妈给我等着!” 又转头指着独孤剑大声喝道:“小子!告诉你,五两银子,今天你坐也得给,不坐也得给!否则,休想过河!”独孤剑看着他正指着自己的那根手指,笑着道:“是吗?”只见他身子一晃,抓住他的手指向后一撇,连带着将他的右臂按在了他的背上,那陈老二吃痛,哇哇大叫。 独孤剑厉声喝道:“像你这种人,欺行霸市,鱼肉乡里,不给你点教训,就真以为自己多了不得!”手上逐渐加了点劲,那陈老二弯着腰,连连求饶道:“客官饶命!客官饶命!小的、小的再也不敢了!” 其实独孤剑也知道,像这种人,小小的惩戒一下并没太大作用,但自己又不可能因此将他杀了。他手一松,喝道:“滚!”陈老二如遇大赦,连滚带爬地一溜烟儿跑得没影了。(。) 第五十九章 少室山下(上) 姓周的那名艄公请剑心两个上了船,撑起杆就向对岸划去。这会的水面还算平静,周姓艄公的技术又好,没用多久,船便划到了河对岸。 独孤剑和张琳心牵着马下了船,独孤剑取出一两银子递给艄公,嘱咐道:“船家,我看那陈老二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你还要提防着他一些才是。”那周姓艄公拍了拍手中的长杆笑道:“客官请放心,陈老二不过是个泼皮无赖,我倒也不惧他,若他敢来惹我,必定一竿子打得他哭爹喊娘。” 听了艄公的话,两个人也笑了笑,道了一声谢,就翻身上马,沿着大路向东京方向疾驰而去。 谁料天公却不作美,二人才行出三十多里,刚到了东京城的北门一带,天上竟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剑心两个冒雨接着赶路,哪知道才绕过北门,行到了大梁门一带,雨却是越下越大,已经看不清道路,实在无法继续前行,两人无奈,只好找了一家茶楼先去避雨。 这会儿才过晌午,来这里喝茶的人却是有许多,看到不少人脚边放着的行李包袱,想来大都也是正在赶路,却不想天降这场大雨,只好都来到这茶楼中避雨。 剑心两个寻了个角落,要了一壶茶、一碟点心,又问店家要了一条干净的棉布,擦了擦脸上和身上的雨水,就坐在那里开始喝茶。 只听到临近的一桌上坐着两个人,一个儒生模样打扮的中年人对自己对面的一个四十来岁儒生说道:“苏兄,不知你听说了江湖上最近发生的几件大事吗?” 那苏兄品着茶慢慢回道:“那怎么会不知?不就是金国元帅挞赖被衡山派的刘掌门给刺杀了,还有武夷山被血洗、连柳中原老爷子也遇害了,以及张风被秦桧抄家,随后又被南宫灭害死,是不是?” 先前那人说道:“苏兄,你说的这些早就是几个月前的消息了,小弟要说的,可是最近才发生的几件事。” “哦?娄贤弟,我最近只顾着关注金人进兵的事情了,不知江湖上又有什么大事情发生?” “苏兄有所不知,最近江湖上有两件最为轰动的大事,一件就是华山派被灭门的惨案,还有就是泰山派池先秋掌门带着泰山一十八寨的人马杀退五色教的进攻,还擒下不少杀手。这两件事,当真是轰动了整个武林啊!”那位娄贤弟摇着头啧啧称奇。 那苏兄瞪大了眼睛,问道:“这不可能吧?华山派好端端的怎么会被灭门?那‘大雁客’顾枫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啊,何况华山天险,金人这么多年来都没能攻上华山,这次又是怎么可能将整个华山派全都灭掉呢?还有那五色教,不是早几十年就被消灭了吗?” 那位娄贤弟回道:“这就是为何轰动之处了。你想,武夷山被血洗之事,竟然是在事发半个月之后,才被人发现,但却无人知道是谁下的毒手,这已经很是了不得了吧?可华山派的事情,就更了不得了:我听说,两个月前,华山派广发英雄帖,说要比武选掌门,听说不少武林中人都去了,具体的结果还没人知道,就听说整个华山派被金兵攻破了,连带着那些上山观战的百多名各派的好手们,竟然也一个都没有逃出来,你说这事奇不奇?” 听到这里,那苏兄端着的茶杯又放了下来,沉声说道:“莫非那些上山的武林中人有金人的内奸?暗中引了金兵上山,屠了华山派满门?” 独孤剑和张琳心两个也是竖着耳朵在听,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在方勉的带领下,华山派仍然被金兵攻破了,所有人竟然也都战死,也不知道方勉是否还活着?究竟有没有人从小路逃出来? 那娄贤弟接着道:“未必,苏兄,你想那能被邀请上山的,必然都是经过筛选的,我看有金人内奸的可能性不大。” 但他这么一说,独孤剑和张琳心心中倒是一凛,个中的内情,别人不知道,他们还能不知道吗?顾枫当时神志已经不清,哪里还能去写什么英雄帖?这些必定都是林海林对儿叔侄写的,他们本就是五色教中人,若是请一些五色教的杀手前来,完全不会引起他人注意。而自己和方勉等当时根本没有对山上的众人进行全面的排查,这其中究竟有没有内奸,只怕剑心两个现在也不敢保证。更何况华山派那些弟子中,也不能排除还会有林海的同党,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样的,现在已经根本无从探明了。 只听那娄贤弟继续道:“这件事已经够轰动了,而这五色教进攻泰山派就更加不得了了!大半个月前,泰山派遭到偷袭,据说偷袭的那些人全都是身穿红衣黑裤,约莫有好几百号人。不过也幸亏池掌门反应快,一边指挥派中弟子抵挡,一边发信号让十八寨的人马前来支援。双方苦战一天,那些杀手抵挡不住,被池掌门他们包围,大部分都被消灭最后只有四五十个人逃了出去。后来池掌门动用了大刑审问,才从这些个俘虏口中得知他们竟然是五色教的人。”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五色教竟然有这么大的力量?能够进攻泰山派?”那苏兄是一脸不相信的模样。 那娄贤弟看了一眼四周,低声说道:“苏兄,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听人说,五色教这次死灰复燃,据说后边是有金人的影子,这些金人打算扶持五色教来对付咱们大宋的武林人士。但其中的情况究竟如何,却是没人能说得清楚。” 那苏兄喝了一口茶,怔怔的出神想了好一会,才点头道:“若真的是金人扶持了五色教,那我想,江湖上最近发生的这些个事情只怕都和他们脱不了干系!” 剑心两个听到这里,张琳心低声说道:“独孤哥哥,看来五色教的速度好快,大半个月前攻打的泰山派,只怕这半个多月以来,他们一定已经在谋划如何对雷帮主、崇虚真人和无虚大师三个下手了。” 独孤剑点了点头,“五色教布局之长远,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现在各大门派中究竟还有多少五色教的奸细,我们无从得知,看来我们要尽快见到无虚大师,将消息告知于他,再想办法揪出隐藏在各大门派中的内奸才行。” 张琳心摇了摇头道:“独孤哥哥,你这个方法只能治标,却不治本。我看只有像四十年前一样,将五色教一举剿灭,这才是根本之策。” “但我们对于五色教知之甚少,别说他们的老巢了,就连他们教主究竟是谁,我们都无从得知,如何才能够将他们剿灭?” 看到独孤剑一脸忧愁,女孩笑了笑道:“独孤哥哥,难道你忘了宝图?”独孤剑看着张琳心,“宝图?”却是有些不解。张琳心道:“嗯,其实在我看来,宝图和五色教之事就是一件事。独孤哥哥,从上次在上泉山庄的情况来看,那位杨帮主的帮派和五色教必定是渊源极深,我们要寻找的宝图还需着落在他们身上,只要找到了他们,不仅能够寻回宝图,更重要的是,可以从他们口中得到更多有关五色教的讯息。” “对啊!我怎么把这一点给忘掉了。”独孤剑一拍大腿,高兴的说道。这一下他的声音有些大了,引得旁桌上的人都纷纷扭头看了过来,独孤剑脸上微微一囧,急忙端起茶杯去喝茶,掩饰自己的样子。却不料喝得有一些急了,倒呛了自己一口,不住地咳嗽起来。女孩看到他的样子,掩着嘴嗤嗤地笑了起来。(。) 第五十九章 少室山下(中) 门外的大雨依旧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两个人已经要了两壶茶,吃了一碟点心,在茶楼里坐了一个多时辰了,却仍然被大雨阻隔的无法上路。独孤剑看着窗外的大雨,叹了一口气说道:“琳儿,你还记得吗?当时我们从小路下了华山,赶往恒山的时候,也是在午后开始下起大雨,一直下到差不多傍晚的时候,结果我们没能来得及见到瑞心师太,她就被宁何给害死了。这次我们急着赶去少林寺,却又在这个时候下起大雨,阻挡了我们的去路。我在想,这是不是老天在暗示着什么,会不会?” 张琳心摇了摇头,回道:“独孤哥哥,你多心了,一定不会是这样的。你想,即便是那天不下雨,我们能够顺利过河,可也只是多了半天的时间,依旧是来不及赶到恒山见到师太。再说,这么大的雨,数丈之外就看不清道路,我们要是真的冒雨赶路,万一走错了方向,岂不是会更加地浪费时间?一会等雨停了,我们就抓紧赶路,哪怕今晚不休息呢,一定能够及时赶到少林寺的。” “也只能这样了,希望这雨赶快停下来吧。” “也希望五色教还没来得及对少林寺、对无虚大师下手吧。” 两个人坐在那里祈祷着。又过了大半个时辰,大雨似乎是用尽了力气,慢慢地小了下来,风也没有那么大了,已经能看到有人撑着伞在路上行走了。剑心两个也不愿再继续等下去了,起身结了账,到旁边的一家杂货店买了两件斗笠和蓑衣,披在身上,就直接骑上马,向西疾驰而去,马蹄踏在水坑里,还溅起了不少水花,引得边上的路人纷纷躲避。 只是这一刻两人也实在是顾不了那么多了,救人如救火,他们若能早一刻赶到少林寺,那么无虚大师就少一分危险,很有可能就可以避开五色教的暗杀。 这时的天色已经不早,又已经马上要进入冬天,加之这会儿又在下着雨,才过酉时,夜色就完全笼罩了大地。两个人冒雨赶路,却不过才行出去三四十里,还未能离开东京的地界。他们本打算连夜继续赶路,谁知两匹马在雨中奔驰了这么久,本就比平素里要耗费更多的力气,这时候也是疲惫不堪,无论他们怎么催促,这两匹马就是不肯继续向前。 此种情况下,独孤剑和张琳心也知道需要让马匹休息一下,才好继续赶路。无奈之下,两个人只好下了马,牵着马匹慢慢向前走去。那两匹马见背上的主人下来,身子一轻,倒也不再反抗,就这么各自被牵着慢慢地向前走着。 走了没多久,前边就遇到了几间破败的土房,一眼望去,也没有一点灯火。两个人牵了马来到房子门口,发现屋子里边空无一人,只有一些破桌烂椅,房顶上还烂着一个大洞,窗户也早已被风吹烂,两扇屋门只有一扇还算完好无损,另一扇已经是歪歪斜斜地挂在门框上,看上去再有一阵风就能将它吹倒。 两个人将马栓在门口,跨步走进了屋中,看到屋内的摆设,独孤剑摇头道:“琳儿,看来这里已经很久没人居住了。”张琳心点了点头,四下张望了一番,看到一旁的墙角还堆放着一些干柴,对独孤剑说道:“独孤哥哥,我们先生火吧。” 两人脱去身上的蓑衣,将干柴抱到中间,拿出火折子将干柴引燃,又找了一块破布将几个椅子擦了擦,搬到火堆旁边坐下来开始烤火。 张琳心看着外边的天气,又看了看正在吃草的两匹马,有所不满地说道:“这天气真可恶!这两匹马也太坏!才走了这么一点路,就不肯再走,气死我了!”独孤剑看着女孩,安慰道:“这也不能全怪马儿,它们这十多天都没怎么好好休息过,今天又冒雨跑了这么久,肯定也累得不轻啊。” 女孩拿着一根干柴扔到火里,说道:“本来还想着我们今晚加把劲,说不定明天一早就能赶到少林呢,可现在连荥阳都还没到,离少林只怕就更远了。” 独孤剑说道:“那我们就抓紧再休息一晚,让马儿也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早点出发,争取明天太阳落山前就能够赶到少林,我在想,等我们到了少林之后,会不会又有一场恶战呢?” “独孤哥哥,少林寺里功夫高强的和尚有一大堆呢,光是无虚大师和他的那几位师弟,就不是那么容易能够战胜的,更何况还有本字辈和元字辈的小和尚们呢,五色教要真敢像攻打武夷山和泰山那样去攻少林,只怕一定会是有来无回。” “嗯,虚穷智相,四位大师的功夫都是一等一的,都不比葛一帆、袁青池的功夫差,我想即便是五色教那个神秘的教主亲至,恐怕也未必是四位大师的对手。” 说到这里,独孤剑的心中也感到安定不少,以少林寺那些大师无欲无求的心性,想要用什么手段去收买,只怕是十分困难,若是五色教想要以大队人马去攻打,他们刚刚才在泰山上吃了一个大亏,损失了不少教众,此刻若还想大张旗鼓地去进攻少林,只怕是力有未逮。再从这几天两人一路上听到的江湖传闻来看,此时的少林寺,依然稳如泰山,无虚大师也并未遭到毒手,这使得两个人也放心不少。 两个人坐在那里又说了一会话,就靠在椅子上沉沉地睡去了,再无一点声音。只剩下屋外的马儿低着头寻找着地上的青草,慢慢地在那里吃着和屋中火堆里的干柴不时地发出“噼啪”地燃烧的声音...... 清晨,昨日的那场大雨在昨晚半夜终于停了下来,将整个大地都冲洗的十分干净,看不到一点灰尘。屋檐上的水滴顺着瓦片的边角正一滴一滴地落到了地上,天色还没有大亮,但剑心两个却已经睡醒了过来。 虽说靠着椅子睡得并不怎么舒服,但两人也是吃过不少的苦,对于这样睡在椅子上,依然感到睡得挺好。独孤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看了看双眼仍然有些迷离的女孩,笑道:“琳儿,快起来吧,我们该走了。” 女孩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站了起来,看了看四周,点了点头道:“好。”两个人在门口的一个旧瓦盆所盛的雨水里稍稍洗漱,便翻身上了马,继续向西疾驰而去。 这两匹马正如乌力吉所言,虽非宝马神驹,但也算是百里挑一的好马,休息了这一夜之后,这两匹马也养足了精神,跑起来也是飞快。剑心两个骑在马上,只觉得耳边生风,片刻之间马儿载着他们就跑出去了好远。 到了午间的时候就已经行出了将近百余里,两人就在路边的一个小饭铺打尖,命小二将马匹喂了。他们则要了两碗米饭,就着一碟青菜和一碗煮熟的大肉块,草草地吃了一顿。独孤剑一问,才知道这里已经是荥阳的地界,再往前走上七八里就能到荥阳城了,若是要去登封,则是要从这里转道向南了。 知道了这些之后,两个人等马儿也吃饱了之后,就上马转向南而行,沿着大路又奔出七八十里,就来到了登封城北,这里距离少室山已经不到二十里的路程。两人也不耽搁,向行人打听清楚了道路,就直接纵马往少室山而来。(。) 第五十九章 少室山下(下) 到了山下,两人望着那崎岖的山道,便下了马,沿着道路慢慢向山上行去。少室山山势颇陡,山道却是一长列宽大的石级,规模宏伟,工程着实不小,那是唐朝高宗为临幸少林寺而开凿,共长八里。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观赏着山路两边的景色。看了一会儿,忽然听得弯路后传来了一阵歌声:“城池俱坏,英雄安在?云龙几度相交代?想兴衰,苦为怀。唐家才起隋家败,世态有如云变改。疾,也是天地差!迟,也是天地差!”这是一首“山坡羊”的小曲儿。这曲子流传在民间,可谓是人人都可唱,调子虽都一样,但其中的曲词却因人而异,大不相同。 独孤剑和张琳心听这曲子里的深意,却是在感慨世事兴衰,对视了一眼,不禁心中都是暗暗赞叹,能作出这词之人,胸中必定也是沟壑万千。忽然又听得那人唱道:“从古将军自有真,引杯看剑坐生春。扰扰介鳞何足扫。谈笑。纶巾羽扇典刑新。?试问天山何日定。伫听。雅歌长啸静烟尘。解道汾阳是人杰。见说。如今也有谪仙人。” 这首“定风波”唱得则是更有深意,两人听了都是大为赞叹,不禁出声道:“好词!”“好曲!”话音未落,只见得从山路后边转出了一个樵夫,这人约莫四十岁左右的年纪,身材甚是高大,背上背着一大捆柴,脖子上挂着一条擦汗的白布,不过看上去已经有些黑了。手中拿着一把斧子,正慢慢地走了过来。 那樵夫听到有人赞叹自己的曲子,抬头去看,正好看到了剑心二人,他大声笑道:“哈哈哈哈!在下打柴归来,兴致所致,随意唱了两句,不想却得到二位的夸赞,实在是惭愧,惭愧。” 张琳心抱拳说道:“前辈所唱的曲子,岂是一个好字所能形容?我等听惯了苏东坡的大江东去,不想竟然能在这里听到如此精妙的曲子,实在是令人感到心旷神怡。” 那樵夫又是一阵大笑,仔细打量了二人一番,开口问道:“二位可是要上少林吗?”独孤剑点了点头,答道:“不错,不知前辈有何指教?” “呵呵,在下不过区区一个樵夫,怎么敢对二位谈什么指教?只是见二位这么晚了还要上山,想必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到少林去吧?” “前辈好眼力,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不敢不敢,哪有什么大名,在下就是这山下的一个樵夫,区区贱名,不提也罢。不过二位既然要上山去,我有一言相告,不知二位可否愿听?” “前辈请讲,我们洗耳恭听。” “那好,这少林寺乃是武林的泰山北斗,所收藏的武学典籍,何止千百。我看二位也是习武之人,你们既然来了,可不要枉走这一趟啊。少林寺的住持方丈无虚大师,功夫之高,天底下还是少有敌手。他虽身在佛门,却急公好义,为抗金大业出过不少的力气,确实是一代高僧。你们若是有缘能够得到无虚大师指点一二,那可就终身受用不尽了。” 听到樵夫的这一番话,剑心两个知道他也是好意,就都拜谢道:“那就多谢前辈指点了,还望前辈能够告知姓名,好留日后相见时称呼。” “若是真的有缘再会,那就再说姓名吧。天色已经不早了,二位还是赶快上山吧。”那樵夫说完,背着柴就自顾自地往山下而去,须臾之间,便看不到了他的身影。只听到那樵夫又高声作词道:“百年强半。高秋犹在天南畔。幽怀已被黄花乱。更恨银蟾,故向愁人满。招呼诗酒颠狂伴。羽觞到手判无算。浩歌箕踞巾聊岸。酒欲醒时,兴在卢仝碗。” 张琳心看着那樵夫远去的背影,对独孤剑道:“独孤哥哥,我看那樵夫定然是一位前辈高人,这少室山上果真是藏龙卧虎啊!” 独孤剑摇了摇头,“只可惜未能得知这位前辈的高姓大名,也不知今后还能否再见到他。”张琳心笑道:“哎呀,不想那么多了,我们快些上山吧。” 两个人牵着马继续缓步上山,又走了一会儿,只见对面山上五道瀑布从高处飞溅而下,水珠映照在夕阳里,五彩斑斓,煞是好看。两人从这里再往山下看去,顿时觉得群山都已较之此山要小了许多。又顺着山道转过一个弯,就看到了好大一座寺院,黄墙碧瓦,山门之上挂着一副匾额,上书“少林寺”三个大字。 看着这庄严的庙宇,两人心中不禁都升起了一股顶礼膜拜之意。将马拴在了一棵树下之后,独孤剑走上石阶,轻轻敲了敲大门。 不多时,那门“吱呀”一声,从里边打开了一扇,只见走出了一个身穿灰色僧袍的和尚。他仔细打量了剑心两个一番,双手合十施礼问道:“阿弥陀佛,不知二位施主来我少林寺有何贵干?” 独孤剑也急忙还礼回道:“这位大师,在下衡山独孤剑,有要事求见贵寺方丈无虚大师,还请大师帮忙通禀一声。” 那僧人打了个稽首,“阿弥陀佛,施主请留步,请在此稍候,容小僧前去通禀。只是......”他看了张琳心一眼,就又急忙低下头,“只是这位女施主......这个......” 看他言语吞吞吐吐,张琳心向前跨出一步,走到独孤剑身旁,看着那僧人奇道:“女施主也是施主,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那僧人又急忙施礼道:“阿弥陀佛。二位施主,小僧乃是这寺中的知客僧,专职负责接待来本寺的香客。请恕小僧无礼,少林寺向来谢绝女客入访,这是数百年来的规矩,还请女施主不要为难小僧。” 女孩眉毛一挑,嘴上说道:“哦?这倒是奇了?天底下的庙宇这么多,我还真没听说过哪个寺庙有不许女客进去的规矩的。不知贵寺这是什么道理?” 那知客僧低眉垂首答道:“阿弥陀佛!这位女施主不可这么说,少林寺乃是佛门清修之地,历代帝王将相都是无比尊崇,非是那寻常的寺庙可相比的。” 听到那知客僧这么说,张琳心更加是大为不满,张风在临安做官之后,每年都会带着她和张如梦到临安西郊的灵隐寺去拜佛,而灵隐寺的住持方丈慧远大师对颇有灵气的张琳心是十分喜欢,时常会将一些佛法说给她听。所以,张琳心对于佛法一道上,还是颇有心得的。此刻被这知客僧告知,少林寺不许女客进入,她哪里还会愿意? 女孩看着那知客僧,眼珠子一转,大声问道:“这位大师,你一口一个阿弥陀----佛,不知道拜的是哪一家、哪一门的佛?” 独孤剑看到张琳心的样子和口气,就知道她要想一些鬼点子来戏弄那知客僧了。急忙就要制止:“琳儿,不可对大师无礼!” 话音还未落,那知客僧却先答道:“阿弥陀佛,这,自然拜的是大慈大悲的我佛如来。” 女孩听了,笑着继续问道:“既然是如来佛,那和尚,我再问你:心生念,念生佛,无心无念,可曾有佛?” 那知客僧被她问得一愣神,又颂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他又想了一下,才答道:“这个,佛经有云‘佛在心中’,无心......当是无佛吧?”却是连自己都有些不敢肯定了。(。) 第六十章 天魔解体(上) 这知客僧这么一说,张琳心知道他已经入了自己的彀中,脸上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道:“那好,我再问你,念可有男女之别?心可分高低贵贱?佛又是否会对众生另看一眼?” 女孩这么一问,倒也确实将这知客僧难住了,他听了这三个问题,不住地去回想自己读过的那些经书,却是没有一本能够解答这些问题的。想了好一会儿,他才回道:“阿弥陀佛,女施主所问,小僧也确实不好回答,只是这佛经有云‘众生皆平等’,想来世人当无高低贵贱之分吧?” 独孤剑虽然对于佛法一道并无多少研究,但衡山上有福严寺,曾是禅宗七祖怀让禅师的道场,传到这一世,方丈名叫慈感禅师,也是一位有道高僧。他与刘轻舟多有往来,独孤剑也曾听过二人说佛论道,因此对于佛法也是有所了解。但此时对于张琳心的问题,他却是一个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尽管如此,但听到那知客僧的回答,他却猜想到那答案必定不对。 果不其然,只见张琳心摇了摇头,继续道:“大师所言,未免也太过简单了。酒色皮囊、男女之别,皆是蠢物。我再来问大师:佛说四大皆空,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若是这样,又怎会有男女之分呢?” 这一下把那知客僧给问住了,方才他还能用佛经来解释一二,这会儿女孩这么一问,他还哪里能回答上来?那知客僧皱着眉头想了又想,却是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迟疑着道:“这个......阿弥......” 还没说完,他就直接被张琳心给打断了:“不要阿弥陀佛了,我看大师佛学精湛,既然佛祖都视男女的皮囊为空,就请大师为小女子解释一下贵寺这条不近人情的寺规吧。” 那知客僧似乎魔怔了一般,挠着自己光溜溜的脑袋,转过身去开始仔细思考,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这、这,心生念、念生佛,无心便无佛......佛经又有云‘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为何?为何?”也顾不得看守大门了,抬脚就向里边走去,似乎是打算找自己的师父问个清楚。 张琳心看着那知客僧丢下看守的大门自己走了,笑着对独孤剑道:“独孤哥哥,我们就进去吧?”独孤剑看着女孩,仿佛是有些不认识了一般,盯着她看了又看,问道:“琳儿,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佛经上的大道理?”女孩打了个哈哈,四处看了一眼,回道:“呵呵,我哪里懂什么佛经,都是顺口胡诌的。这个和尚张口一个阿弥陀佛,闭口一个佛经有云,一看就是一个芋头大木鱼,念经都念傻了,不然怎么能这么容易被我问住?” 独孤剑在她额头上轻轻一点,笑道:“你真是个古灵精怪,这么难的问题都能被你问出来,连我都想不出答案。”女孩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拉着独孤剑的手,“独孤哥哥,我们进去吧,快些去找老和尚。”独孤剑点了点头。 二人迈步就要往寺内走。谁知才把脚踏进门中,就只见到一个身穿黄色僧袍,披着大红袈裟、一脸苦相的老僧拦住了他们的去路。那老僧双手合十,颂了个佛号:“阿弥陀佛,二位施主还请留步。” 女孩看到这老僧,心中有些不安,低声对独孤剑道:“独孤哥哥,刚打发了个小的,这又来个老的,看来少林寺真的是龙潭虎穴,不好进啊。” 哪知那老僧却是将女孩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只听他说道:“阿弥陀佛,这位女施主,少林寺并非什么龙潭虎穴,更不会不许香客来访。不过本寺向来谢绝女客进入,不知你是如何进来的?” 女孩撇了撇嘴,又对独孤剑说道:“又来这套,独孤哥哥,你看我的。”她又看向那老僧,开口问道:“不知大师如何称呼?” 那老僧回道:“老衲法号无智,还请女施主先行回答老衲的问题。” “原来他就是无智大师!”剑心两个都暗暗想到。“虚穷智相”,这四位乃是少林寺无字辈的四位高僧,他们不仅功夫了得,而且佛法精湛,在当世之上都属一流。这位无智大师,身居戒律院首座,执法铁面无私,毫不避讳。当年无虚大师未和寺中的众人商议,亲自带着僧众下山,抗击金兵,违反了门规,就被无智大师依照寺规进行了惩戒。由此就可以看出,他是一个不徇私情之人。 张琳心摇了摇头,对无智大师说道:“大师相问,小女子不敢不答,我们兄妹慕名来到贵寺,想看一看这被世人赞誉的古刹。可哪里知道那知客僧却说少林寺不接待女客。小女子虽说经历不多,但这天底下的寺庙还是去了不少,还没有哪间庙宇说不许女客进入的。就和知客的那位师父谈论了几句佛法,那位师父回答不上小女子的问题,就转头回去了。我们就这么进来了,不知大师还有什么疑问。” 无智大师回道:“阿弥陀佛,女施主既然已经被告知敝寺不许女客进入,怎么可以仍然随意乱闯,破坏敝寺的规矩,实在是罪过。” 女孩看着无智一副掉书袋的模样,冷笑着摇了摇头,“大师此言差矣!我且来问大师:心生念、念生佛,无心无念,可曾有佛?”心中却是想着:“小和尚被我难住,且看你这老和尚还能如何回答。” 岂料无智大师毫不思索,直接回道:“阿弥陀佛,女施主这话错了。佛自在自有、自存自生、自枯自荣,又岂是我等凡心所生?” 听了无智的回答,倒是让女孩稍一愣神,她的确没有料到这老和尚竟然能够答出来。女孩心中隐隐有些不快,自己依仗的利器竟然就这么被老和尚给轻松化解掉了。她眼珠子一转,又问道:“那好,这个就算大师说得有理。那我再请问大师:心可有男女之别?佛岂对众生不等?” 无智大师依旧是不假思索,张口就道:“问得好!想不到女施主年纪轻轻,对佛法也有这么深得研究,实在令老衲佩服。若在佛看来,自当众生无差。但我等皆为凡胎**,自然是做不到心中无垢。少林之所以门规森严,便是要僧人们约束自己,勉力修行,拂去心中的尘垢,方能体悟我佛包容万物的境界。不然,又何须以此等门规来约束僧众?” 女孩此刻却是哑口无言,她才把那知客僧问住,不料却被无智大师的一番回答给镇住了,“这个......额......”她张了张嘴,却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去问。 独孤剑在一旁听了大师的一番见解,不由得赞叹道:“大师佛法精湛,不愧是有道高僧,说得真好,晚辈受教了,多谢大师指点。” 无智大师微微一笑,道“女施主明白了吗?老衲还请施主速速离去。”女孩心中有些不乐意,低着头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独孤剑急忙说道:“大师,晚辈乃是衡山派的独孤剑,有要事求见贵寺方丈无虚大师。” “哦?你就是独孤剑?尊师可是刘轻舟掌门?”无智大师也有一些吃惊。 “是,正是家师。晚辈此次前来,确实是有十分要紧之事,还请大师通融则个。” 无智大师摇了摇头道:“若是独孤少侠想要进寺,倒没问题,只是这位女施主,请恕老衲无礼,敝寺数百年的规矩,实在是不能破坏。” (。) 第六十章 天魔解体(中) 张琳心眉毛一挑,噘着嘴道:“不进就不进,好稀罕吗!少林寺好大的威风!” 无智大师也不以为意,继续对独孤剑说道:“然则少侠来得十分不巧,敝寺方丈已在数日前闭关入定,若是想要见他,只怕少侠需要等上一些时日了。” “什么?无虚大师也闭关修炼了?怎么会这样?大师,那不知无虚大师什么时候能够出关?”独孤剑有些震惊,实在是太巧合了,自己两个前去恒山时,瑞心师太也是因为闭关修炼,以致才被宁何下毒暗害。这会儿来到了少林寺,无虚大师也竟然闭关修炼了,加上遇到的两场大雨,实在是太过巧合了,不由得他心中不生出疑惑。 无智大师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向独孤剑问道:“这个就说不好了,本寺方丈闭关,向来没有定数,短则数日,长则月余。不知少侠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独孤剑张口欲言,不料张琳心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独孤哥哥!”向他使了个颜色。独孤剑立刻会意,他对无智大师说道:“大师,这件事情实在是十万火急,能不能请大师想办法知会无虚大师一声,并非独孤剑不肯明言,只是此事非同小可,若非无虚大师亲至,却是实在不好说。” 无智大师面露难色,“这样啊,老衲明白了。并非老衲不肯为少侠通报,只是这其中确实有不可明说的缘由,方丈师兄他此次闭关,非同寻常,确实是有十分要紧之事,打扰不得,还请独孤少侠能够谅解。” 张琳心奇道:“大师,小女子有些好奇,不知是什么样的闭关,竟然还能比我们这十万火急的事情重要。我们可是千里迢迢地奔波了一路,来到少林寺面见无虚大师,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告知于他的,大师为何一定要在这里推三阻四?” “这、额,本寺方丈此次闭关,确实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打扰,二位若是真的有要紧之事,就请和老衲说吧。”饶是无智大师一向机智,可此时也有些不好回答,只因他知道无虚大师这次闭关,实在确实是有难言之隐。 “不行,大师,若是见不到无虚大师,这件事情我们是没办法说的。”张琳心立刻回道。 独孤剑原本还想将事情告知于他,但被张琳心这么一抢,自然是不好再开口了。无智大师见二人如此坚持,将长袖一拂,说道:“既是如此,那二位就请先回吧。今日天色已晚,本寺也要闭门念经坐禅了。等来日我师兄出关之后,请再来吧。” “你!好,独孤哥哥,我们走!”女孩看到无智低眉垂目地样子,心中顿时升起一阵怒气,却又不好发作,便拉了独孤剑,径自走出大门,来到马匹旁边,准备牵马下山。 “真是气死我了,这个老和尚,竟然这么不通人情,太可恶了!”张琳心咬牙跺脚地说道。独孤剑看着女孩的样子,安慰道:“好了琳儿,不要生气了,这位无智大师的不近人情在江湖上都是出了名的,连无虚大师都曾经因为私自带人下山抗击金兵,被他处罚过,他这次拦着我们,估计是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 “什么难言之隐还能比人的生死之事更大!这老和尚,若是无虚大师真的遭遇不测,全都得怪这不通人情的芋头老和尚!” 独孤剑回身看了看少林寺,轻声说道:“琳儿,你没发觉吗?今天这少林寺怎么总感觉怪怪的。” 张琳心四处看了看,摇了摇头道:“有什么怪怪的?我怎么没看出来?”独孤剑看着寺门回道:“我虽然没有来过这武林第一宝刹,但也听许多人说起过。虽说此时正值战乱,前来上香的不会太多,但晨钟暮鼓,还有寺内那些练武的和尚,总该都有一些声音吧?我们来了这么长时间了,你可曾听到什么声音?” 被独孤剑这么一说,女孩也隐隐觉得确实有些不一样,“是啊,整个寺里至少要有几百个和尚,他们念经练武的声音,应该是一直不断的,可我们从山下上来到这会儿,竟然没有听到一点动静,确实奇怪的很。” 两个人又四下张望了好一会儿,却依然是什么也没能看出来。独孤剑摇了摇头道:“琳儿,看来我们只能先行下山了,去山下那些村民那里打听打听,看看还有别的什么办法。” 张琳心拉着他轻声说道:“独孤哥哥,不用这么麻烦,依我看,这少林寺虽大,但能让人闭关的地方也不会太多,今晚我们就来个夜探少林,找一找无虚大师的闭关之地,如何?” “这,不太妥吧?”独孤剑有些迟疑。 “哎呀,有什么不妥的,独孤哥哥你想,山下的那些村民能够知道些什么?他们就算来过少林寺,最多也就是来上个香捐点香油钱,哪里会知道少林寺内部的消息?要我说,指望他们,还真不如我们自己夜探少林能够得到的消息多。不要犹豫了,我们先找地方休息一下,等一会再晚一些,就潜入少林寺去一探究竟。” 独孤剑又权衡再三,女孩说的确实不错,山下的村民是很难有可能知道少林寺内部的事情的,他们最多也就是道听途说一些没什么根据的传闻,真想从他们口中得到点有用的消息,只怕不比请无智同意自己去面见无虚大师简单。 虽说少林寺僧人众多,藏龙卧虎,想要悄悄潜入也不容易,但这已经算是一个比别的方法都好的办法了。独孤剑沉吟了半晌,点头答道:“那好,我们先找地方休息一下,晚点再来。” 两个人牵了马缓步往山下走去,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处山坳间,女孩指着右侧远处的丛林中一片砖石所建的塔问道:“独孤哥哥,那边的那些高塔就是塔林吗?”独孤剑向女孩手指的地方看了看,点头道:“应该是吧,听说那些高僧圆寂之后,他们的骨灰盒舍利子都会放在塔中,以示功德。” 张琳心点了点头,没有再言语。两个人就静静地躺在草地上,望着已经布满了繁星的夜空。也不知过了多久,独孤剑坐了起来,对女孩说道:“琳儿,我们走罢。”张琳心应了一声,两个人便将马匹留在这里继续啃食野草,他们则沿着山路又悄悄地来到少林寺大门之前。 此时寺中的僧众均早已安歇,灯火大都已经熄灭,只余大雄宝殿等各处重要之所依旧还是灯火通明。 剑心两个于黑暗之中进了寺院,可他们并未来过少林寺,于寺中方向,尽是全然不知,而无虚大师闭关之所,他们更加不知道。要到哪里去寻找,自然更是毫无头绪。 少林寺中的殿堂院落,又何止数十,东一座、西一间,散落在整座山中,要想寻得无虚大师,却是千难万难。两个人一时间正仿徨无计,避开夜起的僧众,在黑暗中四处穿梭察看,每经过一处殿堂厢房,二人都会附耳窗外,盼能听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一路如此听去,竟然无一人察觉他们的存在,但二人也没有听到一点有关无虚大师的消息。两人在寺中来回寻找,前后奔波,来到了一处阁楼下。 抬头一看,只见楼上的匾额书着“藏经阁”三个大字,张琳心轻声道:“独孤哥哥,我们转了半天,没想到竟然来到了藏经阁。我听说这里收藏着数以万计的经书,还有少林寺数百年来所有的武功绝学,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若是能看看这少林绝学,也不虚此行啊。”(。) 第六十章 天魔解体(下) 独孤剑笑了笑道:“不论是真是假,但只从这座阁楼的规模来看,里边放下几万、几十万的藏书是一点也不成问题的。至于那些武功绝学,即便真的有又能如何?你我现在都是身负上乘武功,仅凭着你我父亲遗留的功夫,我们就一辈子都受用不尽,何须再记挂着少林绝学,须知武学一事,贪多嚼不烂。” 女孩吐了吐舌头,说道:“好啦好啦,我知道啦,不过是说说而已嘛。看你就一下子说这么多!快走啦!”拉着独孤剑的手就要离开。两人从藏经阁转过去,正打算离开。张琳心却一拉独孤剑,指着楼上的一点亮光说道:“独孤哥哥,你看!”独孤剑顺着女孩手指方向去看,只见楼上的光亮处有个人影正在晃动,却不知道是什么人。 “独孤哥哥,我忽然想到,你说无虚大师闭关,会不会就在这藏经阁之中,毕竟这里也比较僻静,而且藏着这么多书籍,老和尚闭关若是想到什么问题,也正好翻书解决。” 张琳心这么一说,独孤剑顿时觉得十分有道理,而且从这里向阁楼上看去,那个身影明显是个老和尚的样子,是无虚大师的可能性极大。 于是两个人又转头来到藏经阁门前,贴在墙边仔细听了了,并没有听到里边有什么动静。独孤剑轻轻将门推开了一道缝隙,探头向里边看了又看,确认没有人之后,便闪身进入了藏经阁之中。张琳心跟在他的身后,两个人蹑手蹑脚地在书架中走了过去,来到了楼梯口。 正准备上楼时,却听到楼上传来一人的话音:“怪哉!怪哉!”两人急忙闪身躲在楼梯两侧。接着就听到一阵来回踱步的声音,不过这脚步声十分轻盈,想来这人的功夫必然也是相当了得。 剑心两个互相看了一眼,知道这声音并不是白天时那位无智大师的,顿时心中安定不少。都觉得上边的这位老和尚必然就是无虚大师无疑了。 这时只听那人又说道:“真是奇怪,天下间竟然还有如此奇怪的武功?实在是令人费解。”两个人就站在楼梯口,侧耳倾听着那老和尚的话语。尽管知道他不是无智老和尚,但到底是不是无虚大师,依旧需要再看看。 张琳心指了指楼上,又指了指楼梯,再向自己和独孤剑指了指。意思是问独孤剑要不要现在就上去,而独孤剑摆了摆手,示意她先等一会儿。女孩皱了皱鼻子,似乎是对独孤剑的决定有些不满意。独孤剑也不以为意,朝女孩微微一笑,向后退了一步。 不料他背上的长剑剑柄却碰到了身后书架上的书籍!张琳心见了,指着他身后一声轻呼,独孤剑也急忙转身去扶,总算是没有将书架和书籍碰倒。但就是这一点点的响动,便惊动了楼上的那个老和尚。 “什么人?!”那老和尚身形一晃,便来到了楼梯口,但他并没有主动下楼,而是站在那里盯着楼下。独孤剑情知已经被发现了,无法再隐藏下去,等那老和尚来到了楼梯口时,就站在楼梯处抱拳拱手施礼道:“无虚大师,晚辈衡山独孤剑,因有十万火急之事,想要面见大师。不想贵寺僧人告知晚辈大师正在闭关,不便与晚辈相见。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夜闯贵寺,还望大师海涵。” 那老和尚取了身边不远处的一支蜡烛,往下照了照,看到独孤剑和张琳心之后,点了点头,问道:“你方才叫我什么?” 独孤剑抬头看向那老和尚,只见他须眉皆白,身材却是有些矮小,与传言之中无虚大师高大的身形有些不符。顿时心中升起一阵疑惑:“您不是无虚大师?” 那老和尚捋了捋胡须,笑道:“方才我可没说我是无虚啊,是你自己说的啊!” “啊?实在不好意思,晚辈确实不知大师姓名,还请大师原谅。”独孤剑又拜了一拜。 “呵呵,你这个娃子不错,还是很有礼貌的嘛!方才你说你叫独孤剑?是衡山派的?”那老和尚笑着问道。 “是,家师乃是衡山派掌门刘轻舟,晚辈正是他老人家的大弟子。”独孤剑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不错不错,想不到你年纪轻轻,武功竟然能有如此修为,实在不简单啊!刘轻舟调教了一位好徒弟啊!这个女娃子又是谁?”那老和尚话音一转,又问道。 张琳心急忙也施礼回道:“大师,晚辈张琳心,家父乃是‘飞剑’张风。” “原来也是名门之后啊,你父亲的事情,老衲也听说了一些,想不到他忍辱负重这么多年,竟然都是为了抗金大业,实在是令老衲佩服。不过女娃子,少林寺数百年来的门规都是禁止女客进入的,你还是速速离开的好,否则给我那无智师弟看到了,只怕就没有那么容易放你离开了。” “大师,我们已经见过那位无智大师了,若不是他一再阻拦,我们也不至于晚上悄悄地潜入少林寺。”张琳心噘着嘴说道。 “琳儿,不可无礼!”独孤剑急忙对女孩说道,“大师,让您见笑了,我这妹妹一向顽皮,说话总是没个遮拦,还请大师不要见怪。” 那老和尚微微一笑,“无妨,女娃子天真烂漫,倒是令老衲挺喜欢的。” 独孤剑看着老和尚继续问道:“方才大师称无智大师为师弟,而又说自己不是无虚大师,莫非大师是无穷?” 老和尚听到独孤剑叫出自己的法号,也不以为忤,笑道:“阿弥陀佛,不错,老衲正是无穷。” “你是无穷大师?”张琳心一双美目盯着他,瞪大了去看,却是有些不信。江湖上传言,这位无穷大师乃是一个武痴,更是一位武学奇才,他的功夫之高,据说还要在少林寺住持方丈无虚大师之上。无穷大师他身为罗汉堂首座,精研天下各派武功,可以说涉猎甚广,只要和人过招,只一眼,就能看出他人的师承武功,不得不令人赞叹。 此刻听到老和尚承认自己是无穷,不得不令张琳心惊讶。无穷大师看着女孩惊奇地眼神,开玩笑地道:“是啊,老衲就是无穷,如假包换。二位先请上来一叙吧。” 独孤剑和张琳心走上藏经阁二楼,无穷大师请他们坐下,又问道:“不知你们有什么要事要见我方丈师兄啊?” 张琳心抢着答道:“大师,不是我们不肯明说,只是这件事事关重大,若是不能见到无虚大师本人,请恕我们真的不能说出来。” 无穷大师点了点头,道:“嗯,你们的顾虑,我也能猜到一二,但我方丈师兄已经闭关了数日,而且他此次闭关,确实是非同小可,不便打扰,也请你们二位见谅。” 三个人都是一阵沉默,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说下去。这时,张琳心又开口问道:“方才我们进来时,听到大师正在长叹,不知却是为何?” 无穷大师回道:“此事与二位说说倒也无妨,老衲偶然间得到了一份八十年前西域的一个大魔头公孙休邪(读ye)留下的一份武功秘籍,上面记载着‘天魔解体**’这一门武学心法,从其所述来看,这门功夫确实是威力极大,但老衲钻研这门心法许久,却始终不得其中的要领。” 张琳心听了,一脸惊奇地问道:“这......大师,不知道‘天魔解体**’又是一门什么样的武功,竟然能够将大师给难住?”连独孤剑都听得是十分好奇。(。) 第六十一章 无虚大师(上) 无穷大师看着二人回道:“这里却正是老衲所想不通的地方,这门功夫虽说也是一份内功心法,但其中所述的内容,却是太过匪夷所思。老衲身忝为罗汉堂首座,对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功都略知一二,有所涉猎。各派的内功心法、运功路线虽说不尽相同,但终究万变不离其宗,其要旨都是在打通人体身上的各处穴道和筋脉,让真气能够再体内畅通无阻,方可以使个人的潜能源源而出,为自己所用。但这‘天魔解体**’所述的心法,却是反其道而行,需要封住周身各处筋脉和穴道,让真气锁在身体之中,这岂非是走火入魔之势?难解,实在难解!”他一边摇着头,一边又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那张秘籍又看了一遍。 听到无穷这么说,剑心两个都是大吃一惊,他们两个也是身负数门绝学,尤其是“碧潮神功”的内功,更是一门顶级的内功心法,他们修习了这么久,哪里能够不明白封闭全身筋脉和穴道的危险!张琳心惊道:“全身真气不能融会贯通,反而全部封闭在穴道之中......这、这岂不是会受到反噬之害?” 独孤剑更是无法理解这种做法,对这门功夫也越来越有些好奇,说道:“大师,可否容晚辈看一看这份秘籍?”无穷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秘籍递给独孤剑道:“好,我也想看看刘轻舟的调教的弟子到底如何。”独孤剑伸手接过秘籍,细细地看了起来。 无穷又接着对张琳心说道:“嗯,你说得不错,看来你的家传武学也已经学得了不少精髓啊,张风的‘飞剑’之名,果真名不虚传。我研习了这么久,发觉这种功夫的厉害之处就在于它在被用出之时,能瞬间将自身的功力提高数倍甚至十余倍,威力非同小可。你可以想象一下,若是你在与人对敌之时,功力与之相当,谁也奈何不得谁。但此时你若是突然使出这门功夫,内力暴涨,岂不是很快就能将对手打败。”张琳心点了点头,正如无穷所言,即便是功夫比自己高上不少的人,只怕在自己使出这套绝学之后,也会被打得手忙脚乱,甚至落败吧?这使得她想起了最近遇见的南宫灭、葛一帆等人,若是自己两个会这一套功夫,哪里还用得着躲避他们,只怕就可以直接与他们对敌,将他们打得抱头鼠窜了吧? 可独孤剑此时却是越看越觉得纳闷,他自幼受刘轻舟教导,从小就练习衡山派的玄门正宗内功。这些日子又修习了父亲的内功心法和“碧潮神功”,这些功法却都与“天魔解体**”的运功方式完全不同,虽说这份秘籍所述的内容并没有多么深奥,但与他平日里接触到的东西却有着根本的区别。只是其中有些地方却与“碧潮神功”所述的本意有些相通,这又是他所无法想通的。他体内的碧潮真气在这时却按照秘籍上所书的方法慢慢运行起来,但独孤剑正仔细的研读着其中的内容,根本都没有发觉自己身体的变化。 “这种内功虽说能一下提高自身数倍的功力,但老衲仔细研习后也发现,若是使用者功力不济,一旦使出这套功夫,就会使得全身筋脉尽断,轻则武功全废,重则性命难保,危在旦夕,实在是过于危险。这种内功,实在是闻所未闻,公孙休邪当真不愧是一个人才,虽说是个魔头,却竟能创出此种功夫,实在令人佩服。”无穷接着说道。 张琳心听了,看到独孤剑依旧在看着这份秘籍,心中隐隐有些不快,对他生出一份担忧。“大师,既然这种魔功如此凶险,还会反噬自身,不如早日将他毁去,免得贻害更多的人,何必还要继续研习?” 无穷摇了摇头道:“老衲乃是一个武痴,虽然遁入空门已经数十年,在我佛的教导之下,已经是四大皆空,但却于武学一道,始终看不破这一眼。对于天下间的武功,总有着一股好奇之心。蒙方丈师兄恩典,允许我在此专心钻研武学,忽然间得此奇功,一时间难以参透,故而耿耿于怀,不免会有些长叹。女娃子这么一说,倒是令老衲汗颜了。” 这时独孤剑脸上却愈来愈红,头顶也隐隐冒出一丝丝的热气,捏着那张秘籍的手也愈来愈用力。无穷和张琳心此时才注意到他的异象,见到他的样子,知道他这正是修习了‘天魔解体**’后,功力不济,隐隐有走火入魔的样子。无穷暗道一声不好,急忙将右手搭在他的肩头,把一股精纯的内力送入他体内,另一手则伸出食中二指,在他前身上的一十二处大穴连连点出,替他推宫过气。 过了好一会儿,独孤剑仰头大叫一声,双手用力握成拳,向身旁两侧一甩,顿时他身上的黄杉都被散出的真气吹得飘了起来。他手中的那张秘籍在这种情况下哪里还能保留得住?在独孤剑的内力挤压之下,那秘籍早已碎成了片片纸屑,再也无法看出原先的模样了。 你道独孤剑为何会成这样?原来那秘籍之中,有些字眼语句却与“碧潮神功”中的十分相似,而且二者对内功理解的深意竟然并无二致,这使得他一时失神,不经意间竟按照其中的运功方法去调动了真气,而他沉浸在这份秘籍的语句之中,竟然没有察觉,这才导致了事情的发生。若不是无穷见机得早,只怕他早就走火入魔、筋脉尽数被毁了。 独孤剑定了定心神,睁开眼睛,看到张琳心和无穷的目光,女孩关切地问道:“独孤哥哥,你没事吧?”他微微一笑说道:“琳儿,不要紧,我没事。方才我只是一不小心调动了真气,现在已经好了。”又回身看向无穷,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大师,实在不好意思,我发现这门功夫中有些地方与我正在修习的‘碧潮神功’有些相似,便想印证一下,结果就出了差错,还好大师出手相助,实在抱歉。” 无穷笑了笑道:“无妨,只是不知你这一番可有什么心得?”独孤剑又想了想回道:“虽说武学一道,殊途同归,但晚辈实在是想不出,为何‘碧潮神功’和‘天魔解体**’会有相通之处。” “老衲虽然没有见过‘碧潮神功’,但也知道那是碧海翁夫妇的绝学,他们二人纵横江湖,又与公孙休邪是同时期之人,大概有可能互相印证过心法吧?”无穷大师猜测道。 剑心两个点了点头,却知道要想把这件事情探个究竟,只怕多半还是要问郜广远,或许他能知道一些。独孤剑接着道:“方才的那一番感受,加上我的一点浅见,却是令晚辈想到,这‘天魔解体**’的关键之处是否与火器之理相近?” “哦?你怎么会这么想?老衲倒想知道这二者又是如何一个相近之法。”无穷脸上也升起一股好奇之色。张琳心也盯着独孤剑,等着他的回答。 独孤剑回道:“大师您想,平常我们若是将火药直接引燃,无非就是使之起火燃烧,引发一些火光和黑烟,并不会有多大的威力。可若是将火药倒入铁制或是木制的器皿之中,接上引线,将之封闭起来,就如武林中人所用的霹雳弹、轰天雷之类的暗器,此时再将其中的火药引爆,其威力何止增加百倍?”(。) 第六十一章 无虚大师(中) 无穷听了,连连点头,越想越觉得独孤剑所说得十分有道理,“嗯,不错,确实如此!”独孤剑看到无穷赞同自己所说,便接着道:“晚辈认为,这‘天魔解体**’,便正是将真气比如火药,平时运行于筋脉之中,将其封闭起来,逐日积累,到时再将其引出,这威力定然非同小可!” 三个人都仔细想了想,确实如此,将真气比之火药,还真的有相通之处。无穷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看来你已经尽得刘轻舟的真传了,不过你也真是一个武学奇才,不仅根骨奇佳,连反应都这么聪敏,实在是令老衲自愧不如。以你的资质,加上你所修习的上乘功法,假以时日......嘿嘿,不可限量,不可限量啊!” 听到无穷这么称赞,张琳心也是十分高兴,拍手说道:“大师,那将来我独孤哥哥就会是武林第一了,是不是?”无穷笑着点了点头,“老衲看来,不出十年,你当不会在我师兄之下。” 独孤剑急忙拜谢道:“大师错爱了,晚辈实在惭愧。”无穷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笑道:“年轻之时,老衲也是纵横江湖,快意恩仇。因此,我也不是那食古不化的老古董,我辈习武之人讲的是----当仁不让,你不必过谦,只盼你能像你父亲、师父一样,行侠仗义,忠心为国。” “大师教训的是,晚辈绝不敢忘先人遗志。”独孤剑听到他提起自己父亲和师父,也是急忙又躬身拜道。 “好!孺子可教也。”无穷看到独孤剑的样子,也是十分欣喜,继续道:“不过老衲尚有一言,还望你能谨记:你刚刚已经通读了这‘天魔解体**’,又在不经意间将之学会了。这功夫的威力虽大,但倘若自身内力未臻化境,断然不可妄用,否则会比你方才的情况再危险十倍都不止,切记、切记!”无穷语重心长地说道。 张琳心听到无穷这么说,心中也是一阵紧张,拉着独孤剑的衣袖说道:“独孤哥哥,无穷大师说得没错,这‘天魔解体**’虽然十分厉害,但是对身体的损伤也是十分大的,你还是不要用的好啊。”独孤剑笑着对女孩点了点头,又对无穷拜了一拜,“晚辈谨记大师教诲!绝不妄用此套功夫!” 无穷对二人点点头,笑道:“那好,已经很晚了,你们还是快些离去吧。”剑心两个这时才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真正目的,不禁脸上都是一苦。张琳心皱着眉头噘着嘴,佯装可怜地向无穷问道:“大师,难道真的不能让我们见见无虚大师吗?我们真的是有万分火急的大事啊!” “你们两个小娃子啊,还真是执着。”无穷摇着头说道,“我和你们虽然聊得十分投机,但有些事情,是我少林内部的事,你们并非本派弟子,实在不便告知。更何况即便是本派的普通弟子,也并不知晓其中的实情,都是只知道方丈闭关去了。这其中的真实情况,确实不好为外人所知道,否则,只怕又会引起一场浩劫啊!” “大师,事到如今,看来我们也必须拿出一些让你信服的证据,才能使大师同意我们去面见无虚大师了。”独孤剑咬了咬牙道,“这次我们前来,实在是因为家师得到了一份暗杀名单,上边有武林各大门派的掌门人的名字,重现江湖的五色教已经与金人联手,打算暗杀他们,再在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我师父就是因为得到了这份名单而被五色教追杀,恶战数场,最后筋脉断裂而逝。在这之后,武夷山的柳中原前辈、华山的顾枫大侠以及恒山的瑞心师太都已经惨遭毒手,而泰山派此次遭到围攻,也是五色教所为。这名单上的最后一个人名,便是无虚大师。所以,我们二人才这么着急求见他,就是想提醒他一定要多加防范。” “我还在想五色教销声匿迹这数十年,这次重现之后的能量怎么这么大,原来是这么回事。”无穷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那好吧,既然你们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老衲也就不瞒你们了。我们之所以一直不肯将方丈师兄闭关的实情说出,不许你们见他,也不是有什么恶意。只是因为前些日子,他突然发觉自己中毒了,而且这种毒性虽然尚浅,但却十分致命,幸好方丈师兄功力深厚,加上药师堂的僧人配制的药物,压制住了此毒。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要闭关,想彻底清除此毒。” 听到这里,剑心两个对视了一眼,心下更加起疑。张琳心急忙问道:“敢问大师,无虚大师中的这毒是否会使人功力衰退,神志模糊,甚至有些对此毒上瘾?” 无穷十分惊奇:“你怎么会知道这毒药的特性?我师兄的确会感到有些神志模糊,但只是片刻就能恢复,难道你们......”独孤剑接口道:“大师勿急,只是华山派的顾大侠和恒山派的瑞心师太皆是因此毒而被害,我们在恒山脚下,刚好抓到了一名五色教的杀手,此人正好带着一份这种毒药,他被我们一逼问,将此毒的特性全部告知了我们。” “那你们一定知道如何去解这毒了?”无穷十分高兴地问道。独孤剑回道:“虽然知道,但与不知道并没有什么两样。” “这是为什么?”无穷有些迷惑不解。 “因为听那人的言语,此毒根本就无药可解,若是服下的量少,或可凭自身意志加上长时间不再食用此毒,慢慢可以恢复。但若是已经服用了很大的剂量,只怕想要恢复,就是千难万难了。”独孤剑摇着头回道。 “阿弥陀佛,想不到世间竟然还有如此歹毒的药物,实在可恨!”无穷一拂衣袖,猛地站了起来。“敢问大师,那下毒之人可查到是谁了吗?”女孩问道。无穷摇了摇头,“还没有,不过想来必定是内奸所为,因为外人是无法接触到师兄的饮食茶水的。” “真想不到,少林寺之中竟然也出了内奸。”两个人摇着头说道,他们前两日还再想,一少林和尚无欲无求的修行来看,五色教或许是无法收买寺内的僧众的,可谁想,这之中竟然还是出了内奸,而且看来,职位还不低! “哦?这么说来,华山派和恒山派之中也藏着内奸了?”无穷有些惊奇。 “嗯,是的。华山派的林海和恒山派的宁何都是为了掌门之位,投身五色教,下毒暗害了顾枫大侠和瑞心师太。”张琳心点头回道。 “真想不到才不过四十年,五色教竟然就又死灰复燃,还搞出这么大的风雨。阿弥陀佛,江湖上又要没有宁日了。也不知我师兄能否避开这一劫。”无穷叹道。 “不过大师也不用太过担心,从方才所说无虚大师的症状来看,他中毒尚浅,问题应该不大。但究竟如何,我还需要看过之后才好说。至于贵寺之中的内奸,我想等见过无虚大师,我们一起商讨一个办法,好揪出这个人,大师,不知您意下如何?”独孤剑一边思索一边说道。 无穷细细想了一番,点头道:“那好,既然是这样,老衲就破例一次,带你们去见方丈师兄,他这数日正在达摩堂后边的密室之中闭关驱毒,也不知道进展的如何了。不过说来也有意思,那密室之外的墙上,我师兄还题了一首诗,老衲到现在也没参透......”(。) 第六十一章 无虚大师(下) 突然间,三人听到楼下外边的院中传来一阵脚步声和说话声:“快!到那边去看看!”“你们,去那里看一下!”“藏经阁呢?你们随我到藏经阁去!” 紧接着就听到有人推开了藏经阁的大门,然后就听到了无智的声音:“无穷师兄,你可在吗?”无穷低声对剑心两个道:“看来方才你的那声喊叫惊动了寺中的僧人,你们还是先走吧,不要被他们发现,待明日再来,我再带你们去见方丈师兄。” 无穷说完,就朝楼下大声回道:“是无智师弟吗?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他指了指侧面的窗户,示意二人赶快从窗户那跳出去。剑心两个急忙点头拜谢,然后便探头向窗外看了一眼,看到外边没有人之后,才闪身从跳出窗户,轻轻地落在藏经阁后边的空地上。 这时,无智已经带着几个僧人走上了楼梯,无穷也急忙迎了上去,笑道:“师弟,这么晚了,你带着这么多人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无智四下看了看,发现地上的碎纸屑,心中有些疑惑,开口问道:“嗯,师兄,方才我忽然听到这边传来一声喊叫之声,不知道师兄可晓得是怎么回事?” 无穷急忙回道:“阿弥陀佛,方才我在研习公孙休邪的那份‘天魔解体**’之时,却是不小心运功岔了气,将那张秘籍也给震碎了,又一时没能忍住发出了一声喊叫,惊动了大家,实在是罪过。” “原来是这样,那师兄现在可还感到有什么大碍?”无智一脸关切的问道。无穷笑了笑道:“还好,我及时调息,将真气引导入各处筋脉,又调息了一番,这会儿已经没事了,有劳师弟关心了。” 无智听完,不疑有他,点头道:“师兄没事就好,那师兄也不要太过劳累,还请早些安歇吧,我就先回去了。” “好,我一会就去休息。” 无智和无穷又互相见了礼,便带着一干僧人出了藏经阁,各自返回安歇去了。无穷看着他们走远,这才急忙来到窗前,向外仔细看了看,并没有发现剑心两个的踪迹,猜想二人必定是趁着众僧人进入藏经阁的时机,摸黑出寺去了。这才放下心来,返身回到书架旁,拿出了一本法华经,坐在桌前开始研读起来。 这边再看剑心两个,他们从窗户跳出藏经阁之后,就趁着那些僧人还在前边,并没有发现他们之际,闪入了一旁的树林中,就着黑夜的掩护,一路小跑地来到了寺院的最后边。独孤剑正准备从矮墙处跳出去,张琳心却一把拉住了他,轻声道:“独孤哥哥,难道我们就这么出去了?” 独孤剑看着女孩,有些疑惑的问道:“不然呢?无穷大师已经答应了我们,等到明天就带我们去见无虚大师,我们现在自然是要先回去,等明天再来了。” 张琳心却摇了摇头,说道:“不,独孤哥哥,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无虚大师正在达摩堂的密室闭关,又何必要等到明天?夜长梦多,我看还是现在就过去找到无虚大师,尽快把事情和他说清楚的好,也好能够让他多加防范。” 女孩这么一说,独孤剑细细思索了一番,顿时只觉得女孩说的一点都不错,这件事确实不能在耽搁了。毕竟多拖一天,就会多出一些不可控的因素来,无虚大师也就会多一分的危险。 “好,那我们现在就去达摩堂,想办法找到无虚大师,把事情和他说清楚。”独孤剑当即就决定道。 于是两个人又折返回去,从少林寺后边的殿堂院落开始寻找达摩堂。也算是两人运气比较好,这达摩堂刚好就在少林寺最后边的一个院落之中,距离两人不过隔着一座文殊殿。 站在达摩堂的门口,两人看着黑洞洞的屋子,张琳心问道:“独孤哥哥,你说无虚大师真的会在里边吗?”独孤剑坚定地回道:“嗯,既然无穷大师已经说了,相信他一定不会欺骗我们的,走吧。”两个人推开屋门,走进达摩堂中,只见屋内正中挂着达摩祖师的巨幅画像,前边是一台香案,上边点着蜡烛,供奉着一些水果点心之类。而达摩祖师的两边则分别是二祖慧可、三祖僧璨、四祖道信、五祖弘忍和六祖惠能五位禅师的画像。 剑心两个对着这诸位佛门祖师的画像拜了拜,以示敬意。张琳心四处张望了一番,却是没有任何发现,女孩开口问道:“独孤哥哥,你说这密室究竟在哪里呢?” 独孤剑环顾四周,看了一圈,也没能看出屋内哪里像有密室的样子。正思索间,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了无穷方才所说的话语,他急忙道:“琳儿,我们快看看哪一面墙上有诗,这就说明密室一定就在那附近!”女孩点头应了一声。 两个人就分头在屋内的墙壁上看了起来。独孤剑来到左侧通往后边厢房的走廊的一面墙壁之前,发现上边写着一些字,他急忙喊道:“琳儿,快来看!这面墙壁上有字!” 张琳心急忙走了过来,取出火折子,打着之后贴在墙壁上慢慢看去: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朝朝勤拂拭,勿使惹尘埃。”独孤剑念完,张琳心吹灭火折,在独孤剑耳边低声道:“独孤哥哥,我看这无虚大师凡心未尽,我们来激他一激,看他出不出来!”独孤剑对于佛门一道,懂得不多,对这首诗里的含义也没看出什么不妥。此时听到女孩这么说,心中十分纳闷,看着她问道:“怎么个激法?” 张琳心清了清嗓子,放大声音说道:“独孤哥哥,你觉得这首诗写得如何?”独孤剑看女孩的样子,知道她已经有了主意,便配合着回道:“嗯......这首诗我并不是很懂,但我觉得这诗中似乎蕴藏着一种禅机。” 哪知女孩摇着头大声道:“依我看,这诗的意境离真正的佛理禅机还差得很远,写诗的人似乎还没有真正参透佛法禅机,道理虽好,却并非常人参佛的真正法门。” “哦?这是为什么?”独孤剑此时却是真真有些好奇了,想知道女孩能讲出一些什么来。张琳心接着说道:“何为佛?何为禅?“空”才是佛,“无”方为禅,既然心中空无一物,又哪里来的菩提之树?明镜莲台?又何须‘朝朝勤拂拭’?我看不是莲台染尘,而是心上有尘才对!” 独孤剑听到这里,却是真的一下子明悟了许多,他一拍脑袋,接着女孩的话答道:“对呀!正是因为心中有尘,所以才觉得万物皆染尘!才需‘朝朝勤拂拭’!” 看到独孤剑这么配合自己,女孩掩嘴嘻嘻一笑,继续说道:“要我看,不如将诗改为‘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独孤剑一听这两句,立刻明白了这是六祖惠能法师所作的一首偈子,他跟着将后两句也说了出来:“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好一个‘何处惹尘埃’啊!”顿时,只听“喀喇喇”一声,就见到两人旁边的一面墙慢慢向后退去,从里边走出来一个身材高大,须眉皆白的老和尚,正捋着胡须笑着看向二人。 看到这个老和尚,剑心两个哪里还能不知道他就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泰山北斗,少林寺的住持方丈无虚大师!(。) 第六十二章 酒肉和尚(上) 独孤剑急忙施礼拜道:“晚辈独孤剑,家父乃是‘仙剑客’独孤云,晚辈师从衡山掌门刘轻舟。这位是‘飞剑客’张风的千金张琳心,见过无虚大师!”张琳心见状,也急忙跟着施礼。 听到二人自己表明身份,无虚点了点头,捋着胡须说道:“原来二位都是名门之后,独孤少侠的名字,我也曾听寺中的僧人提起过,贵派的诸位少侠在荆湖一带行侠仗义,声名远播,刘掌门倒是收了个好徒弟啊!老衲只是没想到独孤少侠和张姑娘竟然天赐慧根,能够参透六祖惠能大师的佛偈,方才你们的一番话,实在是令老衲惭愧啊!” 独孤剑急忙还礼谢道:“大师谬赞了,适才我二人为了见大师,出言不逊,拿大师所作的诗胡言乱语,多有冒犯,还请大师见谅。” 无虚大师倒不以为意,摆了摆手,回道:“哎,你们二人实乃人中龙凤,老衲今日能见到如此人才,十分欣喜,又怎会见怪?况且这首诗也并非老衲所作,而是一位与惠能大师同时期的神秀禅师所作,老衲只觉这诗与惠能大师的佛偈一时瑜亮,故而才书于这墙上,你们不必挂怀。” 独孤剑听了,又拜了一拜,“多谢大师不怪之恩,我们二人实在是鲁莽了。” 张琳心问道:“大师,方才我们见到无穷大师之时,听闻他说你中了毒,不知......” 无虚大师笑道:“些许毒药,倒还要不得老衲的性命,看你们深夜来此,必然是被本寺的僧人阻挡在外,这才想到了夜探我少林,是不是?” “大师真是慧眼如炬,这少林寺的规矩,竟然不许女客进寺,加上无智大师说你正在闭关,不便见客,我们出于无奈,这才只好出此下策,夜探少林了。”女孩这次倒破天荒的没有编排阻挠自己的无智等人,全部实话实说,确实令人没有想到。 独孤剑原本还以为,她又会向无虚大师告上一状呢,听她这么说,自己反而有些不敢相信了。无虚笑了笑,接道:“这事也不能全怪他们,老衲前几日确实中了毒,众人一时都解不了此毒,这才只好闭关,想将体内的毒逼出去。” “不过还好我们遇到了无穷大师,我们相谈甚欢,他这才将大师的闭关之所告知了我们,不然,我们还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大师呢!” 独孤剑接着问道:“大师,看你的样子,体内的毒已经全部逼出来了,是吗?”无虚大师点头回道:“不错,药师堂的僧人配制了一些驱毒的药丸,加上老衲这几日运功逼毒,身上所中之毒已经完全解了。” “那太好了!”张琳心拍手笑道,“只是大师既然已经解了毒,为何依旧闭关不出啊?”无虚回道:“原本我是打算出关的,但近来我闲暇无事之时,钻研了本门的一些和手法有关的武功绝学,如龙爪功、虎爪功、鹰爪手、寂灭爪、因陀罗爪等,发现其中有许多异曲同工之处。我体内的毒解了之后,便想趁着此次闭关,将这诸多手法融汇在一起,形成一套新的武功,或许可以成为本门的又一样绝技。因此,这才没有急着出关。” “原来是这样。”剑心两个点了点头,无虚看着二人问道:“不知你们二位此番前来是有何要事啊?” 独孤剑急忙回道:“好叫大师知道:家师在三个多月前,从金国刺杀金军元帅挞赖归来,却得到了一份五色教的暗杀名单,他老人家因此而受到五色教杀手的围攻截杀,虽然家师与强敌多番争斗,突围而出,可惜还是因为伤重,回到山上没多久就去逝了。” 无虚点头道:“嗯,你师父刺杀挞赖一事,可以说是已经传遍了江湖,大家都是拍手称赞。但我却不知道他被五色教围攻这一件事,老衲还一直以为是挞赖身边有什么高手偷袭了他,两败俱伤之下才不幸仙逝的,原来是这样。你继续说吧。” 独孤剑将血书从怀中取出,交给无虚道:“大师请看,这就是家师得到的那份暗杀名单,上边一共有七个人名,第一个就是武夷山的柳老前辈,他在事先已经得到了‘飞剑客’张世伯的示警,可仍然未能逃脱毒手,五色教杀手大举攻入武夷山,柳老前辈被围攻,最后不敌而死;华山派的顾枫顾大侠先是被自己的师弟林海下毒,长期服用了五色教的毒药‘神功散’,模糊了心智,功力也大幅衰退,最后在比武大会上被林海暗算而亡;还有恒山派的瑞心师太,被自己的弟子宁何下毒暗害,服下了大量的‘神功散’,以致瞬间就圆寂了。此外还有琳儿的爹爹张风张世伯,也遭到了南宫灭的毒手。” 听到这里,无虚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最近江湖上的传言老衲也听了不少,但其中的具体情况若非听你们所言,我还真的无法了解。” “大师,可能您还不知道,十多天前,泰山派也遭到了五色教的偷袭,不过好在池先秋掌门有所防备,加上泰山一十八寨的人马及时前来支援,攻上山的五色教杀手被他们杀得几乎全军覆没,这才使得五色教想杀害池掌门的意图破灭。另外,齐云山的郜广远前辈已经前往龙虎山知会‘崇虚真人’,请他多加防范。还有丐帮的雷天龙帮主,恰好我们遇见了他的侄子小雷,就请他将此事告知于雷帮主。这名单上的第七个人便是大师您,我们日夜兼程赶到少林寺来,就是想给大师报个信,请大师小心提防。”独孤剑一口气说完,才停了下来。 无虚听完,若有所悟,点头回道:“嗯,这次五色教来势汹汹啊。实不相瞒,老衲与几位师弟猜测,此番给我下毒之人,必然是有什么图谋,只是我们还没能猜出来,听你们这么一说,老衲现在完全明白了。” “不错,大师,我们方才与无穷大师说到你被下毒一事,就猜到一定是五色教的人下手了。” 无虚接着说道:“二位还有所不知,事实上,在两天前,有人就突然闯到密室来对老衲下手,不过还好我的毒已经解了,又从几门手法之中悟出了几招,老衲突然施展出这些招式,那偷袭者猝不及防,受伤之后便急速遁去,我也没能追上。” 张琳心急忙问道:“大师,那你可知偷袭者是何人?” 无虚摇了摇头道:“这个......实不相瞒,此人对老衲的武功非常熟悉,若不是靠新练成的这几招,恐怕老衲也很难全身而退.......” 独孤剑皱着眉头思虑了一番,说道:“先是对大师下毒暗害,又用偷袭的方法想来对付大师。而且还对大师的武功了如指掌,看来,这人一定就是寺中之人,而且,他的辈分和职位一定不会太低!” “不错,老衲这两日也细细思量过了,有能力先后两次对老衲下手的人,在少林寺中只怕不超过十个人,但究竟是哪一个,我现在还判断不出到底是谁。” “真是想不到,竟然在少林寺中都有高僧投靠了五色教,看来这次他们的图谋很大啊。”女孩叹道。 独孤剑指着名单继续说道:“大师,这血书之上除了你们几位之外,后边还缺了一角,看样子应该还有两个人的名字,只是现在只能看到一个‘韩’字,现在实在不好判断究竟写的是谁?”(。) 第六十二章 酒肉和尚(中) 无虚拿着名单又细细看了一番,将上边的一字一句都又默默地读了一遍,闭眼又仔细回忆了一番,这才开口道:“独孤少侠、张姑娘,据老衲所知,整个中原武林之中,似乎并没有哪个有名望有地位的掌门或是大侠是姓韩之人。而从这名单上的内容来看,五色教已经是依附于金人,如果这件事是由金国主使,五色教出力,那么,若是老衲估计得不错的话,这个‘韩’姓之人,应当是我大宋的元帅韩世忠将军!” “什么?”剑心两个听完无虚的分析,都是大吃一惊!这实在是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若是无虚大师所料不差,五色教和金国真的打算对韩世忠元帅下手的话,那只怕......两人不敢再往下想了。 “第八个人竟然会是韩元帅?那这样的话,下一个岂不就是......”独孤剑微微一顿,“岳元帅!”张琳心结果话头直接喊了出来!这个消息实在是令他们难以置信,原来金人和五色教的图谋竟然是要害死韩岳二位元帅! 独孤剑急忙对无虚大师说道:“大师,倘若果真像我们的猜测那样,整件事情就十分糟糕了。我看我们还是要立刻赶往楚州和鄂州,将事情知会给韩岳二位元帅,也好让他们早做防范。”张琳心也点了点头,“是啊,无虚大师,事不宜迟,那我们就先即刻出发了。”两人说着就准备动身。 无虚捻着胡须笑了笑,摆了摆手拦住二人说道:“二位不必着急,稍安勿躁,听老衲说完。你们看,在这整个暗杀事件之中,五色教处处占着先机,你们每到一地去通知一个人,却总会慢了一步,此次若非老衲练成了新的武功,又将体内的毒素祛除,只怕五色教的阴谋就又会得逞了,是也不是?”剑心两个点了点头,对无虚大师所说的事实应了一声。 接着无虚续道:“因此,我们必须想出办法,能够有效地应对五色教的暗杀。否则只是一味被动地接招,只怕很难防得住五色教一次又一次的暗杀。更何况军营之中戒备森严,韩岳二位元帅身边总有着一群护卫,五色教就算想要实施计划,只怕也很难得手。” 两个人听了无虚的话,都觉得十分有道理。张琳心点头道:“无虚大师所言不错,五色教虽然害死了柳老前辈、顾大侠和瑞心师太,可这次他们没能拿下泰山派,对无虚大师的暗害也惨遭失败。现在他们已经连续失手,又被江湖中人所知晓,我看他们或许会蛰伏一段时间。” “嗯,有道理,方才大师猜测偷袭之人应当还在少林寺,不如我们想办法将他找出,从他嘴里得到有用的线索,或许就能抢占先机。”独孤剑思虑了一番回道。 无虚想了想答道:“你们二位说得都不错。嗯......这样吧,两位一路奔波,这会儿已经快四更了,想必一定也累了吧?不如先回去休息,等明天天亮之后我们再从长计议。” 张琳心嘴快,问道:“那大师,不知我们现在如果出去了,等天亮之后又该如何来找你呢?” 无虚笑道:“这个不难,老衲已经想好了。出了寺门往山下走五六里,有一间草房,乃是专门供路人歇脚避雨的,就请二位今晚在那里将就一宿,待明日老衲出关之后,我们就在寺外的一苇亭相见,到时再行商议。” “也好,那我们明日正午就在一苇亭恭候大师的法驾。我们就先行告辞了。”说着,独孤剑和张琳心抱拳对无虚拜道。 无虚也双手合十还礼道:“好,我们就明日再见。”剑心两个拜别了无虚,走出达摩堂,又从寺后的院墙处翻了出去,来到无虚所说的那间草房,安心地睡下。而无虚则又重新关闭了密室的门,在密室之中继续打坐。 天亮之后,剑心两个却依旧在熟睡,他们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这才起来。随后两人又到山下的一家农户那里买了一些饭食,吃过之后才又返回山上。 走在石阶路上,张琳心便走边望着天空,有些忧虑地向独孤剑问道:“独孤哥哥,你说我们要怎么样才能找到那个隐藏在少林寺之中的五色教的内奸呢?” 独孤剑看着远处正飞流直下的瀑布,摇头回道:“我现在也没有想出什么办法,还是等一会儿见到无虚大师之后,听听他是怎么说的,之后再做决定吧。” 女孩点点头,看着眼前飞过的几只小鸟,突然说道:“独孤哥哥,这会儿离着正午还有一会儿的时间,不如我们到山坳那里看一下马儿吧。” “好,去看看它们有没有乱跑。”独孤剑笑着答应道。 两人来到那处山坳里,看到两匹马儿就站在那里低着头吃着青草。张琳心走上前摸了摸马儿的头,轻轻说道:“马儿啊马儿,你们要继续这么乖,呆在这里不要乱跑啊,等我们回来。” 独孤剑笑了笑,看着女孩的动作,自己却没有上前,而是懒洋洋地趴在草地上,和煦的阳光照在身上,他顿时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女孩看到他的样子,又轻轻在马背上拂了两下,走到独孤剑身边,蹲下身子说道:“独孤哥哥,你真是个大懒虫,今天起的那么晚,这会就又躺下来了,快点起来吧,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快该走了。” 独孤剑双手用力一撑,站了起来。他拍了拍手对张琳心说道:“好琳儿,我这不是起来了吗?”女孩也跟着站起来道:“这还差不多。” 两个人走出山坳,正准备往一苇亭走去。女孩眼尖,忽然看到不远处的塔林内似乎有一道人影闪过,她急忙一拉独孤剑说道:“独孤哥哥,你快看那边的塔林,似乎有人在里边。”独孤剑往塔林内瞄了几眼,却是什么也没有看到。 他笑着对女孩说道:“琳儿,没有啊,该不会是你眼花了吧?”张琳心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不可能,这青天白日的,里边忽然间冒出一个人影一闪而过,我看得真真切切,怎么会眼花呢?独孤哥哥,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吧!” 独孤剑看女孩的模样,就只好答应道:“那好吧,这会离正午还有一点时间,我们就到塔林内去看看这历代高僧的埋骨之所。” 于是两个人便走入塔林之中,这里有着高低大小百余座各不相同的塔,安放着少林寺历代高僧的尸骨,显得十分庄严肃穆。 走进去还没多远,二人就听见一阵吃东西的声音,闻到了一股子肉味和酒香味。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便放轻脚步,以这些高塔作掩护,慢慢地朝声音那里走去。 果然,在塔林的最深处,二人发现一个身穿灰色僧袍的光头和尚,正背对着他们坐在地上,左手拿着一壶酒,右手拎着一只硕大的狗腿,正啃得起劲!(。) 第六十二章 酒肉和尚(下) 看到此情此景,两人不禁都对这个和尚的身份产生了怀疑,少林寺门规极严,怎么可能会容许寺中的僧人在塔林如此庄严肃穆的地方吃肉喝酒,这岂不是对历代高僧的亵渎?即便是刚入寺的僧人,只怕也不会这么做,看来这和尚极有可能是个冒牌货! 张琳心对独孤剑指了指那和尚,比划了一个突袭的手势,独孤剑点了点头,向一侧挪动了下位置,封住那和尚的退路,算是告诉女孩自己明白了她的意思。张琳心见到独孤剑的动作,便一下子从高塔后边跳了出来,大喝一声:“好啊!原来是个酒肉和尚,不守清规戒律,躲在这里偷偷吃肉喝酒!看来我们应该把你的行为告诉少林寺的诸位大师!” 那和尚吃的正香,一条硕大的狗腿已经被他吃了一大半,那壶酒也被喝得所剩无几,他来到寺中已经有些日子,每天豆腐青菜下饭,嘴里早就淡出鸟了。今天好不容易从寺中偷偷跑出来,在山下看到有人在卖狗肉,便买了一条后腿,打了一壶酒,悄悄地躲在这塔林中慢慢享受。 这塔林本就在少林寺正门外西边不远处,若非有什么重要的日子,一般极少有僧人会来这里,因此他也不担心会被别人发现。拎着东西就躲在塔林最深处大快朵颐,却不料到竟然真的被人看到了! 听到张琳心的叫喊声,那和尚也是猛地吃了一惊,手中的肉和酒都被吓得掉在了地上,他急忙回头去看。只见到一个十分漂亮的女孩站在不远处的一座高塔边上,正戏谑地看着自己,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忽然间听到身后又有动静传来,他急忙又扭过头去看,只见一个男子站在那边,封住了自己的退路。 见到这种情况,那和尚哪里还会不知道这两个人打算对自己动手,他色厉内荏地叫道:“你、你们是谁!竟然敢管老子......呃,不是,贫道.......呃,不不,敢管贫僧的闲事!知不知道我可是这少林寺的僧人!活得不耐烦了,想打我们少林寺的主意!”那和尚却是越说越流利,但他刚开始的话语却是已经暴露了自己并不是一个真和尚,剑心两个都是极为聪明之人,哪里还会听不出来? 张琳心微微一笑,对于那酒肉和尚的话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却装出一副有些害怕的样子,“哎呀呀,少林寺好大的名头,要吓死我了!” 那酒肉和尚看到女孩并不怎么害怕,又冷哼一声,大声喊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孤男寡女,竟然敢跑到少林寺来撒野!信不信贫僧现在就将你们擒下,交给戒律院发落!” 女孩听到那酒肉和尚这么说,对独孤剑眨了眨眼,又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大声对独孤剑呼喊道:“哎呀不好了!独孤左使,我们的行踪被这个臭和尚发现了,先赶快制住他再说啊!” 独孤剑微微一愣,对方才女孩的眨眼感到有些神秘,还没反应过来她想表达什么,就又听到她叫自己独孤左使,更是心中增加了迷惑,正想问她个缘由,却看到张琳心已经右手发出一拳,打向了那个酒肉和尚! 见此情况,独孤剑也来不及说话了,使出“穿云掌”中的“穿云裂石”,一掌拍向那和尚的后心。 那和尚虽说武功也不弱,但又剑心两个任何一个,都不是他所能对付的,更何况现在二人齐上,他更加不是对手了。那和尚急忙将身子向左一歪,避开了二人打过来的拳掌,又使了一招“黑虎掏心”,攻向张琳心。独孤剑见状,飞起一脚,正中他的大腿,将他踢翻在地,又顺势点了他的穴道,令他不能动弹。 那和尚大声喊叫着:“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敢对我们少林寺无礼!快放了我,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独孤剑一脸正色地问道:“那你到底又是什么人?竟然敢冒充和尚,还在这庄严的塔林之中吃肉喝酒,亵渎众位西去的大师!” “我、我就是少林寺的和尚,只是,只是,哦,只是刚刚才出家,不晓得寺中的规矩,又一时嘴馋,所以......” 张琳心看着倒在地上的和尚,嘻嘻一笑,也不搭理那个酒肉和尚,而是悄悄在独孤剑耳边说道:“独孤哥哥,我看这和尚十分古怪,我们且来诈他一诈。”独孤剑点头同意。 于是,张琳心故作神秘地大声说道:“独孤左使,不知道你带够了分量没有?要我看,我们可以赏这个和尚双份的‘神功散’,让他化成一滩烂泥,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了,更不会有人知道我们在这里了。” 独孤剑听到“神功散”,立刻明白了张琳心的意思,他嘿嘿一笑,看着那酒肉和尚说道:“呵呵,‘神功散’嘛,本座这里有的是,别说双份,就是赏他四份也绰绰有余!” 那和尚果然上当了,他也听说过这种毒药的厉害,顿时吓得上下牙齿打架:“神、神、‘神功散’?就是、就是那种服用了之后武功会慢慢消失,变成傻子,最后成为一个比常人还虚弱的病秧子的‘神功散’是吗?” 张琳心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不错,你说对了。不过嘛,你也只说对了一半,那种情况只是服用很小的剂量所发挥出的功效。不过这次我们会给你多用一些,保证让你像一滩烂泥一样被化为无形,真的变成一滩烂泥。唉,没办法,谁让你知道了我们的行踪,万一你将我们在这里的事情说出去,那岂不是十分不妙?所以,只好请你闭嘴了。这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你消失得无影无踪,谁也找不到,这‘神功散’就是最好的方法。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独孤剑也配合着说道:“嗯,不错不错,事不宜迟,待我现在就把‘神功散’给他服下!”右手装着伸向怀里,好像是在掏药一般。 那和尚吓得脸色发白,急忙回道:“‘神功散’乃是本教的独门奇药,难道两位也是本教中人?你是独孤左使,是了,听说本教确实是有左右二使。独孤左使,饶命啊!小的乃是黄剑堂的弟子,还请独孤左使明察,不要误会了小的啊!” 独孤剑吃了一惊,他原本只是想诈一诈这和尚,没想到还真的猜对了,他竟然真的是五色教的人!“你是五......本教弟子?”他装作吃惊地问道。 那和尚急忙答道:“正是。好叫独孤左使知道,前些天教主派人交给我一份手谕,命小的到少林寺来送给我们黄剑堂的堂主,要堂主先不要动手,设法回总坛一趟,修改一下暗杀计划再说。” 听这和尚说到这里,两个人已经有些明白了其中的一些关键之处,独孤剑急忙接着问道:“你说你是本教的弟子,那又有什么可以证明?” 那和尚想了一下,急忙回道:“启禀独孤左使,本教的切口我记得一清二楚。您也知道,若是外人的话,是不可能知道本教的切口的。” 独孤剑点了点头,继续道:“那好,你就说一说本教的切口是什么,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知道。” 那和尚连连答应,跟着说道:“本教的切口共有四句,乃是:‘五彩闪华轮,圣色照乾坤。摩尼教千岁,万世奉王灯’。怎么样,独孤左使,小的说的没有错吧?”(。) 第六十三章 内奸终现(上) 独孤剑从这酒肉和尚口中得到了五色教的切口,心中颇为惊喜,他又接着问道:“嗯,说的不错,你说你是来送信的,那你可将信交给你们堂主了吗?”那和尚答道:“是,小的已经将教主的手谕交给了我们堂主。” “他是怎么回复的?” “堂主他只是看了看信,并没有跟小的说什么,只是让我留在寺中等候命令。小的、小的只是吃不惯寺里的豆腐青菜,想出来找些酒肉,这才、这才,还请独孤左使饶命啊!” 独孤剑又不假思索的问道:“好,那我再问你,谁是你们的黄剑堂堂主?你们山下的堂口又在哪里?” “堂主他老人家是......不对,你既然是本教的左使,又身负重要使命到这里来,怎么会不知道我们堂主是谁?不知道我们的堂口的位置?你们、你们不是本教的人!”那和尚忽然间醒悟过来,急忙不再继续说,而是一脸警惕的看着剑心二人。 独孤剑这一下知道自己问得太着急了,使得那假和尚已经怀疑到他们的身份了,心中不禁有些懊恼,正想着如何去弥补呢。可张琳心不待独孤剑再说话,直接说道:“独孤哥哥,不用问了,整件事情已经很清楚了,这位黄剑堂堂主便是下毒和偷袭无虚大师之人,决计错不了了。” “可是琳儿,我们现在并不知道少林寺中到底谁是五色教的内奸,现在全要指望从他嘴里知道消息了。” 女孩笑了笑,将独孤剑拉到一边,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没有关系的独孤哥哥,你不用担心,我现在已经想到了一个计划,可以引出这个神秘地黄剑堂堂主。这个假和尚还有些用处,就暂且留他一命,我们把他先藏起来吧。等我们将那个堂主也擒住,再一起审问!”独孤剑点了点头:“也好。” 于是,两个人找了几根藤条,将那个假和尚绑好,又在他的周身穴道上补了几下,防止他挣脱逃跑,然后才将他安置在一座高塔后边,又用树枝枯叶将他盖住,以免有人发现。剑心两个这才离开塔林,往一苇亭而来。 这时间已经是午饭的时候,少林寺中的僧人们做完早课,已经开始前去用斋饭了。无虚大师早上出关之后,他的几位师弟将最近的寺内和江湖上的事情向他一一讲述了一遍,听到华山派被灭门、泰山派遭到围攻之后,无虚虽然已经从剑心口中知道,但仍然装作才知道的样子,又唏嘘长叹了一阵。待无智说明剑心两个前来求见之后,他又问两人是否已经离开。无智只说自己见到二人出了寺门,具体去了哪里自己也不清楚。而无穷虽然知道二人还在附近,但他不想让无智知道二人昨晚曾经夜入少林,于是也没有说话。至于无相,他心中装着别的事情,一直很少开口说话,只是随声附和一下。 无虚暗中观察了三个人的神情,都没有发现异色和破绽,他也猜不准那内奸究竟是不是三人之中的一个,抑或可能是其他身居寺中要职的僧人?他一时之间也拿捏不准,只好打算等一会儿见到了剑心两个,再商量看怎么找出这个内奸了。 等无穷三个讲完,无虚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让他们先各自回去,做好手头的事情。自己则是一直待在方丈室没有出来,等到了中午,有小和尚送来斋饭,他也没有吃,而是带着随侍在身边的小和尚,信步走到了大门口,命知客僧告诉无智一声,自己在山中转一转,就抬步出了寺门,向一苇亭而去。 剑心两个这时候已经来到了一苇亭,刚刚走了两圈,就看到无虚正向这边过来。于是两个人便迎了上去,无虚让小和尚随意去远处转转,不要过来打扰他们三个人。那小和尚年纪本来就小,正是贪玩的时候,听到师父这么说,哪里会不愿意?高兴地向远处的溪边跑去。 这边的三个人则进到了一苇亭中坐下,无虚笑道:“二位昨晚休息地可还好?”独孤剑回道:“多谢大师关心,我们睡得挺好的。” 张琳心接过话头,对无虚说道:“大师,却是有一件喜事要告诉大师。” “哦?不知是什么喜事啊张姑娘?”无虚有些惊讶。 张琳心笑着道:“好叫大师知道,就在刚才,我们在塔林之中抓住了一个假扮少林寺僧人的五色教教徒。据他自己交待,他是来给隐藏在寺中的五色教内奸送信的。而那个内奸,在五色教之中身居黄剑堂堂主之位。” “老衲有些不太懂,这个黄剑堂堂主究竟算是什么位子?” “大师,这段时间以来,我们也和五色教打了几次交道,对他们的内部人员也有所了解。且听我慢慢跟你说。”张琳心开始为无虚解释道:“这个五色教,有一位十分神秘的教主,究竟是谁,我们到现在都还没查出来。但江湖上传言,说方勉方大侠是五色教的教主,可从在华山上的表现和郜广远前辈的判断,我们都认为方大侠应当不会是五色教的教主。更何况如今华山派已被金兵攻破,听说山上的众人连同方大侠在内,已经全部牺牲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老衲虽然与方勉也没有太多接触,但相信以他的为人,断然不可能是五色教的教主的。” “是啊,大师。我们数次听五色教的教众说他们的教主就是方大侠,但此刻想来,他们必然是想以此来搞臭方大侠,毕竟当年南宫灭败在方大侠的剑下,有这么一座大山,恐怕南宫灭很难在中原武林立足。”独孤剑分析道。 无虚点了点头:“嗯,不错,距离泰山那一战,已经过去八年了。南宫灭就算这些年有进境,但方勉也不会止步不前,南宫灭未必有胜过方勉的把握,所以应该是想利用这个方法来打击方勉。”他又看向女孩,“好了,你接着说。” 张琳心继续道:“之下便是两位护法,一个叫葛一帆,一个是袁青池,这两个人功夫都十分高明,但我们也只知道袁青池这个败类的情况,至于葛一帆的师承来历,却是一无所知。” “袁青池号称‘多臂天王’,他的暗器功夫独步天下,却没想到竟然会投靠金人,现在还做了五色教的护法,真叫人不齿!这个葛一帆,老衲倒是对他略有耳闻,听说他当年是方腊的八大护卫之一,那一手剑法,不在你们的父亲之下,只不过他为人低调,知道他的人很少。老衲一直以为他跟随方腊战死了,没想到竟然是投身到了五色教中。” “在这之下似乎还有左右两位使者,但我们并没有见过或听说过,只是猜测。然后就是五剑堂的五位堂主,‘红黄蓝白黑’,林海是白剑堂的堂主,宁何是黑剑堂堂主,藏在少林寺中的内奸是黄剑堂堂主,剩下的两个堂主,我们就不清楚了。”张琳心眉头微蹇道。 无虚叹了一口气:“五色教势力之大,实在是超乎我们的想象,不过才四十年的时间,他们就能又发展出这么大的力量,真叫人瞠目结舌啊。”(。) 第六十三章 内奸终现(中) 独孤剑说道:“大师,自古以来便是邪不压正,相信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一定能像四十年前一样,将五色教再次打败。” “说的不错,五色教势力再大,但现在也不过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何况现在他们也并没有一个如同海山阳一般的人物,能够技压群雄,力抗天下豪杰。所以我们虽说输了先手,可未必不能后发先至。张姑娘,请你继续说吧。”无虚对张琳心说道。 女孩点点头,接着说道:“大师,就在刚才,我们在塔林里发现了一个正在偷偷喝酒吃肉的和尚,他的行迹十分可疑。我们将他制住之后,进行了仔细的盘问。从他口中得知了这位黄剑堂堂主的一些消息。我想了一下,倒是有一条计策,能够让这位黄堂主原形毕露,被我们抓个正着。” “不知是什么良策?张姑娘请讲,老衲洗耳恭听。” 看着独孤剑和无虚都在看着自己,张琳心低声说道:“大师,我们只需如此这般......之后,我相信一定可以当场将他抓个现行。” 听完女孩的办法,无虚抚掌笑道:“好,不错,此计大妙,想来那人不会不上当的!”独孤剑说道:“既然是这样,那大师我们现在是否就去做?” 无虚想了想道:“也好,我这就回去召集寺内的僧众,请你们二位就在大门外等候。”独孤剑和张琳心齐声道:“那我们就在这里等候大师。” 于是,无虚叫了小和尚,起身返回了少林寺中,而剑心两个就来到大门口等候着。过不多时,就听到了寺内的钟声响了起来,之后便见到众多和尚们走出了寺门,在大门外的广场上分列站定,还不时的四处张望,低头互相窃窃私语,不明白这个时候为何会命大家在这里聚集。有些人看到剑心两个之后,心中更是万分疑惑,猜测着一会的事情是不是和他们两个有什么关系。 又过了一会儿,只见寺门中走出了四位身穿黄色僧袍、披着大红袈裟的老僧,正是无虚大师四个! 他们站在石阶之上,无虚双手合十,环视了众僧一眼,高颂了一声佛号,才开口道:“此时将大家召集起来,是因为本派出了一件令人痛心的大事。” 底下的僧人们听了,都是一阵愕然。有些僧人心中立刻开始惴惴不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使得方丈要召集大家来说道。 无智开口问道:“方丈师兄,不知是什么事情?”无虚又向众僧看了一眼,继续道:“前些日子,我被人下毒暗害,险些性命不保,还好药师堂配制出了解药,加上我闭关驱毒,这才将体内的剧毒解掉。可不料就在我闭关的这几天,竟然又有贼子潜入密室,想再次对我加以暗害,所幸那人功夫稍逊于我,被我打伤之后逃遁,不然我就真的要去见佛祖了。” “什么?方丈都被人暗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肯能吧?什么人竟然敢如此大胆?”......底下的僧人们一时间议论纷纷。 无智等人虽说已经知道了这些,但此时听无虚提起来,却不知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无虚接着说道:“今天我出关之后,在寺外走动之时,遇见了衡山派的独孤少侠和张姑娘,和他们言谈甚欢。从他们二人口中得知,原来是有五色教的内奸混入了少林寺中,因为五色教在金人的扶持之下,又再次死灰复燃,想要对我中原武林不利,他们先后害死了武夷山的柳中原、华山派的顾枫和恒山派的瑞心师太,而我也是他们的目标之一。” 无穷问道:“师兄,这独孤少侠和张姑娘所言有什么证据吗?我们少林寺中怎么会混入五色教的内奸呢?” “阿弥陀佛,这其中的究竟,我也无从得知,但独孤少侠和张姑娘却是有十足的把握和证据,因为他们今天早上已经将混入寺内的五色教奸细擒住,现在就囚在塔林之中。”无虚笃定地说道。 众僧人听听了,都是不敢相信,这件事竟然真的就发生在享誉武林的少林寺中!无智问道:“方丈师兄,既然是这样,为何不将那内奸带过来,仔细审问一番?” 无虚回道:“独孤少侠他们昨日求见我未果,今天本想再去四处看看,能不能有别的办法见我,机缘巧合才擒住了这内奸,若非刚好又在一苇亭与我相遇,我们又哪会知道寺中真的有五色教的奸细?故而他们并未将那内奸带来,而是先囚在了塔林之中。” 无智脸上有些挂不住,毕竟昨天是自己没有让他们进寺去面见无虚。虽说少林寺的寺规不许女子进入,但因为无虚还在闭关,独孤剑又不肯将事情原委告诉自己,所以他才没让他们进寺。这件事情中,他虽然也是为了不使无虚受到打扰,但终究是有自己的不对之处,此时无虚这么一说,他确实有些惭愧。 无虚走下石阶,来到剑心二人的面前,双手合十施礼说道:“阿弥陀佛,老衲代少林合寺僧众谢过独孤少侠和张姑娘。” 独孤剑和张琳心也急忙还礼,独孤剑回道:“大师不必客气,在下奉家师遗命前来给大师送信,亦是侥幸才擒到了这个内奸,现在就把他交给贵寺处理。既然此间事情已了,在下尚有要事在身,不便继续叨扰,就此告辞。” 无虚点了点头,回道:“也好,既然如此,那老衲也不再强留,二位还请一路保重,请恕老衲不能远送了。” 无穷、无智、无相三个也走过来与二人见礼,之后剑心两个就转身离开,往山下而去。无虚则走回石阶上,对众僧说道:“那内奸被囚在塔林,一时半会也跑不了,现在大家就席地而坐,闭目念经,不要随意走动,我与几位长老商议一下究竟要如何处理这个内奸!” 下边的僧人听了,便依言盘腿坐下,开始念经,而无虚则和无穷等人走回寺中,准备商量要怎么做。(。) 第六十三章 内奸终现(下) 那边剑心两个离了少林寺,悄悄来到塔林之中,将那个假和尚从高塔后拖出,令其跪在地上,他们两个则是悄悄躲到不远处的高塔后边,静静地观察着。 独孤剑四处看了看,问道:“琳儿,你说那个黄剑堂堂主会上钩吗?”张琳心笑道:“独孤哥哥,你放心吧,他一定会来的。”话音刚落,就看到一个身披大红色袈裟的和尚正朝这边走来。“你看,他来了!”女孩伸手一指,独孤剑也看到了,这才放下心来。 只见得那个和尚走到那内奸跟前,那内奸看到和尚的容貌,急忙唉声求道:“堂主,救、救我啊!”哪知那位黄剑堂堂主却没有去给那和尚解开绳子,而是提起手掌,摇摇头道:“别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自己太笨吧!”说着,一掌就往那内奸头顶拍去。 那内奸心中一惊,“啊?你......”那位黄剑堂堂主手起掌落,击在了那内奸的顶门之上,只见他身子晃也不晃,一歪便倒在了地上,扭曲了几下,便再也没了动静。 剑心两个大吃一惊,原本张琳心的计策是想着这个堂主会偷偷将那内奸放掉,哪里会料到他竟然如此心狠手辣,直接将他给一掌毙了!眼看那位堂主就要转身离开,两个人急忙从高塔后走了出来。 独孤剑大声喝道:“原来黄剑堂堂主竟然是你!”那和尚将内奸杀掉,正准备离开,听到了身后的动静,他急忙又回身去看。 见到是剑心两个,他不禁又惊又怒:“原来你们!......”张琳心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语,“我们当然没走,不是这样,又怎么能将你给引出来呢?” 说话间,只见无虚带着无穷、无智和几个僧人也从外边走了过来。无虚看到那和尚的模样,双手合十叹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无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上次放你离去,你还不觉悟!竟然又做下如此恶事!” 原来这位黄剑堂堂主竟然就是少林寺达摩堂的首座无相和尚!无相见到这种情况,哪里还会不明白自己的阴谋已经败露,他恶狠狠地瞪了剑心两人一眼,就对无虚说道:“哼!师兄,你贵为少林寺掌门,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人人敬仰,谁人不佩服?当然四大皆空,可是师弟我却不甘心做这么一个区区的达摩堂首座。” “阿弥陀佛,师弟,你还是看不透吗?功名利禄,又岂是我们修佛之人所需?”无虚摇了摇头,继续劝道。 “师兄,你真的以为就凭寺中的这几百名和尚能够和大金国对抗?若非是我在教主面前多次劝说,只怕大金国的铁骑早就踏平了少林寺,一把火把这里烧成了平地!” 无智大怒喝道:“咄!无相,你身为少林寺达摩堂首座,竟然屈身迎逢魔教,难道你忘了吗?太师父他老人家就是惨死在海山阳的手中!” 无相哈哈大笑道:“三师兄,你不用来翻那些陈年旧账,实话告诉你们,早在十年前,我便投身了五色教,虽说我现在只是黄剑堂堂主,但教主已经提我做了教中的右使,等到大金国平定了江南,我们再将你们这些人一网打尽,那么,我就是少林寺方丈,教主也已经许诺于我,可以让我统领整个中原武林,不比现在当一个首座要强得多?” “呸!好不要脸!亏你还是大宋子民,竟然这么不知羞耻,真让人不齿!”张琳心骂道。 无相恨恨地说道:“哼!时至今日,我的事情被你们发现了,有死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一起上吧!” 独孤剑拔出长剑,看着无相大声喝道:“哼!对付你这种五色教的走狗,少林寺的内奸叛徒,何劳无虚大师出手!琳儿,我们上!” 说着,他便揉身而进,使了一招“仙人指路”,直取无相的面门。张琳心也拔剑在手,跟着朝无相杀去。无虚见状,自持身份,不便与他人一起出手,又想考较一下剑心两个的武功,便没有下场。 那无相终究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况且达摩堂专职精研少林功夫,无相担任首座二十余年来,研习了十多门少林绝技,一身功夫,当不比无虚差多少。剑心两个虽然属于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最近又是奇遇连连,但对比无相这等成名已久的人物,终究还是差了一些。 只见无相身形一晃,左手顺势拍出一掌,直接打向独孤剑的前胸,这是达摩掌法中的招式。接着他又飞起右腿,踢向张琳心的腰眼,这又是少林弹腿。短短这两招,他便轻松化解了剑心二人的攻势。 之后他又使出大慈大悲千叶手,荡开两个人再次攻过来的长剑,接着又变掌为拳,使出的是大金刚拳法,变守为攻,向剑心两个打去。 三个人相交不过四五个回合,无相便已经使出了四门少林绝技,令围观的众人看得是眼花缭乱。无智原本想直接上去将他擒下,但看到两位师兄都没有动手,自己也不便先行出头,只好按捺住心情,站在那里观战。 无相仅凭一双肉掌,还未出全力,便和二人打了个平手。若非他担心边上的无虚三人,只怕要不了几十个回合,就能将剑心两个打败。就是这会儿,三个人已经堪堪斗了差不多百余招,独孤剑和张琳心也已经是攻少守多。 无智看着快要落败的二人,张口对无虚说道:“师兄,让我上吧,先擒下这个叛徒,再细细拷问不迟!”无虚却一直看着场中的情况,站在那里没有言语。 无相听到了无智的话语,知道自己若是再打下去,只怕极有可能会逼得无虚等人下场,若是那样,只怕自己就会被他们生擒。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下去了,又发出两掌,逼退剑心两个,随即又向怀中一摸,掏出两枚霹雳弹,朝着众人掷去! “啊!不好!快闪开!”众人见了,都是急忙闪避。只听到“轰”的一声,霹雳弹炸裂开来,塔林之中顿时升起一阵白烟,弥漫在空气之中。 无相又喝了一声:“两个黄毛小儿,竟然屡次坏了本教好事,今日又戏弄于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第六十四章 亭中谈话(上) 等烟雾散尽之后,众人定睛一看,却哪里还有无相的身影?原来他已经趁着烟雾弥漫之际逃遁了。张琳心叹了一口气:“唉,可惜,让这个奸贼给逃掉了。” 无虚双手合十叹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数十年的清修苦练,却难化心中恶念,一念之差功德全消,唉,实在是可惜可叹啊!” 独孤剑这几个月来,经历大小数十战,除了在上泉山庄那一战之外,就要数此次最为凶险,无相的武功之高,只怕比起葛一帆来也不遑多让。但葛一帆的一身功夫大半全在剑上,而无相则身兼十多门少林绝技,更是修习了正宗的佛门内功,只怕二人比较起来,无相可能还是要胜过葛一帆一筹。因此,今天若不是无相主动逃遁,恐怕要是无虚等人不下场,独孤剑和张琳心很难与无相抗衡。 “大师为何不抓住他?”独孤剑对无虚的表现感到十分奇怪。 无虚摇了摇头说道:“阿弥陀佛,无相师弟魔障在心,已经造下了杀孽,我佛迟早会降施报应,老衲又何必再造孽缘?由他去吧,希望他将来能够幡然醒悟吧。” 众人听了,均是一阵默然,以无相的资质,确实也可以算是少林寺数百年来的诸多奇才之一,能够身兼十余门少林绝技的僧人,在整个少林寺中都是少之又少,若是无相能安心参佛,勤加修习,未必不能成为一代高僧,在少林的历史上留下自己的姓名。只可惜他被功利蒙蔽了双眼,只想着超越无虚,当上少林寺方丈,再籍此统领整个武林,坐上武林至尊的位子。 但细细想来,他终究是不可能成事的。即便是他真的害死了无虚,当上方丈,但五色教和金人会真的让他去做武林至尊吗?那他们又该将置于何地?尤其是南宫灭和五色教的那位神秘地教主,他们就真的会心甘情愿地去让无相统领整个武林吗?只怕极有可能会是狡兔死走狗烹的结局吧? 无虚放他离去,可能也是念着同门之谊,同时也是给了他一条改过自新的道路,只是无相能不能明白,这就未可知了。 当下,无虚命弟子将那个内奸的尸首抬走掩埋,自己则和无穷、无智邀了剑心两个来到一苇亭中坐下叙话。 无虚说道:“老衲真的没有想到,你们二位年纪轻轻,竟然能有如此功力,假以时日,只怕成就将不可限量啊!” 无穷也笑道:“师兄说的不错,我看他们两个的资质非凡,又都是身负上乘武功绝学,我敢说,不出十年,这江湖上就会再出现‘飞剑客’和‘仙剑客’的。” 无虚跟着说道:“独孤少侠,只是今后你们一定要多加小心,看来五色教定然不会放过你们,今后的路途只怕更加会危机重重。” 独孤剑站起身来,朗声说道:“大师不必担心,独孤剑纵然粉身碎骨,也一定要和五色教周旋到底!” 张琳心接道:“大师,想来这无相必定不会是孤身一人,我猜即便寺中再没了他的内应,但山下必定会有五色教的堂口和据点,你们也要多加小心啊。” 无智摇着头说道:“从无相师弟的话语中不难听出,他十年前投身了五色教,那说明五色教一定是在十几年前甚至更早的时候就开始布局,看来他们所图甚大。金人想要灭掉我大宋,一统天下。而五色教则是想要重振声势,号令整个武林了。” 众人均是点了点头,十分认同无智的话。无穷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开口道:“师兄,若是这么说来,我倒是想起了当年方勉和南宫灭在泰山玉皇顶决战的事情来。想那时无相便已经身在五色教了,那么他一定是偏袒了南宫灭,这才使得南宫灭最后能够安然下山,无人阻拦。可惜我们还真的以为无相是重视少林寺的声名,不想破坏誓言。南宫灭乃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大魔头,既然已经落败,当时就不必再讲那么多,只见将他拿下的话,只怕江湖上又会少上许多事情。” 无虚叹了一口气道:“这么看来的确如此,只是可惜现在要想挽回错误,只怕是十分困难。我们不仅对五色教知之甚少,对南宫灭和金人现在的动向也并不清楚,只能是一味地被动挨打,却无法奋起反击,真叫人无奈。” 无智劝慰道:“师兄不必如此,想我中原武林才俊辈出,岂是他区区一个五色教可以抗衡的?他们向颠覆中原武林,只怕是痴心妄想!他们现在就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只能是用下毒和偷袭这些下三滥的招式来给我们制造一些麻烦。一群藏头缩尾之人,躲在暗处,不需太过害怕。” 无穷问道:“四十年前五色教被柳四海大侠带领武林豪杰将他们灭掉,但他们的教主海山阳确实是一代枭雄,一柄长剑天下间竟然无人敢直缨其锋。这四十年过去了,也不知道五色教的新任的这位神秘教主究竟学到了海山阳几层的功夫?” 张琳心回道:“好叫大师知道,那海山阳生平最得意的功夫在他临死前被他刻在了武夷山密洞的墙壁之上,这套功夫叫做‘风雷九州’,确实厉害异常,但已经被独孤哥哥学会了。我估计五色教现在的教主是没有学到的。” 无穷是个武痴,听到女孩这么一说,心中不禁有些意动,就想要独孤剑将这套功夫演示一遍给自己看。无虚看到了无穷的样子,已经猜到了他心中所想,脸上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在老衲看来,这位神秘地五色教教主必定也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不然为何这么长时间以来,竟然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谁?反而还要拿方勉来顶包,他的图谋,必定很大啊。” 无智有些疑惑的问道:“师兄,听独孤少侠所言,方勉不是已经很有可能战死在了华山上,这是不是真的?” 无虚看了独孤剑一眼,点了点头。独孤剑立刻接过话头说道:“华山上有一条小路,可以从后山直通山下,这是我们前段时间上华山时一个樵夫带我们走的。这件事方大侠是知道的,但从最近江湖上的传言来看,似乎在金兵攻上华山的时候,并没有人从华山上逃下来。后来我和琳儿也猜想过,林海虽然已经伏诛,但华山上极有可能还有五色教的内奸,十有**是他们引了金兵上山,又在小路埋伏了兵马,这才导致华山上的众人没能逃过一劫。”(。) 第六十四章 亭中谈话(下) 无虚等三人都是双手合十,高颂了一声阿弥陀佛。无穷接道:“真是让人想不到,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天心飞仙’四大剑客已去其三,剩下的那个还做了金人的走狗,唉,实在是可惜啊!” 无智也说道:“是啊,华山派被金兵攻破一事,也可以说是人尽皆知了,但其中的内情究竟如何,若不是你们二位讲出来,只怕我们还都无法知晓呢。真是可惜了顾枫和方勉这两位成名已久的人物了。” 说到这里,几个人都不免又是一阵唏嘘暗叹。无虚又说道:“独孤少侠,本来我还对方勉请你师父去刺杀挞懒一事有些不同的看法,但现在看来,无论谁对谁错,都已经不重要了。方勉、顾枫和你师父他们都是一等一的忠心为国的侠义之士,不得不令老衲万分佩服。” 听到无虚这么讲,独孤剑又想起了张如梦对方勉的评价,于是他张口问道:“大师莫非也觉得方大侠名不符实吗?” “嗯?”无虚一阵愕然,似乎是对独孤剑的意思有些不明白,他看着独孤剑想了片刻,才回道:“独孤少侠用了一个‘也’字?莫非还有什么人也对方勉有些看法吗?” 张琳心接过话说道:“大师,家兄对于方大侠的为人颇有些微词,觉得他做人做事并不像江湖上传言的那么侠肝义胆,尤其是对这次请刘掌门出山去刺杀挞懒,认为方大侠自己不去动手,反而让刘掌门代劳,实在是有些不符合大侠、天下第一的身份。” 无虚摇着头笑道:“你哥哥的看法有些过于武断了,方勉这个人,别的不说,就拿他与南宫灭那一战来讲,天底下那么多人都不敢直缨其锋,就连老衲也担心若是出手会引起金人前来攻打少林寺,何况我也没有必胜他的把握,因此才没有出手。而方勉却敢约战南宫灭与泰山,这份大仁大义、大智大勇,就是所有人望尘莫及的。而且那一战中,据无相所讲,方勉看上去赢得还算轻松,其实已经受了不轻的内伤。故而老衲觉得,他这个天下第一,确实当之无愧!” 张琳心疑惑地问道:“那大师方才所言对发现请刘掌门刺杀挞懒一事有不同的看法又是为何呢?” 无虚回道:“你们两个有所不知,在我看来,此次我大宋与金人议和,并非全然没有好处,挞懒他们极力主张拿河南、陕西之地还给我们,其实是对大宋非常有利的。但世人都之看到宋金议和,大宋又要向金人俯首称臣,故而都是十分不愿。其实依老衲看来,若能不废一兵一卒,就能拿回这两地,利还是大于弊的。” 独孤剑心中盘算了一番,问道:“大师,如果是这样,那岂不是说家师杀了挞懒是帮了金人的大忙?” 无虚摇摇头道:“其实也不然,就算你师父不去刺杀挞懒,他也命不久矣。那金兀术已经是大权在握,诛杀了多少王公大臣,听说连他的亲弟弟都没有放过,又岂会在乎一个挞懒?” “不错,那兀术心狠手辣,完颜雍乃是自己的亲侄子,不过是替他们说了几句好话,他都不肯放过,看来他是非要扫平所有与自己不同的声音,将大权握在自己手中了。”张琳心也赞同地说道。 “更何况挞懒他们还给我们的不过是河南、陕西二地,河北、山东之地依旧还是掌握在金人手中,大宋还需要向金人称臣,接受他们的册封,并且需要送上更大批的金银珠宝,这与‘澶渊之盟’又差得太远了。”无虚继续分析道。 剑心两个听到这里,已经完全弄清楚了其中的关键之处,张如梦对方勉的反感也并不是没有理由,只是如今方勉已经极有可能战死在了华山上,也是全了一代大侠的名声。两人打算等日后再见到了张如梦,将这一出告知于他,让他不要再记恨于方勉。 这时,从远处又有一阵歌声传来,正是昨日剑心上山时听到的那位樵夫所唱的那首词,众人转身望去,远远地看见那个樵夫拿着斧子,提着一条绳子,正慢悠悠地朝这边走来。 无虚看到那樵夫,脸上微微一笑,起身对众人说道:“这位也是一个故交,请大家在此等候,我去相迎。”便走出一苇亭,迎了上去。 “胡大人,好悠闲啊!” 那樵夫见到是无虚,急忙将斧子绳子挂到腰间,双手合十回道:“原来是无虚大师,许久不见,大师依旧是如此健硕,红光满面啊。” 无虚呵呵一笑,回道:“多谢吉言,胡大人又上山来打柴吗?”那樵夫点头道:“是啊,每天上山打打柴,省的光想着朝廷上的烂事情,坏了自己的心情。” “胡大人还是这么直爽,令老衲佩服啊。” 那樵夫看到亭子里有人,问道:“大师今日可是有客人在?”无虚笑道:“胡大人请一同来坐一下,我给大人介绍两位青年才俊。” 当下,无虚和那樵夫二人并肩回到一苇亭中,独孤剑和张琳心一看果然是昨日遇见的那个樵夫,急忙拱手道:“前辈,我们又见面了。” 那樵夫看到二人,却也不吃惊,笑着说道:“原来是你们,怎么样?有没有和无虚大师学到几手?” 独孤剑脸上稍显尴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毕竟他自己已有师承,若是去向无虚求教武功,却是对刘轻舟的不敬。但这些话不便说给这樵夫,他正思虑之间,无虚哈哈一笑,道:“胡大人真是快人快语,既然这么说出来了,老衲也不好再去藏私。独孤少侠,张姑娘,一会就让老衲各传你们一套功夫,助你们日后惩奸除恶,将我们习武之人的侠义之心发扬光大!” 独孤剑稍稍迟疑了一下,才答道:“这......大师,我们并非少林弟子,贵派的不传绝学,恐怕我们不便修习......”(。) 第六十五章 楚州之行 无虚说完,就将这一套腿法演示给张琳心看,又把其中的关键之处说给她听,张琳心也很快就将这腿法学会。 等无虚全部讲完,剑心两个齐齐躬身对无虚拜谢道:“多谢大师教诲!”无虚呵呵一笑,道:“你们二人天资聪颖,又都是身负上乘绝学,老衲所授功夫,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希望能给你们以后的路途多一些用处吧。” 胡铨也走过来说道:“我看独孤少侠和张姑娘二位必定将是不输于你们父辈的英雄豪杰,还希望二位能够多向你们的父亲学习,以国家为重,多多为国出力。” “是,胡大人的话,我们记住了。”剑心两个又向胡铨拜谢道,“还要多谢大人指点。”胡铨摆了摆手,示意二人不需这么客气。 无虚接着说道:“不知二位还有何打算?”独孤剑立刻回道:“大师,我们想这就启程,先行赶往楚州,等韩元帅知道消息之后,再到鄂州去传讯给岳元帅,以防他们遭遇不测。” “也好,你们此行,路上未必不会遇到危险,一定要多加小心啊!”无虚又叮嘱道。两个人点了点头,独孤剑回道:“请大师放心,我们一定会将消息告知于韩岳两位元帅。天色已经不早了,三位大师、胡大人,我们二人也就此告辞了。”独孤剑双手抱拳对众人施礼告别。 无虚、无穷、无智三人双手合十,颂了一声佛号,胡铨也抱拳还礼,与两人作别。剑心两个出了一苇亭,来到山坳里取了马匹,沿着山路慢慢走下山去。 女孩牵着马,边走便说道:“独孤哥哥,真是没有想到,这无相和尚竟然会为了一己私欲,跟林海、宁何一样,投身五色教,做了金人的走狗,还两次暗害无虚大师,真是太可恶了!” 独孤剑回道:“是啊,谁人又能想到,连享誉武林的少林寺中都会出了内奸叛徒,还是一位有道高僧,若非那个假和尚,只怕我们还很难有办法找出隐藏在寺中的奸细。只是没有想到无相竟然如此心狠手辣,一上来就将那假和尚打死了,自己还口口声声说要拼死一战,却也是趁机逃遁。现在,我们对于五色教的线索又全部都断掉了,真是失策啊!” 张琳心安慰道:“独孤哥哥,不要紧的,现在天下人都已经知道了五色教的消息,他们的名声本来就不好,武林正派们只怕都盯着他们呢,相信如果这些杀手胆敢露头,必然会被正派人士剿灭的。” 独孤剑点了点头,长叹道:“但愿如此吧,就怕他们经此一次,又缩了回去,依五色教行事的诡异踪迹,只怕我们很难再抓住他们,那样就十分被动了。” 张琳心拉住独孤剑的手,劝道:“放心吧,独孤哥哥,我看他们一定不会甘心失败的,必然还会有所动作的,我们只要盯紧了,一定能够将他们制住!”说着,她又转移了话题道:“我们这次上少林,收获可真不小啊。不仅找出了藏在寺中的内奸,还见到了安然无恙的无虚大师,而且还学到了一套厉害的功夫,真是不虚此行啊。” 独孤剑点头道:“嗯,是啊,无虚大师为人胸襟开阔,佛法精湛,少林武功又是精妙绝伦,难怪天下武林人士都以少林为尊。” 说话间,两人就走到了山下,他们翻身上了马,沿着大路向东疾驰而去。两匹骏马休息了一整天的功夫,此刻撒开蹄子狂奔,到了傍晚时分,便跑出了六七十里,距离颖昌府已经是遥遥在望了。 两个人在颖昌城内休息了一夜,又置办了一些干粮饮水。第二日一大早,便出了城,继续向东赶路。花了四天的时间,两人来到了洪泽湖湖畔,看着这一望无际的湖面,张琳心轻轻叹道:“以前在临安时,总觉得西湖美丽无比,又有苏堤断桥和雷峰塔,只感觉天下间的美景都不过于此。这出来了几个月才发现,原来我也就像那井底之蛙,并未见过天下之大。这烟波浩瀚的洪泽湖,望上去无边无际,比之西湖又有着一种磅礴大气之感。” 独孤剑看着女孩在那里抒发着感慨,轻声回道:“西湖之美,东坡先生也十分赞赏。但天下也并非只有一个西湖才够美,八百里洞庭,烟波浩瀚,鄱阳湖风景秀丽,太湖。洪泽湖也都是各有千秋,天下间的美景又岂是一处就可以概括完的?琳儿,你是不是想家了啊?” 张琳心心中突然感到一阵慌乱,急忙矢口否认道:“没有......” 独孤剑看到女孩的脸色,猜到她一定是有心事,继续说道:“琳儿,其实我也很想衡山,我下山已经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山上的师弟师妹们的近况如何......” 女孩依然没有说话,她怎么会不想家?她原本在临安有着一个幸福的家,有父亲的疼爱,有哥哥的关心,有着许多人来对她嘘寒问暖。可如今呢?就像那天晚上她和李瑶躺在帐篷里所问的话一样,她的家现在又在哪里呢?父亲被南宫灭杀害,府宅被查抄,自己的哥哥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 不过还好她的身边一直有独孤剑相陪,才使得她还能感到自己并不孤单。独孤剑看着女孩美丽的脸庞,伸手将她揽在怀中,轻声道:“琳儿,也许真的是我太自私,只想着完成师父、父亲他们的遗愿,让你一个女孩子家跟着我东奔西跑,不仅辛苦,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实在是太难为你了。” 女孩仰起头看着独孤剑,一双美目瞪得大大的,她没有想到自己的独孤哥哥还会这么安慰人,确实出乎了她的意料。女孩反手搂在独孤剑的腰间,回道:“没有啊,我是心甘情愿的!独孤哥哥,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嗯,天涯海角我都愿意去!不管有什么艰难险阻我也都不怕!”(。) 第六十五章 楚州之行(中) 独孤剑紧紧地抱着女孩,“琳儿!”久久都不愿松手,只想就这么一直抱着她,直到天荒地老。 两个人就这么在湖边相互抱着站了好半天,直到一阵孩童的吵闹声将两人惊醒。定睛看去,只见到四五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子正从远处跑了过来,到了湖边,褪去身上的衣物,也不觉得寒冷,就这么赤条条地扎进了湖水中,在那里游泳摸鱼。 张琳心看到那些男孩脱衣服,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脸色一红,啐了一口,急忙将头扭了过去,不敢再看。独孤剑则看着那几个孩子感到十分有趣,又想起了四年前刘轻舟带着他们师兄妹五个,下山去湘江边游玩的一幕,事情似乎就发生在昨天一样,小师妹曲霞宛如一条美人鱼一般,在水里游动着。而自己则和三个师弟陪着师妹在水中打闹,好不开心! 想到这里,独孤剑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那时候他们是多么快乐和高兴啊!可如今,师父已经伤重而逝,自己背负师命下山,留在山上的师弟妹们也不知道过得可好? 看着这些勾起自己回忆的孩子们,独孤剑只觉得心中也快乐了许多。张琳心扭过头半天都没感觉到独孤剑的动静,心中有些疑惑,急忙抬起头去看。只见到独孤剑依旧在看着那群在水中嬉笑打闹的孩子,不由得跺着脚娇嗔一声:“独孤哥哥!” 独孤剑这才转过头来,看着女孩那张宜嗔宜喜的美丽容颜,鬼使神差地低头在她那娇艳欲滴的红唇上亲了一下。 女孩猝不及防之下,被独孤剑这么一亲,整个人都愣住了。她确实没有想到独孤剑会这么亲自己一口,虽说自己对他已经是芳心暗许,双方之间也都知道对方对自己的感情,但独孤剑这突然间的一个吻,却是她没有想到的,更是没有做好准备的。 片刻后,唇分,独孤剑才想到自己有些唐突佳人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开口道:“琳儿,我......”,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张琳心却直接将身子扭了过去,不敢再看他,脸颊上也是通红,心中转过万千思绪,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虽然自己心中对独孤剑是千万个愿意,但他突然间亲了自己这么一下,女孩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她双手捏着衣角,不停地来回搓弄着,想了好大一会儿,才用细如蚊蚋的声音说道:“独孤哥哥,我知道,你、你不要说了。” 两个人都是一阵沉默,就这么站在那里,女孩继续低着头搓弄着衣角,独孤剑则看着女孩的背影,都没有说话。 远处传来那些个孩童的打闹声,似乎是他们抓到了几条鱼,正在那里高兴地大喊大叫。独孤剑一下子又想起自己当时也是和卢青摸了几条鱼,然后大家就捡了干柴在湘江边上烤着吃。 后来,后来是来了一群逃难的百姓,问自己讨一口吃的,那个领头的是叫、叫汤三儿来着,师父从他口中知道了岳元帅剿灭湖匪节节胜利的消息。对了!还知道了那个叫路云达的和尚也在湖匪的队伍之中。 想到这里,他忽然间明白了许多事情,遇见徐天常那一晚,自己在帐篷中想了许久没有想通关于那位杨帮主的事情,他一下子全部想通了! 杨帮主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跟自己在洞庭湖边从牛皋的双锏下救了的穆盈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这位杨帮主说话行事,已经各方面的动作和神态,都看不出是个女子,尤其是他还有喉结,这才使得自己一直没往这方面联想。但现在仔细回想起来,他与穆盈的口音都十分相似,这二人之间,必定存在某一种联系! 那时候岳飞只是带兵剿灭了洞庭湖摩尼教的叛乱,将教主杨幺擒住处死了。这杨幺,自称大圣天王。而独孤剑又想到了自己在长安城的地牢之中救下的那个叫杨湖的汉子,他不是自称是洞庭湖天王帮的右使么?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连在一起,独孤剑的心中对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有了十分清晰的脉络。 先只从岳飞剿灭杨幺之后来看,至少对于穆盈、路云达等人的下落,自己知道他们并没有落到官军手中,极有可能他们藏匿了起来,或是逃脱了追捕。之后他们又在这位杨帮主的号召下,重新聚集在了一起,因为这位杨帮主,和杨幺必定有着十分紧密的关联!而穆盈,十有**和杨帮主就是兄妹! 再往后,以杨湖说自己是天王帮的人来看,那杨幺自号“大圣天王”,那这天王帮也必然很有可能就是这些人的帮派!因为,从当晚在上泉山庄杨帮主一行与葛一帆的对话再来看,五色教和他们渊源极深,加上杨幺是摩尼教的教主,而五色教是从摩尼教中分出来的。那么,情况已经十分明了了:天王帮有九成的可能就是摩尼教的又一个分支,抑或就是摩尼教如今对外的一个掩人耳目的名字。这个杨帮主,应当就是杨幺的子侄辈,被摩尼教残存的人员推举做了帮主,拉起天王帮的虎皮,开始秘密行事。 这样一切都说得通了,他们不知从什么渠道得到了“山河社稷图”被柳中原送到临安,交给了张风。之后,这些人就一连几天在张府附近晃悠,终于趁着张风赶往武夷山通知柳中原血书暗杀一事,他们盗走了宝图。这就能解释为何郜广远从丐帮弟子口中打听到张府附近有荆湖口音的大汉活动的原因。 在这之后,他们得到宝图的消息被五色教得知,于是,这位杨帮主亲自带着宝图,来回兜圈,一直来到了长安城。那杨湖,应该就是要接应他,可不料却被叛徒出卖,被金人抓到。至于为何宝图和杨湖都会暴露,只怕就是因为五色教和摩尼教这极深的渊源,两者内部很有可能互有内奸,这就能解释宝图、杨湖暴露,曹敬坤被抓的原因。(。) 第六十五章 楚州之行(下) 想到这里,独孤剑不由自主地大声说道:“琳儿!我明白了!”张琳心原本还在害羞,又等着独孤剑的话语,可半天没有听到他的动静。女孩子家又比较矜持,虽然有些疑惑,但她也一直不敢将身子转过来。 这会儿突然间听到独孤剑这么以喊,她更加迷惑,明白什么了?女孩急忙扭过头来问道:“怎么了独孤哥哥?”独孤剑拉着她的手说道:“琳儿,我知道宝图的下落了,也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什么?真的吗?”张琳心又惊又喜,失声叫道。独孤剑用力地点了点头,拉着女孩坐到湖边的草地上,“琳儿,你听我慢慢说给你听。” 当下,独孤剑就把自己的分析全部说给女孩听,张琳心边听边点头,对独孤剑的看法十分赞同。独孤剑说完之后,她又将整件事情梳理了一边,“独孤哥哥,看来你想的没错。你还记得吗,那晚在上泉山庄,那位杨帮主给手下人打气的时候就说过,他们的杨右使已经带着大队人马前来支援了。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没有多想,但今天听你这么一说,那杨湖是天王帮的右使,而杨帮主手下的右使也姓杨。我觉得天下间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刚好就有两个操着荆湖口音的杨右使吧?所以,我已经有七八分肯定,他们一定就是天王帮的人!” 这一番分析下来,两人终于可以算是弄清楚了“山河社稷图”的下落,独孤剑猛然间站起来说道:“琳儿,既然是这样,等我们将消息告知韩岳两位元帅,就即刻前往洞庭湖,打探天王帮的消息。” 张琳心眉头轻蹇,回道:“可是独孤哥哥,你想过吗?这天王帮中的人必定都是摩尼教和杨幺兵败后留下的高手,不然他们也不可能逃脱。这四年来,根本无人知道他们的存在,想必他们的行踪也一定十分隐蔽,我们又该如何去查找呢?” 独孤剑想了想道:“八百里洞庭虽大,但我觉得此事未必就如大海捞针。这天王帮行事再诡秘,也一定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况且我曾经在武陵城东的湖边见过他们,想来这些人未必会远离自己的老巢。只要我们到时候详加探查,一定能够找到这些人的踪迹!” “嗯,到时我们多请一些人来帮忙,一定能够找到他们的踪迹,寻回宝图的!”女孩也是信心百倍的说道。独孤剑也点了点头,对张琳心的看法十分赞同。 当晚,两个人就在湖边的一处村子里投宿,休息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又雇了一条渔船,将他们送过洪泽湖,继续往楚州而去。 早在绍兴五年,即岳飞率军在洞庭湖剿灭杨幺叛乱的时候,韩世忠就被高宗皇帝封为武宁安化军节度使、京东淮东路宣抚处置使,置司楚州。从那时起,一直到如今,将近五年的时间,韩世忠一直处在抗金的最前沿,他先后与金兵大小数十战,胜多负少,歼敌过万,缴获无算。 韩世忠以区区三万能战之兵,驻防楚州多年,不仅屡战屡胜,使得金人不敢再犯,而且还十分注重民生,带领众将士苦心经营,使得楚州又重新恢复了生机,楚州的民众也得到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这些全都是韩世忠以及他夫人梁红玉的功劳。 剑心两个下了船,又沿着道路纵马向东行出了五十多里,终于看到了楚州的城墙。这楚州的城墙乃是韩世忠带领将士在旧城之外又筑的新城,因此看上去还十分的新,感觉不到向北方许多城池一样遭受过很大战火的城墙那样残败破旧。 两个人来到城门外下了马,独孤剑朝把守城门的军士问道:“这位军士大哥,敢问一下,不知道韩世忠韩元帅可在城中么?” 那军士上下打量了独孤剑一番,反问道:“你是何人?问我们元帅的行踪想干什么?”独孤剑急忙解释道:“哦,在下乃是衡山派的独孤剑,有要事想求见韩元帅。”那军士摇了摇头:“衡山派独孤剑?没听说过,不过你既然是来找我们元帅的,他不在城里,你还是到城北的大营里去看看吧。” “那就多谢大哥了。”独孤剑抱拳拜谢道。那军士挥了挥手:“快走吧,不要挡在城门口了。” 于是,剑心两个又上马来到了城北,向行人打听清楚了宋军大营的位置,便乘马来到了大营门口。 韩世忠立下的大营,依傍着河边的一处高地而建,既方便了军中饮水问题,又可以免去靠河的那一面遭受偷袭。驻扎在高地之上,也不用担心会被敌人用水淹之法来攻击大营,的确不愧为一代名将! 此时已经是接近未时,大营中的士卒们正在热火朝天的进行练兵,喊杀声、马匹的嘶鸣声、兵器的劈砍声不绝于耳。剑心两个远远望去,只觉得这些士卒进退颇有章法,丝毫不乱,确实是一等一的精兵。张琳心跟随张风去过临安城内外的许多兵营,与韩世忠手下的这些士兵相比,那些人就像是一群乌合之众,二者相差太远,完全没有可比性。 女孩不由得叹道:“独孤哥哥,素闻韩元帅治军严谨,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难怪这几年能够与金人抗衡,还屡屡战胜。” 独孤剑也是在洞庭湖见过岳飞手下的兵马的,那令行禁止、进退有据、不动如山、侵略如火的英姿,给他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他对张琳心回道:“不错,韩元帅的兵马,比起岳家军来也不遑多让,无怪乎金人会视韩岳二位元帅如眼中钉、肉中刺,这不是没有道理的。” 张琳心点了点头道:“是啊,若是我大宋的兵马尽皆如二位元帅麾下的精兵,哪里还会容许金人猖狂?只怕他们早就被赶回白山黑水中去茹毛饮血了!” 两个人说着话来到了大营门口,两人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一名守门的卫兵便将手中的长枪一劈,枪尖指向二人,大声喝道:“站住!这里是韩世忠元帅的军营,闲杂人等,一律不许擅入,速速离去!” 独孤剑看了张琳心一眼,向前又走了一步,拱手对那卫兵说道:“这位大哥,还请烦劳向韩元帅通报一声,衡山独孤剑求见,有要事需向他禀报。”(。) 第六十六章 军中见闻(上) 那卫兵仔细看了看独孤剑,摇头说道:“我们元帅不在营中,二位请回吧。”独孤剑又问道:“这位大哥,事情紧迫,既然韩元帅不在大营,不知还有哪位将军在营中留守?”那卫兵依旧摇着头道:“众位将军都随着元帅出去了,听说是有紧急军情,具体的事情我们并不清楚。不过元帅夫人尚在营中。” “韩夫人梁红玉?她还留在营中?那太好了!我和夫人见过两次面,想必夫人应该还记得我,劳烦大哥向夫人通禀一声,就是临安城的都指挥使张风之女有要事求见夫人。”张琳心听到梁红玉在营中,不禁喜出望外地说道。 那卫兵听了,有些吃惊的说道:“你是张将军的女儿?原来是元帅的故交,元帅曾多次说过张将军的高风亮节,佩服的很。请二位在此稍等,我这就去通报。”独孤剑急忙拱手道:“那就多谢大哥了。”那卫兵摆了摆手,将长枪往边上一靠,便向帅帐飞快的跑去。 不多时,就见到一位身穿甲胄披着红色披风的一位女将军快步走来,想来就是韩世忠元帅的夫人梁红玉了。独孤剑这是第一次见女子穿着戎装,只觉得她英姿飒爽,不愧位女中豪杰,巾帼英雄! 待梁红玉走到近前,张琳心大声喊道:“夫人!”梁红玉也看着张琳心,“琳儿,真的是你!”竟然有些不敢相信。她拉住女孩的手,仔细地看了又看,才点点头道:“你爹爹出事之后,我和元帅也多次上书皇上,可均是泥牛入海,没有一点回信。而派去临安找你的士兵也回报说没有找到你的踪迹,我还以为......”她顿了一顿,笑着道:“好,见到你安然无恙,真的是太好了,相信元帅知道后,也一定会十分高兴的。” 张琳心听到梁红玉又提起此事,心中不禁又有些伤感,她强忍着泪水说道:“夫人,我没事,只是我爹爹他......”女孩却是说不下去了,眼眶也红了起来。独孤剑急忙结果话头道:“韩夫人,只是张世伯与南宫灭互拼数十招后,被那狗贼打成了重伤,最后不治身亡。”梁红玉点了点头,看着独孤剑问道:“这位少侠是?” 女孩调整了一下情绪,回道:“夫人,这位是衡山派的新任掌门独孤剑公子。我们此番前来,是有要事求见韩世伯。”梁红玉听到张琳心的介绍,不禁又细细地打量了独孤剑一番,她也曾听岳飞提起过这位衡山派的青年俊彦,这时见到了真人,点头赞许道:“独孤公子?好一位玉树临风、英气逼人的少年英雄!” 独孤剑急忙还礼拜道:“独孤剑见过韩夫人,小子乃是晚辈后生,当不得夫人的夸赞。” 这时有一队军马从远处向大营而来,见到夫人和两个人就站在门口,只好停在了原地。梁红玉一拍头顶,说道:“哎呀,你看我,光顾着说话了,竟然还让你们站在大营门口,走走走,我们到帐中去叙话,不要在这里堵门了。” 于是,三个人来到帅帐中,分别坐定。独孤剑先开口道:“韩夫人,我和琳儿这次前来,是为了一份暗杀名单......” “暗杀名单?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梁红玉有些不解的问道。 独孤剑继续说道:“家师得到了一份血书,上边说武林中的魔教五色教又死灰复燃,并且和金人勾结在一起,图谋暗害各大门派的掌门和韩元帅、岳元帅,现在已经有好几位武林门派的掌门遇害,我们和少林寺的无虚大师商议之后,就急忙赶来楚州将此事告知韩元帅,请他早做防范。” “竟然有这种事?”梁红玉有些惊讶,“最近江湖上确实不太平,发生了许多事情,我也有所耳闻。但自从金国那边的兀术再次掌权之后,金人的兵马调动异常频繁,我们也无暇关注江湖上的事情,没想到金人这次竟然有如此打算。” 张琳心急忙跟着说道:“夫人,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兀术已经将金人朝廷内主张与我们大宋议和的那些个人全都屠戮一空,正在厉兵秣马,准备再次犯我大宋。这些个被暗害的掌门,都是主张抗金的,还都在与金人的战斗中立下不少功劳。若是五色教真的对韩元帅和岳元帅下手,那大宋的防线就岌岌可危了。” 梁红玉点了点头,“嗯,不错,我会提醒元帅多加小心的,还要多谢你们不远千里前来传讯。” 独孤剑急忙道:“韩夫人见外了,你和韩元帅率军一直在抗金前线,力保大宋江山和子民不被金人侵略,乃是有功于国的壮举,我们做这点事情,也是应该的。” 张琳心突然对独孤剑道:“独孤哥哥,我和夫人久别重逢,还有很多话要说,不如你先到大营中去转转,见识一下元帅和夫人麾下的精兵,好吗?” 独孤剑知道张琳心是有女儿家的事情想和梁红玉说说,自己也不便留在这里倾听,于是便起身说道:“也好,那你和韩夫人慢慢说,我正好借此机会去看看我大宋的这些驰骋疆场的将士们的英姿!” 梁红玉也道:“那好,我就让卫兵带你去四处看一看。”说着,她将门口的一个卫兵叫进来,命他带着独孤剑出去看一看。那卫兵领命,独孤剑跟着他便走出了帅帐,在各处看了起来。 大帐左边的不远处是一块很大的空地,估计是个演武场,此时正有上千名的军士正在那里两两捉对,拿着木刀木枪进行着打斗,喊杀之声不绝于耳。虽说这些人翻来覆去的都是劈砍挑刺这几招,独孤剑一个人就能对付十几个。但独孤剑也知道,大军作战不同于高手对决。越是这种简单有效的招式,越是对士兵能够起到保护的作用。 在演武场边上转了一圈,独孤剑又走到大营后侧,这里正有一个小校在给坐着的几百个士兵读军规:“......第八,不得泄露我军机密,否则按汉奸论处,格杀勿论......”独孤剑听了一会儿,才点着头走开。 再走了一会儿,只见得又有一名小校,正在带着百十来名士兵喊着口号:“消灭金狗!保家卫国!”、“挥兵北上!收复中原!”看样子,那些士兵应该才入伍没多久,一个个还稍显稚嫩的脸庞,估计应该和独孤剑的岁数差不多。(。) 第六十六章 军中见闻(下) (ps:最近几天一直在外地,码字时间不稳定,一有时间就赶快写一些,质量有些低,还请大家见谅,等回家之后,我会慢慢将这些章节好好修改的。另外,题目又出现了一些错误,但内容应该不影响观看,等我回去联系编辑大大,将题目修改回来,不好意思了,抱歉啊!) 两个人就在这小溪边开始交手切磋,独孤剑使出“风雷九州”,张琳心就用“凤舞九天”来回击。他若是换了“仙剑剑法”,女孩也自然转为“飞剑剑法”。若是独孤剑使的是衡山派的剑法,女孩则在两套剑法之间来回转换。一时之间,两个人打了一个平手,谁也奈何不得谁。 一直打到日落时分,两人都是出了一身的汗,这才停了下来。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剑心两个一边说笑着,一边向楚州城走去。 来到城中,女孩说道:“独孤哥哥,我们先去喝点茶,买两件衣服,然后再去客栈洗个澡休息吧。”独孤剑知道女孩爱干净,从前往少林过了黄河之后,一直到现在,她都没能好好洗一洗,今天这一番打斗,又是香汗淋漓的,身上肯定不好受,当然是点头答应。 于是,两个人来到一处茶楼,点了一壶花茶,要了几个菜和两份米饭,好好地吃了一顿。又寻了一家成衣铺,买了两身合适的衣服。这才去客栈中休息。 两人在客栈中洗漱了一番之后又休息了一夜,顿时觉得疲劳全消,精神奕奕。下楼用过早饭之后,剑心两个便出了北门再次来到韩世忠的大营。 今天守门的卫兵又换了一班人,自然是不认得剑心两个。领头的一个约莫应该是伍长,拦住二人说道:“二位,这里是韩世忠元帅的大营,若无军令,寻常人等不得擅入,还请谅解。”这伍长说话也很客气,并不像他们在江南的城池遇见的那些个守城的卫兵,只知道盘剥压榨过往的行人,确实不愧是韩元帅操练出的精兵。 剑心两个还未来得及开口,这时只见一个全身披挂骑着一匹枣红马,手中提着一杆大铁枪的武将带着一队兵马从远处而来。旌旗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刘”字,也不知是哪位将军。这时,瞭望哨上的士兵高声喊道:“刘都统巡查回来了!” 门口的卫兵急忙搬开拒马,迎接刘都统的兵马回营。剑心两个也急忙闪到一边,准备等他们入营之后,再请卫兵帮忙通报。那刘都统纵马来到大营门口,正要进去,却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剑心二人,他见到二人的装扮,似乎像是江湖中人,心中也有些惊奇。进了营门后便翻身下马,将铁枪马匹交给手下的兵士,自己则大步走了过来。 他拱手对剑心两个说道:“在下乃是韩世忠元帅帐下的副都统刘云,不知二位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独孤剑听到他通报自己的姓名,心中突然一动,想起了临安城怡春院的那个帮过自己的女子秋雨,她不是就说自己的舅父叫做刘云,而且还是跟随韩世忠元帅征战?他急忙伸手向怀中一探,摸出那块秋雨交给自己的红色玉佩,说道:“原来你就说刘云将军,不知将军可否认识这块玉佩?”独孤剑将玉佩送到刘云面前。 刘云定睛一看,大吃一惊,结果玉佩又仔细看了看,才急忙抬起头向独孤剑问道:“这是我家传的宝物,应当在我姐姐哪里才是,怎么会到了你的手中?” 听到刘云承认自己认识这块玉佩,独孤剑也放下心来,回道:“将军勿急,这玉佩乃是将军的外甥女秋雨所赠,她和尊姐往临安去投靠吕文才,听说是她叔父之子,没想到这厮丧尽天良,竟然将秋雨卖入青楼,尊姐一气之下也......”独孤剑摇了摇头。刘云听到这里,脸上也显现出怒色,一掌拍在营门的木桩上,恨恨的道:“吕文才这个奸贼!着实可恶!我绝饶不了他!” 张琳心急忙劝道:“刘将军,吕文才那狗贼坏事做尽,恶贯满盈,已经被我们一剑杀了。”独孤剑也接着说道:“嗯,不错。秋雨姑娘现在寄身临安的怡春院中,曾委托我们帮忙打听将军的消息。今天能在这里碰上将军真是机缘巧合,还请将军尽快派人到临安将秋雨姑娘救出苦海。” 刘云答道:“原来二位果真是行侠仗义的江湖中人,你们杀了吕文才,替家姐报了仇,我还要谢谢你们。也多谢你们将我外甥女的消息捎信给我,你们不知道,这几年我也一直在打探她们母女的消息。哦,对了,还未请教二位的大名?” 独孤剑回道:“大名可不敢当,在下衡山派独孤剑,这位是张琳心姑娘,她是韩夫人的义女,我们昨日曾来过一趟,韩夫人要我们今日再来。能否麻烦将军通报一声,让我们见见韩元帅?” 刘云听了,立即应允道:“既然是夫人的义女,二位还请随我来吧。”说着,就带着两个人来到了帅帐外。刘云高声道:“元帅,末将刘云巡查归来,特来缴令!” 里边跟着传来一声回应:“好,进来罢!”刘云便领着剑心两个进了帅帐。只见主位上坐着一个国字脸、一身戎装的中年汉子,梁红玉就坐在他身旁,想来应当就是抗金名将韩世忠韩元帅无疑了。边上两列则坐着十余位全身甲胄的将军,看样子他们应当是在议事。 刘云走到近前,单膝跪下,双手将一枚军令捧出,说道:“元帅,末将幸不辱命,已经将情况全部摸清楚了。”韩世忠起身接过军令,点了点头道:“好,我知道了,你先到那边坐下,一会再说。”刘云看了身后的剑心两个一眼,正欲介绍,梁红玉起身道:“刘都统,多谢你将琳儿和独孤少侠带过来,你先坐下吧,我来说。”刘云见状,这才走到右侧的末位坐下。 梁红玉朝张琳心招了招手,“琳儿,你过来!”张琳心急忙应了一声,走到近前去。梁红玉走下座位,摸着女孩的头笑着对韩元帅道:“元帅,你可还敢认识琳儿吗?”韩元帅仔细看了看女孩,摇着头道:“真是女大十八变,琳儿越发的出落了,本帅都有些不敢认了。遥想三年前我回临安之时,还与张兄一同煮酒谈论军国大事,却不料......唉!琳儿,你节哀顺变啊。” 女孩回道:“韩伯伯,没事的,我爹爹虽说遭受了不白之冤,但临终前也打开了多年的心结,走的很安详,没留什么遗憾。”(。) 第六十七章 鄂州重镇(上) 韩世忠点头道:“那就好,张兄出事之后,我也曾多次上书,恳请陛下明察秋毫,为令尊平反,可惜一连五封奏折都如泥牛入海,没有任何回应。都是秦桧那个奸贼,把持朝政大权,着实可恶!” 梁红玉急忙说道:“元帅,谨言慎行!”韩世忠这才醒悟,看着独孤剑改口道:“嗯,这位应该就是独孤少侠吧?夫人已经将你们昨日所讲的事情告知于我了,还要多谢你们的好意,我一定会严加防范的。” 独孤剑拱手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就不多叨扰元帅了,我们还要尽快赶往鄂州,去将此事告知岳元帅。” 韩世忠点了点头,“也好,这件事尽早告知岳元帅,才会让他少一分危险。既然如此,本帅也就不留你们了,以后有机会我们再好好聊一聊。夫人,我和众将还要继续讨论军务,就劳烦你送一送他们吧。”梁红玉自无不可,带着剑心两个出了帅帐,命人取了他们的马匹,牵着跟在身后,一行人就往大营门口而来。 这时,只见几匹快马从大营门口飞奔而来,上边的骑手却是几个身穿劲装的精装汉子。看样子,应该也是军中之人,不然怎么会能够在大营之中驰骋却毫无阻挡?为首的一个汉子,皮肤黝黑,十分健壮,身上的肌肉简直要把那一套衣服给撑破了。他骑着一匹乌棕马,腰间挎着一把大刀,约莫有三十岁上下,一看上去就是一名练家子。 他的骑术也十分精湛,眼见已经到了梁红玉和剑心两人的跟前。只见他双手一勒缰绳,控住正在奔驰的骏马,那马前蹄高高抬起,口中传来一阵嘶鸣声,立刻便停在了原地。那汉子顺势翻身下马,将手中的马鞭向边上的人一扔,就对着梁红玉拱手拜道:“韩夫人,李啸又来叨扰了。” 梁红玉看着他笑道:“你还是这样,说吧,这次前来又有什么事情?”李啸回道:“也没什么大事,三天前我们又在符离一带设伏,打了金狗一个措手不及,歼敌六百,还俘虏了十多个金兵,从他们口中得到了几条消息,家父特意命我前来通报给韩元帅。” “嗯,那好,元帅此刻正在和诸位将军议事,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先把这二位送走,一会我们再一同进去。” 听到梁红玉这么说,李啸看了剑心两个一眼,疑惑地问道:“韩夫人,不知这二位是?”梁红玉急忙介绍道:“这位是衡山派掌门独孤剑少侠,这位是我的义女张琳心姑娘。”又转身对剑心二人说道:“独孤少侠,琳儿,这位是梁山好汉‘扑天雕’李应将军的公子李啸,也是一位青年俊彦,你们认识一下,日后也好多亲近亲近。” 梁红玉话音刚落,李啸就急忙道:“原来是独孤少侠和张姑娘,你们的事情,我先是听燕叔叔说过,舍妹和天常兄弟回来之后,也多次提起,对你们都是赞不绝口啊!” 独孤剑急忙还礼道:“原来是李啸大哥,我们也曾听令妹多次提起大哥的英雄事迹,可惜一直未能谋面,不想今日竟然能在此处相见,真是太好了!”张琳心也客气了一番,问道:“李大哥,敢问李姊姊和徐大哥可是已经安全返回了?” 李啸回道:“嗯,五天前,他们就带着马匹回来了,可把家父高兴坏了,那可是足足六百匹骏马啊!更何况还有失散了这么多年的天常弟也回来了。我爹爹恨不得摆上三天三夜的宴席来庆祝呢。”剑心两个听着李啸的话语,脸上也是露出高兴的神色。“这一次的战斗,天常弟一个人冲入阵中,枪挑金狗的千户撒儿八菫,打乱了他们的阵型,可谓是居功至伟。” “徐大哥就是徐大哥,有胆有识,一上战场就立下这么大的功劳。独孤哥哥,你这位兄弟必然又是一位猛将啊。”女孩不住地夸赞着。 独孤剑点了点头道:“二弟答应南返中原时我就想到了,他绝非池中物,在战场上必定会有一番作为的!” 梁红玉也听得是颇有兴趣:“待以后有时间,我也要见一见这位少年英雄。”又对剑心两个说道:“时候也不早了,琳儿,你们再不走,我就要留你们吃午饭了。”张琳心急忙回道:“娘!那我们走了。” 李啸又赶忙问道:“不知二位这是准备去哪里?”独孤剑回道:“李大哥,我们还有要事去办,准备前往鄂州去见岳元帅,不知大哥有何指教?”李啸摇头道:“指教不敢,不过倒是有一件喜事要告诉二位。” “什么喜事?”剑心两个都看向李啸。 只听他笑着说道:“说来也巧,舍妹和天常弟还正打算派人去寻找你们呢,却不想竟让我在韩元帅这里遇见了。”他又看了看梁红玉,继续道:“韩夫人,这件喜事,到时还想请你和韩元帅也能够前去啊。” 三人听他卖着关子,都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喜事。李啸接着道:“好叫诸位知道,家父见到天常弟回来,就想着让他和舍妹尽快完婚,已经找人看过日子,就定在了这个月的二十三成婚,到时候还请你们一定要前去为他们贺喜啊。” “啊?李姊姊要和徐大哥成婚了?竟然这么快?”张琳心有些没有想到,惊讶地叫了出来。独孤剑虽然也十分吃惊,但还是高兴地道:“那真是太好了,二弟要和李姑娘完婚,这可是大事。唔,今天是初九,看来还来得及,到时我们一定赶过去。” 女孩也急忙点头道:“嗯嗯,李大哥,请你转告李姊姊,我们一定会赶去的。”李啸笑着回道:“那好,我们到时在蒙城扫榻相迎。还请二位见过岳元帅后早些赶过来。”剑心两个点头答应。李啸又对梁红玉道:“韩夫人,舍妹大婚,也很希望韩元帅和夫人到时也能一同前去啊。” 梁红玉想了一下,应声道:“好,我会和元帅说的,若无意外,到时我们也一定前去。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先送他们走。”李啸点了点头答应。梁红玉对剑心两个道:“独孤少侠、琳儿,我们走吧。”(。) 第六十七章 鄂州重镇(中) 三个人走出营门,梁红玉拉着女孩的手,叮嘱道:“琳儿,一路上多加小心。”又对独孤剑道:“独孤少侠,一路保重。今后琳儿就拜托你照顾了。”摸了摸女孩的头,轻声叹道:“唉,我可怜的孩子......”张琳心看着梁红玉的模样,眼眶一红,抱着她喊了一声:“娘!”梁红玉拍了拍女孩,笑着道:“好了,琳儿,时候不早了,你们还是快些上路吧。” 女孩松开胳膊,看着梁红玉点头说道:“嗯,娘也多加保重,等琳儿把事情办完,就回来看娘。”梁红玉又拍了拍女孩的肩头,笑道:“好,娘知道了,娘等着琳儿回来,快走吧。”说着,便命卫兵将马牵了过来,让二人上马。 独孤剑和张琳心翻身上了马,独孤剑又对梁红玉拱手道:“韩夫人,后会有期!”梁红玉点了点头,“嗯,快去吧!”两个人一抖缰绳,脚尖在马腹上轻轻一踢,两匹马吃痛,长嘶一声,向西疾驰而去。梁红玉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点了点头,这才返回营中。 可以说,绍兴八年和九年是宋金两国这十多年交兵以来最为平静的两年,双方虽然会有一些小的摩擦战斗之类,但都还算克制,并没有太大规模的战争发生。一是因为秦桧把持的大宋的朝廷,文武百官均争不过他,而且高宗皇帝也是一味的想求和,对秦桧的大加支持,对岳飞、韩世忠的请战奏折一概留中不发,压制着武将们请战的声音。 而金国那边,第二任皇帝完颜晟自绍兴五年死后,阿骨打的嫡孙完颜亶继承皇位,但他年级尚幼宗翰、宗干、宗弼等开国功臣又都仗着自己是完颜亶的叔伯,功劳又大,相继专权秉政,金国数年之间内耗不断,这些开国功臣之间互相攻讦,不少王公大臣都死在了自己人的刀下,金国的国力由此也衰退不少。而大宋这边岳飞、韩世忠等人则趁机收复了不少失地,将战线推进至了淮河一线,刘豫的伪齐政权也因为抵挡不住韩岳等人的攻击而被完颜亶废除,但金国依旧无暇顾及偏安江南的高宗朝廷,让宋庭得到了不少休养生息的时间。 一直到了绍兴八年,宗磐、宗隽、挞赖等人掌握了金国整个的军政大权,几个人一力主张与宋室和谈,打算以河南、陕西之地还给宋朝,诱使大宋对金称臣上贡,并且将主战的金兀术一派打压了下去。这才使得两国的战线一直稳定在了淮河一线,两年间没有发生大的战事。 由此可见,方勉传书刘轻舟请他去刺杀挞赖一事,殊为不智。他们都只看到了宋金议和之时大宋受到的金人的百般刁难和屈辱,又被金人空口要走了多少金银财帛,使得大宋的子民再一次失望。却没有想到的是,一时的隐忍,未必不能在将来爆发。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十余年,不是照样灭掉了吴国吗? 挞赖身为金国主和派中掌握兵权之人,他这一死,金国主和派中竟找不出一个能够统帅兵马的将军!这也使得主战的金兀术又再次掌握了军权,他联合了那些被主和派们打压的大臣一同发难,将宗磐、宗隽等主和派一网打尽,杀的杀,流放的流放,终于将朝政大权全部掌握在了自己手中。 完颜亶对兀术也是十分信任,将宗磐等人尽皆诛杀之后,便委以全部的军政大权,兀术也不负众望,甫一上任,就调兵遣将,以一种咄咄逼人的态势,威压大宋。又派遣南宫灭和五色教中的各路高手,在中原武林中搞风搞雨,令武林中人无暇他顾,不能有效地帮助宋军进行刺探情报。 如今这会儿兀术已经将自己的计划有效地展开,金国大军正源源不断地从北边开来,在淮河一线形成威逼之势。而武林中华山派这个楔入金国西路大军的钉子已经被彻底拔出,恒山派也因为瑞心的死,伤了元气,只有东路这边,连续失手,泰山派和少林两颗暗子都未能发挥效果,但却也不影响金人调兵,毕竟少林寺和尚人少,不能成为足够的威胁,而泰山一十八寨虽说人多,但那边却并非主战场,不足以成为心腹之患。 岳飞在绍兴五年剿灭洞庭湖杨幺叛乱之后,便被进封武昌郡开国公,后又升至荆湖北路,襄阳府路招讨使。到了绍兴六年初,宰相兼都督张浚命令岳飞进军襄阳,作好收复中原的准备。岳飞到临安朝见高宗皇帝之后,便返回鄂州,积极部署,准备再次进军襄阳府。 当年七月,岳家军誓师北伐,岳飞将大军分为两路进兵,分别由牛皋、王贵二人统领。两路大军连战皆捷,大败伪齐刘豫的多路兵马,连克数十座城池。正当岳家军准备直渡黄河,与太行山的义军配合作战,收复河北失地之时,却因为岳飞的进军计划未能得到朝廷支持,最终由于“孤军无援”和“粮草不济”而不得不退师返回鄂州。 之后金兀术也率军与伪齐军和兵一处,向襄汉一带发起猛攻。岳飞又再次带兵出鄂州,打退了联军的进攻。待兀术退兵之后,岳飞又因朝廷内部的掣肘和粮草所剩不多,又还师鄂州。 到了绍兴七年,岳飞因遭受秦桧和张浚的阻挠,又被张浚讥刺,胸中积忿,上书乞罢军职,便返回庐山为母亲守陵。高宗皇帝派李若虚、王贵前往庐山请岳飞还军,李若虚劝了六天,岳飞才答应受诏还军视事。 时间到了绍兴八年二月,岳飞率军再次进驻鄂州,坚持戮力练兵,整训岳家军,准备再次出师北伐。可宋金两国却在年底开始议和,岳飞、韩世忠都对此表示了坚决的反对,加上他们对秦桧诬陷张风一事都是十分不满,多次上书,这也导致了秦桧对二人的仇视,想要设法除掉二人。 金兀术掌权之后,更是对韩岳二人的统兵用兵能力大为头疼,他深知想要攻打大宋,就必须过了韩岳二人这一关,因此这才打算用五色教去暗杀二人。不过依照此时的情况来看,五色教的事情已经传的是天下皆知,等剑心两个再传讯给岳飞之后,只怕这办法已经不太可能继续施行了。(。) 第六十七章 鄂州重镇(下) 独孤剑和张琳心出了韩世忠的大营之后,一路上快马加鞭,风餐露宿,连续赶了五天的路,终于是来到了鄂州城下。 鄂州位于长江与汉水的交汇之处,地居形要,控接湘川,边带汉沔,实为历代之重镇。到了高宗皇帝南渡之后,由于和金人的战争需要,鄂州变得更加重要。自岳飞驻兵这里以来,每日操练兵马,只等北伐诏书一下,就要挥兵北上,收复中原。 城东绵延数十里之地,放眼望去,皆是岳家军的营寨,岳飞手下的各部兵马正在有序地进行着操练,喊杀之声不绝于耳。剑心两个乘船过江,在一个叫做白杨夹口的江边渡口下了船。 张琳心仔细看着这里的情况,却发现过往的人群,大都是身穿军服的岳家军兵士,停泊在渡口的船只,也有泰半都是军中所用。这种事情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即便是在楚州韩世忠那里,也没有任何一个村镇渡口能见到这么多的兵士。 两个人随意拦住了一队正在巡视的士兵,向领头的队长打听道:“这位大哥,敢问一下,岳元帅的大营在哪里啊?” 那队长打量了一下两个人,疑惑地问道:“不知两位是谁?打听我们元帅的大营所为何事?” 独孤剑急忙解释道:“在下衡山派独孤剑,这位是临安张风张大人的千金张琳心姑娘,我们有要事求见岳元帅。” 那队长应该是参与过剿灭洞庭湖匪叛乱的士兵,听到独孤剑自报家门,有些惊讶地问道:“你是衡山派的独孤少侠?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尊师和少侠在洞庭湖帮我们元帅的事情在我们军中可谓是人尽皆知,大家伙对你们都是十分的佩服,今天竟然让我在这里遇见了少侠,真是太意外了。”说着,他急忙招手对身后的几个兵士说道:“来来来,快看,这就是我和你们说起过的救过元帅的衡山派的独孤少侠,快都过来拜见。” 那些个兵士听了,都急忙拜向独孤剑,独孤剑也急忙还礼,又接着向那队长问道:“这位大哥,我们真的有十分要紧之事要求见岳元帅,不知大哥能不能带我们去见一见?” 那队长挠了挠头回道:“独孤少侠,我也很想带你过去,只是我们是游奕军的,并非大营中的兵马,况且这会儿还在巡逻,职责在身,不便离开。”说着,他指着往西的道路接着道:“少侠你看,沿着大路往西,大约走上二十里,元帅的大营就在黄鹤山山脚下。到时只要少侠一通报姓名,自然会有卫兵引领少侠去见元帅的。” “如此,那就多谢大哥了。”独孤剑点了点头拜谢道。然后便和张琳心上了马,沿着向西的大路而去。 两人的马快,用了没多久,便来到了山脚下的岳家军的大营。守门的士兵把枪一横,向二人喊道:“二位请止步,不知二位有什么事情?” 独孤剑抱拳说道:“在下衡山派独孤剑,有要事求见岳元帅。”那卫兵看着独孤剑吃惊地道:“原来是独孤少侠,我们都听说过你。只是元帅今天不在营中,不知少侠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岳元帅不在营中?那不知是去了哪里?还有哪位将军留在营中?” “哦,元帅跟着牛将军、王将军几位将军到北边去查看地形了。现在只有少将军在营中留守。” “少将军?可是岳云岳小将军?” “正是。” 独孤剑心中一喜,当即说道:“那太好了,我与岳小将军也有过一面之缘,还烦请通禀一声,独孤剑在此恭候。” 那卫兵答应道:“那好,就请独孤少侠在这里稍候。”转身便向帅帐而去。不多时,一个身穿白袍的少年将军走了过来。独孤剑一看,正是曾在潭州与自己同坐一席的岳飞的长子岳云。 只见岳云正大踏步的走了过来,看到独孤剑之后,脸上也是露出笑容,大声地喊道:“独孤兄,原来真的是你!”说着,握住独孤剑的双手,盯着他仔细地看着。独孤剑也紧紧握着岳云的双手,笑道:“是啊,数年未见,少将军愈发的威风凛凛了。” 岳云又看到了独孤剑身边的张琳心,“这位是?”独孤剑急忙回道:“哦,这位是殿前都指挥使张风张大人的千金张琳心姑娘。” “哦,原来令尊就是张大人,岳云见过张姑娘了。”岳云急忙拜道。张琳心也急忙还礼道:“见过少将军!” 三个人寒暄完,岳云抬手说道:“说了这么久,二位快请到帐中一叙。请!”岳云在前边引路,带着剑心两个走进了大帐中。三人坐定,岳云开口问道:“不知二位此番前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见父帅?” 独孤剑回道:“少将军,事情是这样的......”说着,他将五色教与金人勾结的阴谋及前因后果全部讲给了岳云。 “岂有此理!好歹毒的金狗!好歹毒的五色教!”岳云拍案而起,大声喝道。独孤剑急忙劝道:“少将军勿急,他们的计划虽然歹毒,但已经被我们识破,只要请岳元帅多加小心,想必他们的阴谋是无法得逞的。” 岳云点了点头,“好,我会提醒父帅多加防范的,还要多谢独孤兄和张姑娘不远千里、一路奔波前来传讯,岳云感激不尽。” “少将军不需多礼,身为大宋子民,这也是我们该做的。既然这件事情已经告知了少将军,那我们也就算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告辞了!”独孤剑起身拱手说道。张琳心也跟着站了起来,向岳云辞行。 岳云急忙回道:“独孤兄且慢,父帅明日就能回营,你与他也已经是数年未见,若是独孤兄就这么走了,只怕父帅又会责怪于我。所以我想请二位见见父帅如何?” 独孤剑和张琳心对视了一眼,点头道:“既然是这样,也好,我们就明日再来拜见岳元帅!” 岳云将二人送出大营,看着独孤剑说道:“独孤兄真是义薄云天,大宋就需要像你们这样的豪杰之士!我在想,今后我们若是能在战场上并肩杀敌,那才是人生快事!” 独孤剑笑着回道:“少将军果然是豪气干云!今后若是能和少将军并力戮敌,驱除鞑虏,收复我们的大好河山,独孤剑不枉此生!” 女孩看着二人在那里说笑,心中有些不满,急忙跟着说道:“还有我呢!我也要向干娘和穆桂英元帅一样,巾帼不让须眉!” 独孤剑和岳云看着她齐齐说道:“好,一定忘不了你!”独孤剑拉着女孩对岳云说道:“少将军,那我们就先告辞了,明日定当前来拜见岳元帅!” 岳云拱手道:“好,两位慢走,岳云明日就在此恭候二位大驾!”说完,独孤剑和张琳心就转身离了大营,往鄂州城而去。(。) 第六十八章 抗金名将(上) (ps:书中很多历史上的小知识我会在回去之后慢慢更新在作品相关区呢,请大家不要再纠结与历史不太相符的一些地方了,等我将这些发在作品相关之后,就都会明白了。更何况,这本就是小说,开心就好,不要太过觉得必须符合历史,谢谢!) 在去往鄂州的一路上,独孤剑和张琳心总能不时地看到身边的那一座座的驻扎着大军营寨和那一队队或纵马疾驰、或奔跑而过的士兵。 那些营寨前后左右,整整齐齐,错落有致,固若金汤。见到的士兵们一个个也如狼似虎,精神饱满,全然不像江南那些整日里只知道欺压百姓、盘剥行人的守城的卫兵,一无所长,只知道仗着自己穿的军服去为非作歹。再比之驻守临安城的那些个禁军都强了不知多少倍。 张琳心也见过自己父亲手底下训练的那些士兵,虽说那也可以算得上是十分不错的精兵了,可终究他们没有上过战场,与岳家军这些百战精兵一比,却又相差了很远了。女孩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道:“岳家军威名远播,将士们也个个意气风发,精神百倍。若不是皇帝和秦桧他们一味的压制,屈膝求和,估计岳元帅早就提着大军将金人赶出中原了。” 独孤剑也十分赞同女孩的话语,“是啊,四年前岳元帅带兵在洞庭湖时,我和师父曾前去相助,所见到的岳家军虽然也可以说是十分精锐,但与现在相比,还有不少差距。更何况那时候的岳元帅手下也没有这么多的兵马。如今,岳家军已有十余万之众,兵强马壮,加上岳元帅手下还有着这么多勇谋兼备、独当一面的大将,想来只要能够得诏出师,北伐中原,金人一定不是对手,整个天下必然可以很快战而定之。” 说话间,两人便来到了鄂州城下。这里自从岳家军进驻以来,数年间再未经历过战火兵灾的侵袭,百姓们安居乐业,休养生息,加上鄂州紧靠大江,物产丰富,本就是连接湖广,北通中原的要道,车来人往,十分热闹。经过这几年的恢复,已经重现了昔日的景象。 看着城中熙熙攘攘、来来往往的行人,剑心两个感觉似乎自己又回到了江南一般,就这么漫步走在城内的大街之上。突然间看到了一个老伯正在卖冰糖葫芦,女孩被勾起了儿时的回忆,拉着独孤剑走了过去,买了两串糖葫芦。笑着递给独孤剑一串道:“独孤哥哥,你也尝尝。” 独孤剑接过糖葫芦,脸上微微一怔,他自幼生活在衡山上,极少下山,等年长一些开始下山行走后,又整天十分繁忙。对于此物,虽说见过,但这的确还是第一次吃。女孩看着他的表情,笑着问道:“独孤哥哥,怎么了啊?” 独孤剑摇了摇头,回道:“没什么,琳儿,快吃吧。”张琳心将糖葫芦送到嘴边,一口咬掉了一个,慢慢的嚼着。看到独孤剑依然拿着糖葫芦在看着自己,女孩将口中的咽下,说道:“独孤哥哥,你也快点吃啊!”独孤剑这才点了点头,吃了起来。 “怎么样?好吃吗?”女孩看着独孤剑问道。独孤剑点了点头,“嗯,酸酸甜甜的,感觉比酸梅汤的味道还好。” 张琳心看着他的吃相,“噗嗤”一笑,觉得他的比喻真是有趣,“独孤哥哥,看你的样子,不会是没有吃过吧?”独孤剑将咬下来的一个急忙咽下,回道:“嗯,说真的琳儿,我还真是第一次吃这个,小时候在山上没出去过,别说吃了,见也没见过。等大一点了又总是忙着完成师父交待的事情,只看见别人吃过,自己却总是想不起来买一串来尝尝。说起来,还真是有些遗憾呢!” 听到独孤剑这么说,女孩心中的那根弦也被触动了。她怔怔的看着手中的糖葫芦,想起了父亲回来之后,将全家接到临安去生活。带着自己和哥哥去街上游玩,第一次给自己和哥哥买了一串糖葫芦。 那串糖葫芦,又大又红,吃起来也是十分的甜,自己那次吃的满脸都是,可还不满足,叫嚷着非要再吃。父亲疼爱自己,便又买了一串。想一想那时候的自己,有父母的疼爱,哥哥的袒护,是多么幸福。可惜,现在父亲再也不能给自己买糖葫芦吃了。 想到这里,女孩眼眶不禁微微地发红,鼻子也情不自禁地抽了几下。独孤剑察觉了女孩的异样,急忙伸手握住她空着的左手,却没有多问,只是给了女孩一个鼓励的眼神。因为他知道,女孩一定是想起了一些往事,才会如此的真情流露。 过了一会儿,张琳心平复了心情,对独孤剑微微一笑,“独孤哥哥,我没事,不用担心。”独孤剑也没有过多的再问,只是点了点头劝慰了一句:“嗯,那就好。琳儿,你放心,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的。” 女孩反手拉住独孤剑,指着远处蛇山上的黄鹤楼说道:“独孤哥哥,趁着这会儿时间还早,我们今天也没别的事情要做,就到黄鹤楼上去游览一番怎么样?” 于是,两个人便来到蛇山脚下,沿着山路登上了这享有“天下江山第一楼”美誉的黄鹤楼。此楼与岳阳楼、滕王阁并称为“江南三大名楼”,而且他们都是因为有十分著名的文人墨客留下了传唱千古的佳句而更加著名。 岳阳楼是宋朝宰相范仲淹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滕王阁是王勃的一篇《滕王阁序》----“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庐......”,这都是千古之名句。而黄鹤楼亦是如此,诗仙李太白的一首《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千古不朽,而崔颢的一首黄鹤楼更是令这座三国时吴国都督鲁肃所建的军事瞭望楼闻名遐迩。 剑心两个登上黄鹤楼的最高层,站在高处眺望着大江上的美景,真可谓是美不胜收。看了一圈之后,两个人下楼来到一旁的茶舍,要了一壶茶慢慢地饮用。就这么一直坐到傍晚,他们才下了山,在城中找了一家客栈住下休息。(。) 第六十八章 抗金名将(中) 两个人在鄂州城的客栈中好好地休息了一夜,觉得精神也好了很多。独孤剑早早地就起来了,他在屋里边活动了一下,收拾停当,才去敲了张琳心的房门。女孩也已经梳洗完毕,听到独孤剑的敲门声,急忙走过去开了门。 女孩一开门,便看到了独孤剑那张充满笑意的脸庞,“琳儿,今天我们还要去岳元帅的大营呢,怎么样?昨晚休息的好吗?”女孩点了点头:“嗯,还不错!独孤哥哥,我们现在就去军营吧。” “好,我们走吧。” 两个人结了房钱,在街上的早市摊上随意吃了一点,便出了鄂州城东门,往黄鹤山山脚下的岳飞的大营而来。 来到了营门口,天色也还算比较早,那些个兵士也都是才刚吃完早饭,正在列队准备进行上午的操课。向营门口的守军通报了姓名之后,那守军答道:“原来是独孤少侠和张姑娘,两位请进吧!元帅已经吩咐过了我们,只要二位到了,就可以直接到大帐中去找他。” 独孤剑拱手道:“那就多谢了。”那兵士拉开了拒马,笑着回道:“何必客气,我们都是大宋子民,更何况少侠还救过我们元帅的命,快请进吧。”张琳心拉着独孤剑的手,“独孤哥哥,那我们快去见岳元帅吧!” 两个人走进大营,听着那些兵士们连天的喊杀声,来到了大帐前,岳云正站在帐外等着他们。看到两人的到来,岳云脸上露出笑意,说道:“独孤兄和张姑娘来啦!父帅正等着你们二位呢,还请你们将事情再仔细的和父帅说一下,快请吧。”剑心两个点头答应,便跟着走进了帅帐之中。 只见帐中的主位之上正端坐着一个身穿金甲,方面大耳的将军在看着书,正是抗金名将,天下人尽皆敬仰的岳飞岳元帅!他听到几人走进来的脚步声,急忙抬头去看,恰好和独孤剑的目光对上!独孤剑再次看到岳飞,见他依旧是自己四年前初见时的模样,不仅没胖,反而感觉瘦了一些。他急忙拱手拜道:“衡山派独孤剑,拜见岳元帅!” 岳飞急忙起身走过去将独孤剑扶住,上下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番,点着头说道:“好孩子,你这次遵从师命,不远千里前来传讯,岳某又欠了你们师徒一个恩情啊!”独孤剑看着岳飞回道:“元帅这是说的哪里话,元帅忠心为国,镇守边防,屡次打败金人地入寇,保得大宋百姓地安宁。与将军相比,独孤剑地这点作为,实在是算不上什么。” 岳云看着两个人,急忙说道:“父帅,还是先请独孤兄坐下吧。”岳飞一看,松开手一派脑门笑道:“是啊是啊,你看我,光顾着和你说话了,倒是把待客之道给全忘记了。”说着,引着剑心两个坐在一旁的位子上,自己和岳云也坐了下来。 只见岳飞看着张琳心说道:“这位就是张琳心姑娘吧?”女孩点了点头,起身拜道:“是,民女见过岳元帅!”岳飞急忙摆了摆手回道:“不必多礼,快请坐吧。令尊与我也是同殿为臣,早些年也因为江湖上额传言,对于令尊有些偏颇的看法,后来听说他在临安也是做了不少为国为民的好事,加上与他接触了几次,才觉得他并非江湖上传言的那种人。对于他的为人,我也是十分钦佩的。” “民女在此代家父多谢元帅的夸赞了。”女孩又一次拜谢道。 岳飞看女孩这么客气,只好又一次向她挥手,才接着说道:“这次令尊遭受诬陷,被罢免官职,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我与韩元帅也曾一起上书,请皇上收回成命,可惜未能得到回应。上个月又得知了他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也是个一心为国的好汉子,真是叫岳某佩服!只可惜他却先行了一步,真叫人悲痛。” 张琳心能听得出岳飞的这一番话句句发自肺腑,心中也是十分感动,又起身对他答谢了一番。 等女孩坐下,独孤剑才开口道:“岳元帅,我们此番前来的目的少将军想必一定已经告知与你了,这是那封血书,还请元帅过目。”说着,他从怀中取出那封一直带在身上的暗杀名单,起身走过去交给岳飞。 岳飞接过后,打开来仔细地读了一遍,点头说道:“看来你们所料不错,这最后的人名,应当就是我和韩元帅无疑,金人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啊!”他放下血书,起身走了一圈,又向两人拜谢道:“再次多谢你们二位前来传信,若是我大宋武林中人都能像你们一样与将士们同仇敌忾,那我大军直捣黄龙,便指日可待了。” 独孤剑回道:“元帅,一定会的。如今山东、河北的民心可用,武林各路豪杰也纷纷出山协助大军,想来元帅北伐中原,收复失地已经是时间问题了。” 岳飞向帐外看了看,叹了一口气,他也明白这个时间问题就是皇帝的诏书。只可惜皇帝现在一心求和,不愿再起战事,自己数次北伐,都如诸葛武侯一般,无功而返,也不知究竟何时才能够得到支持,一鼓作气杀到会宁府,生执敌酋,迎二圣还都。 过了片刻,岳飞才转过身,发现三个人都在看着自己,他笑了笑说道:“没事,方才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又向独孤剑问道:“你师父的事情,我也已经听说了,他也真是一位忠心为国的侠义之士,令岳某佩服的很。不说别的,就说他刺杀挞赖这一大功,就足以让世人传颂。只是可惜我没能再来得及见他一面,令人抱憾啊!” 独孤剑起身说道:“元帅,家师的死,便是这五色教下的毒手,为了保住这封血书,他与五色教的杀手们恶战数十场,虽说将他们消灭了,但自己也是筋脉尽断,灯枯油尽而去。这个仇,我是一定要报的。只是还请元帅一定要多加防范,不要使五色教和金人的奸计得逞才好。” “嗯,我一定会注意的,你们不必担心。”岳飞沉声点头答道。(。) 第六十八章 抗金名将(下) 张琳心也起身接着说道:“岳元帅,还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我想还是要告知于元帅。”岳飞看向女孩,“张姑娘请讲。” 向独孤剑看了一眼,女孩才开口道:“元帅,家父之所以会被秦桧这个狗贼陷害,还有后来被南宫灭重伤,并不全是因为家父不肯与秦桧等人一伙,做那卖国求和之事。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一副地图而起。” “地图?什么地图?”岳飞有些迷惑不解,连岳云也跟着看向张琳心,都在等着她后边的话语。 女孩接着说道:“这幅地图名为‘山河社稷图’,上边标注着我大宋江山的各处关隘、山川、河流和路径,是一副绝好的军事地图。若是金人得到此图,知悉了我们的各处地形,想要南侵就易如反掌。而我们若是得到此图,那驱除鞑虏,收复中原,也可以说会十分容易。” “想不到竟然有这么一副绝妙的地图!若是我们能够拿到这地图,收复中原将会是事半功倍啊!只是不知此图现在在哪?”岳飞向前走了两步,看着女孩急忙问道。 独孤剑答道:“元帅先不要着急,听我们详细说来。”女孩接过话头,将张风临死前所说的这副图的由来以及他和柳中原、独孤云三人如何去夺得,又是如何保护,一直到宝图被窃这一系列的事情和其中的曲折全部讲述给了岳飞和岳云父子二人...... “......整个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宝图现在已经是没了踪迹,究竟是在谁人的手中,我们也不好判断。” 岳飞长叹一声,“真的没有想到,你们二位的父亲和柳中原大侠竟然为了这副地图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实在是令岳某钦佩。”女孩续道:“岳元帅言重了,家父曾说,他们也不过是在做一个大宋子民该做的事情。只是可惜现在无法将宝图交给元帅了。” 她看了一下独孤剑,继续道:“但可以肯定的是,五色教和金人暂时还没有得到这副地图,而我们现在知道的就是一个月前,这副地图在一个很神秘地杨帮主的手中。” “杨帮主?那是何人?不知你们可否知道?” 独孤剑向岳飞问道:“不知元帅是否还记得当年在洞庭湖剿贼时的那位‘大圣天王’?” “‘大圣天王’杨幺?莫非这个杨帮主和他有关?”岳飞猛然惊醒,若有所悟的问道。 “现在我们并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以证明,只是从一些蛛丝马迹中发现了许多可疑之处,这些全部都指向了这位杨帮主和他的天王帮。” 岳飞摸着下巴,来回地走了几步,思量了一番才道:“‘天王帮’?那杨幺可是自号‘大圣天王’,你们方才提到的这个帮主也是姓杨,嗯,看来他们之间必定是有着什么关联。” 张琳心接道:“不错,元帅,我们也怀疑他们之间必然是有极大的关系。在长安城我们救出的那位自称是天王帮右使的名叫杨湖的汉子,告诉我们他们天王帮就在洞庭湖一带。对了,他还送给我们一枚令牌,独孤哥哥,快把令牌拿出来让岳元帅看一下。”独孤剑急忙往怀中一摸。掏出那枚湖蓝色的令牌,递给岳飞道:“元帅请看,这就是天王令。” 岳飞接过令牌,仔细看了一番:这令牌有巴掌大小,材质看上去非金非木,却也不知究竟是何物所铸,轻轻敲了敲,还能听到铿铿的声音。令牌的正面书写着“天王令”三个篆体大字,背面则画着一副水面与天空相接的浩瀚之景,仔细去看,原来正是八百里洞庭的景致。“嗯,看来这个天王帮十有**与杨幺残存的余部脱不了干系,这些人行事也真够缜密,过去四年了,我们竟然对他们一无所知。” 独孤剑也接口道:“不单如此,元帅,我们在大同府上泉山庄曾听到这位杨帮主和五色教的左护法葛一帆的对话,那葛一帆说他们两帮本是同宗同源,不要互相残杀,想让杨帮主把宝图交给他。但被这位杨帮主严词拒绝了,他说不愿与卖国投敌之人为伍。而五色教本就是摩尼教的一个分支,由此也可以推断出,这位杨帮主的帮派必然和摩尼教也有极大的关系。再加上听杨帮主和他的手下人说话都带着一股子荆湖一带的口音,想来这些已经可以判断个**不离十了。” “想不到这位杨帮主倒还能够明辨是非,守住气节,这一点比之杨幺、钟子义(注1)等人,却又不知强上了多少。”岳飞倒是为杨帮主说了一句公道话。“听你们说了这么多,依照我的看法,倒和你们并没有太大出入,这副地图有九成的可能还在他们手中。那位杨帮主既然并非卖国通敌之人,我们暂时也不必太过担心地图会落入金人之手。当务之急是要查出这个天王帮的情况,我们才好做下一步的打算,不知你们二位觉得呢?” “嗯,元帅之言不虚,我们只有了解掌握了整个天王帮的情况,才好对症下药,取回宝图。若是连他们的基本情况都不清楚,是很难下手的。”独孤剑答道。 张琳心向岳飞问道:“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和独孤哥哥到洞庭湖走一趟,去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人知道一些关于这个天王帮的事情。” 岳飞却道:“此事不必着急,我先修书一封,送至鼎州知府程昌寓处,请他先派人打探一番,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然后再做打算。” 独孤剑点头道:“这样也好,我们并非洞庭湖一带之人,贸然前去打探,只怕会很容易引起他们的警觉,若是由程知府派遣本地之人慢慢收集消息,倒会比我们容易许多。” “我也正是此意,依我看,你们二位就宽心在这里住上一些时日,等程知府将消息送来之后,我们再一同商议如何去办。”岳飞对二人劝道。岳云也跟着说道:“是啊,独孤兄,你和张姑娘就在这鄂州城住下,闲暇之余,我还可以和你切磋一番。” 独孤剑与张琳心对视了一眼,才回道:“元帅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再过七天,就是在下的二弟徐天常与‘扑天雕’李应前辈的千金爱女李瑶姑娘的大婚之日,我们还要赶过去为他们祝贺,就不打扰元帅了。等那边事情一了,我们再赶回来与元帅相商。”(。) 第六十九章 徐李大婚(上) 于是,剑心两个向岳飞起身辞行,岳飞也知道送信到鼎州,再加上调查的时间,少说也要一个月,而独孤剑和张琳心要去为自己的兄弟大婚贺喜,自然是阻拦不得。况且这女方还是一直处于抗金前线,与金人多次交战的李应。 他顿了一下,冲岳云点了点头,道:“去将府库中上次缴获金人的东珠拿一串来,作为我们的贺礼。”岳云应了一声,转身就出了大帐去拿。 岳飞又向二人说道:“李应将军在蒙城一带坚持与金人作战,打了不少胜仗,是我辈的楷模,现在他的千金要出阁了,我军务繁忙,不能前去恭贺,还请你们帮忙把这贺礼带去。”独孤剑答道:“元帅所托,完美一定带到。” 过了片刻,就见岳云拿着一只盒子走了进来,将盒子交给岳飞道:“父帅,已经放好了。”岳飞接过盒子,打开看了一眼,点头道:“嗯,很好。”转身就将盒子递给独孤剑道:“那就有劳了。” 独孤剑将盒子收起,拱手对岳飞道:“元帅,那我们就告辞了!等那边事情结束,我们就赶回来相见。”岳飞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一路保重。等你们回来了,我们都有时间的话,带我到衡山上去祭拜一下你师父。” 岳飞和刘轻舟也算是相交十余年,两个人的感情也是十分深厚,独孤剑自然是知道的。这会儿他提出来要去祭拜自己的师父,独孤剑哪里会反对?答应道:“嗯,就请元帅安心在此等候,待我们回来之后,一定与元帅一同回衡水一趟。” 四个人出了大帐,来到营门口,岳云已经命兵士将二人的马牵了过来,剑心两个接过缰绳,翻身上马,拱手拜道:“元帅、少将军,那我们就告辞了!”岳飞冲二人摆了摆手,“好,恕不远送了!”作别完毕,剑心两个调转马头,打马扬鞭向东边的白杨夹口的渡口而去。 独孤剑和张琳心两个人此时算是将心中的一块大石放了下去,自从八月底独孤剑奉师父遗命下山寻找血书以来,已经过去了将近三个月的时间。虽然这血书上的前三个人柳中原、顾枫和瑞心师太都被五色教暗害,但后边的几个人却能够幸免于难,这不得不说是他和张琳心两个人的功劳。更何况在无虚大师的指点下,他们还判断出了缺失的那一角上的两个人名是韩世忠和岳飞,使他们也能够加以防范,躲过暗杀,这就更是一份天大的功德了。 接近中午时分,两个人来到了渡口边,找了一家酒馆,要了饭菜,坐在靠窗的位置吃了起来。两个人将血书一事办妥,心中十分畅快,四个菜竟被二人吃了个精光,独孤剑一连吃了三碗米饭,连张琳心都吃了满满的一大碗。 这一顿饭,是三个月来两个人吃的最为畅快的一顿,起身结过账,两人牵马来到渡口,乘船过了大江,沿着大路纵马向东北而去。 此时距离徐天常和李瑶的大婚之日还有七天,两个人此时也没有别的事情在身,因此也不急着赶路。傍晚时分,剑心两个才走到了魁山。他们就在这里休息了一夜,第二日也没有早起,又在店中用过饭才上马继续前行。 如此一连三日,都是这样。到了第四日他们来到了顺昌府境内,张琳心突然向独孤剑问道:“独孤哥哥,徐大哥和李姊姊成婚,我们还没有准备什么像样的贺礼啊!你这会儿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啊?” 独孤剑骑在马上看着女孩忧心忡忡的样子,笑着说道:“琳儿,这都快要到蒙城了,你才想起来啊。看,我早就准备好了。”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递给女孩道:“看,这是什么!” 张琳心接过一看,只见上边写着《铁枪枪法》四个大字,翻开去看,只见里边一页页全是小楷书写而成。册子虽然不厚,但也差不多有**页,所有的字数加起来要有一两千之多。女孩疑惑的看着独孤剑,“独孤哥哥,这是?” 独孤剑回道:“这本《铁枪枪法》乃是后梁大将王彦章一生功夫的精髓,王铁枪征战一世,骁勇善战,奋疾如飞,威震敌胆,虽说最后兵败被俘,被后唐庄宗李存勖所杀,但他的勇武,可是无人不佩服的。这本枪法乃是我师父偶然间得到的,衡山派众人都是修习剑法拳脚功夫,对于枪法一道并无人精通。我曾看过几遍这枪法,确实十分精妙,这几天晚上闲暇无事之余,就将它默写了出来,送给二弟作为贺礼,却是再好不过!” 女孩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难怪这几天晚上你都会让小二送笔墨到你的房间去,就是为了把这枪法写出来啊。我还以为你是打算练习书法呢。” 独孤剑笑了笑没有说话,女孩将小册子还给独孤剑,说道:“独孤哥哥,前边就到顺昌城了,不如我们再去城里的店铺看看,能不能买一些珠宝首饰,作为我给李姊姊的贺礼。”独孤剑答道:“也好,那我们就去看看。” 两个人骑马进了顺昌府,来到了城中最大的一家珠宝行。张琳心挑选了半天,却是没相中一件,只是不住地摇头,对这些都十分不满。那负责接待他们的伙计也等的不耐烦了,问道:“二位客官,你们到底买不买?不是我说,这些珠宝在整个咱们淮北一带,也都是数得上的,你们要是还不满意,那恐怕就没别的地方能找到更好的了。” 张琳心眉头一挑,回道:“这话可说的太大了吧,我就不信北边的应天府也没有比得过你们的东西的。”那伙计嘿嘿一笑,“姑娘你有所不知,要是二十年前,我们这店还真不敢和应天府的那些店铺相比,但现在,他们可真的不如我们呢,您要不信,尽可以去瞅瞅,不是被金兵抢光了,就是早都带着东西逃走了,剩下的都不成气候,哪里会比得过我们?” 听这伙计这么一说,张琳心也不好再反驳了,她也知道,这里地处宋金两国交兵一带,能有这些看得过去的首饰,已属不易,但李瑶与自己如此要好,这些凡品又岂能配得上她?(。) 第六十九章 徐李大婚(中) 正焦虑间,只见从二楼走下来一个身穿锦袍的中年人,看样子似乎是这家店的掌柜。只听他嘴里正念叨着:“西山东月起晚钟,云盘峰顶雾朝松。指点、额,指点英雄一二事......这,这最后一句究竟是什么?猜不透,实在是猜不透。”他一边摇着头一边说着,慢悠悠地走了下来。嘴上又念叨了一遍:“西山东月起晚钟,云盘峰顶雾朝松......” 待下了楼,看到剑心两个,朝那伙计问道:“阿大,这是有客人啊?”那个叫阿大的伙计急忙点头回道:“是是,掌柜的,这二位贵客想买一件首饰,正在挑选呢!” 那掌柜的点了点头,道:“哦,好好接待着,不要怠慢了贵客,我还有点事情,就先出去了。”那伙计急忙答应。那掌柜的便抬脚要出门,嘴里依旧念叨着“西山东月起晚钟”这首诗。 独孤剑心下生疑:“为何这首诗听着这么耳熟?莫非在哪里见过?”他眼睛看向张琳心,女孩见到他的样子,微微一笑,也没有答话,而是上前拦住那掌柜的,说道:“这位掌柜的,这首诗我倒是听说过,这最后一句乃是----‘乾坤倒转半枰中’。” 那掌柜的听了,急忙问道:“不知姑娘是如何得知的?”女孩刚要回答,独孤剑也猛然想了起来,这不正是自己和张琳心在武夷山的密洞中看到的那首诗!当时还想着要将写诗的那张纸保存起来,结果刚拿起来,那纸就碎成了飞灰!他先于女孩开口回道:“掌柜的,这首诗我们也是无意之间听到一位前辈高人所说的。” 张琳心被独孤剑拦住话头,本还有些不满,听到他的回答,这才反应过来,也就没有再说什么。那掌柜的得到答案,又摇着头念道:“哦,原来是这样----‘西山东月起晚钟,云盘峰顶雾朝松。指点英雄一二事,乾坤倒转半枰中。’不错,好诗,好诗!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又看向剑心二人,问道:“不知二位可否告诉在下那位前辈高人的尊姓大名?在下感激不尽!”独孤剑摇着头道:“还请掌柜的见谅,我们虽然见过这位前辈,但也只是听到他念了这首诗,至于他的姓名,并未被告知。” 那掌柜的听完,叹了一口气道:“唉,可惜,实在是可惜啊!真想认识一下这位前辈高人,向他讨教一番此诗之中的深意。” 听到掌柜的这么说,剑心两个心中不禁都十分疑惑,独孤剑纳闷地问道:“敢问掌柜的,这诗之中可有什么关窍?” 看着两个人一副不解地面孔,那掌柜的呵呵一笑,说道:“二位有所不知啊,我曾听说这首诗乃是暗示着一本兵书秘籍的收藏之处。这本兵书据说是先唐时的名将卫国公李靖李药师所著,想那李药师一生征战,为李唐王朝立下了汗马功劳。这本兵书可以说是他用兵的精髓,若能得到此书,学而用之,出将入相只怕是不在话下了。” “原来如此!”独孤剑点了点头,他们两人这才知道了武夷山密洞中的那首诗究竟指代了什么,但这诗中究竟是如何暗示藏书之处,却是谁也没能看出来。 那掌柜的又叹了一口气道:“唉,我上次在茶楼听人说起之时,其实光知道了这首诗也没什么用。”独孤剑有些惊讶,问道:“这是为何?” “听那人说,这首诗只是其中一半的谜面,另一半的谜面,传言说记载于一份神秘地药方之上。”那掌柜的将自己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 “一份药方?”独孤剑更加吃惊,他心中一动,似乎是抓到了什么东西,但一时之间却又说不上来。那掌柜的看着二人接着道:“不错,正是一份药方!所以说没有药方,知道这首诗,也终究是无用。唉!可惜啊,可惜!” 他这时才想起两人是来这里挑选首饰的,便又问道:“听我的伙计说,二位是来买首饰的,可挑选到了满意的了吗?”独孤剑依旧皱着眉头在想着什么,张琳心看了看他,答道:“没有,掌柜的,你们这里的珠宝首饰,虽说也还算不错,但依旧没有什么很好的东西。要知道,我在临安城时,随便去一家店,都比你们这里的要好得多。” 掌柜的笑了笑答道:“二位见笑了,咱们这里地方偏远,怎么能够和临安城相比?小店又店小利薄,没有什么能够入得了二位的法眼,实在是惭愧啊!”女孩回道:“掌柜的言重了,我们并非是嫌弃贵店的东西不好,只是我姐姐要成亲了,想送她一个好一点的贺礼,若是寻常的朋友,你店里的东西倒也可以,但......” “姑娘的意思,在下也懂,既然是如此,嗯,好吧,二位且随我来!”那掌柜的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引着两个人上了二楼,来到一间房内。他先请二人坐下,自己则走到一座书架边,取出中间的一排书籍,然后又握住边上的一个花瓶,用力转了一圈,取下的那一排书中间慢慢出现了一个暗格。 只见那掌柜的从暗格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只盒子,端到二人跟前的桌子上,慢慢打开后,说道:“二位请看!” 张琳心低头看到里边的东西,不禁惊呼了一声:“啊!”独孤剑也是万万没有想到,这里边的宝贝竟然是如此的巧夺天工! 你道里边是什么东西?这盒子之中放着一对镯子,乃是黄金打造。若仅是如此,倒也算不上多么宝贵。只是这对黄金镯子,乃是由纯金打造成的极薄的茉莉花状,这一朵朵的黄金茉莉花又串制在一起,每朵花之间,还有着一颗拇指大小的透明水晶连结在一起,那些水晶看上去晶莹剔透,十分不凡!而且一闻上去,隐隐还有着一股子茉莉花的清香,端的是一副绝好的镯子! “掌柜的,这是?”剑心两个心中都有些不解。 那掌柜的微微一笑,说道:“二位,这副茉莉花扣乃是用纯金铸就,串制的这些个水晶也并非凡品,都是花了极大的代价才寻得的。这大小、样式、颜色全部一模一样,而且摸上去清凉入肌。制成这镯子之后,就需要一直放置于装满了茉莉花瓣的木匣子之中,每隔十五天,将旧的花瓣取出,再放入新采下的花瓣,直至整个镯子的内里也沁入了茉莉花香的气息才算成功。这中间所花的功夫,非数年不能成,在下也是偶然间才得到的此物。”(。) 第六十九章 徐李大婚(下) (ps:婚礼实在是太难写了,查了好多资料,才勉勉强强地圆过去,若有不对,请大家指摘,或者一笑带过。) 两个人听了,都不禁抚掌赞叹:“想不到世间竟然还有如此奇妙的东西,实在不得不令人惊叹。”那位掌柜又拿起盒子看了看,就往张琳心面前一送,说道:“这位姑娘,承蒙你们二位有心,帮在下解答了这一首困惑多年的诗句,这副镯子,就算是我的答谢,请你拿去作为你姐姐大婚的贺礼吧。” 张琳心急忙推辞道:“掌柜的,这如何使得?此物太过贵重了,我又岂能夺人之美?”独孤剑也跟着劝道:“是啊,掌柜的,我们也不过是随口这么一说,举手之劳,实在受不起如此贵重的谢礼啊。” 岂料那掌柜的将盒子往女孩手里一塞,说道:“二位这是哪里话?对你们来说,可能是随意之举,但你们却解答了在下这么多年的一个疑问,使得我能够安心,这对于我可不是小事。更何况正是因为此物太过贵重,若被人惦记上,只怕会使得在下招来杀身之祸。我看二位乃是江湖中人,年纪轻轻,却又身手不凡,将此物交给你们,二位一定可以妥善保管,我也放心的很。拿着吧!” 二人见他如此坚决,只好答应下来,女孩说道:“既然是这样,那好吧,我们就收下来了。只是我们也不能白占掌柜您的便宜,这里有三十两黄金,就算是我们买这副镯子的钱吧。”她从包袱中取出燕青所赠的黄金,拿出三锭十两的金元宝放在了桌子上。 那掌柜的点头道:“也好,有了这笔钱,在下也可以将这里的店铺关掉,往南过了大江再去寻地开店,总比继续呆在这两军交战之地要强得多。多谢二位了!” 三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剑心两个就起身告辞,那掌柜的将二人送到了门外。趁着天色还早,两个人上了马就出了东门继续赶路。又行了一日,他们终于在傍晚时来到了蒙城县境内,这里已经全是李应和燕青所领的义军的天下。 放眼望去,虽说许多农田都已经抛荒,过路的行人也不算多,但每经过一座村镇,能看到的是那些百姓的脸上都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容,家家户户都已经升起了炊烟,看上去一片祥和安宁的景象。剑心两个知道,这些都和李应、燕青带领的义军与金人浴血奋战,保卫了这里的百姓是分不开的。 才过了望瞳镇,到了一个叫做贾寨的地方,他们恰好碰见了一队义军,为首的一个,正是黄河八盗中的老八姚靖平。他也认出了剑心两个,急忙打马迎了上来,嘴上高声喊着:“独孤兄弟!张姑娘!”两人自然是也认出了姚靖平,也急忙纵马过去与他相见。 三匹马相交,都被马上的主人一勒缰绳,停在了原地,独孤剑和张琳心拱手和姚靖平见礼道:“姚八哥!”姚靖平也拱手还礼笑道:“见外了!都是自己人,何必这么多礼呢!独孤兄弟,前几日李啸回来时,就将你们会过来的消息告诉了我们,没想到竟被我在这里和你们相遇了,真是太让我高兴了!快快,请,我们一起回城去!” 独孤剑问道:“姚八哥,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带着人在这么老远的地方巡视啊?”姚靖平指了指东北方向的一个山坡说道:“那边有个瞭望哨,我刚带人去换防回来,没想到就这么巧遇见了你们。” 说话间,已经有人飞马回去禀报,而姚靖平则和剑心两个连辔而行,往蒙城而来。到接近县城之时,燕青早就得到了回报,带着姚靖远等人一起迎了出来。 独孤剑和张琳心许久未见燕青,此时又再次见到,心中也甚是高兴,只见他依旧是一袭青衫,站在城门口,满面笑容的看着正往这边过来的剑心二人。 “燕大哥!” “独孤兄弟、张姑娘!” 剑心两个急忙下了马快步走了过去,燕青也迎上几步,伸手握住两个人的手,点头道:“一路奔波,辛苦了!”独孤剑接道:“还好,倒是大哥这些日子与金人作战,劳累不少。”张琳心笑着道:“哎呀,燕大哥,独孤哥哥,你们就不要在这里互相恭维了,大家反正是都没闲着,都不容易。” 燕青呵呵一笑,“嗯,都不容易,还是张姑娘快人快语。走,进城!”拉着二人就往城中走去。 此时李应、燕青等人领导的抗金义军在淮泗一带连战皆捷,队伍已经壮大到了数万人之多,在两淮一带威震敌胆。自从北方的八字军、忠义保社、红巾军都被收编成为官军之后,如今也就属他们这支义军的力量最为强大。就连池先秋那里的泰山一十八寨也没有这么多的人马。 整个蒙城,比之岳飞驻兵的鄂州城还像一个军营。一眼望去,全是身穿军服之人,反而寻常的百姓倒是十分稀少。李应的爱女要成亲的喜讯一传出去,不仅是两淮一带的各路人马和武林人士,就连山东、河北以及江浙、荆湖一带的英雄豪杰,全都遣人送礼道贺。连在楚州的韩世忠也派了长子韩彦直带了贺礼前来道喜。整个蒙城全部散发着一股喜气洋洋的气氛,全都在为这次大婚忙碌着。 只是徐天常和李瑶两人也是各种繁忙,无法前来与剑心两个相见,再有两天,就是他们的大婚之日。燕青带着两人回到自己的住处,先安顿下来,让他们等到明天再分别去见徐天常和李瑶。 两个人就在住处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就有兵士各自引着他们去见徐天常和李瑶。徐天常刚一回来,加入义军,就斩将夺旗,立下了大功。因此,又借着这次成亲的机会,李应就命人在城南收拾了一处宅子,作为他和李瑶以后的住处。这时的徐天常已经开始忙碌起来,正在招呼着众人收拾、布置新房。一见到独孤剑到来,也是十分高兴,两人免不了一阵寒暄。 而张琳心和李瑶见面之后,两个女儿家更是有说不完的话语,一直聊到晌午,依然是意犹未尽。女孩取出那对茉莉花扣,交给了李瑶。李瑶收下后也催促张琳心,要她也尽快和独孤剑成亲,女孩听了也是一阵害羞,两个人又免不了一番的打闹。 到了十一月二十三这天,众人都换上了新衣,为这一对佳人道喜。拜天地的礼堂设在蒙城最大的富户的厅上,悬灯结彩,装点的花团锦簇,正堂之上悬挂着“圣手书生”萧让亲书的“天作之合”四个大字。众人分坐在两边,有说有笑,好不热闹! 徐天常父母早丧,燕青就做了男方的家长,和李应一起坐在主位之上,两边分坐着裴宣、杜兴、杨林、萧让等几位梁山泊仅存的好汉。韩彦直、立鼎帮帮主吴大全以及前来道贺的各路英雄豪杰分别坐在下首见礼。姚靖远带着姚家几位兄弟则率兵在城内外巡视,防止有敌人混入捣乱。 到了申时三刻,吉时已届,屋外响起号炮之声,轰鸣不断,热烈至极。赞礼生朗声赞礼,独孤剑和万叔陪着徐天常走了出来,站到了大厅中间。未几,一阵丝竹之声响起,众人只见张琳心在前,引着身穿大红锦袍,凤冠霞帔,脸上罩着红巾的李瑶慢慢走了过来。李啸则带着十多位男女跟在身后,作为送亲之人。 男左女右,新郎新娘并肩而立,站在红毯前边。赞礼生先引领着两人向神明和祖宗进香烛、叩首。之后,才朗声喝道:“吉时已至,新人拜堂!”徐天常和李瑶转身对向外边的天地,赞礼生喊道:“一拜天地!”两人慢慢跪下,朝天地叩首。 起身,又转向大堂上。“二拜高堂!”两人又对着李应、燕青等人跪拜。接着,那赞礼生继续喊道:“夫妻对拜!”透过那层薄薄的红纱,两个人相视一笑,款款对拜。 “礼成!送新娘入洞房!”(。) 第七十章 洞房花烛(上) 当即就有几个喜娘和丫鬟扶着李瑶慢步走进后堂中,李应和燕青等梁山泊英豪笑呵呵地看着这一切。燕青举起酒杯对李应说道:“哥哥,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你当先满饮此杯才是。”李应笑着端起酒杯,环顾众人道:“同喜、同喜,我们梁山泊后继有人,我心甚慰啊!”裴宣、杜兴等人也是十分高兴,众人一起举杯,开怀畅饮。 堂下已经摆出了数十桌的筵席李应等一干人和韩彦直、吴大全坐在了首席,徐天常被拉着坐在李应身边作陪。李啸则和独孤剑、张琳心坐在一桌上。一众人等在那里吃肉喝酒、猜枚划拳,场面、气氛热闹之极! 酒宴一直持续到华灯初上,才有许多宾客不胜酒力,都告辞离去。徐天常也被众人劝了不少的酒,但也幸亏独孤剑和李啸两人在旁边替他挡下不少,这才使得他只有四五分的醉意,还算是比较清醒。这一众小辈向李应、燕青等人说明,要送徐天常去和李瑶入洞房,李应等人是自无不可。 众人来到徐天常的宅子中,已经有喜娘和丫鬟等在门口,替他们扶住徐天常,往房中一送,众人都在门口笑着看着里边。 徐天常慢步走到新娘跟前,深情款款地望着低着头被红纱遮着脸面的新娘,轻声喊道:“瑶妹!”李瑶已经在屋子里坐了一个多时辰,虽说有丫鬟陪着,但心中一直不免在想着她的天常哥。此时听到徐天常的呼唤,身子不禁微微一颤,低着的头更加低了。徐天常坐在了李瑶身边,掀起了盖在李瑶头上的红纱,看着这美丽的容颜,徐天常情不自禁地低头在李瑶的嘴边轻轻地吻了一下,说道:“瑶妹,我们终于在一起了!”李瑶娇羞的点了点头。 丫鬟用喜盘托着两杯酒送到二人面前,喜娘在一旁说道:“请新郎新娘喝交杯酒!”徐天常将两个酒杯端起,把左手的那一杯交到李瑶手中,两个人互相凝视着对方,缓缓地把酒一饮而尽。 又走上来两个喜娘,将他们的衣服下摆绑在了一起,开口说道:“祝新郎新娘永结同心!”、“早生贵子!”之后便都退了出去,将门也关上了。 站在门口观看的众人见状,知道接下来就是两个人真正的洞房花烛了,都急忙溜到墙角边,打算听一听二人的对话。 徐天常看到屋内的人全走了,门也关住了,就伸手把李瑶抱住,深情地喊道:“瑶妹!”李瑶也伸出胳膊搂住徐天常,抬起头看着他的面庞,答道:“天常哥!”他们两个经历了失散、重逢,终于走到了一起。 徐天常轻轻抚摸着李瑶美丽的容颜,说道:“瑶妹,你知道吗?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想着,什么时候能有这么一天,真的没想到,这一天终于来了,老天爷待我真的不薄。”李瑶把脸贴在徐天常的胸膛上,听着他那有力的心跳,说道:“是啊,天常哥,这些年我经常会想着,若是我们没有失散,也一定早就在一起了吧?感谢上苍,让我们能够再次重逢。” 两个人又低头吻到了一起,这一吻,恨不能直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屋外的众人听着屋内的动静,都在替这对新人高兴。独孤剑看着自己的二弟修成了正果,再看看就在自己身边的张琳心,也不禁的伸手去搂住了女孩的腰肢。 张琳心被他这么一抱,抬头看了一眼,脸上也露出一丝害羞地神色,就要去掰开独孤剑的手臂。哪知他抱得十分用力,女孩掰了两下,却是没有掰开。张琳心微微一急,抬脚在独孤剑的脚上踩了一下,低声道:“快放开!这么多人看着呢!” 独孤剑看到女孩娇羞的模样,心中一喜,低头在她耳边说道:“琳儿,你也嫁给我吧!”女孩白了他一眼,佯怒道:“谁稀罕,才不要呢!”独孤剑面色微微一囧,正欲开口,却听到里边传来徐天常的声音:“瑶妹,哪里来的茉莉花香啊?” 李瑶微微一笑,抬起两条青葱玉臂,说道:“天常哥,你看!”皓白如雪的玉臂上,正带着张琳心送给她的那一对茉莉花扣,那一颗颗水晶,在烛光的照映下,正反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 徐天常拉住李瑶的手臂,仔细端详了一番,赞叹道:“这可真是一件绝世奇珍,也不知是哪位大师打造的,光是这些薄薄的黄金花瓣,就要耗费不知多少工夫,再加上这些大小、颜色都一模一样的水晶,和这香气,绝非寻常匠人能做到的啊。” 李瑶点点头道:“不错,也不知独孤大哥和琳儿妹妹从哪里寻得的此宝,竟然送给我们作为了贺礼,这次真是承了他们好大一个人情啊。” “真的没有想到,大哥和张姑娘竟然送了这么厚的一份贺礼。瑶妹,你知道吗,大哥送我的是一本前代名将王彦章的《铁枪枪法》,王铁枪征战一生,天下无敌,那一手枪法,可真是出神入化,可自他死后,无人继承他的绝学,大家都还以为他的枪法就此失传了,想不到大哥竟然得到了他的枪法秘籍,还送给了我们这样两份大礼,真是有些承受不起啊!” 听完徐天常的话,李瑶接着说道:“天常哥,那我们就要在今后的战斗中,戮力杀敌,就算是对他们的感谢吧。” 窗外的众人听了,也都是十分羡慕,除去剑心两个,剩下的大都是义军头领们的子侄辈,他们对于茉莉花扣,也就是比较好奇,但那一本《铁枪枪法》,可是许多上阵杀敌的将领们想得到的。尤其是李啸、韩彦直和杨林之子杨勋,他们两个也都是使枪的高手,听闻王铁枪的枪法竟然有著作流传下来,如何能够心里不痒痒?几个人都已经打定主意,一定要等明天见到徐天常之后,叫他拿出这本枪法来看一看。 (ps:那些在免费网站看书的亲们,本人没有太高要求,恳请你们申请一个起点号,来收藏一下本书,投几张免费的推荐票,感激不尽,谢谢啊!)(。) 第七十章 洞房花烛(中) 看到众人一脸心中痒痒的模样,张琳心忽然觉得一阵好笑,别看韩彦直、李啸等几个人都已经三十岁了,而且都已经结婚生子,可此时不仅趴在窗外听妹妹妹夫的墙角,竟然还对一本枪法起了这么大的兴趣。 她低声在独孤剑耳边道:“独孤哥哥,你看韩将军、李大哥他们几个的模样,我估计若是徐大哥到时不给他们看那本枪法,一定能把他们急个半死。”独孤剑微微一笑,却没有说话,这本枪法虽然也很精妙,但那也是对于战阵上杀敌来说,那些大开大合的招式,对于武林中人的打斗来看,其实并不适用。因此,王铁枪留下的这本《铁枪枪法》的秘籍,并没有引起多少武林人士来争抢。 刘轻舟也是无意之间得到的此书,放在了衡山派的书阁之中,只是当作一本收藏,并没有要求弟子研习。独孤剑也是闲暇无事之时,读过几遍,他记忆力又十分不错,将其中的内容招式基本全部记住,这才花了几个夜晚的时间,将这套枪法默写下来,虽说这其中可能会与原本有些出入,但以独孤剑现在的武功和见识,只怕必然不会差什么,毕竟这枪法还比不得江湖上各大门派的武功秘籍。 若是徐天常愿意,拿出来与众人一起观看研习,倒也真没什么,毕竟大家学习之后,也都是为了抗金大业出力的。 这时,只听到徐天常又说道:“瑶妹,天色不早了,我们也早些休息吧!”李瑶也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脸上顿时透出片片红晕,低下头用细如蚊蚋的声音答了一声:“嗯。” 外边已经结过婚的几个年龄稍大一些的自然也明白里边要做什么了,脸上都不禁露出了坏笑,贴在窗边的耳朵竖的更高了,打算听得更仔细一些。在他们看来,听别人的墙角,这可比自己去做更刺激,更好玩。 独孤剑和张琳心虽然没有经过这男女之事,但好歹也懂一些,此时哪里还会不知道徐天常和李瑶接下来就是准备真正的洞房花烛了。女孩脸上也露出一丝害羞之色,轻声对独孤剑道:“独孤哥哥,我们走吧!”她毕竟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哪里能够和这么一群整天在战阵之中的大男人相比?独孤剑也不愿再听下去,毕竟这种偷听他人闺房之乐的事情,实在是有些下流了。 于是,他拉着张琳心起身对众人说道:“几位大哥,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们就先告辞了。”不待众人答话,就和女孩离了走廊,往门口出去了。李啸原本就不愿让这些人继续偷听下去,毕竟里边的是自己的亲妹妹和亲妹夫。此时独孤剑这么一出头,他也有了理由了,伸开双臂推着众人道:“走走走!我们也都走了!都回去抱自己媳妇去吧!” 有人打趣道:“啸哥儿这是心疼自己妹妹妹夫了!哈哈哈哈!”众人都发出一阵哄笑,情知也不能再偷听下去了,便七嘴八舌地撩拨着李啸,有的还故意放高了声音,让里边的一对新人听到。 李啸也知道这群人只是口上花花,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所以也没有真的发火,只是佯装怒道:“再不走的,明天我带人去听他的墙角!”一干人等哄堂大笑,纷纷离了走廊,出门返回自己的家中去了。 房中的李瑶虽然听哥哥说过新婚之夜被听墙角的事情,自己哥哥大婚时也看到过一群人蹲在哥哥的房外偷听。但此时轮到了自己,听到外边的动静,想到方才的话语都被外边这一群人偷听了去,说不准哪天还会被他们打趣,脸上不由得感觉如被火烧了一般,愈来愈红。羞得不知道该怎么去做了。 徐天常自然也听到了外边的动静,虽说他长在草原,对于中原的许多习俗知道的不多,但也明白自己两人被偷听了墙角。又看到李瑶满脸通红的害羞模样,他急忙将她抱住,好言劝慰。哪知李瑶一双粉拳在他的胸口不住地捶打着:“都怪你!我以后还怎么出门去见人啊!”徐天常这自然又是免不了好一番相劝,才算将李瑶哄住,两人这才熄了灯安歇。这其中的后话,就按下不表。 却说剑心两个离了徐天常的宅子,缓步走在大街之上。因为徐李二人大婚的缘故,今天并未实行宵禁,街上人群熙熙攘攘的,看上去反而比白天都要多上不少。而且穿着军服的兵士反而少了,寻常百姓倒多出不少。 原来下午这一餐饭,李应摆出了上百桌的筵席,所有百姓都可以来吃,为他的女儿女婿庆贺。这样一来,平时都不怎么出门的百姓也都纷纷前来,吃上这么一顿。 此时虽说早就都是酒足饭饱,但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众人都在大街上转悠着,街边的商贩们自然抓住这个时间,大肆叫卖着自己的货物。 两个人走在街上,看着路人脸上都露着笑容,张琳心也感到十分高兴。她拉着独孤剑的手说道:“独孤哥哥,我感觉自己好久都没有见过夜市了。”独孤剑自然是知道临安城也是有夜市的,女孩自从和自己离开临安,一路奔波以来,就没有再逛过夜市。今天能在这里再见到夜市,也算是意外之喜。 于是他拉着女孩,一边走一边说道:“好,那我们今天就好好逛一逛这里的夜市!”两个人穿梭在人群之中,不时地在一些摊位前停留,驻足观看。 蒙城虽然不大,但这几个月来,因为义军将金兵打退的缘故,这里比较安定,一下子涌入了不少人口,再加上前来参加义军的各路英豪,这一座小小的城中,竟然一下子有了六七万的人口,这还是没有将城外驻扎的兵马算进去,不然,只怕要有十余万的人了。 所以这会儿的大街之上,真可以说是摩肩接踵,就连往前走都要去挤过去才行。张琳心在几家摊贩那里买了不少小物件,女孩天性就喜欢这些,独孤剑也不阻止,笑呵呵地给她付账。两人就这么一边走一边逛,还一边买。一直走到大街的拐角处,正好有一个卖馄饨的摊子。两个人就坐下来,要了两万热乎乎的馄饨,慢慢吃起来。(。) 第七十章 洞房花烛(下) 剑心两个吃完馄饨,又逛了一会儿,便返回了燕青的宅子。而这热闹的夜市终于在将近子时之时落下了帷幕,蒙城又恢复了夜晚的平静之中,只听到打更人的打更之声和某一家杨的狗叫之声...... 次日天亮之后,独孤剑正在院子里练剑,燕青则站在一旁笑着观看。至于张琳心,两个人则都没有去叫她,想让女孩再睡一会儿。 独孤剑将父亲的一套“仙剑剑法”使完,停下来走到边上拿起手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燕青点头说道:“贤弟,数月不见,没想到你的剑法竟然精进了这么多。你再这样练下去,只怕我很快就也不是你的对手了。” 听到燕青的夸赞,独孤剑放下手巾答道:“大哥谬赞了,我所学的这一点皮毛,哪里敢和大哥相比?” 燕青呵呵一笑,继续道:“你这若都只是皮毛的话,那武林中一大半人都只能算毛发的碎屑了。”这倒不是燕青夸赞,独孤剑在刘轻舟的调教下,原本就属于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最近几个月又连续得到了好几家的武功秘籍,他又勤练不缀,功夫更是有了突飞猛进的增长。比燕青在丹江初见他们之时,已经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独孤剑虽说是自谦之言,但燕青乃是成名已久的高手,他此时听到独孤剑这么说,却是不愿让他过分低看自己,更是衷心为他这几个月的进步而高兴。 “可惜虽然进步很大,仍然不是南宫灭那个老贼的对手!”独孤剑恨恨的说道。燕青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道:“南宫灭与你父亲是齐名的人物,纵横江湖数十年,功夫之高,连我都未必能打得过。更何况连‘飞剑’都不是他的对手,你如何能敌得过他?” 看着独孤剑愤恨难平的样子,燕青继续道:“贤弟,如今你的功夫已经是青年高手中的第一人了,而且你身兼数门绝学,招式之精奇,南宫灭也未必能够抵挡。你现在欠缺的,主要是内功,但内力一道,又需逐渐积累,不能一蹴而就,除非你能得到什么天材地宝,促使内力大增,但那些天材地宝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哪会那么容易得到?否则高手岂不成了遍地都是?” 这些道理,独孤剑也都明白,但南宫灭可是先后害死了独孤云和张风,这血海深仇,他恨不得立刻就手刃的南宫灭,才能消解心头之恨。 燕青看着独孤剑有些缓解的脸色,又接道:“贤弟,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南宫灭这狗贼作恶多端,等你功夫大成,他早晚会被你斩于剑下,不要心急。你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勤练武艺,积攒内力,等待报仇那一天的到来。” 独孤剑点了点头,答道:“嗯,大哥,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努力练功,争取早日手刃了南宫灭,为我爹和张世伯报仇雪恨!”看到他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燕青也是十分欣慰。他和独孤剑结识这么久以来,知道他不仅天资聪颖,为人和善,而且还十分能听人言,不会做出那种头脑一热,不顾一切的举动。 这时,有门人来禀报说立鼎帮帮主吴大全前来拜会独孤掌门,已经在前厅等候。燕青冲独孤剑笑道:“看来你这个掌门的名声却是已经传开了啊,连吴帮主都知道了你的大名。”独孤剑微微一囧,回道:“小弟哪里比得了大哥?大哥成名之时,只怕小弟还没有出生呢!” 燕青哈哈一笑,说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走吧,我们不要让吴帮主等急了。”两个人略微整了整衣衫,就径直来到了前厅。 两个人来到前厅,只见到一个身穿灰袍的彪形大汉正在前厅里来回踱步,正是当年和刘轻舟有过一夜长谈的立鼎帮帮主吴大全。八年前立鼎帮上一代帮主李文新被南宫灭杀害之后,他被帮中众人推举为帮主以来,便一直带领立鼎帮在淮北一带坚持抗金,为驻守楚州的韩世忠和鄂州的岳飞送去过不少有用的情报,李应和燕青这几次带领义军大败金军,立鼎帮也出力不小。 见到燕青和独孤剑走进来,吴大全急忙迎过去,抱拳说道:“燕大哥,吴大全不请自来,还请燕大哥见谅。”燕青还礼道:“好你个吴大全,这一大早的就来我这里,还不是来拜会我。说吧,究竟意欲何为啊?” 吴大全嘿嘿一笑,答道:“燕大哥恕罪,当年衡山派的刘轻舟刘掌门对我有过帮助之恩,昨晚我才知道他的高徒,新任衡山掌门独孤少侠也来了这里,所以特意前来相见。” 燕青拍了拍独孤剑的肩膀,对吴大全说道:“这位就是衡山派的独孤掌门。”独孤剑急忙抱拳说道:“吴帮主,在下衡山独孤剑!”吴大全也急忙回道:“独孤掌门,老吴今天特意是来感谢的。当年尊师对我的言传身教,使得我受益无穷,听闻他的高徒在此,我又哪里能不来见一见呢?” 独孤剑回道:“吴帮主过谦了,当年之事,我也曾听家师提起来过,家师他老人家也说那算不得什么,请吴帮主不要记挂在心上了。” 吴大全摆摆手道:“可能对于尊师来说不算什么,但对老吴来说,这可是天大的恩情。老吴一向耿直,在这里还是要多谢的。”燕青虽然不太清楚这其中的事情,但听了这一会儿,也大致明白一些。吴大全继续道:“独孤掌门,老吴还有一件事想问一下,当时尊师收了江旭少爷为徒,这些年不知他可还好?” 独孤剑恍然大悟:“你是说旭师弟啊?他很好,功夫有成,足智多谋,是我们师兄弟里最有出息的了,这次我出来的急,等回去之后,一定让旭师弟来看一看你们。”吴大全急忙回道:“那就不必了。独孤掌门,不知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山?我想跟你一起上一趟衡山,去看一看江旭少爷,也祭拜一下刘掌门。” “这样啊?嗯......”独孤剑思索了一下,回道:“吴帮主,这一段时间我还有事情要办,暂时不会回去。大概到过年前,我就会回衡山了,毕竟我已经出来好几个月了,到过年时一定要回去的。” 吴大全听了,略微想了想,说道:“既然是这样,独孤掌门,等年后我就带人到衡山去,你看如何?”独孤剑答道:“那好,我会再衡山上恭候吴帮主的大驾。” 将这件事说定,三个人又少叙了一会儿话,吴大全才告辞离开。这时张琳心也已经起来,梳洗完毕了,燕青就带着他们前往李应那里。今天还有一件事情呢! 徐天常和李瑶还要去给长辈敬茶问好,徐天常虽然父母都不在了,但梁山泊的这群好汉都是他的叔伯辈,早在大婚之前他们就已经说定,直接在李应那里将这些办了。所以,这件事燕青还必须赶过去的。(。) 第七十一章 如梦重伤(上) 此时李应的府上,依旧是十分热闹。虽说前来道贺的众人都已经离去,但只义军的这些头领们就还有这么多人,大家都在大厅里等着徐天常和李瑶的前来。 大厅的主位之上,依旧是坐着李应和燕青二人。其余的人都分列两边坐下,独孤剑和张琳心也在下首坐了,大家的眼睛都看着这一对新人夫妇。 只见徐天常和李瑶并肩走了进来,二人向李应和燕青等人行了一个大礼。接着就有侍女端着一个托盘,上边放着两盏茶杯,走到了李瑶面前。李瑶在徐天常的搀扶下慢慢站起来,端起茶杯分别递给了李应和燕青,请他们喝茶,算是完成新妇进门的最后一个步骤。两人接过茶杯,掀开杯盖喝了一口,便放了下来。 李应抚着胡须笑道:“好!好!瑶儿,你和天常终于走到了一起,为父十分高兴。以后你要多学习一下,相夫教子,不要总想着打打杀杀了,赶快给我添一个外孙,也让老徐家早日开枝散叶,这才是正事。” 李瑶听了,有些害羞,扭捏着喊了一声:“爹!”引得众人都是一阵笑声。李瑶顿时更感到不好意思,捂着脸绕过李应,跑进了后堂。徐天常急忙对李应和燕青施礼道:“岳父、燕叔叔,我去看一下。”便也跟着进了后堂。燕青呵呵一笑,对李应道:“新娘子害羞了,哥哥,既然仪式全部完成了,那我们也就散了吧,大家都还有军务在身,况且还有不少朋友正打算离开,我们也要送一送啊。” 李应点头道:“嗯,也好,那大家都散了吧,都忙去吧。”众人听了,纷纷起身告辞,要去忙自己手中的事情了。独孤剑和张琳心也走过去向燕青说道:“燕大哥,那我们也就告辞了。” 燕青急忙问道:“贤弟,你们这是打算去哪里?”独孤剑答道:“大哥,有关血书的事情我们已经将名单上的人全通知了,过一段时间还要到鄂州再去拜会岳元帅。最近也没有什么事情,我和琳儿打算四处走走,等到了年底,就返回衡山去过年。” “也好,你们这一段时间不停的奔波,也辛苦了。去走走看看也好,放松放松心情。”燕青点点头说道。 这时,一众宾客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李应也从外边返回,听到了燕青的话语,笑着问道:“小乙,你这是打算去哪里放松心情啊?”燕青回道:“哥哥说笑了,我们如今才刚刚有些起色,小乙哪里敢随意离开?是我的这位独孤贤弟他们,正在和我告辞,说要走了。” 李应这两天忙的厉害,也没顾上和独孤剑说话,此时听到他要离开,也急忙挽留道:“独孤少侠,你和小婿乃是结拜兄弟,这两天没有好好叙叙旧,不如就多留几天再走吧。”独孤剑婉拒道:“世伯的好意,小侄心领了,二弟和李姑娘新婚燕尔,我们就不打扰他们了。” 徐天常和李瑶也从后堂走了出来,听到独孤剑的话语,徐天常也开口道:“大哥,你就再多住两日,也好让小弟尽一下地主之谊啊。”李瑶也劝道:“就是,独孤大哥,你和琳儿妹妹不住的奔波劳累,好不容易现在没什么事情了,就在这里歇息几天再走吧。”她又拉着张琳心的手说道:“琳儿妹妹,这两天我们也没有好好招待你们,你和独孤大哥就在多留几天吧。” 张琳心看了看独孤剑,脸上流露出一丝期盼之色。独孤剑看到众人都是这么热情的挽留,加上自己两个这一段时间确实也没有什么事情,略微一考虑,便答应道:“那好吧,既然各位盛情难却,那在下就多留两日吧。”众人听了自然都是十分高兴。 于是,剑心两个就又在这里多住了几天。燕青等人还都有军务在身,只能在闲暇之余和两人聊天叙旧,一起坐下来共饮一杯,但这终究还是很少的时间。绝大部分的时候,还都是由徐天常和李瑶两个每日相陪。 他们四个每天都会骑马到城外去游玩一番。一天大早上来了兴致,他们四个商议定了,就纵马狂奔,一直跑到北边百余里之外的金人的一处营寨,在那里探查一番,引得金兵派出数十名骑兵来追击。四个人又仗着武功高强,将这些骑兵引到十多里外,以少敌多,反而将他们全部消灭,夺了这几十匹马凯旋而回。 徐天常和李瑶经历过战阵,还未觉得什么。倒是独孤剑和张琳心两个大呼过瘾,他们也对金人恨之入骨,虽说他们和张谨言有着结义之情,对完颜雍也不反感。但对于在中原大地上肆虐、随意****汉人的这些个金兵来说,他们可是一点好感都欠奉,恨不得将他们全部杀光,才能消解国仇家恨。 李应等人对于这几十匹马,也觉得有些意外之喜,就全部给了徐天常,命他自己挑选精锐敢战之士,组建他自己的亲军。徐天常自然是高兴万分,也顾不得陪李瑶和剑心三人了,一头扎进军营,挑选军士,努力操练,打算再训练出一队精锐骑兵。 独孤剑和张琳心又陪了李瑶两天,眼看就要到月底了,于是两个人又再次提出了告辞。李瑶又出言挽留无果之后,便告诉了父亲和燕青以及徐天常等人。 众人也知道他们去意已定,便摆了筵席为二人送行。李应又命人取出五十两黄金送给他们作盘缠。出了蒙城,众人又送出十多里,独孤剑拱手说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李世伯,燕大哥,二弟,就送到这里吧。”燕青答道:“也好,贤弟,大哥尚有一言,你一定要谨记。” 独孤剑道:“大哥请讲,小弟一定铭记于心。”燕青说道:“血书之事虽然已经告一段落,但我料那五色教势必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一定已经视你们为眼中钉肉中刺,所以你和张姑娘一定要小心防范,不要入了他们的彀中。”独孤剑正色道:“大哥之言,小弟一定镌刻在心,还请大哥放心。” 徐天常也对独孤剑说道:“大哥路上多加小心,等到了岳元帅那里,代我们向岳元帅问声好,也请人送个信过来,好让我们安心。”独孤剑点点头,答道:“好,我知道了。”心中忽然又想到了一事,便又拍了拍徐天常的肩膀说道:“前段日子我曾听说了一段秘闻,是有关大唐太宗手下的大将卫国公李药师的,说他将平生的用兵心得写成了一部兵书,藏在某处,若有机会,我当为你寻来,助你在战场之上杀敌。” 听到这个消息,徐天常自然是高兴万分,抱拳道:“那小弟就在这里先行谢过大哥了!”那边张琳心和李瑶也悄悄说了半天的私话,此时见到众人都叙话完毕,她们便也不再说了。两人牵手走了过来,独孤剑笑着道:“琳儿,那我们就上路吧。”女孩点头答应,又和众人一一告别,两个人就上马向西而去。(。) 第七十一章 如梦重伤(中) 独孤剑和张琳心骑着马按辔缓行,再不似前一段那样昼夜不停赶路,而是一路走一路观看游玩,甚是悠闲。两人经泰和过新蔡,游山玩水,置身这美景之中,只感到其乐无穷。 虽说此时已经是隆冬时节,天气已经颇为寒冷,但却抵挡不住剑心两个游玩的心情。这一日来到了信阳军罗山县地界,这里属于宋金两国交战的前沿地带,十多年来,兵祸连接,百姓难以为继,能逃走的都逃掉了,剩下的都是一群群的老弱病残。也就是这两年,宋金两国议和罢兵,没有大的战事,这里的情况才稍微好转了一些,但人们依旧是很难顾得上温饱。 看着围过来伸手向自己要吃的的一群衣衫褴褛的孩子,张琳心心中颇为不忍,把自己和独孤剑带着的所有能吃的动心全部分给了这些孩子。女孩望着这群孩子边吃脸上边露出的笑容,自己也感到十分开心。但越往前走,就看到愈来愈多的人,都是食不果腹、衣不蔽体,面黄肌瘦,双眼也是空洞无神。 张琳心心善,拉着独孤剑央求着说道:“独孤哥哥,我们想办法帮帮他们吧。”独孤剑也是觉得十分难过,就答道:“好,那你打算怎么做啊?”女孩想了一下道:“我们不是还有好几十两黄金吗?就给他们分一分,让他们也能好过一些。” 独孤剑一听,就知道女孩对这些事情并没有什么经验,他和卢青等人在韶州勇斗那些土匪之时,就吃了这样一个大亏。本想着将那些土匪已经绳之以法,又给了遭受灾荒匪害的百姓留下了不少的银两,觉得这样就能解决问题。却不料他们前脚刚走,后脚便有那些地痞恶霸仗势欺压,将灾民得到的钱财全部抢走。若非江旭恰好又想起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办完,大家又再次返回,只怕那些百姓依旧要难以为继了。 他摇了摇头道:“琳儿,你的想法挺好,但这个办法却不太妥当。”于是就把当年自己在韶州救助灾民的事情详细地和女孩说了。张琳心怒气冲冲地说道:“想不到还有如此可恶之人!这些坏蛋,打死他们都不过分!”独孤剑接道:“是啊,正是因为吃过这样的亏,所以我们要是将这些钱分给他们,难免不会使这些人遭受欺压盘剥,最后依然是什么都落不到,说不定还会给他们带来杀身之祸。” 独孤剑向四周看了看,这里已经快到县城了,但除了那些灾民,连一家店铺和摊子都没有。他对女孩说道:“琳儿,你看,这里连卖东西的店铺也没有,就算没有地痞恶霸,只怕他们也很难买到需要的东西。” 女孩听了,一脸忧愁地问道:“那独孤哥哥,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受苦吧?”独孤剑摇了摇头道:“自然是不能,所以我觉得当时旭师弟的那个办法很好。” “什么办法?”张琳心惊奇地问道。 “当时我们将那些地痞痛揍了一顿,逼迫他们发誓不再来骚扰百姓。但旭师弟觉得这样仍然不保险,毕竟财不外露,这些百姓得到了银两,早晚会被那些人觊觎。所以他就不让我们再给百姓散发银两,而且把发下去的也全部收回来。” “啊?那百姓们岂不是又该挨饿受冻了?” 独孤剑笑着摇摇头道:“琳儿,所以说我们在这方面的经验太少,旭师弟的父亲曾经是我们大宋的知县,乃是一位好官,旭师弟就从他父亲那里学了一招:把这些银两变成实物,再分发下去,这样所有问题就全都迎刃而解了!” 张琳心也是极为聪明之人,听到这里,哪还能够不明白?她恍然大悟,回道:“哦,独孤哥哥,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们就像朝廷赈灾那样,将黄金换成粮食和布匹,发给这些百姓,是不是?” 独孤剑笑道:“不错,加上李应伯父所赠的五十两黄金,我们足足有八十两金子,全部换成粮食和布匹的话,足够这里的百姓用到明年开春之后,那时天气转暖,能吃的也会多上不少,这样今年冬天他们就不用担心受冻挨饿了。” 女孩听了,自然是十分高兴,说干就干,于是拉着独孤剑纵马就往罗山县城而去。两个人来到城里粮商的店铺,掏出五十两黄金,将粮食全部买下,命他们送到城外灾民那里。又连续去了几家卖布的店铺,将所有的粗布买下,独孤剑这次长了心眼,连花布都没买,全部要成了粗布,不只是因为这样可以买到更多的布匹,更重要的是这样的粗布除了寻常百姓,没有人会再去用,这就减小了被抢的风险。 剑心两个带着成车的粮食和布匹来到城外,将东西分发给那些百姓,众人直呼二人是佛爷和菩萨显灵,都要下跪给他们道谢。两人哪里承受得住如此大礼,急忙将领头的几位长者扶住,劝了又劝,这才继续分发东西。 做完这一件好事,两个人趁着那些百姓都还正沉浸在高兴中之时,骑着马悄悄地离开了。走在路上,女孩做了这么大的一件事情,顿时觉得十分开心,嘴中哼着江浙一带的小曲儿,不住地在马背上来回摇晃着。 独孤剑笑意盈盈地看着女孩,等她唱的晃得有些累了,才开口道:“琳儿,做了这么大一件好事,是不是很开心啊?”张琳心眯着眼笑着道:“那是,看到那些百姓脸上高兴的样子,比我自己吃饱穿暖还要高兴。” 她看着独孤剑又续道:“独孤哥哥,你不知道,以前在临安的时候,虽说也会遇见一些乞丐和灾民,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尤其是那些孩子的眼中闪过的那种期盼的神色,我才明白,自己一直是多么幸福......” 独孤剑听着女孩不住的在说着自己的感想,等她说完,才道:“嗯,琳儿,比起他们来说,我们确实幸福许多,所以,我们才要去帮助岳元帅他们,努力为大宋的百姓都带来能够吃饱穿暖的环境。”说到这里,独孤剑话锋一转道:“不过琳儿,只怕接下来我们只能尽快去岳元帅那里了,不然就该我们两个饿肚子了。” “为什么?”女孩有些不解地问道。独孤剑拍了拍背上的包裹,说道:“你把干粮发完了,我们手里的金子也全花出去了,就剩了几两散碎银子,只怕不够我们用几天了。”(。) 第七十一章 如梦重伤(下) “啊?怎么会这么快?我们原来不是还有不少钱吗?”女孩吃惊地问道。独孤剑耸了耸肩,答道:“去恒山时我们在平阳府买了两匹马,加上后来的饮食住宿,已经将银子快花完了,这下金子也花光了,可不就没钱了吗?” 女孩皱了皱眉,想了一下道:“那独孤哥哥,前边就快到信阳府了,我们就先在信阳住一晚,明天就转向南边,去鄂州拜见岳元帅,怎么样?”独孤剑点头答道:“也好,我们从蒙城出来也有七八天了,都快要到月中了,今天就在信阳休息一下,明天赶去鄂州,我想岳元帅派往鼎州的人也差不多该返回了。” “嗯,等送信的人带消息回来,我们就和岳元帅商议一下如何去找回宝图。”女孩接口道。独孤剑点点头,续道:“等这边商量好了,我们就先回衡山过年,之后再到洞庭湖去。”张琳心一脸担忧的道:“也不知道你的那些师弟师妹们会不会对我有什么意见。” 独孤剑拉住女孩的手,劝慰道:“放心吧琳儿,我的那些师弟师妹人都很好的,大家一定会都很喜欢你的,以后衡山就是你的家。”张琳心看着他那真诚的眼神,用力点了点头。 天色将近傍晚之时,两个人终于来到了信阳城,这里属于信阳军的府治,人口较罗山县要多,而且城池也大了不少。独孤剑和张琳心牵着马进到城中,也没有再去四处转悠,而是直接寻了一家客栈打尖投宿。 休息了一晚,两人都很早就醒了过来,用过早饭,结了房钱,他们就牵了马准备上路。这天恰逢有会,城里城外的商贩们一大早就出来摆摊,赶会的人们也是早早地就聚集起来,在各个摊位上转悠着。 这种情景,独孤剑曾在衡山下的市集上见过,也不觉为异。但张琳心生活在临安城中,哪里见过这种情况?不由得四处张望着,看一看这集会的盛况。两人不自觉地就放慢了脚步,也不急着出城了,就这么牵着马慢慢走着看着。 突然间,张琳心只觉得前边不远处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看着十分眼熟,她急忙拉了拉独孤剑道:“独孤哥哥,你看那人,怎么这么眼熟?”独孤剑顺着女孩手指的方向看去,也看到了那名红衣女子,只见她正背对着自己,站在一个卖草药的摊位前挑选着。两人不觉都心中生疑,想要看一看那女子究竟是谁,却又不想惊动了她,便停下脚步,站在一个摊位前,佯装挑选物品,眼光却不时地向那边瞅着。 不多时,只见那女子挑选了不少草药,用布裹了,付账之后就转身离开。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间,剑心两个都看清楚了她的容貌!----“南宫姑娘!”、“彩虹姐姐!”两个人顿时觉得十分震惊,互相对视了一眼,无论如何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两个人对南宫彩虹也算是比较熟悉,虽然她此时依旧是穿着一袭红衣,但时值隆冬,人人身上穿的都比较厚实,加上南宫彩虹背上还背负着一只比较大的布袋,这使得两人没有一眼将她认出来。 张琳心看到她就要消失在人群之中,便急忙拉了独孤剑跟了上去,低声对独孤剑说道:“独孤哥哥,你说彩虹姐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独孤剑也是一头雾水,按照张如梦在长安时所说,她此时并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啊?两人全都搞不明白为什么会在这里看到她。 独孤剑回道:“我也不明白,不过琳儿,我感觉这位南宫姑娘行踪一向神秘,听你哥哥的话语,她和五色教也有一定的牵连。我看我们还是先不要惊动她,就悄悄地跟着,看看她究竟打算做什么。”女孩点了点头,答应道:“好,不过独孤哥哥,你说既然彩虹姐姐在这里,那我哥哥会不会也就在左近?” 女孩这么一问,倒让独孤剑顿时觉得有些道理,张如梦说要回临安祭拜一下父亲,然后就要遵从张风的遗志,追查“山河社稷图”的下落,而他得到的线索都和南宫彩虹有关,那么张如梦也是极有可能就在附近。独孤剑答道:“你说的不错,既然南宫姑娘在这里,我想张兄也很有可能就在暗处观察着呢。” “真的吗?”女孩惊道,“我也是觉得哥哥很可能就在附近呢。”独孤剑示意女孩噤声,看到并没有惊动南宫彩虹之后,才继续道:“琳儿,先不要急,我们先跟着,说不定一会就能看到张兄在哪里呢。只是南宫姑娘买这么多草药干嘛?这倒令人费解了。” 张琳心也有些弄不明白,两个人跟着她的这一会儿工夫,南宫彩虹已经买了一大包袱的草药。她又买了一些米面菜蔬,还有一些鸡蛋和肉,放到袋子里之后,便转身进了一家成衣铺。不多时,便又看到她买了几套衣服走了出来,从样式上来看,除了她一贯穿着的红色女装之外,似乎还有这两件男子所穿的长袍。 这下就更令剑心两个迷惑不解了她买草药,说明应该是有人受伤了。买米面菜蔬,这是要做饭的打算,买衣服自然是要穿着,可为何还要买男子的服饰?以张琳心对南宫彩虹的了解,从未见她穿过男装,故而她打算女扮男装这一说法是很难说通,那她究竟是意欲何为? 两个人继续悄悄地跟着南宫彩虹,只见她背负着装满了东西的大袋子,手中还抱着几件衣服,出了西门沿着大路一直向西走去。 过了桥,再往前就到了贤隐山了,这边的行人愈来愈少,剑心两个知道再这么牵着马跟下去,目标太大,势必就会被她发现了。于是趁着她转过一个路口的空当,两人一拍马臀,将两匹马赶入路边的树林之中,他们则继续悄悄地跟了上去,想要看看南宫彩虹究竟打算干什么。 沿着山路又向山中走出七八里,只见南宫彩虹又转向一条小路,又走了不远,便没入了一片林中。两个人急忙跟了过去,借着树林的掩护,一直跟在后边。不多时,只见前边的林子中有一片空地,一间木屋就出现在他们的眼中。 南宫彩虹环顾四周,发现没有异常之后,推开门走进了屋内。剑心两个急忙趁着这个空档闪身躲到了屋边的窗户之下,偷偷地听着屋内的动静。 里边传来一个男子剧烈的咳嗽之声:“咳咳咳.....”只听南宫彩虹柔声问道:“你好些了吗?”那男子喘了口气,才回道:“我没什么大碍的,彩虹,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哥哥?” “张兄?” 剑心两个十分惊讶,这声音,分明是张如梦的!他竟然和南宫彩虹在一起,而且从看到听到的情况来讲,似乎还卧病在床?只听南宫彩虹接着道:“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也都是与我有关,你不必谢我。”(。) 第七十一章 卿心我心(上) 听到南宫彩虹说自己哥哥受了重伤,张琳心哪里还能再等下去?倏地一下起身就推门进到了屋中,喊道:“哥哥!”这时候南宫彩虹正在收拾买回来的东西,张如梦躺在床上,在看着南宫彩虹的动作。 忽然听到张琳心的声音,两个人都转过头去看,只见到女孩站在门口,一脸担忧的神色。两人也不由得吃了一惊,张如梦急忙问道:“妹妹!你.....咳咳咳......”还没说话,就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张琳心急忙走到床边,替哥哥轻轻拍着胸口,使他能感到好受一些。南宫彩虹就站在那里看着这兄妹二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只见独孤剑也跟着走了进来。 独孤剑看到屋中的情形,也顾不得打招呼了,直接掏出“春花冬雪丸”,递给张琳心道:“琳儿,先把这药给你哥哥服下。”女孩接过去,就往张如梦的嘴里送。 服下药丸,张如梦又缓了一会儿,才感到好了一些。他看了看剑心两个,问道:“妹妹,你们怎么会到了这里?”女孩却没有回答,反问道:“哥哥,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张如梦看了南宫彩虹一眼,南宫彩虹却直接道:“既然你妹妹和妹夫都来了,那我在这里也就多余了,照顾你的事情,就交给他们吧,我走了。”转身就欲离去。 张如梦急忙开口道:“彩虹,能不能不走?留下来好吗?”张琳心也顾不上纠正南宫彩虹话里“妹夫”的错误了,急忙站起来去拉住她的手,挽留道:“彩虹姐姐,你和我哥哥好不容易能在一起,他现在又受了伤,你就别走了。”独孤剑看不懂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只能先跟着劝说南宫彩虹道:“南宫姑娘,你看张兄的伤势还没有好,我们又不太了解情况,就算是为了他,也请你留下来吧。” 南宫彩虹甩开张琳心的手,冷冷地回道:“我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你们都这么关心他,留下来照顾他便是,他的伤,死不了的。”张如梦看着南宫彩虹问道:“彩虹,难道我们之间非要这样吗?” 只见南宫彩虹转过头,看着躺在床上的张如梦,回道:“张如梦,你什么想法,我很清楚,但我奉劝你,不要把自己想太高了,我们之间的事情,是无法妥协的!你好好养伤,我走了,不要再来找我!”说完,她也飘然出了屋门,施展轻功,几个起落之后,便消失在树林里不见了踪影。 “彩虹!”、“彩虹姐姐!”“南宫姑娘!”三个人同时喊了一声,却是未能留得住她。张琳心回身去看张如梦,喊道:“哥哥!”张如梦侧身看着还在来回晃动的木门,轻轻叹了一口气,道:“算了,由她去吧。彩虹说的不错,我们之间确实是无法妥协的。”他又看了看两个人,问道:“妹妹,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女孩走回床边,答道:“我和独孤哥哥本来打算前往鄂州的,昨天在信阳城中住了一晚,今天早上恰巧遇见了在集市上买东西的彩虹姐姐,一路跟随,就来到了这里。哥哥,那你又是怎么受伤的啊?” 张如梦笑了笑,双手撑着床面就要起来,女孩急忙拦住他道:“哥哥,你还是躺着吧。”张如梦却一力坚持道:“不,妹妹,扶我起来。”女孩无奈,双眼求助的看着独孤剑,独孤剑走到近前,也劝道:“张兄,你伤势很重,还是不要乱动的好。”看到两个人都这么说,张如梦只好重新躺下,指着一边的椅子说道:“那边有椅子,你们搬来坐,听我慢慢说。” 剑心两个搬了椅子坐在边上,听张如梦慢慢道来: 原来自从他们两个和张如梦在长安城分别之后,张如梦并没有立刻回临安城,而是又多次去找了南宫彩虹,可每次都没能够见到。直到有一天晚上,他夜探春花秋月楼,听到了南宫彩虹正在与手下人交待事情。说是她自己要再到临安去见一见秦桧,命令手下的人要盯紧了,一旦发现了“山河社稷图”的踪迹,就要立刻死死跟住,不能再丢掉。之后,她便一路南下,再次来到临安城,张如梦自然也一直跟在身后。 对于这件事,两个人都是心知肚明,但却是各走各的,谁也不去打扰谁。两个人就这么回到了临安城,南宫彩虹要去见秦桧,而秦桧的府上防守极其严密,张如梦根本无法进入,只好先行回家去看一看。 听到这里,张琳心觉得哥哥的口气都变了,心中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急忙问道:“哥哥,那家里?”张如梦看到女孩的神情,劝慰道:“妹妹,你别难过,秦桧那狗贼已经将家里全部查抄,我趁着天黑,悄悄潜入,才将爹和娘的遗物拿出来,装在了一只大箱子了,埋在了爹爹的坟前......” “哥哥,那蒋伯他......”女孩已经预感到了不好,却仍然抱着一丝希望。张如梦闭上眼,沉默了片刻,流出两行清泪,道:“蒋伯、蒋伯他不肯离开,在大堂里自尽了。那些官兵也不成殓他的尸首,就让他在大堂里那么挂着。我趁着夜色把蒋伯的尸首带出来,埋在了爹爹身边。” 女孩听了,眼眶发红,趴在独孤剑肩头不住地哽咽着,独孤剑轻轻拍着女孩的背,劝慰道:“琳儿,别难过了,这些仇恨,我们一定要一笔一笔的和他们清算的!”过了一会儿,张琳心才平复了心情,继续问道:“哥哥,那之后呢?” 张如梦续道:“祭拜完爹爹,我又来到秦桧的府前,想要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却看到彩虹在这两天的时间里,先后五次进出秦府,也不知和秦桧都说了些什么。” “哥哥,彩虹姐姐究竟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会和秦桧还有五色教的人有关系啊?”张琳心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连独孤剑也看着张如梦,等待着谜底的揭开。 看着两人的眼神,张如梦缓缓答道:“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隐瞒下去了,琳儿,独孤兄,其实,彩虹是女真人,他父亲就是我们的仇人南宫灭!” “什么?”独孤剑只觉得十分震惊。 “啊?怎么会是这样?”张琳心捂住嘴吃惊地望着哥哥,完全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第七十一章 卿心我心(中) 张如梦继续道:“我知道这件事情只怕你们一时之间很难接受,但事实就是事实,血缘是不可能更改的,她父亲就是南宫灭,是我们的杀父仇人。所以,彩虹刚才走的时候说的没错,我们之间真的是无法妥协的,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有这么一个无法消弭的深仇大恨横亘在我们之间,到头来,我们也只能是有缘无份。她对我不假辞色,我也全部都能理解。” 原来南宫彩虹竟然是南宫灭的女儿!在这之前,独孤剑和张琳心是万万没有想到的。虽说他们都是复姓南宫,但南宫灭从外貌上看,一脸粗犷,又蓄着女真人特有的那种络腮胡子,特征极其明显。而南宫彩虹那美得不可方物的外貌,以及那种汉人的柔美之态,怎么看与南宫灭都没有相似之处,都不像是他能生养的女儿。所以,剑心两个从一开始就没有往这方面想过,这时听到张如梦承认,如何能够不吃惊? “哥哥,那你和彩虹姐姐?”张琳心依旧有些不愿意相信,咬着嘴唇问道。张如梦笑了笑道:“是啊,我明白她,她也懂得我,所以一直以来,无论她怎么对我,我都没有介意。自从爹爹被南宫灭害死之后,我们每日里都在想着报仇,但在彩虹的心里,她夹在中间,也是十分难受的。” 独孤剑接着问道:“张兄,那她和五色教究竟是什么关系?”张如梦答道:“这我也不知道,她没有提起过,我自然也没有问过。但五色教既然和金人联手,那她能使用五色教的人也没什么奇怪的。” 剑心两个点了点头,张如梦这话一点不错,虽然金人和五色教合作的细节他们并不清楚,但想来金人势大,五色教原本就在苟延残喘,此时得到金国的帮助,自然会听从金人的命令。张琳心又问道:“那哥哥,你是怎么受伤的啊?” 张如梦说道:“我跟踪彩虹在临安停留了几天,然后便发现她离开了临安城,一路向北而来,为了寻回宝图,我自然是。其间她数次和手下的人谈话,但具体的事情我也没能听到。我跟着她就这么在江浙一带打转了差不多半个月,我看出她是想甩掉我,所以才这么转圈,但我也没有上当,无论她怎么走,我总会跟住她。”说到这里,张如梦看了两人一眼,神色中有一丝异常,剑心两个不明就里,互相看了一眼,女孩问道:“哥哥,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听我继续说。”张如梦回道,“二十天前,我跟着彩虹来到信阳,却发现了南宫灭的踪迹,老贼和彩虹就在这贤隐山中见面,也不知道他要逼迫彩虹干什么,我只是远远看见彩虹一直摇着头,不肯答应。那老贼当即大怒,伸手指着她大声斥责着,彩虹却一直低着头不肯答应,最后竟然跪下来苦苦哀求,那老贼依旧十分恼怒,拂袖而去。我虽不知这老贼想干什么,但料来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有心去问一问彩虹,但也知道她必定不会告诉我。于是我打定主意,悄悄跟在老贼后边,想要一探究竟。” “所以,哥哥,你被南宫老贼发现,他把你打伤了是吗?”张琳心立刻想到。张如梦答道:“不错,那老贼十分警觉,我已经是十分小心了,可才跟出几里,还是被他发现了。老贼自然是认得我的,出手便是狠招,我自然不会束手就擒,与他战在了一起。可惜我功夫不及他,被老贼一掌打成了重伤,他正要取我性命之时,幸亏彩虹赶到了。看到这一切,彩虹拔剑横在自己脖子上,以死相逼,又答应老贼说,方才那件事她同意去做,但必须放过我。老贼看了看形式,这才放过了我,扬长而去。” “哥哥,这么说,彩虹姐姐心中还是有你的啊,他为了你,竟然能够去得罪自己的父亲,说明你在她心中是十分重要的啊!”女孩欣喜地说道。不料张如梦却道:“是啊,我也知道。这十多天来,她一直在这里照顾着我,可以说是无微不至,虽然她嘴上说是因为老贼打伤了我,她照顾我是在还债,可我哪里又能够不明白她内心的想法?但即便是明白那又能怎么样?爹爹的死,永远是我们之间那一层最大的隔阂,更何况,我们是汉人,她是女真人,宋金两国之间,已经不存在和平一说,我再钟情于她,我们也是无法在一起的。” 其实,这些道理他们何尝不懂,独孤剑和张琳心初见之时,也可以说是一幕倾心,但后来知晓了对方的身份之后,不也正是因为张风杀了独孤云,两人虽然心中都爱慕着对方,但当时却都无法表露出来,痛苦万分。直到张风临死前吐露实情,解开了所有的误会,了却了这十多年来的恩怨,并且又把张琳心亲手托付给了独孤剑,他们两个才算是走在了一起。不然,只怕两个人心中无论再多么深爱着对方,也是不可能这么一路走下去的。 而现在,剑心两个人是亲眼见到南宫灭重伤了张风,使得张风最终不治身亡,这样的深仇大恨,再加上两个国家之间民族的仇恨,张如梦又怎么可能和南宫彩虹在一起呢?即便两人再是青梅竹马,心甘情愿去为对方付出,可他们背负着这样一份仇恨,是根本无法化解的,两个人只能是将这份****深埋在心底,无法吐露。只能说天意弄人,父辈的恩怨,却要让他们这些年轻人就要去承担,不得不令人叹息。 说到这里,三个人都是一阵默然,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沉默了片刻,独孤剑忽然起身说道:“琳儿,你先在这里陪着张兄,我去将马匹带过来。”张琳心点了点头,“好,独孤哥哥,那你快去快回。”独孤剑又对张如梦道:“张兄,那你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张如梦答道:“好。”(。) 第七十一章 卿心我心(下) 独孤剑出了木屋,穿过树林,沿着小路往山外走去。快要到大路之时,却忽然听到了南宫彩虹的声音:“好,我知道了,你继续去仔细打探,不要耽误了正事。”又一个声音传了过来:“是,堂主,属下这就去办。”独孤剑躲在一棵大树后边,朝那边望去:只见南宫彩虹和一个紫衫人正站在路边说着话。那紫衫人似乎是说完了,对南宫彩虹恭敬地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了。 南宫彩虹朝独孤剑这边看了一眼,喊道:“出来吧,不用藏了,你的影子已经出卖了你!”独孤剑微微一怔,往地上一看,却是自己背上的剑柄被阳光照射出的影子没被树影遮住,露在了外边,被南宫彩虹看到了。他不由得暗暗心惊,佩服南宫彩虹的观察力之敏锐。 独孤剑从树后走出,有些尴尬地说道:“南宫姑娘,你好啊,好久不见了。”南宫彩虹盯着独孤剑道:“原来独孤公子说话也是那么不实在,你我刚刚才见过面,这时你却说好久不见,不觉得太假了吗?” 被南宫彩虹这么一埋汰,独孤剑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道:“不是,南宫姑娘,我的意思是自从临安一别,没想到我们竟然能够在此又相遇了。”南宫彩虹却道:“那独孤公子的意思是不想见到我了?”独孤剑急忙摆手否认道:“不、不,姑娘的赠水之恩,在下还没好好感谢,又怎么敢对姑娘不敬?” “那好,那我问你,你跟踪我多久了?”南宫彩虹盯着独孤剑问道。独孤剑急忙摆手道:“姑娘误会了,在下只是要去取回山口的马匹,恰巧路过,并没有跟踪姑娘的意思。” “哦?是吗?那看来是我误会独孤公子了?”南宫彩虹有些戏谑地回道,“那独孤公子为何要躲在树后,不敢出来呢?” “这......南宫姑娘,在下并非有意躲藏,只是,只是......”独孤剑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难道要问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和五色教有什么关联?正踌躇间,南宫彩虹直接打断道:“算了,我也不愿为难公子,我们就此作别吧。”说着,南宫彩虹转身就欲离开。 “南宫姑娘!”独孤剑急忙喊住了她。南宫彩虹回身问道:“莫非独孤公子还有什么事情?”独孤剑脸上显出一股犹豫之色,低头沉思了一下,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抬起头看向南宫彩虹,说道:“南宫姑娘,其实,你和张兄之间的事情......” “不必说了,公子的意思我也明白,但请你回去转告张如梦,有些事情,我们之间是根本无法解开的,你也不必替他说话。况且,你几次三番坏了我们的大事,我恨不得杀了你以泄心头之恨,岂会听你的胡言乱语!”说话间,南宫彩虹已经变了脸色,瞪着独孤剑怒斥道,“我知道自己不是你的对手,但我爹爹已经去了鄂州,离这里不远,你若再敢乱说,我必然会让我爹爹来收拾你!”说完,南宫彩虹转身疾速向山外跑去,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独孤剑怔怔的看着南宫彩虹消失的方向,心中转过万千思绪,最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望着天空苦笑了一声,向着马匹所在的那片树林而去。 等到独孤剑将马牵回来的时候,张琳心已经开始在做饭了。他将马匹拴好之后,进了屋,就看到女孩正蹲在灶台下生着火,张如梦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看到独孤剑进来,女孩欣喜地喊道:“独孤哥哥!你回来啦!”独孤剑看着女孩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的样子,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将方才的烦恼全部抛之脑后,答道:“嗯,琳儿,你这是打算做饭吗?” 张琳心点了点头回道:“是啊,听哥哥说,今天一大早彩虹姐姐就出去了,他到现在还没有吃饭,我就想着给哥哥做点吃的。”后边的话张琳心没说,但独孤剑也能猜得出来,女孩自小就被张风视为掌上明珠,虽然说不上娇生惯养,但下厨做饭这种事情一定是没有做过的。别看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跟随自己风餐露宿,但真正动手的时候,也就是看着自己把火生好之后,串了山鸡、馒头之类的放在火上烤烤。 现在要让她动手去做饭,确实是有些难为了。独孤剑接过女孩手中的烧火棍,笑着说道:“好了,这些粗活还是我来吧,你去把脸洗洗,摘菜去吧。”女孩高兴地答道:“那好,我去了,你要快一点啊!”独孤剑只觉得一股香风飘过,张琳心的身影已经顺手拿了青菜出了门,到屋外没多远的山涧边去洗了。 独孤剑蹲在灶台前,拿着火折子慢慢将炉膛内的柴草点燃,往锅里沏上水,又淘了一些米,打算煮点青菜粥。他知道张如梦伤势还没好,吃不得太油腻的食物,熬点粥刚好合胃口。 等女孩拿着洗好的青菜回来,独孤剑接过去,正要去切。张琳心一捋袖子,说道:“独孤哥哥,让我来吧!”独孤剑将刀子递给女孩,“好,你切。”女孩接过刀子,双手握住,一把举在空中,狠狠地剁了下去。独孤剑看了,急忙阻止道:“琳儿,不是这样,低一点,低一点。”张琳心有些迷惑的看了看独孤剑,将刀子放低一些,依旧是“剁”! 独孤剑有些无奈,上前就要拿过刀子,“琳儿,还是我来吧。”女孩却是有些不愿意,“不,独孤哥哥,我来切!”看着女孩倔强的表情,独孤剑直接从背后抱住她,握住女孩的小手,张琳心不禁微微一颤。只听独孤剑在自己耳边低声道:“那好,我来教你。”他就这么握着女孩的手,开始教她如何切菜。随着炉膛内柴草的不断燃烧,屋中的温度也渐渐升高,两个人就这么手把手的教和学,空气中逐渐弥漫起一股旖旎的气氛...... 不多时,粥就煮出来了,女孩拿碗盛了,端到张如梦旁边,轻轻喊道:“哥哥,起来吃饭了!”张如梦正睡得迷迷糊糊,被女孩这么一喊,登时就醒了过来,闻到饭菜的香味,笑着道:“好香啊!” 女孩将碗端到张如梦面前,拿出勺子舀了一口,吹了吹送到张如梦嘴边,表功似的说道:“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做的!”张如梦张嘴吃了,接着道:“妹妹,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了?嗯,味道还真的不错。”张琳心又舀了一勺,喂张如梦吃了,接着道:“你妹妹天资聪颖,像做饭这种小事,还用得着学吗?自然是一看就会了。” 张如梦脸上明显一副不相信的表情,又看到独孤剑似笑非笑的脸,便打趣道:“那好啊,晚上我想吃鱼,妹妹,就劳烦你这位新晋大厨给哥哥做一条红烧鱼吧!”女孩立刻回道:“那当然......”话没说完,就立刻收住了嘴,她想了一下,知道这是哥哥给自己挖坑呢。便改口道:“那当然是不行的了,哥哥,你伤势还没痊愈,不能吃太过油腻的,还是多喝点粥吧。”说着,又舀了满满一大勺,送入张如梦口中。(。) 第七十二章 但为君故(上) 吃过饭,独孤剑又替张如梦把了一下脉,仔细察看了他的伤势。却发现他的情况不容乐观,张如梦自己说当时和南宫灭对了一掌,不敌南宫灭那雄浑的掌力,登时就被打成了重伤。这一段时间以来,南宫彩虹也是四处买药,遍访名医,又运功帮助张如梦疗伤,但都收效甚微,仅仅是没有使得他再遭受真气反噬的痛楚,伤情并未得到好转。 上午他服下了两粒“春花冬雪丸”之后,伤情倒也有些缓解,但效果也并不明显,独孤剑知道,若是只靠药丸,只怕上百粒也不够张如梦吃的。他摇了摇头,张琳心见状,急忙问道:“独孤哥哥,我哥哥的伤势到底怎么样了啊?” 看着独孤剑的脸色,张如梦也开口道:“独孤兄,我自己的伤势我也知道,南宫老贼功力高深,我能在他手底下逃得性命,就已属万幸,这伤恐怕是很难好了,没关系的,你不必如此。只是可惜我不能亲手去为令尊和我爹报仇了。” 独孤剑却没有答话,只是一直在屋内来回踱着步,摸着下巴沉思。张琳心看的心急,站起来跺着脚大声喊道:“独孤哥哥!到底怎么样啊,你快说啊!”独孤剑停住脚步,看了两人一眼,说道:“张兄的伤势的确十分严重,又拖延了这么多天,想要治好,恐怕是难上加难。若是此时郜前辈或者无虚大师他们这样的高手在的话,凭借他们深厚的内力,我想只需三天三夜之功,就可令张兄伤势痊愈。又或者能够有什么天材地宝,熬成药服下,我们再运功帮助张兄疗伤,想来那也能好的很快。只是现在这两种办法都不可能实现,仅仅依靠我们自己,想要让张兄恢复,真的是十分困难。” 听到独孤剑这么说,女孩隐约觉得他还是已经有了办法的,便拉住他的手问道:“独孤哥哥,那你是不是已经想到了别的什么能够给我哥哥治伤的办法了?”独孤剑点了点头答道:“不错。琳儿,你还记得我被葛一帆打伤时,在归化城的客栈里,我们依照着‘碧潮神功’里的疗伤心法,一起运功疗伤的办法吗?” 张琳心自然是不会忘记,听到独孤剑这么说她立刻也明白了,“独孤哥哥,你是打算用这疗伤心法里的办法给我哥哥治伤,是吗?”独孤剑答道:“嗯,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张兄又身受重伤,不能再耽误下去,我想用这种办法试一试。” 女孩将整个过程仔细思索了一遍,知道这办法中存在着比较大的风险。毕竟此时张如梦体内不光是真气紊乱,更加还有着南宫灭打在他身上的异种真气慢慢腐蚀着他的筋脉。若是他们两个再加入两股真气,一个把握不好,就会令张如梦伤上加伤,轻则内功尽失,成为废人,重则直接就会承受不住真气暴走的状况,吐血而亡。 但正如独孤剑所说,现在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再耽误下去,即使张如梦最后能保住性命,但也必然是武功尽失,成为一个病秧子,只会拖累别人,那样,只怕比杀了他还难受。不过治或不治这件事情,最后还是要交给张如梦自己来决定,他们两个只能是给张如梦建议,毕竟事关生死,在女孩的内心当中,还是希望哥哥能够健康的活着。 于是,张琳心转身走到床边,看着哥哥,轻声道:“哥哥,方才独孤哥哥所说的办法,并非是个万全之策,但眼下也已经是别无他法,你的伤势再拖延下去,只会越来越重,即便我们将来能找到高手或者名医为你医治,那时只怕也为时已晚,只能保住性命。独孤哥哥所讲的方法,虽说有希望能将你治好,但也有很大的风险,一个不慎,就会有性命之忧。妹妹不想瞒你,我知道你刚才的话只是宽慰我们,失去了武功,只怕比杀了你还难受,要不要用这个方法,妹妹不敢擅自做主,请哥哥自己决定吧。” 张如梦呵呵一笑,说道:“妹妹,其实你在告诉我之前,就一定能够猜到我的选择了,但你还是希望我能选安全一点的办法,保住性命,不再计较别的,对吗?”张琳心低着头没有说话,但显然是已经默认了哥哥的话语。张如梦接着说道:“妹妹,既然有一线希望,我们为什么不去抓住它呢?紫阳真人曾经言道:‘我命不由天’,哥哥相信你们两个,一定能够成功,即便真的不成功,我......”女孩急忙一把捂住张如梦的嘴,一脸紧张地道:“哥哥,不许胡说!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看着女孩的神色,张如梦微微一笑,答道:“好,我不乱说,我妹妹一定能将我治好的!”女孩用力的点了点头,“嗯,哥哥一定会好起来的!”她转头看向独孤剑,“独孤哥哥,你说是吧?”独孤剑知道此时必须鼓劲,也很肯定地答道:“是,我们一定能够成功!” 独孤剑又走到门口看了看天色,说道:“张兄,我和琳儿现在去把需要准备的东西全部弄好,再仔细推敲一遍,等明日我们就开始为你疗伤,如何?”张如梦自无不可,“好,一切听从你们的安排。” 于是,独孤剑拉了张琳心来到屋外,说道:“琳儿,这次的事情,我们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必须要做好充足的准备。我看了,南宫姑娘买的那些草药,都是十分平常普通的药材,对于治疗内伤,并没有多大帮助,我就想到城里再去转一转,看看能不能买到一些上好的药材。” 女孩问道:“独孤哥哥,可我们现在没有钱了,你打算拿什么去买啊?”独孤剑转念一想也是,如今两人可以说是身无长物,没有钱又哪里能买到东西?他的眼睛看向了两匹骏马,咬了咬牙道:“实在不行,我们把马卖掉,想来一定会有人要的。”女孩有些不忍,知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两人虽说都有一身武艺,但也总不能去街头卖艺吧?又或者去做那劫掠之事,这些他们也做不出来。 正为难间,女孩突然想到了张如梦,急忙道:“独孤哥哥,你等我一下!”转身就跑进了屋子。独孤剑以为她还有什么贵重的物品放在包袱中,正欲跟进去劝阻,就见女孩已经又走了出来,她将手中的物事向独孤剑一抛:“独孤哥哥,接着!”(。) 第七十二章 但为君故(中) 独孤剑伸手一把捞住扔过来的东西,一看,原来是一锭金子,“琳儿,你哪里来......”他止住话头,登时明白过来,自己两个人钱花完了,不代表张如梦也没钱了啊。于是他把金子往怀里一塞,说道:“那好,琳儿,你就留下来照顾好张兄,我去城中看看。”女孩点头答应:“嗯,独孤哥哥,早点回来。” 走出贤隐山,独孤剑又来到信阳城中,此时已经是半下午,集会上的人群已经散去了大半,剩下的都是一些来的晚的和东西还没卖完的摊贩。他一边走一边看,这会儿那些摊贩所卖的东西,都是些寻常普通的家用之物,他在几条街道上转了一圈,遇到的药店医馆也全进去问了一番,却也没能看到有什么自己所需的物品。 “看来只能到别的地方去碰碰运气了。”独孤剑心中暗自想着,便向路人打听了是否还有别的药店,得到消息之后,他就依照路人所指的地方,来到了城南的一家医馆。这是信阳城中数得着的比较有名的医馆了,每天都有三四位大夫坐诊,所卖的药材也比较全,独孤剑却并没抱多大希望。因为他知道,南宫彩虹既然照顾了张如梦这许多天,又岂能不将信阳城的这些药店医馆全部跑一遍? 果不其然,他连续报了四五种药材名,得到的都是些十分普通的货色,而且南宫彩虹都已经买了不少,就堆放在木屋的角落里。过于贵重的,却是一点也欠奉,根本都买不到。独孤剑感到十分失望,转身正欲离开,却被一位正在坐诊的大夫叫住,这大夫约莫有六十多岁,须发皆白,他对独孤剑说道:“我观少侠方才所报的药物,皆是治疗内伤所用,敢问少侠,可是你所熟识之人受了很重的内伤?” 独孤剑急忙走过去拜道:“先生明鉴,我有一位朋友,被内力所伤,现在想要买一些有用的药材,好替他疗伤,不知先生?”那大夫答道:“老夫年轻之时,也胡乱学过几手功夫,但资质愚钝,也没成什么大气,后来也就只好改行行医。我看少侠如此尽心劳力,想必你的这位朋友与你关系一定非同一般吧?” “先生真是慧眼如炬,这位朋友乃是家父的故交之子,与我也是肝胆相照,敢问先生,可是有什么上好的药材?在下愿出重金购买。”独孤剑躬身拜道。那大夫抚着胡须想了想道:“也罢,看你如此心诚,我这里有一支七十年生的人参,虽说不是什么非常贵重,但想来会对你朋友的伤势有所帮助,你随我来。”那大夫引着独孤剑来到后堂,从深处的药架上取出一只长盒子,递给独孤剑道:“医者父母心,我看少侠气宇轩昂,一身正气,想来必定不是大奸大恶之人,我就把这支人参送与你,拿去救助你的那位朋友吧。” 独孤剑接过盒子,拜谢道:“长者所赐,固不敢辞,但先生也是要生活的,这锭金子就权作药资,还请先生不要推辞。”说着,掏出那锭黄金,将盒子夹在腋下,双手把金子奉给那大夫。那大夫笑着捋了捋胡须,将金子接过去道:“那好,我就收下了,今后你若是还有什么需要用的药材,直接来这里拿取便是。” “多谢先生,在下告辞了!”独孤剑又再次拜谢,拿着盒子出了医馆的大门,就准备回去。路经一家成衣铺时,他想了想,又进去买了两条毯子和两件大衣,天气越来越冷,木屋里边却只有两套被褥,哪里够三个人去分?虽说他们武功都十分不错,不畏寒冷,但还是要有备无患的好。 出城的路上,他又买了一些易于存放的菜蔬,用麻袋装了,一并背负在肩上,赶回了山中的木屋。 回去之后,天色却是已经将晚,吃过晚饭,剑心两个照顾张如梦睡下,自己两个却走出门外,站在外边的空地上,一起怔怔的望着已经悬在空中的月亮。 女孩侧头趴在独孤剑的肩头,轻声问道:“独孤哥哥,明天就要给哥哥疗伤了,你有几成的把握啊?”独孤剑回道:“琳儿,这种事情,我也说不好,若是我们能有郜前辈、无虚大师那么高深的内功,何须搞得这么麻烦?现在的情况,只能是勉力一试,希望张兄福大命大,我们也能一次成功吧。” “独孤哥哥,其实我也知道,但这其中终究太过凶险,我心中总是感到十分不安。”女孩抱住独孤剑的胳膊,低声说道。 独孤剑握住女孩的手,答道:“是啊,若是容易的话,只怕南宫姑娘早就能把张兄治好了,又何必拖了这么久?”说到这里,独孤剑忽然想起上午在山口又遇到南宫彩虹的事,低头看了女孩一眼,不欲瞒她,就开口道:“琳儿,其实上午我去取马的时候,又遇到南宫姑娘了。” 张琳心一双美目看着独孤剑,惊讶的问道:“什么?独孤哥哥,你看见彩虹姐姐了?”独孤剑点点头,“不错,她当时正在和五色教的一个紫袍人说着什么,我去的时候,恰好看见那紫袍人离开。本来我是躲在树后的,可惜太阳照出的影子将我出卖,被南宫姑娘发现了。” “那你们说了什么啊?”女孩继续问道。 独孤剑挠了挠头,答道:“也没什么,我本来想劝劝她的,可一想,却也没什么立场,最后她就离开了。”女孩叹了一口气接道:“其实我也能明白,哥哥和彩虹姐姐心中都十分痛苦,可现在这种情况,谁也没有一个好的办法能解决。独孤哥哥,比起他们,我们幸运了好多。” 女孩话里的意思,独孤剑当然明白,他紧紧抱住她答道:“是啊,那种感觉,真的太痛苦了,该死的南宫灭!可恶至极!”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又说道:“琳儿,南宫姑娘走的时候,还说了一句话,我现在有些不太明白,但仔细想想,似乎又有些线索。” “什么话?”张琳心急忙问道。独孤剑答道:“她走的时候,说自知不是我的对手,但要我小心些,南宫灭就在鄂州,说不定她会喊南宫灭来对付我。当时我没多想,现在看来,她似乎是想告诉我们什么。”(。) 第七十二章 但为君故(下) 张琳心一听,觉得独孤剑说的十分有道理,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而是沉思着去想南宫彩虹话里的意思。不到片刻,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喊道:“我明白了!”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发现对方脸上带着一股担忧之色,独孤剑道:“琳儿,南宫姑娘这是在给我们提醒呢。”张琳心也点头道:“不错,独孤哥哥,那老贼虽说不是五色教的人,但他毕竟是金人的第一高手,他到鄂州城去,必然没安什么好心,就算不是去对付岳元帅,也一定有什么图谋!” “嗯,虽说岳元帅已经严加防范,这老贼未必能够得手,但他若是对岳元帅手下的将军们下手,抑或是刺探一些军情,只怕危害也是极大的!”独孤剑皱着眉头分析道。 “独孤哥哥,那我们要赶快想办法把这个消息告诉岳元帅才是啊!”女孩焦急地说道。独孤剑也是一脸发愁,南宫灭潜入鄂州城已经不知道多少天了,只怕对于城内的许多情况都可以说已经是了如指掌,岳飞等人此时一定还一无所知。若是他真的出手了,只怕不知道要给岳家军造成多少损失呢! 只有尽快将消息告诉岳飞,让他们提前防范,最好把你们赶出鄂州城,让他的奸计不能得逞,这样才能够保证安全。只是鄂州距此也有三百多里,即使乘快马不停赶路,来回也要至少三天的时间,但张如梦若再耽搁三天,伤势究竟会如何,谁也无法预料。一边是他们的兄长,一边是国之干城,剑心两个夹在中间,却是十分为难。 两人就这么站立在外边,清冷的寒风刮在脸上身上,也没有了丝毫感觉。南宫灭武功之高,他们是亲眼见过的。独孤剑当时连张风都敌不过,更何况比张风功力还要再高出一筹的南宫灭了。而鄂州城里的岳飞等人,斩将夺旗、飞马冲阵,个顶个的都是好手,但江湖上的单打独斗,只怕没有一个能是南宫灭的对手的。更要命的是,在这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之下,只怕岳家军会吃一个大亏。 究竟该怎么办,剑心两个此刻却是没有一点办法,饶是二人向来聪明异常,智计百出,但到了这会儿,却也没有办法想出一个两全其美之策。张琳心望了望屋内,紧紧咬着嘴唇,脸色有些发白,她和独孤剑无法猜测南宫灭到鄂州究竟是打算干什么,但他们赌不起,因为那里有着大宋收复中原、直捣黄龙的希望----岳家军。一旦岳家军的将领们被南宫灭暗算,那必然是伤筋动骨的,而且以南宫灭的能力,他极有可能会去搞到鄂州的布防图,到时只怕对岳家军的危害会更大。所以,他们不敢赌,也赌不起。但这边的张如梦也是无法放弃的,毕竟他是张琳心在这世上唯一剩下的亲人了。这个艰难地取舍,实在是让他们无法去选择。 独孤剑看着女孩,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去说,他自幼受刘轻舟教导,忠孝节义,打头的就是要为国尽忠,但他此刻也犹豫了,若是此事放在他的身上,他可以毫不犹豫的为大宋去做这个牺牲,宁可自己一辈子成为废人,也要保证岳家军一众将帅的安全。可那是张如梦,张风已经为了大宋牺牲了自己,他又如何能忍心让张如梦再做出牺牲? 女孩也看着独孤剑,也能够明白他的心思,但她又能怎么办?难道真的能跟独孤剑说:独孤哥哥,你去鄂州吧,我哥哥这里我会照顾。这句话,她真的说不出来。女孩低头看了看地面,一脚将掉落在地上的一截树枝踢飞,恨恨的道:“这南宫老贼,真是不得好死!整天都是在害人!” 独孤剑拍了拍张琳心的肩膀,宽慰道:“琳儿,这些债,我们都要一笔一笔的记着,早晚要向老贼讨回来!”女孩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要是能有人帮忙送信该多好!”她的这个想法很好,可这里他们又可以去相信谁?谁又会帮他们去送信?即便真的有人去,可岳元帅就一定会相信送信之人的话语吗?这一个个条件,缺了哪个,都是无法将消息传递到的。 可张琳心这一句话倒提醒了独孤剑,他行走江湖多年,对于江湖上的人和事,自是要比张琳心了解的更多一些。女孩的这句话只是在叹息找不到一个可以相信的送信之人,但他却想到了一个,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一群! 独孤剑朝女孩微微一笑,道:“琳儿,不必发愁了,我已经想到可以找谁去送信了!”张琳心惊喜地问道:“真的吗?独孤哥哥?”可随机又黯然道:“可是我们在这里一个人都不认识,哪里会有人去替我们送信?独孤哥哥,你不要安慰我了。”独孤剑牵住女孩的小手,答道:“琳儿,我是真的找到可以去帮我们送信的人了!不过现在太晚了,只能等到明天再去找人了。” 女孩有些迷惑的看着独孤剑,“独孤哥哥,你是在这里认识有朋友吗?你怎么没早些告诉我啊?”独孤剑摇了摇头道:“说是朋友也不错,但我并不认识他们。” “他们?独孤哥哥,哪里会有不认识的朋友?”女孩更加疑惑,她虽然冰雪聪明,但江湖经验太少,根本想不出来独孤剑到底是在说谁。独孤剑纵身一跃,从树上折下一截树枝,在地上写了一个大大的“丐”字,说道:“琳儿,丐帮弟子遍天下,而且都是忠心侠义之士,你说,他们会不会帮我们?” 张琳心恍然大悟,拍手笑道:“对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独孤哥哥,你真厉害!”独孤剑笑着答道:“若不是你提醒了我一句找人送信,我也未必能想起来,要说厉害,还是你反应更快,你所欠缺的,不过是些江湖经验而已。”女孩笑了笑没有说话。 决定了请丐帮的弟子帮忙送信,两人的心中也放下了一块大石,虽说此时他们尚未见到丐帮之人,也没有得到他们的承诺,但两人都知道,只要自己说明身份,将情况与丐帮弟子讲清楚,以他们的热心程度,一定会帮这个忙的。于是,两个人也就不再担忧,在屋外走了一会儿,便回到木屋之中睡下。(。) 第七十三章 初见成效(上)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独孤剑和张琳心就悄悄起身,他们要尽快到信阳城中去,寻找到丐帮在这里生活的弟子,请他们帮忙去送信,之后再赶回来为张如梦治疗内伤。 信阳一直以来都是丐帮的一个比较重要的分舵,而且自从淮河一带成为宋金两国交兵的前线以来,这里更加显出了十分重要的地位,故而丐帮一直是由分舵的舵主在这里坐镇。虽说金人占据着这里,但对于遍地的乞丐,他们也分辨不出哪些是丐帮弟子,哪些又是普通的乞丐,故而只好任由丐帮弟子在城中生存。剑心两个来到信阳城时,城门才刚刚打开。他们进了城,专捡那些脏乱差的地方去寻找,果然没用多久,就看到了七八个乞丐正懒洋洋地坐在一个路口,不时地挠挠痒,抓抓虱子,遇到路过的行人还会喊上几句讨钱的莲花落。 这些人虽说看上去有些瘦弱,穿着也破破烂烂的,头发像茅草一般乱蓬蓬的,但一看那身形和手掌,就知道一定是练家子。独孤剑走上前去,拱手道:“敢问诸位可是丐帮的英雄?”一个年级稍微长一些的乞丐眯着眼瞄着独孤剑问道:“你是什么人?打听我们是不是丐帮的干什么?” 独孤剑急忙解释道:“哦,在下乃是衡山派的新任掌门独孤剑,有些急事,想见一见丐帮的众位英雄。”那乞丐听到独孤剑自报家门,也吃了一惊,细细打量了他一番,问道:“阁下真的是独孤掌门?” 张琳心走到独孤剑旁边,笑着道:“如假包换,几位大哥,难不成还会有谁冒充不成?”那乞丐又看了看一袭绿衣的张琳心,问道:“如此说来,姑娘一定就是张琳心张女侠了?”女孩有些惊奇,反问道:“这位大哥,难道小女子现在也很有名么?” 那乞丐又细细打量了二人一番,才点头答道:“看来传言不假,独孤掌门总是一身黄杉,张女侠喜穿绿衣,看你们二位又都如此器宇不凡,身手矫捷,必定是独孤掌门和张女侠无疑了。”说着,又对张琳心回道:“敢叫张女侠知道,二位在江湖上的名声已经传开了,你们力斗五色教群魔,奔走千里传讯,这一桩桩的事情,真叫大家伙佩服。” 独孤剑问道:“不知大哥如何称呼?”那乞丐摆了摆手,道:“区区贱名,不值得独孤掌门称呼,二位叫我周大就行。不知独孤掌门和张女侠找我们丐帮有什么事情?”独孤剑答道:“原来是周大哥,敢问贵帮信阳分舵的舵主可在?”周大回道:“独孤掌门要找我们石舵主?那可不巧的很,他前段日子接到帮主的传讯,带着部分帮中的兄弟去南阳了。” “啊?那周大哥,不知贵帮如今在这信阳城中由哪位主事?”独孤剑继续问道。周大回道:“石舵主临行前,将这里的大小事务全部交给了辛副舵主,不过两天前有弟子回报说发现了五色教贼子的踪迹,辛副舵主就带人出城去搜查了。若是没什么意外,今天或者明天就会回来。独孤掌门,若是有事,就请等上一等,辛副舵主不会耽搁太久的。” 听到周大这么说,独孤剑却是万分焦虑,如今救人如救火,丐帮信阳分舵的正副舵主竟然同时不在,没有主事之人,他又该找何人去帮忙送信?独孤剑看着周大问道:“周大哥,现在有一件十万火急之事,可在下还有一件也是极为紧要的事情,实在是脱不开身,就想烦请贵帮的英雄帮忙去传送一个消息,不知道你们现在可还有能做主的人?” 周大听了,想了一下回道:“独孤掌门,既然是这样,不知你可信得过我们几个?”独孤剑毫不迟疑的答道:“周大哥说的哪里话?丐帮的英雄们也都是侠肝义胆之人,在下哪里能信不过?”周大和那几个乞丐听到独孤剑的夸赞,都是嘿嘿一笑,周大接着说道:“那好,既然独孤掌门脱不开身,就把这件要紧的事情交给我们几个去办吧,只要是我们力所能及的,必能万死不辞!” 独孤剑急忙回道:“周大哥言重了,这件事情是这样的......”于是独孤剑将自己得到的南宫灭在鄂州城的消息以及自己两个猜测的南宫灭的打算全部告诉了周大等人。周大几个听了,都是义愤填膺,纷纷破口大骂,“好个南宫老贼,被方大侠在泰山上打败才不过几年,就又要来我们中原兴风作浪,真是不把武林中的英雄好汉们放在眼里!太可恨了!” “我们现在真的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实在是脱不开身,所以就想烦劳贵帮的诸位大哥帮忙尽快将这个消息传递给岳元帅,请他要多加小心,最好能将这老贼从鄂州城里逼出去。”独孤剑说道。周大拍着胸脯答道:“那好,独孤掌门放心吧,这件事就交给我们吧,我们这就启程赶往鄂州,将消息告知岳元帅,也会和鄂州的帮派联手,一起找出南宫老贼!” 独孤剑急忙说道:“周大哥,这老贼功夫之高,天底下已经很少有人能够将他制住,你们万万不要与他硬拼,那样只会徒增伤亡,把他逼出城,使他的阴谋无法得逞就行。”周大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到时我们会一起商量一个万全之策,非要给这个老贼一点颜色看看不行!” 说着,周大转身向其他几个乞丐说道:“我带两个兄弟前往鄂州去给岳元帅报信,大家安心留在城里,随时留意金狗的动向,等辛副舵主回来了,将这件事告知他一声,不要让他担心。”众乞丐们轰然应诺。 他又向独孤剑问道:“独孤掌门,那不知我们回来之后,又该如何与你联系呢?”独孤剑想了一下道:“周大哥,今天是十二,七天之后,我会再到这里来与诸位相见,到时我们再叙,如何?”周大点头道:“那好,独孤掌门,你们就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周大先走一步了!”说着,带着两名丐帮弟子,沿着街道快步向南边而去。独孤剑和张琳心两人也向剩下的丐帮弟子拜别,径自出了西门,往贤隐山而来。(。) 第七十三章 初见成效(中) 此时的张如梦早已经醒来,却没有看到剑心二人。但他也不着急,想着二人一定是出去做什么事情了,他行动不便,就这么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等着他们回来。不多时,独孤剑和张琳心便从外边走了进来。女孩看到张如梦正睁着眼看着他们,高兴的问道:“哥哥,你醒啦?” 张如梦笑着答道:“嗯,你们这是出去晨练了?”女孩走到床边,坐在椅子上,握着张如梦的手说道:“哥哥,这次你可猜错了。不过我也不要你猜了,因为你一定猜不着我们去干什么了。”这倒令张如梦惊奇了:“哦?那妹妹,你说说你们这是去哪里了?” 女孩答道:“要说起来,我们今天做的这件事还要感谢彩虹姐姐,若不是她,我们大家都还蒙在鼓里呢!” “彩虹?你们又碰见她了?”张如梦急忙问道。张琳心摇头回道:“昨天独孤哥哥出去取马的时候,碰见她在和一个五色教的紫衫人说话,后来她告诉独孤哥哥,说南宫老贼现在就在鄂州城中,然后她就走了......” 张琳心话还没说完,张如梦就惊道:“什么?老贼如今潜入了鄂州城?”他浪迹江湖十余年,经历过许多事情,听到南宫灭在鄂州城,立刻就想到了许多种可能,他又如何能够不吃惊?张琳心急忙道:“哥哥,你不要着急,就是因为彩虹姐姐告诉了我们这一点,所以我和独孤哥哥今天才一大早出去了。” “可就这么一点时间,也不够......是了,你们是去找人帮忙送信了,是吧?”张如梦虽说身负重伤,但反应仍然很快,立刻便猜到了他们的办法。张琳心点了点头,答道:“是啊,我和独孤哥哥一大早进城,找到了丐帮的朋友,请他们帮忙将消息传递给岳元帅,想来以丐帮英雄的速度,应该还能来得及吧?” 张如梦想了想才说道:“不管来不来得及,我们若是什么都不做,那才是不负责任,这下我们也只能等着消息了,但愿老贼还没有动手吧!”独孤剑拿出路上买的早点,递给张如梦说道:“张兄,不要想那么多了,先把饭吃了,我们就开始为你运功疗伤。”张如梦伸手接过,在张琳心的搀扶下,慢慢坐起来,把早饭吃了。 剑心两个也除去鞋袜,坐在张如梦两侧,一手搭在张如梦肩头,一手则分别贴住张如梦的手掌。独孤剑朝张琳心点了点头,道:“琳儿,先不要着急,先送入一点真气,试探一下,万万马虎不得!”女孩点头会意。 两个人都慢慢的将一丝真气送入张如梦体内,作了一番试探。南宫灭如今所练的“龙象九重功”却是厉害无比,张如梦受了他一掌之后,不仅自己体内的真气被全部击散,而且南宫灭侵入他体内的那股子真气也是在四处乱窜,不断侵蚀着他的筋脉。也多亏他从小修习的就是平和温顺的玄门正宗内功,底子非常好。虽说他自身的真气全部溃散,但残存的一些仍旧苦苦抵抗着入侵的那股真气。再加上这段时间南宫彩虹不断的给他输送真气,服食各种草药,所以他才能一直撑到现在。 独孤剑和张琳心送入的真气甫一碰到南宫灭留下的那股真气,就立刻遭到了剧烈的攻击,两人急忙控制着这股子真气退出了张如梦的体内,放下双手,互相对视了一眼,“好悬啊!”方才两人若是稍慢一些,只怕就会遭到那股真气的反噬,虽说未必会对两人造成什么伤害,但张如梦势必会被再次重伤。 这一番试探,两人也基本清楚了张如梦体内的情况,独孤剑低头沉思,正要想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法。张如梦自然也感觉到了方才体内的情况,他笑了笑说道:“独孤兄、妹妹,老贼留下的内劲,刚猛有力,你们只能用更浑厚的力量去将它冲垮,不然很难有效果的,放心吧,我能撑得住。” 张琳心摇着头道:“不行,哥哥,这个办法太危险了,稍微有一点失误,你的筋脉就会因为承受不住而断裂,真气爆体,到时我们想施救都难了。”张如梦咬牙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三个的功力加起来都不是老贼的对手,你们若是不用狠招,哪里能够成功?没事,我相信你们一定能行的,来吧!” 这时,独孤剑抬头道:“张兄勿急,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会保险一些,但能不能成,还需要试上一试。”张如梦道:“好,不论什么办法,只要能成就行,来吧!”独孤剑对张琳心道:“琳儿,我们还按照原来的运功办法,将真气送入张兄体内,但这次你不要去想着化解南宫灭留下的内劲,而要用你的真气去护住你哥哥的筋脉,剩下的事情,全部交给我来做。”女孩看着独孤剑,有些担忧地问道:“独孤哥哥,这能成吗?方才我们也都感受到了,老贼的内劲凶猛暴戾,若是一个不好,就会被它反噬。这么做,也会让你很危险啊。” 独孤剑笑了笑道:“没事,其实我都想过了,若是能将老贼的这股内力引入了我体内,那就更好办了,反而比现在容易多了。”张琳心仔细一想,的确如此,她和独孤剑的内力同宗同源,联起手来,反而比在张如梦体内去化解要容易许多。女孩点了点头道:“好,独孤哥哥,那我们开始吧。” “嗯,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这次先从十二经脉的手少阳三焦经开始,先试一试,若是能有效果,那就证明这个方法可行。若是万一有什么差池,至少能保证张兄的性命无碍。”独孤剑说道。这手少阳三焦经乃是贯通整个手臂直通肩部,在大椎穴与督脉相会的十二经脉之一,独孤剑所说的能保住性命,自然是指若事有不济,自是还可以断臂求生。这话虽说有些重,但张如梦和张琳心兄妹也知道其中的道理,二人自然是不会反对。 于是,剑心两人又再次将手搭在张如梦肩头,慢慢将真气送了进去。张琳心控制着真气依附在张如梦的手少阳三焦经上,将他的整条经脉牢牢护住,独孤剑则主动找上了南宫灭的那股子真气,一番激烈的交锋之后,南宫灭的真气本就是无根之源,虽然浑厚暴戾,却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独孤剑那源源不断的碧潮真气。(。) 第七十三章 初见成效(下) 经过两三个时辰的努力,他们终于将隐藏在这一条经脉中的南宫灭留下的真气全部化解掉了,证明了这个方法的确是行之有效。不过剑心两个也累得是满头大汗,脸上通红异常,体内的真气也用了个七七八八,只怕需要好一段时间的恢复了。 两人慢慢收功,睁开眼看了看张如梦,只见他微微一笑,对二人说道:“不错,这个方法确实很好,就是让你们两个太过劳累了。” 独孤剑这一番所耗费的精力颇大,这一收功,兀自正运功调息,听到张如梦的话语,还未来得及说话,张琳心就先开口道:“哥太好了,哥哥,这个办法竟然这么好用,我们就是再累一些也值得!相信要不了太久,你的伤势一定能够尽数复原的!” 张如梦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臂,说道:“哪里会这么容易,今天这才不过是一条经脉,就已经让你们如此劳心费力,花了这么长的时间,剩下的筋脉可还有这么多,也不知道还要多久了。”张琳心倒不以为意,答道:“没事的哥哥,不管多久,只要能将你治好,就比什么都重要!”张如梦看着妹妹,心中十分感动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没说,而是轻轻拍了拍女孩的手背。 这时候独孤剑也调息完毕,缓缓睁开了眼睛,开口说道:“张兄,若是依照今天这个速度,我估计没有半个多月,很难将你体内的异种真气全部消解掉,不过今天这效果确实很好,你先休息一下,我们晚上再看看情况,明天接着继续。”张如梦答应道:“好。” 剑心两个下了床,扶着张如梦慢慢躺下,将他先安顿好,两人才缓步走出了木屋。看着外边一片萧瑟的景象,独孤剑轻声问道:“琳儿,你累不累?”张琳心摇了摇头道:“没事,独孤哥哥,我还好。倒是你,耗费的力气最大,就那么稍稍一调息,看你的脸色,只怕还没有复原吧?”独孤剑却道:“不要紧,我只是在想,今后这几天我们都还需要怎么做。” 女孩当然知道独孤剑在说什么,这些筋脉里的真气现在看来用这种方法确实很好化解,但两人耗费的精力可不是一点半点,若是到了那些比较长异种真气又多的穴脉之中,只怕要比今天困难的多,更何况还有心脉呢!那可比这些经脉更困难,稍微不慎,就会使得真气聚向心脏,那可就大罗神仙也难救了。 明白独孤剑的担忧,女孩轻轻握住他的手,两人十指紧扣,张琳心说道:“独孤哥哥,没事的,我们今天不是开了一个好兆头吗?等将十二经脉里的真气全化解了,哥哥也就能够自行运功了,到时我们就会多一些助力,说不定比现在还要容易许多呢!”听了女孩的劝慰,独孤剑笑了笑,拉着她坐在一棵已经掉光了叶子的大树下,仰头望着天空,就这么也不说话,一动不动地看着...... 到了晚上,独孤剑又再次检查了张如梦身体里的情况,手少阳三焦经里并没有再出现南宫灭的那股暴戾的真气,而是开始隐隐地聚集了张如梦原本修炼的玄门的真气,虽说还很少,形不成什么气候,但也已经说明这条经脉没有问题了。更加可以肯定的是独孤剑的这个办法是十分有用的。 之后的几天,他们就继续按照这个方法,张琳心用真气护住张如梦的筋脉,独孤剑催动真气去消解南宫灭留在张如梦体内的那股暴戾的异种真气。六天之后,张如梦的十二经脉中的手三阳经和三阴经之中的异种真气已经尽数被消解掉了。但剑心两个也累得不轻,刚开始的时候也就是独孤剑出力比较大,越到后来,张琳心耗费的内力也逐渐增大,女孩也感到有些难以吃消了,从开始结束时还能谈笑道后来一句话都不想说,就可以想象出他们的消耗有多大。 第七日一大早,独孤剑按照与周大的约定,留下张琳心看护张如梦,自己则早早地进了信阳城,来到那天与周大见面的地方。果然周大已经和一众丐帮的弟子在那里等候了。 这一次见面,独孤剑从周大口中得知,他们日夜不停,两天内便赶到了鄂州城外黄鹤山下的岳飞的大营。道明来意之后,岳飞十分热情的接见了他们,当得知南宫灭身在鄂州的消息是蒙剑心两个告知后,岳飞更是感动,特别书写了一封信,感谢他们。而周大则又向岳飞建议,大张旗鼓地全城搜查,打草惊蛇,将南宫灭逼出城。再在城外布下天罗地网,将南宫灭一举抓住。 岳飞听了,对这个计划也比较有兴趣,于是便差遣了手下将领,在城外的江边布下了埋伏,而周大也请来了鄂州城内外的不少武林人士和丐帮弟子,一同将这个陷阱完善。之后岳飞就命人搜查全城,果然将南宫灭给逼了出来,这老贼落进了早已布下的罗网之中!眼看南宫灭已是走投无路,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了,却不料斜刺里杀进来一伙黑衣人,将包围圈的一块阵脚给冲乱了。南宫灭却趁着这个时机,强忍着背上中了四五箭的伤痛,跳入江中逃走了。那些黑衣人最后虽然全部被斩杀,但却跑了南宫灭,这令人实在高兴不起来。 不过后来经过一番调查,发现这伙黑衣人竟然是潜伏在鄂州城的五色教的杀手!于是岳飞顺藤摸瓜,一举将五色教在鄂州的势力连根拔起,虽说失之桑榆,却收之东隅,也算是一份意外之喜吧。况且南宫灭受伤也不轻,江水滚滚,这又是寒冬腊月,他这么纵身跳入江中,能不能逃得一条性命,倒也很难说。 独孤剑与周大等人叙话完毕,收了岳飞所写的书信,又请他再帮忙给岳飞带个口信,就说暂时不能前去相见,要再过一段时日。周大表示明白之后,独孤剑便起身出了城,回到贤隐山之中。 他将这些事情讲给张如梦和张琳心兄妹之后,两个人也是十分高兴。至少这一番设计,无论南宫灭最后生死如何,金人和五色教都算是吃了一个大亏,光是潜伏在鄂州城的这些暗哨的损失殆尽,就足够他们头疼好一阵子了。他们要想再重建起来,只怕不是一两天的功夫了。只是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南宫彩虹的一句提醒,若是南宫灭真的因此丧命,不知道南宫彩虹会不会将剑心和张如梦三个几个恨之入骨?(。) 第七十四章 伤势初愈(上) 兄妹二人听独孤剑讲完,三个人便开始准备继续运功疗伤。十二经脉中手上的六条已经全部治好,剩下的是足三阳经和三阴经。两人依旧是打算从稍微容易一些的足厥阴肝经入手,相对于其他五条经脉来说,这条的行功路线要稍微短一些,从肺部经过,也不容易致命,所以独孤剑依旧是选择这条比较保险的路线。 这一次的运功疗伤要比前几日的时间都要长了许多,一直到傍晚时分,剑心两个才算收功。他们这一次要比原来耗费了更大的力气,甫一结束,张琳心就直接靠在墙边,一动也不想动。而独孤剑也已经将体内的真气消耗一空,额头上更是布满的细密的汗珠,这就足可以想象这一次他们确实十分不容易。 休息了好一会儿,剑心两个才算恢复了一些体力,而张如梦则将自己这几天聚集的真气慢慢沿着经脉运行到足厥阴肝经中,感受着它的变化。三个人累了一天,此时也都感到十分饥饿,独孤剑在张琳心的帮助下,随意炒了两个菜,又蒸了米,三个人就这么吃了,随后便各自睡下。 这已经是腊月二十了,天气愈发的寒冷了,这一天的天气都是阴沉沉的。到了半夜时分,竟忽然间飘起了雪花!木屋的炉膛之中火苗一直没有熄灭,前半夜烧的很旺,到了后半夜虽说小了许多,但依旧在燃烧着,故而整个木屋中也感觉不到一丝寒冷,所以他们三个对于屋外下雪的情况是一无所知。加上这一天的运功疗伤使他们耗费了更大的精力,三个人睡得都很沉,十分香甜。屋外的大雪慢慢地飘着,屋内的人安静地睡着,却是一副十分宁谧的画面! 第二天清晨,张琳心醒来得比较早,她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就准备穿衣起床。女孩睡的地方是用两条布帘子隔挡开的,外边的独孤剑和张如梦是看不到她这里边的情况的,所以女孩自然也没有太过注意醒来后起床前的形象。她穿好衣服,挑开布帘走了出去,看到还在熟睡的独孤剑和张如梦,她自然也没有去吵醒两人。往炉膛里添了几块木柴之后,女孩便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轻轻将门关上,转过身来,女孩顿时惊住了!此时雪已经停了,外边的整个世界都被大雪覆盖住了,所见之处,银装素裹,一片雪白。这里正好又是人迹罕至,地上厚厚地白雪将道路也完全遮了起来,一眼望去,真是美极了! 女孩自小就生长在江南,哪里见过这种景象?大江以南的地方虽然也会下雪,但极少有下这么大的,大多时候都是薄薄的一层,甚至有时候雪花落在地上,片刻就化掉了,哪里会像北方这样整个世界都被白雪包裹住?而张琳心长这么大以来,就恰恰没有见过这么壮观的雪景。此时这么转身看到了,哪里能够不被惊呆? 她就这么呆呆的站在屋檐之下,看着这美丽的雪景,一动不动。过了好半晌,女孩才从震惊之中清醒过来,她推开门走到屋中,来到还在熟睡的独孤剑身边,伸手摇晃着他的胳膊,轻声喊道:“独孤哥哥!独孤哥哥!”独孤剑虽说睡得比较沉,但还是十分警觉的,被女孩这么一推一喊,立刻醒了过来。 看到女孩那美丽的容颜,独孤剑脸上露出笑容,低声问道:“琳儿,怎么了?”张琳心一把将他拉起来,急速的说道:“独孤哥哥,你快起来,快跟我出去看!”独孤剑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急忙将外衣套上,穿了鞋袜,就跟着女孩走了出去。 当他看到这雪景之时,也是一下子就被惊呆了。要说起来,衡山虽说比临安还要靠南,但衡山毕竟是五岳之一,山峰奇骏雄伟,自然在冬天也会被大雪包裹。独孤剑从五岁起就在衡山上生活,十五年来,几乎每年都会在衡山上看到雪景。可那里的雪景与北方的一比,却又十分不同了,他此刻见到这美丽的景象,也是十分震惊。不禁叹道:“琳儿,我真的没有想到,树上所写的银装素裹、白雪皑皑竟然是这般的景象,比我在衡山上看到的雪景竟然还要美!” 张琳心拉着独孤剑的手,兴奋地说道:“独孤哥哥,这还是我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看到这么美丽的雪景,在江南这些是根本看不到的,太漂亮了,太美丽了,我真的好开心啊!”说着,女孩从木梯上“蹬蹬蹬”地跑了下去,伸开双臂站在雪地之中,又原地转了两圈,真是恨不能就与这雪景融为一体!她看着依旧站在门口的独孤剑,高兴地说道:“独孤哥哥,快下来啊!我们一起玩一会儿啊!” 独孤剑看着女孩兴高采烈的模样,自然不愿忤了她的兴致,脚尖一点,便一跃而下,飞身来到了张琳心身边。女孩看着身边的独孤剑,说道:“独孤哥哥,我们来打雪仗吧!我听哥哥说过打雪仗的事情,可是我还从来没有自己打过雪仗呢!”独孤剑笑着答道:“好,今天我就陪你玩个痛快!” 两个人就这么在这雪地里玩闹了起来,你朝我扔一个,我向你扔一个,打得是不亦乐乎,欢声笑语传出去了老远。过了不知道多久,两人玩得都有些累了,各自都是一身的白雪,连头发上和脸上都挂着不少的雪,这一个早上,也真是玩得十分痛快。 女孩朝独孤剑招了招手,喊道:“独孤哥哥,我们就在这里堆一个雪人吧!”独孤剑答应道:“好啊,来吧!”于是两个人也不用什么工具,就靠着两手一捧一捧的将地上的雪聚在一起,堆了一个半人多高的大雪人,真是好看极了! 做完这一切,两个人也都微微有些气喘,看着鼻头都被冻得有些发红的女孩,独孤剑伸手将她的抱在怀里,两手则是把她的双手送到自己嘴边,不住地呵着气,“还冷吗?”他向女孩问道。张琳心摇了摇头,笑着道:“嗯,不冷了。”两个人就这么又在外边站了一会儿,欣赏着四周美丽的景色。(。) 第七十四章 伤势初愈(中) 又过了好一会儿,女孩突然想起来哥哥还在屋里呢!急忙说道:“独孤哥哥,我们进去吧!”独孤剑看着女孩点了点头,“好,走吧。”两个人拍了拍身上的雪,推开门走了进去。张如梦这时候也已经醒了,方才剑心两个在外边打闹的动静,他也听到了。见到两个人回到屋里,他笑着问道:“外边下雪了是吗?”张琳心搓了搓手回道:“是啊哥哥,好大的雪呢!好漂亮的。” 张如梦慢慢坐了起来,说道:“是吗?怪不得你们在外边玩得那么开心呢!”女孩听了,顿时感到有些害羞,低着头捏着衣角问道:“那是我们把哥哥吵醒了吗?”张如梦笑呵呵地回道:“那倒不是,时候也不早了,我自然而然就醒了。听到你们在外边的声音,我也很想出去看看呢!” “那好啊!我和独孤哥哥就扶着哥哥出去转转吧。”女孩高兴的说道,张如梦笑着答应下来。于是,剑心两个就搀扶着张如梦出了屋门,走到外边,眺望着这银霜满地的景象,真是美丽极了。张如梦自从十八岁离家以来,在外漂泊游历多年,大江南北也都去过不少地方,对于这样的雪景,倒也见过几次,自然不像剑心两个一样有那样兴奋的感觉。 三个人又在雪地里站了一会儿,张如梦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们回去吧。”剑心两个便扶着他回到屋中。吃过早饭,三个人又开始进行运功疗伤。有了昨天的经验,这时他们自然而然要容易了许多,虽说这次的行功路线要远比前些天的长,但两人反倒觉得今天的情况并不比前几天的困难。还不到傍晚,一整条足少阴肾经中的真气就被他们化解干净了。 接下去的几天,是剩下的足三阴经、三阳经,张如梦十二经脉中的异种真气被剑心二人就这么消解干净。只剩下位于胸口的膻中穴和小腹的丹田之中还盘踞着两股异种真气,十分顽固,无论剑心两股如何催动真气,都很难将它们化解。他们连续运功试了两天,都没有一点动静。 而此时的张如梦已经基本上能够正常运功,他也能够下床行走,倒也看不出什么大碍了。只是独孤剑依旧有些愁眉不展,他深知那两股真气的危害,只是这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更好的办法来。这可不比筋脉之中的那些真气,膻中和丹田是练武之人的两处要害,长时间被异种真气侵蚀,只会对身体造成越来越大的伤害。 “真没想到,这南宫老贼的内力竟然如此霸道难缠,张兄,你这膻中穴和丹田二处的内力,小弟实在也想不出办法去化解啊。”独孤剑叹气道。张如梦倒不以为意,回道:“独孤兄不必如此,如今除了这二处,我已经能够感觉到身体内再无一丝异种真气,至少我已经保住了性命,这一身功夫的也没丢掉,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张琳心一脸担忧的说道:“可是哥哥,剩下的异种真气留在你的丹田里,也很危险啊,还是要尽早的想办法将它们化解了才好。”张如梦倒看得很开,对妹妹说道:“世上之事,不如意者十之**,妹妹,现在这种情况,哥哥已经很满意了。”女孩却不想这样,转头向独孤剑问道:“独孤哥哥,难道就真的没有别的什么办法能帮哥哥了吗?” 独孤剑想了想道:“现在即便是能将郜前辈或无虚大师请来,只怕他们也未必能够依仗深厚的内功去化解这两股真气了。唯一的办法就是要靠张兄自己了。” “靠哥哥自己?”女孩有些不太理解,张如梦倒是明白了,他摇了摇头道:“独孤兄,不必说了,丹田被占据,真气无处可存,仅仅依靠现在我自身的内力,是不可能将异种真气清除干净了。” “未必,张兄,若是现在能有什么天才地宝,给你服食之后,借助着那些宝物里的天地灵气,一举将异种真气冲垮还是有希望的。”独孤剑说道。张如梦却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哪有那么容易,这些东西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不必奢望了。” 张琳心却说道:“不,哥哥,既然有这么一线希望,我们就会拼尽全力去找寻这样的宝物的!我们一定要把你治好!”独孤剑转身取出那支在信阳城中得到的七十年的人参,递给张如梦道:“张兄,这支山参虽说只有七十年的功效,但也算是十分难得的,你就先服下养养身体吧。” 张如梦接过人参,笑道:“那好,独孤兄,大恩不言谢,你为我做的这些事情,张某全都铭刻在心!”张琳心也说道:“好了,哥哥,你不要那么多繁文缛节了,独孤哥哥又不是什么外人!”此话一出,张琳心脸上顿时微微发红,这句虽然带有一些玩笑成分在内,可让别人听来,那味道就有些不一样了。 独孤剑还没来得及说话,张如梦就佯装着恍然大悟,带着一丝笑意,看着妹妹打趣道:“是啊,自然不是什么外人了,看来我以后也要改口了。”女孩顿时羞红了脸,用手捂着脸颊,跺着脚说道:“哥哥你坏死了!枉我们千辛万苦把你救治好,你却这么打趣妹妹,不理你了!”说着,转身就跑了出去。 “琳儿......”独孤剑急忙喊道,张如梦见状,一推独孤剑,说道:“独孤兄,快去追啊!”独孤剑急忙应了一声,也追了过去,倒是张如梦,打开那只装着山参的盒子看了看,便走到床边,脱鞋上了床,盘腿坐下,开始运功...... 眨眼间便已经是大年二十八,离着过年已经只剩下两天了,所以他们三个也没有打算再返回江南去,就准备在这贤隐山的木屋中过一个新年。于是,这天一大早,三个人就来到了信阳城里,准备采买一些年货。 三个人走一路看一路,张琳心一个人在前边挑选着,独孤剑和张如梦自然是充当了脚夫,将女孩相中的东西买下付账,再拿好了,接着继续跟着女孩往前走。一直到了正午,两个男的肩扛手提,全身都满满当当的,连女孩手里都也拿了不少的东西,才算是心满意足的打道回府。(。) 第七十四章 伤势初愈(下) 等三个人回到木屋,就开始收拾买来的物品,打扫屋内屋外,独孤剑甚至都跑到树林里砍了一大堆的木柴,堆放在屋檐下,就是打算过年的几天不用再去忙活。一个下午就这么充实地度过了。晚上三个人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干,早早地便睡下了。 夜半时分,一道黑影从树林里跃出,借着树木的遮挡,疾速地来到了木屋边上。只见这人趴在窗户边上,仔细探听着屋里边的动静。过了好一会儿,确认屋里的人都在熟睡之后,这人才转身来到门口,伸手就要去推门。借着阴暗的月光,照在这人的脸上,竟然是多日不见的南宫彩虹!也不知道她来这里究竟是想干什么? 只见她轻轻推开门,一个闪身进到了屋中。屋里边炉膛里的柴火依旧正在缓缓燃烧着,透过这一丝的火光,她将屋内的情况看了个一清二楚:靠墙的床上睡得正是张如梦;离着张如梦不远处的地上,厚厚的毯子上独孤剑正侧着身睡着;而再往这边的墙角,拉着两张布帘子,想来里边一定是张琳心。也亏这木屋是离着地面差不多三尺而建,整个地面全身用尺许来粗的圆木作底,上边又铺了一层木板,不然就这么躺在地上,即便身下铺着毯子,身负武功,也会受不了这三九天地面的寒气的。 南宫彩虹慢慢地来到张如梦身边,看着这张自己日夜思念,却从来无法表露出来,只能不假辞色的英俊的面庞,不由得一时痴了。她想伸手去摸一摸,却生怕吵醒了他,那样自己的踪迹就会暴露了。 她就这么怔怔的站在床边,听着张如梦沉稳的呼吸声,猜到他的伤势已经好了大半,自己的那颗担忧的心也放下不少。南宫彩虹站了好久,始终不愿离去,因为她知道,自己这么一走,极有可能再也无法回来了。因为她已经答应了自己父亲,要去完成那一件事情,在国家大义和儿女私情面前,她苦苦哀求父亲,不愿那样做,结果父亲暴怒着离去。 可不曾想,天意弄人,张如梦竟然跟踪了父亲被发现,还被父亲打成了重伤,自己为了救他,最后还是答应了父亲,去完成那一件事情,那件父亲口中所谓的国家大义。而且,这次还是父亲用儿女私情来逼迫着自己做出的选择。想到这里,南宫彩虹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是啊,没有人能够理解她的苦衷,也不会有人知道她究竟背负了什么,即便是现在就躺在她面前的这个她的心底的最爱之人。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了和解的可能,他们以后只可能成为仇人,再见面的话,只有厮杀的可能,尽管他们都很可能下不去手。但那又能如何,这就是事实,没有人能够无视的事实,她的父亲杀了他的父亲以及他妹夫的父亲,这个仇,他们是不可能不报的,而她,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杀自己的父亲,尽管他们现在并不是父亲的对手。可未来呢?谁又能保证他们会一直打不过父亲呢?而且,还有自己这么一个不孝的女儿,竟然三番五次的帮助他们。这次过来,自己岂不是又是来帮他们的? 南宫彩虹摸了摸腰间的一件物事,又摇了摇头。自己大概真的是疯了,前前后后,帮了他们这么多次,忤逆了那么多回父亲的意思,这次连父亲的行踪都泄露给了他们,还要救治张如梦。她自己都有些不明白自己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了。南宫彩虹咬着嘴唇,又仔仔细细地将张如梦从头到脚再看了一遍,想把这张脸永远地记在心里。 这时,后边忽然传来了独孤剑的声音:“阁下想必来了很久了吧?站在这里究竟想干什么?”南宫彩虹心中有些惊慌,她听到独孤剑这么称呼,也明白他还并未看出自己的身份。当下也不答话,更不回头,将腰间的物事一扯,猛地甩向独孤剑,自己则脚尖一点,就往门口冲去! 原来独孤剑睡到半夜,忽然感觉有丝丝凉意,他原本也没在乎,可过了一阵子,凉气却是越来越大,不由得他不睁眼去看。南宫彩虹方才进来的时候,并没有把门关死,而是留了一个刚好可以容得自己身材进出的门缝。外边天寒地冻,屋内生着炉火,自然比外边暖和许多,这留着一个门缝,寒气灌入屋中,独孤剑的位置离门最近,自然就感觉到了寒冷,哪里还会不醒? 南宫彩虹这么一连串的动作,把刚刚醒来的独孤剑也弄得有些蒙了,他一闪身,躲开甩过来的东西,用手一撑,就往门口追去。这一下,动静自然就大了,张如梦和张琳心兄妹也立刻醒了过来。两人看到的时候,却是南宫彩虹正好一脚踏到了门外,独孤剑正追在了她的身后! 兄妹二人哪里还能不明白怎么回事?立刻起身,连外衣也顾不上穿了,就这么直接套了鞋子追了过去,女孩还知道顺手拽了一件衣服,张如梦则没在意这个,跟着就出门追了过去。南宫彩虹功夫虽说也很不错,但与独孤剑还是有些差距的,也就是和张如梦在伯仲之间,她才跃下木梯,独孤剑就已经追到了身后。 南宫彩虹不愿被他们看出自己的身份,发力就往前冲去。独孤剑虽说光着脚,可这时候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双脚在冰冷的地面上快速的移动着,须臾之间,就已经离南宫彩虹不到一丈的距离了!他猛地又一发力,翻身一跃,从南宫彩虹头顶跨了过去,在树林边上挡住了她的去路。 独孤剑双目直视着南宫彩虹,天色昏暗,方才还有的一丝月光此刻也被乌云给遮住了,他自然是没有看清楚她的容貌,独孤剑忍着脚上传来的寒意,厉声喝道:“阁下究竟是谁!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你半夜潜入我们房中到底想干什么!” 这时候张如梦和张琳心兄妹也追了上来,将南宫彩虹团团围住,等着她的回答。南宫彩虹知道自己已经是走不掉了,也不再遮掩,放下挡在面前的左臂,转身看向张如梦。 一丝月光也刚好透过乌云,照在了她那绝美的容颜上,张如梦大吃一惊:“彩虹!” “彩虹姐姐!”(。) 第七十五章 除夕之夜(上) 三个人任谁也没有想到,半夜潜入进来的人会是南宫彩虹!看到来人是谁,张如梦十分欣喜的走到南宫彩虹身前,高兴地问道:“彩虹,你怎么来了?”南宫彩虹的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清冷的样子,慢慢说道:“没什么,只是这几天闲得没事,就想来来看看你恢复的怎么样了,毕竟这件事是我爹爹的不对,有错在先,我代他来看看。”张如梦知道她嘴硬心软,听到这带着一片暖意的话语,心中不禁有些感动,也不在意她提到南宫灭什么的,低声说道:“我没事,已经、已经快好了。” 看着两人在这里低声说话,独孤剑却是被冻得有些快要受不了了,他赤着脚站在雪地里这么长时间了,虽说有内功护体,但也确实不好挡住这阵阵透心的寒气啊。于是他便朝张琳心使了个眼色,说道:“琳儿,我脚快要冻僵了,就先回屋去了,你们也快回来啊!”张琳心哪里能不懂独孤剑的意思?一把拉住他,立刻接口道:“独孤哥哥,你再等一下,我们一起进去啊!”说着,又走到梦虹两个近前,开口道:“彩虹姐姐,你看我哥哥穿得这么单薄,而且他的伤势也还没痊愈,你就跟我们进去说会儿话吧!” 这会儿的南宫彩虹还没有从方才的伤感中完全走出来,而且她心中确信自己这次一走,只怕与张如梦真的就很可能再无相见之日,她心底的那一片柔软,此时被无限的放大了。看着张如梦穿着单薄的衣衫,站在这寒风之中,她也十分不忍,便点头答应道:“好,我也正好有事交待,走吧,进去再说。” 四个人走回屋中,张琳心则是急忙先给独孤剑找了一条干布擦了擦脚,独孤剑又将鞋袜穿上,才感到暖和了许多。南宫彩虹则等着张如梦将蜡烛点燃之后,默默地走过去把方才自己扔向独孤剑的那件掉在地上的物事捡了起来。众人这才看清楚,原来那是一个用黄绸包裹着的木盒。 南宫彩虹将木盒递给张如梦道:“这是一支五百年生的灵芝,对你的伤势应该能够有所帮助,我今天过来,本意是打算将它悄悄放在你床前,却不想......”她没有往下继续说,三人也都知道,若不是独孤剑突然间的醒来,只怕她已经将灵芝放下,早已远去。而他们也只能到了明天早上才会发现,只是那时候想去寻找都找不到她了。 张如梦接过灵芝,心神有些激荡,说道:“彩虹,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关心我。”南宫彩虹依然嘴硬着回道:“你不要多想了,我只不过是恰好得到了这么一支灵芝,我爹又打伤了你,就顺路把灵芝给你送过来而已。”张如梦知道她并没有说出真正的情况,但也不愿意过分逼问,毕竟她好不容易答应跟自己坐下来谈谈,若是为此使得最终不欢而散,那就有些不值了。 独孤剑听到南宫彩虹说这支灵芝已经生长了五百年,实数罕见的异宝,对于张如梦的伤势实在是大有裨益,他心中是十分欣喜。张琳心也明白这种上百年的灵芝是十分难找的,看到独孤剑脸上显露出来的高兴之色,她朝独孤剑挑了挑眉,眼神又落到张如梦手上的木盒那里,独孤剑看到后则是朝她点了点头。女孩得到这个答复,也立刻猜到了这灵芝一定能够帮助哥哥恢复伤势,自然也是高兴万分,恨不得立刻就要张如梦将这灵芝服下,一举将伤势治好。 张如梦等南宫彩虹说完,沉默了片刻,又问道:“彩虹,你这就打算离开么?”南宫彩虹环顾四周,答道:“不错,我自然还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去做,更何况我在这里,不显得多余吗?”张琳心急忙拉住南宫彩虹的手,说道:“彩虹姐姐,不多余的,你留下来几天吧,这马上都要过年了......” 独孤剑也跟着劝道:“南宫姑娘,其实在我们的心里,都是很想和你成为朋友的,此刻让我们大家都一起抛开所有的恩怨情仇,就请你留下来和我们一起过个新年吧。”张如梦等他们说完,看着南宫彩虹开口劝说道:“是啊彩虹,明天就是除夕了,你现在就算是走,无论是去哪里,新年只怕也要在路上过了,那又是何必呢?留下来和我们一起,高高兴兴地过个年再走好吗?” 看着三个人一脸真诚的神色,南宫彩虹又想着自己这么一走,就正像张如梦所言,一个人要孤苦伶仃的在路上过年。难道别人都是阖家团聚,欢欢喜喜的坐在一起辞旧迎新,自己却只能孤孤零零地走回去吗? 想到这里,南宫彩虹咬了咬嘴唇,心道:“父亲,就让女儿任性一次吧,我和如梦之间虽然已经是不可能了,但就让我们两人留下这一点最美好的回忆吧。等过完这个新年,我就立刻赶回上京城,完成你交待的那件事情。”心中计议已定,她也不再冷着脸,轻舒眉头,脸上带着一丝笑意点头说道:“好,我留下就是。”张如梦听到她的回答,高兴万分,张琳心更是拍着手欣喜地道:“太好了,彩虹姐姐,你愿意留下来,我真是太高兴了!”连带着独孤剑都有些开心。 南宫彩虹却又说道:“先等一等,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个并不过分的要求,希望你们在这段时间里能够遵守。”张如梦笑着答应道:“嗯,不管什么要求,我们都会遵守的。”南宫彩虹又看了看剑心二人,见他们也点头答应,便说道:“请你们答应我,在这段时间中,不要谈论有关大宋和大金两国之间的任何事情,既然我们要一起开开心心过一个新年,就不要想这些不愉快的事情,好吗?” 张如梦怎么能不知道她的想法,他们的身上,都背负了太多太多不应该他们承担的东西,若不是这场该死的战争,只怕他们已经成亲了也说不定。此刻南宫彩虹提出的这个要求,真的是一点也不过分,他明白她只是想让他们都能够留下一些更美好的回忆,这样的一个要求,他又如何能够不答应?(。) 第七十五章 除夕之夜(中) 于是张如梦答道:“好,彩虹,我全都答应你,我们这次就抛开所有的恩怨情仇,忘却所有的不开心,一起快快乐乐的过一个新年!” “对!我们一起快乐的过年!”剑心两个也异口同声地说道。南宫彩虹也点了点头,嫣然一笑。这一笑,张如梦立时有些呆住了,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看到她有过这种笑容了,这发自内心的微笑,真的太让他怀念、留恋了。他情不自禁的对着她说了一句:“彩虹,你好美!”南宫彩虹顿时有些害羞,轻嗔一句:“还有琳儿和独孤公子在呢!” 张如梦哈哈大笑,心中感到无限的畅慰,独孤剑和张琳心也感到十分开心,脸上也都洋溢着笑容,有南宫彩虹在的这个新年,一定会给他们留下很深的回忆的。 南宫彩虹等他笑完,又继续追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张如梦笑着道:“有你在,再重的伤我也感觉没事了。”南宫彩虹脸色微红,啐了一口,“光说不正经的!到底怎么样了?快点说!”独孤剑急忙回道:“哦,南宫姑娘,你不用担心,张兄的伤势已经基本上被压制住了,这次又有你送来的这支灵芝,我想要不了多久,张兄就能完全恢复了。” 张琳心急忙将这段时间为张如梦疗伤的经过低声讲给南宫彩虹,又把这支灵芝的作用说了,南宫彩虹才放下心来。 这时候已经差不多是四更天了,四个人这时候也是睡意全无,坐在那里相互看了半天,南宫彩虹开口道:“既然大家都睡不着了,独孤公子,不如你把灵芝要如何去用说一下,我们一起帮助如梦把伤势治好,怎么样?” 不待独孤剑开口,张琳心就先说道:“那好啊,哥哥的伤早一点好,我们也早一点安心,是吧独孤哥哥。”独孤剑自然是没有异议,当即就答应下来。张如梦看着三个人还没等自己开口,就把给自己疗伤的事情定了下来,心里虽然有些无奈,但还是很高兴的,嘴上却说道:“等一下,我可还没答应呢!” 张琳心一把拉着张如梦,推着他就往床边走去,嘴里说着:“哥哥,这可由不得你,彩虹姐姐可是把东西都拿来了,你要不答应,彩虹姐姐可是会生气的啊!” 独孤剑取出灵芝,只见这灵芝大约就是跟人的手掌差不多长,通体透红,隐隐带着一股血色,而且香气十分浓郁,一看便知是上等的佳品,是极难得到的。南宫彩虹虽然没说,但独孤剑也能猜到,她必然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寻到这么一支万中无一的珍品。他将灵芝递给盘腿坐在床上的张如梦说道:“张兄,我虽然也是粗通医理,但对于此等天材地宝的用法,也并不清楚,不过想来若是能和别的名贵药材一起制成药丸,必然能够发挥它的功效。只是现在我们没办法去做,只能让你和吃那支人参一样,将之一口全部吃下去,待其中的药效开始发挥,我们再一起运功助你将那两股真气炼化。” 张琳心却有些担忧地问道:“独孤哥哥,这能行吗?前天吃那支人参也是这么做的,可收效甚微,我们还按这个方法去吃灵芝,我怕......”独孤剑答道:“那支人参才只有七十年,算不上十分罕见,但这支灵芝就不一样了,五百年才长成,这其中蕴含的天地精华已经超出我们的想象,必然不会比一个宗师差多少。一旦张兄服下,光依靠这股灵气就足够将体内的的异种真气尽数冲溃,到时我们再顺势将它们炼化,就算大功告成!” 张如梦拿过灵芝,说道:“妹妹,你要相信独孤兄啊,这办法一定可行的,来吧!”接着他就将整支灵芝塞入了嘴里,费力的咀嚼着。这灵芝虽然不大,但已经生长了三百余年,其中的汁水很少,张如梦只觉得像是在嚼风干的肉片一样,十分费劲。 看着他的样子,张琳心急忙端来一碗水,张如梦接过去,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个干净,顺势把已经嚼碎的灵芝也全部咽了下去。不多时,他就觉得一股暖意从小腹处升起,他知道这是灵芝所蕴含的那股天地灵气开始发挥作用了。于是便朝剑心两人点了点头,独孤剑和张琳心便急忙伸手搭在他的肩头,张琳心朝南宫彩虹笑了笑道:“彩虹姐姐,还麻烦你为我们护法啊!”南宫彩虹点头道:“你们小心一些!” 这时张如梦已经明显能感觉到这是一股十分庞大精气,却是非常地中正平和,慢慢地在自己的引导下,向膻中穴和丹田两处而去。龟缩在这二处的异种真气似乎也感受到了威胁,完全不敢动弹,躲在里边毫无动静,完全不像剑心两个帮张如梦疗伤时那样还有着各种反击。但它们此时哪里会是这股汲取天地精华的灵气的对手?不过被这么一冲,张如梦体内剩余的异种真气就被全部冲得七零八落,再也不成气候。 剑心两个则趁机将残余的异种真气全部炼化,这才慢慢将真气退出张如梦体内。独孤剑睁开眼,对张如梦说道:“张兄,利用你自身的真气引导这股灵气游走全身各处筋脉,将它们变为你自身的一部分,千万不要浪费了!”张如梦闻言,依言运起内功心法,默默地吸收着这股灵气。 朝南宫彩虹点了点头,独孤剑又说道:“南宫姑娘请放心吧,张兄已经全部好了,现在正在将灵芝里那股天地灵气化为自身的内力。”南宫彩虹答道:“独孤公子,费心了。” 三个人就这么坐在那里,等着张如梦。到了天色大亮的时候,张如梦才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三个人的目光,笑着说道:“好了,我没事了,我这会儿感到浑身又使不完的力量,估计一拳都能打死一头牛了。”张如梦这话说的没错,清除了体内的异种真气之后,他的伤势已经尽数复原,再加上灵芝所蕴含的天地灵气的滋养,他的功夫可以说是更胜从前。不过那灵芝所含的精气是何等的庞大?还有这一段时间他也吃了不少名贵药材,体内积攒了不少的药力,若是说到全部消化,只怕还要很长一段时间。但他若是能够将这些药力全部化成自身的内力,估计真的能和南宫灭掰掰手腕了就。 “好了,彩虹留下来了,我们更不能怠慢了啊,快开始收拾吧,等明天晚上再好好玩闹。”张如梦穿上鞋袜,对剑心两个说道。三个人加上南宫彩虹便继续开始收拾木屋内外的所有东西。一整天下来,四个人将里外打扫的焕然一新,独孤剑和张如梦又将新买来的桃符挂在屋门两侧,看上去更加增添了过年的气氛。(。) 第七十五章 除夕之夜(下) 眨眼之间,便已经是除夕夜了,屋门外挂着的两只大红的灯笼也早已被点亮。屋内的四个人则是一起动手,做了一大桌子的菜,然后就分别坐在桌子的一头,开始守岁,等着新年的到来。这里远离城镇,除了他们就再无旁人,自然也不会有多么的热闹。 独孤剑自从十岁后就开始,每年都和师父以及师弟妹一起守岁,一大群人热热闹闹,有说有笑,好不欢乐,在这之前虽说卢青等人还没上山,但衡山上也有孙伯和不少的仆役,虽说不是十分热闹,但也绝对算不上冷清。张如梦在这些年里是一直漂泊在外,极少回家,但每年雷打不动的就是一定要回去过年。在知道父亲所有事情的真相之前,他虽然心中十分痛恨他,但依然还是会赶回去,毕竟那是自己的家,不仅有父亲,更有妹妹和已经去世的母亲,所以他必须回去。而张琳心则是每年都会和父亲哥哥一起在家守岁、过年,这是她每年最开心的时候,因为全家人在这时候终于可以团聚了,这是她最高兴的。至于南宫彩虹,在她的印象中,最后一个和父亲一起过的除夕是什么时候,却是早已经记不清楚了,母亲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父亲自从跟随了四太子之后,就再也没有和自己过过新年。让她印象最深得,反而是在临安府怡春院的这四个春秋,自己能够和一大群青楼里的姐妹过除夕,大家在老鸨的带领下,欢欢喜喜的一边说笑、一边玩闹,等候着新年的到来。而且还会有不少达官贵人会在这个时候派人或者亲自前来,送上各式各样的礼物作为问候。像这么冷清的新年,四个人可以说真的是没有印象自己什么时候有过。 他们就这么坐在桌子前,每人面前都摆放着一杯屠苏酒。张如梦端起酒杯,看着张琳心说道:“妹妹,过了年你就也二十岁了,但还是我们四个人里最小的,这杯酒,还是要你来先喝,希望能在这新的一年里,给你带来好的运气。”这屠苏酒相传是华佗研制,里边放有大黄、白术、桂枝、防风、花椒等物,据说此酒能解毒避秽,将旧岁的晦气一扫而尽,而且在岁除饮用此酒之时,必须是年幼者先饮,年长者在后,这其中的深意自然是长辈对后辈慢慢的关怀。 这时在座的四个人虽说都是平辈,但长幼有序,张如梦年纪最大,自然是对妹妹关爱有加,故而就要张琳心先饮。女孩双手端起酒杯,对张如梦说道:“谢谢哥哥!”便将杯中的酒喝掉。独孤剑在衡山之时,除了师父刘轻舟和孙伯之外,就是他最后喝了,这次反而是第二个喝,当下也不推辞,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这之后便是南宫彩虹,她比张如梦要小上三个多月,自然要先他饮酒。张如梦最后一个把酒喝掉,笑着说道:“还是想我们在新年里能够心想事成,健康快乐,洗去这一年的晦气。”四个人有说有笑的开始吃饭,之后便坐在火炉边上等待着新年的到来。 当下由张琳心起头,几个人先是猜了一阵子的谜语,之后便是讲故事、唱曲子,虽说人少,但也挺热闹的。又过了好一会儿,忽然听到外边隐约传来一声爆竹的响声,四个人知道这是新年到来的号角,急忙走到门外去看。果然,就又听到更加猛烈的爆竹之声响彻天际,不绝于耳。这贤隐山虽说距离信阳城有十多里远,但此时的整个信阳城中,家家户户都在燃放爆竹,他们又哪里能够听不到。不光是可以听到声音,还有那种称之为“二踢脚”的爆竹,飞上天空数十丈才爆响,那火光,他们在山里都可以看得十分清楚。 四个人于是也将买来的爆竹搬到屋外,一一摆放开来,拿着火折子点着了,便捂着耳朵跑到远处,等着炸响。他们仿佛又回到了童年一般,不住的燃放着爆竹,直到将所有的都放完,这才坐在屋檐下,笑呵呵的看着远处城中燃放的爆竹。整整一个晚上,这爆竹声都没有停下来,一直到天蒙蒙亮。 他们又看了好一会儿,才回到屋里,将早已准备好了的“消夜果”摆在桌上,信阳城不大,能买到的时令蔬果也少,但一般的干果蜜饯之类的倒是都还有,再加上各类的糕点和小吃,却也摆了差不多一桌,有十多样的东西呢!他们一边吃着,一边各自讲着这些年自己守岁时的趣闻轶事,好不开心!他们每个人也很知趣的不去提及那些敏感的话题,所以这些小故事也都能引得其余三人的笑声。 这除夕夜的后半个晚上,小木屋都是在欢声笑语里度过的。对于张如梦和南宫彩虹来说,这个除夕一定会是值得他们一辈子去记忆的一个夜晚。因为在这个晚上,他们都看到了对方脸上那真正洋溢着幸福和开心的笑容,没有掺杂丝毫的其他的东西...... 初一的一大早,他们就穿上了新买的衣服,出了门到信阳城中去。虽说他们在这里并没有什么亲故,但独孤剑却觉得需要去给那位医馆的那位大夫和丐帮的众位英豪拜个年,张如梦、张琳心兄妹和南宫彩虹自然也不愿意留在家中,便也一同前往。 这时的信阳城中,大街小巷都是拜年的人们和在四处跑着玩耍的孩子,见了面的人们,无论认识与否,都会笑着拱手拜个年,说一句“新年好”。独孤剑他们自然也不例外,他们四个,男的长得英俊潇洒,女的生得貌美如花,十分引人注目。更何况张琳心和南宫彩虹两个,一个是一袭绿衣,一个是全身大红,行人想不注意都难。 等给医馆的那位大夫拜过年,四人又来到了丐帮众人所居住的旧院子里。整个院中,住着大大小小五六十个乞丐,周大看到独孤剑的到来,也是欣喜异常,急忙请他们坐了。双方互相介绍了一番,张琳心又给那些年纪尚幼的孩童发了压岁钱。周大则是说明,石舵主还未归来,辛副舵主则到城内外各处慰劳帮中弟子去了,可能要到傍晚才能回来。周大极力邀请他们留下来一起吃饭,但四个人还想到城里各处去游玩,想看一看城中的风俗民乐,就婉拒了周大的邀请。闲聊了一阵之后,他们就到大街上来逛了。(。) 第七十六章 却话离别(上) 时间有时候是过得很快,而有的时候,却让人感觉很慢,所以人们就有了“时光如梭、光阴飞逝”和“度日如年、日长似岁”这些形容时间快慢的词语。但此刻对于独孤剑等人来说,他们只感觉时间过得太快,若是可能,别说是度日如年,他们只恨不得度秒如年。因为这时间眨眼就到了初四,南宫彩虹虽然嘴上一直没说,但三个人也能够猜得到,只怕她留不了几天了。张如梦和南宫彩虹之间的话语也越来越多,似乎是有着千言万语,总也说不完,剑心两个自然是也很识趣的给二人留出足够的空间,让他们说悄悄话。 只是日子还是一天一天的过,并不会因为他们的原因而停下来。初六的傍晚,四个人吃过晚饭,南宫彩虹对张如梦说道:“如梦,我们一起去走走好吗?”剑心两个已经习以为常,张如梦也并没有察觉南宫彩虹的语气中有什么不对,起身和她一起出了门,在林中散步。张琳心和独孤剑收拾停当,便坐在屋檐下,望着树林里两人的身影,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这几天城中的一些见闻。 张如梦和南宫彩虹并肩走在树林里,南宫彩虹看了看张如梦的脸庞,轻启朱唇道:“如梦,假如,我是说假如,若是以后我们真的要兵戎相见,你想要如何自处呢?”张如梦微微一怔,摇了摇头道:“说真的彩虹,我也不知道。尽管我们两个国家依然处于战争之中,但我们都知道,这不是你我的错,我们也是受害者,彩虹,你说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和平共处呢?”南宫彩虹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只好说道:“可这些都已经是事实了,如梦,我们是无法共处的,难道你真的能够抛下杀父之仇不管?还是能够忘却靖康之耻?更何况,你父亲临终前的遗言,你真的可以去违背吗?” 是啊,南宫彩虹所说的这三件事,无论是哪一件都是张如梦无法做到的,尤其是父亲临终前的遗言,那是他忍辱负重十多年的愿望,他又怎么能够不管不顾?只有找到“山河社稷图”,并且把它交给岳飞,那样九泉之下的父亲才能瞑目,也才能够宽慰为它死去的独孤云、柳中原和其他许多为之献身的英雄豪杰。 看着南宫彩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张如梦开口问道:“彩虹,对不起,我确实无法做到,你问的问题,我也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我不能忘记民族大义,可我也不愿放手我们之间的感情。这么多年了,又岂是一朝一夕就能够释怀的?” 南宫彩虹微微一笑,幽幽地说道:“我知道,你不能忘记,可这又有什么用呢?我们注定是无法在一起的,如梦,放手吧,等我走后,这辈子我们都不要再见面了,好吗?”张如梦心中隐隐作痛,不愿意答应,可看着南宫彩虹那坚定地目光,却是什么又都说不出来了,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彩虹,我......”南宫彩虹咬着嘴唇道:“你不必说了,我都知道,可那没用的。”说着,南宫彩虹脸上又恢复了平静之色,“张如梦,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吧,不管你怎么想的,都不用说了,今后若是再见,我们只能、也必须是敌人了。虽然我不想和你为敌,但父命难为,你不要再逼我了。” “彩虹,你......你这是何苦?”张如梦想劝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去说。南宫彩虹冷冷地道:“张如梦,我是你杀父仇人的女儿,除此之外,我们今后再无瓜葛,我走了,你不要再来找我,除非你是想找我报仇了。”说完,南宫彩虹掏出一只信封,轻轻掷向张如梦,自己则转身飘然离去,很快就没入昏暗的树林之中,再也不见了踪影。 张如梦接过信封,直愣愣地盯着南宫彩虹离去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闪过千百个念头,有心想要去追,可又不知道追上去之后该说些什么。南宫彩虹有一点说的不错,他们之间,永远无法绕开的就是杀父之仇,自己误会了父亲这么多年,如今他含恨而逝,难道还真的能够放下杀父大仇不报,真的去和南宫彩虹双宿双飞?张如梦知道自己真的是做不到的。 拿着这封尚带着曼陀罗花香味的信封,张如梦慢慢走回木屋。这时候独孤剑和张琳心已经将屋子里的床铺都铺好了,见到张如梦回来,张琳心笑着问道:“哥哥,你们回来了?咦?彩虹姐姐呢?” 张如梦苦笑一声,挥了挥手中的信封,“她走了。”剑心两个都觉得十分吃惊:“什么?走了?怎么会?”张琳心急忙问道:“哥哥,你怎么不劝劝她?”张如梦没有答话,而是走到灯前坐下来,拆开信封,将信拿出来看。 “如梦:我想了好久,还是决定给你写这封信,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疯了,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在干什么,但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也一定已经离开了,请你不要来找我,因为我好不容易才下定了决心,要离开你,永远不再相见。我已经答应了我爹,抛却儿女私情,一心为大金效力,你我再见,只会徒增烦恼......”张如梦看着信上这娟秀的字体,却是怎么也忍不住对南宫彩虹的思念,“......能够和你一起过新年,也让我想起小时候我们两家在一起的时候,那是多么快乐,无忧无虑,真想回到那个时候,可惜我们都知道已经回不去了。这个新年,是我这几年里最开心的一个新年,我终身难忘。这就算是我们最后一次的放纵吧,以后请你能够真正的放下,把我当做敌人吧,因为这是我们的宿命,是无法逃脱掉的......”看到这里,张如梦也看出南宫彩虹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他也知道她心里一定乱如麻、似刀割一般。“......好了,我也不想写了,说的再多,也是枉然,忘了我吧,不要再来找我了,就算是我最后的一个请求了。对了,还有一件事,算是提醒吧,那副‘山河社稷图’我们也还没有找到,具体在谁的手里,听说也是已经有一些眉目了,我知道你也一直在苦苦寻找,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各凭本事吧。南宫彩虹。”(。) 第七十六章 却话离别(中) 张如梦看完信,右手捏着纸张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独孤剑和张琳心见他拿着一封信在那里看,这么半天都没有动静,也是大感迷惑。张琳心走到张如梦身边,轻声喊道:“哥哥,你怎么了?在看什么啊?”张如梦抬起头,看到妹妹和独孤剑两人的眼神,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答道:“没什么,这是彩虹走的时候给我留的信。” “哦,哥哥,那彩虹姐姐都说了什么啊?”张琳心继续追问道。张如梦将信件收了起来,开口回道:“也没什么,就是感谢我们能够和她一起过年,她感到很高兴、很快乐。对了,她还告诉我说,宝图他们也还没有找到,不过也已经有一些眉目了。独孤兄、妹妹,距离宝图丢失已经差不多五个月了,可我们依旧没有找到宝图的线索,再这么下去,只怕真的会被五色教和金人抢先啊!” 剑心两个听了,互相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也都明白对方的想法:“看来五色教的行动好快!”张琳心说道:“哥哥不必担心,这件事我们也已经找到了不少线索,原本我们是打算去鄂州拜会岳元帅的,若非在这里和哥哥相遇,此时我们估计已经在寻找宝图的路上了。”张如梦听了,有些不敢相信,急忙问道:“你们竟然已经有了线索?快点说说!” 看到张如梦急不可耐的表情,张琳心便将自己和独孤剑的猜测讲述给他听。“天王帮?”我行走江湖这么长时间,还真的没有听说过这个帮派,想不到他们竟然有如此大的能力,能从爹爹手里盗走宝图,实力真是不可小觑啊!张琳心却不以为意的回道:“这群小偷,若不是趁着爹爹赶往武夷山通知柳老前辈的空当,又怎么可能能够偷走宝图!” 独孤剑却道:“张兄、琳儿,我其实是有另外一个疑惑。你们想,这件事情是极其隐秘,天底下只有我爹、张世伯和柳老前辈才知情,而我爹在当时为了保护这副图就已经被害,张世伯和柳老前辈对这件事又守口如瓶,谁也没有告诉,那天王帮和五色教的人究竟是如何得知宝图的下落的?” 兄妹二人都是一怔,三个人都不是笨蛋,独孤剑这么一提问,这其中的厉害关系马上就出来了。而且独孤剑还有一点并没有点出,那就是碧霞岛上的采花大盗,他们抓张琳心也是为了“山河社稷图”,那个时候柳中原不过才将宝图带下山,来到临安见张风,他们又是从哪里知道柳中原下山去找张风,就是将宝图交给了他?这其中,迷雾重重,让人根本无法看清、猜透,实在是太过奇怪。 沉思了好一会儿,却是谁也想不出来,张如梦抬起头,看着依旧苦思冥想的两人,说道:“这件事就先不要想了,我们的当务之急,是要确定宝图就是在天王帮的手中,然后就是要想办法将宝图夺回来,交给岳元帅。至于别的事情,可以留到以后再慢慢查。” “张兄所言不差,只有将宝图拿到手中,让金人和五色教无机可乘,那才算是完成我们的使命!”独孤剑肯定的道。 “那独孤哥哥,我们就准备前往鄂州,看看岳元帅那边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没有。”张琳心开口道。独孤剑点点头,张如梦说道:“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先行一步,到洞庭湖去看看,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些别的有用的线索也不好说。” 三个人当下计议已定,剑心两个就先到岳飞那里,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张如梦则赶去洞庭湖一带,先行调查一番。至于南宫彩虹,张如梦此时也不再去想那么多了,因为他已经决定了,等将这一切办妥,他会再去找她,因为他们之间还欠一个真正的了断。 初七一大早,三个人就在山口处分别,剑心两个要沿大路向正南去鄂州,而张如梦则是打算往西南经随州到洞庭湖去,路线不同,自然要走的路也不一样。张琳心要将马匹让给张如梦,哪知张如梦却一口回绝了,说自己会去金人那里弄一匹马对此女孩也劝不住哥哥,只能叮嘱他多加小心。 分别后,张如梦便沿着山路向随州而去,剑心两个则快马加鞭赶向鄂州城。一路上过礼山经孝昌,不到两天的功夫,他们就来到了鄂州城外黄鹤山下的岳家军大营。 守门的卫兵早就得到了岳飞的交待,一听说是独孤剑和张琳心来了,也不敢怠慢,命人接过缰绳,把马牵去吃草,便当先引路,带着二人来到帅帐。此时的岳飞大概是刚刚从练兵场回来,身上甲胄尚不及换下,披风上也还沾着不少的灰尘。一听说是剑心两个到了,也顾不得去洗脸擦手了,径自出了帐门相迎。 三个人在帐中坐定,寒暄了一番,岳飞先是就他们请丐帮周大来传信一事表示谢意,并且又说起将鄂州一带的金国细作一网打尽,真是大快人心。张琳心则是对不知道南宫灭的生死觉得有些遗憾,岳飞也知道她还是想着张风的大仇,就宽慰了几句,相信即便这次没能杀了他,但也一定令他受伤不轻,早晚还是会有机会的。这一点剑心两个倒是都表示同意。说完这些,就直接进入了正题。 独孤剑当先开口问道:“元帅,原本我们打算年前的时候就要过来,只是被一些事情耽搁,以致于拖到了现在。不知道关于天王帮一事调查的可有什么眉目吗?”岳飞摇了摇头,“说来惭愧,你们走后,我就立即修书一封,送到了程知府那里,程知府也是十分配合,四处遣人打探,可一连十几天,都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甚至连传闻都没有。后来我猜想是不是太过关注鼎州一带,那里虽说是杨幺等人的老巢,但被剿灭之后,他们也极有可能换了别的地方藏身,所以我就又发函至岳阳、潭州各知府处,请他们秘密遣人打探,可到了现在,还是没有什么消息传来。” “怎么会这样?元帅,会不会是下边有人知情不报,故意隐瞒了下去?”张琳心直接问道。“琳儿!”独孤剑急忙喝止住女孩的话,但岳飞却不以为意,摆了摆手继续说道:“年后的这几天,我也有过这种猜测,但思来想去,程知府他们并没有隐瞒我的必要,当年他与洞庭湖匪交战,险些丧命,有这么一个过节,他对这些人更是恨之入骨,又怎么会帮助他们?所以我就想,也有可能是下边的人并未用心打探,抑或就是知情不报。故而三天前,我就派遣了王佐、杨钦二位将军前去洞庭湖,他们原本就是杨幺的手下,只因心怀忠义,弃暗投明,跟随本帅征战四方,也立了不少功劳。他们熟知湖匪的内情,相信一定能够探得一些有用的消息。” “既然是这样,那元帅,我们也就赶过去,助二位将军一臂之力。”张琳心跃跃欲试的说道。独孤剑自然也不会反对,他下山已经整整五个月了,对山上的师弟师妹们也是十分想念,也不知道他们最近的情况怎么样?洞庭湖离衡山也不太远,骑乘快马的话,三四天就可以赶一个来回。原本他和张琳心是打算回衡山过年的,可这刚好遇到张如梦受伤,就这么给耽搁了。他此刻也是很想回去一趟,看看山上的师弟妹们。(。) 第七十六章 却话离别(下) 这事原本就在他们的计划之中,只不过是岳飞派出去的人并没有得到有用的线索,但这对于他们影响并不算大。更何况张如梦已经先行了一步,赶去了洞庭湖,等着和他们会合呢!张琳心的话,也带着一丝告辞之意。不过岳飞却说道:“二位请稍安勿躁,我这里还有一件事情没来得及告诉二位呢!” “元帅请讲!”独孤剑急忙说道。 岳飞转身走到案几边,拿出一份信件,递给独孤剑道:“这是前天我收到的李应那边送过来的书信,说是给你们的。我本来还正打算着派人到信阳城去寻找你们呢,这下正好,你们来了,就刚好交给你们了。” 独孤剑接过信件,拜谢道:“还要多谢元帅了。”岳飞回道:“不过是举手之劳,比不得你们几次三番的传讯救我,快看看吧,也不知是不是有什么大事。”独孤剑点了点头,将信封拆了,打开信纸看起来,张琳心也伸过头一起看。 这封信是徐天常写的,但内容却是和远在会宁府的张谨言有关。原来张谨言和完颜雍安全回到会宁府后,便深居简出,小心的蛰伏起来。金国皇帝完颜亶对自己的这个堂兄弟还是十分友好的,听说他打猎遇险,又是召进宫中安慰,又是赏赐了不少宝物。完颜雍知道金兀术势大,自己不可力敌,自然没有在这个时候将事情的真相讲出来,毕竟这件事自己也没有拿到有利的证据,万一再被金兀术反咬一口,那就得不偿失。反而不如吃个哑巴亏,毕竟在这上京府中,有完颜亶护着,金兀术也不敢肆意妄为。 张谨言和完颜雍在一切都安定之后,便开始偷偷派人四处暗中寻访独孤云尸骸的下落。不过因为这件事与金兀术和南宫灭当年定下的派遣一些投靠的汉人打入大宋朝廷内部一事有些关联,所以他们最初的时候也是没有得到一丝一毫的线索。就在二人一筹莫展之际,完颜雍手下的那个忠心护主的护卫布萨虎却在不经意间去酒肆饮酒之时,救了一个原来是金国元帅粘罕的心腹手下,自从粘罕愤懑而死之后,手下之人如鸟兽散,纷纷改投其他几位王公大臣门下。而布萨虎救下的这个人,性子很直,不善于钻营,更不肯背弃旧主,因而日渐落魄,只能到酒肆里去买醉。 这一日又和几个前来玩耍的士兵起了口角,双方大打出手,那手下已经年近四旬,又整日里饮酒,身体早就大不如前,哪里会是几个年轻力壮的士兵的对手?当下就被打了个半死,恰逢布萨虎闲来无事,刚好也到这里喝酒,出于义愤,救下了这个手下,并把他带回了完颜雍的府里治伤。到了后来,他们才知道这个人竟然是粘罕的心腹手下,张谨言顿时感觉捡到宝了。于是他便借着看望伤势的名义,总是时不时地来关心一下这个粘罕的手下,并且旁敲侧击的问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那手下本来性子就直,哪里会知道张谨言肚子里的花花肠子,又感激他们救了自己,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甚至有时候还没等张谨言问什么,他就能噼里啪啦说一大堆。 久而久之,张谨言就从他嘴里套出了不少的东西。毕竟粘罕乃是金国赫赫有名的战神级的人物,这人又是他的心腹手下,知道的自然是比一般人要多得多。对于金人将徽钦二帝掳来之后的一些个事情,此人也是知晓颇多。张谨言就以此为突破口,花了几天的时间,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 这个人对于张风和独孤云当晚前来抢夺“山河社稷图”的事情倒记得是十分清楚,尽管他对于这副图究竟是做什么用的也说不上来,只是告诉张谨言那似乎是一幅非常重要的地图,因为当时粘罕拿到这副图之后,是放声开怀大笑,并且抚掌叹道:“天下定矣!”只可惜到了后半夜,军营之中大乱,不少地方都失火了,他忙着带人去保护粘罕,却不想那副图被盗走了。为此粘罕还大发脾气,将失陷在营中的独孤云连番鞭打。至于再往后的事情,他说只知道四太子身边的那位南宫先生把人带走了,别的他也就不知道了。 张谨言对于那副图倒并不怎么关心,因为他对“山河社稷图”知之甚少,所以也不是十分在乎宝图的下落究竟在哪里。只是独孤剑交待让他帮忙把独孤云的尸首找到,粘罕的手下这时却说只知道南宫灭将人带走了,后边的情况他不知道,张谨言哪里能不着急?于是就又继续追问独孤云的下落,那人却摇头说不知。这可要把张谨言给急坏了,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点线索,要是在这里断了,那之前所做的功夫不就全白费了?难不成他还真的能去问问南宫灭,向他打听独孤云尸骨的下落? 在张谨言的多方追问之下,粘罕的这名手下终于想出了一个有用的线索。据他回忆,南宫灭是将独孤云带回了会宁城内,后来的事情,粘罕并没有派人继续跟着,只是听南宫灭回报说人已经死了,并拉出北门去埋了。具体的位置,他确实不知道,不过北门守城的军官他却认识,那位军官倒是有可能知道一些情况。张谨言听了之后欣喜异常,问清楚了那军官的下落,便急忙派人去找。 皇天不负有心人,多方打听之后,终于找到了这名军官,张谨言从他的口中终于得到了独孤云尸首的下落。之后他便趁着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禀明完颜雍,带着人来到会宁城北的一处山谷,找到了独孤云的埋骨之处,将他的遗骸起了出来,用棺椁盛敛,找了一处偏僻隐秘的地方,命人留下来守候,自己则回去向完颜雍复命。 这其中的具体情况,他自然是没有写在书信之中,只是略微带过。重点是告诉了独孤剑,已经找到了独孤云的遗骸,请他抽时间到会宁府来一叙,将遗骸带走,使独孤云可以落叶归根。 独孤剑看完信,心中感慨万千,眼中含着泪花。他自幼丧父丧母,对父亲独孤云的印象,全都是从别人口中听说的,此时能够得到父亲尸骸的下落,如何能够不激动?当即也顾不得其他事情了,直接对岳飞说道:“元帅,这封信乃是我三弟张谨言送来的,他告诉我已经找到了家父的遗骸,就在金人的上京会宁府,他也已经将家父的遗骸妥善安置,请我有时间之后去将家父的遗骸迎回。元帅,请恕在下无礼,家父也算是为大宋献身,如今尸骨流落番邦已经十三年,在下身为人子,实在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家父依旧这么飘零在外,请元帅谅解。” 岳飞喟然叹道:“百善孝为先,你有这样一份心,我也不能阻挡。也好,王将军他们去洞庭湖查访,也不是一两日就能有消息的,你们就先往会宁府一趟,等回来之后,王将军也一定能够得到一些消息了,到时我们再商议如何找回‘山河社稷图’。” “那在下就多谢元帅了!”独孤剑躬身拜道。岳飞急忙扶住他,“不要如此,令尊为国献身,十多年来埋骨番邦,如今能够落叶归根,这是一件喜事,去吧!一路上多加小心,尤其是到了会宁府,那里可是金人的京城,言行一定要谨慎!”(。) 第七十七章 叶落归根(上) 剑心两个拜别了岳飞,沿着大路策马一路向北而去。独孤剑念父心切,直恨不得下一刻就能赶到会宁府。临走之前,他写了一封书信,请岳飞派人送给徐天常,告知他自己已经知晓了全部情况,也表示谢意。他又留下口信,请岳飞告诉在洞庭湖的王佐等人,若是遇到张如梦,就告诉他自己北上会宁府的事情,让张如梦先行调查。 从鄂州到会宁府,数千里之遥,便是骑乘千里马,日夜不停的赶路,也要四五天方能赶到。而他们两个胯下的骏马,虽说也是很不错的好马,但终究还是比不上那些有名的宝马,自然也不会那么快。尤其是过了燕京城,出了渝关之后,这里的人口稀少,道路也不如中原好走,加上天气也比江淮一带寒冷得多,路面上还都还结着冰,他们走的就更艰难一些了,足足花了二十天的时间,二人才赶到了金人的都城会宁府。 按照张谨言在信中留下的地址,独孤剑和张琳心顺利地在城南二十里外的一座山谷外和张谨言的人接上了头。之后就立刻有人进城去报告给了完颜雍和张谨言,没过多久,就见张谨言带着几个人骑乘着快马赶了过来。 “大哥!”甫一看到独孤剑,张谨言一脸欣喜,还没有到跟前,他就急忙跳下马跑了过来。“三弟!”独孤剑也是十分高兴,两个人抱在一起,互相拍了拍对方的后背。张谨言看到一旁的张琳心,笑着拜道:“嫂嫂!”张琳心啐了一口,“你再胡言乱语,小心我老大的耳刮子抽你!”说着,作势欲打,张谨言急忙抱头求饶:“不敢了,不敢了,既然嫂嫂这么说,以后小弟就先喊姐姐,等什么时候姐姐与我大哥完婚了,我再改口。”张琳心脸上一红,转过头去没再说话。 独孤剑接过话茬道:“三弟就不要再开玩笑了,一会你姐姐又该生气了。不过我也有一件喜事要告诉你。”张谨言急忙问道:“什么喜事?”独孤剑笑道:“你二哥在年前已经和李瑶姑娘完婚,以后你是真的有一个嫂嫂了。” “啊?那可真是太好了!只可惜小弟远在这千里之外,与哥哥们交流太过不便,不然我是一定要去的。”张谨言有些遗憾的说道。独孤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三弟也不必遗憾,等以后天下太平了,你我兄弟还怕不能聚在一起,把酒言欢?”张谨言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大哥说的不错,只要宋金两国各自罢兵,重修旧好,那时我就到二位哥哥那里,痛痛快快的玩上一些时日。”他看了看独孤剑,脸色有些黯然的续道:“只可惜宗弼就是不愿意罢手,一心只想灭了大宋。大哥你有所不知,年前在朝会上,他就定下了灭宋的基调。这过完年的一个月之内,他更是连续调兵遣将,征集粮饷,准备再次出兵攻打大宋。” “金兀术已经全部准备好了?金兵打算什么时候南下?”独孤剑闻言急忙问道。张谨言答道:“大哥不必担心,宗弼虽然将出兵一事定下,但朝中还有不少对他心存不满的大臣,在他将这些整合好之前,他是不会轻易发兵的。依我的看法,最早也要到四五月间,他才会动身起兵。” 独孤剑这才放下心来,虽说大宋在江淮一带的防线可以说是固若金汤,又有岳飞、韩世忠等名将坐镇,但若是兀术真的此时就发兵南下,确实会令宋军有些措手不及的。 张谨言接着说道:“这次劳烦大哥不远千里的赶来,除了伯父遗骸的事情,就是想告知大哥,宗弼已经准备出兵之事,请大宋早做准备。”张琳心笑着说道:“谨言,你这么做,完颜雍那小子没意见吗?”张谨言回道:“姐姐多虑了,说真的,我家主上对于宗弼不顾念手足之情是万分的厌恶,只是一时又拿他没有办法。若是宗弼攻宋能被碰个头破血流,想必皇上对他也一定会渐渐疏远,那时我们才能够有机会再说两国议和之事。甚至我觉得,若是宗弼能被岳元帅杀了,那才叫好呢!” 张琳心吐了吐舌头,竖起大拇指说道:“好志向!佩服佩服!”独孤剑对张谨言道:“三弟,闲话就不说了,既然已经知道了兀术准备出兵的事情,等我们南返之后,我会将消息告知给岳元帅的。现在先带我们去看看我爹爹的尸骨吧。” 张谨言领着剑心两个走入山谷内,绕过几条小路,来到一处极为隐蔽的山洞外,洞口有四个人把守,见到张谨言到来,急忙躬身行礼。张谨言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对独孤剑说道:“大哥,会宁城中宗弼的耳目众多,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他们监视,便是我到这里来,也是绕了好大一圈,将跟踪之人甩开才行。伯父的遗骸实在是不便运入城中,以免引人耳目,所以我就暂时先存放在这里,听候大哥的安排。”独孤剑点了点头,“三弟,有劳你了。” 三个人走进山洞中,这洞也并不是很大,外边的光线照射进来,倒也十分明亮,因此也不用火把来照明。山洞的正中央放置着一口朱红色的上等棺材,独孤剑知道这里边躺的就是自己的父亲,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仙剑客”独孤云。 走到近前,独孤剑用力一推,将棺木打开,只见到里边只有一副骷髅架子。他们都知道,尸体在地下埋了十多年,能剩下这么一副骨头架还完好无损已经是万幸,哪里还能奢求那么多? 张谨言指着骷髅架折断的手脚说道:“大哥,仅仅依靠那些人的消息,小弟开始也不敢确定这就是伯父,但我又根据大哥所讲的伯父的四肢都被南宫灭折断,胸口又中了一剑,从手脚被折断,胸前的肋骨上也有利刃留下的痕迹来看,这才断定这就是伯父的尸骨无疑。”独孤剑仔细地将父亲的骸骨从头到脚地看了一遍,虎目含泪,双膝一曲,噗通一下跪在棺材钱,重重的磕了三个头,才轻轻的说道:“爹!孩儿不孝,来接您回家了。”张琳心也轻轻捂着嘴,眼中也闪着泪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第七十七章 叶落归根(中) 独孤云一世英雄,一柄长剑走江湖,行侠仗义,惩奸除恶,闯下了偌大的名头,江湖上人人敬仰,没有一个对他不佩服的。这也是为何独孤剑行走江湖以来,一提及自己父亲,武林中人都会给他帮助,这可以说独孤云占了很大一部分因素。 对于父亲独孤云的相貌,独孤剑可以说是完全不记得了,从他四岁那年独孤云离开之后,一走就是大半年,他母亲上官红带着他外出散心,却突然遭到歹人的围攻,若非刘轻舟刚好路过,只怕他也已经性命不保。一个五岁的孩子,又过了这么多年,哪里还能记得父亲的容貌?即便是上官红,在独孤剑心中的印象也已经开始模糊了。他每次想起母亲,都会感到脑海中是雾蒙蒙的一片,似乎有一层薄纱遮住了母亲的容貌,让他无法记起母亲的样子。 独孤剑的眼泪顺着脸颊一滴一滴的流了下来,落在了独孤云的尸骨之上。十三年了,父亲已经遇害整整十三年,而自己却直到此时才算找到父亲的遗体。他的眼泪,既是悲伤难过,也带着一些欣喜高兴。 “爹!我们回家!”独孤剑抹了一把眼泪,站起来看着独孤云的遗骸,坚定地说道。他转身又对张谨言道:“三弟,麻烦你叫人去准备干柴和火油,再准备一只好一点的木盒。”张谨言知道独孤剑的意思,立刻应了一声,走出山洞去准备了。 张琳心此时的心情也平复了许多,听到独孤剑吩咐张谨言的话语,她也明白他是打算将独孤云的遗骸火化之后再带回去。会宁不比鄱阳湖,而且独孤云也只剩下了一副骨头架子,若是像独孤剑当时用棺木将自己两位师叔的遗体送回衡山那样去送独孤云回去,只怕没有两三个月是回不去的,所以这个方法是不可取的。独孤剑打算的就是将父亲的遗骸火化,自己带在身上,快马加鞭回去,那样就要节省不少的时间。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站在棺木边,陪伴着独孤云。过了一会儿,独孤剑看了看张琳心,拉着她轻声地对着独孤云的遗骸说道:“爹,您看,这是张世伯的女儿,叫张琳心,世伯临终前将琳儿托付给我。孩儿不孝,一直误会着张世伯,以为他是害死您的大仇人,后来才知道,世伯这些年来,忍辱负重,背负着骂名,却是为了守住你们的友情,守住你们一起在坚持的忠义。为此连世伯的儿子张如梦大哥都一直误会着他,江湖上的同道们也都纷纷唾弃、鄙视着他,可他却从来不去辩解,宁愿一直背负着这不白之冤。爹,如今,张世伯也不幸被南宫灭这个狗贼给害死了,这个仇,孩儿一定会为你们报的!孩儿一定手刃了南宫灭,拿着他的人头来你们二老的坟前祭奠!” 张琳心也对着棺材缓缓拜道:“独孤伯伯,你的大名,侄女也是听我爹爹提起过很多次,他每次一提起你,都是十分的敬仰和佩服。您为了朋友,甘愿留下来断后,又为了我爹爹,不惜逼他杀你,您的这一份舍生取义的气概,侄女真是万分的佩服,请再受侄女一拜。”她又深深地对着棺材拜了两拜。 这时,张谨言也走了进来,对独孤剑说道:“大哥,干柴和火油都准备好了,盒子我已经命人去城中去寻找最好的了,若是没有,就找木匠做一个好的,也来得及,你看?”独孤剑点了点头,“好,那我们就先过去!” “大哥,那我喊人进来抬棺?”张谨言问了一句。独孤剑回道:“不用,带着棺材算怎么回事?”说着,他大步走到棺木边上,“爹,孩儿带您回家!”说着,他伸手将独孤云身下的黄布一提,将独孤云的一整副遗骨裹在黄布中提了起来,他就这么抱着父亲的遗体走到了洞外。 山洞外的空地上已经用干柴搭起了一座木头架子,独孤剑走过去轻轻的将独孤云放置在最上边,又跪下来郑重地磕了三个头。他接过张谨言递来的火把,默默地走过去将干柴点燃,熊熊的大火很快就将独孤云的遗骸包围住,慢慢的燃烧起来...... 之后便是将骨灰装进了张谨言命人找来的一个上等的楠木所做的骨灰盒中,锁好之后,独孤剑又用黄布紧紧地包裹了三层,这才将骨灰盒系在了自己胸前。 张谨言看着独孤剑的样子,急忙问道:“大哥,你这就打算走吗?”独孤剑答道:“三弟,实在抱歉,你这次帮我找到家父的尸骨,必然也是费尽了千辛万苦,我本该好好的感谢你一番,只是你也知道,如今两国交兵在即,我们还有一件十分要紧的事情没有办成,我此刻又归心似箭,恨不能明天就赶回到中原,所以我们也就不停留了,等以后我们都安定之后,再好好的聚在一起,好吗?” 张谨言也能够明白独孤剑的想法,他自幼父母双亡,亲生大哥也被害死,十分能够体会独孤剑的感觉,所以又如何能够不体谅他?便点头答道:“既然是这样,大哥,小弟也就不强留你了。而且即便你们真的留下,我们也不能进城去休息,毕竟城内太不安全,你们就这么离开了也好。等以后有机会了,小弟一定到中原区看望你和二哥!”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以后有了时间,你一定要来!”独孤剑也回道。张谨言看了一眼张琳心,又趴在独孤剑耳边低声说道:“嗯,大哥,等你和姐姐成亲的时候,一定要告知小弟啊,可不能再向二哥这样了。”独孤剑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答道:“好,一定一定,到时忘不了你的!” 张琳心看着二人的表情,觉得有些怪异,便问道:“什么一定?你们又在偷偷说什么?”张谨言赶忙解释道:“没、没什么,姐姐,我们再说以后一定要一醉方休。”张琳心撇了撇嘴,一脸不相信的模样,“信你才有鬼了,人不大,心眼儿倒不少。你们弟兄三个里,数你最不老实!” 张谨言一副叫天屈的样子,捶胸顿足的喊道:“冤枉啊!姐姐,小弟一向很实在的啊!”看着他的模样,张琳心忍俊不禁,捂着嘴笑着道:“好了好了,行,你最老实,你最实在,行了吧。” 三个人说着话走出了山谷,张谨言又命人送来一些干粮和金银,供二人路上使用。又取出一只小木匣,递给独孤剑道:“大哥,二哥成亲的时候,小弟没能赶过去,这对白玉马就算是小弟送给二哥成亲的一点薄礼吧。” 独孤剑打开一看,里边装着两只巴掌大的白玉雕成的玉马,通体透明,栩栩如生,两匹马都作奔腾状,这种上等的白玉已经是十分罕见,将它雕成如此逼真的马匹那就是更加难得,比之剑心两个上次送给李瑶作贺礼的那副茉莉花扣还要贵重,毕竟“黄金有价玉无价”,况且还是这么上等的两块白玉。 独孤剑收起木匣,说道:“那好,三弟,我就代二弟在这里先行谢过你了!”张谨言急忙道:“大哥这是哪里话?这本就是小弟应该的。”独孤剑拍了拍张谨言,“闲话就不说了,三弟,我们这就走了,后会有期,保重!” “大哥也保重!姐姐保重!” “嗯,你也一样!” 三个人互相话别之后,剑心两个就上了马,向南而去......(。) 第七十七章 叶落归根(下) 这个时候已经进入了二月,对于中原和江南来说,已经是初春的时候了,天气也开始逐渐变暖。可惜在这塞外之地,依旧是千里冰封,看不到一点回暖的迹象。剑心两个虽说马不停蹄,可架不住道路确实难走。才走到咸平府的时候,这里又恰好降下了一场大雪,狂风暴雪骤至,更是将道路阻塞,使人无法前行。剑心两个无奈,只好在咸平府滞留了两天,直到天气转晴,他们才又继续上路。 过了辽阳府,到锦州之后二人又穿城而过,没做停留,三天后终于来到了渝关外。这里是长城脚下,相对于东北腹地来说,可以算暖和了许多,道路也好走了很多。剑心两个牵着马,就准备过关前行。可到了关门前,守关的兵士却将两人拦了下来,问道:“你们有通行证吗?” “通行证?什么通行证?”张琳心顿时感到十分疑惑。那守关的兵士指着旁边城墙上的告示说道:“四太子有令,如今是非常时期,长城内外禁止互通,所有民众一律不许往来,除了持有四太子签发的通行证之外,不管是什么人,都不许进出。” “哪里会有这样的告示?不许我们进出,还让百姓怎么过活?”女孩直接怒道。那兵士把枪一挥,枪尖指着张琳心道:“告示上写得清清楚楚,不能进出就是不能进出,哪那么多废话!快走快走,不要在这里堵着!不然,小心大爷把你抓到牢房里挨鞭子!” “你!......”张琳心怒气更盛,抬起手掌直接就想动粗,独孤剑急忙将她拦下,“琳儿,别动手,我们先离开再说。”拉着女孩转身就走开了。 两个人又向回走了几里,女孩心中的火气依然没有消减,“独孤哥哥,刚才你干嘛要拦住我,就那几个士兵,我一个人对付他们都绰绰有余,到时我们再趁机夺门闯关,只要出了这关隘,金兵就是想追也未必追的上我们了。” 独孤剑却不赞同女孩的想法,开口说道:“不,琳儿,你的这个方法有些鲁莽,那几个金兵确实只是小角色,我们一只手就可以打发了他们,但你注意到了没有,这渝关上驻扎的士兵比我们上个月来的时候要多了好多,而且关外东面还新扎下了一座军营,再加上他们禁止行人通过。这里的处处都透露着古怪,且不说我们一定能够闯关逃掉,可你能确保另一侧的城门那里也一定守备松懈,让我们能够冲出去吗?我觉得未必,我们并没有十成的把握,而且我也想弄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封锁关隘,还突然多了这么多的兵马。” 听完独孤剑这一长串的话,女孩也反应了过来。确实,现在的渝关内外都透着古怪,部署这么多的兵马,金人究竟想要干什么?更重要的是,独孤剑想起张谨言告诉他们的,金兀术正在积极地调兵遣将,准备再一次发动攻打大宋的战争。那这里屯驻的兵马,究竟是不是与这个有关系呢?独孤剑的心中也是一大堆的疑问,他想要调查清楚,所以才拦下了张琳心。 “独孤哥哥,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女孩看了看四周,发现他们又来到了一处山坳外。独孤剑回道:“先把马放在这里,我们就悄悄的潜过去,好好地观察一下。我总觉得,金人这突然间的封锁,其中一定有什么阴谋!” 于是两个人将马匹丢在山坳里,又徒步悄悄地返回到渝关关前。他们找了一处可以藏身的树林,飞身上到树顶,开始仔细观察。一连观察了三天的时间,他们终于发现了一些猫腻:这三天来,不断的有兵马从北边开过来,到关下的军营驻扎,加起来已经超过三四万人马了都。然后每到晚上,这些兵马就分散成一支支数百人的队伍,通过渝关向长城南边前进,至于他们究竟去了哪里,剑心两个没办法去跟着,就无从得知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这些兵马一看就知道都是久经战阵,绝对不会是去分散开来守卫城池的。 而且还有另外一个疑点,让剑心两个更加有些搞不懂。就在渝关西边二三十里外的一个山林间,总会时不时的传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声,像是打雷一样。独孤剑总觉得这声音跟霹雳弹爆炸后的响声十分相似,但却比霹雳弹的声音大上十倍都不止。而那里更是被金兵列为重点保护区域,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加上每隔一刻钟的时间,就会有一支巡逻队经过,别说潜入了,就是想靠近看一下都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们也一直没有搞清楚这处山林里到底隐藏着一个什么样的秘密。 三天的时间下来,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独孤剑和张琳心也都有一些沉不住气了。第四天午后,两个人吃过饭,又来到那片树林中开始进行观察。张琳心一边看一边说道:“独孤哥哥,我们到现在都什么都没发现,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啊,岳元帅还在等着我们回去呢!”独孤剑站在树端向军营里看着,听到女孩的话语,他想了一会儿才回道:“琳儿,这样吧,我们今晚再观察一下,若是依旧没有什么进展,那明天就想办法离开,返回鄂州,行吗?” 张琳心答道:“也好,独孤哥哥,实在不行,我们今晚就再潜入金营一趟,看个究竟。”独孤剑当即也横下心来,“好,那我们今晚就再到金营里去看看!” 当晚,两个人又再一次悄悄地潜入了金营,躲在暗处仔细观察着军营中的那些兵马的一举一动。与前几日一样,那些兵马被编组成一支支数百人的队伍,由校尉们带领着,点名之后就出了大营,通过渝关往南去了,这次依旧是没有例外,剑心两个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一点端倪。 金军大营里的动静一直到将近五更天时才算结束,看着渐渐恢复平静的营寨,剑心两个知道今天可能又是白来了,心中不禁都有些丧气,正准备起身离开。就在这时,张琳心一把拉住独孤剑,指着不远处的一顶帐篷说道:“独孤哥哥,你快看!” 独孤剑顺着张琳心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是一顶偏帐,这时里边还亮着灯,有两个人影正在里边走动着,与其他已经熄了灯的帐篷完全不一样。“我们过去看看!”独孤剑和张琳心避开金兵的岗哨,来到那顶帐篷后边,悄悄蹲了下来,听着里边的动静。 帐篷里边正传来一人说话的声音:“......这些天的记录一定要做好,要精细到每一个士兵,千万不能出任何差错。”另一人回道:“放心,记录我会全部亲自过目的,出不了问题的。” “嗯,四太子这次这一招瞒天过海,是要将所有人都瞒过,打岳飞一个措手不及,要是因为我们这里泄露了军情,只怕四太子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不会有事的,关口被封锁,一般人是无法进出的。再说,我们夜里调兵,又分成小股人马分别进兵,有心人看了,也不会明白的,等兵马过了黄河再集结,岳飞就是反应再快,也来不及应对了。” “四太子这一招真是高啊,等到下个月各路兵马云集到颍、蔡一线,以雷霆万钧之势发起进攻,恐怕岳飞连招架的功力都没了,哈哈哈哈!” (。) 第七十八章 取道海路(上) 帐内的两人都放声大笑,剑心两个在外边也大概听了个明白,原来这是金兀术定下的分路进兵之策,就是为了不会引起大宋的注意,达到悄然进兵的效果。等兵马全部到位,再突然间发起进攻,打宋军一个措手不及,这计策,真是可以堪称妙计啊!若是真让他们给实现了,就算岳家军最后能够挡住,只怕也会损失十分惨重的。 独孤剑和张琳心都是惊出了一身冷汗,这才刚刚过完年,谁也不会猜想到金人会这么快就出兵。宋金两国交兵多年,对于各自的套路也都是摸得比较清楚了,与历朝历代的草原民族一样,金人一般都会选择在秋季进兵,因为那时中原百姓刚好忙完秋收,粮食充足,金兵所需携带的粮草就要不了那么多,而且到了秋季,马匹已经休养了一个夏季,正是膘肥体壮之时,非常适合用兵。 但是谁也没有猜到,金兀术这次竟然反其道而行,张谨言告诉独孤剑的时候也是说金兀术大概会在四五月间出兵,但等到发起进攻之时,差不多也都是七八月的事情了。这才刚刚开春,不要说宋朝的百姓,就是各地的兵士,大都也在准备着进行屯田一类的农事,若是被金兀术这么来一手,损失必定会很大。 得到了这些有用的消息,两人正准备起身离开,却忽然又听到里边的人说道:“西山那里究竟是在干什么?天天都会传来那么响的打雷一样的声音,别说我们了,就是营中的那些马匹都也被吓得不轻啊。”另一人急忙拦住他的话语,“嘘,噤声!那里边的东西乃是机密,岂是你我可以随意去谈论的?此事休要再提!” 这一下倒让剑心二人停下了脚步,又伏在帐篷外听了起来。先前那人又说道:“看来你一定知道什么,快说说!”另一人却一口回绝了:“不行,此事不能乱传,是要掉脑袋的!”前一人有些不乐意了:“说说吧,我保证把它烂在肚子里,不会告诉任何人!”另一人无奈,只好答应道:“那好,你必须保证不会和其他人吐露一个字,否则泄露了机密,不是你我能承担的!” 前一人连连答应,另一人才开口道:“其实那些东西我也不太懂,我曾跟着将军去看过,似乎是从宋人那边传来的,叫什么我也说不上来,但听说威力很大,那里边装上火药,一下子能打出去好几里远,远处的石头树木全被炸得粉碎,当真是骇人听闻。” “竟然有如此厉害之物?看来四太子这次要灭掉宋室真是易如反掌啊!”前一个人笑着说道。另一人道:“我知道的全部告诉你了,你一定不要说出去啊!”前一人答应道:“好好,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谁都不说。” 之后两个人又开始谈论一些琐碎之事,独孤剑和张琳心得到这两条有用的消息,加上看着天色就要亮了,自然也没有再呆下去的必要,便悄悄翻出金营,回到了先前藏身的那处山坳之中。 “独孤哥哥,现在情况我们已经基本上全部弄清楚了,没想到金兀术竟然是如此的狼子野心,我们要尽快把消息传递给岳元帅才是啊!”张琳心忧心忡忡地对独孤剑说道。独孤剑也回道:“嗯,我看事不宜迟,我们还是要尽快启程才是。” “可是渝关现在被封锁,往西一线全部是长城,我们就是想绕路也没有地方可以通过啊!”女孩的这一番话是一点不错,金兵既然要封锁消息,自然不可能只将渝关一带禁止通行,只怕整个长城一线,都是无法过去的,他们若是想通过,恐怕要一直向西,借道西夏才能回去了。但要真的走这条路,估计还没等他们赶到鄂州,金兀术就会发起攻势了,那样他们的功夫可就全部白费了。 独孤剑皱着眉头,却是想不出一个好的主意。“不然我们就沿着长城向西,看看哪里有漏洞,我们再悄悄潜行通过?”女孩试探着说道。“不妥,先不说能不能找到金兵守卫的漏洞,即便是真的有,我们能过去,那马匹呢?没有马,靠我们徒步走回去,那也是要花费太久的时间的。”独孤剑对女孩的想法提出了异议。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不语,不知道该怎么去办。想起江南水乡之地,河网密布,港汊纵横,就算布下百万守卫,也可以找到能够通过的河道,比北方这种平原和山地要容易得多,女孩不禁摇着头说道:“独孤哥哥,这要是在我们江南就好了,那样我们可以走水路了。”独孤剑听到此言,心中似乎想到了什么,却感觉还是有些迷雾未能掀开,便仔细地想着。张琳心看着他的样子,也低头不语,继续思索着。 “我有办法了!” “明白了!” 两人几乎是同时异口同声地喊道。“独孤哥哥,你明白什么了?”张琳心笑着问道。独孤剑反问道:“那你又有什么办法了?” 张琳心说道:“那我们一起说,看看想的一样不一样。”独孤剑点头答应。于是两个人一起开口说道:“大海!”顿时两个人哈哈大笑。这个困扰着他们如何回去的问题就被这么解决了。陆路不通,还可以走海路啊!他们刚开始的时候,都是一味地想着如何去避开金人的岗哨,根本没往这方面想,钻了牛角尖。张琳心说起江南水乡,提到可以通过水路走,这一下倒让他们想出了可以坐船从海上走啊! 大宋的海运十分发达,在徽宗时期,就有了大规模海路运送粮食和瓷器、石头之类的船队。高宗南渡后,曾被金兀术追得逃到海上避难一个多月,这些无一不说明大宋海运的发达。虽说他们现在所处的是金人的土地,但在金人之前,这里可是处于辽国的统治之下,契丹人学习汉人的文化礼仪,由来已久,所以他们想找一条船还是比较容易的。 当下两个人骑马离了山坳,往海边一带而来。渝关本就是长城最东边的关隘,正好靠在海边,因此这里离大海倒也不算太远。两个人没花多久,就来到大海之滨。可这一带四处荒芜,连个村镇都没有,更别说去找船出海了。 独孤剑说道:“琳儿,这是我失误了,总想着海边有船,但也应该想到必须先去找到海边的村落才是。我看,我们还是要沿着大海向北去,这一带即便真的有船,也未必能够出海,若我所料不差,我们至少要返回到锦州一带,才有可能找到能够出海的大船。” 张琳心想了想,独孤剑这话一点也不差,便点头答道:“嗯,那我们快些出发吧独孤哥哥。”两个人便沿着大海边,纵马向北疾驰。 足足行出了一天的时间,他们在晚上的时候来到了锦州城南的笔架山一带,这里有一个比较大的渔村,村民们都是依靠出海捕鱼为生,要想找一条大一些的船出海,倒也不是十分困难。金兀术是女真人,自小就长在马背之上,他虽然想到了这么一条妙计,封锁消息,分路进兵,但独独没有想到其实海路也是可以走的。 这件事情也怪不得金兀术,他虽然在海上和水上都吃过宋军的大亏,但在他的印象中,也是“南船北马”的思想,根本没有想到其实北方也是有能够出海远航的大船的。(。) 第七十八章 取道海路(中) 剑心两个在码头上找到了一条能够出海的大船,当下连晚饭也顾不上吃了,急忙在村子中打听船主是谁。之后便和船主谈好价钱,立刻就要出海。原本那船主是不乐意晚上的,但架不住那黄澄澄的金子,张琳心直接拿出两锭一两重的黄金,摆在了桌子上,那船主的眼睛立刻就直了起来,哪里还会再讲价钱?直接伸手将金子拿起来咬了一口,验明是真金后,二话不说,立刻召集了人手就开始往船上装淡水和吃食。 不到半个时辰,那船主带人便全部收拾停当,请了剑心两个上船,将马匹也牵了上来,安置在船舱中。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便扬帆起锚离了码头,乘风驶出海去。 这个时候的天色已经很是很晚了,一轮满月早就挂在了空中,洒下那皎洁的月光,照在船上各处,也甚是明亮。剑心两个站在船头,看着这碧波万顷的大海,顿时觉得身上所有的疲惫都消除了。也刚好是他们的运气,虽说这时已经出了寒冬,但这晚上的大海之上依旧刮着强劲的西北风,船上的几只帆都吃饱了风,径向东南方向快速地驶去,这速度,却是一点也不比骑马慢。 海上的风浪渐渐大了起来,剑心两个披襟当风,身上的衣服被吹得猎猎作响,月光倒映着他们的影子,落在海面上,拉出去好长一截。船借风势,也跑的更快了。两人又在船头站了一阵子,就也走回舱中,进入各自的房间睡下。 船在大海上航行了两天,那船主每每对经过的几处小岛都进行了观察,不断修正着方向,告诉剑心两个已经离目的地登州没有多远的路程了,要不了半天,就可以靠岸了。剑心两个闻言自然是欣喜异常。他们这一趟,虽说花去不少的时间,但总算还来得及赶在金兵之前将消息带给岳飞,这次金兀术势必又会在岳家军面前碰一个头破血流。独孤剑和张琳心都觉得离宋军大破金兵、直捣黄龙的日子不远了。 第三日半上午,船只便在登州附近的一处海滩靠岸了。对于这一带的情况,他们都不了解,剑心两个自然也不敢让船主找码头停靠,离着岸边还有不远,他们就跃上岸去,船舱中的两匹骏马也跟着跳了上来。那船主见他们一下船,也不多做停留,就急忙命令船夫们调转船头返航,借着白天的东风,直接向西北驶去。 两人上了岸,整理了一下衣衫,便跨上骏马,沿着大路向西南驰去。那两匹骏马在船上憋了这两天多,也养足了力气,这会儿一上岸,得了主人命令,更是撒开蹄子狂奔,还时不时的会嘶鸣几声。两人也不觉得额,连午饭也没有吃,就这么任由马匹发力奔驰着。 到了傍晚时分,天色已经微暗,二人勒住马匹一打听,才知道已经进入了莱州的地界。两人便寻了住处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便继续开始赶路。这已经进入了三月下旬的时候,他们沿路所见的桃花,正是盛开之时,那一片又一片的桃花林,看得人眼花缭乱,再闻着那阵阵桃花的幽香,沁人心脾,直恨不得让人陶醉在其中。 可两人还肩负着重任,片刻也不敢耽误,只好顺路过过眼瘾,经过时看上那么几眼,便继续赶路。四天后他们就来到了徐州,这里虽说是金人的地界,但因为挞赖等人坚持与大宋议和,徐州城中原本就不多的金兵便在去年七八月的时候就撤了出去。可大宋对这里也是鞭长莫及,一直没有派兵马前来接管。韩世忠原本有心派兵进占这里,可苦于手里兵力不足,只好作罢,故而这里就被立鼎帮先行管理着。好在立鼎帮的现任帮主吴大全以前也曾在韩世忠帐下当过一段时间的兵,加上立鼎帮一贯以来都是坚决抗金的,所以徐州现在也可以算是大宋的地盘。 独孤剑的师父刘轻舟与吴大全有着很深的交情,而且四师弟江旭又和他们渊源很深,加上年前徐天常和李瑶大婚之时,两个人也曾见过一面,又交谈了好一阵子。这会儿路过徐州城,天色也不早了,若是随意找个地方住一晚,不过去拜访吴大全,反而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于是两个人商议了一下,便进了徐州城,来到立鼎帮的总舵,报上了姓名,求见吴大全。门口的立鼎帮弟子听说是衡山派的独孤掌门来访,当即也不敢怠慢,急忙就进去通报。没多久,就看见吴大全和郜广远联袂而出,这倒是给了两人一个惊喜! 还没等吴大全开口,独孤剑和张琳心就同时喊道:“郜前辈!”“郜伯伯!”郜广远呵呵一笑,“两个小娃儿,好久没见了,剑儿看上去倒是又结实了不少,琳儿又出落了许多啊!”两人急忙给郜广远见礼,又拱手对吴大全道:“吴帮主,我们叨扰了!” 吴大全急忙回道:“独孤掌门这是哪里话,两位的到来,令敝帮蓬荜生辉,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觉得是叨扰呢?快请屋里叙话。”一干人移步到了屋中,分列两旁坐下。张琳心当先开口问道:“郜伯伯,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了?” 郜广远笑了笑回道:“年前与你们分别之后,我就先到吴帮主这里来了一趟,请他代为打听宝图之事。之后我便按原计划先后前往了泰山和龙虎山,将五色教的暗杀计划告知了池先秋和崇虚道人。还好我们通知的比较早,除了柳中原、顾枫和瑞心三个人,剩下的几个都算是安然无恙。之后我便在江南一带行走,想要发现一些有用的线索。但想来五色教虽有金人支持,但江南一带毕竟是大宋的经营日久之地,五色教的势力不能够深入,所以我多方查找,并没有什么发现。对于宝图的下落依旧是毫无头绪。” 张琳心看了独孤剑一眼,笑着对郜广远说道:“郜伯伯,先跟你说一个好消息,关于那副宝图,完美已经有些眉目了,只等着确认了。”郜广远吃了一惊:“哦?这可就太好了!”他看了看吴大全,想着自己发动了这么多人都没能有消息,这两个小辈一边赶路竟然还能找到线索,真是太让人惊喜了。他继续道:“等我讲完,你们在说。”剑心两个点了点头,郜云达道:“之后我又到荆湖一带转了好大一圈,却忽然发现了有几个东瀛人在潭州一带转悠,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我就不动声色的一直跟踪着他们。后来瞅准机会,悄悄擒下了两个随从,经过我的拷问,才知道他们竟然是五色教的人!为首的那名东瀛人竟然是五色教的左使!他们来这里的目的跟我一样,都是在寻找‘山河社稷图’!不过他们也没有什么线索,这群东瀛人发现两个同伴失踪之后,也警觉了许多,探访几天无果之后,就立刻撤了出去,径自往东,我便一路悄悄跟随。后来发现他们在隆兴府会合了一队五色教的杀手,我在暗中听得带领五色教杀手的那人竟然是五色教的右使!我想五色教左右使者齐出,这要是打算干什么,可是一件十分了不得的事情!我自忖一对一的话胜过二人中的任何一个都没问题,可他们两个若是一起,再加上一堆虾兵蟹将,这可就不好对付了。”(。) 第七十八章 取道海路(下) 郜广远端着茶水喝了一口,接着道:“他们这么多人合成一股,继续东行,我一直弄不清楚他们究竟打算干什么,而自己一个人又势单力薄,万一他们真的是想作什么恶事,只怕我无法制住。不过还好这里离龙虎山不远,我就顺势写了一封信,让人送到崇虚道人那里。这老道倒也没二话,带着十几个武艺有成的徒弟就连夜下山与我会和。我与崇虚道人一合计,决定先不打草惊蛇,看看他们到底意欲何为。于是我们就这么一直跟着这些人来到了临安府。你猜在临安府我们看到谁了?” 看着众人好奇的眼神,郜广远说道:“一天夜里,我和崇虚道人发现他们派人去了秦桧的丞相府,不知说了些什么。第二天就发现这两位左右使就和秦桧在西湖上碰面,他们乘坐着一艘大船在湖上慢慢航行,也不知密谋了一些什么。船上岗哨太多,我们没有办法靠近,对于他们的计划就真的是无从得知了。” “想不到秦桧这狗贼竟然还和五色教有勾结!”张琳心恨恨的道。独孤剑却摇头道:“未必,我想秦桧不一定就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五色教行事诡秘,又和金人勾结在一起,秦桧既然是金人的走狗,哪里会看得上五色教?我猜这些人一定是打着金人的旗号在与秦桧做什么谋划。” “有道理!虽然我和崇虚道人没能探知他们的谋划,但当天夜里我们一商量,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了,为避免夜长梦多,还是将这些五色教之人全部干掉,先斩断五色教和秦桧的一条臂膀再说。于是我们后半夜便采取行动,直接杀入了五色教杀手们居住的那所小院,攻其不备,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这些杀手没有防备,很快被我们斩杀殆尽,那两个左右使者跟我和崇虚道人对上了,也都没能讨得好。那个右使当场就被我们掌毙了,只是那个东瀛来的左使,身法十分诡异,虽说被我们打成了重伤,可靠着他那诡异的身法,最后竟然被他给逃脱了。不过我看,他的伤势那么重,最后强行逃脱,必然是伤上加伤,没有个一年半载,是好不了的。” “这可真是大快人心啊!郜兄,你和崇虚真人这一次可是斩断了五色教的两条臂膀啊!”吴大全抚掌赞道。“是啊是啊,加上我们已经干掉的林海和查出来宁何跟无相,还有葛一帆跟袁青池,五色教的实力已经暴露了一大半,以后他们只怕会更加的寸步难行了。”张琳心也跟着说道。 独孤剑问道:“郜前辈,那之后呢?你们没有从他们身上找到什么东西吗?”郜广远摇头道:“这些人都是死硬之人,身上根本就没有其他任何有用的线索,加上这又是在临安城中,我们的打斗已经惊动了临安府的守军,也就只好赶快撤了出去。第二天我们再去看的时候,那里已经被秦桧派来的人接管,具体的情况我们就更加无法了解了。” “秦桧这个狗贼!卖国求荣,着实可恨!只是皇帝还这么宠信他,加上他身边又护卫成群,我们却还奈何不得他。”女孩咬牙说道。 郜广远摇了摇头,续道:“隔天之后,我便和崇虚道人分了手,他回龙虎山去了,我则是往北迤逦而来。一路上也听说了你们两个不少的事情,我也放心不少,便回齐云山和我那些师兄们呆了几天,商量了一些事情,就又再次来徐州叨扰吴帮主,想问问他这段时间有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吴大全双手一摊,答道:“年前我和独孤掌门在李应大哥那里见面时,独孤掌门还说要与我一同回衡山,后来我去了岳元帅那里,才知道你们又被事情耽搁,我就也没能够成行,甚是遗憾。不知你们此次前来,是打算回衡山了吗?” 独孤剑答道:“吴帮主,要让你失望了,原本我们是打算年前在岳元帅那里呆几天就回衡山去的,可是路上遇到了一些要紧事,就一直拖过了年,才算又到鄂州拜见了岳元帅。可不想我那三弟又送来消息,说是在金人的会宁府找到了家父的尸骨,身为人子,我又岂能看着家父的遗骸一直这么流落番邦?便和琳儿快马加鞭赶赴了会宁府,取回了家父的骨灰。”独孤剑指了指一直抱在自己怀里的用黄布包裹着的木盒。 “我开始还一直疑惑着独孤掌门为何一直抱着这么个盒子不放下呢,原来竟然是‘仙剑客’独孤大侠的骨灰,独孤大侠一生行侠仗义,为我辈敬仰佩服,最后又为国捐躯,我又怎么能不拜?”说着就请独孤剑将独孤云的骨灰盒放在大堂之上,和郜广远一起拜了三拜。 之后他们才继续听独孤剑说道:“取回家父的骨灰之后,我们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因为我们已经和岳元帅说好要去洞庭湖查找宝图的下落。” “什么?宝图在洞庭湖?你们能肯定吗?”郜广远急忙问道。张琳心赶快接过去道:“嗯,郜伯伯,方才你讲完的时候我们就该先说了,这大家讲来讲去,倒把这最重要的给忘了,那我就先说完这个事情,再听独孤哥哥继续讲我们这段时间的事。” 于是张琳心就从他们在上泉山庄遇到天王帮的杨帮主等人开始说起,然后他们又是如何发现其中的不对,猜出天王帮众人的真实身份,一直讲到岳飞先后两次派人前往洞庭湖打探消息。 听完之后,郜广远沉吟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那要是这么看来,我在潭州遇到的这些东瀛人十有**也是冲着这个天王帮去的,只是可能他们对天王帮的位置也不清楚,所以才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四处乱转。” “应该错不了了,我看这个天王帮比五色教还要神秘,从杨幺兵败被俘到现在,已经五六年的时间,他们发展了这么大的势力,可江湖上竟然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个帮派的一丝一毫的情况,不得不让我们重视啊!”独孤剑说道。 郜广远抬头道:“先不说这个了,继续说说你们这段时间的情况吧。”独孤剑点了点头接着道:“我们离了会宁府,一路向南而来。谁知到了渝关那里,金人竟然将关门封锁,不许任何人通过。我们起了疑心,就留下来观察了几天,终于发现他们竟然正在密谋着要分路进兵,将数万大军分成几百支小股部队,从不同的道路南下,最后集结到颍州和蔡州,然后再突袭鄂州一线的岳家军!我们探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就急忙去到锦州,连夜雇了一条大船出海,从海上返回中原,又快马加鞭的赶了四天的路,这才来到徐州。” “既然是这样,我看事不宜迟,独孤掌门,你和张姑娘就好好休息,我这就安排人骑快马到鄂州去给岳元帅送信。”吴大全说完,不等独孤剑回答,立刻就转身走出去安排。 独孤剑原本张口欲言,却没赶上吴大全的速度,郜广远也说道:“剑儿,你们连续赶了这么多天的路,也累得够呛,就好好休息休息吧,让吴帮主去派人送信也好,等你们休息好了,我们再商量看看如何找回‘山河社稷图’。” 听到郜广远这么说,独孤剑也就不再坚持,答道:“那好吧,既然前辈也这么说,小子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郜广远回道:“你也不要总叫前辈了,跟琳儿一样,叫我一声伯伯,我比你爹大,叫伯伯你也不吃亏。” “是,那小子以后也就称呼您为伯伯了。”独孤剑恭恭敬敬地对着郜广远拜了一拜。郜广远也摸着胡子受了他这一拜。(。) 第七十九章 终破谜面(上) 吴大全将送信的人安排妥当,就回屋请了三人一同前去吃饭。等吃过晚饭,吴大全因为还有不少事务要处理,就告了个罪,先行离开了。而郜广远则带着剑心两个在徐州城里转了一圈,便回到立鼎帮。在侍女的引领下,来到后边的一处小院中住下。 这个时候还不到二更天,去睡觉却是尚显有些早了。于是三个人就叫人沏了一壶热茶送来,又要了两碟点心,坐在小院的正厅里又聊了起来。 三个人将各自这一段时间遇到的事情又说了一些。当郜广远知道少林寺的无相和尚竟然也投身了五色教之后,不由得连连叹气:“真想不到,连人人敬仰的武林中的泰山北斗的少林寺竟然也出了内奸,而且还是达摩堂的首座,实在是让人唏嘘、意想不到啊!” 张琳心接道:“只是可惜让这个狗贼给逃掉了,若是能将他生擒,一定可以得知很多五色教的秘辛的。”郜广远回道:“无虚老和尚这么做,也是有他的苦衷啊。少林寺有寺规明言,禁止同门相残殴斗,加上当年他们几个曾一起伏击金兵,想要救出二帝,可没想到竟然被金人打了个反包围,若非当时无相独自断后,掩护他们撤出,只怕无虚就会把命丢了。一报还一报,他不留下无相,可能也有这么一个因素吧。” 说到这里,郜广远忽然想起一件事,说道:“你们别说,我记得在临安干掉五色教的那个右使的身上,搜到了一柄短剑,五颜六色的,当时我也没在意,顺手给装了起来,等我找找,大家一起参详一下,看看这里边有没有什么秘密。” 他在怀中摸了一会儿,将身上的东西一件一件全部都掏了出来,搁在桌子上。然后才拿出了那柄比手掌稍长一些的短剑。这剑的剑柄是乌木所制,黑黝黝的,不怎么好看,但剑身的四个刃面却分别是红黄青白四个颜色,看上去甚是奇特。而最关键的是这剑没有开刃,看上去除了颜色反射的光芒外,整个剑身都是钝的,毫无杀伤力可言。 郜广远指着剑柄说道:“你们看,这里还有字。这边写的是‘摩尼’,那边是‘五色’,我猜这十有**是五色教的一样信物,但却一直不敢肯定,你们两个来看看。”张琳心接过短剑打量了一番,越看越觉得眼熟,对独孤剑道:“独孤哥哥,你看这剑似乎在哪里见过。”独孤剑来回端详,闭上眼仔细思索了一会儿,睁眼说道:“我想起来了,在华山上的时候,当时林海伏诛之后,我们搜查他的尸身,除了找到的那封写给五色教教主的信,他也有一把这么长的短剑,不过他那把剑连整个剑柄都是白的。那时候我受伤了,咱们也没有细看,只是把它交给了方大侠。现在想来,林海既然是五色教白剑堂的堂主,那么那柄白剑很有可能就是林海作为白剑堂堂主的信物!” “嗯,有道理。要是这么说,我看五色教这些护法长老堂主什么的应该都会带着这么一把剑,这样他们哪怕互相间不认识,只要亮出这剑,肯定立刻就知道这是自己人。”郜广远点头说道。剑心两个听了,也都深以为然,毕竟五色教众人行事隐秘诡谲,绝大部分人连教主护法是谁都不清楚,若是没有这个信物,只怕互相间也不敢相信是自己人。 张琳心看到桌子上郜广远掏出的东西,除了一些散碎的银两和几只瓷瓶之外,还有两本小册子和一张有些泛黄的对折的纸张。那两本小册子倒没怎么引起她的注意,但那张泛黄的纸张倒是吸引了她的兴趣:“郜伯伯,你怎么还在怀里放着这么一张纸,这上边写的是什么啊?都旧成这样了,还视若珍宝的藏在身上呢!”说着,女孩就伸手将那张纸拿起来打开去看,,郜广远倒也不阻止,反而说道:“也没什么,只是一张药方而已。” “咦?这药方好奇怪啊!何首乌三钱,罗汉果三钱,红景天五钱,另加凤尾草六钱。午时汤服,十剂便可痊愈。郜伯伯,这药方是治什么病的啊?我看这几种药也不算十分贵重,没必要如此珍藏吧?”张琳心将药方念了一遍,向郜广远求问道。 独孤剑却是心中一动,想起了这是自己当时在临安城的时候替他找回来的药方。若非这样,只怕还不知道郜广远要在那酒楼门口喝多长时间的酒呢!现在事后想来,以郜广远的本事,怎么会轻易丢失一张药方?而且还因此醉倒在酒楼门前。自己当时没有多想,但现在细细想来,其中有不少不合理之处。但若是郜广远不说,自己却也不好想问,他便没有说话,将这点疑虑放在心底,看着郜广远,想听听他要说些什么。 郜广远呵呵一笑,答道:“这药方上的药也没什么珍贵,而且我研究了好几年,也没发现这副药能治什么病。不过据我所知,这药方里隐藏着一个秘密,听说和一部兵法有关,但具体是指代什么,这就不得而知了。” “兵法?”剑心两个突然想到了顺昌府的那个珠宝店老板的话语,异口同声地道:“难道是大唐太宗皇帝的大将李卫公所写的兵法?”他们这一句,倒是令郜广远有些惊讶了:“李卫公?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听说这药方似乎就是大唐的时候流传下来的,因为年代十分久远,知道的人已经是很少了,我也是偶然间得到了这张药方,对其中的事情知道的有限。不过你们两个又是从哪里听来的?” 当下张琳心就将在顺昌府珠宝店老板那里得到的消息娓娓道来,“......大致就是这样,当时他还十分遗憾的说,知道这首诗也没有用,因为这首诗只是一半的谜面,另一半的谜面却是藏在一张药方之上,只有将这两样全部集齐,才有可能找到李卫公留下的那部兵书的下落的。” 听完之后,郜广远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哦,原来是这样。”他接过药方又看了一遍,“那要这么来说,看来你们在武夷山密洞中看到的那首诗和我手里的这张药方,十有**就是李卫公留下的兵书的谜面了。剑儿,你去拿纸笔来!” 独孤剑应了一声,急忙到一边的书房中取了纸笔过来。郜广远接过毛笔,将纸张铺开,笔尖在砚台中蘸了一下墨水,对张琳心道:“琳儿,你来背,我把那首诗写下来。”张琳心便将那首在武夷山密洞中看到的那首“西山东月起晚钟”一字一句地又背了出来,郜广远一边听,一边将诗句写在纸上。 不一会儿,整首诗便跃然纸上,郜广远虽说没练过书法,但想当年的栖霞真人乃是有名的得道真仙,不仅武功独步天下,而且还对炼丹、锻造和书法都有着很深的造诣。郜广远受真人熏陶,字也写得非常不错。他看了一遍整首诗,又让剑心两个看了看,都说没问题之后,他又在纸张左侧的空白处将药方上的那几行字也写了下来。两相对照,三人便开始在这字里行间寻找起兵书的藏匿地点的谜底来。 乍一看上去,这药方跟这首诗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码子事情,让人完全联想不到一起去,又如何能够去寻找这最后的谜底呢?三个人在这纸上看了小半个时辰,却是一点也没看出来它们只见能够有什么联系。(。) 第七十九章 终破谜面(中) “西山东月起晚钟,云盘峰顶雾朝松。指点英雄一二事,乾坤倒转半枰中。” “何首乌三钱,罗汉果三钱,红景天五钱,另加凤尾草六钱。午时汤服,十剂便可痊愈。” 三个人六只眼睛不住地在纸上来回打量着,嘴里也是时不时的会念上一遍,可看来看去,念来念去,却依旧是摸不着头脑,根本猜不出来这其中的含义。 郜广远在纸上逡巡了这么久,站起身来,走了两圈,摇头说道:“不懂、不懂,真叫人猜不透,这诗和药方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 剑心两个目光依旧停留在纸上,口中也都是念念有词,对于郜广远方才说的话似乎也没有听见。张琳心拿起毛笔,另找了一张干净的白纸,开始在上边写写画画。独孤剑则是伸出食指,在诗句和药方上来回的点着,都想要参破这其中的秘密。 “西山,独孤哥哥,你说这个西山究竟指代的是哪里?”女孩在纸上写下这两个字,画了一个大圈将它们圈住,开口问道。独孤剑皱着眉头,仔细的思考着,“西山,整个世间叫做可以叫做西山的地方,只怕没有一千,也可以找到八百,想要猜出西山究竟是哪里,只怕不比直接将诗句和药方结合猜出谜底简单,更何况,万一这西山再只是一个指代,那就更难猜了,说不得还会南辕北辙。”他摇了摇头,“很难说,这个西山既可以是一座山的名字,也可以是指代的某一座山,想要靠这两个字猜出来,估计没什么可能。” 郜广远看了看说道:“剑儿说的没错,不过我倒是忽然有了个想法。你们来看......”他又指着第二句诗中的“雾朝松”三个字,“这‘西山’加上‘雾朝松’,倒是让我想到了华山上的迎客松。你们想,华山在五岳中为西岳,而且华山派的剑法中有一招‘苍松迎客’就是根据这棵迎客松创出,还有就是据我所知,迎客松一带经常会烟雾蒙蒙。这倒让我觉得,这西山会不会就是指华山呢?” 剑心两个闻言,均是感到若有所悟,不错啊,依照郜广远的说法,这么看也确实没错啊。张琳心接口道:“那郜伯伯你的意思是兵书很可能会跟华山上的迎客松有什么关系?”郜广远却道:“未必,我只是根据这诗面上的意思去猜,想到了这些。但若是说这兵书与华山迎客松有关系,倒也未必,不然还要那副药方做什么?” 这倒不错,既然已经知道李卫公留下的兵书下落是藏在诗句和药方两者的谜面中,又岂会只是将这诗参悟后就能得到了? 独孤剑又将目光转移到了药方之上,捏着下巴开始思索药方与这首诗的关系。“何首乌、罗汉果、红景天、凤尾草,这些草药又是指代什么呢?而且每种不过几钱的量,又和它们的重量有什么关联?” 张琳心又铺开一张纸,提笔写下:何首乌,三钱;罗汉果、三钱;红景天、五钱;凤尾草、六钱。分列四排,每排只有药名和重量一共五个字,这下三个人看得十分直观,但二十五个字看来看去,也没看出什么端倪来。 究竟这其中隐藏着一个什么样的谜底呢?莫非兵书真的就是藏在华山的迎客松的什么地方吗?三个人绞尽脑汁,苦思冥想,依然没有得出丝毫的结论。 “郜伯伯,琳儿,我翻来覆去地看了这么久,默念了无数遍,想了几十种可能,却怎么也猜不透。这药方实在古怪,与平常的君臣佐使的药理完全不一样,李卫公留下这样的药方,究竟指代的是什么?再看这首诗,若真是说的西岳华山,那么我想藏书的具体地点就必须在后两句和药方中,但却怎么也看不出来。尤其是我开始还想会不会是藏头诗,但‘西云指坤’不管怎么念,即便是去谐音,我觉得也读不通啊。”独孤剑把自己想的全部说了出来,郜广远和张琳心也从他的话里想了一番,也是没有什么说得通的答案。 “会不会是藏尾诗?”郜广远又说了一种可能。张琳心直接念了四句诗的最后一个字:“郜伯伯,可这‘钟松事中’也念不通啊!谐音又能指什么?难道是‘中松石中’?”她将四个字写出来,郜广远和独孤剑看了看,也觉得这个不对,“中松石”,在华山上课没听说过什么中松石啊。两个人互相看了看,又都摇了摇头,觉得说不过气。 张琳心将目光又转向了药方之上,看着纸上那四排字,“莫非藏头的是这张药方?”她心中一动,将四种药材的首字连在一起去看,“何罗红凤”,却又不知道该作何解释。“不对,这样也说不通,那么......”她将这个念头又按了下去,去思考别的可能性。但这个念头却无论如何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中,怎么都赶不走。“难道我这个思路是对的?”女孩一升起这个想法,就如同着魔一般,继续思考下去:“四种药材的首字连在一起读不通,难道是尾字?‘乌果天草’,不对,这不对。”她摇了摇头,觉得自己还是弄错方向了。 “琳儿,你怎么了?”独孤剑看到女孩的样子,关切地问道。张琳心笑了笑道:“独孤哥哥,我没事,就是刚才想了一种可能,却觉得不对。”独孤剑没有在意,因为这一会儿的时间里,每个人都转过了不知道多少念头,却没有一个能通过。既然张琳心自己都否定了,那他也没有问的必要,所以他就没有再问。 但郜广远看到女孩的样子,觉得她可能真的有了什么新的想法,便随口问了一句:“琳儿,我看你刚才是在盯着药方,是有什么新想法了吗?不如说出来我们一起参详一下。”张琳心看了看郜广远,回道:“还是不必了吧郜伯伯,刚才的想法都被我自己否定了,说不通的。” “那可不一定啊,一人计短,你说出来,或许还能给我们什么启发呢!” “唔,那好吧。郜伯伯,独孤哥哥,我刚才想会不会这药方有藏头的可能,但我把四种药的首字连一起,自己也没读通,就觉得应该是思路错了。” “药方?藏头?嗯,对啊!不光是诗可以藏头啊!”郜广远顿时觉得开了思路,往药方上看去。张琳心却道:“郜伯伯,我觉得这诗和药方都不是藏头,我们还是思路错了,不管怎么藏,我们都读不通啊!” 郜广远没有说话,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药方,“琳儿,你把药方的那两行字也添上。”郜广远吩咐道。张琳心急忙应了一声,提笔将“午时汤服,十剂便可痊愈”分成两排,添在那四排字后边。 “何罗红凤午十?这该作何解?”郜广远看着六排的首字,摇了摇头,看来真的是自己想错了,这个思路不对。他呵呵一笑,顿时觉得自己有些着魔了。 这时,独孤剑却似乎是被打开了另一扇窗户一般,对啊,为何只有诗才能藏头藏尾的?难道药方就不可以了吗?“何首乌又可以叫首乌,罗汉果又名汗果,红景天和凤尾草也都可以去掉首字直接叫景天和尾草,那么这四种药材的藏头也可以是----‘首汗景尾’!这四个字也正好对应了药方上四种药的第二个字----‘首汉景尾’!无论是哪个都一样!”(。) 第七十九章 终破谜面 “首汗景尾”谐音不正是律诗中的“首颔颈尾”四联吗?独孤剑想到这里,一下子感到抓住了什么,转头再去看那首诗,虽然它是一首七言绝句,但若是硬要按着律诗去分,不刚好可以看作是四联吗?那药方的指代,莫非就是想告诉解谜之人谜底还在诗中? 独孤剑的目光又移到了药方上,依照这个思路,那么“首乌三钱”就是“首三”!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我明白了!”独孤剑大喊了一声,郜广远和张琳心急忙看向独孤剑,不知道他究竟明白什么了。只见独孤剑拿过毛笔,嘴中念叨着:“首三。”眼睛在那首诗的第一句的第三个字“东”上圈了一个圈。 “颔三!”跟着在第二句的“峰”字上也圈了一下。“颈五!”、“尾六!”又分别在第三第四句的“一”和“枰”两个字上圈了圈。 “东峰一枰”,将这四个字连起来,张琳心顿时记了起来李三领着他们从小路上到华山朝阳峰时说过的话----“这座山有个名字,唤作‘一枰峰’。”那一枰峰正好就是华山东边的一座山峰,正好对着朝阳峰!那么,现在看来,李卫公留下的那部兵书十有**就藏在华山的一枰峰上! 郜广远此刻也看出来了,虽说他不知道这“东峰一枰”究竟是哪里,但却不妨碍他知道这个地方的真假,“剑儿,这个地方在哪?”郜广远急忙问道。张琳心的一双美眸也盯着独孤剑:“独孤哥哥,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独孤剑放下笔,先对郜广远道:“郜伯伯,容我先卖个关子,将这个谜面解释了,再告诉您这是哪里。”他指着药方说道:“其实我方才才意识到我们走进了一个误区,若非郜伯伯叫琳儿将她方才的那个想法说出,只怕我还猜不出来呢!”独孤剑的食指在四种药名的第二个字上一一划过,“你们看,琳儿方才说药方也可以藏头,但我们看首字却是找不出任何意义,我转念一想,既然如此,就看第二行的四个字,连在一起却是‘首汉景尾’,律诗中的四联分别叫做首联、颔联、颈联和尾联。它们的谐音不正好与这四个字一样吗?” 说到这里,张琳心和郜广远哪里还能够不明白?这已经十分明显了,这首诗确实是七言绝句,但若是作为一个谜面,以律诗的四联去看,才能显示出难度。所以,这么看来,他们想的藏头诗的思路是没有错的,只不过这次藏的太深了,而且也不是头,而是中间了,只怕极难有人能够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看来当年留下李卫公这部兵法的人,定然也是费尽了脑汁,才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来暗示后人。 “这么想来,一下子就全部豁然开朗了。所以最开始我们猜测的西山指代的是西岳华山是没有错的,从诗的字面上去看,能够有雾朝松,还要可以是被称为西山的地方,也只能西岳华山了。然后再从我们猜出的‘东峰一枰’来看,在华山的东边诸峰中,的确有一个叫做一枰峰的山峰。在这座山峰上,有铁瓦亭一座,铁棋一枰,据说当年陈抟老祖和太祖皇帝在那里下棋,太祖皇帝输了,将华山输给了老祖。于是那座山峰就被叫做‘一枰峰’了。”独孤剑解释道。 郜广远听完,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续道:“那要是这么说来,李卫公兵法一定是在这之后才藏在那里,若是前朝时就已经藏好了,那这首诗告诉我们的谜底就绝不可能是‘东峰一枰’了。” 一点不错,华山一枰峰是在大宋开国后才有了这么一个名字,若真是李卫公自己将兵书藏在那里,他绝无可能会留下这样一个答案,毕竟那时候还没有一枰峰这名字。那现在看来,这一枰峰上藏的东西,究竟是不是李卫公的兵法,就十分值得商榷了。郜广远说出这番话的意思,剑心两个又怎么能够不懂?但若是不能亲眼见到,谁又能够死心? 毕竟那可是前唐的战神----李卫公所著的兵书啊!不管是真是假,此刻在他们二人的心中,都已经决定要再去一趟华山,到一枰峰上看一看。 独孤剑想了想道:“郜伯伯,无论如何,我觉得都有必要再上华山一趟,不光是为了看看这卫公兵法的真假,是不是确实藏在一枰峰。更重要的是,华山派上下加上方大侠等百多名武林人士全都牺牲在山上,我想我没应该去看一看,调查清楚这件事情。” “唔,你还是觉得你们下山之后,华山上的那些人中有内奸?”郜广远问道。独孤剑点头答道:“是,山上几百人死的不明不白。仔细想想,即便是金兵攻势猛烈,他们坚守不住,但依靠那条隐蔽的小路,没道理说一个人也逃不出来的。再者说,别人逃不出来,可方大侠竟然也杳无音讯,这就太说不过去了。” 郜广远道:“嗯,你说的不错,若非内部有奸细,这么多年来金兵都没能攻破华山,这一次反而还将山上其他门派的高手们都一网打尽,虽说那是上万的兵马,但要说一个也没逃出来,这也太过奇怪了。” 独孤剑继续道:“这已经是三月了,华山被攻破已经差不多半年了,相信即便还有金兵驻扎在山上,防守也会较为松懈,我们趁着这个时机上去看看,也查明藏在一枰峰的兵书是真是假。若是假的,那也就罢了,如果是真的,那我们就必须将兵书带回来,绝对不能留给金人!” “这样也好,只是又要你们辛苦一趟了。”郜广远拍了拍独孤剑的肩膀说道。独孤剑回道:“没什么的。”张琳心却突然接道:“独孤哥哥,那我们的洞庭湖之行要往后推了,我哥哥只怕在那里已经呆了月余,也不知道找到什么线索没。” 独孤剑知道女孩在担心什么,便安慰道:“琳儿,我想不会有事的,张兄的伤势已经痊愈,又服下了灵芝,功力大进,就算是再遇到南宫灭都有了一拼之力,以他的聪明才智,相信一定能够应付各种情况的。还有,你也不必担心天王帮会将‘山河社稷图’丢了,他们花了那么大的力气才得到的东西,要是这么轻易就能够被其他人夺走,那天王帮只怕早就被人发现了,又岂能够到现在还不被世人所知晓?” 仔细想一想,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张琳心听完独孤剑的话,去回味了一番,觉得确实是自己杞人忧天了,以哥哥张如梦在江湖上闯荡这七八年来的本事,若真的一心要走,还真没有几个能够留住他的,所以他的安全问题不用自己担忧。至于“山河社稷图”,正如独孤剑所言,若宝图真的在天王帮的手中,他们费尽心机得到的图,又岂会那么容易被他人拿去?这样想来,确实不用太过担心。 但是华山派被金人灭掉和李卫公留下的兵书这两件事就不好再耽搁了,若那兵书确有其事,还是越早拿到越安全,毕竟华山现在处于金人的控制之下,万一被他们得到了兵书,只怕更加是如虎添翼,想要对付金兵,恐怕又多了一些困难。至于衡山派被灭一事,其中必有内奸,这个内奸一天不除,只怕他还会继续兴风作浪,危害中原武林。 一念至此,女孩也定下心来,说道:“那好,独孤哥哥,我看事不宜迟,明天一早我们就先赶赴华山,将这一切都调查清楚,再去洞庭湖。”计议已定,三人也就再没什么二话,看着天色也确实很晚了,便各自回房休息不提。(。) 第八十章 卫公兵法(上) 第二天一大早,剑心两个辞别了郜广远和吴大全,就打算再去一趟华山。至于独孤云的骨灰,则交由郜广远帮忙送到衡山上去,下个月的初十,刚好是栖霞真人的忌日,郜广远身为真人的得意弟子,又怎么能在这一天不回去祭拜自己的师父?这样来看,等他将独孤云的骨灰送到衡山,再返回齐云山,时间上是刚刚好。 至于金兵南下的事情,在昨天晚上之前,吴大全就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去鄂州给岳飞报信去了,这倒是不必担心。反而是这徐州城,历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这一次金人出兵,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势必是要攻克徐州的。因为这时的徐州城,除了吴大全带领的立鼎帮的数千帮众之外,也就是还有万余新募之兵,可惜他们都没怎么经过战阵,真的打起仗来,所能依仗的也就是那一腔热血。不过好在这里距离楚州不远,韩世忠的兵马三日之内便可以赶到支援,因而对于守住徐州的这个问题,众人倒也不是十分担心。 不过此时他们走到城门口时,仍然能够感受到一股肃杀的气氛,城墙上下的守军明显比昨天来的时候要多了许多,而且这一路上还时不时的看到哨骑从身旁掠过,出城去打探消息。 拜别郜广远和吴大全,剑心两个上马向西而去。只一日,两个人就来到了永城县境内,这里本在去年的时候由挞懒等人与宋议和时交还了大宋,但秦桧一直压制着各路兵马,没允许诸军前来接收,因此金兵一直也没有退走。过完年后,金兀术又不断地悄悄向南增兵,加强江淮一线的兵力。 永城可以算是开封府东面的桥头堡,又临近徐州,自然兵力也是加派了不少。不过这些与剑心两个关系倒不是很大,他们路过这里,也没有进城,自然对守军的多少是一无所知。两人纵马来到永城西北方的时候,却看见有一彪军马正向他们这边过来。 “独孤哥哥,我们还是先躲一躲吧!”看着正奔驰而来的数百多名骑兵,他们虽然还不清楚是谁的兵马,但想来避一避才是正理。两人就调转马头,向北边行去,那队兵马倒也没有对他们起什么兴趣,继续前行。 这时,忽然一阵更加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徐将军!”剑心两个虽然离得很远,但也听到了喊声,顿时立刻勒住马匹,向后看了一眼。自从伪齐刘豫的政权被废除之后,金人的兵马中便极少能够有汉人担任将校的,而且恰好这个领军的姓徐,这不得不让他们心生怀疑。仔细看去,那队兵马的衣甲旗号不像是金人的着装,反而有些像宋军的打扮。更重要的是,最前边的那名将领,也是白马金甲,虽然距离有些远,看不清样貌,但光看身形,确实与徐天常有些像! “莫非真的是二弟?”独孤剑有些不相信,毕竟这里离蒙城已经有百多里的路程,徐天常没道理会引军来这里啊?张琳心看了一会儿,也看不清楚,便说道:“独孤哥哥,我觉得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吧?不如我们走过去一点看看,若真的是徐大哥,那便叫住他,若不是,离着一两百丈,他们也未必追的上我们。” 独孤剑听了,当即答道:“好!”两个人就调转马头,慢慢朝那队兵马那里走了过去。没走多远,已经能够看得十分清楚了,果不其然,为首的那人,正是徐天常!此刻他正在听方才跑过来的哨骑说着什么,并没有注意到百多丈开外的剑心二人。不过他身后的一员副将倒是看到了正在靠近的二人,就纵马向这边走了几步,大声喝道:“那两个人,干什么的?快快通报姓名!” 还没等两个人开口,徐天常倒是先看到了二人,顿时喜出望外,止住那副将,自己则纵马迎了上来:“大哥!张姑娘!” 独孤剑和张琳心也一踢马腹,加速赶了过来。“二弟!”“徐大哥!”来到近前,双方都下了马,独孤剑和徐天常用力地抱住对方。 “大哥,好久不见啊!” “是啊二弟,你与李姑娘,啊,不对,与弟妹成婚之后,这都四个多月了,真是挺久了。” 互相寒暄了几句之后,徐天常又冲后边的副将喊了一句:“副将,让大家原地休息一会儿!”那副将应了一声,便命令所有人下马休息,自然也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们几个。 独孤剑看了看不远处的兵马,又向徐天常问道:“二弟,你这是带兵去了哪里啊?”徐天常笑着答道:“哦,也不是什么大事,前几日探马来报,说最近一段时间,金兵不断地向亳州、永城一线运送粮草,而且规模还不小。我和岳父、燕叔叔仔细探讨后觉得,这是金人准备进兵的讯号,于是就决定先下手为强,将他们的粮道截断,拖延他们进攻的时间。所以我主动请缨,带着这几个月训练出来的这二百来名骑兵,在昨天晚上突袭了一支正在向亳州运粮的金兵,烧毁大批粮草辎重,又趁着他们还没反应过来,这不是正准备撤回去吗。” 听到徐天常这么一说,两个人也算是明白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了。独孤剑急忙追问道:“那你们的伤亡大不大?有没有金兵追击啊?”徐天常回道:“这倒没事,因为是夜晚,又是有心算无心,只折损了二十来个人,不过又缴获了四五十匹好马,再算上焚毁的那些粮草,真可以算是大获全胜。那些金兵都是步兵,根本追不上我们,所以大哥不用担心有追兵。” 张琳心拍着手开口道:“那可真是太好了,恭喜你啊徐大哥,又立下这么大的功劳。”徐天常摆摆手道:“这可不能算我一个人身上,若非将士用命,我一个人哪里能办成这么大的事情?”女孩又四处看了看,问道:“徐大哥,为什么这次没有看到李姊姊一起前来啊?”独孤剑也是有些疑问,徐天常和李瑶一向都是同进同退的,这次为何没有一起前来?莫非是又有什么别的事情? 徐天常脸上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看四周才说道:“好叫你们得知,瑶妹她已经有喜了!” “啊?李姊姊有喜了?多长时间了啊?”张琳心简直不敢相信,这也太快了吧?才短短四个月,李瑶竟然已经怀了孩子?独孤剑则就比较正常了,他拱手对徐天常道:“那可真是太好了,二弟,恭喜你们啊!” 徐天常急忙回道:“同喜同喜,大哥以后也就升任大伯了。不过孩子才四个月,还要六个月才能出世呢。这段时间瑶妹在家里安心养胎,就没有跟我一起前来。” “徐大哥,等孩子出生的时候,你一定要喊我们过去啊!我还要给孩子做姑姑呢!”张琳心急忙抢着说道。徐天常看着她道:“好,等生下来了,我一定喊你们去庆祝一番。不过这姑姑怕是做不成的,我看还是做伯母吧!”难得徐天常打趣了一句,张琳心倒也没有不高兴,反而说道:“不管喊我什么,等他出来了再说吧。” 女孩这么一说,徐天常捅了捅独孤剑,“大哥,张姑娘都这么说了,你可得抓紧了啊,争取早日给我娶个嫂子进家,我可等着和你们的喜酒了!”独孤剑脸上微微一囧,支支吾吾的答应着,他和张琳心的事情,虽说两人是两情相悦,早就定下终身,但他们一直奔波不断,哪里顾得上这些事情?即便是现在两人都有心,可这婚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结的,看样子什么时候能将“山河社稷图”找到,铲除了五色教,再杀了南宫灭,估计他们才会完全闲下来,那时候才会考虑婚事了。(。) 第八十章 卫公兵法(中) 徐天常又问道:“大哥,你们这是打算去哪里啊?年后我接到岳元帅的书信,说你们北上会宁府去三弟那里接回伯父的遗体,不知办成了没有?”独孤剑点了点头答道:“嗯,已经办妥了,我们见到了三弟,也已经将我爹的骨灰带了回来。哦,对了,三弟知道你成亲后,还特意让我给你带来了一份贺礼。”说着,独孤剑解下包袱,找出张谨言送给徐天常的那只木匣,递给徐天常。徐天常打开一看,见到里边的白玉马,栩栩如生,不由得赞叹道:“真漂亮,巧夺天工啊!三弟真是有心了。” 张琳心道:“徐大哥,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难道只有张谨言用心了?你大哥送你的那本枪法可比这对白玉马更有用吧!”徐天常急忙回道:“是是是,大嫂教训的是。这还没过门呢,就这么护着我大哥,这要过了门,那我这当兄弟的,就更有的受了!” “你!真是讨打!”女孩作势预打,徐天常急忙抱头躲到独孤剑身后,喊道:“啊啊啊!大哥,你快管管啊!”独孤剑一个侧身,将他暴露出来,“这我可不敢管,这还没过门呢,你都敢这么打趣,等过了门,你这小叔子不是要上天了?”此言一出,徐天常是彻底没了脾气,“你、你们两个,啊,算我活该!”捂着头蹲在原地,直叹遇人不淑。 打闹了一阵子,三个人都坐在草地上休息。徐天常接着问道:“大哥,说了这么半天了,你还没告诉小弟你们这究竟是打算去哪里啊?”独孤剑答道:“你还记得上次你成亲的时候我曾跟你提到的那本李卫公遗留的兵法么?”这件事徐天常怎么会忘记?身为武将,若是能得到前唐战神李卫公的兵书指点,那真的可以说是如虎添翼。“这件事我怎么会忘记呢?莫非大哥已经有了什么线索?”徐天常问道。独孤剑道:“不错,前两天在徐州我们遇到了郜广远前辈......”他将前因后果全部告诉了徐天常,“这样一来,二事合一,我们到华山去,一来找到这部兵书,二来去调查一下华山被攻破的原因。”徐天常听完之后,点了点头。 独孤剑看到不远处徐天常的兵马,知道他们已经停留的时间也不短了,便开口道:“二弟,时候也不早了,我们也该启程了,你也尽快赶回去复命吧。”徐天常看着那边的人早已经休息够了,有不少人都起身走来走去,显然是等的有些急躁了。他便也点了点头,“那好,我就告辞了大哥,你们也一路保重,多加小心!” 三人依依惜别,徐天常引了兵马向南返回蒙城,剑心两个则继续向西前往华山。这一路之上,两人跋山涉水,晓行夜宿,七天后便来到了华阴县境内。 川陕一带这次不是兀术进攻的重心,所以并没有得到太多的兵力补充,只能保持一个守势。将马匹丢在华山脚下的树林中,剑心两个徒步来到了石塘镇,看着已经几乎被战火烧成白地的镇子,残垣断壁,一副萧条的样子,二人的心里都十分不是滋味。年前离开的时候,虽说金兵已经占据了这里,但至少并没有将镇子烧掉。可现在,除了这些破瓦残砾,却是什么都没有剩下。 来到华山山脚下,却见到有几名金兵守在进山的入口,远远地向山上看去,就能看到一面面的旗帜插在山头之上,而且去年金兵围山时屯兵的那座山上,竟然能看到一座营寨,里边影影重重的,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看来为了防止华山再次被汉人利用,金兵竟然不惜代价自己在山上驻军,这个心思真是太过缜密了。 两人躲在一块大石后观察了半天,发现这些金兵警惕性还是比较高的,要是想硬闯,只怕不是一个办法,而且现在山上的具体情况他们又一无所知,万一金人在山上还布置有埋伏或者陷阱,那可就十分不妙了。一直到了晚上,他们已经看到金兵换了三次岗哨,但越是到晚上,这些人反而越是谨慎,对于四周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如临大敌一般,根本不放过。这样的表现使得剑心两个万般的头疼,束手无策。 其实他们哪里知道,原本这些金兵对于看守华山一事还颇有微词,刚刚攻下山的那段时间,根本不尽心劳力,每天都只是应付了事,得过且过。可哪里料到,年前有一天,驻守长安城的金兵守将花里花西陪同着一位大人物来这里巡视,那位大人物看到这里金兵自由散漫的情况,大发雷霆,当即便砍了两个不遵军令,胆大妄为,肆意外出的军中小校。这一招,直接将那些金兵全部镇服,再也没人敢说二话,一个个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尽心尽职地看守、巡视整个华山。 其中剑心两个还有不知道的一点,那就是其实在山上还有五色教的一群杀手,他们也是奉命驻扎在这上边。这些人得到的命令就是协助金兵,防止那些江湖上的高手一起前来,只要他们能坚持一两天,那么在潼关一带驻扎的一支金军的骑兵就会快速赶来增援,将攻山之人全部消灭。只不过这几个月来,华山派被灭一事虽然传遍了江湖,但许多帮派都自顾不暇,哪里又有功夫来管这一摊子事情?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剑心两个一时之间也是无计可施,不知道该怎么去办。硬闯绝对是下策中的下策,将山前的这几个守兵干掉是简单,可不远处的山上可还是有瞭望哨的,这里的一举一动都在那边哨兵的监视之下,想要悄无声息的上山,却是千难万难。再者说,就算能够将这里全部摆平,可山上究竟是什么情形,他们本就是一无所知,这万一要是自投罗网,那再想脱身,只怕就很困难了。 独孤剑顿时觉得自己是一个头两个大,张琳心轻声道:“独孤哥哥,不如我们还走那条小路上山吧。”开始的时候两个不是没考虑过走小路,可下午时他们也去看了,那里确实应该是已经被金兵发现了,他们将那片断崖那里的一条仅容一人可以通过的窄缝给堵死了,这样使得这条小路已经无法再通过了。不然,他们如何能够不去选择再从小路上山? 独孤剑叹了一口气道:“琳儿,只怕这条路行不通,就算我们能想办法通过那片断崖,可你能保证再往上的那些地方就可以畅通无阻?更何况,既然金人已经知道了这条小路的存在,我想他们不可能不派人在那些平缓的地带守卫的,这个方法不比从大路硬闯容易多少。” 张琳心却不这么看,劝道:“独孤哥哥,平时你那么聪明,这会儿怎么会说这种丧气话?依我看来,恰恰正是因为金兵将断崖堵死,破坏了这条小路,才说明了他们根本没有派人去守卫啊!不然他们又何必将路堵死,只要派几个人守在上边,等外人通过时,砸下石块,那就会让人无法抵挡,又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呢?” 听女孩这么一说,独孤剑眼睛顿时一亮,对啊,张琳心说的完全在理啊,看来金兵只是为了阻止有人再次偷偷上山,根本没有想过要去将上山之人一网打尽,那要这么来看,想办法从小路上去,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第八十章 卫公兵法(下) 只见女孩继续趁热打铁地说道:“就算是他们真的有人在那里值守,但以我来看,这到了夜里,有这么一道天堑阻隔,他们必定会认为十分安全,不会有大路这边的人这么认真。而且,在我看来,凭借我们两个的功夫,只要没人阻挡,就算是悬崖峭壁,也可以试一试,想来费些功夫还是可以上去的!” 此言一出,更坚定了独孤剑从小路上山的决心。他们已经从那条小路走过两次,虽然其中许多地方十分难走,如今断崖那一道又被封堵,但若是真的打算从那里走,花费的力气和代价自然是比较大,可也比硬闯正门要好上许多。下午独孤剑没从那里走,其实也是心存侥幸,希冀等晚上这些哨兵会撤回去休息或者有所放松,但事实的结果却是正好相反。现在没了这个希望,那也只能将上山的办法寄托在这条被封堵的小路上了。 说干就干,趁着夜晚的月光比较明亮,照射在华山的各处,也省去了两人打火把照明容易暴露自己的风险。穿过草丛,经过树林,越过山峰,两人来到了断崖处的那段被封死的窄道那里。 这里十分狭窄,仅可以容一人侧身通过。李三当时告诉他们,自己若是上山打柴,是绝对不会走这里的,因为背着柴火是绝对过不去的,只有采药的时候,他才会往这边来。而此时,这条数十丈长的窄道已经完全被大大小小的石头从上到下给堵死了,完全看不出原来这是一条道路的痕迹。若是想要重新打通道路,估计动用三五百人,再干上四五天,才有可能将石头清理干净。 断崖两边的山峰都是陡峭笔直,即便想要爬上去,只怕也是十分困难。现在看来,那些金兵也不知道是花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弄来这么多的石头,又不知是如何全部堆积在其中才将道路堵死的。 “独孤哥哥,看来我们必须从这两面断崖上爬过去了。”女孩仰望着数百丈高的山峰,全是光秃秃的石头,连树木都没有,从山顶到他们脚下,几乎就是被直直的削下来一般,想找个借力的地方都十分困难。别说是寻常山中的猎户和采药人了,即便向独孤剑和张琳心这样的武功高强之人,想要爬上去,也不会多么容易。 独孤剑先是将两座山峰细细打量了一番,之后便四处张望,走到边上用剑砍了几段十多丈长的树藤,搓成一根如手臂一般粗细的藤绳,将一头系在自己腰间,另一头递给张琳心,“琳儿,你也把它系上,一定系的结实点!”女孩会意,点了点头,将绳子绑好。两人便开始向上攀爬。 最开始的时候还好爬一些,毕竟下边的凸出来的石头和凹陷下去的缝隙要稍微多一点,越往上爬,可以借力的地方就越来越少,崖壁也越来越光滑陡峭,想要继续往上爬是越来越困难。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剑心两个都累得是去喘吁吁,手足酸软,满头大汗,疲惫不堪,可抬眼一瞧,才堪堪爬了一半多的高度。 看着剩下的路程,两个人几乎感到真的是上不去了要。就这么趴在悬崖上休息了好一会儿,他们才觉得缓过劲来。独孤剑又率先向上爬了几丈,等张琳心也跟着爬了上来,他才继续向上。再往上不远,却是一个借力点都找不到了,独孤剑看了又看,也没有想出该如何爬过去的办法。 “独孤哥哥,怎么不爬了啊?”张琳心本就在独孤剑身下的位置,她踩的石头、扒着的缝隙都是独孤剑在前边一个个试出来的。独孤剑低头看了看女孩,“琳儿,再往上实在是没有借力的地方了,你先稍等一下,我找找看还有没有别的什么的能借力的地方。”说着,他便又向两边的远处去看。女孩抽出背着的越女剑,往上一递,“独孤哥哥,不如就用这越女剑在崖壁上凿出几个借力点来!” 独孤剑接过越女剑,觉得这也算是一个办法,相信以越女剑的锋利程度,挖几个洞想来还是行的。他一手扒着崖缝,一手用越女剑挖孔。就这么两个人是一边打孔一边攀登,终于来到了山崖上方。中间那条窄缝是越上越高,所以他们上来之后,再从这一面下去就容易多了,而且这面山势也比较平缓,。 两人解下绳子,施展轻功,几个起落就从山崖上跳了下来。这再往后走,就容易了许多,虽说中间还有一道峡谷,但由于这道峡谷中树木丛生,又有借力的地方,也就难不倒两人。用了没多久,他们就来到了一枰峰的那座赌棋亭那里。借着皎洁的月光,他们倒也将四周的情况看了个一清二楚。上一次忙着到华山派去面见顾枫,根本没顾得上看看四周的风景,这次倒是比上次悠闲一些,两人就坐在亭子中喝了些水,吃了点干粮,休息了一会儿。 突然,女孩指着东边不远处说道:“独孤哥哥,你看那块石碑!”顺着女孩的手指方向看去,只见到那里有一块一人多高的乌黑色的大石碑,正紧贴着山壁立在那里。两人走近去一瞧,只见上边还写着“一枰峰朝阳”五个白色的大字。 张琳心心中突然一动,问道:“独孤哥哥,你说兵书会不会就藏在这石碑里?”独孤剑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番,有些不确定的回道:“说不好,但若是兵书真的藏在这里,我们又该怎么找到呢?”两个人四只眼睛在石碑上下四处搜寻了一番,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女孩在石碑上仔细看了看,除了“一枰峰朝阳”这五个白色的大字之外,其他的是什么也没有。 “不对,独孤哥哥!”女孩突然又说道。独孤剑一愣神,问道:“琳儿,哪里不对了?”张琳心蹲下身子,拿起一块石头,将那首诗和药方又全写在地上,说道:“独孤哥哥,你看。”女孩用手在这些字上指着:“我们上次只用到了这首诗和药方的前四句,至于药方后边中的‘午时汤服,十剂便可痊愈’,这又指代了什么?我猜具体的地点一定会跟这两句有关!” 独孤剑也是若有所悟,对啊,药方中最后两句他们当时根本没有去想,但这会儿来看,这两句里边却是另有文章啊! “午时汤服、十剂便可痊愈......”两人口中都不停的嘀咕着,思考着这两句究竟其中的含义是什么。 “午时汤服、午时汤服,午时,午时......”女孩来回摇着头念着,她的目光忽然扫到了那块石碑。这石碑是一块乌石雕刻而成,乌石----午时,这不就说通了吗?张琳心只觉得自己豁然间就开朗了,看来自己最开始的想法是没错的,兵书的确就藏在这乌石附近!那么要这么往下猜想,十剂便可痊愈,那不就是“十击便可全遇”吗?这一下子,全部解释通了! 女孩拉着独孤剑高兴地道:“独孤哥哥,我明白了!你看!”说着,女孩伸手在石碑上连续敲了十下,每一下都会传来嗡嗡的回声。陡然间,只见不远处的赌棋亭那里传来了“喀喇喇”的声响。两人急忙转身又跑了过去,果然,在赌棋亭中间的铁棋盘上,裂成了两块,中间露出了一个大洞,洞中放着一只木匣子。 两人脸上顿时都露出了欣喜之色,独孤剑伸手将木匣子取出,打开盖子,只见里边果然放着一本书,书的封面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卫公兵法》!(。) 第八十一章 窥得机密(上) “啊?竟然真的是李卫公的兵书!看来传言是真的啊!”张琳心惊喜的叫道。独孤剑取出兵书,翻开去看,首页上写着“尽忠益时、轻生重节者,虽仇必赏;犯法怠惰、败事贪财者,虽亲必罚;服罪输情、质直敦素者,虽重必舍;游辞巧饰、虚伪狡诈者,虽轻必戮;善无微而不赞,恶无纤而不贬,斯乃励众劝功之要术。” 再往下一页页的去看,里边尽皆是克敌制胜的要诀,字字珠玑,无一不是不是呕心沥血之作。即便是两人对兵法所知的不多,但也能看得懂这本兵书绝对不是什么赝品。所以他们不由得不对这本兵书赞叹不已,若是真的落入了金人手里,只怕以金兀术的才智,加以研习,按照书中的方法去操练士卒,排兵布阵,那即便是岳家军和韩家军也很难再与之抗衡了。 “咦?独孤哥哥,这匣子里还有一封信!”张琳心看到木盒的最底下还放着一只信封,急忙伸手取了出来,打开一看,两人顿时都明白了这兵书的来历。 原来这封信乃是太宗时的名将李继隆所书,里边详细记载了兵书的来历。李继隆之父李处耘本就是太祖皇帝手下第一流的大将,文武双全,上马能治军,下马可管民,跟随太祖南征北战,立下不少赫赫战功。只可惜天妒英才,因为太祖的心腹爱将慕容延钊与他不和,两人发生争执后,朝廷偏向慕容延钊,不但赦其无罪,反而还将李处耘贬谪,最后他抑郁而终,终年四十七岁,实在是可惜。而李处耘之子李继隆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少年从军,武勇过人,兼之又足智多谋,而且还十分谦虚谨慎,深受太祖、太宗的赏识。太宗灭北汉后,数度北伐,想要收回幽云十六州,李继隆可以说是每役必与,身先士卒,大败辽军。后来因为太宗皇帝用兵失误,在高粱河被辽军战神耶律休哥打败,太宗慌得乘坐驴车逃走,各路宋军也都慌忙败退,只有李继隆这一路且战且退,安全撤离,使得耶律休哥不敢追击。 之后辽军数次反攻,都被李继隆设计打败,连耶律休哥都几次败于他手,辽军损失惨重,不得不停战撤兵。再往后李继隆在西北一带与党项人作战,杀得他们大败亏输,溃不成军,有力地保证了西北一带的安宁。 这封书信里写明了为何兵法会放在这里的原因:原来当年李继隆征讨党项后,路经华山,突然游兴大发,便登上华山观景。兴致所致,自然是也无不可。可就在来到了这一枰峰,看到这赌棋亭之后,他想到太祖皇帝征战戎马一生,身边不知道有多少能征善战的将帅,可到了太宗朝,这些将军们就已经去了将近半数,而下边的人却极少有能够与他们比肩的。再看看自己的儿子,却也不如自己和父亲两人多矣。后继无人,可大宋此时的外患却是日益严重,只怕再过一二十年,自己这一代的老将们全部过世后,大宋就会面临无将可用的局面。他忧心忡忡,却又寻不到一个良策。恰好当时华山派的掌门袁矶子陪着他一同观景,这位袁矶子掌门乃是陈抟老祖的再传弟子,武功智计也全都是十分出色。看到李继隆一脸忧心之色,便出言相问,李继隆知道袁矶子也是一位忠义之士,自然也是毫不避讳,将自己忧心之事和盘托出。 袁矶子知晓情况之后,便问他为何不寻找一个徒弟,将兵法传承下去,李继隆却说寻不到一个好苗子,加上自己也已经五十多岁,身上的旧伤也时不时的复发,身体已经大不如前,实在是没有那么多的经历来寻找一个好的传人。再者说,他也怕重蹈当年李卫公教授侯君集的覆辙,万一自己找到的徒弟是一个心存异志之人,那可大为不妙。他和袁矶子就在这赌棋亭商议了一天一夜,终于决定用这么一个办法,将兵书藏在了这张铁棋盘下,又将秘密写成药方和诗句,流传到了世间,期冀有缘之人的到来,并又请袁矶子到时来考察破解谜底之人。 于是乎这个事情就这么传开了去,可惜的是,一开始还有人去关注着谜面,可久而久之,竟然无人能够破解,袁矶子临终前,又将秘密告知华山派的新任掌门,让他继续关注,一直到了四十年前顾枫的师祖这一代,他与柳四海贺礼并肩剿灭五色教,可惜战死在了武夷山。柳四海从他身上发现了那张写着诗句的纸,但终究没有参透其中的意思。他与海山阳受困密洞中后,两人比试多场,打得筋疲力尽,便各自在石壁上刻下了自己最深奥的功夫,想这样再文比一场。无意间柳四海又掏出了这张诗句,海山阳也看到了,但他也不知道其中究竟意味着什么。于是这张纸便放在了密洞的石几上,直到剑心两个到来,才发现了这一切。 看完这封信,两人才算是对兵书的来历有了了解。于是两人将兵书和信件放在棋盘之上,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起身后,女孩说道:“独孤哥哥,李将军在信上还说放了一副神兵宝铠在这里,为什么没有看见呢?” 独孤剑探头往棋盘中间的大洞中去看,却是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没发现。此时虽说夜晚的月光甚是明亮,可这毕竟是在亭子正中,月光照不到这里,加上洞里又比较深邃,看不到也属正常。独孤剑拿出火折子点亮往里边一照,发现下边竟然有半人多深,这只木匣子正好被洞中两边凸出来的石头卡住,这才放的比较靠上,容易被看到。 再往下看,里边确实放着一件铠甲,伸手将铠甲拿了出来,抖开一看,却是一件鱼鳞甲,这是一副全身铠,据李继隆在信上所言,乃是大唐时名将南霁云所穿的甲胄,可以说是刀枪不入、水火不浸,防护力是十分的好。 看着这副盔甲,独孤剑道:“琳儿,可惜我们都不是上阵杀敌的将军,那样这副铠甲对我们来说还有用,现在我们要是穿着这铠甲行走江湖,反倒显得有些累赘。”张琳心点了点头,行走江湖之人,极少会有人穿着铠甲出行的,尤其是向鱼鳞甲这种全覆式的甲胄,若是换成一般的轻便的皮甲之类,或许他们穿着还行。南霁云的这套鱼鳞甲虽说是重铠,但也还算是比较轻的了,只有三十多斤重,可这也不是独孤剑他们平时就能够穿着的,毕竟太过不方便,影响行动。 张琳心看了看这副铠甲,说道:“独孤哥哥,即使我们用不到,也可以把它送给岳元帅或者徐大哥他们啊,他们要征战沙场,时常会遭遇冷箭什么的,这铠甲防护力这么好,送给他们再合适不过了!”独孤剑转念一下,也是这个道理,于是他便将这副鱼鳞甲卷了,找了两根藤条系住,绑在自己背上,准备带回去。 这时已经快到了四更天,山上更显得十分寂静,剑心两个出了赌棋亭,走过连接一枰峰和朝阳峰的那座木桥,就来到了华山派正门外的那片树林中。两人趁着月光走进林中,继续前行,很快就走到了华山派的大门外。 经过上一次的兵火,整个华山派也已经是残破不堪,许多房屋都已经被烧毁或是推倒,连华山派的大门都少了一块,透过大门向里边看去,却竟然还有灯火亮着,而且隐隐约约还有声音传来。(。) 第八十一章 窥得机密(中) 剑心两个躲在大门外的石狮子后边观察了一阵子,发现这四周并没有岗哨和伏兵,便互相点了点头,一个闪身,就先后冲进了大门中。两人在廊下的一根石柱后藏好,就开始仔细观察华山派内的状况。四周除了那些残破的房屋,也就只有正堂还算完好。此刻的正堂上灯火通明,通过窗户,能看到有不少人影在晃动着,而且还时不时的会听到一阵子笑声和吵闹声。 因为距离比较远,加上正堂里确实十分吵闹,两个人根本听不清里边的人在说什么,不过从那嘈杂的口音中还是能够听出来,这些人并非女真人,因为他们说的话乃是十分正宗的汉人的语言,而不是女真语。 由于正堂的大门是虚掩着的,所以他们也看不到里边的具体情况,自然对于里边那些人的身份一时间也判断不出来。张琳心从柱子后伸出头看了好一会儿,向独孤剑问道:“独孤哥哥,你说里边的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路啊?”独孤剑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测,但这时候没看到里边的具体情况,他自己也不好贸然下结论,便低声回道:“琳儿,不要急,我们摸到侧面的墙角去,那里一定能够听得比较清楚,应该可以看出这些人的来历。” 当下两人就一溜烟儿的跑到了正堂的侧墙下,这边虽说离得很近,但他们身后就又是房屋,而且还都是断壁残垣,因此若是真的被发觉了,通过这些破败的房屋,他们也能够很快就脱身。 侧墙上有两扇窗户,不过却有一些高,正好高过了两人的头顶,即便是踮起脚来去看,也只能看到窗子的下沿。不过好在窗沿比较深一些,两人伸手用力一扒,小臂一撑,双脚都踩在墙壁上稍微凸起来或是凹进去的地方,就刚好能够顺着窗户的缝隙看到里边的一些情况。 看到里边的情形,两人也是大吃一惊!整个大厅中摆放着七八张大桌子,大约有四五十个人正在里边,有的在赌钱,有的则是在喝酒。这些人大都穿着红衣黑裤,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五色教的杀手!而主位上则坐着一个紫袍人,他下首的三四个人则是剑心两个在华山上曾经见过的几个! 两人心中一凛,明白自己当时的猜测确实是一点不错,上华山观看比武的武林人士中,果然还混入了不少五色教的内奸!只可惜现在看到却是早已经晚了,华山派被攻破,山上的众人只怕全部都遇害了。只是他们两个现在有些不太明白的是为什么五色教会派了这么多的杀手进驻华山,究竟是有和图谋? 里边的杀手们依旧是玩得不亦乐乎,丝毫没有要去休息的意思。这时,那紫袍人站了起来,大声喝道:“老二,什么时辰了啊?”一个杀手急忙将手中的酒壶放下,转头看了看放在门口的沙漏,才回道:“大哥,差不多四更了。”那紫袍人点点头道:“嗯,去两个人,将后山的暗哨替换下来。”立刻就有两个人应声而去。 那老二却说道:“大哥,其实觉得这暗哨就不用派了吧,那条小路早就被堵死了,除非长了翅膀,否则不可能从那里过来的。再说,派去的兄弟到那里也是寻个暖和的地方睡觉,这又是何必呢?”那紫袍人听了,厉声说道:“老二,这个想法不要再提,上次教主前来巡视的时候,因为这种事情杀了几个金兵以儆效尤,后来就是因为对那些金人不放心,这才将我们派了过来。在这华山上,大家该吃吃、该喝喝,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我是从来没有管过。可唯独站岗这件事情,是一定马虎不得的。你说你们白天在后山的岗位上喝酒赌钱,晚上偷偷睡觉,我是从来没有过问一下,但要说不去,那是万万不行的。你们想,后山地势险要,虽说上山的小路已经被堵死,但我们也都是职责所在,怎么能随随便便就不去呢?万一被教主知道了,怪罪下来,你我可都担待不起。所以说,该去还是要去的,即便是在那里睡觉,这万一真的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也可以给我们一些准备的时间不是?” “是是,大哥教训的是,小弟知道了,以后我一定督促好弟兄们,绝对不会掉以轻心的!”那个叫老二的杀手急忙恭敬的回道。 那紫袍人双眼在堂中扫了一圈,道:“行了,时候也不早了,叫大家也都去休息吧,不要光顾着玩了。明天多派一些人手,去将山上山下再仔仔细细地巡视一遍,等教主再来了,我也好应对。” “是,大哥,我们这就去休息。不过大哥,你说教主他还会再来吗?” “这个我也说不好,但有备无患,我们把该做的都做了,即便是教主住在这里,那也不用怕的。” “哦,那好,等明天起来,我就安排人去巡山,请大哥放心吧!”那老二拍着胸脯向紫袍人保证道,然后便扭过头大声喊道:“好了好了,都散了吧,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干活呢!”一干杀手收拾了一下,便开了门,勾肩搭背的走了出来,准备各自回去睡觉。 剑心两个急忙跳下窗户,躲进残破的房屋中,等这些杀手全部散尽后,才从屋中出来。这时的大堂上,只剩下那个紫袍人和那几个混入华山派比武大会的奸细。几个人依旧坐在各自的位子上,剑心两个则是又重新爬上窗头,继续向里边观察着。 一个奸细率先开口道:“绝杀老兄,你说我们哥几个在这华山上都呆了快半年了,哪里也不能去,就这么干巴巴的在山上等着,这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独孤剑认出了这个人,他乃是汉中巴山上的“铁脚大仙”边白先。那天杀死林海之后,方勉曾将不少上山的武林人士介绍给独孤剑,其中就有这位边白先。此人生平并无太大事迹,唯有一件,就是曾经去嵩山时,与少林寺僧人比试,他一脚将一块百十来斤的大石头击碎,并且在和几位本字辈的高僧比拼时,依靠一双铁脚连胜三阵,这才使得他名声大噪。若是问他到底有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战绩,那的确是找不到的,而且此人还极其猥琐,据说十分喜好男风,每每看到长相清秀的男子,他就总会蠢蠢欲动。上次独孤剑与他互相见礼时,此人的一双贼眼就不断的在他身上来回扫着。估计若非是有方勉和其他那么多江湖豪杰在场,只怕他就要直接扑上来了。 那紫袍人原来是叫“绝杀”,只听他笑着回道:“边兄不必着急嘛!你屋内藏着四五个娈童,还不够你玩的吗?何必急着走呢?” 其他几个人一阵哄笑:“就是就是,边兄何必着急呢,我看你在这里都有些乐不思蜀了吧。不过绝杀老兄,我们哥几个可真是受不了了,虽说这山上每天都好酒好菜伺候着,可这哪儿也不能去,都这么过快半年了,谁受得了这个啊!” 紫袍人绝杀回道:“诸位勿急,我知道大家在山上住了这么久了,也都有些烦躁了,有家室的也是想回家看看,可诸位要知道,教主也是为大家的安全考虑啊。”他看了众人一眼,继续道:“你们几位当时都是在华山上的,现在外边江湖上都知道上华山的武林人士都已经被金人全部杀了,你们现在这么一出去,岂不是暴露了自己?”(。) 第八十一章 窥得机密(下) 边白先不以为然的说道:“老兄,这道理我们也懂,但说句实在点的,现在除了教主和我们几个人自己,你说说还有谁知道我们在华山上?所以说,我看教主这次也太过小心了。”紫袍人绝杀却道:“边兄,你错了,还有两个人,对这件事一清二楚,而且他们一定会猜到山上有本教的人!” “不会吧?”、“是谁啊?”、“除了咱们几个,还有人知道?”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只见那紫袍人绝杀站起身,说道:“诸位,莫非你们忘了?就在金人派兵围住华山当天,就有两个人从后山的那条小路下山去了?”此言一出,几个人顿时都是恍然大悟,“对啊!怎么把姓独孤的那小子给忘了!” “是啊是啊,那小子功夫不错,心思也是十分缜密,再加上他身边那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还真的有可能猜到一些东西。” “我说边兄,你可是最危险了,当时你可还跟他打过照面,尤其是你那一双眼睛,可一直在盯着人家啊!” “就是就是,老边,你可得小心了,我们哥几个可没跟他说话,躲在人群里,他也未必看到了我们,但你可不一样了,当时那小子一句‘边大侠的名声,小子如雷贯耳’,可差一点没把哥几个笑出内伤来,哈哈哈哈!”众人听了,都是一阵哄笑。 看着几个人在埋汰自己,边白先却也不好发作,只说了一句:“笑个屁啊!老子要真的暴露了,你们几个又能好到哪里去?咱们几个人,只要一个被查出去,剩下的几个谁能讨得了好?” 这倒是一句大实话,几个人谁也没有反对。紫袍人绝杀看着他们的样子,说道:“其实大家也不必太过担心,只要安心呆在山上,凭着金人和咱们布置的哨卡,姓独孤的那小子就是插翅也难飞进来。而且我可以告诉大家,依照教主的安排,我还真的怕他不来呢!只要他敢来,就一定让他再也走不出华山!” “哦?看来老兄是早有安排啊!”几个人饶有兴致的问道。 紫袍人绝杀嘿嘿一笑,看了看四周,确定再没有了旁人才继续道:“教主他老人家高瞻远瞩,料定姓独孤的那小子听说华山派被灭之后,一定会找时间再来华山一趟,所以早就命我布下天罗地网,就等他来自投罗网了!” “哈哈哈!这么说来,还是教主技高一筹啊,不仅欺骗了全天下之人,让他们一位教主依旧是那位急公好义的大侠,还多方布置,先后灭掉武夷山和华山,还杀了这么多高手,真是妙招啊!”一人赞叹道。 “是啊,天下人只怕没有一个能猜到教主是谁,只可笑当时华山上的那些人,到死都不敢相信教主的真实身份!” “就是就是,那些人真是太天真了,还以为是教主在跟他们开玩笑,真是幼稚,哈哈哈哈!” 里边又是一阵哄堂大笑,过了一会儿,边白先开口道:“绝杀老兄,不知都布置了哪些新奇玩意儿,可否说来听听。”紫袍人绝杀也不含糊,笑了笑答道:“告诉诸位也无妨,不过大家要注意保密啊。”众人听了,都是连连点头答应:“那是自然,我们还等着用这些陷阱擒下独孤剑那小子,又怎么会去乱说?” “那好,诸位稍等!”紫袍人绝杀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副地图,摊开说道:“大家可以看看,这是整个华山的布置,整个山上共有八百名金兵,其中有三百都是弓弩手,他们分为六队,分别轮流驻守在前山和后山以及朝阳峰上的制高点。另外,我们还在前山的大路上布设了数不清的陷阱以及暗哨,不论白天黑夜,只要稍有异动,就会有无数滚木雷石、火龙毒水让他尝尝厉害。再者说,即便独孤剑这小子能够逃出这些个陷阱,但那些弓弩手会让他知道什么是万箭齐发的滋味。”他又指着地图上的一座山峰道:“不光是这些,我们还安排了一支百人队随时作为预备队,哪里出现情况,他们就会在两刻钟之内赶到出事的地方,进行增援。” 几个人听得都是连连点头,无不赞叹。边白先接着问道:“老兄这前山的布置确实十分周密,让人叹服,可对于后山,只放一队弓箭手,咱们自己的人只是去应个景,是不是太过有些马虎了?” “呵呵,边兄的担忧是多虑了。”紫袍人绝杀摆了摆手,续道:“且不说后山布置多少人手,光是一线天那里被堵死之后来看,已经可以说无人能够爬上来,更何况在一枰峰对面的山头,有一个瞭望哨,监视着那条小路上的一举一动,再加上我们自己安插在那里的几个岗哨,已经足够应付了,根本不需担心。” 听到这里,剑心两个不禁都是暗暗大呼侥幸,从这一系列的话语来看,后山小路上的岗哨必然是偷懒睡觉去了,加上又是晚上,光线也比较暗淡,不然只怕自己两个想要上到山顶上来,还是十分困难的。 “既然是这样,看来确实是我多虑了,我看上次教主来巡视的时候,一连格毙了四名玩忽职守的金兵,这之后,那些金兵再也不敢麻痹大意了,那一个个站岗的时候,无论白天黑夜,眼睛都瞪的大大的,倒也省了我们不少的事啊。” 紫袍人绝杀点了点头道:“是啊,就是这个道理,所以我才没有对兄弟们要求太严格,毕竟在山上这么长时间不能下山,想干什么都不行,再要求那么严,弟兄们也会心生怨言的。”接下来几个人谈论的话题,都是关于山上如何清苦,怎么怎么不舒服之类的,剑心两个听了一会儿,都觉得这些事情对他们来说毫无意义,加上在窗头爬了这么久,胳膊早就已经有些酸软了。于是当即就决定不再听下去,而是轻轻跳了下来,又悄悄出了华山派的大门,避开一队巡逻的金兵,穿过那片树林,走过木桥,又回到了一枰峰上。 两人四处看了看,发现并无异状之后,当即就决定先下山,等到了山下,再将晚上听到的这些事情好好捋一捋,毕竟此刻身在狼窝虎穴,还是越早离开越好。于是两个人趁着月色,上了那条小路,往山下而去。在一枰峰的半山腰,他们看到了两个正在路边的一个山洞里呼呼大睡的五色教杀手,两人不愿再多生事端,所以就放过了这两个杀手,直接继续沿着小路下山去了。 来到紫袍人绝杀口中的一线天附近,也就是两人上山时被碎石堵死的断崖那里,独孤剑又寻了几根粗大的树藤,接在一起,将一头栓在一棵大树上,然后一甩,将树藤顺着山崖甩了下去。 “琳儿,你先下!”张琳心点了点头,双手握住树藤,慢慢的顺着山崖荡了下去。等她下到了山底,独孤剑这才跟着下去。两人抬头看了看,径自沿着山路直接下山而去。 到了山下,两人在树林中找到马匹,也就没急着走了,而是就靠着一棵大树坐了下来。独孤剑从马背上取下水囊,扔给女孩。张琳心喝了几口,又递给独孤剑,两个人忙活了大半夜,都是有些又饿又渴,吃了些干粮,喝了点水之后,才感觉好了一些。 张琳心先开口道:“独孤哥哥,今天真的好悬啊,若非他们麻痹大意,认为小路已经被堵死,那我们想要上到华山上还是十分困难啊!”(。) 第八十二章 碧血丹心(上) 独孤剑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水,才回道:“是啊,不过还好我们算是平安的下来了,而且还找到了卫公兵法和南霁云的宝甲,再加上听到的那些消息,这一番华山之行,可以说是收获颇丰啊!”女孩也是深以为然,看了看鱼鳞宝甲又拿出卫公兵法仔细看了看,说道:“别的不说,光这一本兵书就价值万金啊!”独孤剑接过兵书,道:“李卫公乃是大唐战神,他所遗留的兵书,又岂是万金能买到的?有了这部兵书,相信再加上岳家军的战斗力,岳元帅收复山河,直捣黄龙可以说真的是指日可待啊!” 女孩点了点头,道:“那事不宜迟,独孤哥哥,我们快点把这兵书送给岳元帅去吧。”独孤剑回道:“嗯,我们又来回奔波了两个月了,岳元帅那边也应该已经将消息打探清楚了,估计你哥哥也等急了,我们再休息一会儿,到天亮后就走吧!”两个人就靠在大树上休息了一会儿,天亮之后便骑上马向南进发。 两个人过邓州,经随州,七八天后就来到了云梦县境内。在这里随处可见正在逃难的人群,剑心两个连日奔波,对于最近发生的事情并不清楚,看到这种情况,大感迷惑不解。便急忙拦住行人打听,一问才知道原来金兵已经发起了进攻,大江北岸的许多宋军的营寨都已经被攻破,只剩下岳元帅亲领的大军得到水军的支持,还在北岸坚持。 这一次金兵来势汹汹,完全就是以泰山压顶之势,分多路发起进攻,像潮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根本就不给宋军喘息的机会。北岸的礼山、孝昌、云梦等多地都又重新被金人所攻占,这些地方的百姓知道金人凶残,又哪里还敢继续待下去?都慌忙收拾了细软,向别的地方逃难。 剑心两个闻言也是大吃一惊,没想到不过短短的一个月的时间,金兀术就做好了一切准备,已经开始出兵的计划。而且更让他们感到吃惊的是,他们明明已经将所有的情况告知了吴大全,吴大全也派人去给岳飞报信,可看这个样子,似乎宋军还是吃了一个大亏,接连丢失了四五座城池,兵马的损失好像也不小。两个人忧心忡忡,继续往南赶路,打算要尽快赶到江北岳飞的大营去。 一天后,两人就来到了汉川县,这里距离两军交兵的地方还有百多里的路程,加上又紧邻着汉水,乘船向北是直通荆州和襄阳,因此一直由岳飞派遣着一支精锐兵马在这里驻扎,因而还没有被金人攻占。看到这里安宁祥和的情况,剑心两个也算是放心不少,加上这会儿天色也已经不早了,两人就决定先去吃饭休息,等明天早上再接着赶往岳飞的大营。 来到城内的一家酒楼,剑心两个刚一进门,独孤剑就看到了二师弟卢青坐在距离门口不远处的一扇窗户边的桌子旁。 “二师弟?是你?”独孤剑急忙喊道。卢青也看到了独孤剑,赶忙起身走到近前,与独孤剑互相拥抱了一下,回道:“大师兄!可算是找到你了!”独孤剑松开卢青,心中不禁有些疑惑,继续问道:“师弟,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卢青说道:“大师兄,你这次一出门就是大半年,师弟师妹们一直没有你的消息,都快要急死了。”独孤剑道:“让你们担心了,我没事。” 卢青接着说道:“好在过年后我们听说了不少关于你的事情,倒也安心不少。上个月月底,齐云山的郜广远老前辈将独孤伯父的骨灰送到了山上,并且又和我们说了说这大半年来师兄做的所有事情,师弟师妹们都十分高兴。可后来一听说你要和五色教交锋了,又都十分担心,这不就让我来找找师兄,看看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 独孤剑道:“让你们记挂了。这半年多来,我已经打探到了不少的消息,师父果然是被五色教的杀手害死的,而且五色教与金国互相勾结,欲对我们大宋不利,这段时间以来,他们接连害死了武夷山的柳中原前辈、华山派的顾枫大侠以及恒山派的瑞心师太等许多人,他们的实力越来越大,不可小觑,你回去后一定要叮嘱师弟师妹们多加小心,严密防范,不要让五色教的奸细摸到山上来。”卢青点头答应道:“师兄就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注意的。” “眼下我还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办,等办完之后就会回山,你让大家不必为我担心,你先回去告诉大家,安心在家等我吧。”独孤剑拍了拍卢青的肩膀说道。 卢青咬着牙,满目恨意的答道:“师兄,五色教高深莫测,恐怕不是你一个人所能对付的,到时我们还是一起想办法给师父报仇吧。”独孤剑回道:“仇自然是一定要报的,不过眼下他们还有一个更大的阴谋,我们要小心应付,所以我就先不回去,你们守好家门等我回去就是。”看到独孤剑说的这么严肃,卢青也明白他一定还要去办什么事情,也就没有再多问,而是回道:“那好,大师兄,我们大家都日夜盼着师兄早日回山,师兄千万要注意安全啊......对了,这次下山,我们都十分担心师兄的安全,就把师父留下的丹心剑给带来了。”说着,卢青将一柄通体透着红光的宝剑解下,递给独孤剑。 独孤剑接过来一看,正是师父当年在泰山上借给方勉,克制了南宫灭的巨阙剑,最终赢得比武的那把得自燕京城的丹心宝剑!独孤剑看了看,本想让卢青将宝剑带回去,心中却是一动:“宝剑终是死物,虽然十分锋利,但若是一直放在那里,也发挥不出它的威力。琳儿有越女剑,可因为她的功夫还欠缺火候,所以一直不能发挥宝剑的力量。我现在的功夫虽说还没大成,但有这把宝剑在手,也能凭空多添一份助力,还是先留下来吧。” 一念至此,他当即就决定下来,将宝剑收起来,点了点头道:“那好,师弟,那就多谢你了,有了这把宝剑,对我也是有极大帮助的。”卢青回道:“大师兄,你这是哪里话,师父走后,这把剑本就应该由你继承,我不过是把它带来送给师兄而已。你我师兄弟之间,又何必那么客气。” 刚说完,他此时才注意到了站在独孤剑身边的张琳心,顿时只觉得这女孩好漂亮,比曲霞师妹还要美上三分,“师兄......嗯......”他有心问一下,却又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去开口,就顿了两顿。独孤剑看到他的神色,直接问道:“师妹事情婆婆妈妈的?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就说什么,到底......” 卢青看着这俏丽清雅的绿衣少女紧随独孤剑身后,心中颇为好奇又似猜到了什么般地问道:“师兄,这位姑娘是......”独孤剑看到卢青方才一闪而过的眼神,哪里还能猜不到卢青的意思?与张琳心对视了一眼,就再也不好意思说什么了。半晌,独孤剑方才面色微红地介绍起来:“这、这位是飞剑客张风大侠的爱女张琳心张姑娘。” 又转过头对女孩介绍道:“琳儿,这是我二师弟卢青,我跟你提起过的.....”不等独孤剑说完,卢青却是好似已经猜到了一切,竟双手抱拳行礼道:“卢青拜见掌门----大嫂!”(。) 第八十二章 碧血丹心(中) 张琳心的脸颊顿时一直红到了耳际,站在那里,又是娇羞又是尴尬,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想要说自己不是,可自己却与独孤剑两情相悦。若是去承认,反而显得自己太过轻浮。这卢青可与徐天常、李瑶等人不一样,毕竟是独孤剑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弟啊!独孤剑也是面红耳赤,佯怒道:“师弟!” 卢青则是有些得意的嘿嘿一笑:“师兄,师弟们虽说人都在山上,可耳朵也没有闲着,你和掌门----大嫂一起闯荡江湖,做了一对神仙侠侣的事情我们可也是有所耳闻。师兄,方才你也说了,不用婆婆妈妈的,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就说什么......”卢青还没说完,就见张琳心捂住脸躲在独孤剑身后,害羞不已。独孤剑也是面上露出尴尬的神色,脸上潮红不退:“臭小子!我回山再收拾你们!好了,趁着天色还亮着,你快到渡口去乘船回山吧!” 见到了独孤剑,又和他说了这么半天的话,知道他现在很好,卢青自然也就放下心来。他也想着赶快回到衡山,将大师兄最近的情况告诉家中的师弟师妹们,这会儿又得了独孤剑的命令,他自然是要回去了。但看到剑心两个的样子,他顿时又哈哈大笑,行了个礼拜别:“那师弟就谨遵掌门法旨了!----嫂子,我们衡山再见啦!” 听到卢青与自己拜别,张琳心急忙松开手,脸上的红晕方才缓了缓,正欲和他道一声别,哪料他竟又开了这么个玩笑,女孩脸上顿时又红了起来。独孤剑则毫不客气的催促起来,推着他就往外赶:“快走吧,赶快回去把消息告诉家中的师弟妹们,也好别让他们再为我担心。”卢青吐了吐舌头:“是,我就走......不过这回曲霞师妹听完,恐怕就要哭鼻子啦!亏我们还一直瞒着她呢!大师兄,我这次坚决不再瞒下去了......”话音未落,不待独孤剑发作,卢青就一个闪身,窜出了酒楼,“大师兄,师弟走啦!” 看到卢青远去,独孤剑赶忙转过身看着张琳心,手忙脚乱的解释道:“琳儿,我师弟就是比较喜欢开玩笑,方才是他胡言乱语,你别介意啊......” 女孩的脸上仍然有些泛红,“我没有......独孤哥哥,不要紧的。我们、我们还是先吃点东西,然后早点去客栈休息吧,明天一大早还要接着赶路呢!”独孤剑点头同意,“嗯,好。”两人就随意要了一些食物,吃了之后便到对面的一家客栈去投宿。 天空渐渐褪去暮光,一浪接一浪地夜晚覆盖了朗朗星空,汉川城的夜晚,安静而安逸.没有那撕心裂肺的喊杀声和那硝烟的熏陶,人们都安心的坠在梦里.只有那喧闹的鸣虫,在细细地低语.月光消失在云雾之中,淡然的光盛开如雪.地上斑驳的光影时隐时现,美不胜收.剑心两个在客栈中休息了一夜,只觉得精神奕奕,所有的疲劳都尽数消散...... 当曙光跃进窗台的时候,黄衫的高大青年剑客已经起身梳洗了.看着光中漂浮的尘埃,独孤剑想着:“今天还要赶去宋军大营呢,去找琳儿吧.“很快,他来到隔壁房间敲门道:“琳儿,休息得好吗?“屋内传来张琳心的声音,很快门洞开了,俏丽的绿衣少女活泼的冲他一笑,似心情不错:“嗯,还不错!独孤哥哥,我们现在就启程吧.“ 两人乘马离了汉川城,沿着江边一路疾行,两匹骏马也蓄足了力气,健步如飞一般如撒了欢似得向前疾速狂奔着,沿途的风景呼啸而过,两人都只觉得耳边只剩下阵阵风声。才过正午,两人便来到了岳飞的大营外。现在营寨门口的守卫比往常要多出了一倍还不止,个个都是神情紧张,挺枪执矛的盯着远处。 看到剑心两个乘马过来扬起的尘土,卫兵们都急忙摆出阵型,做好了出击的准备。营门楼上的瞭望哨大声喊道:“来者何人?速速停下马,通报姓名!否则,休怪弓箭无情!”独孤剑急忙勒住马匹,大声回道:“这里可是岳元帅的大营?在下衡山独孤剑,有要事求见岳元帅!” “原来是独孤少侠!快快把兵器收起来!是自己人,不用那么紧张!”门口的一个小校急忙招呼着上下的军士将弓弩戈矛都收起来,又命人搬开了拒马,请独孤剑进来。 剑心两个纵马来到门口,甫一下马,便立刻有两名军士跑过来接过缰绳,把马匹牵过去喂养。那小校笑着道:“独孤少侠,此番前来必定又是有什么比较重要的军情吧?元帅正在大帐中,请随我来吧!”独孤剑答谢道:“那好,有劳了。”那小校在前边引着路,剑心两个跟在后边,不多时,便来到了帅帐前。 帅帐之中,只见那英姿不凡的岳云站在门口,喜道:“独孤兄弟和张姑娘来啦!快请快请,你们安全回来,父帅也就安心不少了。”独孤剑回道:“劳烦元帅担心了。”来到大帐内部,只见主位上伫立着一名高大挺拔的男子,正是许久不见的岳飞岳元帅!与往日他们所见到的样子似乎并不一样,此刻的岳飞显得更加的大气肃然,身边似有风云穿越的力量环绕一般,那双大智深邃的双眸之中充满着豪情。见到独孤剑和张琳心到来,他沉稳地从主位上走了下来,一身的甲胄鸣动不已,这样的气势,怎能不让金兵胆寒? 这样的一个岳飞,与往日他们见到的是完全不同的一个样子。在独孤剑的印象中,也只有在五年前的洞庭湖边时,那晚岳飞点将破贼之时,见到过这样一个豪情万丈的岳元帅!正是这样一个有着无限的魅力和过人胆识的岳元帅,才能驾驭着那庞大复杂的战场,谱写着一曲抗金的传奇篇章! 岳飞见到二人的到来,也是十分高兴,开口说道:“独孤少侠、张姑娘,二位一路奔波,辛苦啦!”那浑厚的嗓音回荡在空气中,真叫人难忘。“你们又一次传讯于我,使得我军能够早做准备,这才避免了更大的损失,本帅又欠了你们一份恩情啊!” 独孤剑拱手回道:“元帅这是哪里的话?身为大宋子民,又是习武之人,这本就是我们应该做的,元帅太见外了。”张琳心接口道:“元帅,小女子有一事不解,不知元帅能否为我答疑解惑?”岳飞回道:“张姑娘但说无妨,本帅定然知无不言。” 女孩说道:“请恕小女子无礼,既然元帅已经知道了金兵来犯的消息,为何却依旧丢失了四五座城池,使得这许多百姓遭难?却只是在这里坚守,不与金兵正面交锋啊?”岳飞听了,也不以为忤,开口道:“此事告诉二位倒也无妨,但还请二位一定要保密,千万不要说与旁人知晓。”张琳心连连点头答应:“是是,我们一定会保守秘密,还请元帅明言。” 岳飞顿了一下,才开口道:“上个月月底得到你们请吴大全帮主传递来的消息之后,我就派人多方打探,将所有的讯息都得到了证实。但我思前想后,觉得若是先发制人,却未必能够得到更好的效果。毕竟江北一带,相对江南而言,是比较利于金军的骑兵发挥他们的作用的,而我军多为步卒,野战之中却是十分吃亏。若是一味的坚守城池,却又将所有的兵力分散开来,形不成拳头,力量不足,依旧无法对金人造成太大的威胁。”(。) 第八十二章 碧血丹心(下) 听到这里,剑心两个算是已经对敌我双方对峙的局面有所了解,都点了点头。岳飞看到二人孺子可教的模样,点了点头便继续说道:“鉴于此种情况,我就决定采取诱敌深入的策略,在表面上依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让金人觉得自己的计策已经成功,暗地里却将兵马部署在大江一线,只留下部分精锐迟滞金兵的速度,也给百姓们撤退争取一些时间,只是为了将戏做的逼真,我又不能提前将这几座城池的百姓撤出来,这一次他们要遭受不小的损伤,实在也令我于心不忍啊!” 岳云开口劝道:“父帅这么做,也都是为了抗金大业,相信父老乡亲们一定能够理解的。”张琳心也急忙道:“是啊是啊,元帅不必太过自责,相比河北山东的百姓,这里已经好许多了,此次虽说会遭受一些损失,但也大家都还不至于伤筋动骨,大家知道真相后,都能够明白元帅的做法的。”独孤剑也跟着说道:“元帅一心为国为民,此番也都是为了消灭金兵,百姓们知道了也不会有怨言的,都一定会支持元帅,为抗金做出牺牲的。” 岳飞道:“这些我也都知道,只是每每念及于此,我心中仍然十分难受,抛下数万百姓,令他们沦于敌手,实乃我之罪过。更何况,这几天我驻兵于此,与金人数度交锋,虽然没有失利,却也一直无法胜出几阵,实在是令我忧心啊!” 看着他眉头紧锁,独孤剑开口问道:“不知元帅究竟因何如此烦恼,在下可有能够效劳之处?”岳飞思考了片刻,沉吟道:“前两日阵前来了个叫陆文龙的金国小将,骁勇无比,连败我数员大将,令我军士气大挫,我担心长此以往,会使军心低迷,那时我的诈败之计只怕很难取得很好的效果啊!” “陆文龙?”独孤剑听到这个名字,顿时觉得十分熟悉,自己一定是在哪里听过,可一时之间却是想不起来。 张琳心听了,顿时也感到十分的好奇,拂了拂青丝,抬头问道:“元帅,这陆文龙果然真的有如此了得?满营的将军,竟无一人能够胜得过他?”岳飞摇摇头,叹了口气:“本帅恼的倒不是那陆文龙,纵他武艺如何高强,弓马如何娴熟,本帅总能想出计谋去除掉他。我担心的却是王佐将军,他才从洞庭湖打探天王帮的消息回来,知道这个情况之后,便自告奋勇,甘愿断去一臂到金营去诈降,想要劝说那陆文龙前来归顺。他这一去,凶险重重,实在令人担忧啊!” 独孤剑听完,击掌赞叹:“原来如此,王将军大智大勇,实在让人钦佩不已。如蒙元帅不弃,在下愿往金营走一遭,前去打探王将军的消息。”话音刚落,岳飞就连连摆手:“不行,这太过危险,万万不可!”独孤剑则正色肃然地开口道:“元帅,在下从小习武,自幼就身在江湖,虽说是出声草莽,但也知忠义大节。我大宋十多年来遭受强虏欺凌,我辈也早有报国之心,只恨效力无门。这一番前去金营,正好有用得着我江湖中人身手的地方,谅那寻常的金兵也拿我无可奈何,万望元帅准行!” 岳飞听完独孤剑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顿时思索起来:“这个......” 张琳心这时也走上前来,拉住独孤剑的手臂,自告奋勇地道:“元帅,我也去!我们两个一起,这样就保险一些了......”独孤剑不待女孩说完,就沉声对她说道:“琳儿,你不能去,你留下来!”张琳心则是一脸的不高兴,心中又是担心又有些不满:“为什么?独孤哥哥,如果你此去凶险重重,那我就要恳求元帅不准你去;如果此去并无什么太大风险,那么我跟你一起去又如何使不得?” 独孤剑被女孩说得是哑口无言,正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呢,岳飞却还是下定了决心,先开口道:“我看此事还是太过危险,这不同于往日二位行走江湖,岳某不能让两位去冒这个险!”独孤剑听到岳飞这么说,一下子急了,大声喊道:“元帅!” 张琳心则是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元帅,既然是这样,我看不如趁天黑之后,我们化妆成金兵的模样混入敌营中,这不就万无一失了吗?”独孤剑听罢也是一喜:“嗯,这倒是一个好办法!天黑看不清模样,我们又穿着金兵的服饰,他们定然看不出我们的真实身份的!”岳飞听了也觉得此计可行:“既然是这样......好吧。不过你们还是要多加小心,千万不要逞强,一单遇到危险就速速撤回!”独孤剑释然地笑道:“那就多谢元帅了!” 岳飞朝岳云一示意,岳云立刻就明白了,转身走出帐外。很快他就带着兵士端着两件铠甲,正是金兵的服饰。岳飞叮嘱道:“这是两套金兵的衣服,金营守卫森严,如果你们从两军对阵的战场直接过去恐怕凶多吉少,一个人武功再高,面对千军万马也是无法抵挡。你们可以从东边的木兰山绕到金兵大营的后边,等天黑之后换上服装再混入金营,方是上策。” 独孤剑抱拳说道:“元帅请放心,我们一定不辱使命!”接过金兵的衣甲之后,忽然他又想起了一件事情,急忙将自己背上一直背着的那套南霁云穿着的鱼鳞甲解了下来,双手奉给岳飞道:“元帅,这是我们前些天又再次上华山的时候,得到的前唐大将南霁云所穿的宝甲,据说是刀枪不入的,我们想了一圈,就请元帅代为处置吧。”岳飞接过宝甲,看了又看,神色凝重的道:“果然是宝甲啊,那好,就先放在我这里,待日后你们若是再能用上,一定要来取走啊!” 解下宝甲的时候,独孤剑摸到了背上的丹心宝剑,一下子想起了这宝剑的来历:十年前师父北上燕京,要去营救一位故人之子,可惜最终功亏一篑,未能将那孩子救出来,只是将这一把宝剑带了回来,而那位故人之子,不就正是这个陆文龙吗?想到这里,他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喜色:“元帅!这次前去打探消息,我想应该能有九成的把握了!”岳飞、岳云、张琳心听到他的话语,顿时都有些不解,三双眼睛全都看向了他。 只见独孤剑取下丹心剑,将这柄剑的来历说给三人去听。岳飞顿时明白过来,捋着胡须道:“原来如此,那这把剑就是信物了,相信那陆文龙见到此剑,一定能够幡然醒悟的,甚好,我无忧矣!”岳云也是十分高兴:“恭喜父帅,即将又能够得到一员猛将!” 张琳心急忙拉了拉独孤剑的衣袖:“独孤哥哥,兵书!”独孤剑急忙点头,又从怀中取出卫公兵法,将如何得到这本书的来龙去脉说了清楚,之后便把兵书送给岳飞。岳飞得到这本大唐战神所遗的兵书,喜不自胜,又是对二人一番感谢。 剑心两人再次拜别,岳飞则又叮嘱道:“出了营门,往东北三十里就是木兰山了,两位一定要多加小心啊!” 独孤剑和张琳心走出了大营.两人一刹那几乎无语.张琳心满心担忧,要随他去,而独孤剑则希望张琳心远离一切的危险.两人都是满腹心事.片刻,独孤剑终于开口了:“琳儿,此行艰险万分,你还是留在这里等我吧!“张琳心则怨怼的凝视着他:“独孤哥哥,如果你一个人去,你叫我怎么放得下心呢?那比死还难受!要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独孤剑极为感触,满心感动:“琳儿!……好!我们一起去!”(。) 第八十二章 碧血丹心(续) 四月间的木兰山顶.新抽出嫩芽的树木挺立在山间,翠绿成群的树影摇曳着,风中传来阵阵花儿的清香。这时候的天色尚早,只见得飞雀成群结队的在空中飞舞着,空旷的晴空里,景色美不胜收.云层相叠之中,映出水纹般的光景.这木兰山的美态尽现于眼底,随着远处的流水声倾斜下来,在晴空之下的春风,如同母亲那温暖的双手一般,轻轻拂过两人的面庞,舒适极了。游鱼如弓,在山涧的小溪中嬉戏着;山如泼墨之笔一般,这大好山河本是如此胜景. 张琳心遥遥望去,只见那蔚蓝似没有尽头:“独孤哥哥,前面好像就是金兵大营了,我们趁着他们不注意,现在就换上衣服偷偷溜进去吧.“独孤剑则是微微一笑:“先别急,现在天色尚早,我们还是等天色暗下来以后再进去吧.“张琳心顽皮地点点头:“那好吧.“ 二人来到一旁的大树边坐下,树阴的光影交织在两人身上.张琳心偷眼看他,发现他似乎在沉思着什么,便忍不住问:“独孤哥哥,你在想什么呢?“独孤剑则深沉而肃然地开口:“我在想,当年我们的父亲是不是也这样在金营外等待着时机,准备潜入金营.“张琳心也是一叹:“应该是吧,不知道他们那个时候有没有想到过我们.“独孤剑则惆怅无比,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大概会吧。只是没想到,我父亲此一去竟是……“ 张琳心听到这里,心下一紧,小心翼翼的开口去问他:“……你不会还恨着我爹吧?“独孤剑连连摇头:“没有.“张琳心追问:“真的?“独孤剑见她在意的样子,不由得坚决且笃定的说:“真的没有.如果我知道真相后还记恨你父亲,那我父亲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原谅我的.“张琳心长出了一口气:“那就好了,我一直怕你还恨他.“ 独孤剑则充满对张风的敬佩之情的回答她:“不会的,我现在敬佩他是个真英雄,竟能忍辱负重这么多年,江湖上的流言蜚语他能够做到无视,可连自己的儿子都误会自己,却仍然无怨无悔.这种胸襟,实在令我佩服万分!“张琳心这才放下心来,幽幽地说:“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 两人沉默了良久,独孤剑才抬起头,看着女孩开口说道:“琳儿,等会进了金兵大营,恐怕会有一场恶战,如果情况危急,你要尽快离开,我自有办法脱身.“张琳心有些不解:“为什么?“独孤剑则肃然说:“我答应过你父亲要好好的照顾你,如果……“张琳心听罢,定定地望着他:“难道你想重演当年的一幕?“独孤剑一震,半晌才说出:“不是……“ 张琳心决绝而固执的拉住他的手臂:“独孤哥哥,要么我们一起从金营中出来,要么我们就一起死在金营中!“ 独孤剑忧郁而担忧地劝道:“琳儿……不要任性……“ 张琳心的目光此刻如同烙在了他的眼神中,一般灿烂旖旎: “当年我爹就是丢下你父亲一个人,结果遗憾终生……我不想一辈子活在悔恨中!“说到这里,她已是眼眶含泪,悲伤若要坠下一样.双臂环住独孤剑,把头靠在他那宽阔的胸膛上:“况且,独孤哥哥,难道你还不明白,如果你有事,我又怎么能独活?……“独孤剑则大为震动,忍不住一把也紧紧地将女孩抱住,朗声说:“琳儿!……好!要活我们一起活!要死我们也一起死!“ 很快,初春的夜色便笼罩了整个大地,淹没了天空的彼岸.这木兰山在夜晚之中,又别有另外一番景致.只见幽幽深邃的黑影在地上生长,那哀鸣一般的光线抽离出云端.似乎有数不清的目光,沉淀在其中.独孤剑则冲张琳心点点头:“琳儿,天色暗了,我们换上金兵衣服,准备进去吧.“张琳心俏丽地一笑:“好.“ 当两人变装完毕,彼此相望的时候,都忍俊不禁.张琳心戴起了金兵的大帽子,指着独孤剑乐了:“瞧你的样子,哈哈……咳咳,来将通名!“独孤剑这一变装,又粘上了一把假胡须,竟也看不出他的原貌了,见张琳心开起玩笑来,于是接茬,厉声一喝:“我乃金国大元帅金兀术是也!“张琳心举起拳头就锤去:“好金贼,看刀!“ 独孤剑也起了顽心,拔腿作出跑的样子:“我命休也,快跑!“张琳心边嚷嚷边追:“休想溜……“独孤剑很快收起笑容,冲张琳心示意:“啊呀----好了,琳儿我们走吧!“张琳心则很开心:“呵呵,好!“ 金兵大营依傍着木兰山而建.与岳家军的大营相比较,带着粗旷的野性,纵横遍布山野间.星星点点的火光在夜色之中跳跃,果然是善战的庞大之师.数不清的金兵在期间荡涤,幽深的影迹掠过他们的容颜.看到这里,独孤剑悄声叮咛:“琳儿,你千万别开口说话,否则可就露馅啦,哪来的这么俊俏的金兵呀,人家一问可就惨了.“ 张琳心则一作鬼脸:“哼!“ 两人来到一处低矮的栅栏边上,独孤剑示意她停下:“就从这里跳进去吧!“张琳心紧随其后:“嗯!“二人施展轻功纵身一跃,跳过这栅栏,进入了金营。这些普通的金兵不比江湖人士,有着如此高明的轻功,他们从小就生长在马背上,是天生的骑士和战士,根本不会料到会有人能够翻过栅栏进入营寨。所以一时间竟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两个,此时的金营中,大部分人不是已经睡下,就是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百无聊赖的在谈论着: “听说汉人最喜欢搞窝里斗,每次都是他们自己搞得一塌糊涂时,我们乘虚而入.打得他们一败涂地,还掳走他们无数金银财宝和美女。“ “这一次咱们打得这么顺利,我总觉得有些不对。“ “这几天陆小殿下连续胜了好几阵,打得那岳南蛮高挂免战牌,真是太振奋士气了!” “我觉得打仗一点也不好玩,我只想回家去放我的羊.“...... 这些金兵只顾着各自说着话,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从他们身旁经过的剑心二人。从他们的话语中也不难听出,现在的金人中,已经开始有人厌战了,不想再和宋军交战。这虽然现在只是一小部分,但相信再过上几年,这种人只会越来越多。到那时候,只怕大宋在韩岳两位元帅的指挥下,用不了太大力气,就能将所有失地收复,重整山河! 两人借着夜幕的掩护,在金营中来回穿梭着,又时不时地会停下来去听一听那些金兵的话语,想从中得到一些有用的讯息。只可惜这些金兵都是最底层的普通士卒,他们所能知道的也是十分有限,剑心两个这半天下来,不仅没有听到丝毫和军情相关的消息,就连王佐身在哪里也没有打探到。 正迟疑间,却见到一个金兵引着一个文士模样打扮的汉子向大营的西边走去。那文士的右臂衣袖里空空荡荡的,随着他身体的晃动,那衣袖也在夜风中来回摆动着。剑心两个见了,想起岳飞所说的王佐将军自断右臂,倒与那文士有七八分相似的模样,心中都不禁一动,便悄悄地跟在了那两人身后不远处。(。) 第八十二章 碧血丹心(再续) 过不多时,他们就跟着那两人来到了一处比较华丽的帐篷外,那金兵率先躬身对着帐篷内开口说道:“启禀殿下,‘苦人儿’已经带到了!”里边传来一阵宏亮的声音:“好,请他进来吧!”那金兵掀起帘子,请那文士进去,自己则是行了个礼,便转身就离去了。 剑心两个等他走远,急忙一个闪身,来到营帐门口,装作无事一般四处看了看,见到没人注意,便悄悄将门帘掀开一点,向里边看去。只见帐内的主位上端坐着一个少年将军,长得十分英俊,穿着一身锦袍,双眼正细细地打量着下首站着的那个文士。他见这文士毫无惧色的伫立在他面前,便好奇的开口问道:“你叫‘苦人儿’?这名字倒有趣,是我父王取的吗?” 那文士拱手答道:“不敢欺瞒陆殿下,在下原本姓王名佐,承蒙四太子厚爱,不嫌弃我是个废人,封了在下‘苦人儿’一职,教我可以在大营随意走动,养我一世快活。”听到这里,剑心两个哪里还能够不明白?这上首坐着的,就是那陆文龙,而下首站着的断臂文士,便是他们这次要寻找的王佐将军!此刻想要找的两人就在一起,真可谓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只听陆文龙开口道:“‘苦人儿’,你既然是中原人,那中原人有什么故事,讲两个与我听听吧。”王佐则点了点头:“中原的故事倒有许多,既然殿下想听,那在下就先讲一个“越鸟南归”的故事.“ 言毕,王佐思索了片刻,伴着帐内的火光摇曳,才悠悠然地开口讲道:“话说春秋时期越国的奇女子西施自愿前往吴国,以美色引诱吴王,要使得吴王贪淫好色,荒废国政。她随身带了一只聪明无比的鹦鹉相伴.这只鹦鹉被西施调教的诗词歌赋,件件皆能。谁知这鹦鹉到了吴国以后,竟然从此一个字都不肯说,直到十年后再次回到了越国,鹦鹉才重新开始说话……“ 陆文龙听了,顿时感到十分不解:“这却是为何,苦人儿?“只见王佐一挥衣袖:“殿下,这是因为鹦鹉不愿讲吴地的话,所以甘愿沉默啊!“听到这里陆文龙赞叹起来:“果然是一只义鸟!苦人儿,你再讲一个吧.“见他爱听,王佐脸上露出了一丝淡定的笑容:“好,我就再讲一个“骅骝向北”的故事.“ 王佐的目光变得锐利而深邃,激昂道:“这个故事离我们却不远,就是发生在大宋的第三代君王真宗皇帝的时候。说的是一门忠烈的杨家将和辽国作战,杨元帅麾下的大将孟良缴获了一匹辽国的宝马,唤作日月骕骦马。杨元帅将宝马进献给真宗皇帝,那马被带回了东京城.却不料这匹宝马整日向北嘶叫,粗细粮草都不沾口,饿了七日,竟自死去……“陆文龙听着也是感叹不已:“宁死不事二主,真乃烈马!此马也知晓忠义大节,让人钦佩!“ 王佐开口夸赞:“正是,将军如此年少却深明大义,前途未可限量也.“陆文龙却还意犹未尽,沉声说:“你的故事很有意思,再给我讲一个吧.“王佐露出了神秘的笑容:“你真的想听?“陆文龙点点头:“那自然!“王佐知道自己已经完全勾起了他的兴趣:“好,那我就给你讲一个有人不报父仇,反而认贼作父的故事.“ 陆文龙听了,顿时兴致更浓了,对王佐催促了起来:“快快讲来,想不到这世上居然还有这等无耻之人?“ 只见王佐先从怀中取出一副图画呈给陆文龙道:“殿下请先看了,然后我再讲。”陆文龙接过图画看来,见那图上一人似乎有些认得,好像父王。又见一座大堂上死着一个将军和一个妇人。又有一个小孩子,在那妇人身边啼哭,还见到旁边画着许多金兵。陆文龙有些看不懂了:“‘苦人儿’,这是个什么故事?某家实在是看不明白,你快快讲来!”王佐走到近前,指着图画道:“殿下请略略闪过一旁,待我指着图画才好讲。”陆文龙稍稍将身子错开一些,双眼却是不住的在王佐和图画之间来回扫视着。 王佐似乎是陷入了恒久的回忆之中:“十五年前,那时候金兵初犯中原,大宋潞安州的守将陆登大人率兵誓死抵抗,可惜却是寡不敌众,到最后和夫人一起自杀殉国,只留下了一个刚刚满周岁的孤儿.“ “那金兵的主将见这孤儿的父亲为国尽忠,母亲尽节,又看此儿资质甚好,而且年级尚幼,便认他做了义子,命乳母抱好了将他带回金国抚养,迄今已有十五年了。那婴儿如今长至了十六岁,学得一身的好武艺,天下间竟然罕逢敌手。可惜他非但不知那金将乃是杀父仇人,反而认贼作父,助纣为虐,助金军去攻打自己的国家,实在是让人扼腕叹息啊!“ 陆文龙闻言大怒,一掌拍在桌子上,只见那桌子上的东西东倒西歪,顿时散落了一地:“大胆!匹夫你竟敢如此口出不逊!“ 王佐此时则脸上毫无惧色,苦苦相劝:“殿下,不,陆将军,你到现在还不觉悟吗?“陆文龙如同五雷轰顶一般,倒退几步:“我,那婴儿,难道……“王佐则又向前一步,双目直视这陆文龙的双眼,斩钉截铁地说道:“不错,那长至十六岁、认贼作父的婴儿,便是姓陆,名文龙;而那杀死婴儿亲生父母的金将,就是正高坐在金兵主帐营内的金兀术!“ 陆文龙一连后退了四五步,跌跌撞撞的已经有些站不稳了,双拳紧握,摇着头喊道:“啊----不!不可能!“ 就在此时,陆文龙的乳娘从里边哭哭啼啼的缓缓走出来,直视着陆文龙惨白的脸颊:“少爷,我已经听得多时了,王大人所言句句属实!老爷和夫人死得好惨啊,我忍辱负重十五年,为的就是把少爷你抚养成人,给老爷和夫人报仇啊.“言毕,放声大哭。陆文龙则又退后了一步,口中呢喃着:“连乳娘也这么说,难道……我真的是陆登之子?!怎么会这样……“ 王佐继续说道:“陆将军,今日我冒死至此,只希望陆将军你能迷途知返,不要铸成大错!否则,到时追悔莫及啊!“乳娘也是苦苦相劝:“少爷,其实我早就想把实情告诉少爷,但害怕少爷沉不住气,反而遭了金兀术的毒手.当年老爷曾留下一柄“丹心剑”,剑柄中留下了血书,好让少爷成人后继承他老人家的遗志……“ 陆文龙则颤声追问:“那剑呢?“ 乳娘沉吟半晌:“少爷是否还记得陆十三?十年前,他曾南下衡山,去请和老爷有着深交的衡山派掌门刘轻舟大侠,想要将少爷救出去。只可惜最终功亏一篑,陆十三为了掩护你我,被金人杀害了。刘轻舟大侠一个人孤掌难鸣,无法护得我们周全,未能将你救出。当时因为事态紧急,我就请他将丹心剑带了出去,作为日后再见的信物。之后刘轻舟大侠一个冲了出去,我们则又被兀术给带回家中。那丹心剑被刘大侠带走之后,我就已经不知下落.......“ 听到这里,独孤剑和张琳心哪里还能按捺得住?两人一把掀开帘子,独孤剑率先大步走了进来,取下背上的丹心宝剑,将这通体赤红的宝剑高高举起,只见在灯光的照射下流光异彩涌动在整个剑身之中。独孤剑朗声开口:“丹心剑就在此!“(。) 第八十三章 大仇得报(上) 看到两个陌生的金兵走了进来,陆文龙、王佐和乳娘都是感到十分吃惊,不知道这二人究竟是什么来历,又为何会拿着丹心宝剑?剑心两个都是一把扯去戴在头顶的金军的帽子,又解开身上衣甲的绳扣,将它脱掉,露出了里边原本穿着的淡黄色和青绿色的衣衫。 王佐见到二人都装扮,又看清楚了二人的容貌,脸上不禁露出喜色,急忙对陆文龙说道:“陆将军,这二位乃是衡山派刘轻舟大侠的高足独孤剑少侠和飞剑客张风大侠的千金张琳心女侠。既然方才乳娘说丹心剑是被刘大侠拿走的,那么独孤少侠此刻手里所持的宝剑就一定是丹心剑无疑了。” 独孤剑将丹心宝剑交到陆文龙手中:“此剑原本就是令尊所遗留,这些年就一直放在我衡山派中,如今见到了陆将军,那么就可以物归原主了。”陆文龙轻轻抚摸着宝剑,仍然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切实在是太突然了。突然到他根本不敢相信,他这十几年来的观念和想法在这一刻统统混乱起来,他不知道这些究竟是真是假? 王佐看出了他的心思,但此刻得到独孤剑的助力,心中一喜,哪里还能容许陆文龙迟疑,当下便催促道:“陆将军,快些打开剑柄,看看里边是否有令尊留下的书信啊!”陆文龙看了看乳娘,却是不知该如何去拆开取信。乳娘走上前去,“少爷,你胸前的挂坠乃是与这把剑同时铸造,便是它的钥匙,你将挂坠放在剑柄的凹槽处,用力一按,再转三圈,就可以打开了。” 陆文龙这下也再不怀疑,他胸前的挂坠乃是从小就一直戴着的,别的都能作假,这挂坠是不可能假的。他取下挂坠,依言打开了剑柄。随着剑声长鸣,信件被他从中取了出来。陆文龙顿时也是一惊:“果然有封书信!” 打开信件,只见纸上的自己乃是殷红的鲜血所书: “文龙吾儿:今金兵来犯,战事日危.乃父苦战数月,自度独力难支,唯以死殉城,以成忠义.汝乃陆家血脉所托,痛念万千,今嘱乳娘,抚恤存年,全我一脉。吾儿切切谨记,仁义立身,精忠报国。为父谆谆,勿负所望。父登绝笔” 信上字字如有千钧力道,打在了陆文龙的心中,只见他虎目含泪,双手下垂,仰头长叹一声,胸口憋闷着一股怎么也无法发泄的怒气:“父亲!母亲!孩儿不孝,却是不知这般苦事。今日既然得知,又如何能不与父母报仇!”便回身向王佐、独孤剑下礼道:“二位恩公请受我一拜,此恩此德,文龙没齿难忘!” 拜完起身,就紧紧握住丹心宝剑,咬牙恨道:“我这就去杀了金兀术给父母报仇,取了他的首级,到时大家在一同回归大宋便是!”王佐急忙拦住他劝阻道:“将军且慢,千万不要鲁莽,三思而后行啊。那金兀术帐下人多,将军这一去只怕未必就能够成事。万一失败,反而会更受其害,将军且随我先去投了岳元帅,到时再从长计议,不怕杀不了那金兀术!” 独孤剑也是十分赞同:“陆将军,王将军言之有理,岳元帅此时正在为王将军的安全担忧。你们若是此时回去见到了元帅,想必他一定会十分高兴。”听到两人的劝说,陆文龙也恢复了理智,逐渐冷静了下来。他沉吟了片刻,缓缓说道:“也好,你们二位说得倒是十分有道理,金兀术帐下奇人异士无数,方才是我太冲动了。刚好我这会儿又想起了一件十分要紧的军情,这关系到岳元帅帐下十余万大军的身家性命,此事万万耽误不得,需要马上向岳元帅禀告,若是迟上一天,那可就全完了!”余下的几人听了,都觉得十分好奇,王佐开口问道:“究竟是什么事情如此严重?” 陆文龙看了看几个人有些紧张的样子,自己的脸上也露出一丝凝重的神色,开口说道:“兀术在年前之时就命人在渝关外的山中制造火炮,到现在为止,已经造出了三百门,这些火炮威力极大,他们唤作‘铁浮陀’,炮弹所到之处天崩地裂,片瓦无存,人畜皆可被炸为齑粉。”听到这里,独孤剑和张琳心也立时明白了上月他们被困在渝关外之时所听到的那天雷般的响声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再和那晚听到的金兵两名军官的言语,知道这些火炮必然就是那时所造的。 两人顿时都有些后悔,早知道是这样,当时就应该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毁了这些火炮,也省了今天这许多的事情。陆文龙接着说道:“这批‘铁浮陀’由兀术的亲信南宫灭押送,今晚就已经到达了金营之中。听兀术的意思,若是不出意外,明天一早就会开炮轰击宋军大营。如果我们不马上将消息传递给岳元帅,明天早上对面的宋营恐怕就要全部灰飞烟灭了。” 独孤剑听到南宫灭要来的消息,顿时心头如被雷击了一般震惊:“什么?南宫灭要来?此人武功高强,只怕我们几个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若是被他发现了我们,那就十分难以脱身了。”他顿了一下,定了定心神继续说道:“既然是这样,那就请陆将军护送着乳娘和王将军快到宋营去通知岳元帅,我和琳儿留下来断后,等你们安全离开后,我们再相机去将那些火炮想办法毁掉。” 陆文龙哪里会肯?连连摇头,不愿先行离去:“这怎么可以?我们是安全了,但你和张姑娘就太危险了。我看趁着金兀术还不知道我已经了解了真相,独孤少侠就和张姑娘一起带着王将军和乳娘先走,由我去毁掉火炮的为好。” 独孤剑却是不同意,催促着说道:“陆将军不必为我们担心,我和琳儿都有武功防身,寻常的士卒是奈何不了我们的,趁着这又是天黑,南宫灭远道而来,鞍马劳顿,未必会对我们有什么防范,事成之后我们当可全身而退。”王佐听着他分析的条条在理,抚了抚胡须赞同道:“也好,现在情况紧急,陆将军就不要推脱了,我们和乳娘一起先行离开,这里就拜托独孤少侠和张姑娘了,还请两位一定要多加小心!我们在大营等候你们安全归来。” 剑心两个齐齐冲他们一笑,似乎是为了让他们安心:“好,我们后会有期!”陆文龙和王佐护送着乳娘,趁着夜色,跨上战马,向营门外冲去。守卫的金兵见到是陆殿下带着四太子钦封的“苦人儿”还有乳娘要出去,当即就要上报金兀术,陆文龙哪里会给他们机会?挺枪将那守门的小校刺死,一把挑开拒马,就要带着王佐和乳娘离开。 那些金兵看到这种情况,也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呼救的呼救,阻拦的阻拦,还有的就向帅帐跑去,要赶快禀告四太子殿下。剑心两个站在帐外看到这种情况,彼此对视了一眼,神色都是十分凝重。张琳心开口说道:“独孤哥哥,看来我们只能用围魏救赵的计策,黑虎掏心直取金兀术了,这样才能帮助王将军他们脱困,也好阻止金兀术和南宫灭布置铁浮陀对付岳家军,再晚就怕来不及了啊。” 独孤剑点了点头,拔剑出鞘,准备大战一场:“好!走!”两人均是发出凄厉的长啸声,吸引金兵的注意,将冲过来的那些士兵一一斩杀。大批的金兵如蚂蚁一般聚集在了一起,口中高声喊着:“有刺客!护驾!快点护驾!”阻拦着剑心两个杀向帅帐,陆文龙等人趁着这个当口已然杀出重围,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第八十三章 大仇得报(中) 那些金兵没有得到命令,也不敢随意出营追击,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陆文龙等人跑掉。而剑心两个也趁机隐匿了身形,在一座座营帐间穿梭而过,来到了陆文龙所说的存放火炮的地方。 这里外部的守卫十分严密,不断的有着巡逻队经过。尽管前边的大营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但这里的守卫依旧是没有丝毫反应,仍然坚守在这里。而且这一带没有一丝火光,想来必定是因为存放着大量的火药,金人也怕一个不慎,引起爆炸和着火,所以才不允许照明。但唯有不远处的一座比较华丽的帐篷处灯火通明,外边还站着七八个人。剑心两个距离有些远,也看不清那些人究竟在说些什么。两人瞅准一个空当,避开一队卫兵,闪身进入了这里,来到那帐篷近处。 还未等两人喘息一下,就听帐外的一人大吼一声:“什么人!”却正是南宫灭的声音!顿时,那边的七八个人的目光随着南宫灭全部看向了剑心两个的藏身之处,几个卫兵也急忙持刀护卫在两侧。剑心两人也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了,无法继续再隐匿下去,便持剑闪了出去,直接来到南宫灭等人近前。 只见到南宫灭正陪着一个面貌狰狞丑陋、体态魁梧、生得十分粗犷野性,穿着十分华丽的金国王公装束的壮年男子站在那里,想来此人必定就是金兀术无疑了。那金兀术一双幽深不定的双眼骨碌碌地转着,见到他们两个从暗中走出来,沉声喝道:“大胆刺客,竟然敢到本王这里来胡作非为,你们这是找死!” 独孤剑和张琳心此刻见到大仇人南宫灭,双眼怒目欲裂,狠狠地瞪着他直恨不得立刻将他杀了为父亲报仇。这时听到金兀术的话语,独孤剑则是愤怒地对着他吼道:“金狗!休要猖狂,今日你的死期就要到了!” 金兀术果真不愧为金人中的枭雄,听到这话却也不以为意,脸上冷冷一笑,眼中却满是凄厉的杀意,上下仔仔细细地扫视了两人一番,似是有些不屑,当下嘿嘿一笑:“呵呵,就凭你们......” 南宫灭一直盯着两个人看了这一阵,脸上的笑意不减,稍稍低身,恭敬地向那金兀术开口说道:“殿下,属下刚好认识这两个小南蛮。” 金兀术有些好奇,转头看着南宫灭问道:“哦?南宫先生竟然认识他们?那不知可否告诉本王他们究竟是谁?竟然敢闯本王的大营。”南宫灭嘿嘿一笑,答道:“殿下可曾还记得十三年前在会宁府外的我军大营中,从粘罕元帅手中劫走‘山河社稷图’的独孤云和张风?这两个小鬼就是独孤云的儿子和张风的女儿。” 听到南宫灭的这一番话语,金兀术仔细回想了一下,立刻便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看来南宫先生在江南一带发展的不错嘛,把这些人的底细了解的一清二楚。” 张琳心听到二人的言语,不怒反笑,俏丽的笑容十分清澈,立刻反唇相讥:“他当然记得一清二楚了,前一次还没有交手,就被我们吓得落荒而逃;上次更是被打得跳进大江之中才躲过一劫。要不是我们饶他狗命,他现在又岂能在你面前大吹法螺?如此大恩大德,他又怎么能够忘记?” 金兀术听罢皱起了眉头,南宫灭一向自视甚高,这种事情是决计不会告诉金兀术的。而金兀术向来也是十分相信他,认为他的功夫天下间罕逢敌手。而现在却听得被两个小辈先后两次击败,这让金兀术脸上如何能够挂得住?他当即就向南宫灭质问道:“南宫先生,果有此事?”女孩所说的这两件事其实与他们两个都没有什么直接关联。临安城郊外那次,张风拼了命才打伤了南宫灭,可自己却也没能保住性命,若非郜广远及时赶到,就算剑心两个能够战胜南宫灭,只怕两个人也要非死即伤。但若说南宫灭是被吓得落荒而逃,这也没什么错,只不过不是被他们,而是被郜广远。 至于第二次,也就是鄂州城外的大江边上,那也只是他们托丐帮的周大等人送信,将南宫灭隐匿在鄂州的消息告知岳飞。而鄂州城内外的众多英雄豪杰合力布下天罗地网,再加上又有岳飞派出的军马帮助,这才将鄂州城的五色教和金人的眼线全部一举拔除,南宫灭也身中数箭,跳进大江逃命,才算躲过一劫。这两件事,确实都是令他连续吃瘪,而且都和剑心两个有关,所以女孩这么说,倒也不算有错。 南宫灭被金兀术这么一问,脸色当场就变了,不过这时候也的确不好解释,他也只能先将这口气忍下来,留待日后再说清楚。他咬了咬牙,低声骂了一句:“哼!两个小鬼!”看到剑心两个似笑非笑的样子,南宫灭也只能忍气吞声,讨好似的对金兀术说道:“殿下,这件事情的是非曲折,并非向两个小鬼所说那样,等日后我再与殿下详细说清。这会儿还请殿下只管安心去布置‘铁浮陀’,这两个小南蛮就交给属下来打点,保证不会让他们逃脱!” 金兀术听罢哈哈大笑,心中甚是高兴那笑容与他的面目一样恐怖狰狞,仿佛是从地狱里出来的恶鬼一般:“哈哈哈哈!如此甚好,先生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那这里就全权交给先生了。等料理了这两个小鬼头,先生要赶快来欣赏本王是如何将岳家军捻为齑粉的!哈哈哈哈!”言毕,金兀术就带着两个亲兵转身离去,只留下南宫灭带着四个卫兵在这里与剑心两个对峙着。 随着金兀术的远去,南宫灭如同恶魔一般的眼神诡异地盯着剑心两个,只见他的双眼圆睁,咧着嘴吧露出一丝冷笑:“哼哼!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投!那好,两个小鬼既然这么不怕死,那我今天就送你们去见你们的那两个死鬼老爹!让你们一家人在阴曹地府里团聚......” 独孤剑不待他说完,便狠狠地怒骂道:“呸!南宫老贼,你作恶多端,坏事干绝,天下人人得而诛之,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张琳心此刻则是无比的愤怒,咬着嘴唇大声喝道:“南宫狗贼!我今天就要为我爹爹报仇!” 南宫灭却是毫不在意,对于他们两个的武功,他也是知道一二的,加载一起也不是自己的对手,更何况此时他们身在金营,里里外外不知道有着多少金兵。因此他丝毫不担心会在两人手中吃亏,更不相信两个人能从这里逃出去。他得意洋洋的笑了笑,大吼一声:“两个不自量力的小鬼头,受死吧!” “琳儿,我来挡住南宫老贼,你先将这些杂兵清理了,我们再一起对付这老贼!”独孤剑对张琳心说道。女孩应了一声,就向那几个卫兵冲去。南宫灭也不含糊,抬起一双肉掌便向独孤剑攻来。 独孤剑也持剑揉身而进,扑上去与南宫灭战作了一团。这南宫灭在临安城外与张风一战时,受了张风一拳,伤势不轻,也是修养了许久才好。而过年之前的那几天又在鄂州城外被众多高手围攻,虽说最后他跳入大江逃得一命,可这一次的伤势就更重了,可以说是差一点就性命不保。浑身上下被创十几处,加上背上又中了四五箭,后来又在寒冷的江水中拼了命的挣扎了半天,险些被冻死淹死,这才逃了出来。(。) 第八十三章 大仇得报(下) 连续受了这么两次重伤,虽说南宫灭的年龄在“天心飞仙”四大剑客里是最小的,可如今也已经有五十八岁了,哪里能禁得住这么折腾?到现在为止,他的外伤已经基本上算是痊愈了,可惜跳入大江逃命之时,他的伤势太重,加上江水太凉,寒气入体,伤及心肺。他虽然内功深厚,可到现在为止也仅仅是将这股寒气压制住了,若是想要尽数复原,只怕还要很长一段时间。 而独孤剑这半年多来,武功亲练不辍,身负四家功夫所长,又先后得到郜广远和无虚大师的指点,功夫突飞猛进,可以说是一日千里,早已经不能和南宫灭初见时而语了。两人甫一交手,一时之间倒也斗了个旗鼓相当。 南宫灭被称为“天剑客”,自然也是十分厉害的剑招,早年在剑法上的造诣那叫一个高超,极少有人能够企及。但自从九年前的泰山玉皇顶一战,败在了方勉手中,连寻得的巨阙宝剑也被夺了去,之后他便弃剑不用,修习了龙象九重功之后,便一直是用这一双肉掌对敌。而独孤剑博采衡山剑法、仙剑剑法和海山阳的“风雷九州”三家剑法所长,在剑术上早已是不在当年的四大剑客之下,他如今所欠缺的只是临阵对敌的经验和深厚的内力而已。 只见得独孤剑的长剑一振,刷刷刷连攻三剑,剑剑都是直指南宫灭的要害之处。南宫灭却也丝毫不惧,凭着一双肉掌,侧身滑步,避开剑锋,反而一掌拍向独孤剑的胸前。待独孤剑身子一缩,避开他的掌风,他却变掌为爪,抓向独孤剑的右肩。独孤剑再次险险地避开这一抓,反手一剑,刺向南宫灭的掌心。 两个人越打南宫灭越是心惊,临安城外他虽然没与独孤剑交手,但以他的眼力来看,当时的独孤剑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要不了二十个回合,自己就能将他拿下。可这会儿两个人已经斗了将近百余招,却是依旧奈何不了他。 “怪不得这小子今天这么有恃无恐,原来是功夫长进了许多,看来这一段时间他必定又有奇遇。不行,我不能再留着这小子了,不然迟早他会成为我的心腹大患,今天必须将他们拿下!”想到这里,南宫灭也顾不得压制自己身上的寒气了,逐渐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打算要一举将独孤剑拿下! 回过头再看张琳心那边,和南宫灭一起留下的那几个金兵只是寻常的士卒,又哪里会是她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就被女孩全部打倒在地,非死即伤。虽说金兀术走后没多久,就又有二三十个金兵冲了进来,打算帮南宫灭一起围攻剑心两个。可几个人站在大帐外边,两侧又有不少的火盆和旗帜阻挡,战圈太小,人多反而发挥不出来优势。女孩一柄越女剑舞的是密不透风,不时会有金兵中剑倒地,或者是被她一脚踢倒战圈外围,疼得直在地上来回打滚乱哼哼,一时间就是站不起来。四周的那些个火盆旗帜战鼓等物也散落了一地,零星的火点引燃了旗帜和木头栅栏等,一时之间,火势也逐渐蔓延开来。 不过这座帐篷与四周堆放的火药辎重等东西还有一定距离,加上金兀术早就布置了妥当,已经将大部分的火炮火药全部拉出了大营,前出距离岳飞大营数里外的河边,就等着天亮时分,给予岳家军重创,所以这会儿倒也不虞担心会将那些火药引燃,发生大火和爆炸。 仗着越女剑的锋利,加上张琳心的功夫又高出那些金兵太多,这边南宫灭方才加力,那边她就已经将所有的金兵全部收拾了。看到独孤剑已经有些抵挡不住,女孩急忙挥剑直取南宫灭的后心。那边南宫灭见到这种情况,只好舍去独孤剑,回身去对付张琳心。 女孩见他掌风凌厉,当即也不敢硬接,纵身一跃,堪堪避开了这势大力沉的一招,一个箭步来到独孤剑的身边,两人双剑合璧,剑尖指着南宫灭。南宫灭见了,哈哈大笑:“两个小鬼一起来,我又有何惧哉?”说着,左手搓掌成拳,击向张琳心,右手成爪,抓向独孤剑。他不断催动体内的龙象九重功,凌厉的掌风压向剑心两个,二人顿时觉得呼吸都有些不畅了。 两个人也运起全身的内力,持剑苦苦抵抗着,一时之间都是有些动弹不得,三人的身形刹那间竟然都凝住不动。南宫灭虽然强悍,但毕竟有伤在身,又是以一敌二,自然不可能一下就将两人击败。而剑心两个自从将体内的真气全部转化为碧潮真气之后,和南宫灭之间的差距就缩小了许多,虽然现在还不是他的对手,但这会儿比拼起内力来,倒也并没有一下子就显露出来颓势。 此时他们四周的火势越稍越旺,原本还有不少正在赶来打算帮助南宫灭拿下剑心两个的金兵此时也不敢朝这边来了,反而都回身去转移清理留在这里的那些火药和辎重了,生怕一会儿火势继续蔓延,会将整个大营烧掉。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从金兵的大营后边传来了一阵十分急促的马蹄声,听声音似乎至少有数百匹马正在快速奔驰着,整个地面都隐隐能感觉到一阵子的晃动。伴随着喊杀之声,有一彪骑兵从金营的后侧杀了进来!当先为首的一个,身穿雁翎甲,手持钩镰枪,胯下骑着白雪宝马,正是独孤剑的结义兄弟徐天常! 只见他一枪将近前的一个金兵刺了个对穿,然后又抽出长枪,将阻隔住道路的一只拒马挑开,长枪一挥,便带着大队骑兵杀了进来。这次他是奉了李应和燕青的军令,特地带了骑兵前来支援岳飞的。原来他上次回去之后,将独孤剑告诉自己的金兵进军的消息向李应禀报了一声,这次岳飞采取诱敌深入的计策,相继丢弃了江北的四五座城池,使得金兵几乎如入无人之境。李应知道后也是十分着急,但他们此时也正在与从应天府一线压过来的金兵作战,也实在抽不出多余的兵力去帮助岳飞。他就只好派遣了徐天常,带了五百名骑兵,绕到孝昌县一带,打算趁机截断金兀术的补给线。 这次天黑之后,徐天常率军潜伏在木兰山一带,想要看看能不能占到什么便宜。方才第一次看到金营之中乱了一阵,他不清楚营中究竟是什么情况,所以没有轻举妄动。但这会儿看到大营中火起,而且火势蔓延的很快,他哪里还能按捺得住?立刻就率领骑兵一鼓作气地冲杀了进来! 剑心两个与南宫灭比拼内力,随着南宫灭不断加大自己的力量,压向他们两个,两人已经隐隐显出不支的迹象。终于,随着南宫灭又一声猛喝,再一次将自己的劲力全部逼了过去。两个人却是再也抵挡不住,双双喷出一口鲜血,连续向后退出四五步,才堪堪站稳了身子。张琳心功夫较浅,当即便晕死了过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独孤剑看到女孩生死不知,心中一痛,喊了一声:“琳儿!”南宫灭虽说这一下胜出,但他也是有苦自知,体内的寒气趁着这个当口也发作开来,顿时使他感到浑身上下发冷。可他又将寒气强行压制下去,装作无事一般,盯着两人咆哮:“哼!两个小鬼,真是自不量力,现在你们只有死路一条了!” 独孤剑怒目欲裂,仰起头将体内翻滚的气血压制住,大吼了一声:“我和你拼了!”双眼一下子就变红了,他将所有的真气尽数封闭在了身体中,抬起手掌,平平的向南宫灭推去!感受到这股骇人的力道,南宫灭顿时大吃一惊,接连后退了好几步,一下子有些惊慌失措:“啊?你!你竟然学会了天魔解体**?”话音未落,独孤剑的双掌便一下子击在了南宫灭的胸前!只见南宫灭受了这一击,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瞬时间飞出去老远,摔在了地上,一动不动,再也没了气息......(。) 第八十四章 雪莲姥姥(上) 金兵大营中此时已经全部乱套了,原本因为金兀术要布置“铁浮陀”,就带走了不少兵马,再加上原本就不在这里驻扎的一些兵马,大营中所剩的防御力量是十分薄弱的,被徐天常这么一个冲锋,又损失了不少。一时之间,整个大营中乱作一团,士兵找不到将军,将军又呼和不住士兵,正好让徐天常带领的骑兵占了不少便宜。 徐天常原本就是直奔着起火之处去的,离那里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却恰好听到了独孤剑的那一声大吼。对于独孤剑的声音,徐天常自然是十分熟悉,他心中顿时一紧,纵马挺枪疾速地奔了过来。可惜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待他到了近前之后,只发现倒在地上已经昏迷不醒的剑心二人和已经被独孤剑击飞不远的南宫灭的尸首。徐天常虽然不认识南宫灭,但也听其他人多次提起,对于南宫灭的样貌,自然也有所耳闻,虽然此刻不能完全确定,但他依旧命人下去查探了一下,确认了南宫灭的确已经没了气息,死的不能再死了。 你道为何原本实力不及南宫灭的独孤剑竟然能够一举将他击毙?这其中的原因,除了南宫灭本人之外,恐怕也就只有修习龙象九重功的那些藏传佛教的高僧和公孙休邪知道了:原来当年的公孙休邪也是西域的一代宗师,他与碧海翁夫妇都是同一时期的高手,早些年间也曾有过一段交情。这公孙休邪成名之后,自视甚高,加上亦正亦邪,极少有人与他是朋友,他能够和碧海翁夫妇结成朋友,那也是有一段故事的,这里就暂且按下不表。就在他青年时期曾与喇嘛教的一个僧人过招,却不想竟被打成了重伤。等后来他的功夫大成之后,便南下吐蕃国,与那喇嘛教中的高手过招。开始时他连胜六阵,却不想在第七阵与那喇嘛教的护教神僧对敌之时,竟然以一招之差败在了他的龙象九重功的手中。之后,他痛定思痛,苦思冥想二十余年,加上又与碧海翁夫妇互相印证武学,从他们的碧潮神功中得到启发,创出了这一套“天魔解体**”,最终再次前往吐蕃国,以这一套功夫将那位护教神僧打败,并且将其重伤,报了当年的仇怨。从这之后,藏传佛教中修习龙象九重功的僧人们便会被告知这一套功夫是被“天魔解体**”克制的,若是真的遇上了,一定要多加小心。 而南宫灭修习的龙象九重功虽说是从藏僧的手中抢夺而来,但他对“天魔解体**”也有所耳闻,故而独孤剑甫一施展出来,他自然是吃惊异常,根本没有来得及防备。再加上独孤剑本就是含恨一击,打得就是和他同归于尽的主意,因此丝毫没留后手。以他的功力原本是施展不出这么大的威力的,但他却强行封闭了筋脉,拼着真气反噬的危险,发动了这诡异的力量,一举击打在南宫灭的身上! 这股真气一进入南宫灭的体内,就如同阳光照在冰雪之上,瞬间就将南宫灭的真气尽数消融,再加上南宫灭此时已然压制不住的那股子寒气也再次发作,两下夹攻之间,这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天剑客”,残杀了不知多少中原武林豪杰的大魔头就这么被打死了! 当然了,这中间的是非经过,恐怕就连独孤剑自己也是想象不到的,这误打误撞之下,竟然还建了奇功!不过此时的他受到真气的反噬,已然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生死不知。而不远处的张琳心则是手指突然动了动,慢慢地恢复了意识。 徐天常带着人马在这个时候也来到了近前,看到地上的情况,他急忙自己跳下马去查看剑心两个的情况,又一边命手下的人去四处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活人。张琳心倒是并无大碍,只是一下子没有承受住南宫灭翻江倒海的劲力,晕厥过去一阵子,经过这么一会儿的休息,加上徐天常的呼唤,也就慢慢的醒了过来。但独孤剑的情况就不同了,此刻他体内的筋脉已经有多处承受不住真气的反噬而断裂,那一股股的真气也不断地在他体内乱窜着,不断侵蚀着他的筋脉和穴道。 张琳心和徐天常两个人见到这种情况,都是十分难受,女孩双眼含泪,轻轻呼唤着:“独孤哥哥!”可独孤剑此时根本听不到她的声音,双目紧闭,面如蜡纸,浑身苍白,一点反应也没有。女孩嘤嘤地哭泣着,徐天常劝慰道:“张姑娘,我们现在身处金营之中,随时有被金兵反包围的危险,当务之急还是要赶快离开这里才是!”女孩听了,立刻止住哭声,哽咽着说道:“那好,徐大哥,那我们就赶快离开吧!” 这时一名亲兵过来回报说周围的金兵已经全部被杀,没有留下一个活口,还有南宫灭也已经确认了的确是死的不能再死了。张琳心听了,急忙奔走到南宫灭的身边,看到他双眼紧闭,没有了一丝的气息,顿时仰起头看了看天空:“爹爹,独孤伯伯,你们的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南宫狗贼已经伏诛,独孤哥哥替你们报了仇了!”当即抹了一把眼泪,翻身走过去抱起独孤剑,跳上一匹战马,和徐天常一起带人杀出了金营。等金兀术得到消息,带着大队人马赶回来之时,所见到的却是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的大营和满营的伤兵残将...... 徐天常和张琳心带人冲出金营,来到木兰山下会和了留在这里的李瑶等人,大家看到独孤剑依旧昏迷不醒的样子,当即就决定立刻赶往岳飞的大营,请岳飞在鄂州城寻找名医为独孤剑治伤。一行人边走边说,才各自将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的情况说了个清楚。这时候的李瑶已经有了六个月的身孕,肚子也是高高的鼓了起来,但她自幼练武,身体也是十分健康,此时骑在马上前行,倒也没什么大碍。张琳心先将自己两人为何会在这里的事情说了一遍,又听他们一说,才算知道他们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原本徐天常是不打算让李瑶跟着过来的,但李瑶却不愿让徐天常一人率兵来冒险,就以押送粮草辎重的名义作为后军跟了过来,徐天常又拗她不过,也就只好同意,只不过不允许她上阵杀敌,必须呆在后边负责指挥调度等事务,李瑶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也就没有多加坚持,也就欣然应允。 晚上徐天常率军踹营的时候,她便带着三百步卒结成圆阵,留在木兰山脚下接应他们。从木兰山到岳飞的大营也就三十余里的路程,他们一行人绕过金营,趁着夜色的掩护,再加上金兵们此刻正在重整旗鼓,也无暇他顾,很快就来到了岳飞的大营。 张琳心当先走过去叫门,这回却是岳云亲自在门口等着他们归来。刚开始在夜色中远远看到这一彪军马,岳云还有些怀疑和担忧,但这时候一见到张琳心,自然也再无怀疑,直接命人打开营门,将众人迎了进来。 双方简单地互相介绍了一下之后,便急忙请了军医来给独孤剑治伤。而岳飞则也闻讯赶了过来,他得到陆文龙和王佐的传讯,此刻正在安排兵马撤出大营,防备明天一早遭到炮火的袭击。但一听说独孤剑受了重伤,别的也就顾不上那么多了,将事情交待给牛皋、王贵等人,自己则和陆文龙、王佐一起过来看望。(。) 第八十四章 雪莲姥姥(中) 那军医是岳家军中十分厉害的一名大夫,在他手上,也不知已经救活了多少将士,但此刻看了独孤剑的伤势,却是一直摇着头,全然没有一点办法。众人看得都是十分着急,却也知道他已经是尽了全力,也都不好再责怪于他。万般无奈之下,岳飞命令王佐连夜和张琳心一起,带人护送昏迷不醒的独孤剑返回鄂州城,并广发文书,延请各地的名医前来帮忙诊治。李瑶挺着大肚子,留在阵前也不太方便,在徐天常的一力坚持之下,也跟着他们返回了鄂州。而徐天常才率军来到大营,许多事情还没交接,自然是不便离开,便留了下来和岳飞等人一起,转移营中所有的人马和辎重,防止金兀术明天一早的炮击。 一行人于第二天一大早乘船渡过大江,返回了鄂州城,将重伤的独孤剑安置在了城南的一处比较幽静的小院之中。一切安排妥当,王佐连口气都没来得及喘,直接就继续安排人去将鄂州城内外所有的名医都请过来,给独孤剑诊治,就连稍远一些的几个府县也都派人过去,要将那些有名望的大夫都请来。 一批批的大夫带着药箱赶了过来,一个个的为独孤剑把脉延诊,又都摇着头慢步走了出来,对他的情况均是束手无策,没有一点办法。整整三天的时间,不知迎来送往的多少大夫,可没有一个能够拿出行之有效的方法来救治独孤剑,他们能给出的几乎都是一句话:“这位公子全身筋脉尽断,体内真气乱窜,已经是大限将至,在下医术不精,才疏学浅,实在是无力回天,除非能够请大罗神仙前来,否则还是给这位公子准备后事吧。”等等诸如此类的话语。 听完这些人的话,张琳心不禁悲从中来,看着静静地躺在床上一点反应也没有的独孤剑,女孩的脸颊上留下两行清泪,默默地凑上前去,轻轻地抚摸着独孤剑那坚毅的面庞。一般来说,常人的呼吸都是带着一丝热气的,但他的却使人感到的是十分冰冷,似乎不带温度。而且他的身上也是忽冷忽热,来回交替着...... 这三天来,王佐不断地寻来各种名贵的治疗内伤的药材,煎熬之后喂独孤剑服下,可这些根本是无济于事,独孤剑依旧是昏迷不醒,全身上下仍然是寒热交替,真气乱窜。 徐天常也抽空从前线赶了回来一趟,看到独孤剑的模样,这个一向坚毅敢战的汉子也不禁心中十分难受,眼眶都有些微微发红了。只可惜他也没能呆太长的时间,中午匆匆赶回来了一趟,第二天一大早,便又被岳飞派来的人叫回了前方。原来就在众人回来的当天早晨,金兀术趁着天色还不明,就令万炮齐发,将岳家军的大营打得是一地狼藉,多处起火,凄惨一片。他自以为得计,天亮后正欲进兵,却不料被岳飞挥军从两侧杀出,又被大败一阵,折损了许多兵马,金兵士气大挫,又后退了二十里下寨,不敢再出兵挑衅。而徐天常就趁着这个当口,返回了鄂州城去看望独孤剑。却不想金兀术又从后方调来了一支骑兵,连人带马全部都蒙着铁甲,马匹之间也用铁钩铁环连锁着,号为“连环甲马”!昔日徽宗皇帝派双鞭呼延灼征讨梁山泊时曾经用过,不过还好宋江派人请来徐天常的父亲金枪手徐宁,传授了钩镰枪法,大破呼延灼的“连环甲马”。但这一次岳飞派出了董先等五位将军带五千兵马迎战,却不料遇见了此等阵势,董先等五千兵马尽数丧生与阵中,只有几个带伤的逃了出来。 岳元帅得知这个消息,知道非得钩镰枪法方可破掉此阵,他也知道徐天常乃是徐家钩镰枪法的传人,因此才急召他返回,去教授手下兵马钩镰枪法,以求大破金兀术的“连环甲马”!徐天常知道情况之后,也不推辞,和张琳心、李瑶道别,又进屋来看了一下独孤剑,便立刻打马返回了大营,去向士卒传授钩镰枪法。 时间又过去了三日,独孤剑却依旧没有一点好转,众人已经是将所有的办法全部试了一遍:灌药、推拿、针灸、艾炙以及张琳心多次输送真气进去帮助调理,可都无济于事。就在众人都绝望之际,忽然王佐领着一个约莫六十岁上下的瘦脸短须老者来到小院。张琳心这几日来是吃不下也睡不着,每天都痴痴地坐在床头,看着昏迷的独孤剑,任凭李瑶如何劝说都是没用。两人听到外边传来的脚步声,李瑶急忙拉着张琳心迎了过去,看到是王佐,李瑶率先问道:“王将军,你怎么来了?” 王佐行色匆匆,看起来是刚从外边赶路过来,连口气都没来得及喘呢,就连忙向张琳心和李瑶介绍道:“张姑娘、李姑娘,这位乃是古大夫,他年轻的时候曾经和名震江湖的杜路神医学过医术,我们就请他为独孤少侠看一看吧。” 两人一听这位古大夫竟然是杜神医的高徒,不禁喜从中来,急忙请了他进屋去为独孤剑诊治。这位古大夫一看就是位杏林高手,甫一坐下,切脉诊断,观察气色、呼吸,无一不显示出他十分娴熟的技艺。 三个人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打扰了他的诊断。等这位古大夫站起了身,三个人更是将目光全部集中到了他脸上。只见古大夫轻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张琳心顿时心中一紧,一股十分不祥的预感笼罩在了她的心头。王佐开口询问道:“古大夫,情况怎么样啊?独孤少侠他还有救吗?” 古大夫却是连连摇头,叹息道:“唉!这位独孤少侠已经是筋脉尽断,气若游丝,若不是你们这几日拿那么多名贵的药材给他吊着续命,只怕他早就性命不保了。现在看来,他最多也就剩下七天的时间了,寻常的药物恐怕已经是回天无术了。”李瑶听了,顿时也是愁了,连杜神医的高徒都这么说了,难道真的是没救了吗?“这.......这可如何是好?” 不过张琳心却听出了古大夫话里的意思来,她一把抹去眼角的泪水,用有些嘶哑的声音问道:“古大夫您是前辈高人,又是杜神医的得意弟子,一定还是有办法的,是不是?求您一定要施以援手,救我独孤哥哥一命.......呜呜呜......”话还没说完,悲从中来,忍不住又哽咽了起来。 古大夫见了女孩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也是十分不忍,急忙劝慰道:“张姑娘先不要哭,也不用着急,听我慢慢说。这能够活命的圣药也不是没有,只是、只是非常难得......”女孩停止哭泣,定了定心神,有些红肿的双眼注视着他,追问道:“是什么药?请您告诉我,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一定要找到,来救独孤哥哥!” 看着女孩坚定地眼神,古大夫沉吟了半晌,终于开口说道:“也罢,既然是这样,老夫也就直说了吧。要想救活这位少侠,非用长白山的千年双头人参和天山绝顶的雪莲王不可,只有将这两种绝世珍宝融合在一起后给他服下,或许还能够救得这位少侠一命。只是,这两种宝物都是希世奇珍,可遇而不可求,寻常之人纵使穷尽一生一世去寻找也未必能够找到其中的一种,更何况想要在七天内找齐这两种,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女孩听了心中则是十分着急,顿时眼泪又从眼眶中滚落了下来,模糊了她的视线:“那、那,这可如何是好?”(。) 第八十四章 雪莲姥姥(下) 只见这位古大夫神色肃然地从衣袖中掏出一只紫色的瓷瓶,拔下瓶口的塞子,倒出了一粒饱满圆润、大约有小拇指大小金黄色的丹药,这颗丹药被门外的阳光一照,反射出一道道十分柔和的光线。“老夫这里有一粒续命奇药‘回回丹’,虽说无法救了这位少侠的性命,但要延续他一个月的寿命还是没有问题的。有了这一个月的时间,我们就可以再向办法。不过依老夫看来,恐怕就算姑娘的轻功绝顶,内力充沛,也无法再一个月之内赶到长白山和天山这两个地方啊。一个月的时间能去一个地方找到一种药材赶回来就已经十分不容易了。” 不待女孩回话,王佐一拍脑袋,想了一想,计上心来:“不如这样,待我回营禀报岳元帅,派两位得力人手去取双头人参或雪莲王其中的一样,张姑娘自去取一样,如何?“李瑶却直接接过话语说道:“琳儿妹妹,既然是这样,我看还是让天常哥去取其中一样,他的那匹白雪骥乃是宝马良驹,说是日行千里都不过分,再说他以前又生活在塞外,比我们对那些异族要了解得多,由他去做,再合适不过了。” 古大夫点点头,极为赞同:“这样最好了,若有千里宝马相助,往返长白山和天山也不过十余日的功夫。”王佐也跟着道:“那好,我就去请元帅将他的雪花骢借来,张姑娘可以骑着这匹宝马,必然也能够很快就赶到目的地的。”古大夫续道:“我曾听家师提起过,这千年双头人参生长在长白山上的一个千年朽木风化后形成的洞窟里,这个地方十分偏僻,极难发现,他曾有幸听一位长白山下的药农说过,不过那药农也是偶然间得见,却因为没有那么高的本领,过不去天堑,所以没能采到。而那朵雪莲王,则是生长在天山深处,那里住着一位性情十分古怪的旷世高人,名字叫做雪莲姥姥,没人知道她究竟有多大的年纪,似乎从她一开始就是在守护着那朵雪莲王。更没有人知道她的功夫究竟有多么高,因为听说凡是觊觎雪莲王的,与她交手之后,竟然没有一个能够回来的。” 众人听了都是吃了一惊,实在是想不到这两种奇药竟然如此难寻,尤其是这雪莲王,还被这么一位武功高深莫测的老人守护,看来想要从她手中取得雪莲王,恐怕是难之又难啊。王佐开口问道:“张姑娘,事不宜迟,你快些决定是去天山还是长白山,我也好尽快赶赴大营向元帅禀报。”李瑶也跟着道:“嗯,琳儿妹妹,还是尽早动身得好,天常哥那边我去说。” 张琳心当即把心一横,坚定地答道:“那好,我去天山!”心中却是想到:“与其让徐大哥去面对那位深不可测的雪莲姥姥,不如我自己去一命相拼,若是能成,则救独孤哥哥一命,要是不成,就和独孤哥哥做一对同命鸳鸯罢。” 王佐点头道:“那好,那我们现在就走罢!”古大夫则是温和地叮嘱道:“既然是这样,那就由老夫留下来照顾这位独孤少侠,姑娘尽管放心的去找药吧。”张琳心也很是感激:“古大夫,那就多谢您了。”王佐又转身对李瑶说道:“李姑娘,你还有身孕在身,也就留下来休息吧,也给古大夫搭把手,看看他若是有什么需要,就吩咐下人们去办一下。” 李瑶听了点了点头道:“那也好,那找药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琳儿妹妹!”她拉着张琳心的手:“你帮我转告天常哥,让他一定要注意安全,也一定要把千年双头人参给带回来!”女孩点头答应下来。 于是张琳心和王佐出了鄂州城北门,乘船过江,来到岳飞的大营,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的禀明了岳飞。岳飞当即就命人去把正在操练钩镰枪手的徐天常喊来,又把自己的坐骑雪花骢牵了过来,交给张琳心。徐天常到来之后,王佐又把事情告知于他,徐天常哪有二话,毫不推辞,直接就应允了下来。 岳飞带着众人将张琳心和徐天常送出大营,二人各自跨上千里宝马,分别向西向北进发。女孩一路上是快马加鞭,根本不做停留,七八天之后便来到了天山雪疆。 这里虽说已经是四月底了,可天气依旧是十分寒冷,天空的色彩也与中原全然不同,渐渐地发生着变化。由那彩虹一般的曙光,化成了惨白的云雾。风中夹杂着暴雪,倒灌进了那崎岖的悬崖峭壁之间。这极寒的地域,飘荡着数不清的雪影,很快,视野里就是只剩雪白的风,那呼啸声成长为剧烈的轰鸣,时断时续中,渐渐暂时平静下来,那雪儿则缓缓的继续下着,默默的陨落着...... 女孩将雪花骢寄存在天山脚下最大的一家客栈,又向当地人打听清楚了道路,穿上了厚厚的皮衣,便缓步走进了这茫茫的天山之中,开始了寻找雪莲王的路程。 才翻过两座山头,她就发觉前边的道路是愈来愈难走,大雪已经将道路的痕迹完全掩盖住了。远远地,她看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朝她走过来,那东西全身也是雪白色的,但却看得并不真切,若非它在雪地上留下的那一串串脚印,女孩还真的未必能够发现它的踪迹。 直到离得十分近了,女孩方才大吃一惊,发现那竟然是一只通体雪白的豹子!想来这只雪豹也已经是好久没有吃东西了,此刻看到一个活人,哪里还能忍耐得住?低声嘶吼了一声,便弓起身子,作势欲扑!张琳心眼看自己已是无处可躲,当即也横下心来。只见她娇斥一声,右脚发力,一个转身,身子向左侧一滑,避开了这只雪豹的扑击。那豹子见自己一击不中,便把两只前爪搭在地上,腰跨一掀,又朝女孩掀了过来,同时两只爪子也抓向了女孩。 张琳心再次一躲,躲开了它的左爪,又拔出越女剑抵住它的右爪,一人一豹就这么来来回回斗了五六个回合。那豹子似乎也是力气消耗了大半,不似方才那般神勇,而张琳心此刻也是浑身香汗淋漓,直感觉和豹子打比跟人打难得多了。又是三四个回合之后,那豹子终于没什么力气了,张琳心趁势一剑刺去,将那雪豹击毙。却不料那豹子临死前又连续嘶吼了好几声,张琳心不明就里,以为只是它的哀嚎呢。结果又往前走出没多远,就发现了自己已经被五六只雪豹给包围住了! 看着那一只只的豹子张着血盆大口,不住地低声嘶吼,全部都盯着自己,女孩心中也不禁一阵发毛:“难道我今天就要葬身在这些畜生的腹中?不,不行!独孤哥哥还等着我回去救他呢!”一想到独孤剑,女孩似乎感到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顿时她足下发力,朝着边上的一只豹子冲去,只一剑,就将那只豹子结果了。随即她又回身堪堪避开扑上来的两只豹子,刷刷两剑,将又一只豹子了结。 看着又从四面扑上来的最后四只豹子,她双脚在地上用力一踏,越女剑在地上划了一个大圆圈,扫起一大团雪。女孩将真气灌注到剑身之上,将雪团打向豹子,终于,最后的四只豹子不是对手,全部毙命在了她的剑下。女孩抹了抹额头的汗珠,收起宝剑,继续向前走去。 也不知又翻过了几座山头,寻找了多少山洞,终于,她找到了那处山民们所说的生长着雪莲王的天山山洞!张琳心站在洞口,四下打量了一番,发现并没有什么机关陷阱之后,便顺利的走进了山洞之中。 这山洞之中却是别有另一番景致,与外边白雪皑皑覆盖的山峰相比,这里却是聚集了冰的奇观:寒冷中却银装素裹,清澈纯净,极为深邃,那一只只倒挂着的冰晶,当真是美不胜收。在那蜿蜒盘旋的路口,张琳心四处张望了一番,最后小心翼翼地进入了其中一个最为明亮的分支,因为她似乎从这里就能一下子看到最里边,在这条路的尽头,有着一道人影,直觉告诉她那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那位神秘而且又无情的雪莲姥姥了!(。) 第八十五章 四道问题(上) 沿着那些透明的冰晶铺就的道路,又避开头上那些倒挂着的长长地钟乳石一般的冰晶,女孩慢慢地来到了山洞的最深之处。这里却霍然间开朗了许多,而且也明亮了许多,任谁也想象不出来为何这越往山洞里边竟然越是明亮。这里是一个冰的世界,透明的冰晶堆满了整个大厅,让人看的是收不住眼。在大厅的最里侧,站着一名老态龙钟的老妇人,雪白的长发,脸上虽说布满了皱纹,但依稀还能看出几分年轻时的模样,想来必然也是一个极美的女子,从她的样貌来看,似乎是十分的高寿,但却无法判断出她究竟有多少岁了。 她拄着一支拐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像是一尊雕塑一般动也不动,若非能够看到她睁着眼,听到一丝丝微弱的呼吸声,只怕没有人认为她还活着吧?见到张琳心走进来,她却是一点也不惊奇,那锐利的眼神中似乎满是杀意,似乎人世间的一切都会被她的视线给冰冻一般,若是但再看下去,又似乎给人以十分温暖的感觉,让人如沐春风一般。她的神态,猛一看上去使人感到十分凶恶,但若再多看一眼,却又能看出脸上那一抹淡淡地微笑。这么两种截然矛盾的感觉出现在同一个人的身上,确实令女孩感到十分地迷惑。 白发老妇人从女孩进入山洞开始就已经感知到了,却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等张琳心进入了大厅,她才抬眼看了看女孩,幽幽地开口问道:“这里已经很久没有生人来过了......女娃子,你是谁啊?” 张琳心急忙站在原地,躬身向那白发老妇人行礼拜道:“前辈,晚辈是前来求取天山雪莲王......”不等她说完,白发老妇人便直接打断了她,斥责道:“什么前辈晚辈的!啰啰嗦嗦的,我没问你来干什么!就问你是谁!女娃子,回答我的问题!”女孩听了,立刻改口,躬着身子答道:“晚辈张琳心,为求......”白发老妇人则再一次将她的话语打断,脸上冷冷地一笑:“很好,现在我再问你......” “前辈,晚辈想......”张琳心则是被白发老妇人的话语弄得有些蒙了,一下子都傻眼了。她的话语又一次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那白发老妇人的声音幽深而又凄厉,似乎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废话少说,现在听清楚了,第一个问题:你知道我是谁吗?” 女孩回想起古大夫在自己临走前所说的话,也看出了这位白发老妇人脾气十分古怪,自己也只有先顺着她的意思来,便连忙回答道:“前辈仙居在这美轮美奂的冰洞之中,自然是守护着这雪莲王的雪莲姥姥了。”白发老妇人听到女孩叫出了自己的名讳,也不觉得惊讶,仰起头来哈哈大笑,可那笑容看上去却带着三分狰狞、三分恐怖,又有着三分不甘。“哈哈哈哈!女娃子居然知道姥姥的名字,这让姥姥感到很高兴,很好,那姥姥一会儿就让你两成的功力!” 听到雪莲姥姥的话语,张琳心顿时心中感到一阵吃惊:“让我两成功力?这是为何?这位雪莲姥姥究竟在打着什么主意?难道......”她有些不敢继续往下想了,害怕自己所想的事情一会儿真的会发生。 雪莲姥姥却丝毫没有去看她的神色,更没有理会女孩心中的疑惑,而是继续问道:“好,姥姥再问你:你可知道女人这一生最想要又最怕得到的,应该是什么样的男人?是拥有着俊秀容颜和万贯家财的男子,还是胸怀家国天下,有着英雄气概一般的男人?” 这一个问题一出,恰好说中了女孩的心事,她的独孤哥哥,岂不就是这样一个有着家国天下的英雄男子?但其实又何止是独孤剑,张琳心的父亲张风已经独孤剑的父亲独孤云,还有刘轻舟、柳中原、顾枫.......这些人,又有哪个不是胸中装着家国天下、心忧百姓的大侠?他们个个都是为了国家而献身。而此刻她的独孤哥哥,却就那么安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一点知觉也没有。她顿时面容上显得有些愁苦,哀伤地低头呢喃道:“让我又爱又怕的男人......他,当然是一个英雄,而且还是一个忧国忧民的大英雄。当有一天,你要失去他的时候,才发现这个世间除了他,再也没有什么值得你去留恋的东西了......” 她这一番话的声音虽然很小,但雪莲姥姥的功力那是何等的高深?将这她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似乎也是被女孩的话语触动了心中的一些往事,雪莲姥姥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又摇了摇头,低声叹了一口气,顿了一顿,才接过话来说道:“女娃子,你知道吗?这样的男人,女人是永远也留不住他的心的。等到了有一天,他转身离你而去,去为了他心中的理想而抛弃你,离你而去,他是走得洒脱,可也永远地带走了你的心,你明白吗?” 张琳心听完之后,有些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她不愿相信这会是真的,因为在她的心里,自己的独孤哥哥是不会抛下自己的,可雪莲姥姥的这一番话又说得是如此的肯定,不由得她不往这方面去想,她摇了摇头,牙齿紧紧地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雪莲姥姥看到她的模样,也不知心中是怎么想的,反而脸上又露出一丝笑容,满意地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继续说道:“很好,就这个问题的答案,姥姥再让你两成的功力。” 两人这会儿同为天涯沦落人,一时间都是有些伤心不已,但双方都没有将自己的故事告诉另一方,而是都低头沉默不语。两人沉吟了半晌,还是雪莲姥姥率先打破了这一份的寂静:“第三个问题,你可知道你从洞口走到这里,一共走了几步?” “啊?我走了几步?”女孩顿时愣住了,这山洞虽然不算很长,但好歹也有百十来丈,自己从洞口走到这里,肯定不下数百步,可自己又没有去细数,这会儿又哪里能想起走了多少步?有心蒙一个答案,却又害怕说错,引得雪莲姥姥发怒,那恐怕就有些得不偿失了。“我方才走了......有,两百、不对!”女孩急忙止住话语,她顿时有些明白了,雪莲姥姥想问自己的,恐怕根本就不是自己走的步数,人与人的步子是不一样大的,同样的路程走出的步数也一定是不同的,这雪莲姥姥看上去比自己要低上一些,她不管怎么去丈量,肯定与自己的步数不会相同,那么这样看来,她想问的,根本就不是自己到底走了多少步,而是一个回答。 想到这里,女孩抬起头,一双美目直视着雪莲姥姥,坚定地回答道:“只一步!”话音刚落,雪莲姥姥就哈哈大笑,这次的笑容与前几次的完全不一样,是发自内心的一种真挚的笑容,女孩很轻易地就从这笑容里感受到了一股温暖的气息。“哈哈哈哈!好!好!真是太好了!说的一点也不错!只一步!‘从生到死,或是从死到生!都是只有这一步!’女娃子,姥姥现在真是越看越喜欢你了。好罢,姥姥就再让你两成的功力!” 雪莲姥姥的这话一说出,女孩在心中也愈发地肯定了自己方才的那一番猜测了,她这让来让去,却已经是让了自己六成的功力,看来一会儿她一定是想与自己打上一场了,只怕一场恶战是在所难免了。(。) 第八十五章 四道问题(中) 只见得雪莲姥姥缓缓地出了一口长长地气,接着悠悠然地又再次发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可愿意留在这人间仙境,做姥姥的徒弟,学习我的上乘功夫,享受这无忧无虑的神仙生活?”她的话语中充满着柔情,又带着一点点的蛊惑,隐隐还有着一丝丝的回声在这冰雕一般的大厅中回荡着...... 女孩被这声音吸引,脸上渐渐露出了迷惘的神色,冥冥中似乎有个声音在告诉她:“留下来吧,在这里多好啊,忘却所有的烦恼,有着数不尽的快乐!”她被这声音迷惑,不禁十分意动,就要开口答应,忽然眼前却晃过了独孤剑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模样,她立刻清醒了过来,十分坚决地回绝道:“不行!独孤哥哥此刻命在旦夕,我一定要取得雪莲王去救他......前辈的要求,晚辈是万万不能答应的,还请前辈原谅!” 雪莲姥姥咧着嘴笑了:“呵呵,女娃子,你竟然能够抵挡住姥姥的音波功这不算什么,但你知道吗,还从来没有人敢在姥姥面前连说两个‘不’字,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女孩又惊又疑,不知所以,一双美目就那么直盯盯地看着雪莲姥姥,眼神中却无一点恐惧之感。只见雪莲姥姥瞪大了眼睛,声音凄厉,低哑的嘶吼着:“这是因为,那些敢说‘不’的人,已经没有机会再说第二次了!不过你很好,居然能够在姥姥面前连说两次,姥姥真的是越发的喜欢你了!好,就凭这一点,姥姥就再让你两成的功力!” 张琳心的心里还抱着一丝幻想,迟疑了一下,开口问道:“前辈,您这究竟是......”雪莲姥姥收起了笑容,又一次打断了她的话语,面容也变得有些狰狞起来,大声吼道:“你来姥姥这里,不就是想拿到雪莲王吗?好啊,问题已经问完了,如果你是想要得到雪莲王,那就得先过了姥姥这一关;就算不是,那也得先跟姥姥打过这一场再说!女娃子,来吧!”张琳心听完,知道这一场大战是难以避免了,但为了能够得到雪莲王,救活独孤剑的性命,自己也只好拼尽全力去试一试了! 她还没拔出宝剑,就见雪莲姥姥挥着拐杖朝自己的头顶击了过来,那速度极快,令人根本没有看清她出招的样子都!杖风凌厉,丝毫没有拖泥带水、怜香惜玉的感觉,这一出手就是要命的杀招!女孩急忙将身子向右边一侧,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迅猛如雷的一招。 “铿”地一声,越女剑出鞘,剑尖指向雪莲姥姥,只见女孩手腕一抖,一剑平平地刺向雪莲姥姥。这一招看上去平淡无奇,但却是大有名堂,乃是柳无霜女侠所创的“凤舞九天”中极为厉害的一招,唤作“鸾凤和鸣”,一剑出去,便笼罩着敌人周身各处要穴,更兼之里边还藏着七八种变化,无论敌人如何去应对,后边的变招都足够去应付。 雪莲姥姥也看出了这一招的厉害之处,若是在她全力的状态下,只怕这招对她来说真的不算什么,但既然已经答应了让女孩八成的功力,那么现在自己仅用两成的功力去硬接的话,只怕是很困难的。雪莲姥姥不愧是绝顶高手,当即就将杖头向前一伸,直接点在了女孩的剑尖之上。张琳心的越女剑虽然锋利异常,却并没能一下将拐杖破开,杖头对上剑尖,只听得“叮”的一声,似乎就像碰在了铁块上一般,两人手上都是一震,分别向后退了一步。 “想不到这女娃子看着年纪不大,柔柔弱弱的,内功修为竟然有如此进境,实在是出人意料啊!看来只用两成功力是我有些托大了。”雪莲姥姥心中惊起一阵波澜,眯着眼盯着女孩看着。 张琳心也是心中十分讶然,她将内力全部灌注于越女剑之中,加上剑身原本就十分锋利,此刻可以说是无坚不摧,可没想到自己这一击竟然未竟全功,在雪莲姥姥的拐杖头上竟然连个白印子都没能留下,如何能够不让她吃惊?殊不知雪莲姥姥的这把拐杖也是大有来头的,看上去这拐杖黝黑一片,似乎非金非铁,居然能够和古时传下来的神兵越女剑互相抗衡,而且还没有依仗雪莲姥姥的内力,这自然是十分了得的一件宝物了。 这拐杖乃是取自西域的特产的精金,再加上陨铁铸就而成,可以说是十分锋利,削铁如切豆腐,打石像敲棉花一般,自然能够与越女剑一较高下了。雪莲姥姥身如鬼魅一般,又向张琳心冲了过去,她将拐杖一横,使了一招“横扫千军”,就朝女孩的腰部打去。张琳心这次是避无可避,身后不远就是墙壁,自己是根本逃不出这一招的范围,于是只能去硬接了。只见她剑尖朝下,用力一挥,“当”地一声,越女剑与拐杖又一次硬碰硬的相交了,但依旧是谁也没有奈何谁。雪莲姥姥的衣袍无风自动,向上飘了起来,将力道尽数卸去了。而张琳心没有这么高的功力,却是蹬蹬蹬地连退四五步,直到后背碰住了墙壁,这才站住。她只感到胸口中气血一阵翻涌,真气也有些凝滞不畅,“想不到这雪莲姥姥的功夫竟然如此之高,这才使用了两成的功力,就将我打得后退这么多步,若是多用上两成,那我岂不是立刻就要落败了?不行,我一定要赢了她,拿到雪莲王去救独孤哥哥!”一念至此,女孩又是一声清斥,挥剑揉身而进,直取雪莲姥姥。 那雪莲姥姥依旧是不慌不忙,举杖格开女孩的越女剑,反手就又送出一招,逼得张琳心只能回剑招架。两个人“叮叮当当”的过了四五十招,一时间,却是谁也没有奈何得了谁。雪莲姥姥又一次将张琳心避开,笑着说道:“女娃子,你的功夫不错,姥姥看你是个可塑之才,你就答应姥姥留下来吧,姥姥将自己毕生的绝学都传授于你,怎么样啊?”女孩一边苦苦抵挡着不断袭过来的拐杖,一边咬着牙思索着如何去反击,听到雪莲姥姥的话语,她张口回道:“前辈的心意,晚辈心领了,但晚辈方才已经说了,还请前辈恕罪,晚辈实在是万难从命!” “哈哈哈哈!好,好,真是个有志气的女娃子,真让姥姥喜欢啊,姥姥也真的是舍不得你了!”手上却逐渐加重了一些力道,想要尽快将女孩擒下。女孩察觉到她的变化,脚尖一蹬,急忙使出无虚大师传授的“旋风扫叶腿”,不停的四下奔跑着,躲开雪莲姥姥一波又一波的进攻。 这种游斗的方法其实也是极为损耗内力的,但女孩硬拼不过雪莲姥姥,现在也只能这么去和她交手了。而雪莲姥姥一连使了几十招这种招大力沉的招式,饶是她的内力惊人,可也感觉有些累了。只好又再次变招,以静制动,不再主动出击,专等女孩冲过来出招。张琳心也发现了雪莲姥姥的又一次变化,也猜想到她极有可能是内力消耗了不少,于是便当机立断,先是使出一招“回风拂柳”,荡开拐杖,接着又刷刷刷连攻三剑,逼得雪莲姥姥后退了好几步,然后瞅准时机,又是一招“有凤来仪”,直接刺向雪莲姥姥的心口。这一招快如闪电,是“凤舞九天”中最为厉害杀招之一。 雪莲姥姥并没有猜想到在这种时候,女孩还能使出这么快捷迅猛的招式,加上自己方才又被女孩引诱,拐杖挥出,还没来得及收回,这一下要是被刺的实了,只怕要受伤不轻。(。) 第八十五章 四道问题(下) 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只见雪莲姥姥弃杖不用,左手伸出食中二指,猛地一夹,就在自己胸口前不到半寸的地方,将女孩刺过来的剑给夹住了。低头看了看停在胸口前的宝剑,雪莲姥姥呵呵一笑,摇了摇头,喟然叹道:“真是想不到啊,我两成的功力竟然没能打过你一个女娃子,唉,是我输了。” “前辈,你......”看到雪莲姥姥撒手松开宝剑,将拐杖拄在地上,又开口承认自己输了,女孩顿时有些迷惑。但她这一招乃是兵行险着,已经耗尽了体内所有的力气,这时候收回宝剑,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慢慢恢复着体力。雪莲姥姥看到女孩的模样,脸上露出暖人的笑容:“方才你这一招,若是姥姥只以两成的功力来接,是万万接不住的。莫说是两成,即便是以我一半的功力去接,恐怕也是十分勉强的,我刚才是用了全力才接下这一招的。不错,好孩子,姥姥既然让你八成的功力,最后却食言了,那岂不就是姥姥输了?不过你能不能告诉姥姥这一招叫什么名字?让姥姥输个明白。” 女孩听到雪莲姥姥这句认输的话语,顿时将心放到了肚子里,又用力吸了两口气,才回答道:“前辈,这一招乃是武夷山派的创派始祖柳无霜女侠的绝学‘凤舞九天’之中最厉害的杀招,名字叫做‘有凤来仪’,只可惜晚辈功夫低微,不能将它的威力全部发挥出来。”雪莲姥姥听了哈哈大笑:“你要是能够发挥全部威力,那姥姥岂不是就要败在你手里了!哈哈哈哈!竟然是无霜侠女的剑法,怪不得,怪不得,好!好!” 听到雪莲姥姥这么说,女孩顿时心中也是一紧,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前辈,我......”却忽然感到头有一些晕,身子晃了一晃,眼见就要跌倒!雪莲姥姥见状,急忙抢上前来,一把将她扶住,又抓住她的手腕一探,发现她这是用力过度,真气已经消耗殆尽。方才那一架,是透支了自己的潜力才坚持下来的,若不及时调息,只怕会留下一定的后遗症。 只见雪莲姥姥用力一按,女孩根本无力反抗,一下子便坐在了地上,她将手中的拐杖丢在一旁,伸手连续在女孩的周身三十处大穴上一一拂过,女孩顿时只觉得一股股的暖流流入了自己的四肢百骸,甚是舒服,却不知这是雪莲姥姥在以自身数十年的内功替她打通了周身的奇经八脉! 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雪莲姥姥头顶上也冒出了阵阵白气,她向后退出一步,深深吸了一口气,闭眼运功走了一个周天,感到好了一些,才看向张琳心。只见女孩这时也睁开眼睛,站了起来,发觉自身轻盈了许多,也立刻知道这是得了莫大的好处,急忙拜谢:“晚辈多谢前辈相助!”雪莲姥姥却笑着活动了一下四肢,对女孩说道:“好孩子,姥姥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舒活舒活筋骨了,今天这一架打得,真是痛快啊!你方才运功过度,恰好有这么一份机缘,姥姥也不过是成人之美罢了。” 张琳心急忙回道:“无论如何,晚辈还要多谢前辈的大恩大德。”雪莲姥姥看着她,续道:“孩子,你还要叫我前辈吗?”张琳心一下子反应过来,心中感激至极,急忙躬身拜道:“见过姥姥,多谢姥姥成全!” 雪莲姥姥走上前来,摸了摸女孩的头顶,将她扶起来点着头说道:“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姥姥问你,你这么拼死拼活的要取走雪莲王,就是为了方才你口中所说的那个----独孤小子?”女孩答道:“是,姥姥。” “嗯,看来你和他之间还有许多故事啊,你讲几件给姥姥听听好不好?” 于是女孩就将自己是如何与独孤剑相识,他又是如何将自己从采花贼的手中救出来,以及自己两家之间的恩怨情仇和这次他受伤的经过讲给了雪莲姥姥听。 “哦,这么说来,你们虽然以前不认识,但你们两个的父亲却是至交好友,你们两个人能够在一起,也算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啊。”雪莲姥姥叹了一口气,却又不知道想到了一些什么。“好孩子,那姥姥再问你,这个独孤小子对你来说,真的就那么重要么?” 此言一出,女孩一下子想到了独孤剑重伤昏迷不醒的模样,心中不禁极为难过,眼眶顿时也红了起来,幽幽地回道:“姥姥,如果独孤哥哥死了,那我、我就也不想活了!” 话音刚落,雪莲姥姥就大笑不止,不过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根本不像是在笑一般。那笑声狰狞而又哀伤:“哈哈哈哈!----唉!薄幸人,这下你又该满意了!这世上又多了一个可怜的女人!老天,你太不公平啊!......哈哈哈哈!”笑声中似乎带上了一丝哽咽的感觉。只是女孩并没有发觉,她那眼角已经慢慢溢出了一点点的泪水。 说到这里,似乎是为了掩盖她的眼泪,雪莲姥姥回身而去,走到一块紧挨着石壁的大石边上。张琳心则急忙追了上去,轻声呼唤:“姥姥!”哪知雪莲姥姥却伸手在那块大石上用力一推,只见那块石头就向一旁退去,露出了后边的景象:原来石头后边竟然别有洞天,与外界相连着,那外边是一处悬崖绝壁,正好伸出了一块巨石,石头缝里长出了一朵盛开着的雪莲花! 那是一朵海碗般大小的奇花,花瓣碧绿中又透着一丝丝的洁白,娇艳华美,奇丽异常,正傲雪盛开着。在四周的积雪的照映下,更显得它那卓立不群的身姿!真的不愧是千年雪莲王!张琳心看到这美丽的花朵,心神不禁也为之一摄:“想不到世间竟然有如此美丽的花!” 雪莲姥姥也稳定了心神,转过头看着女孩,恶狠狠吼叫道:“你走!你走!拿着雪莲王马上给我走!”女孩十分惊愕,不知道她为何会突然变了脸色:“姥姥!”雪莲姥姥却丝毫不给她机会,看着女孩也冷静了下来,漠然地说道:“在我后悔以前,带着雪莲王快走吧......” 女孩见到这种情况,朝着她盈盈拜道:“那就多谢姥姥了!”走上前去,俯下身子,探身从洞口处将雪莲王小心翼翼地摘了下来,放进了早已准备好了盒子之中。她回身又去看雪莲姥姥:“姥姥,我......” “快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了!”雪莲姥姥却直接将身子转了过去,背对着她冷冷地说道。张琳心无奈,又恭恭敬敬地朝着女孩拜了一拜:“姥姥,那我走了,你多保重!”...... 山洞外的风声幻化成呼啸,原本还在一直下个不停的大雪也渐渐变得小了,然后慢慢地停了下来。张琳心走出山洞,仰头望去,只见得天际云开,暖暖的阳光洒了下来,照射在这千里冰封的雪山之中,一切事物的轮廓都清晰的显现出来。一眼望去,却是极为美丽和灿烂。这冰雪的世界,沉溺在一片寂静之中,只有女孩的脚步声和踩在雪窝里的声音以及她留下的那一串串密集的脚印。冷冽的寒风刮在脸上,似乎要冻住一切,但却不能够冰封住她的感情。当岁月时过境迁,是否还会一如此刻般执著?张琳心归心似箭,一路急赶着下山,只为了那与她邂逅在晨曦里的那段缘分,不要破灭...... 回到山下,已经是傍晚了,但女孩不愿再多做停留,取了马匹,备了一些干粮和清水,就跨上马离了天山,返回了中原......(。) 第八十六章 长白山中(上) 这边再说徐天常辞别众人,纵马也是一路疾行,不数日就过了燕京城,出了渝关,来到了辽阳。他一路上马不停蹄,连续奔波了五天,跑了数千里地,人和马都累得不轻,这里距离长白山也就几百里的路程了,而且天色也已经比较晚了。于是他就决定在辽阳住上一晚,等明天一大早再继续赶路。 第二天一大早,他还没有起床,就听到窗外吵吵闹闹的,不知聚集了多少人。结果他也睡不着了,便起身穿衣,来到楼下结了房钱,准备继续赶路。就在客栈掌柜找钱的时候,徐天常看着门外熙熙攘攘的人群,顺嘴问了一句:“掌柜的,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怎么聚集了这么多人啊?” 那掌柜的听他的口音知道是从外地来的,一边找钱一边答道:“客官您有所不知,今天是潞王的王妃回家省亲的日子,估计再有一会儿王妃就该进城了。潞王妃向来宽厚仁德,替我们这些辽国的遗民争取了不少的好处,大家都感念她的好,这不是等着王妃经过的时候,给她磕个头道一声谢嘛。” 若是说别的汉人不知道潞王妃是谁,倒还情有可原,但徐天常和独孤剑两个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因为就在归化城的时候,他们与张谨言结拜兄弟,曾听他介绍过,抚养他长大的那位完颜宗辅的妻子李洪愿,乃是辽阳城渤海族的贵族出身。宗辅死后,被追封为潞王,他的那位妻子李洪愿自然就是潞王妃了! 这位潞王妃因为不愿接受女真人的习俗,在丈夫死后,再嫁给宗族中的其他人,于是就出家为尼。但因为当时完颜雍年纪尚幼,她就上书熙宗皇帝完颜亶,请求允许自己在会宁府外的景福寺带发修行,也顺带照顾儿子,等完颜雍长大以后,再行剃度。完颜亶对于自己这位三伯母还是好的,对于她的要求,自然也一口答应下来,所以李洪愿就在景福寺中带发修行,时不时的也会回到王府去照顾完颜雍。 徐天常这一听说是这么回事,顿时就恍然大悟,怪不得会有这么多人等在这里呢,原来就是为了感谢潞王妃啊。他心中忽然一动:“既然王妃要来,那么想必完颜雍也应该会护送着他母亲同行吧?若是这样,三弟应当也会在这队伍之中啊!”一念至此,他就想留下来看一看,见一见已经快半年没有见到的三弟。 于是他就到街边拐角的一处早餐摊上要了一些早点,坐下来边吃边等。果然,过了没多久,就听到有人喊道:“来了来了!”只听到一阵鼓声和锣声以及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未几,便看到了一大队金兵跑了过来,将道路两侧的百姓挡住,以防冲撞了车驾。 过不多时,就看到彩旗飘飘,前边是数排开路的骑兵,后边又跟着一队步卒,之后便是吹号的、敲锣的和打鼓的乐手,这些人后边跟着的是提着花篮的婢女,再往后就是潞王妃的马车了。只见完颜雍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护卫在马车的一侧,而车内的王妃掀着帘子,朝路两边的百姓不停微笑着摆手。那些百姓们都纷纷跪了下来,作着揖朝王妃问着好。 徐天常就这么坐在早点摊上看着众人的一举一动,心中不禁感慨道:“真没想到,完颜雍的母亲,这位潞王妃竟然是这么的得人心。”这时,他也看到了跟着马车后边,骑在一匹马上的张谨言。只见他也是左顾右盼,脸上显露着高兴的笑容。徐天常急忙站了起来,等到张谨言刚好经过拐角的时候,他招了招手,大喊了一声:“谨言!” 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张谨言也不禁愣了一下,急忙扭头去看,也幸好这会儿百姓们都是跪在两侧,这才正好让他看到了站在边上朝自己招手的徐天常!“二哥!”这顿时出乎了自己的意料,张谨言急忙打马上前,向完颜雍告了个罪,不知又说了些什么,完颜雍也扭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徐天常,向他微笑示意。之后张谨言便便调转马头,离了队伍,来到了徐天常近前。 下了马,张谨言和徐天常用力的抱了抱对方,脸上都是显得十分高兴。“二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张谨言开口问道。徐天常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仔细看了看张谨言,点点头道:“嗯,半年不见,三弟,你又长高不少、俊俏了许多啊!” 张谨言笑了笑道:“二哥又说笑了,我这不还是老样子吗?倒是二哥,看上去又成熟了不少,果然是成了亲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好小子,竟然敢拿哥哥打趣!不过三弟,我听人说你们这次是陪同王妃回来省亲的?”徐天常倒是先问道。张谨言点了点头答道:“是,王妃已经一年多没回家了,这次就是想回来看看,小王爷刚好也趁着金兀术发兵南下的空当,就陪着王妃回来一趟。”看到徐天常的模样,张谨言继续问道:“二哥,前线的战事怎么样啊?大宋究竟是胜了还是败了?有没有让金兀术吃亏啊?” 徐天常四下里看了看,说道:“三弟,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先寻找一处安静的地方再说吧。”张谨言拉着他的手:“好,那二哥随我来!”便带着徐天常来到不远处的一家茶楼。两人在二楼寻了一个雅间坐了,又要了一壶热茶,便开始了叙话。 张谨言率先问道:“二哥,你刚才一直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呢。”徐天常看着他那一脸着急的模样,说道:“你要答应我,等我说了,你可不能着急。”张谨言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又猜不出来,只好点头答道:“好,我答应你。” 徐天常这才继续道:“方才在外边的时候你不是问我说前线的战况如何吗?倒还不错,岳元帅采取诱敌深入的计策,虽说金兀术连续攻占了五六座江北的城池,但宋军并没有什么太大损失,反倒是金兵在战斗中伤亡不小。”张谨言听了,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徐天常接着说道:“如今两军在木兰山一带对峙,早先金兀术收了一个义子,叫做陆文龙,乃是大宋潞安州守将陆登将军之子,今年已经十六岁了,功夫高强,连败岳元帅五六员大将。后来元帅麾下的王佐将军自断一臂,要去劝说陆文龙来降。大哥也在这时候来到了营中,知道这一番情况之后,便自告奋勇的前去接应……”他将自己知道的情况一一讲述给了张谨言,当张谨言听到独孤剑和南宫灭在决斗中身受重伤,到现在还昏迷不醒时,猛地一下站了起来:“什么?二哥,你说大哥受了重伤,筋脉尽断,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你看,我说了,不让你着急,你还是这样。”徐天常急忙起身将他按到了座位上。张谨言仰着头大声道:“二哥,我怎么能不着急?大哥伤得这么重,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大夫怎么说?”徐天常也坐了回去,回道:“这就是我来这里的原因了,王佐将军请来了三十多年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杜路神医的弟子,他给大哥看过之后,说需要天山雪莲王和长白山的千年双头人参作药,就可以救活大哥。” 张谨言又一次站了起来,看着徐天常说道:“既然是这样,二哥,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动身前往长白山,寻找千年双头人参!”徐天常拦住他道:“三弟,我的马快,这件事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还是留下来吧。”张谨言哪里会愿意?“二哥,长白山那么大,你又不知道去哪里寻找双头人参,还是让小弟禀明王爷,带上人马和你一起,也好早日找到人参啊。”(。) 第八十六章 长白山中(中) 徐天常原本还要再说,哪知张谨言一把拉住他的手,坚决地道:“二哥,不要说那么多了,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我这就回去向王爷禀告,挑上一队精兵强将,骑快马随你一起去,就这么说好了啊!”徐天常拗他不过,加上他说的也没错,一群人找总比自己一个人要快上许多。 于是,张谨言就领着徐天常来见完颜雍,此时车驾已经到了王妃的娘家,李洪愿正在和自己的亲人们叙话,完颜雍则坐在一旁陪着。看到张谨言带着徐天常来了,他急忙起身迎了出去。对于独孤剑和徐天常的救命之恩,完颜雍还是一直铭记在心呢。等张谨言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完颜雍当即便答应下来,让张谨言和布萨虎去挑选身强力壮又聪明机敏的将士,跟随他们前去。 原本完颜雍是要布萨虎也跟着去的,但被张谨言拒绝了,因为布萨虎乃是完颜雍的贴身护卫,要负责他的安全,所以还是留下来的好。完颜雍见此也没有坚持,只是叮嘱他们要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之后,徐张两人便带着挑选出来的三十名士卒乘快马出发了。一路之上,他们不断的在驿站和城池内换乘马匹,丝毫没有停歇,三天后便赶到了长白山脚下。 望着依旧被白雪覆盖着的山峰,张谨言开口道:“二哥,你说我们应该从哪里下手开始寻找呢?”徐天常四处望了望,答道:“这么大的一座山,我们要是这么两眼一抹黑的进去,像无头苍蝇一样去寻找,只怕找上几个月也未必能够找到双头人参。还是先找人问问再说吧。”张谨言也点头同意。 一行人散开来,在这长白山山麓开始向经过的行人询问。只是这山本来就很大,进山的路也不止一条,再加上上山下山的人十分稀少,他们费了老半天的力气,不过才看到五六个人经过,而且没有一个知道有关双头人参的消息的。 傍晚时分,众人又都回到先前进山时的那个路口会和,将自己打探到的情况一一说了说,但都基本等于没说,因为没有一条是确切有用的,都是据说、听说、传说,还有更邪乎的是一个山民说那双头人参已经修炼有成,早就化为人形了。听得徐天常和张谨言都是连连摇头,十分无语。 看到是这种情况,徐天常把心一横,说道:“顾不了那么多了,三弟,我看这样,明天一早留几个人在这里看守马匹和行李,我们则进山搜寻,到时候把人分成三队,你我各带一队,再让那位亲兵队长带上一部分人,各自沿着一条路去寻找。这山虽然大,但我想来,能够生长这种天才地宝的地方也不多,必定是人迹罕至又灵气充沛的地方,依照这个思路去找,我相信一定能够找到!” 张谨言点头道:“好,那就这么办。然后我们每天都派人回到这里碰头,通报自己得到的消息,也好让大家心里都有个数。”徐天常自然是答应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留下了两个人看守马匹和东西,剩下的三十人分为三组,向长白山里进发。在岔路口,三组人各自选定了一个方向后就各自分手开始了寻药之旅。 徐天常带着人一路向北,往深山里而去。走了大约七八里之后,却恰好碰见了一个山民,看样子大约是山里的猎户,那山民见到是一队当兵的,急忙就要往一旁闪避。徐天常走了这么半天,终于看到一个人,自然是高兴万分,急忙拦住那山民,向他问路。 “这位大哥,烦劳问一下,可知道在这长白山中哪里可以找到千年的双头人参啊?”徐天常直接就表明了来意。那山民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将他打量了一番,才说道:“我说这位大兄弟,你这是拿俺寻开心吧?那双头人参百年才能长出,千年才成形,若是说找到就能找到,那俺们这些打猎的还整天冒险进山吃苦寻找猎物干啥?直接去挖那人参不就完啦?别说是俺们了,就是山里的那些靠着采人参过活的赶山子们一辈子也见不着一回呢!” 听那山民这么一说,徐天常也是十分吃惊:“大哥,不是说那双头人参生长在千年朽木风化后形成的洞窟中吗?难道你们都没遇见过?”那山民摇了摇头道:“山民洞窟?那都是谣传,我在这山上打猎也二十多年了,从来就没有见到过什么朽木风化的洞窟,八成都是人以讹传讹,当不得真的。” “啊?那这可如何是好?大哥,在下从中原千里迢迢地赶到这里,就是为了寻找双头人参去救朋友的性命......这下又该怎么办啊?”徐天常急的是抓耳挠腮,不停地跺着脚。看到徐天常十分着急地模样,那山民劝道:“原来是这样,大兄弟,你先别急,我看你还带着官兵,想来要救的人也一定是身份比较尊贵的人了,看你们这么真诚,又这么辛苦,实在是难能可贵,我就为你们指点一下吧。” 徐天常急忙躬身拜道:“那就多谢大哥了!”那山民继续说道:“这双头人参要是靠你们自己去寻找采摘,只怕根本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不要说你根本就找不到这种人参,就算是你运气好,找到了它,但你也不知道怎么去挖掘采摘、怎么收藏保存,万一再将它给伤着了,将里边的灵气给丢失掉,那药效也就没了,所以说依靠你们自己,基本上是没有可能得到这种带有灵气的东西的。你要想得到这种宝物,除非是在这山里请那些常年采药的老手去帮忙。” 这山民的一番话,听得徐天常是连连点头,可等他说完,徐天常感觉他又等于是什么都没说,自己依然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寻找。“大哥,听你说了这半天,意思就是让我去找那些采药的人,可我们昨天已经找了一天了,山脚下的那些人没有哪一个愿意帮我们的啊。” 只见那山民伸手指着向西的一条山路说道:“大兄弟,你看,从这条路一直向西走,要不了几里地,你就能看到一个窝棚,那里边经常住着一些专门以采集山上的珍贵药材为生的人,这些人常年出没于险峰峻岭、悬崖峭壁,对于药材生长的地方的了解,远比平常人要多得多,你若是能够找到他们帮忙,或许可能还有一些机会。” 得到这个消息,徐天常的精神一振,当即答道:“好,我这就去找他们,多谢大哥了!”辞别了那山民,徐天常领着人一路向西进发。果然,走出不过三四里的路,就看到在一块平地上有着一间窝棚。一行人来到近前,就见门口的一个身穿皮袍的人喝道:“你们是干什么的,来我们这里干嘛?” 徐天常看出这个人只是一个普通的采药人,作不得主,于是就止住身后的金兵,只身走上去回道:“这位大哥,我们到贵处来,是想请你们帮忙采集草药,敢问大哥,你们主事之人可在?”那人看了看他,回道:“哦,原来是这样,那你进去找我们赵大哥说吧,赵大哥是我们的头领,有什么事情都是他做主的。” 说着,那人转头向窝棚内喊了一声:“赵大哥!有生意上门啦!”只听到里边有人回了一句:“让人进来吧!”那人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徐天常点了点头,命那些金兵就在外边等着,自己则抬步走进了窝棚之中。(。) 第八十六章 长白山中(下) 窝棚内,只见三三两两地聚集着十多个人,或蹲或坐,分成三堆,在火堆前烤着手低声交谈着。看到徐天常进来,这些人也不感到惊讶,似乎已经是司空见惯。上首的桌子前,坐着一个身穿棕色皮袍、头戴棉帽,满脸络腮胡子约莫有四十岁上下的汉子,正盯着走进来的徐天常。 看到直射过来的眼神,徐天常双眼也回看过去,他知道这人一定就是这些采药人的头领,那位赵大哥了。走到近前,还没等他开口,那位赵大哥就先问道:“这位兄弟,不知你是找俺们要买什么草药啊?” 徐天常也不矫情,直接说道:“赵大哥,我所需要的草药,是十分难得的,寻常人根本采不到的,我也是经旁人指点,才来找赵大哥的。”哪知那赵大哥呵呵一笑:“那你就说说吧,看看是什么草药,俺敢说,只要是这长白山上有的,还真没有俺赵大帽子采不到的!” 听到赵大帽子拍着胸脯的保证,徐天常开口道:“那好,赵大哥,我就直说了,我需要一只千年的双头人参去救人,不知赵大哥能否帮忙?当然,只要能够找到,一切都好说。”赵大帽子微微一怔,便放声大笑,但这笑声之中,似乎隐隐带着一丝不甘和难过:“哈哈哈哈!兄弟,你可知道这千年的双头人参是什么?真的是那么容易得到的吗?” 徐天常听出他话里有话,但这时候救人要紧,不管赵大帽子要提什么条件,他都必须请他帮忙找的千年双头人参!他焦急的回道:“赵大哥,我知道双头人参是十分稀有的,但此刻我的朋友命在旦夕,我急需用它去救人!” 那赵大帽子却似乎并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沉声说道:“兄弟,你知道吗?这种双头人参至少要五百年才能长成,然后开始慢慢合二为一,由两支成年的老山参变成一支,再长上至少五百年,才可以真正的成为双头人参,你可以想象一下,它是多么的稀有!俺还是在十几年之前看见俺的师父采到一株的,但俺师父却为此死在了它手里!你能明白吗?” 徐天常知道这里边一定有一段十分特殊的故事,但若是赵大帽子自己不说,他也不好随便去问,只好回道:“赵大哥,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也请你一定帮帮我,无论多么困难,我都一定要得到双头人参,我朋友真的等着它去救命呢!” 看到徐天常坚定地眼神,赵大帽子拿起桌上的酒壶咕咚咕咚猛地灌了几大口酒,然后说道:“好,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俺也不为难你了兄弟,俺赵大帽子就是喜欢爽快人!这双头人参俺有,可那是俺师父在十几年前用性命换来的!你想要拿走可以,但也必须要拿一条命来换!” 最后一句话一出口,徐天常吃了一惊,他不知道这赵大帽子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赵大哥,你想要谁的命来换?” 赵大帽子双眼看向窗外,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要你杀的这个人就是害死俺师父的仇人----土匪许大马棒!当年他知道俺师父挖到了宝参,就来抢夺,俺师父拼了性命不要,让俺带着宝参逃走了,可他自己却被许大马棒给杀害了,此仇不共戴天!只是那许大马棒手下众多,俺们都是一些采药之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好一直这么忍着。兄弟,你若是能答应帮俺杀了许大马棒,替俺师父报仇,那么这支千年双头参俺就送给你!” 徐天常听了,对这个许大马棒的行为也是十分痛恨,当即就答应道:“好!赵大哥,我答应你!不知这个狗贼现在在哪里?”赵大帽子听到他的话语,不禁有些喜出望外,他看到徐天常腰间悬挂着宝剑,也看到了外边站着的那一队金兵,自然心里也猜测他的来历一定不凡。那许大马棒不过是一个土匪,又怎么能够和官兵抗衡? 现在得到了徐天常的承诺,要替他师父报仇,赵大帽子自然是欣喜万分,当即就回答道:“这许大马棒平常就躲在北山的土匪窝里,时不时的会下山来劫掠一番,经常会欺压俺们这些采药打猎砍柴的。只可惜俺们不是他的对手,不然大家早就合起伙来跟他打了。” 知道了这许大马棒的行踪,徐天常也不想再做延误,直接回道:“那好,请赵大哥就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带人上去灭了这伙土匪,为尊师报仇,为大家出气!”说完,转身就要往外走去。 谁知那赵大帽子又喊了一声:“兄弟先不要着急,我还有一件事情要说!”徐天常回身去看,只见他又继续道:“兄弟,你杀了许大马棒之后,请务必帮俺再取回一件物事,那是他十多年前从俺师父那里抢走的‘罗盘’,有了它,不管进山多深,都不会迷路,那是俺们山里人的宝物,请你一定要将它帮俺带回来!”徐天常点头答应下来。 走出窝棚,他让一名士兵回去传递消息,已经有了双头人参的下落,要张谨言他们尽快赶过来支援,自己则带着剩下的八个人先行向着北山前进。 一行人又翻越了好几个山头,终于看到了赵大帽子所说的那个许大马棒的土匪寨子。说是寨子,从这里望去,其实也就是一个山洞加上外边搭着几间窝棚,然后用栅栏一围,就成了一个寨子。真要论起来,可能连中原的一个小村落都还不如呢!不过这个寨子的位置倒是十分险要,三面都是陡峭的山峰环绕,只有正对着的一面是一个丈许来宽的口子,刚好允许一辆马车的进出。 如今这些土匪将这个口子用栅栏给围住了,后边又有人把守,若是想要攻进去,只怕伤亡不会太小。加上这里山高皇帝远,又没有人来管,他们这些土匪自然是十分逍遥快活,普通山民对他们恨得牙痒痒,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徐天常站在不远处的山上观察了半天,也没有发现很好的办法可以直接攻进去,但若是这么等下去,要想等到张谨言他们前来支援,最起码也要到明天早上了,毕竟这里距离上山时的山口有差不多半天的路程,加上张谨言等人得到消息也需要时间。就算以最快的时间来看,也要到明天上午才能赶过来。 又看了一会儿,徐天常前前后后看到大约有五六十名土匪在寨子里出没,再算上山洞里应该还有一些,他估摸着这伙土匪至少也要有七八十人!若是仅仅凭借自己这几个人,只怕是很难将这伙土匪拿下。他从中午一直等到傍晚,也没有发现很好的时机,那些土匪就像缩在壳子里的乌龟,始终不肯露头,一下午的时间下来,竟然没有一个走出寨门的。 为了防止被那些土匪发现,他们也不敢生火,就着干粮又喝了些雪水就算吃过晚饭了,好在那些士兵也都训练有素,并没有一个叫苦的。到了二更天的时候,援兵终于上来了,是那个亲兵队长所带的十余人,他们原本是向东边的山上去寻找的,可走了半天下来,才发现走的竟然是死路,前边全都是悬崖绝壁,根本过不去,只好又折返了回来。这样却恰好碰到了回来送信的那个士兵,于是他便带着人跟着那士兵赶过来支援徐天常这一路。 至于张谨言他们,则是一直到他们回来的时候还没有消息,于是送信的那名士兵就让留守的两人等张谨言那路的信使回来之后,尽快再赶回去报告,让张谨言也带人尽快赶过来支援。(。) 第八十七章 双头人参(上) 徐天常得到助力,心中也安定不少,加上他观察了这么大半天,也终于发现了一些破绽:这个时候的土匪寨,除了山洞里还点着火把,比较明亮之外,就只有寨门口的两边还插着两支火把,但也只能够照亮附近数丈之内,稍远一点,就根本看不清楚了。再加上这会儿也就只剩下两个土匪在那里守卫,其余的土匪们,不是在山洞里喝酒打闹,就是已经回到窝棚里睡下了,这倒给了徐天常以可乘之机! 细细盘算了一下自己手中的实力,这些金兵都是完颜雍的亲卫队之中挑选出来的,本就是精锐中的精锐,寻常三五个人还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而那些土匪乃是一群乌合之众,人数上虽然倍于他们,但真的打起来,有心算无心,自己这一边赢的成面还是比较大的。想到这里,徐天常决定不再等张谨言他们了,立刻就准备杀进土匪寨中。 他将那位亲兵队长喊过来叮嘱了一番,命他带着人看到自己打开寨门之后就立刻率人杀进来,对于这伙土匪,不必心慈手软,都是一些穷凶恶极、作恶多端之人,若是手下留情,反而很有可能打虎不成反被虎伤。那亲兵队长也是久经沙场之人,哪里能够不明白,自然是满口应承下来。 徐天常拔出腰间的长剑,摸黑来到寨门前不远,躲在崖壁后边,盯着那两个守卫又看了半天。这两个人的警觉性也真的太低,就坐在那栅栏后边自顾自的聊着,根本没有向外边看过几眼。大约是因为这里从来没被围剿和偷袭过,所以他们才会如此放松吧?趁着这个世界,徐天常又向前摸了数十步,直接来到火光能照射到的范围处。又等了一下,看到两个土匪聊得十分起劲,他一个纵身,猛地扑了过去,那两名土匪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做了他的剑下亡魂! 一挥手,那亲兵队长就带着人如猛虎下山一般的冲了进来!整个寨中的土匪们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还在熟睡的更是直接就悄无声息地死在了睡梦之中。这时的山洞中依旧不知道外边的情况,一大群人还在热火朝天地喝着酒猜着拳。徐天常他们将外边的土匪全部料理之后,这才来到山洞前,两名金兵直接冲上去,一脚将洞门踹开,众人直接就都冲了进来! 此时山洞中的土匪们才算反应过来,上首坐着的那个穿着虎皮大衣的应该就是土匪头子许大马棒!他大声吼道:“你们是什么人!竟胆敢乱闯爷爷的营寨!活腻歪了是吧!”边上的一个土匪急忙在他耳边低声说道:“老大,看样子似乎像是官兵!”许大马棒仔细一瞧,也看出徐天常身后的那些士兵穿的是金军的衣甲,心中不免有些突突,他在长白山中作威作福惯了,根本没人来管,金兵也不屑于进山来剿灭他这么一伙不入眼的小土匪,这才让他能在这里称王称雄的,可现在来了官兵,他哪里会不惊慌? “原来是官差大人,不知道大人如何称呼?来敝寨所为何事?”他立马换了一副脸色,起身笑着问道。 徐天常看着他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样子,不觉也有些好笑,但也知道这些人都是人精,不能有丝毫的放松,直接开口道:“你就是许大马棒?”许大马棒连连点头:“是是,正是小的,不知道大人有何吩咐?”徐天常装出当官的样子:“本官接到百姓的状子,说你聚众打家劫舍,残害无辜,还背负了好几条命案,特来请你过去对质,你可有话说?” “呸!哪个孙子陷害老子?大人,你可不能光听那些赶山子们瞎说啊,还请大人明鉴啊!”许大马棒装出一副可怜相,急忙求饶道。徐天常又不是真的官差,他本就是来要他的命的,又哪里还会给他留机会?闲扯这么几句已经是多余了,当即大手一挥:“拿下!” 许大马棒看到这种情况,也知道是没办法善了了,面露凶相,抽出一旁的大刀,一脚将桌子踢翻,大吼一声:“弟兄们,和他们拼了!”当先就冲了过来!那些土匪们也都急忙各自取出兵刃,扑向冲过来的士兵。 徐天常直接对上了许大马棒,一柄长剑打得他是只有招架之力,却无还手之功。再看那些土匪们,又哪里是这些久经战阵的金兵的对手?光是那名亲兵队长一个人,就已经连续砍翻了三四个土匪了。剩下的那些土匪也根本不是对手,往往两三个人对上一个金兵,还会被打得左支右绌,根本无力还击。 许大马棒也看出了场上的局势对自己这一方十分不利,他没有想到自己这次竟然碰上了这么硬的茬子,自己和手下的人根本不是对手,而且这么半天的时间来看,外边的兄弟们一点动静都没有,只能说明外边的那些人要不已经被杀了,要不就是已经被控制了,看来自己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一念至此,他也被激发了凶性,连声大吼,势若疯虎一般,挥舞着大刀扑向徐天常。但徐天常也是沙场老手,哪里会被他的样子吓住?连续隔开他的大刀,反手连刺数剑,在他身上连开了数道口子,顿时鲜血就流遍了许大马棒全身。但他本就长得五大三粗,全身结实得很,这几处伤都不要紧,反而更使得他吼声连连,不断的用力挥刀劈向徐天常。 这时场上已经基本上被那名亲兵队长带人控制住了,大部分的土匪都已经被杀,只剩下还有七八个人围成一圈还在负隅顽抗,但看样子也坚持不了多久,只怕再有片刻的功夫,这些人也就会全部被干掉了。徐天常躲开许大马棒劈过来的大刀,飞起一脚,踢在他的小腹上,趁他吃痛,顺手就又是一剑,刺在了他的胸口! 长剑透体而过,许大马棒再也握不住手中的大刀了,“哐当”一声,大刀被丢在了地上,只见许大马棒口中吐着鲜血,喃喃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为什么要、要跟我们过、过不去!”话音刚落,头往下一耷拉,再也没了声息。 随着许大马棒的死亡,剩下的几个土匪也很快就被斩杀殆尽。盘踞在长白山为祸多年的这伙土匪算是被他们消灭了一干二净,往后这些山民再也不用担心被土匪欺压了。徐天常收剑入鞘,对那些金兵说道:“大家仔细搜查一下,看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那些金兵轰然应诺,开始四处搜查起来。 徐天常则走到主位上,四处看了看找了找,终于在右手边的一个小箱子里发现了赵大帽子说的“罗盘”,他将罗盘收了起来,又四下看了看。那亲兵队长这时和几个兵士抬着两只大箱子走过来,对徐天常说道:“徐将军,这是我们搜查这些土匪的仓库时发现的,想不到这一伙小小的土匪,竟然藏了这么多的金银珠宝,王爷命我们听从张管家和徐将军的吩咐,现在张管家不在,不知将军觉得应该如何处理?” 他口中的张管家自然就是张谨言,张谨言在王府身份比较特殊,是老王妃李洪愿一手带大,又和完颜雍是一起生活,关系非同一般,但他并没有什么官职在身,于是完颜雍就先命他总管王府内的大小事务,因此众人都称呼他为管家。至于徐天常的真实身份,那也是除了完颜雍、张谨言和布萨虎三个人之外没有一个知道的,连老王妃李洪愿都被瞒着。众人也都一直是以为他是从前线回来的完颜雍认识的一位将军而已。(。) 第八十七章 双头人参(中) 徐天常打开箱子看了看,见到里边满满当当的全都是各种珠宝和大块的金银,想来这些土匪不知道劫掠了多少。他合上箱子,说道:“今天大家都辛苦了,一会儿你把这些金银拿出一半,给大家伙分一分,不要忘了山下的那两个弟兄和谨言那边的人,剩下的一半带回去,交给王爷处置。” 那亲兵队长一听,心中是高兴万分,没想到这一趟出来,竟然能够捞到这么大的好处!那些金兵也都是喜出望外,一半的金银就是这一整箱啊,虽说要三十个人去分,但一个人能够分到的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了,哪里能够不令人高兴? 徐天常又接着问道:“我们有兄弟伤亡么?”那亲兵队长急忙回道:“有几个挂彩的,但伤的都不重,没有战死的。”徐天常点了点头:“那就好。我看时候也不早了,大家就动手把这里收拾一下,今晚在山洞里将就一晚上,明天早上我们再回去。”那亲兵队长急忙答应下来。 于是众人一起动手,把山洞里的尸体全部抬了出去,将打翻的桌椅也都收拾了一下,就着后厨还有的饭菜吃了一些,又安排的岗哨,便各自寻了地方去休息了。 到了早上,一行人抬着两大箱金银,徐天常又割了许大马棒的人头,找东西包住,放了一把火将寨子烧掉,便和众人一起往回下山而去...... “什么?你真的把许大马棒杀了?”赵大帽子依旧是有些不相信。徐天常将头颅往地上一扔:“赵大哥自己看,这人头可作不得假吧?”赵大帽子看了看,果然是许大马棒的人头,顿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师父,您可看到了?许大马棒伏诛了,您的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息了!”随着赵大帽子的这一跪,那些采药的参客们也都纷纷跪了下来,哭声一片。 等众人的情绪稳定了一些,徐天常才又取出罗盘,递给赵大帽子道:“赵大哥,这是你当时提到的罗盘,我也给你带回来了。”赵大帽子抹了一把眼泪,接过罗盘仔细看了看,点头道:“嗯,果然是师父的遗物,兄弟,这次你真的帮了我们大忙了。”他收起罗盘,取出一只锦盒,交到徐天常手中:“好兄弟,这是那千年双头人参,你拿走吧!” 接过锦盒,徐天常打开来看,就闻到一股异香扑鼻而来,光闻着这味道就让人感到神清气爽,十分的舒服。只见里边躺着一只黄金灿灿的人参,这支人参大约尺许来长,通体透着金黄色,最神奇的就是它有着两个头,但身体却是连在一起,令人不得不惊叹于上天的神奇。 将双头人参收好,徐天常又命人端上来一百两黄金,说道:“赵大哥,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不要推辞。”赵大帽子连连摆手道:“使不得兄弟,这可万万使不得!区区一棵人参又何足挂齿,你替俺们报了这十几年的血海深仇,又为这里除了一大害,俺代替大家感激你了!这金子俺是万万不能收的。” 徐天常拉住他的手道:“赵大哥这就见外了,土匪为祸,剿灭他们本就是官兵的职责,这支人参如此贵重,又是尊师用命换来的,莫说是一百两黄金,只怕一千两也未必够得上它的价值,就请你收下吧!” 看到徐天常如此坚持,赵大帽子也只好将黄金收下:“那好吧,俺就收着了。”徐天常笑了笑便告辞道:“赵大哥保重,那我们就走了。”双方拜别之后,徐天常领着人越过山头,向山口进发。 才到半路,就看到张谨言带着人正往这边来着。“三弟!”“二哥!”双方一见面,都是显得十分激动。 “二哥,我正带着人要去找你们呢!你们这是?” “哦,三弟,那伙土匪已经被我们剿灭了,我已经拿到了双头人参。你看!”说着,徐天常取出锦盒就给张谨言看。 哪知张谨言也取出了一只锦盒,笑着打开来说道:“二哥,你也看看这是什么!”徐天常定睛一看,张谨言手中的锦盒里也躺着一支黄金灿灿的双头人参!看那颜色和大小,似乎比自己的这一支还要好上一些! “三弟,你这是?”徐天常简直不敢相信,开始时寻找的千难万难的双头人参,这会儿竟然成了烂大街的萝卜了吗?一下子有了两支!这真的叫他无法相信。 张谨言这才将人参的来历解释了一遍:原来在长白山南麓,有一家大户人家,乃是做药材生意起家,他们专门从长白山和附近的采药人和药农手上收购各种药材,再倒卖出去,发了大财。但这户人家的心也十分的黑,这倒买倒卖之间,专门欺负药农,压低价钱,若是敢有异议,就会被他们的家丁暴打,抢走药材,再丢下极少的银两。药农们都是敢怒而不敢言。等他们倒卖出去,反而又抬高价格,可以说,整个长白山的药材生意,有一大半都被这户人家给垄断着。张谨言也是听附近的一些药农说起,这户人家在数年前偶然得到了一支千年双头参。 得到这个消息,他不禁高兴万分,带着人就来到这户人家的家里,道明了来意之后,张谨言提出要买这支人参,哪料他们竟然开出了一万两黄金的天价!张谨言虽说有钱,但也不愿被这么当做冤大头来宰,更何况他又没有这么多,若是说说一千两以内他还能去想办法凑一下,一万两的黄金,这都比一座城池一年的税收还要多了!但这户人家的主人却放出狂言,没有一万两金子,想要拿走双头参那就是做梦! 这一下可将张谨言给惹恼了!他带着人气哄哄地离开了,但人参却不能不要啊!于是他把心一横,对于这样为富不仁的大户人家,他也决定了,将他们满门屠戮,也要夺得双头人参!于是说干就干,当天晚上,张谨言就带着士兵杀进这户人家,将他们满门的人口全部杀了个干净,夺到了这一支人参。 听完之后,徐天常不禁一阵默然,虽说他们当时的确十分需要这支人参,但这么灭人满门,确实有伤天和。可张谨言也是为了独孤剑,自己也不便去指责他什么,也就只能沉默不语了。 张谨言看到他的神色,登时也明白了自己的这位二哥心中所想,当即劝道:“二哥,我知道你于心不忍,但对于这种为富不仁的大户,欺压良善,手上指不定沾染着多少命案呢,我将他们杀了,也算是为地方除去一害。再说了,我也将他们的财产分散给了附近的药农们,也算是弥补一些,二哥你就不要这样了。” 徐天常点了点头:“三弟,你看,现在我们竟然有了两支双头参,我看这回是很难用完了啊。”张谨言问道:“二哥,我早上回来时才从留守的人口里得知你们也有双头参的下落了,可那伙土匪你们又是怎么剿灭的啊?”于是徐天常就把昨晚的行动讲给了张谨言,又指着身后的两口大箱子道:“二弟你看,这就是这次的收获,不仅替附近的人除去一害,还得到了这么多的财物。” 张谨言看了看笑道:“二哥就是比我强啊,不仅得到了双头参,还得了这么多的钱财,真不愧是当哥哥的。”直通车摆摆手:“三弟就不要笑话我了,我已经和大家说了,这一半的钱财,让所有人分一下,算是这次跟我们来的酬劳,剩下的一半,你带回去给小王爷。”他随即压低声音在张谨言耳边说道:“我们所图谋的事情,没有钱财支持也不行,这些虽然不多,但好歹也算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将来等事成之后,你一定要多劝说小王爷,让他与大宋划长城而治。”(。) 第八十七章 双头人参(下) 这些个事情,张谨言自然也是清楚得很,他们当时结拜的时候,已经说得十分明白,仿前朝的事情,长城之内为大宋治所;长城之外尽为大金天下,双方届时再结为兄弟之国,互不侵犯。张谨言点头道:“那好,这些金银我就代王爷谢谢二哥了。” 众人回到山口,张谨言将另一支双头参也交给徐天常道:“二哥,这支你也拿回去给大哥用,一定要将大哥给治好啊!”徐天常也没有推辞,毕竟这种天材地宝多一支对于独孤剑的伤势来说就多了一分把握,就算当时用不着,但到后期的恢复时,这么一支人参对身体来说也是大有裨益的。 这时张谨言又拿出了一大包的药材,递给徐天常道:“二哥,这些都是从那户人家里找到的,比较名贵的药材,有鹿茸、灵芝、细辛、龙胆各种长白山的珍贵的药材,你都带回去,看看大哥能不能用得上。”徐天常接了过去,将包裹系在身后,说道:“那好,三弟,这次的事情还是要多谢你了,若是没有你带兵前来,光靠我一个人,只怕很难找到双头人参的。” 张谨言笑了笑道:“二哥这话就见外了,我们兄弟之间哪用得着这样,若是小弟有什么事,只怕大哥和二哥也是一样会努力去奔走,想办法为小弟治疗的。”徐天常点了点头,这句话倒是一点不错,毕竟是自家兄弟,若是真的有什么事情,他们做兄长的,又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那好,三弟,闲话我也就不多说了,趁着天色还早,我就先走一步了。”徐天常拉着自己白雪骥的缰绳说道。张谨言点了点头:“嗯,那二哥就快些回去吧,大哥的伤势早一点康复,我们也好早一点放心。不过二哥,等二哥痊愈了,你一定要派人送信告诉小弟一声啊!”徐天常点头道:“好,到时候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两人依依惜别,徐天常跨上宝马,一抖缰绳,白雪骥一声嘶鸣,发力向前跑去,瞬时间就没了踪影。张谨言看了看手下的人,也大声道:“好了,这边的事情也完成了,我们也该打道回府了,你们把那箱金银分掉,剩下的也保管好,回去交与王爷处置!”那些金兵顿时欢呼一声,就急忙抓起金银往自己怀里揣去,张谨言笑着看着这一切,却是没有再说什么...... 徐天常是一路快马加鞭赶回鄂州,那边的张琳心拿到天山雪莲王之后,同样也是昼夜不停、风尘仆仆的赶路。说来也是巧,天山距离鄂州要比长白山还远上数百里,但由于徐天常在辽阳城遇见张谨言等人,一起前往长白山,耽误了一些时间,最后反倒比张琳心晚回来了两天。 不过好在并没有误了一个月的期限,张琳心是二十五日后回到鄂州的,而徐天常则用了整整二十七天。乘船过了大江,徐天常绕道南门进了城,来到小院,直接夺门而入!看到徐天常回来了,张琳心、李瑶、王佐和古大夫都是十分高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信阳城将背上的包裹往桌子上一放,端起茶杯咕咚咕咚喝了几口茶。 几个人都盯着徐天常的动作,心里却是焦急异常,李瑶更是直接夺过他手中的茶杯问道:“天常哥,到底怎么样?双头人参找到没有啊?”徐天常这才从怀里取出了那两只锦盒,笑着道:“你们看!” “这是......啊?竟然有两支?”打开盒子之后,几个人都被惊住了,原本以为他能带回来就已经很满足了,现在不仅将双头参带了回来,而且一下还带来了两支!古大夫仔细端详了一番才道:“嗯,都是上等的好山参,依老夫的经验来看,这支颜色深一些的至少要有一千五百年的药龄了,那一支也不差,一千二百年也是要有的。” “太好了,徐将军也及时赶回,加上张姑娘已经将雪莲王也带回来了,看来这下独孤少侠有救了!”王佐抚掌笑道。 “古大夫,现在两种药材都齐全了,是不是就可以动手为独孤哥哥疗伤了啊?”张琳心开口问道,一双美眸不住地在双头参上看着。古大夫摩拳擦掌,接过那支一千五百年药龄的双头参:“好,我现在就去熬制,就用这支吧,那一支先留着吧。”拿着药材就往厨房而去。 等古大夫进了厨房,几个人则来到里间去看独孤剑。此时的独孤剑面色依旧十分苍白,看上去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完全不似当初意气风发的模样。徐天常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心中也是转过万千思绪,自己的这位义兄为了杀掉南宫灭,竟然不惜自己的性命也要与之同归于尽,可现在竟然成了这副模样,让人唏嘘不已。若非这次有这位古大夫的帮忙,加上自己和张琳心又带回药材,只怕众人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丧命了。 也无怪乎张谨言知道独孤剑是拼了性命去杀南宫灭之后,反倒责备着说,应该让完颜雍出手想办法,哪怕是下毒暗害,也比让独孤剑与之拼命强得多。他这一番罪,可受得大了去了。 一个多时辰之后,古大夫端着一碗奇香扑鼻的金黄色的汤药走了进来,他将碗递给张琳心说道:“药已经熬制好了,就劳烦张姑娘快去给独孤少侠喝下吧。”女孩接了过去,看着这一碗救命的奇药,舀起一勺,小心地吹了吹,看着不烫了,再喂到了独孤剑的唇边.药流入他的口中,过了好半晌,才看到他的喉头缓缓的动了,药汤被这么吞咽了下去。众人一见,都暂时松了一口气了。 女孩就这么一勺一勺的喂着,差不多用了半个多时辰,才算将这满满的一碗汤药给独孤剑服下。古大夫又从药箱中取出一只装满金针红色布袋,走到床边,双手捏住一根又细又长的金针说道:“喝了这千年双头人参与雪莲王合制的奇药,再配合我这些日子以来不断的针灸,相信独孤少侠应当会很快就醒过来的!”只见他出手奇快,片刻之间就将金针扎满了独孤剑的各处穴道。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日头都有些偏西了,应该是药效结合着古大夫的针灸起了作用,众人看到独孤剑的双目微微一颤,缓缓地睁开了!昏迷了一个多月的他在此时终于醒了过来!看到醒过来的独孤剑,众人都是十分高兴。张琳心更是喜极而泣,眼眶发红,眼泪不停的在眼眶打转,脸上却是露着开心的笑容:“独孤哥哥,你、你终于醒了!” 独孤剑此时似乎还有一些迷糊,没有完全搞清楚状况:“我、我好像睡了很久......琳儿,你怎么哭了?二弟,弟妹,你们怎么在这里?王将军,你也来了?”张琳心此时也是悲喜交错,泪眼婆娑,泪水穿透了这些天来的痛苦和担忧:“独孤哥哥,我、我还以为你活不过来了呢,老天有眼,谢天谢地,你总算是醒过来了。” 看着女孩的样子,独孤剑想抬手去安慰她,却感觉臂逾千钧,有些抬不起来,只能开口道:“好了,我这不是没事了吗,琳儿,不要哭了。”听到他的这一番话,众人也都能够知道他已经恢复了神志,古大夫又替他把了脉,看出他已经没有了大碍,只是还需要修养几天,就可以痊愈了,便冲众人点了点头,示意他已经没事了。 王佐感到十分欣慰,哈哈大笑道:“两位能够重新相聚,真是可喜可贺!古大夫,我看我们还是出去吧!”古大夫捋着胡须笑道:“呵呵,王将军言之有理,我们就不留在这里碍手碍脚了。走,王将军,我们去痛饮一场,好好庆祝一下,哈哈哈哈!”说罢,王佐和古大夫两人就携手走出了房门。(。) 第八十八章 宝图下落(上) 徐天常和李瑶也对视了一眼,笑道:“大哥,那你就先喝张姑娘好好说会儿话,有什么事情等你们聊完,我们再叙也不迟。”李瑶也笑着说道:“是啊大哥,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两个了。”两人又冲张琳心笑了笑,便也缓步走了出去。屋内瞬时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独孤剑和张琳心两个人。 独孤剑扭头四下打量了一番,依旧是有些迷糊,开口问道:“琳儿,这是在哪里啊?”张琳心冲他微微一笑:“独孤哥哥,这是在鄂州城里的一处小院子,你在这里都睡了一个月了。”独孤剑听罢心中一惊:“什么?我竟然睡了这么久?”看着女孩那憔悴清瘦的样子,独孤剑不知道她这次为了自己又吃了多大的苦,心中也是十分的心疼不已:“琳儿,你瘦了。”女孩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脑袋微微垂了下去,反而让人看着越发的俏丽动人,那美丽的容颜里使人心动不已,雪白的肌肤中却缺少了一丝血色,像是结了冰一般,独孤剑也感到十分的心痛,想要伸手去摸一摸,却是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女孩见状,急忙抓住他的手:“独孤哥哥,你的伤还没有好,就不要乱动了。”说完,两个人对视了良久,却都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似乎有千言万语,可这会儿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过了好半晌,女孩看他的气色好了不少,才将他扶了起来,靠着床头坐着,自己则慢慢将头贴在他的胸膛上,轻轻的道:“独孤哥哥,我真的好害怕,我好怕失去你,怕你再也醒不过来。”独孤剑的一只胳膊抱着女孩,叹了一口气,有些内疚的回道:“琳儿,我知道,我都能明白,这次你也一定为我受了很多苦。”说到这里,女孩又想起了这一个多月来的事情,眼泪又十分不争气的流了出来,想要说些什么,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独孤剑缓缓低下头,凝视着女孩,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琳儿,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做着一个梦。你知道吗琳儿,我梦见我娘了......”张琳心眼中还含着泪花,却挤出一丝笑容:“你娘一定很美吧独孤哥哥。”独孤剑带着笑意,淡淡地回忆着:“我五岁那年就没了娘,这些年来,对她的印象也开始有些模糊了。自从懂事起,我就一直跟在师父身边。不过琳儿,我觉得,现在仔细想一想,我娘她在我的梦里长得、长得似乎有些像你。” 他一边说着,脸上带着欣慰和幸福,一边慢慢地回忆着:“我就像回到了很小的时候,那时我连走路都还走不稳,我娘就一直扶着我,跟在我身边......”女孩听着独孤剑的话,脸上也露出一股娇羞之色,红晕布满了她的双颊:“独孤哥哥,只要你不嫌弃,琳儿愿意一辈子跟着你,陪着你,我们永远不分离......” 独孤剑听罢,心中一阵激动,看着女孩柔声唤道:“琳儿,我......咳咳咳!”谁知这一下却引得他气血一阵翻涌,连连咳嗽。女孩急忙起身,扶着他躺下:“独孤哥哥,你的伤势还没有痊愈,快些躺下,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我们慢慢再说。” 独孤剑的脸上也是一片潮红,用力一把拉住女孩的手说道:“琳儿,你别走!”张琳心看着他温柔的回道:“嗯,独孤哥哥,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陪着你!” 天色也越来越晚了,月色之下,疲惫的生灵们都渐渐陷入梦中,幽暗的色彩遮住了云朵,月光洒落下来,如同夜晚的阳光一般,照亮了各处。星辰隐入了风的歌声之中,那无底的寂静盛开着,直到一夜过去。梦幻中,是无尽的彼岸花开,月如雪,最美丽的旋律是云层中的寂寞。沉睡的曙光,还在地平线以下,随着风声,渐渐露出端倪来.烛光已渐渐烧尽,而张琳心则就这么依在床榻边上睡着了。 当清晨的第一抹霞光洒在了窗头的时候,早起的鸟儿也在歌唱着。经过一夜休息的独孤剑缓缓醒转过来,听着窗外的鸟鸣声,看到趴在床前沉睡的女孩,他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抚了抚她的脸颊。女孩被这么一动,立刻清醒了过来,见到独孤剑已经能够自己缓缓地活动,她也是十分欣喜:“独孤哥哥,你感觉好些了吗?” 独孤剑慢慢坐了起来,伸了伸手,又动了动腿,舒活舒活了筋骨,顿时感到全身都好了许多:“嗯,这雪莲王和双头人参熬制的汤药果然神奇,我现在感觉自己已经完全恢复了,全身的筋脉不仅和好如初,而且似乎隐隐还有更加稳固的迹象。全身上下神清气爽,连内力都有要提升的感觉。只是在床上躺了这么多天,实在有些气闷,琳儿,不如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看到独孤剑的气色已经好了许多,女孩自然不想忤了他的意思,点头答应后便扶着他下了床,慢慢走出门,来到院中活动。 两个人在院子中转了两圈,就看到东厢房的门“吱呀”一声也打开了,只见徐天常扶着李瑶慢慢走了出来。这时候李瑶已经有了差不多七个月的身孕了,肚子也是圆鼓鼓的,脸型也胖了差不多一圈,走起路来也是慢慢悠悠的。他们看到剑心两个,笑着打招呼道:“大哥,张姑娘,早啊!” 剑心两个也笑着回道:“呵呵,你们也早啊!”随着独孤剑的康复,张琳心的心情也好了许多,看到挺着大肚子的李瑶,她走过去摸了摸,问道:“李姊姊,怀着小宝宝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啊?”李瑶看了看她,又抬头看了看独孤剑,戏谑的道:“你要是真的想知道啊,就快点和独孤大哥成亲啊!那样你就也能感受到了啊!” 女孩脸上顿时一阵绯红:“李姊姊,你再这样,我、我就不理你了!”李瑶急忙拉着她道:“好好,我不说了,不过琳儿妹妹,说真的,你也二十岁了,还是不要再拖了啊。”女孩低着头沉默不语,却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边独孤剑和徐天常就在石凳前坐了,两个人聊了起来。独孤剑昏迷了这么长时间,对于很多事情都不知道,昨晚张琳心又关心他的伤势,也没有和他说那么多。这会儿闲暇无事,也还不到吃饭的点,于是他就向徐天常询问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 徐天常就从自己率军劫营开始说起,说自己是如何发现他们两人,又看到了被打死的南宫灭以及遍地起火的军营,自己又是如何将他和张琳心带出金营。当独孤剑听到南宫灭被自己杀死的时候,眼睛一亮,起身抓住徐天常的双肩问道:“二弟,你确定吗?南宫灭真的被我打死了?”徐天常看着独孤剑那激动地样子,急忙将他按到凳子上:“是的大哥,我确定,虽说当时兵荒马乱的,但我还是让人仔细察看了,后来张姑娘自己也看了,那南宫狗贼确实是气息全无,死的不能再死了。” 独孤剑得到他肯定的答复,心中也是高兴万分,十几年来的血海深仇终于得报,自己父亲和张风的在天之灵也算是可以安歇了。但他仍然有一些不甘:“只是可惜没能将这老贼的狗头带回来,祭奠张世伯和我爹爹。”徐天常笑着道:“大哥就不要可惜了,当时的情况那么乱,你又重伤昏迷不醒,张姑娘也有伤在身,加上外围的金兵正赶过来,哪里还能顾得上那么多?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和三弟交待了,等他打探出南宫狗贼的埋葬之处,一定会起出这老贼的尸首给我们送来的。”(。) 第八十八章 宝图下落(中) “哦,这样也好,等三弟找到之后,到时我们一定要好好祭奠一下那些惨死在老贼手下的人。”独孤剑点了点头说道。“嗯,二弟,你继续说。” 徐天常就接着往下说,先是讲了岳飞如何带兵躲避金兀术的“铁浮陀”的炮击后将这些火炮毁去的,又讲了自己帮助岳家军训练了钩镰枪手,在他北上寻找草药后是如何大破连环马的。这后来破敌之事徐天常虽然没有亲身经历,但昨晚他也听李瑶讲给了自己,于是他就转述给了独孤剑。之后又讲到众人是如何遍访名医来为他治病,却都束手无策。后来还是王佐不知从哪里请来了这位杜神医的高徒古大夫,用“回回丹”保住他的性命,张琳心这才和徐天常两个寻来了雪莲王和双头人参,救得了独孤剑的命。 这一讲,就讲了大半个时辰,张琳心和李瑶两个也坐在一旁,时不时地会补充上几句,把期间发生的事情全部告知了独孤剑。尤其是李瑶,更是将张琳心如何担忧独孤剑的心情放大了无数倍,羞得女孩脸色微微发烫,红晕好久才下去。独孤剑对众人也是十分感激,再次拜谢了一番。 几个人聊得是十分起劲,独孤剑听得也是津津有味,连后厨的人来请去用饭都没有过去吃,而是就让送了过来,露天在外边吃了。又过了一会儿,就见王佐和古大夫两个人联袂而来,几个人见礼之后,古大夫就替独孤剑又把了把脉,确认他的伤势已经没有大碍后,捋着胡须说道:“独孤少侠已经基本上痊愈了,只要再静养上三五日,伤势就可以尽数复原,而且这一次也算是因祸得福,那雪莲王和双头人参药效强劲,独孤少侠的内力也会大增,要不了多久,就能够与那些一流高手比肩了。” 几个人听了,都是十分高兴。徐天常又问道:“古大夫,那依您这么说,要是我大哥再把另一支双头人参给吃了,那他岂不是就能成为绝顶高手了?”古大夫笑了笑道:“话虽如此,但这等天才地宝乃是十分难得的,关键时候是救命之物,内力可以慢慢修炼,但人命才是最宝贵的啊。” 独孤剑率先点头:“嗯,古大夫所言不差,我已经服食了两大奇宝,这支双头人参还是先留着吧,说不定以后还能用得上。二弟,我知道你的意思,好意我心领了。”徐天常也就没有再纠结这一件事情:“那好,那就先把这双头人参收起来,以后用得着了再拿出来。”又转头看向古大夫:“不过古大夫,这次我还带回来那么多的灵芝鹿茸之类的上等药材,还请你开一些调理的方子,把能用的都用上,好让我大哥早日痊愈。” 古大夫点头答道:“这是自然,诸位请放心,老夫一定尽心尽力,让独孤少侠早日完全恢复!”“那就有劳古大夫了!”众人齐齐谢道。 之后的几天,独孤剑在古大夫开的药方的调理下,渐渐地好了起来,再加上他自己又一直坚持用内力修补筋脉穴道的损伤,吸收了雪莲王和双头人参合制的奇药的大量精华,不仅很快就生龙活虎,而且功力也增长了许多,至少已经有了无虚大师、郜广远等人八成的水平。若是此时他再碰上南宫灭,即便打不赢,但自保也是绰绰有余,想要走的话,只怕南宫灭也留不住他。 而前线的情况也稳定了许多,金兀术自从“铁浮陀”没有建功,反而被岳飞派人全部封死炮口,推入河道之后。又调来了“连环甲马”,虽说先是小胜一阵,却被岳飞命令徐天常训练的钩镰枪手和藤牌手打得大败亏输,三千连环马尽数折损在了阵前。 岳飞则趁势率兵冲杀,不仅夺回了丢失的城池,反而还将战线往北推进了数百里,一直打到信阳城。金兀术不仅未立寸功,反而还损兵折将,丢失了数座城池,他只好命人守住颍蔡一线,自己则带领小部分人马返回开封城,又从后方调来大批军马准备再战。一时之间,金兵士气低落,不敢与岳家军再正面交锋。 而东线的韩世忠元帅也趁势向北推进,与张俊、刘锜等元帅一直打到应天府一带。金人闻之震动,不少来到中原的贵族纷纷向北逃亡,唯恐做了宋军的俘虏。宋金两国的又一次交锋以韩岳等元帅的胜利而告一段落。 到了五月下旬,金兀术不甘心失败,又亲统大军再次南下,兵分两路再次攻宋:他以山东聂儿孛堇和河南的李成为左右翼,取道汴京向两淮进军。又命右副元帅完颜撒离喝统帅西路大军,自同州攻打陕西吴璘的兵马。吴璘收拢兵马,在泾原一带阻击金兵,连胜数阵,将完颜撒离喝打得是大败亏输,连续后撤。 而东线的金兀术经过上一次的失败,便不想与岳家军正面交锋,改道向东,直扑顺昌!此时的顺昌城中只有刘锜元帅所部的“八字军”约两万人和知府陈规以下数万顺昌的军民,与十余万的精锐金军比起来,守军的力量十分薄弱,顺昌城告急! 岳飞得知消息后,急忙命令张宪、姚政二位将军率军东进,救援顺昌。而徐天常也自告奋勇,带着麾下的五百骑兵日夜兼程,赶赴顺昌前去救援!整个中原大地,又一次陷入了战火之中,宋金两国数十万的军民再一次厮杀了起来! 徐天常率军离开之时,把李瑶留在了鄂州,毕竟她此时已经有了七个月的身孕,行动十分不便,鄂州城在大江南岸,未遭战火侵袭,还是比较安全,徐天常也比较放心。那位古大夫又停留了两天,看着独孤剑痊愈后,又为李瑶开了几副安胎的药方,才飘然离去。 独孤剑和张琳心送了古大夫离开之后,便也就打算向岳飞辞行,前往洞庭湖寻找神秘的天王帮,想要找回“山河社稷图”。这时候的岳飞已经是在整军备战,准备亲率大军北上,想要一举收复中原!剑心两个来到宋军大营,却没有看到岳飞的踪影,一问才得知他已经到江北去勘察路线了,大约要到明天或是后天才能回来。两个人有些怏怏不乐,只得先行返回鄂州城去。 虽说这个时候江北已经打得是难分难解,但却并没有影响到江南的这些地方,除了各处的军民一起向前线运输粮草辎重以外,大部分的百姓依旧是安居乐业,继续着自己的工作。剑心两个返回到鄂州城中,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百姓,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独孤剑不禁叹道:“琳儿,比起江南的百姓来,我觉得鄂州的百姓过得要更好一些。岳元帅的军纪严明,手下的将士没有盘剥压榨百姓的现象,加上这里的地方官也在元帅的统管之下,也都是尽心尽力为百姓做事,这才是万民归心的根本啊!” 张琳心一边走一边向四处看着,听到独孤剑的话语,她也极为赞同:“是啊独孤哥哥,你不知道,我爹在世的时候,也是经常向皇帝提出各种利国利民的建议,只可惜许多都被秦桧那个狗贼给否决了,我爹也就只能在自己能管辖到的地方给予百姓们方便,可是……”说到这里,女孩却是勾起了回忆,一时间怔怔的看着远处,没了话语。(。) 第八十八章 宝图下落(下) 独孤剑顿时觉得有些奇怪,急忙转头去看,只见女孩站在原地,双眼看着前方,眼珠子却是没有聚焦,正出神的不知在想些什么。但独孤剑心里也知道,她十有**又是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正要出言安慰,却看到旁边的一家首饰店里的柜台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首饰。他心中一动,闪身进入了店中,从柜台上拿起了一只通体碧绿的钗子,那是一只十分名贵的九凤钗。 原来独孤剑在外边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这只钗子,他也知道女孩一直戴着的那只普通的玉钗已经很旧了,这会儿遇到了这么一只好看的钗子,他又岂有不买来送给女孩的道理? “老板,这只钗子多少钱?”独孤剑拿着钗子问道。 “客官真是好眼力,这可是我们店里十分稀有的精品,难得客官这么有心,就承惠二两金子。”这首饰店老板长得就是一副奸商的样子,独孤剑也知道这钗子再怎么贵也不值二两黄金,但他也不愿多讲价钱,直接从怀中取出两锭一两的黄金,放在柜台上,拿着九凤钗就飘出了首饰店。 这一来一去不过片刻的功夫,就连张琳心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只觉得一阵风飘过,独孤剑就走到自己近前,抬起手,将一只钗子戴在了自己的发际。然后女孩就被独孤剑拉着手来到首饰店门前的一面铜镜前:“琳儿,好看吗?” 女孩看到戴在头上的九凤钗,心中也是十分高兴,但看到街上这么多人都在看着自己,又有些害羞,浅浅一笑,低声答道:“嗯,好看。”拉着独孤剑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里。回到小院之后,女孩戴着的新钗子被李瑶看到,自然又免不了被一番调笑。但这一次她倒没有着恼,反而和李瑶是有说有笑的玩闹了起来。 吃过晚饭,三个人就坐在院子里又闲聊了一阵,张琳心又陪着李瑶走了几圈,两个人就返回屋里早早地睡下了。独孤剑则是又练了一会儿剑法,回屋又运行了几遍内功心法,方才躺下睡觉。 次日一大早,就有一名兵士前来报信说王佐请他们前往北门外的码头相见。于是剑心两个便知会了李瑶一声,跟随那名兵士出了门,来到码头。 鄂州城北门外的码头边,水花不断拍打着河岸,云层倒映在水中,再加上阳光的照射,霎时间显得十分好看。伴随着阵阵清晨的暖风吹拂着水面,众人都只觉得十分舒适。那断了一臂的王佐就伫立在河岸边,背对着阳光,似乎陷入了思索一般。独孤剑忽然觉得他的身影映在晨光之中,显得却是十分的高大。 看着王佐的背影,剑心两个互相点了点头,高声喊道:“王将军!”王佐缓缓转过身来,看到他们两个,脸上露出笑容,走上前几步说道:“独孤少侠,数日不见,从你的气色看来伤势已经好了许多啊。”独孤剑答道:“多谢王将军关心,这次还是多亏了将军找到了古大夫,不然在下还未必能够好的这么快呢!” 王佐笑道:“独孤少侠吉人天相,就算是没有我,相信也一定能够康复的!”张琳心抢先问道:“看样子王将军是在这里等了有一段时间了吧?不知有什么事情啊?” 看着两人都在望着自己,王佐开口问道:“独孤少侠,是不是打算回衡山了啊?”独孤剑点头答道:“不错,在下的确准备先回衡山一趟了,这次出来了大半年了,本派有许多事情还需要我回去处理,而且我也十分想念家中的师弟妹们。我打算先回去看看,然后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听完独孤剑的话,王佐点点头,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如此甚好,在下有一事想拜托二位。”张琳心急忙问道:“不知王将军所托何事?只要我们能办到的,一定会想办法去做的。”王佐看了看两人:“在下想请二位顺路去洞庭湖一趟。” “洞庭湖?”独孤剑和张琳心对视了一眼,心中立刻就有了计较:数月之前,岳飞不是恰好就派了王佐前往洞庭湖去打探天王帮的情况吗?只是这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两个人也没有来得及向岳飞追问,也不知道关于天王帮的情况他们调查的怎么样了。原本独孤剑与张琳心商议就是要等此间事了,就前往洞庭湖的,毕竟张如梦已经去了好几个月了,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但自从他们从华山返回,在汉川县遇到师弟卢青之后,独孤剑愈发的思念山上的众位师弟妹。故而前几天他与张琳心商议,就打算向岳飞问清洞庭湖的情况之后,先回衡山一趟,再带上师弟妹们,一起前往洞庭湖查找宝图的下落。可此时王佐却忽然间提出要他们两个先行顺路到洞庭湖一趟,这不得不让他们心中生疑。 两人没有继续追问,而是齐齐看向王佐,只见他陷入了回忆与沉思之中,悠悠的说道:“这件事情说来就话长了,还请二位先听我慢慢讲来……” “十年前,钟相在洞庭湖起兵,抗击贪官污吏的横征暴敛和那些溃兵游寇的劫掠,他的初衷其实也是好的。后来钟相自称楚王,义军拥兵十余万,东拒赵宋,北抗金兵。后来楚王被暗杀,义军又公推龙阳人杨幺为首领,继续与官兵作战。之后的数年间,义军发展十分迅猛,连战皆捷,朝廷知道后是万分的恐慌,多次派兵镇压却都是惨败而归。到了绍兴三年,杨幺又立了钟相的少子钟子义为太子,自己则是自号为大圣天王,重新建立了大楚政权。” 独孤剑听得入神:“这些事情在下当时也有所耳闻,他们最开始的时候确实只是为了抗击横征暴敛和烧杀劫掠,可后来却又和伪齐联手,想要颠覆我大宋,而且据我所知,杨幺、钟子义等人后来也是极尽骄奢淫逸,并非全是为了百姓。”王佐却没有正面回答独孤剑的话,而是继续幽幽地说道:“五年前,朝廷将岳元帅调到洞庭湖去剿灭义军,岳元帅用兵如神,恩威并施,很快就将天王的兵马打得是溃不成军。天王和太子被俘后也遭到了朝廷的杀害,义军被镇压之后元气大伤,所剩兄弟不足十之一二,连作为中坚力量的摩尼教教众也损失惨重。只有天王的少公子杨瑛在外学艺,幸免于难。” 张琳心也接口道:“嗯,岳元帅镇压洞庭湖叛乱的事情我也知道,而且独孤哥哥,你不是也前去帮忙了吗?”独孤剑没有说话,而是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但他仍然有所怀疑,所以笑着道:“王将军,请你继续说吧。” “少公子得知惨讯,连夜赶回洞庭湖,重新聚集散落四处的弟兄,在教中的元老支持下,将摩尼教改名为天王帮,将弟兄们又重新组织了起来。帮主武艺高强,胆识过人,天王帮在他的带领下,日渐兴盛.”说到这里,王佐叹了口气:“只是帮主日夜不忘岳元帅杀父之仇,岳家军和义军更是仇深似海,众家兄弟日夜苦练,就是想有朝一日能够杀了岳元帅,将岳家军也全部打散。于是,我便自愿潜伏到岳营中,准备刺杀岳元帅。” “什么?王将军你?”剑心两个都是大吃一惊,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王佐竟然还有这么一层身份!王佐黯然地笑了:“不错!我便是天王帮四位使者中的前使!”独孤剑却又是有些疑惑又是不解:“那为何王将军……”张琳心则一下子猜到了其中的缘由,笑道:“我猜想一定是王将军接近岳元帅后,发现岳元帅乃是一个精忠报国、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于是反而被岳元帅折服了,对吗?”王佐则冲她赞许的点点头:“不错,岳元帅光明磊落,一心只为恢复我大宋河山,乃是民族的栋梁!我王佐对元帅是心悦诚服,又如何能够蓄意加害?”独孤剑也击掌赞叹:“王将军深明大义,也不愧是堂堂正正的汉子!”(。) 第八十八章 宝图下落(续) 王佐接着说道:“今年年后,元帅也不知从哪里得到了一些关于天王帮的消息,就命我和杨钦将军带人到洞庭湖去打探一番。关于这件事情,元帅没有细说,我也不能多问,心中却是十分为难,但又无法拒绝,只好和杨将军带着人前往。一路上我一边拖延时间,一边想着对策,却是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又实在是不明白元帅此举究竟是何用意。” 剑心两个对视一眼,心中均是想道:“你自然是无从得知,这件事乃是我们告诉了元帅,那‘山河社稷图’极有可能就在你们天王帮手中,此图关系重大,元帅岂有不重视的道理?”只是这番话暂时还不能告诉他,因为二人这时候还不知道王佐跟他们说这些究竟是打算做什么? “鄂州到洞庭湖,不过五六日的路程,却被我一拖再拖,走了十天都还没赶到,连杨钦将军都起了疑心,他因为是被太子等人欺辱,加上元帅的劝说才背离天王,投入元帅的麾下,与我的情况并不相同,自然是不知道天王帮的事情。因此他是一直催促,我这才加速赶赴了洞庭湖。因为不知道元帅的打算,我自然也不能引着众人真的去找天王帮的踪迹,而是将大家一直往湖东岸去引,让他们误入歧途。我则是趁着一个机会,留下暗号,请帮主前来见面。” “当晚我就见到了帮主,将此次前来的事情禀明于他,但帮主也猜不透元帅的用意,只是命我务必不能泄露本帮的所在和帮中的机密,便连夜离开了。我得到帮主的命令,自然只能执行,与杨将军调查了两个月有余,期间因为我的各种掣肘,大家是一无所获。刚好这时候又恰逢金兵南下,于是我就和杨将军连夜赶了回来,元帅听了我们的回报,因为正要和金兵作战,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就让我们回去整军备战,准备与金兵交锋。” 独孤剑和张琳心点了点头,怪不得这几次见了岳飞,他也没有再提这件事,原来是这么个原因。王佐却没有看到二人的神色,极为头痛的续道:“唉!只可惜帮主不能理解王佐的苦心,我是两头去帮忙,却两面都没有落到好。元帅虽说没有因为这件事对我产生什么看法,但有时说起来总会觉得有些遗憾,而我却不便多说什么。那边帮主却是依然执意要对元帅不利,上次在湖边我曾力劝帮主,却不想被曹左使痛斥了一番,帮主却什么话都没有说,想来必定也是对我有意见了。最近,帮主又策谋了一个计划……唉!王佐身处其中,真是实在感到左右为难!”独孤剑又看了看张琳心,开口向王佐问道:“不知将军想要让我们做些什么呢?” 王佐开口恳求:“我想请二位去洞庭湖天王帮总坛,向帮主转告王佐的心意,并劝说帮主打消刺杀岳元帅的念头。我们帮主终归是深明大义之人,以两位的大智大勇,我相信一定能够劝说成功,使帮主不再想着报仇。”听到这里,独孤剑很是感触,抱拳答道:“将军放心,独孤剑一定竭尽所能化解贵帮与岳元帅之间的仇怨!” 得到独孤剑的承诺,王佐大喜,超二人拜道:“多谢独孤少侠,我果然没有看错人!此外,帮主一直在寻找一幅‘山河社稷图’,此图标明了中原的各处要隘,是一幅极为重要的军事地图。我听闻帮主已经得到了,如有可能,还请少侠一定要劝说帮主将此图交给岳元帅,以助元帅收复中原的大业。” 张琳心惊讶地问道:“王将军,‘山河社稷图’如今真的在贵帮的手中?”王佐顿时有些疑惑:“莫非二位知道这幅地图?” 剑心两个对视一眼,独孤剑答道:“王将军,事到如今,你对我们是坦诚相待,我们也就不再瞒着你了。其实贵帮主与我们也算是有过两段交情了,而且从我们与他相遇的一些事情猜测,也看出了一些端倪。”他就将华山下杨瑛装成采花大盗的事情以及上泉山庄发生的事情详细的告诉了王佐。“……事情大致就是这样的,加上我们之前在长安城救了贵派的右使杨湖先生,他向我们表明了身份,又送了我们一块令牌。根据这些判断,我们才断定宝图是在贵派的手中。” 王佐听完,一拍额头,懊恼的道:“哎呀!我真是大意了,当时就没有想到这一点,二位年前年后多次出入元帅的大营,元帅也正是在当时命我前去洞庭湖的,我怎么就没有往这方面来想。若是当时想到这一点,我就直接找到二位,岂不是省去许多麻烦,此事全都怪我。”独孤剑劝道:“王将军不必懊悔,古人云:亡羊补牢,犹未为晚。我们现在赶过去也不晚,只要能够劝阻了杨帮主,这根本不算晚的。” 张琳心也跟着道:“是啊王将军,既然大家都知道了情况,那我们即刻就启程前往洞庭湖,一定将这件事情办妥!”商议已定,两人就拜托王佐等岳飞回来之后代他们向岳飞辞行,并说明情况,他们两个又返回城中一趟,收拾了一下,并将所有的事情告知了李瑶,请她安心在这里养胎,等他们拿到宝图,就一定尽快赶回来相见。李瑶虽然心中也是十分不舍,自从徐天常上了前线之后,自己也就只能和剑心两个说说话聊聊天,他们这再一走,只剩自己一人,形单影只。但她也是十分识大体之人,明白事关重大,便叮嘱二人要多加小心,就送了他们出城。 来到码头边,王佐早就准备好了船只,从鄂州沿江而下,不消五日,便可以赶到洞庭湖西边的龙阳县,天王帮的总坛就在那边。那江中的水波回荡间,王佐叮嘱他们道:“为防止有外人混入岛上,天王帮总坛防范甚严,要进总坛,须核对口令,两位切切要记住口令。”他想了一下说道:“这口令有两句:‘大圣镇番妖’对的是‘天王盖地虎’;‘华山三千丈’对‘洞庭八百里’,二位一定要牢记于心。” 独孤剑连连点头:“嗯,在下记住了。事关紧要,琳儿,我们就即刻启程吧。”王佐听了接着道:“到了龙阳县后,你们找到一个叫湖口村的地方,那里有一家茶馆,那是天王帮的据点,少侠不是得到杨右使所赠的天王令么?拿给茶馆掌柜看,他自然会带你们上岛。”独孤剑则冲他一笑:“好,我们知道了,王将军多加保重!”王佐也是淡淡一笑:“那就有劳独孤少侠和张姑娘了。” 那边张琳心和李瑶也道了一声别,剑心两个就上了船,船工撑起帆,离了岸沿江向南而去,岸边的王佐和李瑶不住地向两个人摆手......(。) 第八十九章 洞庭之滨(上) 时光流逝在这水波之间,滚滚流动的江水中倒映的全是蔚蓝的晴空。不时地会有飞鸟掠过那遥远的水面,留下一道流星般的痕迹。经过数日的舟车劳顿,独孤剑和张琳心终于来到了八百里洞庭湖。只见那碧蓝碧蓝的湖面,映出了几多美景。张琳心坐在船头,伸手捧起一汪湖水,望着从掌心慢慢漏下的清澈美丽的水滴,心情一下子变得极好,仰头一望,水天一色,那秀丽的景致,却是北国见不到的。 独孤剑伫立在女孩身后,看着她不停的拨弄着水花,笑吟吟地道:“琳儿,今天你的心情怎么这么好啊?”女孩扭头看了一眼独孤剑,伸手拂了拂在风中飘动的青丝,赞叹道:“独孤哥哥,你看这碧波万顷,波光粼粼,久别的江南水乡的景致真的让人感到十分亲切啊!我又怎么会不高兴?” 少时,船只行过君山,女孩指着那峰峦盘结的秀丽山峰道:“独孤哥哥,你看这些山虽然不高,没有我们在中原见到的华山、恒山和嵩山那样雄伟,但小巧玲珑,加上四面环水,竹木苍翠,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对于洞庭湖的景色,独孤剑虽说不能算是烂熟于心,但他不知道来过多少次了,各处的风景也都有所了解,可这会儿听女孩这么一说,他细细望去,顿时也觉得这山山水水的看起来是那么的亲切,不禁感慨道:“是啊,我们出去太久了,都快把家乡的样子忘掉了。”他蹲下身子,伸手捧起一捧湖水,送到鼻间仔细嗅了嗅,笑着道:“从小就是喝着这里的水长大,却从来没有向现在这样留恋的。”他双手一松,水又“呼啦”一声全部落入了湖中。 女孩看着他的模样,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往独孤剑身边挪了挪身子,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说道:“独孤哥哥,等找回宝图,我就陪你一起回衡山好吗?”独孤剑也坐了下来,伸手抚着女孩的青丝,答应道:“好!到时我们一起回去!”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依偎着,只听到湖水流动的声音和船桨拨打水面的声音,远远看去,真像一副美丽的图画!过了一会儿,女孩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看向独孤剑:“独孤哥哥,我刚想到了一件事情,有了一些头绪,你要不要听听?”独孤剑低头看着女孩,有些好奇地问道:“嗯?琳儿,是什么事情啊?” 张琳心咬了咬嘴唇,又思索了片刻,才说道:“独孤哥哥,你还记不记得上个月在华山上的时候,五色教的那个紫袍人和那几个投靠他们的奸细说的话?”独孤剑仔细想了想,回忆起不少细节,自然是还有很深的印象,点头道:“嗯,大致还能想起来不少,不过琳儿,你想到了什么啊?”女孩坐直了身子,盯着独孤剑的双眼说道:“这一个多月来,我们遇到了太多的事情,下了华山我们先是马不停蹄地赶路,之后又自告奋勇的潜入金营打探消息,接着你又因为杀了南宫灭而身受重伤。这一连串的事情搞得我们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他们话中的意思。” 说到这里,独孤剑脸上也显出一股凝重之色,开始仔细回想当时那些人说的话。片刻之后,似乎是有所明悟,他看着女孩问道:“琳儿,你觉得那些人话里有话?”张琳心摇了摇头道:“不,独孤哥哥,你还记不记得,当时那个他们曾经提到说,五色教的教主欺瞒了天下人,让所有人都认为他还是那位急公好义的大侠!还有就是华山上的那些人到死都不敢相信这位教主的真实身份。”独孤剑回想起那晚五色教众人的话语,确实有人说过,点头道:“不错,当时我们心思全都没在这上边,现在想来,他们的话确实十分蹊跷。” 女孩接着道:“是啊,仔细推敲一番,说明当时这位教主十有**就在华山上,而且还是一位赫赫有名的正派大侠。但我们去想一想,能被天下人都敬仰的大侠而又恰好出现在华山上的,只有那一位......” “你是说----方大侠?不,不可能啊,方大侠的为人你我都十分清楚,我们又和他见过几次,绝不可能是他的!”独孤剑摇着头,怎么也不能相信女孩的判断。张琳心也只是一种猜测,毕竟能够符合这种条件的似乎也只有方勉一人。她看着独孤剑道:“独孤哥哥,如果不是方大侠,那还能是谁?全天下还有几个人能够符合这些条件?更何况自从华山出事之后,这半年的时间来,我们根本就没有在再听说过方大侠的任何消息。我不相信,以他的武功,逃不出金兵的包围。” 此时的种种迹象都能表明,方勉确实存在着很大的嫌疑,再加上血书上写下那么多鼎鼎有名的掌门帮主的名字,可唯独就是没有这位誉满江湖的方大侠,这如何能够不让人生疑?要知道,他可是众人公认的天下第一啊!若是能够将他暗杀,那么无疑是对大宋军民和江湖人士的一个十分沉重的打击。 独孤剑的心中也开始动摇了,但他依旧存在着一丝幻想:“琳儿,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发短消息也被那些内奸下毒暗害,根本无力反抗。而那位五色教的教主是跟随金兵一起攻上山的,所以山上的众人才无法相信他的真实身份?” 张琳心答道:“独孤哥哥,你说的这种可能我无法否定,但你觉得除了方大侠,还有什么人能够符合这些个条件的?我实在是想不出来。”这一句话说的一点不错,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也就那么几个,而且几乎个个都榜上有名,被写进了暗杀名单,独独漏了方勉一个,再加上南宫灭当年就是被方勉所击败,他又岂能不对他恨之入骨?又怎么会不让五色教想办法干掉他?难不成是南宫灭想要堂堂正正的去赢方勉一次,报当年的一箭之仇?但这并不符合南宫灭的性格啊? 独孤剑摇了摇头,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并不靠谱,但从自己师父开始,到柳中原、顾枫、郜广远,个个都对方勉称赞有加,而且柳中原更是斩钉截铁的否认方勉会是五色教的教主,郜广远也觉得是五色教想往方勉身上泼脏水,难不成这些成名已久的人物都对方勉看走了眼?这也太过匪夷所思了吧?方勉难道真的能够瞒过全天下的人?无论如何独孤剑都是无法相信这件事的,除非他能够亲眼所见。 “琳儿,这件事我还是觉得另有隐情,那么多的前辈高人,不可能全部都看走了眼吧?再说顾大侠是方大侠的至交好友,任何理由都不是他杀死顾大侠的借口,我不相信方大侠会这么干,这件事情里我总觉得充满着古怪。” 对于独孤剑的话,女孩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因为在她的内心深处,也是无法把五色教跟方勉联系起来的,这二者怎么看都是格格不入,一个天下敬仰的大侠,没有任何理由要去做一个人人唾弃的邪教的教主啊?她忽然间又想到了一种可能:“独孤哥哥,你说会不会是有哪个名声不错,大家也都比较称赞而且还都认识的人是五色教的教主,就像你方才说的那样,跟着金兵上了山,大家见到他,这人表明身份,所以大家猜不敢相信。” “嗯,现在看来,这种解释是最合理了。琳儿,看来我们又有事情要做了。”独孤剑看着女孩说道。张琳心也明白了独孤剑所指的事情,点头道:“那好啊,独孤哥哥,等找到宝图,我们回衡山看看后,就再去查出这个五色教教主的真实面目。”独孤剑用力的握住女孩的小手:“好,到时我们一定要揭露这位神秘教主的庐山真面目!”(。) 第八十九章 洞庭之滨(中) (ps:跪求那些看d版的亲们,我要求不高,请诸位能够申请一个起点账号,动动小手,为我点击收藏再投几张免费的推荐票就行,这就是对我的最大支持了,万分感激!抱拳施礼了!) 船又行了不到一日,终于来到了龙阳县境内。这里虽说在杨幺起义那几年被破坏的十分严重,但岳飞平定叛乱之后,下令给全部百姓分以米粮,又给各家分下土地,命他们安心耕种。经过这五年的光景,这一带已经显现出了勃勃的生机。与五年前刚刚平定叛乱时相比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向附近经过的船只打听了一番,他们才知道了湖口村的位置所在,就命船夫向着湖口村行去。暮色渐渐降临,湖面上也起了一层淡淡地雾气,稍远一点便看不清楚,因而船只无法继续前行,船工就只好靠在湖边的一处下了锚,向两人说明情况,打算明天一早再走。剑心两个也知道这种天气下继续前行不利于安全,自然也就同意了。 时候还不算晚,他们这几天坐船又休息的比较好,吃过饭之后也睡不着,就在前舱里打坐练功,那艄公则和三个船夫累了一天,则是在后舱里直接睡了。两个人约莫练了大半个时辰,只觉得四肢百骸都充满了劲力,女孩更是觉得自己有了不小的长进,正自欢喜。却忽然听得远处竟然有扳桨之声。这声音虽轻,但在静夜之中,却在湖面上远远地传了出去。 未几,两人就听到“噗通”一声,却是有东西落入了水中!二人对视了一眼,心中更是增添了几分怀疑,实在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走出船舱,向湖面上看了一圈,却因为薄雾的关系,什么也没有发现。 “独孤哥哥,方才那声音我觉得不像是东西掉进了水中,反而有些像是人落水了。”张琳心仔细想了想低声说道。独孤剑听了,有些吃惊的问道:“琳儿,那你的意思是有人落水了?” “说不好,我们先是听到船桨声,又听到落水声,这其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没有亲眼见到,谁也无法肯定。” “琳儿,那我们过去看看吧!”独孤剑就要转身去叫醒艄公,打算让他们开船。张琳心却一把将他扯住,说道:“独孤哥哥,这么做不妥,现在我们对那边的情况一无所知,到底有没有危险实在是说不好,万一对方人多,你我虽然水性不错,但也未必架得住群狼的围攻,更何况还有四个船夫,他们可是普通人,没有武艺傍身,真的出了事情,我们又如何保证他们的安全?” 女孩的这一番话,句句在理,独孤剑也知道自己方才确实是有些鲁莽了,“琳儿,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袖手旁观?万一真的是在杀人灭口,我们身为习武之人,难不成就这么不闻不问?”张琳心笑了笑道:“独孤哥哥,不要急,听我说。”她拉着独孤剑的手走到船头,指着正西方湖水的深处继续道:“听声音那些人应该是在那个方向,我看不如我们悄悄地游过去,察看一番,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而且天又黑,湖面又有雾气,他们很难注意到我们的。”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办法,独孤剑也是十分赞同。于是两个人就脱去鞋袜和外衣,只穿着内里的衣裤,轻轻一跃,跳入了水中,向发出声音的方向游了过去。幸好这时候已经是六月天,江南的夜晚已经是有些湿热了,两个人在水里游着倒也不觉得寒冷。不多时,透过薄薄的雾气,他们看到了不远处有一条不大的渔船打横停在湖面上,那条渔船也没有蓬,光秃秃一片,一眼就能看过来。 不过这时候他们并没有在船上看到人,两人顿时心下生疑,搞不明白这究竟又是怎么一回事?便又向船边上游了过去,到了跟前,才看出来这条渔船已经十分的老旧,一旁挂着的渔网也不知道被补了多少次,大大小小的全是补丁,估计再用几回就彻底不能用了。从船上垂下来一条粗绳子,一头系在船上,一头直直的没入水中,也不知多深? 两人看了一会儿,没有发觉什么端倪,张琳心就想伸手去拉那根绳子,独孤剑急忙拦住她道:“琳儿,不要乱动,这里边透着古怪,我们还是再观察一下看看。”话音刚落。两人就发觉水底下有动静传了过来,他们急忙游到船尾躲了起来。 眨眼之间,就看到一个光着膀子的中年大汉从水中冒了出来,他腰间正栓着系在船上的那条绳子,背上缚着一只大口袋。这人伸出双手搭在船舷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只见他左手扒着船舷,右手将背上的口袋解下来,扔进了船内。又过了一会儿,他又深吸了一口气,一个猛子就又扎进了水里边。 剑心两个见状,急忙游到另一侧,扒着船舷伸手去把那只口袋打开。借着云层透过来的微弱的月光,两人才发现口袋里边竟然全都是一些普通的铁器布帛等物什和一些散碎银子铜钱!二人顿时都是一阵震惊,互相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便放下口袋,离开渔船朝己方的船只游了回去。 回到船上,女孩先进到舱里将湿衣物换下,擦了擦头发和身上的水渍,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又走出去让独孤剑换了衣服,这才一起坐在船头。“独孤哥哥,我看那人应当是个普通的渔民。”女孩率先开口说道。 独孤剑点了点头,比较认同女孩的看法:“从他方才上来那一瞬的呼吸声能够听出来,他没有练过功夫,水里面憋气的功夫也就是游水的时候练出来的。而且看他的身形也比较笨拙,是个上了年纪的平常的渔民。”女孩接口道:“独孤哥哥,你注意到了吗?他捞出来的那些东西里,铁器都有些生锈,布帛也有些破烂,铜钱上长有绿毛,也就那些银两还稍微光亮一些。这说明......” “这说明这个人不过是发现了这水底下有些值钱的物什,又怕别人知道,这才趁着天黑有雾,才悄悄过来打捞。”独孤剑直接说道。张琳心点头道:“嗯,看他扔在船头的衣服也比较破旧,想必应该是个生活比较困窘的湖边的渔民,既然是这样,我们就不要去惊扰他了,让他捞些东西回家吧。” 独孤剑笑着道:“好,既然也不是什么歹人,又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们又何必去阻拦人家呢?早些休息吧,等明天到了湖口村还要去见那位杨帮主呢!” “我估计杨帮主见了你,一定会大吃一惊的,说不定还会以为我们是来兴师问罪呢!”女孩俏皮的说道。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便回到舱中,各自合衣睡下......(。) 第八十九章 洞庭之滨(下) 次日一早,大雾散尽,船只便又开始继续向前行驶。到了半上午的时候,那湖口村就出现在了剑心二人的视野之中。独孤剑遥遥望去,对女孩说道:“琳儿,看来这里应该就是湖口村了吧?”女孩看了看不远处的小码头,布置与王佐和向昨日打听的那些人所说的并无二致,答道:“应该错不了了,除非这里还有第二个湖口村。” 独孤剑点了点头,船只很快就靠在了岸边,剑心两个下了船,对那极为艄公感谢了一番,又送上了五两银子作别,便转身进了村子。那艄公等人也没有停留,而是在附近买了一些食物和清水,便又开了船返回鄂州。 两人来到村子里,四处张望了一番,这村子也不大,只有两条街,大约四五十户人家,一眼就能看到头。王佐所说的那间茶馆就在街道的那一头,正好背靠着洞庭湖。独孤剑看了看女孩,关切地道:“坐了这几天的船,想来身子也有些难受,琳儿,我们先到那茶馆喝口茶,休息一会儿,然后再决定下一步的打算,好吗?” 女孩笑着答道:“好!”两人迈步走向茶馆,刚到门口,就听到外边的一张桌子上坐着的几个人正在谈论着:“齐衡说昨晚看到宋老五划船上湖,回来之后带了不少东西回来。他从宋老五家的窗户外看到,这老小子弄了不少东西,应该都是沉船上的。”又一人说道:“他这可是捞的不义之财啊!” 又一个看上去像是主事的人将茶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放,怒骂道:“这个该死的,天王老子的眼皮底下,也敢干这样子的事情,你们说要怎么整治他?”最先开口的那人说道:“肖大哥,不能让他坏了咱们洞庭湖的规矩啊,要我看......”做了一个打的手势。那主事的人点头道:“好,该教训他一下。到时候周大哥那边我去交代!”说完,三个人当即就站了起来,径自起身离去。 剑心两个听到他们的话语,倒也没有在意,直接走进了茶馆之中。那小厮还没来得及招呼他们,就只见张琳心眼前一亮,往窗边的座位走了过去。独孤剑定睛一看,那里正坐着一个俊朗高挑的白衣剑客,正是女孩的兄长张如梦! “哥哥!”女孩高声喊道,独孤剑也跟了过去:“张兄!”张如梦见到两人,也是十分欣喜,急忙站起身相迎。三个人彼此拥抱了一下,张如梦先开口问道:“独孤兄,你们也到了。琳儿,最近可还好吗?” 张琳心点点头道:“嗯,我们都很好。哥哥呢?”张如梦笑着答道:“我也很好,这几个月我还一直在想,也不知道你们怎么样了呢。”独孤剑答道:“我们一切都好,就是因为前一阵子来回奔波,耽误了不少时间,我和琳儿还一直怕张兄找不到我们,会怪罪我们呢。”张如梦回道:“那倒不会,自我们在信阳分手之后,我也耽误了两个多月的时间,直到四月间我才来到洞庭湖,开始调查宝图和天王帮的事情。” 独孤剑说道:“那张兄也比我们早了许多,我们是在六天前才从鄂州启程来到这里的。”张如梦道:“嗯,我也有所耳闻,听说金兵又再次南下,岳元帅大破金兀术,又收复不少失地。怎么样,难不成你们也参战了?” 张琳心笑道:“那是自然,不过哥哥,还有一个更好的消息要告诉你。”看着女孩充满笑意的表情,张如梦有些不解:“什么好消息?”女孩看了看独孤剑道:“哥哥,爹爹和独孤伯伯的大仇终于得报了,南宫灭那个老贼被独孤哥哥给杀了。” “什么?这是真的吗?”张如梦一脸震惊,走上一步,双手搭在女孩的肩头,不停地晃着:“南宫老贼真的死了吗?”女孩看他的样子,急忙格开他的双手,将他按在座位上,自己和独孤剑也坐下来,慢慢说道:“自然是真的,当时我还亲自检查了一下,那老贼口吐鲜血,面色发白,气息全无,死得是不能再死了。” 听到这里,张如梦的精神一振,双手按在桌子上,两眼瞪得老大:“妹妹,快、快说说,你们是怎么将老贼杀了的。”看到张如梦一脸激动的样子,女孩微微一笑,才慢慢开口道来,从他们在信阳城分手的时候开始讲起,先是去迎回独孤云的骨灰,又是如何前往华山找寻《卫公兵法》,接着又深入金营,与南宫灭决战。这一桩桩、一件件讲来,听得张如梦是心潮澎湃,连连感叹。 等女孩讲完,张如梦不禁摇头叹道:“真是可惜,早知道如此,我当时就应该跟着你们一起的,不然怎么会错过这么多?也错过了将南宫老贼的狗头砍下来的机会,更是使得独孤兄还身受重伤……”独孤剑回道:“张兄,这都已经过去了,没什么的,况且现在我不是生龙活虎的在你面前吗?” “哥哥,你刚才说也是四月份才赶到洞庭湖,那前两个月你遇到什么事情了啊?”女孩有些好奇的问道。张如梦笑了笑:“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路过随州的时候,恰好听说襄阳那边出现了五色教的踪迹,便赶了过去,这中间发生的事情也颇为曲折,但也没什么危险,结果我这一停就呆了两个月的时间,才算将这伙五色教干掉。没想到竟然捞了一条大鱼,为首的那个人竟然是个东瀛人,还是五色教的左使。也幸亏他有伤在身,不然我还真的未必是他的对手。” “东瀛人?五色教的左使?”剑心两个都吃了一惊,莫非此人正是从郜广远手中溜掉的那个?独孤剑问道:“张兄,不知这人使的是什么样的兵刃?”张如梦看到两人的表情,察觉有异,便回道:“此人的兵刃与我们中原的倒是不太一样,乃是一柄类似于我们的直刀一样的兵器,而且他的身法十分怪异,若非我服食了彩虹送来的那颗灵芝,功力增长不少,只怕还未必会是他的对手。” 听到这里,独孤剑朝张琳心点了点头道:“应该错不了了,从郜伯伯手下逃走的应该就是他了。”女孩也点了点头。张如梦问道:“怎么?你们认识他?”张琳心急忙摇头道:“不,哥哥,只是听郜伯伯提起过,这人奸诈地很,竟然能从郜伯伯和崇虚真人手底下逃脱,倒也是有些本事,没想到栽在了你手里。” 张如梦笑道:“那看来我也是沾了两位前辈的光了,若非他们重伤了这人,只怕我还胜不了他呢。”独孤剑赞道:“张兄过谦了,如今你的功夫也是一日千里,早已今非昔比了。”女孩又问道:“那哥哥,你没从这个东瀛人那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吗?” “怎么会没有?”张如梦急忙道:“刚开始,这东瀛人倒也硬气得很,他先是被我砍下了一条胳膊,双腿腿骨也被我踢断,却硬是忍住不吭。等我将他手下的杂兵全部清理完,回过头去审问他的时候,他什么都不肯说。”(。) 第九十章 终得上岛(上) 张琳心急忙问道:“哥哥,那你一定是用了什么办法让他张口吧?”张如梦笑道:“不错,以前在外边游历时,我曾遇到一位去过东瀛的高僧,听他说过,东瀛人悍不畏死,忍耐力也是颇为强悍,但他们就怕一样东西,就是砍头。” “砍头?这是为什么啊?”剑心两个顿时都有些疑惑不解。张如梦摇摇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是听那位高僧偶然提起。于是我就将他手下的那几个已经死了的东瀛人砍下一颗头颅,并告诉他,若是他再不老实交代,也就将他的头也砍下。他这时眼睛里才露出害怕的神色,恳求我不要这样对他,他什么都愿意说。” 女孩眼睛顿时一亮:“那哥哥你都从他嘴里打探到什么消息啊?”张如梦回道:“其实许多都是我们已经知道的消息,但有两件最重要的事情:一是五色教的教主真的是方勉!二是五色教的总舵就在川蜀一带!” “什么?这怎么可能?”剑心两人顿时感到从未有过的震惊!完全不敢相信,两个人前几天才否定了方勉是五色教教主的可能,这会儿却被张如梦告知从五色教的左使口中得知方勉竟然真的是五色教的教主,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这让他们一时之间如何能够接受得了? “张兄,这个东瀛人的话,你觉得有多大的可信度?”独孤剑沉吟了片刻才问道。张如梦摇了摇头,回道:“我也说不好,但在这种时候,我想他也没有必要骗我了吧?更何况他并非我中土人士,应当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说谎啊。” 张琳心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问道:“哥哥,那他有没有说自己是如何加入五色教的啊?”张如梦回想了一下:“嗯,从他的许多话语中,我察觉五色教的内部其实也并非铁板一块。这个东瀛来的左使在以前乃是效力于金人,他在八年前受命进入五色教内部,做了左使,同时一起进入的还有袁青池等一大批以前就跟随南宫灭的武林败类。” “那这么说来,其实五色教内部也是分成两派,自方勉以下,像葛一帆、还有那个被崇虚真人干掉的右使以及五剑堂的堂主,属于五色教原本的势力。而袁青池、这个东瀛人以及后来加入五色教的这些人,都是金人打入五色教的,应该是起到一个监视的作用的。”独孤剑分析道。 张如梦赞许的点头道:“不错,那东瀛人交代他们确实有这么一项任务,而且现在的五色教也并非方勉一个人说了算,若非你们杀了南宫灭,他还是太上皇呢,五色教的所有行动都要听从他的安排。” 女孩却突然说道:“哥哥,独孤哥哥,要这么说,这里边还有蹊跷啊。你们想,当年方勉在泰山上力败南宫灭,为什么之后又会投靠金人?而且还做了五色教的教主,这完全说不通啊。”独孤剑点点头道:“不错,张兄,那天我和琳儿也在说,以方大侠的为人,应该是做不出这等事情来的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从这些年方勉的所作所为来看,我们又哪里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又遇到了什么样的事情?但我想那个东瀛人既然身为五色教的左使,必定是见过教主的真面目,他说是方勉,应该不会有错。除非死到临头还在嘴硬,但我觉得可能性不大。” 三个人心中都觉得他们已经接近了真相,但仍然还有那么薄薄的一层没有揭开,还需要一些机遇才行。张琳心说道:“哥哥,先不要想那么多了,我们不要忘了来这里的真正目的。至于五色教的事情,等此间事了,我们再想办法也不迟,你说呢独孤哥哥?”她这么一说,独孤剑和张如梦登时想起来到这里可不是为了商量五色教的事情,而是为了“山河社稷图”!两个人齐齐点点头。张如梦沉声说道:“这几个月来,我沿着洞庭湖一带仔细探访,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唯独到了这里,发现有些奇怪。” “哥哥,那你发现了什么?” “这里的村民与别处的都不太一样,似乎很有组织。最开始的时候我也是以为他们是一个宗族或者村里的长者威望高,所以能够团结一心。后来我观察了数日,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他们平日里与寻常人无异,但一遇到事情,总会冒出一些持着命令的人来组织,但发布命令的人根本不在这个村里!而且那些持有命令的人,总会单独乘船上湖,所以我怀疑这里边一定另有隐情!” 听到张如梦的话语,剑心两个不禁都肃然起敬,他们还是从王佐的口中得到的消息,若是没有王佐,仅凭他们自己寻找,只怕是十分困难,却没想到张如梦竟然是如此的慧眼如炬,看出这湖口村就是天王帮的一个前哨! 只听他继续说道:“所以我猜测天王帮的总坛一定就在洞庭湖中的某一座小岛上,而上岛的入口必然就在这附近。你们想,那钟相和杨幺两次惨败都是因为有官兵渗入他们的腹地,被掏了老巢这才战败,故而我想现在天王帮一定防范极严,没有一定的切口暗语或者信物必定没办法接触到他们的,我在这里打探了好些天也没有什么头绪。” 张琳心又接着问道:“那哥哥,难道你就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发现吗?”张如梦凑上前低声对两人说道:“这两天我发现茶馆的这位掌柜的龚楷有些奇怪,村里的那些大汉们许多时候都会喊他一起喝茶,而且他还不收他们茶钱,这里边一定有什么原因,或许可以从他下手试试!对了,你们既然是听从王佐将军的指点来到这里,难道他就没有告诉你们什么有用的情况吗?” 独孤剑顿时赞叹道:“张兄,想不到还真有你的。你所说的一点不差,据王将军所讲,这湖口村确实就是天王帮的前哨站,而这家茶馆是他们的打探传递消息之所,那掌柜的便是天王帮之人,而那天王帮就在洞庭湖上一个名叫天王岛的小岛之上,我们要想上到那岛上,还必须找这位龚楷掌柜不行!”(。) 第九十章 终得上岛(中) 张如梦抚掌笑道:“原来如此,看来我的这一番调查也没有白费。不过独孤兄,我们又该如何向这位龚楷掌柜证明身份呢?”独孤剑从怀中取出那块碧绿色的天王令,说道:“张兄请看,我这里有一块天王帮右使杨湖所赠的天王令,王佐将军曾说,见到此令之后,这位掌柜的自然就会带我们上岛的!” “那我们还等什么,事不宜迟,现在就过去会一会这位龚掌柜吧!”张如梦说着便站起身,拉着剑心两个就走了过去。三个人来到龚楷面前,龚楷连忙招呼:“三位客官是打算还要点什么吗?”独孤剑则浅浅的笑了笑:“不必了,不过在下此番来这里是想看看朋友!”龚楷心中微微一惊,脸色却是丝毫没变,晃了晃头:“哦?朋友远行江湖,可曾带了防身的当头?”独孤剑则凝神一笑:“不知这个可否足以防身……”说着,从怀里一掏,将令牌亮了出来。那龚楷则眼睛一亮,低声唤道:“天王令!……几位还请随我来。”引着三人来到茶馆内室。龚楷行了个大礼:“见天王令如见帮主,不知公子有何吩咐,龚楷自当从命.” 独孤剑则看着他沉声道:“龚掌柜,我们有事要求见贵帮帮主!”龚楷略一沉吟:“这……好吧,本帮的规矩一向是不许外人随意登岛的。但是公子既然持有天王令,那龚楷也不得阻拦,只是只能由公子一人持令上天王岛面见帮主,还请这两位留在小店,小的自会安排打点,望三位见谅。”张琳心是老大的不乐意:“我们为什么不能进去?”龚楷则面带歉意的拒绝了她:“这位姑娘,实在是对不起,这是帮中的规矩,非本帮弟兄每次只能进去一人.” 见此情景,三人虽然都不乐意,但也无法硬闯啊。独孤剑便回头对张氏兄妹二人说道:“张兄、琳儿,那你们就留在这里,等见了他们帮主,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张如梦听罢也不好勉强,于是叮嘱他:“独孤兄一定要小心从事,我们就在此等候你的佳音。”张琳心则是从离开临安城以来,除了上次独孤剑昏迷自己单独上天山找药以外,第一次与独孤剑分开,忧愁不已,欲言又止,走上前为他整理了一下衣服,看了看他的面庞才说道:“独孤哥哥……你千万要当心!”独孤剑的眼神中映出了她的雪白的容颜,温柔一笑道:“嗯,琳儿,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安心在这里等我回来。” 龚楷喊来一名小厮,命他领着张氏兄妹到侧面的雅间做了,又交代整治一桌酒菜请二人食用,自己则领着独孤剑出了门向湖边走去。 哪知才出了茶馆的门,就见一个中年汉子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噗通”一声跪倒在龚楷面前,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哭道:“龚大哥,求求你,救救兄弟,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这中年汉子一抬头,虽说脸上有些发青红肿,但还是能够看出原本的样子。独孤剑看到他的模样,心中暗暗吃了一惊:这人正是昨晚在洞庭湖里打捞东西的那个人! 只见龚楷哼了一声,问道:“宋老五,你怎么回事?没看到我这会儿有客人吗?”那宋老五顿时磕头如捣蒜:“是是,龚大哥,是我眼瞎,实在对不住,可我也是真的没办法了啊!方才肖大哥和齐衡几个人到我家去,将我暴打了一顿,让我将沉船上的东西如数交回。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坏了天王的规矩,私下里去捞了那些沉船的宝贝……求求龚大哥看在我年纪一大把,就替我说几句好话,放过我吧!” 独孤剑顿时有些明白了:“原来这人是私自打捞了沉没的船只上的东西,怪不得他要一个人晚上偷偷摸摸的,还趁着下雾的时候去,是害怕被人发现啊。只是没想到他自以为做的隐蔽,结果还是被发现了。”龚楷摇了摇头道:“宋老五,我知道你们家条件不好,孩子又多,老娘又有病,但你这次坏了规矩,若不严惩,以后让天王还如何服人?” 宋老五又是连连磕头,将额头都磕红了:“龚大哥,我知道这些都是归大伙的……我、我也是一时糊涂,现在我全交出来。求你帮忙还给周旱大哥,给小的求个情,我在这里感激不尽了。”说着,他解下背上的大口袋,放在身前:“龚大哥,东西全在这里了,麻烦你帮我说几句好话,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实在也是没有办法啊!” 看到他的可怜样,独孤剑也有些于心不忍,顿时起了恻隐之心,低声对龚楷说道:“龚掌柜,看他也这么不容易,又念他初犯,你就高抬贵手,帮一帮他吧。”龚楷捻了捻下巴上的短须,沉吟片刻,才算下定了决心:“也罢,宋老五,念在往日的情分和你的确也不容易的份上,我这次就帮你一把,周大哥那边我自然会说几句,但成与不成,还要看周大哥的意思。”宋老五得到龚楷的承诺,安心不少,又是作揖磕头,拜谢道:“多谢龚大哥!多谢龚大哥!” 龚楷摆了摆手:“要谢你就谢这位公子吧,你的事情还需要他的帮忙。”宋老五一愣,看着独孤剑,停顿了片刻,才急忙拜谢道:“多谢公子,多谢公子!小的感激不尽!”独孤剑急忙将他扶起来,向龚楷问道:“龚掌柜,你这是何意?”龚楷笑着指着地上的那只口袋说道:“公子,他既然承认了自己的不对,也将私自打捞的东西尽数归还,着悔改之意还是很明显的,只不过到底要如何处置,还要看岛上负责此事的周旱大哥的意思。现在我还要负责看店,不能随意离开,就劳烦你帮忙把东西带上岛,交给周大哥,并将在下的意思也带给他,请他酌情处置。到时候还希望你能帮忙说几句好话,毕竟你手持天王令,是本帮的贵客,相信周大哥一定会给你面子的。” “这......额,好吧,在下一定尽力去帮这个忙!”独孤剑略微一思索,就答应了下来。宋老五见状,又是连声拜谢。贵客挥了挥手,命他退下,宋老五急忙退到了一边,不敢再多说话。这边龚楷引着独孤剑来到茶馆不远处的湖边,拨开丛生的水草,从隐蔽处推出了一只不大的小船。(。) 第九十章 终得上岛(下) 他指着小船对独孤剑说道:“公子,本帮有禁令,未经许可,任何人都不得私自上岛。但公子有天王令在身,我们也不能阻拦,但在下实在是不能回去,只好劳烦公子自己划船上去了。”他又指着东北方向说道:“公子从这里乘船一直向东北,大约有七八里就能看到一座小岛,那便是天王岛的所在。不过岛的四周都有本帮兄弟驾船巡逻,若想上岛,还需要知道本帮的切口,不知公子......” 独孤剑点了点头,答道:“嗯,好的,我知道了,既然我有天王令,那切口我也是知道的,还请龚掌柜放心。” “哦,那就好,那在下就放心了。” 独孤剑纵身一跃,轻轻落到了小船上,转身对龚楷抱拳说道:“龚掌柜,那我就过去了,在下的两位朋友,还要麻烦掌柜的好好照顾了!”龚楷回礼道:“请公子放心,在下一定不敢怠慢二位贵客的!”独孤剑坐在船上,摇起双桨,便向湖内慢慢划了过去。 此时再看周围,又是别有一番景致:这洞庭湖畔坐落在云天之下,远远看去,那湖水比天空看上去还要清澈蔚青。只见浮云倒映在湖里的游鱼身上,通透的光纷纷扬扬的洒落在起伏的波浪中。一侧的湖水上漂浮着一大片的荷叶,其间夹杂着不少已经开放的荷花,弥漫着阵阵的芳香。 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不时地会有鱼群从水里游过去,也偶尔会有飞鸟掠过,但唯一没有看到的就是有船只经过,这令独孤剑有些疑惑不解:“莫非这里的人都不进湖打鱼么?”其实他又哪里知道,湖口村的人都是当年杨幺起义被岳飞镇压之后,义军中那些老弱病残被天王帮聚集在这里渐渐形成的村落,这里的人都是外围成员,做任何事情都要听从天王帮中的人的指挥。 像方才宋老五口中的那个肖大哥和齐衡,他们就属于外围成员中比较高级一些的存在,他们直接听命于天王帮,然后再带着众人去做事情。一旦遇到重大问题,就会有天王帮中的直系成员前来负责指挥,像他们说的那位周旱大哥,就是负责管理他们的,大小事务都是由他来处理。而诸如进湖捕鱼,也是有他们自己的规定的,并不是每天都可以随意去捕捞的。个中的详情,没有人会去向外人多说,因此独孤剑自然是无从得知了。 独孤剑荡着双桨,慢慢地向湖中划去。小船约莫行出去了五六里,就远远地看到有船只在湖面航行着,而且都是那种可以乘坐二三十人的快船。似乎那船上的人也看到了独孤剑,他们调转了船头,向独孤剑的小船驶了过来。 两艘船很快就相遇了,只见大船的船头站着两个彪形大汉,浑身肌肉都是鼓鼓囊囊的,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船舷的两侧还站着十多个人,个个张弓搭箭,对准了独孤剑的小船,只要那两个大汉一声令下,那些箭只立刻就能将小船覆盖!船上的一个大汉将独孤剑上下打量了一番,看着这艘十分熟悉的小船,有些怀疑地问道:“你坐的是村口茶馆的船只,难道是龚楷让你过来的?” 另一个大汉仔细地看了看他,冲同伴说道:“这个可说不好,龚楷也是帮中老人,怎么会这么不知道规矩。我看搞不好他是个奸细,先对对口令再说吧!”前一人点点头,向独孤剑问道:“我且问你:‘天王盖地虎’!”独孤剑对于王佐当时交待的切口记的是一清二楚,当即就对道:“大圣镇番妖!” 那人听罢点了点头:“很好,那下一个,‘洞庭八百里’!”独孤剑淡淡一笑:“华山三千丈!”两人这才打消了疑虑,互相点头道:“很好!”前一人开口说道:“在下名叫史初,这一位是侯忠,负责在这一带巡逻,不知阁下尊姓大名?可是本帮哪个地方的兄弟?” 独孤剑急忙拱手说道:“在下衡山派独孤剑,有要事特来求见贵帮帮主。”他从怀中取出天王令,扔给二人:“这是贵帮的天王令,乃是贵帮杨湖右使赠与在下,还请二位验过。”史初接过天王令,和侯忠仔细看了看,确认无误之后,又将令牌扔还给独孤剑:“不错,确实是本帮的信物,既然是这样,那独孤少侠便是本帮的客人,大家收起兵器,请独孤少侠上船,随我们来吧!” 大船上的众人得到命令,纷纷将弓箭收起来,待两船靠近后便又垂下绳索,请独孤剑上来,又有一人跳上小船,将之系在大船的船尾,这才调头向天王岛驶去。过不多时,就遥遥望见一座碧绿青翠的小岛出现在远处。大船又快了几分,片刻间就来到了小岛的码头边。当即就有人放下木板,史初请了独孤剑下去。 甫一下船,就见到码头上站着一群人,为首的一个,长得也是十分壮实,看到几个人回来还带着一个陌生人,大声问道:“史初、侯忠,你们两个小子,不好好在湖上巡逻,怎么私自返航,还带着一个陌生人?” 史初急忙走上前笑着回道:“周大哥,这位是衡山派的独孤剑少侠,他拿着杨右使赠给的天王令,说是要求见咱们帮主。我们又对了切口,一个不错,这才带他上来的。”那周大哥听完点了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好,人交给我吧,你们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去吧!” 史初和侯忠两个急忙应声而去,那周大哥走到独孤剑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你真的是衡山派的独孤少侠?”独孤剑笑着答道:“如假包换!不知阁下是?” “在下姓周名旱,是这里的负责之人。” “你便是周旱周大哥?”独孤剑听到他的介绍,急忙确认道。只见周旱憨厚地笑了笑,答道:“不错,兄弟们抬爱,送了我一个‘无角龙’的绰号,不知独孤少侠有何见教?”独孤剑提起那只口袋,递给周旱:“周大哥,湖口村的宋老五因为私下里捞了一些沉船上的东西,被一群人给教训了一顿,他就求茶馆的龚楷掌柜,想让龚掌柜向你求个情,念在他是初犯,放他一马。这不,龚掌柜就拜托我把这些东西给你带过来,请你酌情处置。不过依小弟看来,他这也并非什么大错,还希望周大哥能够法外施恩,不要再为难于他。”(。) 第九十一章 天王帮主(上) 周旱接过口袋,一边打开看了看,一边听独孤剑说着,等他说完,周旱不假思索的回道:“哎呀,一定是湖口村那帮小子们搞的鬼,不许私自打捞沉船虽说是我们这里的规矩,但我也知道,这宋老五日子过得挺不容易的,他老爹是为本帮战死的,老娘又体弱多病,又养着四五个孩子,那要不是没办法,估计也不会这么做。好的,我知道了,我会让那些小子收敛一些,这事情就不计较了,以后我叫弟兄们多帮衬着他一些。不过还是要多谢独孤少侠的传讯。” 独孤剑急忙回道:“举手之劳,不敢居功,周大哥严重了。”突然周旱从口袋中拿出一只精钢打造的镯子,仔细看了看,独孤剑猛然看到也觉得有些眼熟,却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只见周旱翻过来又看了看,惊道:“这只钢镯子上,这是个‘邦’字我曾听阿邦兄弟提起过,莫非这是他当时丢失的物品?”他急忙招了招手,叫来一个帮众,命他去将阿邦兄弟叫过来。独孤剑也开口道:“周大哥,这只镯子可否借我一观?” 周旱将镯子往前一送:“这倒无妨,不过独孤少侠怎么会对这镯子感兴趣的?”独孤剑接过镯子仔细看了看,愈发觉得眼熟。忽然他心中一动,解下包裹,从里边掏出了一只一模一样的钢镯子!这是在临安城东郊的酒肆中,那位北国人云笑风给他的,说是与他失散的那位兄弟曹邦的信物! “咦?独孤少侠竟然也有一只一模一样的,这倒奇了?难不成......”周旱顿时有些惊奇。独孤剑却道:“周大哥稍安勿躁,这镯子乃是一位朋友之物,一会你就能知道为什么了。”他的眼睛却又看了一眼自己拿出的那只镯子,内里在同一个位置上刻着一个“笑”字。 不多时,先前的那帮众领着一个瘦高的黄脸汉子走了过来。“周大哥,你找我?”那黄脸汉子开口问道。 “阿邦兄弟,你看看这东西是不是你的?”周旱拿过镯子,递给了阿邦。“这......钢镯,不错,这正是我落水的时候丢失的。周大哥,你是从哪里找到的?”阿邦一脸惊喜地问道。 不待周旱答话,独孤剑上前一步,盯着他的双眼问道:“你可是燕京人士,你有一个生死之交叫做‘云笑风’,你原名叫做曹邦,对不对?” 阿邦听完,犹如晴天霹雳:“你、你怎么知道?”独孤剑举起手中的另一只钢镯:“这镯子原本乃是一对,你可认得这一只?”曹邦看着那熟悉的镯子,心中更是吃惊:“啊?云大哥......”周旱看着二人的样子,也明白他们并不认识,但这对镯子却是另有一番故事,他还不及开口去问,独孤剑就接着说道:“云兄为了你,不远万里,南下江南......”他将自己知道的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给了曹邦。 “......我们听到吴来那么说,都以为你被水匪给杀了,你现在还活着,真是令人高兴,不过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独孤剑讲完后就问道。哪知曹邦却突然变了脸色,双目通红,咬牙切齿地说道:“那日,我们的商船被一伙强盗打劫,他们见值钱的就抢,抢完之后还大开杀戒,连妇孺婴孩都不放过……” “他们为什么要杀人,那些强盗不就是想抢一些财物吗?怎么会这么残忍?”独孤剑感到万分的愤怒。 “强盗?哈哈,独孤少侠,你想错了,如今的洞庭湖除了我们天王帮,哪里还会有什么强盗出没?谁敢在这一带乱来?只因为他们就是官兵!我们看到了他们的真面目,所以他们才要杀人灭口!” 此言一出,独孤剑惊呼:“什么?这怎么可能?”他完全不敢相信,在独孤剑的心中,南方的许多宋军士兵虽说毫无战斗力可言,平时也只知道欺压搜刮百姓,但还没有说哪个敢如此行事,杀害一船的平民。曹邦的这一番话语,实在让他一时之间无法接受。 这时曹邦也平复了一下心情,接着说道:“独孤少侠可能不敢相信,但那些人就是宋兵,我是绝对不会看错的,他们在船上烧杀抢掠,比金兵还要残忍,连那些小孩子他们都没有放过。我不甘心被他们杀死,趁他们不备跳进了湖中,却不想那些人依旧不愿意放过我,朝我连射数十箭。我被射中了好几下,本以为只有自己是必死无疑了,却没想到......”他看了看周旱,继续道:“醒来之后,我便已经在这里了,原来是帮中的兄弟救了我。经此一劫,自己经营的资本都化为乌有,我也心灰意懒,觉得生无可恋,本想一死了之。但这里的弟兄们待我如同亲生兄弟,对我悉心照顾,又个个义薄云天,肝胆相照,行血性之举,为忠义之道……再想想以前自己的所作所求,反而不值一哂。”他摇了摇头,脸上反而露出笑容,“哈哈哈哈,独孤少侠,说来你可能也不信,但我也觉得十分奇怪,可能真的是因为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对这些都看透了,也就不在意了。因此我就留了下来,加入了天王帮,打算和诸位弟兄一起做一番事业。”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只是曹兄,你想过没有,云兄为你历尽千辛万苦,来到江南找你,还差一点被偏光所有的盘缠......”独孤剑看着曹邦的双眼,平静地说道。曹邦回道:“独孤少侠,这一年多来我也是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兄长,可是我现在已经是这个样子了,若是回去只怕还会连累了兄长啊!” 独孤剑却道:“曹兄,你可能还不知道,云兄为了找你已经是散尽了家财,无论如何,你都应该将事情告知于他,也好让他放心。”听到独孤剑的话语,曹邦也是异常吃惊:“散尽家财?这......兄长他----唉,都是我的罪过。”他叹了一口气,又沉吟了片刻,下定了决心:“也罢,既然是这样,我就请周大哥帮忙跟帮主说一声,求他让我回燕京一趟。倘若兄长仍不嫌弃于我,当邀兄长同来此地,共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倘若兄长怪罪,我唯有一死以谢兄长的知己之恩。” 周旱看到他的话语异常坚决,便道:“那好,我就去将事情的原委禀明帮主,请他代为定夺!”独孤剑也跟着说:“看来曹兄也是性情中人,在下就预祝你和云兄早日团聚!”曹邦对他们二人拜谢道:“多谢周大哥,多谢独孤少侠,阿邦感激不尽了。”(。) 第九十一章 天王帮主(中) 等曹邦离开,周旱便带着独孤剑来到天王帮正门外,只见这里修建的也是十分高大宏伟,亭台楼阁,错落有致。一进大门,便是一个巨大的演武场,再往前是一丈多高的青石台阶。沿级而上,就是天王帮的大殿了。 此时的大殿上,阳光通明,色彩别致,肃然简朴却不失大气。殿内外聚集着的人们都颇为精壮,十分高大威猛,看得出他们个个都是藏而不露的高人。独孤剑看过去心中也是暗暗震惊:“想不到这天王帮竟然聚集了这么大的势力,看来这个摩尼教真的不能小觑,区区二十年的时间,先后发动了两次声势浩大的起义,被镇压之后竟然还能有如此实力,这还没有算上分出去的五色教,可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啊!” 周旱引着他来到大殿前,命人前去通报。这时的大殿上,天王帮的高层都正分坐在两旁,与上首的帮主正在商议着什么。一眼看去,却是有许多的老熟人:那位杨瑛帮主、左使曹敬坤、右使杨湖、“疾如风”索七......以及还有一位----光头和尚路广远!这些人正在激烈地争论着什么。却突然见到有人走进来,一旁的曹敬坤厉声喝道:“你干什么?没看到我们正与帮主在商议大事吗?” 进来禀报的那人急忙对上首的杨瑛抱拳说道:“帮主恕罪,小的也只是前来禀告帮主,衡山派掌门独孤剑大侠求见!现在正在门外。”杨瑛心中一动,转过万千念头,还没有开口,那边曹敬坤就瞪了门人一眼,冷冷的回道:“好,我们知道了,让他先等着,你下去吧!” “这......是!”那人原本有些为难,但看到曹敬坤的脸色十分难看,急忙改口。“且慢,帮主,既然有贵客临门,我们就先放下手中的事情,迎接贵客才是!”这回倒是路广远先开口说道。杨瑛点了点头:“嗯,好,就听路护法的!去,快快有请!” 独孤剑走进大殿,看到一屋子的熟人,心中也并不惊讶,拱手行礼道:“独孤剑拜见杨帮主!”看到独孤剑,杨瑛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毕竟在上泉山庄的时候是自己欺骗了他,而且还拿他当了挡箭牌,虽然说这其中有着太多的因素,但毕竟是自己有错在先。此时这么一相见,他顿时也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 倒是路广远先开口道:“原来是独孤掌门,自从当年洞庭湖一别,我们已经五年没见了,听说尊师也在去年仙逝,老夫也未能前去吊唁,真是遗憾。唉,实在是天妒英才,我与尊师当年也有一段交情,实在是没有想到他就这样去了。”独孤剑急忙回道:“路大师安好,家师对于路大师也是颇多夸赞,他的在天之灵若是知道大师仍然如此念旧,一定会很高兴的。” 路广远接着问道:“不知独孤掌门突然降临敝帮,是有何贵干啊?”还不等独孤剑答话,那边的曹敬坤倒先开口了:“帮主、路护法,且慢!属下有一事不明,先容我问一问。”他也不等杨瑛路广远回话,直接看着独孤剑问道:“独孤剑!虽然你上次帮了我们,但姓曹的不会领你的情。我问你,你没有本帮的信物,是如何闯进岛上来的?” 与曹敬坤对立而坐的杨湖也站了起来:“曹左使,独孤掌门的令牌是我给的。上次杨某在长安城被叛徒出卖,多亏独孤掌门相救,这才得以逃脱。”杨瑛则顺势威严地发话道:“既然如此,曹左使就可以放心了吧!独孤掌门,上次的事情,杨瑛实在是抱歉,对不住你和杨姑娘二位,若是独孤掌门不够解气,杨瑛愿意任凭处置。” 若是说那件事情独孤剑一点都不在意,那肯定是不可能的,毕竟自己和张琳心是为了救他,却被他拿着当枪使了一把,葛一帆更是像疯狗一样对他们穷追不舍,若非徐天常相救,说不定自己已经丧生在茫茫大草原中。但这时再反过头来想一想,自己此时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若是再拿那件事来相要挟,倒显得自己气量有些小了。况且自己此番前来,是为了“山河社稷图”,实在是不好得罪他们。还不如大度一些,说不得因此能赢得杨瑛等人的好感,使他们同意将宝图贡献出来。 自从确定这位天王帮的帮主就是自己在上泉山庄遇到的那位杨帮主以来,独孤剑在来洞庭湖的这一路上都在思考着这个问题。因为他知道,为了“山河社稷图”,不管怎么样,有再大的仇和怨也必须忍住,绝对不可以发作。所以此时杨瑛的话一出,独孤剑又看到他的神色不似作伪,而是十分的真诚,心中的怨气也就消去了泰半。他开口回道:“杨帮主客气了,当时的情况紧急,大家也都是为了保住那副‘山河社稷图’,独孤剑不会以此要挟,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 杨瑛从上首走下来:“独孤掌门真是高义,实在是令我佩服。不知独孤掌门大驾光临本帮,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见他终于切入了正题,独孤剑答道:“杨帮主,在下乃是受了王佐将军所托,想恳请帮主......” 话还没有说完,那边的曹敬坤听了,恶狠狠地冷笑起来:“嘿嘿!原来是王佐这个叛徒让你来的,怪不得呢。帮主,这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杨瑛看到曹敬坤的脸色,开口朗声说道:“曹左使,在没有确切的凭据之前,还是不要妄下结论的好,以免错怪好人,令帮中兄弟心寒。” 曹敬坤连忙摇头拱手回道:“属下不敢。只是帮主,这王佐已经在岳飞身边潜伏了多年,却屡次找借口迟迟不肯下手。而且上次还亲自带着杨钦那个乱臣贼子来我们洞庭湖,打探本帮的情况,这已经是十分严重的事情了。最近听说他又甘愿自断一臂,潜入金营说服了一员金国的猛将归降岳飞,他要不是心生叛意,又岂会如此?” 对于王佐,杨瑛一向还是比较相信的,而且上一次他们前来洞庭湖的事情杨瑛也知道怪不到王佐头上,曹敬坤不过是在借题发挥罢了。但此时又被他提出王佐断臂劝降金将的事情,倒使得杨瑛也是颇为无奈,他此刻也只能继续硬着头皮接下去了:“王前使向来对本帮忠心耿耿,必定不会背叛,他一定有他的苦衷。我相信他绝非叛徒!”(。) 第九十一章 天王帮主(下) 杨湖为人向来是不偏不倚的,此刻听到此刻如此污蔑王佐,他也是十分的不满,便支持着杨瑛:“不错!当年决定刺杀岳飞的时候,大家商量要派谁去潜伏到岳飞身旁,却没有一个人敢应声前去,难道不是王前使义无反顾的自愿当此重任的吗?这一会儿倒是在这里信口雌黄,曹左使,你敢说不是吗?” 曹敬坤却是冷哼一声,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瞪了杨湖和独孤剑一眼,又看向杨瑛,那目光有些深邃死寂,咄咄逼人地道:“我看帮主和杨右使是在成心袒护王佐,难道你们忘了天王和死去的众多兄弟的血海深仇了吗?”他转身又指着独孤剑,厉声说道:“当年若不是他,我刺杀岳飞就得手了,而且他几次三番坏本帮的大事,就算他帮过我们,但又岂能就这么轻易放过?” 杨瑛见他又将矛头指向独孤剑,更是又惊又恼,实在是想不明白曹敬坤到底要干什么。他虽然年纪轻轻,但执掌天王帮这已经是第五个年头了,处理事情也是十分的老成持重,智慧果决。但此刻却怎么也想不出曹敬坤究竟意欲何为?颤声喝道:“曹左使,你!”这个当口上,路广远却也站了出来:“帮主!老夫认为曹左使说得很有道理。虽说我与刘轻舟有旧,但我不敢因私废公,有些事情,该怎么做就必须怎么做。帮主应以大局为重,万万不可感情用事啊!” 对于他们所说的话语,独孤剑只觉得一头雾水,有些搞不清楚了,自己什么时候阻止曹敬坤刺杀岳飞了?又如何几次三番的坏了天王帮的大事?对于路广远的话,他就更弄不明白了。 杨瑛见到曹敬坤与路广远竟然联手这么说,迫于压力,一时间却是语塞了。而曹敬坤则是步步紧逼:“帮主,现在路护法都这么认为了,依属下看来,应当速速将这小子拿下,处死以儆效尤,然后再将王佐抓回来,处置他的失职之罪!”杨瑛见他眼神之中透着狰狞之色,大有你不答应就誓不罢休的样子,脑中略略一思考,当即就冷冷地拒绝道:“事情未明,不能妄下结论,更何况独孤掌门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曹左使,你自己拍着胸脯说一说,那晚若是没有独孤掌门出手相助,我们是不是就会全部落入葛一帆手中了?” 哪知曹敬坤却直接回道:“帮主,方才属下就已经说了,不会因为上次的事情领他的情,本帮自天王一下上万弟兄的死,不能说跟他没一点干系,这等血海深仇又岂能说不介意就可以毫无芥蒂?诸位兄弟,你们说,是也不是?”这曹敬坤倒也聪明,看出来杨瑛和杨湖有意袒护独孤剑和王佐,就立刻拉上在场所有的帮众,想要激起民意来绑架杨瑛的想法。 下边一个人阴阳怪气地开口了,杨瑛一看,原来是“通臂猿”焦俊:“帮主,曹左使乃是帮中元老,是跟着天王一起打过江山的人,他说的话总不会一点道理也没有吧?我们大伙也觉得应该依照曹左使说的去做!”另一个声音直接驳斥道:“胡说!焦俊放你娘的狗臭屁!王前使为人最讲义气,怎么可能会背叛我们天王帮?独孤掌门又有恩于我们,我们又怎么能恩将仇报?这是人做的吗?”这个原来是“铁面郎”裴亮,他在天王帮负责的就是赏罚功过的记录,为人最过正直,他这么一说,许多人也纷纷点头赞许,议论不断。 “属下认为数万兄弟的血海深仇,不能不报!这独孤剑既然是岳飞的爪牙,就更不能放过了!” “呸!恩将仇报,我们又与禽兽何异?” “帮主、杨右使和裴兄弟都认为独孤掌门是好人,我看他就是好人!” “你懂什么?这小子几次坏我们的大事,根本不是什么好人!” “要我看,还是先查清楚再说,不能乱杀无辜啊!”...... 这时候,路广远清咳了一声,缓步走上前来,慢慢说道:“帮主,老夫认为,既然独孤掌门于本帮有恩,自然是不好就这么去做。但曹左使所言的也十分有理,天王和数万兄弟的大仇必须要报,不如先请独孤掌门在本帮小住几日,查清事情原委之后再定夺。”他这一开口,却把所有人的声音都压住了,毕竟路广远乃是帮中最大的元老,连杨瑛都需敬他三分,谁又能忤逆他的意思? “这......”杨瑛沉吟片刻,又看了看殿上的众人,沉声说道:“路伯伯的意思,我会考虑的,但独孤掌门远来是客,我们也不好怠慢了贵客。这样吧,杨右使,你请独孤掌门到后花园来见我,我在那里设宴款待他。大家都忙了一上午了,恐怕也都累了,先都回去休息吧,就这样决定了!”杨湖听罢,心中微微安定,行礼道:“属下遵命!” 见到杨瑛不等自己再说话,就已经缓步离开大殿,曹敬坤竟然恨恨的啐了一口,低声凶狠地骂道:“哼!真是岂有此理!”路广远看了看独孤剑,苦笑道:“独孤掌门真是一表人才,怪不得......唉!有些事情,我也帮不了你,老夫老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事情了,你自己一切小心吧!”说完,摇着头转身离去了。 众人也都开始纷纷散去,杨湖来到独孤剑跟前:“独孤掌门,请吧!”独孤剑点头道:“好,麻烦杨右使了。”二人便移步也向后边走去。看到独孤剑随着杨湖而去,曹敬坤在后边咕哝道:“姓杨的是越来越独断专行了!哼!小子,别以为有两个姓杨的帮着你,就可以在天王帮高枕无忧!”说罢他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了,那焦俊见状,也急忙跟了上去,剩下的人也都一边议论着,一边都离开了大殿。 杨湖引着独孤剑穿过大殿的后门,走了不多远,来到了一处碧意盎然的庭院前:“独孤掌门,从大殿后门出来,就直接通往这处后花园了。这里是帮主的休憩之地,我也不便进入,请独孤掌门自己入内吧。”独孤剑点了点头,拱手抱拳道:“那就多谢杨右使了!”进入拱门,就来到了后花园之中,只见一片小树林很快就出现在他的视野里。独孤剑匆匆赶了过去,就看到那一袭青衣的单薄身影,伫立在流动的风中。 听见一阵脚步之声,他缓缓地转过身来,正是天王帮的帮主杨瑛!细细看去,顿时只觉得他长相颇为俊美,眉宇之间还有着一股不输于独孤剑的气势和精神,真是好一位翩翩佳公子!看到独孤剑,杨瑛也展颜朗声开口道:“独孤掌门,你来了!”(。) 第九十二章 女儿之身(上) 独孤剑走到杨瑛近前,拱手肃然开口:“杨帮主,适才......”杨瑛则冲他摇了摇头:“独孤掌门,不必说了,适才是我们的不对,怠慢了你,却是有违待客之道了。”独孤剑回道:“帮主言重了,是在下的不对,引得贵帮起了这么大的争执。” 杨瑛看了看他,咬唇说道:“这件事不要提了......嗯,不知王前使有何事需要独孤掌门代为转达?”独孤剑本想婉转一些,但知道这件事怎么也无法绕过去,便坚决地回道:“杨帮主,王将军想恳求帮主与岳元帅尽释前嫌,不要再继续沉浸于往日的仇怨之中,而且还希望帮主能够将‘山河社稷图’交给岳元帅,帮助元帅完成收复中原、直捣黄龙的大业。” 看着独孤剑一脸诚挚的模样,杨瑛思虑了片刻,问道:“独孤掌门,你不怪我那晚用假图欺骗于你吗?”独孤剑摇了摇头,回道:“事情都过去了,帮主就不要再提了。更何况我也知道帮主也是为了宝图好,不想它落入五色教手中。既然大家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我又何必责怪帮主?只是希望杨帮主能够深明大义,将宝图交给岳元帅。” 独孤剑说完,杨瑛低头不语,沉吟了半晌,才抬起头看向独孤剑,那俊秀的容貌在风中荡涤:“独孤掌门实在是高义,令在下佩服不已。不过听独孤掌门说了这么半天,在下倒是一直有个疑问想要请教一下。”独孤剑不知他葫芦里究竟要卖什么药,但他知道为了拿到宝图,不管费多大功夫都是值得的,于是点头道:“帮主请问。” 杨瑛又思虑了片刻,才缓缓地发问道:“令尊与张风大侠之间的恩怨真相现在已经是江湖上人尽皆知,因而你与张姑娘兄妹也是冰释前嫌。但在下想问的是,倘若当日张风当真是害死令尊的凶手,那么独孤掌门会因为----嗯,因为张姑娘,而放下这杀父之仇吗?”独孤剑听罢不假思索,肃然回应道:“杨帮主,当日独孤剑自不量力,想要杀张世伯,是因为在下一直误会他是一个投敌叛国、卖友求荣的卑鄙小人,而并非仅仅是为了报杀父之仇。这一点,独孤剑敢拍着胸脯保证,其中并未牵扯丝毫儿女之情。而且想必杨帮主也一定知道,张世伯之子张如梦张兄在知道真相之前,也是一直十分不齿他父亲的为人,知道真相之后,张兄则是倍感愧疚,觉得自己愧为人子。独孤剑也是这么认为,私怨事小,国仇为大,还请杨帮主三思。” 听到他这么说,杨瑛则是显得极为难过,脸上的神色根本掩饰不住,但独孤剑却并未停下,而是继续说道:“及至误会消除,张世伯为保护‘山河社稷图’而被南宫灭打成重伤,依旧不肯透露宝图的下落,独孤剑对张世伯只有敬佩之情,再无半点怨恨。而如今,岳元帅乃是我大宋之栋梁,肩负着黎民百姓的重托,正准备驱除鞑虏、收复山河,此等大任在肩,他丝毫不敢放松自己,数度亲冒矢石与金人作战,谁人提起来,都敬佩不已,赞叹他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大英雄。在下看来,任何一个大宋的子民知道帮主的事情后,都会希望杨帮主能够放下个人的恩怨,帮助岳元帅北伐......” “哼!”不待独孤剑说完,杨瑛冷笑一声:“金国又如何?大宋又如何?在我看来,你们这么打来打去,最后背井离乡、受苦受难、备受欺压导致妻离子散的,还不是这些穷苦百姓?谁做这个皇帝,不都是为了他一己之私?” 这一句使得独孤剑哑口无言,杨瑛继续追击:“他赵宋的江山来路就正了吗?还不是欺负大周柴家的孤儿寡母才得来的?再说太宗皇帝,不也是害死自己哥哥和侄子,谋得皇位?如今徽、钦二帝连同皇室都被金人抓走,这难道不都是天道轮回,因果报应?我又为何要去帮助这样的一个国家?莫非害死嫌百姓受的苦不够多么?” 独孤剑无法赞同他的意见,张口说道:“杨帮主,独孤剑乃是一介草莽,实在不了解其中的原委。但在下自幼就受师父和夫子的教导,明白仁义忠信,家国大事,不是你我能够一言而决的。但是在下知道,若是要我去当金人的走狗,助纣为虐,那是决计不行!” “你!”这一言却是戳到了杨瑛的痛处,不管怎么说,当年他父亲杨幺曾经打算和金人还有伪齐联手,想要颠覆大宋,身为汉人,却做如此之事,身上的污点是如何也抹不掉的。他的脸上显得极为忧伤和失望。独孤剑似乎并没有看到他的样子,又接着说道:“而且要是让我去加害一个堂堂正正、光明磊落、为国为民,保卫大宋的这样一位英雄好汉,便是万万不能,即使刀剑加身,我也绝对不会去做!” 杨瑛皱起眉头,胸口也是起伏不定,顿时只觉得十分难过。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平复下了心情,但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改口颤声问道:“王前使、为了岳飞,真的甘愿自断一臂?不是有人逼迫的吗?” 独孤剑点了点头:“不错,王将军乃是一位忠义之士,但他绝对没有背叛帮主之意。不然当时岳元帅命他和杨钦将军来洞庭湖打探天王帮的情况之时,他就可以将帮主全部出卖,可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全部替帮主隐瞒下来,还误导杨将军他们没有查到任何线索,这难道还不能够说明什么吗?王将军不过是被岳元帅精忠报国的气概所感动,所以才......”杨瑛不愿他往下说了,挥挥手,脸上又恢复了冰冷的神情,沉声说道:“这么说来,王前使倒还有功无过了?这岳飞竟然有这么大的魅力?我现在倒是想亲眼见一见这个你们口中的大英雄、大好汉......”他看了看独孤剑,续道:“至于那副‘山河社稷图’,那是本帮兄弟们花了很大力气才得到的,为此还牺牲了不少的弟兄,想必独孤掌门也看到了。此事事关重大,给不给岳飞,还要等我与帮中的弟兄们商量之后方可以决定!”(。) 第九十二章 女儿之身(中) 独孤剑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动摇之意,心中也是大喜,便决定趁热打铁,想要再与他拉一拉关系。于是一拱手感激地道:“杨帮主少年英雄,深明大义,又这么胸怀坦荡,实在是令在下佩服!如今能够结识帮主,实在是我三生有幸,如蒙帮主不弃,在下想与你结为八拜之交,我们两个做一对好兄弟,不知帮主意下如何?” 杨瑛听到这话,不但没有丝毫高兴之意,反而愈发的难过起来,迟疑着道:“这......”脸上的不豫之色十分明显。独孤剑看到这种情况,则是十分的疑惑,纳闷地问道:“怎么?莫非帮主嫌弃......”杨瑛急忙不停的摇着头,声音也有些软软糯糯的:“不、不是的......”却就是不肯说出原因。独孤剑这就更加的纳闷了,既然不是嫌弃,那又是为何?难道还是觉得自己与他不是一路人?“那......” 话刚出口,还没说完,就在这一刹那,却从树林中出现了一道呼啸声,一个不知是什么物什的东西遥遥而急速的闪了过来,冲着两人急坠而下!恰巧独孤剑和杨瑛正对而站,那物什飞来之时被眼尖的他立刻就看到了! 独孤剑大喝一声:“小心!”但杨瑛还哪里来得及反应?那东西已经要到了他的头顶!竟然是一枚霹雳火雷弹!说时迟那时快,独孤剑一个箭步跨上去,一把将杨瑛揽在怀中,顺势一个转身,扑倒在地,把杨瑛压在了身下! “轰”地一声,那剧烈袭来的火雷弹就在他们头顶不远处爆裂开来,四处飞散的碎片随着轰鸣声落了一地,爆炸产生的火焰险些就烧到了独孤剑的后背上!一瞬间,尘土飞扬,火花四溅,若是独孤剑敢慢一步,只怕杨瑛就要丧生在这爆炸中,而他自己只怕也要受上不轻的伤势! “啊!”随着杨瑛的失声轻呼,两个人就这么倒在地上!不想杨瑛的头巾脱落,竟是满头如泉般的青丝,一下子披散开来!这哪里是一个俊秀的美男子,分明是一位千娇百媚的姑娘啊!独孤剑双臂紧紧抱着杨瑛,两人的胸膛贴在一起,头与头的距离不过两寸!嘴唇也几乎要贴在了一起,一股从未体验过的气息沁入独孤剑的心脾,独孤剑如痴如醉,呆呆地和杨瑛对视了好一会儿,二人才回过神来。 半晌,独孤剑和杨瑛两个人都是满脸通红,却又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杨瑛发觉自己还被独孤剑压在身下,轻启朱唇,用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独孤掌门,是不是可以将我放开了?”独孤剑这才急忙松开双臂,站了起来,伸手想要去拉杨瑛,哪知她竟自己站起来,脸上红扑扑的。独孤剑试探着问道:“杨帮主,你、你没事吧?”杨瑛依然有些不知所措,自己的女儿身不仅被发现了,还被眼前的这个男子这么用力的搂在了怀中,还被扑倒在地......想想就要羞死了。一时间她呆在那里,又羞又急,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独孤剑看到她的模样,知道自己唐突了佳人,虽说这也是事出有因,是为了保护杨瑛,但毕竟男女有别,自己这等于是和她有了肌肤之亲!这下子事情就大了!他手忙脚乱地不停地道着歉:“在下实在是唐突,冒犯了姑娘,还请姑娘恕罪......在下、在下实在是不知、不知......”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了,一时间有些语塞。杨瑛见到自己的身份暴露,又被他如此,早就羞得满脸通红,这时已经感到有些无地自容,可偏偏这时候他还在不停地提着,让自己又如何是好?一颗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却忽然间觉得心中不光是有些害羞,反而还有着一丝丝的窃喜...... 两个人就这么对立而站,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氛,他们却都又不知道应当如何去打破。就在这时,杨湖的呼喊声从远处遥遥的传了过来:“帮主!出什么事情了?”两个人同时回头去看,原来是杨湖和路广远联袂赶来了。 杨湖与路广远见到二人的样子,顿时也都是吃了一惊,他们两个是知道杨瑛的真实身份的,可怎么也没想到杨瑛竟然会在独孤剑面前露出女儿之身!而路广远似乎猜到了什么,对于杨瑛的心思,他是有一些了解的,但这一地的情况,又不得不令他怀疑。杨湖率先问道:“帮主,你......” 杨瑛看到二人过来,这时候心中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去应付了,转过身匆匆地回了一句:“我、我没事。”说罢便迅速起身离去,很快就消失在树林之中......看到杨瑛消失的背影,路广远若有所思,杨湖只好又向独孤剑追问道:“独孤掌门,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似乎听到了有爆炸之声,难道......” 此时独孤剑脸上的红晕还没有完全褪去,看到杨瑛逐渐远去,又听到杨湖相问,他急忙回道:“嗯,适才有人偷袭,所以......”不等他说完,路广远就勃然大怒,厉声喝道:“真是岂有此理,竟然会在帮主的居所发生这种事情!杨右使,此事必须彻查!”杨瑛对于路广远来说,就相当于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如今竟然在她这里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情,他担心后怕之余,自然是要发怒命人彻查了。 杨湖急忙连声答应下来,正准备去安排,却忽然想到了什么,问了一句:“咦?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没有看到曹左使?独孤掌门,他没有过来吗?”独孤剑摇了摇头,没有作声。路广远也感到颇为蹊跷:“莫非是有人混入天王岛了?” 正疑虑间,“疾如风”索七跑进来向他们禀告:“启禀护法、杨右使!外边的粮仓、船坞等多处走水,弟兄们正在抢救!”路广远才猜测是不是有人混入岛上,这立刻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更是增添了他们的疑虑。杨湖突然喝问道:“索兄弟,有没有看到曹左使?”索七向外边指了指,回道:“方才还看到他在指挥大殿内外的兄弟们去救火呢,这会儿不知道还在不在。”(。) 第九十二章 女儿之身(下) 得到这个答复,二人也不疑有他,路广远催促道:“杨右使,走,我们也赶快出去看看!”杨湖点头答应:“好!”临转身之时,他又对独孤剑叮嘱道:“独孤掌门,就麻烦你去看一看我们帮主,将事情告知于她,请她不要着急,我们先过去看看情况如何,一会儿再向她回报。”路广远看了独孤剑一眼,又低头看了看掉落在地上的杨瑛的头巾,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却没有说话,三个人就一起向外边走去了。 等杨湖他们离去,在这里徘徊了、愣了好久,独孤剑才终于决定去看一看杨瑛。他小心翼翼的走向那花园正中央的简朴中却透着精美之感的杨瑛的寝宫。来到门口,一个年纪稍小一些的侍女见到他,不明就里,直接嗔怪道:“喂,你是不是欺负我们帮主啦?她都被气得跑到湖边去了。” 另一个年纪稍成熟一些的侍女温柔地笑了笑:“你是独孤公子吧?姑、不,我们帮主她,跑到那边小树林外的湖边去了,还请独孤公子快去看看吧。”独孤剑道了一声谢,便依照那侍女的指引,快步的来到小树林外的湖边,只见那美人如画一般,伫立在湖水之畔。 听到急促而又熟悉的脚步声,杨瑛缓缓地转了过来,乌黑亮丽的直长发垂在脑后,随着吹起的阵阵微风,慢慢的飘动着,显得极为动人。那一双如秋水一般的眼眸之中柔波流转,深邃而又大气;精巧的琼鼻下是一张漂亮的红唇,加上那美丽的容颜,映着她才换上的一袭英气逼人的蔚蓝色衣衫,显得煞是好看。她穿着男装时本就显得十分俊秀,此时这女装这么一着身,就越发的显得美丽娇艳,将两旁的鲜花都给比了下去。她那纤巧的身影,挺拔却又秀丽,连在风中起舞的蝴蝶们,似乎都眷念着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仿佛整个时间都停在了那一刹那。 独孤剑微微一失神,又想起了方才自己抱住她将她扑倒的那一幕,脸上又露出一丝潮红:“杨帮主,适才......”杨瑛的脸颊上也是飘着红云,听他又要提起方才的事情,急忙打断话头:“适才,独孤公子再一次救了我,杨瑛又欠你一份情。”独孤剑感觉又是尴尬又是歉意,虽说是自己救了她,但也占了她的便宜,如何能够不尴尬?这又被杨瑛承诺欠了自己一份情,他哪里还敢承受?“在下实在......” “独孤公子,请不要说了。”杨瑛挥了挥手,实在是不愿再提及这一回事。独孤剑只好闭口不言,看着杨瑛慢慢地走向湖边,又闭上眼睛,张开双臂伸向空中,和煦的微风从湖面慢慢吹了过来,让人顿时觉得十分地舒适。过了好一会儿,杨瑛才扭过头,看向独孤剑问道:“独孤公子,你觉得这里的风景美吗?”独孤剑放眼望去,只见烟波浩渺,水天一色,而且这片水域虽然不大,但胜在是刚好在这小岛的正中央,不由得不令人惊奇。他赞叹道:“这里湖中有岛,岛上有湖,真是一绝,四周又郁郁葱葱,美不胜收,仿佛人间仙境一般......”杨瑛看着独孤剑:“独孤公子,你知道吗?当年你在洞庭湖边救下的那群妇孺......” 独孤剑听罢,盯着杨瑛那美丽的面容:“杨帮主,当年的那个穆盈就是你?”杨瑛点了点头,眼神望着远处,陷入了曾经的回忆之中:“从小,父王就把我当男孩子来养,这件事情只有路伯伯等几个帮中的元老知道。后来我大一些了,父王就送我外出学艺,义军被岳飞打败的时候,我得到了消息,急忙赶了回来。可那时候义军已经是兵败如山倒,父王看着一批批战死的兄弟,也是心如死灰,就命我带着老弱妇孺逃出去。开始的时候我也不肯,父王为此狠狠地训斥了我,所以我就只能带着大家乘坐小船逃了出去。谁知竟然恰好遇到了宋兵,若不是你,只怕我们当时就要被他们捉去了。可我不知道你的底细,也不敢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就只好用穆盈这个假名字来搪塞了,还请你不要怪罪。” “那些妇孺又有何罪?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们被屠戮?对于此事,我并不曾后悔,杨帮主不必挂怀。”独孤剑淡淡地说道。杨瑛的一双美眸盯着独孤剑脸上显出一股惊喜之色:“你、你真的不介意我骗了你?”独孤剑笑了笑:“你也是为了那些老人妇女和孩子,身为习武之人,我师父常常教导我要行侠仗义,我怎么能为此事和你计较呢?” 听到独孤剑这么说,杨瑛似乎又有些失落,扭过头去,轻声说道:“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隐藏着自己的真实身份,唯恐帮中的弟兄知道带着他们冒性命之危闯荡江湖的,竟然是一个弱质女流......”说到这里,杨瑛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独孤剑心中也为之动容。这杨瑛的年纪,大约与张琳心相仿,却就从十四五岁时开始做了一帮之主,肩上的压力之大,绝非寻常人可以想象。“......白天,我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帮主,掌握着数千人的生杀大权,似乎十分威风,所有人都敬我怕我,可那并不是我的本心,不是我想要的。到了晚上,我又只是一个和萍儿莺儿相依为命的弱女子,可我有什么话,又不能全跟她们说,每每想到这里,我都是十分的难受,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她看着烟雾缭绕的湖面:“只有在这里,穿着女装,看着这浩瀚的湖水,我才能真正的忘却烦恼和忧愁,感到开心。” 说完这些,杨瑛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方才大殿上的情况独孤公子也都看到了,现在帮中的矛盾重重。自从大同回来后,曹左使仗着自己有功,又替帮中受了大罪,将许多人都不放在了眼里,他执意要用帮规处置王叔叔,还想将你也一起绑了,说是为父王和死去的兄弟报仇,可他究竟想干什么,谁又能猜得到?杨叔叔智计虽高,可帮中的大小事情太多,他又总是忙不过来,路伯伯渐渐开始不管帮中的事务......我如今是真的感觉好累好累。”杨瑛摇了摇头,神色间尽是疲倦。(。) 第九十三章 叛帮之徒(上) 独孤剑看到她的样子,明白她这是心累,便鼓励地对她说道:“帮主虽然是女子,但我听王将军说过,帮主胆识过人,又知大体,将帮中的事情打理得是井井有条,没有帮主,就不会有天王帮。” 杨瑛听了,美丽的容颜上显露着一丝略带忧伤的苦笑:“独孤公子,你知道吗?其实我很羡慕寻常老百姓那种平平淡淡、自由自在的生活......”她又忽然觉得自己这话有些幼稚,带着那有些无奈的笑容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见到独孤剑没有回话,她收起惆怅,看着独孤剑一脸期盼的说道:“独孤公子,你刚才说,这里是人间仙境,不如就请公子留在这里小住几日,感受一下这洞庭湖的美景如何?” 看着那诚挚的眼神,独孤剑也知道她是真心邀请,可他又如何能够接受?便婉言谢绝道:“这、额,在下多谢帮主的美意,只是独孤剑尚有同伴在外等候,实在是不便久留。只是希望帮主能够看开这一切,化解与岳元帅的这段恩怨,能将‘山河社稷图’交给岳元帅。”杨瑛的眼神瞬间冰冷了下去,似乎都凝结在了一起,她盯着独孤剑:“如果说我不愿意交给岳飞呢?” 独孤剑一听,急忙苦劝:“这,杨帮主,就算在下求帮主了......”杨瑛却冷笑着道:“独孤公子未免也太过天真了,岳飞不仅和我有着杀父之仇,更欠着天王帮数万条兄弟的性命。就算我可以不和他计较个人之间的恩怨,但其他人呢?你又要我如何去面对全帮上下数千的弟兄?” 见此情形,独孤剑知道自己必须去打动她,便继续解释道:“杨帮主,欠下这些血债的是朝廷,而并非是岳家军,岳元帅也是身不由己,况且......”杨瑛见到他着急地样子,也不等他说完,悠悠然地开口道:“独孤公子,我不愿将图交给岳飞,你不用再劝了。” “这......” “但是你前后救了我三次,又帮了我们的大忙,杨瑛必须感念你的这份恩情,既然你要我交出‘山河社稷图’,那我就将图交给公子。” 此言一出,独孤剑是完全没有想到,一下子就愣住了:“杨帮主......”杨瑛看着他说道:“再者说,这副图本就是令尊和张风、柳中原二位大侠拼命夺来的,我又有什么理由据为己有呢?现在交还给你,也算是完璧归赵吧。” “杨帮主竟如此深明大义,实在是令在下佩服,我在这里多谢了!”独孤剑说着就要施礼拜谢。哪知杨瑛则直接转过身就走,并且还淡淡地说道:“宝图就在我房间里,请随我去取吧!” 杨瑛在前边带着路,独孤剑紧随其后,很快两人就进入了杨瑛的寝宫之中。只见外边的阳光照射进来后边渐渐地弥散开来,窗口和门内的光线也一下子黯淡了许多。杨瑛踏入宫中,大声唤道:“萍儿!莺儿!咦?人都到哪里去了?难道都跑出去了?”房子中空空荡荡的,除了摆放着的桌椅和柜子之类以外,却是什么都没有,而独孤剑方才见到的那两名娇俏的侍女也已经不见了踪影。 整个屋子里都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杨瑛虽然觉得有些奇怪,却也并没有在意,而是扭过头对独孤剑说道:“那副‘山河社稷图’就放在我书房里的一处暗格之中。”说罢,他就已经大步朝西侧不远处的书房走去,独孤剑也赶忙紧随其后,跟了过去。 二人来到杨瑛那精巧简洁的书房门口,杨瑛说道:“就在里边。”推门而入。一进到书房中,独孤剑和杨瑛顿时都愣了一下,这书房里竟然还站着一个人!定睛一看,却是天王帮的左使曹敬坤!他正站在书架边,不知道在做什么。杨瑛看到他站的那个位置,顿时吃了一惊:“曹左使,你来我书房干什么?你、你手里拿的是----‘山河社稷图’?”那副宝图原本就是绘在一张半人大的上等布帛之上,加上他站的那个位置恰好就是杨瑛藏匿宝图的那个暗格之处的所在,所以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曹敬坤则是冷笑起来:“既然被你们发觉了,哼!那么......”杨瑛猛地一甩手臂,瞪着他愤怒地吼道:“想不到你竟然做出这等叛逆之事!你究竟意欲何为?”曹敬坤也不甘示弱,恶狠狠地反瞪着她,啐了一口:“哼!我跟随大圣天王征战多年,才坐上这左使之位,如今却在天王帮中要听你这么一个小丫头的差遣,上边还有一个路广远那个老不死的压制着,我真的是不甘心!如今我已经投靠了五色教,得到教主的重用,现在已经升任了教中青剑堂的堂主,掌管着这整个西南数千的帮众!教主还许诺于我,等我拿到这副‘山河社稷图’,就升我做护法,再等灭了赵宋之后,我们五色教一统武林,那我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哈哈哈哈!” 杨瑛此时感到十分的愤怒,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曹敬坤竟然会投靠了五色教,做了叛徒内奸!她的心中怒火万丈,直恨不得将曹敬坤给撕碎:“原来你竟然是个叛帮叛国的无耻之徒!当初我真是瞎了眼,就不该冒险去救你!”曹敬坤却丝毫不在意,反而油腔滑调地笑道:“杨姑娘,杨帮主,俗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别看岳飞这时候打了几个胜仗,但你认为他真的会是大金国铁骑的对手吗?迟早有一天,大金会将赵宋给灭掉,占领整个中原和江南。既然是这样,我们又何必要做那无谓的挣扎?我劝你不如杀了这个经常给我们捣乱的独孤剑这小子,跟我一起加入五色教,背靠着大金国,到时还有什么可怕的?这样的话,我顾念着旧情,做了护法之后,会向教主禀明情况,让你接替我做这青剑堂的堂主,如何?” 看到他那一副恶心的嘴脸,杨瑛更是感到怒不可遏,大声怒骂道:“住口!平日里你道貌岸然,枉我和大家都还一直以为你是一个一心为帮里着想的忠厚之人。却万万没有想到,你竟然是这么一个暗藏私心的卑鄙小人!”(。) 第九十三章 叛帮之徒(中) 听到杨瑛这么说,曹敬坤却是满脸的不屑,望着她讽刺的说道:“哼!不错,我是暗藏私心,想得到自己想要的。可难道杨帮主你不是吗?别人不知道,以为我也不知道吗?碧霞岛上,你看到是这小子前来,眼见他不是我的对手,反而还连吹哨声,让我撤退。你为了他,竟然不惜放走张风之女,险些坏了本帮的大事,若非杨湖机智,索七又灵活,我们又哪里还能得到这副宝图?” “住口!你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杨瑛气得浑身发抖,大声喝道。 而那边的独孤剑听到曹敬坤这么一说,立刻想起了碧霞岛上的种种事情,怪不得那个蒙面的采花大盗本能打赢自己,却忽然跑了,原来这一切都是杨瑛在暗中安排。一时之间他惊呆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可曹敬坤却不肯善罢甘休,反而步步紧逼,指着独孤剑继续说道:“你不顾帮主身份,在被五色教追击的路上还暗地里跑到华山去装什么采花大盗,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啊?”杨瑛见他说穿了自己的心事,脸上泛起一阵红晕,斜着眼偷偷看了看独孤剑。那边的曹敬坤大声吼叫起来:“还有上一次,你知道这小子身受重伤,昏迷不醒,为了救他,不惜暗中去恳请古医仙前往鄂州城,还动用了本帮的圣药……难道杨帮主你做的这些,也都是为了天王帮的千秋大计?杨帮主本人难道不是被这小子鬼迷了心窍?” 杨瑛此刻直恨不能将这满口妄言的叛徒给生吞活剥:“你!原来你早就包藏了祸心,一直监视我的行踪!”曹敬坤冷冷地一笑:“哼哼!虽说现在你什么都知道了,可惜一切都晚了,哈哈哈哈!”他扬了扬手中的“山河社稷图”,肆无忌惮地放声狂笑:“这幅地图已经被我拿到手了,也就不再有什么顾忌了。既然大家已经撕破脸了,又何必再多言,你们去死吧!” 说罢,曹敬坤将“山河社稷图”往怀中一揣,拔出长剑,纵身直取二人。这突如其来的一招,独孤剑和杨瑛都是一惊一避,各自向一旁闪开。曹敬坤速度之快,完全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二人险些被那锋利的剑气所伤。独孤剑趁着闪身时右手往背后一伸,顺势拔出了背上的长剑,使出了一招“灵剑幻花”,直直地刺向曹敬坤的咽喉。见到独孤剑出手就是如此凶猛凌厉的一招,曹敬坤也是大吃一惊,他完全没有想到不过半年多的时间,独孤剑的功力已经进境至斯!他急忙迅速向后退了几步,避开了独孤剑的剑锋。杨瑛也趁着这个时机闪到一旁的书架边取下长剑,和独孤剑一起与曹敬坤战作了一团。 曹敬坤哈哈大笑:“就算你们两个一起上又能如何?”手上的长剑丝毫不慢,刷刷刷连续三剑将杨瑛逼退,又反手一剑架住独孤剑刺过来的长剑。 独孤剑自从服食了雪莲王和千年双头人参后,功力大增,虽说那些药力还没有完全被他吸收,但他此时也已经并不逊于曹敬坤了,毕竟曹敬坤功夫虽高,但还没有达到无虚、郜云达、南宫灭等人的水平。加上一旁还有杨瑛的帮衬,一时间竟然斗了个旗鼓相当,还隐隐的要占住上风。 曹敬坤越打越觉得心惊,自己数次的杀招,都被独孤剑化解,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还没用多大的力气。他们两个的反击,也一次比一次厉害,渐渐地都有些招架不住的感觉:“想不到这姓独孤的小子功夫竟然进步这么快?看来整个天王帮中也就只有路广远那个老不死的能够稳胜于他,方才在大殿上没将他拿下,那颗火雷弹又没有陷害到他,实在是失策!不行,不能再打下去了,不然一会儿惊动了他人,只怕我想跑也跑不掉了!” 一念至此,曹敬坤当机立断,大喝一声,连出数剑,将两个人逼退几步,顺势掏出两颗火雷弹,往二人身前一掷。“小心!”独孤剑急忙拉着杨瑛后撤几步,将剑横在胸前,摆出一副防御的架势。“轰、轰”两声,一股白烟冒起,曹敬坤的声音回荡在一片狼藉的书房之中:“哼!这次算你们狠,这帐我记下了,咱们后会有期!” 只听得“喀喇喇”一声,似乎是窗户被撞破了,等到烟雾散尽,那曹敬坤早已在这瞬间不见了踪影!看着残破的窗户,独孤剑急忙追了过去,可惜到了跟前也只看到了曹敬坤那一闪而没的身影,想要再追上去,只怕已经是来不及了。 他收剑入鞘,连连惋惜,拍着脑袋叹息道:“唉,只可惜让这个贼子给跑了!”杨瑛看到曹敬坤跑了,虽说也感到有些可惜,但一听到独孤剑的话语,又想起方才曹敬坤说的话,将自己女儿家的心事全部暴露在了独孤剑的面前,顿时脸上又是布满了红霞,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心中早就是娇羞一片,低着头没有说话。 独孤剑没听到她的回答,觉得有些奇怪,便转过身来去看,却没有注意到她的脸色,而是直接开口唤道:“杨帮主……”杨瑛急忙抬起头,虽说还有些羞怯,但依然露出一丝笑容:“嗯,独孤公子。”独孤剑关切地问道:“杨帮主,你没事吧?”杨瑛平复了心情,摇了摇头:“我没事。不过还请独孤公子不要再叫我帮主了,这个名号是在天王帮的众位兄弟面前叫的,公子并非天王帮的人,就不必一直叫我‘帮主’了。” 此言一出,独孤剑有些惊愕,但又回想起过往的种种,他如何能够不明白这位姑娘对自己的那一番情谊?可自己早已经和琳儿两情相悦,定下终身。对于杨瑛,他并没有那种男女之情,此刻更多的是感激她为自己做的那些事情,让他感到十分的感动和感怀:“杨、杨姑娘,原来除了华山下的那一次,在碧霞岛和鄂州你还救了我,我竟然一直不知道在暗中帮我的人是你……” 杨瑛有些害羞,咬着嘴唇点了点头:“是,那些事情,我……独孤大哥,我可以这样叫你吗?”杨瑛抬起头,一双美丽的大眼眸盯着独孤剑那俊秀的脸庞。不等独孤剑回答,她便继续说道:“碧霞岛上的局是我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山河社稷图’,因为我们知道了张风和柳中原打算把图交给岳飞,为了报复岳飞,我才决定抢走宝图。这整个事情都在我的计划之中,但是我唯一没有料到的就是会遇上你……”那美丽的容颜伴随着从窗外吹进来的阵阵微风,青丝飘动,显得是那样的美不胜收。(。) 第九十三章 叛帮之徒(下) 独孤剑看着她那略显憔悴的容颜,却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好了:“杨姑娘……”杨瑛的脸上却显露着一股难以掩饰的难过和惆怅,她微微地叹息了一声:”独孤大哥,你知道吗?五年前的那个早上,在洞庭湖边救下杨瑛的那个身影已经是深深地镌刻在我的脑海之中,这么多年来,我根本不曾忘记。在碧霞岛上遇到你是我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 听到杨瑛吐露心事,独孤剑才算真正明白,这姑娘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助自己,五年前的那件事,自己唯一想起来的一次,还是以为那姑娘是杨瑛的妹妹,却原来就是她自己。“当时我怕你不敌曹敬坤,所以才急忙命他离开,带着弟兄们连夜就撤出了小岛。你知道吗,独孤大哥?自从碧霞岛一别后,我心中的那个身影就越发的清晰,杨瑛,就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杨瑛了。” 独孤剑听到她这般说,知道这姑娘在碧霞岛见到自己之后就一直念念不忘,不由得脸色红赤,有些不知所措,双手也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了:“杨姑娘,我……” “上泉山庄的那件事,是我对不起你,当时我确实不该欺骗你,拿一副假图让你替我引开葛一帆,在此事上,杨瑛真的无话可说,若是独孤大哥对我心存怨气,无论是打是骂,我都愿意承受。”杨瑛看着独孤剑说道。独孤剑急忙摆手回道:“不、不,杨姑娘你误会了,当时的情况紧急,大家也都是为了保护‘山河社稷图’,再说你身边还有好几位受伤的兄弟,你的难处我能理解,这件事我不会怪你的。再说我与南宫灭力拼对敌,身受重伤,若非是你,独孤剑哪里还能有命在?这件事我还要好好感谢你呢!” 杨瑛没有回答,那件事情的真正原因只有她自己能够明白,说是在还债,其实就算没有之前的事情,她也一样会去救独孤剑的,那可是她朝思暮想的人,她怎么能够忍受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呢?杨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将目光缓缓地转向了窗外,日头已经开始偏西,阳光也不再那么刺眼,透过窗户看着远方的天空,她沉浸在了遥远而又清晰的回忆中:“记得我还小的时候,父王那时候还在家里以打鱼务农为生,闲暇的时候,他常带着我来看湖。从那时候起我就明白了一件事:我只是这世间匆匆的一个过客,只有这烟云浩荡的洞庭湖才将会是我一生的归宿。”杨瑛转过身子,有些难过的凝视着他,幽幽地开口道:“独孤大哥,我明白,你和那位张姑娘情投意合,我……我是不会让你为难的,只要能默默地看着你,我就很心满意足了。” 最难消受的真的是美人恩,听到杨瑛表白的话语,独孤剑顿时只感到面红耳赤,他无法接受杨瑛,因为他的心已经属于此刻正在洞庭湖边等着他的那个绿衣服的女孩,那个让他一辈子都要守护的女孩!他向杨瑛连声道歉:“杨姑娘,对不起……” 听到独孤剑的这声歉语,杨瑛知道他的意思,忧伤的闭上了眼睛,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上天真是爱捉弄人!我平生最恨的人,偏偏却是一个人人爱戴敬重的大英雄。我、我最、最……的人,偏偏又早已经心有所属……”独孤剑听到这里,又是感动又是惆怅,想要安慰她几句,忍不住冲动冲她说道:“杨姑娘,你一定会遇到一个比我好上千倍万倍的人,他一定会十分的喜欢、怜惜你的。” 杨瑛收起哀伤,脸上露出一丝十分勉强的笑容,看着独孤剑说道:“独孤大哥,谢谢你!”可心里却在想着:“即使真的有那样一个人又如何?我喜欢的人,只有一个,他叫----独孤剑啊!” 就在这时,杨湖和路广远两个人也从外边赶了过来,他们已经指挥着众人将火势控制住了,并且也将纵火者揪了出来。杨湖冲着杨瑛行礼说道:“帮主,岛上各处的情况已经被我们全部控制住了,放火的人也被抓住了,原来竟然是焦俊这个贼子带着人干的。经他供述,原来他已经投靠了五色教,做了叛徒,而指挥他的人就是曹左使!这个王八蛋早就背叛了天王帮,当上了五色教的堂主,还在帮内发展了这么多的内奸,真是可恶!” 杨瑛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嗯,这些我已经都知道了,方才他潜入我的书房,偷走了‘山河社稷图’,我和独孤掌门赶来之时,他就已经得手了。”杨湖和路广远顿时都吃了一惊:“啊?怎么会这样?这叛徒的手好快!”杨瑛则继续说道:“那曹敬坤偷走了‘山河社稷图’,此事事关重大,若是不能及时将他抓住,夺回宝图,不仅天王帮,恐怕整个武林,乃至我们大宋的江山都会面临灭顶之灾!” “竟然如此严重?”杨湖和路广远虽然知道‘山河社稷图’的用处,但并没有想到过会有这么坏的后果。杨瑛不待他们继续问下去,便开始发号施令:“既然这图是从我们天王帮丢的,那么我们就有责任将它找回来。事不宜迟,我们此刻就尽快出岛去追,杨右使你要尽快负责部署,让弟兄们都做好准备!” 杨湖迟疑了一下,才答道:“帮主,方才船坞也被那些叛徒纵火,大部分船只或多或少都有损伤,只有独孤掌门来时坐的那只小船还完好,这……”杨瑛挥了挥手,看了独孤剑一眼:“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你命人加紧修补船只,我就乘那只小船先行一步。”杨湖一抱拳:“是,属下遵命,我这就去安排!” 杨瑛又冲路广远交代道:“路伯伯,此次我们外出,帮中的大小事务就又要麻烦您了,请您暂时主持,代为掌管,我也好放心。”这种时候,路广远哪里还会推辞,他拱手点头答道:“帮主放心,老夫自当尽心竭力。”看到杨瑛一副精明干练的形象,独孤剑也不禁暗暗佩服,他走到近前夸赞道:“杨姑娘果然是一个有担待的人。既然是这样,在下也不能就这么看着‘山河社稷图’落入敌人之手,却置之不理。杨姑娘我与你同去,还有张家兄妹就在湖边等候,也可以一起做帮手。”杨瑛自然也不好拒绝,点点头:“那,也好,我们这就走吧!”(。) 第九十四章 蜀中之行(上) 此刻的天王帮大殿内外,一众高层都正议论纷纷。“疾如风”索七狠狠地啐了一口:“哼!去年从大同回来,这姓曹的就开始愈加的飞扬跋扈,俺早就看不惯他了,今天竟然还不把帮主放在眼里,逼着帮主去杀王前使和独孤掌门,着实可恨!” 一旁的凌正则是一拍大腿:“我早就瞧姓曹的和焦俊那狗贼勾勾搭搭,觉得有些古怪,原来他们都做了五色教和金人的走狗!”“铁面郎”裴良摇了摇头,也插话进来:“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原本我只是以为曹左使是一心想为天王他们报仇,却没想到他竟然是这么个人!”…… 这时候杨瑛和独孤剑从后堂走了出来,殿中的人看到穿着女装的杨瑛,顿时全部都呆住了,可杨瑛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就在刚才,她已经决定了,今后就以真面目来示人,再也不要女扮男装了。她走到主位之前,环视了众人一圈,才缓缓的开口道:“诸位兄弟,本帮今日发生了一件大事,是什么想必大家也都已经知道了。但我想说的病不是这个,而是叛徒曹敬坤将弟兄们拼了性命抢回来的一副十分重要的地图给偷走了!为了这幅地图,连崔信大哥都战死了,你们说,我们应不应该将地图夺回来?” 堂下的众人群情激愤,高声呼喊着:“夺回宝图!夺回宝图!”杨瑛双手虚空往下一按,止住众人的话声,继续道:“那好,那现在就请大家都做好准备,一旦船只修好,就立刻出发!”众人齐齐躬身拜道:“属下谨遵帮主之命!” 杨瑛点了点头:“现在我就和独孤掌门要坐小船先走一步,你们和杨右使要尽快赶来!”不待众人回话,杨瑛就和独孤剑穿过大殿,向码头走去。门外的众人也都看傻了眼,谁又能够想到自己跟随的帮主竟然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随着两人走了出去,殿上的一干人也都向外走去。 凌正感叹道:“咱们帮主虽然是个女的,可是却如此的精明干练,让我们这些大老爷们也自愧不如啊!”裴良则是哈哈大笑:“哈哈哈哈!我们天王帮出了个女中丈夫,真是可喜可贺啊!”索七倒是没有对这件事有什么想法,反而暴躁地咆哮:“别的不多说,一定要将曹敬坤那个叛徒给抓回来千刀万剐,才能解这心头之恨,为崔大哥报仇!” “对!老索说的不错,要是让我逮到了这个狗贼,非要挖出他的心看看是不是黑的!” “不错!”、“就是!”......一众人又议论纷纷,摩拳擦掌地开始去做准备。 来到码头,周旱正指挥着众人在紧张地忙碌着,看到杨瑛的女装,顿时也傻了眼,差一点就不敢认了。虽然刚才杨湖已经给他打过招呼了,但见了真人他才知道这是多么震惊:“真是想不到啊,帮主竟然是这么一个绝色美人,看来这位独孤掌门有福气了。”侯忠在一旁也被吓得都有些口吃了:“帮帮帮、帮主真的是个女的?我刚才还、还以为杨右使开、开玩笑呢!”史初看着侯忠那没出息的样子,一脸的不屑:“真是没见过什么!帮主是女的又怎么样?这是巾帼英雄!我看比韩世忠元帅的夫人梁红玉也不遑多让!” 这些话他们自然是只敢在后边偷偷地小声说,唯恐被杨瑛听到。杨瑛着急去追曹敬坤,也没有在意众人的言语,来到码头边,她催促着独孤剑道:“独孤大哥,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快些出岛吧!”独孤剑点了点头,两个人就跨上那只小船,摇着桨向湖边划去。 坐在船上,杨瑛思来想去,却是愈发地发愁了,对独孤剑说道:“独孤大哥,我看这次曹敬坤的叛逃对帮里的弟兄们的士气影响一定很大,而且说不定还有隐藏着的叛徒,他们一日不除,帮内只怕一日不宁啊!”独孤剑一边摇着桨,一边朗声开口答道:“杨姑娘,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我想这一次的事情也能够让大家看清楚了真正的敌人----是金国人和五色教,而并不是岳元帅!况且那焦俊已经被抓到,依靠他的供述,就能够查出不少的内奸,剩下的小鱼小虾,再加上有路大师坐镇,我相信他们翻不起多大的风浪来。” 听完独孤剑的话语,杨瑛顿时沉默了片刻,想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看着独孤剑,水汪汪的眼眸里闪出一丝光来,却是认同了他的话:“嗯,独孤大哥,你说得很有道理,这次只要再能够将曹敬坤抓住,就不怕五色教再起什么幺蛾子了。” 独孤剑点了点头,继续用力地划着船。杨瑛看着他的样子,伸手拂了拂柔软的青丝:“独孤大哥,要不我来划一会儿吧?”独孤剑看了看她,笑道:“没事,我也不累,你好好歇着吧。”看着四周洞庭湖的景色,再回身看看正在努力摇桨的独孤剑,杨瑛顿时觉得自己此刻十分的幸福,若非他们这时还有要事在身,她甚至都想让船只就这么一直划下去,永远都不要靠岸。 此刻正背对着独孤剑坐在船头的杨瑛幽幽地叹道:“独孤大哥,我虽然身为这一帮之主,占有这八百里的水泽,掌握着数千人的生杀大权,可是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领略着湖上的美景,心中也有着不一样的感觉。”她的声音虽小,但还是被独孤剑听了个清清楚楚,独孤剑不知道该去说些什么,便只好佯装没有听到,用力地划着船,没有去答话。 杨瑛回头看了一眼,见到独孤剑正低着头在用力的划船,也以为自己的话他并没有听到,于是情不自禁的笑了笑,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太天真了,既然都已经告诉了独孤剑,绝对不会插手剑心两个之间,不让独孤剑为难,可自己此刻的话、想法以及所做的事情,岂不都是在破坏自己的承诺,要让独孤剑为难吗? 比较她和张琳心两人,杨瑛年少丧父,被一干老人推上帮主之位,说话做事无不显露着精明干练、成熟稳重的风格。而张琳心则又不同,女孩自小就被父母和哥哥宠惯坏了,虽说聪明机智,但接触和经历的太少,尽管经历了丧父之痛,但她的童年无疑是幸福的,故而在各方面都还保留着少女的天真浪漫和活泼可爱的性格。两个人在相貌上可以说是平分秋色,谁也不弱谁一筹,但个性却是大不相同,各有千秋......(。) 第九十四章 蜀中之行(中) (ps:祝我圆生日快乐!素素永远漂亮!开心快乐!早日重登顶峰!) 独孤剑划船的速度很快,没用太长的时间,两个人就乘船来到了岸边,穿过那片荷花群,越过那丛芦苇荡,小船的船头“咚”地一声就和陆地碰在了一起,他们终于来到了洞庭湖畔!只见两个人站起身轻轻一跃,便上了岸。杨瑛只觉得这次乘船与往日完全不一样:“独孤大哥,你知道吗?我现在好高兴,我很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独孤剑用芦苇将小船藏好,笑着回道:“杨姑娘,相信你以后一定都会很开心的!” 杨瑛听了,却低头沉默不语:“没有了你,我又怎么可能会开心?看着你和张姑娘双宿双飞,我却要孤单影只,又哪里能高兴得起来?”但她不愿被独孤剑看出来,抬头看向独孤剑,展颜一笑:“独孤大哥,我们快些走吧!” 沿着小路两人很快就来到了属于天王帮的那处联络点的茶馆,从后门进入茶馆之后,他们就闻到了空气之中有着一丝丝的血腥之气。二人顿时互相对视了一眼,停下脚步,拔剑在手,慢慢地向茶馆里边走去。 当二人从后门的房屋进入大堂,绕过屏风走出来的时候,都是大吃一惊:只见到茶馆中是一片狼藉,杯盘盏碟散落一地,摔得粉碎,那些桌椅也有许多已经被打坏,屋内看上去完全就是一片废墟一般,打斗的痕迹十分明显。环顾了一圈,他们发现在柜台后边,龚楷的尸体仰趟在地面上,气息全无,浑身都是伤,鲜血也流了一地。杨瑛十分吃惊:“啊?龚楷......”独孤剑没有看到张如梦和张琳心兄妹二人的踪影,顿时也是极为紧张,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将整个屋子都看了一遍,却依旧没有找到两人。 独孤剑这时候也是大为震惊,张琳心的笑颜闪现在他的脑海里,此刻却又被这惨境给无情的击碎了。在那焦急之中他的双眸充血,只恨不能下一秒就将这茶馆掀个底朝天来!他手足无措的到处呼唤:“琳儿!琳儿!“声音回荡在整个茶馆之中,却是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杨瑛看到他的神情,再看了看已经被杀害的龚楷,顿时也是担忧不已:“独孤大哥,龚楷被人杀了,我想一定是曹敬坤干的,他出了湖来到这里,正好杀人灭口,以免自己的行踪被龚楷给暴露!现在龚楷被杀,湖口村的其他人并不认识曹敬坤,我们就是想要打听也无从得知,那他如今去向了何处我们就根本知道不了了。”独孤剑也是急的直跺脚:“杨姑娘,跟我一起来的张家兄妹两个人也不见了踪影,他们不知道天王岛上的情况,我只怕他们见到曹敬坤,也会上当的!”杨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过了一会儿,她已经有了些许的思路,劝道:“独孤大哥,先不要着急,我相信以张家兄妹的武功和阅历,曹敬坤未必能够骗得到他们,说不定他们是遇到了什么特殊的情况先行离开了。我想即便是走,他们也一定会留下什么线索的,我们再四处找找!” 独孤剑也稳定下心神,点了点头,开始四处搜寻,当他的目光转到墙角的一处架子上之时,终于发现,架子上的一只碗下边,压着一张纸条!他急忙走过去将纸条取出,那上边还带着些许新鲜的血痕,却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流的血。他朝杨瑛挥了挥手:“杨姑娘,你快看,这里有一张纸条!”随即他就念了起来:“情况有异,速来成都!梦。” “莫非是张兄受伤了?为何琳儿没有留只言片语,难道......”独孤剑想到这里,心中顿时焦虑不安,实在是无法放下心来。尤其是看着地上龚楷的尸体,再想着张琳心的安危,使得他几乎快要崩溃了,他实在是无法接受任何一点有关张琳心受伤之类的事情发生。“张兄和琳儿定然是遇到了什么重要的情况,现在能确定的是张兄必然是发现了什么,可为什么没有琳儿的一点消息,难道......”独孤剑喃喃的道。杨瑛急忙走过来劝慰道:“独孤大哥,你放心,张姑娘吉人天相,又有她哥哥在身旁,一定不会有事的!”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独孤剑也慢慢恢复了理智,思考了一番才道:“现在看来,至少他们两个并没有生命危险,张兄留信让我们尽快到成都去,或许真的和曹敬坤有关系,因为上次听张兄提起,五色教的总舵应该就在川蜀一带!”杨瑛听了,果断地点了点头:“那好,我们马上就启程!” 独孤剑想了一下道:“我们先要给帮中的兄弟留下消息,才好离开,毕竟现在龚楷已经死了,我们要是急着走了,他们又该去哪里找我们?”杨瑛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还是独孤大哥想的周到,那我们也留下纸条,让他们来成都找我们吧。”独孤剑却并不赞同:“不,我看还是找湖口村的人帮我们把话带过去,这样比较保险。” “可是那我们又该去找谁传递消息呢?”杨瑛顿时有些犯愁,湖口村的这些人虽然多多少少都与天王帮有些关联,但谁又能保证这其中没有被曹敬坤收买的人?万一这人到时候将假消息传递给杨湖等人,那他们可就十分被动了。独孤剑也明白杨瑛的顾虑,略微想了一会儿,说道:“我这里倒是有一个人选,他应该可以信任的。” 杨瑛一脸惊讶的看着独孤剑:“莫非独孤大哥在这里还有认识的人?”独孤剑摇了摇头:“那倒没有,不过之前我上岛的时候,有一个叫宋老五的人曾经去求龚楷一件事,龚楷有事在身不能上岛,就拜托我帮忙把消息带上天王岛......”于是他将宋老五打捞沉船的事情娓娓道来,杨瑛听完之后想了一想,觉得这个宋老五确实要可靠不少:“嗯,要这么说来,这宋老五倒是一个不错的人选。独孤大哥,那我们快些去找他吧。”(。) 第九十四章 蜀中之行(下) 两个人来到宋老五的家中,只见他正在院子里缝补那张破渔网,看见独孤剑的到来,宋老五一边急忙搬来凳子请他们坐下,一边又是喊着自己妻子去给他们倒茶。独孤剑连声道谢回绝,示意他不用这么麻烦。宋老五看着独孤剑问道:“兄弟你......”独孤剑笑着道:“宋大哥,我上了岛把东西全部交给了周旱大哥,并把你的事情详细的告知了他,周大哥表示不会再追究此事了。而且你捞上来的东西还是岛上一位兄弟的失物,我们还要多谢你呢!” 宋老五听了,登时就感到十分高兴,连连作揖感谢:“这位兄弟,真是太感谢你了!我宋老五在此向天立誓:打今儿起,我以后踏踏实实做人,跟随周大哥一起干活,再也不起这样的心眼了!” 独孤剑和杨瑛看着他跪下来发誓的样子,互相点了点头。独孤剑便继续说道:“宋大哥,我这里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忙。”宋老五站起来拍着胸脯说道:“兄弟你尽管吩咐,不论是上刀山还是下油锅,只要老宋能做到的,保证一定把它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独孤剑拉着他的手笑道:“这件事既不用你上刀山也不需你下油锅,宋大哥,我现在有些事情要去办,一时间脱不开身,麻烦你从现在开始到码头边去等候,一旦岛上有人来了,请你告诉他们,就说情况紧急,独孤剑和杨瑛先行赶往成都了,请他们也尽快赶来。” 宋老五也不疑有他,便点头答应下来:“好,兄弟你尽管放心,我一定会把话带到的!”独孤剑又握着他的手:“那就麻烦宋大哥了,我们就先走了。”双方告别之后,独孤剑和杨瑛就离了湖口村,向东来到了位于龙阳县东北的一处大码头,雇了一艘快船,开始向成都进发。 大江上的天空渐渐沉陷在了夜色里,在这一片茫茫无际之间,水天在尽头融汇在一起。月边无星,一艘不大的客船颠簸在漫长的旅程中,月光洒在船头,只见得船舷上的黄衣青年脸上满是惆怅与焦虑,痴痴的望着夜影,只觉得船只行得太慢,直恨不得能飞起来,飞到成都去。他身后的不远处伫立着一名身穿蓝衣容貌极为姣美的女子,沉默无言中,痴痴地望着他,视线里却再装不下别的任何东西。夜里江上的风声越来越响,可这青年的思念已然高飞,去向那旅程的尽头,那片人人向往的天府之国...... 船只昼夜不停,朔江而上,十多天后两个人终于来到了成都。这里可以说是大宋的唯一一座没有被战火侵袭的大城池,由于川陕前线的吴氏兄弟多次有力的击败了金兵的进攻,一直将战局稳定在陕西、汉中一带,所以蜀中的人民才得以过得如此的安定祥和。这就使得成都与其他各处都不尽相同,聚集了大量逃难而来的人群,尤其是以富商为主,早就了成都的另一番繁荣的景象: 各类高大精巧的建筑堆积的错落有致,喧嚣热闹的街道从城门口就铺展开来,街上的人们也都是各自忙碌着,奏出自己的旋律来,放眼望去,真是一座极为繁华气派的城市! 一艘快船停靠在了东边的城门外不远处的一座码头,从船上走下来两名剑客模样打扮的船客,一男一女。男的长得丰神如玉、潇洒倜傥,女的看上去亭亭玉立、娇俏可爱,也是十分的钟灵毓秀,好一对遗世独立的佳人!正是独孤剑和杨瑛二人,他们上了岸,环顾四周,杨瑛冲独孤剑甜甜地一笑:“独孤大哥,这里便是成都府了。”独孤剑看着四周繁华热闹的景象,到处都是人来人往的,不禁惆怅的叹了口气:“中原一带是万里兵戈,江南也多次遭受战火波及,山河破碎,百姓流离失所,却没想到这里竟然是如此的繁华,还有这么一方人间净土!” 杨瑛则幽幽地吟唱着:“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她抬头看向独孤剑:“独孤大哥,若是没有川陕前线的两位吴将军,只怕蜀中的人民也得不到现在的这一份安定,这里也不会比中原强多少的。” 独孤剑默然的点了点头,看着热闹的景象,他心中的那一份对于张琳心安危的焦虑和担忧却是一点也没有缓解:“杨姑娘,我们还是先去打听一下琳儿和张兄的下落吧?”杨瑛问道:“可这成都这么大,每天来来往往的人又这么多,天王帮的那些兄弟们都还没来,我们又该去哪里打听他们的消息呢?”独孤剑向四周看了看,和杨瑛一起缓步走进城中,看到不远处的一家客栈,他开口道:“我想不管是什么人,赶了这么多天的路,只怕都离不开吃饭休息这两件事,我们就先到客栈中去问问,或许能够得到一些有用的东西呢!” 杨瑛听了也是极为赞同,两个人就迈步走进那家客栈。这客栈紧邻着成都城的东门,又离着码头不远,因此下了船在这里吃饭住宿的人是十分的多。整个客栈的一楼,摆着满满的桌席,漆木纵横之间,人群如若织,坐的是满满当当的,不停的有跑堂之人端着杯盘碗盏穿梭其间,食客们的谈笑声、小厮们传菜的喊声交织在一起,充斥着整个客栈…… 站在客栈门口,看着里边的热闹的样子,杨瑛又转头去看独孤剑,凝神说道:“独孤大哥,我们直接去问问那位掌柜的,向他打听打听张姑娘和张少侠的消息。”独孤剑点了点头,答应道:“好!”说罢,两人就一起走向柜台。那掌柜的正在算账,看到有人走了过来,连忙停下手中的活计,堆着满脸的笑意发问道:“我是这里的掌柜,不知二位是要打尖还是住店啊?” 独孤剑朝他拱手问道:“掌柜的,我们想打听两个人,最近这几天贵店是否住过一对兄妹,大约二十岁上下,女孩长得十分漂亮,男的也英俊潇洒,带着临安的口音,让人一眼应该就能记住的。” 那掌柜的听了则是连连摇头,为难地说道:“哎呀客官,我这客栈虽然不是什么十分有名的大号,可靠近城门口,又挨着码头,每天来来往往的总有几百号人,哪里能记得住那么多啊?”独孤剑顿时脸色有些发白,心中感到十分焦虑,杨瑛赶忙笑着问道:“掌柜的,就麻烦您再仔细想一想,我们谢谢您了。”那掌柜的听着这宛如黄鹂般的声音,点了点头,仔细的想了想,才说道:“这位姑娘,真是抱歉了,要照这位公子说的情况,小店这几日的确没有住过这样两位客人,实在是不好意思了,不然你们再到别处去打听一下?” 杨瑛道了一声谢,拉着独孤剑走出了客栈。独孤剑的脸上显得有些怏怏不乐,愁的眉毛眼睛嘴巴都快挤到一起了,没有得到张琳心的消息,他心中是着急万分,只恨不得下一刻女孩就能笑靥如花的出现在他面前。(。) 第九十五章 绿意迷踪(上) 看着独孤剑的样子,杨瑛劝慰道:“独孤大哥,这成都这么大,每天过往的旅客行人不在少数。整个城内外有着那么多的客栈,我们这不过才问了这一家,说不定张姑娘和张少侠他们在别的客栈投宿了也有可能,我们再去别的地方找找吧,我相信一定会有消息的!”独孤剑细细想来的确是这么个道理,便点头应了一声。 于是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两个人只是匆匆的在街边吃了些东西,就一直在城中的各处客栈和酒楼里打听着张琳心他们的消息,可惜一直到傍晚的时候,依然是一无所获。也不知道是张氏兄妹两个就没有来成都,还是隐蔽功夫太好,独孤剑和杨瑛竟然没有得到一点有关他们踪迹的讯息。 天色将晚,他们奔波了一个下午,也都有些疲惫不堪了。坐在街边的一处小吃摊前,杨瑛要了两碗面,独孤剑看着跟前满满的一碗饭,香气扑鼻,却是没有一点胃口,根本不想动筷。杨瑛看着他的样子,只好劝道:“独孤大哥,不要灰心啊,虽说今天下午我们没有打听到张姑娘他们的消息,但我觉得这也可以证明了一件事情,他们可能并没有进城。而且现在想想我们今天的调查方向,也是有些问题的。我们应该再到码头和驿站各处问问,张姑娘和张少侠都不是普通人,见过的一定会有印象的。” 独孤剑点了点头:“嗯,杨姑娘,你说的对,我们一会儿就到各个码头和驿站去再问一下,以张兄和琳儿做事缜密精细,必定会给我们留下信号的!”说到这里,独孤剑的精神一振,拿起碗筷,将一大碗面吃了个干干净净。 两个人起身正准备结账时,从拐角那里走过来两个乞丐,手中拄着木杖,各自端着一只破碗,正在向行人乞讨。他们走到独孤剑和杨瑛身边,笑着伸着破碗道:“这位公子真是好福气,竟然有如此一位漂亮的姑娘相伴,祝二位永结同心、白头偕老,早生贵子……”顿时两片红云飞上了杨瑛的脸颊,她捂着羞双脸,不敢去看独孤剑。那边独孤剑对于这种叫花子说吉利话讨赏钱的事情也见得多了,也不以为意,当即就掏出几个铜板,放到破碗中,准备打发他们走。 可忽然间他想到一件事情:“这丐帮弟子遍天下,他们游走于大街小巷,看到的、听到的远比平常人要多,我何不向他们询问一下呢?”打定主意,他就开口问道:“不知二位可是丐帮的弟子?” 那个年长一些的乞丐听到独孤剑的问话,一脸警惕地盯着他,独孤剑见到这种情况,急忙跟着解释道:“还请二位不要误会,在下是衡山派独孤剑,有事想请丐帮的诸位英雄帮忙。”丐帮的弟子众多,大都又是行侠仗义、劫富济贫之辈,故而他们也招惹了不少的是非之事,也有不少为富不仁的会请人来寻隙滋事,还有那些声名狼藉之人,被教训后怀恨在心,也会想办法砸丐帮的场子。所以一般丐帮弟子在外都比较低调,除了仗义出手之外,不会去惹是生非。此时独孤剑这么一问,而且他又背着长剑,一看就是江湖人士的打扮,那乞丐如何能够不生疑? 听到独孤剑自报家门,他这才放下心来,点了点头,拱手笑道:“原来是衡山派的独孤掌门,真是失礼失礼。独孤掌门的大名可是传遍了江湖,谁人提起来都要竖起大拇指夸赞半天,真没想到今天竟让叫花子在这里遇见了,实在是三生有幸啊!”独孤剑也急忙还礼:“区区贱名,不足挂齿,倒让丐帮的好汉见笑了!” 双方寒暄了一番,那乞丐又问道:“不知独孤掌门此番到蜀中来有何贵干?”独孤剑回道:“在下此番前来,的确是有一件要紧的事情要办,想请丐帮的弟兄们帮在下一个小忙。”那乞丐拱手回答:“既然是独孤掌门吩咐,那叫花子们必定全力以赴!敢问独孤掌门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独孤剑就把张如梦和张琳心兄妹两个的口音外貌讲述了一遍,向那乞丐询问是否见过他们两个。那乞丐仔细回想了一番,摇着头回道:“独孤掌门,不瞒您说,叫花子最近几天一直在城内讨生活,见过的外来人也不少,可确实没有看见过您说的这两位。”独孤剑脸上又露出一阵失望之色,那乞丐想了想又继续讲道:“不过请独孤掌门不要灰心,丐帮在这里的弟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我这就回去禀明舵主,请他发动丐帮所有的弟兄,帮助独孤掌门寻找张少侠和张女侠。就算小人没有看到,只要他们真的来了成都,一定会有丐帮的弟子见过的!” “如此,那就多谢二位了!”独孤剑抱拳施礼拜谢道。那乞丐接着告诉独孤剑:“我们在城南二道大街的巷子里住着,若是独孤掌门有什么事情可以到那里去找我们,明天中午之前,叫花子一定给独孤掌门一个准信,还请放宽了心,这么多人去找,一定能够有消息的。”独孤剑点了点头:“那好,那就有劳二位了,在下就静候佳音了。” 双方拜别之后,独孤剑和杨瑛又再次开始向一些摊贩打听,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些关于张如梦和张琳心的消息。此时已经是华灯初上,但成都城中的夜市却是热闹非凡,熙熙攘攘的人群,比之白天竟还要热闹三分。二人又问了整整一条街的人,也依旧是一无所获。正在焦虑间,杨瑛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只见她一拍掌:“对了独孤大哥,我想起来了,我们天王帮在成都有一个暗口的,专门负责收集这一带的情报,负责的那个人叫做‘贺老四’,我们不妨去找他问问,看看他那里会不会有什么消息。” 独孤剑闻言立刻又燃起了希望,当即便催促了起来:“那太好了!杨姑娘,我们这就赶过去吧!”杨瑛点了点头答应。(。) 第九十五章 绿意迷踪(中) 贺老四的家在成都西边城墙脚下的一个角落之处,地方也很不好找,两个人花了不少的时间,才算来到贺老四的门前。杨瑛冲独孤剑淡淡地说道:“贺老四不仅是我们天王帮在成都暗口的负责人,还要负责接应洞庭湖那边的来人。我对他的了解也不太多,但也知道他这个人虽然沉默寡言,但却是一个精细人,办事十分谨慎,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差错。我想要是有他帮忙,对我们也是一大助力。” 独孤剑点了点头,杨瑛上前轻轻敲门,却不料那门“吱呀”一声直接开了,原来门里边并没有锁。二人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迈步走了进去。杨瑛看了看屋内的情况:“有人吗?”话音刚落,就见灯火通明的屋中,从里间走出来一个高大的汉子,正是贺老四。杨瑛虽然已经有一年多没见过他,但还是认得他的身形的。那贺老四见到两个陌生人,脸上有些不高兴:“两位怎么不经允许就随便闯进来?我贺老四最不喜欢被别人骚扰。”杨瑛也不啰嗦,根本不解释,直接切入正题:“天王盖地虎!”贺老四听到帮内的切口,连忙接上:“大圣镇番妖!” 他又仔细地打量了二人,想了又想,却是根本想不出来天王帮中山门时候出了这样两个青年俊彦。“阁下喝的是哪条何的水?”他追问道。杨瑛则朗声开口:“湖纳百川皆我饮,高声一喝楚天晴!” 贺老四听了心中是暗暗吃惊,立马恭敬起来,躬身连连赔笑:“啊?原来是帮主大驾亲临!还请帮主恕罪,帮主换回女装,属下一时眼拙,没有认出来......”杨瑛则挥了挥手:“不必多礼,我此次入川乃是机密,你不知晓也是自然,我不会怪罪。不过眼下我正在寻找一对姓张的兄妹,二十岁上下的年纪,操着临安府那边的口音,你最近见到过吗?”贺老四想了半天,才有些不确定的回道:“属下的确见到过这么一男一女,和帮主描述的相似----前天傍晚,我正好外出办事,就在东门的码头那边看到过,他们正在向路人打听什么,我也没有在意。若是知道帮主寻找他们,我当时就该跟一下的......” 独孤剑是这些天来第一次听到张琳心的消息,急忙问道:“那你可看到他们朝哪里走了?”贺老四却摇了摇头:“这个属下就不太清楚了。不过当时的天色已经很晚了,看他们的样子却没有进城的打算,东门外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客栈酒店,我想他们应该很有可能到东边的八里庄去投宿。” “你怎么能够肯定?”独孤剑急忙追问。贺老四回道:“这个属下也不敢肯定,但那时候天色已晚,他们看样子又没有进城的打算,除非是准备连夜赶路,不然也只能到八里庄的客栈去投宿了。”杨瑛朝独孤剑点了点头:“独孤大哥,既然是这样,我们明天一早就到八里庄去看看。” “好!”独孤剑当即答应道。杨瑛又对贺老四命令:“那好,如果你又有什么新的消息,要立刻向我禀告!我就先走了。”贺老四躬身行礼:“属下恭送帮主!” 两人转身出门,离了贺老四的家,走在路上,谁也没有开口说话,都在思索着什么。过了良久,杨瑛看向独孤剑,终于开口了:“独孤大哥,已经很晚了,不如我们先找一家客栈,在此休息一晚,等明天天亮再出城去八里庄一探究竟。”独孤剑怅然点头:“也好。”两人寻了一家客栈住下,各自躺在床上,等待着天亮...... 等待的夜晚总是那么的漫长,让人感到焦躁不安。独孤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一闭上眼睛,脑海里闪现的全部都是张琳心那美丽的容颜,那张血迹斑斑的纸条。他一直猜想不出,那上边的血迹究竟是张如梦还是张琳心的,抑或又是别的什么人?纸条上又为什么没有张琳心的名字,这是他一直担心不已的根源所在。 天色破晓,当东边的天际露出第一抹阳光时,鸡鸣之声已经不绝于耳。独孤剑翻身下床,洗漱了一下,就走出了房门,来到杨瑛的房前,抬手正准备敲门。只见门就直接开了,杨瑛那姣好的容颜立刻出现在了眼前。杨瑛看到他,也是展颜一笑:“独孤大哥,你起来了啊?我们走吧。” 来到街上,此时不过才刚刚天亮,但已经有不少人走在了街上,许多卖东西的摊贩也已经开始了叫卖。看着这祥和的景象,独孤剑心中是深深地希望自己也能过上这种时光,只是他自己也知道这种可能微乎其微,他不是一个普通的百姓,也不是一个胸无大志的江湖剑客,他是“仙剑”独孤云的儿子,刘轻舟的大弟子,新任的衡山派掌门,他肩上背负了太多的责任,国仇家恨,父亲、师父以及张风、柳中原等人的重托,他无法推卸。因为这是他的使命,这些早已经与他的生活融为一体,不可分割。 转过两条接道,两人正往东门走去,迎面却走来了两个乞丐。看到独孤剑和杨瑛,他们面露喜色,迎上去拱手问道:“敢问阁下可是独孤掌门?”独孤剑并不认识这两个乞丐,但看他们的模样打扮,应当也是丐帮的人,便点头回道:“不错,在下正是独孤剑!” “啊?真的是独孤掌门!那可太好了!我们雷少帮主得知独孤掌门大驾光临,也是高兴万分,特命我们请独孤掌门前去一叙。”那乞丐向独孤剑做了个请的手势。独孤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雷少帮主?又是哪位?”蓦地一下子想起了临安城遇见的小叫花小雷,郜云达也曾经告诉过他和张琳心,说丐帮帮主雷天龙有意将帮主之位传给小雷,看来如今的这位雷少帮主应该就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小雷了。 他冲那两个乞丐点了点头:“那好,有劳二位了,请带路吧。”杨瑛虽然心中有些疑问,但看到独孤剑是如此的淡定从容,便按下所有的疑虑,和独孤剑一起跟着那两个乞丐去见那位雷少帮主。(。) 第九十五章 绿意迷踪(下) 丐帮的成都分舵内,小雷得到了通报,已经带着众人迎了出来。一见到独孤剑,他顿时十分高兴,拱手问好:“独孤大哥,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独孤剑看到小雷,也是非常欣喜,走上前拉住小雷的手:“小雷兄弟,真是没有想到,你我竟然又在这里相遇了。”小雷也紧紧握着独孤剑的手:“我也真是没有想到,大哥会到成都来。大哥这半年多来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江湖,连我叔叔也是赞不绝口,夸你是青年一代的楷模,要我好好向你学学呢。” 对于小雷的叔叔就是丐帮帮主雷天龙这件事情,即便独孤剑没有问,小雷没有说,但他们也都明白对方也一定已经知道了,所以小雷也不再隐瞒,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独孤剑自然也没有再无趣到去问你叔叔是哪一位,而是直接回道:“尊叔也是谬赞了,我这点微末的本事,做的那些事也不值一提,入不得雷帮主的法眼。倒是小雷你,许久不见,倒是愈发的成熟了,看样子功夫也长进了不少,可喜可贺啊!” 小雷挠了挠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大哥说笑了,你夜探金营,干掉南宫灭的事情已经是人尽皆知,现在谁提起来都要敬佩不已。”他看到独孤剑身旁站着的杨瑛,心中有些疑惑:“独孤大哥,这位是?”独孤剑急忙向他介绍:“哦,这位是洞庭湖天王帮的帮主杨瑛杨姑娘。”他又向杨瑛说道:“杨姑娘,这位是丐帮雷天龙帮主的侄子小雷兄弟,也是丐帮未来的帮主。” “原来是他(她)!”二人都暗子吃了一惊。杨瑛的天王帮虽然行事隐蔽,不为世人所知,但丐帮的弟子遍布天下,听到看到的不知凡几,对于许多神秘的帮派教会,身为丐帮的高层,小雷也是有所耳闻。可能知道的不是很多,但依然会有一定的了解的,所以听独孤剑说杨瑛是天王帮的帮主,他自然是有些吃惊,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而杨瑛作为天王帮的帮主,对于各大门派的主要首脑又岂会不了解清楚?尤其是丐帮作为天下第一大帮派,他们的下一任帮主人选,一般人可能不会知道,但对天王帮经营多年的情报网来说,既然能够将只有柳中原和张风两个人知道的“山河社稷图”这么隐秘的事情都查出来,那小雷的身份也是一点也不在话下。杨瑛方才听到独孤剑和小雷额谈话,心里就已经有了猜测,此时独孤剑这么一介绍,她更是完全明了。 “原来是杨帮主,想不到杨帮主竟然是一位巾帼英雄,失敬失敬!” “尊驾就是雷少帮主,久仰久仰!” 两个人互相抱拳行礼,寒暄了一番之后,小雷请二人一起进到正堂去叙话。三人在堂上坐定,小雷当先开口:“大哥昨日请本帮的兄弟帮忙寻找张姑娘和张少侠的行踪,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独孤剑也不隐瞒,将事情和盘托出:“小雷兄弟,说起来这件事情你也应该有所耳闻。这半年多的时间以来,四十年前被剿灭的五色教不仅死灰复燃,而且还和金人联手,杀害了不少武林名宿,在江湖上搞风搞雨,弄得整个中原武林都人心惶惶的。” 小雷点了点头:“嗯,上次我们一起从临安城出来的时候,大哥就同我讲过,还让我提醒家叔一定要小心注意。顾大侠和瑞心师太的死以及泰山派被围攻的事情我也略有所知,难不成大哥这一次入川也是为了此事?”独孤剑回道:“不错,五色教真的可以说是无孔不入,他们收买了许多心怀不轨的武林中人,使他们心甘情愿的做了内奸和叛徒,对各大门派都造成了不小的损失。”听到这里,小雷心中暗道:“看来要跟叔叔好好说一下,彻查帮中有没有被收买的叛徒,省得将来给丐帮带来危害。” “天王帮的杨帮主得到了一副极其重要的地图,本来是打算交给岳元帅,助他北伐所用。但让人没想到的是五色教收买了天王帮的左使曹敬坤,这个叛徒偷走了这幅地图。而张兄和琳儿似乎应该是发现了什么线索,就给我们留书,他们则先行赶来了成都。我看到信件之后,便和杨姑娘快马加鞭,一路追了过来。可却没想到在这里失去了他们的踪迹,所以我就想拜托丐帮的弟兄,帮忙打探看看有没有他们的消息。”独孤剑一口气将所有的话说完,看向了小雷。 而小雷则是一脸凝重,缓缓地开口:“原来是这么回事,昨天我接到帮内弟子的回报,便传下命令,向所有在成都的丐帮弟子询问,看看有没有谁见过张姑娘和张少侠。凑巧的是今天一大早在东门外码头讨生活的几名弟子回报说确实在三天前有见过他们两个,不过因为是在码头,来来往往的人太多,所以他们也没有太过留意,唯一能确定的是就是他们是往北边去了。” 听到小雷的回答,独孤剑和杨瑛互相点了点头,这一番话正好能够印证了贺老四昨天说的不假。独孤剑十分高兴,拍着手跟小雷说道:“那太好了小雷兄弟,你这个消息真是太及时了!我们这就出城,沿路寻找,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小雷又问道:“大哥,那不知道还有什么需要小弟帮忙的?” 独孤剑想了想才回答:“好兄弟,倒还真的有事需要麻烦贵帮的弟兄们。如今我们查到五色教的总舵就在这一带,但具体是在哪里还无从知晓,所以就要麻烦兄弟派人多方打探,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小雷神色严肃,拱手回道:“义不容辞!我这就安排下去!”独孤剑和杨瑛也站起身:“那好,那我们现在就出发了。若是你们找到了什么线索,就到城外的八里庄客栈去寻找我们,或者到城西的城墙脚下一个叫贺老四的家中,把消息传递给他。”小雷点头应声。双方拜别之后,独孤剑就和杨瑛急忙出城,向八里庄赶了过去。(。) 第九十六章 真相如谜(上) 独孤剑和杨瑛出了东门,向人问清楚八里庄的所在,就立刻赶了过去。这八里庄正好位于成都东北方向八里的地方,这里紧靠着向北和向东去的大路,凡是走陆路的人不管是要去汉中还是往江陵,都需要从此处路过。因此这里人来人往,也是十分热闹。 镇子上有一家客栈,紧挨着大路,来往的行人商贩基本都会在这里打尖住宿。这家客栈的规模之大,一点也不比成都城内的那些大客栈差。独孤剑和杨瑛没用多长时间,就来到了八里庄。看着这家高达三层的客栈,两个人漫步走了进去。负责接待的小二急忙笑脸相迎,独孤剑告诉他自己要找掌柜的,那小二引着两人来到柜台前,向掌柜说明情况后便转身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那掌柜的笑着自我介绍道:“二位客官,叫我吕掌柜就好,不知二位有什么事情啊?”独孤剑则是直接开口询问:“吕掌柜,我们想向您打听两个从临安过来的兄妹,大约二十岁上下,长得都是十分俊美,不知他们最近几天可在贵店住过?”吕掌柜仔细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道:“客官也看到了,小店挨着大路,南来北往的客人不知凡几,我一天见到的人就有好几百,哪里能够记得住这么多啊?” 好不容易从贺老四和丐帮弟子口中得到了这么一点消息,独孤剑哪里能够不激动?可此时却听到吕掌柜说没有印象,你叫他如何不着急?他焦急的继续问道:“吕掌柜,麻烦您再想一想,我们......” 这时有客人走过来算账,吕掌柜自然是对独孤剑有些不耐烦了,一下子将他的话语打断:“客官没看到我这里很忙吗?你们去那边问问小二吧,他这几天负责在门口招呼客人,要是有的话他肯定知道。”说完,他便低下头开始拨弄算盘,去给客人结账。独孤剑和杨瑛有些无奈,只好转身来到门口。所幸这时还不到正午,打尖住店的人比较少,那小二倒也没有那么忙。刚才吕掌柜让独孤剑找他的话被小二远远地听到了,他立刻赶了过来,赔笑道:“二位客官,不知道是有什么事情,还请尽管吩咐!” 伸手不打笑脸人,看着那小二憨厚的笑容,独孤剑冷静的问道:“小二,这几天有没有一对年轻的兄妹来这里住过店或者吃过饭?他们大约跟我们两个这么高,样子也差不了太多,是临安那边的口音......”独孤剑将自己能够想到用来形容张琳心和张如梦的词语全部用上了,希冀能够从小二嘴里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可谁知那小二想了想之后,一脸歉意的回答:“这、这个小的、小的真的没有见过,没见过啊!客官,实在、实在是对不住啊!”杨瑛看他的神色似乎有些异样,心中略感有些不对,沉声说道:“小二,你再仔细想一想,不要有什么遗漏。” 店小二摇着头,一脸为难:“小的确实是没有,客官这话就是难为小的了。这几天过往的人的确不少,但真的没有从临安府那边来的啊。如果真的有,小的又何必隐瞒呢?”独孤剑看他说话没有破绽,并不像有假,只好作罢。从怀中掏出一两银子,递给店小二:“小二哥,那实在是麻烦你了,这是一点心意,如果你有见到他们的话,麻烦留意一下,到时候通知我们一声。”那店小二接过银子,点点头恭敬地笑了笑:“小的知道,小的知道,一定给二位客官留心......” 出了客栈,杨瑛又回头看了看正在那里招呼客人的店小二,有些疑虑地咕哝了一句:“这小二为什么感觉有些怪怪的?”独孤剑没有听清杨瑛的话语,随口问道:“杨姑娘,你说什么?”杨瑛摇了摇头:“没什么。”然后面带微笑地望着独孤剑:“独孤大哥,既然这里没有打听到有用的消息,我们再到别处去问问吧?”独孤剑看了看四周,怅然回道:“好吧。” 在八里庄附近寻找了好久,两个人却依旧是没有收获,张如梦和张琳心兄妹两个就仿佛是人间蒸发了一般,踪迹全无。眼看天色就要到了正午,杨瑛开口对独孤剑说道:“独孤大哥,不如我们先返回城中,看看贺老四和丐帮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两个人的力量终究太过有限,独孤剑只好将希望寄托在贺老四和小雷等人的身上。此时杨瑛提出回城,他自然也不会去反对,而是想着或许他们已经有所发现了也不一定。 于是两个人就返回城中,来到贺老四的家里。这时贺老四正好打算出门,看到独孤剑和杨瑛进来,陪着笑一脸恭敬的说道:“帮主,您来的正好,属下刚刚得到一些消息,正要去找您禀告呢!”杨瑛点了点头:“嗯,不知道你是有了什么新的发现?” 贺老四十分肯定的说道:“今天早上我得到了十分可靠的消息,就在三天前,也就是属下在码头见到张少侠和张姑娘那天傍晚,我一个要好的朋友刚好从剑阁赶回来,因为天色太晚,他就在八里庄的客栈投宿,恰好遇见了他们两个也去那里住店。” “你能肯定吗?”独孤剑闻言大喜,急忙向贺老四确认。贺老四倒也不含糊:“嗯,属下肯定,我今天也是向那位朋友再三确认,他十分肯定的告诉属下,就是帮主描述的容貌和口音,决计错不了的!”杨瑛听罢则是陷入了沉思,那娇美的容颜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是那么动人。“奇怪,,独孤大哥,既然是这样,你说那客栈的吕掌柜和店小二为什么会说没有见过?” 独孤剑也有些搞不明白:“我也感到很奇怪,莫非他们有什么难言之隐?”两个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贺老四,想从他那里再得到一些有用的东西。贺老四看到两个人都在看着自己,也显得有些无奈,他摇了摇头:“帮主,这......属下也就不知道了,他们隐瞒不报,究竟是为什么,恐怕也只能问那掌柜的和店小二本人了。不过属下猜测,或许张少侠和张姑娘居住的房间里说不定会留下什么线索。”(。) 第九十六章 真相如谜(中) 杨瑛追问道:“如果吕掌柜和店小二一口咬死,就是不说,我们又如何知道他们住在哪一间房内?”贺老四憨憨的笑了笑:“帮主勿忧,属下已经从我那位朋友口中全部打探清楚了,那位张少侠当晚就和我朋友住对面,在客栈二楼楼梯右手尽头东侧的那一间房内,我看帮主这次不要惊动客栈掌柜和店小二,直接上去寻找一番,避免更多麻烦。” 听了贺老四的建议,杨瑛点了点头,觉得极为妥当,便又跟贺老四说道:“那好,我们就再去客栈看看。你这里如果有什么新的消息,要速速前来禀告于我!”贺老四急忙躬身答应。独孤剑和杨瑛转身出了门,再次向八里庄客栈进发。 一路上两人一直都没有说话,而是急匆匆的赶路。快要赶到的时候,杨瑛才开口问道:“独孤大哥,我还是觉得这件事情里处处透着古怪,为什么客栈的吕掌柜和店小二都说不知道,没有见过张家兄妹呢?我觉得太可疑了,他们一定有什么在隐瞒着。你说,我们要是想调查,该从谁下手呢?” 独孤剑沉吟半晌,咬定说道:“我觉得他们虽然都有古怪,但那个店小二应该更可疑一些,而且他只是一个跑堂的,必定不如那掌柜见识的多,若是从他下手,可能也会容易不少。”杨瑛听罢赞同:“我也觉得是,刚才这个小二就有点支支吾吾,言不由衷,比那掌柜的显得更加慌张,他一定有什么事情没说,从他开始调查再合适不过。独孤大哥,如果你又想到什么线索,就一定要马上跟我说!” 两人又是一路急赶,再次来到了八里庄客栈。此时的客栈却被人群围得是里三层外三层,众人也都是议论纷纷,不住地感叹着,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独孤剑和杨瑛看着被围的水泄不通的客栈,也感到十分奇怪。隔开人群挤了进去,只见在客栈的大堂门口处躺着一个人,定睛一看,正是那店小二!听着人们的话语,才知道原来他竟然已经暴毙而死,尸身就这么僵硬的躺在地上,毫无生气。旁边站着客栈的吕掌柜和另外一个店里的小厮,两人脸色煞白,似乎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独孤剑看着这场景,走上去一把抓住那吕掌柜,沉声喝问:“吕掌柜,这店小二是怎么死的?”吕掌柜仍然有些惊魂未定,不仅脸色发白,嘴唇也有些青紫之色:“我、我也不知道,这个伙计向来壮实的很,怎么、怎么会好端端、好端端的就死了?”看他的神色并非作伪,也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就没有继续逼问,而是转身来到死去的店小二身边,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按了按他的胸口和四肢,旋即又察看了一番他的各处筋脉和穴道。 杨瑛看到他的样子,也低下身子:“怎么样独孤大哥?有什么发现吗?”独孤剑看了看四周的人群,摇了摇头:“没有,看他的样子,并非中毒而死,身上也没有外伤,我用真气探查也没发现有任何的内伤,这实在是太奇怪了,难道真的是猝死暴毙?”杨瑛抬头去看那吕掌柜,两人一对视,吕掌柜的眼神急忙闪躲开来,不敢再去看。杨瑛站起身走到他身边,神色凌厉:“吕掌柜,你真不知道小二是怎么死的?” 吕掌柜连连摇头:“我、我真的不知道啊。”杨瑛哪里会放过他?继续步步紧逼地追问:“那好,我再问你,有人告诉我,他在三天前的傍晚明明看到了有一对兄妹就在你的客栈投宿,可你却说没有,你究竟是真的不记得了还是在撒谎?”吕掌柜身子颤栗起来,看样子都快要被吓昏过去了,上下牙齿不住的打架:“前、前两天我、我有事情不、不在,昨天才、才回来,客栈、客栈是这小、小二在打理,两位,我、我真的不知道,求你们不要、不要再问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都在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看到他的样子,独孤剑和杨瑛知道一时半会儿也很难再从他嘴里套出什么话,便转头看向另外一个小厮。那小厮这时候也是吓得全无血色,直打哆嗦,看到两人都在看着自己,结结巴巴地说道:“小二、小二哥,他、他突然、突然就死掉了......” 杨瑛却不给他思考的机会,继续大声喝问:“那他到底是怎么死的?”那小厮被这么一声吼问,吓得几乎就要跪下来了,颤声回答:“我、我真的不、不知道,他好端端的,就、就死了......”边上目击的人也开口了:“我说姑娘,他说的可都是实话,我们刚才就在旁边吃饭,这小二才给我们送过来饭菜,刚转过身,就直挺挺地倒了下来。开始都还以为他不小心摔倒了,后来大家才发现是死掉了,这一个大活人,前一刻还跟你笑呵呵的说话,后一刻就这么没了,唉!” “是啊是啊,你说这叫什么事啊,我们吃一顿饭都能碰到这种事情,真是没法说了。” “谁说不是呢?遇见这种事情,真是晦气啊!”...... 边上的人七嘴八舌的说着,独孤剑和杨瑛看到这种情况,又看见吕掌柜和那小厮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可能再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他们也没有办法再找到有用的线索,只好拨开人群走了出去。 杨瑛回身看了看,幽幽地叹道:“刚刚才有这么一点线索,可就又断了......”独孤剑的神情有些肃然,带着三分焦虑,他们得到贺老四肯定的答复之后,又结合这两天的见闻,推测店小二极有可能知道一些什么,可惜还是来晚一步,这小二无端就这么死了,而且死因十分蹊跷,让他们无法相信真的是暴毙而亡。独孤剑摇了摇头,忽然间想到贺老四说张如梦就在客栈二楼的房间住过,他心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杨姑娘,我们先去二楼找找,看看张兄和琳儿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杨瑛点头答应,两人又分开人群,再次进入客栈。但这次他们并没有再去关注死去的小二的情况,而是直接走上了二楼,来到楼梯右手边尽头东侧的房门前。(。) 第九十六章 真相如谜(下) 独孤剑抬手轻轻敲了敲门,里边却没有任何回应,他再稍稍用力一推,那门直接开了。“有人吗?”独孤剑喊了一声,里边却是没人回应。探头向屋里看了一圈,确实没有人在,两人走了进去。这屋中的摆设与平常客栈里的布置并无二致,都是一张床、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一只柜子,屋内正中央还放着一张圆桌和四个凳子,除此之外,再无他物。故而看过去一目了然,没有丝毫隐蔽之处。 两个人在屋里边走了一圈,没有任何的发现。杨瑛打开柜子,里边也是空无一物,独孤剑将床下、门后、桌底等地方也都看了一遍,依然没有一点线索,这房间干净的就像是没有住过人一般。“难不成贺老四的那位朋友看错了?”独孤剑看了看杨瑛,有些疑惑。杨瑛却摇了摇头:“决计不会,贺老四的为人我清楚,他是不会将子虚乌有的事情拿过来邀功的。”杨瑛言之凿凿,独孤剑也不由得不相信。“独孤大哥,我们在仔细找找,方才那掌柜的不是说他昨天才回来,这说明张少侠和张姑娘十有**还没有退房,不然那掌柜的怎么可能不知道?” 独孤剑精神一振:“嗯,不错,只要他们没有退房,那必定会留下蛛丝马迹,我们再好好找一找!”两个人将被子、褥子全部掀开,把桌子、柜子也都挪到一边,几乎可以说是将整个屋子翻了一个底朝天。可忙活了好大一阵子,却仍旧没有找到一点有关张如梦和张琳心的东西。抹了抹头上渗出的汗珠,独孤剑感觉自己都要绝望了,他看着还在翻箱倒柜的杨瑛:“杨姑娘,我看这房子里应该是不会有线索了,我们还是再去别的地方找找吧。”失落之情,难以掩饰。 杨瑛看到他的神色,也是十分难过,好不容易得到的线索就这么又断了,下一步他们究竟应该如何去做,都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突然间,她的目光落在了独孤剑身后的椅子上。那是一把十分普通的椅子,看上去与平常的椅子没有任何分别,但唯一不同的是这是夏天,可那椅子上却放着一个厚厚的坐垫,这就不得不让人怀疑了。方才他们只顾得去找那些隐蔽之处,连被褥枕头里边都没有放过,却唯独漏了这个就摆在明面上的椅子! “独孤大哥,你看!”杨瑛指着他身后的椅子喊道。独孤剑扭过身子去看,杨瑛也跟着疾走过来:“六月的天气这么热,谁会好端端的放这么厚的一只垫子,不怕捂出痱子吗?”说话间,她一把掀开了这垫子,只见一张白纸赫然就放在椅子上!两人顿时都是感到十分震惊,他们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找了这么半天,竟然万万没有想到线索就在这椅子的垫子下边! 拿起那张白纸,上边写着两行黑字:“琳儿,我已找到一些线索,六月二十早上在八里庄北边的小树林相见。兄”独孤剑翻来覆去地看着这封书信,依然有些不敢确定真伪,急忙又取出当日张如梦在洞庭湖边留下的纸条,对比了一下两张纸上的字迹,确定是一模一样,这才放下心来。可转念一想,却不禁又有些纳闷:“这是张兄留给琳儿的信,可是琳儿呢?这么久了我们都没有一点关于她的消息,这又是为何?” 杨瑛也伸着脖子看着那封书信,思考了一下才开口:“独孤大哥,既然这封信的确是张少侠所留,那么看来他是和张姑娘确实是在此留宿了。我想他们必定是分头去寻找线索去了。”冷静的分析,使得独孤剑也不再那么心急,慢慢地恢复了往日的精明和理智:“嗯,看来应该就是这样,只是现在我们还无法确定这位吕掌柜和死去的店小二为什么要撒谎。”杨瑛又想了想才道:“那店小二一定是知情的,但从吕掌柜的话语中,他将自己撇的是干干净净,我们也无法确定他是否知情。” 独孤剑也仔细想了想,以现在他们掌握的信息,确实是无法判断那位吕掌柜究竟到底有没有再说谎,他把自己择的太干净了,让人找不出一丝破绽。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真的不在,所以才不知情;二就是这一切都是他早就计划好的,他算准了一切,将事情嫁祸到店小二身上,又造出自己不在场的证据,要真的是这样,那独孤剑他们就遇到了一个十分可怕的对手。只是他这样做究竟又是有什么目的的?这也是独孤剑和杨瑛现在不敢妄下结论的一个重要原因。 “独孤大哥,今天是六月十九了,明日便是二十。既然已经知道了张少侠和张姑娘明日约在庄北的小树林见面,那我们也可以放心了。只等明天一早,我们也赶到树林,你便可以和他们、会和了。”说到这里,杨瑛顿了一下,那心间隐隐带着一丝丝的忧伤,在她如水一般的双眸中涤荡。 但独孤剑并没有察觉到杨瑛的异样,他此刻满心都在想着明天就能和自己的琳儿见面了,整个心中都充满着欢喜,却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看向杨瑛:“杨姑娘,我......”杨瑛急忙收起眼中那抹忧伤和失落,展开绝美的笑颜:“独孤大哥,既然是这样,我们不如就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就前往小树林。”独孤剑却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不,杨姑娘,现在还早,我们先回城一趟,去见一下小雷,看看他那里有没有查到什么线索,也将这个消息告诉他,省的他再做无用功。” 杨瑛觉得也是这个道理,自己既然已经有了消息,就不必再去劳烦他人,点头答应下来。于是两个人下了楼,准备返回成都城。这时候楼下的大堂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那死去的店小二的尸体已经被抬走了,门口换上了方才的那个小厮开始在接待客人,但那位吕掌柜此时并没有在,想来估计应该是去处理店小二的后事去了。 经过这么一出,整个客栈都显得冷清了许多,,很多原本还住在这里的客人都纷纷退房结账离开了,而大堂上的食客们也都走了个一干二净,只有部分刚刚赶路而来的旅人和客商并不知情,这才在那小厮的接待下进到客栈里,准备打尖或者住店。独孤剑和杨瑛自然也不会去管这些事情,只是匆匆地扫了一眼,便出了门往城中赶去......(。) 第九十七章 扑朔迷离(上) 当两个人再次返回城中的时候,日头已经开始渐渐地偏西了。来到丐帮的分舵,却得知小雷并不在,而是去了城南和他人会面,具体的情况那些丐帮弟子也不是很清楚,他要到什么时候回来也没人能够说得准。得到这个消息,两个人也是颇感无奈,等了将近一个时辰,一直到天色都暗了下来,也没有见到小雷回来,他们只好丢下口信,让分舵的那位副舵主将已经有了张氏兄妹的消息告诉小雷,并说明他们明天会在八里庄北的小树林会合,请他不必再担心,之后独孤剑和杨瑛便告辞离开。 原本两人还打算前往八里庄的客栈去住一晚,可临到城门口时才发现,天色已经完全暗了,城门也已经关闭落锁,虽说城内的夜市已经开始了,但要想出城已经是不可能。无奈之下,他们也只能再次投宿在了东门的那家客栈。随意的吃了一些东西,独孤剑向杨瑛道了一声早些休息,便推门进入自己的房内。 他按捺住心中有些激动地心情,脱下鞋袜盘腿坐在床上,依照“碧潮神功”的运功路线,开始炼化体内留存的那些雪莲王和双头人参剩下的天地精华。他心里十分清楚,既然张如梦已经查到了一些线索,那么就离着揭露五色教总舵的时候没有多久了,到时候加上丐帮和天王帮的力量,再发动蜀中的武林正派,大家齐心协力,一定要把五色教给彻底铲除。那么自己现在多练一刻的功夫,有一点进境,到时就会多上一丝的助力。一直到了四更天,独孤剑感到体内的真气充盈,又吸收了不少残存的药力,这才躺下来沉沉睡去。 盛夏的一夜,沉寂的喧嚣在万物生长的惆怅中苏醒,那藏在泥土中的种子,缓缓的从地面中伸出来。夜露滴下,陨落在那阵阵花香之中......追梦的生灵总会将自己弄得伤痕累累,然后默默地****伤口,再慢慢地将那哀鸣化做风中的吟唱。 而人们在那岁月中错失的,是记忆,或是情,抑或是别的。但在独孤剑的那梦境之中,却是那久别的绿意,冲着他浅浅一笑,俏丽的身影,清澈的眼神,都承载着他的视线,在那微风中飘来飘去...... 当清晨降临大地,第一抹阳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之时,在这客栈二楼的房间里,独孤剑翻身跳下床来,因为他听到了杨瑛在外边轻声叩门。他一边应着声,一边梳洗,一边走过去将门打开。看到杨瑛那娇美的容颜,他笑着打了一声招呼。杨瑛也微微一笑:“独孤大哥,你起来了,那我们也准备走吧!” 出了客栈的门,在街边的早餐摊上买了一些吃的,两个人就往城外赶去。刚离开城门,才走出没多远,就看到有一名十分壮实的大汉朝他们走来,正是天王帮的“疾如风”索七!他来到两人跟前,朝杨瑛躬身抱拳拜道:“属下参见帮......”没等他说完,杨瑛就急忙将他扶住:“这里不必多礼,索大哥,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杨右使他们到了吗?” 索七急忙回禀:“启禀帮......姑娘,你们走后的第二天,我们就将大船修好了,离岛来到湖口村,得到宋老五的口讯,杨右使带着大家在半个月前就赶了过来。因为属下脚快,所以最先赶到,我在早上天刚亮的时候才下的船,向附近的船家打听到帮......姑娘的下落,就往城里赶来了。杨右使他们估计最晚今天下午就能赶到。” 听完索七的禀告,杨瑛冲他点了点头:“好,索大哥,那你就先留在这里,一方面等着接应杨右使他们,另一方面也负责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消息。一旦有了什么情况,就立刻通知我。我现在要和独孤公子到八里庄以北的树林去见张姑娘他们。对了,等咱们的人到了,你再派人去盯住八里庄客栈的吕掌柜,我看这个人还是十分可疑的。” “属下遵命!请帮主放心!”索七抱拳应声答道。之后,他便转身向码头走去,很快就融入远处的人群之中,再也不见了踪影。杨瑛则转过头看着独孤剑,催促道:“独孤大哥,我们也快些走,去找张姑娘和张少侠吧。” 八里庄北边大约二三里的地方,有很大一片树林。这里绿树成荫,阳光透过树枝和绿叶的缝隙洒落下来,光与影交织在一起,使得整个树林看上去都是那么的静谧。树下开着各色的野花,芳香阵阵,偶尔吹过来一丝微风,将花香带走,在无形中化作了风声,飘向远处。整个树林就是一直在这么不休不停的动啊动,似乎永远也不知道疲倦...... 独孤剑和杨瑛一路赶来,只见那林中的蝉儿、鸟儿都开始在高声歌唱,整个树林里都喧嚣起来。但在那喧闹之下,却是一层一层的寂寥在滋生蔓延着,带给人们的却是不平静和那十分空荡的林子。张如梦和张琳心似乎还并没有到来,两个人的视野中只有那些大树,杨瑛看到独孤剑那焦急的样子,提议道:“独孤大哥,不如我们进到小树林里边去等等。” 于是两个人慢慢走进树林之中,在一块稍大一些的空地上等待了良久,却依旧还是没有见到张氏兄妹的影子和踪迹。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都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现在已经不能再算是早晨了,可张琳心和张如梦却是仍然一个都没有出现。 这时候不仅独孤剑等的是十分着急了,连杨瑛也有些心焦了,她轻声呢喃道:“噫,都这个时候了,张姑娘和张少侠为什么还没有来?”独孤剑在这些天一直是担忧着张琳心的下落,早就已经是憔悴不堪。原本得到她与张如梦要在这里碰面的消息后,也是精神一振,可这一半会儿下来,没有见到人影,心中已经是有些不堪重负了。他再也等不下去了,无法再忍耐住,大声呼唤起来:“琳儿!琳儿!”又转过头向另一边喊道:“张兄!张兄!”惊起了林中的鸟儿,全都飞向了高空,连那些蝉儿也都闭了口,林子中顿时间就安静了下来,再无一点动静。(。) 第九十七章 扑朔迷离(中) 杨瑛也跟着喊了起来:“张姑娘----张姑娘----张少侠----张少侠----”却依旧是没有任何回应。正当两人准备放弃之时,却突然间听到“咔嚓”一声,是有人踩断了树枝发出的声音! “琳儿!是你吗?琳儿!”独孤剑心中惊喜异常,拔腿就向那边奔了过去,杨瑛见状,也急忙跟了上去。 然而,出现在他们两个眼前的,却是一群手执利刃、高大精壮的红衣杀手,为首的一个,又是身穿紫袍,一看就知道他们正是五色教的人!这些人个个都狞笑着,将两个人团团围住,再加上头顶的那些大树挡着,让他们连使用轻功躲闪的缝隙都没有了。 那紫袍人得意洋洋的冲着独孤剑大声喊道:“嘿嘿,独孤剑,不用叫了!你叫了也是白费力气!你的琳心姑娘是不会来了!”看到这些五色教的杀手,独孤剑和杨瑛哪里还能不明白他们是中了五色教的圈套?他们应该是早就得到了消息,埋伏在这里,就等着自己上钩,自投罗网呢! 转念又想到现在张琳心生死不知,估计是已经落到了五色教的手中,他心中痛苦万分,一下子全都爆发了出来!独孤剑瞠目欲裂,朝着紫袍人怒吼:“你们这些无耻之徒,究竟把琳儿怎么样了!” 那紫袍人举起手中的巨剑,眼中充满着杀意,放声大笑:“哈哈哈哈!放心吧,我们马上就送你去见她----你们到阎王爷那里再好好团聚团聚吧!哈哈哈哈!”四周又一下子涌出了三四十名杀手,个个张弓搭箭,锋利的箭矢全都指向包围圈中的独孤剑两人,防止他们趁机逃走。那紫袍人则大手一挥,带着周围的十多名杀手一拥而上,将独孤剑和杨瑛困在了中间。 看着那一柄柄朝着自己招呼过来的兵器,独孤剑和杨瑛明白只有拼死一搏,做最后一斗,杀出一条血路才有可能继续活下去,否则今天他们两个就只能死在这里了。两个人背靠着背,同时拔出长剑,用力一挥,格开了那些劈向他们身上的兵器。之后独孤剑一个人同时接下了那紫袍人和五名杀手的围攻,杨瑛则将剩下的七八个杀手全部卷入了自己的战团,只剩下外围的那些个手持弓箭的杀手,依然拉着弓虎视眈眈地看向场中,一旦独孤剑和杨瑛有异动,打算突破战圈逃走,那么这些箭只就立刻会射向他们! 独孤剑长剑不断地与递过来的各式兵刃交锋,把它们一一击退,他同时还关注着杨瑛那边的状况。如今的独孤剑早已经是今非昔比,想他刚下山的时候,对付一个五色教的紫袍人尚且还有些吃力,但现在的他,不仅接下了紫袍人不断挥舞过来的巨剑,而且还同时抵挡着五名杀手,却依然能够游刃有余。如果只有那紫袍人一个的话,估计他早就将之拿下了。独孤剑将手中的长剑一转,逼退了紫袍人凶猛凌厉的一招,顺势又飞起一脚,踢在了一名杀手的胸口。这一脚他可使足了力道,一下子就将那杀手踢得倒飞起来,在空中狂喷鲜血,摔落在丈许开外的草地上,眼见是活不成了。 那边的杨瑛也是不甘示弱,她从小就被路广远、曹敬坤等人传授武功,等稍大一些之后,杨幺更是遍访名师,将她送到外边去学艺,所以她的功夫并不在张琳心之下。这七八个杀手虽然来势汹汹,但真的单打独斗的话,只怕没有一个能在杨瑛手下走过十合的。因而这时候杨瑛看上去有些凶险,但其实真正能伤到她的还真没有。 只见她手中的长剑上下翻飞,宛如月宫仙子翩翩起舞一般,十分好看,那些杀手虽多,但能杀到她面前的也只有三两个,一时半刻之间,反而是杨瑛占了上风。那紫袍人见到自己这么多人还不能取胜,反而处处被独孤剑两个压制,心中也是着急万分,怒吼连连,挥舞着手中的巨剑,势若疯虎一般,想要尽快将独孤剑拿下。 可独孤剑又哪里会给他机会?长剑在手,挑、点、劈、刺各种招式一一使出,那紫袍人不仅没有占到便宜,反而又接连损失了两个杀手。那边的杨瑛也是迭出数剑,刺死一人,重伤一人,但她那里杀手众多,前边的死了,后边的又递补上去,仍然斗了个旗鼓相当。那紫袍人见状,知道再这么下去,只怕反而会给二人逃掉,他眼珠一转,横下心来,用力劈出一剑,随即便跳出战圈,朝那些弓箭手大声喝道:“放箭!放箭!” 那些弓箭手迟疑了一下,因为场中毕竟还有自己人在,他们也不敢随意对自己人下手。那紫袍人看到他们的样子,顿时恼怒异常,大声吼着:“我说放箭!都聋了吗?快放箭!否则我要你们好看!”那些弓箭手被这么一顿骂,哪里还敢有二话?急忙张弓搭箭,就往战圈中射去! 独孤剑和杨瑛万万没有想到,这紫袍人竟然这么狠心,连自己人都能下得去手,这场中尚有十余名五色教的杀手,射中他们的几率远比自己两个中箭的几率要大,可那紫袍人却不顾一切,就是要置他们于死地。密密麻麻的箭矢飞过来,两个人也顾不上去再和杀手们打斗了,都急忙挥舞着长剑护住全身,防止被箭只射中。但那些杀手们就没这么幸运了,方才打斗的时候,他们大多都是背对着弓箭手的,这一放箭,他们的后背却露给了自己人,一时之间,都被射中了。 箭矢如飞蝗一般,不断地射过来,独孤剑和杨瑛拼力抵挡着,但这些都是硬弓,他们与这些人的距离又不远,那些箭只的力道也是出奇的大,这样抵挡耗费的力气远比平时要多得多。“独孤大哥,这样不是办法啊!再这么下去,一会儿等我们力气用完了,只怕就会被射成刺猬了!”杨瑛一边挥舞长剑将那些飞过来的箭只砍断,一边大声地向独孤剑说道。 独孤剑也明白这个道理,但那些箭矢仿佛无穷无尽一般,根本没有停下来的迹象,方才与他们交战的那些个杀手此时已经全身都被射满了箭只,倒在地上早已没了气息。若是再没有方法去避开这些弓箭,只怕下一刻就会轮到他们两个了。他一边苦苦抵挡,一边努力地想着办法。(。) 第九十七章 扑朔迷离(下) 就在两人都一筹莫展之际,却听到从那些弓箭手身后传来了一阵喊杀之声,最外围的弓箭手登时就被打倒在地。独孤剑和杨瑛定睛一看,却是小雷带着丐帮的众多弟子杀了过来!看到场中的独孤剑,小雷大喊一声:“独孤大哥莫慌,我们来了!”手中的长棍挥舞,直取那紫袍人。 剩下的那些个弓箭手也顾不上再去射箭了,纷纷拔出腰间的刀剑,转头去抵挡丐帮的进攻。独孤剑和杨瑛看到援兵道来,心中也是大喜,趁机向前冲去,与小雷等人会和在了一起。独孤剑接下那紫袍人的巨剑,又一边大声喊道:“小雷兄弟,多谢了!这魔头就先交给我,你和杨姑娘快带人把那些杂兵给清理了!”小雷应了一声,和杨瑛一起转身去对付那些个五色教的杀手。 得到这一股助力,独孤剑和杨瑛也是精神大振,如同虎入羊群一般,片刻之间,如汤沃雪一样,那些个五色教的杀手纷纷毙命,最后也只剩下了那个紫袍人,不过他的样子也坚持不了太久了。此刻他的身上已经被独孤剑划开了好几道口子,鲜血直流。众人将他团团围住,防止他逃跑,独孤剑架住他的巨剑,大声喝道:“你逃不掉了,别再做困兽之斗了,快投降吧!” 谁知那紫袍人咧着嘴哈哈大笑:“独孤剑,就算我跑不掉那又怎样?你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关于你的琳心姑娘的一点消息!告诉你,她已经死了,哈哈哈哈!”独孤剑看他依旧冥顽不灵,也是十分恼怒,再加上张琳心生死不知,心中更是增添三分恨意,长剑一振,突破了紫袍人巨剑的防线,直接一剑刺在了他的喉咙上。那紫袍人连悲鸣声都发不出来,巨剑也握不住了,“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只见他双手捂着喉咙,鲜血不断地从他的口中和指缝间渗出来,他的嘴里还发出“嗬嗬”的声音,双眼上翻,很快就跪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再也没了动静。 杨瑛看着四周的情形,心中是又惊又怒:“独孤大哥,看来我们上当了!从湖口村茶馆的留书到八里庄客栈的那封信都是五色教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要引我们上钩!”独孤剑此时却是在想着另外一件事,焦虑不堪:“那琳儿和张兄……这紫袍人说的也不知是真是假?”杨瑛也是感到万分的疑虑,有些不知所措。倒是小雷比较镇定:“独孤大哥,杨姑娘,依我看来,张大哥和张姑娘必定没有生命危险,五色教就算真的抓到了他们,也一定会想办法用他们来抓你们,而不会直接杀了,因为那样反而会激起我们的怒意,誓死与他们敌对。” 小雷这么一说,独孤剑也冷静了下来,细细的思索了一番:“不错,小雷兄弟说的很对,对于五色教来说,活着的琳儿和张兄远比死了的价值大,就算他们真的被五色教抓住了,现在也一定不会有生命危险。这紫袍人不过是想用话语扰乱我的心神,好让我们方寸大乱,做出错误的决定。” “那独孤大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小雷问道。独孤剑还没答话,杨瑛就抢着说道:“现在我在明敌在暗,处处都有五色教的眼线和暗哨,我们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独孤大哥,我们不能鲁莽行动,我看还是先回城再说。” 独孤剑和小雷都知道杨瑛所言不差,五色教行踪极其诡秘,以丐帮天下第一大帮的能耐,再加上天王帮出色的情报搜集能力,都没能找到五色教的线索,这就足以说明他们背后的势力是有多么的可怕。“好吧,也只能这样了先。”独孤剑沉默了一阵,才惆怅不已的答道。 回去的路上,他们也没有去问小雷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毕竟昨晚自己已经将要来树林和会张氏兄妹的消息告诉了小雷,他既然能来,说明也是想要出一份力的。而且这一件事还是多亏了小雷带人及时赶到,不然他们两个就算能够杀出重围,只怕也要受伤不轻。 临走之前,众人又在每一具尸体上都仔细的搜查了一番,但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除了一些日常用品和散碎银两之外,这些杀手身上是干干净净,一点关于他们藏身之处或者别的什么线索的东西都没有。这个结果倒也没有出乎众人的意料,毕竟这些人都是死士,不可能留下有价值的东西给他们的。 回到城中的时候,恰好也快到了中午,小雷邀请独孤剑和杨瑛一起过去用餐。在饭桌上三个人又是一番密议,眼看着他们越来越接近事情的真相,五色教的老巢就在近前,但他们却就是找不到丝毫有用的消息,如何能够不令人着急?而且关于张如梦和张琳心两个人的下落他们也是一无所知,究竟是不是被五色教之人擒住,现在却是根本说不好。事情千头万绪,可他们就是抓不到重点,找不出线索,哪里能够不着急? 吃过饭,三个人也算是商议定了,小雷带着丐帮弟子负责在成都城内以及南郊、西郊两个方向打探消息。而东郊和北郊等下午杨湖带领的天王帮众人赶到后,由他们来负责,尤其是八里庄一带,那里作为重点对象,要日夜不停、时刻监控,丝毫不能放松。毕竟那家客栈里的几个人实在是太过可疑,不过现在索七已经开始在那里盯梢,他们也可以放心。至于联络地方,就设在丐帮的分舵这里。 商议已定,三人便各自分别,小雷带着丐帮的弟子开始到各处继续去打探消息,而独孤剑和杨瑛则打算再次前往八里庄,想从吕掌柜那里看看能不能再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杨瑛和独孤剑并肩走在街上,看到他那苍白的脸色终于稍稍红润了一些,心底的那股子愁绪也有所平复,她那一颗吊着的心也算是放了下来。 杨瑛一边走着,一边思索着这两天发生的所有的事情,只见她满目疑云,沉吟了半晌,忽然停下了脚步:“独孤大哥,我觉得这里太过蹊跷了,我们到成都之后,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仿佛就被安排好了一般,我们似乎就是一直在被人牵着鼻子走一样,太奇怪了!”听到杨瑛的话语,独孤剑也是顿感疑惑:“杨姑娘,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不错,这暗中就像有人在操控一样,他让我们看到什么、发现什么,我们就会去做什么,其他的事情我们竟然是根本查不到一点。”(。) 第九十八章 线索全断(上) “那要这么说来,背后的人就算想操控这一切,他在明面上也需要留下给我们指路的人,独孤大哥,你觉得这两天我们接触的所有人里,谁最可疑?”杨瑛逐个分析着。独孤剑思索良久,这两天见过的所有人在他的脑海中一一浮现,但又一个一个都被排除:“若说可疑,原本八里庄客栈的店小二是最让人生疑的,可现在他却离奇死亡……”独孤剑话没说完,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那是他们来到成都后见到的第一个“自己人”----天王帮的贺老四! 他突然想到了杨瑛曾经评价贺老四的话,似乎与自己见到的这个不大一样:“杨姑娘,你觉得贺老四会不会?”杨瑛大感意外,顿时奇道:“贺老四?独孤大哥,你怎么会突然怀疑到他,但他又哪里可疑呢?” 独孤剑又仔细的思虑了一下,才开口道:“杨姑娘,你不觉得他的话太多了吗?与你跟我形容的那个沉默寡言的贺老四却是大不一样!”听到独孤剑这么一说,杨瑛也猛然间醒悟过来:“他的话太多?……对啊!我见过的贺老四根本没有这么多话,这次他却这么的健谈,实在是太不一样。而且还有一点,我扮成男装之事除了帮内几个高层之外,一般帮众根本就不知道。而我换回女子的装束也只是在刚刚离开天王岛的总堂之前。贺老四他如何能够一见到我们,听到切口,便一口咬定我便是换回女装的帮主?这太令人生疑了……” 她刚顿了一下,独孤剑便接着她的话继续说道:“而索七是最先离开天王帮总堂来到成都的帮中的兄弟……”杨瑛则一拍掌:“他不可能在我们之前就见过贺老四,把我的身份告诉他,那这也就是说……”独孤剑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这时候突然刮起了一阵风,风声呼啸,吹得街上的旗子、门帘和树枝哗哗作响。“贺老四一开始就知道杨姑娘的底细!而能够知道你的底细,又提前出了天王岛的,只有一个人!” 杨瑛盯着独孤剑开口道:“不错,那就是曹敬坤!他作为天王帮的左使,各地的暗口他也知道,那他就有能力在我们来到之前,将这一切布置妥当……”他没有再继续往下说,而是拉着独孤剑立刻迈开步子,就向西边街道的尽头飞奔而去:“独孤大哥,我们快去找他!我怕迟则生变!”连续发生了这么多变故,他们哪里还敢再不快一些,唯恐慢了一步,就又被五色教抢占了先机。 两人快速的赶到了贺老四家中,那贺老四似乎是肛从外边回来,腰间别着的兵刃都没取下,看到他们两个的到来,就立即迎了上来。朝二人陪着笑道:“帮主,属下一直在尽力调查,但还没查到什么消息,不知帮主这会儿过来,可是又有什么吩咐?”杨瑛有心试探他一下,看着他的双眼朗声命令道:“贺老四,我也差点给忘了,本帮的朱后使在我来的时候曾跟我说,上个月月初他在成都购置了一批蜀锦,就存放在了你这里,你去把东西收拾一下,交给索七带回总堂吧。” 贺老四听了,顿时迟疑了一下,眼神之中晃过一道异色,独孤剑和杨瑛都注意到了他的不一样,但也就是一晃而过。随即贺老四就连连点头,打了个哈哈,笑着回道:“呃,是的、是的,的确有这么回事,要是帮主不提,属下差一点就忘了。属下这就去办,等准备好了就交给索兄弟。” 说罢,贺老四就起身准备绕过两人离开,刚才走出几步,杨瑛就大声喝道:“慢着!你这是要去哪里?”贺老四的身子明显颤抖了一下,转过头看着杨瑛结结巴巴的回应道:“帮、帮主,属、属下这就去取朱后使留在这、这里的蜀锦……” 杨瑛双目直视着贺老四,看得他心中一阵发毛。杨瑛此时已经确定了这个贺老四是假冒的,心中是万分恼怒,厉声大喝道:“天王帮从来都没有什么朱后使,更从来没有在成都买过什么蜀锦,你到何处去取?又哪里会有人所留给你?果然是个假冒的,老实交代吧,你究竟是谁?本帮的贺老四到底在哪里?” 贺老四听完,顿时脸色一变,不过很快就又恢复过来,只见他陪着笑说道:“帮主说笑了,属下……”不等说完,就见他手中似乎一直握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猛地就朝杨瑛掷了过来!只听到一声凄厉的鸣声,竟然是一枚透骨钢钉!钉尖上还闪着幽幽地蓝光,看来还涂上了十分厉害的毒药! 贺老四掷出暗器的同时,脸色也是一沉,翻脸吼叫着喊道:“去死吧!”杨瑛根本没有来得及反应,眼看着钢钉直冲着她的胸前,避无可避,就要被这钢钉给击中了。那边独孤剑手中长剑一振,手法快如闪电:“小心!”他一面提醒着杨瑛,一面迅速地用见将打过来的暗器往旁边一拨,那假的贺老四刚好向那里冲去,一个躲闪不及,被自己的暗器射了个正着,那钢钉透体而没,加上毒药渗入血液之中,登时就毙了命。只听他哀鸣了一声,栽倒在地,再无一丝生气。 原来就在贺老四伸手成拳的那一刻独孤剑就察觉到他有些不对,所以做了一些防范,等他挥手向杨瑛掷出暗器之时。独孤剑就发现了,他一边提醒杨瑛,一边用最快的速度拔剑将暗器给拨开了,只可惜万万没想到,那贺老四恰好是打算从那里向门口冲出去的,却不料正好被自己的暗器给打中了,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杨瑛看着倒在地上的尸体,又是吃惊又是惋惜,摇头叹道:“真是可惜,原本还想留个活口,却不想他却自寻死路,真是太糟糕了。”独孤剑则是大为气愤:“这一下线索又断了!真是可恶,这些五色教之人尽是一些卑鄙无耻之徒,只敢躲在背后暗箭伤人……这下我们又不知道该去哪里找线索了。” 杨瑛则稍稍思索了片刻,劝道:“事情或许还不至于这么糟,应该还可以挽救。独孤大哥,我们在这里搜一搜,这假冒的贺老四在这里住了好几天了,或许会留下一些线索也未可知。” 听到杨瑛这么说,独孤剑顿时也大为钦佩,自己因为忧心张琳心的安危,这段时间一直是毛毛躁躁的,做什么都不能静下心来,以致于很多地方都没有做好,也将往日的精明给丢掉了不少,若非杨瑛一直在旁边帮衬着,恐怕后果不堪设想。这杨瑛真不愧为女中豪杰,办事干练,心思缜密,智慧聪明,不得不让人服气。他点头答道:“那好,我们就仔细搜寻一下,希望能找到些有用的东西。”(。) 第九十八章 线索全断(中) 独孤剑和有用开始在贺老四的房屋中搜查,他们没有放过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所有的地方都被找了一遍,但除了寻常人家有的东西之外,这里也是别无他物,也没有什么密室和暗格,看来是真的没有线索了。 两人又在卧室中翻了个遍,仍然是什么也没发现。就在他们准备放弃之时,独孤剑却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虽然很淡,可对于内功深厚的他来说,却绝对闻得非常清晰,一点不会有错。最开始他还以为是外边那个假的贺老四流出的血的味道,但又仔细闻了闻,这股血腥味就是从卧室里传出来的,而且就在他们左近! 他四处搜寻着这血腥味的来源,终于在床边的地面上,发现了一滩暗红色的已经干涸了的血迹,若是不仔细看,还真的发现不了。独孤剑心中一惊,蹲下身子,用手指着血迹喊道:“杨姑娘,这里有血迹!”杨瑛急忙走过来,定睛一看,果然是好大的一滩血!弥漫在地面上,却是早已经凝固了。但床底下他们方才已经看过了,空无一物,那这滩血迹又是从哪里来的? 两人百思不得其解,杨瑛突然站起身子:“独孤大哥,我.......”没等她把话说完,独孤剑却是眼中一亮,他看到了杨瑛脚底下那一块砖头的松动!“杨姑娘!我明白了!”独孤剑大声叫道。杨瑛还是一头雾水,那边独孤剑已经用长剑将地面上的砖头撬开了! 果然,在地板下面是一块一人多长的木板,翻开木板,杨瑛惊得叫了一声:“啊?”独孤剑放下木板低头一看,里边正是真正的贺老四的尸体,与外边那个假的贺老四倒有五六分相似。但此刻看上去他的面目狰狞,死状及其惨烈,浑身上下有数十道伤口,鲜血已经把整个地面染成了暗红色,如同原本就生长在地上一般。看着早已死去多时的贺老四,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不寒而栗,如同噩梦一般,更像是背后有着一双凌厉的眼睛,在暗中一直盯着他们,实在是太可怕了。 杨瑛轻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原来真的贺老四早已经死了,怪不得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五色教的监视之下,他们早就算到了我们会来寻找贺老四,安排好了一切,就等着我们上钩了。” 独孤剑看着贺老四的尸体,也是又惊又怒:“你说的不错,看来我们的行踪早已经暴露,估计从下船的那一刻,五色教就知道了,这一切都在他们的意料之中。”杨瑛点点头,继续去仔细察看贺老四的尸体。当看到贺老四紧握着的左手的时候,她不由得心中一惊,伸手指着那里说道:“独孤大哥,你看他的左手,似乎......”独孤剑也注意到了,一般人死之后,全身都会松下来,很少有还能够紧握着拳头的,这贺老四却紧紧的攥着拳头,却也不知是为何? 用力扳开他的手指,只见到手中空无一物,只有掌心上用鲜血写着一个方方正正朱红色的“口”字。独孤剑看罢心中是大感纳闷:“看样子是用血迹写的,像是一个‘口’字。”杨瑛又蹲下身子,盯着他的掌心:“这应该是贺老四临死前写下的,我想他一定是想告诉我们什么线索......” 两个人都盯着这个“口”字,开始苦思冥想起来。杨瑛的青丝垂落在肩上,随着她的呼吸在肩膀上慢慢地摆动着,整个人看上去都十分俏丽。她神情肃然,开口问道:“独孤大哥,这究竟是不是一个‘口’字?贺老四到底想要表达什么?你认为这究竟指代的是什么呢?”独孤剑思索了半晌,听到杨瑛的问话,大胆地猜测道:“杨姑娘,你说这有没有可能是指代一个人的名字?” 杨瑛却摇了摇头,有些不明就里:“独孤大哥,要是这么去想是个人名的话,这个‘口’字未免也太过古怪了吧?”独孤剑一边分析着,一边用手指在掌心划着。突然间,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管怎么去看,这个‘口’字一定是贺老四临死前想给我们留下的线索,那么也许......”杨瑛也一下子明白过来:“不错,她临死之前很有可能是来不及了,只写下了这个字的一部分。可那样他会是想写谁呢?”杨瑛抬头看着独孤剑,想到了一个人名:“独孤大哥,你说有没有可能就是八里庄客栈的吕掌柜?” 独孤剑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两天来那吕掌柜的各种怪异和失常的行为,的确与其他人不太一样,点头说道:“嗯,这样看来,我想应该很有可能就是这个吕掌柜!”杨瑛也是一阵苦思,沉声道:“不错,从我们第一次见到这个吕掌柜的时候,他就各种遮遮掩掩,不肯配合,他确实很可疑。不过他一直是吞吞吐吐的,我们又该怎么样才能逼他说出真相呢?” 两个人又是一阵思索,却想不出一个比较好的办法。独孤剑把心一横:“杨姑娘,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我看还是先找到这个吕掌柜再说,到时候未必不能想出办法让他开口!”杨瑛点了点头:“看来也只好这样了。” 街上的狂风已经渐渐地停了下来,剩下的只是又走出来的人们的喧嚣声,夹杂在剩下的阵阵微风之中,飘散出去好远好远。天上的太阳也不那么刺眼了,照射下来的阳光让人感到的是淡淡的温暖。两个人又出了城,再次折返回八里庄的客栈,刚一进大堂,就看到总是站在柜台后边的吕掌柜这会儿却不在了。 杨瑛连忙拦住正在忙碌中的先前见过的那名小厮,向他追问:“小二,你们掌柜的呢?”那小厮倒也还记得他们,开始时被他们吓到了,满脸的惶恐,等杨瑛问话时才渐渐平静下来。有些无奈的冲他们摇了摇头:“掌柜的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这都好几个时辰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杨瑛顿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带着三分疑问的语气问道:“出去了?那他临走的时候有没有交待什么啊?”那小厮仔细回想了一番,才答道:“什么也没说,不过、不过看掌柜他的神色好像很紧张地。”她挥了挥手,让那小厮离去。 独孤剑和杨瑛对视了一眼,顿时都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独孤剑皱起了眉:“难道......”杨瑛心中默默的盘算了一番,看向远处的眼神锐利而又带着锋芒,向独孤剑分析道:“独孤大哥,吕掌柜竟然也失踪了,看来这十有**又是五色教干的,他们现在处处占着先机,我们却是处处被动。”独孤剑咬着牙说道:“不,我们必须要抢先一步,现在赶快去四处找找看,吕掌柜是我们现在唯一的线索了。”杨瑛点了点头,二人走出了客栈。(。) 第九十八章 线索全断(下) 他们两个离开客栈又再次奔走于八里庄各处,问遍了所有的人,但没有一个说见过吕掌柜的。离开八里庄,两个人又来到成都城附近,四处追寻、四下查访,一直到了日头偏西,却仍然是没有一点收获,这个吕掌柜就仿佛蒸发了一般。当两人从城东折返向西去的时候,来到了北郊的一座石塔附近,这里杂草丛生,荒无人烟,而且这会儿又已经接近了傍晚,四周显得静悄悄的,更增添了三分肃杀的气氛。 微风拂过地面,带动着树枝和杂草都在哗哗作响。杨瑛正行走间,突然看见一道血痕从不远处的地面一直蔓延,朝向那石塔的方向,直到尽头。“独孤大哥,你看!”指着那血迹,杨瑛急忙拉着独孤剑追寻了过去。 来到石塔的背后,他们却发现了倒在地上的吕掌柜,可他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胸前被利器捅了一个大窟窿,早已经断了气再无一点生机。两个人都是大吃一惊,独孤剑指着吕掌柜的尸体:“杨姑娘,我们、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杨瑛掩住嘴唇,摇着头:“啊?吕掌柜!他怎么、怎么也被杀了......” 独孤剑皱着眉头,心中是又急又怒:“五色教行事诡秘,又处处先我们一招,这个线索又断了!真是可恶!”他恨恨的用力一掌拍在旁边石塔门前的石狮子上,那石狮子顿时被拍的发出了碎裂一般的轰鸣,整个石狮子上布满了裂纹。如今的独孤剑身负绝顶内力,那只石狮子哪里能够经受得住他这一拍? 杨瑛看着他怒不可遏的样子,则依旧显得十分的冷静沉着,她摇了摇头开口劝道:“独孤大哥,越是这个时候,我们才越是必须要冷静从事,千万不能心浮气躁。”独孤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才答道:“嗯,我知道,杨姑娘,多谢你了。”两个人在吕掌柜的尸体上自习察看了一番,自然也是一无所获,五色教既然要杀人灭口,自然是不会再给他们留下破绽。因此除了吕掌柜的尸体之外,他们能看到的就只有他胸口上的那个窟窿,除此之外,再也找不到任何一点有用的线索。若是仅仅想从伤口处来判断些什么,恐怕也是不太可能。这吕掌柜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不会丝毫的武功,在他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任何一个习武之人都能十分顺利地将他杀死。而且整个现场处理的也很干净,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他们想要在这里找出一些有用的线索,看来已然是不太可能。 杨瑛又迈步进入石塔,到里边去搜寻了一番,也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只能怏怏的退了出来。“看来五色教做事真的是滴水不漏,这里没有给我们留下任何线索,我们只能再去别的地方找找了。”独孤剑决定放弃,再从别的地方去入手。杨瑛也明白留在这里也只能是徒劳无功,于是两个人就再次转身,返回城中。 来到东门口,杨瑛开口说道:“独孤大哥,我想杨右使他们也应该赶到了,不如我们先去码头,和他们会和再说。”独孤剑点了点头:“好!”这时,却听到索七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杨、姑娘!”两人抬头一看,正是索七带着几个人向他们快步走来。他们几个人走得都很快,带起一阵阵的微风,行人们见了也都急忙给他们让道。来到杨瑛跟前,几个人一起行礼,索七开口说道:“帮主,杨右使他们乘坐的大船在过了金水县时突然漏水,无法再继续前行,他就命令这几个弟兄先行赶过来报信,自己带着大队人马稍后就赶到。” 杨瑛看了看赶过来的几个人,都是帮中轻功不错的好手,冲着众人点了点头:“辛苦大家了,等此间事了,我会让大伙好好休息一下。”众人急忙都躬身拜谢,杨瑛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索七这才又继续说道:“帮主,还有一件事,我刚才去了一趟八里庄,发现那客栈的吕掌柜离奇失踪,已经差不多一天了,都没有见到他的身影,属下......”杨瑛则苦笑一声:“不用找了,那吕掌柜已经给人杀了。还有,我昨日见到的那个贺老四,其实是五色教的人假冒的。” 索七听到这个消息,惊得后退了几步,难以置信的颤声说道:“那贺大哥他----”他实在是不敢相信。杨瑛也觉得十分难过,眼眶微微发红,咬着嘴唇说道:“他也已经被五色教杀害了。”索七顿时只觉得浑身再无一丝力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半晌也没能够起来。他与贺老四的交情十分深厚,虽说两个人因为相隔遥远,一直没能见面,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却是铁打的坚硬。此刻他听到贺老四被害的消息,又哪里能够不难过? 边上的人将他扶了起来,索七双目通红,宛如一头受了伤的野兽一般,紧握着双拳,低声怒吼着:“我、我一定要为贺大哥报仇!”杨瑛看到他的样子,心中也是万分难受,她转过头去,看着独孤剑,尽量让自己不要失去理智,只因为她知道现在还不是伤心的时候。独孤剑看到她的样子,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想要安慰几句,却突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时间语塞,只能继续轻拍杨瑛的后背,让她好受一些。 索七强忍着悲伤,缓缓地开口说道:“还没来成都的时候,就属贺大哥待弟兄们最好。他虽说功夫不是很高,可心肠却是最好的,平日里有什么都会和我们分享。最开始的时候他也很能说,但后来知道自己要来成都做暗口的负责人之后,他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就努力让自己变得沉默寡言,防止因为话多露出破绽。我还记得,贺大哥常说自己是个斗大的字不识半个的老粗,可对待兄弟们的地方,却是就数他最心细......” 听到这里,杨瑛顿时感到大为惊讶,她立刻想到了贺老四手中写的那个“口”字,她看着索七问道:“你是说,贺兄弟他、他不认识字?”索七看到杨瑛的样子,也有些迷惑,但还是点头确定的答道:“是啊,贺大哥说他小时候家里穷得连笔墨都买不起,所以根本上不起学,耽误了好时候......他还老是说想让杨右使教他点学问,可一直没有腾出时间,想不到......” 独孤剑和杨瑛对视了一眼,立刻明白自己两个的思路错了,既然贺老四根本就不识字,那么他所写的那个“口”字就绝对不可能是一个字!那他究竟是在指代什么呢?两个人顿时都陷入了沉思。 “帮主?帮主?”索七看到杨瑛沉吟不决的样子,轻声唤道。杨瑛登时醒了过来,冲索七点了点头:“嗯,我刚才想到了一些事情,你那里还有什么消息吗?”索七摇了摇头:“暂时就只有这些,不过属下一定会继续尽心竭力去打探的!”(。) 第九十九章 揭开谜底(上) 杨瑛环视了一圈,看到所有人都在看着她,便向独孤剑问道:“独孤大哥,现在我们手里掌握的所有线索都断了,而丐帮那边也还没有消息传来,你看我们如今应该怎么办?”独孤剑摸着下巴仔细思索了一下,才说道:“杨姑娘,我们现在唯一能掌握的就只有贺老四所遗留的这个‘口’字,虽然一时半会儿我们还没有猜透它究竟指代着什么,但我隐隐有种预感,它一定是我们找出谜底的关键!” 这一番话杨瑛也深以为然,现在的他们,处处被五色教抢占了先机,每次找出了线索,结果都慢了一步,让五色教将之又销毁掉。而只有贺老四掌心中写下的这个“口”字,是五色教到现在都不知道的,也是他们唯一所剩的线索,但贺老四究竟是想告诉他们什么,几个人却依然是一脸迷茫,还无从得知。杨瑛看着独孤剑,猜测着问道:“独孤大哥,那你是想......” 独孤剑答道:“现在想要从城中再找到有用的东西只怕是很困难了,但我在想,八里庄的那家客栈,会不会还会留下别的东西。因为我们不光是在那里发现了五色教伪造的书信,还有店小二和吕掌柜的离奇死亡,都势必与五色教脱不了干系。那么......” “那么那家客栈一定还有古怪,就算不在客栈里,八里庄内也一定有五色教的眼线和暗口,不然他们不可能这么快就掌握我们所有的行踪!”杨瑛抢着说道。独孤剑赞许的点了点头:“一点也不错,我们现在只要盯死了那里,在仔细探访,不相信他们会露不出一点马脚!”杨瑛顿时也是心中大定,当即转身向索七安排道:“索大哥,你现在带上一个兄弟,到贺大哥家里去,将他的后事先安排一下,然后就赶到八里庄去与我们会和,我和独孤大哥带着弟兄们先到那里再仔细察看布置一下。” 索七立刻抱拳领命,带着一个帮众转身而去。杨瑛则和独孤剑带着剩下的六名天王帮的帮众向八里庄而去。到了庄子里,杨瑛指挥着众人到四处再去察看,自己则和独孤剑准备再次前往客栈。此时的客栈里可以说是人声鼎沸,眼看着夕阳已经渐渐的陨落于地平线,要不了多久天就要黑了,过往的行人也都开始纷纷打尖住店。客栈的那小厮正在来来往往的招呼着客人,独孤剑和杨瑛进来他也没有注意到。 两个人也没有和那小厮打招呼,而是直接掀起柜台后的布帘,进入了吕掌柜的房间。里边其实也没有多大,而且按照布局,也并没有密室或者暗格的存在,除非是设计在了地下,但独孤剑仔仔细细的搜查了一遍,也排除掉了这种可能。但他们将整个房间搜了个遍,却并没有发现其中存在什么端倪。“难道我们想错了?这吕掌柜莫非并不是五色教的人?”独孤剑看着杨瑛揣测道。杨瑛也是感到十分迷惑:“看那吕掌柜的样子,确实是一个普通人,或者他只是受到了五色教的胁迫?” 独孤剑点了点头:“那这个解释也就合理了许多,这也是为什么他会被杀的原因,若他真的是五色教的人,想必也不可能轻易地被自己人害死。”杨瑛也是十分赞同:“独孤大哥,我们还是到别处去看看吧。” 于是两个人出了客栈,又到庄内别的地方去打探。可刚走出没多远,就听到两个妇人坐在路边,手里正一边择着菜一边在闲聊着:“哎呀你听说了吗,前不久西边方员外的山庄又扩建了,占去了好大一片的土地,修得那叫一个气派啊!”另一个接过话茬:“可不是吗?我还带着我闺女去看了,那门、那围墙,还有那石狮子,我看修得不比皇宫差多少啊!”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杨瑛看了独孤剑一眼,而独孤剑也恰好正望向杨瑛。“独孤大哥,看来我们的确是想错了,贺老四临死前留的那个确实不是一个‘口’字!”独孤剑此刻也是心中笃定,有了答案:“没错杨姑娘,我已经想到了,那个‘口’确实不是一个字,而是象声!”杨瑛也笑着重复道:“不错,正是一种声音,贺老四写的这个‘口’正正方方的,一点也不露头,正是想告诉我们它想指代的是‘方’字!” 独孤剑咬着牙说道:“嗯,就是‘方’字,我想十有**他就是在说这个方员外山庄!”杨瑛也跟着猜测道:“贺老四一定是调查出了一些有关五色教的线索,而恰好曹敬坤赶到了成都,他原本就想着利用贺老四来给我们传递一些假消息,但没想到他却知道了太多。于是就一不做二不休,将贺老四杀害,换上了五色教的人来假扮,而我又已经一年多没见过贺老四了,一时半会儿之间确实没看出他的异样,反而被他蒙蔽,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就被五色教牵着鼻子走了。” 杨瑛的分析已经可以说是十分的接近事情的真相了,独孤剑跟着说道:“他们将我们的一举一动都盯在眼里,可以说我们就是一直在按照他们所希望的去行动,渐渐地入了他们的彀中。只有联系丐帮和贺老四留下的这个线索没在他们的预料之中,这也才给了我们最终跳出这个棋局的机会。” “嗯,若不是小雷兄弟带着丐帮弟子前来营救,只怕我们今天早上就很可能死在乱箭之下。而要是没有贺老四留下的这条线索,我们也一定想不出谜底就是方员外山庄!”杨瑛继续沉声说道。独孤剑笃定地点了点头:“不错!就在湖口村的时候,张兄曾告诉我说,他从五色教的那个东瀛来的左使口中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方勉就是五色教的教主,而他们的总坛就在蜀中!我猜想这个方员外山庄十有**就是他们的总坛!” 杨瑛一拍掌,厉声说道:“独孤大哥,既然是这样,我这就召集所有弟兄,去闯一闯这个方员外山庄!”她将手放入嘴中,发出阵阵呼哨,那声音,直冲天际,在整个八里庄的上空回荡着。不多时,那散去的六个天王帮的帮众便出现在了他们面前。杨瑛命令其中的一个返回城中去给索七以及丐帮的小雷报信,自己则和独孤剑带着剩下的五名帮众离了八里庄,沿着大路向西边的方员外山庄进发。(。) 第九十九章 揭开谜底(中) 当他们到达方员外山庄的时候,已经是夜幕初始了,一轮半月当空挂在他们头顶,路上也不见半个行人。这方员外山庄就坐落在城北二十里外的一座小山岗下,依山傍水,四周又有大片树林围绕,端的确实是一片美丽幽静的好去处! 穿过洒满月光的昏暗的树林,独孤剑和杨瑛就远远地看到了坐落在山岗下的这一栋庞大的院落。越走越近,很快他们就看到了它最后的轮廓来。在这茫茫的夜色中,整座山庄宛如一只正在沉睡的怪兽,即将在这夜晚里苏醒过来。那高大的院门,仿佛就是它那血盆大口一般,似乎一口就能将所有人给吞噬掉。 独孤剑和杨瑛也不掩饰身形,直接就走上前去,因为他们知道,若是这个山庄没有古怪,那他们就不会有任何危险。若是这里真的是五色教的老巢,那么他们即便再怎么去藏匿,只怕也很难不被发现,毕竟他们还带着这么多的人,而庄内一定会有高手坐镇的。两相抵消,反倒不如就这么直接进去,他们背后还有丐帮的援兵,杨湖带领的天王帮众人也有可能能够赶到,所以根本不用害怕。 两人快步走到门前,却被那庄园的守卫看到了,两个守卫横枪把他们拦住,大声呵斥着驱赶:“去去去,这里是方员外的山庄,闲杂人等休要乱闯!”独孤剑则是大声喝道:“五彩闪华轮,圣色照乾坤!”这是他在少林寺抓到那个酒肉和尚的时候,从他的口中套出的五色教的切口,若是寻常的人家,必定不会知道这些。独孤剑就是要试一试,看看这究竟到底是不是五色教的巢穴。 那庄园的守卫听到这两句话,则是立刻换上了笑容,收起长枪恭恭敬敬的行礼回道:“摩尼教千岁,万世奉王灯!不知阁下是哪一堂的?这些可都是贵堂的兄弟?”独孤剑冷笑一声,看了两个守卫一眼,对杨瑛说道:“果然不出所料,杨姑娘,这里还真的是五色教的巢穴!”那两个守卫听他这么一说,也立刻警惕起来,大呼一声:“啊!不好!是敌人!”便迅速后退,撤向了院子之中。杨瑛一咬银牙,冲独孤剑大声喊道:“独孤大哥,我们现在就趁机杀进去,我看索七和丐帮的弟兄们应该很快就能赶到,到时我们里应外合,将这些贼人一举消灭!”独孤剑听到她这么说,心中不禁暗暗佩服。她虽然身为女子,却竟然能有如此坚毅果敢的决断,比之男子还要智慧勇敢,不得不让人心服口服,真的不愧是女中豪杰!想来这也与她自幼受过的教导以及这些年做帮主杀伐决断有关,但她也一定为此吃了不少的苦。一念至此,独孤剑不禁又对她暗生几分怜惜,轻声叮嘱道:“杨姑娘,多加小心!”杨瑛点了点头:“嗯,独孤大哥,你也是!”随即转身又对身后的几名帮众说道:“大家随我一起杀进去,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要上了敌人的当!”众人轰然应诺。 独孤剑和杨瑛两人当先闯进院子里,身后跟着那五名天王帮的帮众。甫一进入院中,那些五色教的杀手就全部涌了上来,他们已经得到了守卫的示警,在两名紫袍人的带领下,乌压压的五六十号人压向了独孤剑他们。 当先的一个紫袍人看到独孤剑之后,也是哈哈大笑:“独孤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你几次三番坏了本教的好事,我们都没能奈何得了你,这回你偏偏闯进本教的总舵,看你还往哪里逃!哈哈哈哈!”独孤剑拔出长剑,怒目相视,大声喝道:“无耻鼠辈,投敌卖国,残害无辜,今日就是尔等的死期!” 杨瑛也持剑在手:“独孤大哥,何必跟他们废话那么多?一群乌合之众,直接杀过去找到方勉再说!”说着,她便揉身上前,长剑直取一名紫袍人!那紫袍人嘿嘿一笑:“杨帮主好大的口气!只是不知道就凭你们几个,到底能不能闯过我们这群乌合之众的一关?”他使着一把类似于狼牙棒的厚重兵刃,直接就砸向杨瑛。 独孤剑看到杨瑛手中的武器有些吃亏,长剑一振,迎上前去,将两名紫袍人全部卷入自己的剑锋之下:“杨姑娘,这两个贼人的头目就交给我,你和诸位弟兄先把那些杂兵给清理掉!”杨瑛适才硬接了那紫袍人一招,虽说并没有吃什么亏,但整个胳膊都有些发麻。此刻听到独孤剑这么说,又看他以一柄长剑对付两名紫袍人,还依旧不落下风,知道一时半会儿间他必然不会吃亏,便答应一声,带着天王帮的几个人直接冲向边上的那几十名红衣杀手。 双方甫一交锋,就斗了个昏天黑地,杨瑛功夫要比这些杀手高上许多,那五个天王帮的帮众也是不差,虽说他们人数要比五色教的杀手少上许多,但六个人环成一圈,就不必顾忌身后会有敌人攻上来,只有身前接敌,自然是少了许多风险。只见到杨瑛手中的长剑翻飞,没有一个杀手能够能在她手底下坚持过五个回合,她东一刺、西一劈,片刻之间就有三名杀手死在她的长剑之下。 而那五个天王帮的帮众也是个个奋勇争先,挥舞着手中的利刃,不断的劈向冲过来的杀手。这些杀手看似来势汹汹,但真的杀到了近前,与他们一接战,反而就弱了三分,除了依仗着人多势众之外,竟然没有一个是他们的对手。 再看那边的独孤剑以一敌二,长剑一招接着一招不停的递出,那两个紫袍人不但没有还手之力,而且连招架之功都是手忙脚乱的。此时的他,身兼数家功夫所长,又有着深厚的内力打底,已经初具了一代大侠的风范,那紫袍人的功夫不过只算得上是二流,哪里能够是他的对手?只怕就算再来上两个,想要胜过独孤剑,只怕也没有可能,输赢只是时间的问题。 独孤剑荡开一名紫袍人的兵刃,顺势连着飞起两脚,将他逼退三四步。接着反手长剑斜走,在另一名紫袍人的狼牙棒上一点,用力向下一压,就要将他的狼牙棒按到地面上。那紫袍人虽说只是五色教中的一个杀手头目,但天生膂力过人,力气奇大,因此才选择使用狼牙棒作为自己的兵器。此时他感到独孤剑压在棒头上的内力,重若千钧,当即便大喝一声,双臂发力,猛地就要将狼牙棒给抬起来。可独孤剑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刚一发觉他的反击,就立刻加了三分力道,再次用力一压,将狼牙棒直接给按到了地面上。随即他就使了一招“南岳支天”推送而上,只见长剑寒芒吞吐,电闪星飞,长剑已经递到了那紫袍人的面前!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整个脑袋就被独孤剑给刺了个对穿!(。) 第九十九章 揭开谜底(下) 另一名紫袍人眼见自己的弟兄立时丧命在独孤剑手中,连连大吼,红了眼不顾性命地冲过来,要与独孤剑狠斗拼命。但独孤剑与他们两人对敌时尚且不惧,现在只剩下他一个,自然是更加有把握了。剩下的这个紫袍人使的是一柄宽背的开山大刀,挥舞起来呼呼生风,全朝着独孤剑的上三路招呼去。但独孤剑也是久经战阵,哪里会将这几招看在眼里?手中长剑连续迭出,化解了他的攻势,接着刷刷刷连攻三剑,逼他回刀自救。那紫袍人见他的攻势凌厉凶猛,哪里还敢继续抢攻?立刻就将刀护在胸前,想要挡住他刺过来的长剑。 但独孤剑等的就是这一刻!只见他一剑快如闪电,在紫袍人的刀背上一点,长剑就顺势一划,擦出一片火星,直接破开他的防御,刺在了那紫袍人的肋下。接着独孤剑顺势踢出一脚,将他踢进正在和杨瑛等人厮杀的那些个五色教杀手的人群中。他大吼一声:“你们的头目已经被杀了,还有姚负隅顽抗的吗?快快放下兵刃,可免一死!”却不知那些杀手都是一些心志坚毅之辈,见到头领被杀,反而更加激发了凶性,加上他们一直都在和杨瑛等人的打斗中没有占得便宜,此时更是恼怒异常。当即就分出七八个人,举着兵刃朝独孤剑冲了过来。 看到他们的举动,独孤剑也明白过来,这些人都是一些心狠手辣之辈,哪里会被他给吓住?于是自己也不手软,欺身上前,在人群中穿来插去,挥剑砍去,那些杀手竟无他的一合之敌!所到之处,五色教杀手死伤惨重,顷刻间就被独孤剑杀了个人仰马翻。而杨瑛也带着天王帮的五个人冲了过来,与独孤剑合在一处,驱赶着这些杀手。 再斗了片刻,五六十个杀手仅余下不足二十人,其中还有好几个身上带伤,独孤剑等人却是越战越勇,正准备一鼓作气,将他们拿下。殊不料这些人已经是尽皆胆寒,不敢再与他们相抗,发了一声喊,转身就向大门外跑去。顷刻之间,就全都跑了个无影无踪,只剩下一地的尸体和鲜血,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是那样的诡异和妖艳。 天王帮的几个人原本打算追上去,将他们尽数消灭,但杨瑛直接拦住:“穷寇莫追,现在我们更重要的是把五色教这老巢里的秘密解开,至于逃走的这些人,不过是群漏网之鱼,早晚能够将他们清除。”独孤剑也点头赞同:“不错,杨姑娘,我们还是先到四周去看看吧!”几个人先将院子两侧的厢房探查了一遍,里边除了一些床铺和兵器以外,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出了厢房,独孤剑和杨瑛当先走向了正厅。抬头一看,只见正厅门前的上方悬挂着一块牌匾,上边书写着“五剑堂”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透过月光向厅内看去,也与一般的帮派内部的正堂布置的并无二致。独孤剑率先踏步走了进去,杨瑛也紧随其后,跟着是那五名帮众。厅中不如外边明亮,几个人刚一进去,还有些不适应,眼前仅有的一点光亮很快就被四周的黑暗所吞噬。 独孤剑一闭眼,立刻便适应了这黑暗,正打算继续抬腿向里边走,却没想到杨瑛头顶的房梁上竟缓缓地飘落下一些香气逼人的粉末!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那些香粉就正好坠落在杨瑛和她身后的一名帮众的头上和身上!那帮众功力较浅,立刻就倒在地上,浑身抽搐,口中也吐出白沫子,一副中毒的模样。杨瑛虽说功力比他要高上一些,但也没能抗住这毒粉,只见她也很快伸手扶住头部,纤细的身子来回摇晃了几下后就慢慢地坐在了地上!独孤剑和剩下的四名帮众都是大吃一惊:“杨姑娘!”“帮主!” 众人谁也没有想到,五色教竟然还留了这么一手!独孤剑心中是又急又恨,急的是担心杨瑛的安危,恨的是五色教的卑鄙手段,是如此的无所不用其极!他快步走过去,伸手想要去给杨瑛驱毒。但杨瑛却急忙伸手一挡,整个身子都痛苦的蜷缩起来,她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这毒药比自己上次在上泉山庄中的毒还要猛烈三分,她也不确定自己身上的那些毒粉是否还有这么强的药性,因此不敢让独孤剑碰她,颤声说道:“啊!独孤大哥,这是剧毒!不、不要靠近我!快、快回去找索七,他、他那里有本帮、本帮的圣药,能够驱毒。” 独孤剑看到她痛苦的样子,心中也是十分难受,他感到自己十分紧张,焦急的叮嘱道:“好!我马上去取!杨姑娘,你要坚持住!”又对那四名帮众说道:“你们一定要守在这里,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要离开,千万不要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那四人急忙躬身应诺。独孤剑这才转身出了五剑堂,施展轻功,快速飞奔而去。 所有的人都只能看见一道人影,一闪而过,很快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仿佛一阵疾风掠过一般,独孤剑在一瞬间便消失了。他的速度很快,快到他自己感觉从来都没这样跑过,快得都要看不清方向了,但他依旧在全力的奔跑着,因为他知道自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杨瑛被毒药侵蚀身体,最终抵抗不过毒性而身亡,所以他不能停,连大气都不能喘,因为喘气会让他的速度变慢。 二十里的路程,似乎十分的漫长,独孤剑只感觉自己跑了好久,却一直还没有跑到。但他也忘记了,即便自己这个时候赶到了城下,但紧闭的城门和高大的城墙,自己又该如何进去?才能找到索七,拿到天王帮的圣药呢? 距离成都城北门七八里的地方,是一个小镇子,名字叫做三江村。村口处有一个十分高大的牌楼,独孤剑很快就赶到了这里,那牌楼也迅速地扑面而来,出现在他的眼帘里。这时候还不到二更天,可整个镇子里都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而且每家每户都没有一点火光,仿佛整座镇子都空了一般,一片死寂,完全与不像有人的样子。(。) 第一百章 夜间苦斗(上) 独孤剑慢下了脚步,缓缓地走进了镇子里最深处的夜色之中,他四下张望一番,竟然是一个影子都没有发现,不管是街上还是屋子里,都没有一点点的动静。只有那月色下的幽暗,仿佛是一只张开了血盆大口的怪兽一般,要将他吞噬下去。他仔细地留心着周围的动静,终于察觉到了一声细不可闻的呼吸,那绝对不是普通人的呼吸声,能够有那样悠长细密呼吸的,必定是一个武功高手! 四周必然是有埋伏!这是他的第一个反应,一定有人在等待着他自投罗网呢!一念至此,他立刻想到了这是五色教设下的圈套,他顿时怒不可遏,拔剑在手,大声喝道:“可恶!五色教的无耻鼠辈!躲躲藏藏的算什么好汉!有胆量的给我滚出来!给我滚出来----”他猛地抬脚在地上一跺,脚下的青砖顿时也裂成数块,他的声音也传出去老远。 似乎是知道自己的埋伏被独孤剑识破了,黑暗中突然有一件巨大的物什朝他扔了过来,独孤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急忙闪身一躲,只听得“噗通”一声,那物什落在了他身旁的地上。独孤剑定睛一看,却是跟随索七一起去给贺老四置办后事的那名天王帮帮众的尸首!他暗暗吃了一惊,心中愤怒无比,但脸上依旧没有显露一点,而是冷冷的盯着不远处的黑暗之中,等待着那些五色教之人的现身。 黑暗之中,传来了一阵阵的笑声,而且笑声是越来越大、越来越多:“哼哼哼哼----”“嘿嘿嘿嘿----”“嘻嘻嘻嘻----”“嗬嗬嗬嗬----”“哈哈哈哈----”“嚯嚯嚯嚯----”很快,就从黑暗中出现了六道人影,将独孤剑围在了中间。只见这六个人与平常见过的五色教杀手的穿着不太一样,他们六个蒙着面,梳着高高的发髻,全身穿的是黑色镶着金边的劲装,个个手中都拿着寒光闪闪的利刃。 独孤剑看到六条人影,用力的握了握拳头,愤怒的嘶吼道:“终于肯现身了!无耻鼠辈,你们究竟把索七怎么样了?”那六道暗影中,身材最为高大的那个狞笑着说道:“都这会儿了,还有心思问别人,小子,还是先顾你自己吧!” 六道暗影一起狞笑起来,又一道暗影开口道:“嘿嘿,我们‘西山六挺尸’已经很久没有喝人血了,小子,这次你就乖乖地认命吧!”独孤剑长剑向前一指,怒声喝道:“那你们就尝尝自己的血吧!”正前方的那道身材矮小的暗影则突然间睁开了他的双眼,闪出一丝精光,凄厉的怒吼起来:“小子,你找死!” 独孤剑大喝一声,不等六个人有什么动作,自己便率先揉身而进,挥剑劈向左手边那名身材高大的杀手。其他的五个杀手见状,也纷纷拿着兵刃向独孤剑招呼。岂知独孤剑根本不为所动,一个闪身,避开那名高大杀手,直接转到了他的背后,六名杀手的这一击登时便落了个空。这六个人的功夫个个都十分高强,比之前五色教的那些紫袍人要厉害上许多。虽然单独的任何一个拿出来都打不过独孤剑,但六个人分进合击,宛如一人,竟然将独孤剑压在了下风。 其实独孤剑对于“西山六挺尸”没有听说过也并不奇怪,这六个人成名于徽宗宣和年间,六人虽然不是亲兄弟,但自幼便是一起长大,又同时拜在太白山鹰眉老祖门下,习得了一身上乘功夫,在江湖上杀人放火,做下不少恶事,许多人想杀了他们除害,结果都没能成功。因为这六人相处日久,心意相通,竟然练出了这样一套六人同使的功夫,六个人齐心协力,一般的江湖人士还真的拿他们没有一点办法。不过到了高宗皇帝继承大统后没两年,这六个人就在江湖上突然间销声匿迹,再也没有半点音讯,所以独孤剑对他们的事情自然也不知晓。现在看来,这六个人消失的十余年里,竟然是投入了五色教中,也不知道暗中又做下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 若是放在以前,独孤剑还没有服食雪莲王和双头人参的时候,就算他身兼数家所长,还修习了“碧潮神功”,也必定不是这六个人的对手。但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经将体内的雪莲王和双头人参的精华尽数吸收,炼化成了自身的内力,早就不可与以前同日而语。尤其是他在于南宫灭的对敌时使用了“天魔解体**”,看似使得自己筋脉寸断,险些性命不保,但也由此因祸得福,服下灵药之后,不仅功力突飞猛进,而且筋脉也远比以前宽阔了许多,奇经八脉也全数被打通。如今的他,已经是可以和无虚大师、郜云达、崇虚真人以及雷天龙等宗师级的人物一较长短的了,哪里会畏惧这六人? 双方在极短的时间里,就交手了十多个回合,独孤剑和每个人都交过了手,很快就判断出六个人功夫的高低。六个人里,以那名身材矮小的杀手功夫最高,而且看其他五个人对他的态度,想来此人必是六人中的老大。而那名身材最高大的和比他稍矮一些的两个身形一样的杀手,这三人的功夫在伯仲之间,比那老大要稍弱一线。其次是一个身材最瘦的,他功夫比这四人弱,但轻功却是六人里最好的,每次独孤剑与他交手,看似能够将他拿下了,却总被他用轻功险之又险的避了过去。而六个人里功夫最差的就是剩下的这个身材较胖的,可能也是因为他比较胖,不如其他五个灵活,所以他的功夫也差上一些,不过与独孤剑才交手三四个回合,他左臂上就已经被独孤剑划开了一道不深的口子,若非其他五个人救援及时,可能他这条胳膊都会被独孤剑给卸下来。 对于六人的功夫有了一定的判断,独孤剑心中也没有那么慌了,他一边和六人缠斗,一边在心中开始计划如何将六个人分而破之。这六个人的功夫有高有低,从刚才交手的情况来看,六人分进合击,有攻有守,往往总是三人出招进攻,剩下的三人则是护持左右,防止独孤剑剑走偏锋,指东打西。(。) 第一百章 夜间苦斗(中) 天色更黑了,而月色却也愈发的明亮,照射在地面上,将七个人的身影照的也是十分的清晰,兵刃相交的铛铛之声也传出去老远,双方又斗了四五十招,独孤剑依然没能占得上风,而“西山六挺尸”也没能更进一步,将独孤剑拿下。 百余招过后,独孤剑将自己所学的三种剑法连续使出,但依旧没能讨得一点便宜,也只是堪堪维持住守势,此刻他心中是暗暗叫苦,若是方才刚一上来之时,趁着这六人阵法未成,就直接下杀招,随便除去其中一人,哪怕只是重伤,那现在自己也要好打许多,不至于如此被动。而“西山六挺尸”这边也是全力施为,原本他们以为要对付的只是一个初入江湖的小年轻,但却万万没想到他的功夫竟然如此之高,合兄弟六人之力,都拿不下,反而还有一个被他的剑划了一道口子。 但见双方的招数越来越慢,可场上的形势却是越发的险恶起来,独孤剑左手发出一掌,劈向那高个杀手,右手又挥剑直刺那胖子,跟着双脚扬起,连续踢出四五下,将那两个身形一样的杀手逼出战圈。猛然间他看到那老大手中的长剑疾刺向自己的肋下,这一剑来势凶猛,可他的剑此时还没来得及收回,尚和那对身形相仿的杀手黏在一起。眼看这一剑就要刺中自己了,他忽然灵光一闪,撒手松剑,顺势使出了无虚大师所传授的那一套一十三式的“龙爪虎抓手”,在哪杀手老大的长剑上一弹一引,那剑擦着他的衣服划了过去,却正好和那胖杀手递过来的兵刃交在一起。 那胖杀手有些没明白怎么回事,略微一愣神,当即就大声喊道:“老大,你怎么还替这小子挡剑啊?”那老大冷哼了一声:“老三,哪那么多废话?赶快攻上去,把这小子解决了!”却是没有解释那么多。独孤剑此时双手空空,无法与这么多兵器硬抗,只能施展轻功来回躲闪。但听到两人的对话,顿时起了一个心思,等那老大再次使剑攻过来,他又故技重施,一弹一引,又和那胖杀手的兵器撞在了一起。那杀手老大能够看破他的用意,但那胖子杀手就没能够看透了,当即又是一声哇哇大叫。那杀手老大眯眼看着独孤剑:“小子,你可以啊!”独孤剑却没有答话,趁着这两个人都停手的功夫,他以左脚为轴,右脚猛的一转,绕过那两名身形一样的杀手,直接来到了那高个杀手背后,趁着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抬起右掌,使出独孤云所创的二十四式“穿云掌”中的第七式“穿云裂石”,一掌拍在那高个杀手的后心! 这一掌独孤剑可是使了十成十的功力,打了这么半天,他好不容易才寻到这样一个破绽,如何能够不加以利用?他知道只要能够重伤他们其中的一个,那么自己便能稳操胜券了。不仅那高个杀手根本没有想到独孤剑会来这一手,其他五个杀手也没有想到,那杀手老大原本还以为独孤剑使离间计是要针对胖杀手。结果这一掌打出,不但其他五人没来的及救援,就连他自己也无法闪避,呯的一声,俯身跌倒,口中也是鲜血狂喷,眼见是活不成了。 其他五个杀手见了,顿时都是愣住了,根本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一个变故,在他们心中,原本想着拿下独孤剑绝无问题,即便是双方交手之后,他们也一直认为一定能够获胜,可这才不过斗了两三百招,己方就折损了一人,他们又哪里能够不惊不怒?但独孤剑可不会愣神,抓住这个机会,快步一闪,俯身捡起地上自己的长剑,一招“牧野流星”,快如闪电直接攻向那两个身形完全一样的杀手。 打了这么久,他发觉这六个人里,就属这二人之间的配合最为默契,也最天衣无缝,他们对自己造成的威胁,还要远远大于那位杀手老大。趁着这个机会,独孤剑又哪里能够放过?那二人猝不及防之下,顿时都被独孤剑划破了咽喉,两个人气管被割破,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伸手捂住脖子,可那鲜血又岂能够止住?从他们的指缝间汩汩流出,两个人口中也吐出血沫子,双眼上翻,登时就栽倒下去,再无一点动静。 “老五!老六!”那胖杀手看着死去的二人,大声喊道。眨眼之间,这“西山六挺尸”就被独孤剑干掉一半,剩下的自然也不是他的对手了。那胖子已经没有了战心,再次交手不出数个回合,独孤剑逼退其他二人,反手一剑,就将他捅了个对穿。接着他脚下踏着步子,按着独孤云的“仙剑剑法”中的招式,避开两人挥舞过来的兵刃,挑起地上扔着的一柄剑,掷向那名轻身功夫很高的杀手。趁他躲避的功夫,又一剑架住那杀手老大的兵刃,用力下压,跟着左手拍出一掌,直接印在了他的胸前。这一招也有个名堂,乃是独孤云结合着剑法创出的一招掌法,为的就是在长剑被缠住的时候,可以同时发掌,以解危厄,却没想到被独孤剑这样使了出来,反而效果更好!那杀手老大也没有想到,他完全没有防备,独孤剑这一掌正好打在他的心脉上,登时就将他心肺之间的筋脉全数震碎,立刻毙命。 最后剩下的这个杀手轻功虽高,但他完全不是独孤剑的对手,加上其他五人已经全部死了,他心中也胆寒,根本不想再与独孤剑对敌,转身撒腿就要跑。可独孤剑又哪里会给他机会逃跑?独孤剑脸上露出一丝冷冷的笑容,脚下发力,不过数步,就赶了上去,他将长剑一横,自己就从那杀手身边飘过。那杀手只觉身上一凉,脚步慢了下来,他低头一看,自己的胸前出现了一个大洞,鲜血正往外冒着。他抬头看向前边,抬手指着独孤剑,张了张嘴:“你……”却只发出了这一个音节,就再也说不出话来,“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没有了气息。独孤剑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收剑还鞘,又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了埋伏之后,这才放下心来。这一场大战看上去没用多久,但其中的凶险程度,却远远超过了以往他经历过的战斗,即便是与南宫灭相斗的时候,他也没有觉得向今天这么累过。他默默的将真气在体内运行了两个周天,感到恢复了不少之后才收功。(。) 第一百章 夜间苦斗(下) 独孤剑蹲下身子去仔细察看死去的这六个杀手的尸体,想要从他们身上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但看遍了六具尸体,却是一无所获。从他们之前的言谈之中,再加上这个镇子上的情况,他十分确信一定是这所谓的“西山六挺尸”搞的鬼,至于他们的目的,他现在还没办法搞清楚,而镇子上的人,只怕一时半会儿也很难找到。而且跟随索七回城的那个兄弟已经死了,那索七这会儿又究竟在哪里?是不是也被他们给害死了?这一切都还是未知数,需要从这六个人身上去找到答案。 可是这些人身上根本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独孤剑几乎都要将他们扒光了,依然是什么都没有发现。突然间,他却闻到一股十分奇怪的味道,他仔细嗅了嗅,正是从几个人的衣服上散发出来的:“奇怪,为何他们的身上都有着这么一股十分呛鼻的味道,这是在哪里留下的?”想到这里,他似乎是有了一些头绪,却依旧没能够解开。仔细回想了一下,他终于知道这味道是什么了:“似乎像是一种硝石的味道,可是他们的身上怎么会带有这种气味呢?”独孤剑皱着眉,摸着下巴揣测道,却是怎么也想不通。 他站起身来,向四周望了望,但此时整个镇子上都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所有的人似乎都走光了,独孤剑连续转过两条街道,但无论他走到哪里,都没有见到人影。一眼望去,整个镇子上是一片死寂,只有那幽幽地月光,洒落在地面上,照亮着每一处街道。独孤剑踏着夜色缓缓而行,他猜测索七即便是真的被他们害死了,但尸首也一定就在这附近,因此他没有再往成都去,而就在这镇子里仔细的寻找起来。 当独孤剑经过铁匠铺的时候,一股呛鼻的味道扑面而来:“咳咳......”他被呛得一阵剧烈的咳嗽:“这味道----咳咳,嗯不错,正是刚才那些尸体上留下的硝石的气味,决计错不了!”独孤剑又仔细的嗅了嗅,果然和自己先前在“西山六挺尸”身上闻到的气味是一模一样。他心中暗道:“莫非,他们来过这里?”想到这里,他立刻推开门抬脚走进了铁匠铺。透过一旁炉膛中还在慢慢燃烧的炭火,他将屋内的情况大概看了个清楚。 整间铁匠铺里陈设的东西并不多,一眼就能看光,独孤剑并没有发现哪里有什么破绽和不妥:“他们来这里干什么?总不会是要看看有没有兵器可用吧?”但他也知道,像这种小铁匠铺,最多就是给村民百姓打个锄头,做把菜刀,真的让他去打造兵器,只怕也不太现实。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了一声响动,是从墙角的箱子里传出来的。 独孤剑急忙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拉住,点燃后端着来到箱子边。那木箱外边和地上都隐隐有着血迹,而且还没有干透,这时箱子里又传出了一声闷哼。“箱子里有人!”独孤剑放下蜡烛,拔出长剑,小心翼翼的将箱子挑开。“哎呀!”看到里边的情况,他大吃一惊!只见里边蜷缩着一个粗壮高大的男子,此刻他浑身鲜血淋漓,气息十分微弱,几乎就快要不行了!尤其是他小腹上的那个伤口,更是触目惊心。独孤剑看到他的惨状,心中是又惊又急:“啊?这不是‘疾如风’索七吗?”他急忙就把重伤的索七从箱子里救了出来,伸手点了他的几处穴道,给他止血。索七逐渐恢复了一些意识,痛苦的呻吟道:“六个打一个,算、算什么英雄!有种、有种跟爷爷单挑!” 看着索七浑身带伤,脸色苍白,眼神也已经有些涣散,尤其是小腹的那个伤口,实在是太大,根本不可能止血了。独孤剑知道已经没有办法救得了他了,顿时感觉心如刀绞,他抓住索七的手,输送了一股真气,让他感到好一些:“索大哥,你受伤了,只是伤势太重,请恕小弟无能,没办法救得了你。”索七这会儿被独孤剑的真气一冲,则感觉好受了一些,想起了自己方才得到的消息,顿时也顾不得这许多了,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独孤少侠,没事的,老索烂命一条,不要紧的。刚才我、我听他们说,说张姑娘被抓到什么、五、五剑堂去了,你快、快去救她吧......” 独孤剑看着索七的样子,到这个时候还在为他人担心,反而一点没有想过自己,心中更是难受:“索大哥......”索七又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努力的睁大眼睛看了看:“帮、帮主呢?”独孤剑又向他体内送入一股真气,才开口回道:“杨姑娘中了五色教贼人下的毒,她要我赶回来找你取解药。” 索七听到杨瑛中毒了,不禁大惊失色,忍不住又剧烈的咳嗽起来,脸上写满了担忧和焦虑。他颤巍巍的抬起满是鲜血的左手,在怀中掏了半天,才摸出了一只紫色的瓷瓶,放到了独孤剑的手中,一脸坚毅的说道:“独孤少侠,这、这是解药,快、快拿去,帮主、帮主就拜托少侠了。我、我已经命来报信、报信的人去、去通知丐帮的、的兄弟,相信、相信他们很快就、就能去支援、你、你们了。”独孤剑紧紧握住沾满鲜血的瓷瓶,心痛不已:“索大哥,那你......”索七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呼吸也虚弱了许多,已然是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我、我没事,独孤、独孤少侠,大事为重,快、快去吧。还、还有,他们说、五、五剑堂里、里有个暗门,那、那就是......”话还没有说完,索七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头一歪,再也没了气息...... 独孤剑感到他的手往下一坠,心中也是一惊,慢慢地伸出手去探他的呼吸,却已经是完全没有了,他眼眶一红,虎目含泪,轻声呼道:“索大哥!”将索七的身子平躺着放下,独孤剑咬着牙,狠狠地发誓:“索大哥你放心,独孤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他又看了索七一眼,然后就把那只紫色的瓷瓶放入怀中,站起身来,大踏步的走出了铁匠铺。(。) 第一百零一章 暗遭算计(上) 离开镇子,独孤剑再次施展出轻功,踏着月色,朝方员外山庄赶了过去。这一番取药他因为和“西山六挺尸”打斗而耽误了不少的时间,所以心中也是焦急万分,心忧如焚,不知道杨瑛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毒性有没有发作? 整个山庄里静悄悄的,在月光的照射下,那一地杀手的尸体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死状各异,显得是那么的恐怖。独孤剑跨过这些尸体,走进了大厅之中,但里边的情况却是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跟随杨瑛一起杀进来的那五名天王帮的帮众已经尽数被杀死,尸体倒在地上,全无气息,而那已经中毒倒在地上的杨瑛却是不见了踪影!独孤剑顿时有些有些失措了,他不敢往下去想,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颤声自语道:“糟了!杨姑娘呢?” 他俯下身子去察看那五个人的情况,但他们的尸体都已经凉透了,看来被杀死也已经有一些时间了。他如何也没有想到,不过一个多时辰的功夫,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天王帮众人被杀,杨瑛失踪,而整个五剑堂中依然是十分安静,没有留下一点有用的线索。他走到里边的桌子前,将两支粗大的蜡烛点燃,原本只有几缕月光投递进来的幽暗的大厅,顿时被这烛光将整个屋子里照得通亮。 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独孤剑也不知道自己下一步究竟应该怎么做,不仅张琳心没有找到,反而杨瑛也不见了,虽说发现了五色教的老巢,但打了这一圈下来,却没能够找到有用的线索。猛然间他一下子想起了索七临死前说的话:“张姑娘被他们抓到了五剑堂里。”若是索七得到的这个消息属实的话,那么,张琳心就一定在这里了! 独孤剑退出大厅,抬头向门上看了一眼,那匾额上正是写着“五剑堂”三个大字,那这就说明张琳心此刻一定在这里!再反过来去推想,既然张琳心都被抓进这里,那杨瑛势必应该也在这里,总不可能两个人还分到两个地方去囚禁?一个多时辰,除去双方打斗的时间,就算五色教抓走了杨瑛,也不会跑太远,安全的方法就是把两个人关在一起。一念至此,他心中也略微安定了一些。现在至少可以确定张杨两个女孩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五色教抓她们的目的,无外乎就是想引自己上钩,以及威胁天王帮,既然是这样,自己就要尽快找到两人被关押的地方,将她们救出来了! 但这五剑堂虽然比寻常的正厅要大上一些,可也是一眼就能看完的,根本没有偏门侧厅之类的地方,那五色教会将两个女孩藏在哪里呢?独孤剑一双眼睛不住的在大厅里来回扫视着。“五剑堂里有个暗门,那就是......”索七这句话虽然没有说完,但独孤剑也能猜到他想说的一定是暗门后边就是关押张琳心的地方!但他已经将整个大厅仔细的探查了一遍,根本没有发现暗门究竟在哪里。 “看来这里一定有机关,只是这机关安放在哪里呢?”独孤剑一边思索着,一边在屋子里来回扫视着。他将所有能搬动的东西全部移动了一遍,桌子、椅子以及摆放在各处的各式物什,全被他察看了个遍,就连地面和四周的墙壁他也没有放过,以及墙上的那些挂着的书画、兵刃...... 等等!他突然看出了一丝丝的异样,那些挂着的书画以及它们背后的墙上,都并没什么不一样,但那些兵器,虽然看上去没什么不同,只是普通的兵器,但右侧墙壁上挂着的五把短剑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些短剑都被剑鞘包裹着,分别挂在相近的地方,看上去似乎就是一把把普通的短剑,可在它们的剑柄处,却是大不相同。这五把剑的剑柄上,分别涂着红黄青白黑五种颜色,正好对应着五色教五剑堂的五种颜色! “这里边一定大有名堂,不然为何只偏偏这五把剑颜色与别的兵器不一样?”独孤剑心中思索着,伸手就想要把剑取下来。谁知他这么一摘,那剑竟然纹丝不动,仍然挂在墙壁上。独孤剑顿时更加惊奇了:“我这一下,虽说并没有使多大力气,但就算是粘在墙上的,也势必会松动一下,可它却一点没动,这倒奇了。”他转身拿过放在桌子上的蜡烛,靠近那短剑仔细地观察了一番,终于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原来这五把剑的剑身都只是微微凸出于墙面,仿佛它们就是从墙上长出来的一样,根本不可能取下来,反而似乎是可以按下去的。独孤剑心中一动:“看来这很有可能就是打开暗门的机关了。”他嘴角露出一丝不可察觉的笑容,伸出右手依照它们排列的顺序,由内至外依次按照红黄青白黑一个个将五把短剑按了下去。 当他把最后一柄黑色的短剑按下去之后,就听到左边墙角处传来咔喇喇的一阵响动。独孤剑回头一看,笑着自语道:“果然是了,真的在这里!”原来是那左侧坚实的墙壁慢慢地滑动开来,向后退去,一个能够容许两个人同时进入的暗门在昏暗的灯光下显露了出来!独孤剑看到里边隐隐有火光透出,便将手中的蜡烛放下,自己则慢慢的走进了那暗门之中。 暗门的后边,是一条长约十多丈的甬道,两边的墙壁上插满了火把,将里边照得十分明亮,向前看去,甬道是一直向下边通去,看来是直通地下的。在甬道的尽头是一扇半掩着的石门,里边也有光亮透了出来。独孤剑沿着这条密道走到了石门前,突然间闻到了一股香气,正是张琳心一直以来所用的那种香粉的味道!虽然不是十分浓郁,但这香味,他是绝对不会忘记的! 独孤剑心中一喜,知道自己的琳儿一定是就在这密室之中!他伸手用力将石门推开走了进去。只见到那俏丽清秀的绿衣少女就站在一面墙壁的边上,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那纤细的娇躯正背对着独孤剑,一动不动,明明听到了有人进来,女孩却依然没有动作,也不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独孤剑看到女孩站在那里,没有一点动静,心中也是大吃一惊,他轻声唤道:“琳儿!”可少女依旧是一动不动。见到少女仍然完全没有反应,独孤剑心中不免生疑,猜测她是不是被点中了穴道,急忙走上前去,就准备替她解穴。(。) 第一百零一章 暗遭算计(中) 哪知他刚走到跟前,还没来得及做动作,那张琳心却突然转过了身,趁着独孤剑毫无防备,伸手一掌拍在他的胸前!独孤剑根本没有想到女孩会突然对自己下手,猝不及防之下,胸口承受了这一掌,万幸他如今内力深厚,远非当日初出衡山的那个毛头小子了。而且张琳心的这一掌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的威力,与她平日的功夫根本不可同日而语。独孤剑退出两步,口中吐了一口鲜血,身子委顿在地,体内的真气自动的迅速运转起来,修复起他那受损的筋脉。 “琳儿!你----”独孤剑难以置信,身体半跪着,一边调动着全身的真气去疗伤,一边死死地盯着前方的女孩,他此时又惊又痛,完全无法相信自己的琳儿会对自己痛下杀手!他只觉得全身的疼痛都不及此刻他的心痛,颤声的望着女孩,那长长的头发遮掩着她的脸蛋,加上昏暗的光线,使他根本无法看清女孩的容颜:“啊----你?”这个女孩虽然与琳儿个子相仿,身上的香气也一样,穿的也是一袭绿衣,但独孤剑此时仔细去看,才觉得她似乎并不是自己的琳儿。 就在这时,只见那“张琳心”一把揭掉脸上的假面具和假发,又扯去身上的绿衣,露出了里边的褐色劲装,那张丑陋而又猥琐的脸上却是笑眯眯的看着独孤剑,竟然是在华山上逃走的林海的侄子----林对儿!他得意的冲着独孤剑放声大笑,那笑容看着却是那么的狰狞:“哈哈哈哈!独孤剑,你看看我是谁!” 独孤剑看到了他的真面目,心中反而一轻----“原来不是琳儿,琳儿没有背叛我!”他的嘴角依旧带着一丝血痕,咬着牙恨恨的吼道:“林对儿!原来是你这个无耻之徒!”林对儿却丝毫不以为意,看着独孤剑摇头晃脑笑意吟吟的道:“是啊,就是我。独孤剑,怎么样啊,受伤的滋味不好受吧?你现在是不是后悔当初没有在华山上把我杀掉了吧?哈哈哈哈!告诉你,当日你给我的羞辱,今天姓林的要十倍奉还!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若不是你杀了我那死鬼叔叔,我今天还坐不上这白剑堂的堂主呢!放心,我会好好的伺候你,不会让你那么快就死了的。” 独孤剑看着林对儿那胡吹大气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屑,虽说方才自己被他一掌所伤,但那也是因为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而且方才林对儿这一掌,他也知道了对方功力的深浅,较之在华山的时候确实提高了不少,但若真的与自己对敌,只怕五个林对儿也不是自己的对手。就算自己此刻还有伤在身,但要打败他也是易如反掌。独孤剑盯着林对儿,冷笑了一声:“哼!就凭你?”满脸是不将林对儿看在眼里的神情。 但他的话音刚落,密室侧面又打开了一扇小门,那少林寺的叛徒无相从里边走了出来,出现在他的面前:“独孤大侠莫非是忘记了老衲?呵呵。”与此同时,天王帮的叛徒曹敬坤也从独孤剑身后的甬道中走了过来,他那一双阴森的眼睛注视着独孤剑:“独孤剑,今天你是插翅也难飞了!” 接着就听到“咔喇喇”的一阵声音,连整个密室都跟着晃动了一番,独孤剑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来的时候通过的那条密道的石门和无相出现后他身后的那道门全部都给关闭住了。此时的整个密室之中,完全没有了出去的路,独孤剑被困在了这密室之中,加上这三个人都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只怕他很难逃出去了。 看到这种情况,独孤剑也一下子将身体绷紧了起来,心中也暗暗叫苦:“千算万算,结果还是中了五色教的圈套,现在我有伤在身,虽说不算严重,但光是无相和尚我都未必能够打得过,再加上曹敬坤和林对儿两个,看来这一仗很难打了。不行,我得先想办法拖延点时间,若是能够撑到小雷带人过来,那就好了。”想到这里,他也没有言语,而是冷冷的看着围住自己的三个人。 林对儿见到他的神情,恨恨的啐了一口:“哼!独孤剑!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此刻的独孤剑,心中还没有盘算好应该如何去拖延时间,他一边默默地运着功,希望能够早一点将身上的内伤治好,一边想着应该如何去转移他们的注意力。突然他想到了张琳心和杨瑛,索七说张琳心就是被抓到了五剑堂的暗门里,那除非还有一个暗门,否则两个女孩也一定就应该在左近。 想到这里,心中对两个女孩也是十分的担忧,他打算用这个作为一个突破口,先看看能不能从他们的嘴里套出二人的下落,也好给自己争取一些时间。于是,他满脸愤怒,厉声大喝着吼道:“你们把张姑娘和杨姑娘怎么样了?”林对儿嘿嘿一笑,和曹敬坤对视了一眼:才看着独孤剑答道:“独孤剑,我可真是佩服你啊,到了这会儿,都要死到临头了,还在想着拈花惹草,你可真是厉害啊!哈哈哈哈!”曹敬坤和无相两个人也是一阵哄笑。林对儿接着说道:“哼!当日在华山之下,这姓杨的小妮子还装作采花大盗去给你们出主意,真是太可恶了!我告诉你,这两个臭丫头当时是打算怎么对付我的,哼哼,我现在就要去怎么对付她们!” 说到这里,林对儿身后的墙壁慢慢地向一侧滑开,露出了里边的又一小间密室,只是这间密室外还有着粗大的铁栅栏挡住,一般人很难通过。里边狭窄的空间内,地上倒着昏迷不醒的张琳心和杨瑛,看两人的衣着打扮,应该没有受什么苦头,只是仔细一听,两个人的呼吸都有些微弱,而且此刻她们根本就没有丝毫知觉,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独孤剑看到两个女孩的身影,急忙大声喊道:“琳儿!杨姑娘!”眼中的关切之情,十分地浓烈。林对儿看到他的样子,则是面露喜色,一脸猥琐地贼笑着:“哈哈哈哈!独孤剑,我告诉你,我就是要在你的面前,慢慢地****她们!放心,她们被我们抓住后,还没有人敢动一根汗毛,为的就是等我们抓到你之后,让你来欣赏我们是如何一点一点的将她们****致死的,哈哈哈哈!”独孤剑听到这话,顿时就浑身震怒,大声骂道:“无耻小人,欺辱两个女子,算什么好汉?有本事冲我来!”(。) 第一百零一章 暗遭算计(下) 无相则阴冷的笑了笑,那笑容就像那厉鬼长大了嘴巴在笑一样,是那么的恐怖、可怕:“呵呵,独孤大侠不要着急,我们三个特地为你准备好了这个‘真魔三劫阵’,还望独孤大侠不要让我们失望啊!嘿嘿!” 独孤剑瞥了无相一眼,又继续看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两个女孩:“你们到底把她们怎么样了?林对儿,曹敬坤,无相!若是她们两个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发誓一定会让你们陪葬!”曹敬坤却不以为意:“独孤大侠还是先顾着自己吧!放心,在你死之前,她们都不会死掉的。我和林堂主还要好好地尝尝她们的滋味呢,哈哈哈哈!” 林对儿也一脸淫笑:“等我们玩够了,就把她们两个连同独孤大侠你一起**裸的挂到成都的城墙上,再写上三位的性命,我想一定会有许多人来看的。哈哈哈哈!” “呸!卑鄙无耻!真是下流!”独孤剑满面怒容,真是恨不得将两个肮脏龌龊的小人给撕成碎片!“独孤大侠,不要动怒啊,难道你不好奇我们是如何把她们两个抓住的吗?”林对儿这话一出,也正中独孤剑下怀,他此时心中仍然十分愤怒,但也没有忘记自己想要拖延时间的事情,所以听到林对儿的问话,他脸上依旧是愤怒的样子,以免引起他们的疑心:“哼!不过是你们用了下三滥的手段,不然又如何能够抓到她们?” “哼哼,那又如何?至少现在她们都落入了我的手里,就连你也很快会被我们抓住的!”林对儿恶狠狠地看着独孤剑,伸出右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带着一丝威胁之意,挑衅地盯着独孤剑,似乎是想激怒他。可独孤剑似乎并不是很在意,反而转头看向曹敬坤:“曹左使,不过我的确有一事不解,想要请教一下曹左使。” 曹敬坤咧嘴笑了笑:“嘿嘿,我就知道,你一定会问的。看在你已经死到临头了,也没多久能活了,我就让你做个明白鬼。哼哼,你想问什么,我也一清二楚。老实告诉你,我能抓住张氏兄妹,这还要多亏了你和张琳心在上泉山庄出手救我啊,哈哈!”看到独孤剑脸上带着疑惑,他继续说道:“我从天王岛出来后,恰好碰到了他们兄妹两个,这小妮子倒还认识我,跟我打招呼。我转念一想,他们俩还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倒是可以奇货可居,就趁着他们没有防备,将两人制住。至于后边的事情,大概你也能想明白了,我带着‘山河社稷图’要来蜀中面见教主,何不趁此机会引你上钩,也替本教解决一个心腹大患。于是我就杀了龚楷,留下那一封书信,还故意抹上一些血迹,增加你的疑心。果然,你就这么上当了,连同客栈里的那封书信,你看了都是深信不疑。独孤剑,若不是你关心则乱,我们想要将你们一网打尽还很困难啊!” 听到这里,独孤剑已经基本上全部明白了,五色教是一步接着一步的算计着自己,可他却在小树林伏击之前都是对张如梦的留书深信不疑,即便是到了后来,发现了贺老四、吕掌柜等人的异样,他也依然没有猜透五色教的计划。而晚上的行动,也的确鲁莽了一些,若是他和杨瑛能够沉住气,等到索七和小雷带领大队人马过来,或许情况就又会不一样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两个女孩都被抓住,做了人质,而自己也陷入敌人的包围之中,援兵也还不至,后果难料。 他摇了摇头,轻声叹道:“是了,你们的计划一环扣着一环,我们一直都在被你们牵着鼻子走。只是我还有一事不明,请曹左使再为我解惑。”曹敬坤阴阴的一笑:“独孤剑,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在打着什么主意,方才你中了林堂主一掌,虽说伤势不重,可你也是一直在运气疗伤,但是你没有发现么,你拖延时间都这么久了,以你的功力,这点伤早就该好了,为什么还不见好转?是不是?” 独孤剑心中一惊,原来自己的举动和打算也都已经被他们料到,曹敬坤说的没错,这一掌的确不重,依照自己的功力,不消三个周天,就应该能完全恢复,可大家对峙已经过去将近半个时辰了,他只觉得体内依然有些不对。“不好!这是中毒的迹象!”独孤剑此时方才察觉出,原来林对儿那一掌中,却是带着丝丝毒气,只是开始的时候自己分心二用,一边疗伤一边和他们说话拖延时间,根本没有注意到。此刻那伤势的确已经痊愈,可毒气却已经开始蔓延,随着自己真气的运行,向着自己的全身流走! 曹敬坤、林对儿和无相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无相笑呵呵地说道:“只怕独孤大侠没有想到吧?真的以为我们不知道你这是在拖延时间吗?虽说我们以三敌一,胜算很大,但谁不想更轻松的将你拿下呢?这中毒的滋味只怕不好受吧?”独孤剑没有答话,心中却是暗暗叫苦,原本想着只要能够疗好伤,就算赢不了三个人,但拖延点时间,自保应该不成问题,却不想反而又中了他们的奸计,此刻只要他体内的真气越是加速流转,那毒性就越是加速向全身蔓延,不断蚕食着他的身体。他的脸上很快就露出了一丝丝的绿气:“看来只能拼死一搏了!”他咬着牙,就准备拼死出手。 突然间,那毒气行至他的丹田时,却突然被消融掉了!这一细微的变化还是被独孤剑察觉了,他有些不明就里,但原本想要出手的动作立刻停了下来,看着曹敬坤三人,脸上带着一丝沮丧说道:“好吧,看来我还是大意了,但请曹左使能够实话实说,你们把张如梦张兄怎么样了?”曹敬坤三人并没察觉独孤剑的异样,而是哈哈一笑,就开口说道:“告诉你也无妨,你不用挣扎了,这毒素就是跗骨之蛆,你越是动用真气,它就越是更快的侵入你的身体各处,独孤剑,你还是乖乖地束手就擒吧!林堂主,还是你来告诉我们的独孤大侠吧!” 林对儿嘿嘿一笑:“独孤剑,这张如梦确实没死,而且活的可比你们都滋润多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本教中有人保了他,将他带走了,至于这个人是谁,相信你很快也就能见到了,她长得可真是美若天仙啊,张如梦可真是好福气,哈哈哈哈!不过我和曹堂主也不差,有你身边的这两位大美人作陪,一点也不比那位逊色啊!”说完,他和曹敬坤对视着大笑起来。(。) 第一百零二章 破阵而出(上) 独孤剑看着两人那一脸猥琐的表情,并没有显露出什么愤怒的神情,而是趁着这个当口,仔细探查这丹田里的变化:原来在他的丹田中,还一直残存着不少雪莲王和双头人参剩下的天地精华,你想这两种天材地宝是何等的珍贵,任何一样拿出来都可以说是有起死回生功效的。这两样在被古医仙调制后给他服下,其中蕴含的庞大药力有一半用来给独孤剑疗伤所消耗掉了,但剩余的一半却是真真的在独孤剑的修炼和吸收之下,都慢慢地转化为了自身的功力。可要知道,天材地宝之所以能被称之为天材地宝,仅仅是这些自然还是不够的。这雪莲王和双头人参最精华的地方若是这么容易就被吸收了,也就算不得多么珍奇了。在被古医仙调制之后,二者合二为一,被独孤剑服下后,就融入了他的丹田中,慢慢滋养着他的身体。只是现在日子还短,等以后时间越长,独孤剑就会感受到他得到的好处是有多么的巨大了。毕竟这两种可都是已经生长了上千年的宝贝,岂能和一般的药材同日而语? 那毒素侵蚀到独孤剑的丹田之后,这两种天地精华岂会被这小小的毒气感染?反而直扑而上,一举将之给消融掉了。独孤剑弄明白其中的关窍之后,心中一安,当即便想出了计策。只见他运气一逼,又吐出一口鲜血,左膝也半跪着,右手拿剑撑住,装出一副中毒已深的模样。无相、曹敬坤和林对儿三人见了,不禁都是暗自窃喜,知道恐怕他已经坚持不了太久了,自己等人一会儿就能坐收渔利了。 独孤剑一脸虚弱的模样,抬头看着三人,开口问道:“我还有最后一个疑问,从我们得知这方员外山庄是你们的总舵之后,你们为什么会反应如此之快,将所有的一切都算计的这么环环相扣,你们究竟是怎么做到了?”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抓紧调动着体内的真气,将毒素全部逼到丹田里去,要将它们一举清除。 曹敬坤他们三个根本不知道独孤剑已经有了解毒的方法,自然也不在意他再拖延一点时间,便笑着说道:“这个自然是因为我们教主圣明了,他见过你,知道你聪明机灵,而杨瑛那个丫头能坐上天王帮的帮主之位,也是很有手段的,再加上你们带过来的人。我们方教主猜测,先前的办法未必能够困得住你们,就预留了许多的办法,要我们一定抓住你!” “方教主?还见过我?”独孤剑听完后猛地惊醒:“方勉真的是你们五色教的教主?”无相看着独孤剑的样子,也不反驳:“阿弥陀佛,一点不错。独孤大侠,这天下第一的方勉大侠都做了我们的教主,你觉得整个武林还有什么去和我们斗?” 果然如此,独孤剑此刻眼前闪现过之前的那一幕幕场景,他全部明白了,以前的那种种不合理,也一下子全部合情合理起来。这一切的一切,原来真的都是方勉在暗中搞的鬼!枉自他还是“天下第一”,还受着武林中人人敬仰,却想不到他却已经当了五色教的教主,做了金人了走狗,杀害了那么多的正派人士,就连他的至交好友顾枫都没有放过!他的行为,简直令人发指!自己的师父、还有柳中原前辈,他们真的是看错人了! 正在独孤剑心中暗叹之时,曹敬坤接着说道:“从你和姓杨的这小妮子下船开始,我们的人就一直在盯着你们了,可以说,你们在成都的一举一动都全部在我们的掌握之中。假贺老四告诉你说在客栈见过张氏兄妹,还有你从丐帮人口中得到的这些消息,那都是我们命人放出去的,至于目的,我就不多说了。可惜我们有两点没有料到,就是八里庄客栈的店小二和吕掌柜两个还是露出了马脚,让你们给察觉了,不得已我们只好将他们两个给灭口。” “真的是你们做的!”独孤剑脸上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只是那店小二你们是如何下手的?为何我检查他浑身根本没有一点受伤或者中毒的迹象?”这一点也是独孤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曹敬坤看着他:“独孤大侠恐怕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药,人吃了之后很快就会死去,但死状不会有任何异样,无论谁去察看,都只会觉得是心悸而死。我们就是给那店小二吃了这种药,所以他才死的那么安详,为的就是不让任何人察觉到有问题,只可惜你们的反应真的很快,而且那吕掌柜也猜到了一些,所以我们就不得不趁着他外出之际将他也干掉了。” “那你们第二个没有料到呢?不知又是什么?”独孤剑感觉此时自己体内的毒素已经被消去大半,急忙抓紧运功,加快解毒的过程,又一面接着装作疑惑,继续发问道。曹敬坤便跟着解释道:“这第二点就是我们没有料到假的贺老四会暴露的那么快,而且似乎死去的真的贺老四还给你们留下了线索,这才使得我们不得不用这种手段来对付你们了。独孤大侠,能告诉我们,真的贺老四给你们留下了什么线索吗?” 独孤剑缓缓站起身子,用剑在地上划了一个正正方方的“口”字:“这就是贺老四留下的线索,开始的时候我们以为这是一个人名,所以一直在怀疑吕掌柜。可发现吕掌柜也被杀了之后,索七又告诉我们,贺老四根本就不识字,因此我们断定这肯定不是个字,但它究竟指的是什么,一时间我们也无从得知。可后来街边的两个妇人谈话,说到了方员外山庄,加上张如梦曾告诉我,你们的那位东瀛来的左使说方勉是五色教的教主,因而我才断定,贺老四所写的这个‘口’字,指代的就是方员外山庄!” “啪啪啪”无相和曹敬坤两人同时拍手鼓掌:“不愧是独孤大侠啊,仅仅凭借这么一个字就能猜到这么多,佩服佩服。想不到我们千算万算,竟然输给了一个死人。若非方教主神机妙算,又布置了这么多的后手,只怕现在我们双方的攻守就要易位了......” 林对儿却直接打断道:“二位堂主又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不管怎么说,现在笑道最后的人终究是我们,这姓独孤的又拖了这么久了,我看咱们早些将他解决掉,也好赶快去享受这两位美人的滋味吧。哈哈哈哈!”那眼睛里已经闪着绿光,口水都恨不得流出来了,想来他觊觎张琳心和杨瑛已经很久了。此刻看到独孤剑就要被擒,自己的美梦马上能够成真,他又哪里能够不激动?(。) 第一百零二章 破阵而出(中) 就在这时,独孤剑眼中突然闪过一道精光,曹敬坤和无相只觉得眼前有一道风影掠过,二人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见到独孤剑已经挥剑冲着林对儿而去,两人只顾得上喊了一声“小心!”林对儿原本心中正在暗爽,想着一会儿要在独孤剑面前如何去折辱张杨两人,根本没有料到独孤剑竟然还能够一剑刺向自己!他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独孤剑刺中了胸口,只听他大叫一声,倒在了地上,抽搐了两下,登时就毙了命。 原来就在林对儿刚刚开口的时候,独孤剑将体内的毒全部化解掉了,趁着他们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的功夫,他又哪里能够不抓住机会?他先向林对儿出手有三个原因:一是林对儿在三个人中功夫最低,自己一击必杀的可能性最大,即便杀不了他,至少也能将其重伤;第二,他距离自己最近,而且也是正面对着自己,又根本没有防备,最容易得手;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林对儿满脸淫邪,一嘴的污言秽语,十分不堪入耳,独孤剑实在是担心万一自己真的不幸被三人联手打败,那么两个女孩只怕真的会被他各种****,所以自己即便是死,也要想办法保住她们的清白。 再加上方才无相口中说的为了对付自己,他们三个人布下了“真魔三劫阵”,虽说独孤剑不知道这阵法究竟有何厉害之处,但从方才他们一直不断的说话时,无论自己怎么移动位置,这三个人都会跟随自己的脚步,牢牢的将他围困在中间,丝毫不给自己一点能够脱困的机会。这就说明,这套阵法其中必定有着极其高明的地方,加上无相和曹敬坤这两大高手环伺,自己若是不能率先将这阵给破掉,一会儿动起手来自己势必会很吃亏。 疗毒的时候独孤剑就全部将这些算计好了,等体内的毒性全被驱除,他突然暴起,手快如电,根本没有给三个人一点反应的机会!林对儿被杀之后,曹敬坤和无相这才急忙出手,只见他们两人一个挥剑、一个出掌,全朝独孤剑身上招呼过来。此时他们还没有意识到独孤剑已经解了毒,依然认为他在做困兽之斗,独孤剑则趁势一个转身,右手使剑架住曹敬坤的兵器,左手立刻使了一招“穿云裂石”与无相硬拼了一掌。 无相没想到独孤剑体内的毒已经被完全解了,只以为他是在做最后的挣扎,因此就没有下死手,这一掌只使了五分的力道,只打算将他击伤生擒。但独孤剑可没有留余力,他知道自己必须拼尽全力,一剑干掉林对儿时他都是狮子搏兔,更别说现在对阵曹敬坤和无相这两大高手。他这一掌可是使出了十成十的力道,虽说架住曹敬坤的长剑分去了不少内力,但剩下的这部分功力依旧要比无相的五分力道要大。 二人双掌一交,独孤剑身子只是晃了一晃,无相却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向后退了三步,这才稳住身体,没有倒下。这也多亏他修习的少林派功夫也是刚猛纯正的路子,加上内力深厚,不然只怕这一掌就能要了他半条命。他的脸色有些发白,体内的真气也有些紊乱,独孤剑这一掌已经不在当年的独孤云之下,无相一时半刻之间恐怕都没有办法继续进攻了。他退到墙角,张口说的:“曹堂主,你先拖住这小子,只要半炷香的功夫,我便可以疗伤完毕,到时我们一起联手收拾他!” 曹敬坤也明白无相肯定受伤不轻,于是便应了一声,反手一剑,直刺独孤剑胸前。独孤剑在这电光石火之间,打破了三个人布下的“真魔三劫阵”,还使对手一死一伤,心神也安定不少,此刻单独对阵曹敬坤,想要尽快将他重创,几乎没有可能。但虽然说独孤剑没有必胜曹敬坤的把握,但至少自己又能够拖延下不少的时间,想来小雷等人就是再慢,应该也快能赶到了。 独孤剑侧身避开曹敬坤攻过来的长剑,朝他的肋下疾刺一剑,曹敬坤见这招来势凶猛,也不敢硬抗,向后退出两步,避了开去。他知道自己一个人必然拿不下独孤剑,便也起了拖延时间的想法,打算等无相疗伤完毕后再一起将独孤剑擒住。两个人此刻的想法都是十分一致,出招的速度自然就都放缓了许多,往往一招使出,被对方挡下之后,才收回兵刃,准备防御,那边才开始发出招式。 曹敬坤看到独孤剑也逐渐变慢的剑招,阴阴的一笑:“独孤剑!看来你体内的剧毒已经开始发作了,怎么样,这滋味不好受吧?我劝你还是快些投降吧,不然别说一会儿无相大师疗完伤和我联手了,就是我们两个不出手,这毒随着你的真气运走全身,你越是运功,它就越快的向你全身各处流走,等下深入你的五脏六腑之后,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听到曹敬坤的话语,独孤剑立刻明白过来:“他和无相都还在以为我中毒已深,不知道我已经将毒解掉了。既然是这样,何不将计就计,趁着无相还没有恢复,尽快地将曹敬坤先拿下,一会儿再单独对战无相也有一些把握。”想到这里,他顿时心生一计,想到了一个办法,决定要在无相起身之前就把曹敬坤拿下! 可那曹敬坤也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人物,寻常的办法肯定是不能够对他有什么用的,于是独孤剑加快了出剑速度,使出了“风雷九州”这套剑法。曹敬坤上次虽说与他交过手,但独孤剑并没有使用这套剑法,曹敬坤自然也没有见识过它的威力。此刻独孤剑甫一使出,就将他打了个措手不及,逼得他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被动的去防御。 “好小子,竟然还藏着这么一套厉害的剑法!不过你出招速度这样的快,我看你还能坚持多久?”曹敬坤虽说只能被动的去防御,但他功夫也不低,一时半会儿之间还不至于落败,因此他也根本不担心独孤剑这迅猛凌厉的招式。 “风雷九州”这套剑法,从名字上就可以看得出来,其要旨就是要快、要猛,要有疾风一样的速度和迅雷一样的力度,这样才能够发挥出这剑法的威力。独孤剑自从习得之后,也是勤学苦练,刻苦钻研,已经掌握的三四分的火候,虽说与海山阳当年的剑法还相去甚远,但以他的年龄和修为,许多成名人物都未必是他的对手了。曹敬坤能够在这狂风骤雨的攻势中坚持下来,也是实属不易,功夫之高,可以想象。(。) 第一百零二章 破阵而出(下) 这一阵疾速凌厉的攻势中,独孤剑先后递出了百余招,曹敬坤也闪避格挡了百余次。他心中也是暗暗吃惊:“想不到这小子如今的功夫竟然高到了这种程度,要是再给他几年,天下间岂不是就更加没人能够是他的对手了?不行,此子绝不能留,本教的大计绝不能坏在他的手里!”想到这里,曹敬坤开始仔细观察独孤剑的状况,又回身看了一眼还在墙角打坐疗伤的无相。心中一边希望独孤剑尽快毒发,又一边想让无相立刻就能完全恢复,和自己一起对付独孤剑。 忽然间,独孤剑的攻势却慢了下来,脸色也是一阵的变幻,随即又喷出了一口鲜血!曹敬坤心中一喜,明白这是他毒发的症状,他又哪里会错过这一良机?趁着独孤剑后撤步的时间,他跟着揉身而进,一剑快速地疾刺独孤剑胸前。独孤剑似乎的确是无力抵挡了,十分勉强地将长剑举起,欲要挡住这一击。 但他这动作在曹敬坤眼里看来,就是最后的挣扎,剑都有些拿不稳了,还想如何去和自己斗?他又加了三分力道,两剑相交,只听“当啷”一声,独孤剑再也握不住手中的长剑,被曹敬坤这么一下,他的剑就掉在了地上。而曹敬坤也通过这一下察觉到独孤剑是真的没有力气了,全身的真气似乎都已经耗尽,他哈哈大笑,剑尖继续朝着独孤剑的前胸刺了过来。 哪知独孤剑等的就是这一刻!曹敬坤以为他体内的剧毒开始发作,加上他的兵器又被自己打掉,眼看已经是网里的鱼,根本不可能跑掉了,也就放下了心神,准备将他生擒拿下,根本没有想到这一切都是独孤剑装出来的!为的就是引曹敬坤上钩,丢下长剑也是让他麻痹大意,以为自己真的毒发,没有了抵抗之力。 等到曹敬坤的长剑即将刺到独孤剑的胸口之时,只见他忽然一个闪身,避开剑锋,欺身到了曹敬坤近前,一掌拍出,正中曹敬坤的胸口!曹敬坤哪里想到这一切都是独孤剑故意装出来的?受了独孤剑这一击,曹敬坤登时口中便狂喷出一大口鲜血,软软的瘫倒在了地上。独孤剑知道这一下并没有要了曹敬坤的性命,便伸手在他周身各处大穴上连点数下,使他不能够动弹,跟着一脚踢出,将他踢到了无相身边的墙角处。 他还没有来得及进行下一步的动作,原本还在地上打坐疗伤的无相便站起了身子,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数月不见,想不到独孤大侠功夫竟然进境至斯,不仅林、曹二位堂主都不是你的对手,连本教的秘制毒药都奈何你不得,实在是出乎老衲的意料啊!”独孤剑左脚一挑,将自己的长剑捡起,冷冷的盯着无相:“哼!你们不过一群卑鄙无耻、卖国求荣之徒,自古以来便是邪不压正,区区一些毒药,还要不了独孤剑的命!无相,你好歹也是一代高僧,终日里吃斋念佛,想不到竟然也甘心去做金人的走狗!” 被独孤剑这一番呛声,无相却也不以为意,他脸上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独孤大侠莫不是以为能够胜过林对儿和曹敬坤就真的天下无敌了吧?老衲在干什么,自己心里清楚,不需要你这个小辈来横加指责,要知道,即便是你父亲独孤云和你师父刘轻舟,到了我跟前也都得尊称老衲一声大师,凭你那几下三脚猫的功夫,老衲还真不放在眼里!” 独孤剑冷哼一声:“我爹和我师父尊敬的是能够为国家和民族大义出力的大师,而不是你这个叛国叛派,想要谋害自己师兄的小人!无相,你若是此刻幡然醒悟,愿意改邪归正,也还不晚。去向无虚大师认个错,少林寺依旧会有你的一席之地。你可知在塔林中之时,你为何能够逃走?那是无虚大师让着你,心中还顾念着一丝同门之谊,所以才没有对你出手,不然你以为凭你一个人又如何能够从三位大师的手中逃脱?佛经有言: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也修行了这么多年,难道真的想一条道走到黑?” 无相却是根本不领情,直接回道:“老衲还是那句话,我想要的,你们给不了,方教主已经答应了我,只要本教大事一成,我便可以做这武林至尊,天下第一,这才是我的目标!独孤剑,闲话少说,今天我就先拿你来开刀!上次你们人多,这次我们一对一,让你也尝尝我的厉害!” 说着,就见无相身形暴涨,双手成爪,使出“龙爪功”朝独孤剑抓了过来。独孤剑知道无相的功夫并非林对儿、曹敬坤可比。林对儿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角色,若非他对五色教还有用处,只怕他根本不可能在林海死后当上堂主,他的功夫,连自己的三个师弟都要比他高上许多。而曹敬坤虽说也是数得上的高手,但比起无相的功夫来,他还是要差上一些。此刻与无相对阵,他真的是没有稳赢的把握,再加上这是在狭小的密室之中,腾挪辗转都施展不开,所有的门窗都被封闭,便是想逃都不可能。更何况张杨两个女孩还被困在牢中,生死未卜,他又岂能抛下她们自己跑路? 见到无相这一抓凶狠凌厉,独孤剑不闪不避,挥剑迎了上去,一招“衡山有雪”就朝无相的手指削去!这一剑要是削的实了,只怕无相的五根手指头都要保不住了。但无相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就会被独孤剑打败?他变抓成指,等长剑进入到他身前三寸的时候,在剑身上用力一弹,就荡开了独孤剑这一招。随即他就使出少林绝技中的摩诃指,向着独孤剑的腰肋间疾点而去! 独孤剑曾蒙无虚大师传授武功,不仅习得了少林神功,而且也将无相所会的各种武功招式也向无虚大师一一讨教,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再与无相对敌之时,能够寻出他的破绽。无虚大师自然也没有藏私,把自己所知的无相修习的功夫演示给独孤剑看,并加以详解,其中就有这套摩诃指法。 但说起来容易,真的要去找破绽的时候,也是十分困难。少林武功博大精深,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前人无数的心血凝聚而成。无相在这些功夫上浸淫日久,又岂是独孤剑说破旧能够破去的?他现今能够做到的也不过是在无相出招后,避开他的招式,而后反击。若说想要找出无相功夫中的破绽取胜,只怕除非他能够达到无虚、郜云达等人的高度。这里的高度可不是光指武功和内力,更重要的是数十年的对敌经验和临机应变之道,没有这些,功夫练得再高,也未必能够打赢。 避开无相的这一指,独孤剑又迅速的回了一剑,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的拆了七八十招,却是谁也奈何不得谁。他们两个,一个是江湖新秀,功夫突飞猛进,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另一个则是武林耆老,纵横江湖数十年,罕逢敌手。这一番的交手,却是对对方的功夫有了一个新的认识,都是不禁心中暗叹。 又斗了四五十招,独孤剑突然变招,再次使出“风雷九州”的招式,快如闪电一般,疾刺无相下三路。无相见这一招凶猛,自己空手不好抵挡,便脚尖一点,朝后退去,避开独孤剑的这一招。而就在这时,密室之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打斗之声,其中还夹杂着呼和声,独孤剑听到其中还有小雷的喊声,他心中顿时一喜,明白是丐帮的众人到了!(。) 第一百零三章 终得脱困(上) 独孤剑既然能够听到了声音,无相自然也听到了。但是无相万万没有想到,他们派出去拦截独孤剑援兵的人竟然这么快就被打败了,他们原本还预计着要让这些人至少能够拖延这一个晚上呢,结果现在才刚过三更,就被人家杀了进来,眼看着原本计划中的一件件事情全部都被破坏掉了,无相此时的心中也是万分焦急,急切间向要将独孤剑拿下,这样的话至少手中还能握有一些筹码,不至于一败涂地。 但独孤剑此时却是越战越勇,尤其是听到外边的动静之后,他的精神大振,招式中比方才还要凌厉三分,反倒将无相打得有些畏首畏尾了。密室外的呼喊声越来越近了,似乎小雷带着众人已经杀进了五剑堂中,五色教的抵抗之声也越来越弱,几乎已经要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了。 无相见状,把心一横,就要发起狠来,只见他再次变换了招式,使出了大金刚拳,直击独孤剑的面门!独孤剑见到他要拼命,把手中长剑一摆,向回一引,使了一招“风起雷动”,竟是要将无相的双拳给砍断。无相略略一缩手,独孤剑一下就扑了个空。但无相这一下也不好受,大金刚拳属于少林功夫中刚猛凌厉的路数,讲究的就是气势如虹,无坚不摧,他这么一收,反而使得自己受到了反噬,顿时一阵气血翻涌,差一点吐出血来。 两人都向后退出一步,虎视眈眈地盯着对方,积蓄着力量,准备再次出招。就在这时,密室侧面的那扇小门又被打开了,两个人心中都是一惊,因为不知道进来的是敌是友,此刻他们斗得旗鼓相当,谁能够得到助力,那么谁就有了获胜的希望,因此他们都希望进来的能够是自己人。 不多时,就见到冲进来一个浑身是血的五色教杀手,他的一条胳膊软塌塌的耷拉在身前,背上还有一道很深的伤口,看上去受伤不轻。他跑进来后,看到里边的情况,顿时也吃了一惊,急忙对无相说道:“黄堂主,丐帮的人冲进来了,弟兄们实在是抵挡不住了,您快点想想办法吧!不然只怕大家都要死在这里了!” 无相怎么也没有想到,情势已经危急到了这种时刻,他一边防备着独孤剑,一边冷冷的问道:“我们布置了那么多手段,难道就都挡不住吗?不是还有你们红堂主吗?她人呢?”那杀手急忙回道:“不、不知道啊。红堂主她自从晚上带人出去布防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逃、逃回来的弟兄们说也没有见到她。” “一群废物!”无相怒声骂道,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急忙问道:“那张如梦呢?他现在是不是还被关在后边?”那杀手回道:“堂主,这个小的真的不知道啊,不过听说红堂主走之前曾去看过他,具体的只能问看守后牢的弟兄了。”听到这里,无相心中不禁起了猜测,张如梦和红堂主的事情可以说是五色教人尽皆知的,情势到了如此危急的关头,竟然不见了红堂主,而张如梦的下落竟然也无人知晓,那么可以看来,他们这一次的计划只怕又要失败了。 无相挥了挥手,让他杀手自行离去,之后他便看向独孤剑,那神情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小子,看来你的运气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好啊,想不到我们这一次计划的如此周密,布置了一层又一层的埋伏和陷阱,竟然都没能够拦得住你们,唉!上天不佑我摩尼教,方教主,属下有负重托啊!”听到他的话,独孤剑却有一些不明就里,虽然他知道五色教是从摩尼教中分裂出来的,可为何这一刻无相的话是如此的奇怪呢?他这话里的意思却是有些让人捉摸不定,似乎另有着什么隐情。 还不等独孤剑回话,无相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独孤剑,你几次三番破坏本教的大计,等到我们摩尼教再次重振的那一天,明尊一定不会放过你的!”话音一落,只见无相就闪身没入了那侧门之中,独孤剑还没来得及追过去,就看到那扇侧门很快就闭合起来,他又一次被困在了其中。 独孤剑急忙跑到那扇门前,仔细的敲打了一番,想要将门打开,但这扇门关闭之后,与密室的墙面齐平,严丝合缝的,若是不知道,根本就看不出这里原本是一扇门的。他在墙壁上仔细的寻找了一圈,根本没能够发现机关,看来想要从这里出去,是不可能的了。独孤剑垂头丧气的摇了摇头,却突然想起还要赶快救出张杨两个女孩。他急忙朝着那铁栅栏处奔了过去,大声呼唤着:“琳儿!杨姑娘!” 可两个女孩也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无论独孤剑在栅栏这边如何呼唤,她们就是毫无一点反应。独孤剑心中焦虑万分,可这栅栏仿佛是天生铸就在这地面上一般,不管他如何用力,却是不能损坏半分,也根本无法将它打开。就连他将内力灌注到剑身中,连续对着那栅栏劈砍,却依旧没有任何效果,只能在上边留下几道浅浅的白印子。 枉他平时一向智计过人,此刻却也没有一点办法能够将两女救出。他又再次将整个密室搜索了一遍,却仍旧没有发现开门的机关。而此时外边的喊杀声却是开始逐渐的远去,他能够听到的,却是一个人在那里大声地说了一句:“给我仔细的搜,不要放过每一个角落,就算掘地三尺,也一定要将五色教所有的秘密给找出来!” 这应该是丐帮的援兵们在那里搜查五剑堂了,独孤剑急忙大声呼喊,希冀他们能够听到自己的声音,可好半天,他只听到了自己的回音响彻在整个密室之中,至于外边的人,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他的声音。这间密室修得十分奇特,看上去只要将独孤剑进来时和无相逃走时的那两个门封闭之后,人就被困在其中无法逃脱,而且还可以听到外边人的说话声,但若是你自己在密室中大声喊叫,即便是喊破了喉咙,外边的人也根本听不到。因此,独孤剑喊了这么半天,也没有能够让外边的人察觉到自己的所在。(。) 第一百零三章 终得脱困(中) 连续经过几场战斗,又奔波了许久,加上他这一会儿又喊了那么长时间,独孤剑也觉得自己十分的疲惫,他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又一边仔细地想着办法。他的目光转向了死去的林对儿的尸体上,猜想他身上会不会有进出密室的办法,毕竟他是自己第一个在密室中见到的人。至于曹敬坤,他还在重伤昏迷之中,又被独孤剑点了穴道,除非独孤剑耗费功力去替他疗伤,不然一时半会儿之间他是醒不过来的。等自己搜过林对儿,若是找不到有用的东西,到时候再来搜他也不迟。 独孤剑缓缓地站起身子,走到林对儿的尸体旁边,在他身上一阵摸索。果不其然,在林对儿的腰间,他找到了一只类似于钥匙一样的东西,而且看材质,与那铁栅栏竟然是一模一样!独孤剑顿时如获至宝,猜测这一定就是打开牢门的钥匙! 拿着钥匙,独孤剑的眼光在整个密室里来回扫射着,一遍又一遍,但就是仍然没有找到开门的机关。“不可能啊,无论怎么说,任何人建造密室牢房,都不会说不留开门的机关啊?不然他们自己又该如何进出?难不成他们真的把机关全部设在外边?”独孤剑仔细地思索着,眼光却依旧停留在四周的墙上。 “这里的每一寸角落我都搜遍了,如果真的有机关,不可能逃过这样细致的搜查啊?就算真的将机关设置在外边,里边也不可能不留后手啊?不然这林对儿身上的钥匙又该作何解释?总不能是用来看的吧?”他怔怔的看着手中的钥匙,心中愈发的觉得这钥匙一定是打开牢门机关用的。时间在一点一点的流逝,外边的喊杀声也已经完全消失,就连那些在搜查五剑堂的丐帮弟子的动静也小了许多,想来他们一定已经搜查的差不多了,开始向其他地方搜寻,却唯独没有注意到这里还有一间密室。他呼喊了那么久,外边的人都没能听到,看来想要引起外边人的注意,只怕是几乎没有可能了。 “没办法,看来只能想办法自救了。琳儿现在也不知道到底只是昏迷还是也中毒了,但杨姑娘身上的剧毒还没有解,我必须尽快想办法把她们救出来!”看着脚下的青砖,独孤剑忽然猜想着:“莫非开门的机关会设在这青砖之下?”当即他就走到栅栏跟前,用剑将边上的一块块青砖全部挖起来,但下边除了泥土,却并无他物。“难道没有设在这里?”独孤剑正准备再到别处去碰碰运气,一抬头,却突然看到了杨瑛腰间有一道光闪过,他仔细一看,原来是她环扣在腰上的玉带,上边是用好玉搭配,那光正是火光照在玉上反射出来的! 独孤剑顺着反射的光看去,却是照在了铁栅栏那一面的墙壁上,正好背对着自己,因此他根本看不到这一面墙上的情况!“机关会不会设在这一面墙上?”他灵光一闪,急忙将长剑通过铁栅栏伸了进去,透过照在剑身上的火光,他将这一面墙壁上的情况看了个一清二楚。果然,就在他左手边的这一堵墙壁的背面,他真的发现了一个与从林对儿身上搜出的钥匙相同大小的窟窿眼,想来必然就是开门的机关了!他收起长剑,伸手将那钥匙摸索着插了进去,来回转动了一番,便将手臂收了回来。 片刻之后,就听见“喀喇喇”的一阵声响,那铁栅栏缓缓地向一侧退去,独孤剑顿时大喜,那栅栏才打开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他就闪身挤了进去。 “琳儿!杨姑娘!”独孤剑来到两人身边蹲下,一手握住一人的手腕,分别输入一股真气到两个女孩体内查探了一番,发现张琳心只是穴道被封,加上昏迷,暂时没有醒过来,他急忙解开女孩的穴道,就等着她自己慢慢苏醒。而杨瑛体内的剧毒还没有解,又被林对儿等人抓来后打昏,他急忙取出天王帮的圣药“回回丹”,给杨瑛服下,又为她推血过宫,让药力快速的到达她身体各处。 等确认了两个女孩的安全,独孤剑就一边等着她们转醒,一边在这狭小的牢房中仔细搜索着,向看看能不能找到出去的方法。似乎这牢房并非只是为了关人而用,独孤剑在紧靠着铁栅栏的那一堵墙的右边,又发现了一个一模一样,与左边完全相同的钥匙孔!而就在正对着栅栏的这一面墙上,独孤剑也发现了一些端倪,这堵墙有着比较明显的缝隙,从上到下正好是一条线,看来十有**又是一个机关!他取下那只钥匙,铁栅栏也随之缓缓地闭合住,将钥匙再插入右边的孔洞中,用力一扭,果然,身后的那面墙也缓缓地打开了,露出了一条长长的密道! 独孤剑看了看还没有醒转的两个女孩,决定自己先进去查看一番,看看这条密道能不能通到外边。他取下一只火把,拔出长剑,沿着密道慢慢的向前走去。这密道也不知道有多长,独孤剑只觉得自己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转过了十几个弯,才看到了一丝丝亮光!他快步走了过去,发现眼前是一块半人多高的石头堵在洞口,放下火把和长剑,用力一推,将挡路的大石推开,他终于走了出来! 这四周是一片树林,洞口就设在几块石头堆积而成的假山之间,透过不算明亮的月光,独孤剑将这里大致的情况看了一遍:此处应当不在方员外山庄之中,估计这个密道是五色教留下的一条后路,那铁栅栏也应该不是为了关押人,而是为了在情况危急之时,阻止追兵追击,方便逃跑所用。 基本弄明白了这一切,独孤剑又转身返回进入了密道之中,他不能够确定现在的方员外山庄里是否还隐藏着什么危险,小雷带领的丐帮众人现在究竟还在不在庄内,因此他不能将两个女孩留在那里,他要尽快将两个人带出来,等她们醒过来之后,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回到密室之中,两个女孩依旧没有要醒转的迹象。独孤剑先是打开铁栅栏,来到曹敬坤跟前,仔细察看了一下他的情况,曹敬坤受了自己一掌,又被点中穴道,一时半会儿之间动弹不得。独孤剑这一掌虽然比较重,但倒也不至于会要的了曹敬坤的命,于是他又在曹敬坤的穴道上补了几下,防止他突然恢复过来。之后他就背起杨瑛,怀中抱着张琳心,关闭了铁栅栏,沿着那条密道向外边走去……(。) 第一百零三章 终得脱困(下) 成都城北的一片森林中,清晨的阳光照射了进来,伴随着早起鸟儿们的鸣叫声,以及那晨风中缓缓飘动的树叶,在一阵鲜花的清香中,三个沐浴在晨光里的年轻男女交织在这耀眼夺目的光影之中。独孤剑将两个女孩救出来之后,就一直守候在旁边,直到天明。 不多时,两个女孩几乎是同时缓缓地醒转过来。两人看到独孤剑那有些担忧的望着她们眼神,张琳心看到独孤剑,心中是欣喜异常,而杨瑛也是高兴万分。三人又彼此对望了一眼,劫后余生的他们,脸上都是微微的笑了笑。张琳心带着一抹娇羞而又有些喜悦的声音唤着他:“独孤哥哥----”另一旁的杨瑛也几乎在同时是有着一丝欣慰和感激的语气笑着喊道:“独孤大哥----” 两个女孩又互相对望了一眼,张琳心心中顿时一惊,虽然她并不知道杨瑛的身份,但猛地看到这样一位英气逼人而美貌又不在自己之下的女孩,笑容又如此甜美的看着独孤剑,她的心中不免暗暗生出一丝戒备和狐疑。而杨瑛看到张琳心之后,心中则是明白,自己的使命已经结束了,她没有了理由再继续跟着独孤剑走下去了,她开始为即将到来的别离而难过了。 独孤剑看着眼前这两张同样俏丽的佳人,心中不禁也是感慨万千,突然升起了一股想要将两女同时揽入怀里的感觉。张琳心同他东奔西走,张风又在临终前将女孩托付给他,两个人可以说是两情相悦,算得上是定下终身了。而杨瑛对自己也早就是芳心暗许,几次三番的帮助自己,尤其是这次她帮了自己这么大一个忙,连杨瑛本人都差一点性命不保,独孤剑若是说对她没有一点感激和谢意,那肯定是假的。此刻两个女孩都这么俏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又都对自己是一往情深,他如何能够不心动? “琳儿,你没事吧?”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先问问两个女孩身体的情况了,看看有没有什么后遗症。张琳心听到独孤剑的问话,笑靥如花的点了点头:“嗯,独孤哥哥,我没事。”他又看向杨瑛:“杨姑娘,你的毒可解干净了?有没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杨瑛摇了摇头,轻轻回道:“我很好,独孤大哥不用为我担心。只是不知道五色教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我们现在是在哪里啊?” 独孤剑看了看两人,才回道:“昨晚我们被困在密室之中,我和无相、曹敬坤还有林对儿恶战了一场,林对儿被我杀了,曹敬坤也受了重伤,现在应该还在密室中,只可惜让无相给逃脱了。不过当时我听到外边的声音,似乎丐帮的弟兄们已经将山庄里的五色教给消灭了,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一会儿我们就赶过去看看吧!” 张琳心听到独孤剑提起林对儿,不禁怒火万丈:“林对儿这个混蛋,几次三番想要轻薄我,还好有彩虹姐姐维护,不然……”独孤剑猛地一惊:“南宫姑娘?琳儿,她也到了这里?”张琳心点了点头:“嗯,独孤哥哥,若不是彩虹姐姐护着,你就见不到我了。”独孤剑恨恨地说道:“这个死色胚,这么杀了他真是太便宜他了!”他想起昨晚林对儿的那一番话语,心中更是愤恨难平,直恨不得把林对儿再弄活过来,再杀他个七八次。女孩拉着独孤剑的胳膊,关切的问道:“独孤哥哥,你和他们三个打斗,没有受伤吧?” 独孤剑拍了拍女孩的手背,笑道:“我没事琳儿,你看我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么?”张琳心又仔细的看了看,没有发现他身上有伤口,这才放心。“独孤哥哥,杨姑娘,既然大家都没事,那我们现在赶快赶回山庄去看看吧。”独孤剑点了点头:“好,杨姑娘,你说呢?” 见到两个人都在看着自己,杨瑛低头沉默不语。半晌后,才幽幽地开口了,这位美丽的奇女子,此刻的脸上充满了黯然的神色:“独孤大哥,既然你已经找到了张姑娘,而且看来五色教的老巢也被端掉了,此间事情已了,剩下的事情我就不掺和了,杨瑛也该告辞回天王帮了。” 独孤剑听罢,心中顿时升起三分怜惜,又有着三分惆怅。这个美丽的女孩,在和自己经历了这么多之后,终于要和自己说再见了,她不愿意破坏自己与张琳心之间的感情,强行将自己心中的那一份爱慕之心给压制下去。独孤剑也明白,自己给不了这个美丽的女孩任何一点承诺,因为在他的心中,只装下了身旁的那一抹绿意,再也容不下她人。他和杨瑛,注定今生有缘无分。 “杨姑娘,你----独自一人……”看到杨瑛正转身欲走,独孤剑急忙沉声喊道,他此刻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杨瑛脸上露出一丝十分勉强的笑容,很快,这笑容就化成了一阵坦然,和她那真挚无比的祝福:“杨右使他们估计很快就会赶过来了,我会到成都去等他们的,独孤大哥不必担心我。难道杨瑛身为一帮之主,还不会照顾自己么?” 听到杨瑛的话语,独孤剑只感到自己的内心深处竟然生出了一丝丝的难过。但是他也不清楚自己此刻的难过究竟又是为何,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他的心中已经深深的镌刻下了这样一道湖蓝色的身影和那一双十分明亮的眼眸,让他永远都无法忘掉。然而,他不会,也无法挽留这迟早要到来的离别,因为他知道,还有那深情几许的碧波少女,一直在等待着,守候着他,而他,也已经离不开她了。 看着独孤剑有些发呆的神情,杨瑛淡然一笑,随即便无比释怀,她自然是能够明白,眼前的这个青年,是不属于她的,自己在他的心中,不过是一位匆匆的过客,就像投进水中的石子一样,只能翻起一阵涟漪,却无法激起浪花来,自己的归宿,真的只能属于那烟波浩渺的洞庭湖。她朝两人抱拳说道:“独孤大哥,张姑娘,杨瑛就此别过了!敝帮的叛徒曹敬坤,就麻烦独孤大哥代为处置了,不过看在他曾为本帮立下不少功劳的份上,就请给他留一个全尸吧!” 独孤剑看着杨瑛那强颜欢笑的表情,心中又为此时的离别所伤,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好,杨姑娘的交代,我都记下了,等曹敬坤交代了一切,我自然会给他一个了断。杨姑娘,你、你也多多保重!”杨瑛开怀的笑了笑:“多谢!独孤大哥,张姑娘,你们也要保重,杨瑛祝两位白头偕老!” 目送着杨瑛的离开,独孤剑一直沉默不语,直到那俏丽的身影没入在远处。再也看不到,这一别,也带走了独孤剑的思念,也许这真的会是他们最后一次的见面了,独孤剑心下惆怅而又黯然。随着杨瑛那美丽而又淡然的影迹消失在树林之中,也把独孤剑对她的感激和眷恋一起带走了,相离确实比相遇更加的难料,独孤剑怔怔的望着远处,一言不发。一旁的张琳心并不清楚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独孤剑和杨瑛之间的故事,因此有些不明就里。看到他还在发呆,便拉起他的手,轻柔地催促道:“独孤哥哥,我们也走吧!”(。) 第一百零四章 剑关情长(上) 两人走出了树林,辨明方向之后,沿着道路再次来到了方员外山庄。此刻的山庄门前,已经被丐帮的弟子把守,通过大门向里边看过去,依然有些乱糟糟的。来来往往的丐帮众人正在清理庄子内外的尸体和杂物,看上去是一片忙碌。 独孤剑上前通报了姓名,当即就有一个丐帮弟子引着他们来到了前边正厅的五剑堂。只见小雷正和几个丐帮的人在说着什么,看到独孤剑和张琳心的到来,他也是极为高兴,挥了挥手,让那几个人先下去,自己则快步走了过来:“独孤大哥!张姐姐!” “张姐姐,你没事了?你不知道,独孤大哥这几天为了找你,都快要急死了......”小雷的嘴像连珠炮一样,不停地在说着,独孤剑和张琳心知道他的为人,相视一笑,也不答话,等他说够了,女孩这才开口道:“嗯,小雷兄弟,这次还是要多谢你了。” 小雷挠了挠头,脸上颇有一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小叫花行事,向来不要人谢,不过张姐姐,这次小雷倒还真的有一件事要麻烦你。”看着小雷的样子,剑心两个都饶有兴趣,张琳心问道:“哦?不知小雷兄弟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啊?”小雷看了看四周,除了他们三个,其他的人都正在远处忙碌,倒也没人过来打扰。他低声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这个,额,张姐姐,是、是关于段姑娘的。” 说到这里,独孤剑和张琳心哪里还能够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两人顿时都是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张琳心笑着问道:“说吧,你想让我怎么帮你?”小雷见到他们的神情,立刻知道他们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他连连摆手:“不是、不是,独孤大哥,张姐姐,你们误会了。我、我和段姑娘......”说到这里,却是有些不好意思了。独孤剑一拍他的肩膀:“大丈夫有什么就说什么,小雷兄弟,这样吞吞吐吐可不像你的性格啊!” 见到两人还在看着自己,小雷咬了咬牙,横下心来,开口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独孤大哥,张姐姐,我和段姑娘这大半年一直都相处的很愉快,上个月她也答应了我,愿意和我成亲。不过,不过她说,如今她爹爹不在了,自己又寄身在姑妈家里,许多事情自己做不得主,而我叔叔也不在成都,所以想让张姐姐帮忙去跟她姑妈说和说和,把我们的亲事给定下来。” 张琳心笑着说道:“这是好事啊,小雷兄弟,你放心,这件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保证让你把芙蓉妹妹给娶回家去!”小雷顿时大喜,连连拜谢:“那可太好了!张姐姐,小雷就先行在这里谢过你了!” 等两个人说完,独孤剑才正色开口问道:“小雷兄弟,我们来说说正事吧。五色教的老巢这次被我们攻破了,不知道你们有什么发现没有?”小雷急忙回道:“独孤大哥,就是你不问我也正要和你说呢,你们随我来看。”说着,他领着两人走进五剑堂,只见堂中的一张方桌上放着好几摞书本,小雷指着说道:“这些都是五色教的产业、联络点和暗口,还有不少是他们与金人往来的信件,昨晚发现这些之后我就命人连夜整理了出来,都在这里了。” 独孤剑又问道:“有没有他们的人员名单?”小雷摇了摇头:“那些普通的杀手和一些潜伏的人员确实有,但他们高层的花名册我没有找到,估计应该是放在别处或者带在方勉的身上。”剑心两个点了点头,小雷接着说道:“还有就是昨晚有一个光头和尚带着四五个人逃走了,这贼秃功夫高强,祁长老当时一个不察,中了他一掌,所幸没有什么大碍,休息几天就能痊愈。” “看来这是无相那个叛徒,没想到最后还是让他给跑了!”独孤剑恨恨的一掌拍在桌角。张琳心劝慰道:“独孤哥哥,你也不必生气,即便他跑了,这天底下也没有了他的容身之处,早晚我们还是会抓住他的!” 小雷也连连点头:“是啊是啊,独孤大哥不必心急,既然知道了他是谁,我丐帮弟子遍布天下,我这就传下命令,一定能找出他的。”独孤剑又接着问道:“小雷兄弟,还有别的什么有用的东西吗?”小雷转身走到一旁,从一边的桌子上拿起一把宝剑,递给张琳心:“张姐姐,这是你的越女剑,我们在后边发现的。” 张琳心接过越女剑,拍了拍笑着对小雷谢道:“多谢了,我还以为找不到了呢!”小雷又向独孤剑问道:“独孤大哥,昨晚你们去了哪里?我让人找遍了整个山庄,那位前来报信的天王帮的兄弟除了发现跟着你们一起过来的几位天王帮弟兄惨死在这里之外,就是没有发现你们。哦,还有,怎么没有见到那位杨姑娘啊?” 独孤剑突然想起索七的尸身还留在三江村的铁匠铺里,急忙对小雷说道:“小雷兄弟,你赶快让天王帮的那位兄弟带几个人到城北的三江村去,天王帮有两位兄弟的遗体还留在那里。”小雷听了,急忙招手喊来一名弟子,将事情吩咐了下去。独孤剑这才接着说道:“昨晚我们都中了五色教的诡计,若非你带人来的及时,只怕我还未必能够将琳儿和杨姑娘救出来呢。” 他又走到那五把颜色各异的短剑边上,用力将它们按了下去,只见密室的大门再次被打开了。小雷大吃一惊:“啊?没想到这里竟然还隐藏着这么一个密室?独孤大哥,我这就叫人过来。”独孤剑摆了摆手:“不必了,昨晚我们就被困在这里,现在里边已经没有危险了,你们随我来。” 他走在前边领路,张琳心和小雷跟在身后,很快三个人就通过密道进入了那间密室之中。此时的密室与昨晚他离开时并没有什么两样,林对儿的尸体依旧倒在那铁栅栏不远处,在门口的墙角,曹敬坤依然是昏迷不醒。独孤剑走到那扇无相逃走的隐蔽小门处,抬手轻轻敲了敲:“小雷兄弟,你安排几个人,试试能不能把这里打开,这后边是一条密道,昨晚无相就是从这里逃走的。还有,”他指着曹敬坤说道:“此人是天王帮的左使,也是个叛徒,当了五色教青剑堂的堂主,昨晚被我重伤,找人给他治一下,再好好从他嘴里问问,看看能不能得到五色教的一些有用的消息。”(。) 第一百零四章 剑关情长(中) 张琳心朝昏迷中的曹敬坤恨恨的啐了一口:“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要不是他,我和哥哥也不会被困在五色教这么长时间!小雷,你可不要手软,给我好好地整治整治他!”小雷连连点头:“是是,张姐姐请放心,等把他弄醒了,我一定好好收拾收拾他,替姐姐出气!” 独孤剑继续说道:“等他全部交代了,小雷兄弟,就麻烦你派人将他送回洞庭湖的天王帮去,交由杨姑娘他们处置吧。”小雷点头答应下来。等做完这一切,三个人走出密道,独孤剑接着问道:“小雷,你们可曾见到了张如梦兄?”小雷摇了摇头:“大哥,这里所有的地方都找遍了,并没有再发现任何一个自己人了,除非还有什么地方有这样隐蔽的密室我们还没发现。”独孤剑仔细回想了一下:“应该不会,无相曾经向他的手下询问张兄是不是还关在后边,既然是这样,应当不会是什么密室。” 张琳心说道:“我只知道当时他们将我和哥哥分别关在后边的两间房子里,昨天下午他们给我下了药,晕倒后我就不知道了,若是五色教拿我来当诱饵,那么哥哥他们应该也不会放过,除非......” “除非什么?”独孤剑追问。张琳心看了看两人,续道:“除非是彩虹姐姐帮忙。”听到女孩这么说,独孤剑又急忙问道:“琳儿,早上时你说这段时间一直是南宫姑娘在维护你,究竟她在五色教里是做什么的?”张琳心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那些人对她都很尊敬,她说什么都没有人敢违背。” 独孤剑忽然想到昨晚无相问那个杀手的话:“你们红堂主呢?”他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南宫彩虹很有可能跟这位红堂主有着极大的关系!他点了点头:“那现在看来只有这一种可能了,就是南宫姑娘救走了张兄。” 小雷突然说道:“大哥,张姐姐,昨晚我们还遇到了一件十分奇怪的事情,在接到你的传讯之后,我就带着众人赶了过来,路上却遇到了五色教杀手的阻截,后来那个负责指挥的杀手头目却突然被一枝不知从哪里射来的冷箭给杀了,我们这才得以杀散那些杀手,及时赶了过来。” 剑心两个对视一眼,也是十分想不通,这暗中帮助他们的又究竟是什么人?“现在哥哥又不见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样了?独孤哥哥,你说我们下一步到底该怎么办?”独孤剑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们必须从曹敬坤嘴里撬出‘山河社稷图’的下落,这图十分重要,绝对不能让五色教把它交给金人!” 张琳心和小雷都点了点头,小雷拍着胸脯说道:“大哥你就放心吧,就算掘地三尺,我也一定会把这副宝图找到!等曹敬坤那狗贼醒了,我一定亲自审问!”看了看已经接近正午的天色,剑心两个不禁都感到饿了。女孩这一段时间被五色教关押,虽说吃的并非什么牢饭,可也不是什么好吃的,而独孤剑从昨天下午开始,就没吃什么东西,一直到了现在。 尽管说他们整日里在江湖上奔波,挨饿受冻也是常事,可这会儿一下子没事了,那腹中的饥饿感顿时如火烧一般,猛然间就窜了上来。小雷也是七窍玲珑之人,看到时候也不早了,自然是要请二人一起去吃饭,顺带也想让张琳心尽快帮忙将自己和段芙蓉之间的亲事给定下来。于是一行人就返回成都去,独孤剑还特意要从东门走,为的就是想看一看能不能遇见杨瑛。张琳心和小雷并不清楚这其中的关窍,见他一力坚持,自然也没有反对。 可惜他的这一番打算杨瑛似乎并没有听到,一路上众人走得十分缓慢,直到酒楼的时候,他也未能在人群中发现杨瑛。进了酒楼后,坐在椅子上,独孤剑却突然觉得自己心中一轻。没能够遇见杨瑛,他心中的那一丝执念似乎也消散了许多。“大概,这就是天意吧?”他自己也不清楚究竟对杨瑛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这样一个全心全意为自己付出的女孩,他一方面是十分感激,但在感激中又掺杂了一些别样的情感,这是他自己都没能注意到的。 吃过饭,剑心两人在小雷的带领下,来到了段芙蓉的姑妈家中,段芙蓉见到独孤剑和张琳心,那是格外的亲热,毕竟她在成都,认识的人不多,除了姑妈家中的几个弟弟妹妹,就只有小雷一个了。现在能够和剑心两个相见,她自然是欣喜万分,尤其是看到张琳心之后,更是拉住她的手不肯松开。 当张琳心向段芙蓉的姑妈说明来意之后,小雷又送上了早已准备好的礼物。那段芙蓉的姑妈也是一个实在人,她对小雷和段芙蓉之间的事情也早就看在了眼里,如今见到他来提亲,而且保媒的又是段芙蓉亲近之人,自然也没有反对。于是这一桩亲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替小雷将这一桩事情了却,众人又再次返回了山庄,段芙蓉虽然有些不舍,但也知道他们要去做很重要的事情,也就没有出言挽留,而是目送着他们离去。 回到山庄,那曹敬坤也已经醒了,又有人替他将伤势止住。于是小雷就和剑心两个亲自前来审讯,想从他嘴里得到五色教的相关消息,更重要的是问出“山河社稷图”的下落。可不想此人倒也十分硬气,无论他们如何逼问,曹敬坤就是一言不发。到后来独孤剑亲自下场,先后点了他的笑穴、痒穴等多处穴道,也依旧不能够问出些什么。 正当大家一筹莫展之际,一位丐帮弟子献计说请成都大牢里的牢头过来,他们这种人每年不知要审问多少犯人,自然一定会有办法可以撬开曹敬坤的嘴。三人心里明白,一旦请来了牢头,那就意味着要刑讯逼供了,而曹敬坤现在依然有伤在身,万一一个失手,还没拿到消息,反倒让他先死了,那可就不妙了。但此时看来,也确实没有别的办法可用,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先把人请来再说了。 那边人还没到,便又有人来报,说在山庄东侧发现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还有几串新近的脚印,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留下的。听到这个消息,独孤剑开口说道:“小雷,你留下来继续审问曹敬坤,我和琳儿过去一探究竟。”小雷点头答应下来。 在一名丐帮弟子的带领下,剑心两个很快就来到了那条小路,他们仔细察看了一下地上的脚印,确定是两个人留下的,而且看脚印的样子,应当是一男一女。分析到这里,剑心两个抬起头互相对望着,他们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一丝震惊的神情:“张兄、南宫姑娘!”“哥哥,彩虹姐姐!” 这脚印的大小不由得两人不想起张如梦和南宫彩虹,他们四个毕竟在一起住过一段时间,那大小,确实和张如梦跟南宫彩虹的鞋子比较吻合。更何况能够出现在这里的,极大的可能就是他们两个!(。) 第一百零四章 剑关情长(下) 独孤剑转头对那丐帮弟子吩咐道:“这位兄弟,麻烦请你回去告诉小雷兄弟,就说我们可能发现了张如梦兄的痕迹,现在要追过去看看,请他不必担心。”那弟子得了命令,应了一声便转身而去。独孤剑和张琳心则是循着地上的脚印快速地追了过去。这条小路十分难走,而且还是向山上而去,才走出去五六里,回身去看,那方员外山庄已经隐隐约约的有些不可见了。 翻过了一座山头,地上的脚印却再也找不到了,向前看去,虽说只有这么一条路,可两边都是丛生的树木,说不得他们也有可能向林中去了。剑心两个停下脚步,仔细观察了一番,决定还是继续沿着这条路向前走,因为独孤剑觉得,这山上并没有什么值得去的地方和目标,依照张如梦和南宫彩虹的性格,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去谈情说爱,所以只有一种可能,他们一定是有很紧急的事情要做,故而才一直在赶路。 下了山又追出去十多里,独孤剑停下来继续察看要往哪个方向去寻找。但张琳心却没有停步,而是又向前走了数十步。独孤剑正思索间,忽然听到张琳心的一声惊呼:“啊!哥哥?”独孤剑急忙抬头望去,就只见女孩纵身急忙向东北方跑去。他连忙唤了一声:“琳儿!”也跟着追了过去。 只见到在不远处的那旖旎灿烂的树影之间,张如梦正和南宫彩虹两个人彼此对立而站,他们互相望着对方,在南宫彩虹身后不远处的地上,倒着一个身穿紫袍的五色教杀手,看样子早已经没有了气息。 还没有等两个人走到近前,就看到张如梦脸上的神色十分不豫,之前两个人的谈话他们并没有听见。不过看样子张如梦应该已经难过了好一会儿了,他终于开口了:“......你杀了他,今后怎么向方勉交代?”南宫彩虹则是冷冷地看了看张如梦,沉声答道:“你以为他是什么人?不过是方勉派到我身边来监视我的,我一举一动都会由他报告给方勉,我早就想杀了他。这次正好他办事不力,这么好的一个借口,我若是不用,岂不太过可惜?” 张如梦摇了摇头,一脸忧伤的注视着眼前的这个美丽的女子,轻轻的叹道:“彩虹,你变了,变得......”他的话语中突然带上了一丝哽咽,下边的话竟然有些说不出来了。南宫彩虹的脸颊上则是缓缓地垂下来两行清泪,那满脸的忧伤在树叶的光影之间,任谁都能看得十分清楚,她突然朝着张如梦厉声吼道:“不,我没有变!我从来就不是怡春楼的那个彩虹姑娘!更不是小时候你记忆里的那个南宫彩虹!我是五色教红剑堂的堂主!更是大金国四太子麾下的一员,你我本就分属敌国,是敌非友,根本就没有共存的可能!是你,是你一直不肯改变......”说到这里,她原本瞪着张如梦的眼睛却突然软了下来,撇到一边,不愿再去看。 不远处的剑心两个听到两人的争吵,自然是不敢再向前走,而是就站在那里,仔细地看着两人。张如梦大踏步的走到南宫彩虹面前,抬手扳住她的香肩,双眼定定的望向她的视线,轻声温柔地说道:“彩虹,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和我走!” 南宫彩虹那一双秋水似的眼眸也是直盯盯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那视线里满是哀愁,她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挥手格开张如梦的胳膊,向后退出了两步,却没有说话。张琳心看到这种情况,以为二人又要谈崩了,心中一惊,急忙快步跑向了两人,大声唤道:“哥哥!彩虹姐姐!” 两个人同时回头看了正向这边跑来的张琳心一眼,张如梦正要开口回话。哪知南宫彩虹突然收起了眼中的哀伤,猛地将张如梦向后推出几步,厉声喝道:“张如梦!你以为你是谁!这次救你出来,不过是我心情好,不要再自作多情的跟着我!不然别以为我不敢杀你!”说罢,她便如一阵轻烟一样,向远处飘然而去,那身影很快就隐没在树林之中。张如梦追上几步,高声呼喊:“彩虹----”可哪里还会有她的身影?他痴痴地望着远处,半晌没有说话。 张琳心这一下也不知道自己方才的做法是对是错,看着那痴了一般的张如梦,她大气也不敢喘,等到独孤剑走了过来,轻轻地握住了她的小手,女孩才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哥哥!”独孤剑对于方才的事情也是震惊不已,因为他听到了南宫彩虹亲口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他也张口喊道:“张兄----” 听到两人的呼唤,张如梦才缓缓地醒悟过来:“独孤兄,琳儿,是你们----”他又看了看女孩:“琳儿,你没事吧?”张琳心脸上带着一丝羞怯,点了点头:“嗯,哥哥,我没事。是独孤哥哥救我出了五剑堂的......”张如梦回道:“没事就好,我也是昨晚才被彩虹放出来的,原本想去救你,可后来......”张琳心知道哥哥想说什么,明白他心里对自己是满含歉意,她急忙打断了他:“哥哥,没事的,我知道,不要紧的。” 独孤剑依旧不敢相信,南宫彩虹是南宫灭的女儿,已经够让他震惊了,但他并不曾因为这件事迁怒于南宫彩虹,就像他在知道张风杀自己父亲的真相之前,也并不曾迁怒于张琳心一样。可此时听到南宫彩虹承认自己的另一重身份,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够理解:“张兄,南宫姑娘、她、她是五色教......” 张如梦则急忙为南宫彩虹辩解起来,那一往情深的模样,任谁都不得不听着他的话:“不,她、她不一样!”张如梦摇着头说着:“你们不知道,她根本和那些人就不一样!从我再次见到她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她、她依然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南宫彩虹,根本不曾改变,她......” 独孤剑看着他那满脸相思的模样,自己也是感同身受,心领神会,这和自己与张琳心当时的情况是多么的相似啊!他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看了女孩一眼后,便鼓励张如梦道:“那,张兄,南宫姑娘她一定还在等着你,一定!”张如梦猛地一下抬起头,双目直视着独孤剑:“什么?”张琳心也顿时醒悟过来,冲着哥哥温柔的笑着说道:“是啊哥哥,彩虹姐姐一定还在等着你,等你去追她!” 张如梦听了,一拍大腿,顿时就明白过来,自己的心中放不下南宫彩虹,那南宫彩虹的心理又何尝能够把自己放下?他连连赞同:“对!你们说的不错!我要去追她回来!无论多远,不管到了哪里,我都要去把她给追回来!” 剑心两个看到他重振精神的模样,不禁都高兴万分,同时喊道:“哥哥!”“张兄!”张如梦笑着看了看两个人:“我去了,你们两个多多保重!”张琳心点了点头叮嘱道:“哥哥你也一样,照顾好自己,一定要把彩虹姐姐带回来!”张如梦应了一声,转过身又对独孤剑道:“独孤兄,琳儿就拜托你了,多谢!”说罢,转身沿着南宫彩虹消失的方向,也飘然而去。(。) 第一百零五章 残阳如血(上) 望着张如梦远去的背影,张琳心也冲着独孤剑盈盈一笑:“独孤哥哥,我们也回去吧,也不知道曹敬坤那狗贼有没有服软,老实交代他知道的事情。”独孤剑看了看她,摇摇头并没有说话。他们此刻虽然有些心忧,但两人也不是太过担心,因为对于小雷的能力,他们还是十分相信的,不然他又如何能够接过雷天龙传下来的丐帮帮主之位,所以两人相信他一定能够有办法让曹敬坤开口的。 转身往回而去,才走到来时的那座山脚下,两个人就远远地望见小雷带着几个人正快步赶来。小雷自然也看到了他们两个,一边快步跑过来,一边大声喊着:“独孤大哥!张姐姐!”双方甫一见面,小雷就兴奋的说道:“大哥,曹敬坤那狗贼终于开口了,这家伙知道的还真不少!”剑心两个闻言都是大喜,独孤剑急忙问道:“是吗?他都说了什么?” 小雷整理了一下,开口道:“他说了许多,但有一件却是十万火急之事,我觉得片刻都不能耽误,因此才急忙赶过来找你们,想商议一个对策。”张琳心看着他的样子,接着问道:“小雷,到底是什么事,你快些说啊!”小雷答道:“嗯,是有关‘山河社稷图’的,曹敬坤说他来到成都后,见过了方勉,将宝图交给了他,就在昨天上午,方勉安排好了一切,觉得我们一定在劫难逃,躲不过他布置下的天罗地网之后,便带着宝图启程前往两国交兵的前线,听说岳元帅麾下的张宪将军已经攻下了蔡州,元帅也已经亲率大军前移,准备与金人决战。方勉这次就是要前去面见元帅,打算用宝图为诱饵,对元帅下手。我看事关重大,我们必须尽快商量出一个对策,想办法阻止方勉!” “哼!这个道貌岸然的老贼,想不到竟然包藏了这样的祸心!”独孤剑一掌拍在旁边的树干上,恨恨的说道。张琳心也是满脸忧愁:“独孤哥哥,岳元帅挥军北伐,几度击败金兀术,现在眼看我军节节胜利,要是真的让方勉这老贼得逞,谋害了岳元帅,那我们大宋收复失地、直捣黄龙可就真的遥遥无期了啊!我们必须尽快想出办法,阻止方勉的阴谋!” 独孤剑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他仔细思考了一番,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口安排道:“既然是这样,小雷,我和琳儿现在就立刻出发,赶往前线去,揭露方勉的阴谋,阻止他谋害元帅的计划!你则需要将曹敬坤交代出的东西全部整理一遍,连同在五色教总舵内发现的所有有用的消息,派人快马加鞭,传递给少林、恒山、泰山、龙虎山正一教等各门各派,请大家伙齐心协力,一起将各地五色教的余孽全部剿灭!” “好,我回去就立刻去办!对了大哥,那曹敬坤还说,方勉老贼似乎还在进行着一项十分隐蔽的计划,他曾经见过方勉训练了一批军旅之人,那些人似乎与五色教并没有关联,似乎就是针对岳元帅还有岳家军有关的,但具体这些人究竟是干什么的,他也不清楚。”小雷有些疑虑的说道,“哦,还有,他说‘山河社稷图’被方勉命人临摹了一份,交给了他们红剑堂的堂主,一个叫做南宫彩虹的人,说是要由南宫彩虹将这幅图带给金人。” 剑心两个心中都是一惊,南宫彩虹身上竟然也携带着“山河社稷图”!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过让人震惊,他们不清楚张如梦知不知道这件事情。因为要知道,南宫彩虹原本就是女真人,加上他父亲南宫灭千方百计的为金兀术寻找“山河社稷图”,可直到被独孤剑杀死,他都没能够找到。现在想来,南宫灭一定会给南宫彩虹留下命令,要她找到宝图的,再依照南宫彩虹的性格,她既然得到了宝图,就一定会带回去交给金兀术的,这是南宫灭一定会交代的事情,她必然不会违背!可现在他们两个分身乏术,也只能先尽快赶往前线,先阻止了方勉的阴谋再说。毕竟宝图再重要,也比不上岳飞和岳家军重要,真要让方勉得逞了,空留一份宝图,那又能有什么用?至于南宫彩虹,他们现在也只能期盼张如梦能够将她留住,那样才能够有一线希望了。 独孤剑定了定心神,开口对小雷说道:“小雷,你立刻去选一位轻功好,脚力快的兄弟,沿着这条路一直向东北去,寻找张如梦兄,他穿着一身白衣,样貌魁梧,一旦见到了他,将这些事情告诉他,请他务必留住南宫彩虹!”小雷点头答应,急忙挥手招来一个丐帮弟子,向他吩咐了一番,那弟子领了命令,施展轻功就追了出去。 接着独孤剑又看了看张琳心:“琳儿,事不宜迟,我们这也就快些启程吧,方勉老贼已经比我们快了一日,时间宝贵,我们也不能再耽搁了!”张琳心点了点头:“好,那我们这就走吧!”小雷看到两人这就要动身,急忙开口道:“大哥,张姐姐,依我看,你们若是就这么步行前去,未必能赶在方勉之前。这老贼功夫高深,若是一心赶路,必定比我们都要快很多。” 听到小雷这么说,独孤剑略略一想,点头赞同,张琳心问道:“小雷兄弟,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小雷胸有成竹的答道:“坐船!从成都坐船沿江而下,不过三千余里,就能赶到鄂州城,再从鄂州赶往陈、蔡一线区区数百里,快马一日可至。而且船只顺流而下,日夜不停,远比乘马或者步行要快得多。” 剑心两个也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若是此刻有徐天常的宝马在旁,那骑着赶路,要不了几日,很快就可以赶到宋军大营。可是现在他们并没有这种神马良驹,那坐船的确是最快的方法了,而且还不会影响休息。 于是众人又沿着山路返回了成都,寻了一艘快船,剑心两个就准备乘船出发。在渡口上,独孤剑依旧有些不放心,便再次叮嘱道:“小雷,你一定要再加派一些人手,务必要找到张兄,让他知道这些情况,剩下的事情,相信他一定能够办到。至于这里的事情,就全部拜托你了,一定要将事情向各大门派说清楚,务必要请大家都出手,消灭五色教的余孽!”小雷一脸正色的回道:“大哥放心吧,小雷一定会将这些事情处理好,等到岳元帅直捣黄龙了,我们再一起庆功!”双方互相拜别之后,剑心两个就乘船而下,望鄂州而去,小雷则带着众人,继续去将剩下的事情做完。(。) 第一百零五章 残阳如血(中) 转过头来再去看张如梦这边,他循着南宫彩虹的踪迹一路追了过去,在当晚遇见了从成都赶来的小雷派过来的丐帮弟子,得到了“山河社稷图”在南宫彩虹身上的消息,他突然又回忆起早上的时候那名被杀的紫袍人跟南宫彩虹说过的只言片语,似乎其中就提到了有关宝图的事情。不过当时情况过于混乱,自己才被南宫彩虹放出来,而那紫袍人又知晓了所有情况,才会被南宫彩虹出手杀死。现在看来,她做的并没有错,自己只是关心则乱,怕因为紫袍人的死而引起方勉的疑心,从而会使得南宫彩虹陷入危险中。现在看来,是自己误会她了。向那丐帮弟子道过谢之后,张如梦就让他返回成都,去向独孤剑、张琳心和小雷等人告知一声自己已经知道了,自己一定会将宝图追回的! 数日之中,张如梦一路走一路打听,追赶着南宫彩虹的足迹不停地前行着。幸亏南宫彩虹身穿一袭红衣,又长得十分漂亮,路上见过的人对她的印象都是十分深刻,所以张如梦一直没有追丢。 这一日张如梦来到了剑门关一带,到了下午的时候,骤然起了一阵长风,掠过空中,隐隐带着一股悲鸣之声,也不知这天气究竟要表达一些什么。他向前又行出数十里,那残留在半空的夕阳,从山的这一侧看去,却是显得如此绝美。 一片细腻绵长的深红色的云彩纵横在天地之间,加上那暗红色的陡峭绝壁,整个都映在那如血的残阳之间,看上去却是那样的凄美、苍凉……只有那尚且还未知的时空,依旧在缓缓的流逝着,似乎永远没有尽头。这别样的风景看上去,给人的感觉似乎就像进入了大漠绝壁一般,凄凉却又绚烂,一如那行在山底下的白衣剑客留下的影迹,迈着他那带着一丝丝迷惘而又十分坚定的脚步,不断的在前行着,似乎从来无所畏惧,更是不知退缩。 只见张如梦抬头仰望着这座雄伟的关隘,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自语道:“唉!剑门关----”拾级而上,他那登上绝壁的身影显得是那样的挺拔高大,而在山顶之上,随着呼啸的风声和那应和的树叶的沙沙声,奏成了一曲忧郁的旋律,似乎在倾诉着什么...... 来到剑门关山顶的绝壁之上,在那一旁,只见到像凤凰一般美丽的红衣女子正伫立在这漂亮的奇景之中,她缓缓地转过头来,正是张如梦一直在苦苦追寻的南宫彩虹!她迎上了他的视线,两个人互相对望了一阵,却都默然不语。片刻,南宫彩虹又转过身子,看向那正在落下的夕阳。 张如梦慢慢地走到女子的身边,轻声叹道:“多美的夕阳啊!”但南宫彩虹依旧是一脸的漠然,冷冷的看看了他一眼:“你又追上来做什么?”张如梦神色有些黯淡,试探着问道:“彩虹,你怎么突然停在了这里?是想歇歇脚,抑或还是在观赏这里的风景?”南宫彩虹摇了摇头,依旧是冷冰冰的说道:“都不是。”张如梦心口猛地一跳,顿时感到自己的心情有些激动,他看着这美丽的女子,冲她开口问道:“莫非、你、是在等我?” 南宫彩虹点了点头,淡然的回道:“是的。”听到她的回答,张如梦反倒有些不明白了,他满心的疑惑,不明就里的问道:“为什么?”南宫彩虹抬头望了望染血一般的天空,似乎是陷入了深深的愁思之中,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有些黯然的答道:“我们两个之间总得有一个了结,我看这个地方最好。想必你也一定知道了,那副宝图就在我身上。” 张如梦听了,心中是五味杂陈,顿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了,尽管他的目的是要拿回宝图,但更重要的是他想挽回两人的这一段感情,让南宫彩虹愿意跟他一起走。但女子的这句“了结”一出来,就斩断了他的念想。张如梦顿了顿,强装出一丝笑容:“我知道,否则我就不会来了。”他这是想以退为进,告诉女子,自己并不想和她做了结,这一次只是为了宝图。 可南宫彩虹似乎并没有听出他的意思,望着他冷冷地问道:“你志在必得?”张如梦则是一脸坚决,斩钉截铁的答道:“家父所托,不敢有违。”这一句就又有些意思了,张风临死前的确交待了要他们寻回“山河社稷图”,并且要把图交给岳飞。张如梦这样一说,就是想告诉南宫彩虹,我们两个之间什么都好说,但父命难为,所以有什么等我拿回了宝图,再任你打骂。 看着张如梦坚毅的面庞,南宫彩虹不禁的生出一丝苦笑,心中也是颇为无奈,她甩了甩头发,青丝荡涤在那晚风之中:“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是家父所托。”南宫彩虹此言一出,就使得张如梦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这......”是啊,你爹爹有遗命,让你寻回宝图,可我父亲生前也给我交代了任务,要将它带回大金国,献给四太子殿下的。难道你一句话就要让我来违背父命? 南宫彩虹凄惨的一笑,挥了挥手脸上露出一股比张如梦还要决绝的神色:“张如梦,你动手罢!”要想拿回宝图,我不会这么轻易的给你,除非你能胜过我,那样,是我技不如人,爹爹也不能怪我了。可张如梦却犹豫了,他如何会肯去和女子动手,眼前站着的,可是他心中最爱的人啊! 半晌,只见张如梦脸上愁苦万分,迟迟就是不愿动手,他张了张嘴:“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和女子说。南宫彩虹看着他的样子,将眉宇间那股淡淡的忧伤之感隐藏起来,眺望着远方,悠悠然的沉声说道:“你要想拿到宝图,就必须杀了我。就像我想要带走宝图,必须要杀掉你这个拦路之人一样!你若是不肯杀我,那你就不可能拿到宝图!” 张如梦盯着女子那美丽的身影,幽幽地呢喃着:“彩虹,难道我们两个人之间就只有兵戎相见这一条路吗?”南宫彩虹回首望着他,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笑容,两行清泪从眼角流出,顺着那美丽的脸庞缓缓地滴落,她颤声反问道:“那你说我们还能有什么其他的路吗?我爹爹杀了你爹爹,你妹妹和你未来的妹夫又杀了我的爹爹----”她顿了一顿,哽咽着继续大声的说道:“而且就算他们两个不去杀,你也一定是迟早会出手的,是不是?”那双美丽的大眼盯着张如梦,见他没有回答,她叹了一口气,幽幽地续道:“其实你早就应该杀我,我也早就应该把你杀了,那样我们就不必这么痛苦了,是么?” 见到女子一直这样看着自己,眼神中还带着那么一丝决绝之色,张如梦双手抱着头,用力的搓揉了几下,带着一丝绝望,看着远处的山峦,沉吟了半晌,才幽幽地回道:“不错!”南宫彩虹淡淡地苦笑一声:“那我们现在动手,也还不算太迟吧?”(。) 第一百零五章 残阳如血(下) 张如梦如同被雷击了一般,呆呆的定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他缓缓地蹲下身子,痛苦的呢喃着:“早知现在,又何必当初?如果知道会是这样的一个结局,我宁可没有再次遇见你,只当我心中的那个南宫彩虹在十四岁那年就死了,我也不会这么痛苦了。”南宫彩虹神色一沉,轻轻地一挥衣袖,开口问道:“当初怎么了?其实再见的时候,你早就猜到了我的身份,也知道我要干什么,是不是?”张如梦站起来,苦涩的笑容里带着些许惆怅:“是的。” 听到张如梦肯定的答复,南宫彩虹反倒是有些疑惑不解了:“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不将这些告诉你父亲,让他好做防范?”张如梦叹了一口气,摇着头缓缓地答道:“可我那个时候并不真正的了解他,一直以为他是一个卖友求荣、投敌叛国之人,等到我了解了他的苦心的时候,他却已经不在人世了。” 南宫彩虹知道这些都是自己父亲造下的杀孽,可他也是为了大金国,自己又怎么能去指责他的不是?对于张如梦抱憾的这件事,她也不知道去说些什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南宫彩虹神色肃然,改口说道:“其实我去临安府,除开要寻找‘山河社稷图’之外,还有其他的任务在身。” 张如梦略微一思索,就明白了她想要表达什么,凝视着女子,苦涩的开口道:“是要监视我父亲?”南宫彩虹微微点了点头,十分坚定的答道:“不错,如果发现他有异心,就要找机会杀了他,不管用什么方法!” 两个人又是沉默了许久,张如梦直勾勾的看着南宫彩虹的脸庞,半晌才开口:“可是你虽然知道了许多他的事情,却一直没有动手,也没有告诉你父亲,不是么?你还有别的事情要做,监视秦桧,是不是?”南宫彩虹摇了摇头,轻声回道:“不,他并不需要监视。”两个人就这么伫立在黄昏的山顶绝壁之上,良久相顾无言。那山顶的晚风愈来愈大,只听得呼啸之声在半空中传来,吹起两人的衣衫,猎猎作响。两个人的愁绪,荡涤在这风中,张如梦看着南宫彩虹,心中愈发的确定,在她的眼神里,总是凝着自己,不管她看向哪里,都会有自己的影子。 很快,张如梦话语一转,不再谈论这件事情:“彩虹,你、是不是、还不想面对我?”南宫彩虹拭去眼角的泪痕,带着悲伤的面容,轻轻摇了摇螓首,那绝美的样子,随着她那伤愁的思绪凋零在这夕阳之间:“不,其实我一直想面对你,可每次一见到你却又不敢面对。你知道吗,今年除夕的那几天,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候,忘却了所有的忧愁和烦恼,痛痛快快的和你在一起那么多天,我感到十分的满足。” 张如梦的脸上也是露出丝丝笑容:“是啊,在我受伤的那些日子里,每天看着你照顾我,为我去求医问药,我当时真的觉得自己死了也心甘。到后来我们能够在一起过年,更是令我觉得这是上天对我的厚赐,我真的觉得那时候自己太幸福了。”南宫彩虹接着说道:“我仔细想过了,不管最后是我死在了你的手上,还是你死在我的手上,其实都没什么分别的,反而是一种解脱。” 随着两个人彼此的交心,张如梦此刻也再不似以前的那种似梦如醉的状态,他心中这时候已经是古井无波、淡定无比:“彩虹,你知道吗?其实,心死比人死更痛苦,十四岁你走之后,我又知道了我爹投靠金国的事情,那时候我的心就冷了。及至后来,我发现了越来越多他作为秦桧一党的情况,我的心就开始一点一点的死去,这么多年来它已经死了很多,甚至我将自己的名字都从‘非梦’改为了‘如梦’,每天都觉得自己像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唯有借酒来残延剩下的一丝气息。” 南宫彩虹的眼中溢满了泪水,她把头偏过去,强行忍住,不愿让张如梦看到自己的模样,低沉着声音说道:“但你也大可不比如此糟蹋自己,尤其是为了我的时候。”张如梦则是淡淡地一笑,脸上显得坦然而又纯粹:“我也不单单是为了你。”南宫彩虹听了登时就明白过来,轻声叹道:“还有你的父亲,对么?他在你心目中是一个英雄,可在你没有真正了解他时,那高大的形象坍塌了,是不是?” 张如梦仰头遥遥的望向天际,寻找着回忆里的那纯粹和归宿:“是的,一点也不错。可他死了,但我为他死的心却重新活了。”南宫彩虹凝望着他的视线:“所以你才来追赶我,要和我拼命?”张如梦转过头看着那无比美丽的脸庞,沉声回答:“正如你所说,我们两个之间迟早要有个了结的。不然,这一切永远无法结束,我们也要永远生活在痛苦之中。” 南宫彩虹幽幽地叹息一声,在眼窝里一直打转的泪水终于顺着脸颊滑落了出来:“除了一死,还能有什么了结?”张如梦心中一颤,痛苦万分,伸手想要拭去她的泪水:“彩虹,难道、难道我们就一定要分出你死我活?”南宫彩虹向后退出一步,避开了他的手掌,摇摇头:“除此之外,难道我们还能有别的出路?”张如梦小心翼翼地释放出他心底的那一丝丝希望,柔声地说道:“彩虹,我们、我们难道不可以置身事外么?”这才是一直压抑在他心底的话,更是他这一次追过来的真正的目的! 望着他那殷切的目光,南宫彩虹定定的呆立了片刻,才开口道:“那你不想完成你父亲的嘱托了?难道你真的能够做得到吗?”张如梦向前迈上一步,一把拉住她的双手,万般温柔的说道:“彩虹,只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别的我都可以抛却掉!”南宫彩虹紧紧地咬着嘴唇,摇了摇头,泪如泉涌,梨花带雨的回道:“不,眼下宋军在岳飞的指挥下,屡战屡胜,大宋胜利在望,恐怕不仅能够收复失地,说不定还会覆灭大金,你当然可以这么说。可是我呢?我又该怎样去面对我的国家、人民和亲人们?他们还都在等着我回去。” 张如梦一脸凝重,望着南宫彩虹:“如果不是你们金国人挑起这场战争,不把中原占去,不把战火烧到整个大宋,没有掳走我们的皇帝和那么多的王公大臣,现在又哪里会有这么多的......”南宫彩虹此刻已成了泪人,她挣脱了他的双手:“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如今我们谁也无法回避得了了。这一切、也许、也许就是天意吧。” 看着女子似乎已经有些认命的样子,张如梦心中开始焦急起来,他又逼上前一步,将她的双手紧紧地握在掌心之中:“不,我不要这样的天意,我不要永远的生活在仇恨里。彩虹,答应我,忘记你爹,忘记金国,忘记大宋,我们一起忘记所有,抛开一切,到塞北、到西域、到一个没有人能够找得到我们的地方去,隐姓埋名,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辈子......我相信,天底下一定可以找到这样一个能够让我们忘记仇恨、平平静静过日子的地方!”(。) 第一百零六章 情陨天涯(上) 南宫彩虹听完之后,连连摇头,泪水如雨下:“不不,太晚了、太晚了,我们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张如梦则冲着她满怀期待地笑了,轻轻抚摸着女子的柔荑:“不会的,这一切都终将会有一个了结的。”看着南宫彩虹依旧坚定的目光,他继续道:“好吧,彩虹,我明白你的心意。既然我们生不能在一起,但愿死后能够相依,永远为伴。彩虹,我问你,这件事其实我很早以前就想问你的,但一直没有敢问,你现在愿意嫁给我吗?” 这话一出,南宫彩虹还带着泪痕的脸上显露出了无限的娇羞,却又有着十分的喜悦,同时还带着那甜美的痛苦。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低下头去仔细的思考。片刻过后,她悠悠地转过身去,面对着那绚烂的夕阳慢慢地跪倒在绝壁边上。张如梦不解其意,心中一惊,轻声唤道:“彩虹......”南宫彩虹则是脸颊泛红,飞起了一片红云,转头看着他:“如梦,你也跪下来啊!”张如梦虽然还是没明白她想要做什么,却还是走上前去,面对着残阳,跪在了南宫彩虹的身旁。 南宫彩虹脸上依旧带着一丝丝的红晕,满是羞怯的向着天地朗声开口说道:“请苍天作主,青山为媒,我南宫彩虹愿意与张郎结为夫妻,永远相依,再不分离!”张如梦听到她这样铿锵有力而又坚定的答复,忍不住侧头看向女子,满心的欢喜,激动万分的喊道:“彩虹----”女子也冲着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嗯,如梦,我们成亲吧!” 这么多年来的苦恋终于有了结果,张如梦高兴地直恨不能大声的喊出来,宣泄心中的心情,看着南宫彩虹的眼神中满是柔情蜜意。南宫彩虹浅浅的一笑:“如梦,我们拜堂吧。”张如梦也用力的点点头:“嗯,好!” 两人并肩跪直了身子,南宫彩虹的视线悠悠飞起,一直飞翔到那风华的云层之中。她朝向天空朗声说道:“一拜苍天,请苍天作证,我南宫彩虹愿嫁张如梦为妻,如彩虹后死,愿扎草结庐,与夫君朝夕相伴,一生相随,不踏中原一步!”两人同时低头叩首,向苍天拜了一拜。 张如梦则拱手向着对面山峰里的那遥远的绿意:“二拜青山,请青山为媒,我张如梦今日娶南宫彩虹为妻,矢志不渝。若今后如梦能够尚余残生,当自行遁入空门,每日与爱妻诵经念佛,至死方休!”二人再次叩首,拜向那遥远的山河。 最后这一拜,两人先是对望了一眼,才齐齐开口道:“三拜神明,请神明做主。若是我二人生不能白头偕老永相伴,但愿死后能够相依相伴永不分离!”二人同时叩首,向着这天地间的神明一拜。随即他们又互相对拜,才站起身子。 南宫彩虹带着一股娇羞,望着张如梦,柔声开口问道:“如梦,你后悔吗?”张如梦仰天大笑,将南宫彩虹一把揽入怀中:“哈哈哈哈!彩虹,你说我怎么可能会后悔?看天下间的英雄,谁有我张如梦这般的有福气?请苍天作主,青山为媒,娶到这么一个如花似玉、千娇百媚的妻子,能够拥有你这样相知相爱的娇妻,人生如此,夫复何求?”南宫彩虹将俏脸贴在他的肩头,伸手抚摸着他那宽阔的胸膛,说出了自己藏在心底间很久的话语:“如梦,十一年了,我知道那时候我的离开对你的打击很大,及至到了后来,我们在临安府再次相见,我却不敢相认,更是伤你很深,可你知道吗?我心里边也很痛,那种痛,痛彻心扉,让我感觉浑身发冷。可我还是不能和你相认,因为我娘临死前让我答应,什么事都要听我爹的,不要违背他的意思,你说,在这之间,我又该如何去选择?” 张如梦轻轻拍着南宫彩虹,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彩虹,我知道,我怎么会不明白?父母之命大于天,不管你怎么做,我都没有怪你的。”南宫彩虹抬头看着张如梦,嫣然一笑:“这些年来,我也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你,六年前我受命来到临安府,要监视你的父亲。那时候我的心中更多的是一种欣喜,因为我可以再次见到你了,但到了之后我才知道,原来相见却不能相认是一种撕心裂肺的伤痛,明明你站在我的面前,可我只能是那么冷冰冰的对你。其实我多么想能和你温存一会儿,哪怕只有那一瞬间的功夫......” 看着南宫彩虹吐露心声,张如梦也是越发的心潮澎湃,他环住她那盈盈一握的腰肢,嗅着那发梢间的清香,温言说道:“你对我的心意,我全都知道,不然你有那么多次都能对我下手。结果你不但没有,反而还屡次救我在危难之中。尤其是从你爹掌下救我,险些让你们父女决裂,我当时虽然重伤,可也全部都看得真切。只这些事情,就足够说明你的心意了。”南宫彩虹回想起当时的情况:张如梦受了自己父亲一掌,重伤垂危,生命危在旦夕,自己挡在他的身前,对着父亲苦苦哀求,请他放过爱郎。可自己的心意,又不能够对张如梦明说,在她的心中,只希望的是张如梦能够死心,将自己忘却,开始新的生活。可知女莫若父,自己的心思,父亲也是一清二楚,而且张如梦又是张风之子,在父亲看来,斩草除根才是应该做的,放任张如梦离去,早晚会成为大金国和自己的心腹大患。 因此,无论自己怎么哀求,甚至拿性命威胁,父亲都不为所动。终于,自己拿出了杀手锏,同意了父亲先前提出的要求,愿意等事情了却之后,便嫁入皇宫,做金主完颜亶的妃子,巩固父亲在大金国的地位,再也不与张如梦有任何瓜葛,否则,自己就只愿一死。这样,才最终使得南宫灭答应了下来。 也许,真的是天随人愿吧,就在年后,自己依约返回会宁府之时,准备入宫为妃。却不曾想两国战事再起,四太子急需有人到中原打探消息,寻找“山河社稷图”,而自己,既是大金国之人,又属于五色教红剑堂堂主,地位非比寻常,就再次被派到了中原来。至于入宫之事,就先放置在了一边。本想着今后再不与张如梦有什么瓜葛,却不料竟然在蜀中五色教的总舵再次重逢了,这一切,真的只能说是天意了。自己两个人的命运,早就交织在了一起,根本不可能解开。 望着眼前的爱郎,南宫彩虹在这一刻真的想答应他,抛下所有,不顾一切,随他到天涯海角,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去,再也不去想这些事情,不去管什么宋金交兵,只想就这么痛痛快快的爱一场,再也不分离。可是下一刻,她的眼前又浮现出母亲临终前的嘱托,还有大金国被岳飞打败之后,无数的族人被宋军杀死的惨状,她无法做到置身事外,这恐怕,就是自己的夙命吧?若是自己能够将宝图带回去,只怕结局又会不一样了吧?(。) 第一百零六章 情陨天涯(中) 南宫彩虹定了定心神,伸手摸着张如梦那坚毅的脸庞,沉声说道:“如梦,如果我能够活了下来,就一定会随你远走大漠,找到一处清净之所,陪伴你一生一世!”张如梦明白她心意已决,今天的这一仗必然是在所难免了,脸上也是坚定的一笑:“好!若是我没有死,那么我就到峨眉山上剃度出家,替你诵经念佛,直到死后我们魂魄相依。那时候就算是做了孤魂野鬼,若是有你相伴,也胜却人间无数!” 两个人紧紧地相拥着,南宫彩虹此刻见到自己的心愿已了,再也没有什么值得遗憾的了,不禁痴痴地落下泪来,趴在张如梦的肩头,低声呢喃着:“上天既然已经成全了我们这一段缘分,那么我们的恩怨终究是要有一个了结的。如梦,我们就是想逃也是无法逃掉的......”张如梦抬头看了看遍布红霞的天际,爽朗的大笑起来,那声音中并无一丝遗憾之情:“哈哈哈哈!彩虹,今生能够娶到你为妻,我张如梦就已经再无遗憾!况且,这里雄关漫漫,残阳如血,倘若能够死在这里,在你身边闭上眼睛,也是人生的一桩美事!上天真的是太厚爱我张如梦了,我还能有什么不乐意的?” 南宫彩虹一把挣脱他的怀抱,用力将他向后一推,手掌向上举起,朝半空中一挥,从她那袖子里抖出一条赤红色的飘带,那颜色与她身上朱红色的衣服映在一起,比空中的残阳还要红上三分。她向张如梦长喝一声:“如梦,动手吧!”随之她的绸带扬动,抢先进招。那绸带软软的一条,长度几乎要有一丈还多,在南宫彩虹的手中显得是那般的夭矫灵动、变化多端。张如梦只定定的望着她,见到绸带袭了过来,却并没有拔剑,而是向后一退,侧身避了开去。 见到张如梦没有还击,南宫彩虹却并没有停手,手腕微抖,绸带翻转自下而上朝着张如梦的脖颈间绕去。张如梦脚尖一点,纵身跃起,向一侧滑出去几步,险之又险的避开了南宫彩虹的这一杀招。看到张如梦只是一味的闪避,根本不与自己正面交手,她明白张如梦心中那万般额不舍,便大声喊道:“如梦,你若再是这样只知道闪避,却不还手,那我现在就带着宝图下山,返回大金了!” 跟着南宫彩虹又是杀招迭出,手腕不停的翻抖,那根红色的绸带在空中飘动,舞成了一团,向着张如梦的胸前、四肢以及背后各处打去。此刻那条绸带搅动着风和空气,显得越发的锐利了,似乎要将阻挡着它的一切事物都给撕碎掉。那远处的喧嚣声,也逐渐被绸带撕裂阻力的声音给压了下去,张如梦又继续四下闪躲,依旧是不肯还手。见到她是如此的难受,你叫他又如何能够下得了手?他也只能是继续躲闪,他不想让她伤心,也不想就这么死去,因为自己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去完成。南宫彩虹心中痛苦不堪,却不愿就此罢手,紧紧地追着他,不停地将手中的绸带击向他的各处要害,为的就是要逼他出手。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她的内心深处,根本就不想伤害他,只是她一直在逼着自己,也逼着张如梦。 两人就这么一个攻、一个避,渐渐地已经换了数十招,却依旧是谁也奈何不得谁。张如梦一边躲闪着,一边定定地注视着眼前不远处的这一袭嫣红,对于她的为难和痛苦,他也是感同身受。此时此刻,张如梦真真切切的第一次感受到了这命运的无常,自己就犹如在那狂风暴雨之中的汪洋上的一叶小舟,无论如何去拍打、去挣扎,却根本摆脱不了命运的束缚,只能任由着它将自己带向远方...... 又过了十余招,两人仍然是没有真正的交手,南宫彩虹见到他还是这个样子,不禁是又怒又悲,她又是一声怒喝,狠下心来,要逼张如梦与自己决一死战,使出了威力奇大的一招----“月下飞天”。这一招名字取自诗仙李太白的诗句----“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形容的就是山川雄伟、月明水静、云彩变幻,要将江山的雄伟全部化于胸中,气势磅礴,非同小可。而且此刻南宫彩虹使出来,看上去就似一位翩翩起舞的月宫仙子,是那般的漂亮、好看,迷倒万千。 只见那条赤红色的绸带宛如有了灵性一般,左右摇摆着笼罩住了张如梦周身的大穴,南宫彩虹也跟着揉身而进,左手一掌挥出,印向张如梦的胸口。“铿”的一声,张如梦避无可避,终于拔出了长剑,用力一挥,破开了南宫彩虹击过来的绸带,他终于忍不住出手了!他一边递出剑招,逼退南宫彩虹,一边大声喊道:“彩虹,我们不要再打了!我、实在是不想和你打,我们这样做,值得吗?” 南宫彩虹流着泪,咬着嘴唇摇了摇头,手上却根本没有放松:“如梦,我们还有的选择吗?就让我们做这最后一个了结吧!”绸带再次扬起,直击张如梦的面门。张如梦手中长剑挥舞,用力一削,那绸带登时便短了一截,飞舞起的那截断开的红绸带缓缓地落下,就像他们两个的爱情一样,也落了下来。 张如梦将长剑一摆,向着南宫彩虹的衣袖间招呼过去。南宫彩虹手腕一抖,绸带飞出,直接就将张如梦的长剑卷住,两人分别向后一扯,却是谁也没有扯动。一时之间,就这么僵持在了这里。跟着南宫彩虹见这一招未能建功,就再将手腕抖了几下,收回了缠在长剑上的绸带。接着两个人又是数十招的交锋,却是谁也无法占得一丝先机。 其实这时候的张如梦,功夫已经比南宫彩虹高出了不少,两人自幼时也算是同时开始练功打基础,但女孩子先天上终归在这方面就比男生要弱上一筹,更何况南宫灭的“天剑剑法”霸道绝厉,并不适合南宫彩虹修炼,因此她才弃剑改用绸带。虽说在她回到金国之后,数年之间,南宫灭也寻找了不少武功秘籍和高手来为南宫彩虹传授上乘功夫,可毕竟她还是比张如梦起步要晚了许多。张如梦从小修习张风的“飞剑剑法”,已经得了六七分的真传和火候,再加上后来张风死前将自己毕生的武功心得写在小册子上,交与张琳心,张琳心又给了张如梦,他又与自己这些的习武心得相互印证,受益颇多。 及至到了后来,张如梦被南宫灭重伤,独孤剑和张琳心花费了半个多月的功夫为他疗伤,而后他又服用了南宫彩虹找来的那支五百年的灵芝,功力更是大增,可以说已经不比独孤剑差上多少了。南宫彩虹此刻又哪里会是他的对手?只是他不愿对她下重手,心中始终存着那么一丝的幻想,希望南宫彩虹能够放下所有的恩恩怨怨,随他远离这些是是非非。 终于,两个人似乎都打累了,出招的速度都逐渐慢了下来。却见南宫彩虹凄然的一笑,将手中的绸带再次击向张如梦,张如梦挥剑迎了上去,不想南宫彩虹却猛地将绸带收起,身子却直直的迎着长剑扑了上去!张如梦根本来不及收剑,那长剑就穿透了南宫彩虹的胸口!瞬时间,嫣红的鲜血汩汩流出,将原本就是红色的衣衫染得更加的鲜艳了。(。) 第一百零六章 情陨天涯(下) 张如梦顿时就呆住了,他急忙收回长剑,“当啷”一声往地上一扔,就闪身跨步,一把抱住了摇摇欲坠的南宫彩虹。伸手在她伤口边上的几个穴道点了几下,又撕下自己的一片衣襟,按在伤口上,想替她把血止住。“彩虹,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这么做?”张如梦眼眶中溢出了泪水,抱着女子痴痴地问道。 南宫彩虹明显被这一剑伤的很重,而且还是她自己主动扑上去的,看样子明显就是存了死志,她用力缓缓地抬起左手,轻轻地摸着张如梦的脸颊,自己的脸上则是露出一丝安详的笑容:“如梦,不要怪我,更不要自责。这些日子以来,我想了很多,你不能违背父命,我也无法做一个不孝之女,我们这一世注定是不能够在一起的。今天能够和你成亲,已经是上天给予我们的莫大福分了。”此时她的眼神明显已经有些涣散了,张如梦抱着她,摇着头道:“不,彩虹,你别说话,我现在就带你下山,我们去找大夫,一定能够救得了你的。” 只见南宫彩虹的嘴角溢出了一丝丝的鲜血,她脸上勉强挤出了微笑,摇了摇头说道:“如梦,来不及了,你、你也不要白费力气了,就让我们好好地度过这最后的一点时光吧。”张如梦虎目含泪,紧紧地搂着南宫彩虹:“彩虹,你怎么能这么傻?不,是我,怪我太混蛋,我就不应该对你动手的!”南宫彩虹仰望着张如梦,轻咳了两声:“如梦,你不要、不要自责了。是我自己、自己选择的,事到如今,该做的我也都做完了,从小到大,我都是按照父母的规划而活,这次我想自己做一次决定。原本我们是不能成亲的,可我还是和你拜了天地。我爹爹交待的事情,该做的我都做了,只有这副宝图,我违逆了他的意思,现在、现在我就要死了,你把它带走吧。不过、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张如梦用力的点了点头:“好,彩虹,你说,我什么都答应你!”南宫彩虹慢慢地伸手从袖子里取出了一只尺许来长、一寸粗细的纸筒,递给张如梦:“如梦,这里边就是‘山河社稷图’,你答应我,若是宋军胜利了,大金国被打败,你要尽力说服宋军的元帅,不要伤害大金国的子民们,他们、他们都是无辜的。”张如梦拿着宝图,看着南宫彩虹:“嗯,你放心彩虹,到时候就算是拼了性命我也一定做到!” 南宫彩虹用尽力气睁大了眼睛,将四周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似乎是想将这美景牢牢记在脑海之中。她的嘴角又溢出了不少鲜血:“如梦,你知道吗?我好想、好想回到小时候,回到那条我们一起玩耍的小溪、小溪边,看着大人们都坐在、坐在木屋前,我们和琳心一起,在那、那溪边玩耍,无忧无虑的,多好啊......”张如梦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哽咽着说道:“会的,彩虹,一定会的,我这就带你回到那里,喊上琳儿,我们一辈子都住在那里,哪儿也不去!就在那里厮守一生!” 但此时的南宫彩虹明显已经要不行了,从她嘴角渗出的鲜血愈来愈多,她眼睛也开始迷离了:“如梦,我、我好冷,你、你抱紧我。我、我是不是快死了啊?”张如梦搂紧了她,咬了咬嘴唇道:“不,彩虹,你不会死,我们还要回去,到小溪和木屋那里,你不会死的!”南宫彩虹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嗯,我们回去,如梦,我们一起回去。” 张如梦抱着南宫彩虹,一步一步地往山下走去,南宫彩虹口中喃喃地说道:“回、回去,去看娘亲,去和如梦一起、一起在溪边玩耍......”终于,张如梦只觉得南宫彩虹的声音越来越低,直至她的身子一沉,胳膊也软软的垂了下来,嘴角也再没有了一点动静......他咚的一下就抱着南宫彩虹的身子坐在了地上,似乎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样,一动不动,他也根本不敢低头去看,在他的心中,总还存着那么一丝幻想:彩虹没有死,她只是太累了睡着了,她一会儿还会醒过来的。 此刻的山岭下,有一对农家的年轻夫妻刚好路过,那村姑挺着一个大肚子,丈夫正扶着她慢慢的向前走着。他们两个的对话一下子就飘到了张如梦的耳畔,那汉子似乎也是初为人父,脸上。心中透着一股子的喜悦之情,他连连叮嘱着妻子:“哎呀,你慢一点,小心点肚子里的孩子......”那村姑则是大步向前走着,一只手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腹部,开心的对自己的汉子说道:“俺知道!没事的,你看,咱娃多乖,一点也不闹腾,一定是个妞儿。”那汉子一听倒是不乐意了:“胡说!一定是个娃儿!我生的我还能不知道?”那村姑白了他一眼,嗔道:“没个正经!呵呵......” 随着声音的远去,张如梦呆呆的望着远处,低头看了看宛如睡着了一般的南宫彩虹,轻轻摸了摸那吹弹可破的小脸,呓语道:“彩虹......” 在他的脑海中,倒映着南宫彩虹那满脸红晕的样子,冲着张如梦微微的笑着:“如梦,你说我们要是也能够像那对农家夫妻......该有多好啊!”张如梦脸上也带着笑容,温柔地回道:“嗯,彩虹,我们一定会的!”南宫彩虹眼睛里闪烁着一丝莫名的期待:“那是......你说我们的孩子该起一个什么样的名字好呢?”张如梦抚摸着她那悠长的青丝:“你来起吧,我想孩子一定会很像你的!”南宫彩虹释然的一笑:“还是你来起比较好。你看,那片红云多美......” 张如梦抬起头,看着远处山间那最后的一片红云,他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熟睡一般的佳人,他知道,这一切都只能存在于自己的想象中了,再也不可能实现了,他和她,注定永远是无法在一起的...... 暗红色晴空中,最后的一丝绚丽的光线随着夕阳缓缓下沉而去,那雪白的赤红的彩虹,交织在一起。飞来飞去的归燕划过流星般的痕迹,很快,在那天涯的尽头,绽放出了漫天的花一般的香气。如爱似情般绚烂,在短暂的人世一闪而过,瞬间永恒。遥望着那远方的星空之中,似乎依偎的二人紧紧拥抱着,彼此两心相惜......南宫彩虹死后,张如梦依言上了峨眉山,剃度出家,做了和尚,终日里诵经念佛,悼念亡妻,不再过问世事。至于那副“山河社稷图”,他后来打开之后才发现,竟然是一副假图! 张如梦从十七岁开始,就在江湖上行走,虽不敢说踏遍了天下,但中原和江南还有川陕大部分的地方他都去过,方勉给的这一副“山河社稷图”上,有许多地方与他所知的并不相同,偏差颇大,还有许多险关要塞都没有画上去,根本算不得是一副多么珍贵的地图。到了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和南宫彩虹都被方勉给骗了,结果两个人竟为了这一副假图打生打死,南宫彩虹还为此付出了性命,实在不得不说是一种莫大的悲哀...... (ps:请大家不要打我,更不要扔板砖啊,实在是剧情需要,若是我只写这么一部,南宫彩虹自然是可以不死的,但接下去还有一部书,若是她活着,张如梦的戏份就不好进行了,敬请谅解。看得不爽的,就请狠命的鞭笞我吧!)(。) 第一百零七章 阴谋败露(上) 这个时候的独孤剑和张琳心两人,已经乘船沿江顺流而下,仅仅十余日后就来到了鄂州城。这一路上,他们两个坐在船上,边行边聊,一点也不寂寞,独孤剑缓缓地将自己和杨瑛之间发生的一切事情全部讲给了女孩听。她听得极为入神,不时红了眼眶,只为杨瑛的那一份深情,触动了她心底的柔软。女孩非但没有嫉妒这个深情的女子,反而对杨瑛很是感激,杨瑛的所有做法,全都出自一片对独孤剑的真心,她实在是没有想到,原来在这个世上,还会有另外一个深爱着自己的独孤哥哥的女孩。 张琳心被杨瑛触动的极深,站在船头上冲独孤剑点了点头:“独孤哥哥,原来五年前你和杨帮主就见过面,当时你还救了她。有因必有果,想必她从那时候起,心中就深深地镌刻了你的影子吧?而且她竟然女扮男装,先后那么多次帮助我们,尤其是还在你性命垂危时救了你,她对你也真是一往情深。”独孤剑伸手轻轻握住女孩的小手,温柔而又决绝的笑道:“琳儿,我对你的心,天地可证,日月可鉴,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张琳心轻蹇眉头,不知想到了什么,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幽幽地开口道:“独孤哥哥,倘若有一天琳儿先你而去......” 独孤剑听到她这么说,不等女孩把话说完,就连连摇头,直接将她的傻话给打断:“琳儿,别胡思乱想了,我们要永远厮守在一起,永不分离!”他一把将女孩揽入怀中,温言说道:“你知道么?这次你和张兄突然的失踪,真的快把我担心死了,尤其是我一直没有得到你的消息,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吗?答应我,千万不要说傻话,更不要做傻事,等这次把方勉老贼的事情给揭露了,我们就回到衡山去,安心过我们的生活,再也不东奔西跑了,好吗?” 女孩趴在独孤剑的肩头,用力地点了点头:“好,独孤哥哥!”独孤剑捧起女孩的俏脸,深情的凝望着她:“以后不许再这么说了,不然我就生气了!”女孩听了,嫣然一笑,那笑容,仿佛是盛开的花朵一样,那么美丽、漂亮。船只继续前行,未几,终于来到了鄂州城外。 原本独孤剑是打算在大江北岸下船,然后就直接赶往信阳。此时正值闰六月初,先是刘錡元帅在顺昌之战中以少胜多,大败金军,取得了顺昌保卫战的胜利。而后岳飞从鄂州挥军北上,兵分多路,与金军展开激战。岳家军的各路统兵大将如张宪、牛皋、王贵、孙显、徐庆、傅选等率军接连大败金军,收复大片的失地,将战线推进到鲁山、颍昌一带。而与此同时,韩世忠元帅、刘錡元帅以及张俊元帅等各部也在淮北各处频传捷报,收复了大量的失地。 金兀术连续吃了败仗,不敢再轻易出兵,盘踞在东京一带,一边计划着下一步的对策,一边等待着方勉的行动能够发挥作用。而此时的岳飞,得到了高宗皇帝派来的钦差李若虚的支持,李若虚不顾矫诏之罪,主动支持岳飞北伐。得此助力,岳飞也是十分高兴,他派遣手下的人连结河朔一带的李宝、梁兴、孙彦等义军首领,在金兵的后方配合岳家军作战,给予金人沉重的打击。而岳飞此时也已经前进至信阳,并上奏朝廷,请派援军配合作战,打算一鼓作气将金兵尽数消灭! 对于这些个情况,在这一路上,剑心两个已经听不少人在说了。因此,他们猜测,方勉势必也一定会直接前往信阳,所以独孤剑是打算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想要抄在方勉前头,将真相告诉岳飞。但临到下船的时候,张琳心却突然想到了一些问题,对独孤剑说道:“独孤哥哥,你说方勉将宝图交给岳元帅之后,会如何下手?他难道会不安排后手?”独孤剑略微一思索,觉得女孩说的不错:“琳儿,你的意思是方勉刺杀岳元帅的目的绝不是那么简单?” 张琳心一脸凝重,开口答道:“不错,虽然五色教的总舵已经被我们捣毁,可各地潜伏着的五色教之人还有许多,方勉老贼精于算计,不可能不留下后手,他就那么肯定在密室之中无相、曹敬坤和林对儿三个人都够杀了你?以老贼的性格和做法,必然留下了退路。”独孤剑闻言也是觉得一点不错,一直以来,方勉都是一副以大侠的样子来欺骗天下人,包藏祸心。如今他投靠了金国,当了五色教的教主,图谋必定很大,又怎么会容许自己出现任何一丝的纰漏?这其中,一定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秘密! 独孤剑看着女孩:“琳儿,那你的意思是?”张琳心冲独孤剑点了点头:“独孤哥哥,小雷在五剑堂中找到了许多五色教的名册,这其中就有他们新近安排潜伏在鄂州和信阳两地的暗哨。我看事不宜迟,我们先到鄂州城去,将这些暗哨找出来,从他们口中套得情报,然后再快马赶往信阳,将真相告诉岳元帅,这样的话不管老贼还留了什么后招,我们也都好去应对!”对于女孩的这一番话,独孤剑深以为然。 于是两个人命船夫调转船头,将船只靠在了南岸,下船进了鄂州城。此时的鄂州城内,繁华如常,并没有因为战争的到来使得人心惶惶。这大概也与岳飞运筹帷幄、岳家军又连战连胜,将战线大步的向前推进有关,所有的民众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充满了对岳家军能够延续胜利的信心,等待着捷报的再次到来。流离的阳光照耀满怀,晴朗的天空中掠过淡然的微风,一点也感受不到紧张的气氛。 刚进城门,就见街口处围着一群人,一个说书人正站在高台上,唾沫横飞的正说得起劲,台下的众人也听的是津津有味:“上回我们说到‘王佐断臂收蛟龙’,说的是岳元帅麾下大将王佐将军自断一臂,去金营诈降,硬是去把金营的一员虎将陆文龙给说了回来,投了岳元帅。本来故事应该就此结束,但说书的还要续个凤尾在后面,叫做‘江湖英雄大战金国高手’!” 只见他端着茶杯喝了一口,将手中的折扇一摆:“这里说的是金国的第一高手南宫灭押送了一批厉害无比的火器,叫做----‘铁浮图’来到了金营,向金国统帅四太子金兀术缴了将令,这批火器是打算用来对付岳家军的,而这南宫灭则本来是想帮着金兀术对付岳元帅的。却没想到,他刚到金营的当天晚上,就碰到了两位我大宋的武林高手,他们正好也去夜探金营!这两位我们的武林高手乃是一对夫妇,他们不过年方二十,却是武功精湛,天下少有敌手,男的复姓独孤,单名一个剑字,长相极为不凡,又是南岳衡山派的掌门人,真可以说是少年英雄;而这位女的却是姓张,据说是官拜二品的殿前都指挥使张大人的千金,长得那是沉鱼落雁、倾国倾城……”(。) 第一百零七章 阴谋败露(中) 原本剑心两个只是路过,却不想听到了那说书人的这一番话语,女孩虽说心中有些窃喜,但她一个女孩子家,还是十分矜持的,被说书人说成了一个年轻的少妇,她顿时感到十分不满,不禁跺了跺脚:“这说书的怎么净是胡说八道……”独孤剑则感到有些尴尬又有些不好意思,他摸了摸鼻子:“这、这,琳儿,这说书人一般难免都会添油加醋,会……”张琳心则是满脸娇羞,一片红云飞上了双颊,嗔道:“他、他----胡说!”两人不欲再听下去,急忙转身就要离开。 却只听那说书人还在添油加醋:“这独孤大侠,见久战不下,心中大怒,当即就使出了已经绝迹江湖的盖世神功----‘天神附体**’,一掌拍在南宫灭的胸口,将他给毙掉了……” 来到镇守使府衙,通报了姓名之后,卫兵急忙进去传话,很快就有一名戎装打扮的将军快步走了出来,见到剑心两个,拱手笑道:“独孤大侠、张女侠,久仰二位大名,今日得见,实乃有幸!”独孤剑和张琳心也急忙抱拳还礼:“大人谬赞了,敢问大人姓名?”那将军急忙自我介绍道:“哦,在下李道,现任鄂州留守,负责供应前线粮草兵员和器械。” “原来是李将军,曾听闻岳小将军提起过,将军也是武勇过人,打过不少硬仗呢。”独孤剑夸赞了几句。李道(注1)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都是将士用命和元帅指挥有方,谬赞了、谬赞了。”说着,他急忙伸手请两人进去:“二位快快里边请,我这就命后厨准备酒食,为二位接风洗尘。” 独孤剑急忙摆了摆手:“将军不必麻烦了,我们二人乃是有一件十分要紧之事想请将军帮忙,此事十万火急,片刻也耽搁不得。”李道眼中带着一丝疑惑:“哦?不知独孤大侠所为何事?竟如此重要?”独孤剑看了看四周:“还请将军借一步说话。” 李道挥手屏退左右,三个人就站在大门内,独孤剑低声说道:“李将军,此事事关重大,还请将军一定要保密。我们现在掌握了一些五色教杀手想要刺杀岳元帅的证据,但有些地方还没搞清楚,因此想请将军帮忙,派人和我们一起,将藏匿在鄂州城内的五色教的暗哨给抓住,从他们那里再找出一些线索,也好将这些人的阴谋给彻底粉碎。” “什么?竟然有这等事?”李道大吃一惊,没有忍住,瞪着眼睛高声喊道。随即,他又四下看了一眼,并没有发觉异常之后,才急忙接着道:“独孤大侠,你说吧,要我怎么配合?”独孤剑回道:“请将军即刻调遣一支可靠的心腹亲军,我已经知道了城中暗哨的藏身之处,将军随我带着人马前去,封锁出路,将他们一举擒获!”李道当即点头应允,挥手招来一员副将,命他点了三百人马,在剑心两个的带领下,一群人来到了城东的一条巷子里,将一户看上去十分普通的房子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独孤剑回头对李道说道:“请将军带兵盯住这四周,一旦发现有可疑之人,就立刻先控制起来,我们就先冲进去,将里边的人制服。若是有人跑了出来,还要麻烦将军拦住,勿使走脱一人!”李道点了点头:“好,独孤大侠请放心,这里就交给我吧!” 趁着里边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剑心两个拔出长剑,轻身一跃,从围墙处跳进了院子里。里边其实并没有多少人,此刻大都还在屋内喝着酒耍闹,根本没有注意到剑心两个。看到这些人的警惕性这么低,独孤剑也没有二话,让张琳心去将院门打开,引李道他们进来,自己则是直接走进了屋内。 正在玩耍的那些个五色教杀手看到突然走进来一个人,顿时都是一愣,一个看上去是个管事的人站起来走上前问道:“你是什么人?擅自闯入我们这里,意欲何为?”独孤剑环视了一周,看到屋内不过只有五六个人,心中大定,冲那人喝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是谁!”话音刚落,张琳心和李道就带着大批官兵冲了进来,还没等那些杀手反应过来,就被官兵们全部控制住了。 这时,一个紫袍人从后堂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怎么回事?老四,是哪里来的兔崽子?”未等他看清楚屋中的情况,独孤剑就一个闪身,飘到了他的身前,长剑便架在了他的脖颈之间。独孤剑一看这人的衣着便猜想他极有可能就是五色教在鄂州城暗哨的负责之人,因为这一次覆灭了五色教的总舵之后,他们从留下的各种书册之中也大概了解到了五色教的各级组织。 最上边设教主一名,自然是方勉;而后有一位总监察,此前一直是由南宫灭在担当,与方勉可以说是平起平坐,二人互相制约。往下设左右护法两人,左护法葛一帆,是方勉的心腹;右护法袁青池,乃是最早跟随南宫灭投靠金人的一批,自然与南宫灭和金国亲近。 这下边是左右使者,左使是那个先被郜云达重伤,后又被张如梦在襄阳城干掉的东瀛人,据说他是从高丽那边过来的,投靠了金人,后被派到了五色教的。右使也是方勉的人,可惜已经被崇虚真人给毙掉了。从书册中看出五色教似乎还有几位长老和护教法王,但语焉不详,他们也无法辨明真伪,连那些五色教的人都说根本没有见过他们,因此也只好先将这些放置在一边,等再有确切的消息再说。 再往下就是五剑堂的堂主了,红黄青白黑五位,现在除了黑剑堂堂主宁何下落不明,无相被打的落荒而逃,剩下的三个都已经死了。再有就是教主、护法、使者和堂主各自带领的亲卫队,名曰“二十杀”,便是这些身穿紫袍之人,他们每人都有一个带着“杀”字的名字,如“绝杀”、“灭杀”、“弑杀”等等,这些人功夫也是十分高强,由教主指派给每人个统领,或一队,或二三队不等,在五色教的暗杀活动中出力甚大。 一看到紫袍人,独孤剑立刻就能断定,此人必定地位不低,十有**就是负责鄂州城内五色教大小事宜的,因此才趁着他尚没看清楚情况之时,就出手将他制住,为的就是希望能够从他口中套出一些关于方勉的情报。 看到独孤剑出手,李道也放下了心中的一丝担忧,原本他还以为会有一场恶战呢,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全部得手了,脸上不禁也露出喜色:捣毁敌人潜伏在己方的暗哨,这可算是一件十分不小的功劳,对于他这留守的将领来说,真的比上阵杀敌去挣军功要容易许多了。 不多时,到前后去搜查军士押着两名杀手和三个衣着打扮十分普通的人走了进来。带队的小校禀报道:“启禀将军,我们在后边的厢房发现了这两个人守着一间屋子,将他们两个制住后,在屋内发现了这三个人,不过……不过……”那小校言语有些犹豫,李道大声问道:“不过什么?说话如此吞吞吐吐,还有没有个当兵的样子?”那小校把心一横,挥了挥手,命人将那三个人押上来:“将军还是自己看吧!” (注1:李道可以算是岳家军里边结局最好的了,之前他屡战屡败,跟了岳飞之后混得十分不错,后来一直做到了襄阳留守,属于后方的干活,没怎么打过仗,岳飞死后也没受什么牵连。绍兴十一年,加封中侍大夫、武胜军承宣使,鄂州御前诸军统制,可以说是风光无限。再后来闺女李凤娘被岳飞的粉丝宋孝宗挑去当了媳妇,升格成皇后以后权势熏天,连皇帝都怕,李道又是加封又是赏赐的安享晚年,卒赠太尉,进封楚王。在本书所写的这个时候,李道应该还在襄阳,但遍找史书,没有发现鄂州留守是谁,就先拿他来顶替了,小说家所言,大家不必太过较真。)(。) 第一百零七章 阴谋败露(下) 李道与剑心两个看到这小校如此奇怪,都顿时心下生疑,独孤剑和张琳心一左一右站在李道身边,防止出现什么意外。三人走到被押来的人近前,定睛看去,不禁都是大吃一惊!剑心两个仔细看了看其中的一人,又扭头去看身边的李道,若非不是知道李道就在身边,他们只怕还真的不敢相信了。 只见到对面的那三个人,其中一个简直和李道长得是一模一样!几乎看不出任何一点差别。而剩下的两个人,张琳心并不认识,但那个青脸大汉,独孤剑是知道的,正是与自己当年见过的杨钦将军十分相像!而李道岂有不认识那两个人的道理? 青脸人的确与杨钦长得很像,但他心中十分清楚,杨钦此时必定正在船上操练水军,不可能在这里的。另一个人则是鄂州知州,但他这时也应该还在衙门内处理事务,因此也不会在这里。由此可以断定,眼前的这三个人,都是假冒的!等李道向剑心两个讲明其他两个人的情况之后,独孤剑和张琳心心中都升起一股十分不好的预感,方勉预留下的这一手,必定所图甚大,绝对不是只想谋害岳飞那么简单! 没用多久,他们就把这里整个搜查了一遍,确认没有漏网之鱼后,李道留下一员小校,带着二三十个人,埋伏在房子内外,守株待兔,想看看还能不能再有一些收获,之后又安排了几个盯梢之人在街头巷口,便和剑心两个一起,返回了镇守使府衙。 他们先对那三个假冒之人进行了突击审讯,结果是什么也没问出来,据他们自己交代,他们三个并非五色教中人,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被五色教的杀手绑来,关在屋子里,并威胁他们不许逃跑,否则就会杀了他们,至于其他的事情,他们也是一概不知。见此情形,他们知道再问下去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于是就直接提审了那名紫袍人。 此时的紫袍人周身穴道已经尽数被独孤剑封住,李道又命人将他紧紧绑缚,防止逃跑。此人倒也显得十分硬气,被带过来的时候,似乎对于众人都是不屑一顾,看谁都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十分的不服气。不管李道如何问询,他就是一言不发,只用鼻子发出一个“哼”的声音,完全不搭理众人。 见此情形,独孤剑缓步走到他的面前,盯着他问道:“我知道你是五色教‘二十杀’之一,看来你对我们是很不服气啊,你可知道我是谁?”那紫袍人并没有见过独孤剑,虽说他早就听说过,但并没有见过真人,因此独孤剑这时候站在他的面前,他也并不认识,斜睨了一眼,他又冷冷的哼了一声:“哼!谁知道你是谁?老子还没反应过来,你就出手攻我,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堂堂正正的打一场,那才算是真本事!” 独孤剑倒也不生气,反而觉得这个人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坏,看着他说道:“你不认识我不要紧,那我告诉你,在下复姓独孤,单名一个剑字。”那紫袍人听了,登时反应过来:“什么?你是独孤剑?”他只感到十分吃惊,抬头仔细盯着独孤剑看了看,又看了看一旁身穿绿衣的女孩,喃喃自语道:“是了是了,都说独孤剑一袭黄衫,背着一把长剑,相貌十分俊朗。再加上那位身穿绿衣的姑娘,我早就该想到是你们了,唉,输得不冤。”他连连摇头,叹了一口气。 张琳心顿时觉得有些奇怪,走上前去开口问道:“你似乎对于我们的到来并不是十分惊讶,这又是为何?”那紫袍人缓缓地开口道:“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不错,我便是圣教‘二十杀’之一的‘肃杀’。你问我为何对你们的到来不惊讶,其实这也没什么,教主虽说留下了许多后手,打算干掉你们,可我心中一直都怀疑以黄白青三堂的堂主未必能够赢得胜利,你既然能够多次从葛护法手下全身而退,那必定是有不凡之处,而且本教的大计多次被你们破坏,这一次的计划,未必能够杀得了你,除非教主亲自出手还有几分把握。” 独孤剑点了点头赞道:“你倒还真的很有几分见地。”那肃杀接着说道:“只可惜教主也是十分自负,心中一直谋划着更大的计划,觉得已经布置的天衣无缝,你根本逃不出来,却没想到,竟然还是让你赢了。”独孤剑问道:“既然你什么都明白,那么就请说一说方勉他究竟在计划着什么吧,我不相信仅仅是刺杀岳元帅这么简单吧?不然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还以进献‘山河社稷图’作为诱饵,又找了三个与鄂州留守的几位将军大人如此相似的人,我想你们一定还有别的什么图谋吧?” 紫袍人肃杀眼中露出一丝赞许的目光:“真不愧是少年英雄,你能几次三番从本教手中逃生,还破坏我们的计划,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仅仅凭借这么一点消息,就能猜测出这么多的东西,看来的确是智计过人啊。不过,既然落到了你们手里,我也没想过还能活着,身为圣教之人,既然教主交代的事情我没有完成,唯有一死而已,又有何惧哉?” 听到他这样说,张琳心眉毛一挑,反唇哂笑道:“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们五色教之人,残害了多少武林中人,还投靠了金国,甘做卖国求荣的叛国之徒,此刻你倒显得如此大义凛然,好像自己是个英雄一样,其实呢,你与石敬瑭、刘豫等人又有什么区别?”独孤剑也跟着说道:“不错,方才你还在大声说自己没反应过来就被我制服,说我这不是英雄的行径,可你自己呢?身为汉人,大宋子民,却甘心投靠金国,反而去屠戮自己的同胞作为功绩,又可曾算得英雄好汉?” 那紫袍人被二人这一唱一和说的是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显得十分惭愧。他沉默了片刻,才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讲道:“唉,你们说的不错,不管我有再多的苦衷,残害自己的同胞终究是不对,死了之后也无颜去面对列祖列宗。但你们说本教投靠金人,都是卖国的叛徒,请恕我无法认同,我们与金人的关系,不过是合作,其中的许多细节,虽说我并不清楚,但我们教主绝对不是一个投靠金国的人!” 看到他们都是一脸不相信的模样,紫袍人肃杀接着说道:“好吧,事到如今,也确实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我就把我知道的东西告诉你们,只请你们最后给我一个痛快的。”他仔细的回忆了一番:“我们与金人的关系,以及本教这些年的发展,这其中的许多弯弯绕绕,不是三两句话就可以说清楚的,但我可以告诉你们,本教的许多人,都是当年摩尼教之时,方腊教主起事失败之后留存下来的,经过这么些年的蛰伏,又都在方教主的带领下,准备重振我们圣教的威名!”(。) 第一百零七章 阴谋败露(续) 剑心两个都有些吃惊:“什么?方腊,摩尼教?这怎么可能?摩尼教在方腊兵败之后不是由钟相接任教主了吗?”那紫袍人肃杀则是显得有些不屑:“钟相?他算什么教主?那不过是他自己自封的罢了!本教方腊教主雄才大略,接任教主三十余年,不仅重振了圣教的威名,更是将摩尼教和五色教合二为一,声势大振。若不是方教主不幸遇害,钟相又恰好拿走了本教的圣物,我们又何必再次打出五色教的旗号?” 事情变得越来越出乎剑心等人的意料了,原来这一切倒还与方腊扯上了关系,但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样曲折离奇的故事,只怕很难有人能够说清楚了,除非有人亲身经历了这所有的事情,但这只怕没有可能的。摩尼教、五色教以及如今改头换面的天王帮,这三者之间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至于你们一直在说的我们投靠了金人,其实并不然,我们和金人之间的关系,不过是一种合作,但这件事情,除了教主和左护法还有无相堂主比较清楚之外,其他的人,并不明白其中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但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们,我们并不是金人的走狗,我们圣教也有自己的目标!”那紫袍人肃杀慷慨激昂的说着,剑心和李道都听着,但他们还是不清楚他究竟想要表达什么。 只见他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教主的计划细节,我所知道的也不多,但我毕竟是教主身边的亲卫,曾听他提及过,就是要掌握兵马,推翻荒淫无道的宋室,再赶走金人,建立一个人人都能吃饱穿暖的国家。只是经过前任方教主的起事,本教元气大伤,钟相又带走了很大一部分力量,我们没有办法,这才与金人进行了合作,但这无异于与虎谋皮,方教主对这一点认识的很清楚,可为了实现理想,我们都不在乎,只要能够实现我们的目标,其他什么都可以放弃!” 张琳心直接将他打断:“你说了这么多,无非还是在美化你们五色教的所作所为,金人残暴凶狠,屠戮了无数我们汉人子民,岳元帅率兵抗金,做的是为国为民的大业,可你们竟然要去谋害他,这又岂是大丈夫的行径?” 那紫袍人肃杀摇了摇头:“不、不,其实我们并没有打算害死岳飞,只要他肯与我们合作,携手推翻宋室,再一起赶走金人,到时候封王拜相根本都不是问题。若是他不肯,我们教主也是十分惜才的,就只能先让他吃点苦头了。” 听到这样一个答复,剑心两个心中稍稍安定,明白至少岳飞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危。“那你们找过来的这些个替身究竟是打算干什么?”肃杀看了看独孤剑,心中一颤,答道:“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告诉你们也无妨,他们就是我们最后的手段,若是岳家军上下的将领不肯听命于我们,那就只好对不起了,这些人就是我们用来控制整个岳家军的最后的办法!” “这么说来,你们也一定给岳元帅和其他的各位将军都找好了替身?”张琳心反应极快,当即就问道。那紫袍人肃杀点了点头:“不错,只不过他们并不在这里,至于他们的藏身之处,我是不会告诉你们的,这是本教最后的希望了。”女孩脸上微微一笑:“这有什么难猜的,方勉必定将他们带在身边,一起去了信阳城,只要他献图的计策成功,抓住了岳元帅,那么这些个替身的用场就该体现出来了,是不是?” “你、你怎么会......”肃杀脸色都变了。“我怎么会知道,呵呵,这些都是你自己告诉我的啊。”女孩转头对独孤剑说道:“独孤哥哥,现在事情已经都很清楚了,五色教就是想用替身的办法控制岳家军,若是让他们的阴谋得逞了,只怕不光是整个岳家军会有损失,包括岳元帅在内的诸位将军只怕也都会性命不保。因为以岳元帅的性格,必定不会答应方勉等人的条件的!” 独孤剑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坐在堂上的李道:“不错,岳元帅性子刚烈,又怎么可能会答应方勉的条件,我们必须尽快赶去通知元帅,否则整个岳家军都危矣!”女孩跟着说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赶快启程出发!” 岂知她的话音刚落,那紫袍人肃杀就哈哈大笑:“哈哈哈哈!来不及了,你们太天真了,我为什么会告诉你们这些,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我们方教主昨天一大早就带人启程前往信阳了,区区三百里的路程,以方教主的脚力,今天必定能够赶到,到时候只要岳飞见了方教主,那大事就定了,等你们过去,只怕整个岳家军都已经在我们的掌握之中了,哈哈哈哈!”不等剑心两个有什么动作,坐在上首的李道就忍不住了,他是行伍出身,虽说当了将军,但脾气也依旧火爆,忍了这么久,此刻哪里还能忍住,当即一个翻身,到了紫袍人面前,飞起一脚,就将他踢了个四脚朝天。 跟着又狠狠地在他身上踹了几脚,口中大骂着:“邪魔外道,竟然做这么卑鄙龌龊之事,老子打死你!”说完,觉得还不解气,又是一脚踢在他腰间,直接将他踢到了门口。那紫袍人浑身穴道被封,动弹不得,此刻与常人无异,而李道常年上阵杀敌,腿脚和手上的功夫也是一点不弱,这么一番痛打,那紫袍人也被打得不轻,口鼻中鲜血直流,可他却是硬生生的忍住,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独孤剑急忙将李道拉住,开口劝着:“李将军不要生气,与他计较并不值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即刻到信阳城去,通知岳元帅,若是元帅已经被他们困住,则应该想办法去救,我们在这里揍他也并没有什么用。” 李道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看着独孤剑问道:“独孤大侠,那你说这时候我们应该怎么办?”独孤剑稍稍思索了一下,答道:“将军,首先,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外传,否则必定会引起慌乱,所以城内外不能戒严,但必须外松内紧,牢牢盯住各处要道以及重要的地方,防止五色教和金人搞破坏和偷袭。第二,请将军立刻通知杨钦将军,让他带领横江军昼夜巡视大江,严防金兵偷渡,更要防止有人冒用岳家军的名头带兵过江。”李道点了点头,深以为然。独孤剑续道:“第三,请将军多多派出细作,到各处去打探情报,看看别处是否有什么异动。第四,我们两个这就赶往信阳城,若是时间来得及,或许还能够阻止方勉,即便是真的晚到了一步,至少也能够想办法救出元帅,不至于被动。再有就是请将军派人联系淮北的韩世忠元帅、刘錡元帅他们,让他们也务必小心防范,我想五色教不可能对他们无动于衷的,定然还有别的计划。” 将计划定好,李道就立刻派人去请杨钦和鄂州知州,并安排心腹到各处去送信,而独孤剑和张琳心二人则是即刻就启程,离了府衙,乘船渡过大江,骑着快马绝尘而去赶往了信阳城......(。) 第一百零八章 心如死灰(上) 出了鄂州城,两个人纵马疾行,一路上他们都是心急如焚,直恨不得下一刻就能看到信阳城出现在眼前。可信阳城距离鄂州有三百多里的路程,又岂是说到便能赶到的?两个人在快晌午时才下的船进的鄂州城,连饭都没顾上吃,就和李道前去抓人,接着一直到后边的审讯、定计,都可以说是粒米未进。到这个时候已经是半下午了,他们又是急着赶路,更是没顾上吃东西,可心中装着如此十万火急的事情,根本没感觉到饿,只是不住的扬鞭打马,催促着马儿快行。 到了傍晚时分,两匹马儿连续奔跑了两三个时辰,早已累得不住地喘气,眼看是要跑不动了,剑心两个知道再急也得让马儿休息一下。这时他们才到达德安府的孝感境内,在前边不远处的镇子上寻了一家客栈,要了饭菜,又命小二将马匹喂了,两个人饱餐一顿,休息了大半个时辰,在天黑之前,便又乘马向北疾速行去。 将近半夜的时候来到了礼山县境内,这里多为山地,夜里十分难走,马儿根本跑不起来,剑心两个无奈,只能下马,沿着山边或是河沟,一边牵着马一边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走去。破晓之后,天色逐渐明亮起来,两个人的步子才开始快了起来,继续向前走了二三十里,才算走出了山地。两匹马也蓄足了体力,剑心两个草草的吃了一些干粮,就跨上马向信阳赶去。 岳飞并没有将大营设在信阳城中,而是依旧将所有的兵马屯驻在城外。在信阳城北不远处的金牛山下安营扎寨,与信阳城互成掎角之势。剑心两个纵马绕过信阳城,赶赴岳家军的大营,路两旁的风景快速地从二人身边掠过,风声也在他们耳旁轰响,两个人心中是万分着急,只怕去的晚了一刻,就会听到噩耗。 不多时,两人终于来到了岳家军的大营门前,守门的小校恰好也认得剑心两个,急忙接过缰绳,与二人打招呼。独孤剑顾不得和他多说,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就和张琳心越过辕门,快步向帅帐跑去。一进帅帐,却没有看到岳飞的身影,只有岳云身穿铠甲,一个人英武的伫立在悬挂着的地图前边。察觉到有人进了帅帐,岳云急忙转过头来去看,见到是他们两个,岳云也是一脸的喜色:“原来是独孤兄和张姑娘大驾光临,这可真是太好了!独孤兄,你的伤势可痊愈了?上次你和张姑娘帮了我们那么大的忙,不仅掩护了王将军,还使陆将军也幡然醒悟,父帅还没来得及谢谢你呢。” 独孤剑四下张望了一番,见到大营内外都还算平静,此刻又看到了岳云,知道方勉还没有对岳家军下手,心中顿时也安定不少。可岳飞此时不在,他又有些不解,疑惑的问道:“少将军,为何没有看到元帅啊?”岳云还不明就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以为他们又有什么事情呢,爽朗的笑着回道:“独孤兄可是又有什么事情要跟父帅讲吗?那你估计要等到下午了。今天一大早,‘心剑客’方勉方大侠送来了‘山河社稷图’,父帅看了之后十分高兴,就和方大侠一起前往桐柏山上勘察地形去了......” 听到这里,独孤剑和张琳心都是吃惊不小,紧赶慢赶,结果还是晚了一步,让方勉给抢占了先手!他狠狠地一拍大腿,大声说道:“糟了!少将军,元帅只怕有危险了!”岳云还是一头雾水,根本没弄明白究竟是出了怎么一回事,他颇感有些奇怪的问道:“独孤兄,到底怎么了......” 独孤剑心中焦急无比,只觉得五内俱焚,对岳飞此时的安危实在是太过担忧,毕竟方勉功夫高强,天底下罕有对手,若是他出手,只怕岳飞身边就是有再多人的保护,恐怕也很难全身而退。他对岳云大声说道:“少将军,你有所不知,这一次我们先后到洞庭湖和蜀中去调查,发现了方勉竟然就是五色教的教主,‘山河社稷图’便是他想尽一切办法去谋夺的。这次他就是想借着献图的机会谋害岳元帅!” 岳云一听顿时脸上立刻就变了颜色,也是感到十分的吃惊,他大吼一声:“什么?竟然是这样?独孤兄,那我们要立刻赶过去救父帅!”独孤剑点了点头,张口讲道:“少将军,请你立刻调集精锐的兵马人手,我和琳儿这就先行赶过去!”岳云点头沉声答道:“好!那就拜托独孤兄和张姑娘了,请你们先行一步,我带兵随后就到!” 独孤剑和张琳心转身就准备离开,却突然又想到了替身之事,急忙又回身和岳云说道:“少将军,还有一件事,也请少将军立刻安排人手去做,我怕迟则生变。”岳云望着独孤剑:“独孤兄请讲,我这就前去安排。”独孤剑答道:“方勉计划利用五色教来控制整个岳家军,因此找了许多与元帅以及诸位将军相貌十分相似的人,打算用来代替他们。这些人估计应该已经被他安排进入了信阳城中,只等方勉这边得手,他们应该就会行动了。因此,请少将军即刻派人封锁信阳城以及周边的村镇,将这些人全部找出来,只要将他们控制住了,就等于切断了方勉的一条臂膀,他想成事也就没那么容易。到时候即便他真的抓住了元帅,投鼠忌器之下,必定也不敢随意对元帅下杀手,那样我们还能有机会救出元帅!” 岳云也是极为聪明,独孤剑这么一说,他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连连点头道:“那好,我这就安排人去做,一定会找出这些人来的!”独孤剑又叮嘱道:“这些五色教之人其中必定不乏武功高强之辈,少将军一定要挑选那些精兵强将,先将他们包围了之后,再做行动,千万勿使跑掉一人!”岳云应了一声,抱拳说道:“好,我明白了,一定会注意的!接应父帅的事情可就全部拜托独孤兄了!” 张琳心在见二人说完,急忙催促着独孤剑,焦虑万分的说道:“独孤哥哥,别的事情等回来再说,我们现在就赶去桐柏山吧,我只怕晚了就来不及了!”岳云又急忙接了一句:“独孤兄,张姑娘,父帅带着牛皋叔叔、王贵叔叔和方勉一起去了西边桐柏山的淮河镇那里,据此大约有七八十里,你们就赶快骑乘快马赶过去吧!” 独孤剑原本打算和张琳心一起施展轻功,一路奔驰过去的。但岳云此言一出,他立刻想到:“这里到桐柏山七八十里,狂奔过去未必比骑马快多少,何况尚有强敌在前,还须留下精力应付大战!”于是点头应允。出了帅帐,岳云挥手命人牵来两匹青骢马,一看便知是上等好马,对二人说道:“独孤兄、张姑娘,请二位即刻前往吧,父帅的安危就全部交给二位了。” 两个人跨上马匹,一抖缰绳,马儿长嘶一声,绝尘而去。这边岳云也急忙召集营中的诸位将军,开始安排各项事宜......(。) 第一百零八章 心如死灰(中) 在赶往桐柏山的途中,独孤剑忽然觉得,自己这不到一年的时间以来,赶路的时间和距离要比自己之前的二十年加起来还要多,而且很多时候都是这样匆匆忙忙,从一个地方要尽快赶到另一个地方去。在这一刻,他却突然升起了一股想要隐居避世的想法:“等把岳元帅救出来,将五色教的事情处理完,我就和琳儿回到衡山上去,每日都安安心心的过我们自己的生活,至于这天下之事,收复中原自然是有岳元帅和韩元帅,武林之事自然是由各派自己处理,我不过是衡山派的掌门,难道还真的能够管尽天下事不成?” 纵马沿着淮河边的道路快速向西前行,虽说南边不远处就是群山,但山河之间,倒还比较平坦,马匹奔跑的是十分迅速。才过正午,他们就已经跑过了大半的路程,距离淮河镇已经不过二十里的路途了。但剑心两个丝毫不敢放松,在见到岳飞之前,他们都不住地提醒自己,要时刻绷紧神经,任何的一点疏忽都有可能造成营救失败,使得方勉的阴谋得逞!虽说二人已经一晚没有休息,但好在这十天来他们一直都在坐船精气神都蓄养的比较足,故而也没感觉到很累。 半个多时辰之后,他们终于赶到了淮河镇。但此时镇子上却是说不出的诡异,才过午时饭点,就算是镇子上的人去午睡了,也不该是如此的安静,整个镇子都静悄悄的,完全没有一点动静,与独孤剑上次在成都的时候晚上在三江村遇到的情况可以说是一模一样!连那些个商铺、饭馆、客栈也全都是门窗紧闭,看不出一点有人的迹象! 见到这种情况,独孤剑立刻就能猜到了这又是五色教干下的好事。整个镇子上的人他们未必全部杀掉了,但一定是将他们关在了某一处,为的就是防止这些人走漏了风声,暴露了方勉的大计!但此时剑心两个也没有时间去管这些事情,只能是先尽快赶到山上去,先把方勉的阴谋揭露,保护了岳飞再说。 两人正要沿着大街向山下赶去,却突然从侧面的阴影里响起了一阵弓弩松弦的声音,随之破空而来的是数十只闪着蓝光的箭矢!独孤剑大吼一声:“琳儿,小心!”两人同时从马背上跃起,向另一侧闪身避开了这一轮的弓箭,但两匹马就没这么幸运了,同时被数只弓箭给射中,加上那箭头上又都涂抹着剧毒,两匹马哀鸣了一声,登时就倒在了地上毙了命。 剑心两个躲在一处房屋的拐角处,观察着对面的动静。很快,从对面的房子内以及后边的巷子里走出来二三十个身穿红衣黑裤的杀手,一个个手持兵刃,盯着躲在拐角处的剑心两个。独孤剑低声对女孩说道:“琳儿,这必定是五色教的缓兵之计,用这些个杀手来拖延我们的时间。这样,你先走,我来掩护!等干掉他们,我就去找你。” 张琳心却摇了摇头,握着独孤剑的手坚定地说道:“不,独孤哥哥,你功夫比我高,速度比我快,还是我来拖住他们,你赶快赶到山上去,给岳元帅报信。”独孤剑连连摇头:“不、不,琳儿,这决计不行,我绝不会丢下你一个的!冒险的事情,还是让我来做吧!”说着,不等女孩回话,独孤剑直接就拔出长剑冲了出去,顺手一剑,将一个杀手给解决掉了。他回身看了一眼女孩,大声喊道:“琳儿,快走!快去给岳元帅报信!” 跟着独孤剑格开一名杀手的兵刃,顺势飞起一脚,将另一个杀手踢开,接着一个闪身,躲开偷袭过来的箭矢。然后回头看了一眼仍站在原地的张琳心,冲她吼道:“快走啊琳儿!不要耽误时间!”女孩见到独孤剑在人群中奋力拼杀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晶莹的泪花,猛地一跺脚,就转身向镇子外的山脚下冲了过去。 独孤剑看到张琳心快速地离开,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心中也安定不少,回过身挥舞着手中的长剑继续与那些杀手拼杀。也幸亏这些杀手并不是行伍出身,根本不懂什么战阵,对于配合之道也并不是十分精通,虽说功夫不弱,但毕竟与独孤剑还想去甚远。片刻之间,就又有三个人倒在了他的剑下。 但好汉架不住人多,双拳难敌四手,当他又干掉了两个人之后,很快就从屋子里又冲出来十余人,围在外边,虎视眈眈地盯着独孤剑,随时准备冲上来补位。独孤剑有辱汪洋中的一叶孤舟,在众人中左冲右突,一边与他们拼杀,一边思索着应对之策。又过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独孤剑估摸着张琳心此刻至少也已经到了半山腰上,自己也差不多可以走了。于是便一声长啸,右手猛地一挥剑,将同时砍过来的四五把兵器格开,跟着左手一掌,将身前的一名杀手击出去好远,那杀手登时就吐血毙命。然后顺势脚尖一点,双脚飞起,在前边的三四个人身上连踢几脚,将他们全部逼退。 紧接着独孤剑便腾空而起,脚尖在几个杀手肩膀或者头顶上轻轻一点,便借力飘到了战圈之外,之后他也不回身去看,拎着长剑快速地向西南边的山林里跑去。那些个杀手见到费了这么大的力气,结果拦截的两个人都跑了,哪里会善罢甘休,自然是跟在独孤剑身后穷追不舍。 可这些杀手在轻功上哪里会是独孤剑的对手?而且独孤剑内力深厚,此时内功全速运转起来,几个起落就将他们甩的老远,又用了几个呼吸,那些杀手已经被独孤剑甩下,不见了踪影。但这些人知道两人是要上山去报信,自然也不怕跟丢了,沿着道路向山里狂追过去,希冀能够追的上两人,将他们拦下。 等独孤剑来到山脚下,却听到半山腰下的不远处传来一阵打斗之声,他心中暗道不好,急忙纵身赶了过去。果然,此处还埋伏着数十名五色教的杀手,而且其中还有两个老者,似乎应该也是五色教的高层,外加上一个紫袍人,这三个带着一群杀手正在与张琳心和郜云达还有五六个身穿道袍的道士正在打斗!地上倒了一地的宋军士兵的尸体,看来一定是岳飞带过来的人马,必然是被这些五色教的杀手们下的毒手所害。独孤剑看到这里又出现了这么多五色教的杀手,意在阻截上山救援岳飞的救兵,用心恶毒,可想而知,此时岳飞的处境必定已经是十分的凶险! 其中的一个五色教老者看到独孤剑的到来,嘿嘿一笑:“好啊,又来一个送死的!”另一个老者正在和郜云达对掌,也开口喊道:“郜老儿,你来瞎凑什么热闹?这里没你的事!”郜云达脸上却是一笑,击退这老者的进攻:“呵呵,小老儿生平就喜欢凑热闹,更何况这两个娃子都是我的故交之子,我又有不管不问的道理?陈定生,没想到你也还没有死,竟然从摩尼教又转投了五色教,可真是换汤不换药啊!” 陈定生又是一掌挥来,跟着说道:“摩尼教与五色教本就是一家,我早先跟随的是方教主,现在依旧跟随的是方教主,又有何不同?”那边的老者正在与张琳心对战,只有那紫袍人是与一个道士对敌,见到独孤剑到来,他撇下那道士,直接朝独孤剑冲了过来。(。) 第一百零八章 心如死灰(下) 这紫袍人认识独孤剑,脸上露出一丝狞笑,大声喝道:“独孤剑,你们想救岳飞,只怕没那么容易!”独孤剑荡开紫袍人的兵器,反手疾速递出一剑,将他逼退,大吼一声:“挡我者死!”跟着就是一阵连绵不断的攻势,将那紫袍人打得节节败退。 郜云达与陈定生再次对了一掌,两人此时都是展开了平生最厉害的招式,可以说是在搏命了,他们的脸上都隐隐开始泛红,说明两人都将真气已经运用到了极致。他闪身避开陈定生的攻势,朝剑心两个大声喊道:“剑儿、琳儿,不要与他们纠缠,这里交给我们,你们赶快上山,去救岳元帅要紧!” 独孤剑刷刷刷连攻三剑,将那紫袍人逼到一处死角,跟着又是一剑,径直刺入了这紫袍人的胸前。他避无可避,却是根本不在意,大吼一声,顶着长剑就朝独孤剑扑了过来!独孤剑看他竟然如此生猛,跟着飞起一脚,用力直直的将他踹出去,长剑从他身上拔出,跟着他就直接飞了起来,后背先碰到了后边不远处的山壁,重重的摔落下来,眼见是不能活了。 那边有两个年长的道士挥掌连续击毙了数名五色教的杀手,跟着一个起落,来到张琳心身边,替她接下了那个五色教老者的攻击。一位道士冲张琳心说道:“女娃子,这里交给我们,你和男娃子赶快上山,时间宝贵,救人要紧!”张琳心虽说曾经得到雪莲姥姥传功,武功突飞猛进,但仍与郜云达、独孤剑等人有些差距。而与她交手的这个五色教的老者,功夫不在他们几个之下。她与之交手这么久,一直都是处在下风,此时被两个道士接了过去,自然是喘了一口气,转头对正在杀手群中纵横的独孤剑喊道:“独孤哥哥,我们快走!” 独孤剑也知道现在不是与五色教长久纠缠的时候,毕竟救岳飞的时间是十分有限的,他们提早到一刻,那岳飞安全的可能性就大一分。于是他纵身一跃,来到张琳心身边,两个人拉着手,同时施展轻功,迅速的闪过那些个杀手,并长声对郜云达道:“郜伯伯,那这里就麻烦您和诸位道长了!”郜云达也回了一句:“两个娃子快去,这里不必担心!” 两人快速地向山上奔去,而那些个杀手原本要追过去,却被剩下的几个道士给阻住去路,根本无法过去。片刻之间,剑心两个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在场的众人只能听到风声和兵刃相交的声音,却是再也捕捉不到他们的影迹了。 剑心两个一边发力向山顶狂奔着,独孤剑一边开口问道:“琳儿,你是怎么遇到郜伯伯的?”张琳心被独孤剑拉着跑,省力许多,自然也无虞会被甩开,她应声回道:“方才我快到山下之时,就见郜伯伯一行正匆匆地往信阳城赶去。一问才知道,他和那几位齐云山的道长是从川陕前线过来的,川陕都统制杨政将军之父杨忠大人与栖霞真人有旧,前些日子杨将军之母新丧,郜伯伯他们前去吊唁,正好遇到小雷派往京兆、凤翔的信使,他们得知了消息,也就急忙赶来助战。天幸在这里遇见了,不然今天只怕很难避开五色教的阻截了。” 独孤剑脚下又加了几分力,对女孩说道:“不错,真没想到,方勉为了谋害岳元帅,竟然下了这么大的血本。刚才那个陈定生,我听师父提起过,原本是方腊手下摩尼教的长老,想不到现在竟然也跟了方勉。”独孤剑在惊叹之余,不禁心中万分忧虑,除了担心岳飞的安危之外,也是为五色教暗中势力之大而焦心。此时还有葛一帆和袁青池两人没有出现,也不知他们是不是也到了这里,究竟又会埋伏在哪里,这是他心中最没底的事情。 转过两道山口,终于离着山顶没多远了。再向前行出一里多,终于看到了四名宋军士兵正守在一处狭窄的小路路口。这些士兵都是岳飞的亲兵,有两个见过独孤剑和张琳心,看到他们跑来,其中一人笑着和独孤剑打招呼道:“独孤大侠,张姑娘,你们来了。”独孤剑丝毫不敢耽搁,张口就问:“岳元帅呢?”那士兵见到两人一脸焦虑的样子,心中也是十分疑惑不解,听到独孤剑问话,急忙笑着伸手往山上一指,答道:“元帅正和方大侠在山顶上......” 还没等他说完,张琳心就急的一跺脚,拉着独孤剑就往山顶赶去:“独孤哥哥,我们快些上去!”四名宋军士兵自然也不敢阻拦,急忙让开道路,让他们往上走。连续爬了数十级台阶,两人见路还漫长,也来不及再这么走下去了。于是就从小路旁边的山石之间,运起真气,施展着轻功,借力从一块块高石上飞身上去,很快就到达了这景色优美的桐柏山山顶! 只见就在山顶的悬崖边上,方勉和岳飞对立而站,牛皋带着几名士兵护卫在侧。岳飞手中正展开着“山河社稷图”和方勉一起看向山下,指指点点,不知在说些什么。独孤剑心中焦虑万分,直接开口大声吼道:“岳元帅!”和张琳心一起,二人匆匆地向岳飞这边跑来。岳飞回身看到是他们两个,心中也是十分高兴,向前迎了几步,朗声一笑:“原来是独孤少侠和张姑娘,上次的事情,岳某还没来得及感谢一下两位呢!你们看,方大侠送来了‘山河社稷图’......”跟着将手中的地图扬起,想让二人看清楚。 张琳心心下大急,不等岳飞说完,就要拆穿方勉的阴谋,她厉声喝道:“岳元帅小心!方勉献图是假,想要谋害你才是真的!”独孤剑则走上前将岳飞护住,双眼则是定定的盯着那变了脸色的方勉,大声说道:“不错!岳元帅,我们眼前的这位方勉方大侠就是一直以来我们苦苦追查的五色教的教主!” 这时,牛皋也带着那几名士兵将岳飞牢牢地保护在中间,防止方勉暴起发难。岳飞听到剑心两个人的话语,则是满眼的失望之色,原本他对方勉也是十分的尊重和敬仰,毕竟他是武林中人人称赞的大侠,也不少为抗金的大业出力,尤其是泰山玉皇顶力挫南宫灭那一仗,真的是令人津津乐道,可哪里想到方勉竟然是这么一个道貌岸然之人,他装的实在是太像了,毫无破绽啊! 岳飞此时也是毫无惧色,分开身前的卫兵,向前走出两步,与独孤剑并肩站在方勉面前,开口质问道:“方先生,你果真是投靠了金国?做了金人的走狗?”方勉见自己的诡计被戳穿,多年的谋划毁于一旦,顿时凶相毕露,大声吼叫起来:“不错!老夫正是已经和金人联手了!今天既然都被你们知道了,那就一个都别想走了,全部留下吧!” 独孤剑和张琳心则是把剑一横,上前一步,将岳飞、牛皋等人挡在身后,开口说道:“元帅,请你和牛将军一起赶快下山,郜云达伯伯他们在山下与五色教的人激战,不过估计应该快要取胜了,请他们保护你们返回大营,少将军也已经带着大队人马正在赶来了。这里不必担心,方勉老贼交由我们来对付!”(。) 第一百零八章 心如死灰(续) 岳飞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叮嘱道:“好,独孤少侠,那你们一定要小心一些!”说完,便和牛皋一起,带着士兵们下山而去。而此时山下的战斗已经呈白热化,方勉是铁了心要抓住岳飞的,因此五色教的人马可以说是倾巢而出。岳飞和牛皋带着剩下的十多名士兵很快就来到山下和郜云达等人会和,但五色教的杀手却是层出不穷,除去陈定生和另外一个老者,别的杀手功夫虽然不高,但却胜在人多,二三百名杀手将他们团团围住,左冲右突,他们都没能冲破包围跑出去。 郜云达见此情形,知道情势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现在也顾不得山上的剑心两个了。他挥掌逼退陈定生,对正在和另一个五色教老者对敌的两个道士喊道:“三师兄,你去掩护岳元帅他们突围,两个老贼交由我和大师兄来挡住!” 其中一名道士应了一声,跳出战圈,转身来到岳飞等人身边,而郜云达和另一名道士则合在一处,两人联手与陈定生两个战在一起。那边郜云达的三师兄则站在岳飞等人身前,挥掌将一个个冲过来的杀手击退。岳飞和牛皋他们这次前来,并没有带着长兵器,只有腰间携带着的佩刀佩剑,此时大家都是步战,近身接敌,倒也使得十分顺手,将两侧的杀手一个个的砍倒。牛皋更是连连大喝,挥舞着大砍刀如同杀神一般,哇哇大叫:“小崽子们,来尝尝你牛爷爷的大刀!” 就这样,他们组成了一个锥形阵,由那位三师兄在前边开路,岳飞、牛皋领着剩下的道士和士兵跟在后边,终于冲破了五色教杀手的包围,来到了山下。万幸的是方勉并没有下令杀马,因此他们留在山下树林边的马匹倒还都安然无恙。此时一干人几乎个个带伤,但因为来时的许多人都已经被五色教杀死,马匹倒是有了多余的,大家一起跳上马,一抖缰绳,就向东边的信阳城奔去。 那些追来的杀手们见状,也都纷纷寻找马匹,上马追了过去。郜云达和留下的那位大师兄又与陈定生两个缠斗了一阵,见岳飞他们去的远了,又恐五色教在半路之上再有埋伏,于是也不愿再和两人斗下去。郜云达一声长啸,和大师兄一起,避开陈定生二人的攻击,施展轻功,就往山下奔去。陈定生又哪里肯舍弃?当即也就追了上去。于是,整个大路上就呈现出这样一幅景象:岳飞等人骑马在最前边狂奔着,后边不远处是五色教的百余名杀手乘马狂追;再往后看是郜云达两个展开轻功正奔过来,在他们身后则是陈定生两个正在穷追不舍。足足拉出去二三里的距离,现在就是看谁能坚持到最后了。若是岳云带着兵马增援过来,那么五色教必定再没有一丝获胜的机会。 回头再去看还在山顶对峙的剑心两人和方勉。他们堵住了方勉的去路,掩护着岳飞顺利下山。方勉见到岳飞等人消失不见的身影,心中愤怒至极,气得浑身乱颤,双目通红,他瞪着两个人厉声喝道:“独孤剑!张琳心!你们两个小娃儿屡次坏我大事,看来我留下你们真的是一个错误,早知道这样,在临安的时候我就应该将你们杀了!” 独孤剑则是心中感到十分的失望,不仅仅是因为方勉做的这一切,更多的是因为自己师父以及柳中原、顾枫等人,他们无一不是对方勉推崇备至,尤其是顾枫,他和方勉还是至交,却万万不曾想到他竟然会对自己下黑手,结果顾枫虽然不是死在方勉手中,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就是方勉本人!他横剑在手,对着方勉怒目而视:“方勉,枉天下人都那么尊敬你,称你一声大侠,想不到你却竟然是一个道貌岸然的大魔头!不仅投敌卖国,还谋害这么多正派人士,你甚至连自己的好友的不放过!亏我当初还那么的相信你......” 方勉听了他的质问,居然没有生气,反而脸上却露出一丝丝笑容,他看着独孤剑说道:“独孤小子,所谓良禽择木而栖,人是要学会变通的。现在时间还早,我先给你们讲个故事吧!”剑心两个都是冷冷地看着他,想听听从他的嘴里还能说出什么冠冕堂皇的话来。 只见方勉抖了抖衣袍,似乎是陷入了满满的回忆之中:“大概是在三十年多前,那时我才学艺有成,初入江湖,那时候年少不更事,而且还有些年轻气盛,想要在江湖上闯出一番名堂。可我越是游历,越发现天下间的疾苦,皇帝昏庸,贪官污吏横行,百姓生活困顿。我就想,凭什么这些当官的就可以大鱼大肉,有钱人就能够花天酒地,而每日辛勤劳作的普通百姓却要忍受他们残酷的压榨,这一切太不公平!” 方勉的脸上显得十分的愤怒,但独孤剑和张琳心此时却觉得他说的这些倒还像回事,于是就继续听了下去:“后来我回到青溪,得知祖父正在组织百姓和教中兄弟,打算起事,推翻赵宋的统治。” “你祖父?”张琳心脸上显出一丝疑惑之色,她和独孤剑对视一眼,心中顿时起了一个十分大胆的猜测。方勉看着两人惊诧的样子,沉声说道:“不错,我祖父就是当年摩尼教的教主,人称‘圣公’的方腊!” “啊?竟然真的是他!那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剑心两个顿时觉得一直以来自己的猜测终于得到了证实,怪不得方勉能够当上五色教的教主,能够在数年之间指挥如此之多的高手,原来这都是方腊当年留下的摩尼教的部众!只听方勉继续说道:“我祖父当年起事失败,许多义军头领和教中兄弟都跟着遇害或是英勇就义。但他兵败之前,将我送了出去,命我不许再回来,也不许为他报仇!可是我又如何能够甘心?十余万人的性命,就这么全没了,宋军杀人如麻,不分青红皂白,凡是跟义军沾上一点边的,都被他们杀了,人头落了一地,鲜血流了数日都不止!此等深仇大恨,我又如何能够忘记!” 他瞪着剑心两个,厉声问道:“你们说,这仇,我该不该报?这么昏庸无能的朝廷,又该不该推翻?”两个人被方勉这么一问,顿时都是一阵语塞,方腊起义之事,虽说许多人并不赞同,但一提起来,也都是十分佩服,只因他的确为许多百姓做了好事,譬如开仓放粮,杀死贪官污吏。可这并不能成为天下人赞同地原因,毕竟忠君爱国的思想不仅仅是深入读书人的心里,这些练武的人们,也都是认为赵宋为正统,对于那些贪官污吏,正直的武林中人遇见之后会惩戒一番,但也有许多帮派早已和本地的官吏沆瀣一气,他们又如何肯去响应方腊的起事? 就连郜云达的师父栖霞真人,他也是接受了朝廷的册封,因此在方腊攻上齐云山的时候,才会出手与之决斗。再加上栖霞真人一向为人正派,又古道热肠,帮助过太多的人,因而武林中人对于方腊害死栖霞真人一事才会耿耿于怀。(。) 第一百零八章 心如死灰(再续) 独孤剑看着方勉依旧在瞪着他们,便开口说道:“方勉,不管怎么说,就算你要报仇,就算你爷爷做的没错,可如今不比当时,现在正值金人入侵,国家沦丧,那么多的王公大臣都被掳走,还有更多的百姓遭难,我们正该团结起来,先将金人赶走,收复失地,再来解决其他问题,这才应该是正道!可你却勾结金人,妄图颠覆大宋,置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你这种做法,人神共愤,又岂是大丈夫所为?” 方勉却不以为然:“两个毛头小娃,又怎么会懂我的计划?如今南宫灭已经被你们杀了,金人的高手中根本无人是我的对手,只要我能够控制住岳飞,掌握了岳家军,再把韩世忠、刘錡、张俊等人的兵马也拿到手,试问赵宋还有谁敢反对我?到时候我黄袍加身,做了这天下之主,再出手干掉金兀术等人,挥师北伐,岂不是一举就能成功?那个时候这整个天下客就都是我的,还有谁敢说我是投敌叛国之人?” 剑心两个顿时心中一惊,原来方勉打得是这样一个主意,没想到他的胃口竟然是如此之大,竟然是想着要去做这天下之主!张琳心笑眯眯的看着方勉:“原来方教主打得一手好算盘。不错,只要掌握了岳家军和韩家军,再有刘錡、张俊元帅的兵马,这整个大宋的兵力您就占了三分之二,我估计就是川陕吴玠将军那里您也一定有布置了吧?这么算来,这整个大宋的江山,您可真是唾手可得了。到那时候,您再干掉了金兀术,提兵北伐,灭掉金国。这么算来,您不仅不是卖国贼,反而成了比太祖、太宗还要英伟的人物,天底下还有谁的声望能够盖过您?怪不得你不在乎武林之主,随意就许诺给了无相,原来是这样。” 方勉哈哈一笑,拍手说道:“不愧是张风的女儿啊,如此的聪明伶俐。无相、曹敬坤等人眼界狭窄,只能盯着那一点点蝇头小利。独孤少侠,张姑娘,话既然都说到了这里,我就再说明白点吧。今日如果你们肯归附于我,随我完成大计,扫平天下,我不但饶你不死,日后的这些功名利禄,更是可以任你们挑选,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啊!” 听着方勉如此诱惑的话语,独孤剑却是毫不动心,正准备开口拒绝,张琳心却一把将他拦住,装着思虑了一番,歪起头来,俏皮的望着方勉,开口笑着答道:“方大侠的话很让人动心嘛!若是你真的事成,那我们封侯拜相还不是十分随意,这等条件,真是太优厚了。原本嘛----归顺方大侠、投靠五色教倒的确是一个很不错的主意......”说到这里,女孩故意停顿了一下。 方勉听到女孩这么说,先是一怔,随后跟着就是一喜:“哦?看来张姑娘是想通了!哈哈哈哈!独孤少侠,那你呢?如果你肯归顺于我,可要比百个、千个曹敬坤、无相都要强啊......” 张琳心却不等他说完,脸上却是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挖苦他道:“可是----现在五色教的总舵已经被端掉了,各地的人员和暗哨也逐渐都被拔出,而且方教主您此时此刻也是身败名裂,恐怕很快就要上朝廷的通缉令了......难道,要我们跟着方老贼你,在江湖上被人人喊打,抱头鼠窜不成!” 独孤剑也跟着正色说道:“不错,方勉,如果你此刻能够幡然醒悟,痛改前非,在天下英雄面前认错悔过,或许还能留下一条性命,否则就只能遗臭万年了!” 方勉被两个人这一番戏耍,他顿时大为震怒,眼中杀意弥漫,怒声吼道:“真是气煞老夫也!两个黄毛小儿,受死吧!”只见他提起一双肉掌,就朝两个人攻了过来,掌风呼啸,刚猛凌厉,剑心两个顿时就感到呼吸有些不畅。独孤剑一推张琳心:“琳儿,小心!”自己便横剑迎了上去。 原本方勉只用一双肉掌来与剑心两个的长剑对敌,是要有些吃亏的,但高手过招,手上有没有兵刃其实差得并不多,而且两个人虽说功力突飞猛进,但单独任何一个拿出来,都与方勉还有一些差距。更何况方勉本来就是剑术大家,“心剑客”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那可是将剑道完全融入了心中,以心练剑,用心驭剑,在这一道上,恐怕是四大剑客中其他三位都不及方勉的地方。 因而对于剑心两个还过来的剑招,脸上微微一哂,掌风一扫,就将两个的长剑击退。独孤剑和张琳心也知道自己两个加起来都未必会是方勉的对手,若是一个人上去,恐怕更难取胜。于是两个人同时揉身而进,一使“飞剑剑法”,一用“仙剑剑法”,合在一起,倒也威力倍增。这两套剑法毕竟被张风和独孤剑仔细琢磨过,分进合击之术已经是相当精妙,两人这一使出来,方勉顿时感到压力更大。 尽管他此时以一敌二,一双肉掌还能压着剑心两个的长剑在打斗,但他心中也是有苦自知:“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一会儿这两个小辈就要能与我斗个旗鼓相当了!”可此时的山下,已经逐渐没了动静,加上方才独孤剑已经说了,岳云带着兵马正在赶来,而且郜云达也在山下拖着自己的手下,这样一来,他所占的胜算已经很小。 “若是不能速战速决,一会儿郜云达那老儿再上来了,只怕想走都走不了了!”一念至此,方勉手上又加了几分力道,而且还都是偏向张琳心那边。顿时,女孩倍感压力大增,已经无暇还招,只能谨守门户自保,全靠独孤剑一人发招攻向方勉了。 独孤剑看到己方这边越来越势弱,心中不禁也是愈发的着急起来,他大喊了一声:“琳儿,变招!你用‘凤舞九天’!”张琳心立刻明白了独孤剑的意思,两人从武夷山密洞中习得的这两套剑法,他们也是极少在人前使用出来的。当时在华山上对阵林海时,他们也用了几招,方勉虽然见过,但毕竟不全,此时使出来,倒的确能够起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效果。更何况两人如今的功力自是不可与当时同日而语,猛地一变招,更是打了方勉一个措手不及,很快就将劣势扭转了过来。 十余招过后,方勉的优势荡然无存,反而被两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海山阳的“风雷九州”和柳无霜的“凤舞九天”都是剑术中算得上至高的存在,方勉虽然精于剑道,可对于这两套闻所未闻的剑法也是根本没有办法破解,若非他功夫够高,只怕现在就会落败了。但剑心两个这将近一年的时间来,刻苦练习,他们相知相爱,心意相通,可以说已经将这剑法配合的十分娴熟。方勉根本找不出其中的破绽,一直被二人压制着打。 再加上他一直使用雄浑的掌力,使二人不能够打进他的身前,这每一掌都是极其耗费真力的。待到了两百掌开外之时,虽然仍未完全落入下风,掌力势道依然十分刚猛狠辣,但后劲却已经逐渐衰减,只怕再要不了百招,他的真气就会耗费的所剩无几,到时候就根本不是两人的对手了!(。) 第一百零八章 心如死灰(完) 但此时他已经是骑虎难下,剑心两个攻势凶猛凌厉,他若是敢慢上一点,只怕身上就会多出一个窟窿。陡然间,张琳心一招“鸾凤和鸣”直取方勉肋下,角度刁钻古怪,令他不得不回手去防。而独孤剑也趁着这个机会,发了一招“雷鸣云霄”,飞身由上方直刺方勉的咽喉! 这两招,任何一招没有招架住,都足以要了方勉的命!只见他发掌荡开女孩的越女剑,又侧身一避,想要躲开独孤剑疾速递过来的长剑。岂止独孤剑早料到他会这么做,中途猛地变招,一招衡山剑法中的“牧野流星”,一剑快如闪电,好似流星,直直地刺在了方勉的胸口!只见方勉痛苦的吼叫起来,再也无力继续打下去了,他捂住鲜血汩汩而出的胸口,慢慢的跪倒在地,瞪着眼看着剑心两个:“你们、你们两个、很好、很好……”话没说完,就扑下身去,倒地不起了。 这一代奸雄,伪装了这么多年,做下了无数的恶事,终于在此刻恶贯满盈,授首伏诛了。只见他依旧双目圆睁,脸上显得极为不甘的样子。然而,他的皇帝美梦已然破碎,再也不可能实现了,余下的只能是那绝望后的凋零…… 看着方勉倒下的身子,睁着的双眼带着一股死不瞑目的样子,剑心两个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但他们毕竟是除去了一个潜伏的如此之深的恶徒,也不禁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两个人收剑还鞘,慢慢的走到悬崖边上,看着这无限美好的河山,感受着那云端缓缓吹过的微风拂在脸上的惬意。 经历了这么久,他们终于将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了,大仇得报,张风和独孤云的在天之灵也可以瞑目了。“山河社稷图”现在也已经交到了岳飞的手中,先人们的遗愿也算是完成了。而且将五色教剿灭,更是为武林除去一大害,他们这一年来的辛苦也没有白费。独孤剑轻轻搂着女孩的肩膀,望着远处,轻声叹了一口气:“一切都结束了,我们终于可以不再奔波了……”张琳心抬头看了看他,靠在他的肩头,浅浅一笑:“嗯,我们完成了使命。独孤哥哥,我想陪你回衡山……” 独孤剑也是感触颇多,心中满怀向往,恨不得下一刻就可以回去。他轻抚着女孩的青丝:“是啊,琳儿,我仿佛离开那里好久好久,真的好想念山上的师弟妹们啊……”女孩紧紧握着独孤剑的手,抬头轻声温柔的唤道:“独孤哥哥----”独孤剑也转身看着女孩,只见这俏丽绝美的少女,那倾城的容颜此刻正在为他而绽放,心下满是幸福与期待,在这遥远的天空和那拂过的风声之中,两人彼此对望,用目光互相拥抱着对方。 天空如洗,远山如黛,都像极了女孩的名号----碧波凌风。两人回想着经历了这许多的苦痛和磨难,此时终于苦尽甘来了,顿时都只觉得唏嘘不已,满怀喜悦之情。独孤剑朝着女孩动情的一笑,满心的欢喜:“琳儿----”张琳心则是脸颊泛红,知道了他们回去衡山之后该干什么,顿时羞怯的点了点头,低声开口答道:“嗯,独孤哥哥,从今以后……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就在两个人满怀着对未来的憧憬之时,在风中却突然盛开起杨瑛的惊呼之声:“小心啊!”原来他们不远处的方勉竟然并没有死,他趁着两人说话没注意的功夫已经一点一点的爬到了两人身后!此时他竟然一跃而起,双掌同时拍出,使出那排山倒海之力,竟然是要取剑心两个的性命!只见他此时面目狰狞,口中大吼着:“去死吧!” 剑心两个都是猝不及防,大吃一惊。而掌风这时候已经迎面扑到,来势猛烈至极,身后又是悬崖峭壁,根本无法躲开。危急之下,急忙都挥掌拍出,只听得砰的一响,三人四掌相交,独孤剑全身大震,身子晃了一晃,却还没有什么大碍。可张琳心却因为脚后就是悬崖,而且她的功力较之独孤剑和方勉都要浅上不少,这一对掌,她根本不是方勉的对手。只见她当时就口中喷出一口鲜血,身子一晃,跟着就被震落了悬崖! “啊!独孤哥哥!”只听到一声绝望的呼喊响彻在山林之间,女孩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悬崖之下,坠入了那无边的深渊之中......她的回声,也把独孤剑带入到了无尽的痛苦之中。方勉在与两人对掌之后,身子凌空一翻,向后退出了几步,他其实也并不好受,这一掌几乎使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加上原本就有伤在身,他胸口一阵气血翻涌,站在那里却没有跟着进招。 独孤剑转身看向悬崖底下,顿时只觉得难以置信,上一刻女孩还俏生生的站在身边与自己谋划着未来,可这一刻却已经是香踪难觅,再也看不到了。他怔了一下,才倾着身子向悬崖下大声喊道:“琳儿!”然而那悬崖底下却是再没了声息,当他反应过来时,只感觉五内俱焚,哀痛欲绝。 他完全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女孩的倩影仿佛还停留在身前,可当这情愫破灭之时,独孤剑痛不欲生,只觉得心都死了、肝胆俱裂,他仰天嘶吼一声:“琳儿----”可哪里又会有人去答应他?见到他那痛苦绝望的样子,方勉只感觉此时是无比的畅快舒服,得意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而在上山的小路上,只听得匆匆的脚步声正快速赶来,正是杨瑛的身影,她正不顾一切的朝他们奔跑,可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她只来得及开口喊了一声作提醒,别的却是什么都没赶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出悲剧的发生。 只见那空荡荡的悬崖边上,似乎还残留着一抹青绿色的俏丽倩影。杨瑛从侧面越过方勉,来到独孤剑身侧,看着独孤剑那如死灰一般的面容,她的心里也是十分悲痛,大声唤道:“张姑娘!”期冀着能够有奇迹的发生,可数百丈高的悬崖,加上张琳心之前就已经被方勉打伤,这一摔下去,哪里还可能有命会在?这不过是他们心中的一丝奢望罢了。 方勉强忍着胸口上传来的阵阵伤痛,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小子,你们三番五次破坏老夫的好事,今天又害的我如此狼狈,这就是你的下场!哈哈哈哈----”那笑声,恐怖之极,传遍了整个山峰,惊得飞鸟都四散而逃。独孤剑却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样,只是痴痴地愣在悬崖边,眼中流下了两行清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原本,一切都计划好了,自己就要与女孩返回衡山,过平静的生活去,可谁曾想,天意弄人,方勉竟然是诈死,此人的心计实在是太过歹毒,临了还要拉上一个垫背。独孤剑心中如何能够不痛?你又叫他哪里会不伤心? 片刻,独孤剑回过神来,仇人就在眼前,此等血海深仇,又岂能不报?他瞬间暴怒,自己的整个世界都被方勉的这一掌打得支离破碎,只留下那无尽的绝望,独孤剑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炸裂了,他冲着方勉声嘶力竭的吼叫起来:“方勉----我杀了你!”话音未落,“仓啷”一声,他背上的长剑出鞘,朝着方勉就挥了过去。杨瑛此时也是泪流满面,她只恨自己没能够早到片刻,阻止这一场悲剧的发生,见到独孤剑心如死灰的模样,她万分的自责。此刻凶手就在眼前,又岂能放过?跟着也拔剑冲了上去,要助独孤剑一臂之力。(。) 第一百零九章 爱若流云(上) 方勉虽然方才中了独孤剑一剑,受伤不轻,但却是正面朝地倒下的,因为泥土和流出来的血混合后慢慢凝固,将伤口给堵住了,反而没有立刻毙命。在地上趴了一会儿后,他的意识却清醒了许多,看到剑心两个在那里郎情妾意,他又岂会让二人如愿?就想着要趁机将两人杀了,以泄心头之忿。 可这一掌出去之后,他被独孤剑回击的掌力也打得有些难受,原本凝固的伤口也再次裂开,因此才没有乘势出击,而是站在原地一边包扎一边小心戒备着独孤剑和杨瑛。此刻看到两人又持剑联手攻来,他也是避无可避,只好挥掌迎了上去。他知道自己若是此时不拼命,只怕就真的要折在这两个年轻的后辈手中了。因此一上来就使出了自己最厉害的招式,身影一晃,躲开两人的长剑,反手向独孤剑的后心拍去,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二人拿下。 独孤剑又岂会让他如愿?在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方勉,替琳儿报仇!他心中是万分的愤怒,出手即是杀招,见到方勉变招向自己后心打来,也是不躲不闪,甚至他此刻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直恨不得能够化身一头猛兽,扑上去将方勉给撕咬了。方勉见到他势若疯虎,一副不要命的打法,心中反而畏惧了三分,出手也没有方才那么凌厉了,更多的是去挡开那递过来的剑招,保护自己,进攻反而逐渐少了。 方勉这时候使得是一套拳法,守中带攻,拳风所到之处,独孤剑虽然是在搏命,可也得退让三分,那力道确实强劲无比。杨瑛武功虽然还不错,但别说和独孤剑并肩了,就连张琳心她都未必能够打得过。她所学的太杂,内功基础虽牢,可功力尚浅,剑心两个都是各有奇遇的,但她就没这么幸运了,因此所能分担的压力实在是太小了,往往方勉扫过来的拳风,她就的急忙闪身避开。若是郜云达在此,他或许立刻就能认出方勉所使的这一套拳法,正是当年其祖父方腊与他师父栖霞真人在最后的决战时刻所用过的拳法,名曰----“日月拳法”,究其由来,已经不可考证,但大约也应该是摩尼教以前历代教主所传下来的一种威力奇大的拳法。其招式凶猛绝厉、刚烈浑厚,绝不弱于丐帮、少林等派的刚猛一路的功夫。 当年的栖霞真人就是连续和方腊对了足足三十二拳,强忍着伤势,逼退了方腊,可自己也因此身受重伤,最终导致伤重不治,连徽宗皇帝派人送来的各种名贵药材都没能治得了,救得他的性命,可想而知这拳法的厉害了。 但独孤剑和杨瑛并不知道其中的缘由,打了这么半天,也只是觉得这套拳法威力奇大,比方才的掌法还要难对付,两人也只能将缠斗改为了游斗。此时的山顶之上,阳光照射下来,从二人的剑身上反射出一道道的光芒,看上去是无比的绚烂。而独孤剑则是步履缓慢的朝方勉逼近过去,满含愤怒的双眼死死地盯着他,眼里满是通红的血丝。方勉的拳法虽然刚猛凌厉,可终究架不住独孤剑这样以命换命的打法,不住地是一退再退。很快,就退到了山顶侧面的树林边上,他背靠着一棵巨树,却是无法再退,因为独孤剑跟的很紧,若是自己稍一疏忽,转身去避,只怕背上就又要多少几道剑伤了。 可要知道,方勉本身就还带着伤,又一味的用着如此刚猛的拳法,他本意是想着尽快拿下两人,却不料独孤剑竟比他更狠,这样一来,他骑虎难下,反而从优势的一方转为了劣势,重蹈了方才与剑心两个交战时的覆辙。独孤剑扬起手中的长剑,一招“南岳支天”直刺方勉咽喉,中间门户大开也根本不管不顾。方勉见状,心下大喜,将头微微一侧,左臂暴涨,一拳冲向他的胸口。 杨瑛顿时急了:“独孤大哥,小心!”跟着一剑就朝方勉的左臂上斩去,哪料方勉随即一缩手,脚下一滑,右手变拳为指,朝着独孤剑胸口的“膻中穴”戳了过去,独孤剑身子稍微一避,他这一指就戳偏了,只是点在了他左侧肋下。可高手过招,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真气,方勉的这一指,不比普通兵刃的锋利程度差多少,独孤剑左肋下直接就被戳出一个洞来,鲜血汩汩流出。独孤剑却像是丝毫没感觉到一样,反而趁势一剑,正中他的咽喉! 方勉根本没有想到独孤剑会真的生生受了他的一招,也要将自己杀死,错于这一招之中,他却是再也没有了机会,那惨叫声只来得及发出一半,就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再也不可能出声了:“啊----”他靠着大树缓缓地坐倒在地,这回是真的死的不能再死了。而独孤剑似乎像是并没有察觉一般,他心中的那种伤痛,仅仅靠杀了方勉是无法化解了。 只见他依旧向方勉的尸体不断地挥舞着长剑,咬着牙不停地嘶吼着:“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杨瑛见他这般痛苦的模样,又想到那已经香消玉殒的张琳心,她的心中也是无比的难过,收起长剑含着泪喊道:“独孤大哥!他已经死了!----已经死了----”她的回声,幽幽地在天际之间回荡,穿透了那半空剧烈的风声,却穿不透独孤剑那悲苦的心。 独孤剑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一般,口中依旧大喊着“我要杀了你!”手上的长剑将方勉的尸身戳了个血肉模糊。杨瑛见他仿佛着魔了一般的样子,那泪珠儿再也忍不住了,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滚落了下来,她直接从背后用力抱住独孤剑,哭着喊道:“独孤大哥,停手吧,他真的已经死了!” 被杨瑛这么一惊,独孤剑才从那种着魔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他停下手,怔怔的看着早已被自己砍得不成人样的方勉的尸首,喃喃自语道:“他死了?他真的死了?”只听“当啷”一声,手中的长剑掉在了地上,他挣脱杨瑛的双臂,发狂一样的拉扯着自己的衣衫,连肋下的伤口传来的阵阵剧痛也是毫无知觉。 他不顾一切的奔向崖边,看着那无尽的深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痛苦的落下了两行清泪----“琳----儿----”他用力的揉着自己的头发,多么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多么希望张琳心此刻就能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可现实是无情而又残酷的,那个身穿绿衣满含笑意的女孩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的身边了,她的归宿,就在这山崖之下的无尽深渊之中。 此刻杨瑛的心中也是极度的难过,原本就止不住的泪水更是如同雨下,她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走到独孤剑的身边,想安慰几句,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不住的哽咽,痴痴地看着他。独孤剑绝望的捶打着地面,直到双手都鲜血淋漓,却也不愿停下,他大声叫着,可却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看着张琳心方才跌落的那个地方,他轻轻抓起一捧石土,上边仿佛还带着女孩的一丝味道。他紧紧握住这捧石土,鲜血混合着细小的碎屑从指缝间缓缓流出,他却是茫然不觉,再大声地喊叫,再痛的感觉,此时也无法解救他心中的悲哀。他眼中泪流不止,看着悬崖之下,幽幽地唤道:“琳儿、琳儿......”(。) 第一百零九章 爱若流云(中) 回忆,渐渐地在他的脑海中再次盛开:在心间,尤记得那初次相逢,她误拍了他的肩,以为是自己的哥哥,从此那一袭绿意就烙印在他的情愫中。为了救她,他苦战碧霞岛,只为了她能平安。虽然由于对张风的恨,两人有情也不能相爱,她却一直不离不弃地守在他身边,与他一同踏上险境,无怨无悔,不曾退缩一步。直到张风冤屈尽洗,证明了自己的清白,两人才算是苦尽甘来,成为了一对真正的侠侣,自己终于成了她的情哥哥。 自己两个人一起走过的时光,那点点滴滴,早已经铭刻在了彼此的心里。他为了她,甘冒奇险,替她挨掌受伤;而她也会为了他,更是奔波数千里,独自与雪莲姥姥周旋,取来了奇药救他。两个人都是一心想着为对方付出,只为能够一直的互相陪伴着对方的身边。这漫长的征程在这一刻结束之时,本应该画上一个圆满而又柔情的句号,却不想,女孩竟然在此坠落这万丈深渊,从此他们竟要天人永隔,再也无法相见。女孩的这一去,不仅是一朵美丽的鲜花的逝去,更带走了独孤剑的全部的生命与活力。他的一生,从这一刻起都会是黯淡无光的,再也没有了一丝的生机...... 独孤剑和杨瑛二人面对着断崖,伫立在这凄然的风中,不知不觉,已是良久,竟然连郜云达的到来都未能察觉。郜云达带人护送着岳飞返回大营,在半路上遇到了前来接应的岳云率领的大队人马,两下合兵一处,将那数百名五色教杀手尽数剿灭,只有陈定生一人带伤逃了出去。 见到岳飞已经安然无恙,而“山河社稷图”也得以保全,众人也都松了一口气。郜云达唯恐五色教还会留下什么后手,于是就请自己的两位师兄带着弟子跟随岳飞返回大营,保护他的安全,自己则乘了一匹快马,调头向桐柏山飞速赶来。 只可惜他最后还是晚到了一步,当他来到之时,方勉依然伏诛,张琳心也早就跌落了悬崖......他看到山顶上的情况,冲着独孤剑和杨瑛轻轻喊了几声,独孤剑却是没有丝毫的动静,就那么呆呆的站在崖边,回忆着自己与女孩过去的点点滴滴。杨瑛听到郜云达的呼唤,回过身来答应了一声:“郜前辈!” 郜云达并不认识这个身穿湖蓝色绸缎衫的大眼睛美丽女孩,迟疑了一下,才问道:“姑娘是?”杨瑛朝着郜云达盈盈一拜,答道:“郜前辈,小女子姓杨名瑛,是独孤大哥的、的朋友。”郜云达看了看杨瑛的样子,又看了看站在崖边失神的独孤剑,哪里会猜不到杨瑛那点小女儿家的心思,料到这必定又是他的一位红颜知己。但有些话自己也不好明说,更何况这会儿没有看到张琳心,他心中也是十分的疑惑。 看到杨瑛的脸上还挂着泪痕,独孤剑又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他心中隐隐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开口问道:“姑娘,你怎没哭了?莫非是剑儿欺负你了,你说出来,我替你揍他出气。”他尽量想将气氛营造的轻松一些,也在心中暗暗祈祷着千万不要是出了什么大事,他此时宁可相信是二女争夫,张琳心一时气愤不过,跑下山去了。 可不料杨瑛却又哭了起来,泪水从她的脸颊两侧慢慢地滚落了下来:“不是、不是的郜前辈,是、是张姑娘。”郜云达心中那种不祥的预感更加的强烈,他走上去轻轻拍了拍杨瑛的肩膀,劝慰道:“没事,姑娘,你慢慢说,到底怎么了。”杨瑛忍住泪水,哽咽着说道:“是我、是我不好,我来晚了一步,没能够及时提醒、提醒独孤大哥和、和张姑娘,使得、使得方勉老贼奸计得逞,张姑娘被他一掌打落了悬崖,掉入了这万丈深渊之中。” “啊?”饶是郜云达经过了如此多的大风大浪,一向沉着冷静,此刻听到了这番言语,顿时也是只觉得五雷轰顶,根本无法相信这会是真的,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直以来,那个俏皮可爱又带着一股子聪明机灵的绿衣女孩竟然会真的不在了。见过了那么多的生老病死,郜云达一直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够坚韧了,可在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原来自己依旧还是那么的感性,女孩的死,也深深地打击着他。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将这个喜欢向自己撒娇耍些小无赖的女孩视为自己的亲女儿一样了。“怎么会这样?方勉呢?方勉呢?”郜云达急速的问道。 杨瑛忍着心中的悲痛,指了指大树下那血肉模糊的身影:“这老贼,已经被独孤大哥给杀了。”郜云达看到那一团已经不成人样的尸体,他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方勉这一死,五色教群龙无首,正是将他们一网打尽的好时机,可却不想这老贼临死了还要再使些坏水,张琳心的死,不仅给独孤剑的打击很大,也深深地打击了他。此刻的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独孤剑,那种失去至亲之人的痛苦,真的让人很难承受。 他和杨瑛就这么站在独孤剑身后,默默地陪着他站着,一直到日落。可独孤剑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让人十分担心。郜云达看了看腿脚都有些发麻的杨瑛,低声叮嘱道:“好姑娘,你先下山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就行,我陪着他,等他什么时候缓过来,我们就什么时候下山。”杨瑛摇了摇头,露出一丝十分勉强的笑容:“没事郜前辈,我年轻,还能捱得住,还是您下去休息吧。” 看到杨瑛也是如此的懂事乖巧,郜云达不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心中暗暗想着:“独孤剑啊独孤剑,你这辈子竟然有两个如此真心实意的关爱着你的红颜知己,真是几辈子才修来的福气,希望你能够好好珍惜啊。”他轻轻拍了拍杨瑛的肩膀,又劝道:“这过去大半天了,想来你也一定饿了,先下山去吃些东西,然后再来替我,好吗?”看到郜云达这么说,杨瑛也不好再继续坚持,便点头答应下来。 等杨瑛再上来的时候,依然看到郜云达站在独孤剑的不远处,而独孤剑仍旧是呆呆的伫立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杨瑛轻声喊道:“郜前辈!”郜云达看了看她,点了点头:“杨姑娘,你来了。”杨瑛也默默地点了点头。郜云达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眉宇间带着一股忧愁之色:“唉,方才我劝了他许多,可这孩子却仍然是一言不发,我知道他的琳儿之间的感情,可他就是再站上一辈子,琳儿不是也不能活过来,这孩子太别了!” 杨瑛轻声劝道:“郜前辈,您不要着急,等我一会儿再劝劝独孤大哥。这么半天了,恐怕您也累了,不如您先下去休息一下,我留在这里陪着独孤大哥。”郜云达回道:“我也正要跟你说呢,方才我师侄过来向我禀报,要我尽快回去,还有一件大事情等着我们去做......”说着,他仔细的向杨瑛交待了一番:“杨姑娘,你记住了吗?”杨瑛坚定地答道:“郜前辈放心,杨瑛一定不辱使命,必将独孤大哥劝服,请他到泰山与诸位会和!” 郜云达又看了看独孤剑,对杨瑛抱拳拜道:“如此,那就拜托姑娘了!”杨瑛急忙向旁边一让,躲了开去,然后扶着郜云达:“前辈这是干什么,这原本就是杨瑛应尽之责,实在是当不得前辈的大礼。就请前辈在泰山静候佳音吧!”郜云达点了点头:“那好,多谢的话我就不说了,杨姑娘,劳烦了,告辞!”说着,郜云达转身飘然下山而去。(。) 第一百零九章 爱若流云(下) 等郜云达的身影消失不见,杨瑛就这么陪着独孤剑静静地站着,一直从天黑站到天亮。独孤剑似乎根本不知道疲惫,也忘却了饥饿,就这么站着,沉浸在无限的回忆之中,回忆着自己和女孩的那些一点一滴的故事,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可现在想来,却又都是那么的甜蜜。可这一切,再也不可能有了,全部都被方勉给破坏了,他的琳儿,再也回不来了,他再也听不到女孩叫自己“独孤哥哥”了。 一时之间,独孤剑泪流满面,这一刻,他好恨,恨自己没用,连自己最心爱的女孩都保护不了,自己做出的承诺,再也不和女孩分开了,却也没能够完成,女孩终究还是与自己天人两隔,无法再见了。想到这里,他抬起手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独孤剑,你真是一个废物!你无用啊!” 杨瑛见到他这个样子,心下十分难过,急忙拉住他的手臂含泪劝道:“独孤大哥,你不要这个样子,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这么自责。”独孤剑看了看杨瑛,没有说话,但那脸上憔悴的神情,却是那么的明显。杨瑛不忍他如此痛苦,忧伤的说道:“独孤大哥,你已经在这里站了一天一夜了,可就算是再站下去,张姑娘也不会活过来......” 独孤剑则是流着眼泪摇了摇头,低声冷冷的喝道:“不要再说了!”杨瑛却没有想到他会这般,一下子心痛难当,陷入了沉默之中,低下头没有再继续言语。独孤剑满脸纵横着泪痕,自己也被自己方才的语气吓了一跳,他看了看低头沉默的杨瑛,知道自己方才的话伤到了这个一直爱着自己的女孩。他收起眼泪,满含歉意的开口说道:“对不起,杨姑娘,方才我......” 杨瑛抬起头,犹带着泪痕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他,随即她的脸上便露出一丝苦涩而又释然的笑容,他的痛,她又如何能够不明白?他和张琳心两个人的点点滴滴,自己又何尝没有看在眼里?只恨自己一直没有那个勇气,来直面他,不然或许陪在他身边的,又怎么可能不会是自己? 在她的双眸中,全是他的身影,而她的眼神,却又是那么的柔情:“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听到杨瑛背诵的这首词,独孤剑顿时一怔,有些迷惘的看着她,半晌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杨瑛看着他的样子,却更加大声的朗诵起来:“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这如歌一般激昂的回响穿透了整个天地,纷纷扬扬的回荡在每一片角落里,在这美丽的桐柏山山顶来回飘荡着,显得是那么的苍劲有力。半晌,杨瑛冲着独孤剑欣然说道:“独孤大哥,这是岳元帅的词......” 独孤剑心中却是一惊,感到又是诧异又是十分触动,他知道杨瑛与岳飞之间的深仇大恨,可此刻她却能如此慷慨激昂的背诵岳飞的词,这其中的深意,却是那么的使人感动:“杨姑娘,你......”杨瑛脸上透着一丝坚定,又带着一丝微笑:“独孤大哥,你说,能写出这样一首词的人,一定是一个真心为国为民的真正的大英雄,对不对?”独孤剑张口欲言,杨瑛却跟着说道:“杨瑛虽然不识大体,不懂那么多的家国大事,但也绝不会加害一个堂堂正正、光明磊落、赤心报国的英雄好汉!如今岳元帅屡战屡胜,大败金兵,直捣黄龙、收复山河,这是指日可待,杨瑛又岂能因为一己之私欲而耽误天下万民之所期?” 看到独孤剑眼中闪过一丝不一样的光芒,杨瑛知道自己的话终于打动了他,便决定继续加把柴火,续道:“如今正是天下间有志之士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之际,无数的英雄好汉都在用各种方法打击金人,想要为抗金大业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独孤大哥,我想张姑娘若是泉下有知,也一定、一定希望看到独孤大哥能够做一个像岳元帅那样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独孤剑有些沉默了,他知道杨瑛说的每一句都是实实在在的,他的眼泪已经干涸,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悲痛和死了一般的心......他不知道该如何去答复杨瑛,因为他的心已不在这,已经随着张琳心跌落了悬崖,找不回来了。杨瑛朗声开口,声撼苍穹:“独孤大哥,原本我来是想告诉你,杨瑛已经想通了,再也不会与岳元帅为敌,杀父之仇,杨瑛绝不会再提。昨晚郜前辈临走之前,让我转告独孤大哥,他和无虚大师等几位德高望重的前辈决定,汇集天下英雄到泰山去,大家共同推举一位盟主领导群雄进行抗金大业。郜前辈要你也能够前去,杨瑛以为,大哥是最佳的人选,所以......” 不等她说完,独孤剑就痛苦的摇了摇头,打断了杨瑛的话语。没有了张琳心与他相伴,这天底下的事情,他都不想再过问,没有女孩的独孤剑是不完整的。他的心已经死了大半,只听他浅声答道:“江湖中的事情,我不想再管,那些个虚名,我也不想去争了......” 听到独孤剑这么说,杨瑛心中愈发的难过了。对于她而言,只想着应该如何能够使他振作,付出任何的代价她都不会眨一下眼睛。她稍微思虑了一下,满怀豪情的劝道:“独孤大哥,这盟主虽然只是一个虚名,但抗击外侮却是我们每一个大宋子民义不容辞的责任。这也是令尊、令师、张风大人以及柳中原前辈他们毕生的心愿。独孤大哥,还希望你能够暂时抛下个人的感情,重新振作起来,率领武林同道,和岳元帅一起......”杨瑛顿了一下,才朗声说道:“----重头收拾旧山河!” 杨瑛的这一番话,独孤剑也是十分动容,对她为自己的付出很是感激,一时间又不知道该如何去回报杨瑛这真挚的感情:“这......”片刻,他抬头仰望天空,只见得云开雾散,阳光正透过云朵渐渐地照射下来。女孩似乎正在云层之中笑意盈盈的望着自己,慢慢地,微风吹过,将云彩吹走,女孩的笑颜也被带走,只剩下那点点相思之情在风中弥漫...... 独孤剑知道杨瑛说的很对,可他此刻却无法说服自己的内心,张琳心的死,给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他需要时间来恢复这个伤口。对于杨瑛的好意,他真的还无法接受,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平复了心情,他终于恢复了些许情绪,沉声答道:“杨姑娘,你说的很对,可我现在心乱如麻,什么也不想干,这件事情,先不要再提了,我会好好想想的。” 被独孤剑拒绝,杨瑛也有些气馁,可当他说自己会好好想想之后,杨瑛心中又燃起了希望之火:“独孤大哥,那你接下来打算做些什么?”独孤剑回道:“我答应过琳儿,要带她会衡山的,可她现在不在了,我想回衡山看看,出来太久了,不知道家里还好吗。”杨瑛点了点头:“那我与大哥一路同行可好?”独孤剑摇头拒绝道:“不必了,杨姑娘,我自己一个人回去就好,放心,我会好好的,不必担心。”他脸上勉强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想要宽慰杨瑛,可这笑容,实在是太难为他了。(。) 第一百零九章 爱若流云(续) 杨瑛心中也是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能默然的点了点头:“那好,独孤大哥,你一路保重!”两人默默告别,那迤逦绝美、碧色如风的桐柏山山顶上,天空中映出了旖旎和迷惘的离别,那高耸的悬崖,到达了云端,起雾后,越发迷蒙。飘零的落叶纷纷扬扬地坠落,划过半空,而那蓝衣如湖般的杨瑛黯然注视着那个单薄的黄衫背影,载着回忆里的伤痕,幽然地踩着风声,寂寞远去……也不知是对?还是错? 独孤剑一个人孤零零的向南而行,也没有去向岳飞辞行,更没再和别的任何人接触,就这么缓缓而行,每日里都在思念着张琳心。七八天后,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衡山,抬头仰望着这座五岳独秀的衡山,独孤剑心中感慨万千,若是自己没有奉师命下山,若是自己在武夷山见到了柳中原,或者到临安后就找到了柳中原,或许,自己与张琳心就不会产生交集了,她也许还会在张府做千金小姐,不用跟着自己东奔西走,更不会跌落悬崖了。可是,现在什么都晚了,自己再也见不到她了,不自觉的,眼泪又从独孤剑的眼眶中渗了出来。 他抬腿慢慢向山上走去,不多时,就来到了山门外,守山的两名弟子是刘轻舟后来才收的,天资一般,功夫也比较平常,与独孤剑他们五个并不能相提并论,但大家的关系还是都很不错的。见到独孤剑回来,也都是高兴万分,急忙施礼问候:“掌门师兄,你回来了!”高兴之情,溢于言表。另一个则是转身就往门内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喊着:“掌门师兄回来了!掌门师兄回来了!” 院子内正在练武的众人听到这个消息,纷纷停下了动作,一股脑的全跑了出去,看到真的是独孤剑回来了,个个都是十分激动和兴奋,七嘴八舌的问道:“大师兄,你回来了?”“掌门师兄,你这次出门时间可真的太长了。”“师兄,我们好想你啊!”...... 看着这一张张熟悉的脸庞,独孤剑朝大家点了点头,见到卢青、马涛、江旭和曲霞也都站在人群中,他露出一丝笑容,回道:“嗯,回来了,大家也去把手头的事情忙完,等晚上吃饭的时候我们再一起好好的聊一聊。”听到大师兄发话了,众人自然遵从,各自散开了去,练武的练武,学习的学习,只剩下卢青、江旭和曲霞还站在原地,马涛要带着大家练习,自然是没有留下。 看到三个人,独孤剑知道大家都是有千言万语要讲,便冲他们说道:“先回屋吧,我想先去祭拜一下师父和师叔,剩下的事情,晚上一起再说。”当下,江旭便带着曲霞离开,曲霞见了大师兄,本身是满心的欢喜,可不想他却是这副模样,嘟着嘴老大的不满意,极不情愿的走了。卢青则领着独孤剑来到后山的墓地,祭拜刘轻舟以及两位师叔。 之后,卢青指着左侧不远处的一座坟茔说道:“大师兄,郜前辈将伯父的骨灰送来之后,我们就将他与伯母合葬在了一起,小弟没等大师兄回来,就擅自做主,还请师兄见谅。”独孤剑摆了摆手:“没事,你做的很对,难道我一日不来,家父就一日不得入土为安?这都是我这个不孝子的罪过,我又怎么能怪罪师弟?” 卢青看了看独孤剑,欲言又止。独孤剑看到他的样子,开口问道:“师弟,怎么了?你似乎有什么心事?”卢青握了握拳头,一咬牙,问道:“师兄,为什么没有看到张姑娘啊?你们没在一起么?”独孤剑一怔,才想起卢青是见过张琳心的,而且当时还开玩笑的称呼女孩为“大嫂”,自己这一次回来,张琳心没有跟着来,他自然是会有些疑问。独孤剑摇了摇头,脸上升起一股悲痛之色:“师弟,以后不要再提了,琳儿她、她不幸遇难了。” “啊?怎么会这样?师兄,上次你们可都还好好的……”卢青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根本不敢想象竟然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他虽然和张琳心只是匆匆见了一面,但从师兄的眼神和处处维护的样子来看,就能够明白两人是多么的相爱,此时却惊闻这个噩耗,他又岂能不吃惊?但这些事情自己也不好多问,便劝慰道:“师兄节哀,看开一些。这一路上鞍马劳顿,师兄还是先回去洗洗休息一下,等晚饭的时候再和师弟们聚一聚。”独孤剑点了点头,转身来到父母的坟前,跪下磕头,祭拜了一番,才起身和卢青一起返回前山。 当晚,整个衡山派内热闹异常,下山整整十个月的大师兄终于回来了,你叫大家如何能够不高兴?众人不断的向独孤剑敬酒问好,独孤剑虽然心中还在想念着张琳心,可看到师弟师妹们高兴的样子,自然也不好拂了大家的好意,强撑着一副笑容,给大家讲述着自己这十个月来的经历。自然,他将和张琳心有关的事情全都隐去不提,避不开的也都一笔带过。而众人早在他休息的时候就得到了卢青的叮嘱,自然也不会多嘴去问。只有曲霞一个,总是一脸关切的看着他,她喜欢大师兄这件事,整个衡山派的弟子可以说都是心知肚明,但独孤剑对于她却只有兄妹之情,她自己没明白,别的弟子可能也不了解,但卢青、马涛、江旭他们三个可是一清二楚。下午的时候,三个人还轮番去劝过她,希望她要看开一些,先不要再独孤剑面前提起这些个事情,毕竟张琳心的死,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 曲霞也不是那种不明事理、不通是非、娇蛮无理的小姐,在上次卢青回来后,从大家的只言片语和江湖上流传的风闻中,虽然众人都在瞒着她,但她也猜到了一些。这次三位师兄齐来劝自己,她心下更是明白了。对于大师兄和那位张姑娘的感情,她心中虽然有些痛,但还是将自己的那一份感情压抑在了心底,展现了她柔情似水的一面,不住的劝师兄少喝一些,多吃点菜。 独孤剑醉了,这是自张琳心死后,他第一次喝酒,而且还是自己将自己灌醉了。按说像功夫到了他这种境界的人,想要喝醉是很难的,但酒不醉人人自醉,此刻的他,不想将自己脆弱的一面显露出来,只好用酒来麻痹自己,他自己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最后是卢青他们三个将他抬回了屋子里。曲霞留了下来,担负起了照顾大师兄的责任。 一整个晚上,这个心地善良的小师妹都没合眼,不停地给独孤剑喂水、擦嘴……而独孤剑在睡梦之中,却一直在喊着“琳儿、不要走!”“琳儿,我好想你!”…… 第二天早上,宿醉醒来的独孤剑看到趴在自己床头沉沉睡去的师妹,心底的那一抹柔软被触动了,他悄悄的下床,将厚实的外衣盖在曲霞身上,自己则抬步走出了门外。天色尚早,但对于练武的人来说,却都是早就起来了,卢青和马涛正带着众人在练功,江旭则是在检查着各个房中的情况。看到独孤剑起来,江旭脸上一喜:“大师兄,你起来了!”独孤剑点了点头,对江旭说道:“师弟,陪我走一走吧。”(。) 第一百一十章 香消玉殒(上)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一百一十章 香消玉殒(中) 第一百一十章 香消玉殒(下)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一百一十章 香消玉殒(续) 半天之后,一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将杨瑛小心翼翼的放入棺中,独孤剑轻轻抚摸着那宛如睡着一般美丽的脸庞,心中悲痛不已:若非为了劝自己去参加武林大会,杨瑛也不会千里迢迢的追到衡山,最后丧命了。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自己当初为什么要那样固执,明明女孩是为了他好,可自己却毫不领情,生生的将这么好的一个女孩的性命给葬送了。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杨瑛身上的温度;鼻间,隐隐还有着女孩身上的香味传来;眼前,杨瑛那宜嗔宜喜的表情还浮现着......随着棺木的合上,泥土一点一点的覆盖,独孤剑再也忍不住了,大颗大颗的眼泪从他的脸颊两侧滑落,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孩,现在全都不在了,只留下独孤剑一个人孤零零的,踽踽独行...... 好半天,独孤剑收起眼泪,振奋精神,对身边的卢青说道:“师弟,你去准备一下,我们明日启程,前往泰山参加武林大会!”卢青顿时感到十分惊喜:“师兄,你想通了?”独孤剑深深吸了一口气:“不错,阿瑛说的很对,我不能颓废下去,否则师父、我爹娘、张世伯、琳儿和阿瑛他们的在天之灵也不会安心的,我必须将这些都做好,完成他们的心愿!”卢青感到非常高兴,连连点头:“好,那我这就去准备,到时留下涛师弟看家,让旭师弟也好好休息,我们带上小师妹一起去!”不等独孤剑说话,卢青就急忙跑去准备。 独孤剑看着卢青远去的背影,他知道卢青还没有看出江旭对曲霞的情意,依然想着要带上小师妹,让曲霞开心一些。也罢,这次在路上,自己会把这一切向大家说明,曲霞对自己的心意,恐怕自己不能接受了,独孤剑此刻已经立志终身不娶,他不能耽误曲霞和江旭。 过不多时,只见曲霞一个人走了过来,看到独孤剑之后,低着头轻声说道:“大师兄,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拉着独孤剑的手,走到一块大石头旁边坐下。独孤剑心中疑惑不定:“莫非青师弟将她要和我们同行的事说了,小师妹心中高兴,来找我说话?”只见曲霞还未开口脸上先红,低下头半晌不语,更增添了独孤剑的疑惑:“不好,我必须将师妹的这个念想给断掉,我不适合她,旭师弟和她才是般配,绝不能耽误他们!” 定下心来,独孤剑当先开口,哪知曲霞也突然抬头,张口欲言。“师妹......”“大师兄,我......”两人同时这么一开口,顿时又都急忙将话收起。“师兄,怎么了?”“师妹,你先说。”两人又都是沉默不语,曲霞又垂下头,不敢去看独孤剑。独孤剑轻轻拍了拍曲霞:“师妹,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都听着呢。” 过了良久,曲霞才开口道:“师兄,我上山学艺的时候才十岁,年纪还小,都是师兄一直在照顾我,像亲哥哥一样。这八年来,师兄处处维护我,为我着想,曲霞真的很感激。”独孤剑不明白曲霞突然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师妹,这些......”曲霞抬起头看着独孤剑:“师兄,请先听我说完。”独孤剑看着曲霞坚决地模样,便没有再出声。“这些年来,我不仅一直把你当亲哥哥,更是喜欢你喜欢得紧,想着将来能够嫁给你就好了。” 曲霞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但你这次下山,一去就是大半年,我心里真的是担忧得很,后来青师兄去找你,给我们带回你平安的消息,我才放心不少。可他们的只言片语间,还有山下传来的江湖传闻,都说你身边有一位红颜知己,与你形影不离。那时候,我感觉好伤心,恨不能下山去找你、找你问个清楚明白。这次你一个人回来,并没有带那位姐姐,我想着青师兄说的和江湖传闻原来都是假的,大师兄还是我的大师兄,并没有什么红颜知己,那时候我心里好高兴,就想着能有一天可以真的和你在一起。” 说到这里,曲霞看了看独孤剑:“可是那天我听到你和青师兄的谈话,才知道,那位、那位张姑娘,被、被打落悬崖,尸骨无存,我才明白,原来在你的心中,把那位张姑娘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而我,不过只是你的师妹......”独孤剑急忙回道:“师妹,不是的,我一直都是把你当成亲妹妹看的......”曲霞并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一丝笑容:“是啊,师兄待我很好,把我当亲妹妹看,我是一直知道的。今天出现的这位杨姑娘,我能够看得出,师兄一直将她抱着,一刻也不放手,她在你的心里,想必也是十分重要。”曲霞回头去看了看伫立在独孤云上官红夫妇坟墓一旁的杨瑛的墓,墓碑上写着“爱妻杨瑛之墓”。她轻声念了一遍,回头对独孤剑说道:“师兄,这位杨姑娘和你之间也一定有许多故事吧?” 独孤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原本还想着要劝曲霞想开一些,可仔细想一想,杨瑛也是对自己情根深种,因此才为了保护自己送了命,自己现在又该怎么去劝曲霞?其时红日西斜,微风拂面,略略带着一丝丝凉意。曲霞的脸上柔情无限,眼波盈盈,低声道:“师兄,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其实,我真的不过是你的师妹,别的我们都没有可能,以前都是我一个人的幻想罢了。而且,而且其实我真的发现,自己对你的感情,并不是那种爱,只是一种不想别人夺走了我的大师兄而已。” 听曲霞这么说,独孤剑略微一怔。“今天在和五色教杀手战斗时,旭师兄为了保护我,奋不顾身替我承受了那一剑,我才发觉,其实以前旭师兄为我做的点点滴滴,不比大师兄少,只是我的眼光一直停留在大师兄身上,从来没有去关注过旭师兄片刻,没有注意到罢了。”说到这里,曲霞泪水盈眶,有些激动。“旭师兄为了我,甘愿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下午我在照顾他的时候,他昏迷中拉着我的手,不断地喊着我的名字,还一直问我有时没有。虽然他并不清醒,可那一脸的关切,却是作不得假的。” 独孤剑已经知道了曲霞想要说什么了,他还没开口,曲霞就一脸坚定的说道:“大师兄,经过这一场事,我才明白,原来旭师兄才是我要的那个人,是我可以托付终身的。而大师兄,在我的心里,始终都是我的亲哥哥,永远都不会变!”说到这里,曲霞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可是脸上却是神采飞扬,又是害羞,又是欢喜。独孤剑握着曲霞的手:“师妹,你能这么想,师兄也很高兴,旭师弟的确是真心的对你好,无怨无悔的为你付出,他对你比我对你要好,你跟他在一起,一定会很幸福的!” 曲霞用力的点了点头:“嗯,大师兄,我知道,我也都明白,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哥哥,永远不变!所以大师兄,我想跟你说,这一次去泰山,我就不去啦,我要、我要留下来照顾旭师兄,等他的伤势好了,再、再......”独孤剑微笑着点了点头:“好,我明白了,师妹,你就安心的呆在家里照顾旭师弟,别的什么也不用管,等他好起来了,我们大家为你们祝福!”曲霞脸上显出高兴的神情:“那我就谢谢大师兄了,我走啦,旭师兄也快该醒了。”说完,曲霞就站起身来,飞奔而去。 独孤剑望着她的背影在山坳边消失,心中怅怅的,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悄立良久,才转身走到杨瑛墓旁,呆呆的抚摸着墓碑出神的想着,也不知在思索写什么...... 过了两日,衡山派上下收拾停当,伤势较轻的弟子也都基本上没了大碍,独孤剑便决定和卢青启程北上,去泰山参加武林大会。挑选了四个功夫较好的弟子,又留下马涛看家,独孤剑便带着人离了衡山,乘马向泰山进发。 这一日众人来到淮南路安庆府境内,中午在一处村镇的小店中打尖,正吃饭间,见到外边行过来一支车队,为首的一辆车上,拉着一只棺材,之后的一辆车,从窗子里看去,只能看到一个全身缟素的女子的身影,却看不清究竟是何人。再往后跟着的三四辆车,都拉着大大小小的箱子,路边的人看过去,猜测估计又是哪家的大人物死了,这应该是回乡安葬的。独孤剑心中惦记着赶路,和卢青等人正埋头吃饭,也没向外看。忽然间听见了一声马叫,他也没有在意,匆匆吃了饭,将碗一推,等算过了账,便和众人出了门准备继续赶路。 却听边上的路人在低声私语:“也不知是哪里的达官贵人,这死了排场还这么大。”“是啊是啊,我看那车里坐的好像是个年轻女子,也不知是什么人。”“你们说的那算什么,我看那匹白马不错,十分神骏啊,通体雪白,没一根杂毛,绝对是一匹千里马啊!”独孤剑心中一动:“徐兄弟的马不正是白雪么?”他回头去看,那车队已经离了村镇走远,只隐隐可见,但他的内功大成,视力优于常人,虽然已经离去将近一里之远,但还是能看的比较清楚。那匹白马正跟在车队的最后,独孤剑看得一清二楚,与徐天常的马十分相似。“难道......”独孤剑不敢往下猜测,他翻身上马:“师弟,你们先在这里等我!”话音未落,人已经骑着马跑远了。 他急匆匆的赶上那支出殡的车队,定睛一看,后边跟着的那匹马果然是徐天常的白雪骥!顿时,独孤剑的心中起了一种十分不祥的预感,徐天常的白马可以说从来不会离开他片刻。自己曾听他提起过,这匹马乃是他深入草原,花了大半年的时间才降服的一匹宝马,可是此刻白雪竟然就这么跟在车队后边,徐天常却不见踪影,你让独孤剑如何能够不担忧? 那匹白马也是认得独孤剑的,看到他到了近前,白雪骥长嘶一声,就要往独孤剑身前去蹭。赶车的人见到这种情况,立刻吆喝一声,要将独孤剑赶开,独孤剑下了马,轻轻抚摸着白雪的头,向赶车人问道:“你们主事之人呢?这白马乃是我兄弟的坐骑,为何会在你们这里?”不等那些人回答,前边车中坐着的女子听到独孤剑的声音,立刻掀开帘子去看。 “独孤大哥!”脆生生的一声喊叫,独孤剑急忙转头去看,当看到那女子的样子之后,独孤剑登时就愣住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泰山之巅(上) 从车上下来的女子,身披缟素,怀抱着一个婴儿,眼睛红肿,正是许久未见的李瑶!独孤剑看到李瑶的样子,顿时一下愣住了,他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能够让李瑶披麻戴孝的,除了她父兄之外,就只有徐天常了,而这会儿根本没看到徐天常的踪影,可他的白雪骥却在这里,那么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弟妹?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二弟他......”独孤剑看着李瑶,迟疑的问道。李瑶红肿的眼睛里又落下两行清泪,怀中的婴儿似乎也感受到了母亲的悲伤,跟着哇哇哭了起来。李瑶急忙抱紧了婴儿,哄他入睡。好一会儿,那孩子才止住哭声,沉沉的睡去,李瑶这才跟独孤剑说起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 原来独孤剑和张琳心从鄂州出发前往洞庭湖之后没多久,刘錡就打败了金兀术的进攻,取得了顺昌保卫战的胜利。徐天常也跟着趁势追杀了一阵,斩获颇丰,原本他打算率军返回鄂州的,可李应那边传来了命令,要他迅速带兵前来,夹攻应天府,以解徐州之围。此时的整个中原大地上,战火纷纷,即便是李应、燕青等人一直屯兵的蒙城一带,也不是十分安全,因此徐天常就决定让李瑶安心留在鄂州待产,自己则挥军向东,直扑应天府! 就在岳家军攻克蔡州、鲁山之际,韩世忠也收复了海州,张俊也拿下了亳州。此时李应带兵也围攻应天府甚急,金兵一日三惊,不断的向在东京的金兀术求援,但兀术知道此时的宋军已呈东西夹击之势,李应兵马虽少,可东边能得到韩世忠、张俊的支持,西边又有岳家军的援兵,应天府已经不可守,所以他一直没有派兵,而是打算让应天的兵马多拖几天,为自己争取时间,好从后方再次调兵,再与宋军决战。 可就在这个时候,宋庭却诏命张俊撤出亳州移屯寿春,又要在顺昌的刘錡向江南调移。整个中原,一下子只剩下岳家军这一支兵马,岳飞接连上奏请求友军支援,却一直没能盼到援兵。于是,岳家军在整个中原一带只能采取守势,等后方兵马调上来之后才能继续进攻。金兀术看准了战机,急令韩常带兵先解应天府之围,自己则整军备战,打算等应天府解围后,便南下与岳飞决战。 此时应天府在李应、燕青、徐天常的昼夜攻击之下,已经是摇摇欲坠,却不想韩常带领大队骑兵赶至,一个突袭,与城内的金兵里应外合,将义军打得大败溃逃,反而将李应等人包围。应天府之围遂解,李应收聚败兵,准备突围,又向寿春的张俊求援,哪料张俊以没接到朝廷诏令为由,拒不发兵。双方坚持数日,义军粮尽,只能冒死突围,徐天常率骑兵在前开路,保护着李应、燕青冲了出去,可这一战,整个义军也死伤惨重,伤亡殆尽。 李应心灰意冷,打算将兵马解散,想与燕青一同找地方隐居。就在这时,漂泊海外的“混江龙”李俊派人送来书信,邀请他们共同前赴海外,共享荣华,李应、燕青得到消息,如久旱逢甘霖,当即便答应下来,昭告三军,寻找大船,准备出海。徐天常一心想着报效国家,不愿与他们同去,李应燕青也不好勉强,加上李瑶也不想走,于是李应将不愿离开的将士全部编入徐天常麾下,自己和燕青带着众人乘船出海投奔李俊去了。 徐天常整顿军马,只余千余人,他自知势单力薄,不能与金兵抗衡,便决定带兵前去投靠岳飞。原本李应、燕青等人在时,是说什么也不肯转做官军的,一来是因为梁山好汉与宋庭有深仇大恨,二来也是对宋朝君臣的不信任,三则也是因为大伙自在惯了,不愿受那份管束,抗金可以,当官军休提。这也是为何在丹江之时,独孤剑问燕青为何不加入岳飞的麾下,燕青闭口不答的原因。但徐天常就没有这些顾忌了,他父亲徐宁原本就是大宋禁军教头,身有官职,后来殁于征讨方腊一役,他又素敬岳飞,此时自然要去相投。 行军至临颍一带时,徐天常所部却突然与金兀术的大军遭遇。原来金兀术解了应天府之围后,与韩常合兵一处,东线又没了张俊、刘錡等人的压力,便决定集中兵力,先解决岳家军。当探子回报说岳飞带兵就驻扎在郾城,兵马不多,金兀术就用一万五千骑兵直扑郾城,企图一举消灭岳家军的指挥中枢!不料却在临颍以北与来投奔岳飞的徐天常所部遭遇,徐天常见此情形,率军就扑了上去,要缠住金兵,给郾城的岳家军争取时间,同时又派人快马飞奔去给岳飞报信。 这一战,从午后一直战至傍晚,徐天常所部尽数战死,徐天常本人身披数十创,背部、腰上也中了好几只箭,雁翎金甲和白雪骥都染成了血红色,钩镰枪也为之折断,奄奄一息,在仅余的几位部将的掩护下,白雪骥带着徐天常冲出重围,来到了郾城,可惜徐天常伤势太重,当晚便去了...... 也正是因为徐天常所部的拼死阻击,才给了郾城的岳家军准备的时间,使得金兵的突袭没有得逞。可惜包括徐天常在内的千余人马,除了前来报信的那个,无一生还,全都战死了。岳飞得到消息后,不禁为之动容,亲自为徐天常抬棺,送出郾城,命人将徐天常的尸身送回鄂州城。李瑶此时已经是九个月的身孕了,见到徐天常的尸首之后,当即就晕了过去,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因为伤心过度,导致早产,生下了一个尚不足月的小子,也就是如今她怀中抱着的这个。 谁能想到,徐天常与李瑶的这一别,竟然是天人永隔,再无相见之日!哭过痛过之后,李瑶看着徐天常的尸身,又看了看怀中刚刚出生的婴孩,决定自己要好好活下去,将孩子抚养成人。于是她做出了一个决定:要离开鄂州,前往秀州。那里是徐宁战死的地方,也是他的埋骨之处,徐天常南返之后,也曾亲自赶去秀州,将母亲的遗骨葬在父亲身边。李瑶也打算带着徐天常的尸骨到秀州,将他埋在父母的身旁。 所以李瑶带着父亲给自己留下的仆役家将,雇了车马,辞别了留守鄂州城的李道杨钦等人,又给岳飞写了一封书信,便带着徐天常的棺材,向南而去。若不是独孤剑看到了白雪骥,或许两人就要这么错过了。独孤剑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离他而去,伤心之余,也更增添了他的决心,要帮助岳飞尽早北伐成功,结束这个乱世! 见到独孤剑一个人,李瑶也有些奇怪,就问起张琳心的下落,独孤剑便将女孩被打落悬崖,尸骨无存的消息跟李瑶说了,李瑶也是倍感难过。两人此时都是失去挚爱,同为天涯沦落人,如何能够不伤心难过?李瑶尚还好一些,还有这么一个孩子,可以转移注意,稍慰悲痛之心,可独孤剑呢?他连续失去张琳心和杨瑛,此时又得知徐天常战死,心中的难过,远远要比常人更大更多。 两人又诉说了一会儿,李瑶将那孩子递给独孤剑看。独孤剑看这孩子面目英俊,眉眼之间与徐天常十分相像,又想起与徐天常的结义之情,心中更是难过异常。李瑶垂泪说道:“独孤大哥,如今天常哥战死,也没能留下只言片语,我爹爹和哥哥又都去了海外,只剩下我一个人,还请你帮忙给这孩子取个名字吧。” 独孤剑想了一会儿,答道:“我与二弟义结金兰,本想着能够一起尽忠报国,却没想到二弟先我一步而去,实在是我生平一大遗憾。但盼这孩子长大之后能够像他父亲那样,赤胆忠心,报效国家。我给他取个名字叫徐继,字承志,要他可以继承父志,你说好不好?”李瑶拜谢道:“多谢独孤大哥了,只是希望这孩子将来忠心报国之时,也能够多福多寿。” 又过了一会儿,天色已然不早,两个人就各自拜别,独孤剑乘马向北,和卢青等人一起继续赶往泰山。李瑶则上了马车,扶着徐天常的棺材,往秀州而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泰山之巅(中) 数日之后,已是七月十四,独孤剑和卢青等人终于来到了泰安境内,此时的泰安却是热闹异常,各路武林中的人物,在得到消息之后,都纷纷赶了过来,无论想不想争夺盟主之位,都要来看一看这一场武林中的盛宴。天下的英雄豪杰们,或乘马、或步行,从四面八方都向泰山赶来。上一次的武林大会,还要追溯到四十年前,武夷山的老掌门柳四海大侠发出召集令,聚拢天下英豪与武夷山上,共同商讨剿灭五色教的大计。这一次,虽说依旧与五色教有关,但那已不是重点,推选武林盟主,帮助岳飞北伐,收复中原、直捣黄龙才是这一次盛会的中心。 在泰安城休息了一晚之后,第二天一大早,独孤剑等人就来到泰山,向守山的门人递了拜帖,很快就有人前来迎接。在门人的引领下,独孤剑拾级而上,跟随着来到了泰山派正门。山上的风是寒爽的,与山下的闷热不同,越向山上走,越能感觉到哪一丝丝的凉意。天空的尽头有几只飞鸟掠过,很快就没入云层之中消失不见,看上去似乎带着几分孤单,又有着几分凄凉。那和煦的阳光纷纷扬扬洒下,反倒使人感觉有些温暖…… 正门口站着的却是泰山派掌门池先秋,正在不停的迎接各路到来的英雄好汉。此时的整个泰山派内,到处都挤满了人,池先秋见到衡山派到来,满脸笑意的迎了上来。“独孤贤侄!”他与刘轻舟是同辈,二人关系不错,又以兄弟相称,此刻称呼独孤剑一声贤侄,倒也不算托大。独孤剑年幼之时,池先秋曾到衡山来,二人倒也见过。这些年虽然未曾谋过面,但也多次听师父提起过,因此虽然两人同为一派掌门,但独孤剑依旧执了子侄礼,躬身答道:“池叔叔!小侄有礼了。” 池先秋急忙扶着他,仔细的打量了一番,笑着点了点头:“十余年不见,你已经长成了大人,还在江湖上闯下了偌大的威名,不比你师父差,倒是令我汗颜了。”独孤剑急忙回道:“池叔叔说的是哪里话,小侄初入江湖,不过做了一些我辈之人应做的分内之事,哪里敢与师父和池叔叔相比?”池先秋摇了摇头:“你的事情,我都听无虚大师和郜云达郜兄说过了,想不到你能凭借一己之力,揭穿五色教的阴谋,保护岳元帅的安危,想来你师父的在天之灵也会十分欣慰的。” 独孤剑问道:“池叔叔,无虚大师和郜前辈他们也都来了?”池先秋点头道:“嗯,他们都已经在演武场等候了,等巳时一到,武林大会就要开始了。”两人又闲谈几句,池先秋就命人引着独孤剑前往演武场等候,自己则继续在门口迎客。 来到演武场,独孤剑四下一看,果然,无虚大师和郜云达就坐在一间木棚之中。独孤剑先命卢青等人到衡山派的木棚下等候,自己则快步朝无虚大师和郜云达那里走去。无虚和郜云达自然也看到了独孤剑,无虚朗声说道:“阿弥陀佛!独孤少侠,老衲在此等候你多时了!”郜云达也微微颔首笑道:“剑儿,你来了。” 独孤剑躬身朝二人行礼:“郜伯伯,方丈大师!”郜云达走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剑儿,你能从伤痛之中走出来,我很高兴,看你的气色,比当日在桐柏山上好多了。原本那天我该好好陪陪你,可事情实在是太多,就只好委屈你了。”独孤剑连连摆手道:“郜伯伯言重了,大事要紧,我的这些事情已经解决了。”郜云达点了点头:“嗯,剑儿,东坡居士说的对,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人不能一直沉浸在伤痛之中,我们要向前看。你记住一句话,你的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即使是你想去推脱,你也无法逃过自己内心那一关。这次你能到泰山来,我也十分欣慰。” 无虚大师呵呵一笑,跟着说道:“独孤少侠,原本我与郜兄还在担心你到底会不会来,能见到你,我们两个的心也就放在肚里了。老衲原本是方外之人,理应对这些虚名不作计较。不过这次,老衲前来却是有一份私心:你我算是有着一式之缘,虽不敢妄称师徒之分,但老衲却是希望此次大会,少侠能够夺得武林盟主,担此大任,造福武林。如此,方不辜负令尊以及刘大侠和张大侠的一番心意……” 郜云达也接着说道:“不错,剑儿,如今的武林,除了我们两个糟老头子和雷天龙之外,也就剩下崇虚那个老道了,剩下的数得上的高手,像你师父、柳中原、顾枫等等,都在这短短的一年内死于非命,整个江湖上是风雨骤变,能够担当大任,配合岳元帅北伐,剿灭五色教余孽的事情,也就落到你们年轻人的肩上了。而我和无虚大师都觉得,如今的你功夫大进,并不在我们之下,又与岳元帅关系很好,而且对五色教了解很深,这个盟主之位,非你莫属啊!” 独孤剑一抱拳,坚定地答道:“是,晚辈定当尽力而为!”无虚大师脸上则是露出了浅浅的笑容,双手合十:“善哉!善哉!”郜云达也笑了笑:“好,有你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剑儿,此时时间还早,我看你的许多朋友都在往这里看呢,你先去给他们打个招呼吧。”独孤剑四下一看,只见小雷和段芙蓉带着丐帮的众人站在一座木棚下边;不远处是恒山派的宁灵和她的师姐们;再远一些则是杨湖带着天王帮的众多好汉,大家都在注视着自己。独孤剑朝无虚和郜云达告了个罪,便朝众人走了过来。 他当先来到天王帮众人跟前,双方互相见礼之后,杨湖开口说道:“独孤少侠,前些日子我们帮主传书于我,命天王帮上下来泰山给少侠助阵。呵呵,我看以少侠现在的威名和功夫,这些武林群雄你几下子就能摆平了。”独孤剑急忙谦虚的道:“杨右使谬赞了,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万万不敢小看天下众英豪。”杨湖四下看了看,有些疑惑的问道:“少侠,为何没有见到敝帮帮主,莫非你们没有在一起?” 独孤剑心中有些悲痛,从怀中掏出一只天蓝色的天王令,递给杨湖,缓声说道:“杨右使,独孤剑无能,致使阿瑛为了救我而命丧宁何之手......”“啊?什么?这、这怎么可能?”杨湖顿时只觉得天旋地转,天王帮的众人也都是大吃一惊,完全不敢相信。杨湖抓住独孤剑的手:“独孤少侠,这、这......”独孤剑强忍着悲伤,将令牌交给杨湖:“杨右使,都是我的不好,若非当时我心不在焉,没能察觉敌情,也不至于使得阿瑛被宁何刺中胸口,这一切全怪我。阿瑛临死前,让我把令牌给你,命你代她做天王帮的帮主......” 杨湖心乱如麻,已经完全听不下去了,他看着手中的令牌,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难道要去责备独孤剑?虽然他还不清楚事情的所有过程,但从独孤剑对杨瑛的称呼来看,杨瑛的心愿已经算是得到满足了,他又如何能去说独孤剑的不是?而身后的天王帮众人,已经有些开始哭了起来。杨湖声音有些低沉,问道:“独孤少侠,敢问我们帮主的遗体在哪里?”独孤剑坚定地答道:“阿瑛临死前要我一定来参加武林大会,我走之前把她葬在了本派后山的墓地,在我父母旁边,我已经答应了她,死也是我独孤家的人!” 杨湖回头大喊了一声:“史初!”身后的史初原本还沉浸在伤痛之中,听到杨湖喊他,急忙哽咽着答道:“是,杨右使!”杨湖沉声道:“史初,你带着弟兄们留在这里,听从独孤少侠的安排,我和侯忠先去衡山一趟,祭拜一下帮主。”史初迟疑了片刻:“这......杨右使,弟兄们也都想去看看帮主......”杨湖双眼一瞪:“帮主的遗命难道你们也都不听了?安心留下,听候独孤少侠的差遣,等事情一了,我再带着大伙去看帮主,明白了吗?”史初大声喊道:“是!明白了!”杨湖则朝着独孤剑一抱拳:“独孤少侠,请恕杨湖要先行一步了。”独孤剑点点头:“杨右使也请节哀,我命派中弟子和你们一起去。”于是,杨湖和侯忠两个人在衡山派的一名弟子带领下,下了泰山,朝衡山去了。 安排完这一切,他独孤剑又来到宁灵那里,恒山派众人也先是感谢了独孤剑一番,并说明此次前来也是为了给独孤剑助阵,要选他做这个盟主。独孤剑也感谢了一番,跟着将宁何被自己一掌击毙的事情也说了,宁灵心善,就恳请等事情结束了到衡山去,把宁何的尸体带回去,独孤剑也自无不可。 又和一些熟人打过招呼,独孤剑来到丐帮小雷那里。小雷正和段芙蓉坐在一个角落里说着悄悄话,看到独孤剑走过来,笑嘻嘻的上去打招呼:“独孤大哥,你终于来了。一会儿咱们兄弟俩也上去比划比划吧,我倒是不想做什么武林盟主,太累了,又不好玩。不过我叔叔非要我过来,代表丐帮出战,所以我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但是大哥请放心,你功夫这么高,打我是打不过的,我就是来凑个热闹,嘻嘻。”还没等独孤剑答话,一旁的段芙蓉冲他浅浅一笑,她还不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有些好奇的问道:“咦?独孤公子,你为什么一个人来了?张姐姐呢?” 独孤剑原本还没有从杨瑛的事情中恢复过来,听到段芙蓉相问,回忆又铺天盖地而来,只是勉强挤出一笑,却能够看得出脸上的痛苦和憔悴,并没有答话。小雷隐隐约约听无虚和郜云达提过几句,急忙拉了拉段芙蓉,示意她不要再多嘴。段芙蓉见状,还以为他们吵架了,于是急忙低下头没有再说话。(。) 第一百一十一章 泰山之巅(下) 这时候已经到了巳时,广场两旁的鼓手们纷纷擂动大鼓,号手们也在死命的鼓足了劲吹号。池先秋飞身登上擂台,拱手冲众人行了个礼,朗声说道:“今日得蒙天下众人英雄赏脸降临,我泰山派上下实感荣光。此次邀请大家前来,乃是要推选一位大家都能够认可的人,带领大家伙一起,助岳元帅北伐,直捣黄龙!” “好!”“说得好!”“十几年了,咱们汉人何时受过这等鸟气?皇帝都被人给捉去?”“岳元帅北伐胜利在望,我们也要齐心戮力,共杀金兵!”...... 人群之中一老者高声喝道:“咱们今日所作所为,全是尽忠报国的事,实无半点私心。常言道蛇无头不行,我们正应该推选一位盟主,带领大家奋力杀敌。不然空有忠义之志,若是还像前些年各干各的,只怕依然大事难成。”群雄听了齐声喝彩,正要接话,池先秋拍了拍手,示意众人噤声:“方才大家说的都不错,只是如今武林之中,迭遭大难,四十年前与五色教一战,各帮各派损失都是极为惨重,许多门派到现在都还没完全恢复过来。这十三年前大家又都义无反顾的与金人作战,又都损失不小。这从去年起,五色教又死灰复燃,还和金人联手,害死了许多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因此我和无虚大师还有郜大侠商议一定要推选出一位武功、智谋以及德行都是上佳的人来出任这个盟主,带领大家共赴国难!” 众人听完,均是喝彩鼓掌,都十分赞同。有人叫道:“这还有什么说的,无虚大师跟郜大侠都是咱们武林的泰山北斗,由他二人任何一个出任武林盟主,我们都心服口服!”有人赞同道:“是呀是呀!不管无虚大师还是郜大侠当盟主,我们没有二话!”还有人也说道:“我看呐,要是崇虚真人来了,也是上佳人选!” 又有人道:“要我说,我看池掌门也不错,泰山十八盘的弟兄在池掌门带领下,痛打金狗,就凭这,我服气!”这人话音没落,又有人接着道:“我看丐帮雷帮主也很合适,丐帮弟子遍天下,这些年也是不少与金狗干仗,没的说!”一时之间,众说纷纭,也没有一个定论。 就在大家争论不休之时,无虚大师缓步走上擂台,双手合十,朝着群雄高颂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这一声内力雄浑,声若洪钟,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独孤剑明白,这必然是用上了佛门的狮吼功。等众人安静下来,无虚大师朗声说道:“诸位,老衲乃是这方外之人,对这江湖上的声名,早已看得淡了。如今推选武林盟主,老衲并没有心思染指,今天前来,乃是有一个心愿。”他看向独孤剑:“独孤少侠,请你上来。”独孤剑看到无虚相招,应了一声,走上擂台。 无虚拉着独孤剑的手,看向群雄:“诸位,这位是衡山派的新任掌门独孤剑独孤少侠,想必大家就算没有见过真人,也必定听闻过他的名字。”群雄均是点了点头,独孤剑这一年来,在江湖上揭露五色教的阴谋,又杀了南宫灭,做下不少大事,可以说江湖上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若非他年纪还太轻,只怕这次很多人都会推选他当盟主了。无虚接着说道:“独孤少侠这一年来,不辞劳苦奔波,屡次置身险境,深入虎穴,捣毁五色教的老巢,拼死诛杀南宫灭,还护卫了岳元帅周全,这等大仁大义、大智大勇,实在是令老衲佩服啊!” 这一席话说下来,众人都是连连点头,独孤剑的作为,任谁说起来,都要竖起大拇指夸赞。无虚继续说道:“此次老衲就是想推荐独孤少侠做我们的盟主,带领大家一起抗金!”此言一出,台下的众人全都震惊了,私底下议论纷纷:“让他做盟主?”“什么?这怎么行?”“这位独孤少侠近来却是风头正劲,可未免也太年轻了吧?”“就是就是,若是他师父刘轻舟掌门或者他父亲独孤云大侠,那没的说,但他......” 独孤剑也是万万没有想到无虚大师会如此推荐自己,在众人提议之时,他还在想,自己是争不过那些武林前辈了,可哪里想到无虚大师直接退出,反而还把自己推上去了,一时间,他只觉得自己也有些晕乎乎的,不知说什么好。这时,郜云达也笑呵呵的走了上来,朝众人一拱手:“诸位,小老儿有一言,请大家听一听。”他指着独孤剑说道:“我和他父亲独孤云以及张风之间也算是有一段交情,因此对于独孤少侠的为人和品性还是比较清楚的。他几次三番拯救我们武林中的这些成名人物和韩、岳两位元帅,这足够说明他的侠义之心。而他能够从一点点的蛛丝马迹中找出五色教的总舵,并将之捣毁,也可以看出他的智谋很高。再说武功,能够力拼南宫灭,并且将他杀死,这一点,我想在场的诸位只怕谁也没有把握能够做到,而他,却做到了。试问,这天底下还有谁比独孤少侠更合适的呢?” 台下的众人顿时都是一阵语塞,是啊,论武功、讲智谋、说德行,独孤剑无一不是上上之选,现在大家唯一在担心的就是他的名望不足,难以服众。无虚上前一步,朝众人说道:“诸位可能还有所不知,独孤少侠与岳元帅私交甚好,至少以后在与元帅的配合上,肯定能够说得来。而且他对付五色教也很有心得,这就能够让大家在以后的战斗中省却许多不必要的麻烦,避免无谓的伤亡。” 就在众人迟疑之间,恒山派的宁灵站出来朗声说道:“无虚大师和郜大侠言之有理,我们恒山派上下愿意推选独孤师兄做这盟主之位!”那边的史初也高声喊道:“我们天王帮上下愿意听从独孤盟主差遣!”那边的小雷也代表丐帮大声道:“我看行,就选独孤大哥做盟主!”...... 散行门的门主罗天强这时候站了出来,朝台上一拱手:“无虚大师,郜大侠,非是我等不愿意推选独孤掌门做盟主,只是独孤掌门年纪尚轻,恐怕很难服众啊!”史初是个火爆脾气,天王帮又是第一次正大光明的出现在各门各派眼前,加上以往结下的私怨,与众人关系并不算和睦,他大声喝道:“放屁!要是独孤少侠作不得盟主,我看在场的没人做的了!就算有人做了,我们天王帮第一个不服!” 这一下子算是捅了马蜂窝了,场上顿时就乱了起来,有和天王帮对骂的,也有支持天王帮的,还有的也趁机找原本就和自己不睦的人或者帮派骂战的。不过众人也都还算克制,虽然连爆粗口,但也没有人去动手。无虚和郜云达对视一眼,颇感无奈,两人点了点头,齐声高喝:“大家稍安勿躁,不要争吵,且听我一言!”声透云霄,震得众人耳朵都有些发麻,这才安静下来,等着无虚和郜云达开口。 只听无虚说道:“诸位的意思,老衲也明白。只是来此之前,崇虚真人就曾传书于我,言明自己已是出家之人,若是为了抗金大业,正一教上下都会听从安排,但他自己是不打算做盟主的。至于老衲的郜大侠,我们也没有争夺盟主之心,因此诸位的好意,我们心领了。”看到无虚和郜云达都这么坚决,众人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互相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没有说话。突然先前说话的老者开口了,众人仔细一看,原来是“飘血一剑”邵奇风,此人剑术也是十分高明,虽说还达不到当年四大剑客的水准,但他向来一诺千金,答应的事情决不食言,因此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好汉。 “无虚大师,郜大侠,既然是这样,那依我看,不如就请独孤少侠给大家伙露两手,哪个不服气的,可以上去挑战,若是你能胜过独孤少侠,再来说话也不迟。反正独孤少侠的为人和功夫,我是很服气的。”后边这句话的意思,在众人听来,就像是邵奇风曾被独孤剑打败或是救过一样,但独孤剑自己却是想了一圈,也没想出来自己什么时候救过他。 无虚冲郜云达和池先秋点了点头,认可了邵奇风的说法,便朝众人朗声说道:“阿弥陀佛,好,既然是这样,那么就请诸位英雄一一上来,与独孤少侠过招。不过老衲有言在先,我们这是比武选盟主,点到为止,决计不可以伤人性命。独孤少侠,你意下如何?”独孤剑被无虚和郜云达的这一番推荐,本就十分感动,他如今功夫大进,如何会畏惧挑战,当即便点头答应下来。 池先秋见状,便大声说道:“好,那不知哪位英雄要先来挑战?”台下一人高呼:“我先来!”众人定睛一看,正是方才有异议的散行门门主罗天强!这散行门乃是天下间的不少散修之士联合在一起,组织的一个松散的门派,别看此派不显山不露水,但能量却不可小觑,其成立这不到百年间,已经出了十多位在江湖上都赫赫有名的人物。罗天强更是这一代的佼佼者,他如今方年过四十,比池先秋还要小上几岁,可功夫也是十分高深莫测,金国先后有十余个高手都折在了他的剑下。 卢青心中替师兄捏了一把汗,大声喊道:“师兄,加油啊!”一旁的小雷也说道:“独孤大哥,看你的了,小弟为你喝彩!”等无虚、郜云达和池先秋退下,独孤剑朝罗天强行了个礼,一挥手:“罗大侠,请!”罗天强则将长剑一挥,捏了个剑诀,谨慎的摆好了架势:“好!我就来会会刘轻舟掌门的高徒,‘仙剑客’的后人!”说罢,他以攻为守,一道剑招划破了风声,直冲独孤剑的身畔而去。 独孤剑看他来势凶猛,自然也不敢大意,伸手拔出背上的长剑,轻轻一抖,挽了一个剑花,顺势贴着罗天强的剑背一划,剑尖就刺向了罗天强的面门。这一招后发先至,逼得罗天强大惊失色,急忙回剑来救,急忙格开了独孤剑的长剑。 这一次的交锋,也让两人得知了对方的虚实,独孤剑心中略微有底了,罗天强功夫虽高,但还是要比自己差上一些,估计应当与巅峰的燕青以及袁青池相当,自己想要取胜当不会太难。而那罗天强则是微微感到心惊:“想不到这独孤剑年纪轻轻,不仅剑法有如此造诣,而且内功也是十分强悍。看来这江湖上的传言并非空穴来风啊!”当即收起小觑之心,谨守门户,一招一式的与独孤剑斗了起来。 独孤剑先是用衡山剑法与罗天强缠斗了一阵,接着剑锋一转,使出了“风雷九州”,这一套海山阳的剑法已经失传多年,如今江湖上的人根本都没有见过,罗天强顿时就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招招被独孤剑抢占了先机。不过十余招,罗天强就连续后撤,已经退到了擂台边上,只消再有一步,他便会从擂台上跌下。只见他大吼一声,横剑在胸,左手先是拍出一掌,跟着右手举剑直劈独孤剑头顶。 看到罗天强的招数,独孤剑大喊一声:“来得好!”剑尖划了一个圈,缠住罗天强的长剑,跟着左手后发先至,与他对了一掌。罗天强招式已老,掌上内力已然不够强劲,两掌一碰,他的身形晃了一晃,左脚又向后退出一步,恰好踏空!眼见他就要从擂台上跌下去,众人都是惊呼一声。却见独孤剑跟着向前迈出两步,伸手一把抓住罗天强的手腕,将他给拉了回来。 这一番交锋,可以说是高下立判,罗天强也是心服口服,对着独孤剑拜谢:“多谢!独孤少侠果然名不虚传,在下自愧不如。从即日起,我们散行门愿意听从独孤少侠调遣,绝无二话!”独孤剑也是一抱拳:“罗门主,承让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泰山之巅(续) 等罗天强下去,池先秋笑着走上擂台来,向众人说道:“上一场是独孤少侠胜了,不知还有哪位要上来与独孤少侠较量一番呢?”“好!我来试试!”只见一道灰影从人群中掠过,未等众人看清楚,那灰影已然径直站在了擂台的一角上。他只用脚尖点着擂台边上的寸徐之地,身子却随着山风在来回晃动,却不见有任何要掉下来的迹象,单凭这一手轻功,众人就不得不佩服赞叹。“原来是‘踏浪剑’高林,难怪有这么好的轻功!”池先秋说完,台下的众人也都恍然大悟,这“踏浪剑”高林自幼生长在东海的一座小岛上,年轻时也拜了许多名师学习剑术,后来又回到岛上,勤修苦练,钻研剑法,终于大成,因他是追逐波浪而练成的剑法,因此人送“踏浪剑客”之名。 高林拱手一笑:“在下献丑了!”独孤剑也回礼浅浅一笑:“请多指教!”话音未落,高林就如同醒狮一般,大吼一声,朝独孤剑攻来。独孤剑手中的长剑一振,抵住了高林的这一剑,顿时他只觉得手臂一麻,不禁暗叹一声:“这人好大的力气!”殊不知高林每日里在海浪中练剑,与波涛对抗,自然力量要比常人大得多,而要想在大海中站稳,不光是要靠下盘的稳固,更多的是要顺着水流的方向和力度,借势而为,所以他才能有如此高明的轻功和这么大力的剑招。 高林挥着长剑接着来攻,独孤剑脚下一滑,侧身避过,而他方才站立的位置则被高林这一下砸得裂了一道缝隙,可见他的力气真的奇大。“不行,若是一味地与他硬碰硬,以此人的力量,我这么深厚的内力,只怕也会被其耗光,必须另觅他法。只是他的轻身功夫也是十分高明,想躲只怕没那么容易……”独孤剑又连续闪避了几次,心中却是在思索着破敌之计,想要找出对付高林剑招的方法。 “是了,他的轻功很好,但剑招却是如此沉重,一旦发起招来,那轻功反而无法使用。反之他一旦运用轻功,这势大力沉的剑招就成了累赘,既如此,爹爹的‘仙剑剑法’倒是可以将他破去!”独孤剑的这个打算不错,一般来说,轻灵和重稳是很难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的,即便是你武功到了登峰造极那一步,那也几乎不可能将这两样糅合在一起。类似无虚大师、郜云达、雷天龙和崇虚真人,无虚大师跟雷天龙走得都是刚猛稳重的路子,而郜云达和崇虚真人虽然内功也是登峰造极,可你很难看到两人与人硬对硬的力拼,大都是以招式和灵巧取胜。 这第一流的高手尚且如此,就遑论高林了,他功夫虽高,可并没有达到这种水平,不然恐怕“四大剑客”就要成“五大剑客”了。看透了这一点,那要胜出就不难了,独孤云被称为“仙剑客”,以一手“仙剑剑法”纵横江湖,闯下了偌大的名头,这一套剑法自然是了不得的,这一套剑法的要旨就是“灵动飘逸,宛若惊鸿”,让人看上去,似乎是在舞剑一般,优美雅观,可就是在这之下,剑招就递了出去,使人防不胜防。 高林也察觉了独孤剑的突然变招,只是他还没看出这套剑法对自己的克制,因为独孤剑一直在东躲西窜,偶尔会出两招反击,现在也不过是在运动中多出了几招,他也并没有在意。不过台下观战的无虚和郜云达点了点头,无虚摸了摸胡须笑道:“大事定矣,这一局独孤少侠要赢了,看来他这半年来功夫长进很多啊!”郜云达也笑了笑:“是啊,依我看,不出十招,高林就要败了。” 果然,那边郜云达话音才落,独孤剑就趁着高林劈过来一剑的当口,纵身一跃,转了个身,疾速递出一剑,直指他的咽喉,高林的那一剑则是再也劈不下来了。这一下,高林也是服气了,他撤剑收手,连连赞叹:“好功夫!今日真是令高某大开眼界,独孤掌门,在下服了!”独孤剑也收剑还鞘,目送他跃下擂台,拱手笑道:“高兄客气了!” 这时候不等池先秋说话,那边的小雷就跃上擂台,冲着众人嚷嚷道:“不要争!不要争!该我了!”他转头看向独孤剑,乐呵呵的笑着道:“独孤大哥,小雷也不打算做什么武林盟主,也很支持你能坐上这盟主之位,不过我们丐帮既然身为天下第一大帮,小雷也只好代替丐帮众人向大哥讨教几招,还请大哥手下留情啊!”独孤剑看到他的样子,也是有些忍俊不禁,心情也好了许多:“好!兄弟,进招吧!” 独孤剑伫立在原地,朝小雷挥了挥手,示意让他先行出手。小雷将手中的竹棒一横,凌空一个翻身,瞬间就踢出一脚。独孤剑原本离他尚有一丈多的距离,可这一下他就已经到了跟前!这实在是令独孤剑没有想到,小雷的速度竟然是如此之快!独孤剑没有拔剑,有心要试一试小雷的功夫,于是他跟着飞起一脚,两人的腿在空中一接触,各自翻身退后。独孤剑实在没有想到,小雷不光速度很快,力量竟也不弱,别看他瘦瘦小小的,但这劲道之强,却是不在众人之下。 跟着独孤剑右手拍出一掌,带着一丝金石之声,这一招乃是独孤云的穿云掌中威力较大的一式,叫做“穿云裂石”,独孤剑要试小雷的功夫,自然不会用太大的力道,因此这一招只用了五成的功力。小雷见这一掌来势凶猛,也收起玩闹之心,神色凝重,左腿微屈,右臂内弯,右掌跟着画了一个圆圈,呼的一声,朝着独孤剑推去。呯的一声,二人双掌相交,顿时都是全身一震,小雷向后退出三四步,而独孤剑却是纹丝不动,身子连晃都没晃,高下立判。不过独孤剑却知道并非是这掌法不行,只是小雷的功力不够,若是他能有自己这么深的内力,只怕要后退的就是自己了。 “好掌法!小雷兄弟,想不到你竟然还有如此精妙的功夫!”独孤剑赞叹道。小雷缓了一口气,察觉身上没有大碍之后,笑着回道:“这掌法乃是本帮的镇帮绝学,倒也经得起大哥夸奖,只可惜小雷还没有学到家,让大哥见笑了。”两人接着过招,不过独孤剑有意要让小雷多坚持一会儿,因此每一招都留有余地,而小雷也知道硬拼内力和招式自己根本不算独孤剑的对手,因此便展开游斗,东一拳西一脚。堪堪斗了百余招之后,小雷一个转身,飘下擂台,一拍大腿,拱手爽朗的大笑:“哈哈,独孤大哥,你太厉害了,我不是对手,打不过你,小叫花认输!” 连丐帮也认输了,场上顿时是鸦雀无声,众人的眼光全部看向了少林派,看着无虚大师。只见无虚大师朝郜云达微微一笑,郜云达也冲他点了点头,无虚大师缓缓站起身来,从人群中走到擂台上,双手合十,朗声说道:“阿弥陀佛!独孤少侠功夫一日千里,却是早已和当日在少林寺时不可同日而语了。” 独孤剑看到无虚这么说,心中也是满怀感触,深深一笑:“当日小子还要多蒙大师教诲,实在是感激不尽!”无虚大师则冲他摆了摆手,悠然说道:“少侠不必客套。呵呵,老衲所授之功夫,不过是一鳞半爪,还是少侠自己天资聪颖,并非老衲之功。今日老衲也想和少侠过两招……”他接着看了看场下的众人:“诸位,方才大家也都看到了独孤少侠的功夫,现在老衲就再来考校一番,若是他胜得老衲,则我们就请他担任这盟主一职,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台下的众人自然是没有二话,纷纷答应。无虚则又继续道:“不过适才独孤少侠已经连战三场,虽不说筋疲力尽,但也损耗不小,老衲若是继续和独孤少侠过招,难免有车轮战之嫌,即便胜了,也是胜之不武。不如在此立下一法儿,三百招之内,若是我不能胜得独孤少侠,则就算是老衲输了,大家以为如何?” 独孤剑急忙开口劝阻:“无虚大师……”无虚却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他看着场下的众人,底下的上千豪杰听完此言,不禁都迟疑起来。就在这时,郜云达开口道:“我看可以,我与大师都算得上是江湖上有些声名的人,独孤少侠不过才是初出江湖,又连战三场,若是三百招内还不能拿下,那还要说什么?” 这句话一出,场下的众人也都不再犹豫,纷纷答应下来:“好,就听大师和郜大侠的,独孤少侠若是能够在大师手下走得三百招,那也没什么说的,就是我们的盟主!”“对对!没的说,就这么办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泰山之巅(大结局) 无虚转过身来,做了个请手的动作:“独孤少侠,那就这么定了。”独孤剑也拱手道:“好,那就请大师赐教了!”无虚大师摆出了起手式,如同飞鹤般轻盈,又如同韦陀一般庄重:“少侠小心了!”跟着一掌就朝独孤剑肩头斜劈下去,独孤剑自是不敢大意,“铿锵”一声,长剑出鞘,剑尖直指无虚的掌心。无虚将手一偏,拍在剑背上,将长剑荡开。接着他变掌成爪,直接抓向独孤剑的前胸。独孤剑知道无虚在各项爪法上浸淫日久,自然不敢轻视当即静下心来,凝神接战。 数招一过,无虚再次换了招式,由爪法变成了指法。可他一连换了两套指法,却依旧不能占得一丝的上风。高手过招,实是让不得半分,早在无虚出手之时,他就只用了七分的力道,哪知独孤剑却是全力抵御施为,根本没有一点的忍让,因此这一下子反倒使得他处处被动起来。台下的众人不明所以,只以为独孤剑功夫果然是高,竟能将无虚大师给压制住,不禁也都暗暗喝彩。也唯有郜云达等寥寥数人看出来,其实是因为无虚初时未尽全力,这才落入了下风,否则,两人最多是个平分秋色的局面。 待两人拆到一百招之时,无虚倏地左手暴起,抓向独孤剑的肩头,同时右手伸指点向他手腕处的神门穴,这两招,乃是少林中的两套绝学----“金刚指”和“龙抓手”,若非无虚数十年来勤学苦练,要想同时施展出来,只怕还是极为困难的。独孤剑顿时急忙撤步,横剑在胸,同时左手也成爪状,使出了无虚所授的“龙爪虎抓”,两人硬拼一下,各自退出一步,却是谁也没能奈何谁。 不过这一下倒也使得无虚喘了口气,顺势将局面扳了回来。可往下再欲占到上风之时,却不想独孤剑一柄长剑竟是坚守的极稳,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没有半点破绽,始终不能再进一步。等到了两百多招的时候,无虚心中暗叹:“罢了罢了,我原本还想着应该如何去让着他,使他能够在我手底走上三百招,想不到他连战三场,竟是不露半点疲态,还能与我战成平手,看来这次的武林盟主,非他莫属了,既如此,我也就成全了吧。” 剩下的几十招,无虚也不再进逼,平平淡淡的与独孤剑拆完,他身子向后一飘,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独孤少侠,你功夫已经到了这种程度,老衲自愧弗如,此次的盟主,已是你的囊中之物了!恭喜啊!”独孤剑拱手拜谢:“还要多些大师手下留情!” 台下众人见了,也都纷纷起身鼓掌,池先秋趁势跃上擂台,拉着独孤剑的手,冲群雄喝道:“诸位!大家也都已经看到了,独孤少侠今日连胜四场,理当成为武林盟主!我代表泰山十八门的好汉恭喜独孤盟主!”小雷也在人群中连连点头,满是喜悦:“恭喜独孤大哥……不,盟主!“那边的史初等天王帮好汉也都纷纷喊着:“恭喜盟主!恭喜盟主!”卢青高兴得跳了起来,大喊:“师兄!太好了、太好了!“其余的众人也都纷纷开口恭贺着。 那边的无虚大师和郜云达也走上来,郜云达拍了拍独孤剑:“剑儿,当上了盟主,以后你身上的担子就更重了,要做好准备啊!”独孤剑点头称是。无虚则是抚着胡须呵呵直乐:“阿弥陀佛!从今日起,大家就由独孤盟主统领,共同抗击金国,协助岳大帅直捣黄龙,收复河山.“高林则是率先高喝起来:“驱除金狗,收复河山!“江湖人士则异口同声地呼喝起来,声震苍穹,穿越了那涌动的云层,慷慨激荡,直回荡在这天地山河间,荡涤不止:“收复河山!收复河山!“ 独孤剑见了这庞大的景致,也是豪情万丈,似乎能够看到,云层中那两张俏丽的笑容依旧真实于心.他冲众人一挥袖,朗声开口:“独孤剑今日忝居此位,何德何能.不过身为大汉子民,定当和各位好汉戮力同心,使我中原百姓从此免除兵戈之祸,使我河山不致再遭践踏!“史初大赞道:“好----“江湖人士们齐声说着:“不错!盟主说得对!“段芙蓉又是欣喜又是激动,拉住小雷的手:“太好了……“ 无虚大师极是欣慰,冲着独孤剑浅笑:“阿弥陀佛!盟主有此胸怀,真乃天下苍生之福……善哉善哉!“独孤剑则一笑,抱拳回应他:“以后还请大师多多教诲!“无虚大师再度则抚起胡须来,悠悠地说:“独孤施主,在这庆功之前,老衲还希望施主能上玉皇顶一趟,或有所得.“听到这里,独孤剑纳闷不解其意,问道:“玉皇顶?大师……“无虚大师神秘地望着他,似是有什么好事一般:“呵呵,施主既有仁善之心,焉不知上天亦有好生之德啊……阿弥陀佛!“独孤剑听他这么说,心中疑虑更盛,转头看向郜云达,只见他也乐呵呵的点头道:“快去吧,剑儿,到了你就知道了!” 看到两个人说话都是如此神秘,独孤剑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当即就分开正在欢庆的人群,径自往玉皇顶跑去。沉寂的风声在头顶呼啸,那群山峻岭如同泼墨的山水画一般,幽深、寂寥.漫天的云雾在身际飘荡,带来些许寒意,那雾似水,涌动不休,那秀丽无尽的长空之下,正是泰山之巅,玉皇顶.独孤剑不知不觉,又惆怅起来,此刻如此孤单,只觉得温暖都被回忆带走了.他的心中,已然没有了那已被冰封的柔情了. 来到峰顶,那夹杂着愁绪的风声掠过,一道他再熟悉和仇恨不过的背影伫立在山巅的尽头。虽然有着云雾的阻挡,但他怎么可能认不出这道身影是谁?独孤剑心中震惊不已----“方勉!你竟然还没有死?”那带着丝丝微笑的脸上,一点也没有往日的狰狞和戾气,反而是有着说不出的慈善和安详,与自己以前见过的方勉的神情完全不一样。可独孤剑此时心中惊诧异常,根本没有考虑这一点,又是愤怒又是仇恨,正要把手放到剑上,准备与他再拼一次命。 这时,忽的一声旖旎灿烂的浅笑,沐在风中传来.当独孤剑听到这笑声时,完全怔住了----竟是回忆中,他与她在酒楼里初次相遇时,他听到的一模一样的轻笑声,娇俏而清澈.独孤剑怔怔地收了剑,看着远处云雾中另一道若隐若现的身影,疑道:“你是……“没有回答.独孤剑悠悠的向前走几步,只见那云雾中的绿衣身影盛放如花,带着那他再熟悉不过的香气,缓缓地转过身来.独孤剑望着这一幕,只觉得心跳都要停止了,他却不敢去确定,害怕再次坠入绝望的深渊.他的视线里,除了浮云,就是这绚烂的影子,他的心渐渐长出了期盼,开始萌芽. 独孤剑颤声的开口,冲着那轻笑的源头问道:“你是?“终于,那女孩完全转过身来,雪白清澈的笑颜,一双含水的墨色的大眼睛,束成马尾的流淌的青丝,一袭碧绿通透的衣衫,俏丽且绝世的一笑,竟是那跌入悬崖的张琳心!此刻正冲着他,温柔地唤着,一如往常:“独孤哥哥!“独孤剑吃惊不已,唤着她的名字,全身颤栗,不敢相信:“啊?琳儿!……是你吗?“张琳心开心的喊道:“是我,是琳儿啊!“独孤剑不顾一切的跑上前,到了那美丽少女的身畔,将她一把拥入怀中.紧紧地,像是怕她又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一般.独孤剑已是泪流满面,不停地幽幽的呢喃:“原来你并没有死!这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张琳心仅仅贴在独孤剑的胸膛上,她能够明白这一个多月来他心中的那份难受,眼中不禁也留下两行带笑的泪水,泪珠儿坠于风中,女孩依偎在他怀里:“独孤哥哥,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等两人情绪稍缓,那方勉呵呵笑着,慢慢的走上前.恭喜道:“两位历尽艰辛,终得善缘.可喜,可贺!“独孤剑松开张琳心,纳闷的开口:“你?不是……“张琳心则满是感怀地冲他说:“独孤哥哥,这位才是真正的方勉,方大侠.琳儿便是为方大侠所救.“独孤剑越听越糊涂了:“真正的?“张琳心朗声道:“你和杨姑娘杀掉的大魔头,是方大侠同胞的兄弟方颐;而真正的方大侠则早在和南宫灭一战后,就已经武功尽失了.“ 方勉沉声说:“不错.这些年老夫一直隐迹江湖,只是想瞒住那南宫灭,使他不敢轻易再下江南……可是,不想却被舍弟冒用我的名号在外为非作歹……如今正得正果,邪归邪路----此所谓善恶因原,自有业报……“ 独孤剑沉默,胸中感慨万分,只一直望向苍穹的尽头,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张琳心浅笑,俏丽如风,与他并肩站立在风云聚会的山巅,将这美景收于眼中。方勉仰首赞叹起来:“两位看这泰山之巅,万千雄奇,尽收眼底.管你怎样的英雄豪杰、帝胄王侯,相形之下,都不过沧海一粟……所谓功名利禄,正如这雄奇景致,求之永无止境,舍之亦如过眼浮云.老夫观今日泰山景致,倒独在两位身上----哈哈哈哈!“ 飞雀起,直掠过夕阳奇观,到达那无尽的呼啸中,流逝在那海枯石烂的岁月与回忆其间.一切的一切,似是画上了句号,走上了完结。可又有谁能知道,这会不会又是一个新的开始呢…… (全书完)(。) 完本感言 半年的时间,本书也完结了。首先感谢诸位书友一直以来坚持不懈的支持,不离不弃,伴随高歌这一路的成长。说实话,曾经一度有些坚持不下去了,但看到大家的鼓励和支持,还有又想了想自己这十年来的这个武侠梦,最终还是坚持下来了,将这一本书写完,在此再次由衷的感谢大家,谢谢你们对于我的关照和鼓励。也谢谢我的编辑星辰大大,为了本书,他也是不断的提出自己的许多独到的见解和建议,也多次推荐本书,为本书付出良多,真心的感谢!(在此省略千字......) 其实凭心而论,这本书还有很大的欠缺,我的写作功力和火候还是有很大的不足,写出来的东西也只能是让大家呵呵一乐,我会更加加倍的去努力,争取有更大的进步。 就本书的内容和逻辑来言,也有很多不足之处,其中的许多地方连贯性不够紧凑,还有许多地方的情节没有展现,很多的副线也都没有展开去写,尤其是杨瑛与独孤剑之间的事情,以及张如梦和南宫彩虹轰轰烈烈的爱情,以及独孤剑救了的另外一个绿衣女孩何梅,这些我都没有去细写,不得不说是一个遗憾和瑕疵。还有许多次要人物的描写,也都很不到位,现在再回头去看,确实是太过仓促了,以后我会慢慢修改,争取将这些人物的形象和事情刻画圆满,让大家喜欢。 我曾经说过,这本书计划的也是二部曲或三部曲,下一本书就是独孤剑的子侄辈的事情,所以请大家耐心等待,我绝对不会食言,但下一本会慢一些,我会先修改一遍再发,所以请大家不要着急。我并不是要说自己多累多辛苦,但真的,写书不比看书,写书不光是要看码字的速度,更多的是灵感,即使是有大纲放在那里,但中间需要你去润色、去着笔,十分的不容易,有时候思路好的话,落笔千言,没思路时一上午未必能写几百字,这也是为什么有的章节不好看的原因,真的需要去仔细思索推敲。所以下一本书我会等写的差不多了再开始发,避免出现太生硬的地方,敬请谅解。 多余的废话也不再说了,总之请大家耐心期待高歌的下一部书,也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在此就不一一赘述了,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