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唐》 楔子 旌旗飘扬,人欢马嘶,一彪长长的队伍,在山林深处穿行。 队伍最前面一匹白马,骠肥体壮的,一看便是好马。马鞍端坐一人,年龄在三十岁左右,对襟盔甲红光闪闪,暴眉细眼,嘴阔颔宽,左脸一条长长的刀疤,从眼角直划到嘴角,皮肉翻滚如浪,神情很是恐怖。 他手拎一把精钢长槊,约有丈二长短,枪头红缨被山风吹得四散飘扬。 队伍正加速急行。 由远而近驶来一匹快马。马蹄嗒嗒暴响。不知名的一群鸟儿被惊得从密林腾空飞起,转眼不见了踪影。快马载一名少年大头兵,来到刀疤脸身边,滚下马鞍,双手环抱过额头:“报‘知世朗’,前方五里处即是章丘县府了。” 被唤作“知世朗”的首领,长槊高举,大吼一声:“无向辽东浪死歌!起!” 队伍齐声高唱:“长白山前知世朗,纯着红罗绵背裆。长槊侵半天,轮刀耀日光。上山吃獐鹿,下山吃牛羊。忽闻官军至,提刀向前荡。譬如辽东死,斩头何所伤。” 歌词大意是,长白山下有个叫知世朗的人,本生于穿绸裹缎的富贵人家,不甘心被隋炀帝征兵去攻打北方的辽东,作无谓的牺牲,便横槊起义,要把天给捣翻,让日月也失去光辉。跟着知世朗的人衣食无忧,即使官军来了,我们也毫不怕死,被征辽东也是死,还不如起义掌握自己的命运。 我命由我不由天,纵使马革裹尸血流干也在所不惜。十万役兵高声齐唱,豪迈的歌声很是雄浑激昂,激励人心,透着大畏的战斗精神! 大业七年,山东河南大水,隋炀帝不顾巨子苦劝,征发山东河南百万役夫,为大隋攻打高丽的府兵队伍运送粮草。被征发的民众,伤亡十之七八。天灾**使民众苦不堪言,民怨载道,怒气冲天。 齐郡邹平人王薄聚众反抗暴隋,与孟让起兵于长白山。不堪兵役之苦的百姓云集投奔,队伍迅速扩大到十万人马。现在他率领队伍攻打临近县城章丘,务求速战速决,方便拿下章丘以后,有所依据,好与隋兵长期周旋。 新书上传,粉嫩粉嫩,求养肥计划!!! 第001节 石头惹祸端 章丘县,城墙巍峨,每隔几丈便有一个箭楼和了望塔。 章丘城外沟渠纵横。南部山区高约千米,中间沃野千里,而北部低洼多水,黄河和小清河是境内最大的两条河流。 负责警哨的斥候,手执武器站在了望塔内,闲得不知道干什么好。忽然发现远处山坡上旗帜飘扬,紧接着一支队伍出现眼前,漫山遍野的潮水一样,黑压压向城下迅速攻来。 斥候头头大惊失色:“糟糕!有敌情!” 提前准备的木炭,堆放在哨岗旁,他们慌忙抱过来,把木炭点着。木炭烧到旺盛时,折一些青枝绿叶,打来一大堆绿草,盖到炭火上面。 新鲜草叶和树枝水分大,很不容易烧着,便腾起一阵浓浓白烟。浓烟如一条狰狞巨兽,曲折蜿蜒城墙上空。 附近县城的府兵们见到浓烟升空,知道章丘城遇到敌情了,或快马加鞭赶来救援,或提前布置兵力做好防备,不致被突然袭击的义军打得惊慌失措。 这就是传说的“烽火狼烟”。 约半个时辰,章丘城东西南北四座城门上空,都腾起一股浓烟。大概知世朗出兵迅速,将四个城门都围了起来。看阵势势必要将章丘城一举拿下。 狼烟滚滚之时,早有一名府兵一路连滚带爬,跑去县衙内给县令报信。 见府兵惊慌失措,县令陆离儿脸色一沉,怒道:“为何慌慌张张?不成体统!” 府兵战战兢兢,单腿跪地,抖声回说:“启禀明府,知世朗带领大军,已攻到章丘城下,还请明府定夺。” “啊!”陆离儿晃了晃,手扶门框才稳住身体,强作镇静问:“贼军来了多少?” “禀明府,县城四门围得水泄不通。他们正埋锅造饭,看攻来的形势,约有十万人马,一定会在晚上攻城的。”报信的府兵回话时声音响亮,这会已经镇静下来,没有刚进门时那么紧张。 紧皱眉头,陆离儿朝外猛然一挥,催促报信的府兵:“来得太突然了,我们毫无防备,快传县尉、县丞到府衙议事,不得有误!” 陆离说到最后,声音也抖成一团。事发突然,城内府兵被圣上征调十之七八,去攻打辽东了。现在贼军围困章丘,城内兵员不多,粮食也缺乏,一旦开战,城池就危险了。 报信的府兵答应一声,一溜烟跑出府衙,去给县丞和县尉报信去了。 这个时候,许多普通百姓也得到消息,已经乱作一团。有收拾金银细软准备逃跑的,有捶足顿胸叫苦不止的,也有蠢蠢欲动潜出县城准备投靠知世朗的。 高高的县衙围墙外,有五六个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仍然兴致勃勃玩着扔石子的游戏,看谁扔得远扔得高。 一名身量比他们稍高,看上去有十四五岁的男孩,不知从哪钻出来的,来到他们身边。他捡起孩子们的石子,没头没脑使劲一扔,不料却把石子抛入县衙内。他嘴里还说:“找死啊!还不赶快回家,县城快被攻破了!” 县衙内突然传来一声怒吼:“谁扔的石子?真是狗胆包天,快给我拘唤了来!唉哟!” 几个孩子拉拉扯扯的,扯住那名大男孩的胳膊不让他走。“大坏蛋!你赔我们的石子!大坏蛋,你赔!” 眨眼功夫,县衙内闪出几名如狼似虎的府兵,来到孩子们身边,不由分说,把几个孩子夹在胳肢窝里,甩开大步回转县衙。 “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抓我!”年龄稍大的男孩,虽被掳在怀里,脸上仍没害怕的表情,反倒十分平静,在府兵怀里不像其他孩子哭闹挣扎。 “这话你留着和明府讲吧,我们也是奉命行事,由不得你到处撒野。”一名身材高大的府兵,把那孩子夹得更紧了,说话间来到县令陆离儿面前。 “跪下!”府兵恶狠狠把孩子们纷纷按在地上。 孩子们正是绕父母膝下顽皮撒欢的年龄,哪见过这种阵势,吓得哇哇大哭,鼻涕和眼泪把稚嫩的小脸蛋抹个满堂彩。 只有年龄稍大的孩子,一点也不害怕,冷傲挺立原地,打量府兵会折腾些什么。 府兵们侍立两旁,中间坐一中年官员,身形微胖,一只手紧紧捂着额头,手缝流出鲜艳血迹,不住的嗞嗞叫痛。 大些的孩子心里一怔,心说坏了,坏了坏了,刚才扔出去的石子,怎么就把他给砸了!这下闯大祸了,倒了霉了。他的眼睛飞快转动着,显是想着应对的方法。 一名府兵在这名孩子小腿踢了一脚,他没有提防,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刚跪到地面,孩子用手一撑,又从地上挺身起来,拍拍沾的少许灰尘说:“无缘无故干吗下跪?” 陆离儿听了,对府兵吩咐:“算了,他们还是些孩子。”他手捂伤口,蔑斜眼睛打量面前的孩子们,用威严的声音问道:“刚才的石子,是谁扔进县衙的?” 孩子们一听,齐刷刷看向大些的孩子,嘴里抽抽噎噎的,只是不敢说出来,他们都被吓尿了。 见所有的孩子都指证自己,大孩子还是不慌不忙,沉着说道:“没错!石子是我扔的。可隔着那么高的院墙,我哪能看到里面的东西?明府站的地方不对,纯属巧合,纯属误中,如有雷同,切莫当真!” 府兵心说这不是歪理么?你把人砸伤了,还埋怨别人站的地方不对?二话不说,朝那孩子的腿上又踢了一脚,说道:“不好意思,本来不是踢你的,我要踢的是空气,是你站的位置不对。” 陆离儿更生气了,把我砸得血流满面,我还没有追究你,你还有理儿了?看不到县衙里的东西?我乃堂堂七品县官,在你嘴里怎么就成东西了? 捂着伤口的手在案上重重一击,正要命人把大孩子胖揍一顿,外面闪进来几个人。刚才报信的府兵去而复返,身后跟着县丞和县尉。 他们进了县衙朝地上跪着的几个孩子看了一眼,疑惑地朝陆离儿看去:“明府,这怎么回事?你头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被那些叛贼的流箭误伤了?” 陆离儿也不好意思说被孩子砸伤额角,忙回说:“邹平王贼聚众起义,率领十万大军攻到我们章丘城下。圣人攻辽,府兵被征调十之七八。我们现在只留些老弱病残,都是些不堪一击的府兵,怎么奈何?” 保护一县平民安全,正是县尉的本职职责,忙上前一步回说:“自先皇以来,长年没有经历阵仗,这阵前武器准备得也不周全。如果开战,必定死伤无数,县城危矣!” 陆离儿忙问:“难道就没有一个周全的计策,把那知世郎击退了?” 县尉忙回说:“方法倒有一个,可现在兵困四方,铺天盖地都是贼兵,这个计策也不方便用啊!” 陆离儿眼睛一亮,追问:“什么方法?不防讲来听听。” 县尉朝左右打量一眼,沉吟片刻说道:“需要一位勇敢的府兵,骑快马冲出重围,到齐郡请郡尉发兵。到时候郡尉从贼兵身后攻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我们再从城内攻出去,这个里应外合之计,想来还是很有效果的。” 县尉话音刚落,他旁边府兵一个个往后缩,恐怕被派出城搬救兵。贼兵十万,纵使生得三头六臂,也是羊落虎群有去无回,所以人人吓得往后躲。 注:县尉相当于公安局长和法院院长,主管一县治安和户籍,下面设有法曹和户曹两个职位。本书第二卷提及的翟让就担任东都洛阳法曹,相当于公安局副局长和法院副院长。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002节 危急白身出 陆离儿一皱眉头,眼前这些府兵平日大肆吹嘘,可于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现在个个贪生怕死往后缩,既不敢拯救百姓于水火,又不能替我分忧,真是气煞本官! 心中一恼,正准备把砸中额头的少年朗拖出去狠揍一顿,发泄胸中郁闷,外面又闪进来一个身影。 来到面前,嘴还没有张开,这人却先“扑通”一声跪倒了,磕头如捣蒜,连声求救告饶:“明府在上,请饶恕犬子年幼无知,是卑职教管无方,才顽谑无度。要惩罚就惩罚下官吧。” 陆离一看,跪在自己面前的是掌管府库的小吏李浑,心中迟疑,那个年龄稍长的少年,难道是他的儿子? 那少年全身一震,忙拉住跪在地上的李浑胳膊,还振振有词:“大人不用给他下跪,我倒有一个办法出城,把救兵请来。” 李浑唬得脸色发白,一把把儿子扯到身边,与他并列跪在地上,解释道:“犬子李栋,数日前大病一场,醒来以后,常说一些浑话,做一些浑事,让全家人莫明其妙。生怕他再做出什么不测的事端,我便把他带到仓禀之中严加看管。哪知一不留神,他便跑了出来,这才……,请明府恕罪!” 对李浑一番废话,陆离儿毫不为意,却对李栋所说喜上眉梢。正担心无人敢出城搬救兵,李浑的儿子李栋却言之凿凿,说有办法,我且问他何计。想到这里,便问:“李栋你有何计,可出城搬来救兵?” 李栋用鼻子冷哼一声,心说:“我难道还要告诉你,我是穿越过来的吗?” 穿越以前,李栋是联合国维和部队的一名优秀军事指挥官,在全国大比武中不仅勇夺个人全能冠军,而且在作战方面也有着出神入化的指挥技术。李栋要是不够优秀,也不会被派去维和啊。 穿越隋末以后,李栋常常一个人发呆,望着天空一天都不说一句话。太悲催了,竟穿到隋末,还是乱世将到的时候。章丘附近要有什么英雄人物,趁年幼时投奔他们,整个粗腿抱抱,也好弄个一官半职的。 可隋代哪有手机,网络,卫星定位等先进设备。走出城门便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和山林,地广人疏,马贼山贼倒是猖獗肆虐。不迅速建立一支自己的队伍,弄不好将来大乱之际,被敌军砍得一命呜呼,白白浪费了一次宝贵的穿越机会。 想着穿越以后的种种事情,陆离儿的问话李栋便没听到,也没有回他。 “怎么了,难道又怕了不成?”陆离儿见李栋不回答,盘算着他是要胆小怕事,做起了缩头乌龟,二罪罚一,打上一百大板,看还敢不敢在县衙上胡说八道。 发现陆离儿表情阴晴不定,李栋知道他肯定琢磨着怎么惩罚自己,便冷哼一声,傲然说道:“我当然有退兵的方法了,我要做到了,你又怎么感谢我和父亲大人?” 陆离沉思一会,说:“给你父亲加官晋级,连升三级!” 父亲李浑寻思,加官三级升到县丞之职了,做明府的副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官俸也要比现在多许多。 李栋考虑的却是大隋眼下虽处鼎盛之际,可要不了多久义军蜂涌而起,大隋江山就汲汲可危了。就算皇帝杨广有一定的雄才大略也无力回天,仍然在江都被部将杀死,落个身后异处的下场。 隋朝的皇帝把自己都玩完了,这大隋的官职要他还有何用?给义军树靶子练箭法? 李栋说:“父亲大人才识不高,难担大任,不过还要谢过明府知遇之恩。只是我的要求……” 父亲李浑听了一半,见儿子把大好前程给推辞了,脸色一紧,忙说:“我儿今年一十六岁,尚未婚娶……” 县令陆离儿听罢眼睛一瞪,心想你李浑欺人太甚,敢打我家姑娘的主意,妄图让女儿下嫁他的儿子。你儿子刚把我砸得血流满面,我转眼就把女儿嫁给他,我岂是三岁顽童那么好糊弄的? 陆离儿便沉吟不语,只冷眼看着李浑,心中的气升起来又按下。 李栋看看父亲,又看看陆离儿,胸中就了然了**分。心里苦笑一下,心想父亲今天比较搞笑,急于攀上陆离儿这个高枝。陆家女儿有什么好的?难道她比穿越以前,我的女友党雨芊还要优秀么?乱世将至,我志不在此,更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而误了大事。 李栋便说:“唉!男儿生在天地间,身无半分功名,怎能先贪恋儿女情长?!” 他这一说,父亲李浑就不乐意了,不能连升三级我也认了。可那陆离儿的女儿,听说生得花枝招展,你能娶到家里当媳妇,就是你一辈子的福份。为父也了却了一大心愿,怎么连为父的一片好心也体谅不了?前几天的浑病难道又发作了? 陆离儿的见识,比李浑要高几个档次,见李栋言语之间很是豪迈,似乎胸有大志,不屑于趁自己用他的时候,投机钻空,贪沾女儿的便宜。他就想,这等豪迈之人,将来官职一定在我之上,前途不可限量。就是把女儿嫁他为妻,也不是不可以。 陆离就说:“但不知大郎生辰八字如何?” 李浑一听有戏,本想说话,却被李栋给抢了先。 李栋说:“这种事情绝对不是我真正想要的。” 第二次被李栋拒绝了,陆离脸上有些挂不住,提高声音问道:“这也不要,那也不要,汝意何为?” “给某三千府兵,杀他个天翻地也覆,敢叫那知世郎有来无回!”李栋怕被父亲李浑抢了先,语如爆竹,脱口而出。 李栋知道,知世郎王薄乃第一支起兵反抗暴隋的队伍。随后,起义队伍如雨后春笋,纷纷揭竿而起。要不了几年,天下就会大乱。如果没有一定的实力保护自己,在这乱世之中,恐怕很容易一命呜呼。 从一千多年前刚穿越过来,难道还要穿越回去?穿越回去也是不错的,但就恐怕穿越到什么鸟儿虫儿兽儿身上,连个人都做不成,那就悲催了。 穿越一次容易么?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买彩票中头奖,被流星雨砸中,苍老师主动钻进被窝窝,这概率也太微乎其微了。不把自己的名字书写在历史上,就对不起这次穿越了。 县令陆离儿,县丞县尉,李浑以及在场所有府兵,听了李栋的话,无不大吃一惊。心里思考着,那知世郎号称十万大军,把章丘城围得铁桶一片,屈屈三千兵马,岂不是螳臂挡车,露水盼阳光,自找死路? 新书上传,欢迎养肥再杀!各种求!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003节:智谋胜一筹 陆离儿和县尉相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三千兵马眼下还可以凑齐。但他们都很怀疑,不知道李栋用什么计策,能不能阻挡知世郎今晚的突袭。 陆离拖长声音问道:“如果给你三千兵马,你败了又怎么处置?” 李栋傲然回说:“如果败北,某愿提项上人头来见!绝不食言。” 李浑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心说坏了坏了,这浑小子的毛病又犯了。我得阻拦住他,便说:“明府在上,请宽恕犬子年幼无知,说出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浑话。” 李浑在县丞手下当差,县丞与县尉二人面和心不和,都想把掌管仓库的肥差搂到自己怀里。仗着与陆离儿的关系好,县丞便把李浑安排过去。 这样以来,李浑就挡了县尉的财路,被他一直怀恨在心。现在他的儿子做出这些混账事,巴不得李栋的小命交待两军阵前,使他断子绝孙。 县尉嘿嘿一笑,无耻地说:“大敌压境,正在用人之时,人人都当奋力出击,上为圣上效命,下救黎民百姓于水火。难得你家大郎如此英勇,愿为天下先,以三千兵马驱除贼兵。你这个当父亲的,却是个没头脑的人,怎么还推三阻四的?” 陆离儿脸色一也唬,说道:“两军阵前岂可儿戏?来人啊,让李栋立下军令状。” 一看诡计得逞,县尉心中一阵暗喜。若无其事拿过书简和羊毫笔,端到李栋面前,装模装样的好像对他很好,亲自给他磨墨。 李栋从父亲李浑惊怒交加的表情推测,这县尉恐怕不是什么好东西,大概觉得自己这次必死无疑,所以才主动献殷勤。 李栋接过砚台,却把口袋里装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掏出来,扔在地上,对县尉说:“研墨就不敢劳尊驾了,麻烦你把这些东西装回我的口袋里。” 县尉不知李栋什么意思,朝陆离儿看了看。 在用人之际,陆离儿只得先遂了他的心愿,便点头示意,要他按李栋的要求去做。 县尉只得把东西装回李栋的口袋。装完以后,问李栋还有什么需要帮忙。 李栋把东西又掏出来了,再次扔到地上,说:“装,你继续装!” 声音虽然不高,所有人都听得很清楚,李栋这是暗沙射影,一语双关,话里有话啊。 县尉主动献殷勤,要陷害自己的亲信李浑,县丞早就怒火中烧了。现在见县尉被李浑的儿子折腾得很惨,张扬地哈哈大笑。 旁边侍立的府兵也明白了,可县尉是他们的主管官员,不敢张狂大笑,而是捂嘴偷笑。 陆离儿忍不住也想笑,手刚离开伤口,额头猛然一疼,忙又捂住额头。心里却惊奇不止,这李栋年龄不大,心思如此缜密,反应如此敏捷。如果用在行军布阵,将会出奇不意,攻其不备,看来章丘县府有救了。 众人正偷看县尉的笑话时,李栋刷刷点点把军令状写完,递到尴尬万分的县尉手中,问:“但不知道,这三千府兵,什么时候集结完毕?我还有一些重要的事情需要吩咐。” 县尉一听可不干了。三千府兵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岂能轻易交给你这个黄口小儿?你要说不出个令大家都信服的道道来,签了军令状还可以给你撤掉。 他便面沉似水,朝陆离儿施了一礼,问道:“但不知大郎用什么计策可以退兵?” 李栋看了一眼,见陆离儿并不制止县尉,知道他对自己肯定也有所怀疑。心想:不拿出一些真本事来,这事恐怕就黄了。 当下便双手背在身后,迈着方步,拽得五济六兽地说:“兵法有语,虚者实之,实者虚之。想那知世郎,举兵不久,立足不稳,急于抢下一片地盘,好做长久之计。” “攻下章丘作大本营,应是他的主要打算。因此他会派重兵,不惜一切代价,甚至从四个城门同时进攻。” “我们要做的是,先顶住他们今晚的攻势。同时派兵前去齐郡请救兵。” 县尉忙问:“四个城门都被围得水泄不通,如何出得城去?” “这就靠计谋了!”李栋微微一笑说:“贼兵从四个城门同时进攻,我们兵少将寡,一定抵挡不住。我们需把敌方兵力,引到对我们有利的方向才行。知世郎是邹平人,邹平在章丘东北方向。城东门和北门便需布置重兵把守,却不能让他知晓。” “齐郡在章丘正西方,我们就必需从城西门突围出去。这里必需制造一种假象,给他一个错觉,认为我们兵力全部布置在这里。他若要迅战迅决,必不能生拼硬打,一定会避实就虚,那我们就有机会趁虚突围出去了。” “妙,实在是妙不可言!”陆离儿猛击双掌,高声赞叹。 县尉怀疑地问道:“他看穿了计策,如果不上当,仍从四个城门同时攻城,我们又将如何?” 李栋听了心说,连些疑兵之计也想不出来,还推测知世郎用兵之计?县尉怎么当的? 便说:“知世郎志在得城,才带领所有兵马前来攻打章丘。可他绝不会把十万大军分散到四个城门,这等于自己削弱自己的兵力。一定会集中兵力选择守兵虚弱的城门发起猛攻。” “我们虽然兵力不足,但守城又不是两军拼杀,只需要发动城内百姓,派到城墙之上协同作战。熬过这一个晚上,救兵赶到,想那知世郎必定不敢贪战,一定会落荒而逃。” “全民皆兵?”县尉小声嘀咕一句,心想,我怎么没想到这一个方法?真是笨得该死。 县令陆离儿已经等不及了,忙催促县尉快去发动城内百姓,到城墙之上守城。 见陆离儿对自己还十分信任,县尉脸上一红,便叫上李栋,从县衙走了出来。 新书需要各种数据,拜请多砸票票啊!谢过了先。 第004节:雨来风满楼 隋朝府兵制度规定,从十六岁到六十岁之间的青壮年男子,平时耕地种田,农闲的时候参与训练,战时集结,从军作战。打仗时用的武器粮食都是农民自己准备。打完仗以后,他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该干吗干吗。再打仗的时候再次集结。 普通百姓家庭中,曾经参加府兵训练的人,得到贼兵围攻县城的消息后,很快就集结了几千人马。青壮府兵被隋炀帝攻打辽东征走了一大部分。这些兵马都是一些老弱病残的人。县尉便从中点出三千府兵,由自己带领,李栋做副手,可以支配这些府兵们。 府兵的年龄比李栋要大,见他做起了副指挥使,都感到很惊奇。一时之间议论纷纷,也有好奇的人,看他到底用什么方法退却贼军,众人心里十分期盼。 李栋登上城头向远处张望,探探知世朗安营扎寨的虚实。 果然,在东、北两座城门,知世郎的兵力相对强劲。由斥候报来消息,知世郎在西门的兵力并不多,如果派一支队伍,在晚间从西门突袭,还是比较容易突出重围的。所以如何突破西门去请救兵,是这次攻城的重中之重,也关系着城内所有人的命脉。 李栋便故布疑阵,在西门安排五百名府兵,在城墙之上,遍布夜间照亮的火把,又命五百名府兵双手各拿两支火把,四处游走。远远望去,西门城墙到处是火把,整个天空都被映射得火红一片。 在东门、北门和南门却安排少量的守城府兵。剩下的两千余名府兵,各执利刃,等知世郎攻城的时候,哪个城门有危险就到哪个城门去接应。 知世郎接到消息,章丘城西门火把亮如白昼,其他的三座城门则只有少量守城士兵。他推测这是县令陆离儿孤注一掷,在西门布下重兵,准备突围去齐郡搬救兵。 知世郎果然避实就虚。暂时放过守兵多的西门不攻,只派一小股兵马,埋伏在西门附近,谨防陆离儿突出包围。而防守虚弱的则派重兵攻城,也就是城墙上只有零星火把的东门和北门,各安排四万名义军攻城。 他的如意算盘是,先在一夜之间派劲兵把章丘拿下,再派人前去追击搬救兵的府兵。如果在西门派重兵攻城,虽然可以阻挡陆离儿的府兵突围出去,但短时间若内不能把章丘攻下,拖延久了,天亮以后,临近县城的救兵一到,呈反包围之势,自己就得落荒而逃了。 知世郎志在得城,并不是消灭章丘,所以故意把西门留住不攻,实际把主要兵力用在东门和北门。 李栋把兵力安排以后,却犯了难。自己只有十六岁,从没有离开过章丘城,齐郡具体在哪里,路程有多远,有什么明显的标志,一点也不知道。必需派一名熟悉路程,曾经过去齐郡历城的精练府兵,快速杀出西城门才好。 李栋到来西门,对那五百名府兵问道:“哪位大朗知晓齐郡路程?” 话音刚落,一员小将挺身而出,此人头戴高帽,面如白玉,神色很是威猛。年龄与自己不差上下。这小府兵来到李栋面前,躬身施礼,大声回说:“某杜伏威,甘愿前往!” 这时,杜的身后又闪出一人,年龄稍大,说:“某愿意和杜郎一同前往。” 李栋听了暗暗吃惊,杜伏威?他将来可是一方霸主,论武力论智谋都属上乘。没料到他年轻的时候也这么勇猛,比县衙内那些府兵要勇敢得多。可是不知道他身后这人是谁? 李栋便称赞他们说:“两位好样的。但不知这位尊兄姓字名谁?” 年龄稍大些的府兵施礼回说:“某叫辅公袥,与杜伏威自小交情密切,不愿他独身冒险,愿随他身后,保护他的安全。” 李栋听了更加欣慰。看来自己读过的史书上,记载的果然不假。凡有杜伏威在的地方,一定有辅公袥的身影,俩人形影不离,是休戚与共、生死与共的兄弟。 只是他们二人年龄现在都还很小,没有觉悟到起义反隋的境界。以后要好好利用这两员潜力小将,掌控他们二人的实力,以后至少可以三分天下,有一片立足之地了。 李栋笑说:“如此很好,大快我心!来人啊,快与两位勇士斟酒壮胆,使他们旗开得胜,好把救兵请来,为我们击退贼兵。” 有一名小府兵赶忙把酒葫芦提来,李栋亲手给他们满了两杯酒,高举头顶,以示对他们的敬重之情。 二人是干净利索的人,也不说那么多废话,接过去一饮而尽。 李栋说:“稍后你们见到东门北门火光冲天,正是我们与知世郎大军激战之际。那时候你们悄悄打开西门,一路向前冲杀,不得回头恋战。” “遵命!”两人齐声答应,又对李栋深施一礼。杜伏威心想,他的年龄和我不差上下,却做了指挥官,真让人羡慕。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我若前去把救兵请来,将来也要和他一样,指挥很多府兵。 李栋命人牵过两匹好马,替换了他们脚程不快的坐骑,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说:“把知世郎击退以后,你们二人务必到县衙找我,日后我对你们二人有更为重要的安排。” 辅公袥大喜,与杜伏威相视一笑,脸上非常得意。看来飞黄腾达就在眼前了。 把西门安排妥当以后,李栋又来到二千余名府兵前,命所有人都去搬石块,准备木头桩,以及家家户户炒菜吃的猪油和羊油。又从一些农户里借一些用不着的破布和旧棉,沾满猪油羊油,好在贼军攻城的时候,点燃扔到他们身上,把他们烧得不得不退军。 李栋亲自动手,搬了很多石块,在两军阵前忙得满头大汗。他却不知道,父亲李浑已被县令陆离儿派人看管起来。 因为李栋现在掌控着三千府兵。这在军制上已经超越了五品折冲都尉的军力,比县令陆离儿的七品县官还要有实权。 如果李栋调转府兵,向县城攻来,陆离儿只有死路一条了。 为了自己的安全,也为了牵制李栋,陆离儿不得不出此下策,把他父亲暂时看管起来。明说是为了保护李浑的安全,实际上是变相软禁起来。 李栋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 过了一会,县尉叫来近万名临时助战的城内百姓,安排到东门和北门附近,为受过专门训练的府兵们做下手。那些百姓们从没参加过这种阵仗,有畏畏缩缩担心害怕的,也有神情激昂,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人。 李栋心想,得给他们激励激励心情,免得到关键时候,他们掉链子。凭那些少量府兵守住十万大军的攻城猛势,还是悬了一些。 李栋沉思一会,盘算好说辞,便清清嗓子,振臂高呼:“贼人王薄,上不体恤圣人攻辽之苦,下不安抚民众之难。私自率领穷苦百姓,来攻打我章丘城府。城池一旦被攻破,贼人就要抢我们的粮,睡我们的炕,侮辱我们的姑娘。为了保家卫城,我们要拿出勇气来,绝不能让贼人的诡计得逞。” 感谢横扫天涯,火热人生,天琊海礁兄弟的打赏。本书现在分类榜第13名,差一步就上榜了,请亲们多砸推荐票啊,拜托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005节:奇谋淆西东 李栋一番话还是很有效果的。谁愿意被侵占自己的家,抢自己的钱粮,睡自家的姑娘?没有女儿还有老婆有母亲不是? 百姓大受鼓舞,纷纷表示,誓死保卫章丘,绝不让贼人攻破。原来还有些害怕的人,这时身体也挺得很直,变勇敢起来。 见火候到了,李栋便让把他们去了东门,留下一部分守在北门。 半夜时分,知世郎命部下偃旗息鼓,也不打火把,借城墙上的火光为目标,悄然逼近城下。 李栋登上了北门,城下一片刀光剑影,知道王薄大军攻到,心里不免紧张。现在的情况与穿越前的世界不太一样,冷兵器靠的是人海战术。万一城墙被攻破,被几百人围攻,自己也难保幸运。 府兵们也发现了贼军的行踪,搬起石头就要往城下,贼军密集的地方砸去。 李栋赶忙制止他们,说:“还没到最佳时机。他们在城下,就这么砸下去,很容易躲开。等他们爬到城墙半道,那时离地几丈高了,身在云梯之上,怎么也躲不开。一旦砸中倒下,捎带着把同伙也砸下去。摔伤到地上,就没力气攻城了。这会减轻守城的难度。” 府兵把石头又轻轻放下,年轻的脸绷得紧紧的,在火光映照下,也是非常的紧张。 敌军的刀枪在火光映照下,离城头越来越近了,看得清清楚楚。 危险和死亡的气息倏然笼罩整个城头之上。 这时,云梯下的敌军,朝城墙上面开始猛射箭支。箭雨漫天飞舞,有插在城墙缝隙里,也有少量防备不及的府兵被射中,但大多数箭支都射到盾牌上,纷纷坠落城墙甬道间。 守城的府兵,一幅跃跃欲试的样子,目光集中到李栋身上,只等他一声令下,狠揍敌人的屁股了。 李栋拿过令旗,朝天空一举,大吼一声:“放!” 霎时间,木桩、石块、箭支、点燃的绵花球和布条,像下了一阵雨似的,没头没脑朝攻城的贼兵身上投去。 贼兵被石块砸翻一堆,被点燃一堆,被射中一堆,惨叫声不绝入耳。但敌军还是前仆后继,奋力向城墙上冲上来。 与此同时,城东门也传来声闷雷般的喊杀声,那里的敌军大概也开始攻城,县尉率守城府兵与他们展开了生死拼杀。 城头上的普通百姓,源源不断的把守城武器运到府兵身后。府兵又下饺子一样扔到攻城士兵身上。 但贼军人数比守城府兵多出十几倍,他们虽然损伤极重,还是有大量的贼军顶着飞蝗般的武器冲到城墙下,拽出武器与城头的府兵你刺我砍起来。 兵器撞击的叮当声,响如暴豆,声震云霄。 这时,贼军改换了另一种攻城云梯。这种云梯更宽更长,搭在城墙上面,士兵可直接跳到城头甬道上。眨眼功夫,攻城贼军就增加了数倍。 李栋命令第二批府兵,专攻云梯上面的这些贼兵。方法很简单,就是用力把云梯推出城墙之外。云梯上的贼兵便随着梯子一起翻落到地上。 无奈敌军太多,烧饼上的芝麻一样,密密麻麻的,仍有一小部分人攀上城墙。 李栋从身边捡起一把横刀,跳过去与那些贼兵战成一团。第二批府兵也抽出一部分,对他们进行围攻。刚把这拨人杀完,第二拨人又攻了上来。 普通百姓见形势危急,有些也加入了战团。搬着石块,亲自砸向攻城的敌军。 人多力量大,不服不行。百姓的加入,使守城兵力大增,击退了贼军的第二拨攻击。但仍有大量敌军正在极力向上攀爬,情势依然十分危急。 这时,李栋便命人点燃了一大堆炭火,火光冲天,在很远的黑夜里也看得很清楚。 李栋抽空倾听西门的动静,西门不一会也热闹起来,大概杜伏威和辅公袥两人接到信号,打开城门冲了出去。与守在那里的伏兵展开了激战。 恰在此时,一支箭从城下幽(暗)之处疾射李栋,他正在仔细听西门的喊杀声,根本没有任何提防。 一名府兵却看得清清楚楚,急忙用身体档到李栋身前,他自己却被射中胸口,一声惨叫后,身体晃了晃便朝城下摔去。 李栋就站在他的身边,被他的惨叫惊醒,忙伸手扯住府兵的腰带,他才没有摔到城下。哪知又一支箭突然射来,李栋急忙用手中横刀格挡。箭是挡开了,可那名府兵却因突然撒手,像一段木头似的急坠下去,一路还砸翻了几个倒霉的攻城的贼军。 李栋十分惋惜。这名府兵为自己挡住飞箭才死掉的。本想捞住他的尸体,战后把他埋葬,使他入土为安。仓促间毫无提防,他坠下城后,再想找到他的尸体恐怕就不容易了。 府兵抛掷的石块、木桩以及燃烧的棉花球落到城墙根处,把尸体砸成“变型金刚”,面目不非,敌我不辩;还有的被烧成一截黑炭,反正很难辨认刚才谁救的自己。 这时,西门的喊杀声渐行渐远,慢慢听不到了,大概杜伏威已突围出去。当然了,也不排除被敌军擒获或杀死的可能。不过想想历史上,杜伏威还要横行十几年,肯定不会在今晚就死掉。 他们这种有勇有谋的战将,绝不会轻易被人宰杀。派他出城搬救兵,也存着这个侥幸心理,所谓的吉人自有天象就是这样。 县尉趁敌军休息的间隙,从东城跑到北城,来找李栋。 李栋见他脸上蒙了一层炭黑,被汗水冲刷出一条条痕迹,显然他刚才也勇猛拼杀,保卫了北门没被攻破。 县尉擦一把脸上的汗水,气喘吁吁说:“北门守城府兵损失严重,恐怕抵挡不了敌军第二轮猛攻了。” 朝他走了两步,二人面对面站着,李栋安慰道:“经过这一役,贼军的致命弱点已暴露无遗。只要顶住第二轮攻击,就有办法击退他们。”说完,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以示安慰。 哪知县尉眼睛瞪得溜圆,面目狰狞,五官挪位,“唉哟”大叫起来。 李栋仔细一看,县尉的肩膀上被人砍了一刀,暗红的血迹正慢慢的流着。刚才拍的地方,正好是他受伤的地方。很不好意思地“嘿嘿”讪笑两声,说:“啊,抱歉抱歉,实在抱歉得很。我不是故意的。” 县尉疼得呲牙咧嘴了好半天才缓过劲,定定精神,按住心头不满问:“贼军的弱点在哪里?” 李栋俯在县尉耳边说:“这是天大的秘密,只能我和你知道。那知世郎从近百里外的地方赶来,人困马乏的,他本不应该在今晚就攻城。最好的办法是歇息一晚上,使士兵养精蓄锐,缓一口气明天再攻。这样我们就不好守城了。” 县尉惊喜地说道:“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这层关系?那我们怎么利用他的这个致命弱点?” 李栋嘿嘿冷笑几声,伸手又在他受伤的肩膀上拍了两下,说:“我本想派你出城的,但看现在的情况……” 县尉刚缓过劲,伤口第二次被李栋拍到,怒问:“这次还不是故意的?” 李栋做个鬼脸,回说:“这次是故意的啦!”心里却想,哼,谁让你和你父亲不和呢?本少爷保卫的是全城百姓,可不是故意和我们过不去的人。嘴上却说:“你身上有伤,就不方便杀出城外了,只好由我率领府兵出城埋伏了!” 县尉想想李栋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自己已受伤了,再带兵出城拼杀,弄不好就是肉包子砸狗有去无回。再说自己也没有那么大的胆量出城,也就原谅了李栋故意拍受伤的肩膀。 亲们有票票使劲砸啊。分类第13名了,只差一步上榜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006节:运筹帷幄间 坐在行军大账内,知世郎王薄派兵不断到阵前打听战况,却得到两次被击退的消息。事前他已探知章丘城内的精锐府兵,全被征到辽东去了,才远道而来连夜攻城。接连两次失利使计划落空,他脸色阴沉,把酒杯气得摔碎地上。 旁边有一个士人,稍懂兵法,壮着胆子劝说:“从邹平急行近一百里,赶到章丘后人困马饥,我们不应在今晚就攻城。古人说过“衰兵必败”的道理,现在攻城受挫,就是很好的证明。” 一声长叹,知世郎很不甘心,问:“按你的意思,等他们请来救兵之后,我们腹部受敌才去攻城吗?” 士人又说:“兵贵神速。我们粮食不多,不能持久作战,毫无疑问需在近日拿下章丘。他们的救兵不就齐郡张须陀吗?此人有勇无谋,实在不足虑。” 知世郎听他似乎了解张须陀,便问:“你有什么好计策,说来听听?” 士人见自己的话受到重视,手向西指,得瑟说道:“齐郡在章丘正西方,张须陀一定会从西门攻入城内。刚才探马来报,有一小股府兵杀出城去,一路向西逃窜。大概就是搬救兵了。我们只需在通往西门的必经之路埋下伏兵,等张须陀一到,就成了瓮中捉鳖之势。” 知世郎大喜称赞,便命人传令,撤回攻城的将士,稍作休息,等天亮后再发动攻势。同时也决定在西门附近埋一支伏兵。 李栋和县尉在城上守了很久,见贼兵逐渐退去,安排府兵轮换守城以后,一块回转县衙。 陆离儿彻夜不敢睡觉,担心李栋守不住城门,万一贼军突围进来,想逃都没有机会了。 李栋只见到陆离儿,没有发现父亲李浑的身影,便问他父亲去哪了。 陆离儿假意说道:“他回家休息去了。县尉身上怎么有血迹?难道受伤了?” 县尉答道:“这些小伤小疼不影响大局,下官还能再战。” 李栋脸上也黑不溜球的,只没有受伤而已。 陆离儿称赞二人一番,命人深夜做了两个菜,抱来一坛好酒,要给他们压惊。 隋朝时候,还没有八仙桌和椅子板凳,宾主双方只能双腿盘坐或跪在席上。跪得时间久了,腰腿酸麻难忍。李栋很不习惯这个方法,只得捏住鼻子将就应付。 陆离儿端起一杯酒,赞道:“这杯酒祝我们旗开得胜,成功守住章丘没被攻破!” “无耻!”李栋暗骂。小爷在阵前冒死拼杀,差点被流箭射死,纵算县尉脓胞一枚,也中贼刀挂了彩。你躲在县衙内,门槛都没迈出去,击退贼军与你有毛线关系?恬不知耻自称“我们”,意图把军功贴到你的脸上。脸皮比城墙还厚三分,三枪戳不出一个眼,十箭八箭才打一个白点。 县尉官场老手了,坦然笑说:“明府用人极有胆略,调度适当,我们才在阵前获胜。” 陆离儿听了非常得意,抚掌哈哈大笑不止。 县尉忙斟满三杯酒,说:“刚才大郎说,要带兵出城埋伏。但不知如何埋伏?” 把酒杯放下,李栋沉吟片刻,思忖守卫县城保护一方百姓才是正事,现在不是与他们争抢功劳的时候,便说:“县城二十里外有白云湖,那里蒲苇高深,藏一支队伍不在话下。” 白云湖北临黄河,纤陌纵横,交织如网,家家户户养鱼养鸭,是个十分富饶的小镇。白云湖位在县城西北,与东北方的王薄大营还相距一段距离,陆离儿和县尉就弄不明白了。 李栋说:“贼军现已退兵,明日一定会有一场更为惨烈的大仗。我必需作好两手准备,如若救兵不到,县城就危险了。趁天还没有亮的时候,悄然打开城门,伏到隐蔽的地方,瞒过知世郎。待他攻城之时,万万料想不到会有奇兵从腹背攻到,一定阵角大乱,那时县尉趁机再杀出城外,我们里应外合,必定大败贼军。” 县尉大喜,李栋所说的计谋,和他白天与陆离儿分析的不谋而合。他便问道:“城内府兵本就不多,你再带走一部分,守城岂不是更加困难?” 李栋说:“话不能这样说。纵使我留在城内,守城府兵也不足一万。而贼军却有十万兵马,以一敌十,力疲而竭,怎能守得住?救兵还没赶到,城池就被攻下,那时你我已成阶下囚。” “出城埋伏带走部分守城将士,这虽是一招险棋,也不失一记好计。行军作战本就是生死系于一发之间,不出奇兵,焉能得胜凯旋?”陆离儿担心李栋回家发现父亲李浑不在,自己露出破绽,就极力撺掇。 县尉还想说些什么,李栋一摆手,说道:“我自有办法让知世郎退兵,你们就将悬着的心放回肚子吧。” 李栋跪久了双膝极不舒畅,意欲及早结束酒席。自己要带兵出城,前去埋伏。章丘城内的守城任务就十分重要了,必需安排妥当,不使知世朗在短时间内攻下,不然回来就无容身之外了。 便对县尉说:“天亮以后,多征百姓守城,守到巳时,我必杀回。那时贼军阵后大乱,自然退兵。你引兵出城追击,不然我孤军难支,恐怕凶多吉少了。” 县尉骇然了很长时间,心说贼军十万兵马,带屈屈不到一万毫无作战经验的百姓出城追击,和自寻死路有何差别?当着县令陆离儿的面,又不敢把这些贪生怕死的话说出嘴,只得点头答应,话都不敢应承。 从地上起来,李栋揉揉腰肢,伸手整理歪斜的发髻。见陆离儿和县丞也暗中摸腰,想他们也不好受。 县丞站在他身边,以为又要拍身上伤口,吓得一跳老远,冷眼睥睨。没料李栋只整整头冠,羞老脸一红,知道小心过度了,心中暗叫惭愧。 临行前李栋再三叮嘱,敌军后方大乱之时,一定要引军杀出城去,紧追不舍,否则遗误战机,敌军一旦逃掉,将给知世朗留下反攻的机会,章丘仍然没有解除危险。 推荐,收藏,打赏一个不能少!谢谢。 第007节:奇兵伏白云 杜伏威和辅公袥二人出了章丘西城门,与所带五百府兵浴血力战,杀出知世朗伏兵重重包围,纵马一路快奔,借着熟悉当地路形的方便,很快把知世朗埋伏的义军甩得毫无踪影。 天快亮时停马歇息,数点人马,发现只留下一百余名府兵,都累得盔歪甲歪。稍事休息,他们跨上马背向西纵情奔驰。 赶到齐郡时城门还没打开。守城府兵不明他们的身份,任凭他们磨薄嘴皮子,说得天花乱坠,就是不给他们打开城门。 杜伏威气得破口大骂,拉住马匹在城门前团团转。杜伏威是个急性子,恼怒至极时,取出身后硬弓,便要朝城门斥候射击,被辅公袥一把拉住。 辅公袥年龄稍长,知道军情是国之重器,齐郡守兵不得不谨慎小心,便劝住杜伏威。后对城门府兵高声喊喝:“章丘遇有敌情。贼人王薄自称‘知世朗’,引十万大军攻打章丘。城池危在旦夕,章丘明府特遣我们,来请张郡丞援兵相救。” 守城府兵哈哈大笑,言称郡丞张引兵去接来护儿将军,并不在城内。原来,来护儿是隋炀帝攻打高句丽二十四路大军其中一支,从东海下水,走水路攻打高句丽。张须陀带一小支队伍,去督促船工修筑战船还没有回来。 没有皇帝的命令,齐郡的府兵无人敢轻易调用。除非那人像张须陀一样把脑袋挂在腰带上,有先斩后奏的大勇大义。 去年山东河南发了大洪水,百姓饥谨无度,只得靠挖树根吃树皮树叶维护残命。张须陀见灾情严重,便不顾部下再三劝解,私下开仓赈灾,很是挽救了一方百姓。使山东饥馁而死的百姓,远比河南减少几倍。 按大隋律令,私自开仓放粮却是死罪。张须陀不顾个人安危,认为从齐郡派人到高句丽阵前请皇帝发令,再从高句丽返回,就算骑有快马,一路安然无事,来去一趟也得一年有余。 那时百姓早已经埋在沟渠内变成累累白骨了,请来皇命也于事无补。一方是嗷嗷待哺的百姓,一方是放得发霉的粮食。便不顾部下死命劝阻,开仓放粮。心想纵使因此而得罪,挽救了很多百姓,死而无憾了。 结果,真有好事的人私下向皇帝奏请给张须陀治罪。杨广当时并没有昏庸到晚期那么不可救药,很是能够审时度势,不仅没有治罪,反而大加赞赏。加封张须陀齐郡郡丞,领三万人马,监督攻打高句丽的战船进度。 来护儿五月从齐郡出发,引军下海,数千艘楼船整装待发。因船多兵少,还有几艘无法驶走,便请张须陀想办法从齐郡周围征几千府兵,好凑足人数开赴高句丽。张须陀便带兵到其他城池征兵去了。 白白浪费了几百名府兵的小命,张郡丞却不在城内,这下势必空手无功而返了。杜伏威仰天长叹:“生不逢时,老天待我何其不公!”杜伏威少有大志,可出身平民,没有机会挤进,当时看重世族出身为主要取仕渠道的隋朝大营。 现在王薄引兵攻打章丘,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机会,简直千载难逢。如果在这个时候能够建立功业,也不失一个步入仕途的良机。特别看到小吏出身的李栋,与他年龄相仿,却是他们的带兵将官,那就更热血沸腾,觉得机会就在眼前,伸伸手,踮踮脚尖,就**不离十了。 现在空手而返,能不能回到章丘城内还在两可之间。 辅公袥便在一旁好言相劝,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等等,劝他想开一些,不必自寻烦恼。 二人在城下盘桓良久,只得对守城府兵相告,待张郡丞回城,务必告诉他章丘遇有敌情,让他出兵援救。城上斥候答应下来。 杜伏威等只得引残兵伤员缓缓回章丘。 …… 李栋带一千人马悄然出城,埋伏白云湖的蒲苇丛内,刀匿箭藏,只等知世朗大军攻城之际,率兵从腹背偷袭。至于杜伏威能不能请来救兵,李栋并不抱十分的希望。 白云湖方圆几百亩水田,岸沿曲折。这时已到清晨,各种鸟儿出巢觅食,鸣声上下,清脆悦耳。晨光斜铺水中,折射五颜六色的光线,景致美逸,使人忘掉战火纷然的血腥。 岸边蒲苇茂密旺盛,高有丈许,人马藏匿蒲苇荡中,只要不发出声响,看上去依如平常。此处离章丘城还有几里许,知世朗大军志在夺取城池,对这里毫不感兴趣。 日上三竿,暑气蒸腾,蒲苇丛中的小虫子蠢蠢欲动,有些泥鳅从淤泥钻入府兵双脚间,骚得脚板直庠庠。一些蚊也飞出来,嗡嗡嗡不停乱飞,大肆叮咬隐藏的府兵。 看看天上的太阳位置,李栋觉得时间快到了,命令府兵们再忍耐一会。万不可因为一时不够忍耐,而使前功尽弃。府兵们身上奇庠难耐,加上夜战和空腹,苦不堪言。 李栋也饿得肚子直造反,为了安定情绪,也为了画饼充饥,对大家许下承诺:“待战败知世朗大军,回到章丘城内,一定大排筵席,宴请大家,补回受苦挨饿之虞。” 这招十分奏效,大家似乎都看到了鸡啊鸭啊鱼啊羊啊等,肉香欲滴的黄澄澄美食佳肴,顿时来了精神。 李栋心想,这帮府兵临时凑齐的,成功护卫章丘城不被攻破,不管对县令还是城内百姓,都是大功一件。让他们破费一些,犒劳犒劳也不为过。 一袋烟的功夫,章丘城方向果然传来声震天地的喊杀声,火光耀眼,浓烟冲天。奇怪的是只有北门一处有烽火,其他三门都安安静静的。 李栋暗叫糟糕。知世朗放弃其余三门不攻,专攻一处,十万大军是何等的威势,章丘城内守兵本就不多,自己又带出一些,只有那些毫无作战经验的普通百姓,危险像一盆冷水兜头盖脸浇到心间。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李栋长身起立,对埋伏的府兵大吼一声:“杀退贼军,护佑章丘!”说完一马当先,冲出蒲苇荡。 呆在蒲苇里面的滋味并不好受,府兵们听到号令,奋不顾身冲出来,紧随李栋身后,几千名府兵像一片乌云,迅速卷离白云湖。 分类第十三名,再前进一步,就上榜了。大家是不是多支持一些啊。拜托! 第008节:血雨飞溅空 白云湖位于章丘东北,知世朗所攻却是章丘北门。有半个时辰左右,李栋带着府兵冲到章丘知世朗攻城大军背后。 高大崔嵬的城墙上面,各种守城器械上下翻飞,击落冲到近处的役兵,有的掉落城墙脚下,有的被当场杀死或砍伤。 城下知世朗十万大军同时攻城,人数是够多了,有优也有缺。他们的阵形调度并不得力,时而聚成一团,密密匝匝聚成一大堆,时而散成一片,役兵稀疏不能彼此相顾。从尾军到先锋军,战线拖拖拉拉有几里。前军已经阵亡或受伤,后军还在兵营穿戴盔甲。 李栋知道攻敌军薄弱之处,才能起到事半而功倍的效果。正像打蛇必需打到蛇的痛处,也就是七寸才能一招致敌,否则给对手反击的机会,会把自己也搭进去。便手执令旗朝役军薄弱的地方一挥:“冲!” 如狼似虎的三千府兵,旋风一般冲到两军阵前,将攻城义军拦腰截作两半,使其不能首尾相顾。 前军正在攻城,腹背受敌,没有了退路,已成瓮中捉鳖之势,便无心攻城,阵角大乱。尾军不知前面发生什么事,以为城内官兵杀出,前面的义军已经全部阵亡,觉得大势已去,顿时四散逃奔。 骑兵在先,步兵在后,朝各个方向没命逃窜。旗也丢下了,武器也扔掉了,战车冲车楼车也不管不顾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逃! 知世朗冲出中军大帐,见漫天遍野都是溃散的役兵,人人惊皇失措,没命逃奔。而攻入阵中的一支奇兵人数并不多,约有几千人马,却个顶个的强悍如厮,左右开弓拼命砍杀。 王薄大怒,令手下将领,聚拢没来得及逃掉的的兵,命令道:“敌军精锐都开赴辽东攻打高句丽了,城内只留下一些不入流的老弱病残,屈屈几千兵马,还想吞掉我十万大军,不自量力。快快冲上去,把他们剁成齏粉。” 便有一支万人的兵马,迅速朝李栋的队伍冲去。贼军正在厮杀,一见救兵来了,精气神高涨,与府兵拼死相搏。 李栋的三千兵马如饿虎闯入羊群,正杀得畅酣淋漓,忽见一支队伍气势汹汹反向冲来,将己方包围。三千兵马唬得手足发软,瞪目结舌,不知道这支天兵从何而来。都把求救的目光投向李栋。 形势万分危急。 此刻若是县尉从城内杀出,知世朗役兵便不敢恋战。可章丘城门紧紧关闭,一个鬼影也看不到。城墙上面的守军也不见露头了。想必是县尉恐惧十万大军的威势,躲在城内不敢出战,作了缩头乌龟,铁了心的让李栋的三千府兵作替死鬼。 钢牙咬碎,火冒三丈,李栋恨不得当时就冲进城去,将县尉碎尸万段。战机珍贵,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要知道十万大军聚集在一个县城,是多么的密集,一旦得胜,其他都不说,光那辎重物资都够三千府兵吃穿几年还用不完。白白错失一个将知世朗彻底赶出章丘的宝贵机会。 李栋只得孤军奋战。 除此之外,别无出路。 府兵经受过正规训练,进退有方。李栋身为穿越的优秀军事指挥官,不仅十分熟捻隋唐以前的作战案例,隋唐以后的精彩案例也十分熟练,加上近现代**大规模作战,迅速制订一条拼杀方案: 三千府兵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组成一个圈形阵营,背朝内刀枪朝外,避免两面受敌。一部分在内,组成第二个圆形阵,站在外圈府兵间隙,用弓箭向远处贼军射击。 厮杀一阵,里面的替换外围府兵,相互交替作战,都有喘气休息的机会,可缓解疲乏与贼军多抵挡一阵,盼望奇迹能够出现。 贼军却是仓促间凑起的,缺乏必要的配合作战,只本能的见人就杀,遇人就砍。没头没眼睛的胡乱砍杀,大大降低了作战效率,又兼长时间没有得到休息,体力渐有不支的迹象。 但贼军数倍于李栋的府兵,杀伤力还是不容轻视的,稍有不甚,就有府兵被砍伤刺穿,倒地而亡。后面的府兵迅速替代他们阵亡后的空缺,把阵形补全。坚持时间久了,里面阵形的府兵愈渐见少,大有溃不成军之势。 李栋急得满头大汗,身上不知中了多少浅伤,全身衣服被流出的血迹殷湿一片。但他毫不退缩,沉着冷静,奋勇杀敌,看准目标,保证每次出手必定使敌方躺下一人。这把刀卷了刃,再从贼军投兵手中夺过一把。 密密麻麻的敌军把府兵围得滴水不透,杀掉这一批另外一批冲上来。敌军每一次冲击外围府兵都要躺下几人,内圈补给的府兵只余下数百名,而敌军仍然前仆后继,不绝如织。 形势越来越危急,县尉若再不引军冲出,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了,最多半个时辰,这些府兵必定全部交待在这里。 李栋仰天长啸! 忽然,贼军背后烟尘滚滚,遮天蔽日,喊杀声震云霄。 李栋心间一怔,难道张郡丞的大军恰好赶到? 屏气聆听,喊杀声报的确实张须陀的名号。手搭凉棚向远处张望,烟尘弥漫的空隙,看到一哨人马迅速杀到。所打旗帜迎风鼓荡,隐约看到一个篆体“张”字。 郡丞来得恰到好处! 李栋又是一喜!天不亡我。便率领府兵奋力向外拼杀。死死缠住知世朗的役军,不使他们有空隙逃掉。 知世朗大军只得拼死突围。救兵也不知道来了多少人,犹如暴风疾云闪到阵内,贼军被冲击得阵脚大乱。旗帜不见了,役兵一大片一大片倒下,断肢残手上下翻飞,血雨溅空。役兵吓毁了,留下来去路只有一个:黄泉路。还敢继续拼杀么?只得撤兵逃路。 新到的府兵似一把尖刀,从背后直插知世朗大军,役兵被冲成两部分,还在拼命抵抗。那支救兵杀出一条血路,一直冲到章丘府兵跟前。 救兵冲杀到面前,李栋愣住了。带军的不是别人,正是派去搬救兵的杜伏威和辅公袥二人。他们带来的这支队伍人数并不多,看上去约有千人,还没有李栋从章丘城内带出的三千府兵多。 这支新到的府兵人人凶悍异常,以一当十。所到之处,役兵纷纷溃败。他们着装只是怪异不堪,不像章丘府兵整齐化一,而是五颜六色的,服式也有短袄,有坎甲,有长衫和短衫,年龄有老有少,身材也不高矮不齐。 看起来不像一支正规军。杜伏威为什么打出一个“张”姓旗帜?张须陀身为郡丞,主拿一方要务,治军有方,不该粗乎大意到这种地步。事情反常即为妖,难道是他们乔装打扮,潜军行到章丘?救援章丘是正义之举,为什么要搞得这么神秘? 正在疑惑间,杜伏威甩蹬下马,来到李栋身前,施个肥诺,说道:“某杜伏威来迟,使你受惊了。还请治我误时之罪。” 周末了,祝大家心情好撒。心情好了就要给票票哦。收藏也要。 第009节:临阵招小弟 年龄虽小,杜伏威对李栋的礼节却十分到位,举止恭敬有度,让人挑不出丝毫毛病。 生死关头杀进重围,解救章丘于水火,李栋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治他的罪?何况他只是县尉的助手,有指挥权却没有军法处治权。 李栋客气几句让他起身说话,见他身后几条大汉身形彪悍,兵器滴滴嗒嗒流着血迹。他们的穿着和身后府兵一样,也是五花八门的,并不是隋制服饰。这几人很面生,神情倨傲地看着李栋,似有抵触情绪。 李栋心想,这些人似乎不是府兵,倒是有些像山贼。不论是兵还是匪,击退知世朗大军,解救了章丘百姓之危,这却是不争的事实。便对杜伏回礼,赞说:“杜朗来的正是时候,立下大功一件,稍后回城,我与明府为你邀功请赏。” 那几名奇装异服的大汉听了李栋一番话,哈哈大笑,神色非常轻蔑。似乎李栋说的邀功请赏跟弥天大谎一样。 杜伏威制止不是,不制止也不是,脸面非常尴尬。 辅公袥提马向前走了几步,来到李栋和杜伏威近前,急忙制止:“不得无礼。这少年朗是位大勇之人,章丘被围,若不是他挺身而出,这座城池已惨糟知世朗**了,更没有诸位来分一杯羹的份。” 那几人中,有个始终面沉似水的中年大汉,神情之间颇有威风,傲慢说道:“与那些狗贼讨价还价,没的让人笑话潦倒不通事物了。” 那中年大汉言语之间把章丘府衙一干人等称作狗贼,要么是具有深仇大恨,要么道不同不相为谋。不管是哪种情况,赶来解救章丘一干人等,都与他的话意大相违逆。 何况李栋的父亲李浑也在章丘任有微职,被呛了几句,李栋愈加肯定自己的推测,迟疑地问杜伏威:“这位壮士怎么称呼?何出此言?” 杜伏威说:“这里不是讲话的地方,等回到城内,再和你详细述说。” 这个时候,知世朗大军已逃得没了踪迹,来不及逃跑的都被斩杀了。城下遍地断枪残戟,尸体堆积成丘。城上府兵守城时,把点燃的布条抛到城下,城下也烧成一片,火势越烧越旺,浓烟滚滚,遮天蔽日。李栋便命府兵们去扑灭火势,以免伤及索然无辜。 杜伏威带来的府兵,趁机抢收知世朗大军逃跑时丢下的的辎重。眨眼功夫,阵前遗留的军物资几乎被他们劫掠一空。他们很是得意,没有怎么费事就抢得大堆物需。 李栋带领的府兵也抢了一些物资,但远远没有对方抢得多。有些府兵不满,骂骂咧咧的,对方也张嘴开骂,双方似有冲突起来的迹象。李栋叫来一个小兵,命他制止了双方互骂。不管怎么说,杜伏威带来这些人,救了燃眉之机,对自己和章丘都有大恩。 恰在此时,杜伏威一行人背后的尸体堆,颤微微站起一个小兵,搭弓射箭,瞄准了讥笑李栋的那条大汉。其他府兵正在战场上忙着收拾辎重,谁也没有注意到。 李栋与他们面对面,他们身后发生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电闪石光之间,来不及细想,李栋举起手中横刀,当作一杆枪投掷出去。 杜伏威还以为李栋被讥笑得怒火上冲,要和大汉拼命,伸手慌忙去阻拦。横刀疾如流星快似闪电,“嗖”地一声,带着冷风擦着大汉耳边,疾射他的身后。 那条大汉吓得脸色大变,时间太短了,根本来不及抽刀格挡,只能眼睁睁看着横刀向自己射来。 他身边的一众人等,乒乒乓乓抽出配刀,眨眼冲到李栋身前,正要下狠手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惨叫。 “啊!”横刀直插小兵胸间,没入他的身体,只留下一个刀柄在外,一股鲜血迅速淌了出来。那名小兵眼中带着迷茫,世间还有这么快的刀法?遂带着一万个不相信的理由,倒在尸体堆上。四肢抽搐几下,便不再动弹。 这下变起仓皇,众人先是一惊,然后一喜。讥笑李栋的大汉面带羞愧,来到面前,给李栋深施一礼,感激他的救命之恩。 豪爽一笑,李栋搀起那条大汉说:“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壮士快些起来。” 杜伏威带来的一帮人,对李栋的看法才有所改变。刚才发生的惊险一幕,换作其他人出手,不见得比李栋做得更好更出色,由是对他也敬重起来。 那条大汉恭敬说道:“某张君可愿随鞍前马后,供君驱使,还望不要因对你有所不敬,而拒绝在下。” 他是张君可?李栋胸中一滞,心花怒放。又来了一员虎将。穿越前听评书,以为张君可是虚构的人物,没料历史中真有这个人物。只是想不太明白,将来身为瓦岗将领的张君可,为什么在这里出现?而且还是杜伏威手下一员? 隋末农民起义的三大阵营中,杜伏威占据江都附近,位于偏南一隅。与中原的瓦岗,涿郡的窦建德形成鼎立之势。至于幽州罗艺,太原的李渊以及郑国王世充等人,却是隋朝内部阵营,在天下大乱之际,为了自保自立的割据势力,与农民起义军不完全一样。 李栋问杜伏威:“从哪把张君可请到这里的?” 杜伏威微微一笑,说道:“张须陀不在齐郡城内,我等十分沮丧,只得慢慢往回赶。路过一处茂密的森林,林后几十座耸立的丘陵,连绵重叠,官道在这里变得曲折回转。官道静得出奇,我提醒大家加快越过去时,被一哨人马拦住去路。” 这哨队伍约有千人,从山林里冲出来,迅速将章丘府兵围住。杜伏威更加沮丧了,阵前力战而亡,还能落个为国捐躯的虚名,为家族门楣还可添些光彩。死在这些藉藉无名的人手里,尸体也难保证,真叫一个窝囊。 杜伏威讲到这里,忽听城上有人高场喊叫:“城下可是李栋等人?” 李栋抬头上望,见城墙上面多出十几个人,正在向城下打量。其中一人正是在关键时刻龟缩城内,不敢引兵出战,错失战败知世朗良机的县尉。 此刻,他带这些人站在城头,有什么企图?李栋按下心里的不满,向城上喊话。 呃,想知道啥事发生了,给收藏。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010节:一朝凯旋归 章丘城有人向下探身张望。李栋见是县尉忙大声说道:“知世朗已经退兵了。快打开城门让我们进城。” 县尉忙问:“城下除章丘出去的府兵,余下的是哪里来的?” “这个……”李栋打住了。到现在为止,杜伏威也没有告诉自己,这些救兵是从哪里请来的。就把讯问的目光看向他。 对县尉抱抱拳,杜伏威长声回说:“回县尉话。这些人是从齐郡请来的,张郡尉不在历城,是我带回的。贼军虽已退兵,谁知会不会卷土重来?在城外呆越久,危险就越大。还是打开城门,让我们先进去再说。” 县尉脸上出现一丝诡异的笑容,城上城下相距很远,李栋杜伏威等人也没有发觉。县尉说:“现在章丘安然无事,牢牢掌握在我们手上,你们功不可没。我已经呈请明府为你们安排了筵席,稍后我们不醉不归。你们稍等,我这就去安排开城门。”说完他下了城墙。 过了一顿饭的功夫,也没见到城门打开。李栋隐隐觉得有些反常,一时说不上来问题在哪。只在心里提高警惕,尽量不使意外的事情发生。 又过了一会儿,笨重而长满青绣的吊桥,在府兵的拉动下,“吱吱呀呀”缓缓放下。随后城门打开,十几名府兵拿着武器,分列两排,侍立左右。 城门内全城百姓夹道欢迎,迎接英雄凯旋归来。 城内很多百姓曾跟随李栋,在昨晚参与了守城之战,李栋的大名传遍了章丘大街小巷。见他带领人马毫发无伤回来,人人争先恐后往前挤,都想一睹这个少年英雄的真容。 一时间人声如沸,你喊我应,你挤我扛的,人人神情激昂,为见到保护城池不被贼军攻破的少年英雄大快人心。 李栋骑马走在最前面,杜伏威等人不敢与他并肩,只能随他身后。章丘府兵在左,齐郡府兵在右,从百姓欢迎群中,慢慢穿过。 见到这么多百姓欢迎自己,李栋多少有些得意。老百姓很质朴,谁给他们带来好处,他们就对谁好,感恩的心非常浓重。他们站在衢道两旁,手里举着煮熟的鸡蛋、热气腾腾的鸡肉、鸭肉,还有鲜艳欲滴的羊肉等,犒劳归来的府兵。 带领队伍在夜间就出城埋伏去了,李栋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有些府兵也不客气,把东西拿过去边吃边走。李栋也象征性的拿了两个鸡蛋,表示对百姓们好意的尊重。这要在穿越以前,那是一针一线也不能拿的。 杜伏威的府兵们,却就很不客气了,一路过去,把百姓手里的食物几乎吃个精光。 李栋瞧见了暗暗皱了皱眉头,也没有说什么。 从欢迎的队伍中艰难挤出,人欢马叫声渐行渐远。身边的府兵们,还沉醉在激动中没有醒过来。 “嘿!刚才有位小娘子长得真俊俏,不知家住哪里。”有个府兵也不知相中了谁家的小娘子,离开很远了还在念念不忘。 “哈!好久没有吃到这样香喷喷的肉了。真是解了馋,这样的日子要是天天有,那该多好啊。免费的。”另一个府兵,大概是个吃货,对占了一点小便宜,开心不已。 “你俩都是没出息的人。吃啊喝啊的,我啥也不想,就想和李栋一样,骑高头大马,走在最前面,威风无限,风光无限,人人瞻望。”这个府兵放在现在社会也是个文青,有很强的精神属性。 “嘘!小声点,不要被李栋听到了。”有人小声提醒他。 其实,李栋一字不拉全都听到了。大战取胜,大家开心很正常。胜后的辉煌和荣耀固然大快人心,再也回不来的那些年轻府兵,却没人提到他们。陪伴他们的是黄土一捧,薄木一条,地老天荒。 李栋作为一名指挥官,不能因一点点的胜利就冲昏了头脑,要随时随地保持一份清醒。众多府兵横尸流血上的胜利,来得非常不容易。“一将功成万骨枯,古今征战几人回?”想想就让人感慨万千,唏嘘不已。 但他们死得其所,为了保护家乡和全城百姓,死得有价值。李栋在心里默默念叨那些无名英雄,心里才感到一丝安慰。 来到县衙,陆离儿带着一帮人,站在衙门外,迎接英雄归来。 寒喧客气几句,在陆离儿的带领下,一众人等步入衙内。 “诸位浴血归来,九死一生,保卫章丘有功,我命人已安排了盛筵,犒劳诸位奋力杀敌之功。还请大家不要客气,酒要喝个饱,肉要吃个够,至于赏银嘛,我当然会上呈朝廷,为大家多争取一些。” 陆离儿言语之间非常豪爽,一扫贼军攻城前的唯唯诺诺,精神似乎十分高涨。 贼兵围攻章丘,不管是谁出力最大,只要章丘成功顶住,没被攻破,作为章丘县令,陆离儿都居功在先。这下有资本在皇帝面前露脸了。说不定杨广一高兴,赏赐提拔下,从此就飞黄腾达,平步青云了。也难怪他如此兴奋。 说话间,衙内偏房内,筵席已经排好。陆离儿拉着李栋坐在他的身边,县尉和县丞陪在左右。杜伏威、辅公袥一行人被安排到另外一席。 杜伏威等人与陆离儿从来没有交往过,对他以前的为人处事方法,一概不知。心想自己取胜了,这些也是应该的,没有往深处去想。 李栋的心思比他们几个要缜密一些,从进城到见到陆离儿,时间并不长久。菜肴虽然不很丰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为几十人做好满满的一席,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除非在自己进城以前,陆离儿就已经命人开始做菜。那个时候,杜伏威引兵抵达章丘,与知世朗正在酣战之中。为什么他提前预测到了此战必胜?一时间李栋有些想不通。 正在纳闷的时候,忽听里间传来“嗤嗤”的笑声。这笑声竟然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年龄不大,清脆如摇铃。 这声音太好听了,在座诸位正在胡吃海喝,不由自主的一怔。寻思道,谁家的小娘子?竟然这么大胆,在县令的酒席间放肆一笑?决不会是普通的歌伎舞女。 陆离儿稍变脸色,又恢复了平静,对众人说道:“我家姑娘听说诸位归来,想一睹少年英雄真容。自小溺爱惯了,拧不过她的脾气,我就让她躲在里面,悄悄看上一眼。不知她为什么发笑。大家既然听到了,就让她大大方方出来,与众人见上一面。” 注:隋唐风气宽容,还没陷入宋明时期女人不见客的恶俗。女人有着更为广阔的自由空间,与人交往可不避嫌,与男人一样从事商业等相关活动。 周末愉快哦!!!明天女主出场,想知道她什么性格?收藏推荐啦。什么???你还好意思说啥都没有?罚你在书评区留言,明天发红包了,不发后悔哦! 第011节:款款盈盈步 走出来的自然是陆小姐了。她肩削身软,粉面含春,走路时步态轻盈,身上的佩饰轻摇慢曳;盈盈美目,晶莹透亮,朝座间稍稍一瞥,众人便觉满室生辉。 她双手叠加放在小蛮腰间,屈膝下弯,轻施一个万福,朱唇微启道:“小女子陆柔拜见各位英雄。”她虽然养尊处优,礼节却也周全。想是陆离儿平日教导有方,很是下了一番功夫。 刚从血腥战场归来的众人,满耳被杀伐和死亡惨叫声填满。她脆而不腻的声音,使众人心中的戾气和烦躁一扫而光,跟口渴难耐时痛饮一大碗清酒一样,只觉胸中清爽无比。 在座诸位除陆离儿和李栋以外,人人呆愣起来。世间还有这等美妙方物,不知花、落‘谁、家,便宜哪个小子。 陆柔款款来到杜伏威身边,施福笑说:“你就是李栋吧。吃相好不厉害。” 众人先是一呆,然后哄堂大笑。她的父亲陆离儿笑得最利害,手里的筷子掉了都没发觉。县尉县丞作为陆离儿的下属,当然不敢过分大笑了,只是捊着胡子微笑。 杜伏威尴尬一笑,忙起身离席回说:“小娘子大概认错人了。我不是李栋。”心里却微微得意,在陆小姐心目中,我才佩得上“少年英雄”这个四字。 李栋坐在陆离儿身边,看着一帮子人笑得前仰后合,禁不住也是开心一笑。心想这位陆柔小姐实在可爱得紧,还没弄清楚谁是李栋,就冒然说人家吃相不好看。 也难怪陆小姐这样说,杜伏威那席间的人,几百年没吃过饭的饿死鬼一样,片刻功夫饭菜已经下去大半。 “噗嗤”一声,陆柔也笑了,显然她也没有料到,自己认错人了,脸上飞红一片。讯问的眼神看向她的父亲陆离儿。意思是说,这里这么多人,谁是正牌的李栋? 哈哈一笑,陆离儿向女儿招招手,说:“来来来,到这里来。李栋不正在为父身边坐着嘛。” 很自然的,陆柔就看到了微笑着的李栋。随着陆柔的视线,众人目光集中到李栋身上。众人醒悟,陆柔口中说的少年英雄,原来是他。 走到父亲身旁,陆柔微有惊讶:“听说你很年轻,没想到如此年轻。你的年龄还没有我大呢,你倒说说看,怎么破了知世朗十万大军?” 她这一说,众人又是一笑。她一片少女情怀,天真烂漫,毫无心机。哪有当着人的面,怀疑怎么破解十万大军的。 李栋赶忙站起来还礼,谦虚回说:“陆小姐抬举在下了。我纵使身有三头六臂也阻挡不了十万大军砍啊杀啊的。在座诸位人人有功,我哪敢私自揽在自己身上,让陆小姐见笑了。” “不要谦虚了。父亲已经给我讲过了。要不是你出奇谋,屈屈三千兵马,怎么会让十万贼军落荒而逃?”陆柔清澈的眼睛把李栋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始终看不出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如果非要说些与众不同,那就是他身上没有任何年少轻狂的举止。坐在那里十分稳重,眼神中隐隐还有坚毅的味道。 陆柔天真的疑问,勾起了李栋心间的隐痛。穿越以前与女友的种种事迹纷至沓来,刹那间涌上心间。 李栋晃了晃身体,差点倒下去,脸色苍白,眼睛充满了不解和迷惘之色。 眨眼间李栋跟换了一个人似的,陆柔一见吓得后退两步,忙问:“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还是我哪里说得不对,冒犯了你?” 众人正在乐呵着,听她这么一说,都发现了李栋身上的异常。杜伏威是个急性子,忙跳过来关切地问:“李栋你怎么了?在战场上受了暗伤?” 陆离儿神色也是一变,把李栋身上打量一阵子,并没有见到血迹。忙问:“是啊,你怎么说变就变。”又对杜伏威说:“你回席间去吧,这里由我和柔儿照顾就好了。” 杜伏威只得回到席间坐下。他身边那些大汉们凑到一块,不知低声说些什么。不时往李栋这边观望。 按下心头往事,李栋苦笑一下,恢复了神色,歉意地说:“没事没事,大家不要往心里去。这就好了。” 陆离儿却对女儿吩咐道:“柔儿,扶李栋到里面休息片刻。”说完不等李栋有什么反应,架起他的胳膊便往里面推。 陆柔忙搀住李栋的手,柔声说道:“跟我来。” 陆柔的手很细腻也很柔软,握在手里跟没骨头似的。李栋心里一片激荡,本来不想去里面休息的,却神不知鬼不觉的跟她身后离了座。 这样以来,在座的人就算是傻子也明白怎么回事了。特别是县尉和县丞,事先知根知底,妒嫉李栋得了个大便宜,羡慕得不得了。李栋的父亲李浑终于如愿以偿,攀上了明府这个高枝。以后还是多多巴结李浑这小子吧。 杜伏威等人眼里一片黯淡,想是对陆柔也有一片思念之心,看到李栋与陆柔牵手走到里间去,己没有希望了。不过转念又想,李栋身上有种特殊的味道,举止十分稳重,看问题十分独到,将来必定成就大事。万万不可因为一个小女子而与李栋交恶,从而错失一片锦绣前程。 陆柔在前,李栋在后,二人步入侧室。 难道陆离儿有意把女儿下嫁于我?李栋心里一阵胡思乱想。我是接受还是不接受呢?穿越隋末以后,时空相错,物是人非,可党雨芊对我的爱意绝不能因此而损减丝毫。 小芊,你现在还好吗?你可知道我在深深的思念着你?你也想念着我吗?你现在在哪里?还在洛阳,还是穿越到了这个乱七八糟的世界? 如果不是有陆柔陪在身边,李栋就会仰天长啸,以释放心中的郁闷之情。穿越给了自己一个珍贵的机会,也使自己错失了深爱多年的女孩。 除了党雨芊,任何人都不再能够再次闯入我的世界。陆柔纵算有千般好,万般的优秀,也抵不了小芊对我的万分之一。何况我与陆柔隔着一千余年的距离,没有丝毫的感情可言。把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娶到家里,有什么意义么? 李栋心里想着什么,陆柔一概不知。对他依然十分温顺,扶他在炕上躺下后,命贴身丫鬟去熬鲜汤了。侧室只余下李栋和陆柔二人。隔壁喝酒行令的豪爽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李栋的心思已经飞回了穿越前,那个特殊的时刻…… 陆柔见李栋躺在炕上,双目失神,望着房顶,呆呆地一动不动。她不时伸出小手搭在李栋额前,发觉额头并不发烫,说不上来他有什么病况。 这人好生奇怪。刚才有说有笑还好好的,转眼就沉默如海。是的,就像大海,表面风平浪静,其实一场凶猛的暴风雨正在悄悄酝酿。他一定有不愿意说的心事。 虽然弄不明白李栋神情大变的真正原因,陆柔也猜到了六七成。又想到刚从一场恶战回来,大概很累的吧,我就不去打扰他好了。 坐在李栋身边,陆柔尽量不弄出任何声音,双手托着粉嫩的下巴,望着李栋坚毅的面庞呆呆地出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事情,脸上一片红霞飞转,抿嘴一笑,接着出神发呆。 此节关键转折点,伏笔多处,仔细看了。找出三处伏笔都是资深读者,给收藏和推荐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012节:祸起仓促间 丫鬟手托木盘,端着热腾腾的一碗鲜汤,推门走进内室时,眼前出现惊讶的一幕。 炕上两人都已入睡。李栋躺在内侧,陆柔俯身炕边,枕着自己的胳膊。脸上带着知足的笑容,显然做着一个甜蜜的梦。 俏脸一红,丫鬟不敢去扰醒他们,把鲜汤放下,悄然退出室外。不一会她又回来,拿着一张薄毯子,轻轻给陆柔盖在身上,才蹑手蹑脚抽身离去。 睡了不知多长时间,李栋悠然醒过来,揉揉眼睛发现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双手撑炕慌忙坐起。 见陆柔俯在身侧睡着时,心说:这都是什么事啊。八字还没一撇呢,却先同床共眠了。我与陆柔确有一段缘份?咳!都是自己不好,一不留神就睡着了。要是陆柔加害于我,这条小命不带翅膀也能飞翔了。 转念又想,也许昨天深夜引军潜在白云湖太久了,白天又经历了一场恶战,困乏至极才睡着了吧。也有吃酒过多的原因,可自己只喝了几杯酒,放在往日,几杯薄酒怎么也不会使我昏睡这么久。 陆柔身为县令之女,大家闺秀怎能这样睡呢?丫鬟也没来叫醒她?着凉感冒了怎么办? 咦??? 李栋疑虑重重,进来的时候,喝酒行令声听得清清楚楚,现在一点声音也没有了。也许他们酒足饭饱后,把酒席撤了吧。 可是……怎没人把我叫醒呢?他们去了哪里?李栋悄然下了炕,穿上鞋套上衣服,从内室走了出去。 当李栋赶到外室的时候,已经空无一人,地面干干净净,丝毫看不出,下午曾有十几人在这里喧嚣万丈,房顶差点掀翻。那么多人说走就走,也没人和我打声招呼? 一个不详的念头油然而生。我得去问问陆柔小姐,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李栋不敢肯定心中的猜测,心急火燎赶往内室。 赶到内室,李栋傻了眼,片刻功夫,陆柔竟然不见了。不由得纳罕阵阵,室内外相隔不过五六丈远,就算她睡醒了,也应该有声音有动静啊。她现在去了哪里? 正迟疑不解时,外室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李栋赶忙回到外室,来人却是父亲李浑,慌慌张张从外面赶来,脸带焦急,站在空空的房内四处张望。 “哎呀呀,你个浑小子,还呆在这里。快把为父了吓死了。”李浑擦一把脸上的汗水,喘息未定,庆幸地说道。 “我现在不是很好吗。”李栋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干吗惊慌失措?” 李浑苦笑一下,说道:“捡了一条小命。要不是我先前在明府面前说道。这会儿你也身陷牢狱了。还是为父看得远,挠住了那陆离儿的痒处。” “牢狱之灾?”李栋听不明白父亲的意思。这到底怎么回事? 摇了摇头,李浑说:“你年龄还小,只知道在两军阵前冲啊杀啊的,哪懂官场这些人肚子里的曲曲折折?”当下,李浑便把李栋守城的时候,陆离儿把自己看管起来的事,说了一遍。 “陆离儿怎么能这样欺负我?”得知父亲被看管,李栋非常生气,他现在安然无恙站在面前,也仅仅是有惊无险,也就稍为放心了一些。 心里只非常郁闷:“在两军阵前拼啊杀啊的,不正是为了使章丘不被攻破?陆离儿釜底抽薪,大概担心自己引兵回攻,只得拿父亲当人质,好要挟自己。” 陆离儿啊陆离儿,你太小看我了。我要有意取你性命,何苦骗那三千兵马?放任知世朗攻城不就行了?然后趁乱结果你的小命。小肚鸡肠,绝非器物之资。 李浑说:“明府这样做,我还可以理解。这事放在我身上,我也这么做。可是……可是……”可是了半天,他也没有把杜伏威和张君可被下入大牢的事讲出来,似乎有极大的隐情,不方便当时对李栋讲。思忖片刻又说:“见到陆家小娘子了吧?” “见到了。模样漂亮,人也温柔体贴,刚才我们还同……”说到这里,李栋俊脸一红,不敢与父亲直说,刚才还与她同床共眠。二人虽然没有实质性的事情,可刚才的情况说给父亲,不知他会高兴成什么样。估约还会逼自己娶她入门。 古代婚姻多由父母说了算,由不得自己作主。不像穿越前的,婚姻开放自由,由情生爱,自然牵手。眼前李浑并不是自己真正的父母,可李栋也不想就这件事与他闹翻。毕竟在名义上,自己仍然是他的儿子。 更不想因此事再次惹火陆离儿,席间发生的事情,李栋已然推测,他把自己当成准女婿了。父亲李浑还在他手下做事,受制于人,闹翻了对谁都不好。 其实连李栋自己也不愿意相信,经过与陆柔相处,多少在内心产生了一丝好感。限于对穿越以前女友党雨芊的深深思念之情,拒不愿意接纳其他女孩子。 李浑老脸一喜,忙问:“刚才你与陆柔小娘子发生什么事了?”眼中闪出异样的光彩,紧盯李栋的眼睛,生怕漏掉了哪怕一丁点有价值的讯息。 “没什么。只在一块说了几句话而已。你不要多想。”李栋心想,还是不告诉他为好。免得多生事端。陆柔忽然不见了,自己却不知道她住在哪里,还得请教父亲,就问:“明府住在哪里?” 李浑乐开了花。心想这个浑小子莫非是要夜探陆府?想从窗户攀进去,与陆柔幽会?想到这里李浑悄悄凑到李栋耳边,跐牙咧嘴,眼珠泛白,一字一顿地说:“把她生米做成熟饭。做了她就是你的人了。跑都跑不了。” 当时只有李浑和李栋二人在,父亲李浑反常的表现,把李栋吓得一大跳,急往后退两步,打量半晌看陌生人一样看着父亲。心说这个老头实在可恨,想媳妇想疯了,怎么能做这种低级下流的事情? 万一弄巧成拙,岂不是被陆离儿恨之入骨?不止是我,就连你的头颅也难保了。 “这个万万不行!”李栋坚决拒绝,连连摆手。现在陆柔在不在陆府仍然未知,我去是为了探听虚实,怎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李浑见李栋拒绝,心忧如焚,焦急万状。杜伏威等人已被押入大牢,万一受他们的牵连,能保你小命的只有陆离儿了。他为什么保你这个八竿子都打不住的浑小子?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的女儿陆柔,怀上你的骨血,使他投鼠忌器,不得不保你一条小命。 这个时候,李栋正在为陆柔突然失踪而担忧,还不知道杜伏威等人因为什么被下入大牢,当然也不知道危险带着喘息正在步步逼近。 李浑见李栋执迷不悟气得全身电擞,恶声恶气说道:“杜伏威私自引山贼张君可潜入章丘,意欲图谋不轨,你也脱不了干系。现在没有抓你入狱,不代表将来不会治你的罪。” 谢谢收藏。周末愉快! 第013节:疑云重重生 这句话对李栋来讲,不啻于平地炸响雷。他心里十分焦急,脸上却不动声色。 果然和自己推测一样,张君可是盗匪出身。眼前浮现出遇到他们以后种种反常的一幕幕。这种事情,杜伏威如果不主动把实情讲出来,别人也不会知道啊。急着邀功请赏,利用他们以后杜伏威又欺骗了他们? 张君可出身草莽,豪爽有余,细心不足。有这个可能。可他为什么心甘情愿跟随杜伏威来章丘?他对杜伏威非常尊重,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官匪自古势同水火? 心里头绪乱七八糟一团,李栋非常想找到杜伏威当面问清楚。可是,这边陆柔也无缘无故突然消失,连招呼都不带打的,她又发生了什么事? 李栋问道:“是谁告发了他们?” “除了他,还有谁?”李浑看着眼前的儿子,有些不敢相认,这还是自己那个顽皮得令人头痛的儿子吗?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冷静,遇变不惊,倒是有一番大将风范。 “我知道了。这人不是个好东西。”李栋骂道。现在还不是找他说事的时候。先想办法救杜伏威等人出来,再看陆柔有没有遇到危险,之后找他算账也不算晚。 要事优先办,难事巧着办,急事缓着办,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主动去办。事事落后陷入被动,只会使问题越来越复杂化,办起来也就越来越棘手。必需在他们做出切实行动以前,抓紧机会,抢先一步,变被动为主动。不然等杜伏威等人头落地,或是讯息传到上层齐郡,超出章丘范围那麻烦就大多了。 李栋转身就要走。 李浑赶忙拽住他的胳膊,急问:“你要到哪里去?” “我去监牢看望他们。”李栋对父亲毫不隐瞒,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李浑急道:“你疯了?还是傻了?”在李浑看来,杜伏威等人正是李栋带到城内来的,没有把他作为同案抓起来,已经够宽容的了,他偏偏还要往风口浪尖上去闯。 “大人请放手。我知道该怎么办。”李栋被父亲紧紧抱着肩膀摇得七零八落,差点成了变形金刚,忙叫停了他。杜伏威是自己派出城搬救兵的,他没有把张须陀请来,却请来了一伙山贼。但效果是一样的,都解决了自己和章丘燃眉之急。怎么能够过河拆桥,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呢? 眼下整个章丘城内,也只有自己才能为他们说几句公道话。 “你知道个屁!”李浑气急骂道,不过还是把手从李栋肩上拿下。心里思忖,那牢内派重兵把守,李栋现在闯过去,不说事情会不会成功,擅闯大牢这一条就够条件把你抓起来再说。 何况监牢正是县尉掌握的一亩三分地儿。自己与他多年不和,贼军攻打章丘时,那么危险的时刻,他还念念不忘整自己和李栋一把。现在主动钻到人家的刀下,岂不是嫌命活得太长久了? “我倒是有一个巧妙的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能进入牢内。”李浑心想,眼下能帮儿子的也只有自己了。拼了一把老骨头,也要帮他把事情办成。身边没有几个贴心人是不行的。如果儿子成功,身边就多了杜伏威等人,在章丘多少也有一些份量了。 李栋问道:“什么办法?”父亲李浑官职卑微,做事前怕狼后怕虎,现在这么危险的事情,他也愿意参与进来,肯定是有很大的把握,要不是这样,他绝不会冒险帮助自己。 李浑放松下来,一边想一边说:“牢内有一人,我曾有恩于他。” 原来,监牢内有一个狱卒杜雨,家里十分穷苦,吃了上顿没下顿。大业七年河南山东大水之时,父母饿得奄奄一息。 李浑掌管着仓禀,却是一个肥差,除了章丘最高的三人以外,人人对他奉若神明。李浑恰好知道杜雨的情况,私下里接济过他一些钱粮,帮他渡过难关。当时他非常感激,跪下给李浑磕头,说日后用得着他,一定不遗余力。 不过杜雨为人非常正直,不知道会不会为自己冒风险。目前事情到了紧要关头,不能不试一把了。 李浑把来龙去脉讲了,李栋胸中已经有了三种计划,最稳当的办法就是自己去。 父子二人商量完后,步出县衙往杜雨家赶去。路上遇到一些熟人,和李浑问安。他一一敷衍回礼,有人问干吗去,他爽快回说去拜访个友人。依他手里的权利,无人不可以做他的朋友,他的回答也等于没有回答。 赶到杜雨家的时候,李栋心里一阵寒酸。 县衙高门漆红,雕梁画栋,看上去十分的威严肃穆。杜雨家却茅屋一坯,树枝扎的篱笆墙还破烂不堪。身为朝廷一员,每月有固定的官俸,应该比普通百姓家里更为富裕,他把日子过得这么拮据,只有一个可能。 杜雨不像其他狱卒,向关押犯人的家人索要钱财。一个人把财钱看得很淡,便没有什么**,也就极难打得他的心肠为自己所用。无欲则刚嘛。这也正是他受穷的主要原因。 推开篱笆门,家里有一名苍老的老头迎了出来,不用问他自是杜雨的父亲。一问之下,杜雨却外出办事还没有回家。父子二人只得小憩片刻,等他回来。 没过多久,杜雨急匆匆从外面回来,一见大喜过望,便要跪下给李浑磕头请安。杜雨之父一见儿子对来人行大礼,唬得手足无措,为自己待慢了二人念念叨叨后悔。 李栋见杜雨面目清瘦,双目有神,身材与自己相仿,胸中蓦然一动,觉得事情就有了七八成的把握。 李浑赶忙扶起他,寒喧几句,便旁敲侧击暗示找他有事要办。 杜雨也是个明白人,无事无非李浑闲得蛋疼,才到自己连狗都嫌弃的窝窝里来?肯定有事要自己帮忙。想那牢狱关押着他的亲朋故友,想托自己捎带一些吃穿用品,便爽快地答应了。 李栋便说:“我们找你办的这件事,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儿。弄不好有掉头的危险。我考虑你还是不要亲自去办,让我来办好了。” 杜雨奇道:“什么事情这么重要?难道你想劫狱不成?” 李栋便把章丘被困,命杜伏威杀出城请救兵,却带回一帮山贼,解了章丘之困的前困后果,讲了一遍。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道:“对城内百姓来说,无论是官还是匪,都是大大的功劳。现在却遭奸人谗害,被关入大牢,所以我想当面去问问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又到星期一了,拜托大家投个推荐票,使本书上榜,请亲友收下我的膝盖!不给满地打滚哦。 第014节:一根搅屎棍 李栋说要进入监牢内部,与杜伏威当面问发生什么事时,杜雨头摇得像波浪鼓。 “掉头的大罪,这事难办啊!”杜雨低头沉思,脸色很为难。 “得让该死的人去死,不能让英雄蒙冤,使流血保卫章丘的人惨遭杀戳。”李栋在立有军功这方面大说特说,而对是不是匪徒只字不提。 杜雨忽地站起来,在屋内连连走动,神情有些激动。显然他内心处于激昂澎湃的状态。 李栋父子相互对视一眼。寻思杜雨果然如先前预料的一样,是个非常正直的人,不会轻易被打动。 “你们小看杜某了。”杜雨在李浑面前止住脚步,大声说:“绝对不让英雄流血又流泪。”他解释说:“我是晚上当差,今天刚刚发生的事情,杜伏威关押在哪里我还不知道。今晚先探探虚实,明晚再去探监。” “必需在今晚,耽误了时机,事情就更难办了。”李栋说:“不用你亲自去问,我假装成你的模样,混入大牢就行。”没想到杜雨原来也是一个极为豪爽的人,李栋为刚才对他的误会感到有愧。只所以亲自去,担心转来转去,失去原话的意味。 杜雨摇摇头,坚决地说:“我本人去最安全。我见机行事,不耽误你的大事。你可以候在牢外,我得到消息即为你捎出来。” 李栋还想说什么,李浑忙用眼神制止了他。李栋可以不担心自己的生死,作为父亲却不想让儿子冒险。还有比监牢内部人打听消息更安全可靠的?简直就是板上钉钉,妥妥的。 晚上,月光不太明了,夜色如晦。李栋换了一件暗色衣服,与夜色十分接近。 位于县城西郊的监牢防守很严,十人一队的伙兵,拿着明晃晃的兵器在夜间巡逻游弋。 戌时夜间更加安静。李栋潜在监牢外,等了很久也没见杜雨的身影,心里十分着急。暗暗揣测,事情难道很棘手?到现在也不见他的踪影。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有一个身影蓦然出现,行为鬼鬼祟祟。仔细看时,正是杜雨,正到处寻找自己藏身的地方。 看看四下无人,李栋探身出来,鬼魅般忽然出现杜雨跟前。 杜雨身体一怔,微感意外,发现来人是李栋,忙压低声音说:“还以为事情败露,被人发现了。”他紧皱眉头,惊魂甫定地说。 “怎么样?”李栋忙问。本想自己突然出现,会吓他一跳,没想他很平静,心理素质十分强大,大概他也是一位大勇之人。 “你是不是弄错了消息?”杜雨问道:“在监牢里巡了几个来回,根本没有发现你找的人。这几天知世朗攻城,全城慌乱不堪,这几天都没有新犯人进来。” “怎么可能?”李栋不敢相信。给自己传消息的,随便换一个人,李栋都会怀疑。那可是李浑,自己的父亲,怎会欺骗自己? “没有铁证以前,不可过早下定论。”杜雨若有所思道:“我问过白天当差的狱卒,他们都说这两天没有任何新犯人。除非……” 正懊丧失望之际,忽听他话里还有隐情,李栋忙问:“除非什么?” 杜雨说:“城东南荒凉之地,有非常隐秘的一个大牢,那里关押的都是重刑犯,除非在那里,别无其他地方了。” “走,我带你去。”杜雨将手里陌刀一横,下定了决心,说完猫腰潜行,率先隐入黑暗。 李栋非常感激。今晚要是自己潜入监牢,最多知道事情更加复杂了,哪知城东南还有一处关押地。暗暗庆幸遇到好心人了。等事情结束,一定要好好重谢杜雨,是一条真好汉。 如法炮制,李栋也猫下腰紧随其后。约有半个时辰,来一处破庙前,院内黑糊糊的,没有丝毫灯光。 止住脚步,杜雨朝身后悄然招招手。 李栋无声无息跟上去,寻思:这就是隐秘大牢?事先不知道情况,很容易把破庙忽略了,这里确实关押重要犯人的好地方。 杜雨介绍说:“常往这里送押要犯,我和狱卒很熟悉。里面看守人员不多,只有五六人。你留在外面,我去瞧瞧虚实。” 李栋点点头,隐入黑暗之中,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李栋猜测看守不多,大概位置隐秘,人多反暴露给世人。 约有一顿饭功夫,破庙的门忽然打开,从里面走出近十人。影影绰绰的,看起来有些熟悉。他们都不敢说话,随着一个人迅速撤离。等看清楚那十几人的面目,李栋差点窒息过去。 这十几人正是杜伏威一行人。杜雨做了什么事,这么短的时间事情办得这么利索?仔细看时,杜雨身上溅满鲜血,刀头滴滴嗒嗒也流着新鲜血迹。难道杜雨把看守全部杀死,独自把事情办妥当了? “你……你怎么能这样?!”李栋惊声尖叫,脸上现出一万个不相信。饶是见多识广,处事平静,他也忍不住感叹起来。真是看走眼了,杜雨这人,咳,真是出人意料啊。 杜雨淡然一笑,回说:“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快些离开,免得夜长梦多,生出其他事端来。” “请受在下一拜!”李栋深深施了一礼,杜雨他绝对承受起这大礼。 杜雨连连摆手,说道:“昔日我受难时,大人李浑对我有大恩。我无以为报,希望做这事弥补我的平衡。” 杜伏威等人一见李栋,怒不可扼,奋袖出拳,想当场动手。不干不净喝道:“猪狗田舍汉,陷害我等被送入牢狱,你还有脸来见我们。看招!” 杜雨急忙制止他们,叹道:“你们都误会了。陷害你们的人是县尉,羁拿盗贼正是他本职。想那陆离儿门槛也不曾迈出去,怎么会知道你们是盗匪?” 李栋忙解释说:“饮酒的时候,那些酒内有蒙汗药。我也昏睡了一个半晌。我起来的时候,已是人去楼空。如果我陷害你们,还会冒险救你们出来?” “为何你没有被下入大牢?”杜伏威仍然十分激动,追问了一句。 “到底是什么原因,我也整不明白。那县尉与我父亲不和,我推测他曾经也想陷害于我,只是被陆离儿拦住了。” 李栋这么一说,杜伏威等人意识到有这个可能。吃酒的时候,陆离儿的女儿陆柔亲自搀着李栋步进里间,大家都看得出,陆柔对李栋十分依恋。爱屋及乌,陆离儿保护他也属正解。何况保护章丘,李栋居功在先。而引狼入室则是自己一个人的行为,没有牵连到他。 原因说开,误会解除了,杜伏威等人对李栋很是感激。倒身就要下拜,被搀扶了起来。 李栋说:“趁夜色还深,你们快跳下城墙远离这里。县尉那狗贼就交给我了。让他生不如死,比死还难看几分。” “多多保重。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杜伏威和张君可抱一抱拳,迅速离开破庙。 李栋揣测,在破庙内杜雨宰了几名看守,把杜伏威等人放走,明天一定会全城轰动。万一追查起来,露出蛛丝蚂迹,自己岂不是拖累了他?李栋就把自己心中担心的事说了出来。 杜雨却很不以为然,说道:“我敬重你是一条真汉子,才不惜风险帮助你。婆婆妈妈絮絮不止,让我杜雨小看你了。我自有办法解围,这个你不用操心。” 李栋脸上一红,心里感叹,穷乡僻壤竟有这等大仁大义大勇之人,真是看走眼了。 感冒了,全身发软,头重脚轻。哎,苦逼伤不起啊。求收藏求票票。 第015节:温柔旖旎乡 深夜如漆,阗寂无声,幽暗深处传来夜枭古怪的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杜伏威等人走后,估莫着这会儿已出了章丘城。李栋向杜雨再三感谢后,二人分道而行。杜雨是一个打着灯笼都难找的人才,李栋对他的敬佩之情愈来愈强烈,日后一旦发达,一定请他为自己做事。 眼下还有两件事亟需去办,陆柔不辞而别,她回家了还是被人劫走了?这要去陆府打探情况才知道虚实。另外一件事就是,想办法打击县尉。 知世朗攻打章丘,关键时刻你龟缩城内不及时杀出,致使贻误最佳战机,失去彻底击败贼军的机会。世事难料,谁也不敢保证,知世朗不会卷土重来,下次再发生这样的事儿,绝不再出头管闲事。 战后,你对立功的人严酷打击,下次谁为你浴血拼杀?这个官场老油条,遇到自己他倒八辈子的血霉了。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通嘛,找个合适的机会,狠狠羞辱他几把,让他知道盐是咸的而血是腥的。 不过一定计划周全,收拾一次就让他痛到骨髓,不给他反咬一口的机会。陆离儿这个因素也可以利用,眼下对县尉造成打击的,也只有他一个人了。 想着心事,李栋悄悄回到家门前。自家是典型的小四合院,北面是主房,东西两边是厢房,中间一条青砖铺就的小道,院内东南角有一棵老榆树,树下就是五谷轮回之所。 本想叫人来开门,深夜稍微一点动静就传很远,被人知道自己深夜归来,杜伏威等人逃跑的案件调查起来,难保不会传出去。李栋便没有打扰任何人,往后退了几步,然后猛跑,借助冲劲双手在院墙上轻轻一按,轻飘飘跳进院内。 翻墙对李栋就是小菜一碟。穿越前在特种部队训练攀爬项目时,几十米的七层高楼,不借助任何工具,也能在半小时内冲到楼顶。 穿越的时候,身体素质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加强,比原来更快更高更强了些。现在只是自己的身体还年轻,身子骨尚未完全成形,发挥不出固有的水平。 蹑手蹑脚打开厢房的门,尽量不弄出任何动静,不惊醒任何人。父亲李浑虽说知道自己外出办事,现在夜已深,正是香甜酣眠之时,打扰他老人家于心不忍。 李栋摸黑往前走,本不想点灯,脱了衣服睡不了多久天就亮了。可炕上的被子已经伸开了,似乎还躺有一个人,黑糊糊的看不太清楚。 出门前记得很清楚,自己把被子叠起靠墙一边放着,虽不是豆腐块那样方正板正,也比较像回事。现在被子伸开,一团黑影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这是谁?为什么鹊巢鸠占? 在黑暗中摸索到火镰和火石,打了几下点着青油灯,厢房内慢慢亮敞起来。被子下面果然躺有一人,全身都藏在被子里面,看不出是男是女,年龄有多大,只是被下的人身材似乎不高。 要说李栋不吃惊纯属骗人,无缘无故谁会偷偷钻入自己的被窝?难道苍老师也追随自己穿越而来,天降艳、福于我?还是未知的仇家深夜来行刺?仔细想想,往日并没得罪人,除了县尉老杂毛。 李栋不得不提高警惕心,做好随时出手的准备,万一对方暴起攻击,也不致祸起仓促,中了人家的暗算。然后,李栋一只脚在前,一只脚在后,前进一步就是攻击,后退一步就是防守。捏住被子一角,倏然把被子扯掉。 愣了! 硬了! 榻上真是一个少女,身材娇小,脸朝墙侧躺,臻首玉颈,青丝如黛,腰身柔软,线条曼妙有致,双手拢于背后,手腕被一条纱巾紧系。 看到这一幕,李栋放松了警惕心,往前走两步,心间迟疑不决。她是谁呢?被强行绑至自己榻前,她不会大喊大叫让人救她? 此时此刻,榻上的少女明显也感觉到了厢房内有人来,灯都亮了,还会没有人?她的身体柔软如蛇,左右扭动,上下起伏,要多美妙就有多美妙。嘴里却“呜呜呜”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嘴巴大概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难怪不能喊人救她脱离水火。 李栋伸手搬住她的香肩,使她身体翻过来,一见之下,大惊失色。这不是陆柔吗?她怎么在这里? 陆柔嘴巴大张,塞有一块破布,眼睛溢满泪水,显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她一个娇贵少女遭到如此毒辣的对待,就是自己被人绑到现在,嘴里还塞个东西,整晚都合住嘴,那滋味也不好受。 赶忙把破布从陆柔嘴里揪出来,同时李栋把手伸到唇边,轻声“嘘”了一句,意为不让她大声喊叫。深夜里一声尖叫,那得多大事儿?孤男寡女独处一室,陆柔还被绑在榻间,自己有嘴说不明,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见站在面前的人是李栋,陆柔更加委屈了,眼睛一闭,泪水无声滑落,噼哩叭啦,一刻功夫胸间衣服就湿了一片。但她极为听话,嘴里的东西被去掉以后,也没有大喊大叫。 “乖,不哭,没事了啊,见到我就没事了。”李栋一边柔声相劝,一边赶忙把她的手从背后解开,并从榻间扶起来。抬屁股坐榻上,与她面对面坐着。 陆柔一张粉嫩俏脸,已哭成梨花带雨了,灯火摇曳下衬托得更加柔和,削肩随着声声抽噎一擞一擞的,显是受这一番遭遇伤心至极。 李栋忙伸出手去,替她擦拭脸上泪痕,又理了理额前凌乱的头发,关切地问:“乖,莫怕。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她少女独有的香气令李栋胸中一窒,心神激荡,心猿意马起来。 这夜,这房,这人,这美,这味道,魂不守舍是正常的,除非他不是男人。很显明,李栋是个男人,不折不扣的大男人,穿越以后的几个月内,都没碰过女人的身体。也就今天遇到了陆柔。 无声啜泣了一会,陆柔埋怨道:“你把人家整到这里,干吗如此虐待人家?” 李栋一怔,忙站起来,对天发誓:“天打五雷轰。后晌吃酒有些头晕,我便同你去里间休息去了。等我起来到外面看看情况,再回来时你已经消失了。那时我就有些怀疑,没料到你竟然被绑到这里来了。” 对李栋一番说道,陆柔也不相信,低声埋怨:“你倒好,躺榻间就睡着了。不知不觉的我也睡着了。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呆在这里了。手脚都被绑得死死的,嘴里塞了这么个破玩意,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说着把塞入嘴里的破布恨恨一扔老远。 “不是你绑的,还会是谁?”陆柔反问道,明显还固执认为是李栋把她绑到此间的。 “如果是我绑你,我会等到现在才下手?”李栋嘿嘿一笑,有些无耻地说道:“仔细回想,绑你的人,身上是不是有些特殊的味道,或是其他什么东西,你能记住多少,就说多少,让我们一块分析分析,究竟是谁做的好事。” 高烧三十九度七,坚持码字,不容易呀。收藏推荐一个不能少。 第016节:破布惹悬疑 陆柔娇羞低下头,心里扑通扑通跳起来。李栋太可恶了,什么到现在才下手,乱七八糟的。白天人模人样还像个少年英雄,一到晚上就真相毕露了。 虽然如此,陆柔心间也泛起一阵莫名的甜蜜,哪个少女不思、春,哪个少男不多情呐。何况李栋还是她很是欣赏一个少年朗。 为掩饰内心的复杂念头,陆柔娇嗔道:“那时间人家正在昏睡嘛,醒来就在这榻间了,你说的那些我怎会知道。” “仔细想想,经过这一大番折腾,肯定会留下一些你不大注意的线索,再想想。”李栋尽力引导她回想以前的细节,灯下陆柔的娇羞模样更加楚楚动人。不是事关重大,李栋就想凑过去吻她一下了。 陆柔是县令陆离儿的女儿,章丘城内说一不二的角色,谁胆大包天敢把她掳来给我下套栽赃?可以肯定这次绝对不会是县尉,借他水缸粗的胆子他也不敢在陆离儿头上拔毛,那意味着他真活得嫌命长了。 “呃……”陆柔沉吟一会儿,水灵的眼睛好看的眨了几下后说:“那时在睡梦中,人家似乎闻到了不好闻的一些汗臭味。”你们男人身上都有这种味道,只是有人淡有人浓,不会凭这个味道就能断出谁下的手吧?那也太神奇了。 “汗味?”李栋喃喃重复一句,陷入沉思。想了一会,抬起袖子凑到鼻子下嗅了嗅。嚓!臭不可闻,这小妮子说我呢!穿越以后条件不允许啊,别说一天洗澡一次了,一星期洗一次都困难。再加上这几天流血流汗的,身上的味道比“老干妈”酱味还浓几分。 陆柔见他闻自己的味道,眼睛眯成一个弯弯的月芽儿,掩嘴“吞儿吞儿”偷笑起来。 “那味道浓还是淡?”李栋被他笑得不好意思,慢慢往后挪动身体,有意与她保持些距离,省得被她闻到身上的味道再次耻笑。 “应该浓重无比吧。试想梦中也能感觉得到,还会淡到哪里去?”陆柔回道。 李栋从榻上跳到地面,皱眉来回踱了几步,又紧走两步凑到榻前,不怀好意地嘿嘿一笑,说道:“让我闻闻你的衣服。” 陆柔顿时紧张起来,小臂交叉抱于胸间,身子往后缩,惊恐莫名娇叱:“男女授受不亲,你做得不要太过份。”这人坏死了,来得太突然了,让人家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你不会温柔一些,婉转一些,含蓄一些? “你误会了在下的意思。”李栋解释道:“带你来这里的人身上有浓重的味道,你身上一定还有残留。我……我想亲自闻一闻,分辨是什么味道。” 陆柔轻舒一口气,这才将高悬的心放下来。“怎么不早说,一惊一乍的,把人家的瞌睡吓飞了。”说着,果断把外面一层薄纱脱去,轻轻抛到李栋怀里。 陆柔身上还穿有一件短襦,不过颀长胳膊却露了出来,雪藕般细白,令人目眩神迷。 把细纱递到鼻子下面,李栋果然闻到一层浓重的汗水味道。凑到灯下仔细看时,一大片细纱小孔孔间塞入一些黑乎乎毛绒绒的棉线。这就是极为重要的线索了。 挟持她到这里,绝不会在白天这个时间,人多眼杂,量他也不会有这么大的胆量。这些黑色棉线就是从他衣服上磨掉的,证明那人早有夜行衣,是个老手惯犯。 盗贼的可能性不大。盗贼可有偶然潜入县府行窃的可能性,却不会知道我李栋住在哪间房。更不可能在陆柔与自己单处后就把她掠走。应该是提前做有准备,轻车熟路抵达县府而不被人知,身手也不会低到哪里去。 这般漂亮少女扛在肩上,却对她没动手动脚,这人也不是个**之徒,或陷害自己对他的利益更大,他才按压住心间窜起的火苗。 “哎呀,痒死我了,该死的蚊子。”陆柔突然轻声娇喝,伸手赶走趴在雪藕般胳膊上的蚊子。 李栋扭头便看到一只小蚊子飞来飞走,盘旋在陆柔身体左右,还没飞走,大概少女的血液新鲜,喝了一口还想再咬一嘴。 忙迎着蚊子飞的方向,逆向一挥,猛然一抓,李栋就把蚊子捉到手里。摊开手掌一看,蚊子粉身碎骨,掌心留有米粒样大小一个小血斑。 “哇,好强大,好邪恶。你怎么做到的?”陆柔见吮吸自己血液的蚊子眨眼就被弄死了,感叹李栋出手如电快如旋风。 李栋呢,身为穿越之人,想起网络上广泛传播的一个笑话,这时也起了卖弄的心思,神秘兮兮一笑,坐在她面前笑道:“它可是你的儿子啊。” 陆柔脸上一下子飞红起来,人家还没有拜堂成亲,怎能随意开这样的玩笑?便毫不客气地回他一句:“它是你的儿子才对!” 就知道她会这样说,正中李栋下怀。李栋讪笑着说:“你仔细想想。蚊子喝了你的血,身上便流淌有你的血。将来你有了儿子,儿子身上不也流着你的血?这只蚊子岂非等是你的儿子?不想承认也就算了,它至少还是个私生子吧!” “哎呀不理你了!”陆柔被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语,脸如红布,转身面向墙壁不再理睬李栋。绕来绕去为了沾人家的便宜,可恨的是自己还口误,说蚊子是他儿子,他和自己有共同的儿子,那意味着什么?真是坏死了,不理你了。 十六岁正是身体发育高峰时期,谁不想入非非?只是李栋与她面对面,还在无人的深夜,榻间,说出这些话,让人总有一种引诱人失、身上当的感觉。有些事情不能操之过急,要如温水炖青蛙,不知不觉火候到了,也就到你碗里来了。 陆柔生性温柔如水,当然是慢性子,听不惯这些调调。 李栋见她赌气,转身走向黑暗处。 陆柔扭过脸来却说:“你走了,我怎么办?” 片刻功夫,李栋又回来了,拿着陆柔刚才扔到角落的那团破布,问道:“我可以肯定这布不是我家的。仔细看下眼眼熟不?” 陆柔还以为他也生气了,没想到却是捡塞到嘴中的那团破布,一见就生气,怒道:“我家哪有破布?” 想想也是,身为县令掌上明珠,怎么会与破烂相伴。那只有一种可能,是带她到这里来的那人身上临时撕下来的。颜色却是浅灰色,想是洗得久了,被水漂白而致。外黑里灰,什么样的人会有这身奇怪的打扮?李栋一时想不明白。但这绝对是一条极为重要的线索。 李栋又问:“再仔细想一想,带你来这里的时候,是一个人还是很多个人?” “应该是多人。只觉得梦中有杂乱的脚步声,其他就一概不知了。”陆柔不再生李栋的气,温顺如羔羊,柔声回说。 陆柔瞥了一眼李栋手里的破布,突然想起什么,嚷道:“白天时我见过一个人穿着这种颜色的衣服,一定是他对我下的手!!” 二更到,求收藏,求推荐,打一针吃点药,病好多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017节:被子和辈子 白天时,陆府门前来了一位远脚僧。恰好陆柔出门去见李栋,便施舍他一些钱财。那僧侣骨瘦如柴,穿灰色僧袍,贼眉鼠眼的不像出家人样子。陆柔多瞟了几眼,因此有些印象。此时李栋举着那团破布,她想起这件事,就讲了出来。 和尚?李栋估摸着,上午知世朗大军还在攻城,城门紧闭谁也进不了城内。下午进城以后,不知城门是不是关了起来。那僧人怎么进城的?难道提前埋伏在城内? 知世朗从攻打章丘到战败而逃,也不过是十二个时辰。有这个可能。没开战前,很方便乔装打扮混入城内。脚步杂乱说明进城的不会是一个人,还有其他同伙。 他劫持的为什么是陆柔而不是陆离儿?把他劫了,章丘失去主心骨,就成了一盘散沙,城池不攻自破,知世朗就可以长期盘据了。 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出家人慈悲为怀,不会生出贼眉鼠眼般的模样。乔装打扮就说得通了。仗着出家人的身份,掩人耳目,招摇过市,穿大街走小巷打探虚实非常方便。他们知道自家在哪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样以来也就解释了,陆柔为什么被放在自己的被窝而不是张三李四王二麻子的被窝。对方要陷害自己,好让陆离儿杀掉我。如果推测属实,章丘还处在危险中,极有可能知世朗还会卷土重来。 不过他们的美梦将要破灭,计划将要落空,陆离儿已有把女儿嫁给自己的念头。他们此举正好印证了父亲告诉自己的话:“做米做成熟饭”。 鸡叫三遍了,窗外蒙亮起来,再过一段时间,就到了卯时。空气有些冷了,二人并坐榻间,盖一条被子,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陆柔从下午一直沉睡到深夜,并不觉得困。有天仙般的美女相伴,李栋也不困倦,何况下午也睡了一觉。 陆柔嚷着要李栋给她讲故事,最好鬼故事,自幼喜欢听鬼故事。 明明最怕鬼,还偏要听鬼故事,有时实在不知女孩们什么心理。李栋说:“讲鬼故事也好,被吓掉魂了不许哭鼻子!” 他这么一说,陆柔更坚持要听了。嗔道:“鬼才哭鼻子呢,小狗才怕鬼呐!不信你讲试试。” 李栋便把在部队时听到最恐怖的故事讲了出来。大致如下: 有位老人在乱坟岗当差,许多无名尸和夭折的尸体都在此下葬。因为没有棺木装殓,老人便把尸体烧了用罐子装起埋掉。也可以说老人一辈子烧人无数。 某天,老头在河边闲逛,遇到算命的吴半仙,他对老头说:大事不妙,不出旬日你家将有血光之灾。老头笑说:我烧了一辈子人,恶鬼也不敢惹我。吴半仙见他不信,便再三警告:不要不相信我的话,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某天早晨,老头起来后,发现老伴躺在榻间一动不动,用手摸老婆鼻子,发现气息全无。昨晚不知什么原因已经死翘翘了。他躺在老太婆身边,一点动静也没察觉,大感奇怪。但想人老终有一死,虽然悲伤也没有想起吴半仙的话。 刚把老婆埋掉,老头便接到一封奇怪的信,是用冥纸做成的,上面只写一句话:你儿媳旬日间将死。 老头这个时候才想起吴半仙的警告,不敢给儿子和儿媳讲,心里忐忑不安。老头只是旁敲侧击,要儿子儿媳多注意安全,没事不要出门,晚上早睡,不要因为婆婆死掉有什么负担等。 时间流逝,十天很快过去。老头没发现儿媳病亡的迹象。老头很庆幸,以为诅咒过去了,没什么事了。 那天晚上,儿子和儿媳看望老头。老头发现儿媳脸上贴有一张纸,别人不知道,老头太熟悉了,这纸是把人烧掉前贴在脸上的,意为让他瞑目,不要留恋人世间的种种繁化。 老头吓得要死,担心出什么意外,固执地要他俩睡在自家,没让他们回去。 儿子以为母亲刚死,父亲孤单也就同意了。 第二天早上,儿子的房间传来号陶大哭声,儿媳在昨晚无缘无故的死掉了。和她的婆婆一样,无疾而终。 这个时候老头才真正害怕起来。想找吴半仙给破局,可惜没找到,恐怖像只小怪兽撕咬着老头的心脏,他吓坏了。 刚把儿媳埋掉,在儿子脸上又发现了那张冥纸条。老头这个时候已经崩溃了。 旬日后,儿子果然也死掉了。 亲人接二连三死掉,老头知道要不了多久,这死亡之局就会降临身上。因为他一辈子烧人无数,肯定哪个厉鬼来报仇的,不把自家所有人全部送下葬,他不会罢手。 果然,儿子死掉后他又接到一封信,上面仍然只有一句话:今晚子时我来拜会你。 亲人接二连三死掉,老头也丧失了信心。把后事都准备好了,就等晚上黑暗时刻的来临。 晚上,老头没有开灯,把门虚掩着,坐在马扎上,静静等待着那个时刻。到了子时,外面传来打更的声音:咣-咣-咣!咣!咣!咣!响了六声。 此时,房门无缘无故的突然吱呀一声自己开了,屋内的油灯突然也亮了起来。老头抬起头,发现门前飘着一个人。 老头问:你的脚呢? 那人阴恻恻说:给你烧了。 你的头呢?老头又问。 那人用吓人的声音回说:也给你烧了。 老头又问:那你的手呢? 李栋伸出一只手,形成鹰爪的形状,把手突然抓到陆柔眼前,左右晃动,还模仿厉鬼的凄厉叫声:“嗷-嗷-嗷”。 起初陆柔还觉得有些好笑,亲人接二连三死掉,这不是骗人的嘛。可听到门前来了一个人,不是站在而是飘在门前时,好奇之心已起。当李栋的抓到眼前时,她完全代入故事里面了。只觉厉鬼的爪子递到眼前,眼睛一翻,脸色铁青,小手紧捂胸口,不由自主大叫一声:“妈呀!!!” 她娇柔的身体一缩,便躲进李栋的怀里,伏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哈哈哈!”李栋大笑,眼泪也笑出来了:“上当了吧?说了不会讲鬼故事,偏逼着我给你讲。” 陆柔的确被吓坏了。伏在他胸间,身体仍然止不住地发抖。 李栋把她轻揽怀中,抚着她的玉背好言劝说:“不要怕不要怕,故事里都是骗人的。” 陆柔这才抬起头,泪眼婆娑,怒道:“讲故事就讲故事呗,干吗把你的鬼爪子伸到我眼前?事先也不吱一声,这不摆明要吓我啊。” 她一发话,李栋便知她被吓得不轻。只能柔声安慰,帮她拭去眼角残泪,当手指触到她的肌肤时,陆柔全身一震,无声地又俯在李栋宽宽的胸间。 此时此刻,俩人同榻而坐,盖同一条被子,李栋不觉想起“一被子”和“一辈子”谐音。胸中一动,觉得将陆柔娶了,也不是不可以。她性子温良如水,对人极温顺,多年战场征伐,焦灼的一颗心不正需要这样的美人安慰么? 只是这样以来,对不住党雨芊了。但穿越一千多年,人世相隔,总不能让自己坚守一辈子不娶吧?父亲李浑也不会答应。 他刚拿定注意,就听到家门前有人“砰砰砰”猛烈敲门的声音,还伴随着嘈杂的吆喝声和愤怒的骂声。 二人刚刚享受片刻的温存世界,就被生硬打断了。李栋一激凌,忙把陆柔安排好,起身去开门。开门前还脱掉了衣服,免得被人看出来,一晚上没有睡觉。那麻烦可就大了。 大门打开,门前列出一哨武候,为首的认得李栋。便满脸堆笑道:“刚才听到有女人尖叫声,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没事了,我这就回去交差。” 说完那武候首领往李栋身后直瞟,顿时脸色大变,朝身后一挥手,便把李栋给五花大绑起来。要动起手,他们根本不是对手。李栋只是奇怪,为什么看到身后就把自己抓起来了? 李栋偷眼打量一下,身体顿时僵住了。不知什么时候,陆柔竟然从房内跑了出来,站在院内好奇地打量着他们。趁李栋失神发呆之际,他们三下五去二把李栋五花大绑起来。 李栋明白过来以后,已经被绑了个结结实实。挣扎几下,绳子丝毫没有挣脱的迹象。心里奇怪他们是不是抓错人了。刚才还有说有笑的,就要回去交差。“误会,误会,纯属误会,大家一定抓错人了。我可是……”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为首那人打断了,狠恶恶吼道:“抓的就是你。走,跟我们见明府去。” “陆小姐,你受惊了,明府还在家等你呐。我们这就回家去。”为首那人对陆柔和风细雨讲道。与李栋说话时恶狠狠的语气判若两人。 这样以来李栋更奇怪了,哪有县令抓女婿的?岂不是闹了个天大的笑话?杜伏威等人没来得及逃走,被抓个现形,经不住刑讯逼供,把我招了出来吧?那下场可就惨了,怕啥来啥。 陆柔站在一边也不劝止,看着李栋只是冷冷发笑。一个念头在心间霎时点亮:难道这小丫头昨天晚上讲的全是假的?欺骗自己被抓才是她真实的目的。 只觉得天旋地转,李栋几乎站立不稳。这世界还有放心的人嘛?尤其貌美如花的女人,不对,是心如蛇蝎的女人。 一更三千字到。晚上八点半前后还有一更。收藏不给力啊,大家支持下。 第018节:衙堂骂贼爽 父亲李浑这时披着衣服匆匆赶到门口,一眼见到李栋被五花大绑起来,脸色都变绿了,双手抖擞强声问道:“怎么弄出这种事来?” 当他看到只穿一件内襦双肩luo露的美艳女子陆柔时,嘴巴就闭上了。李栋被办案的武候抓个现形,还需要争辩么? 谁知陆柔却温声劝道:“老人家还是回屋吧,此刻空气忒凉,您年龄老迈,身骨虚弱,招风受凉就难办了。”说着搀起老人往屋内走。 儿子就要被绑走了,李浑就这么安安静静回屋去?他甩下胳膊挣脱陆柔的手,怒道:“你是何人,衣不遮体无缘无故出现我家宅院,是何居心?” 李栋心想,原来父亲竟不知道陆柔就是陆离儿的千金。以前还极力撺掇自己娶了她,现在倒好,落入人家的手掌心,只怕是飞不出去了。 陆柔也不恼,俯在老人耳边窃窃一阵,完了笑看老人。此间发生的事情与她好像没有任何关系,犹如儿戏一般。 李浑似乎中了魔,竟也顺从的回屋了,不再回头看哪怕一眼。 李栋又惊又怒,把我骗了以后还想欺骗老头子,这女人的心肠不是一般的毒辣。想阻止父亲李浑不要轻信她的话,无奈他已经回到屋内了,只得大吼道:“千万不要相信她说的一切话,都是骗人的。” 武侯哪会给他更多的说话机会,推推搡搡把李栋扯走了。陆柔呢,回到屋内穿了那层细纱,由余下的几名武侯护送到陆府。 去县衙的路上,李栋十分懊悔,心想自己实在太笨了,简直笨得要死。刚刚过去的一个夜间,就犯了两个不可饶恕的过错。 其一是拯救杜伏威时犯的错,由于杜雨职务低微对他胆略有所低估,造成处处被动还欠人家一个天大的人情。欠着的滋味很不好受,现在这种情况,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偿还给他。 其二就是看走眼了陆柔的为人。天使般的面容,魔鬼一样的心肠。可笑自己太天真可爱了,还以为自己要成为乘龙快婿了,没料转眼已成阶下囚。 其实,李栋还犯下第三个失误,只不过因为第三个失误隐藏更深,影响也更为深远,暂时看不到端倪而没发觉。 赶到县衙时,李栋已盘算好了对策,要凭出色的口才说服陆离儿放了自己。不管是哪种陷害,陆柔不是自己亲手绑去的,这是铁的实事,能为自己多少洗刷一些罪名。 自己要没被五花大绑,凭超凡的身手杀出城外,去长城岭投奔杜伏威落草为寇。只要他还念自己对他的眷顾,将来隋朝统治崩溃天下将乱,作为一名穿越而来的优秀军事指挥官,还不至于落到现在的下场。 唉!战场上的拼杀虽然血淋淋令人不敢直视,至少还来得畅酣淋漓些,哪像官场杀人不带血吃人不吐骨,死到临头还闹不明白什么时候被人家下了套。 县衙内明镜高悬,下面跪坐一位微胖的中年男人,不用说他就是县令陆离儿了,一脸的倦怠之色,大概昨晚一夜没睡。女儿无缘无故失踪,放谁身上也都难以酣然入眠啊。何况堂堂一县之令,那还不派出大队人马把城内搜个底朝天? 李栋与杜雨实施拯救计划的同时,陆离儿就派出两队人马彻夜搜城。他们没有遇到搜城的武侯既有幸运的份,也有监牢牢牢掌控在县尉手中,过于大意而没有去查看造成的。后来天将亮时,李栋讲的鬼故事把陆柔吓一惊一乍的,这次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刚巧被听到。打开门一看,嗬!折腾一夜脱层皮,原来竟然躲在这里。 管你是不是拯救章丘的英雄好汉,先拿住交给明府让他做主,我们交了差回家睡觉去才是正事。管你接下来是死是活是杀是刮还是放,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天塌了由陆离儿顶着。 大堂两旁侍立着章丘城内方方面面的要员和权威人物,父亲李浑身份还不足以位列其中,所以便没有来。 李栋进来的时候是点卯时间,陆离儿一见之下大惊失色,忽地从堂上挺身起来,伸手指着武侯就要为他松绑时。武侯先说话了:“启禀明府,陆柔千金一宿没归,直到将近卯时才在李栋家中发现,现将他带来请明府做决定。” 武侯话音刚落,堂上就乱成了一锅粥。 李栋起身开门的时候,特意把外衣脱去,好让人见到错以为刚刚起来。现在倒好,陆离儿的女儿在李栋家呆了一个晚上,如今被捉到堂上却是衣衫不整,堂上所有人用大拇脚指思考,也知道昨晚他和陆柔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陆离儿脸上当时就挂不住了,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明府在上,某有下情回禀。”李栋忙解释道:“令千金陆柔被绑到寒舍,绝非在下所为,乃奸人栽赃陷害于我。想使你我上下离心,好让知世朗再次攻打章丘时,毫无抵抗力轻而易举地拿下。” “哎呀呀,说得比唱得都好听。这种好事我怎么没遇到呢?章丘没被攻破难道只你一个人在阵前拼杀?往自己脸上贴金你自己也佩!”第一个站出来提出反对意见的,不听也知道除了县尉没有别人了。 一见县尉李栋火就大了起来,高声怒骂:“狗贼!我引兵偷袭敌阵,关键时刻你却做起了缩头乌龟!不敢率军杀出城外,千载难逢的战机白白浪费在你这胆小鬼之手。你这头脓胞在胜后却对杜伏威等人狠下毒手。现在又凭空诬蔑于我,贪生怕死之辈还有脸见我焉?” 李栋一句一骂,句句如鞭,无情抽打在县尉心坎间。当着一众人的面,县尉被骂得怒不可扼,气得上窜下跳,恨不能当时跳过去,把李栋的舌头割下来喂狗。堂上的人当时就哗然起来,县尉原是这一号人呀,今天真开了眼界。 县丞慢悠悠朝陆离儿一抱拳回说:“禀明府,卑职有下情回说。” 站起身来到李栋面前,踱着方步陈述道:“保护章丘乃县尉职责,李栋以白身辅佐,却由后渐前由次渐主;在与知世朗对擂之际,李栋居功甚伟,大家有目共睹,天日可鉴,不可任由极居用心的人,三两句摆活就轻易抹杀。县尉连城门都不曾迈出,乃失职之罪也!误兵之罪也!按律当斩!” 县尉怒道:“老匹夫,我再不济也与敌军拼杀而负伤累累。你呢?拿过一柄枪端过一把刀吗?” 李栋接过去说:“文官与武官不具可比性,职责不可同日而语。保护一方平安是县尉本职无庸置疑。可你既不敢杀出重围搬救兵,又不敢引兵伏击,要你这样的县尉还有何用?即使守城的百姓都比你强百倍,因奋勇杀敌而身遭屠戳者大有人在。” “你不去为他们安排后事,置一家人孤苦零丁于不顾,却为身受一点点的浅伤,在堂前大肆宣扬。芝麻绿豆大一点屁事,说得有西瓜那么大,上可与日月齐辉,中可与五岳比肩,下可与四海较深浅,你还能再无耻一些不能?” 在深处危难之时,县丞不顾个人安危,挺身而出,慷慨陈词,失职误兵两大罪行,字字如箭,射在县尉身上,攻得他首尾不能相顾。李栋也就不能不对县丞施以救手了。站好队伍相互提携是古今官场第一铁律。 那县尉被李栋和县丞两人说得张嘴结舌哑口无言。战后要做的善后事情太多了,而他确实也抱有立功受赏的心理,因此没有及时安排一些应该做的事情。现在被李栋抓住把柄往死里整,李栋每说一句话,他都吓得心惊肉跳,不能自已。 “放肆!!!”陆离儿把惊堂木重重一拍,“啪”的一声堂下顿时鸦雀无声。陆离喝道:“是功是过是对是错,我已经呈圣上龙目御览,日后自有分晓。李栋不是没有功劳,县尉也不是没有杀敌。在这里吵吵嚷嚷成何体统?传出去让全城百姓鼓掌笑掉大牙?” “县尉你也一大把年龄了,何苦与一个黄口小儿,十六岁的孩子一般见识?难道你真的老糊涂,不合适坐这个位置了?给我退了下去!再放肆敢说半个字,大板侍候!” 县尉张口结舌,屁都不敢放一个,灰溜溜地回到自已的席位间跪坐,垂头丧气不再吱声了。 县丞很有眼色,一见陆离儿动了怒气,也趁机回归席位,不再掺和其中。 陆离儿发了一通子脾气,火也降下来了,没有刚才那么冲动,胸间却兀自起伏不定,显然是怒气还没有完全消失。 李栋也不敢在他盛怒之下大放厥词,静静站在堂前平视前方,琢磨着怎么应对接下来的风暴。 陆离儿跪坐在那里良久,大概“气功”炼到火候了,才沉声说道:“交战之前,你父亲李浑曾向我家女儿陆柔提过亲事。当时我曾问你的生辰八字,奈何贼军攻势很急,尚未及细说。如今你们两小无猜,两心相悦,我意亦甚悦。” 席间众人都知道,陆离儿的女儿陆柔在李栋家留宿一晚,他这是要当着众人的面,把脸面找回来。既然陆柔的父亲都同意了他们的婚事,别人再嚼舌头那就是自找没趣了。 李栋当然也知道他的真实意图,可为什么陆柔见自已被绑却冷笑不止?她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难道还不知道她父亲的一番心意?真真教人莫明其妙。 这时后堂走来一人,呈一卷手帕给陆离儿,他接过去展开一看,脸色巨变,将惊堂木再次高高举起,重重落下,众人耳中“啪”的一声巨响,全身一哆嗦。 陆离儿声厮力竭怒吼:“把李栋给我拖了出去,拖了出去!午时开刀问斩!不得有误。” 堂上一众人等莫不呆若木鸡,不明白那手帕里到底写了什么,才使他大为震怒。 今天感谢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孑与2大神章推,收藏飞升,将至三百,每章三千来字来谢过!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019节:法场流星劫 刚才陆离儿还信誓旦旦说,问过李栋的生辰八字了,不知奴仆转交一方什么样的手帕,使他立场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转眼又命人把李栋拖到午门问斩。 酒要一口一口的喝,路要一步一步的迈,步子大了容易扯着蛋。陆离儿这一步迈得确实大,席间诸位都觉得裆间一紧无比痛疼。 陆离为了自已的颜面,暗示已将陆柔许配给李栋,众人觉得这是一碗干饭加一份炒白菘等于一笼包子的感觉,多少还理解得了。要将准女婿推到午门问斩,那就变成将魑魅魍魉和耄耋进行饕餮,再籴粜謦欬氍毹,即可得到趑趄葳蕤和呶呶的节奏了。一点也弄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陆离儿是章丘明府,向来说一不二,谁敢在他大怒之下强逆其鳞?嫌小命活得太长了? 县丞与李栋的父亲李浑走得近,见此时再不出手拉他一把,李浑那个老儿就得断子绝孙了,便在李栋即将被拉出衙门时,大喝一声:“且慢,我有话说。” 武侯立刻止住脚步,李栋以为事情有了转机,心里也是一喜。 谁知陆离儿根本不给县丞说话的机会,大手一挥斩钉截铁命令道:“速度与我拉了出去,午时问斩!” 如狼似虎的武侯立即又把李栋拎出衙门,转眼消失不见了。 李栋等一行人刚刚走出门外,这边陆离儿却得意哈哈大笑起来。众人被笑得莫明其妙一头雾水,却没人抖胆敢吱哪怕一句话。 陆离儿笑了一会儿,止住笑声对众人风趣地问道:“刚才诸位是不是都以为本府动了盛怒,要将李栋推出问斩?” 众人越加摸不着头脑了,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眼里带着小圈圈。陆离儿这是气糊涂了还是胡弄玄虚,吓唬李栋来着? 陆离儿又道:“刚才陆柔托人传来一方手帕,我读来与在坐诸位听上一听。你们自见分晓了。” 原来那方手帕是陆柔传过来的,上面写着几句话:李栋昨晚讲述了一件骇人听闻吓人要死的鬼故事,请父亲大人假意将其推出午门问斩,也吓唬他一程,为女儿出胸间一口恶气。绑女儿到李家宅院的绝非李栋所为,乃是一方妖僧为之。据悉近期知世朗仍有攻打章丘之嫌,望父亲大人及早备战。柔儿敬上。 听完手帕上面的字句,众人又是一惊。县丞忙起身离座赞说:“令千金才思敏捷,巾帼不让须眉,佩服佩服。” 县尉不甘示弱啊,阿谀奉承道:“一个小小娘子将官场一席老怪物玩弄股掌之间,我等被耍得几乎团团转找不到北了。明府生养出这样才情的女儿来,真羞煞在下也。” 席间其他人等也都随声附合纷纷赞叹陆柔心机之深,不输于任何人,实在是章丘一大奇女子。 这一番话陆离儿听起来还是十分受用的,得意地仰天哈哈大笑起来。吩咐一名府兵手持令牌,在刽子手举刀之前,务必阻挡下来,万万不可使李栋遭受任何大意的闪失。 府兵窃笑不止,接过令牌急匆匆赶往法场,准备在李栋吓得屁滚尿流之际,把他从死神手里抢过来。 李栋被推出问斩,县尉听了很是高兴,这会儿又要把他从生死线往回拽,便有些不满意了。他因被陆离儿一番痛骂而斯文扫地,脆弱的小心脏不堪强烈的打击,便把陆离儿玩弄律法这一笔帐暗暗记在心里,准备将来好对他反戈一击。 法场上李栋被结结实实绑成一粒端午节的肉粽子,法场外围观的普通贫民神情激昂:“没天理!昨天还拼死拼活在阵前杀敌保护城池不被攻破,今天就把人绑到法场杀头掉脑袋!”“陆离儿那个狗贼,过河拆桥鸟尽弓藏,不是什么好东西。” 众人叫嚷的声音乱糟糟一片,没人注意到有四名身穿灰色僧袍的壮年和尚,正在慢慢向前挤,离李栋越来越近了。 李栋垂着头始终弄不明白,陆柔从头到尾唱的是哪出戏。好端端的一个温柔脾气,忽然间神情大变,冷漠得几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陆离儿也奇奇怪怪神神经经的,说话颠三倒四前言不搭后语,让人摸不着头脑。 要是因为拯救杜伏威等人而被砍头,为兄弟而死还有一丝义气可存,死也值得了。现在倒好了,成了那几名不明身份的僧人的替死鬼,想想心里都窝着一股无名邪火。死不瞑目哇!死了会不会穿回当代去? 奇怪的是父亲大人李浑到现在也没来法场来看望自已一眼,自已可是他唯一的儿子啊。为什么他听了陆柔的一番耳语以后,便对自已不再正看一眼?他们商量了些什么东西?老头子也入了迷了? 时间流逝,午时三刻到来,刽子手端一碗酒喂给李栋,这是临刑前的上路酒,之后便要人头落地了。李栋苦笑一下,把那碗酒喝到嘴里却不咽下去,准备在关键时候,急转过去喷射刽子手眼睛,使他双眼辣得不能睁开,趁机逃掉。先保住小命再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然后再把一切疑问弄个水落石出,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穿越一次就白白浪费了。 执刑官看天色已过午时三刻,立即拿出法票拖长声音高声喝道:“开----刀----问----斩!” 那名府兵忙举起令牌,可惜他话还没有出口,李栋还没来得及扭头喷射酒箭,人群之中蓦然探出一条细细的绳索,绳索尽头是一个圆形套,不偏不斜,恰好套在李栋脖颈间。 李栋只觉脖子间倏然一凉,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身体便腾空飞起。那绳索的劲道十分强劲,李栋的身体犹如一颗流星匆然划过天空,坠入人群之外。 外面有几匹快马早着准备在那时,拾起李栋的身体往马鞍上一搭,撒马扬鞭一溜烟儿冲出人群,消失得无影无踪。 刑场上一众人等莫不惊慌失措。最为吃惊的莫过于刽子手和执刑官,眼睁睁坐等不明身份的人把犯人劫走,这下吃罪可是不小。其次便是带着陆离儿令牌来的小府兵了,临走前一再叮嘱万万不可使李栋遭受一点闪失,现在何止是闪失啊,简直就是了飞逝仙逝了。 围观的普通百姓却鼓掌大笑大叫起来:“苍天在上,黄天有眼,没有让英雄蒙难,真是大快人心。” 李栋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像腾云驾雾一样要飞了起来,与穿越时的感觉非常相同。迷迷糊糊感觉到那口酒没有喷射出去,脖子间便是一凉,那刀肯定是砍将下来,一条小命就此交待了。 几匹快马速度不减,冲破城门斥侯的阻拦,直奔城外,穿山越岭一路向南疾驰而去,一直赶到一座大庙间才停止下来。 第020节:萌僧相与共 从昏迷中悠然醒来后,李栋发现躺在一处十分安静的禅房内。禅房墙壁上张贴有一个极大的“佛”字,榻间被褥粗布麻线,躺上面有种粗糙的摩挲感。地面干干净净的,窗格外面斜射进来几处光线,四下静悄悄的。这里确实是修身养性的一方净土,远离尘世远离纷争,不知不觉一颗心就安静下来。 左左右右将脖子扭几扭,感觉还在肩膀间扛着,摸摸也没有留下被砍伤的刀痕。知道自己侥幸没死,但对身边环境感十到分陌生。 禅房不正是出家人静修之地么,难道和尚把自己从法场劫掠此处?然后李栋脑袋就浮出陆柔嘴中被塞的那一团破布,那正是僧人身上的衣服颜色啊。 陷害我的人和救我的人出于同一伙人之手?陷害了为什么还要救我?如果不是一伙人他们为什么要救我于死亡边缘?有什么真实的企图?世事越来越离奇不容易分辨了。 撑身从榻间坐起身体,左右活动几下,发觉四肢依如往日灵活,没有任何羁阻和不畅的感觉,思维也和往日没有差异,不一会就重拾信心。现在这种情况不正是自己要想的结果? 李栋推门便从禅房走了出去。院内植满花花草草,修剪得十分整齐,被曲曲折折的小径分成一个又一个小方阵,花草后面掩映着宏大威严的大殿,庄严的钟声低沉而雄浑,与远方传来的诵经声和“笃笃笃”的木鱼声混合在一起,院落里显得愈加幽静。 有功夫把花草树木修剪整齐有序的人,一定也是一位极居修养的高僧。 一个年龄不足十岁的少年沙弥,光溜溜的小脑袋看上去非常可爱,捧着几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正往这边赶。一见李栋站在门前,大喜过望:“施主什么时间醒的?我这就去告诉师傅去。” 李栋忙唤住小沙弥问道:“小师傅,请问此处是哪方宝刹,尊师法号尊讳是谁?” 小沙弥脸色一紧,回道:“师傅法号慧通,此处是大明寺,你还想知道什么,师傅来了你自己问吧。”说完把衣服递到李栋手上,转身急匆匆走掉了。 李栋心想“慧通”?我现在一点也弄不通与他们有什么必然关系。 片刻间一行四名中年僧人赶到李栋所在的地方。最前面的僧人身材高大,眉头粗重,神色威猛,口诵佛号道:“施主醒来有多久了?” 李栋回礼道:“刚醒。敢问是慧通师傅吗?” “贫僧法号圆通……”转身介绍后面的三位僧人道:“这几位是我的师弟,他们分别叫申通,中通和求通。施主刚才提及的慧通却是我们方丈大师兄。” 余下的三位师傅双手合实,念了声阿弥陀佛,便不再言语。 李栋胸间一畅,强忍才没笑出声。我擦!申通、圆通、中通、慧通四大快递公司到齐了啊,寺庙变成物流公司改送快递了?最后那位师傅俗家姓“全”就更有意思了:全球通。 大概寺内和尚“通”字辈居多,不知还有没僧人法号称其他什么通的。李栋就问:“多谢高僧出手搭救,他日如果有机会,一定重谢,绝不食言。” “施主言重了。感谢我们并不重要,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说到这里圆通师傅打住便不再往下说。 奉命?奉谁的命?他们师兄慧通方丈么?出家人不应该掺和尘世间的纷争中啊。不过唐传奇里也有少林寺十三棍僧救唐王的故事,他们现在救我也说得过去。但这里面一定有大猫腻。时机成熟我得仔细弄清楚,绝不能再这样糊里糊涂了。 李栋便问:“敢问慧通师傅还在贵寺内么?”李栋将四个一一打量以后,发觉没有如陆柔所说,生得贼眉鼠眼的那位僧人,现在只方丈一人没有见面了,就有心想见上一见。 “阿弥陀佛,贫僧在此。”佛号甫闻,人影闪动,一名中年大和尚嗖然出现面前。 此人较圆通师傅身材更为高大宽厚,生得慈眉善目的,往那里一站,威风立即显现出来。其他四人躬身施礼说:“见过方丈师兄。” 慧通方丈回了一礼后,对李栋问道:“但不知施主见贫僧有何指教?” 一见之下,李栋还是略有失望之心。想想也不会是贼眉鼠眼的和尚做方丈啊。又问:“不知贵寺救我出于什么何意。要知在下藉藉无名乡野村夫,见识粗陋得紧,辱没了大和尚的金手。”李栋谦虚地称道。 慧通方丈沉吟片刻回说:“既然施主想知道,告诉你也无防。我们受知世朗之托,将你救出章丘,实在是想请施主加入起义大军。同时想奉劝施主一句,大隋气数将尽,天下战火纷起,只合适有德者居之。看在天下苍生将陷入无尽战火的份上,还希望施主不要倒行逆施,万万不可助纣为虐。” 他这番说辞恰好解释了一直以来,李栋心中的诸多疑问。 如果大明寺的和尚站在知世朗一军,把陆柔劫了却没有劫色这倒是符合和尚的身份。四大皆空嘛。然后放在自己的厢房内,施的是离间计,使自己与陆离儿上下离心,趁机攻打章丘。城内没有了自己,只凭县尉那脓胞的曲曲弯弯,肯定玩不过他们。 既然想到了县尉,何不使个借刀杀人之计?借这些大和尚之手,将县尉解决掉?省得我亲自动手,脏了我的双手。而且从眼前情况来看,那位贼眉鼠眼的和尚还没出现,估摸还呆在章丘城内,他动起手比我也更为迅捷。 打定好主意,李栋便说:“想要攻下章丘,必需拿下一人。此人颇有心计,奇招频出,往往出人意料之外。纵使是我,也是在他的指点之下,才略有成绩。”当即便把县尉的身份相貌为人和大概居住在哪里讲述一遍。 慧通方丈没有阻拦李栋,一直静听他说完才称道:“代知世朗先行谢过施主。我那最小的师弟小灵通,此刻还在章丘城内,我可传信于他,使他想办法务必除去此人。不过……明日一早,我便要带你去见知世朗,不知施主意下如何?” 李栋一听差点跳起来,我擦,大明寺真是一座千古奇葩的寺庙,还真有一位和尚法号叫作小灵通啊! 第021节:夹缝求生存 慧通方丈要带自己见知世朗,李栋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触。 昨天还在为章丘城浴血奋战,为挫败知世朗的阴谋心力憔悴,相互打得热火朝天不亦乐乎。今天便被大和尚带去见对方,目的只为不使更多无辜百姓卷入是非而惨遭杀戮。 穿越以前身为维和部队的一员,保护一方平安即是李栋的天职。树欲静而风止,暴政暴徒倒行逆施,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拿枪干他!吹尽满天乌云荡涤无耻屑小和魑魅魍魉,还给老百姓一个清平世界朗朗乾坤。 从这点出发,大和尚的胸怀与李栋如出一辙。但身为出家人的大和尚,不像李栋那样有着七情六欲,这是一种更为复杂的人类情感,也是所有人共同拥有的。 加入知世朗大军在名义上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心怀苍生。可让李栋须臾间掉转枪头去攻打父亲李浑任职的章丘,去攻打与他有肌肤之亲同榻而眠盖同一条被子的陆柔以及她父亲陆离儿的城池,哪怕陆柔做出一些对不起自己的事情,情感上也仍然觉得行不通。 但知世朗却又十分欣赏李栋的智谋和勇敢,不惜费尽周折先是陷害离间,然后施以救手再进行拉拢。最懂得你的价值的人不是天天跟在你身边的人而是你的对手,这句话说得太正确了。 “我考虑好以后再给你答复。”李栋对慧通方丈说:“眼前情况太复杂了,我不得不慎重考虑。” 慧通方丈也没有步步紧逼,答应了李栋后,带着四名师弟离开了禅房。 李栋没有直接答应还有很深的原因。知世朗王薄起义是第一支起义反隋的农民队伍,这时大隋实力还很强劲。杨广征集一百一十多万府兵,连同运送粮食的役夫号称二百万浩浩荡荡开赴东北攻打高句丽。知世朗不过在章丘和邹平两个县城聚拢了十万贫苦百姓的力量,还没有更广泛的苦人响应他,很多人都认为造反必死而不敢投奔。 从道义上讲,打败土谷浑,降服突厥等番国以维护扩大隋的疆域,也十分必要。所以师出无名,名不正则言不顺,再加上不得民心这一基础,其结果必然以惨败收场。 对李栋而言,从个人感情、时代背景和家国道义三方面来说,都不具备参与到他的队伍中的条件。 决定了去向以后,李栋的心情也就舒畅起来,在大明寺内毫无拘束地晃来晃去,看看风景,瞧瞧建筑,欣赏下花草树木,研究下出家人的起居生活。一时间潇洒得像遁出世外不在五行之中的方士,一派悠然自乐地享受美好时光。 晚饭时分,小沙弥送来一份干饭和炒鸡蛋,李栋的胃口大开吃完以后意犹未尽,让小沙弥又盛来一碗才吃了个肚圆。 小沙弥眼睛都看直了,这人太能吃了,一个人的饭量顶三人,可方丈有吩咐他也只能满足李栋的要求。 没过多久,有人来敲门,李栋猜测应该是慧通方丈,打开门果然是他。只是这次他身边没有三大快递公司跟随,孤身一人站在门外,口诵佛号:“阿弥陀佛,施主在敝寺住得还习惯么?” “谢过方丈师傅。一切都好,好得不得了。”李栋脸带笑容回说。 “去年水灾,今年圣人征北,百姓多饥馑,因此敝寺香火也是大为锐减。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施主多多原谅。”慧通方丈语气相当平淡,谈到时事也不见他刻意加重语气。 李栋随着他也客气了几句,知道他此行拜访目的只有一个,想知道自己是否决定了,会不会加入知世朗的队伍。要不然掌管着偌大一处大明寺,全寺上下大大小小的和尚都等着他去安排,无事无非他会亲自造访? “承知世朗错爱,大和尚抬举,如此看重于我。我决定明天随你去见知世朗,如果不出意外,我就不再回来了。”李栋也没有信誓旦旦的表示,一定要加入知世朗,而是说不出意外的话。 “如此甚好。这就圆了贫僧一个多年以来的遗憾。”慧通方丈见李栋答应下来,态度虽然不是十分的坚决,但自己总算帮了知世朗的一个忙,还了他一个人情。脸上微带笑容,显然是心情大好。 “但不知贵寺何时与知世朗有了交往,欠了他什么?”李栋觉得慧通和知世朗之间,肯定还有着更为深层的关系,不然他也不会用遗憾这个词眼。 原来,知世朗生于富庶之家,喜欢留连山水之间,多年前曾游玩到此。那时大明寺还默默无名,知世朗便慷慨解囊,赠送大明寺巨额资金,使之修葺一新。还四处奔波广为宣传大明寺的恩业,这才使大明寺慢慢闻名起来。 慧通方丈便答应知世朗,以后若有需要的地方,不遗余力去支持他。 知世朗起义以后,便想到了大明寺和尚,人人习武,身手不凡,便派人请慧通助他一臂之力,为他操练役夫。慧通不方便出寺,派出身手不比自己差多少的灵通小师弟前去助阵。 知世朗被李栋屡使奇计,打得摸门当窗户时,便想到了以武力私下铲除李栋的想法。小灵通见李栋年纪轻轻指挥大军很有一套,私下改变了注意,变打击为拉拢,想使李栋加入知世朗一方,便有了后来发生的一切。 原来如此啊。李栋感叹,知世朗为人倒是不坏,要不然也不会有十万人马愿意把命交到他手里。只是生不逢时而已,既然这样,那自己就更要加入他的队伍了,虽说不能保证使起义星火燎原,至少可以保证知世朗不在战乱之中一命乌呼。 李栋的如意算盘是,现在要兵没兵,没马没马,孤身一人注定也成不了气候。先假意答应下来,在暗中保护章丘和陆柔,等见到杜伏威等人以后,再决定是否将知世朗反收到自己部下。 眼下李栋有两件重要的事需要去做,第一是建立一支听命于自己号令的队伍,凭着出色的指挥力和对隋末各种人物事件的先知先觉,先保护一方平安,并慢慢扩大实力。 第二件事是没有一件合手的兵刃,前几天打到激烈之处,兵器因砍杀过多卷了刃,不得不冒险从对方手中抢夺武器,如果有一件好武器随身携带,在乱世之中不亚于穿越以前的防弹衣了。 李栋答应加入知世朗一方以后,慧通方丈心情很是高兴,与李栋坐而论禅。李栋也乐得了解下自己陌生的领域,俩人秉烛夜谈,直谈到深夜慧通才不得不离去。 翌日,饭毕,在圆通等三名师傅的带领下,李栋骑一匹快马,赶赴知世朗大营。奇怪的是,圆通师傅等一行人所带的路不是去邹平方向,而是径直赶往章丘。那儿是陆离儿掌管着属于大隋的势力范围呀,难道他们弄错了? 李栋把马提快了速度,与圆通师傅等人并行飞驰,抽空向他们说明心中疑惑。圆通师傅哈哈一笑,回说:“施主放心好了,我们是不会带错路的,你只管跟我们一路奔过去就是了。” 这下李栋心中的疑惑更加浓重起来…… 第021节:胜败孰难料 三僧一俗,一路烟尘弥漫,策马奔腾在去章丘的路上。约有半个时辰便赶到城下,四人扯住缰绳放缓速度,站在城下举目观望。 城还是那座城,以前这样,现在这样,以后还会这样。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个道理亘古不变。改变的只是城池的占领者。谁是强者谁便会占领城池,也只有强者才能成功守住地盘不被别人觊觎和掠夺。 知世朗十万大军足够强,陆离儿担任的是文官,又因长期处在太平时期,从来没有经历阵仗,因此足够弱。但这还不是章丘改弦易帜的重要原因。 主要在于杜伏威辅公袥等人的倒戈投降。 世间最大的悲哀不是被对手打败,而是被朋友出卖。不仅陆离儿得知消息后惶然无措,就是李栋知道以后,也大为吃惊:杜伏威?他不是由我送出城外了,怎还会与知世朗里应外合? 在李栋离开章丘城一天一夜之间,知世朗引军第二次攻打章丘。没有了李栋的章丘城还是章丘城,守城之战却打得异常惨烈。几乎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两败俱伤。 如果李栋还呆在城内,凭他神鬼难料的计谋,知世朗再攻打十次一百次,结局仍然讨不到好处。可惜的是李栋被知世朗设计先骗出了城池。 昨天深夜,知世朗连续攻城,双方酣战至天色微明,城内外的士兵们都累得眼皮直打架,刀枪都几乎握不住了。 突然之间,城门洞开,吊桥放下。知世朗提前埋伏了一支万人的兵马,一窝蜂冲进城内,奔上城头,杀死守城的府兵,迅速占领了章丘。 县令、县丞、县尉全部下入大牢。而原来被关入大牢的囚犯,全部发放武器,改编成为知世朗大军的一部分。带着仇恨大隋统治的囚犯们,迅速杀死了一些官员,而章丘三名县字级的官员,要择日公开受审,全城百姓都来参与。 他们计划先把三名罪魁祸首从心灵上羞辱个够,然后施以极刑。 杜伏威等一行人因为建下奇功,便是这次万人公审的主审官。 李栋来到章丘城下,昨日浮云已成枯萎的黄花。 得知消息以后,有一件事令李栋心忧如焚,比迫切想知道杜伏威滞留城内更为迫切的是:陆柔的下场怎样了。 父亲李浑他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并不是因为他不孝顺。作为人家的儿子,若不孝顺父母,不止古代是大不敬之罪,即便穿越以前也为人所不耻。 一个人连父母都不尊敬,谁还愿意和他交朋友? 李栋不担心父亲是因为,小灵通师傅已经知道了他住哪里,更会知道他的父亲就是李浑。既然知世朗想要拉拢李栋,也就不会放任如狼似虎的役兵们踏进李府半步。 如果哪个役兵胆敢越雷池,等待知世朗的将是死无葬身之地。知世朗身为一名并不笨的首领,很显然也是懂得这个道理的,而且更为重要的是,他不想死,相反还想活得更为滋润。 而陆柔就大不一样了。因为陆柔是一个女人,漂亮得令女人都妒嫉的女人,温顺得令七尺钢铁男儿汉都变成绕指柔的女人。 役兵远离家乡,远离老婆孩子热炕头儿,见了一头老母猪眼里也会冒青光。若是见了陆柔的超凡脱俗的姿色,焉有不动心的道理?一名柔弱的女子被男人看中了,下场只有一个:倒下。要么被砍倒,要么被推倒。 在圆通师傅等人的带领下,李栋等人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拦,一路畅通,直抵县衙大堂。 端坐大堂正中的便是知世朗王薄,暴眉细眼,阔嘴咧腮,神情之间非常威猛。随便打量一眼,便知道这人是一名出色的虎将。虎将就是虎将,永远不会幻化成龙。注定了一生奔波在三山五岳而不是腾云驾雾直冲云霄。 堂下战将罗列,左首一排分别是杜伏威、辅公袥、张君可,右首一排分别是孟让,小灵退和谋士贾行。 王薄见到一行人赶到,十分开心,命人看座,也就是跪坐的一方席子。 圆通师傅讲明来意,把李栋介绍给王薄道:“这位即便王首领念念不忘的少年朗李栋。” “哈哈。昨天还是对手,今天便化干戈为玉帛,我们是不打不相识啊。”王薄笑道,眼神里满是欣赏的意味。 “是的。主要是我负责打胜仗,而你负责打败仗。”李栋淡然回道,看着面前的酒盏,不动声色地说。 “哈哈。眼下的结局,依少年英雄的眼光来看,是谁胜了,又是谁败了?”王薄也不恼,反而豪爽一笑,玩笑间反问道。 谋士贾行忙喝斥道:“休得放肆,识相的在王首领面前放规矩些。一名手下败将,岂容你在堂前撒野?” 李栋对贾行所说的一番话当作是放屁,根本不予理会,对知世朗报拳称道:“胜者当然坐在大堂之上,而败者却被押在大牢之内。” 知世朗听懂了他话里的多重含义,贾行却没有听懂,他认为王薄是胜利者,当然坐在大堂上面,而陆离儿等失败者却在大牢内关押着。 实际上李栋的意思是说自己并没有败,相反也是胜利者,因为他也坐在大堂上面。 贾行还想再说什么,王薄却挥了挥手,命他闭嘴。他立即不再言语,却一直没有参透,一向对他言听计从的王薄,今天为何举止反常起来。 杜伏威也听出来李栋的另外一种含义。知世朗之所以能够取胜占领章丘,是因为他李栋没有呆在城内。那么知世朗占领的只是章丘这一座孤城,却并没有在战场上击败李栋。 一个孤零零的前章丘守城者,面对挥舞大军刚刚占领章丘城的首领,赤祼祼地说出这番话来,含义只有一个:你弱暴了! 这话说得就十分有火药味道了。 火药可是危险品,一触即爆,一爆就会死人。 知世朗不想死,李栋更想活着。矛盾便由此而生。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王薄爽朗一笑说:“此话甚合我意。少年朗今年累了,送他回李府休息,我们明天再议。” 李栋慢悠悠起身,对知世朗躬身谢过:“谢首领不杀之恩,在下告辞。” 杜伏威随即也起身说道:“我去送送他。” 王薄并没有阻拦,也没有理由阻拦,那就只有同意了。 杜伏威赶到李栋身边,喜上眉梢,看看四下无人,忙说:“我有一份大礼,要送给将军。” 李栋冷笑道:“这份大礼看来我是非要不可了?” “嘿嘿,嘿嘿,除你之外没人敢要这份大礼。除非他不想活了。”杜伏威嘻皮笑脸地回说:“还没见到礼物,你就想拒绝?” 李栋说:“你的礼物当然非常大了!我替全章丘城的百姓先行谢过你啦!!!” 杜伏威一怔,知道李栋对自己引知世朗入城仍然梗结,便腆着脸笑说:“将军请随我来。”说着硬是扯着李栋的胳膊,左穿右穿,左拐右拐,来到一处极为僻静的地方,看看四下无人,才轻轻拍了拍门。 奴仆开门后,二人走了进去。 杜伏威神秘兮兮地竟然把门从里面锁了,牵着李栋的手,并行到主屋里间一处闺房。之所以说是闺房,是因为隔着老远便闻到了一股女人的体香。 李栋一愣:“这股体香竟然如此熟悉,莫非竟然是她……” 第023节:冰火两重天 李栋来到一处僻静的宅院,杜伏威扯着他的胳膊竟然往闺房内闯。 闺房内飘出阵阵的幽香,这种味道李栋非常熟悉,正是自己朝思暮想,心急火燎寻找下落的陆柔。 依她年轻貌美的姿色,万一沦落到役兵手中,或是哪名小头目手中,下场不言自明将会非常悲惨。失去了陆离儿的保护,再失去自己的保护,她一个弱小女子,在这乱世纷然之际生存也是困难的。 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想不到杜伏威竟然如此有心,不知从哪里搜到陆柔的,悄悄隐藏起来,如今当作一份大礼送给自己。 李栋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自己的确没有看错人,杜伏威果然是一条好汉,得到了陆柔却没有私自享用,并想自己所想,急自己所急,替自己办了一件大好事。 陆柔及陆离儿将自己绑往法场砍头的时候,他们不会料到眨眼间城池易主,如今自己却反客为主,以胜利者的姿态重新站在他们面前。虽然陆柔做出了令自己心痛的事来,李栋却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不会因为这些事梗梗于怀,而不对他们施以援手。 当然了,直到此时李栋仍然不知道,陆柔与陆离儿演的双簧戏,把他绑往法场是为了报李栋讲了一个极为吓人的鬼故事,用这种办法吓唬他,并非真要砍他的头。 接下来要办的就是,怎样才能有效保护陆柔的安全,保护她的安全并不困难,困难的是如何在知世郎占领章丘,到处都是他的人这个大环境内,有效保护她且不被外人知道。 自己家里肯定不行。王薄一定派重兵保护着,一旦进去便等于自投罗网,虽然并不一定会招来杀身之祸,却比不上呆在眼下这个地方更为安全。到现在为止,李栋还不想与王薄撕破脸皮,真刀真枪动起手来。因为李栋人单势孤,还不是他的敌手。 陆柔背朝外脸朝里面侧身躺在榻间,满头乌发搭在榻侧一边,柔软的娇躯一动不动,显然是在沉睡之中。 李栋悄然退了出来,招招手让杜伏威出来,他们走到另外一间房内。 李栋问:“你在哪儿发现她的?” “当然在陆府了。奇怪的是,别人都已经四散奔逃了,她却毫不惊慌,也不四处躲藏,一个人呆在陆府花园内,拈花微笑。” 李栋点点头,心里毫不惊奇,这正是陆柔的可爱之处,不谙世事,不畏艰险,心灵如水纯洁,为人温顺腼腆,却有着大人物的心胸和风范:处变不惊。假以时日,一定会有所作为。 “难得兄弟如此替我着想。替我办下这等大事。眼下我自己也同被知世郎严密看管,不方便救她脱离虎口。让她暂且藏在你这里,等我想到好办法的时候,我再把她接走。就劳你多费心了。”李栋说着对杜伏威深施一礼。 杜伏威忙躬身回礼说道:“将军这说的是哪里的话,你能将我看成是自己人,我不胜荣幸之极。能替将军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儿,是我莫大的福份。不过夜长梦多,我们必需及早把她转到城外,不然将来事情败露,那麻烦就大了。而且……不久之后,我就要公审她的父亲,我也束手无策啊……” 李栋点点头,知道杜伏威现在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不得好。回道:“让你受委屈了,我会尽快想出办法来。” 这时杜伏威却不说话了,看着李栋身后表情丰富且十分古怪。 李栋扭身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陆柔悄没声息地站在身后,好看的双眼睁得大大的,脸上写满着“十万个为什么”。 李栋心中一咯噔,刚才的谈话内容估计她听到了,至少听了一大部分。她不仅了解到了自己的处境也了解到了她父亲陆离儿的处境。因为她的表情泄露了一切。她不敢相信以前,也就是昨天还是父亲座上客的两位保护章丘的英雄,今天却站在了知世郎一方,对她的父亲要有不利的行动。 “叛贼!谁胆敢对我父亲不利,我决不饶他!”陆柔话音未落,眼睛里已满是泪水。泪水从她光洁如瓷的脸上无声滑落,延着下巴滴到脚下地面,摔得粉身碎骨。 杜伏威急了,忙道:“陆小姐你听我讲,事情绝不是你刚才听到的那样,有着更为复杂的局势。我们正在想办法……” “哼哼!办法?大言不惭,还在说想办法?与其被逼无奈以后再想办法,当初何苦引狼入室?叛贼就是叛贼,一朝反叛,终身叛贼,容不得你花言巧语为自己开脱。”陆柔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说越高,到最后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娇喝了。 李栋赶忙制止她,道:“杜伏威的确有他的苦衷,还请陆小姐千万不要误会了。” “还有你!”陆柔怒喝:“亏我父亲那么信任你,把章丘精锐全部交到你手上。如今站在反贼身边为他开脱,我父亲真是瞎了眼,养出你们两个这样的白眼狼来。章丘百姓苦啊,所遇非人,这下遭了殃了。” 李栋知道陆离儿刚才听到一番谈话以后,心情较为激动,这会儿已经是非不分,黑白不辨了。如果再任由她胡说八道下去,指不定会说些什么难听的话出来。就窜了两步到她身边,伸手捂住她的嘴,不让她继续讲下去。 陆柔在李栋手里挣扎一会儿,见毫无效果便不再反抗。躺在他的怀里,眼睛一闭,只是流眼泪。 “我们要是有心杀你父亲,何苦再救你脱离水火?难道你以为我们会忍心眼睁睁看着你伤心欲绝?我们何苦要折磨你并自我折磨?”李栋语出暴竹,一口气说出这些话来,陆柔听了毫无反应。 李栋这才将紧捂在她嘴上的手放下。 半晌她才一字一顿道:“我若有机会,一定亲自手刃你们这两个逆贼!”说完便再不说任何话,站在那里一幅大义凛然的模样,要杀要刮悉听尊便,我所谓。 “将来你会知道的!”杜伏威冷冷回了一句,便朝屋外走去。 李栋劝了陆柔几句,说道:“我日后再来看你,这会儿事情极为复杂,还不方便给你讲更多的原因。总之以后你自然就会明白。” 说完也不等陆柔回答,关门闪出门外,紧追几步,撵上杜伏威,与他并行。 “误会已经产生了,恐怕将会越来越深。我也是被逼无奈啊。”杜伏威向李栋诉苦道。 “你说的我能够理解。全然能够理解。但有一事我十分不明白,你想请你当面解释于我。”李栋知道,眼下能够救章丘的,全靠杜伏威手里还掌握着一些兵权了,但他刚刚获得这极为宝贵的权利,会不会甘愿放手,还在两可之间。 杜伏威奇怪反问:“什么事让你难以释怀?” 公布一个好消息,周日下午二点以后,窃唐上历史分类强推榜,到时候大家多投推荐票啊。成绩惨淡会影响写作的啊,拜托喽! 第024节:侠义摆中间 李栋皱眉问道:“你和张君可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提起张君可,杜伏威脸上便扬溢起得意的笑,赞道:“这是一条真汉子!将军绝不能小看此人。” 关于和张君可之间的事情,战败知世郎进章丘城时,杜伏威曾讲了一个开头,被突然来到的县尉打断了思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李栋提及此事,肯定有他琢磨不透的用意,杜伏威便叙述起他们之间相识相交的过程。 从历城赶往章丘的官道有段路极为僻静,而山势又险,地处密林深处。这里环境非常符合伏一支队伍,杜伏威见事不妙,刚催促大家加快速度超过去时,就被一哨人马拦住去路。 杜伏威提马走前面,怒吼道:“知道死活的赶快让开道路,耽误了大事,必将你们碎尸万段。” 那伙人哄堂大笑,笑得张狂,笑得肆无忌惮。我们人多,你们人少,还敢如此张狂说大话,洗干净脖子等挨刀吧,人人以为杜伏威等必败无疑。 为首一条中年大汉,面红长须,高大威猛,骑一匹快马来到阵前。见对方只一小部分府兵,灰心丧气的没有一点儿精神。 张君可哈哈大笑,将手中大刀一横,轻蔑地说:“就凭这些残兵败将,从长城岭过去真是可笑。要是把命交待到我张君可手里,让一缕残魂回到章丘,还有一说。”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看情况中年大汉就是首领。杜伏威拍马舞刀,直取张君可。只要把他战败,余下的山贼便不在话下。 战场上对擂,天时地理人合等各种因素瞬息万变,并没有固定的输赢。哪怕你的功夫比对手高上一畴,只要犯了大意的禁忌,也会落败。张君可收起轻蔑,也纵马向杜伏威冲来。 杜伏威使的是双刃刀,长有一丈二。两马交错之际,使出一招“小鬼推磨”,横刀直取张君可腰部。这招要给砍中,人就断成两半,命肯定是没有了。 张君可忙把刀竖起来,侧身以刀杆挡住杜伏威袭来的一招。两刀在空中相击,发出一声震天巨响:“当”。观战的府兵和山贼被震得耳内一阵轰鸣。章丘府兵们大声喝彩为杜伏威加油。 杜伏威的刀虽被荡开,张君可手腕有些发麻,心想这员小将年龄不大,力气倒是不小。必需多留心,要在阵前丢人现眼,威信大打折扣,让山寨众兄弟看笑话,那就不好了。 观战三名首领见张君可迟疑,忽啦一声提马闯上来,把杜伏威团团围住。辅公袥一看,哎呀,欺负我们人少不是!也催马加入了战团,将两名首领缠住,以一敌二,奋勇大战。 杜伏威年轻有拼劲,与两名山寨首领杀成平手。可辅公袥不太幸运了,大约几十个回合就被人拉住腰带扔到马下。 章丘府兵想把辅公袥救回,那些山贼仗着人多,把府兵们围在中间。官匪向来殊途不同路,双方丁丁当当交起手来。山贼人多力量大,效果很明显,府兵损失了几十人后,余下的几十人都被五花大绑。 这时战场上只杜伏威一人苦苦支撑。如果辅公袥和府兵没落败被绑的后顾之忧,杜伏威还能再坚持一阵子,侥幸取胜也不是没有可能。他们这一败,杜伏威心里琢磨怎么救他们,心里一分神,独木难支,很快就有了败像。又过了几招,被张君可把刀架在脖子上,只得束手就擒。 山贼喽罗闯上去也把他给绑得结结实实,和其他府兵一道掳到长城岭的山寨内。 这些府兵从章丘出来,主要目的是到齐郡请救兵,身上并没有带任何值钱的物事。山贼一搜之下大失所望。把几名小兵踢了几脚泄私愤。被踢的小兵破口大骂,一时之间山寨内骂声不绝,热闹至极。 张君可也有些不太高兴,山寨内的粮食剩的已经不多了,本想多劫一些值钱东西,渡过难关。这下挺好,虽然不怎么费力气战胜了官兵,还逮到两员将领,可逮到的却是比自己还穷的一堆府兵。 没米下锅的局面仍然没有解决。 府兵越骂越越厉害,张君可心头火起,命人把马匹留下充实实力,余下的全部砍掉。 杜伏威被折腾得灰头土脸的,神情十分悲壮,见几名小喽罗来拉扯自己,一脚一个全部踹倒在地。负责砍掉他们的山寨首领,便亲自操刀。 杜伏威突然对那首领说道:“我死了没什么可惜的,但我私藏的那些金银可就再也没有见到天日的时候了。” 那首领笑嘻嘻地问道:“有多少金银?要是分量足的话,我可以向张首领求求情,饶你不死。” 杜伏威说:“这里人多眼杂,我只能对你一个人说。你俯耳过来。” 首领见他说得十分真诚,也是财迷心窍,把头凑到杜伏威嘴边,说:“说吧……” 话音没落,杜伏威张嘴过去,死死咬住他的耳朵,猛然甩头,用力一揪,把那首领的耳朵给撕咬下来。也不嫌血腥味重,大口咀嚼,把耳朵咬得咯嘣咯嘣响,嘴角流着鲜血,神情狰狞恐怖,要多渗人就有多渗人。 那首领的刀也撒手扔得老远,捂住耳朵痛得满地打滚,杀猪般叫了起来。 张君可听到手下小弟鬼哭狼嚎,从山寨大厅内闪出来,一见之下,大惊失色,继而火冒三丈。寻思杜伏威诡计多端,必需除掉,否则日后一定成为心腹大患。便命人喽罗用箭支射死杜伏威。 杜伏威破口大骂:“没种的东西,有本事和小爷单对单,个对个,凭真本事对决。要败在你的手下,某死而无憾。以多欺少不是英雄好汉。我杜伏威一千个不服,一万个鄙视你。变成恶鬼也要来找你算账。” 张君可身为山寨首领,平时十分威风,当着一众小弟的面被骂得无法还嘴。杀死杜伏威也很容易,只用一挥手就结果了他的小命。可是日后再统领山寨一帮凶悍的匪徒们,威信就会大打折扣。 他也是一个极为粗豪的人,当时就甩掉衣服,命人放掉杜伏威。 杜伏威被解了绑,活动活动血流不畅的四肢,与张君可对面站立。武器肯定是没有了,只凭一双拳头说话。 杜伏威说:“如果败在我的手下,需按我的吩咐做事,把所有人都放了。” 哈哈一笑,张君可说:“山寨里全靠实力说话,胜了我的拳头,头把交椅就由你坐。但是,你若败了,章丘不能回去了,必需紧随我左右,为山寨效力。”杜伏威虽年轻,却有宁折不弯的冲劲,张君可心下珍惜他,便改变了想法。 两人约好,走到近处击掌三下,约定就生了效果。二人亮出招式,你一拳我一掌打开了。 作为山贼首领,张君可长年累月在刀头舔血,实战经验十分丰富,死在他手上的人海了去了。因此他出手绝对不是花拳绣腿,每招都足以致敌于死命。 杜伏威年轻,实战虽然不足,但血气旺盛,身法灵活,出拳捷若奔雷,专门攻张君可意料不到的部位,招式古怪刁钻,辛辣无比。 两人战了十几回合,张君可捞不到一丁点好处,累得气喘吁吁,身上开始冒汗。观战的小喽罗都为他捏着一把汗,因为他们刚才看过,张君可与杜伏威用兵器对决时并不占光。 打了一会儿,张君可发现对方的优势在于年轻,跳跃灵活,自己出招无论多么凌厉,都被他轻松躲过去。不时还能抽冷还给几个狠招,逼自己不得不收招格开。 张君可心想,要把他治服,便不能由着他的性子闪转腾挪,得和他贴身近打,不给他跳开。手上招式便加紧攻击,不给他留任何喘息的机会。 突然之间压力骤升,杜伏威知道对方想和自己贴身对打。心里冷笑一声,既然你想贴身近打,那就和他干脆拧到一块,不留一点点的空间,那时候你就是有弄天的本领,也无法施展了。 张君可虚晃一招冲来的时候,杜伏威也打着同样的心思,二人就扭成一团。不一会跌到地上左右翻滚,一会你上,一会他上,像肉身车轮子,在演武场台四处翻滚。 后从演武场掉落下来,在凹凸不平的山石间扭得没完没了。约有一顿饭功夫,二人都汗流浃背,衣服也破了,脸上也花了,谁都没有占到多少便宜,也都没有吃多大的亏。 杜伏威力气大,张君可几次偷袭都被他硬生生接住。又过了一会儿,杜伏威终于翻身在上面,骑在他身上,从地上顺手摸起一块碗大的石头,还带着尖尖的锋,高高举起,横眉立目,高喝一声:“去死吧你!!!”说着便把石头朝张君可头上狠命砸去。 围观的山寨小喽罗大惊失色,胆小的已经捂住眼睛不敢再看了。人的头怎么能和石头碰?何况还是朝死里砸。这下山寨首领一定得交待了。 张君可也是这样想的。已经闭上眼睛等死了,没料到耳边“咔嚓”响过以后,并没有觉得头颅被打得生疼。睁开眼睛一看,杜伏威把石头砸到了耳朵旁边。 杜伏威脸带怒气,威武喝问:“服不服?” 在鬼门关走一遭,跟闫老大握了握手,这条命跟捡回来的差不多。死对张君不是一件难事,天天都是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混饭吃,但要低头就此服软,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何况山寨内一帮兄弟还在一旁观战,这下老脸丢大发了,还不如被结果掉性命来得干脆。张君可就把头一摆,眼睛一闭,说道:“你砸死我吧。” “放开大哥!我和你比试,我们三局定输赢!”张君可已落败,按规定得把府兵下山去,或杜伏威坐头把交椅。其他首领并不服杜伏威,要再和他比试拳脚,再战一场。 杜伏威放开张君可,只得再比一场。与第二把交椅走了几十招,他又取胜了。 这下山寨的所有首领就被震住了。 他们长年劫掠钱财,极少遇到对手。被劫的人遇到山寨一帮子人,还没有开战,就吓得双腿战战,往往不到十个回合,就能将对方斩落马下。今天遇到这个小将,怎么凶狠如厮?不仅不害怕,还连败山寨两名功夫最好的大寨主和二寨主? 别人跳过来再比较,下场不言自明,还是手下败将。 张君可也主动制止了别人跳过来比试的企图,带领着一帮山寨首领,跪倒杜伏威脚下,说:“请寨主坐头把交椅!我等愿随寨主左右,鞍前马后,在所不惜。” 正常社会以王朝法律为行为准绳,符合条条框框保你无事无非,不特符合这个条条框框,自有官府与你说事。或打或罚或杀或刮,也有人执行。 绿林好汉做打家劫舍的勾当,不同于正常社会,做事依据的也不是律令条款,而是朋友之间的义气和信用。一口吐沫一个钉,说到做到,上刀山下火海也绝不食言。相对普通人来说,他们最讲究义气和信用。 既然比试以前约定好的,杜伏威胜了就要把山寨头领让给他做,张君可便率领一帮兄弟,臣服于他了。 杜伏威初次接触到这种事情,以为之前他说的,不过一句大话。可目睹张君可一番做为,确实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他忙把一众人搀扶起来,说:“我只是个过路的,真没有抢你头领的想法。再说我也有要紧事去办,山寨头把交椅,我坚决不能坐。” 张君可等说:“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被绑在一旁的辅公袥亲眼见到,忙高声喊杜伏威:“既然张首领礼贤下士,抬爱我们,你就答应了吧。” 杜伏威可以不接受张君可的请求,辅公袥的话却不能不考虑。一来是自小光屁股玩大的朋友,二来在这紧急关头,他不顾生死大喝一声,肯定有更深层次的考虑。如果冒然坚决拒绝,凭他们这一些人,无论如何是逃不出长城岭的。 杜伏威只得答应下来。现在,时间对于他们这些府兵来说,就是生命。在长城岭多呆一顿饭的功夫,章丘城内就多一份危险,可能就是一大批一大批撒手尘寰。 辅公袥及那些府兵被放下来以后,杜伏威来到他们身边,愧疚说道:“都是我没有能耐,使你们受苦了。我们现在就离开长城岭,赶回章丘。” 辅公袥摇了摇头,说:“现在回去,不是自找死路吗?长城岭上有吃有喝还有兵,坐山寨头把交椅,怎么着也是鸡头不是?干吗赶回去做牛尾?处处受制于人?” 杜伏威吃惊看着他,不认识一样,喝斥道:“你也是个没见较的人。章丘那么多普通百姓正在水深炎热之中,我们怎么能够在这里享清福,不顾他们的死活?” “这话说得就不对了!”辅公袥把头摇得像拔浪鼓,凑到杜伏威身边神秘地说:“就凭我们这不足一百人的残兵游勇,回去肯定是死路一条。既然长城岭现在由你说了算,何不把他们带到章丘,去攻打知世朗的大军?” 杜伏威打架有一套,论智谋和心计那得算辅公袥,吃的粮食多过的桥也多了。杜伏威当即大喜,随后又不无担心地问:“他们要是不同意,怎么办?” 辅公袥胸有成竹地说:“这个就要看我的了。自有办法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去。” 四千四百字一节,理直气壮求推荐收藏和打赏,哈哈。 第025节:英雄反目仇 “他用什么办法让张君可等人同意,随你到章丘助阵的?”李栋问道。张君可主动付诸承诺,将山寨首领让给杜伏威,李栋便起了结交之心。这种血性好汉可遇而不可求,既然遇到了就要收到身边,将来总有用着的时候。 “粮草!”杜伏威回道。张君可下山劫掠正是为解决粮草不足的窘境。帮助李栋解决章丘之困,知世郎大败之际,粮草来不及及时运走,那就拣了一个大大便宜。 章丘之役结束后,长城岭的山贼便忙着抢辎重。要不是李栋出手及时,将横刀飞掷插入小兵胸内,张君可差点被那名垂死挣扎的小兵射死了。 几天前发生的事当然还记得,再经杜伏威提示,李栋心中便是一片释然。明白了为什么县尉开城门时耽搁了那么久,县令陆离儿招待他们入席时,饭菜跟提前做好一样。县尉早就认出了他们是长城岭的山贼,便设下请君入瓮之计,将他们一举拿获。 “从监牢出来以后,你们为什么不及时逃走,却在城内躲藏了一夜,并在第二天打开城门,将知世郎放入章丘?”李栋问道。那天虽然短短的一夜,自己却接连犯下三个错误。看走眼了杜雨的豪爽和忠义,看走眼了陆柔的为人,第三件事便是错误以为杜伏威闪出城了。 “阴差阳错啊。我们也想逃走,可城上武候巡视非常严密,城内还有两支队伍在搜查,我们潜伏了很久,努力了很多次,都不能安全有效的跳出城外。如果强行逃走,一旦被发现,我们步行,对方骑快马追赶,同样会被捉回来。”杜伏威想起那天晚间的事,还心有余悸,愤慨不已。 李栋苦笑一下,摆摆说道:“不用多说了,我都知道了。那天晚上回去后,我也遇到了一件相当尴尬的事。因为陆柔被人从陆府劫掠走了,陆离儿便派了两支队伍彻底查询。” 杜伏威嘿嘿一笑道:“其实我们不逃走的话,也不会出很大的危险。知世郎第二天便攻打章丘了,谅他也来不及将我们押送历城张须陀处。” 李栋沉思一会儿后说:“你放知世郎进来,如意算盘是趁乱混出城外,去长城岭落草为寇。却没有料到弄巧成拙,反被他重用,也就贪恋他允诺的锦绣前程,不再回长城岭了?” 杜伏威尴尬一笑道:“我心里想些什么,被你都看穿了。这就是你和我不一样的地方。现在这种情况,你觉得我还能去长城岭吗?章丘都没守住,何况长城岭那片破山?岂非一攻就破,一打就败。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李栋笑了一下,告诉杜伏威:“好好善待那一千长城岭山贼,将来我有大用处。” 杜伏威立即便知道了李栋的真实意图,二人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杜伏威笑道:“我看他也是极不顺眼,早想拿掉他了。” 蓦地,有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喝道:“两个恬不知耻的小人,在这里密谋何事?难道不怕被知世郎知道,将你们拿下砍头示众吗?” 话音刚落,门就被踹得倒飞进院内,门前地面倒着两人的尸体,尸体旁边站着一人。 这人就是李栋念念不忘的,一心想纳到自己阵营内的,那个为报恩亲手杀掉狱卒,放掉杜伏威等人的杜雨。 杜雨身材不高,与十六岁的李栋相仿,身材瘦弱,但暴发力惊人,手上功夫也很不错。从门前两人倒下的尸体样子来看,绝对是一招致敌,没有给对方留下任何还手的机会。 李栋和杜伏威站在院内站谈话间,杜雨便把门前两人宰掉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这种身手不止是不错,应该是相当的可怕。 杜雨冷笑道:“我看这两个人鬼鬼祟祟的俯在门口偷听,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便替你们解决掉了。” 杜伏威大喜,走过去正要与他道谢,李栋却一把拉住他的衣服急道:“不要过去,他……现在已经不是救我们的那个杜雨了。” 李栋这句话让杜伏威大为不解。仔细看了看,杜雨与前天晚上没有一点点的变化,怎么就不是前天的那个杜雨了?他如果不是杜雨,何必替自己解决两名窃听者? 李栋无奈地说:“我了解他。而你并不了解他。” 杜雨哈哈一笑,豪爽地说:“看来你的声名并非虚名,的确有些本事。可惜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李栋无奈地问道:“杜兄?难道你我非要拼个你死我活才肯罢休?凭你的身手,无论在什么地方哪个阵营,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吃了上顿没下顿啊。”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像猜谜一样隔空对话,杜伏威觉得脑袋不好用了。将自己从大牢解救出来,杜雨不正为了帮助李栋么?现在他一路跟踪到这里,竟为杀掉李栋,而李栋也知道他此行的目的,并制止了自己过去。 为什么?他为什么先救再杀?岂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李栋急道:“你我非要一较高下,分个胜败不行吗?” 杜雨摇头叹息道:“你说错了。我不是来和你比武的,是要杀死你,或者被你杀死。二者只能选择其一,要么你死,要么我亡。”说着将手里的陌刀一横,喝道:“出招受死吧!” “等等!”杜伏威急忙制止道:“雨兄,请原谅在下这样称呼你。但请你告诉我,这究竟怎么一回事?我……你们把我搞得有些糊涂了。” “想不明白么?那就到十八层地狱的时候,向牛头马面问吧,他掌握着你需要的一切。”杜雨说完便先下杜伏威下了手,刀如闪电,直奔咽喉袭来。 杜伏威岂能让他得手?只得抽刀格开,抽空急道:“雨兄,有话好好说,快把刀拿刀,刀剑无眼千万不要伤了自家兄弟的和气。” 杜雨也不答话,只是将手里的陌生一招紧似一招,波浪一般涌向杜伏威身边。 毫无办法,杜伏威只能勉力格挡,却不用心还手。杜雨却是志在杀掉二人,招招进逼,险招频频递到,杜伏威稍有不慎便有被砍中受重伤的可能。 看了一会儿,李栋发现了杜雨刀法中缺陷所在,知道自己一出手,便能将他制服。可始终下不去手,杜雨为人不坏,做事往往出人意料之外,必需想一个万策之计,将他服服帖帖收为己有。 虽然知道这样做比杀死他的难度更大,或说几乎不可能,但只要有一线希望便不能轻易放弃,毕竟杜雨对自己还是有恩在先的,隋末大乱将至,李栋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迫切地建立一支属于自己的队伍这样强烈。 第026节:顺水推舟计 杜伏威与杜雨二人在庭院内叮叮当当杀得难解难分,李栋站在一旁观战,发现了杜雨的弱点所在。他出招十分迅猛,初看毫无破绽,看得久了便发现他步履有些蹒跚,不十分的灵活。李栋考虑是否要出手,一时之间左右为难。 杜伏威现在掌握着一千兵马,是李栋战败知世郎咸鱼翻身的唯一资本。眼前他不能死也不能有闪失,否则李栋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了。 杜雨先前有恩于李栋和杜伏威,为人豪爽大气,却也十分的愚忠。李栋一直有心收到身边。现在他对二人却痛下杀手,令李栋有些为难。 杀掉他日后便没有了机会;不杀掉现在危险重重,不止有知世郎的人,还有更多人前仆后继对自己施以杀手。 因为在章丘城人眼里,李栋和杜伏威是一丘之貉,是章丘的大叛贼,人人痛恨他们并欲除之而后快。李栋和杜伏威却不能声张,因为知世郎不会放任李栋起兵造他的反。李栋的一切行动必需秘密进行,连亲生父亲李浑也不能透露。 为什么杜雨会出尔反尔,先救后杀? 杜雨为人正直,对大隋朝十分忠心。虽然大隋对他的恩慧算不上丰厚,也不影响他对旧朝廷一片情深。杜伏威打开城门,放知世郎进城,杜雨便是为了铲除他而来。恰巧遇到李栋,便起了将二人一块杀死的想法。为了章丘,也为了陆离儿,杜雨把自身的安危置之度外,一心只想将他们杀掉。 看了一会儿,趁杜雨转身之际,李栋蓦然跳过去,出手如电,迅速将配刀架在杜雨脖子间,冷冷说道:“杜兄何苦这样?早晚有一天你会明白我们的苦衷的。” “我呸!吃里扒外的白眼狼,亏陆离儿相中你,还想让你做上门女婿。他真是瞎了狗眼,所遇非人,与一个畜生何异?”杜雨虽然被刀架着脖子,也毫不畏惧,仍然破口大骂:“某的小命交在你手里。你倒是下手啊,死了一了百了,眼不见心不烦!快动手,婆婆妈妈让杜某小看你的为人。” 杜伏威急忙喊李栋的名字,意思要李栋也下留情,不要一时冲动做了错事。他也担心李栋为了整个大计划,会不惜一个人的生命,一狠心将杜雨就此了结。 李栋会是那样的人么?这只能说明杜伏威也感觉,现在将杜雨杀掉了,将来肯定会后悔。可不杀他,就这样放他走,说不定什么时间,他又神出鬼没杀回来,仍然会对自己和杜伏威下狠手。 杀人要诛心! 李栋想起穿越以前曾经看过的一部大卖的电影,里面有一句经典的台词,讲的就是如何利用敌手的强项和弱点,使他不得不跳进专门为他设好的圈套里面。 对付杜雨这种极为豪爽却又死忠到底的人,只有一个办法可行。那就是树起一个他心目中的目标,使他不致于失望到无底的深渊,从而改变他原有的注意,不再对自己和杜伏威无休无止的进行暗杀。 县令陆离儿以及县尉县丞等人押在大牢,杜雨身为狱卒一员,对里面的环境极为熟悉,尚且不敢独闯龙潭,可以想像里面的防守那是相当的严密。所以他便退而求其次,来对自己行凶了。 眼下有一个非常合适的人选,只要杜雨见到她,就会改变方向。这样做也有一个顾及,就是杜雨会凭着出色的身手,带她远走高飞,脱离虎口。可不这样做,又没有更好的办法。 李栋只得咬一咬牙,喝道:“杜兄对不起了,让你受委屈了……” “住手!”三人正闹得不可开胶时,耳边忽然响起脆声声一个娇喝。李杜二人当然知道她是谁了,除了陆柔还会有谁? 杜雨却一片愕然。 这处小小的庭院竟然有如此漂亮的女娃娃,那眼,那眉,那鼻儿,那脸蛋,那腰身,那风采浑不似小家碧玉,倒像是大家闺秀。更为重要的是,女娃娃语气之间有向着自己的意向,喝止了李栋对自己动手。 杜雨便微微侧头冷问李栋:“这位小娘子是何许人也?” 陆柔出现的正是时候,李栋想了想便说:“她不就在那里站着?你去当面问她好了。”说着将手里的横刀从他脖子间松开,从后背轻推了一把杜雨,把他推天陆柔近前。 杜雨不认识陆柔,自然而然的陆柔也不识得杜雨,但二人心意却是相通的,都把李栋杜伏威等人当作是最大的仇敌。 杜伏威在一边忙介绍道:“这位小娘子便是陆离儿的女儿陆柔。” 杜雨闻听以后,倒身便拜:“某杜雨来得晚了,使陆小姐受惊,还请原谅在下。” 陆柔道:“这位兄长快快请起。此刻我已不是什么小姐了。全拜眼前这两位‘好汉’所托。日后有机会,一定要亲自杀掉他们二人,为我受苦的爹爹报仇。” 杜雨点点头,起身横在陆柔面前道:“你们休想再向前走动一步。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陆柔叹口气道:“他们倒是没有为难我。要不是杜伏威出手相救,此刻恐怕我还不知道下场如何悲惨……” 这下杜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李栋杜伏威卖主求荣,将知世朗引进城内,陆离儿等人已经被抓下入大牢,为何却对陆柔这么宽容。把她安置在这样一处极为隐秘的地方,其意思不言自明,是出于保护她的必要。 不过转念又想到,陆柔生得这般漂亮,如花似玉的娇美人,只要身为男人对她都会心动。他们二人难道企图对她有不轨的行为?但只要我有一口气,绝不容他们诡计得逞。 李栋见杜雨横身挡在陆柔身前,知道计策已然生效,心里也就放心了。对杜伏威一偏头,道:“我们走!” 杜雨喝道:“哪里去?” “保护好陆柔。我们去办一件大事。要不了多久我们还会回来的。”李栋的意思是办了重要的事以后,会回来看望他们。拜托杜雨不要让陆柔有什么闪失。 而杜雨出于先前已经对他有了一定程度的成见,便以为他们还会回来找陆柔和自己的麻烦,他们彼此之间的误会进一步加剧。 走出院子以后,李栋才把杜雨是什么样的人,告诉了杜伏威。又说:“其实杜雨活得很累。他既想杀掉我们,为章丘城百姓出一口恶气,又想保护我们,所以才将知世郎派来跟踪我们的两名斥候宰掉。现在他保护着陆柔的安全,心理上会好受一些。由他保护陆柔,我们也可以放手一搏了。” 杜伏威点点头,承认李栋分析得很正确。不过杜伏威与他交往不多,对他了解并不深刻。 过了一会儿,李栋又问:“章丘三位县官,你打算怎么处置?” 杜伏威知道,李栋心里已经有了注意,但碍于自己是主审,含蓄地旁敲侧击,而不是直接命令自己该如何去做如何去办。 第027节:利益生歧义 李栋和杜伏威虽然都被章丘城人看作叛贼,但他们二人的情况大不相同,或说是有着天壤之别。 先从杜伏威说起。他本是章丘的一名府兵,建功心切,自告奋勇去齐郡请张须陀的救兵,救兵没有请到,却阴差阳错带回一伙山贼。章丘被杜伏威及山贼的合围之下成功救回,他却被县尉设计陷入大牢。 杜伏威对章丘有恩,章丘却对他恩将仇报。不是李栋请出杜雨救他脱离苦海,估计现在是生是死还是未知。 乱世之中人心瞬息万变,为了自保,也为了发展自己的势力,杜伏威不得不打开章丘城门,引知世郎进城,方便新旧两种势力此销彼长之际混水摸鱼。至少不会像陆离儿和县尉掌控着章丘那样,以囚犯和通贼的身份无家可归四处躲藏。 如果计谋运用得当,也可以顺手铲除了知世郎,将他的役兵收归己有。建立一支十万兵马的大军指日可待。聚众起义,啸傲绿林,振臂一呼而响应者众。从此便可扬眉吐气,熙气指使,狠狠体会一下做首领的滋味。 杜伏威是个具有一定野心的人,他主要追求独霸一方而不是号令天下。凭章丘这一弹丸之地的兵力,让他纵马驰骋,问鼎中原,他还没有这个胆量,却很乐意做一个割据一方的霸主。 但同时他却从李栋身上看到了一种大气,一种打死自己也学不来的王者风范:处变不惊,灵活多变,不拘一格,忍辱负重,对人照顾有加,使人不得不佩服。 李栋虽然也被章丘人骂作贼,他有自己解释不了的苦衷。因为李栋从一开始就陷入了陆离儿和知世郎双方的连环计之中。 对陆离儿和陆柔,李栋出于真心想要保护他们。一个愿意将女儿下嫁自己的人,无论李栋对他有多么仇恨,从陆柔身上说,他对陆离儿也恨不到哪里去。何况父亲李浑还在他手下任职。在隋唐极为看重出身,如果娶到陆柔这样一位出身的女人,在普通人眼里,可以为身份添一层光环。 对于知世郎王薄,李栋与杜伏威有着一样的心思,也有夺取其十万大军为自己所用的念头。但李栋身为穿越者,了解隋末各种势力之间的你销我长的前因后果,比杜伏威有着更为深远的目光。 将知世郎的大军夺到自己手中以后,有两种去路。一种是像杜伏威一样拉着队伍进山,去做山贼那个最有前途的职业。但这样以来,面对的将是张须陀,这位隋末赫赫有名,勇武双全,却又像杜雨一样对大隋有着极深重感恩之心的人生死对决。 此时不堪生活所苦的农民起义大军刚刚有所苗头,隋朝实力仍然非常强盛,隋炀帝杨广征得二百万攻打高句丽。只用分拔出来十分之一,知世郎草草收拢的义军,根本没有与大隋正规军作战取胜的可能性。 而进山做山贼面对的境况将会非常艰险,无异于树起一个箭靶子使大隋各种势力对自己进行剿灭。随后便陷入打不完的仗,灭不完的势力这种无休无止的战争之中。万一不留神,一次战败便有万劫不复的可能。 另外一种出路便是保隋。 是的,保护隋朝暂时的统治,名义上维护大隋,却可以顺理成章的暗中保存实力,既不得罪实力强劲的大隋,也能发展自己的队伍。保护大隋落到实处便是保护章丘的陆离儿等人。 所以杜伏威怎么处置陆离儿等人,关系着日后如何生存如何发展的大计。不能不慎重行事,更不能头脑一热,草草将几人杀掉完事。 经李栋率先提出问题,杜伏威便很想听听他的意见,他的意见杜伏威相当尊重,也不能不去尊重。 思考了一会儿,李栋便说:“他们三人中必需杀掉一个人,不杀不足以取信知世郎。也不能由着性子全杀乱杀,我们得为自己留一个后首,留一条出路。张须陀得知章丘遇有敌情,一旦引军前来援助,我们何去何从?难道随那个不成气候的知世郎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杜伏威沉思片刻,大概一时想不通李栋话里面包含的更为深远的意义,摇了摇头问道:“好不容易得到一个良机,难道还要供手把章丘还给陆离儿?我办不到。” 杜伏威从打开城门那一刻起,便铁了心的拉旗自己作主,至于以后的事情,他还没有完全考虑到。所以他不能理解李栋的韬光养晦之计。 李栋也没有向他更为详细的分解自己的计划,一语双关地说道:“天色还早,时间还早,不如我们去大牢看看他们几位。好为将来做个详细的计划,不至于在公审那天,无端生出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杜伏威点点头道:“也行。去见他们也是自取辱,既然将军提意要去,我就舍命相陪了。” 李栋笑了笑道:“哪里的事啊。没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李杜二人各骑一匹好马,往城东北方向的牢狱赶去。 关押陆离儿等人的大牢,狱卒已全部换成了知世郎的人。他们都识得杜伏威,因为知世朗命杜公审陆离儿等人,眼下正是热得烫手的人物,谁人不知,何人不晓? 所有人对杜伏威都毕毕敬,生怕哪一点做得不周到,被他在知世郎面前穿了小鞋,那以后的日子,以后的路便不好过不好走了。谁也不会傻到为一个不经常见面的势力人物过不去,那就是等于和自己过不去。 监牢里的狱卒人人对杜伏威巴结有加,杜伏威却对李栋执着下人的礼,伸手作出请的动作,等李栋过去以后,他才随在身后过去。 李栋走,杜伏威也走,李栋停,杜伏威也停,亦步亦趋,步步跟随。这种礼敬,这份谦逊,使狱卒大为惊讶。人人心里思量:这少年郎何许人也?拽到这种程度,他的家人知道吗? 一更到,收藏给力的话,今天三更,让亲们看个痛快啦! 第028节:牢房遇奇葩 关押大牢有几十个牢舍,全部空荡荡的,一个犯人也没有。只最尽头的一间舍房关押着三名犯人,他们就是县令陆离儿以及县丞和县尉。 李栋和杜伏威进了监牢,这里的环境阴暗潮湿,一股霉味迎面扑来,残留的汗臭味屁臭味脚臭味等浓郁飘荡,顶风臭八百里。看管狱卒也嫌味道不好闻,纷纷挤在靠近门口的一张桌子前,不愿意往里面去。 李栋在前,杜伏威随后,往最里面的一层舍房走去。这时才有几名狱卒有些不情愿地跟着凑到跟前,只是趁李杜二人不备,捏鼻子狂扇眼前空气。 陆离儿等三人蜷缩在一个角落里,听到牢舍内有人说话,县尉先坐不住了。蹭地从地上爬起来,手扶碗口粗细的牢房隔离椽木,眼巴巴向外张望,他嘴里不停呼叫:“救命啊,救命啊!” 县丞从角落里站起身体,却不像县尉那样狂喊。文官相对矜持一些,操守也更稳健一些。 陆离儿就更淡定了,一直蹲在角落里就没站起来。 他们三人都是逢头垢面,脸上的胡子乱糟糟的,跟一只调皮的小狗狗,趁主人不在家,把码放整齐的一困柴火扒得东一根西一根一样,要多乱就有多乱。乍一见下,还以为误闯深山老林,遇到了茹毛饮血的野毛怪兽。 眼前这三人,以前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鸣锣开道,昔日风光无限,现在却狼狈不堪,这就是地位和身份的差距,不服不行。 县尉见到李栋进来,浑身直颤,抖擞着双手激动叫道:“李栋,好儿郎,快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你要什么,我都答应,绝不反悔。” 李栋见陆离儿和县丞二人面目大变,心里有些不忍,再不忍也得忍下去。此一时彼一时,要办大事绝不能被小事影响了心情。 县尉在一旁鬼哭狼嚎地苦苦央求,李栋眨巴眨巴眼睛便说:“我要什么你都答应?”心里却在想,这家伙往日贪了不少东西,得让他放一些血,犒劳犒劳杜伏威手下的那帮兄弟,将来指挥起来好顺畅一些。 县尉一听李栋的语气,觉得大有希望,更激动了,道:“只要放我出去,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李栋嘿嘿一阵子冷笑道:“过几天我父亲大人过生日……” “要得,要得,这个要得!”县尉激动地叫嚷道:“他属什么的?我用纯银打造他的属相,生日当天亲手送给尊亲李浑。” “属牛了……”李栋冷笑。这家伙贪的东西确实不少,没有三两三,他也不敢上梁山,张口便送纯银打制的属相,属老鼠不就吃亏死了?所以李栋也是信口开河,什么属相大就拣什么说。 县尉:“……” 他舌头打结一时说不上话来。可刚到手的希望就这样放弃又于心不忍,正准备想办法让李栋减少一些条件时,县丞看不上去他贪生怕死的模样,喝道:“够了,别忘了你还是县尉。” 李栋还是比较欣赏县丞处变不惊的态度的。以前几次三番,他都出手救过自己,与父亲的关系也很融洽,现在却不得不使他暂时受委屈。李栋冲他点点头,没有与他交谈说话。 哪知县丞撇过头去,淡淡说了一句,声音很轻,但牢里空荡荡的,却听得很清楚:“白眼狼!” 李栋身体一怔,知道他也对自己有很深的误会,惨笑一下,不再说话,朝陆离看去。 县尉这时却虎威大发,冲过去揪住县丞衣襟道:“你怎么能这样对李家大郎说话?你不想活了,我还不想死。” 陆离儿坐在角落里还是一动不动,一言不发,看着属下揪斗也不制止。好像牢房内根本没有其他人存在。 李栋心里一阵感叹,道:“我见到柔儿了。” 陆离儿这下再也淡定不起来了,像被蛇咬了一口,一弹而起:“她现在可好?” 陆离儿以为陆柔已经身遭不测,他只这一个女儿,生得漂亮,性子温顺又聪明,一向视为掌上明珠,疼爱有加。自从他被陷入大牢以后,便推测女儿陆柔也惨遭不幸,所以一心求死,一了百了,眼不见心不烦也就干净了。现在亲听李栋说见到陆柔,生的希望顿时点燃,行动变得异常迅速。 “我没有看错人。柔儿就交给你了。别让她受委屈,别让我失望,我纵使去了也放心。”陆离儿双眼闪烁异样的光彩,隐隐还有一种期待。 “嗯。”李栋不咸不淡地回道,既不答应他,也不否定,而是转换了话题:“明日便是公审了。你们要做好准备,会死人的。” 陆离儿听了以后,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也不再说话,又坐下了,蜷缩在角落里,好像刚才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县尉一听会死人,中止了与县丞的揪斗,奇怪地问李栋:“谁会死?” 杜伏威见他行为极为猥琐,朝隔离桩跺了一脚,大怒道:“谁生谁死我说了算!” 县尉大惊失色,看看李栋,再看看杜伏威,一时闹不明白,他们二人到底说了算。最后还是把希望押到了杜伏威身上,谄媚道:“杜伏威,好儿郎,快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你要什么,我都答应,绝不反悔。” 杜伏威睥睨眼睛,冷笑道:“是不是也准备送我一只纯银打造的属相牛哇?” “是的,是的。我一定办到。”县尉生在官场久了,这见风使舵的本领那可是学得炉火纯青,绝对不冒烟。 “那你就瞧好吧。”杜伏威已经被他气乐了。这人也算是一个奇葩了,一张老脸没有一点羞耻,逮谁求谁,越是怕死,越是活不长久了。 走出牢狱以后,李栋叹道:“你我二人明日可将有一场大仗硬仗要面对啊。” 牢内三人的表现各不相同,但他们都没能看透,李杜二人其实也十分为难。既要暗地保护他们,又要把功夫做足,把戏唱圆,好让知世郎兴趣盎然去看。 第029节:万人空巷时 第三更送到,恬不知耻求推荐!!!不给满地打滚。收藏?亏你想得出,当然一个也不能少!!! …… 第二天卯时以后,杜伏威命人将陆离儿等提出监牢,装在囚车内,载到午门附近。从辰时到午时,足足两个时辰,章丘百姓闻听以前的县令受审,还有被砍头的可能,比做什么都积极,及早搬小马扎坐看好戏。 午门附近挤满了看热闹的普通百姓,男女老少,贩夫走卒,引车卖浆者流,打铁的卖艺的,走亲戚串门的,将午门围得插翅难飞。 以前在这里,被审被砍的大多数是普通百姓,违犯大隋律令被砍头显众,以儆效尤,起到杀鸡给猴看的效果。现在世事颠倒,被审的却是以前的县官,百姓们人人拍手称快。哼,你们也有今天,也有这种下场,活该! 杜伏威是主审,李栋不是,所以他便没有坐在前面,扮成普通百姓藏身人群之中。 百姓群情激昂,纷纷叫嚷:“砍死他,砍死他们!” 至于为什么砍死他们,没人说得出正当的理由,但觉这类人不是什么好鸟,往日横行县里,无恶不作,被杀一百次一千次也死有余辜。 李栋在人群内不断的变换位置,看谁比较激动,便悄没声息挤过云,与他交谈几句。那些人起初还有些怀疑,后来便信了他的话。等从人群走了一圈后,李栋身上冒了汗,才悄悄挤到人群最后面,静观其变。 这时百姓的口号慢慢转移到县尉身上,“胆小鬼”“贪生怕死”“误军之罪”等越喊越响亮。被装在囚笼内的三人,最迷惑不解的当数县尉了。这些是以前他骂县尉的话,现在怎么转成老百姓嘴中了。 杜伏威听到百姓喊的那些话,脸上现出古怪的表情,看看时间将至,命人先把县尉整出囚笼,不由分说,粗鲁地推到一片空地前。 百姓们唬得倒退几丈开外,生怕那鲜血溅到身上。 县尉直到这时候才真正明白,今天自己成了第一个被砍头的人。在牢内李栋和杜伏威说的那些话全是假的,对生的渴望和死的恐惧两种矛盾心理,像一头怪兽撕咬着他的内心。 此刻他已经瘫软了,全身的骨头像被突然抽去了一样,一提一动弹,一放一滩肉。想喊救命喉咙也不争气了,声音沙哑喊不出来。眼泪汪汪看着百姓们,对过去犯下的过错产生深深的悔恨。 早知道难逃一死,还不如为保护章丘而战死,这样至少落个战死沙场的英名,也不像现在这样跟一条狗似的死乞白赖地求生要好。 刀光闪处,鲜血崩溅,县尉的头颅滚出好远。 有人拿一张破席,将县尉的尸首卷了卷,掷到独轮车上,推到城外胡乱寻一片空地埋掉了事。 这边县丞和陆离儿饶是视死如归也不免被心惊胆颤。那可是血淋淋的现实,转眼间身首异处一命呜呼,什么生官发财娶小老婆全是扯淡,活着才是最现实的。 老百姓缓过一口气来,神情之间更为激动,齐声喊道:“杀死他,杀死他!”慢慢往囚笼近处挤过来。 县尉被提出囚车以后,像油锅内倒了一杯水,人群中忽然炸开了锅。人们奋不顾身冲到囚笼前面,又是扯,又是撕,又是咬,又是踢,手里有小马扎便用小马扎砸,手里啥也没有,转身拎块砖冲上去,木棍与板砖一块飞,口水共鲜血齐流。 看管着陆离儿的武候们也遭了殃,身上衣服被扯破了,胡子也揪得斑斑驳驳,脸上红一块紫一块绿一块黑一块蓝一块,几乎成了人间七彩虹。囚车散了架,陆离儿被按到地上,人们也不知道踹到没有,那腿只管往人群里狠命地踢。 踢到没踢到陆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参与了,踢了,发泄了,心里也就平衡了出气了。 杜伏威见场面失控,县丞也来不及砍头了,与几个人慌忙带着离去。他这一离开,知世郎的役兵便开过来了,生拉硬扯一个一个将百姓扯离原地,半顿饭功夫,刑场上便清理干净。 这个时候再找陆离儿的身影,异乎寻常的竟然不见了。役兵大惊失色,活生生一个人,难道被百姓生吞活剥吃了下去? 寻了半天也找不到陆离儿,问参与起哄的百姓,人人都说没见到,只觉得许多人围在那里,都往里面踢人,也就凑过去发泄发泄,至于陆离儿什么时候消失的,没人看得到。 役兵大恐,飞速赶去县衙给知世郎报信。知世郎得到消息也大为震惊,立刻命人全城搜捕,宁可错杀一千,决不放过一个。这样以来,长得与陆离儿有几分相似的普通百姓就倒了血霉了,不明不白就人世两隔,到死都没弄明白为啥。 杜伏威垂头丧气,向知世郎请罪。恨恨地表示,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陆离儿揪出来。知世郎倒没有惩罚他,反而良言相劝,要他看开些。 其实杜伏威心里却在暗笑,暗笑章丘百姓愚昧,嘲笑知世郎愚蠢。因为趁乱之际,李栋混水摸鱼,已经将陆离儿救到安全之处。此刻正在安排如何让他出城去。 杜伏威那处秘密的小院内,杜雨满头大汗向陆柔汇报,今天刑场上的事情。陆柔听到父亲被百姓们恨得咬牙切齿,吓得浑身电擞,一张俏脸刷白毫无血色。 杜雨安慰道:“陆小姐请宽心,明府毕竟没有像县尉一样,被当场砍头,被人救了去也说不定。没有见到……见到人之前,还是不要太早下定论。” 也只能这样了。陆柔知道自己身为一个女儿身,对这些打打杀杀的事,心有而力不足,想救父亲却鞭长莫及。 陆柔脑海里闪出一个熟悉的身影,眼前除了他之外,任何人都没有办法救父亲了。可他现在在哪里?为什么不来看望自己?此刻,陆柔心里已经没有了那么深的仇恨,对救父亲之事的期待感,压倒了一切。 蓦地,有人轻轻敲门,奇怪的是敲的不是大门而是主屋的门。什么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门前,自己却不知道?杜雨和陆柔二人大为奇怪。 打开门见是李栋,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身上也是五颜六色的,跟刚从染房出来一样。 陆柔紧咬下嘴唇,沉思片刻对杜雨道:“杜兄你到外面察看下是否有陌生人跟随,我……我有话对李栋讲。” 杜雨脸一红,忙退了出去。 李栋推测,陆柔将杜雨支开,肯定有一番极为重要的话对自己讲。但她会讲些什么,却不大知道。 杜雨退出去后,轻轻将门掩上,一阵脚步声,由近而远渐渐离去。 陆柔眼睛一闭,晶莹的泪水悄然下滑,她宽衣解带,将外面的衣服脱掉。仍然闭着眼睛道:“只要你将我父亲救出来,使他脱离苦海,今天……今天我就是你的人了……” 李栋虽然经历很多事情,此刻也成了小学生,口中只会说些“啊,哦,呃”了。 …… 后续情节更精彩,收藏当然就看得到喽! 第030节:劝君多珍惜 陆离儿在刑场突然失踪,杜雨探知消息后告诉陆柔,恰好李栋赶到。陆柔救父心切,宁愿献出自己在世间最宝贵的东西,肯请李栋不念前嫌对父亲施以救手。 外面的衣服脱去以后,陆柔晶莹如玉的肌肤吹弹欲破,她仍穿一件贴身的猩红色肚兜,红白相映,使肤色衬托得越加白皙。在窗外光线显映下,散发出一团淡淡的光芒。李栋只觉一阵玄晕,目不转睛看着眼前奇异的一切。 红肚兜覆盖之下,一片雪胸显山露水,一带沟壑隐隐约约,撑得肚兜山峦起伏,曲线尽显,曼妙有致。那里似乎埋伏了千军万马,欲取李栋性命,他心间咚咚跳不停,咽喉中似点燃了熊熊大火,全身血脉喷张,几乎不能自已。 最要命的是陆柔莲步轻移,一阵幽香暗袭,直扑李栋怀间。雪藕般的双臂从颈后轻揽,柔若无骨的娇躯紧贴李栋身体,吐气如兰道:“只要救出我父亲,奴家……今天就是你的人了。” 李栋强忍胸中蠢蠢欲动的渴望,使劲吞咽一大口口水,问道:“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陆柔回道,说话间双臂搂得更紧了。 不知抱得太紧,还是太激动了,李栋觉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快要窒息了。 “那你告诉我,前天武候绑我,为什么你站在一旁冷笑却不救我?你一句话便能解释清楚前因后果为我开脱。”在这紧要关头,李栋旧事重提,也不怕煞了风景。 “嗯,那是奴家不好,与你赌气啦。”抬起眼睛天真的看了他一眼,陆柔道:“你坏死了。讲那么恐怖的故事,还伸手吓唬我。” “那也不能让别人把我绑走啊!”李栋表示了不满。 “嗯。千错万错都是奴家的错。我现在向你赔礼道歉,你不会这么小器吧?”双臂从李栋脖子间滑到腰间,娇躯微仰,眯着漂亮的双眼陆柔问道。 李栋心间一窒又问:“那将我绑上法场砍头也是你出的馊主意,也要给我一个吓掉魂的意外?” 陆柔俏脸一红,把头俯在李栋胸前,羞愧回道:“我错了。真没意料会有人为你劫法场。现在生出一连串的事端,全是因我的不好造成的。还请你看在父亲答应我俩婚事的情面上,将父亲过救离水火。奴家一生跟随你,绝不反悔。” 从陆柔坚决的语气间李栋推测,此刻她说的一番话绝无半点虚假。既有父母之许,只差自家上前提亲了。穿越以前,开放的风气下,双方便可同处一室,享受鱼水之欢了。 “将明府救离困窘也不困难。只是现在他在哪里,我也不知道啊。这怎么办?”李栋故意激她,看陆柔有什么反应。 “这事要容易办,我只用求杜雨兄便是了。只所以难办才求你的嘛。你想想办法。”没见到李栋以前,陆柔便听到他的大名,以三千兵马拯救章丘于水火,英雄便是李栋的别称。现在父亲生死未卜,吉凶难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也只有李栋这样聪明的脑袋,才能圆了自已的愿想。 若是苦苦相求,陆柔的形象就会在李栋心里打个折扣,普通人遇到这种情况,已经乱了分寸。现在这种情况,陆柔认定了李栋一定会有办法,将陆离儿救出来。无形间给李栋充分的自信,以及大男人的责任感。 还有什么事情比一个娇滴滴的女人俯在胸间柔声相求更能彰显一个男人的英雄气概? “这事难办啊,颇为棘手。你这不是救我,是在害我……害我啊!”李栋坏水突现,决定再吓唬吓唬她。前几天被砍脑袋的时候,几乎吓个半死。现在这种结局,全拜这位陆府千金所赐。现在让她体会一下世间凶险,人心险恶也不为过。省得以后自已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再生出无谓的事情,为自已添麻烦。 “我不管,我就认定你了。”陆柔忽地抬起头,快速地在李栋脸上吻了一下,俏脸羞成一块红布,忙把脸又俯在他胸前一动不动。 什么叫作惊喜?什么叫作意外?你踏妈给我翻译翻译什么叫什么踏妈的惊喜什么叫作踏妈的意外?这就是惊喜这就是意外。李栋只觉脸上一热一软,心神激扬起来。 “那好吧。既然陆大小姐这么相信在下,我便给你一个天大的惊喜吧。”说话间李栋弯下腰去,将陆柔轻飘飘的柔身抱在怀里,用脚将屋门轻轻支开,甩步朝房外走去。 此刻陆柔美目紧闭,似乎预知到了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柔弱的身躯瑟瑟发抖,脸上洋溢着即激动又害怕隐约还有一些期盼的神情。 可是,陆柔错了,错得很离谱,有十万八千里那么远。 “你睁开眼睛看看,什么叫作惊喜?”李栋充满喜悦的说话声,使陆柔轻轻睁开双眼。 眼前不是香缕依万丈,红粉俏佳人的闺房景象,不知什么时间,李栋把自已抱到东厢房来了。这里乱七八糟堆放着一些干柴,干柴堆里满是灰尘,似乎有几年都没有人进出这里了。一股浓重的腐朽味道袭来,陆柔不觉掩住了嘴鼻。 忽然,干柴堆里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一名微胖的中年男人撑起身体,头发乱糟糟的,胡须与头发缠在一起,分不清哪是头发哪是胡子。一双浑浊的老眼迷惑地朝外打量,发现门前站着一男一女时,特别看到那女人时,禁不住老泪纵横。 陆柔一双美目也溢满了泪水,双肩轻抖,不觉便啜泣起来。 “父亲!”陆柔再也控制不了自已的感情,犹如长江大河决堤般汹涌而下。眼前这名邋遢男人竟然是父亲陆离儿!她怎能不激动万分。 来不及去嗔怪李栋捉弄她了,也顾不得干柴间的灰尘了,她奋不顾身冲过去,抱住父亲的双肩哽咽起来。她不能放声大哭,因为此刻是知世郎掌握着章丘,到处是他安排的眼线,一不留神就会被发现。 过了一会儿,陆离儿将陆柔扶在眼前,左一眼右一眼看了个够,四张相望,感慨良多呀。 若不是知世郎攻打章丘,此刻陆离儿仍是县令,陆柔仍是章丘第一幸福的人儿。经历这番惊心动魄的曲折,父女二人都体会到了人间来之不易的温情。 只是陆离儿见女儿外衣尽去,只穿一件不轻易向私人展示的红肚兜儿,大惑不解。不过他是过来人,稍为想一想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陆离儿将女儿扯到身后,颤微微起身,严肃道:“兀那叛贼,竟然趁火打劫,沾我女儿的便宜,我便是拼了这一把老骨头也要和你同归于尽!” 李栋闻言大窘。心道这老儿真不识好歹,刚把你救出虎口,现在反过来咬我一口。你女儿她心甘情愿倒贴给我的,关我鸟事。 陆柔娇脸一羞,忙道:“父亲不要误会了。是女儿求他救你的。” 第031节:齐郡迟迟兵 陆柔挺身而出主动承认,是她央求李栋出手救父,陆离儿便无话可说。喟然良久道:“既然你们心意相通,为父也放下了一担心事。只是现在兵荒马乱,为父自身难保,你们的婚事不得不往后拖延了。” 李栋听了心里一热,道:“此时确实不是说这事的最佳时机。不过你们二人转危为安,我没有了后顾之忧,便可与知世郎放手决分胜负了,旬日之间我必将其赶出章丘城。” 那陆离儿年岁较长,吃的盐多,经过事情也多。从李栋救他脱离刑场就私下推测,李栋是不得已才为之,依靠知世郎实是保存实力。如今亲耳听他所说,才信以为真。 陆柔听父亲如此说道,羞红了脸,双手捂住眼睛,转身就要逃掉。 厢房的门无声打开了,闪进来一个人影。 “大事不妙,有一队人马正朝这里赶来。你们还是躲起来安全些。”推门而入的是杜雨,他呆在院外观风察看情况,发现苗头不对,便赶来告信,却撞见陆柔衣衫尽去后冰清玉洁的肌肤。 杜雨神情极是尴尬,忙退出门外。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嘛。但他一见之下,对陆柔不由产生了好感,再加这两天来的单独相处,难免会胡思乱想。 明明知道陆柔和李栋已得到父母允诺,不久的将来定会成亲步入洞房。自已无论从长相还是出身,甚至年龄上压根也不匹配,自已与陆离儿的年龄相仿,比她太多了,但禁不住还会想起刚才的一幕。 既然不能亲手给她幸福,便要全力以赴保护她的幸福。杜雨暗暗下定决心,只要自已有一口气在,绝不容陆柔有任何闪失。 等那哨人马赶到近前,杜雨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心说原来虚惊一场,可是看到来人十分严肃,也禁不住起了好奇之心。 带一队人马赶到这里的人是张君可,他脸上略有慌张,见到杜雨深施一礼道:“恩公何故在此?” 杜雨也不回答,反问道:“你来这里又是为了何事?”这里除了杜伏威以外,几乎没人知道陆柔就藏在这里。现在张君可不是单独而是带了一支人马赶来,难道事情有了不测的变化?他不敢冒然回答,就反问起他了。 张君道:“齐郡张须陀带兵攻打章丘,现引军西门附近,我到这里主要是请李栋将军去见知世郎商议大事。” “你怎么知道他一定在这里?”杜雨心里一怔,张须陀终于还是来了,虽然姗姗来迟,令章丘城被贼人蹂、躏了两天。不过仍有些不放心,兵不厌诈嘛,出于保护院内人考虑,不得不多一条心思。 “杜伏威告诉我的。我来这里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如果耽搁太久,难保知世朗不会起疑心。请火速告知李栋将军。”张君可催促道。 杜雨点点头,让他们在门外侯着,甩身进了院内。 李栋成功保卫章丘以后,特别知世郎对他的才华格外垂青欣赏,便对李栋从言语上先尊重起来,出口必称将军。李栋投靠他账下都被称作将军,知世郎将会是什么身份?其实众人心里明镜似的,都知王薄意欲称王称霸,甚至染指中原也有可能,但都彼此心照不宣。也有些追逐名利之辈,愿意铁心跟随左右,想做那荣耀无比的开国元勋。 可惜他们遇到了李栋和张须陀,更为重要的是这二人都不站在他们的一方。 杜雨闪进屋内见到李栋和陆离儿,作揖道:“明府大喜事啊。齐郡张须陀带兵攻打章丘了。” 陆离儿顿时也长了精神,思考了一会,撕下一片衣角,铺在地面上,咬破中间书一面血书。大意是让张须陀相信李栋的为人,及将早章丘从贼人手中夺回。 然后交给李栋。 李栋揣到怀内,与父女二人作别。 此刻的陆柔已然穿上了衣服,见父亲咬破手指,忙着为他包扎,眼巴巴望着李栋甩大步越走越远,俏脸上恋恋不舍。 李栋是她从出生到现在,见到的第一个年轻俊俏的少年郎,而且具有大智大勇,不觉间芳心暗许。巧合的是,李浑也极想让李栋娶了她,又经历这么多事情,李栋的为人越来越明朗化。不只是陆柔,就是陆离儿也几次三番受他恩慧,早有意将女儿嫁给他。 李栋来到院外见到张君可,寒喧几句,知道事情大概,心里顿时觉得解气,这是个千载难逢的良机,绝不能轻易放过。但如果要想把知世郎赶出章丘城内,恐怕不会那么容易。 因为现在的情况与以前大不一样。李栋以前主要责任在于守住章丘城不被攻破,现在却变成如何利用双方的势力帮助张须陀把城池攻破。攻城比守城的难度要大上十倍也不止。 在去县衙的路上,李栋发现路边有一处磨房。一头驴儿被蒙了眼睛,身上套着鞍鞯,身后硕大的磨盘随着驴儿的转动下,吱吱呀呀缓慢却不停地转动。两块巨磨之间的粮食由完整慢慢被磨成粉沫。 以前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吃过面却不知道面就是这样来的。李栋就有些好奇,边走边想磨石与粮食间的关系,快赶到县衙的时候,李栋终于悟出一个道理。如果将这个道理用在行军布阵之上,将会是一个千古奇阵。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但不知道这个奇阵是不是如料想的那样,有着无与伦比的效果,现在张须陀攻打章丘,可以趁机一试。一旦取胜,将来自已也要编写一本李栋兵法,让后人世世代代研习自已行军布阵的奇谋,这可就是功德无量的一件大大好事了。 李栋得意地问张君可道:“刚才所见的驴拉磨,你可曾悟到了什么?” 张君可一听大惑不解,驴儿拉磨有什么稀奇的?虽不说天天见,也是随处可见,经常可见。只不过乡间稀松平常事而已。就笑道:“某头脑愚钝,一直想着如何守住章丘城,没有往那方面去想。还请将军多加指点。” 李栋嘿嘿一笑,却不点破,伸手笑道:“请,我们去见知世郎,看他有什么吩咐。” 张君可知道,李栋的想法举止都与常人大不相同,这也是他之所以屡次都能站在胜利一方的原因。又加上他曾经出手救过自已,也产生强烈的好奇心来,有意想问问,刚才他到底想到了什么样的奇谋。 只是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县衙大堂前,众人侍立两旁,严阵以待,如临大敌,气氛十分紧张,只得将那个念头暂时放下,且听对于张须陀带兵攻打章丘,王薄有什么奇谋吩咐,他与李栋相比,是优还是劣,是强还是弱。 …… 感谢打赏的朋友,他们是:一时无两53,有话就要说,以及评价本书的朋友风轻叶重。由你们的支持,更有力气写书了。谢谢你们。 第032节:衙堂出闹剧 知世郎王薄见李栋赶回,满面春风,朝左右人喜道:“看座!” 李栋谢过,跪坐一旁。当然了,他离王薄的位置最近,无形中给人一种感觉,除知世郎之外,当数李栋的分量最重。即使杜伏威等人,有自己的兵马,也有一定的实力,也不过侍立衙角而已。 李栋没来以前,孟让和贾行的位置最靠前;现在李栋到了,他们就只能屈居李栋之下了。心里还是有些憋屈的。 孟让倒无所谓,贾行便有点儿气不愤了,加入起义大军以来,李栋极少出入这里,一分功劳没立,一个敌军没杀,何德何能位居前排,在我之上?越想心里越气,不就是攻城的时候,战败了王首领一役么?这也叫本事?不当众羞辱你一番,你就不知道谁是这里的谋士。 王薄扫视了衙下众人道:“兀那齐郡张须陀引军前来攻打章丘,据说此人勇猛无比,是大隋一员虎将,谁有退兵之计,说来当与众人分享。” 贾行忙站出列,躬身施礼道:“张须陀性情刚烈,而智谋却匮乏。据斥候报来消息知道,他此次来章丘所带兵马仅二万有余,怎能与我们十万大军同日而语?” 这些情况由斥候打探得知,衙上所有人几乎都知道。王薄微有意见,道:“拣重要的说。” 贾行嘿嘿一笑,心想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李栋迟来晚到,对这些情况并不了解。现在这样告诉他,正好可使他麻痹大意,产生轻敌的心理,一旦轻敌只有战败这一条路可走了。他要是战败,在王薄面前就大打折扣,那时我再对他踩上两脚,他就知道谁的智谋最高了。 心念至此,贾行瞟了一眼李栋,笑道:“李将军年轻虽轻,智谋却多,想来要破这屈屈二万兵马,还是小菜一碟。我等对李将军高山仰止,洗耳恭听。” 李栋忙回道:“这里都是赫赫有名的战将,哪有我小孩们说话的地方啊。贾士子就不要继续羞辱我啦。”实际上贾行一张嘴,李栋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你李栋能以三千兵马战胜十万役军,现在张须陀不过二万人马,我们有十万大军还怕了他不成? 李栋谦逊退让不直接答应,是担心被人看出破绽。如果一激就上当,一撺掇就带兵出阵,那称不上智者而是鲁莽。被知世郎看出破绽,恐怕出不了城池便会被五花大绑起来。要命的是身上还装有陆离儿的一封血书,要搜出去麻烦就大了。 眼前要做的就是,让众人都催促自己出战,而自己还不得不答应。顺理成章,水到渠成,再无任何人怀疑带兵出战的动机了。只要到了城外,那就由不得知世郎说了算了。 李栋越是谦让回避,贾行越是以为李栋心有胆怯不敢出战,也就越想让李栋出丑了。 贾行看了一眼知世郎,心里说道:“怎么样,这就是你看中的少年英雄,现在却成了狗熊。” 知世郎也期待李栋引军出战。一来为了保存自己的实力,让李栋杜伏威等人去送死。还可试探李栋等人的忠心度。王薄一直以为,杜伏威打开城门的动机似乎不那么纯。可也说不上来哪有问题。现在正是一个好机会,让李栋只带杜伏威等长城岭山贼出战。生死都不影响自己起义的大局。 李栋谦虚反而让他产生了期待心理,十万大军都破了,二万兵马怎么就不敢了呢?贾行往他看的时候,他点头显意让他继续说下去。 贾行得到支持,腰板挺得就直起来,仍然笑道:“战败十万大军的时候,你是否想过自己乃是一名娃娃?也太谦虚了些。自加入役军以来,你还没立半分功名,现在用人之时,还望将军就不要继续推辞了。” 贾行一番话,使王薄的眉毛跳了两跳,虽没说话,心里显已不满了。当厅说这些败军之举,任何人脸上都会挂不住的。 这时孟让已猜测到王薄有意试探,起身说道:“是呀。经此一战,便知大郎是真材实料,还是歪打正着了。” 知世郎脸色微变,李栋偷眼看到,知他对贾行刚才的一番话多有不满。心里暗骂道:贾行啊贾行啊,这下轮到你倒霉了。别怪我不客气了。嘴上却笑着说道:“若我真的以三千兵马战败了知世郎,请问现在章丘城内的十万役军从何而来?” “纸糊滴?”李栋见众人听了自己所说,脸上都是一紧,就补充了一句。 一直侍立衙角的杜伏威张君可等人听了哈哈大笑起来。其他人却不敢笑,偷眼打量王薄,见他胸有起伏,显然是被贾行和李栋二人的话激怒了。 直到这时候,贾行才知道自己过于得瑟说漏嘴了。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及知世郎败在李栋手里,这不是往王薄伤口上撒盐,自寻没趣么? 李栋见火候到了,朗声斥道:“张须陀引军前来,乃是齐郡府兵,平日训炼有素,装备精良。与章丘临时凑起来的府兵实在是不可同日而语。如果贾士子错以为二万人马不足挂齿,那就是犯了轻敌之罪。” “大敌当前,你不去思量如何退敌,却在衙前生出这些见不得人的曲曲弯弯,想我不知道焉?贾行贾行,看来你是真的不行而是假行!” 贾行唬得一屁股跌坐席间,半晌说不出话来。 王薄眉毛一挑,喝道:“好样的!英雄所见略同。齐郡府兵绝不能与章丘混为一谈。但不知道将军可有退兵之策?” 李栋打压了贾行以后,全身舒畅,心想知世郎只要开口,事情就好办了。忙躬身回道:“敌兵是虚是弱是强是硬,现在还下定论为时过早。某材不足当大任,但引一哨兵马出城,探探对方的虚实,还是在所不惜的。现恳请知世郎允诺于在下。” 知世郎爽朗大笑道:“看来我没有看错人。你才是真行的。就将杜伏威等人与人同去,怎么样?” 李栋心里一乐,想到你要是给我其他兵马这事办起来就有些难度了。正瞌睡呢送来一个枕头,何乐而不为呢? “阿弥陀佛!李将军用何计策使张须陀大兵退却?”此人一直打坐,众人刚才说笑他也没有参与,现在说出这些话,众人都知道他还怀疑着李栋。 李栋朝说话的地方看去,原是大明寺和尚灵通师傅。如陆柔所说,此人一幅贼眉鼠眼的模样,骨瘦如柴,眼睛半闭半合,不明不昧,不阴不阳,一幅高深莫测难看虚实的样子。 没来由的心中一惊,李栋暗想:这人一直静坐旁观,刚才的话难道有什么漏洞被他发觉了?依他出色的身手,衙堂上似乎鲜有敌手。这可怎么办?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033节:乱世何对错 灵通师傅叫住李栋,问用什么办法使张须陀退兵。众人心中一惊,把目光聚集李栋身上,看他怎么回答。 灵通师傅身手不仅颇为了得,衙堂上众人纷纷嚷嚷,刚才一番激辩牵扯人很多,他都没有参与其间。这分镇定和冷静,非一般人可比。越是冷静的人越容易看出真正的毛病,而一言不发也就不留任何把柄给李栋,这样无懈可击的对手想要轻松解决掉,绝不会像辗压贾行那样轻易而举了。 众人独醉他独醒,衙堂上只他一人最难对付。把他只要糊弄过去,也就没了过不去的火焰山了。李栋只能比他更冷静,更沉着,更加聪明睿智,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灵通师傅有更好的办法教我么?”李栋不咸不淡地反问,把烧手的山芋反扔给他,看他如何考虑谋划的。只要摸到他的思路,也就有了相应的对策。 灵通师傅眼睛微眯,不动声色,眼观鼻,鼻观心,语气舒缓地回说:“出家人不问尘事,打打杀杀就更不上心了。施主莫要取笑贫僧。” 灵通和尚果然难缠,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他这番话与没有回答毫无区别,出家人不问尘世,何必再多此一问,要李栋回答怎么解决张须陀?现在却说不关心这事,明显推脱之辞。 李栋微一动脑筋便想出一个策略,问道:“与张须陀单独切磋功夫,灵通师傅又将如何?” 灵通微笑道:“某对功夫一窍不通,烦请施主不要继续取笑于我了。” 李栋那个恨呀,这家伙将太极打得非常圆转,老是这么退让。接下来这问题你再不回答,就等着瞧好吧。“你和张须陀坐而论禅,需要做些什么?” 灵通说一句话,李栋便要三句话回答解释,不能不佩服灵通所说一语中的。现在李栋也逼他一记辣招,再不亮出真实身份,恐怕他也说不过去了。因为这句话非常毒辣:不修禅还能叫出家人? “他向我问禅,还是我向他论禅?” “互论。” “他懂禅?” “假如!” “试探!” “互探!” “用优。” “拒战。” “用谋。” “力战。” “感化!” “恭喜灵通,你学会抢答了。”李栋心说:加----拾----分。 俩人一问一答,势如破竹,一个问得巧,一个答得急,不及时打住的话,堂上的人就会晕头转向。 他们的对话大意是:有效说服对方的办法是,先行试探对方禅道的虚实。但对方不会让你轻易得手,所以二人相互试探。软硬兼施全不行,那就要身体力行去感化对方。 通过一番对话,李栋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也探明了灵通师傅的底细。余下的话不用回答,灵通师傅自己就明白,李栋怎么对付张须陀。堂上的人只是都不明白。不明白更好,都明白了你们也懂得修禅之道了。这就是李栋在大明寺那天晚上,与慧通师傅坐而论禅的一些小感悟。 灵通醉心于武学,对禅道不如师兄精通。李栋现炒现卖,竟也将灵通师傅糊涂了过去。 在众人莫明其妙置疑中,李栋朝杜伏威点头显意,意思说赶快闪人,不要耽搁了。几人与王薄躬身作别,带上一千余兵马,迅速奔出城外。 直到赶出城外,李栋才长吁一口气。解释给杜伏威等人,刚才为什么凶险万分。灵通师傅的意思是,李栋带兵出城怎么破敌。李栋很婉转回复他说,并不是为了破敌,为了试探对方的虚实,等于探路先锋。如果必要,打一仗也不是不可以。 在不知对方虚实深浅下,李栋这招还是十分管用的。又因灵通对禅道疏于精通,被李栋拣了个漏儿。要不了多久,他必定醒悟过来,李栋所以带人马急急闪出城。 齐郡在章丘正西方,李栋带着兵马当然是从西门杀出的。 张须陀得到消息,西门有一哨人马,为数不多,大概也就千余人,心里感觉奇怪。须知齐郡约有二三万人马,这一千余人出城岂不是自寻死路?谁如此大胆?难道贼军还有万夫不挡之勇的人? 在包衣的帮助下,张须陀穿戴整齐,骑马摇槊,从阵前杀出。 双方相距十数丈,张须陀勒马停住脚步。 李栋见对方阵营内驶出一匹高头大马,马背上一员大将,面色赤黄,横眉直插两鬓,胡须飘洒胸前,银白色的盔甲,亮闪闪的马槊,神情举止都十分威猛。此人年龄与父亲李浑相仿,年在四旬开外,不由得产生了一种亲近感。 猜测这人大概就是张须陀,拍马往前提了两步,也不拿武器,坐在马背上抱拳作揖道:“在下章丘李栋,奉县令陆离儿之托,特为郡丞送来血书一封。” 张须陀道:“凭什么要让老夫相信于你?” 李栋一时语塞,如果张须陀连血书也不看,也不相信的话,那实在没辙了。 杜伏威提马上前说道:“某杜伏威,数日以前曾经到历城请郡丞,未果而返。与守城斥候留言曰:郡丞归来当告知章丘遇有敌情。也曾有见过我等。可与斥候当于对质,郡丞便知分晓了。” 李栋一听这个办法不错,可是如果那些斥候没有带到两军阵前就大大吃亏了。前不能归降大隋,后不能退守章丘,难道真要落草为寇么? 张须陀身后正好一人大叫道:“莫不是前几天在城下欲要射箭的章丘府兵?” 杜伏威大喜道:“正是在下!” 那名斥候道:“奇怪了。前几天还是府兵打扮,今天怎么就成了将军装束了?” 杜伏威羞赧回道:“知世郎占领章丘城,我等不得不变节投降,其实是为了保护实力。这将军乃是他所封的,不要也罢。”说着,就要脱去。 张须陀道:“既然这样就不要脱去了。在这乱世之中,本就没有什么对和错之分,正和邪之分。难得你们对大隋如此忠心。” 李栋大喜过望,张须陀终于相信了自己。忙跳下马,步行过去,把那血书递了过去。 看了一会,张须陀说道:“既然如此,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请到账内叙述。” 杜伏威却在一边一个劲的使眼色,李栋偷眼看到了,心里十分奇怪,难道又出了什么意外之事? 第034节:穿裤子放屁 章丘令陆离儿托李栋带封血书,张须陀看以后相信了李栋等人临阵倒戈投靠之举。双方正要走入账内商议怎样攻下章丘时,杜伏威勒马叫住李栋。 李栋奇道:“何事?” 杜伏威不无担心回道:“我与张君可辅公袥等人,与将军不太一样。我们私自打开城门,放任知世郎攻入城内,按律当被砍头。” 杜伏威这样一说,李栋也沉思起来。 与张须陀从没打过交道,对他的为人一概无知。从史书上知道,他对部下士兵特别呵护,治理军队也很有一套,一生中打了无数次以少胜多的大仗。叛乱之罪无论哪个朝代都是死刑,他对大隋律令是严还是松,却一点也不知道。 刚才他虽说乱世无对错,将来攻破章丘城池以后,城内俘兵和老百姓肯定会通过无数种小渠道透露于张须陀。现在不过问叛乱情况不等于将来不会治他们的罪。 而且杜伏威等人因为被陆离儿下过大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有这样的想法也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如果杜伏威现在带领兵马就此离去,李栋的精心备好的计划就要化为泡影。不放他们这个时刻离开,将苦心经营的计划顺利施展出来,一举拿下章丘城,即使将来治他们的罪,讲话也有份量,不会像现在这样束手无策。 打好注意,李栋便说:“恳请你能够留下来,助我打赢这场硬仗。之后我们便穿裤子放屁----兵分两路。我绝不会坐视你们被抓而不理不顾的,那不是我李栋的为人。” 李栋所说很是好笑,杜伏威笑了几声后叹道:“我素来敬重将军为人。大隋律令朝令夕改,倒行逆施,民不聊生,百官离心,我看天下要不了多久即会大乱。不若将军随我等入驻长城岭,我将山寨首领让与你坐。凭你的才华和谋略,带领我们在这乱世之中,将有一席之地。胜比在他人账下听令强上何止百倍?” 杜伏威所说的一切,李栋何尝不想?凭着穿越来的先知先觉,再加上本身具备的优越指挥能力,将来会有比他所说更大的一番作为。可现在还没到时候,远远没有达到盗贼蜂起,四海鼎沸的乱世纷争之际。 必需继续忍耐,坐等矛盾进一步激化,至少要等到杨玄感起义反隋,树起大隋内部反叛第一竿旗帜才行。而且现在自己只是结识了杜伏威,隋末三大力量其中的一支,另外两支力量此时还没有觉悟到反隋境界。 “助我打胜这场硬仗后,我就放你们去长城岭。而我也将离开章丘一段时间,去办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拿下章丘实际上是一块跳板,可以助我跳得更高跳得更远。即使你们将来也受无用穷。”李栋决心已定,执意留下杜伏威的兵马,这是目前唯一能够控制的,而且为数并不多的队伍了。怎能轻易放他离去? 杜伏威一时拿不定主意,提马与张君可等抵头商量了半天,才勉强同意李栋所说。只是攻下章丘以后,便不再回城了,兄弟们就此别过。 李栋在心里长叹啊,该来的总会来,该走的也总是会走,挡也挡不住,这就是历史长河的必然性。杜伏威到底还是造反了。如果轻易放杜伏威走上这条不归路,穿越而来对历史毫无影响和改变,等于白白穿越一次,那他也不是李栋了。 这时张须陀已经到了账前,回头一看,哟呵这些人呆在那里干吗?便命人高声呼喊,李杜等只得纵马入营。 章丘城上的役兵一看李杜等人长驱直入府兵大营,脸色大变,赶忙把消息报给知世郎知道。 知世郎闻言苦笑,道:“算计来算计去,还是坐视他们从手上溜掉了。早知道现在这种情况,就不应该放他们出城,斩立决!” 贾行顿时来了精神,得瑟地骂道:“出城以前我就料到他们会有这一手,极力阻拦他们,却被灵通师傅放过了!” 灵通和尚暗骂贾行不是东西,要不是你们答应得太快,没给我留太多思考的余地,怎么着现在也拿下他们了。不过李栋等人也不是没有后顾之忧,便说:“李栋之父李浑还留在城内。陆离儿和陆柔也是我们两大筹码,只要将这三人拿下,李栋攻城便投鼠忌器,不会全力以赴了。” 知世郎大喜道:“这事还有请灵通师傅多多出力了。” 小灵通点头答应下来。心道:“李栋啊李栋,黄口小儿,贫僧这次要下狠手了,绝不会让他们留一口活气。” 此刻李栋身在府兵营,与张须陀正坐议排兵布阵之事。 张须陀的意见是兵合一处,发起猛攻,不给敌军喘息之机,一举拿下章丘。 李栋的意见是,兵分两路,一路在西门,一路在东门,而北门留着不攻,给知世郎等人放一条生路,逼他早日退出章丘城。 张须陀道:“贼军有十万,我府兵仅两万有余。敌众我寡,再分出一部分,岂不是更弱了?何况敌军居高临下守城,我们自下而上攻城,大大提升了攻城难度。合兵便有了一些优越。” 张须陀的计策也不能说不是正确的。可自己以弱攻强,以下攻上,绝不能和贼兵硬拼硬,而要运用计策使强敌变弱,使自己变弱为强,从而占据有利形势。形势一旦发生转变,章丘犹如探囊取物,轻而易举了。 李栋道:“贼军守城,居高临下,以逸待劳,以静制动,这的确是不可辩驳的优势。若换一个角度分析,窝居章丘内便是他们的劣势。我们兵分两路可以形成犄角之势,贼军出城攻打西门府兵,我等在北门便同时攻城。西门贼军也就无心恋战,弃转而攻打北门。这个时候西门便要响应北门,对章丘发起攻势,北门的形势也就立即变换过来。” “这样以来我们便扭转了整个形势。使贼军疲于奔波,弄不清楚到底谁是攻打章丘的主军,居高临下,以逸待劳,以静制动的优势也就不复存在了。” 张须陀身经百战,实战经验十分丰富,一听之下就知道李栋分析得十分有道理。转念又问道:“知世郎如果不引兵出城,我们的计划岂不是要落空了?” 第035节:有了就要生 李栋回复道:“刚从城内出来,我们十分了解知世郎的计划。” “他计划怎样击败我们?”张须陀对这句话很感兴趣,忙问道。 李栋起身离座,对张须陀躬身施礼道:“知世郎刚刚拿下章丘城,此刻志得意满,又储有十万大军,对张郡丞这二万人马犯有轻敌之意。他一定派兵攻打府兵而不会坐视良机流失。”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们既攻打我们大营,我们必先安排好对策。因利导势,顺势而行,牵住贼军精锐,使首尾不能相顾。要不了三日,贼军军心涣散,锐气也就没了。那时再派一支精锐攻城,章丘指日可待。” 李栋再拜道:“恳请郡丞成全在下的计谋,让我引军攻打东门。” 张须陀并不像贾行所说,是性情刚烈有勇无谋的人,而是非常有谋略。只是他的谋略被赫赫战绩掩盖,不被外人知道。他精通军事,当然明白李栋说得头头是道,条缕清晰,既扼住对方的攻势,也有应对策略。按他的安排执行,这次大战必胜无疑。 李栋说攻下章丘要三天时间,他却不敢轻易答应。二万精锐府兵的粮食,都是从家中背出来的,只能支撑三日,勉强可以撑到第四日,但那时的府兵就要空腹与贼军作战。 现在第一天已经过去,只余下二日,章丘在第三日攻不下必得退兵。那时城内引军杀出,结局不言自明,一定以惨败收场。这便是张须陀执意硬攻章丘的主要原因,时不我待啊。 限制府兵长时间作战的条件,只能张须陀一人知道,却不能在账前公议。因账前还有许多小伙兵,一旦走露了风声,军心大敌先不提,知世郎掌握了这个情况,一定龟缩城内坚守不出,不会给府兵任何可趁之机。三天以后府兵退却,贼军引军趁机杀出,张须陀一世英名便要付诸东流。 “二天之内拿下章丘,你有多少胜算?”张须陀问道。 李栋一时语塞,回答不上来了。他看了看账内诸将,人人眼神里都充满着期待,感到压力顿生,责任重大。情况越是这样,越就要仔细盘算,做到万无一失才能对待起大家的盼望。 昨天在路上遇到的驴儿拉磨的情景再次浮现眼前。两块巨大的磨盘之间夹着粮食,相互转动把粮食磨碎成面,这里面隐藏着什么重要条件,自己还没有发觉?一旦付之行动,此时的一分疏忽,将来两军交战时便会扩大成十倍的损失。损失越大,计划被否决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自己引军在东门攻城,便是两只磨盘中的一只,张须陀是另外一只磨盘,章丘就是这两大磨盘内的粮食,只要力量运用合适章丘必破。 磨盘,磨盘,磨盘…… 不觉间李栋从席间起身,在账前左右徘徊,眉头蹙成一团,嘴里念念有词,神情变得恍惚起来。他全身心进入了磨面的环境,对自身所处的真实环境,反倒忽略不见了。 众人都敛气屏神,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打扰了李栋的思路。张须陀也陷入了沉思,考虑着其他攻势的有多大胜算。账内一时间静悄悄的,好像被孙悟空施了定身法,一动不动。 磨盘……石块……坚硬如铁……有了! 不知道在账内转了多少圈,李栋冥思苦想,眼前闪出一道奇异的光线,李栋紧紧抓住这个石光电闪般的灵感,一跳老高,喜不自胜道:“有了!哈哈!有了!有了!” 张君可嘿嘿一笑道:“有了就要生出来,怀孕几个月了?” 他这一句插科打诨巧到好处,账内众人一听立即放声大笑。 李栋眉飞色舞,眼放异彩,像小孩子欢呼跳跃起来。片刻间他就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忙收住心头狂喜道:“只要章丘城内有贼军杀出,一定死死咬住他们,拖延他们回城的时间,或尽最大可能消灭有生力量,给贼军一种震慑。又因双方同时攻城,贼军不断被扰乱,不出三天贼军军心必定涣散!” 这便是李栋从磨盘中悟出的道理。铁一般的存在,无坚不催,无情地从贼军身上滚滚辗压。必需尽最大可能消灭出战的贼军,给他们以威慑。 张须陀朝左右看了看,道:“佯装失败不可以么?” 李栋一笑回道:“不可以。”知世郎的大军多数是普通百姓不堪生活所苦,才奋而起义的。他们追求的不是在两军阵前作战而死,而是最大可能的活下去,梦想还要活得更滋润,更有味道。 他们平时根本没有经历过大阵仗,一旦府兵神勇无比,但凡有军出战,无一活着返城,知世郎的那些役兵心理就临近崩溃边缘了。因为出城作战必死,谁也不敢轻易试水了。 也可以说首战决定双方的输赢! 首战具有决定全局命运的效果。 因此首战必胜! 怎么才能保证首战万无一失,这才是最大的难题。 毕竟敌军有十万,而府兵才二万有余,相差悬殊。 张须陀微微一笑道:“这个难啃的骨头就由老夫来啃吧。” 李栋听他言语之间很是豪迈,浑不把章丘城内那些屑小细微放在眼角里,不由得十分敬佩。心里说道:危险之际还得靠英勇的人支撑局面。张须陀纵横隋末十余年,一生几乎没有遭遇败绩,这场硬仗由他出头,胜算就大大保证了。 “郡丞豪迈我等十分佩服!”李栋由衷赞叹道。 杜伏威等人也好生佩服张须陀,没有十分的把握,他也不敢这般说话。 此时张须陀年在四十开外,而李栋杜伏威等人都十六岁前后,无形中他们都把张须陀当作心目中的英雄和父亲去仿效。士气顿时高涨起来。 李栋带着杜伏威等一千兵马,张须陀又派了三千精锐交给他,由西门拔寨绕过南门,向东门出发。 监近南门附近时,杜伏威指着莽苍的丘陵地带,对李栋自豪地说:“要不了多久,我们就隐藏到这里,从此掌控自己的命运,再不受命于任何人了。将军仔细考虑下,是不是随我们隐去,总比在夹缝内生存要好些?” 李栋听了,知道杜伏威去意非常坚决了。叹道:“隐藏长城岭是你杜伏威的命运,却不是我李栋的最终归宿。不过未来的一段时间内,你还有三道难关要过。如果这三道难关过不去,麻烦就大多了。” 长城岭内的确还有二支山贼出没,为了生存相互吞拼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李栋几乎没有出过章丘城,又是怎么知道的。最为重要的是,第三道难关又是什么。杜伏威心中疑虑重重,便提马与他并行,准备请教于他。 第036节:上下齐联心 手搭凉棚,看了看由脚下延伸到远方的路,没有发现危险,催促兵马快速行军。李栋才告诉杜伏威道:“你起步于章丘,但章丘却不是你辉煌鼎盛之地。” 杜伏威奇道:“请将军指点一二,在下出路在何方?” 坐在马背身体颠儿颠儿的晃着,李栋伸手遥指东南方向:“出路就在这里。你将会遇到两个重要的人。”说到这里,李栋打住不再往下说,在考虑是不是要把那两人的名字告诉他。思考了一会儿,李栋决定提醒他一下。绝不能轻易泄露穿越的身份。 杜伏威眼巴巴正等着听下文呢,李栋打住不说了,干着急却不敢直问。好像他杜伏威就跟窝囊废似的,会怕了那两个人。带着兵马只要进入长城岭,那就虎入山林龙入大海,怎么着也是他说了算。由不得别人在他的一亩三分地儿上撒野。 杜伏威没有继续追问,李栋的本意不往下说了,但考虑彼此相互依存,交往这长时间有一定兄弟情谊,特别自己眼下要借助他的兵马,便说:“那二人也姓李,日后遇到了千万提防。” 杜伏威听了半信半疑,看看李栋脸色很严肃,不像和自己说笑,问道:“这二李有多大的能耐?会让我败到哪种程度?” 李栋沉吟了一会儿,没有把实际情况告诉他。据真正的史实而知,这二人对杜伏威的打击相当严重。自己既然穿越隋末,绝不能坐视杜伏威被利用蚕食而不顾,关键时刻要拉他一把。说不定自己也有落到暗害杜伏威那人手里的可能,乱世之中抱团取暖就是这个道理。 “如果你遇到了解决不了的事情或凶险万分的人,你可以去章丘或是洛阳附近找我。千万不可以自行决定去路,要不然不知不觉跳入他人布好的圈套里,我想救你也鞭长莫及了。”李栋也只能把情况告诉他到这种程度了。 李栋一说,杜伏威越加迷惑了。洛阳?那是大隋的东都,距章丘何止千里,他怎么会到那里去?他往西去,却要我往东南去,这又是什么道理? “这个……在下头脑十分愚钝,将军所说高深莫测,半分也领会不了,还请将军不吝赐教,怎么知道即将发生的这一切?”杜伏威私下推测,也许李栋有不肯轻易示人的能力,比如懂些奇门玄术之类的。 李栋早就盘算到了这一层,说到最后杜伏威一定不会完全相信,会反问自己从哪里知道的。便笑道:“夜观天象,有星闪耀于西北方向。但中原也起了一颗更为光亮的星象,所以我要去洛阳一段时间,去寻找此人。” 古人大多数相信命运和星相之术,李栋不得不从这方向进行解释。不然怎么隐瞒自己穿越的身份,还真是一个头疼的问题。 “既然星出于西北和中原,将军亲自去找他们,为何不让我等一块去?却把我指向更远的东南方向?”杜伏威的脑子的确聪明,须臾间把几个不相关的问题联系起来,发现了一个更大的问题。 李栋哈哈一笑,杜伏威猜不透为什么发笑,只得跟着笑起来,只是笑得不那么流畅,多少有些尴尬和不解。无缘无故的他们哈哈大笑,引得一些府兵扭头侧目观望。 正大笑不止,李栋快速刹住笑容,换了严肃得令人害怕的一幅表情道:“你还怀疑我对你有暗害之心,故意支开你,不让你有更大的发展不成?” 杜伏威跟着正笑呢,李栋忽然止住了笑,他也不敢再笑,回道:“不敢不敢,在下不敢。心里只是好奇而已。” 李栋朝杜伏威支支下巴,意思是让他看看旁边,有一个小府兵歪着脑袋偷听他们谈话。 杜伏威看了看,身边果然有名府兵侧着耳朵,听得正加热切。杜伏威不予理会,宽慰李栋说道:“让他听吧。只要他的脑筋够用,使劲听!我作为当事人还听得迷三道四一头雾水,他半路凑过来能听懂得个啥?” 李栋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便叹了一口气道:“你有这么聪明的脑袋为啥就不能理解我的苦衷?要你奔向东南是要你远离是非,不赶这趟浑水。为我保存一方实力,将来时机成熟,我一定约你共举大业。” 杜伏威仔细想想,如果李栋要害自己,根本不用把自己从隐秘的大牢内救出来。也不用费这么大的周折指点自己远遁东南了。心间一时豪气顿生,对李栋抱拳道:“将军提携,在下没齿难忘,将来一定紧紧跟随将军左右,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言重了,言重了!呵呵。不是肝脑涂地,而是红贴铺地,喜迎贵客!”李栋见他终于不再怀疑,心里一阵舒畅,暗道不容易。 其实从根本上讲,李栋也不是没存私心。三大农民势力联合与大隋抗争,而不是相互攻打扯后腿,天下会不会归于李唐之手还在两可之间。但是,如果杜伏威提前奔向瓦岗,凭李密的雄才大略,说不定就此飞黄腾达起来。 李栋便给杜伏威下一个套:二李之说。当然“二李”确有其人其事,这二李却不是指李密。所以李栋暗中阻止杜伏威与瓦岗联手的可能性。 李栋更深层的布局是要杜伏威占据江都附近,好在杨广被部将杀死前后,控制那片富饶的地方。打仗打的就是钱粮,谁的底子厚,谁的装备精良,谁便有更大的胜算。因此上说,江都必需派一个得力的人牢牢掌握。 约有一顿饭的功夫,李栋等人的府兵从西门绕到东门附近,离城门约有五六里的地方安下营寨,派一名斥候回西门给张须陀报信。 李栋杜伏威等将领带领一众府兵,亲自动手搭帐篷。还在账篷之间挖一些纵横相连的小水渠,方便夜间排水。又在营账前设立斥候警哨,把一切安排停当以后,李栋才坐进自己的大账。 杜伏威、辅公袥、张君可等人鱼贯而入。 李栋饶有兴趣地问:“众人身上可带有棋子,我们趁机耍上一耍。” 张君可等人出身于草莽,平时最喜欢这种棋艺,以前打劫时从富人身上搜出一幅玉石制成的棋子,连忙献给李栋。 李栋拿到手上一看,与以前玩的大不一样。摩挲半天才明白大致意思,原来这些棋子到了晚唐时期才和现在流行的大致相同,现在的象棋与国际象棋倒是有几分类似。也就懂得大致的玩法了。 杜伏威却不大明白,大战在即,章丘城内的大军随时随地都会杀出来,在这节骨眼上怎么想了这种丧志的玩艺?莫非他有更深层的用意? 辅公袥却在想,难道他在用这种办法稳定军心?好让别人看不出他内心十分紧张? 张君可在一边则有些跃跃欲试,指挥大军作战我不如你,在棋艺上你倒不定能胜得了我,便有与李栋一决高下之心。 李栋也乐得有人围堆捧场,不慌不忙道:“你先请。” 第037节:其利可断金 张君可毫不客气,执子便走,不一会便阵兵界前,气势咄咄逼人。杜伏威和辅公袥不明白,李栋在节骨眼上执意下棋,究竟有什么高人一筹的目的,只得站在旁边观战。 在棋局上,张君可势气很猛。因不十分了解古象棋的走法规矩,李栋处处受制于张君可,渐有节节溃败的迹象。 观棋不语真君子嘛,古人对这规矩遵守很严,杜伏威等人看了棋局替李栋干着急,却一点办法也使不上。 恰在这时候,斥候来报,城西府兵大营传来阵阵战鼓的声音,大概张须陀和知世郎的战将展开厮杀了。 李栋拿着棋子紧皱眉头,吩咐辅公袥道:“带领二千府兵,利用冲车、战车以及云梯开始攻城。为减少不必要的损失,府兵登在云梯上,快要抵达城墙时,多安排弓箭手放箭支援他们。” 辅公袥答应一声,甩身快走出账逢时,李栋忽又叫住他道:“这次攻城我们并不是为了拿下城池,只为牵制知世郎两头不能相顾,所以不要生拼硬啃,牢牢记住:灵活多变,使贼军摸不到真正的底细,便立下一件大功劳。” 辅公袥一愣道:“这个……在下谨记。请将军放心。”其实心里很不依为然。攻城顺利的话,府兵抵达城墙之上,我难道还要命令他们撤回来?灵活多变嘛,就是不能只听他一人的命令,又不亲临阵前指挥,不是亲眼所见,他哪能知道? 这个时候,李栋慢慢熟悉了古象棋的规定和步法,在棋局上面渐渐挽回局面,与张君可杀得难解难分。 棋局进入紧张局势,张君可心理上也紧张起来,鼻尖开始冒细汗,拿着棋子半天不敢入局。李栋倒比刚才轻松许多,摇头晃屁股,催促他快些走下一步。 下象棋最关键的技巧在于,看出对方棋子的真正意图和局势步骤,看出三步以上便称上高手,看出五步以上,便鲜有敌手了。同时自己的棋局也要精心布置,超出步骤越多越不容易被对方看透,也越容易出奇不意取胜。 辅公袥方面,引二千精兵架起云梯,在弓箭手的强力支持下,在西门发起了猛攻。知世郎的役兵在西门正在与张须陀战成一团,杀敌难解难分。这个时候西门突然杀出一支队伍,看样子大有声东击西之计,唬得知世郎立刻派一万兵马来城墙上支援。 如果按李栋的安排,辅公袥并不需要硬拼硬杀,只需要造成一种假象,西门其实是攻城的主力,张须陀在东门只不过是虚幌一招。可他立功心切,一个劲催促府兵向上攀爬,府兵受损惨重。只得退了回来。 张君可见李栋在棋局上的攻势越来越猛烈,大有招架不住的感觉,只得把杀入李栋棋局里的棋子,一个个撤回来自保。心里面还残存一丝侥幸心理,万一出奇不意能将李栋杀败,多少能在众将面前长一长面子了。 李栋看透了张君可的底细,笑道:“从布局之初,你就不应该这般猛烈。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你根本不了解我的棋局,一味猛攻只能损兵折将。现在遇到难题,又全部回撤,这很容易一泄千里,兵败如山倒嘛!” 杜伏威十分聪明,通过李栋和张君可二人你杀我挡的棋局,悟到李栋的棋局,与真实的阵仗有极大的相通之处,还有一种禅味:太盛则折,太柔则泄。 便道:“刚柔相济,龙虎交融,攻伐适当,不离不弃。将军这一局真正的意图不在于一时的输赢,只是为了探明张君可的虚实?” 李栋呵呵一笑道:“观棋不语真君子!你是君子还是小人啊?” 杜伏威脸色一红,站在一边不吭声了。 但通过杜伏威的提醒,张君可也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这局我弃子认输,我们再杀一局!” 李栋乐呵呵收拾棋子,重新排好,二人展开了新的一局。 这时辅公袥在攻城上受了挫,府兵损兵折将,渐有抵挡不住的感觉。跑到账前向李栋请教。 他话还没有说出口,李栋伸手一挥道:“按我的要求去做。不要打扰了我下棋的雅兴。”手里拿着棋子,稳稳当当放在棋局上,浑似不把辅公袥在战场上的输赢胜败挂在心上。 杜伏威使个眼色,辅公袥凑过去,二人抵头耳语一阵子。说完以后,杜伏威摇了摇头,辅公袥半信半疑反问:“这样真行得通?” “按将军的吩咐做不会有事的。自作主张有两种结局:一种是你打败了,肯定会受处罚;另种打胜了,你比将军更有谋略?千万不要忘了,我们只是攻城牵制知世郎,并不是真正的拿下城池。还记得将军事先怎么吩咐的?逼其退出城外,而不是硬攻!” 辅公袥脸色一黄,知道自己已经犯了致命大错。忙闪出账外,重新布局。 此时,李栋与张君可在棋局上,高下立判,李栋游刃有余,张君可左支右绌,渐渐力不从心。只觉得李栋将攻势越收越紧,自己的棋子像陷入了万丈深潭,无论怎么冲突,都摆脱不掉危险。 李栋施用的就是与张须陀在战前分析的局势:左牵右打,右牵左打,使左右虚实瞬息转变,张君可摸不到真正的虚实,陷入一筹莫展的局面。 第二局,双方耗时很久,始终不见结局,但是杜伏威却看得清楚。李栋占据了棋局的主动优势,只差最后全面进攻,所有棋子立刻都变成实际的致命杀招。 “弃子投降吧。这样不会败得很难看!”杜伏威终于还是没忍住,提醒了张君可一句。 李栋呵呵一笑道:“这便是我前几天见到驴儿磨面所悟到的阵势。两块巨大的磨石,奇硬无比,无坚不催。运用一定的力量,使其旋转起来,无论什么粮食抛在其中,其结局只有一个:磨碎成面!” “这次我们攻打章丘也是这个阵势。张郡丞在西门布阵,是其中一个磨盘;我们在西门攻城,属于另外一个磨盘。而章丘就是磨盘之间的粮食,我们左右拉扯,使其不能相顾,拉扯之中,就把贼军的军心无形中消散。” “要不了多久,最多半个时辰,捷报必定从阵前传来。” 李栋呵呵微笑:“知世郎便是诸葛亮转世,姜子牙重生,也料不到我们会用这种乡坊间最普通不过的阵势去攻打章丘。” 张君可和杜伏威闻言心服口服外加佩服。 一场关乎章丘生死的大阵仗,竟然被他用乡野之间,最稀松平常的磨面给划到局势里。真千古奇人也! 果然,没过多久,辅公袥便大步流星赶到账中报喜:“报将军,西门守兵突然之间锐减,我闹不明白他们耍什么花招,特来向你请教。” 李栋道:“引军回撤。埋锅造饭。今晚将有一场恶战,不得有误!” 众人一听,刚刚取胜,怎么又来了一场恶战? …… 明天高考,祝所有考生顺利,榜上有名!明天高考作文题目发布以后,我也准备写一个同题作文,请大家关注。写得不好还请多多打赏啊!哈哈 第038节:东西双连环 李栋道:“你们一直纳闷,攻城时我为何不去临阵观战,却坐在账内下棋。你们以为我真在下棋,那就大错特错了。” “章丘东门刚胜的一役,布局与将军在棋盘的阵势一模一样。”杜伏威对一脸迷惑的众人解释道:“将军用的是磨面阵势。先在棋局间演练操作一番,并胜了张君可两局。” “在章丘东西两门阵势间,我府兵东门打胜一局大家有目共睹。可以想到的是,要不了很久,张郡丞捷报一定会传到。”杜伏威又把磨面局势详细解说一遍。 辅公袥听了大喜,流露出景仰的表情,对众人道:“唉,我这脑瓜真不管用!前两天在城内时,我与将军的确遇到了驴儿拉磨一景。当时还问我从磨面里悟到了什么道理,我根本没放心上。没料转眼间施在两军阵前,自愧不如啊,将军之计我真是不如!” 辅公袥话音甫落,西门的斥候来报,张须陀在两军阵前打了一场漂亮仗。众人又是一喜。 李栋嘿嘿一笑,吩咐道:“立即埋锅造饭,使府兵吃饱喝足,随后悄悄撤出营寨,埋伏到左右两侧的林中山中。今晚将有一场硬仗攻坚。” 又对斥候道:“同时恳请张郡丞提前做好准备,今夜西门火光冲天时,务必在同时攻打西门城池,好缓解东门的压力。” 斥候领命而去。众人忙问:“刚刚取胜,知世郎怎以战败之军,敢再来偷袭我们的大营?” 李栋道:“这便是此消彼长,便是力量间的转换,知世郎才刚钻入局势里面。他此刻肯定错误的估计,东门才是这次攻城战的主力。他推测错误了,就会吃败仗把章丘供手让出,这可怪不得我们心狠手辣了。” 他这一解释,众人立时明白过来。 张须陀在西门力挫敌军,取得一场胜利。东门大军与张须陀同时攻城,换任何人都会以为,东门才是主力。西门只不过是声东击西的虚掩之计。为了避免两头作战,知世郎派兵偷袭东门府兵,也就入情入理,丝丝入扣了。 知己知彼并不是一句空口号,而是要在实战中灵活运用。李栋何止知己知彼,简直料敌如神了。 是夜,万籁俱寂,四处一片黑暗。白天的章丘东门,刚刚经历一场大战,此刻却静得要死。 忽然,一片压抑的嘈杂声从东门传出,悄然打开城门,吊桥铺平放下,一支队伍悄没声息的闪出。 这支队伍不打旗帜,弓藏刀隐,马蹄绑缚一团破布,销除马蹄与地面接触的声音。他们急急闪出城门,便朝五里开外的府兵大营奔去。 李栋的府兵大营,此刻也黑糊糊一片,只有中军大账还亮着灯光,黑夜中看得非常清楚。他们拍马舞刀直冲中军大账。 等杀到近处才发现,账内空空一个人影也没有。忙扑向邻近的大账,那里也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为首的人知道中了埋伏,急忙喝令队伍火速退回城内。 恰在这个时候,营寨两翼分别杀出两支府兵队伍,把知世郎偷袭来的人马团团围住。为首的人令旗一挥,正准备喝令役兵拼死冲出营寨,埋伏的府兵们毫不留情,举弓便射,片刻间便把这支倒霉的偷袭者几乎杀光。 为首的人在部下极力掩杀下,踏出一条血路,踩着同伴的尸首,仓皇逃出营寨。只不过逃出去的人约有几十人,大多数人还身受箭伤,步履蹒跚,行速并不很快。 刚到达东门附近,黑暗中又杀出一支府兵,有五百人左右,为首的人正是张君可。冲杀过去,如饿狼扑食,眨眼间将他们消灭殆尽。 与此同时,西门也传来隐约的喊杀声,那里火光冲天,映照得西门亮如白天。 李栋命人猛击战鼓,站在原地不停地喊冲喊杀,假装随时会攻打东门的阵势。东门上役兵密密麻麻,只听杀声阵阵却不见府兵攻城,一时闹不明白到底是哪里有人攻城。 李栋吩咐杜伏威、张君可、辅公袥等人轮班喊杀,过一会儿便把战鼓擂得轰震天响。直闹得章丘城内人人心慌,一宿没有睡好,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都撤兵回去休息。 城墙上的守兵被折腾了整整一个晚上,困倦得不得了。有人实在太困了,一不留神,手里的兵器竟然从城头滑下来。李栋的人马轮流骚扰,都得到了充分的休息,精神头十足。 到了这个时辰,章丘城内知世郎的役兵,军心已经涣散了,无心苦战,只求将章丘能死死守住,暂时保一条小命不死。从点卯开始,直到日薄西山,城内再无任何人杀出,与东西两门的府兵交战。 张须陀和李栋二人也没有闲着。如果白天不攻城,也不制造紧张声势,他们睡上哪怕半天时间,使精神缓和过来,谁胜谁败仍然难以琢磨。所以二人不断架云梯假装攻城,使章丘城内的人片刻也得不到休息。 天色渐渐黯淡下来时,李栋忽然发现东门守城的役兵们越来越少,最后城头上竟然一个人也看不到了。正在疑惑知世郎是不是撤兵的时候,西门斥候来报,张须陀攻破西门,此刻正开往城内。要李栋配合作战,立即攻城。 李栋大喜,心道:“知世郎比县尉更脓胞。一天也守不住,便弃城逃掉了。”于是命令三千府兵迅速攻城,没费什么事儿,就攻破东门,打开城门把队伍开了进去。 城内几乎看不到人影,不仅役兵逃得毫无踪影,就连普通百姓也躲得干干净净。李栋大感奇怪,急忙驰马奔向县衙,那里也许残留一些痕迹,可以看出知世郎是真败还是假装失败,使的是诱敌深入之计。 赶到县衙后,李栋发现里面摆设整整齐齐的,没有任何杂乱的迹象。但章丘真真切切成了一座空城。既然是退败出章丘,为什么却不见慌乱迹象?将一些百姓挟走又是什么道理? 正在疑惑间,张须陀带兵也赶到县衙。二万大军汇合一处,声嚣充天,闹不可闻。 张须陀见了李栋第一个动作便是伸出大拇指,赞道:“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呀!”他的意思是说,李栋虽然年轻,却是一块上等的璞玉,给他充分的时间加以磨炼,日后必定成就大材。就算是他一生征战无数,也只有甘败下风的份。 李栋对赞美之词充耳不闻,作揖问道:“在下有一事不太明了,还请郡丞明示。知世郎既然退兵了,为什么却不见慌乱的迹象?” 张须陀道:“这个很容易。从一开始,他就打算退出章丘,所以把诸多事情安排得停停当当,丝毫不见紊乱。不过,此刻他逃出章丘不远,我将引兵前去痛打,使他们片刻不得安闲。一举将其拿获。” 李栋急道:“万万不可!章丘还没有完全解除危险,郡丞此去凶险万分,必需稳打稳扎,不能自己先乱了分寸。” 张须陀身经百战,经验十分丰富,哪会听他的一番说辞?立即引兵杀出北门,一路追杀过去。 李栋跺脚叹道:“张郡丞此番追杀,必败无疑。我需带兵接应他,不然章丘还有被夺回的可能。” …… 亲们都是哪个省的啊?高考作文题目是啥?请在书评区留言。要不我就随便选一个省的试试水喽。 第039节:千虑必有失 李栋赶忙带兵追出章丘北门,紧随张须陀大军之后。 张须陀率一支骑兵,速度如风,紧咬知世郎的尾巴不松。李栋被甩得远远的,只能缀行其后紧追不舍。 李栋心里十分着急,陆柔和陆离儿还留在城内,不知知世郎挟持一些百姓逃出城外的时候,他们是否也裹卷其中。现在只能继续追击了,击败知世郎以后,救回城内百姓,顺便查看一下他们二人是不是安然无恙。 正在加速往前赶时,前方忽然大乱起来。杜伏威张君可辅公袥等人勒马止住脚步,问李栋怎么办? 前方张须陀大军陷入了无数普通百姓的队伍中,放眼望去,漫山遍野都是各种各样的普通衣衫。知世郎的役兵也夹杂里面,不时抽空放冷箭冷枪,张须陀的府兵精锐受损严重。 如果李栋放任兵马冲过去,必定会伤及无辜百姓。坐视张须陀身陷泥淖而不顾,也不是办法。 这就是知世郎临逃脱时挟持一部分百姓的主要原因,也是他为人处世的卑鄙之处。不敢拿主力与张须陀决战,却拿百姓当垫脚石,真是无耻之极,丧心病狂到家了。 眼前情况十分复杂,却又不能不救张须陀和百姓。李栋只得命令自己的府兵小心行事,冲入百姓群中,尽力施救。多救一个是一个,但每救一人,便命令他们往回跑,也就是往章丘城内跑。 把百姓和役兵尽可能快速分开,那时候只留下知世郎的役兵,就可以杀个痛快。如果有高音喇叭就好多了,李栋只需吼上一嗓子,让百姓趴到地面上,就使双方分得清清楚楚,不像现在这样眉毛胡子一把抓。 李栋、杜伏威、辅公袥、张君可等人各带一部分兵马,杀入百姓大队之中。不一会儿,得救的百姓潮水般分往两旁,沿章丘回路奔去。 其他百姓醒悟过来,纷纷跟着先回城的百姓身后没命的逃跑。这样以来,役兵便被分离出来,受到张须陀和李栋双方的夹击,大多一命乌呼,上西天报道去了。 还有一部分役兵见情况转变迅速,主动撤出百姓队伍,骑快马一路前向奔驰,企图甩掉还在浴血奋战的府兵们。 张须陀从来没有遇到像今天这种危险,如果不是李栋及时杀到,生死胜败实在难以估料。 “小郎大材啊!战后我一定会呈情上报,为你讨要功名。”张须陀两番受到李栋的恩慧,对他的指挥才能越加欣赏起来。有心想把李栋收到账下,悉心培养,将来为朝廷出力出策,前途不可估量。纵使自己,将来也要仰仗他的鼻息得到大封奖赏。 李栋淡然回道:“郡丞错爱在下了!这等小事何足挂齿。不过……郡丞难道要收兵回城?不去追赶知世郎的残兵败将了?” 张须陀正喝令前军回撤,护佑数不清的百姓回章丘,李栋一见之下,便有此问。 张须陀道:“唉,见好就收吧。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哀兵必胜嘛!知世郎为了逃命,拿百姓的命作抵押,这种卑鄙的伎俩都用上了,现在再去追他,他们一定会拼命苦战,我们也讨不到多少好处!” 李栋寻思:张郡丞这般说辞也有一定的道理,不过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知世郎既然安排了一帮百姓阻挡追兵,明显是惧怕被府兵追上。他用这个鱼龙混珠之计,挫败府兵士气,一定料想不到,我们还有胆量继续追赶。第二次追击,便出乎知世郎的意料,称得上一支奇兵了。 “恳请郡丞率一支骑兵,火速追赶知世郎败军,这次一定会大获全胜。”李栋身在马鞍之上,对张须陀拱手作揖,态度十分诚恳说道。 张须陀蹙眉问道:“我刚才引军追击,你千般阻拦。果然如你所料,知世郎溃败的时候,精心安排一支伏兵。刚才我们被牵扯得打不能打,退不能退。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你为何又要去我追击?” 把刚才考虑的情况讲述了一遍,李栋称道:“假如郡丞不相信在下所料,某愿请命前去一战。如果某战败,愿提项上人头来见!” 张须陀仰天呵呵一笑,神情之间颇有父亲听儿子一番话的欣慰大笑,说道:“经过这两次阵仗,我已经知道你胸有奇兵,非一般乡野顽童所能同日而论。既然你执意要去追击,我当然允许你去了。不过不要恋战,章丘城内还有很多事情去做。” 李栋喜道:“在下谨谢郡丞教诲,见好就收。”李栋在回城百姓中,没有见到陆离儿和陆柔二人,心中十分牵挂他们的安危,不得不舍命追赶。 被知世郎挟持的百姓虽说有太多,李栋一时间也看不完。陆离儿和陆柔如果在里面,李栋骑着高头大马,又身在队伍最前端,他们不可能看不到李栋。现在他们没从队伍里奔出来,那就有第二个可能,一直被挟持着没放掉。 李栋率领着杜伏威等人一路追赶,约有半顿饭功夫,远远望到前方扯地连天的役兵大军。骑兵的速度非常快,旋风般冲到役兵队伍中。知世郎作梦也没有料到,被战败的府兵,还会追上来,所以阵脚大乱。 加上粮食辎重等物一般都随在阵后押行,那些役兵一见被冲杀,丢下所有物品没命逃跑。李栋杜伏威等府兵拣了一个大漏,缴获无数物资,几乎可以称得上大获全胜了。 只是追踪的时候,发现役兵队伍中,已经没有章丘百姓跟随,当然也就没有了陆柔父女的身影。 张君可还要紧跟知世郎身后再追杀一阵,李栋制止了他。 李栋道:“经过这一仗,知世郎只有两条路可走了。第一条路是渡黄河,到北方发展。第二条路是彻底失败。不管走哪条路,结局都是一样的。” 杜伏威想了想回道:“将军的意思,是不是说知世郎的役军,大多数是普通百姓组成。他们渡过黄河以后,远离家乡,便无心恋战,战力大大受损?” 李栋满意地回道:“你已经学会了运用实际情况分析战况了。要不了太久,你必定会成长为一名出色的首领。还望你日后多加思考,千万不要被我对你讲的‘二李’牵扯住一生大计。” 杜伏威心里一喜,回道:“在下一定牢牢记住你的指点,决不敢有半分疏忽。” 二人正在谈话间,忽听旁边山林里传来阵阵惨叫,杜伏威脸色一变,问道:“那里难道还埋伏有人马?我等岂不是要中埋伏了?” 李栋唬得也是脸色大变,现在的情况不比刚才,刚才轻骑快马追击,这会儿俘虏无数辎重,行动非常缓慢。一理遇到埋伏,这些东西就成了累赘。但要全部放弃,又于心不忍,这将是万余府兵吃喝半年的物需啊! 坐在马上仔细听了一会儿,李栋放下心来,道:“惨叫声声说明那里有杀戮,是双方互战,或是一方对另外一方的残忍行为。不管哪一方面,都不是针对我们的伏兵。但既然遇到了,不能不去看看。” 李杜二人下了马,小心翼翼穿过树林,府兵们举弓上弦,随时准备奋力杀敌。 李栋最担心的是,陆离儿和陆柔等人发出来的,一路领先走得最急。 …… 感谢‘一时无两53’和‘官笙’两位土豪打赏,祝周末愉快,一切顺利!另外本书到十万字了,参加了梦想杯比赛,盼亲友每天免费一票推荐下!谢谢!!!! 第040节:深林遇奇葩 密林深处有一片空地,十几名役兵装束的人,把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郎围在中间。他们四周的地面散落几具男女尸体,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从身上华丽的穿着来看,应当是富裕人家。 少年郎的穿着却普通平常,粗布麻衣,面色村村的,与被杀的那些人不像一行人。少年脸色紧绷,双手攥成拳头,眼喷怒火,恨不得冲上去和他们拼命。可惜他年龄太小了,对方拿有武器不说,还有十几个人,双方力量悬殊,没有可比性。这样以来,少年的处境就十分危险了。 为首的役兵也骑一匹马,手握一柄长刀,看形势正在讯问少年郎什么重要的事情。少年把嘴闭得严严的,一言不发,几名役兵急得团团转,一时毫无办法。 李栋看不明白这几个人究竟在干什么,为什么杀掉那些人以后,还不放过那个少年郎,就潜伏在一棵一抱粗细的大树后,朝身后杜伏威等人摆摆手,意思是让他们不要声张,先看明白再说下一步计划。 杜伏威等人蹑手蹑脚凑到隐蔽的地方,藏身在在枝叶密集处,极力缩小身体,不被那伙役兵发现。 役兵为首的人张狂大笑道:“这名田舍小郎倒是有种,挨了某数刀,却也没有躺下!”他身旁的随从们得意地笑起来,饶有兴致地继续戏弄那名少年郎。 “赶快说出来,说出来就饶你不死!”为首那人手中大刀高高举起,作势欲砍的样子,威胁少年郎道。 “说出来饶你不死!惹我们生气,下场和他们一样!你还年轻,路还长着,千万不要做傻事!”随从们在一旁添油加醋地怂恿道。 少年郎脖子一拧,小胸脯一挺,将单薄的小身板挺得笔直,带有宁死不屈的神情,仍然一句话也不回答,浑然不把自己的危险和生命当成一回事。 为首那人见了怒往上冲,呼地用刀面拍向少年后背。少年晃了晃身体,差点被揍趴下,也仅是晃了晃,又将身体挺得笔直。脸露痛苦之色,却透露出极大的勇敢和坚毅,认定了哪怕是身首异处,也不回答他们的问题。 “这小子的确有种!是个不怕死的田舍汉!干脆一刀拍死他得了!”随从叫嚣道。 “快些回答,免得吃无妄之苦!惹我们火起,让你生不如死,比死还难看!”另一名随从嗷嗷直叫,居高临下对少年朗威胁道,根本没有发觉李栋等人,已经藏在离他们不太远的地方。他们离死神也是越来越近了。 余下的随从乐得凑热闹,把少年看成手中的一个玩物,站在一边微笑着打量眼前发生的事。 为首那人被气乐了,笑道:“这小郎君长大了,也是一员硬汉子!他要遇到名师指点,学艺有成,我等将来遇到他,肯定死得很难看。可惜啊……今天你遇到了我们……” 李栋知道为首那人已经动了杀机,少年郎小命危在旦夕,悄然从箭壶取一支箭,搭在弦上,准备关键时刻救下少年。李栋也有些好奇心理,他们向那名少年到底问什么东西,不惜杀死那么多的人。 为首之人左侧的随从急道:“伙长先不要动怒,这人死掉了,我们再找那物什,将费很多周折。不如继续虐他,直到他顶不住说出来为止。” 为首那人点点头,第二次把大刀高高举起,又拍在少年身上。 这次少年没有那么幸运了,也许是刚才的痛楚还没有缓过来劲头,身子一软,跪倒山石间,双手按在地上,擦出一些血迹。但他刚跪下,立即就站起身,又把小身板挺得笔直。 那帮子没心没肺的随从们仍然在笑,只是没有刚才笑得那么得意,大概他们被少年郎宁死不屈的精神唬住了。 少年越是坚强不屈,视死如归,为首那人越是怒火万丈,手里的大刀疾风暴雨般拍向他后背。 少年一次次被拍倒,又一次次站起来,每次站起都努力把身体挺得笔直,以傲然的冷漠回答身边的强敌。也不知道被拍趴下多少次,至少有一百次吧,少年郎嘴角流出刺眼的血迹,小脸煞白,眼神迷离,精神也有些恍惚起来,身上已然受了重伤。 他自始至终都没吭哪怕一声,哪怕因痛苦呲呲牙咧咧嘴都没有。他第一百零一次站起来,像空中飘浮的风筝晃晃悠悠的,脚下已经站立不稳了,就算这样他还把眼睛瞪得溜圆,强忍巨大的痛楚对那伙人仍然不理不睬。 为首那人也拍累了,胸口剧烈起伏,见少年又一次站起来,大张嘴巴说不出话了。他旁边的随从已经笑不出来了,被少年郎坚强如铁的意志强烈震撼了。世间还有这种硬汉?这货的身板是不是肉做的?难道是石板木头?这么能经打! 李栋在旁边看得心惊肉跳,这刀就是拍在自己身上,滋味也不好受呀!何况对方还只是一个少年郎,比自己还要年幼。怎地如此倔强,长大以后,肯定是一条百折不挠的好汉!他对少年郎已经有些惺惺相惜了。 李栋朝杜伏威等人使个眼色,悄悄举起了弓箭,杜伏威领会了意思,也搭弓欲射,准备出手把少年从死亡的边缘救回来。 当那名役兵首领再次举起大刀准备拍少年朗的时候,李栋倏然射出一支冷箭,那首领促不及防,被李栋的箭支从嘴里射中,脖后露出锋利的箭头。身体在马上晃了晃,吭都没来得及吭出来,就如一头死猪,一截木桩栽倒马下。 旁边随从们刚想抽刀防护,杜伏威等人连珠箭发,“嗖嗖嗖嗖”把那些刚才还得意洋洋的一帮杂碎们一一射死。他们到死都没有看清楚,死在谁手里,也根本料不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竟然死得这么难看。 李、杜、辅、张等四人,连带别的弓箭手们,从隐蔽的地方一跃而起,奔到少年身边,把他抱在怀里。 少年陷入了轻度昏迷之中,脖子软绵绵的,跟一根绳子似的,随便一晃,少年的头跟着也晃起来。只是他的身板仍然坚硬如铁,李栋等人抚了好半天才缓和下来。 杜伏威问李栋:“在这里施救,还是带他回章丘?” 想了一会儿,李栋吩咐道:“在附近仔细搜查一下,那役兵到底想要什么。然后我们就回城。”城内毕竟有许多药物,可以为少年安神补体,使他早些苏醒复元。 这里并不是安全的地方。只是李栋想起杜伏威以前说过,章丘之战以后,便要带着长城岭的山贼们退出了,不再加章丘了,心里好一阵惆怅。 这时那少年郎忽然有所醒转,李栋非常高兴,忙问:“喂小郎快些醒醒,你是哪里人氏,姓字名谁,为何被他们这般拍打?” “呃,我姓罗名士信,历城人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被他们虐待!”少年郎仅昏迷片刻就醒了过来,身体素质那不是一般的好了。 杜伏威等人正查找附近可疑的东西,听到少年醒来,也是一喜。只是他们不像李栋那样狂喜。李栋心里咚咚狂跳了几下,暗喜:这货……这不怕死的货竟然是罗士信? 第041节:牧童的秘密 在附近林子搜索很长时间,杜伏威等人也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只得回来告诉李栋。 李栋把罗士信抱在怀里,头枕自己的膝盖,伸手替他擦掉嘴角的血迹,对他说道:“先不要说话,我们这就回城。” 罗士信眨巴眨巴眼睛,眼神依然迷离不定,想说话却力不从心,挣扎几下也就不再动弹了。 见李栋对罗士信十分体贴照顾,杜伏威几人有些嫉妒了。这小郎不就生性倔强,至于对他这么好嘛?我们几人和你生死拼杀,天天追随左右,也没见你怎么表示。 李栋似乎猜到了他们内心的想法,也好像向他们介绍,说道:“这名小英雄是罗士信,罗士信啊!罗……呵呵……你们一定会被他的大名雷到的。” 杜伏威等人就算再不情愿,看李栋对他那么上心,也只得帮忙抬到一辆战车上。罗士信脸下背上趴着,身下铺了厚厚的几层衣服,免得战车行驶,路上高低不平乱颠的时候,碰疼他后背的伤口。 这时候天色快黑下来了,因追赶知世郎溃败的大军,李栋等人离开章丘已经二十余里,满载缴获的辎重徐徐往回赶。 李栋跟着托载罗士信的那辆战车,每隔一会儿便探头打量一下他的情况。杜伏威等人与李栋故意慢慢拉开距离,凑到一块嘀咕一阵后,杜伏威提马赶到前面,与李栋骑马并行。 离章丘北门还有五六里时,杜伏威在马上抱了抱拳,脸有愧色道:“这里离章丘不远了,在下一行人……不再进城了。与将军就此别过……他日闲暇,我们再到城内看望将军。” 李栋胸中一紧,心中十分不舍,开战时双方有约在先,又不能不信守诺言,抱拳回礼道:“非要自立山头做贼么?” 杜伏威眼睛一红,也十分不忍心与李栋分开,可想想这段时间的经历,官场比战场似乎更凶险几倍。只得狠狠心肠道:“我不屑于与大隋那些跳梁屑小为伍,还是**山林更加自由自在。” 李栋寻思,我何尝不知道山贼是个很有前途的职业。只是为了不被即将到来的变幻风云席卷而碌碌无为,只得先在大隋阵营夹缝内谋一份平稳吧了。嘴中却叹道:“殊途同归呀!我们迟早有相会的时候。” 杜伏威点点头,道:“其实,将军也可到长城岭小聚一些时日,料想不会出什么大事。” 李栋豪爽地说道:“好的,一言为定。将来有时间,我一定登山拜访。” 杜伏威坐在马上再三抱拳作揖,随后拉住辔绳,便不肯再向前走哪怕一步了。 李栋止住马匹,笑道:“不要说么这么伤感嘛,又不是生离死别,日后我们一定会见面的。那时候我们不醉不归,痛饮三千杯!” 受李栋开朗话的感染,杜伏威苦笑道:“好的,我们喝他个三天三夜,喝他个天施地转,喝他个人事不醒!” 张君可辅公袥提马上前,哽咽道:“此去风霜颇多,将军保重,他日再承受将军悉心教诲。” 李栋嘴上说得豪气万丈,心里其实十分愁怅,经历这番风风雨雨,要说对他们没有半分感情是自欺欺人。不过想想将来风起云涌的大乱之世,他们几人始终徘徊在漩涡边缘,一直没有进入主流阵营,只得狠一狠心肠别过。 他们几人带着从长城岭跟随的一千余名山贼,打马扬鞭,一路烟尘飞扬过后,从视线里渐渐消失不见。 直到他们离开,李栋才擦擦湿润的眼角,喝令余下的府兵继续向前进发。 休息了一阵子,罗士信精神有所好转,撑起身体看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问李栋:“他们为什么走掉了?难道因为我来了,他们不喜欢我,才要和你分别嘛?” 李栋一乐,道:“不要说话,小心后背伤口。到城内抓药熬了喝了,养足精神再说也不晚。” 罗士信忽地坐起来,把身上破烂不堪的衣服扯掉,露出瘦弱的身板道:“我已经好啦!你看我哪里受伤了!”话音刚落,战车猛然颠了一下,磕到他后背的伤口。罗士信痛得一皱眉,不过片刻间又恢复了正常。 李栋知他确实恢复了一些体力,问道:“刚才他们为什么折磨你,却不一刀结果你的性命?是不是你手里拿着一件什么重要的东西。” “后晌我在放牛呐!”罗士信理直气壮回了一句。 疑惑好半天,李栋没听明白放牛和被他被打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只得顺着他的思路问道:“嗯,放牛很好啊!” 罗士信忽然想起了重要的事似的,身体一挺急问:“对啦!我的那些牛牛哪去了?”说着四处打量,只见两列府兵队伍整齐向前走着,身旁多数是马匹,哪有半头牛的身影。这下他就着急了,想跳下战车。 李栋匆忙制止他道:“那些牛儿已经先进城了。我们先去城里。” 罗士信道:“不行不行不行!我的那些牛牛儿只听我的一个人的话,别的什么人都管它们不了!” 李栋奇道:“你用什么办法让牛牛儿只听你一个人的话?” 罗士信小脸一仰,得意回道:“谁不听我的话,我就把它们的牛犄角给掰下来!再不听话我把他们抛到天上去,摔个仰巴叉!” 李栋对罗士信的还是了解的,知道他天生神力,有万夫不挡之勇,是隋末时诸多英雄好汉中,最为神勇的战将、虎将。就是战神秦琼也比不了他的神勇。 问道:“你力气是不是很大?” 罗士信毫不含糊回道:“那当然喽!不信你看!”说着,双臂伸开,探掌成抓,握住战车两侧的辕木,嘴里大喝一声:“起!” 奇迹出现了,被战马向前拖动中的战车,两轮竟然离地一尺有余。战马骤然负重,一寸也挪不动,前蹄奋力一扬,身体腾空而起,刺耳的马鸣声骤响:“咴儿……” 提前有了心理准备,李栋还是被惊得目瞪口呆!尼玛这货还是人嘛?项羽只不过抓着自己的头发过河,这货却把战车凌空抓起来! 李栋由衷赞叹:“小郎神力!将来一定是员虎将!” 罗士信挠挠后脑勺道:“可我什么也不会啊,怎能做大将?” 李栋心中一动,趁机把话题转移到下午放牛时,他遇到了什么奇事,被那些役兵朝死里虐待却并不杀死的原因。 第042节:亦师也亦友 李栋心中一喜,暗暗揣测,现在罗士信年龄尚幼,不要说十八般兵器,就是骑马这简单的技术也一窍不通。我何不趁机收在账下,悉心教导培养,使他精通厮杀战术等基础功夫,加上他天生神勇,将来必定成为赫赫有名的战将。有这样的人追随左右,无疑如虎添翼,威力大增,试问天下谁与争锋? 李栋试探问道:“你喜欢放牛呢还是喜欢驰马疆场,振臂高呼而响应者众,做威风凛凛的战将?” 低头想了一会儿,罗士信才反问道:“放牛和放马,哪个更好玩?” 李栋一乐,心道:他还是个孩子,我刚才说的这些超出他的理解范围了,他现在最关心的事儿就是放牛了,日后慢慢向他灌输,切不可过于心急,一口吃个胖子反会促使他对战场上的血腥产生厌恶心理。从根儿上坏了,以后再扭转过来,就得费一番手脚了。 “当然放马好玩啦!你想想,放牛的时候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天天面对着蓝天白云,孤峰青草,连个人影也遇不到。放马就不一样了,不仅马多人也多,还有人天天跟你一块放马,有人陪你玩啦!” 罗士信拍手大笑:“哎呀太好玩了,我最喜欢人多,人越多越热闹嘛!” 李栋趁机问道:“像刚才发生的那样,很多坏人围着打你,他们也骑着马,你怎么办?” 罗士信被李栋问得脸色一黑,坐在战车内,半天不言语。过了一会儿才嗫嚅说道:“是我先不好啦。我把他们想要的东西藏起来了。要不是我有错在先,就凭他们十几个人,怎么能拍到我?我夺了他们的刀,把他们全都砍翻落马!” 罗士信把他们想要的什么东西藏起来了?藏到哪里了?这句话最关键,李栋故意激他:“什么破烂玩意,值得你快被打死也不还手?” 罗士信一听李栋说破烂玩意急了,从鞋底七手八脚捣鼓出一枚黄色锥形圆饼,一只手扶着战车辕木,一手高高举起,递到李栋眼前,大声嚷道:“这不是破烂玩意,这东西很好玩啦!” 李栋接过圆饼,拿到眼前仔细察看,圆饼边宽里窄,形状像一枚超大号的瓜子。饼的表面雕有精致的浮云花纹,云层掩映中腾空高飞一条龙体,龙体只是极短,约五分之一样子。李栋看不出圆饼是什么东西,有什么奇异的作用。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东西非金既铜,从黄澄澄的颜色分析,它更像是黄金所制。 “你从哪里得到这个东西的?它是什么,有什么用处?”李栋一时疑虑重重,不得不向罗士信请教。 罗士信挠挠后脑勺道:“我哪里知道啊!林中那些富人,被骑马的人追赶紧急,把这东西塞到我怀里,要我保护好,他们说将来会找我取回。我答应了他们,当然不能把东西泄露出去,所以就是被打死,一句话我也不能透露。” 李栋道:“这东西保存在我这里吧……” 罗士信一听乐开花了:“好的好的好的……这东西把我害苦了,挨了一顿胖揍。这东西不吉利啊,他们全被杀死了,我拿着也没用,放在你那里吧。”罗士信被圆饼折磨得够呛,把它当成不吉利的东西了。李栋一提出替他保管,他就乐得双手奉上。 李栋脸上微微有些发烫。他倒不是趁火打劫贪占罗士信的大便宜。这东西本来也不是他的,只是替别人保管而已。那些人现在全部死翘翘了,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找罗士信索取。这圆饼果真黄金制成的,那就相当贵重,万一弄丢就坏菜了。 如果再遇到别人抢劫,或被别人发现他身上藏有这么贵重的东西,他只有一身蛮力,自保也困难,这东西藏在他身上就更危险了。如果被人抢走了,那麻烦就更大了。这东西要是普普通通的,何必用黄金制成?还雕刻有浮云和龙身?龙在古代代表皇帝,是权力的象征,肯定有不俗的用途,只是自己也弄不明白而已。 李栋把东西收起来,坐直身体对罗士信道:“你身上伤好了,我便教你杀死骑马那类人的本领。再遇到这种情况,你要还手打他们,把他们全打趴下!” 罗士信喜道:“好咧,好咧!我要牛和马一块放!” 他们说话间,府兵队伍赶到章丘北门,报通姓名之后,浮桥放下,城门大开,李栋等鱼贯而入。 张须陀得到消息,从城内迎接出来。一见李栋的府兵人数大减,皱着眉头问:“府兵为何锐减?杜伏威等人又去了哪里?”张须陀以为李栋打了败仗,不仅损了不少的兵马,杜伏威等人也把命丢了。 李栋连忙从马背跳到地面,躬身施礼道:“郡丞请听在下细说。”便把知世郎攻打章丘时,自己派杜伏威去历城请救兵,回来的路上遇到张君可,回城被县尉下入大牢的事详细述说一遍。 “窃以为对他们的处罚,县尉执行过急过重。不管身份是府兵还是山贼,解救章丘困窘立下大功一件。这原本可以借机招安抚慰他们为朝廷效力。县尉却固执认为,一日为贼终身必诛。杜伏威等人心寒不已,战败知世郎以后,他们就不再回城了。” “县尉做得固然不对,进山为贼也是大逆不道。山贼靠什么维护生计?还还是依靠劫掠百姓和过往商贾为生?”张须道严肃喝道:“你把我的原话告诉他们!限三个月内到齐郡归降,否则只要胆敢扰民,我必引军诛之,绝不姑息!” 李栋脸色一紧,回道:“谨记郡丞教诲。不过……我在历城附近,收到一员小将……”说着,李栋朝远处招招手,让站在一边惊恐不已的罗士信到身前说话。 张须陀见罗士信身材单薄瘦弱,年龄更加幼小,就问李栋:“这小郎是谁?” 李栋答道:“从知世郎役兵手中救回来的一个放牛倌,力气很大,有万人不挡之勇。”李栋很想让张须陀收下他,毕竟他长驻历城,罗士信也住在历城,可以把罗士信带回家。 张须陀十分严肃地问罗士信:“小郎精通骑马么?使什么武器?敢不敢上阵杀敌!” 罗士信一一摇头,半天才吭哧一句:“我最喜欢放牛!” 张须陀叹一口气,看了看李栋。 他虽没有说话,李栋也明白罗士信被刷下来了,不合格嘛! 张须陀又问:“陆离儿到现在都没出现,追击知世郎的时候,是否见到了他?” 李栋胸中一紧,立刻想起了杜伏威带自己去的那处秘密小院,忙道:“郡丞且等上一等,我现在就去打探他们的消息。”李栋最担心知世郎把他们掳走,或被小灵通发现那种秘密所在当场杀掉。 如果猜测属实,接下来重要的就是谁来主管章丘?如果他们没有死,余下的事情就好办多了,李栋至少可从三方面进行既定的计划。他们千万不能死!李栋心急火燎赶往那处小院,罗士信紧随其后。 第043节:忠义勇三全 推开门前脚刚迈进小院,李栋便被眼前景象惊呆了。 院内满是破碎散落的衣服,地面洒着斑斑血迹,院内一片狼藉。这里发生过一场惊心动魂的激战,肯定也有人在战斗中受了重伤。 李栋的心猛然一沉,一种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不论受伤的人是谁,秘密小院内一定有人擅自硬闯进来,双方言语不和才动起手来。 陆离儿父女不会功夫,虽说杜雨身手不凡,如果知世郎派一支役兵对他们进行围攻,三人的下场肯定不妙。地上的鲜血极有可能为保护父女二人,杜雨与人火拼时受伤留下的。 “雨兄?!柔儿?!明府?!”李栋连声呼喊,焦急的声音回荡在死寂的小院内,喊了好长一会儿,没人回答。 李栋慌忙闯入主室,门应手而开,屋内的东西也是东倒西歪的,柜子张着大嘴,衣服乱七八糟满地都是,家具四脚朝天。闺房墙壁被撞破一个大黑洞,连半个人影也没有。 陆柔哪去了?杜雨又去了哪里?李栋俯身查看,这里虽然很乱,地上却没血迹。也许这里最先发生激战,双方都没有受伤,所以地上便没有血迹。 罗士信随在李栋身后,却没进屋子,站在院内大喊:“有人在家没?谁在家啊!有活人说个话呀。” 李栋从屋内跳到院内,见东厢房房门紧闭,跳过去推了一下,门被推得吱吱呀呀响了几声,里面被顶着却没有打开。李栋心内一喜,知道里面肯定藏的有人。 “柔儿?我是李栋,你在里面吗?把门打开。”敲了一会儿,门里没有任何动静。李栋趴在门上,耳朵贴在门缝听了一阵子。 陆柔肯定在,要不怎从里面把门顶上?白天的激战一定吓坏了她,所以现在李栋喊她的名字,她也不敢开门。 往后退了几步,李栋飞身狠踹厢房屋门。那门非常结实,连踹几脚都没踢开。李栋十分郁闷,连个门也踢不开了。 罗士信在一旁说话了:“这活儿我最拿手,让开让我来。” 他全身都是用不完的蛮劲,就让他踹门吧。李栋想着就闪身一旁,让罗士信走到门前。 罗士信一点也不客气,站在门前紧紧裤腰带,活动活动四肢,嘴里嘟嘟囔囔的听不清说什么,只见他猛然抬起腿,朝门面踹了一下,“咔嚓”一声巨响,两扇门板长了翅膀似倒飞屋内,门框晃了几晃,横木坠落到他头顶。 罗士信的脑袋一扑棱,嚷道:“唉哟,这门也不好欺负。我踢它一脚,它砸我一下。谁也不吃亏,扯平了。” 屋内忽然一声尖叫,正是陆柔的声音,李栋刚想笑罗士信说得可爱,听到陆柔的声音,收起笑意纵身跳进屋内。 一大堆干柴后面,出现一片鲜艳的衣角,陆柔瑟瑟抖着身体,蜷缩干柴之后。她身边的干柴堆上还躺有两人,一人是陆离儿,脸色焦黄,抱着陆柔轻声安慰。另一人平躺地上,身上绣着暗红的血迹。 仔细一看,躺在地上的人正是杜雨,双眼紧闭,嘴唇紧抿,脸如纸白,一只手紧紧握着长长的陌刀,刀上血迹斑然,另一只手捂在腹间,手缝里也满是鲜血。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一幅人事不醒万事不觉的样子。 李栋跳过去,忙扶起杜雨,长问惊恐不定的陆离儿:“他怎么受的伤?发生什么事了?” 抖了半天,陆离儿支支吾吾说道:“太可怕了……实在可怕……” 父女二人都安危无恙,李栋也放了心。陆离儿是文官,往日很少直面血淋淋的场面,大概他被杜雨与人血拼时的残忍场面吓摊了。陆柔是柔弱的女人,更没见过世面了,比陆离儿还要惶恐。从他们身上难以问出详细情况,李栋只得先把杜雨救醒,让他解释这里发生的一切。 把杜雨平放地上,轻轻挪开他捂着肚子的手。李栋倒吸一口凉气。杜雨腹部赫然有一个鸡蛋大小的血洞,半截白花花的肠子露在体外,随着他的手挪开,腹内一股血喷涌而出。 杜雨闷吭一声,竟然被疼醒了,他微微张开眼睛,见是李栋蹲在身边,挤出一丝苦笑,以微弱的声音说道:“你……到底……还是回来了。” 李栋慌忙替他捂住伤口,急道:“怎会生出这种事来?你不要说话!”吩咐罗士信取一些水来。水到了以后,李栋帮杜雨清洗裸露在外的肠子,然后塞入他的腹内。又扯下上身的衣服,紧紧缠在杜雨腰间,多少能使血少流一些,保存一丝本元。 缓过一口气,杜雨问道:“那贼秃藏在哪里?” 李栋忙问:“贼秃?你指的是和尚?” 见杜雨醒了过来,陆柔也缓过神了,接过话说:“就是将我绑走的那个和尚。他……他不知怎地找到这里。恶狠狠地要取我和父亲的性命。为了救我们,杜兄和那和尚打起来了。他们……都受了伤。估计那和尚受伤更重……不过他却逃掉了。” 断断续续的,李栋听了个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眼前最重要的,是先把杜雨从死亡的边上拉回来。如果不采取措施,失血过多谁也没有办法了。又不是穿越以前,可以找同型号的血浆输血就能挽回他的生命。 李栋抱起杜雨有些吃力,便对罗士信道:“你来背他。” 罗士信背起杜雨,二人撒步如飞闪出院外。 来这处秘密的院落的路,李栋走了好几趟了,记得不远的地方就有一处药铺,但不知道兵荒马乱之际,郎中是不是还开着门。 等赶到药铺门前,果然大门紧闭。来不及想那么多了,李栋走到门前,把门拍得山响。好半天才有人打开了门。 那人是个小伙计,年龄不大,很不满意地打开门,正要怪上几句,见罗士信身后的人脸白如纸,也就闭上了嘴巴。道:“客官稍候,我这就去告诉掌柜的。” 说着将三人让进药铺内。 在李栋的帮助下,罗士信把杜雨轻轻平放榻间。杜雨一经颠波,这会又昏迷过去。 不一会儿郎中来到前面,他是一个留着长长白胡子的老头儿,颇有仙风道骨的味道。老郎中望闻问切了一会儿,命小伙计拿了几味清血化淤的药,研成粉沫,一部分敷在伤口外面,重新包扎起来。一部分熬成汤药,一勺一勺喂到杜雨嘴中。 折腾了近一个时辰,老郎中才说:“命是暂时保住了。余下的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李栋问:“造化?” 老郎中道:“体内淤血已经清除大半,余下的慢慢就会消散。但他失血过多,和人拼杀耗尽本元。天命过硬,扛过旬日自然会醒。扛不过去老朽也没办法了。” 李栋一听急了!纵使遇到危险,十天以后再施救,大罗神仙也束手无策了。像杜雨这样的人,大勇大义大忠的人,怎能轻易让他撒手离去?必需想办法拯救他的生命。 第044节:逆天拯英豪 李栋问老郎中:“只眼睁睁坐着等他醒来或死去?难道没其他办法了?十天!这么长时间我们总得想些什么办法,使他早些醒过来吧!” 老郎中不慌不忙摇摇头,劝道:“客官不要焦急,上天注定的事谁也没有办法改变。” 屁话!李栋暗骂一句。医生天职救死扶伤,救不活他我何苦来找你?我自己不早解决了! 嗯?李栋忽然想到,杜雨身上正在淌血,何不检验一下,他的血型与我是否相同?血型相同就好办了。心里想着,就走到杜雨身边。 扯下一片带有他血迹的衣服,放在地上,刺破自己手指,把血滴到破布间。令人惋惜的是,自己的血和布上的血根本融不到一块,二人的血型并不相同。 李栋把罗士信叫到眼前,让他伸出手指,也刺了几滴血,滴到带有杜雨血迹的破布间。直娘贼的!罗士信与杜雨的血型也不符合。 罗士信闹不明白李栋干吗这么做,把被刺的手指放在嘴里吮吸着,一幅受无辜受伤的委屈样子。 找不到与杜雨相同的血型就难办了。茫茫人海,芸芸众生,到哪找个血型与杜雨相同的人?总不能遇到一个人就硬生生拽过来刺人手指吧?这种举止无疑和疯子差不多。 见李栋举止异常,老郎中一直在沉思,似乎想到了一个办法,问道:“你到长城岭去过没有?” 李栋一怔,在这关键时刻,老郎中提什么长城岭?前几天被几名和尚强行掳到大明寺,便从长城岭穿行而过,只是那时候自己处在昏迷之中,对去路很不熟悉。他只得回道:“去过一次。” 老郎中道:“长城岭绵延百里有余,山内奇花异草甚多。但山内虎狼也非常多,是极为凶险的去处。如果进山采到千年以上的灵芝草,固本益元可使他早日醒来。” “告辞了,某去去便来!”话音未落,李栋扯着罗士信已然跨出药铺门外。虽然郎中所说去处十分危险,也要试上一试,只要有一线希望,也总比坐着干等强一些。 罗士信被李栋扯得脚步踉跄,急道:“放开我,放开我!” 李栋只得微微放慢速度,不过二人的速度仍然很快。 罗士信道:“为何不让府兵也滴些血呢?” 李栋蓦然刹住脚步,身体死死站在原处,心说老天!我怎把这事忘了!真是老糊涂了。 罗士信没料到李栋会突然停住,他一路往前窜出数丈,发现李栋突然不见了,也急忙停住,一看李栋在他身后,嚷道:“唉呀,停了也不告诉我!” 仔细考虑一会儿,李栋就放弃了在府兵内找相同血型的人。府兵归张须陀掌控,现在自己无半分功名,冒然提出过分要求并不合适。何况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古人十分爱惜,决不会轻易答应。 最好的办法,是从长城岭寻到千年灵芝草,熬汤给杜雨喝。实在不行,只能拼上一条命,也要在府兵中寻找血型相同的人了。 李罗二人闪出章丘南门,隐入茂密的深山老林。哪里最危险,哪里最不好走,李栋偏往那里钻。平坦的去处,郎中采药时采过不知多少遍了,不要说千年灵芝,狗依巴草也被采走了。 李栋在深山内钻来钻去,不知不觉间离章丘越来越远,离大明寺近了许多。寺内的钟声隐约传来。李栋心想,此刻去大明寺,兴许能揪出小灵通。但这样就得罪整个大明寺。自己的身手还不是寺内和尚的对手。何况还有罗士信这个没有雕琢的璞玉拖后腿,他被自己传授一些功夫,兴许会帮上忙。 正胡思乱之际,忽听前面有一丝动静。仔细倾听不是动物发出的,唉哟唉哟只能是人声。李栋示意罗士信放轻脚步,凑到一棵大树后,拨开树叶偷偷打量。 前面十数丈处有处断崖,崖前赫然躺着一个灰布僧袍的人,这人骨瘦如柴,生得贼眉鼠眼,不是小灵通还会是谁? 瞬间李栋的怒火便充斥胸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是天意让你命丧我手!陆柔说过贼僧身受重伤,比杜雨和伤还重,支撑奔到这里,他的功夫实在不弱。 必需想好对策,一击必中,不然被他反咬一口,麻烦就大了。十数丈的距离也太远了些,出门太急,没有带弓箭,不凑到贼僧身前丈许地方,恐怕难以施展手脚。 李栋让罗士信凑到跟前,悄悄告诉他,你假装成采药的童子,说有办法为那贼僧疗伤,趁他不注意,制住他双手,我再闪出去。 小灵通见过李栋,却没见过罗士信,由他出面再合适不过。 罗士信点点头,长身闪到树前,深一脚浅一脚走向小灵通。 等他到了小灵通身前,罗士信却招手让李栋过去,李栋看了一会儿,也明白了罗士信的意思。因为小灵通一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显然昏迷过去了。 李栋飞身跃到崖前,见小灵通双腿软绵绵搭在山石间,小腿泅一大片血迹,胸口汩汩也流着鲜血。抬头一看,哇靠!崖上竟有一株暗红色的灵芝!李栋一下子明白,小灵通人事不醒的原因了。 他受伤逃出章丘后,拖着身体寻找治愈他的灵芝,找到这里后,灵芝长的位置太高,纵身跳跃了几次,灵芝没有采到,他却把自己的腿摔断并晕迷过去。 他不是有伤在先,这会已到了大明寺,再想捉他势比登天。这就是天命,这就是老天让你死在我手! 李栋大喜,命罗士信把小灵通的两条胳膊折断!免得醒后遭到他的袭击,自己又不是他的对手,先下手为强就是这样。两条胳膊连着神经血脉,被罗士信硬生生折断,小灵通疼得叫苦连天,醒转片刻又晕死过去。 抱起他的身体李栋想从崖上抛下去,让他摔成一团肉泥。忽然见小灵通的血流到自己身上,竟然与身上的血迹融成一体!抱着小灵通呆站在原地,李栋懵了。 自己身上并没有受伤,血迹是把杜雨背到药铺时留下的。也就是说,小灵通和血型极有可能杜雨同一型号!一箭双雕!既有灵芝,还有同型号的血,这下杜兄有救了! 李栋费尽万难,攀上悬崖采下灵芝后,背起人事不醒的小灵通往章丘赶。他们一路飞驰,恨不得片刻就闪到城内。 过了很久,赶到章丘南门,守城斥候却拦住了他们。背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僧人,谁知道他们到底有什么企图,所以盘问半天就是不让他们进城。 被盘问得急了,李栋火起,噼哩叭啦狠狠赏了那名斥候几个大耳光,吼道:“瞪大狗眼看清楚我是谁!!!” 其他斥候对李栋有些印象,见过他曾带着杜伏威等人,在阵前归降张须陀。那人便把阻拦的他们的斥候拉到一边,放他们进城去了。李栋走后,挨揍的斥候立即把事情报给张须陀。 李栋赶到药铺的时候,张须陀也得到了消息,派一队府兵开始满城寻找李栋的下落。 老郎中见李栋采回灵芝草,眼睛都冒异光,心道这才半晌时间,这人就采到了千年灵芝?真乃神人也!来不及废话,亲自拿着灵芝到后面熬药去了。 接下来要给杜雨输血,这是件纯技术活,一不留神就会出差错,导致身体部分或全部异常。 特种部队有种土办法,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时的办法。逮一只无毒草蛇,拔下蛇牙,高温消毒提高卫生度,掏空蛇牙内的牙质,当作输液的针头。 分别逮一只羊一只鸡,宰杀以后,取出羊胃和鸡肠,羊胃当吊瓶,鸡肠较细当输管,并紧紧系在蛇牙上。 把蛇牙插入杜雨胳膊上的静脉上,然后用针灸的针刺破羊胃,控制输血速度。速度过快可以堵上一个或两个,速度过慢可以多刺两个。总之要保持匀速。 毫无疑问,小灵通义务献血那是必需的必,必需的需,毫无条件的取他体内的血。肠道刚取出还是热的,经过冷却会变硬,影响输血速度。恰巧小灵通流出来也是热的,弥补了肠道变硬的困难。 罗士信站在一边,看不大明白李栋在做什么,有些惊恐的着他。 这时老郎中从后面来到药铺,一看李栋用的方法,大惊失色。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怎能用这种哗天下之大不违的方法,给病人换血呢?可是当他看到杜雨脸色越来越红润时,就闭上嘴巴了。 站在一边看了很长时间,他悄悄把李栋扯到一边,带着谄媚的笑讨好地说:“这种奇怪的方法,小郎是从哪里得知的?可曾告诉老朽一下?” 李栋知道他心里打什么鬼主意,问道:“想学呀?让我教你?”说完李栋自己先笑了。这句话和《功夫》里的台词,周星驰和被打败后的火云邪神的对话相似了。 老郎中继续献媚道:“你想要多少纹银,老朽都愿意出!只要你肯将这个办法详细告诉我。”老郎中为刚才自己去后院熬药后悔不已,要是呆在前面,亲自见李栋操作一遍,也知道个**不离十了。 “我一两银子也不要!”李栋看着老郎中的脸,一字一句冷冷回说。 老郎中身体一硬,脸色十分难看。 李栋又道:“只要你想尽一切办法,将病人治好,我全部奉送,一两银子也不要!” 老朗中这才高兴起来,喜滋滋地说:“我也是分文不取。” 正在这时,一伙府兵闯进药铺,把李栋杜雨和罗士信团团围住。 第045节:五合一大拿 府兵手拿武器将药铺围得铁桶一片,罗士信嘿嘿笑道:“哟,大伙都来了!来的都是客,人太多没地儿坐!各位就站着吧!” 从第一名府兵进药铺,李栋便知道了。为杜雨治病正在紧要关头,来不及理会他们,李栋只当他们是空气,一句话也没和他们讲。 过了一会儿,张须陀赶到,走进药铺一眼发现李栋,旁边还有一个蔫不啦叽的和尚。病人装束虽然破烂不堪,却是大隋官服。 隋朝官服规定十分严格,从上到下的颜色依次为红、紫、绯、绿、青。小吏青袍,士卒着黄服,脚上统一黑鞋白袜。官阶再高全是黑鞋白袜,只在官服花纹和帽子样式显示身份。 杜雨穿青色的袍子,单衣内襟领上衬半圆形的硬衬“雍领”,脚穿白袜黑鞋。这证明他是章丘一名小吏。 李栋何苦为一名小吏大费功夫,他有什么特殊的身份?张须陀便问李栋。 李栋可以不理会府兵,却不能不向张须陀解释。一边忙碌一边回说,忙活大半天,小灵通的血快挤光了,杜雨的情况才介绍清楚。 这时小灵通离死不远了,大概回光返照吧,慢慢睁开眼睛。见榻间卧着的人,正是自己的死敌,挣扎几下想摆脱李栋,发现手足皆断,全身虚脱无力。叹气问道:“你何苦与我过不去?” 李栋冷笑,喝道:“只因为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你这样去死,也算便宜你了。落在我手上,让你生不死。”说着更加用力挤他的血。 张须陀也是极忠诚的将领,和杜雨一样对大隋忠心耿耿,二人可以说是树对卡杈人对眼。李栋讲完杜雨的情况,张须陀便产生极大的兴趣。杜雨这等忠义大勇之人,怎能让他就此撒手西去?不要说一个妖僧的小命,就是要他自己喂杜雨身上的血,他也毫不犹豫。 张须陀找李栋还有其他重要的事,不然他也不会那么着急,亲自到药铺了。 知世郎王薄兵败退出章丘城,章丘县尉被诛,县丞生死未卜,县令陆离儿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战后残局一股脑全落在张须陀身上,他忙得焦头烂额也毫无进展。 他是齐郡郡丞,对章丘局面全然不懂,处理起来颇为棘手。如果县令陆离儿还在,便可一推六二五,乐得清闲自在了。进城时李栋说过,知道陆离儿在哪里,可李栋却一去不复返,好不容易得到他的消息,张须陀便赶来了。 经李栋介绍,张须陀心中已有了分寸。陆离儿继续做县令,县尉被诛就由杜雨顶替,县丞下落不明由李栋的父亲李浑顶替。先把章丘余下的烂摊子收拾起来再说余下的事。 李栋如果和杜雨一样的年龄,县丞便非李栋莫属。可他年龄太小,只不过十六岁的黄口小儿。虽说他战败知世郎功劳很大,也不能乱了分寸。李栋的父亲李浑,任仓禀很长时间了,战乱以后得到提拔,也是理所当然的。 章丘的事情安排停当以后,张须陀便要拔营起寨回齐郡历城了。那里才是他的大本营,来章丘只不过是尽一名官员的职责。当然了,这一趟也没有白来,至少结识了两个英雄人物。 毫无疑问第一人就是李栋,人小鬼大,坏点子很多,阵前用兵头头是道,很有一套。将来呈情上报,在圣上面前定要多多夸耀。另外一人就是杜雨,张须陀的同道中人。 这样以来,李栋在章丘成为一名风云人物。县令陆离儿是他老丈人,县丞李浑是他父亲,对县尉杜雨他既是救命恩人,也是越级提拔的主荐人。有这三方面的大拿做后盾,他要跺跺脚,章丘便要颤上三颤。何况顶头上级齐郡郡丞张须陀对他十分赏识,一心想在圣上面前替他争光。得到隋炀帝杨广的赏识,就更利害了,五合一大拿,牛气烘烘,不可一世。 眼前最重要的是,先把杜雨从死神手里抢回来。李栋想出用活人血滋养,使他早日复元的奇葩手法,张须陀对杜雨又极为赞赏,回去以后,测试了十几名府兵的血,与他的血迹能够融合,便派他们每人一天,为杜雨献一小盏血。 得到张须陀的帮助,李栋才从解救杜雨的困境中解脱出来。再加上老郎中精心亲自护理和千年灵芝的功效,杜雨慢慢好转起来,腹间的血洞也长出新肉,慢慢愈合了。 张须陀回历城以后,李栋便悠闲下来,有了大量时间开始传授罗士信马上马下的功夫了。 罗士信力量虽大,天性淳厚,心眼不太多,和李栋学功夫时,很长时间没有任何进展。可他有一股不服输的倔强劲,一遍不行十遍,十遍不行一百遍,一百遍不行三百遍。用放牛的闲心,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练李栋教他的骑马射箭、长枪短刀等杀敌之术。 皇天不负有心人,几个月后罗士信在骑射方向小有所成,只是他力量太大,一不留神便把硬弓生生扯断。李栋被他气得直翻白眼!罗士信要有一把称以如意的武器,那就太好了,简直如虎添翼。同时李栋心里也十分渴望,到现在为止,自己也连一把满意的兵器都没划拉到手。 先前在大明寺时,李栋有两个愿望,一个是建立自己的队伍,这个目标达到了。杜伏威长城岭的一千兵马,等于替李栋养着,只要他需要,随时随地都可以调来借用。 在这几个月内,杜伏威不止一次下了长城岭,来拉拢李栋上山为贼。任他说得天花乱坠,李栋始终不为所动。他在章丘比土皇帝还要自在,何必要上山为贼?并且章丘城内还有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陆柔相伴,天天温柔旖旎乡,夜夜当新郎,潇洒胜似神仙。 李栋不动声色忙东忙西,今天做这事,明天做那事,几件事之间没有任何联系,大风暴到来以前,必需把各种事情准备完善。李栋向来如此,不出手则罢,出手便要风云变幻。这一切他全是悄悄进行着,连陆柔和罗士信,天天陪在他身边,也看不出任何端倪。 这天,李栋教完罗士信,让他自己练着,便大步流星赶往陆府。那里有个娇滴滴拧股糖似的女人等着他铁一般的怀抱呐! 第046节:啼笑皆非事 陆府位于一片繁华之地,离县衙不是太远。 李栋步行前往,穿街走巷,没多久便到了陆府门前。 陆府两侧树立两根巨木,李栋知道这叫门阀,代表陆家家族世代为官,只到了陆离儿这代式微不振,仅谋得县令这等微官小吏。阀木旁边有两盏大红灯笼,流苏微飘,门前褐底黄字的牌匾高悬,上书斗大两个鎏金字“陆府”。 有两名武侯威风凛凛把守陆府大门,他们见李栋步行赶来,大老远堆上一幅笑脸,迎接上去:“一向安好?几日不见,又帅气了三分!” 李栋微微一笑,抱拳问道:“两位差兄辛苦了!陆小姐可在府内?麻烦与我通报下?” “使得,使得!里面请!”一名武侯在前面带路,忙把李栋请进府内。 走进府内,脚下丈许青砖铺地,挡眼一座高大的屏风,其上画有一幅山水美图,两侧各有一个巨大的水池,长宽都有数丈,水清见底,荷花满池,其间游鱼戏石,颇有情致。 绕过屏风,陆府构架尽展眼前,左右回廊曲折对称,雕栏围护弯弯曲曲。这是第一进院落。迈入第二进院落,双层小阁楼气势不凡,东西厢房青砖绿瓦,衬托得小阁楼更加挺拔。厢房门前“回”字形的护栏东西相通,护栏外饰以假山花草,蜂蝶起舞,飒风颇吹,沁人心脾,端的是别有一番洞天。 李栋是男客,武侯把他让进东侧厢房后,起身离去。东厢房内有一名女仆,端茶递水,之后看着李栋吃吃发笑。 她笑得莫名其妙,李栋以为自己衣衫不整才惹她发笑,忙上下整理衣衫,女仆这下笑得更利害了。 李栋小脸一仰问道:“笑什么嘛?” 女仆却不回答,脸色微红道:“大郎稍候片刻,奴婢这就去给小姐通报。” 李栋点点头,老气横秋地背着双手,在厢房内徘徊。自己不止一次来陆府了,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非常熟悉,奴仆也相互认得,今天她为何反常发笑?李栋一时之间闹不大明白。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门前忽然一暗,一阵香风袭来,李栋知道陆柔到了,转身笑嘻嘻地说:“陆小姐,在下恭候……”话说到一半,他立即打住不往下说了,脸色微怔,心中更加纳闷:陆柔今天的表现也很反常啊! 陆柔以前得到李栋来府内探望她的消息,总是一路欢天喜地奔来,厢房内无人时还会直扑怀抱,今天她却稳步赶来,进门便冷冷地甩一个脸色给自己看。 女人的心思真是难以琢磨,昨天与你缠.绵遣蜷如蜜似胶,今天便柳眉倒竖满面寒霜,谁也说不准明天会不会明火执仗漫天追打。如果陆柔是性格多变的女孩子,她今天这么反常李栋也不会有所怀疑。 陆柔天性善良,自从二人结识以来,她对李栋一直都温顺体贴,有时难免产生爱玩的小女孩心性,不过那都是小插曲,一会儿就烟消云淡了。像今天这样进门就甩脸色看,而且火气还不小的情况,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 李栋作揖问道:“我哪里做得不对了?还请小姐明示,也方便我早日改过,再不犯同样的过错了呀。” 陆柔一甩袖子,冷哼一句:“你是谁啊?来我们陆府有何贵干?” 李栋心道,我是谁?你的未婚夫呀。大概陆柔今天吃错药了,要不然就是受到什么刺激了,我得问清楚问明白,不然我就这么离开章丘,再回来事情恐怕就黄了。 “我是你的郎君,是你的未婚夫呀。我们之间可有父母之命的,你要是心生悔意,觉得在下配不上你,尽可以明说,不用……不用这么冷落我。”李栋试探着说道。 “我呸!给我住嘴!”陆柔俏脸一红,喝道:“你们男人嘴里就吐不出象牙。亏你还知道有父母之命在先。现在我们算什么关系?你还没有派媒人上门提亲,无事无非便三天两头到府上折腾,你不怕丢人,我还嫌脸红呐。” 李栋一听,明白了**分,那奴婢见了自己没来由的发笑就是因为这点。大概陆柔也嫌自己对她的态度不够明确,没有派媒人提亲才甩冷脸给自己看。穿越到大隋这段时间,从没人向自己解释男女婚姻有什么规定,大概是自己一时糊涂犯了古人的忌讳。 “在下对婚姻的事还不太明了,请陆小姐告诉一二,也方便我回去以后,做详细的安排呀。”李栋以请求的语气说道。 “你不知道,你父亲难道也是个老糊涂嘛?”陆柔越说越来气,越说越过分,连她一直尊敬的李浑也给牵进来了。 李栋这下就有些生气了。如果我哪里做得不对你大可以指着鼻子骂两句,现在怎么连我父亲也捎带上了。“可是以前你也没有提示过我啊!” “父母之命,媒约之言。这妇孺皆知的规定,你真的不知道还是假装糊涂?”陆柔觉得自己做得确实过分了一些,李栋的年龄并不大,对婚姻之事也许真不知道,就提醒了他一句。 “父母之命,媒约之言。”李栋喃喃说了几遍,在穿越以前这些事情也知道一些,却没料到在隋末也有类似的规定,似乎比自己的年代更为看重。要不然陆柔现也不至于如此生气。 李栋知道,不按规定把结婚程序走一遍,自己与陆柔名不正则言不顺,现在被陆府的人看笑话,传得久了连章丘城内的普通百姓也会笑话。不只是自己,连父亲李浑也会被人戳脊梁骨。 李栋便耐着心向陆柔请教,陆柔生了一会子气,见他确实不懂这些规定,也按下火气详细解说一遍。隋制婚姻大概有六个步骤: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随后便是众所周知的拜堂,洞房,却扇,合发了。原来隋朝的婚姻这么麻烦,整个流程全部经过一遍,简直要脱层皮了。 只是说到验红和反马的时候,陆柔含糊其词,支支吾吾掩饰过去,没有详细解说。饶是如此,凭着男人的经验,李栋也知道个大概。不就是女人不合格还可以把她送回娘家嘛。 听完陆柔的详细解说,李栋吓得一咋舌,道:“哼哼!这么繁复的礼节,还不把人吃掉呀!” 陆柔这时已不生气了,嗔怪说道:“再哼哼把你关进猪圈去!养肥以后再宰掉吃了你。” 李栋哈哈大笑起来,她能说出这个笑话说明已经不生自己的气了。 正揣摩怎么还给陆柔一句,她却惊声尖叫起来,一蹦老高,捂着胸口惊魂甫定,手指墙角道:“快看,快看那里!” …… 求收藏!求免费推荐票!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047节:此女天上有 厢房的摆设并不多,房内略显空荡,随便扫视一圈,便看到东北方向的墙角有只老鼠,贼眉鼠眼鬼鬼祟祟的,尖尖的嘴巴快速翕动着。不知道它刚才在哪偷到什么美味佳肴,大概觉得厢房少有人来往,安全系数高,便来这里大口朵熙。 陆柔高分贝的尖叫声,也仅使它后腿蹬地竖起身体,前爪举起短暂停顿一小下,就俯身继续吃它的美味。它对眼前两个大活人视若无睹,也不知道危险逼在眼前。 女人胆小天生怕老鼠和蛇。男人胆大天生不怕老鼠的蛇。男女互补便是这样形成的。 刚才因婚姻的事,陆柔生了一肚子莫名其妙的气,这会儿才由阴转晴,便被这只胆大包天的老鼠吓了一大跳。恰好给李栋一个讨好陆柔的机会,他岂会轻易放过? 李栋赶忙竖起食指放嘴边轻“嘘”一声,不让陆柔大惊小怪吓跑了老鼠。 陆柔被老鼠吓得大睁两眼,身体发硬,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李栋悄没声息解下腰间一块青玉,瞟了两眼老鼠所处的位置,冷不丁突然撒手,把青玉抛出去,瞄准老鼠的脑袋,直砸过去。 老鼠正香甜吃东西呐,听到东西破空的声音有异,探起身体四处打量,没来及看清楚什么玩意儿袭到,便被砸中身体。一骨碌翻滚出去几尺远,四肢无力弹蹬几下,它便不再动弹了。 李栋心中暗叫可惜。他本意想一招爆头弄死它,好有条件在陆柔面前显摆显摆,没料却砸中身体,看样子像暂时昏死过去,并没有彻底断气。 “整死它,整死它,快整死它!”陆柔长舒一口气,大概对老鼠破坏了心情十分震怒,惊魂不定的连续叫嚣,催促李栋快些。 李栋胸中一动,想起穿越前的女友党雨芊也如陆柔一般,对老鼠怕得要死……无奈摇摇头便向老鼠走去,准备一脚踩死它。 走到老鼠身边,刚抬起脚,还没下去,老鼠突然翻过身体,一溜烟钻入墙角的鼠洞内,从两人的眼前消失了。只留下地面还没吃掉的一摊东西。 陆柔大为不满,喝道:“你怎么不打死它?白白让它逃掉了。以后它还会出来恶心我。” “恶心”就是女人见到老鼠的第一生理反映,党雨芊也是这样说的。 李栋臊了个大红脸,嗫嗫嚅嚅半天,憋出一句话:“这样也好。让它回去给别的老鼠报个信儿,知道咱们不好惹,以后再也不敢出来吓你了。” 陆柔捂着嘴巴噗嗤笑出声来,身上的点缀晃得像坐秋千,说道:“那么恶心的东西被你一说,怎么这么好笑呀。” 李栋嘿嘿一笑,然后一本正经地道:“老鼠之间还有比这更好玩的故事,听不听?” “不听不听不听!”陆柔跺着小脚扭捏着娇躯撒起娇来,嗔怪地说道:“你要再敢讲那些吓死人不偿命的鬼故事,信不信我会用其他办法让你还吓个半死!” 李栋连连摇头,模仿陆柔的口气说道:“不是不是不是,这不是鬼故事,讲一个男女间的……感情故事。”李栋本想说爱情故事,隋朝时期还没有“爱情”这词眼,说出来陆柔也理解不了,随口改成感情故事了。 “那你给我讲个故事吧!”李栋问道。 “不讲!” “我们出府玩吧!”李栋又问。 “不去!” “去后花园逮蝴蝶好吧?”李栋再问。 “不逮!”陆柔认定了,不管李栋说什么,全用“不”字回答,看他还想出什么坏点子,变着法绕着弯儿讲老鼠的那个感情故事。 “那好吧,我不讲这个故事了。” “不行!”话一出口,陆柔就发觉掉进李栋的圈套了。他说不讲,自己说不行,那就是答应了他。脸上一红,怪道:“坏点子真多!” 得意地嘿嘿笑了几声,李栋的思维飘移一千多年前,那个战火纷然,生死悬于一发之际,自己执行维和任务的地方。 “有一只老鼠,非常勇敢,头脑也非常冷静,为了保家卫国,亲自指挥一支队伍,与总在阴暗的地方,专门害人的坏老鼠作战。” “他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将领,杀死很多坏老鼠,获取许多部下的爱戴。可是坏老鼠太多太多,打死一批又冒出一批,那场战争打得旷日持久,整整三年时间都没有回家。” “这只老鼠有一个未婚妻,非常思念他。她呆的地方与老鼠大军作战的地方很远很远,她没有办法走过去。后来她听年龄老的老鼠说,老鼠吃了盐就会变成蝙蝠,可以飞到夫君作战的地方,毫不犹豫偷吃了盐,变成了一只会飞的老鼠。” “可是飞到作战的地方,她却犯了愁。因她听不懂当地老鼠的话,只能委曲求全,穿粗布衣裳,把自己漂亮得像天仙的脸,故意抹得看不出真面目,到一个饭馆做苦力。” “一年以后,她才听懂并会说了当地老鼠的话,在这一年内,她也打听到了郎君在哪里作战。有一个晚上,所有老鼠都睡觉了,她只带一部分干粮,便偷偷地寻找郎君了。” “她一路上遇到很多危险,也遇到很多坏老鼠,但她提前把自己整得像个丑八怪,所以遇难呈祥,逢凶化吉,终于见到了郎君。” “她的郎君作战时受了伤,躺在榻间正在养病呢,忽然发现朝思暮想的美人出现眼前。虽然她故意把自己化妆得很丑很丑,身后还有一双吓人的翅膀,郎君也一眼认出是她。” “郎君掐了掐大腿发觉很疼,知道不是作梦,感动得声泪俱下!一个在阵前见过太多死亡的大老鼠,从来没有流过泪的大老鼠,却被一个母老鼠给感动了。因为她做出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情,世界任何老鼠都做不到的事情。” 讲到这里,李栋的语气越来越凝重,如果不是陆柔还在面前,他就会抱头痛哭一阵子。因为李栋讲的根本不是一只老鼠的爱情故事,讲的正是他自己与党雨芊的爱情。 出国维和作战的三年时间,李栋白天想,晚上想,战场上想,战后还在想,他没有一刻不在思念着党雨芊。只是身处异地,相距太远,根本没有机会回去见她一面。 党雨芊为了见他,先在外语学院请一名教授学习一年的维托拉尼亚语,然后拼命减肥,去应聘飞往维托拉尼亚国的空姐。每次都因为不合格被刷下来,但她从不气馁,反复去应聘。直到面试官被她感动,答应把她招进去做空姐。 当党雨芊历尽千难万险九死一生站在李栋面前的时候,李栋真的被感动得一塌糊涂。世间还有比党雨芊对爱情这么执著和坚守的女人吗?换作其他女人,早就扑向其他男人的怀抱了。而他的女人党雨芊是以这种方式回报自己的。 空姐也是陆柔难以理解的职业,李栋便把她说成会飞的一只蝙蝠。其实战场上天天被纷然的炮火整得灰头土脸,李栋觉得自己和一只灰老鼠没什么分别。陆柔见到老鼠说恶心,他便想起了回国以后,带党雨芊到泰山游玩时,一不留神穿越到现在的种种事迹。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两只老鼠见面后,故事怎么结束的?”陆柔被这个故事震撼心灵产生了兴趣,见李栋不往下讲,焦急追问道。 第048节:战神秦叔宝 在未婚妻忠诚激励下,老鼠在战场越战越勇,没多久就荡尽战火,清扫了无耻的坏老鼠,把它们送上断头台。然后和她一起回到它们的国度,过着幸福的生活。 命运的神秘大手,再次把它们扯进无底深渊。回到国家不久,在一次游玩时,两只老鼠从千丈悬崖坠落地面。 “啊!真是一个悲惨的故事。”陆柔无限惋惜叹道,为两只可怜的老鼠心碎不已。 “比悲惨更悲惨的事还在后面。”李栋沉痛说道:“坠落悬崖的时候,母鼠主动钻入公鼠身下,用血肉身躯替郎君阻挡下落之势。” “啊!太感动人了。后来怎么样了?”陆柔急切追问。 “郎君受些轻伤,保命活下来,却来到一个它从没见过的世界。母鼠生死未卜,下落不明。她的郎君发誓要找到未婚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从千丈高的悬崖摔到地面,还不摔得粉身碎骨呀!”陆柔不无担心地说道。 “起初郎君也和你一样的想法。后来它感觉到,既然自己莫名其妙来到一个未知的国度,未婚妻有可能也到了那里。它所以要不惜一切代价,搜尽天下所有角角落落,也要找到为它献出一切的母鼠。”李栋把深埋心底的故事讲完了,心情却一落千丈。 陆柔发现李栋神情变化很快,安慰他道:“那只母老鼠太伟大了,你不要伤心,好人终有好报,郎君定会找到她的下落,二人结婚生子白发终老一生。” 点了点头,李栋问道:“在寻找未婚妻的路上,它又遇到了另一个漂亮的女孩。她生性温柔体贴,对它也非常好,你说郎君要不要娶这只漂亮的老鼠做妻子?” 陆柔犯难了。接受新人对未婚妻似乎不忠,不接受新人也说不过去。难道找不到未婚妻,郎君便要孤独一生?难道他不需要被照顾?与心上人生死离别,他已经够可怜了,接受新人的加入,多少可以安慰他支离破粉的心灵啊。 “如果我是那名新人,我一定会用最善良的心,去安慰郎君的心。使他永远不感到孤单。我会告诉他,有我陪伴身边,他每天都有好心情,可以更有力量寻找未婚妻的下落了。”陆柔无限向往地说道,似乎已经陪在他的身边,用如水温柔的行动,呵护着郎君受伤的心。 李栋早料到陆柔会这么讲,这也是他把穿越以前的情况告诉她的原因。虽然现在还不方便告诉她,自己就是故事里的郎君,但将来早晚会告诉她,请求她的谅解。在没有找到党雨芊以前,任何人都不能闯进他的心扉。 如果党雨芊没有为自己做过那么多感天动地的事情,他根本不用等这几个月的闲时间就把陆柔娶到家了。李栋已经对不住了党雨芊,更不想伤了一个爱护自己女孩的心。爱她却不能给她幸福,心里还装着另外一个女人,这怎么能行? 虽说自古以来男人可以娶妾,怎能娶了陆柔让党雨芊做小?万一真的找到党雨芊,陆柔会同意在家里做毫无地位的妾小么? 陆柔的回答让李栋放下心来。因为她天性善良温顺,竟然要安慰自己破碎的一颗心,哪怕做妾小也毫不在意。换个角度看,陆柔何尝不是与党雨芊一样,舍小我而成合成大我? 我李栋真走了狗屎运! 党雨芊对我那么好,不惜一切代价为我付出一切,现在遇到陆柔也这么待我。我又怎能轻易做出负心之事呢? 李栋满意地冲陆柔点点头,赞叹道:“那郎君遇到陆柔小姐实是前世修来的福份。不过最近一段时间,也许会很长一段时间,我要离开章丘,去办一件大事。暂时还不能娶你到家。待我成事归来,一定热热闹闹把你娶到家,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举案齐眉,终生不悔。” 陆柔忽听他要离开章丘很长一段时间,似乎明白些什么,一时不敢十分确定,支支吾吾问道:“故事里的郎君是不是就是你啊?” 李栋浑身触电般一震,连忙掩饰道:“傻丫头,讲一个故事你就信以为真了。故事都是骗人的。我离开章丘为办一件大事,现在还不方便告诉你。将来你一定会知道的。” “你要离开多久?什么事情比结婚生子还重要?你从心里就不想娶我当娘子!”陆柔听到李栋要离开,比谁都着急。今天激将他一番,本以为事情就会有实质进展,没料适得其反,却落如此下场。 陆柔急了,李栋只得耐心给她分说:“知世郎虽被打败,实力仍在。还有一场大战即将临头,我离开章丘,其实也是为了保护章丘和你。好男儿志在四方,而不是窝在不见天日的小院落。这样做也太没出息了,你不会想嫁给一个只顾自己的郎君吧?” 提到知世郎,不由陆柔不信。血淋淋现实就发生在昨天,明晃晃的刀枪剑戟还闪在眼前,惨烈的呼叫声犹如响在耳畔。父亲被知世郎绑往法场行刑前,她还舍身请李栋救父。当然能够理解,十万大军何等威势,不是一个人两个人就轻易解决得了的。 “那你早去早回。不许忘掉我,要天天想我。”说到这里,陆柔娇脸飞红,身体微微晃动着道:“我也会想你的。” 瞧瞧四下无人,李栋张开有力的臂膀,将陆柔紧紧拥入怀中。 陆柔毫不挣扎,温驯的小猫儿似的,俯在李栋温热的怀中,尽情享受男女相触的异样感觉。 李栋心中砰砰直跳,一阵紧似一阵,陆柔太聪明了,刚才竟然猜测到故事里的郎君就是自己。还好想办法掩饰过去了,蒙得一时蒙不了一世,这次出远门,把事情办完了,就和她打开天窗说亮话。依她的性子,不会与自己过分为难的。 过了良久,二人分开,整理被弄皱的衣衫,内心恢复了平静。 李栋离开陆府的时候,陆柔似乎要哭出来,但她强忍着没有流泪。 她不想让李栋觉得自己是个负担,他既然心意已决,非要离开章丘办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作为一个女人就不能扯他的后腿。一个人渡过了漫长的十几年岁月,还会担心再等上一段时间么? 李栋离开陆府后,先到演练场找到罗士信。在陆府这长时间,罗士信身边没有人监督,他仍然一直苦练不辍。脸被太阳晒得通红,身上衣服尽湿,兀自不知罢体。 见李栋来了,罗士信大喜,道:“来来来,看看我是否有了长进!”话音刚落,用力拉开硬弓,哪知用力过度,一下子又把弓给拉断了。罗士信沮丧地垂下头。 李栋微笑着站在他身边,问道:“你知不知道,哪有手艺过硬的铁匠,我们打造一把上等良弓,将来也好在战场上杀敌立功。” 罗士信眼睛一亮,道:“哎呀呀,你不提醒我倒是忘了,历城有位好汉,姓秦名琼字叔宝,练得一手好铁!我们可以找他要武器呀!” …… 从今天起,窃唐更新改成中午一更,晚上八点一更。我需要更多时间打磨情节。秦琼的出场将给本书带来**不断。前期十二万字的铺垫,相信大家也了解了李栋在官场、战场、情场以及兄弟间生死不渝的豪爽情谊。除了这些以外,后续情节还有一个“场”闪亮登场。亲友拭目以待! 弱弱问声,收藏了没?推荐了没?打赏了没?哈哈,一笑而过,有没有我都依如既往稳定更新。为了作家梦也要坚持不懈!何况还有你们鼎力支持! 第049节:奇石从天降 罗士信提出想要一把称手的精良武器,需要去历城找铁匠秦琼,李栋听后心中大喜,问道:“你怎么认识秦琼的?” 罗士信小脸一仰,嗡声嗡气回说:“他住历城,我也住历城,就这么简单。”他话中意思指,两人同住历城,时日久了自然而然认识了。 李栋一乐,又问:“你怎知他手艺过硬,可以打造精良兵器?” “秦叔宝力大无穷,打铁是一块好料,可摔交却不是对手,我们比划过的啊!”提及战败秦琼的事情,罗士信非常得意,眼角眯成一条缝,笑得很是开心。 李栋印象中,秦琼出身官宦世家,他父亲秦彝是北齐录事参军,本身是一个文官,却在坚守齐郡之战中血拼身亡,胆略非同一般。 后世史家经研究发现,这种说辞经不起仔细推敲。史书对秦彝的家人只字不提,令人疑虑重重。 秦琼实际出身寒微,如罗士信说是铁匠出身。三教九流中,有四大最苦最累最脏最为人所不耻的职业,分别是铁匠、画师、说书、戏子。 铁匠天天盯在火炉边,汗流遍体,力气用尽,是最苦的职业。 画师经常作画,画笔不够湿润便在嘴里舔一舔,唇间经常五颜六色,令人不忍卒睹。 说书人每天早起走家串户讨要粮食钱财,形同乞丐最为人轻视。 戏子如(女支)女,身份最为卑贱,为人所不耻。可为了活命有口饭吃,他们身无长技,只好从事别人都不乐意做的下等活。 李唐建国以后,秦琼经历大小战役二百余次,血都流了几十斗,功劳很大,入凌烟阁得封胡国公,食七百户,爵位世袭。 隋末唐初时期,提拔官员承袭魏晋风气,非常看重家世出身。秦琼出身原本寒微,经李二点头同意,篡改了家世和出身,与北齐秦彝扯上关系,就有了显赫的地位,名正言顺的位列朝堂了。 大业七年的秦琼实际年龄才十七岁,还没有参军入伍,仍在历城以打铁维护生计。李栋正在为没有称手的武器着急,经罗士信这么一提,他便起了结交秦琼的心思。 战功赫赫先不用说,关键是秦琼对朋友够义气,为人谦良恭让,仁义礼智仁全才全德。这样的伟男子不趁早结识,便是人生一大不可挽回的损失,白白浪费了一次宝贵的穿越机会。 李栋正要仔细讯问去历城的路怎么走,忽见一人正大踏步朝自己走来,定睛一看,哟嗬!一队孔武有力的府兵簇拥着,杜雨正威风凛凛地穿过演武场而来。 李栋忙丢下罗士信,大步流星迎向杜雨。 杜雨现在的身份已非牢狱小吏了,张须陀提意他暂时担任章丘县尉一职。他身上的伤好了以后,崭新的官服穿在身上,在众人簇拥下,显得精神焕发,越发豪气万丈了。 还没等李栋有什么表示,杜雨已先行躬身施礼了,九十度大弯腰,这礼可是非常大的,就差没跪倒磕头了。 章丘县尉相当于现在的县公安局局长和法院院长,虽说不是县城最高身份,却是炙手可热的实权派。杜雨这样高的身份和地位,对一个年龄幼小,只有十六岁的孩子行此大礼,换其他人早受宠若惊了。 李栋淡然处之,对他的大礼十分受用。 因李栋的身份比他更利害,地位比他更高,而且杜雨之所以担任县尉还是李栋建议下,才被张须陀扶持起来的。 危难之际先有李浑对他的援助,再有李栋对他的举荐之功。李家老少两代人都是杜雨生命中的贵人,以后不管他官做多大,权势多高,李栋都可以毫不客气享受他的大礼。 古代的世族一直遵循着这特点,一旦受人提拔,终生执下礼,哪怕位列三公官居宰辅也改变不了这命运和出身。当然了,真做到那样的高位,情况还是有一定改变的,见了恩公还是要礼敬三分却不能轻易改变。 李栋嗔怪说道:“以后见我不必行这样的大礼了。现在身份不同往日了,要注意身边还有其他人跟随。” “在下知道了。以后一定谨记不忘。”杜雨话虽这样说,举止仍然恭敬有度,对李栋尊重的态度没有任何的改变。 李栋装作不咸不淡的一幅表情,心里其实十分高兴,真没提拔错人,这杜雨打心眼里对自己尊重啊。想到这里,就问:“你来演武场有何贵干?” “没有任何事,恰好从这里经过,看你指点别人习武,便过来拜上一拜。”从始至终,杜雨一直弯着腰和李栋说话。 “那就站直了说话。你站不直,我看着也累。”李栋只得命令他对自己随便一些了。要不然他还会恭敬下去。 “我想知道,县尉之职我还要暂代多久?”杜雨将身子挺得直了一些,头还低着,轻声问李栋。 李栋一下子明白杜雨这次来找自己到底有什么用意了。他担心要不了多久,会被取消暂代县尉之职。就安慰他说:“这个……要等张郡丞呈请圣上的请示下来。别人来章丘做县尉,人生地不熟,不见得比你做得更好。你就把悬着的心安稳放回肚子里吧!” 杜雨心中一喜,暗道:年龄虽然很小,李栋看问题却十分老道。连自己几乎可做他父亲这般年龄,也没料想到这一点。从这一点来说,自己真没有进错庙烧错香。跟李栋,有肉吃! 罗士信受到李栋的冷落,十分不满,从演武场气呼呼赶过来,把拉破的弓往李杜二人面前一扔,嚷道:“你这个县尉是怎么当的?拿这种破玩意类型于我?麻烦以后能不能拿一把结实些的弓来?” 杜雨受到奚落,但因有李栋在,看这人的样子与他十分熟悉,似乎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只得继续好声好气问道:“这位小郎是谁?怎地如此面生?” 李栋做了简单的介绍后,叹道:“他就是天生神力,普通的弓在他手里根本不值一提。我们正要去历城找一个上好手艺的铁匠,打造称手的兵器。杜兄可有好的建议说与我听?” 杜雨若有所思,想了很长时间,试探着说道:“那是很久以前发生的事了,现在还有没有却一概不知。” 原来很久以前,长城岭内曾经天降一块奇石,形若乳牛却非常沉重,普通人根本搬不起来,五六名青壮男子才挪得动。那奇石非金非银非铜非铁,质地却非常坚硬,是打造兵刃的绝佳材料。 杜雨建议李栋到长城岭走一趟,如果得到这块奇石,打造成武器,再也不会被罗士信扯断了,而且将是世间最锋利的兵刃,以天下无双形容毫不为过。 …… 一句话:求收藏! 第050节:神秘寻宝路 杜雨说的天降奇石,与这世上任何材料都不相同。李栋一听就知是陨石,打造成兵器,绝对独一无二。风起云涌之际,拿这兵刃叱咤风云,效果一定不同凡响。 可有一点,李栋不敢十分肯定,陨石异常沉重,五六名青壮男子才挪得动。罗士信纵然天生神勇,不见得就能搬起来;搬得起来又用什么办法运到历城? 李栋不无担心瞟了一眼罗士信,他站在一边还因那把破弓生闷气。李栋心里念叨着:接下来的事情,就看你的了,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杜雨又用提醒的语气,试探着对李栋说道:“长城岭常有山贼出没,恩公要去那里,我不太放心。不如在下派支府兵跟随,以保护你们的安全。” 李栋一挥手,豪爽地说:“雨兄勿需担心。杜伏威也在长城岭,由他照看着就行。”派府兵去长城岭,被山贼知道后,恐会生出一些无谓的麻烦。山贼又不知道自己只去搬块石头,他们错以为府兵进山剿灭他们,双方交起战来,那就更危险了。 说到别人杜雨不一定放心,杜伏威也在长城岭,他就放心了。杜伏威有勇有谋,对人十分仗义,对李栋简直言听计从。可好好的府兵放弃不做,为什么偏去长城岭落草为贼?做贼比做府兵更有辉煌的前程? 难道不久的将来,我要派兵剿灭从大牢亲手救出来的人吗?想想就让人愁怅。多好的兄弟啊,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 杜雨道:“这样更好。不过还是小心为妙。长城岭有三支山贼,杜伏威只是其中一支。” 李栋摆了摆手,一幅蛮不在乎的样子。他已被那块奇石强烈吸引,非去不可了。 三股山贼中,除杜伏威实力稍强,有一千余兵马外,其他两股一支有三四百名,最弱的只有百余名。十万大军都败在手下,屈屈几百名乌合之众更不足挂齿了。 李栋去意已决,杜雨也不方便再说什么。派府兵给李栋准备一辆运送奇石的马车,又寒暄几句,杜雨带着府兵离开演练场,去忙他的公务了。 李栋骑一匹快马,罗士信赶着马车,一路颠波着驶出南门,往长城岭方向奔去。 他们二人速度很快,只觉耳边风声呼呼,路边树木行人倒掠如飞。约有半个时辰,便赶到长城岭脚下。 长城岭群山连绵,奇峰林立,其间树木蓊郁,苍翠茂密,林下杂草横生,高可没膝。五颜六色奇花竞相绽放,浓浓的花香随风欺来,味道非常好闻。 密林深处不时传来飞禽走兽的吼鸣声,令人心中为之一震,不知名的小动物鸣叫点缀其间,山林愈显清幽古朴,更透出隐隐的危机感。 李栋轻扯缰绳,控制马匹速度,缓缓行走在林边。 罗士信随后赶到,见李栋迟疑不决,忙问:“咋滴啦,怎不进山?迷路了嘛?” “傻小子!”马上见到奇石了,李栋心中喜悦,问道:“我骑着马,还可在山路小心行走。你赶着马车,怎么进山?” 一听不能进山,罗士信急了,跳下马车,嚷道:“哎呀,这可怎么办?” 稍稍想了一会,手指山林深处,李栋对罗士信说:“你守在这里,不要乱跑乱动。我先独自进山,摸摸路况,确定了石头的位置,我再回来找你。然后我们二人一起,想法把奇石弄上车。” 罗士信把头摇得如波浪鼓,道:“不行不行。还是你留在这里,让我独自进山。找到那块奇石,我自己就能搬回来,不用再跑第二趟了。” 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李栋想了想,自己根本搬不动那块石头,便跳下马背,让他骑马进山。临走前,反复叮嘱怎么走,最好沿路作些明显的记号,省得回来迷了方向。 直到罗士信完整无误把交待他的话清晰重述一遍,李栋才放他进山去。 罗士信骑马从眼前消失不久,李栋便心生悔意。太大意了,只顾得高兴了。罗士信才十四岁,空有一身力气,心眼不太多,万一路上遇到麻烦,没有自己在他身边,怎生处理得好? 如果发生意外,这莽莽苍苍百余里的大山,到哪去找他?要被山贼掳去,想办法还可救他脱离虎口,要被怪兽什么的咬伤咬死或是吃掉,自己岂不害苦他了? 现在进山追上他,也不太方便。万一他去而复返,与自己路分两岔,回到这里不见自己,也是个头疼的问题。何况自己离开了,马车留在这里怎么办?被过路人牵走,或被野兽吓跑吃掉,就是找到奇石也没办法运回去。 李栋左右为难了好长时间,一边祈求罗士信安然回来,一边想着万无一失的对策。 两个时辰后,日衔西山,天色渐渐模糊,罗士信还没回来的迹象。 把马从车上卸下来,绑在路边一颗巨石上,空车推在路边,打一堆草掩盖上。顾不了那么多了,李栋决心进山寻找罗士信的下落。 如果再晚一会儿,天色天部黑下来,就更不好找了。林间野兽成堆结队,过一个晚上,就凶多吉少了。今晚必需找到罗士信,李栋暗下决定,绝不能让他在自己身边出任何差错。 从罗士信进去的地方走进山林,李栋一路仔细察看,果然在林间的树木上发现一些记号。每隔十几步,就有一棵树被刮掉拇指大小的树皮,新鲜的树肉裸、露在外,树汁淋淋,十分醒目。 李栋拽出身上的横刀,护在胸前,林间隐蔽的野兽突然发动袭击,也好顺手挡开或杀死它们。 李栋提高警惕,按罗士信留下的记号,一路向前紧追。 过了一顿饭的功夫,天色全部黑下来以后,李栋也追到了那块奇石前。 借着天边微光,李栋发现这块奇石果然奇怪,颜色说不出的古怪,既不是黑色也不是咖啡色,更不是褐色,幽幽地泛出黑光。形状也古里古怪的,十分不规则,整体看上去像只牛犊,约有五尺长短,三尺高低。 巨石的位置已被挪动了一丈左右,原位置留下一个深坑,从坑边到石头间,一串深深的脚印清晰可见。大概罗士信一路安全找到这里,正搬着石块往回赶的时候,出现了意外。 李栋暗暗叫苦。 那时候罗士信搬着那么重的石头,身上负重可想而知。选择这时候对他突然下手,真是精心计算好了的。 如果情况真如推测这般发生,他绝不会被山间的野兽吞噬掉了,而是从一开始就掉进了别人的圈套。 肯定不会是杜雨所为,他犯不着用这么麻烦的手段暗害罗士信,何况他们之间无怨无仇,还有自己站在中间。可知道我们来长城岭搬石头的人,也只有杜雨才知道啊?难道说府兵间有人走露了消息? 李栋冥思苦想,转眼又否定了这个推想。我们骑着马赶到这里的,府兵作为杜雨的随从,岂会轻易得空离开章丘城?那眼下只有两个可能了,除了他们不会是别人了。 …… 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051节:先下手为强 知道罗士信落在谁手,李栋认为必需到长城岭走一趟了,让杜伏威出手帮忙,确保罗士信万无一失。 在去的路上,李栋已谋划好方法,既保证没有较大的波动,不引起齐郡张须陀的注意,也安全把事办妥当。 在章丘城内,杜伏威说服李栋上山作贼时,不止一次告诉他,到山头的路怎么走。李栋当然熟悉路程了。 深一脚浅一脚回到进山的地方,解开马匹,飞身上马,沿着山涧小道,快速朝杜伏威的山寨奔去。 一路飞驰,约一顿饭时间,赶到山寨前。 这时天色彻底黑下来,山寨内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丝声音。山寨门前点着几支火把,把门前空地照得亮亮的。寨前有一队小喽罗,拿着明晃晃的刀枪把守门前。在火把的照射下,武器散发出阵阵寒光。 李栋跳下马,牵着缰绳慢慢往山上攀爬。离寨门还有一箭地的距离,喽罗便高声吆喝起来:“站住!不要往前走,再不站住就放箭了!” 李栋连连摆手,对喽罗高声回道:“千万不要放箭,我找杜伏威有要紧事。” 小喽罗一听,这人好大的胆子,杜伏威可是山寨大头领,平时我们见到他怕得要死,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来人却直呼直名,活得嫌命太长了吧。心里想着便搭弓射箭,瞄准李栋的方向,“嗖嗖嗖”放了几箭。 千算万算,一切计划都安排好的李栋,万万没有料到,会在杜伏威的寨门前,受到喽罗的阻拦。刀箭不长眼,射中可不是闹着玩的,李栋心里再有气,也得拔刀拨开箭支。 一边拨打飞来的箭支,一边高声喝道:“前面的人仔细听着,我是你们寨主的故友,真有死生大事找他帮忙。” 喽罗也不回话,只是把箭放了一批又一批,李栋左右开弓,不一会身前落了一层箭支。他躲过去了,马匹目标大,又不会拨开箭支,结果被射成了大号的刺猬。 这下李栋有些动怒了。不问青红皂白就朝人放箭,换作其他人,功夫稍微弱一些,还不落个万箭穿身的下场啊?李栋心中愤怒,一边拨箭,一边放声高呼:“杜伏威!辅公袩!张君可!给我滚出来!” 夜深人静,他这一嗓子传得很远,不一会儿山寨内亮起了几盏灯,紧接着灯火通明,一支火把快速朝寨前移动而来。 这下寨门前的喽罗听得清清楚楚,能把山寨内所有首领的名字叫得很顺溜,还敢骂滚出来这句话,身份肯定不会很低。 他们就停止了朝李栋放箭了,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眼里带着小圈圈。他们都猜到,这次可能麻烦大了去了。 杜伏威在山寨内向来说一不二,治理喽罗非常严格。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所以他们才把寨门守得这么严格。 杜伏威有个出名的条件,凡是作战时后背受伤的喽罗,战后不讲任何条件,统统砍头处死。 在杜伏威的眼里,战场上只能勇往直前,后背怎会受伤呢?一定是临阵胆怯,要逃跑时被敌军砍中了后背。所以后背带伤,不管什么原因受的伤,一律处以极型。 在这个条件的威慑下,所有士兵见了杜伏威都非常害怕,唯恐做得不对他的胃口,被一刀结果了小命。 不一会儿,杜伏威等人在一队喽罗的蜂拥下来到寨门前,借着灯火往前面一看,有一个人身材不是太高,手里拿着横刀,身前地上落了一层箭支。仔细一看,身形非常熟悉,极像李栋到了。 杜伏威提声问道:“前面的人可是李栋李将军?” “屁话!你还认得我啊!”李栋的火气还没有下去,管他什么大首领二首领的,我先骂个开心再说吧。 李栋一说话,被杜伏威、辅公柘、张君可听出声音了。三人惊喜地相互望了一眼,异口同声道:“他上山了!”话音还没有落,三个人飞身上前,赶忙迎上去。 来到李栋身边,左拥右抱,看了又看,杜伏威惊喜莫名道:“什么香风把你吹来了!要来也不白天来,怎么夜间来了啊!” “是啊,这身上又是怎么了?被箭给射成这样子了?”这是辅公祏在说话。 先机被前面二人抢走了,张君可只能最后说了,他说道:“不会吧。要被箭射中,身上应该有伤啊,怎么会单单衣服破了呢?” 李栋低头看了看身上,噗嗤笑了。因为摸黑钻进树林,又深一脚浅一脚摸黑走出来,身上的衣服被树林里的枝枝杈杈划破得不像样子。 三人眼中的李栋确实很狼狈,脸上黑一道绿一道红一道紫一道,花花绿绿的看上去非常像一名小乞丐。 也难怪寨前的喽罗向他射箭,根本没有把他说的话当成一回事。杜伏威怎么会与一个要饭的交上朋友呐。 杜伏威听了张君可的话,不置可否,拉着李栋的手,回到寨前。他面对那几名喽罗脸色一沉,厉声问道:“刚才都谁向这位少年郎开弓射箭了?” 那几名喽罗吓得脸色纸白,魂不附体,又是作揖又是求饶,求杜伏威手下留情,饶他们不死。 喽罗一作揖,杜伏威知道他们都放箭了,二话不说,走上前去,伸开巴掌,朝他们的脸上左右开弓,正如李栋拨打箭支左右开弓一样,“噼哩叭啦”“噼噼叭叭”,把他们打了个晕头转向,摸门当窗户。 李栋根本没有料到,杜伏威如此雷厉风行,想出手阻止也晚了,忙喝止他道:“手下留情,手下留情。把守寨门也是他们的职责。” “拖出去砍喽!”打了一阵子,杜伏威手都麻了,对身后的喽罗喝了一声,要他们把挨打的喽罗拖出去砍了。 李栋一听急了,这做得也太过份了。我也没有被他们射伤,何苦如此。忙劝杜伏威不要生气,得饶人处且饶人。 杜伏威怒气没销,喝道:“由李将军替你们求情,还不赶快过去赔礼道歉?傻愣在那里干吗?等着挨刀吗?” 那几名喽罗赶忙凑到李栋身前,又是作揖又是鞠躬,温语良言说了一大罗筐,感谢李栋不杀之恩。 杜伏威气哼哼骂道:“死罪饶了,活罪还得惩罚!每人十鞭子,打完给我爬到这里。夜里要是敢眨一下眼睛,眼珠子给你们扣出来。一群有眼无珠的杂碎!” 李栋忙拉着杜伏威从寨门往寨内走,劝他不要生气,自己安然无恙,一切都好,只是受了一些惊吓而已,不必对他们惩罚过重。惩罚过重喽罗们过于恐惧,效果会适当其反。 杜伏威便把治理喽罗的方法趁机讲了一遍,问李栋他这样作妥当不妥当。 想了一想,李栋道:“不止是要从作战时激励士气,还要从平时,从一日三餐间,从举手投足间,从一切尽可能有的机会对他们进行激励。比如作战时得到战利品,不能全由山寨首领先拿,可以让他们先拿。他们挑完余下的,才是你们最终要的东西。” 杜伏威也是十分聪明的,经李栋一点拔,立即醒悟,这招叫作“恩威并用”。李栋就是李栋,三言两语间就能解决我的大难题。从今往后山寨将要迎来一个大的发展期了,由李栋落草为寇,何愁山寨前程不广阔? …… 求收藏和推荐,谢谢大家,周末愉快。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052节:真假鸿门宴 李栋一边走一边打量山寨,寨内的摆设井井有条,毫不杂乱。山间小道虽然高低不平,喽罗队伍却也十分整齐。半夜骤起,喽罗们脸上丝毫不显疲软困倦,身体挺拔如松,精神头十分高涨。 寻思道:在这几个月内,杜伏威果然下了一番狠功夫,才把山寨治理得比大隋正规军还要厉害。 双方走进聚义大厅,杜伏威再也不肯往前走一步,硬要李栋坐头把交椅。 李栋立即明白杜伏威的真实意图。他想拉自己上山入伙的想法,一直没死心啊。直接拒绝怕伤了他的热情,有道是抬手不打笑脸人嘛,李栋只能再三谦让。 实在推辞不过去,只得建议在头把交椅边上添一把,李栋与杜伏威并列坐上去。面对厅内众人,李栋坐得很安稳,一丁点也没有不好意思的感觉。 李栋坐在身边,杜伏威不敢像往常大大咧咧坐上面了。只敢用半个屁股挨着交椅边坐着,以表示他对李栋从心眼往外的尊崇。 张君可辅公祏等人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要不是李栋先前派大首领到齐郡搬救兵,怎会有今日的地位和威风?何况李栋待人够义气,就是他一人坐在上面,也没有说的。 聚义厅内的其他喽罗却大为震惊。心里暗暗纳闷,这人到底是谁啊,如此威风? 寨门前的喽罗因他挨了一顿鞭子不说,首领还把交椅让给他坐?如果他上了年龄还好解释,比如首领的亲人啊或是长辈等等。看他的年龄也不过十五六岁,忒也厉害了一些。 大首领刚才称他将军,不知道是哪支队伍的将军,如此年轻却已身列将军之职。一时之间,厅内喽罗艳羡不已,要是自己也有李栋那般本领就好了。 李栋坐下来以后,扫视厅内一圈,发现这里的摆设很简单,使偌大的厅内显得空荡荡的。厅角侍立的喽罗们,脸上带着羡慕的表情,不停地往自己身上扫来扫去。 扶着椅子,稍稍欠身,李栋清了清嗓子,对喽罗们吩咐道:“诸位辛苦了,现在已经是深夜时分了,你们都去休息吧。” 众喽罗看看杜伏威的脸色,再看看李栋,两人并排坐在大首领的位置上,一时不知该听谁的。 点了点头,杜伏威威严地命令说:“从现在开始,李将军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李将军的要求就是我的要求。任何人都必需谨记遵守,谁敢有所违逆,大棍侍候!” 喽罗吓得一咋舌头,灰溜溜从厅下闪到门外。 他们一走,杜伏威转过身体,拱手问道:“将军深夜上山,莫非遇到重大事情?” 杜伏威猜测,李栋让喽罗回去睡觉,心里肯定有话要说。人太多恐怕走露风声,就找个借口把他们支开,厅间只有山寨首领时,李栋就该说重要事儿了。 李栋脸色一红,旋即又凝重起来,叹道:“事情不顺利呀!” 以李栋的计谋和手段,世间还有什么事搞不掂的?现在却大发感叹,看来这事肯定极为重要。杜伏威以手撑着椅子边,探出半截身体忙问: “将军遇到什么事情,何必这么沮丧?谁那么大的胆量,敢惹我们?你说出来,我们一块商量商量对策。” 张君可与辅公柘忙道:“是啊是啊,大伙一块合计合计。” 李栋道:“我想借你的地盘用一用。” 杜伏威一甩脸,嘿嘿笑起来了。笑了一会儿,称道:“我还以为天大的事儿,就这点小事,也值得你愁眉苦脸的?” 别说是借,就是把地盘全部让给李栋,杜伏威也心甘情愿。由他带领山寨一众兄弟,何愁不迅速发展壮大?只是怕他心里不肯做这个山贼首领而已。 他这一笑,李栋知道会错自己的意思了,忙欠身解释说:“我不是要占领你的山寨,是暂时借用。多了五天,少了三日,事情圆满结束,我就下山去了。我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办到底。” 杜伏威脸色微变,心里叹道:果不其然,他还是不乐意与我等山贼为伍呀!又问道:“愿意听将军详细讲给我等一听。” 李栋便把与罗士信到长城岭寻找那块奇石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然后又说:“张须陀曾让我捎口信,要你三个月内归降朝廷。现在几个月过去了,你并没有前去归降。” 杜伏威眉头拧成一个疙瘩,眼中十分忧郁,道:“我就是不乐意在泥潭陷得太深才落草为寇。张须陀做得不要太过分,不然我与他拼个鱼死网破。” 李栋一听连连摆手,急忙阻止他说:“两败俱伤并不是最好的选择。我有三计,可使你远离是非恩怨,迅速发展壮大起来。” 杜伏威脸色一喜,忙请教李栋是什么方法。 李栋从交椅上起来,走到大厅前踱了几步,缓缓说道:“第一计设下鸿门宴。先不动声色之间,荡尽长城岭的乌烟瘴气。第二计嘛……”在厅间站定脚步,李栋道:“第一计结束后,我再向你仔细分解。” 杜伏威身体一怔,问道:“鸿门宴?请谁入宴?” 李栋就把来山寨路上所想到的计划,详细说了一遍。现在天太晚了,等明天早上派一名喽罗去请长城岭另一支山贼首领赵破阵。 第二天赵破阵接到杜伏威的邀请信时,有些不敢相信。往日与他并没有任何交往,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今天怎么突然想起来请自己去赴宴?肯定有重要的事情。 当打开杜伏威的信后,赵破阵却犯了难。原来杜伏威接到消息,称最近张须陀有可能带兵攻打长城岭。请自己去他的山寨商议对策。 赵破阵与他手下一帮子人商议后,认为这宴必需去,但也必需做好一切准备。一来可以去寨内打探虚实,二来可以听听杜伏威的意见,看他是战是降。 赵破阵的山寨也有几个聪明人,觉得事情来得太突然,自己这边一点消息也没有,杜伏威又是从哪得到的消息?估计商议对付张须陀是假,想吞并自己的山寨才是他真正的企图。 这样以来,他们就有第三个准备了。在宴席间见机行事。杜伏威如果有什么不轨,众兄弟一块抽刀剁了他,趁机把他的地盘抢到手。 他们商议半天,决定摔杯子作暗号,大家一涌而上,强占杜伏威的山寨。留下一名得力的首领坐守山寨,等他们把杜伏威等人拿下以后,迅速杀过去,以镇服山寨内的喽罗。 第053节:后下手遭殃 午时前后,赵破阵带领几名首领赶往杜伏威的山寨。 他手下只有几百名喽罗,比不上杜伏威的实力。赵破阵三十岁左右,做山寨首领时间久,斗争经验丰富,见过的风浪远远超过杜伏威。 杜伏威才十六岁,章丘之役前,从没经历阵仗,却稳拥长城岭人数最多实力最强的山寨。赵破阵想想就非常憋屈,决定先探探他的虚实。情况允许,便动手宰了他,把他的山寨霸到手,以壮大增强自己的实力。 赶到杜伏威的山寨前,赵破阵一行人却犯了傻。 山寨前红行毡铺地,张灯结彩,小喽罗穿梭来往,身上背着米,肩上扛着肉,手里还拎着大把大把的铜钱,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一把扯住一个正要下山的喽罗,赵破阵悄悄问他:“山寨有什么喜事?大张旗鼓究竟为什么?” 小喽罗手指赵破阵的山寨方向,喜气扬扬道:“今天赵首领来我们山寨作客,我们杜首领特意安排我们下山,买猪买羊宰吃了,全山寨人再过一次年啦。” 原来这样,赵破阵还是有些不放心,故意问道:“赵破阵手上兵力不强啊,何必如此看重他?” 小喽罗一扑愣头道:“我们山寨要和赵破阵的山寨联合对付齐郡张须陀,既然兄弟同心同德同甘共苦,当然要拿出诚心啦。” 赵破阵还想再问些什么,小喽罗脸色一紧,连连摆手称道:“我说得已经够多了。首领要是知道我和你说三道四,我肯定吃不了兜着走。不说了,不说了……” 说完,他提着几串铜钱悠然下山去了。 这话从杜伏威嘴里说出来,赵破阵不一定会相信。可从小喽罗嘴中说,山寨所有喽罗还都知道,不由得他不信以为真了。 他们几人站在山寨前不远的地方,商议一阵子后,觉得自己是不是小心过渡了?杜伏威一番好心被自己当成了驴肝肺。但事情已走到眼前的地步,兵力都布置好了,决定仍按原计划执行,但要随机应变,见机行事。 张君可站在寨门前,见赵破阵一行人赶到,迈大步迎上去,喜道:“赵首领一向安好?多日不见,贵体无恙乎?” 紧走两步,赵破阵握住张君可的手,爽朗一笑道:“多谢张兄挂念。吃得香,睡得甜。感谢张兄抬爱我赵某,我们两寨联手,如今实力大涨,可喜可贺呀!” “是啊是啊。我们两寨联手,如虎添翼,还会怕了张须陀不成?”张君可也哈哈一笑,随声附和道。 二人心里都有鬼,假话说得跟真的一样,不是为了长久生存下去,他们真有心联合起来,掉转枪头一致对外了。 一路说说笑笑,张君可把他们让到山寨内。寨内也是人来如织,空地上摆了许多酒席,好酒好菜摆了满满一桌子,看情况确实准备再过一个年。 赵破阵抽空对身边的首领暗暗使个眼色,意思说仍按原来的办。心中的警惕力却越来越弱了,一直在犯嘀咕,在杜伏威宴请时动手,是不是太不够意思了些。 赶到聚义厅内,一张大号桌子摆在中间,上面铺着很大一块红布,桌上也摆满了好酒好菜。这是李栋提出来的意见,隋唐时期民间还没有八仙桌,椅子已经在高层间渐渐流传。那时椅子叫“胡床”,大概是从胡人那里流传过来的。 布置一张特大号的桌子,这也是李栋计划的一部分。隋末时期,仍沿袭汉晋的传统,主仆都是跪坐地上,面前摆一张小方桌,不太高,也不太大,人与人相隔丈许的距离。 摆一张大桌子,他们就可以全部坐在一起,意思是从此以后,吃喝同起,关系更加亲密。 杜伏威见赵破阵等人来了,从座上走下来,爽朗一笑,道:“赵首领光临,令山寨蓬荜生辉啊。” 抱一抱拳,赵破阵忙客气回说:“杜首领亲自邀请,赵某倍感荣光。自古英雄出少年,杜首领如此年轻,却有这般事业,可喜可贺啊,前途无量,前途无量啊!” 彼此客气几句,杜伏威执着赵破阵的手,坐在了自己身边。 当然了,李栋仍然与杜伏威并坐,并与赵破阵离得很近。 虽然以前没见过面,但名字很早就听说过。赵破阵一一对上号以后,发现桌前坐了一个陌生人,竟然不知道名字。看样子与杜伏威并起并坐,地位也不会太低,就问:“敢问这位小朗是谁?” 李栋坐着没动,微笔看着赵破阵,端起酒杯自斟自酌喝了一杯。 看了看李栋,杜伏威一笑道:“这位就是助战章丘,战败知世郎十万大军的少年英雄李栋。张须陀准备攻打我们长城岭,也是他最先知道,并告诉我的。” 赵破阵赶忙起身离坐,一躬到底,由衷赞叹道:“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三生有幸,竟然得见如此英豪。”他作为一名山寨首领,当然非常关心知世郎攻打章丘的情况了。 如果知世郎取得胜利,名势大涨,有成王成相的气候,肯定带着喽罗去投奔他了。仅仅依靠几百名喽罗,怎能长久立足?还是找一个粗腿抱包安全一些。 没料知世郎却败给一个名不经传的小郎,据说年龄只有十六岁。这让他大跌眼镜,投奔知世郎的想法暂时搁浅。 现在竟然亲眼见到李栋,怎不令他惊喜万分?屈屈十六岁的年龄,放在一般人身上,说不定还在尿炕呐。人却指挥三千府兵,战败十万大军。 这是何等的谋略,何等的威势?何等的胸怀?如果将他收到山寨内,还用担心将来不大红大紫吗? 李栋将酒杯稳稳放在桌上,微笑道:“赵首领不必过谦。屈屈十万兵马,不足挂齿。李某倒是有一事不明,还请赵首领指点一二。” 这下赵破阵受宠若惊了,他有什么事需要我来指点?忙回道:“赵某诚惶诚恐。但不知将军有什么事不明,直说无防。” 李栋想了想,问道:“长城岭内有一宝,这事赵首领以前是否听别人说过?” “宝?什么宝?”带着疑惑,赵破阵问:“赵某在长城岭十年有余,从没听人讲过什么宝,将军从何人那里听来的,还请将军明示。” 他这一反问,李栋微有失望。看来罗士信并不是他掳去的。不过人心隔肚皮,做事俩不知,也许他在装糊涂,等我再试上一试就知道分晓了。 “许多年前从天上降下一块奇石,就在长城岭内。这事赵首领竟然会不知道?”李栋只得很明确指点他,自己说的宝是什么。看他的反应,就知道罗士信是不是落在他们手里。 赵破阵哈哈一笑,道:“原来说的这个怪物啊。黑不溜球儿的,比铁还要硬,沉得要死,几个人也抬不动它。扔在长城岭很久了,一直没人感兴趣。现在在将军嘴里,怎么变成宝来了?” 这下李栋相信了,果然不是赵破阵下的手。他竟然不知道那石头的作用,也难怪他们不知道,山贼的兴趣在于打劫得到了多少财富,在于有多少喽罗,对超过他们理解程度的陨石,又沉得要死,当然不感兴趣了。 二人说话的时候,赵破阵身边的首领们一直朝他眨巴眼睛。李栋眼角余光捕捉到了他们的异常。仔细观察他们的举止和穿着,发现他们后背鼓鼓囊囊的。大概是身上暗藏有兵器。 参加这种喜庆的宴席,他们还有其他行动啊。如果不然何必带着兵器?难道他们要对杜伏威等人企图不轨? 我必需将计划提前了,现在不方便通知杜伏威他们知道,只能由我一个人对付他们了。我且行且小心。 赵破阵也看到了其他首领的眼色,一直用眼神制止他们不要轻举妄动。现在席间多出一位智谋超群的少年郎,事情有了巨大的变化。一不留神,就会掉进李栋的圈套里。 这时杜伏威发话了,十分不满的问道:“有位小英雄叫罗士信,不知道你是否听说过?” 赵破阵对杜伏威的语气也很不满,没有回答,而是摇了摇头。 结果,赵破阵身边的首领按不住性子了,大叫一声:“请我们来这里说是对付张须陀,怎么只说些不关痛痒的事情?还有没有诚心了?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那人特意将最后一句话加重语气说了出来,赵破阵经这句话的提醒,忙把酒杯举到手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喝了一小口,突然一撒手,酒杯落到地面上。 其他首领忽地站起身来,就要往身后撩衣服。 事发仓促,这下杜伏威等人脸色巨变,意料到了他们要干什么。但离得有些远,却毫无办法。 李栋就坐在赵破阵身边,赶忙伸出左脚,用脚背接住酒杯,没让酒杯直接落地。 赵破阵脸色也是大变,急忙去踢李栋的脚。 李栋缩回左脚,一个急转身,探出右脚,垫在他的脚下,根本不给他脚落地面的机会。 赵破阵一脚踩在李栋脚背上,双方都怔住了,半晌没人说话,气氛十分紧张,一触即发,一场血战就要开始了。 李栋阻止了他们的阴谋,呵呵一笑道:“赵首领应该有二百斤的体重吧?” 赵破阵脸色非常难看,为了缓和气氛,顺嘴说道:“哎呀太神了,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能不能帮我看下今年的运势?” 李栋淡淡一笑道:“我不会看运势,之所以知道赵首领的体重,是因为你踩到我的脚了。” …… 笑了没?笑了要投推荐票和打赏哦!梦想杯的票票也要支持一下啦,祝大家周末愉快。 第054节:心狠站得稳 赵破阵到死都没看清,李栋怎么出的手,什么时间出的手。 他的脚刚从李栋脚背挪开,胸口便觉一凉。低头一看,锃亮刀尖上滴着鲜红的血珠子,一颗,二颗,三颗四颗,五六七**颗,滴滴落在腹间衣服和大腿上。 赵破阵明白一个深刻的道理:站得稳,做人必需狠。自己太优柔寡断了,安排好的计划一再推迟,却被别人当场下了狠手。 临断气前,他才知道,像李栋这样的少年枭雄,一定要多加提防,对他不能产生任何结交的幼稚想法。他的脚更不能轻易去踩,一踩就会死人的。 可惜他醒悟太迟了,只能到十八层地狱和牛头马面分享这沉痛的经验了。 赵破阵一死,他带来的山寨首领愤怒了,抽出刀剑,一脚踢翻桌子,饭菜“噼哩哗啦”洒得满地都是,跳过去和李栋杜伏威等人战成一团。 李栋事先安排好的一批精英喽罗,藏身大厅后的布幔内,听到厅前声音有异,撩开布幔冲出来,把众人全部围起来。 李栋不像罗士信属力气型的战将;他身体瘦弱,轻巧灵活,在速度和技巧上占据先天优势。他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执刀,对方凌厉的攻势,被他轻描淡写化解于无形。 战了不到十个回合,对方换招之际空档大开,李栋趁机“刷刷刷”猛攻数招,逼得对手紧急后退。一不留神踩到饭菜上,那人脚下一滑,身体失去重心,差点摔倒在地。 等身体站稳以后,李栋的横刀已经冷嗖嗖架在脖子间了。刀剑嗜血,杀人无情,他身体一下子硬了,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喽罗蜂涌闯上,十八般兵器全往他身上招呼,眨眼间被刺了几十个血窟窿,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前脚后脚追赶赵破阵去了。 李栋杀死一名首领,厅间对决的形势立刻大变。 仅须臾功夫,赵破阵一方已损命两人,大量喽罗还在厅间虎视眈眈,余下的首领知道大势已去,只得扔掉兵器,甘愿认输。 喽罗呼啦闯上去,把几名首领绑个结结实实,推推搡搡,吆喝斥骂声连口不绝。骂他们有眼无珠,竟在宴请他们的席间企图不轨,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杜伏威掸一掸身上被溅的油花和血迹,走到李栋身边,恭敬问道:“这些首领是杀还是留,还请将军教我。” 伸手在脖子间一横,李栋以低沉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嘣了一个字:“杀!” 杜伏威脸带疑惑,不解问道:“留一条狗命统领他们的喽罗,我们岂不是更省事些?” 眼睛眯了眯,冷光乍闪,李栋冷冰冰的回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从刚才形势看,在赶到山寨前,赵破阵等人就已筹划,要在宴席间趁杜伏威始料未及的时候,爆冷杀掉他们,妄图吞拼他的势力。 张须陀说得很经典:“乱世无对错。” 如果事先不是周密安排,也要在酒席间取他们的性命,鹿死谁谁,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何况留他们的性命,就等于养虎为患。 在这乱世纷然之际,只有好好活着,并越活越滋润,不被人杀死才是最正确的道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眠? 杜伏威原本聪明,却难以理解李栋对那些首领们的无情。首领全被处死,由谁来统领他们的军心?军心散了,喽罗们纷纷逃跑,或是另觅高枝,无形中就树起了更多的对手。 从他脸上的表情,李栋猜到杜伏威肯定不能理解自己所说。暂时也不方便告诉他,历史上他就是败在这里:对敌手不够狠。 李栋不说话,杜伏威只得一挥手,命令喽罗去传令砍掉那些首领们。 李栋这才露出一丝笑脸,让张君可拎着所有山寨首领的脑袋,下山去赵破阵的地盘,去收服他的那些喽罗们。相信几颗血淋淋的头颅很能起到震撼人心的效果,不由得那些喽罗不乖乖投靠过来。 张君可领命离去后,李栋便对杜伏威说:“接下来就是怎么对付苗海潮了。长城岭现在唯一的一股势力,罗士信肯定在他们手上。” 苗海潮手下只有百余名喽罗,势力极弱,赵破阵被铲除以后,杜伏威的势力大涨,再对付他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李栋说道:“对付他这样的人,只用修一封书信就可以降服。不过书信措辞要够激烈,使他一看便心生胆怯,先从心理上摧毁他的自信。” 杜伏威十分奇怪,为什么李栋每次都如此自信,写封书信就可以降服苗海潮了吗?他要是不服气,反而与我们开战,又怎么办? 战败苗海潮并不困难,棘手的是一旦交战的消息传出去,被张须陀知道了,带来军攻打长城岭,又该怎么办? 杜伏威把心中的担忧说给李栋。 李栋道:“这就是我要写书信收降他的主要原因。我们就算全部占领长城岭,人马也不足二千。与张须陀三万精兵根本没对抗的可能性。所以我们必需神鬼不觉的拿下苗海潮。” “苗海潮万一不投降怎么办?我是不是要做最坏的打算,准备一步后招,也好万无一失?”杜伏威弱弱地提出自己的看法,有些担心地望着李栋的脸色,怕他有所不满。 李栋嘿嘿一笑,蛮不在呼地要杜伏威去准备书写工具。 然后,在李栋的授意下,杜伏威提笔开写。 李栋说一句,杜伏威写一句,最后一句话写完后,杜伏威长出一口气。换作自己是苗海潮,也不能不投降了。这哪是劝降书啊,简直就是逼其就犯。 李栋所说的大致意思是:我是你的邻居杜伏威,手有精兵一千,近日已经战败赵破阵,并收编其喽罗。对不听从命令的首领们,我毫不留情的全部处死掉了。 现在长城岭内只余你我两人,我有精兵千五百人,你有精兵百余名。苗首领认为可以战败我杜伏威,我带领喽罗去投奔你;如果你觉得实力不如我,及早带人来投奔。 如果三日内不来投奔,双方开战后,下场与赵破阵一样,战败必杀不饶。望三思。 写完劝降书以后,杜伏威脸色大喜,鼓掌笑道:“将军真是大才。量他屈屈百名小贼,怎么有胆量敢和我的千余名精兵对抗?这下他一定来投降了。” 李栋也是一片欣然,说道:“我只想及时把罗士信救回来,余下的事情当然由你来办了。不过张须陀陈兵数万,对你始终是个压力,不如收降苗海潮以后,你带兵南下,到江淮一带发展,远离是非之地,将来势力大增以后,再图其他发展也不迟晚。” 杜伏威一听,什么???李栋竟然要我离开长城岭?这里的喽罗全是附近的贫苦百姓,怎么舍得背井离乡,到江南一带谋图发展? 一时之间,杜伏威很是不舍。 刚刚独霸长城岭,脚步才站稳,正要大肆发展的时候,为什么要带兵离开?张须陀有那么可怕么?为什么李栋对张须陀如此畏惧? 李栋说道:“隋都长安,天下重镇,防守不可谓不严密。东都洛阳易守难攻,又距天下第一仓回洛仓很近,是兵家必争之地。这两个地方一个在西,一个在中原地带,都派有重兵严防死守。” “而江淮一带地处偏远,历来不被人所重视。那里防守非常疏松,百姓又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要想大力发展,必需去那里。” 杜伏威听得神思向往,李栋足不出户,却对天下大势了若指掌。这份眼光和胸襟,不则得不佩服。但一时还拿不定主意,其他首领是否愿意去江淮发展,这事得从长计议,不能仓促间就下了决定。 第055节:不散的筵席 山寨内的一帮子喽罗能达到今天这种地步,李栋对他们也付出了大量的心血,等于亲手缔造了这支强悍的队伍。 如今要杜伏威带着他们南下江淮,李栋并且也准备离开章丘一段时间,去办一件重要的事儿。兄弟们并肩作战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从此咫尺天涯,各悬一方,想想心中就难受。 李栋也不舍得他们离开啊。可为了长久之计,为了远离是非,为了发展壮大,为叱咤风云储备一支坚不可摧的后盾力量,也只得忍痛割爱,舍小痛而保大爽了。 将近中午,张君可欢天喜地返回山寨,身后羊拉屎一样,陆陆续续跟着一支穿着五花八门的队伍。喽罗人数也不太多,约有三四百名,脸上带着迷茫和犹豫,迟疑地在山寨内站定,一动不敢动。 战败被俘来的人,谁敢大声喧哗? 张君可把武器交给一名小喽罗,甩大步朝取义厅奔来。人离厅门还有几丈远,就喜不自禁的嚷道:“我回来了!一个不漏,全部带回来了。” 正在商议如何撤离长城岭,往江淮一带转移一事的李栋和杜伏威,听到喜悦的喊声也是一喜,对视一眼,忙迎上前去。 三人凑到一块,张君可咧开大嘴笑开了,胡子一翘一翘的,他本是一个严肃的人,现在脸上说不出的滑稽之态,兴奋得像个孩子。 李栋一乐,往张君可身后一支下巴,道:“走!我们看看去。” 来到喽罗跟前,杜伏威皱了皱眉毛,一句话也没有说。喽罗们打败的鹌鹑斗败的鸡一样,人人垂头丧气,惶恐莫名。 李栋见了不禁一笑,眼中闪着异彩,找个高些的地方站上去,长声说道:“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不分彼此,不分内外,不分早晚。如果谁在山寨内受到了欺负和不公,可以向杜首领回报情况,一经查实,绝对严肃处理,绝对不会对任何人姑息手软。” 喽罗们听完后,耷拉着的脑袋慢慢抬起来,看着李栋脸带感激。这句话无疑于给他们吃了定心丸,不仅不会杀死他们,还与杜伏威原来的喽罗们一样的身份和地位。 李栋见有了一定的效果,又说道:“我们都是没吃没喝的穷苦之人,为了混一口热饭保住小命,不得不走这条险道。如果哪位大郎不愿意呆在山寨内,现在站出来走到另一边。我们奉送回家的盘缠,绝不会在半路截杀任何人。但有一个条件,回去以后官府有人逮捕你时,千万不能透露山寨内的任何情况。” 十几个小喽罗蠢蠢欲动,本来想抽身站到另一边,听到李栋最后说到官府要派兵捉拿,没人不敢站过去了。还是留在山寨当贼吧,一日为贼,终身为贼,这个事实是改变不了的。 杜伏威心里大笑不止,心说李栋在安定军心方面真会忽悠。不想让他们回家就直说吧,拿出官府吓唬他们,这样以来他们只有选择留下,铁了心的不再走了。 李栋说完,杜伏威也站到高处,脸色一虎,对喽罗们说道:“刚才说的,我举双手赞成。还望众兄弟留下来共举大业,他日必定比现在有更大的实力。那时候大家都是……都有功勋在身。每人都会得到提拔,我现在承诺,至少是伙长之职。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大称分金银,穿绸裹缎,荣耀无比。” 喽罗们这时完全放松下来。原来杜伏威并不跟想像一样,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挺和蔼客气的嘛。 他一提吃喝,那些喽罗中有胆大的人,冷不丁冒出来一句话:“说得比唱得好听。到现在我们还没有一粒米下肚,都快饿死啦!” 李栋杜伏威张君可辅公柘等人一听哈哈大笑起来。可不是么,现在已经过了午时,他们从赵破阵的山寨赶到这里,哪有吃饭的功夫。刚好山寨今天过年,饭吃到一半被一场激战打断,还有许多饭菜没来得及报销。 杜伏威挥手叫来几名喽罗,给这几百名刚刚归顺的人喽罗喝酒压惊。 他们走后,李栋对张君可一拱手,说道:“苗海潮那方面,还要辛苦张兄再跑一趟。” 两次出战都没有辅公柘的份,他心里老大不愿意,在一边插嘴问道:“某一心想主动请战,将苗海潮带到山寨。为何两次都让张君可去?” 张君道见他出面要把自己的功劳抢走,大声嚷道:“你这么做就不对了。谁最合适去办这事儿,将军心里有数,不让你去肯定有一定的道理。该是你的不用抢也是你的,不是你的抢也抢不走!” 辅公柘遭到一顿抢白,更不痛快了,脸皮一紧,说道:“忒不讲道理了。赵破阵的山寨被你拔了,这是一件大功劳。苗海潮只不过一碟小菜,这蝇头小利你也与我抢个没完没了,还有当兄长的样子没有了?” 杜伏威一听乐了,笑嘻嘻调侃张君可道:“哥打兄弟,告到京里,兄弟打哥,打死散伙。张首领是应该让辅首领活动活动筋骨的时候了。” 他们争得不可开胶,李栋忙道:“辅兄不必为这点小事争个没休。之所以派张首领去招降苗海潮,是有一定的道理的。这处山寨由他一手创办,对着窗口说话,声名在外。你和杜首领刚上山不久,名声多不被人知晓。还请你不要为这点小事争个你先我后了吧。” 李栋一发话,辅公柘便不说话了,虽然心里还是不痛快,也只能伸脖子认了。还有谁比李栋更能把握全局呢? 事情办得很顺利,等后晌苗海潮归降山寨时,果然在喽罗人群中,发现了罗士信的身影。只是他身上还被拇指粗细的绳索绑碰成一个肉粽子。七个不服八个不愤儿,一百二十个不含糊,谁离他稍为近一些,他就凑过去朝人狠命蹬一脚。 他身体被绑着,行动很不方便,往往踢不动人,却把人吓得一身冷汗。 李栋见到罗士信,非常高兴,费了这么多的精力,不都是为了找到你嘛?见他小老虎一样乱踢乱咬,摇了摇头,心说这两天让你受了不少的委屈,等会我好好给你说道说道。 罗士信一见李栋,扯开大嘴哭开了。一边哭一边诉苦:“你才来啊,这两天我是一口饭也没有吃下去。肚皮都瘪了,赶快松绑给我弄吃的,我饿了。” 原来罗士信确实从一开始,就掉到了苗海潮的圈套里面。 苗海潮派他的喽罗们去山间劫掠,连个鬼影也没碰上。正准备走时,罗士信晃晃悠悠进山了。喽罗们一时没有合适的机会下手,等他举着大石头往外走时,喽罗趁火打劫,将罗士信绑个了结结实实。 傻小子知道李栋要的就是这个石头,就是不肯撒手。结果被喽罗绑到上山去,火气大了去了。谁只要敢走近他一步,又踢又咬,跟一头发狂情的公驴似的。 这样以来没人敢给他送饭了,可怜他只有饿了两天。他力气大,饭量也大,一天不吃饭饿得头晕眼花,二天不吃饭饿得苦胆都破了,再撑一天还吃不到东西,小命就得交待了。 现在见到了李栋,这两天受到的委屈一股脑全撒了出来,跟一个孩子见到父亲一样,哭着要吃的。 李栋忙着照顾罗士信,苗海潮的事来不及去安抚,就交给了杜伏威。一直忙到夜半时分,罗士信才酒足饭饱。 把碗筷一推,罗士信嗡声嗡气问道:“石头还要不要了?啥时候去找秦琼啊?” …… 现在本书总榜第21名,再有八名就冲榜了,多多支持免费推荐票啊,上榜天天爆更回报亲们支持。另外感谢梨天牛,晨光路西法两位大神的打赏,还有书友…… 第056节:奇石显神勇 酒足饭饱后,罗士信嗡声嗡气质问李栋,还去不去历城找秦琼打制兵器。 李栋听后笑了。他这种傻里傻气的固执,又何尝不是认定目标,永不放弃的执著劲头? 在战场永不认输,永不气馁,不达目标誓不罢休,必然成就一番大功名。任何人的成功都不是顺手拈来那么容易,天生有其成功的必然性。 如果对他加以点拨提高,使他对战场上的事情更熟练些精明些,那将来就更加利害了。 “当然要去!”李栋心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不就为一把称心的兵器?眼前还有比兵器更复杂麻烦的事,处理妥当后自然会去。 “现在天太晚了,明天我们再去。”抚摸一下罗士信的后脑勺,李栋安慰他早些睡觉,养足精神第二天好去搬石头。 得到肯定的答复,罗士信才满意的倒头睡去。 第二天,普普通通的一天,对李栋和杜伏威来说,却是一个崭新的日子。从今天太阳初升起,长城岭内再也没有其他山贼了,只有杜伏威唯一的一处山寨。 再也不用担心抢劫的时候,和赵破阵相中相同的富户而愁眉苦脸了,再也不用担心劫掠时被赵破阵抄了后路无家可归了。独霸长城岭的感觉太妙了,妙不可言。 进入长城岭,由我说了算;出了长城岭,我有大军二千,谁敢不服?不服打你!打得你满地找牙,打得你鬼哭狼嚎,打得你摸门当窗户。 可惜的是长城岭地盘太渺小了,在大隋整个版图上,也只是针尖那么大的地方。而且方圆百余里重山叠嶂,兽比人多,树比人多,人倒变成了点缀和陪衬。 在乱世之中不被人吞拼和战败消失,最重要的条件就是招来大量的兵马。发展到眼前的程度,长城岭这种情况已经不合适继续呆下去了。 李栋把心中的想法再次和杜伏威讲出来时,他就答应了。昨天还不能理解李栋要他远离故土的原因,今天就全然明白了。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呀。 张君可和辅公柘二人,比较容易说服,也愿意跟着南下江淮。长城岭内的喽罗凝聚力强,三名寨主全部同意,他们也不再说什么。 倒是昨天刚刚归降的赵破阵和苗海潮的五百余名喽罗,相处时间太短彼此没有很深的感情基础,对南下江淮颇多抵触情绪。听说离开长城岭,到荒芜的江淮一带发展,犹如油锅里倒了一杯水,当时就嚷开了。 杜伏威够聪明了,辅公柘也不白给,但要说服他们跟随南迁,还非得李栋出面不可。同样的年龄,谁人知道李栋是一名穿越者呢,谁又知道他本身就是优秀的特种兵指挥官呢? 他带领的兵种本来就是长期远离故土,对故乡的概念已经非常淡漠,那都是指战员长期洗脑的结果。 面对那些喽罗,李栋左右看了看,决定先拉近双方的距离,再进行说服:“诸位年龄有在我之上的,也有和我不差上下的。年龄不是差距,远近也不是问题。在章丘我们把脑袋挂在裤腰上,是为有口热饭温肚,在江淮何尝不是如此?” “好男儿志在四方,而不是整天在自家门口转来转去。还没有断奶的孩子,才围在家门口整天不愿远去。你们留在章丘还等着有口奶吃么?” 说到这里,喽罗们哈哈大笑起来,笑容古怪之极,也暧、昧之极,但所有人都笑得非常开心,这笑是发自内心的笑,不带任何强迫的成份。他们这一笑,心理防线就打开了,后面再加以鼓舞和感染,效果非凡。 “我们绝不是孩子,我们已经长大,我们有权决定我们要到更广阔的天地,那里有更大地盘等着我们去开天辟地,有更大的一盘棋等着我们去计划,在那里我们更能展示不凡的身手!” “在章丘我们每天抢的掠的,不都是父老乡亲们的辛苦血汗钱?也许他们拿来治病救人的,也许他们是给子女准备的嫁妆和聘礼。我们抢了,我们开心了,他们却水深火热。我们绝不能在自家门口做坏事!丧尽天良!人神共诛之!” “共诛之!共诛之!”有些喽罗已被李栋的话感染,随着他开始齐声高呼。这种精神是会传染的,接下来几乎所有人都振臂高呼起来。 见火候差不多了,李栋不再继续鼓舞了,再讲下去过犹不及,会起到相反的效果。转身朝杜伏威招了招手,道:“下面你来讲些将来的发展计划吧,使他们心中有数,对将来产生期待心理。” 杜伏威把到江淮以后的情况大致讲了些,无非就是发大财,大享受等望梅止渴的说辞。他们只要愿意跟去,江淮一带极少山贼,大把大把的钱财等着他们去取。 李栋下来以后,辅公柘和张君可对他直竖大拇指。刚才那番话有理有据,还有些幽默成份,极具感染和鼓舞力。从喽罗们的表现就知道,他们已被说得心服口服了。谁愿意长期在自家门前抢劫,落个千人指万人戳的骂名呢? 当李栋要杜伏威准备一辆马车的时候,山寨三大首领都知道李栋去意已决。他一旦下了决定,谁也改变不了,那就只能让他离开了。虽然依依不舍,也还是含泪为他准备了两匹战马的战车。 李栋上山时带来的一匹战马,被喽罗给射成了刺猬。为了减轻运送奇石的重量和难度,杜伏威又送了他一匹好马。再派十几名力气大的喽罗,随着李栋到长城岭去取那石头。 十几名喽罗肩扛身背,七手八脚八那奇石从林里推出来放在车上,用粗粗的绳索稳固好。 罗士信坐在车辕前,打马扬鞭“的儿~驾!”沿着官道向齐郡历城出发。 李栋摇头一乐,罗士信真是的,人家喽罗们跑了这远的路,给我们帮了这么大的忙,怎么着也得感谢几句表示表示吧?他倒好,不谢也不说话,扭脸走人! 李栋对十几名喽罗道谢后,骑马从后面追赶罗士信去了。 章丘离历城约五十里左右,二人骑有马匹,也就半日就遥望到历城。 可是奇石太重了,一路行驶而来,颠波不断,马车承受不了超载的重量,离城门还有一里左右时,马车竟然散了架。 罗士信被摔了个屁墩,摸着屁股站起身,怒道:“哟喝!敢和我玩阴的,看我不收拾你!” 说完,他双手插在石下,身体左右晃了几晃,嘴中大喝一声:“给我起了吧你!” 那巨石在他手中摆了两摆,随着他的大喝冉冉升空。举到与肩并齐的时候,罗士信来劲了,单手紧抓一个突出的柄一样的石柱,高举过头顶,迈大步朝城门走去。 他走过去后,坚硬的黄土路上留下一长串脚印,深约寸许,清晰可见。 …… 现在本书首页新书总榜第10名,多多支持免费推荐票和收藏啊。稳固下我们的成绩。感谢神级败家仔的作者辰机糖红豆和祖树大神的打赏,还有偶像丶雨和书友101129082627381的打赏,感激不尽。 第057节:秦门藏玄机 单手举着沉重的石头,罗士信一步一个脚印,摇摇晃晃迈大步直奔历城东门。 李栋骑在马背上,想让他停下来,张了几次嘴,忍住终于没喊出声。 李栋主要担心把守城门的斥候,不让罗士信进去。脑袋灵光一闪,一个小小的计谋飘然而出。提前想好一番说辞,他们严加盘问,就用这种方法唬一唬他们。 大老远的,守门斥候就发现了罗士信。 巨石形若乳牛,比人的身体宽了三倍还多,此人竟单手举过头顶,脚步流畅一点也不显阻滞,这人力气好大!他们就产生了浓浓的兴趣。 罗士信走到城门前面,十几名斥候一涌而上,立刻拦住不让进城了。 围绕罗士信身前身后,转了不下十圈,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啥名堂。无缘无故的,这小郎何苦举这么大这么重的石块进城?这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们再三盘问,不厌其烦,相同的问题反复问来问去,就是不放他进城。好奇心重些的的斥候,还用手中武器敲了敲石块,“笃笃笃”的响起几声沉闷的声音。 李栋随在身后,这时也跳下马背来,在一边帮衬着回答。 “无事无非举一块石头干吗?”斥候脸带坏笑盘问道。 “盖房筑基啊。请高抬贵手,放我们进去吧。”李栋在一边回说。 “为什么盖房?” “呃……娶娘子呐。”李栋作揖回道。 “房盖在哪里?” “……沙苑五龙潭……”李栋惊出一身冷汗,如果罗士信提前没有讲过,秦琼的铁匠铺在哪里,自己从来没有到过齐郡,哪能顺嘴说出实际的地点?这岂不是露馅了? 他们问东问西问,问到最后和石头已没关系了。这时李栋明白了,斥候故意刁难,好拖延时间,试探罗士信举着巨石能支撑多久。 李栋肚子里的坏水也冒出来了,故意不让我们进城是吧?朝罗士信说道:“士信啊,这位军爷对你手里的石头很感兴趣,你把石头放他手里,让他仔细看看。” 问长问短就是不让进城,罗士信早就不耐烦了,一听李栋所说正合心意,赶忙把石头往问得最起劲的斥候身上扔去。 斥候一听,这大的石头辟头盖脸砸过来,不要人命吗?吓得一吐舌头,蛇咬屁股般一跳老远,闪到一旁再不敢往城门口站了。 “轰!”斥候刚刚闪开,石头坠地,把城门口砸出一个大坑,一层细细的灰尘激起。十几名斥候个个跳开,手舞足蹈,嗷嗷乱叫。 见到一帮子耀五喝六的斥候吓得手忙脚乱,罗士信咧嘴嘿嘿笑开了:“怎么不接住嘛!” 他们跳开了,城门却被巨石堵在正中间。来往行人和车辆,纷纷绕着过。如果被上面知道了,十几名人看守,却被眼睁睁被人睹了城门,斥候们的屁股就要开花了,少不了军棍侍候。 他们都冲到石头跟前,想把石头推到一边去,至少不那么碍事。石块平放的时候,还是比较容易推走的。现在深陷地面一尺左右,跟生根长在地上似的。加上城门口地面很硬,不会轻易被石头冲毁成沟,十几个人吭吭哧哧了大半天,那块巨石也稳丝未动。 斥候们面面相觑,十几个人却顶不上一个少年郎?这也太夸张了一些。 罗士信看得直乐,过了一会儿在一边说话了:“扣住石头下端容易挪得动。”他就是这样搬起石头的,以为斥候的方法不对,便在一旁边指点他们。 斥候们赶忙猫下腰,把手指伸在石块下面,使出吃奶的劲,石头仍然稳稳当当的。 一名斥候以手中的长枪,支在巨大下面,找一块小石块当作支点,企图想用杠杆翘走石头。还别说,在几名斥候共同努力下,石块有了晃动的迹象。随着他们齐声吆喝,一二一的喊了半天,石块慢慢离开地面,往前挪动了半寸左右。 李栋一见斥候们也不是找不到姥姥家这么笨,悄悄凑到罗士信身边低声耳语几句。 罗士信嘿嘿一笑,走到石头跟前,伸手一拍,催促说道:“快走啊,快走!” 他力大无穷,表面装作若无其事,实际却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巨石被他猛然一拍,再次倏然深陷地面。 这下就坑苦了那帮子斥候们,石块往下陷,带动铁枪杆往上翘。有几人眼疾手快,见苗头不对劲,赶忙撒手。有几名没及撒手的,被枪杆抛起一丈多高,狠狠摔在地上,吭吭哧哧半天没爬起来。 围在一边看热闹的百姓哈哈大笑起来,这帮斥候这种悚样,平时唬一唬老百姓还可以,遇到有能耐的人就露出来真面目了。吃亏吃大发了吧?哼!你们也有今天。 斥候们这下知道了,今天不但遇到了力气大的人,还遇到了聪明人。石头在城门堵的时间越久,他们的危险就越大。怎么办? 解铃人还需系铃人。 石块是由罗士信举到这里的,除他以外再想找到这么神勇的人,几乎不可能。斥候们只能装出讨好的笑脸,苦苦求他把石头挪走了。 李栋看闹得差不多了,就站出来说道:“将石头挪走不是不可以。我们的力气也会用完啊。你们要是送辆马车或牛车,帮把石头送到家里……也不是不可以。” 为了不被上面知道,为了保住屁股不挨打,也只能顺着李栋的要求做了。他们派了一辆结实些的牛车,罗士信把石块放在车上,四周垫些东西,避免左右晃动导致这辆牛车再散架。 在百姓们眼羡之中,李栋二人继续上路了。 从城东门到西门附近,也就是秦琼所在的沙苑五龙潭,还有数里之遥。如果不借助车辆,罗士信纵算天生神力,也不可能支撑那么远,那么久。万一累坏了他就得不偿失了。 费了九曲十八弯和九牛二虎之力,李罗二人终于来到了一处铁匠铺前。门前幌子上写着四个大字:“秦家铁铺”,被风吹拂得飘飘摇摇,里面传出来密集的打铁声,“叮当叮当”声不绝入耳。 这里人满为患,挤满了打制家用铁器或武器的顾客。挤了好长时间,终于挤到秦琼面前。 李栋心想,生意好,证明手艺高,看来罗士信所说,果然不错。 …… 本书首页新书总榜第13名,多多支持免费推荐票和收藏啊。稳固下我们的成绩。感谢神级败家仔的作者辰机糖红豆、步征、齐橙、祖树等大神的打赏和章推,还有偶像丶雨和书友101129082627381的打赏,感激不尽。 第058节:秦门藏玄机 从齐郡东门穿行到西门,衢道间车水马龙,人们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熙来攘往,路两边酒肆、当铺、镖局、印染等店铺一家挨着一家,打铁的、卖艺的、耍猴的、吆喝耗子药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端的是一派热闹盛世之景。 一路风景无限,李罗二人无心留恋,在拥挤的人群中躲闪穿梭,车上的石头那么重,生怕一不小心碰伤了无辜百姓。短短的几里路,他们两人累得满头大汗。 等赶到西门外的时候,天色已过午时,在罗士信的指点下,二人急不可耐赶到秦家铁铺前。这里挤满了打制铁器的普通百姓,铁铺内传出来刺耳的打铁声。 挤进铺后,李栋发现里面只有两个人。一人身高七尺,比自己年龄稍大,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脸色被炽热的火光映照通红,额头宽宽,鼻如悬胆,面部骨格清奇,显得刚毅有力,棱角分明。 两撇英雄眉横插入鬓,看上去英武非凡,特别他那双眼睛,紧盯手中的活计,将手中铁锤稳键击打在烧得通红的铁模上面,点点火星飞溅,他丝毫不受影响,哪怕身边的人来来往往语声喧闹也浑然不觉,依然将手里的铁块一下又一下照打不误。 另一人的年龄约四十岁左右,像是少年郎的父亲。他拿一把鸡蛋大小的锤子,“叮”的一声轻轻敲打铁块间。年轻人手中的大锤随后也“当”的一声,毫无偏差的打在相同的地方。 他们二人你来我往,你往我来,只顾埋头打铁。中年人偶尔抬头回复来人的问话,有时头也不抬,让他们自己挑选,挑好后把钱或绢帛放在一处。至于他们是否放了,却不去过问。 打了一会儿,铁块由红渐黑,由软渐硬,中年人将铁块放回炉内继续锻烧。并蹲下添些柴火,忽嗒忽嗒拉几下风箱,炉内的火更加旺盛起来。 这个时候,少年郎将浸泡在水里的,已经初具模样的粗胚,放在铁砧上轻轻敲打,把不满意的地方再仔细雕磨,片刻间那模具就更像模像样了。 站在铺前看了好长一段时间,李栋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用眼睛将铁铺内的一事一物看了个遍,生怕一说话就打破了父子二人温馨有序的节奏。 门前的人太多了,这批人前脚刚刚离开,那批人接着又挤过来。挑到满意的东西,留下钱物转身就走。 李栋又挤回去了,与罗士信找个饭馆,要了两碗面片儿,先填饱肚皮再说。 罗士信饭量大,一碗不够吃,只得再叫两碗,由着他的性子吃个够。 一边吃,罗士信一边问:“干吗不告诉他们,我们是来打铁的?” 李栋微微仰头,望着房顶出一会儿神,才轻声说道:“对于手艺高超的人,我们不能像普通人那样,过去丢了钱转身就走。我们要和他们多谈谈,把我们的想法啊要求啊一一告诉他们。你也见到了,他们很忙,还不方便与他们仔细谈兵器的事。” “那什么时间最合适?”夹了满满的一筷子面片,罗士信填进嘴里,一边吃一边含混不清的问道。 李栋道:“等……等人少的时候,一个人也没有的时候,我们再去秦家铁铺。” “那就坏菜了。秦琼一天只打十把铁器,多一件也不肯打。现在已过午时,恐怕没戏了。”说话间第一碗面被吃得净光,罗士信捧起第三碗面,稀哩呼噜吃得有滋有味。 “……” 一天只打十把铁器?李栋一听罗士信的话当即没词了。有这条件为什么不早告诉我?现在人都站在秦家铁铺前了,才支支吾吾提出来?尼玛坑爹啊! 今天不打兵器,这石头死沉放在哪里?一天还好凑和,明天还排不上号,没有轮到订制的机会,又怎么办? 难不成天天带着这东西满大街跑? 李栋有些焦急,双手对搓,脑袋飞快想着方法,怎么做才能突破秦琼的限制。 难题抛给李栋了,罗士信捧着第三碗面片儿,只负责把嘴皮子巴咂得山响。 他吃光面片儿后,李栋付了账,拉着他的手朝外面走去。 第二次赶到“秦家铁铺”前,人们都已离去,父子二人还在更加精细的打制那些铁器。 停下正在忙碌的活计,父子俩瞟了一眼牛车,中年男人见到车上的石块时,眼中闪出一片异样的眼神,少年郎看到罗士信时,身体微微一怔,但二人都没有说话,旋即低下头继续忙活。 李罗二人跳下牛车,李栋在前,罗士信在后,站在铺前离他们不远的方,也没有说话,只是站着看他们忙碌。 四个人,各有各的心事,却相顾无言,铁铺内唯有锤声“叮当”传出好远。 过了好长一阵子,父子二人忙完一把成品,少年郎才悠然问道:“何所闻而来?” 回身看看铁铺前除了自己再没有其他人,李栋才知道秦琼是和自己说话。他这句话问得非常巧妙。站在你家铁铺前,除了找你打制兵器,还会有什么理由站在这里? 他不像问平常人那样,问打制什么兵器,也不说今天十把的限制已到,让他们明天早些来。只问听说什么事赶到这里。他的心思并不在他的专业----打铁这方面。 一时弄不清楚秦琼的问话有什么真实的意图,李栋只得拱手致礼回道:“闻所闻而来。” 他回答得也非常巧妙,听说了一些事情,我才赶到这里。至于听说了什么,李栋也没有点破。你问得不明不白,我也云里雾里回答,大家扯个平手不分胜负。 少年郎还想问些什么,中年人轻咳一声,他立刻打住不再问,开始忙活起来。 李栋也不再说任何话,站在那里只是看,也像在欣赏。 外面凉风习习,喧闹阵阵,与铁匠铺内外的人似乎毫无干系。铁烧得通红,锤声辽远,铺内热浪翻滚,父子二人浑然不觉,似乎铺外根本没有站着二个人。 在铺外站了足足整个后晌,四人谁也没有主动说一句话,直到日晒西山,天色朦胧起来。 李栋掸一掸衣服,转身回到牛车上,驾牛车准备离开。 这时少年郎突然长声问道:“何所见而去?” 李栋脸上一喜,坐在牛车上拱手回道:“见所见而去!” 然后,李栋不再说哪怕一句多余的话,驾着牛车离开了秦家铁铺。 他们离开以后,少年郎疑惑问道:“大人为何不接他们的活?” 中年男人叹了一口气道:“那块石头并非凡品,炼制起来颇不容易。放在往日尚可一试,现在你母亲病重……若非客官众多,我就有心关了这铁铺了。” 提到母亲的病,少年郎脸上一片灰暗,也不再问了,只是将手里的铁锤使劲猛敲,似乎那样可以把母亲的病魔驱走。 李栋和罗士信赶着牛回,由西门缓缓回到城内。 路上,罗士信问道:“你们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李栋微微一笑,并不回答他,只说明天早些来再试试。 沉默了半晌,罗士信又语出惊人:“秦家铁铺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为何今天秦琼的母亲不在铺内?” 李栋哭笑不得,微怒问道:“你对铁铺到底了解多少?能不能麻烦你一次性说完啊,老这样半天嘣出来一句,你是在磨炼我的耐心嘛?” …… 感谢猪神和偶像丶雨的打赏,你们的支持是我前进的动力!严重感谢。 第059节:铁铺现异影 罗士信嘿嘿一笑道:“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秦琼力气也很大,不过却没有我厉害!”说完以后,也不顾李栋什么反应,自己哈哈先大笑起来,神情之间非常得意。 比其他人身手利害,放谁身上不开心啊?何况罗士信天性淳朴,毫无心机? 秦母不在铁铺内,难道患病在身?这是一个不妙的现实。 李栋在心里反复揣摩,在钱铺前的时候,从他们父子二人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悲伤的表情。 也许家中发生了其他急事,也许走门串亲戚去了。有病只能当作一个猜测,待机会成熟,试探试探虚实便知是真是假。 临走的时候,秦琼问看到了什么,这倒是一个好现象。证明他对自己的手艺还是十分自信的,却被李栋弄得有些疑惑。 赶着牛车远道而来,自己站在他的铺前那么久,不说打铁也不问价格,站在那里看了半晌转身就走。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相中了他的手艺,所以才问:何所见而去。 换句话理解,店内这么多的铁器,你相中了什么才离去? 李栋的回话说:见所见而去。意思是指,我见到了我想见的东西,所以才离开。这样以来,秦琼一定会仔细揣摩自己,是否相中了他的手艺。 那明天兴许就心想事成了。 第二天,李罗二人早早起来,赶着牛车直奔秦家铁铺。 他们赶到的时候,铁铺还没有开门,耐着性子等了很久,日上三竿时,父子俩才从远处晃晃悠悠赶来。这时门前已经聚集了一些取货打货的人了。 秦琼父子径直走到牛车前,中年男人轻轻敲了敲车上的奇石,“嘀笃嘀笃”发出几声闷响。 “秦某艺不如人,这活计实在难以接下,客官请便吧,还望你到别处另请高明。”秦父说话时,眼睛瞅着脚尖,却不去看李栋的脸色,淡然说了一句。 李栋致礼回说:“秦家铁铺远近闻名,昨天铺前那么多人就知道你手艺如何。若贵铺难以接手,这天下恐怕再无第二家敢于接手了。” 秦父将铁铺门板一个一个掀开,头也不扭的回道:“客官真会说玩笑。此一时彼一时,心绪不同,手艺也就不完全相同。” 秦琼朝罗士信眨巴眨巴眼睛,表示打个招呼,而对李栋不理不睬的。 秦父把门板全部拆掉以后,铁铺就算开门营业了,一些人走进展示区,开始挑选满意的货物。 罗士信赶忙帮秦父把几块沉重的木板搂到怀里,抱到铺内的角落,放稳当以后,直截了当地问:“以前我来当铺时,里面还有一个人啊,秦夫人今天没来是不是生病了?” 秦父当场怔在原地了,不过他反应迅速,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一边整理柴火点燃火炉,一边回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秦琼换了一身破旧的衣服,听到后微有不满:“大人……” 从铺外走到铺内,李栋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含蓄地说道:“不知道是否为请了郎中?不知道秦夫人所患何病,在下略懂岐黄之术,不防让在下一试。” 秦琼大喜,紧走两步,对李栋一躬到底:“还请大郎不吝赐教!” 经秦琼述说介绍,秦夫人确实身染沉疴,卧病在床有很长一段时间了,郎中大夫请了无数,药也吃了很多,只是看不明白究竟什么病况。 秦琼是个大孝子啊!一提母亲的重病,他什么也不顾了,把情况前前后后介绍得清清楚楚。 李栋听了以后,沉吟一会儿,道:“单凭你的说辞还不足以断定秦夫人所患何病。必需当面察看情况再做定夺。” 秦父却在一边冷冷说道:“有名的郎中都请遍了,还是束手无策。看他的年龄也不过十五六岁,能懂些什么?”言语之间的语气十分轻蔑。 郎中和先生(老师)都有一个特点,年龄越老,经历越丰富,名气就越大,也就越容易吃香。 纵使李栋世代为医,在他这个年龄上,在药铺也不过是帮忙抓抓药,研研药沫什么的。中医博大精深,无人敢说在这道道上十分精通。何况他年龄还这么年轻,怎么会懂得很深的医术? 秦琼却以为,他既然能说出来这种大话,必然胸有成竹。没有三把神砂怎敢倒反西岐?母亲的病已经这么久了,何不让他一试?兴许就能好转起来。 在秦琼的坚持下,秦父也不方便再说什么。其实他是不想受李栋的恩慧。如果他把秦夫人的病治好了,他马车上的奇石要不要接下?接下做得不满意,岂不是砸了秦家铁铺的招牌? 学会拒绝,给人生做减法,会避免许多不必要的麻烦。这些道理也只有上年龄的人才深有体会。像李栋和秦琼这等初生牛犊,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根本理解不了。 他们在谈话的时候,罗士信站在铺外牛车边,照看着车上的奇石。 李栋也不时的回头打量,担心铁铺前人来人往,万一被什么人发现了这石头是从天而降的,发生什么不必要的意外,那就大大的不妙了。 当又一次回头时,李栋发现普通百姓人群中,挤进来一个年龄在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此人脸色十分严肃,不拘言笑,在铁铺前无所事事,眼光却很贼。 这人初看不似坏人,一脸的正派作风。仔细观察,却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别人来的时候,都是直奔成品铁器展示那里,看自己订制的东西是否做成了。或是在那里挑拣自己满意的东西。 此人眼光却直往秦父身上滴溜溜直打量。 铺外微风吹扬,不经意间,那人外面的衣服被风吹起,套在里面的衣服露了出来。原来他里面穿着青色衣服,似乎腰间还悬有配刀。 嗯???李栋疑虑重重。 此人身份似乎是一名小吏,但不知道他为何隐瞒真实身份,在这里转来转去?难道郡府里面也有大量兵器需要打制?如果是这样,他犯不如这么大费周折,下一道旨意,将秦家父子二人请过去便是。 只能有一个结果,此人带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在这里打探前路。 在兵器没有打成以前,秦家父子绝不能出任何闪失和差错,不然前功尽弃了。 想到这里,李栋决心试探下此人的真实身份,看他在这里有什么真正的企图。 第060节:秦铁现标识 李栋甩脚朝门外奔去,见情况突变,那人大概没料到会被人发现,脸露诧异,连忙掉头离开铁铺,撒脚如飞而去。 他这一跑,恰巧印证了李栋的推测,这人身上有重大的秘密,也就不肯轻易放过他了。 此人脚法很快,片刻间与李栋拉开距离,径直奔入西门。李栋在后面紧追不舍。 你追我逐时,李栋发现此人脚穿白袜黑鞋,越发知道此人在府门担有职务,不是平常的百姓的身份了。 进入西门以后,那人被追得紧急,慌忙隐入百姓人群中,好借人多杂乱之时趁机溜掉。 可他跑得越慌张,李栋心中的疑惑也就越浓重:官府的人向来牛逼哄哄的,见了寻常百姓为何落荒而逃? 刚才在暗处留心观察了很长时间,李栋对他的衣着已有明显的印象,虽然人流拥挤不堪,也能清楚找出他的身影。只是远远的辍行其后,尽力不被他甩掉。 二人一前一后行了约有里许,街上人群稀少时,再也无法藏身了,那人钻入一条僻静的小胡同,李栋前脚后脚追到。 小胡同内空无一人,那人挺身站在不远的地方,不再发足疾奔,似乎专门等着李栋的到来。 “为何步步相逼?某并不是怕你,不要做得太过分了!”二人相隔十丈左右,那人便长声问道。 紧急刹住脚步,远远的站定身体,李栋反问道:“你身有公职,做事应当光明磊落,有什么事不可以堂堂正正的办,却鬼鬼祟祟举止猥琐,不怕辱没了官府的名声?” “这事与你毫无关系,好心劝你一句,还是不要趟这浑水的好。”那人声音变得冷漠起来,官腔十分虚弱,江湖气却十足。 李栋嘿嘿一阵冷笑,笑得那人全身不舒服,斩钉截铁回道:“秦家铁铺的事就是我的事。这事不管是大是小,我铁心管定了。” “如此说来,你就等着瞧好吧。嘿嘿!”那人说完,转身走掉了。 李栋朝他背影高声喝道:“暂时放你一马,他日再见,就没这么幸运了!” “骑驴看书,咱们走着瞧!”说话间,那人加速前行,在胡同口一拐弯,从李栋眼前消失了。 之所以放走他,李栋一时闹不明白,秦家铁铺到底招惹了什么难题。眼前这个人,李栋完全可以毫不留情的解决掉,但官府肯定还会派其他人再来侦察,总不能见一个杀一个吧?也杀不完啊。 最好的办法就是标本兼治,从根儿上查清楚,秦家是不是惹了不该惹的人,做了不该做的事,或是打的兵器出现在某案中,成为凶杀的证据什么的。 所有疑问都需当面问秦家父子,才能知道最终发生了何事,李栋从城内回到秦家铁铺。 李栋去而复返,秦琼见了,停止手上的活,忙迎上去问道:“那人什么身份?发生了什么事?” 铁铺外有很多人,一时闹哄哄的,不是说机密事的时候,李栋便安慰他道:“没事,一个过路客人,是我多虑了。” 秦琼的脸色不那么紧张,变得缓和下来,回到炉前继续打铁。秦父冷眼打量李栋,一幅不怎么待见的样子。 对秦父的表现,李栋装作没看到,走到悬挂成品的地方,伸手弹弹那些铁器,发出铮铮的嗡鸣声。每件铁器都印有“秦家铁铺”四个字,这个发现使李栋心中蓦然一动。 问题大约就出在这里,李栋隐晦问道:“贵铺近期可曾打制过特殊的兵器?”说完盯着秦琼的脸色,看他有什么变化。 秦琼先是一片茫然,接着陷入沉思,仔细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道:“在这里打制的多是锤子,犁地的铁铧,叉干柴庄稼的铁钗等农制品。鲜有打制兵器类的,大多也都是宰猪的砍刀,剔骨的尖刀等长不盈尺,宽二寸左右的平常刀具。” “兵器极少打制,去年曾修补两把兵器,一把铁矛,一把铜锏。但只是帮忙修补,都没打上秦家铁铺的印记。” 李栋还没说话,秦父在一边接腔说道:“他随我打铁时日不长,对这些了解不多。以前曾经打制过大量兵器,数目太多也记不清了。” 秦父这番说道,李栋听后若有所悟,可也不能全然断定,问题一定出现在这里。李栋又问道:“最近是否遇到奇怪的人,奇怪的事?” “有!”这次秦父毫不思索,脱口而出。 “发生了何事?”李栋忙问。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秦父语气冷冷回说。 李栋大愣。秦父说的人不正是自己么?想了一会儿,李栋乐了。 难怪他如此说自己。带着那么大的石头,昨天来今天又来,已经明确告诉自己,这活接不了,还赖在铁铺前不走。与任何人比起来,自己都算是一块奇葩。 可李栋最明白,眼下对秦家铁铺威胁最大的,并不是自己,相反自己还要出手帮助他们渡过难关。 秦父出于先前已有的成见,一直横加阻拦,那就从秦琼身上打开缺口。毕竟他为人豪爽,也愿意让自己插手铁铺中事。 现在人多眼杂,不方便多问,等无人的时候,再仔细盘近期发生了何事。心念至此,李栋转身走出铁铺外面,赶着牛车正要走的时候,铁铺传来一个声音。 “石块留下吧!我们可以试上一试。”话声很脆,一听就知是秦琼发话了。 李栋一喜,忙问:“石块放在哪里较为合适?” 秦琼从铁铺走出来,叹道:“就放在门外吧,等忙完手里的活,想办法砸碎再说。这么沉重的东西,想来一般人也搬不动。” 李栋就让罗士信把石块放在铁铺旁不碍事的地方,再三向秦琼道谢。秦父也不出面拒绝把石块留下,大概也想试试身手,到底能否把这奇石融化打制成理想的兵刃。 李栋轻声对秦琼说道:“我们去去就回。午时以后必回,千万等我们回来。” 秦琼重重点点头,肯定地答应下来。 第061节:悬壶五龙潭 在节骨眼儿上,李栋为什么离开秦家铁铺呢? 从秦琼那里已得到确切的消息,秦夫人身染沉疴,久卧不起。要想使秦家父子专心给自己打制满意的兵器,必先让他们摆脱后顾之忧。欲先取之,必先给之嘛。这都是人之常情。 李栋径直回到城内,来到一处大药铺前,购置了一些温散和滋补的药物,又买了一套针灸用的银针,提前做好给秦夫人诊治的一切准备。 虽然花费不菲,李栋觉得也十分有价值。带领特种兵长期秘密潜行深山老林,远离城镇和医疗机构,每个特种兵都必需学会自救和相互救治的本领。 虽没见到秦夫人,提前做些准备很有必要。省得关键时掉链子,缺这少那手忙脚乱的,绝非李栋的做事风格。 取好药后,李栋回转铁铺前,仍有一部分人在等着。呆在不引人注意的角落,李栋静等父子二人结束。 天空湛蓝,空气清新,和风徐徐,叮当的锤声和嘈杂的喧闹声,李栋充耳不闻。一个人反复思索前半晌那名公差,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想了很久,仍然不离原来的三种猜测。 直忙到太阳偏西,树影横斜,铺前再无任何人,父子二人收拾停当铺内摆设,腾出一大片空地,让罗士信把那巨石挪到铺内。 秦家铁铺与秦宅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李栋与秦琼缀行秦父身后,低声交谈。聊了一阵子后,李栋彻底弄清楚,秦家没有得罪任何人也没有插足任何麻烦事。这样就排除了前两个猜测,只有最后一个猜测了:打制的兵器成了凶器。 如果猜测属实,事情其实也算不重大,往理想了考虑,只是协助调查,而不是亲手作案。只不要出意外,很快就会结束,就劝秦琼要想开一些,不要被一些小事羁阻了手脚。 秦琼是极豪爽的人,经李栋一番宽慰,蛮不在乎说道:“身正不怕影子歪,更不担心半夜鬼敲门。朗朗乾坤难道没王法了不成?” 说话间一行人来到秦宅门前,青砖绿瓦,一带小院落呈现眼前。虽非巨富豪门那般威严气派,也称得上小富之家,绝非杜雨家中那样一贫如洗。手艺人就是半个商贾,手头常有宽裕的闲钱,家中当然不能算最差的了。 秦宅内收拾得清清爽爽的,每样家什都摆放到位,丝毫不显杂乱之态。打铁是个累人的活,一天忙活下来,累得精疲力竭,还把家里收拾得这么清爽,秦夫人一定是个有心的人。 在母亲和父亲的影响下,秦琼自然也是一个非常有心的人。不然他将来也不会在那多阵仗之中,力保英明神武,功勋卓著,位列三公了。 秦夫人卧榻不起,李栋要给她进行诊治,必需进入内室。在秦琼的指引下,李栋走进里面,罗士信和秦父留在室外。 “阿娘安好?不肖儿叔宝回来了。”秦琼半跪母亲榻前,轻声问道。 榻前平卧一名身形健壮的女人,脸色腊黄,眼神无力,轻轻扭过头来,打量一会,以嘶呀的声音问道:“这位小郎是何许人也?” 李栋赶忙鞠躬致礼,恭谨回道:“听说夫人贵体有恙,晚辈略懂悬壶之术,特来进行诊治。” “我这病身真劳累了不少人了,那就麻烦小郎辛苦了。”秦夫虚弱的回道,然后探出一只胳膊,让李栋为她把脉。 李栋对把脉略懂一二,并不十分精通,只得硬头皮勉为其难。不过通过简短的对话,李栋推测秦夫人体内虚火旺盛,咽喉起了痰症。 这本是极为简单的病症,先前的郎中也诊断得出来,开的也有药,并不需要自己动手。 哪知一把脉,脉象跳跃十分虚弱,又仔细体会五脏情况,情况也令人不容乐观。 李栋紧皱起了眉头。 人食五谷杂粮,全靠脾胃肠道消化吸取营养,支持全身正常运转。如果五脏虚弱,汲养肯定跟不上。 肾乃五脏之元,故称肾元。一旦带动肝和肾病造显现,那麻烦就大了。秦母脸色腊黄就是这样,乃气血不足导致的。 那些郎中所开的药,进一步加剧了秦母的症状。五脏虚弱应当温补慢补,等身体有了恢复以后,再进行大补。 如果上来就用猛药补助,往往会适得其返。正如一个人饿得久了,不能多吃猛吃,容易致使体内难以消化加剧病情。 找到了症状也就方便对症下药了。 在药铺买的温散之药,如胡椒、干姜、艾叶、茴香等刚好派上用场。这等东西也是寻常家庭中常用的东西。 李栋取出极少一些药,让秦琼煎熬以后给秦夫人以温水服下。 秦琼接过药,有些不敢相信,母亲病得那么重,有名的郎中请遍了也没有药到病除。李栋怎能用这么普通的药给母亲治病呢? 他对岐黄之术一窍不通,既然李栋这般说了,就按照他说的办吧。相信他的为人,就要相信他的医术。 秦父站在外面,见秦琼拿些寻常药物,当时就喝斥起来:“胡闹!这些都是日常食物,怎能治病呐?快快给我扔了出去!” 李栋这时也从内室出来了,对秦父致礼,谦虚回说:“既是寻常食物,吃下也不会引起其他病状,何不放手一试呢?” 秦父一听更怒了,双手挥舞着喝道:“人命关天,在你嘴中怎能了儿戏?人命是轻易用来试试的吗?” 秦父在打铁上属于上乘,在这方面也是门外汉。食补岂不是比药补更要对身体有益?何况自己已经诊明秦夫人的病情,绝对错不了。 李栋再次躬身施礼,语气坚决回道:“晚辈万万不敢拿夫人的生命儿戏。之所以这样做,是胸有成竹在先。还请在下为夫人继续诊治,绝不会发生什么意外,某敢以性命担保。” 秦琼也在一边帮腔说话,秦父才按下心中怒气。心想这几味药确实普通寻常得很,以前饭菜里也曾经放过,吃了大概也不会有大碍,兴许就能治好了呢?便朝门外摆了摆门,让秦琼去煎药去了。 约有一顿饭的功夫,药好以后,秦琼端进室内,扶起母亲的身体,一边吹凉一边喂她吃下。 又过了大约一顿饭的功夫,秦母忽从榻前折起,双手俯在榻沿边,身体猛烈抽动。继而一股污秽之物从嘴里倾泄而下。秦母竟然把刚才吃的药全部吐了出来。 秦琼大窘,吓得不知怎么是好,拉着李栋的手,连连紧声相问:“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是不是吃错药了?” 秦父听到内室声音有异,撩门帘走进内室,一见之下,大惊失色,眉头紧皱喝道:“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 李栋却一点也不惊慌,反而面带微笑,对秦父一躬到底说道:“可喜可贺呀!” 秦琼也蹭的一声从榻间起身,带着不满的语气质问道:“有什么可喜的!”他的意思是说,我母亲吃了你的药,现在呕吐不止,你还敢说这样的话激人发恼,是何居心? 李栋轻轻一摆手道:“请二位安下心来,仔细听我分辨!” 然后,李栋把先前的病因和自己入药的药理,给他们详细述说一遍。最后说道:“这当然是好现象了。先前吃的药现在都被清除了体外。现在只需要以米汤喂下,不出半个时辰,秦夫人脸色必定转好。” 这时秦夫人已经吐完了体内的毒素,双手支撑着身体,虚弱地说道:“不要为难这位小郎。我现在……现在感觉好多了。胸口不那么闷了,腹内也不那么胀了。我……确实有些饿了。” 什么??? 秦琼和秦父都有些不大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那些药竟然有如此神奇的药效?才半个时辰就解决了其他有名郎中颇感棘手的问题?这也太神奇了吧? 可是秦夫人的话明明还响在耳边,不由得他们不相信,李栋确实使她的病情变得好起来了。 秦琼转回身来,对李栋深施一礼,正如李栋对秦父所施的礼一样大,谦声说道:“请受在下一拜,刚才是我太心急了,对你不住。还望你海涵在下,对你的不敬之罪。” 李栋淡然一笑,扶起秦琼道:“说这些都是没用的。快些给秦夫人烧些米汤才是正事。” 秦父也闹了一个大大的红脸,站在一边尴尬了半天,终于拉下高高在上的身份,称道:“刚才是我的不是,错怪了你。还希望你看在,某为你打铁兵器的份上,不计前嫌,为贱内继续进行诊治。秦某感谢不尽!” 这下倒是大大出乎李栋的意料之外了。作为一名父亲,也是自己的长辈的秦父,能拉下身架向自己表示歉意,这面子真长足了。 李栋忙回礼说道:“这样不是折煞在下了吗?小事一桩,不足挂虑,余下的也好办,只需要按步骤慢慢滋养,不出旬日必能下榻了。” 罗士信在一边鼓掌笑道:“哎呀太好了!我的兵器终于有着落了!” ……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本书过三江初审了,极有可能下周三江榜。请大家做好准备,到时候麻烦为本书多投几张三江票呀,感谢不尽!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062节:超越刘关张 米汤熬好,秦琼盛出小半碗,还热气腾腾的,放了一会儿,温度稍凉,一勺一勺喂给秦夫人。 把母亲轻揽怀内,每喂一勺,秦琼自己先试一试温度。米汤稍微发烫一些,他便噘嘴吹两口凉气,直到自己尝的时候,感觉温度恰到好处,才小心喂到母亲嘴边。 偎依在儿子怀内,秦母倍感幸福。对母亲尽了一份孝心,秦琼也倍感温馨。李栋站在一旁,眼见此情此景,已有些嫉妒了。 米汤下肚不久,秦夫人脸色由黄渐红,精神有所好转,坐在榻间可以说话了。 向李栋再次表示感谢后,秦夫人问道:“你家住在哪里?怎生学得这般好妙手?” 李栋恭敬回道:“晚辈家住章丘,距此不远。至于妙手嘛,夫人错奖了。偶然懂得一些,离妙手还远得很呐。”这世界无人知晓,自己从哪学的医术,信口开河一通,应付过去就行了。 又谈了一会话,见罗士信站在一旁不言不语的,秦夫人问道:“这位小郎有些面熟,以前在哪见过?” 秦琼忙道:“他就是我们历城人,自幼双亲亡故,给大户人家放牛为生。以前曾来过铁铺,与儿有些交往。” 秦母脸生怜惜,感叹道:“多好的孩子,父母怎就双双下世了呢?天可怜见的。” 刚才见秦琼给母亲喂饭,也触动了罗士信心中的那根弦,自幼没有体味母爱是何物。听到秦母与自己说话,往前走了几步,情不自禁的跪在榻前,给秦母叩了三个响头: “母亲大人在上,请受不肖儿一拜。”他模仿的是秦琼的一举一动。并不知道,这样的话,只能秦琼说才合适。弄得室内所有人神情间都是一愣。 李栋赶忙解释道:“他自幼无父无母,大概想拜秦夫人您作母亲的吧。” 秦母微笑着道:“我也正有此意。我儿还请快快起来,地上很凉,不要有什么闪失。” 这下罗士信大受感动啊。从今天起,自己也有了母亲!再也不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孤儿了!想着对秦母又拜了三拜,直到秦琼走到面前扶他起来。 起身以后,使劲一挥手,摆脱秦琼,罗士信嚷道:“义兄在上,请受义弟一拜。”说着准备再次下跪。被秦琼紧紧拽住才没拜下去。 “干吗不让我拜啊?”罗士信扭头问李栋,然后又说:“不如我们三人结义怎么样?可惜这里没有桃园!” 秦琼呵呵一笑,道:“结义并非一定需在桃园,只要感情到了,何处不是桃园!” 秦母在一边也连声称赞道:“如此甚好,这样以来,我就多出两个儿子了。呵呵。” 李栋也觉得这是不错的主意,欣然同意三人结拜为异姓兄弟。 三人步出内室,在正堂内插上香点上灯烛,并成一排跪在地上,严肃称道:“皇天在上,厚土在下,关老爷作证,今日我秦琼……” “罗士信。” “李栋!” “情同手足,愿意结为异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然后取出三只碗,斟上满满三碗酒,刺破手腕分别滴到酒内,一仰脖三人同时喝下去。 接下来序庚,论生辰八字,秦琼年龄最长,十八岁,李栋次之,十六岁,罗士信最小,才十三岁。 罗士信喜不自禁称道:“这样以来,我们就成了刘、关、张,我就是猛张飞了!”说完手舞足蹈的,小狗撒欢一般开心不已。 秦琼也非常得意,今天多出了两个情同手中的兄弟,真是大快人心。对罗士信的说法,深以为然。 李栋暗想,刘、关、张三兄弟感情笃密,千载下无人能与其比肩,确属膜拜的楷模。可是……可是三人的最终下场没有一个人得到善终。 关羽败走麦城,被东吴割了首级嫁祸曹操;酒后鞭笞部属,张飞也被人取了脑袋;为给两位贤弟报仇,刘备被陆逊火烧连营七十里。又急又怒又羞愧,也落个白帝城托孤的凄惨下场。 罗士信把自己比作猛张飞,实在是大不吉利的事儿。真正的隋唐史书记载,他战败落在王世充之手,也被人砍掉了脑袋。 既然他与我李栋结拜为兄弟,遇到了我李栋,那就绝不能坐视不理,使他应验这个凶险万分的谶语。将来一定要力挽狂澜,在危急关头施以救手。 李栋虽暗下决心,心中仍然没有十分十的把握。战乱之际充满了太多的偶然性和必然性,一失足便成千古恨,再回首已是百年人!倾尽全力也要保住罗士信的性命,兄弟三人坐享一世的荣花富贵。 晚饭以后,三人坐而闲谈,把那些前三年后五帝的稀奇古怪事说了个没完没了。直到夜半时分,三人同榻而眠,才昏昏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起,秦琼做饭,把锅碗瓢盆弄得叮叮当当的,罗士信洒水,李栋扫地,呼呼生风,三人忙得不亦乐乎。饭后李栋又取银针为秦母诊治一番,病情比昨日更加良好,众人心情也是大好。 等到铁铺的时候,罗士信自告奋勇,主动坐在火炉边上,代替秦夫人奋力拉起了风箱。他力量无穷无尽,风箱被他拉得风声水起,火炉内的木炭一片升腾。 秦琼和秦父打起铁来也特别得心应手,还没有到午时便把当天的十件之数打完了。接下来无事可做,当然就要研究李栋带来的陨石了。 陨石材料非金非银非铜非铁,属姜子牙的坐骑----四不象。四种材质的溶点迥然不同,融化后很难将他们分离开来。也不用分离,分了就没有既坚硬又坚韧的特效了。 秦父走出铁铺片刻,盛回一大木盆的咸水,不知道里面都放了什么东西,淋在陨石间,石头表现竟然滋滋冒白烟。白烟过后,他拿起铁锤迅速敲掉巴掌大小的石块。 只是石块落地不久,撒泡尿的时间,又变得坚硬如初。秦父如法炮制,很快打下来一大堆碎石。 李栋和罗士信看得目瞪口呆,世间竟有如此神奇的东西?忙问木盆内盛的是这是什么。 秦父当然不会轻易透露了。含糊答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老祖宗流传下来的方法,我也没有亲自试过,没料竟然如此神奇。”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道:“现在仅仅第一步,后面还有无法克服的困难。到那时候……恐怕就要费一番手脚了。” …… 感谢偶像丶雨大大的豪爽,鸭梨_dora等以及投票没留言的朋友们以如既往的支持。若亲们手中有梦想杯票票的,麻烦让本书也在首页露个脸什么的。谢谢! 第063节:单弓换长槊 仔细看木盆,李栋发现盆内水的颜色非常奇怪。颜色浓如牛奶,却没牛奶纯白,像米汤但没米汤的粘性,像浑浊的石灰水吧,放了那么久,也没见澄清下来。 毫无疑问,秦父在水里放了某种东西,能弱化奇石的硬度和坚韧性。可水里放了什么,他却不愿意明讲,李栋也就不继续追问。老祖宗流传下来的吃饭本领,岂会轻易外传? 把敲下来的碎石归拢一处,秦父看了看,对李栋道:“这些足够一把兵器的料了。” 李栋想了想,推让道:“先打一把弓吧,三弟嚷了好久,一直没有称心的兵刃。他年龄最小,当然先满足他的要求了。” 秦父点点头,把碎石放在火炉内,对罗士信笑称:“加油拉风箱啦,这是你的兵器,火候不够,将来成了豆腐渣,可不要埋怨别人!” 罗士信大喜,把风箱拉风呼呼生风。李栋站在门口,也感到热浪十分灼脸。秦琼和秦父却站在火炉边,一站就是一辈子,这份苦真不好受。 秦琼搬出模子,撒上细细的湿砂。拿一把成品弓,放在细砂内,使劲按按模子,站在上面还跳了几脚,使弓在细砂内印下一个弓的形状。然后把炉内烧成的水水倒内模子,冷却下来就成了一把新弓。 罗士信拉着风箱,忽然停了手,呼地站起身,大声嚷道:“算了!我不要弓了!” 李栋、秦琼、秦父三人皆是一惊,心道:这个傻小子抽什么筋啊,又不要了? 罗士信双臂伸开,形如一只大鸟展翅飞翔,嘴里高声嚷道:“我不要弓了,我要这么长的一条长槊!” 三人面面相觑,谁说这小子脑袋不够用?奇石这么大,材料十分充足,只打一把弓真是可惜了。而打一把槊的材料,足够打三把弓了。他这一改口,就平白无故加上三成的原料。 李栋重重点点头,心道:一寸短一寸险,一寸长一寸强。三弟拿一把长槊,将来就多一份安全。便对秦父道:“还是那句话,先满足三弟的要求。” 得到肯定的答复,罗士信这才重新兴奋起来,坐在炉前把风箱拉得像得了哮喘病,呼呼响个不停。 秦琼只得临时改变模子,毁掉已经做好的弓模,取一把长槊,在细砂内印出槊的模型。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现在只等将石料焚烧成水,倒进模型就可以了。长槊一旦成型,余下的就是细枝末节,很容易操作了。 蓝旺旺的火苗呈喷射般,炙烧着石料,炉火不能说不够旺盛。整个铁铺内像只大蒸笼,烤得众人脸上的汗毛都起了卷。 过了很久,秦父让罗士信慢点拉风箱,等温度稍降,凑到近处看看炉内的石料。又以一把长铁棍轻轻拨了拨,将已经融化的滓子拨到一边,才让罗士信再次拉动风箱。 如次三次以后,才将溶化成水的原料倾进模型内。 “嗤啦”一声异响,细砂制成的模型内,腾起一层浓浓的白烟,大概石料将砂子也溶化了一些。 过了大约一袋烟的功夫,估约长槊初步成型,温度也降了下来,秦父才让秦琼打开模子。 棋子打开后,众人眼前呈现一条鸭蛋粗细,黑幽幽,冷森森的一把长槊。槊身沾满了细砂,像大号泥鳅在砂堆滚了一周,全身满是砂子一般。 罗士信大喜啊,从风箱边跳过去,毫不犹豫探出双手,抓向那把刚刚成型的长槊。嘴里还喜道:“这是我的,谁也不要抢!” “慢着!” “慢!” 秦琼和秦父异口同声,急声叫罗士信住手。可惜,世间太多事,就因这个转折,使多少英雄好汉都栽倒了。 可惜罗士信出手太快了,他们的话刚刚出口,他已紧紧抓住了那把长槊。 他抓得快,撒手也快。 父子二人的话还没有完全住口,罗士信已把长槊远远抛开,那样子不像他拿长槊,倒像被毒蛇狠咬一口,他嘴里发出惊天动地一声牛吼:“哎哟,长槊还会咬人!烫死我啦!” 众人哈哈大笑。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撒!刚从水状凝结成固态,那长槊温度还十分高,当然很烫手了。怪谁呢,心太急了不是? 罗士信眼中惊恐万状,双手急搓,跳得远远的,再不敢走近长槊了。 秦琼笑着摇摇头,拿两把铁钗,走到长槊跟前,钗起来放到铺外的长水槽内。长槊刚沾到水面,就发出滋滋的响声,已经沉入水底了,水面兀自升起细密的水雾。长槊的温度之高,可想而知,难怪罗士信那么惊恐莫名了。 过了一会儿,水面平静下来,再没细雾升起时,秦琼感觉差不多了,伸手捞出那把长槊,转身递给罗士信。 罗士信惊魂未定,连连后退摆手,不敢把长槊拿在手中。说道:“不行呐,会咬人呐!” 秦琼笑道:“没事了。你看我不是拿在手里?” 罗士信这才小心翼翼往前凑,探出手轻轻触摸一下,立即把手缩回去。连续摸了几把,确信长槊不烫手了,他才敢捏着拎起来。抚摸一会,最终握在手中。 槊有丈八长短,塑身上沾满细砂,罗士信用手捋了一把,细砂簌簌落了一地。 秦琼指着不远处一个小丘道:“把长槊拿到砂堆前,反复往砂堆内刺个百八十下,把塑身打磨光滑,若有不满,我再仔细敲打,保证三弟一万个满意。” 见罗士信得到满意的兵刃,李栋十分高兴,正要向秦父道谢时,发现他脸有异常。 他的眼神十分失望,眉头拧成一团,嘴唇也抿成一条细线,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罗士信把长槊扔开后,秦父就发现了长槊并非想像中那么精纯,心中当然也就很不满意了。 炉火不能说不够旺盛,渣子也处理了三次,可火候明明还欠着一层。长槊并没有达到理想中的刚柔并济,从长槊抛地上的声音听,似乎还可以再精练一些。 秦父心想,绝不能给李栋打出这样一把兵器,必需想办法克服这道难关,务必使材料炼制成上乘材质,打出世间独一无二的兵刃。 …… 今天陪家人做手术了,连续跑两家医院才做完。脚都累酸了。更新晚了一些,让大家久等了。抱歉! 第064节:豪情铸万丈 秦父又整出比刚才更多的石料,全部投放炉内,然后对秦琼严肃说道:“制一把锏的模子。” 秦琼听了心中十分纳闷,为何父亲不问李栋要什么?反制一把自己神往已久的锏呢?材料是够充裕的,也不能先自己再他人啊!这般藏私岂非让人小瞧? 从秦父严峻的神色间,李栋已瞧出苗头不对劲。暗自揣测,难道他对三弟的长槊不满意么?再做一把锏试试手?既然不满意,为何不回炉重造,使之更加粹炼精湛? 正纳闷疑惑时,罗士信手端长槊,从外面喜滋滋闯进铁铺。一进门就大声嚷嚷:“我打磨好了!”还把长槊抡了两圈,差点碰及铺内其他杂物。 那长槊经他一番精心打磨,细砂全被蹭掉,露出幽黑发亮的槊身,似乎这把兵刃在油内浸染过,刚刚拆封取出,从头至尾都十分崭新。 李栋正想喝斥他到铺外去耍,见到秦父从身边废料堆内,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废料,冷不丁抛出,朝罗士信面门直袭而来。 “看招!”废料刚一出手,秦父便大喝一声,提醒罗士信注意。 将长槊掉方向,使槊尖朝前,罗士信对准那块废料,使劲猝然刺去。 “噗”地一声闷响,槊尖洞穿废料,竟然把它穿在槊身之上。 铺内四人仔细察看,废料竟是一块废铁,却被长槊像穿糖葫芦般穿了起来。由此可见,槊尖相当的锐利,气势非同小可。 罗士信把长槊竖在脚边,咧开大嘴笑起来了:“哎呀!这兵刃实在太利害了,天底下所有兵器都不是敌手!” 秦父微一摇头,叹道:“千人敌不在话下。放眼天下嘛,还有差距。可比起寻常兵刃,也算得是上乘之物了。” 秦琼也点点头,知道父亲所说一点不虚。假如换一个人,不像罗士信那样天生神勇,不一定能将废铁那么容易刺穿。 这番所见所闻,令李栋暗暗咋舌。还没达到满意的程度,已经这般锋利无敌了,如果再精练一筹,岂不是更加不同凡响?心里对秦家父子俩的手艺越加佩服起来。 秦父对罗士信道:“兵刃满意了,先放一边,尽最大力气拉风箱,再试试下一把的威力!” 罗士信小心把长槊放在一个角落内,小狗撒欢般跳到风箱前,更加卖力地拉风箱。 打制这对儿长锏,秦父没让任何人动手,从头至尾全是他一人亲自动手操作。他生怕哪里再出了问题,再打一把不十分满意的兵器来。 长锏从模子里取出后,又亲自到砂堆前打磨。 当他回到铺内时,满面春风,喜不自禁道:“真乃神器也!” 李栋去看时,发现此锏黑里透着亮光,油光可鉴,似乎能照出人影来。锏身粗如胳膊,长约三尺,每隔一握的距离,便有一段凹槽。凹槽内也是亮光闪闪,似乎里面装着一层白纸,马上就要破锏而出般。 秦父微微一笑,对罗士信道:“把你的长槊取来试一试。” 罗士信颠儿颠儿拿起长槊,站在秦父面前问道:“怎么试?” 秦父给罗士信讲解几句,大意是让他双手紧握槊身,扎好马步,横举头顶。罗士信一一照办。 秦父后退数尺,又向前跑了几步,猛然跳跃而起,举起双锏,朝罗士信手中长槊狠命砸将下来。 “嗡!!!”两把兵刃相交,爆发出一阵轰鸣声。 众人只觉耳中一阵巨响,耳鼓微微发痛,隐隐听到虎啸之声,似乎从数里之外传来一般。 “哎呀!这对儿长锏比我的长槊要好!”罗士信被双锏砸了一下,身体稳丝未动,当他站起身后,眼瞅着那对长锏便嚷起来。 李栋和秦琼也觉得,这对儿长锏的确不同刚才,单从声音听来,已是人间至品了。 哪知秦父仍然摇头不止。 他将长锏在手里反反复复看了数遍,对着铺外的光线仔细察看,巴咂巴咂嘴喃喃自语道:“可惜啊!可惜还差一层火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下三人听了均是一怔。心道:此锏已是人间至品,怎会还差层火候?如果火候到了,那又是什么品格?心中已经十分期待了。 铁铺内四人愁眉不转时,齐郡刺史叶继善,在郡署内接到二封密折。其中一封是隋炀帝颁给他的。 大意是知世郎兵起章丘,数日间便被李栋及张须陀挫败而逃。炀帝龙心大悦,要刺吏叶继善派两名画师,将张须陀及李栋,描摹画像,派快马送呈辽东阵前,让他好好欣赏下两位英雄的真面目。结尾炀帝还催促道越快越好。 这件事倒不难,张须陀就在齐郡内练兵,不肖一日便可办到。李栋么,肯定也在章丘城内,派人吩咐章丘令陆离儿照办就是。 另一件则是齐郡东阿令传来的案情奏。东阿县内发生一起命案。一名大户罹遭灭门惨案,家中巨富一夜之间被席卷一空。 在案发当场却发现一把印有“秦家铁铺”字样的兵器。东阿令经多方仔细盘察,知道齐郡西门五龙潭附近唯有一家铁铺,正是“秦家铁铺”。 当看到“秦家铁铺”四个字时,刺史叶继善胸中似有所悟,仔细扒了扒奏请,找出几日前郡尉报来的一封奏请,竟也牵扯到“秦家铁铺”。也是一名大户被洗劫一空,案发现场发现一把同样的兵器。 二封奏请不是同一日发出来的,但案情却发生在同一夜间。那东阿距齐郡还有千里之遥,除非秦家有人背生双翅飞了过去,不然怎能在一夜之间,在相距如此远的距离内,发生两起案件? 肯定不是他们亲自动的手,但他们也有摆脱不掉的干系。至少应该知道兵器乃是何人所持,或是与盗匪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先将此铁铺的人拘来再说。 想到这里,他便叫来一名武侯,令其到西门五龙潭附近捉拿秦家父子。武侯领命而去,不一会派整出一支二十名左右的队伍,雄纠纠朝西门奔去。 第065节:热血铸豪情 西门五龙潭“秦家铁铺”,罗士信脱掉衣服赤丶裸着双肩,风箱被拉得快散了架,他脸上汗如雨下,双手依然疯狂一伸一张拉动风箱。 红嫣嫣的火舌冲起炉口一尺多高,犹如一条大蛇倏然吞吐蛇信,炉内的石料已全部去除渣滓,料水被烧得通红,和炉火几乎融为一体。 秦琼和秦父二人也甩掉了衣服,光着膀子高高举起大锤,脸上挥汗如雨,胳膊上的皮肉鼓鼓囊囊翻滚如虬。二人将力气发挥到极致,似乎就要冲破皮肤,下一刻就“砰”的一声暴裂开来。 每隔一会,秦父就凑到炉前看一看炉内的材料烧得怎么样了,火候是否到了满意的程度,他的眉头一直紧锁,片刻也没有舒展开过。 李栋深刻知道,费尽千辛万苦,自己一心想要的这把剑,已进入最后紧要关头,是否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恰在此时此刻,武侯带领着一哨人马赶到铁铺前,他骑在马上七个不服八个不愤儿一百二十个不含糊地叫嚣道:“秦爱秦季养!刺史有请,请跟我们走一趟!”武侯所说的秦爱就是秦琼的父亲,字季养。 秦爱听到武侯放肆地叫嚷自己的名字,微微有些吃惊,看了看李栋,神色左右为难。不早不晚,偏在这个时辰赶到,这不要人命么? 现在就此停手,前功尽弃不说,能不能再次把这材料锻烧到眼下这种精纯的程度,谁也不敢打保证。可不停下来,惹火了武侯事小,惹怒了刺吏大人,以后在齐郡就没有片刻宁静日子可过了。 武侯的叫嚣,李栋也听到了,再看看秦父的为难表情,他知道该来的事情,终于还是来了,来的也忒不是时候! 李栋冲秦父点点头,意思要他继续手上的活计,外面的事情交给自己来办。秦琼也是忧心忡忡的,似乎十分不放心,见李栋挺身而出,也只能这样了。 顺手从店内抽一把尺余长的铁钗,李栋闪身跳到铺外,挡在武侯面前,拦住不使他们进入铺内。 “鬼哭狼嚎什么?哭丧的么?”李栋将手里的铁钗一摆,拉下一张俊脸,毫不客气训斥那些武侯们。 武侯头头骑在马上,四下瞅瞅手下的这些人,一脸的十万个为什么。他骂的什么?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平时都是我们欺负别人,什么时候沦落到被别人欺负的地步了? 那武侯把手里的兵器相互撞击一下,呛啷啷一声巨响,怒道:“哪里跳出来的山野村夫,猪狗不如的田舍汉,我们可是奉命而来!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李栋后退半步,一只脚朝前,一只脚殿后,将手中铁钗探出半尺,护在胸前,一只手伸向身后。前进一步就是攻击,退后一步就是防守。这标准的“弓步”,形如一个飞翔的大鸟,非常有气势也十分美观。 敌众我寡,形势严峻,并且秦家父子打制兵器到了千钧一发之际,万万不能受到丝毫的干扰。不要说奉刺史之命而来,就是隋炀帝本人来了,李栋也敢拦上一拦!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郡丞张须陀听说过吗?”李栋反问那武侯道:“我可以请他出面担保,秦家铁铺与你们半厘钱的关系也没有!” 武侯头头听了微微一怔,继而张狂哈哈大笑,神情之间非常得意。身边随从也笑得全身乱擞,似乎李栋所说跟一个弥天大谎似的。 “张郡丞我们当然知道,可你这个村夫怎么会识得他?就凭你也佩?何况郡丞位在刺史之下,他怎会因你这个村夫而与刺史顶牛对着干?滑天下之大稽!给我拿下!” 话声刚落,那武侯将手中陌刀朝李栋一指,一众小武侯闯将上去,把李栋围在中间,诸般兵器刺到李栋身前三尺之内,形势立即变得十分危险。 手中铁钗晃了晃,李栋毫不畏惧,心道:多少枪林弹雨都闯了过来,就凭这几个毛手毛脚的小兵崽子?还想将我拿下? 不过对方人多,一不留神就有可能被他们闯进铺内,扰乱了秦琼等人的心思,先前的心血就白费。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眼前这武侯既是头头,又骑在马上,何不从他身上下手? 想到此处,李栋先下手为强,猛攻数招,逼退身前诸人,双脚在地上一用力,一跃而起,径直扑向马背上的武侯。 欺身到马前,把铁钗使劲刺出,插在马腹下,鲜血登时流了李栋一手。 那马遭此重创,负伤甚重,忍受不了腹下巨痛,稀溜溜一声惨叫,前蹄高高扬起,撒下一泡便溺,竟将那武侯从背上颠落其上,撒腿狂奔而去。 那武侯摔落地上,在地上一滚,全身沾满马尿马粪,站起身后不怒反喜,扭扭捏捏朝李栋奔来,嘴里娇声娇声嚷道:“哎呀!我的小亲亲,再来一下嘛,好舒服哦!” 起初李栋闹不大明白,此人为何须臾间神情大变,霎时就明白了,他竟然有被虐狂的倾向。被自己虐了一下,奔过来反想再被虐下。 他全身沾满马尿马粪,臊臭难闻,就是他的部下也躲闪得远远的,不敢凑到近处。何况李栋正要找他的晦气,怎会让他近身?顺手拎起地上一块石头,嗖然朝他袭去。 那人正被砸中下巴,登时血流满面,双手紧捂嘴巴,眼睛扭曲起来,显是痛疼无比。再也发不起臊来了。 见头头被虐得面目不分一塌糊涂,那些武侯执着利刃再次将李栋团团包围。 这次他手中没有了兵刃,只能赤手空拳与武侯展开厮杀。 一名武侯从他背后悄然袭来,试图将李栋一招袭倒。李栋忽觉脑后生风,知道有人悄悄偷袭,头也不转,抡圆了胳膊,朝后面就是一记老拳。 “啪!”一声响,李栋的巴掌正中那人胳膊,那人手中兵刃撒手而飞,李栋这才鬼魅一样转过身来,朝那人脸上就是狠狠一巴掌。 那人脸上立刻肿涨起来,形如蒸馒头的发面一样,嘴角鲜血像一条蚯蚓,蜿蜒下流,滴在胸前衣服间。他捂着脸撒腿便逃,不逃能行么?还想再找揍? 其他武侯一见情况对自己不利,纷纷后退,将身后的弓箭拿在手中,搭弓射箭,准备用箭对付李栋。 在这生死紧要的关头,铁铺内秦琼父子锻造兵刃也到了最后一刻。此时火炉内的火苗腾起三尺来高,可秦父仍觉火候还差一层。最后只得紧咬牙关,拿起一把短丸,朝自己胳膊割了一刀,把胳膊上淌下的血迹,流进火炉内。 火炉正炙热到极点,鲜血滴下以后,“轰!”地一声,升起丈许高的火苗,将铁铺屋顶都点燃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066节:三英展神威 “哎呀,着火了!”随着惊恐的喊叫声,一个身影光膀子窜出来,他全身流汗如水洗,腿上的裤子被汗打湿到膝盖附近。 李栋瞟了一眼,发现窜出来的人是罗士信,脸上抹个满堂彩,什么颜色都有,神色说不出的滑稽。李栋见他安全跳出来,心里一喜,暗暗着急秦琼父子怎还不出来? 窜出来的时候,罗士信手拿那把长槊,一见李栋手无寸铁,而远处的武侯们拿箭瞄准他,便横身挡在李栋前面。 他蛮不在乎喊到:“不知死活的杂碎,敢欺负我的二哥?有种放马过来!俺罗士信可不怕你们!” 说着双手紧握槊身,挡在面前高速旋转。那槊越转越快,像一架风车,到最后,槊身已看不清楚,只觉眼前一团黑影模糊。罗士信把长槊舞得风雨不透,众人只觉脸上罡风扑面,身下衣袂猎猎作响。 武侯们射出来的箭全被长槊划拉到地上,半支也没有穿过长槊形成的风墙,也就伤不了任何人了。 铁铺屋顶大火越烧越旺,噼哩叭啦声若爆豆,屋顶已往下掉瓦片了,情况越来越危险。由罗士信阻挡武侯攻势,暂时没有大碍,秦家父子还没跳出铁铺,李栋有些焦急,一咬牙纵身跳进屋内。 “失火了,快闪!”李栋紧声呼喊。 秦父与秦琼二人也赤丶裸双肩,身上衣服尽湿,腾腾的火苗映显得二人如庙内的菩萨,全身闪烁着闪闪的金光。 秦父撒了一些血,但看炉内石料,似乎还差一点点的火候。看自己的胳膊时,血已不再流,便把短刃递到秦琼手中,喝道:“还差一点点不到最佳,你稍洒些血来!” 秦琼接过短刃,毫不犹豫朝手掌划了一刀,血涌如注,赶忙使血流到炉内。说来也怪,本来火苗腾起三尺多高,秦琼的血流到炉内以后,火苗像被炉内的石料吸引似的,火苗倏然下缩,但炉内的亮度却远超刚才。 秦父见了终于露出会心的笑容,犹如一朵花绽放在一张老脸之上。父子二人共同努力,忙把石料烧成的料水倾尽早就制成的剑模内。一阵“哧哧啦啦”的暴响,铺内冒起了密不见人的水腾气。 李栋眼见此情此景,大为感动! 世间还有人为打铁,这般奋不顾身勇往直前的人么? 世间还有对刚刚认识不足三天,却甘愿洒热血成全其愿望的人么? 世间还有把情义豪迈摆在中间,却把自己的生命放在其后的大男人么? 有,秦家铁铺内就有两名:秦琼和秦爱!。 铺内水雾弥漫,看不太清楚,李栋正准要张嘴喊他们,却见水雾中蓦然出现一条火龙! 龙身长约五尺,全身赤红,鲜艳的光芒射透浓重的水雾直洒铁铺内外!犹如铺内突然出现一轮微型的太阳,光华四射,耀彻天地! 龙身乍现,外面罗士信与武侯的争斗声,也突然停止了,大概他们也闹不明白,铺内发生了什么奇异的事。 只听一声清脆的喝声:“接着!” 一股热浪直袭李栋全身,那火龙纵身扑向李栋,看清楚龙身的位置,李栋单手探出,牢牢抓住一端,手中微感一烫,一把长剑便呈现眼前。 剑身长有五尺左右,全身暗红,犹如剑身蕴含着烧红的铁浆,下一刻就要倾流全身。剑身从头到尾似乎燃烧不止,焰焰其华,直射双眼。 李栋伸手朝剑身轻轻一弹,便发出虎啸龙吟的铮鸣声。剑身虽长,份量却恰到好处,不轻不重,随意挥洒几下,初觉轻若无物,下一刻便觉凝重无比,劲道火辣十足! “好剑!”李栋情不自禁,脱口赞道。 片刻功夫,铺内水雾消失殆尽,秦父笑得很开心,朝着李栋道:“试试剑!”说完抛过来一块废料。 李栋挺剑便砍,一点声音没有听到,却见那废料随手断为两半! 秦琼也是大喜,贺道:“恭喜二弟,此剑乃天地间的神品,真是可遇而不可求呀!” 这时罗士信与那些武侯又战在一处,兵器撞击的声音不绝入耳。 李栋满意一笑,谢道:“感谢二位大德,为我打制这么一把神品!我且拿外面的武侯试试锋利!”说完闪身跳到铺外。 拿着他那对双锏,秦琼随后也跳了出来,三兄弟并列站成一排,年龄都不太大,神色却十分威武。 那些武侯仔细看时,三人手中各拿一把黑幽幽的兵刃,其中颜色最艳,光华最耀眼的当属李栋手中的长剑了。知道这些是刚刚打制出来的宝刃,那些武侯叫嚣道:“杀死他们,抢了那些兵器,活捉秦爱秦季养!”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心道:杀死我们事小,活捉秦父却绝不能容你们活到天黑!想着纵身便向武侯最密集的地方冲了过去。 他们三人的武器刚刚打制出来,还没有在战场上试过水,活该这二十多名武侯倒了血霉,把脑袋凑到他们跟前,只能引颈就戳! 武侯手中的兵刃全是凡品,凡是沾到李栋的武器,便断成两半,稍一愣症,便对踢中或刺中身体,一捂伤口便萎靡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也就眨眼的功夫,这些武侯全被揍趴下了,躺在地上叫苦连天,哀声不绝入耳。 李栋本意想将这些人打败就及时收手,可秦琼却朝那些武侯下了死手,罗士信力大无穷,下手没有分寸,有十几人顶不了他们的威猛,双腿弹蹬几下,一命乌呼,撒手而去。 李栋微一皱眉道:“二位何苦下手如此不讲情面?” 秦琼收起手中的双锏,毫不气喘,冷声喝道:“贤弟精明如厮,现在怎犯了糊涂?这些人亲眼所见你我手中兵刃,刚才还叫嚣要抢了我们的兵刃,怎能容他们活下来?一旦传了开去,岂非自找无穷的麻烦?” 李栋脸色微红,惭愧叹道:唉!千虑必有一失啊!道理确实不错,可是这样以来,闯的祸就大了。那齐郡刺史岂会轻易放过我们? 秦父秦季养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们身后,轻轻咳嗽一声道:“杀得好,杀手妙,杀得刮刮叫!绝不能放过任何活口。纵使李郎手中的兵刃,还缺最后一道重要的步骤没有走完。” 李栋大惊:这剑已经厉害成这般模样,怎还缺一道步骤没走完? 第067节:好事需多磨 秦父甩了甩身上的汗水,叹道:“刚才那些武侯说的话,你也听得清清楚楚。他们眼红你们手中的宝刃,准备抢到自己手中。日后难免会遇到同样的事,故做一把剑鞘,雪藏起来才是正经之道。” 罗士信一听也嚷起来了:“哎呀,我的槊这么长,怎么做鞘嘛?” 秦父一乐,挥了挥手道:“你的就不用做鞘了。比凡品稍好些而已,只要你不撒手扔掉,凭你的天生神勇,普通人很难从你手中把它抢走。李栋的剑乃是神品,如果心存炫耀,难免引来不必的麻烦和曲折。还是当心一些,小心一些为妙。” 李栋心中一凛,知道秦父所言极是。如这般神品,自己身份又低,遇到正派些的人还好说,如果遇到强势一些且心术不正的人,肯定眼红耳热,要抢到自己手中才肯罢休。 “父亲大人说得极是,晚辈谢过教诲之恩,没齿难忘!”李栋脸上微红,秦爱一番话其实在警告自己,想自己年幼,乍得此宝剑,难免不存显摆之心。 秦父满意点点头,道:“孺子可教也!刚好那奇石还留有一些,做了剑鞘,所余就不多了。只这房子被烧掉一个大窟窿,十分可惜。” 这时秦琼接过话说道:“今天天色已晚,稍稍布置一些,挡君子不挡小人。明天我们再用心修缮就是。” “也只能这样了。”秦父回道。 李栋却暗暗思量,恐怕明天这铁铺就成了是非之地了。想那刺史是何等身份,所派一帮武侯被打得落花流水,岂会善罢干休? 明天就会派人,心急的话,甚至今晚就会派人来抄了铁铺。我必需在今晚把事情摆平。现在情况极为复杂,也只能去郡署找张须陀求情了,兴许他有更好的办法。 秦琼父子走进铺内,动手做剑鞘时,李栋把剑留给他们,说道:“我有事去办下,去去就回。你们忙完就不必等我回来了。我办完事自会找你们去。” 说完也不等他们同意,闪身走出铺外。当秦琼追出来的时候,只看到李栋的背景,人去得已经很远了。 等到内城时,寻一位上年龄的老人,施礼问道:“老人家,麻烦问个路,请问到郡丞府怎么走?” 老人鸡皮鹤颜,满脸的折子,盯着李栋看了半晌,才问:“小郎倌,天色这么晚了,到郡丞府有何贵干?” 李栋再施一礼道:“我有急事,麻烦老丈指点一二!” 老人絮絮道道说了半天,什么郡署前晌有人,后晌无人等,末了才道:“由此向东直走里许,左转弯再行数百步,右弯一箭之地,遇到一棵大槐树再左弯,约有一袋烟功夫,便是郡丞府了。” 李栋暗暗记下左右左的顺序,向老人道声谢,转身就走。刚走了十几步,老人又道:“小郎回来!” 李栋听后觉得很奇怪,忙闪回来问道:“老丈还有何事指教?” “唉!!!人老眼皮松,干啥啥不中,尿泡滴湿鞋,咳嗽尿出来!”老人自怜自叹一阵子才道:“老了不中用了,刚才给你讲错了。遇到大槐树不能向右转,向右转会掉进水坑去的。应该向左转!” 李栋一乐,心里想到,我岂会那么笨吗?真走错路了,也不会掉进水坑啊?不过对老人的热情还是十分感激的,第三次向他道谢后,加快步伐径直向东飞奔而去。 隋制时期,官署上午办公,下午没有什么大事,一般的官员都去溜弯了,重要的部门只留个把人值班。现在天色将黑,官署肯定已经没人了,所以刚才的老丈说前晌有人后晌无人的话。 李栋在章丘时对这些颇为了解,所以没有问去郡署的路怎么走,而是问张须陀的府邸在哪里。这时天色微暗,华灯初上,正是吃晚饭的时候,他应当呆在府中。 循着老人指点的路径,约一顿饭功夫,远远望到前方一处高大的府邸,门前大红灯笼高悬,青砖彻成的台阶约数尺高下,几名府兵威武挺在门前把守。 李栋加紧脚步,疾如流星飞奔府前,站住脚步对府兵道:“在下章丘李栋,前来拜见郡丞,有劳通报一下。” 几名府兵相互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遗憾说道:“非常不凑巧,刺史派人来请,张郡丞前脚刚出府你这就到了。估约时间也有一盏茶的功夫,现在你去追赶,还能追得上。” 李栋暗叫可惜,向府兵道谢以后,问清去刺史府邸的路,闪身如飞,紧追不舍。 等赶到刺史府前时,天色全然黑了下来。 李栋向府兵请情通报时,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肯通报,还振振有词道:“刺史、郡丞、郡尉深夜相聚,肯定有重大事情相商,现在谁去替你通报,谁就遭殃。小郎还是明天到署内拜会吧!” 任凭李栋苦苦相求,把嘴皮子磨薄,对方就是不肯通报,还不断撵他站远点,不要碍事。 若放在以前,李栋肯定该发飙了,可眼下为救秦琼父子二人平安无事,只得暂时忍耐委屈。远远站在黑暗之处,静候张须陀把事情商量完走出来以后,再向他禀明事情全部经过。 哪知这一站两个时辰悄然流逝,李栋腹中饥饿难耐,可为了秦琼父子的平安,也只能继续忍耐下去了。 直到将近子时,刺史府门前才有了动静。张须陀与另外一人走了出来,他们抱拳道别以后,各骑马匹带着十几名随从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李栋心想,另外一人大概就是君尉了,这事一定不能使更多的人知道,免得走露风声,生出不必要的麻烦来。等郡尉走得远了,张须陀也渐渐隐入夜色之中。 李栋从黑暗之中长身出来,撒脚飞奔,向他追赶过去。 刺史府上的府兵见了微感惊讶,心道这人上年龄不大,却很有耐心,竟在黑暗之中静候了这长的时间。他们都带着佩服的眼神,目送李栋向张须陀追去的方向。 追了一阵子,远远的看到张须陀的人马,李栋紧声呼叫:“张郡丞请等等!某有下情禀报!” 夜深人静的时候,声音传出很远,张须陀听到后止住马,扭回身看黑暗之处。 李栋闪到离他十几步的时候,府兵们把兵器围成一个阵形,厉声高喝:“站住,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扰了郡丞的清静!” 李栋忙收住脚步,大声回道:“某章丘李栋,前来拜见张郡丞!” 府兵并不回答,只是端着兵刃步步紧逼,他们都以为一个小小的少年郎怎会与张须陀有情回报?所以都不大相信,生怕他是刺客,企图对张须陀有不利的行为。 张须陀闻言大喜,在马上探身仔细张望,看清来人的确是李栋时,充满喜悦地叫道:“唉呀呀!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呀!我们正在四处找你,你自己却送上门来了!可喜可贺!” 说话间张须陀竟然从马背上跳下来,喝退身前的府兵们,三步并作两步,民快速向李栋走来。 第068节:官民相护时 下马以后,张须陀快速走向李栋,主动握他的手,上一眼下一眼看了好一会儿,才感叹道:“年纪轻轻已得圣人青睐,平步青云指日可待!真不容易呀!我也差点看走眼!”说话间双手抱成拳,对空举了举,以示对刚才提到圣人的尊重。 李栋十分迷茫,张须陀何出此言?便道:“还请张郡丞明示,在下给你闹糊涂了。” “你还不知道啊!当然不明白了!”张须陀说刺史叶继善已派人到章丘请李栋来齐郡,近日要有一番大事发生。至于大事到底是什么,他却四下看了看,神秘兮兮说道:“此地并非讲话之所,与我到寒舍,我们秉烛畅谈。” 这下李栋更加不明白发生了何事,竟使张须陀这般神秘、激动。不过想到自己找他确有要事相求,这事也不方便张扬去办,便点头同意下来。 张须陀什么身份?齐郡郡丞,按职位接近于副省部级高官。李栋什么身份?平民百姓一枚,最多称得上一名有能力的官二代而已。 张郡丞的随从再明白不过,他们二人地位天地悬殊。可见到张郡丞主动下马,主动迎向李栋,主动执握李栋的手,举止十分周到礼节,他们心中也是疑虑丛生。这小郎到底什么身份?怎地如此牛气哄哄? 伸手作出一个请的动作,张须陀竟要李栋骑在马上,自己却要步行回去。 李栋怎肯轻易上马,这样岂不是越俎代苞,鹊巢鸠占了?何况自己年轻善跑,张须陀已上了年龄,深夜行路诸多不便,死活不肯骑马去郡丞府。 自从见了李栋的面,张须陀便执意不再坐马背上了。二人只得并肩步行到他的府上。 府前看守见李栋去而复返,张须陀对他还那么尊重,心里都暗自庆幸,还好刚才没冷落他,不然这会儿说不定屁股又被打开花儿了。 其实张须陀平日常教导他们,凡有人来府上,一定要善待,万万不可托大,自视甚高不予通报或奚落任何人。如刺史府的看守那般刁难,张须陀知道后,肯定要打上几板略施惩戒的。 进入府内,二人一路并行,李栋稍稍滞后半身,表达对张须陀的敬重之情。在府内穿廊走道,拐了几个弯后,来到主室,双方分宾主落坐。 命人沏一壶好茶,在里面放少许的盐和糖,张须陀道:“这茶我平时不肯轻易示人,也就是你来了,我才敢奢侈一下。” 茶里放糖还可以理解,放盐味道就不那么地道了。李栋试探着轻轻喝了一小口,古古怪怪的说不上什么味道,口感不太涩而已。把茶放在身前小方桌上,李栋抱拳称道:“深夜骚丶扰,倍感不安,实因有要事相求。” 张须陀一挥手道:“什么天大的事,在眼前这件事面前,都得往后排。喝茶喝茶!”说着掀起茶盖在茶水表面划了划,又轻轻吹了几口气,小饮一口,品咂品咂嘴唇道:“嗬,今夜恐怕难以入眠了。” 几次三番提到这件事,却又不明说,李栋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浓重,便问他到底发生什么事。 张须陀把茶放下,微一沉吟,喜道:“上上等的好事!”然后,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仔细述说一遍,还说明天去章丘的斥候估计就回齐郡了。 遇到张须陀后,他种种反常的表现,李栋已猜测是件喜事,可又隐隐担心生出不必要的事端,还微有惴惴之感。他这一说,李栋就把悬着的心放下了。 隋炀帝竟然派人给自己画像,亲眼见见自己,这要发生普通人身上,那还不张灯结彩大排宴筵,好好得瑟得瑟,为门楣添光添彩啊!而街坊邻居肯定也如范进中举般,海水涨潮纷纷挤来祝贺,期待将来沾一份光,好得道升天。 放李栋身上反应就大不一样了。一名亡国之君,一个暴虐寡恩,几乎六亲失助的人,向自己伸来橄榄枝,就不怎感兴趣了。李栋此刻最念念不忘,茶饭不思的事情,就是如何帮秦琼父子摆脱困窘。 李栋抱施礼淡然回道:“在下也有一件难事,烦请张郡丞指点一二。”然后把如何到齐郡打兵器,遇到秦琼父子,在铁铺与武侯间发生了何事一一叙述清楚。 说到最后,李栋疑惑问道:“不知刺史为人如何,如何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两件事其实是一件事!”张须陀在桌上轻轻一拍,十分肯定地说道。从李栋回答的淡然语气,和对铁铺之事的焦虑状态,张须陀知他对画像之事不太上心。有人对富贵升迁之事天生不感兴趣,这也情有可愿。 何不利用李栋眼前所遇困窘,引他就范呢?这岂不是一举两得?刺史生性刻薄,十分护犊子,他如果知道亲派的武侯被打得落花流水,几乎无一活口回来,定会大发雷霆之怒。 如果将两件事揉到一处,谅那刺史也不敢与圣上对着干,而得罪即将飞黄腾达的李栋了。 李栋本就十机伶聪明,稍稍思索便即明了张须陀话里的意思。但内心实在不愿与那人有沾染,随即反问:“难道没有其他办法了?” 张须陀微一吃惊,旋即以舒缓的语气说道:“办法也不是没有。可办起来十分棘手。” 他的意思是,二十名被杀死的武侯,可添到章丘攻打知世郎之役阵亡名单中,得到朝廷的一笔抚恤,家属也不会大闹。 秦家天天呆在齐郡城内打铁,怎会与那些杀人的不法之徒勾结一起?这事必需彻查清楚,从根上清除隐患。不然将来还会被其黑手波及,总不能事事麻烦李栋出手吧? 李栋从第一次见到神秘的武侯时,就心生标本兼治的想法,现与张须陀不谋而合,可谓眼光超前,考虑周到。 “如此这般,我需到东阿亲自走一趟了?”李栋陷入深思,望着眼前的空气,仔细考虑以后说道。 “这个就不必了!”张须陀毫不在意一挥手,道:“这事交给东阿令照办就是了。何敢劳你亲历亲为?”实际上,他担心李栋离开齐郡,耽误了画像的功夫。万一圣因上此怪罪下来,依他喜怒无常的性子,齐郡所有人绑到一块,也担当不起呀! 李栋听后,摇头否定了张须陀的劝解,道:“这已经嫁祸于秦家了,必不能再信东阿令的为人了。还是亲自走一趟,感到保全些。” 张须陀从他一番话里听出,李栋对官场之事颇不放心,大概他担心官官相护,为那真凶包庇护佑。一时老脸有些发红,因刚刚他也替李栋包庇了一件天大的案子。 想了一会儿,张须陀试探着问:“去一趟也无防,只当是趁闲心看看山水。不过我以为,明天还是见见叶刺史为好,毕竟他才是一郡之长,有拍板定案的份量。” 李栋没有说话,点了点头,心想:这事已麻烦张须陀不少功夫了。不能再给他添乱了,他寄身他人矮檐之下,做事也很不方便。 第069节:祸水嫁他人 二人说话间子时已过,李栋与武侯曾生冲突,回去怕落在他们手里,额外生出麻烦,张须陀便留他在自家住了一宿。 第二天,李栋早早起来,草草吃些东西,张须陀需赶往郡署点卯,李栋要面见刺史,便和他一道去了署内。 点卯时,刺史叶继善便发现张须陀身旁侍立一名小郎,相貌十分生疏。他私下猜测,也许是张须陀新换的一名执衣,便带他到署内熟悉情况,碍于当时人多和张须陀的身份地位,也没追究李栋究竟什么身份。 执衣是指年龄幼小的府兵,干不了技术活和体力活,便在官衔高的人身边做勤务兵,端个水牵个马喂些料什么打杂活。李栋年龄才十六岁,刚好吻合这个身份。 点卯报事过后,诸官各自散去,署内只留下张须陀和李栋二人,迟迟没走。 叶继善见了,便摆着高高在上的官架子,以十分傲慢的语气对李栋说道:“署内情况不比家中,你需仔细留意,万不可出了差迟。” 稍稍客气些,转脸问张须陀道:“昨夜你到刺史府还没见此人,这名执衣是连夜新换的么?” 李栋暗暗不爽,对自己傲慢还情有可愿,对张须陀这样一位功勋卓著,地位并不逊他多少的官员也很慢待,可见往日横行成性,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了。 李栋假装没听到,冷冷站在原地,对叶继善的话便不置可否。 见李栋身体僵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张须陀知他受了冷落心里不满,忙躬身施礼,回道:“这位绝不是我的执衣,我也没有那高身份,这位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叶继善便生硬打断,语带威胁问道:“既不是你执衣,为何带到郡署中来?你不知这里乃是重要之地嘛,走漏了风声如何是了?” 张须陀脸上顿时十分尴尬,倒不是带李栋到署内受他一顿批评的原因,是叶继善接连不断在李栋面前出丑,替他感到难堪。 受到这般奚落和冷遇,李栋对在叶继善面前求情,使他对秦琼父子网开一面的想法霎时心灰意冷。心里一时恼怒,暗想还不如带秦琼罗士信等到江淮一带,和杜伏威打家劫舍来得潇洒自在。 本想掉头就走,转念又想到,张须陀带自己来署里,也是冒了风险的,不能就这样丢下他离去,只得强忍心中不爽,回道:“在下是章丘……” “放肆!”叶继善驳然大怒,猛拍面前桌子喝道:“不懂规矩的山野村夫,没问你,不准私自讲话!” 这下麻烦就大了。 张须陀擦擦额头冒出来的冷汗,强声说道:“这位小郎就是章丘李栋----” “管什么李东李西的,无缘无故……啊……啊……他谁?……”叶继善刚想发雷霆之怒,脑间一个熟悉的名字忽然闪了出来,圣人不正要章丘李栋的面像吗?眼前这人难道就是他? 叶继善脸上即刻冒出一层细密的汗滴,手扶桌面忙探出半个身体,抖声问道:“你果真是李栋?在章丘战败知世郎十万大军就是你?” 眼见叶继善前倨后恭,变脸比翻书还快,李栋知道张须陀昨晚对自己所讲,炀帝要见到自己的画像之事,对他影响很大,就心存捉弄心理,决定教训教训他。 “不是李栋还会是李西?在下蠢笨得很,只是一名山野村夫,论才不知讲话还需请示,论识不知郡署规矩甚多,实在惭愧得紧!惭愧得紧!”李栋这时才故意对叶断善施一个肥诺,脸上带着讥笑,冷冷回道。 一听李栋一番话,叶继善知道自己刚才闯祸闯大了,忙撩衣服从案后急急走到前面,反对李栋一躬到底,满脸堆笑,生怕再惹李栋不高兴,说道:“下官有眼不识金镶玉,你大人大量,千万海涵则个!” 李栋满脸惊诧的表情,反声问道:“刺史这话小郎我就听不大懂了。我乃章丘藉藉无名的村夫,你乃高高在上的齐郡刺史,海涵什么?有什么可以海涵的?” 叶继善忍着心头的怒气,陪着艳如桃李的一张笑脸,回道:“人不知则不罪,误会,误会,都是一场误会!” 他转身埋怨张须陀道:“你也是个没见教的人,既然李栋到来了,为何不早些告诉我?生出这档子事来!” 李栋知道他想转移话题,就此把自己糊弄过去,忙接着他的话茬说道:“是我不让他给你讲的。我还有事向刺史禀报!” 叶继善知道他心中还存怒气,只得继续笑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只要你有所求,不管什么事我都照办!” 听了这话,李栋心里感到有些安慰,忙问:“一切事全听我的安排?” “一切事,署内决无虚言!” “那好,我要你放过秦家铁铺秦爱一家人,所有事情一笔钩销,再不许提任何报复的话。”李栋紧追不舍将了他一军。 “使得,全都使得!东阿距离历城千余里,什么人有如此快的身法,可在一夜之间连续做下案子呢?误会,全是误会啊,哈哈哈哈!”叶继善还以为李栋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原来竟是为了一名铁匠而来,忙不迭口答应下来。 李栋肚子内的坏水蓦然挤了出来,生出把秦家父子为自己打剑时,烧掉一半房顶之事,嫁祸于再也不能出口辩解的武侯们的想法。嘿嘿一笑,问道:“你派去捉拿他们的武侯,放火烧掉了秦家铁铺,你看这事儿……” “铁铺烧了啊?那就再建一个,再建一个!我让他们请人,没人他们烧房啊?这帮奴才真是该杀!”叶继善假装生气说道,心里暗想:眼前只要让李栋消气,把圣上催促的事情办下来,以后有机会慢慢收拾他。 “嗯,你说得很对,在这件事的处理上,我们的想法不谋而合。我已经替你把事办好了,把他们全部宰掉了……”李栋说完,紧盯他的眼睛,看他有什么反常的反映,是否言不由衷,口是心非,暂时糊弄自己,秋后再和自己算账。 “啊!”一声惊呼之下,叶继善颇是为难。嗫嗫嚅嚅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杀……确实该……可二十余人……他们家人也不答应啊……” 李栋朝张须陀挤了挤眼睛,意思让他回答。 张须陀对李栋的胆大妄为既震惊又佩服,也只有他这样不太懂规矩的人,才敢如此戏弄叶继善了。忙施礼回道:“那些武侯可与章丘之战阵亡的将士,一同报给朝廷,为其家人安抚后事。只要得到满意的抚恤,谅他们也不会生出多大的波浪来。”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叶继善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说不出话。看看李栋,再看看张须陀,知道他们二人已筹谋好计划,才赶来算计自己的。不然须臾间怎能想这般周密,这般天衣无缝的对策来? 他心里暗暗骂道:好一个李栋,好一个张须陀,你就走着瞧好吧! 感谢网友:长风、永恒之火的打赏,还有一直大力支持亲亲:偶像丶雨。有你们的支持,前路不寂寞! 第070节:目标东阿县 李栋只是章丘白身小民,叶继善却是位高权重的齐郡刺史,他被李栋**得颜面尽失,苦笑不得,心中异常郁闷。 心道:“请神容易送神难!治下一位深得圣上欣赏的人,就大感头疼,现在又蹦出一个不大懂规矩的李栋,这可要了我的老命了。” 张须陀老成持重,还不会依仗圣人之威骑在我头上拉屎撒尿。这李栋却虎假狐威,欺人太甚。得想个万全之策把瘟神尽快送离齐郡,绝不能使他长久呆在我的郡下,天天给我添无穷的麻烦。 嗯。 有了! 叶继善久经官场,摸爬滚打出一身过硬的本领,心里已经想好怎么对付李栋,圣上既然十分欣赏他,为什么不使个顺水推舟之计呢? 心里打定好注意,脸上便对李栋越加恭敬顺从,凡是他有所要求,全都不带打盹的点头同意。 几次故意刁难,都被他满口应承下来,李栋有种一拳打出去,打在软绵绵的棉花上的感觉。丝毫没有遇到的反抗和拒绝,心中隐隐然有种不安,一时却闹不太明白,这么做会不会有后遣症。 所有要求全部得到肯定的答复,李栋才心满意足地告别叶继善,与张须陀从郡署内出来。 张须陀知道李栋执意去东阿走一趟,便给他一个信物。告诉他遇到危难的时候,拿信物到东阿县衙,县令必定鼎力支持,绝不会坐视不理。 李栋把信物接到手中,见是齐郡的调兵令牌,心想自己打定注意秘密潜行到东阿,那里没有一个人认识自己,应该不会出什么差池。这东西不大用得着,既然张须陀担心自身安危,那就暂且收下吧。李栋这才把令牌塞到怀中。 张须陀准备派马匹送李栋回去,被他婉言拒绝了。他不想使秦琼父子知道,自己暗地帮了他们的大忙。受人感激有时候也不是很好的事情,心累啊! 见他不同意,张须陀也只得收回马匹。二人告别,李栋步行穿过街道,左转右转往秦家铁铺走去。 刚走出西门不久,还隔着很远的距离,李栋便见到铁铺房顶爬着几个人,正拿着工具在修葺房顶。从身影和人数来看,绝对不是秦琼父子和罗士信。 李栋心里一喜,暗道:这叶继善挺好的嘛,自己还没有回到铁铺,修房的人就赶到了,要按这样的速度,这样的效率办事,还有什么事难倒老百姓呢? 给老百姓帮忙做好事,这种好好的政迹不去做,偏偏热衷于钻营打空,讨好上级,偏离了为官正途,难怪大隋的大厦倾覆一旦。 加快脚步来到铁铺前,秦琼等人站在铺外,正吆喝房顶的泥瓦工,仔细修房顶。见到李栋去了一夜,临近中午才回来,他们几人忙围了过来问东问西。 “哎呀,你终于回来了,想死我了!”罗士信见李栋回来,手舞足蹈地嚷道。 “是啊,你说去去就回,怎一宿没回来啊。我们都悬着一颗心呐。”见李栋安然无恙归来,秦琼喜道。 秦父最后说话,长舒一口气道:“我们正商量着去找你,这帮人就涌来了,说在你的授意下来修房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栋一乐,冲大家供手回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没什么事,大家不要担心了。” 秦琼递过一把带鞘长剑,道:“诺,这就是昨天那把剑,剑鞘也做好了,从今天起,它就归你管了。” 李栋拿在手中,见剑鞘上面印有凹凸有致的菊花和梅花纹络,沉甸甸的颇有份量,稍稍抽出,露出半尺左右剑身,在明媚阳光下,越发显得光华夺目,熠熠生辉。 秦父脸色一紧,忙道:“从今天起,你要格外小心,不到紧要关头,不可轻易拔出此剑。此剑一出,无与伦比,被那些心术不正的人见到,恐怕将会对你不利。” 李栋十分感激,这么一把神剑,竟然落在自己手中,真走了八辈子的狗屎运啊!便道:“稍后我用布卷把剑带鞘仔细缠上几圈,剑不离身,人不离剑。不到万不得一的时候,绝不拔出此剑。” 秦父这才满意点点头。 当李栋提出即将到东阿县走一趟时,众人都非常惊讶。 东阿距离齐郡千里之遥,无缘无故干吗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在齐郡这不是好好的么? 罗士信便高声嚷叫:“不行,我也要去!” 李栋一笑,耐心劝道:“我去东阿要办一件重要的事。办完就会回来找你们。你留在铁铺帮大哥打铁不也挺好的么?” 秦琼为人很是精明,虽然不知道李栋去东阿所办何事,但从昨天武侯捉拿父亲,今天却有人主动来修房来看,李栋的身份肯定非同一般。他要去办的事,一定也是一件大事,带着罗士信就不太方便了,也力劝罗士信留下来。 罗士信这才闷闷不乐答应下来。 秦父不无担心地提醒到:“此去千里之遥,凶险之事防不胜防,小郎千万要小心,万万不可一时疏忽中了他人的诡计。” 李栋十分感激,对众人施礼感谢后,满不在乎说道:“诸位请放心,就此与大家暂且分别几日,数日以后我一定回来。” 秦琼、罗士信十分不舍,眼含热泪送别李栋。秦父稍为坚强一些,背过身去,也忙用衣袂擦拭眼角,很明显的,他也为李栋刚刚在自家盘桓这两天而心有不舍。 回到郡署,叶继善派手艺精湛的画师,给李栋画像。用了足足三个时辰,才把画像画好。 拿过画像,李栋见画得栩栩如生,与自己十分相像,心中一时高兴,赏了画师一些钱财。 李栋呆在郡署画像,下午虽说不用守在署内,叶继善也不敢远离。等画像画好,他的郁闷心情才稍有好转,忙请到自己家中,好酒好肉招待,总怕哪里照顾不周,将来圣上怪罪下来,吃不了兜着走。 李栋对他不十分感冒,可也不愿意过分为难他,虚与伪蛇应酬过去。 第二天,李栋见到张须陀,要了一匹好马,纵身上了马背,与二人告别,一路出了南门,朝东南方向的东阿县出发。 李栋离开以后,叶继善把张须陀和李栋的画像仔细保存好,又修书一封,向隋炀帝举荐:章丘少年郎李栋,身手超群,智谋绝伦,恳请万岁收在身边,必能为攻打辽东郡出谋划策,献一份绵薄之力。请圣人三思! 写完以后,他交给一名府兵,再三叮嘱要保存好,绝不能有一丁点的闪失。那府兵知道事关重大,不敢大意,揣在怀内贴身衣服里,撒马入飞,赶往辽东阵前,报给隋炀帝。 张须陀和李栋两个人,对这些事情都一概不知。 张须陀知道这件事,肯定不会同意,要去也是自己去。辽东远在东北,天寒地冻,中原和南方的府兵到了那里,大多水土不服,或受不了那里的严寒天气。许多府兵因此而丧命,再也回不来了。 李栋如果知道,肯定当时也不会同意去一个即将亡国的皇帝身边。不过随着一系列事件的发生和变化,谁也不敢担保不会改变原有的主意。 一路晓风夜行,三天以后,距离东阿县还有百余里的路程,李栋才放缓了速度。 东阿地处齐郡东南,江河湖泊密织如网,有许多路骑马去走,将会绕许多冤枉路,浪费很多不必要的时间。李栋便在一个河道间,叫了一艘小船,牵马登船,让船家送自己渡过河。 李栋牵着马坐在船尾,船头还同坐几名大汉和遮面的村妇。 自从上船以后,李栋就发现那几名大汉挤眉弄眼,指指点点,神色鬼鬼祟祟的,看起来似乎心怀不轨。 这时船离岸已经很远,正处河道中间,前不搭村后不搭店的,李栋下意识地将被布包裹严密的宝剑藏在背后,提高了警惕心。 在岸边根本不用担心这几人,可在水中,行动大大的不方便,胜负就难料了。因为李栋知道自己对水性不太熟悉,只会几个狗刨子,与这些生在水乡长在水乡的水耗子比,自己根本没有沾光的份。 船只晃晃悠悠正行驶在河面,忽然船家把橹停住,朝船头坐着的几位村妇道:“得罪了!” 他话声刚落,那几个大汉“忽”挺身起来,从身后抽出晃眼刀来,喝道:“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乖乖交钱保你一条小命,厮厮磨磨的就让你去见阎王!” 那几名村妇吓得全身乱抖,哪里知道从船家到坐船的全是强盗!有人胆小怕事,把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都扔到船舱里,让那些大汗去拿。 有些人不知道过渡紧张,还是贪恋钱财,双手死死抓住随身包袱就是不松手。你越抓得紧,越不松手,不正是告诉别人,你包袱里面有值钱东西吗?无疑等于告诉他们,此地无银三百两。 那些大汉跳将过来,把手里的长刀往村妇身上一架,冷声吼道:“命比钱还要值钱吗?快给老子拿出来!” 那几名村妇还是抖擞着没有给他们。 大汉一恼,晃动手中长刀,嗖然挑在村妇身上衣服间,只听“嗤啦”一声,那村妇的衣服被撩开木盆大小的一个破洞,雪白的胸丶脯露出一部分,晃得众人眼前一花。 第071节:巧对泗水岗 那村妇衣服被挑破,敏感部位祼丶露在外,吓得魂飞天外,“嗷”一嗓子尖叫,声破长空,沿着水面传出好远。芦苇丛中的一群水鸟受到惊吓,扑扑愣愣飞往天空,惊恐望着脚下的船只,不知发生了何事。 “哈哈哈哈”那几名大汉顿时银邪起来:“我改变主意了,现在我钱也要,人也要,哈哈哈哈!” 说着便动手动脚,探出咸猪手往村妇怀里抓去。身在船上,远离岸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村妇只能捂着胸前左右躲闪,躲得慢了便被抓到……,一时间又羞双急。 不一会儿,船内就娇喘细细,幽香阵阵,那大汉越发张狂横行,双目赤红,**薰天起来。 如果仅仅劫掠几个钱财,李栋还可能到岸边再收拾他们。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这种有辱风化的事,况且刚才这名村妇,还给自己让了船位,应该是一位心地善良的女人。 绝不能让善良的人受辱!世间有太多事情不是坏人做得太张狂,而是好人的不作为和不声张!是可忍,熟不可忍? “住手!”李栋一声惊天怒吼,他一时竟然忽略了,自己呆在船上施展不出身手的事了。天上的鸟被吓得扑愣愣飞向远处,那些大汉也被吓得全身一哆嗦。 那些大汉慢慢扭过身体,见船尾呆一匹马,坐着的一名少年郎,少年只有十几岁,身体瘦瘦弱弱的,一幅弱不禁风的样子,身后背着一个长长的包袱,大概是兵器之类的东西。 船还在河中央,船家和他们一伙,只要不撑船,一时也靠不了岸。他们仗着人多,而李栋只有一人,还是一个毛孩子,便丢下那几名村妇,慢慢向他靠拢过来。 那些人一步三颠簸,摇头晃屁股的,脸带似笑非笑的坏坏表情,一幅吃定了李栋的样子。 “你身后背的什么?”一个脸长胎记的人,蔑斜着眼睛,不怀好意地问道。 李栋看了看那人,胎记长在左眼和脸颊之间,右边脸上却没有胎记,看起来倒像是一个独眼龙,容貌间说不出的丑陋,再加上刚才他举止猥琐下流,李栋心中怒火怎么也摁耐不住了。 “哭丧棒!”李栋好没声气地回道,意思是说要送他们上西天。 “看来你也是个练家子!”那胎记大概劫掠时被人骂惯了,被骂一句也不生气,指着李栋身后的包袱道:“咱们来比划比划!” 李栋想起秦琼父亲一再交待的话,不到万不得一的时候,不能拔出此剑,免得被心怀不轨的人相中而生出不必要的麻烦。便冷冷骂道:“猪狗不如的东西,就凭你们几个也佩我拔剑?” 那胎记不怒反乐了,笑着对同伙说道:“蛤蟆打喷嚏,好大的口气!”话音刚落,便柔身陡进,不知什么时候,他手里多出一把插鱼的钢钗,当着李栋的胸口便刺。 李栋微一侧身,躲过犀利的一击,趁胎记脸收招不住前冲时,左手紧握成拳,朝他腹部就是一记老拳。 “嘣!” “哎哟!” 那胎记脸身体一挫,屁股朝后,头脚朝前,如一个倒“v”形,摔到船中那些村妇脚下。村妇一见那人躺下了,抬起小脚扑扑通通一阵乱跺乱踩,眨眼间把胎记脸踢得奄奄一息。 船只泊在水面,这一摔,一折腾,变得很不稳定,开始剧烈颠簸起来。 李栋只觉得腹内酸水上涌,冲到咽喉间又压下去,再冲上来,再压下去。只一会就脸色腊黄,冷汗直流。 那些大汉只见李栋一招,便把胎记脸揍趴下,心中十分畏惧不敢上前。现见情况变得对己方有利,知道李栋不习水性有些晕船,双脚便踩在船身上,故意左右强烈晃动起来。 这样以来,李栋更加承受不起,终于忍不住了,“哇”一口把肚里的东西喷到船上,胃酸弄得脸上鼻泗横流,眼泪也出来了。 那些大汉得意的哈哈大笑,手指李栋喝道:“没有三把神砂你还敢倒反西岐?哈哈哈!” 这时船头的村妇见为了救自己,李栋被那些盗贼折腾得七荤八素,也看出来他是晕船。挑开衣服的村妇大声喊道:“快骑马!骑在马背上!” 李栋心里一喜,来不及细想,翻身上马,仔细感觉,的确没了刚才那种强烈的呕吐感。大概马有四蹄,站得相对稳当。骑马也有颠簸,把船的颠簸换成马背上的颠簸,自己就能忍受得了。 那些大汉气急败坏,冲到船头想把村妇们掀下船去。李栋策马冲过来,剑也来不及解开,就用带着包袱的剑身砸在那些大汉后身上。 他们一看苗头不对劲,纷纷跳进水里,溅起的水花打得船上的人满身都是。 那船家趁李栋不注意,也慌忙跳进水里。不一会儿,他们从水里钻出来,头发湿漉漉的紧贴头皮,伸手抹一把脸上的水,在水里哈哈大笑起来。 笑了一会儿,他们潜入船底,把船在水里快速旋转起来,片刻功夫,李栋连人带马都感到头晕目眩起来。 懂水的人全跳下船了,李栋根本不懂水,站在船上急得束手无策,这可怎么办? 那些村妇这时变得强悍起来,纷纷快速站起身体,有的还扯掉脸上的面纱,对李栋大声喊道:“不用管马啦!快到船中间来!” 李栋一想,无论怎么转,都是围绕着中间转的,站在船中间的位置就好多了。忙从马背跳下来,纵身跳到船正中,双脚分开,稳稳站定。 村妇们七手八脚跳到船橹旁边,勇敢地摇起了橹,船只离开原地慢慢驶向岸边。后来几乎所有的村妇都去摇橹了,船行似风,船头水声哗哗,行速很快。 这下那些大汉们傻眼了,他们根本没有料到,村妇们同生水乡,并不怕晕船,由她们帮忙,李栋竟然转危为安化险为夷了。 船只靠岸后,那些大汉一时无计可施。本想趁机劫点钱财,现在却把船也弄丢了,只得恨恨地凫在水面,远远地观望李栋等人做些什么,半寸也不敢往岸边靠。 上岸后,李栋还没有说话,那些村妇反来到他面前,千恩万谢起来。她们都纷纷感谢他在船上勇敢站出来,帮她们打败那些水耗子。 李栋一听心里十分羞愧,要不是这些村妇在关键时刻出手帮忙,今天胜败还不一定是谁呢,真正感谢她们的人应该是自己,便连连拒绝她们向自己道谢。 那些村妇见他年龄很轻,却单身匹马闯到这里,就问他来此处有什么事。 李栋四处看了看,一点也不认识这是哪里,便问:“我初次来东阿,为办一件重要的事,还得请问娘子告知,我们现在哪里?” 挑破衣服的村妇不敢直面李栋,别的村妇忙回道:“此处是泗水岗,再往前一里多地,就是斑鸠店了。我们几人都是那村的,不如你随我们一同到村里去,衣服干了再赶路也不迟。” 李栋低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衣服被浪头打湿,贴在身上很凉,长久这样,说不定会感冒的,便点头答应下来。村妇走在前面带路,李栋牵着马匹在后,慢慢行走在曲折的小道间。 他们走了以后,那些呆在水里的盗贼才偷偷摸摸从水里钻出来,取走船只,并派一人尾随其后,远远地盯着他们去那里。 刚开始的时候,彼此陌生没有什么话可说,那些村妇因为对李栋心存感激,便无话找话,一会功夫双方就谈得熟络起来。 经村妇介绍,李栋知道,这里山间常有盗贼出没,她们便乘船出入来往。没料盗贼魔高一丈,竟把黑手伸到船上来了。 她们还说,回到村子里,得给程大讲一讲这种情况。 李栋忙问:“程大是谁?” 一名村妇回道:“你是外乡人,当然不知道了。程大就是程咬金!这人非常勇猛啊!为了保护乡里,一个人训练一支队伍,经常与那些山贼打仗,输少赢多!” 听程咬金这个名字,不亚于一个响雷突然炸响在耳边。李栋惊讶地叫道:“程咬金!” 那村妇一喜,忙问:“你认识他?” 李栋担心被人看出破绽,连忙摇摇头,急道:“不认识不认识!从没听说过!” 村妇一乐,道:“他祖上原在北齐担有官职,后来北齐被灭,他们便流落到这里。他们程家是斑鸠店的一门旺族,家里所有人待村子里的人可好了。说来也奇怪啊,程大出生落地的时候,嘴中竟然叨着一块金子,他的名字程咬金便是由此得来。” 李栋已经心花怒放了,刚刚遇到秦琼,才三天时间,竟又遇到了程咬金,而且他手里还有一支队伍,看来这次到东阿县收获颇丰。在程咬金的帮助下,找到陷害秦琼的人,为期不远了。 那村妇见李栋突然不吭声了,追问道:“看你也骑马拿剑的,你是不是也会拳脚?你要懂些拳脚的话,我可以介绍你到程大的队伍里!” 李栋一听,连连摆手,谦虚称道:“我不懂拳脚,不过这程大倒是必需见一见了。” 那村妇十分兴奋,连声称道:“这事包在我身上。” 被挑破衣服的村妇低声说道:“他可是外乡人啊!程大会不会收他?” 她这一问,众人都是一愣。 …… 今天更新稍晚,因为更新了六千字,为第一粉丝:偶像丶雨五票催更而加更!在这里郑重感谢你一路支持!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072节:斑鸠店遇袭 那村妇一句话说得众人都沉默了,气氛顿时沉闷起来。 李栋呵呵一笑,对村妇回道:“我来东阿有事要办,办完又回去了,能否加入程大的队伍并不重要,见见这位募勇乡里的英雄好汉,不虚此行就满足了。” 他这样一说,众村妇心怀便释然了,喜道:“这样也行,这样也行。”众人又说说笑笑,气氛不那么沉闷了。 他们一路向前,赶到斑鸠店时,直接进了村子。根本没料到有人一路尾随身后。见他们进了村子,那盗贼嘿嘿一阵奸笑,狞笑说道:“跑了和尚跑了不庙,这次看你们往哪跑!”然后按原路返回,叫大队人马去了。 进入村子不久,村妇各自回家,纷纷邀请他到自家坐坐,李栋一一笑答。其中一名村妇,自靠奋勇,带他赶到程大宅前。 斑鸠店的民舍多是独门独院,程大的宅舍却起了两层阁楼,在望眼平川中,十分突兀显眼,与村妇介绍的望族暗暗吻合。 宅院靠墙植有一排高高的梧桐树和低矮的杨柳树,隐隐的喊杀声从里面传出,大概程咬金正在训练那些乡伍。 村妇带着李栋,与奴仆打声招呼,从门前径直进入宅院。绕过屏风,视线豁然开朗,院内一片空地,百十人正热闹地舞棍弄棒。 从乡伍的动作和阵势看,李栋觉得他们懂些布阵之法,比自发组合的村民稍强,却不见得不分精通。 乡伍前面有处高台,侍立一名大汉,年龄约在二十五六上下,身长七尺开外,满面大胡子,面目威猛,神情非常严肃。一众乡勇随着他的一举一动变换阵势,若不是精通带兵布阵,乍眼看去,还是十分唬人的。 众人正聚精会神操练中,台上的人见村妇带名陌生少年郎,站在乡伍后面招手,忙对台下的人交待两句。那人登台代替操练,他从台上跳下穿行而过,径直朝李栋走来。 走到近处,那人打量一眼李栋,问村妇道:“这位少年郎面目生得很,不似我们斑鸠店人。为何带到这里?” 村妇把泗水岗发生的事,简略述说一遍,试探问道:“外乡人能否加入乡勇之中?” 李栋从他们相互对话比较随和随便的情况猜测,眼前这条大汉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程咬金了。他面目虽然威猛,语气倒也和蔼,不见高高在上的丝毫霸气之态。心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程咬金略一沉思,大手一挥,毫不在乎说道:“此一时彼一时,正是紧缺人手的时候,只要心存保护乡里的念想,外乡人又怕他做甚!” 村妇喜道:“他到东阿办事,事情办完就回去了。我把他交给你,我不管了。” 程咬金点点头,转脸问李栋道:“小郎乡居何处,来东阿有何事要办?” 操练场间还有百余名乡勇,不方便透露秦琼的事,李栋便施礼,含糊回说:“某为故友之事特来贵地,还没有请教大郎怎么称呼?” 这时程咬金见到李栋身后还背有一件长长的包袱,大概是长剑等兵器,疑惑问道:“某便是程咬金是也,没料小郎年纪如此幼小,竟也也精通拳脚之术?” 李栋心中一凛,暗暗叹道:“都说程咬金生性粗豪,眨眼间便发现了我身上的端倪,却也不失心细的性子。” 李栋呵呵一笑,谦虚说道:“某并不精通拳脚。” “那就是读书的士子了?我且考你一考!”程咬金自信满满地问道。 李栋回道:“粗通文墨而已,让大郎见笑了。” 他们说话的时候,一阵风吹来,梧桐树上一条干枝被风吹断,咔咔嚓嚓坠落下来,被密集的柳树枝给阻挡,却没直接掉到地上。 眼见此情此景,程咬金想了片刻,便说:“我想了一句上联,不是太好,麻烦你给对句下联。” 李栋心想,根据过去的资料知道,程咬金是一员虎臣,史书记载显然不太详尽。他祖上既在北齐担任官职,也是当地望门,想来也读过一些书的,不然也不会是外粗内细的性格。 “在下愿听下联,对得不好,还请原谅在下学识粗浅,不能领会您的深意。”他在试探李栋的同时,李栋也存心试试他读过多少书,看与自己所知的是否有不一样的地方。 “请听下联!”程咬金缓缓走了两步,忽然说道:“梧桐枝横杨柳树!这是我的上联,请对下联。”说完站住脚步,看着李栋怎么对下句。 “梧桐枝横杨柳树”李栋仔细品咂,他说的这一句初看没什么稀奇,仔细感觉七个字全是“木”字榜,暗合“”五行之数。 自己如果要对下联,也得从五行之中取材了,这就大大的提升了对出下联的难度。李栋一时好胜之心突起,挖空心思搜索已经发生过的事情,看是否能对出合适的下联来。 “金木水火土。”李栋不觉迈着方步左右徘徊,连续走了十几步,也没有想到合适的句子。太难了,在五行之中对出巧妙的句子,除非穿越前搬字典查,或是问问度娘。眼下什么工具也没有,徒增难度。 嗯?踱了十步以后,李栋忽然想到,今天刚刚发生的事,不是正好可以对上程咬金这句上联吗?涌河,泗洲滩山岗,只是中间还欠一个动词,用什么好呢?有了! “涌河浪激泗洲滩!”想到这里,李栋脱口而出。刚才在涌河内,泗洲滩前,与盗贼一番激战,恰巧对上了他的上联。而且这七个字同是“水”旁,也属五行一员。 只是,李栋又考虑到,程咬金所说的“木”在五行中属东,而自己对的水斑鸠店正西方,五行对应的却是北方。方向稍微差异有些不大合适。 程咬金却没想到这层,脸露喜色,十分惊异,走上去拉起李栋的双手,叹道:“小郎大材!我上联冰的只是院内的树,还用了一个软绵绵的横字。而你对的却是涌河和泗洲滩,空间境界比我的大多了,更妙的是这个激字,用得相当豪迈啊!” “走,我们到屋内详谈!”程咬金喜不自胜,拉着李栋的手,几乎是拖拽过去的。 李栋一笑,紧走几步,跟在他身后,也进了屋内。 双方宾主落座,一番闲谈之后,扯到了程咬金怎么操练乡里的勇士们这事上。 经程咬金介绍,斑鸠店盗贼最近请到一个读书的士人作军师,颇是懂些兵法,乡勇与他们对决了两阵,没有讨到多大的便宜。 他便也心生请一个读书人的想法,尽快战败那盗贼,好为乡里除害。如今遇到了李栋,把下联对得那么好,一定是胸怀丘壑,自有千军万军陈于胸间,不然才思怎能如此敏捷? 李栋连连摆手,谦虚称道:“某才识不高,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愧不敢当啊!” 程咬金忙道:“你虽然年龄不大,但刚才对联足显你较我学识更高,还请先生教我用兵之道!”程咬金也是很谦虚的,对年龄比自己小了近十岁的李栋,改口称作先生,可见他的内心十分尊重李栋。 见程咬金一心一意请教,李栋也起了帮助他的心思。便把进到院落的所见所闻,一一扼要述说。 李栋先对他募来这么多乡勇大加赞赏一番,对他操练人马也赞不绝口。先让程咬金得意一阵子,然后再指出他的缺点,就容易接受了。 李栋道:“兵者,生死之地,不可不仔细留心观察!你程咬金操练兵马的时候,难道任何人可以肆意进出?难道不担心走露了风声?” “虽然这样以来,你落了个待人平近,没有高高在上的架子的赞誉。你这时的疏忽,将来必会造成更大的伤亡。每个疏忽都是致命的伤害,绝不能对操练之事大意。” 程咬金脸上一红,连声称是。 “两军对擂之时,血火相拼,你生我死。战场上的事情,须臾间风云变幻,绝不能在一个院落内,这么小的地方长期操练。应该让他们捉对儿厮杀,在动态中,在变化中,在不同的地形中,在从来没有接触的山区水里接受磨炼。” “坚强其意志,巩固其策略,使他们在任何地形中,都能充裕应对。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拘囿于一片熟悉的天空,这就有些坐井观天了。” 程咬金脸上红一阵黑一阵,眼睛瞪得溜加油,胡子一撅一撅的,看样子似乎要发脾气。 李栋赶忙起身,紧声问道:“在下是信口开河,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完全可以按照你的想法继续操练。” 程咬金忽地站起来,哈哈哈大笑起来,道:“我说我怎么老是感觉不大对劲,原来我操练人马的方法不对,是死方法。而你的方法却是灵活运用,激发他们自身的潜力。先生不要过谦了,你说的全都是对的,请受程某一拜!” 李栋这才长出一口气,心说依他的性格,要是发起脾气来,我可能要倒霉了。以后要和风细雨式的指点他,绝不能像现在这般过于直接了。 他们正在谈话的时候,忽听村外鼓声大燥,一人闯进来禀报:“泗洲岗的盗贼来我们村抢劫啦!” 程咬金猛一拍大腿,喝道:“来得正好!我正想会一会他们。”心里暗想,何不借这个机会,再次试探下先生的策略呢? 第073节:盗贼现端倪 程咬金问那人:“盗贼来了多少?” 那人回道:“约有二百余人,各骑马匹,离斑鸠店还有一里多地。” “快叫乡勇停止操练,操家伙堵住他们,千万不能让他们进到村里来!”程咬金喝道。 那人答应一声,转身就要离开时,李栋说话了。 “且慢!”李栋急忙叫停那人,转脸问程咬金:“为何要在村外阻拦他们?” “很明显啊!我们的职责就是保护乡亲不遭劫掠。让他们进村岂不是坏了我的名誉?”程咬金理直气壮的回道。 李栋从席站起身,左右走了一会,考虑周全计策以后,才反问道:“你想将盗贼一次战败,再也不死灰复燃呢,还只想暂时的战败他们,以后还与他们长期交手?” 程咬金奇怪地看了李栋几眼,十分肯定说道:“当然彻底战败他们才是上策。只是他们骑有马匹,神出鬼没,速度如风,很不容易彻底取胜。” “先生有良策,请教程某细听!”稍一停顿,他对李栋施了一礼请求道。 李栋微微一笑,自信地说道:“骑有马匹,速度如风,这是对方有利的条件。我们绝不能和对方的优点,强势的地方比拼。我们必需拿出我们的优势,让对方不得不钻进对他们不利的条件。” 一听便知道,李栋是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灵活运用的结果。程咬金一喜,忙请教道:“还请先生教我,什么是对我们有利的条件?” “盗贼骑着马匹,你派乡勇到村外迎战,这就是以自己的缺点和不足,去和对方的优势对决。打胜了,对方骑有马匹,乡勇步行,怎么也追不上他们。” “骑在马背上,对方速度快,气势猛,其实很不容易取胜。战败后,想逃也逃不快,受损必定严重。” 程咬金一听眼睛睁得溜圆,大惊失色,连声说道:“先生真是神人也!你今天才到斑鸠店,从来没有见过我们以前交战的情况,现在丝丝入扣,如同亲眼所见一般。你说得太对了!所以这两次他们来袭,乡勇受挫严重,才不分白天黑夜操练。” 李栋伸手在面前划了一个大圆,道:“如果你将他们放进村子内,试想乡勇和盗贼,谁更熟悉村子里的布局?那些曲里拐弯的小巷子,就是我们与盗贼展开厮杀的好地方。一旦把他们堵进去,进退不得,还不得束手就擒?” 程咬金眼睛一亮,若有所思,仔细考虑好一会儿,才疑惑问道:“我们主要是为了保护乡里,可是把盗贼放进来,岂不是刚好遂了他们的心愿?万一对方劫掠以后,打马飞奔而去,我们又追不上,岂不是引狼入室,自拆长城?” 李栋一摆手,道:“当然不是故意放纵他们肆意胡为了。放他们进来是为了更好的打败他们。他们进来以后想办法分而化之,集中乡勇合理利用熟悉村庄地形这条件,就不会给对方留下逃掉的机会。” “可以一举拿获!”说到最后,李栋把手攥成拳头,有力地晃了晃。 程咬金眨巴眨巴眼睛,深思熟虑以后,还是有些不太放心,最后一拍大腿,道:“有了!我再派十几名身手好的乡勇,在村子出入的路上,严密把守,谨防漏网之鱼,就万无一失了。” 李栋深以为然,满意地点点头,心想程咬金果然是外粗内细的人。自己刚刚想到乡勇分散以后,不便同时指挥这个要害,他也想出了这个对策。难怪以后战将层出不穷的的隋末风云时代,能以战功赫赫得封而入凌烟阁,实在是大材之人。 程咬金和李栋并行出来,已经停止操练的乡勇们神情激昂跃跃欲试,看着程咬金等他一声令下,就准备扑出去和盗贼拼命。 拉着李栋的手,程咬金登上高台,对乡勇威严喝道:“这次我们一改往日与盗贼死战的策略。我们要放他们进村!” “哗!” 乡勇一阵子喧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放盗贼进村?那还要我们干什么?一时之间他们都难以理解程咬金是不是疯了,竟然说出这样的命令。可是仔细看他脸色,十分严肃,不像是说笑的。纷纷嚷着问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把诱敌深入的计策仔细说了一遍以后,点了二十余名乡勇的名字,派他们到村口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出口,吩咐道:“多备箭支长弩,一见盗贼流窜出来,就要射击他们,千万不能放走任何人。这次我们要布下一个大大的鱼网,要将肥鱼们全部逮光,以绝后患!” 程咬金讲完以后,又对乡勇说道:“我给大家介绍一位胸有雄兵百万的奇人,他就是----李栋。现在请他仔细安排这次如何在村里展开巷战。” 李栋再三推让,见实在推让不过,才登上高台,清清嗓子道:“这次与盗贼作战,没有固定的策略,没有统一的指挥。诸位随机应变,万不可拘泥于一成不变的战术。尽力杀贼,多杀有奖!” 众乡勇一听这次杀贼没有指挥,任意去杀,十分兴奋,谁不想多杀几个贼出出风头,让人眼馋?何况还有奖励。众人都兴奋莫名起来。 程咬金大手有力地一挥,众乡勇一窝蜂奔出院落,各找自己觉得合适的位置藏起来,紧紧握着兵器,静等盗贼进入村子。 李栋和程咬金一道也奔出院落,往村口奔去,准备在盗贼刚入村子里的时候,放过他们,然后在背后痛击他们。 为了不给进入村子的盗贼们发现,出去的时候,李栋并没有骑马,步行随着程咬金。 程咬金对村子里的地形非常熟悉,三穿两窜就找不到影子了。李栋只得在后面穷追不舍。转过一个弯后,李栋发现墙角蹲着一个光屁股小孩子,大约三四岁的样子,正在玩地上的泥巴。 盗贼马上进村了,这孩子怎还蹲在这里?要被盗贼掳走了,岂不是坏菜? 紧跑两步,李栋凑到他身前,问道:“你家住在哪里呢?” 小男孩抬起头看了看,没有理会李栋的茬。 李栋再问:“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小男孩还是没有说话,不过停止了手中正在玩的泥巴,有些紧张起来。 李栋见了又问:“我带你找娘亲好不好?” 这下那个小男孩有些生气了,大声嚷道:“走开,快走开!我在屙屎……屙屎啊……你管得着嘛?” 李栋鼻子差点没给气歪。仔细一看,确实,小男孩手中玩的泥巴,不就是他自己刚刚撒的一泡尿和的泥嘛?身后还有一堆黄澄澄的东西…… 危险近在眼前,管你现在正做什么,先保住小命要紧,李栋正准备抱起小男孩闪人时,程咬金勾回头找他来了。 “你在干什么?”程咬金喊了一句。 “我……”李栋还没有回答,一个村妇闪出来,抱起孩子就跑,跑了一半,又折回身,惊喜说道:“竟然是你啊!我还以为是盗贼来了!” 李栋一看,原来是在泗水岗被挑破衣服的那名村妇,忙催促道:“快带他回去,千万不要出来。” 村妇答应一声,屁股也没来得及给孩子擦就抱回家了。 她们前脚刚走,李栋就听到一阵马蹄暴响,盗贼们蜂涌进了村子。程咬金连忙拉着李栋躲到小巷旁边隐蔽的地方。 也就一袋烟的功夫,盗贼们乱糟糟的趟过去。二人闪身出来,躲躲闪闪的尾随其后。程咬金手中握着一把木柄长槊,长有一丈左右,槊头精光闪闪,看起来非常锋利。 李栋暗想,真正的史书上,程咬金用的确是长槊,传说中他用的是斧子,要不怎么会有三板斧这个成语呢?没有斧子的程咬金太不好玩了,等灭了盗贼以后,我且点拨下他,让他换成斧子,嗯嗯,这个比较好玩儿。 正在想的时候,前面的盗贼忽然分成三拨,大概遇到乡勇以后,一路追赶过去。这样以来,他们的兵力便被分散开了,也容易分而化之了。 程咬金和李栋加快步伐,朝正中间的一拨盗贼紧追过去。 在程咬金的带领下,他们专门拣那些不好走的狭窄小巷,左穿右插的,有时还得翻墙爬树,但闪到一处街角的时候,李栋发现那些盗贼竟然还落在自己身后了。 要的正是这种效果,后发而先致,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李栋将身后的包袱拿在手里,去掉外面的布卷后,左手紧握剑身,右手紧握剑柄,并没有拔出长剑。李栋准备等盗贼走近的时候,突然拔出,一击必中,然后全身而退,绝不能使任何人看到剑身。 忽然,街角另一侧,突然响起箭支的声音。原来那里竟然也藏着一支乡勇小队伍。趁盗贼还没攻到时,提前放了箭。 那些盗贼一见遭到暗袭,没命往前突奔。有人一身中两箭,鲜血如注,还挥舞着兵器拨打箭支,一路狂奔到李栋身前不远的地方。 趁他不主意,李栋暴跳而起,手起剑落,人头落地。那人身体没有了首级,晃了几晃,栽到马下,手中的兵器呛啷落地。 李栋无意间一瞥,大吃一惊,心中叹道:“这里怎么也有这种东西?” 六千字更新到!求收藏,求推荐!严重感谢! 第074节:助战斑鸠店 闯入斑鸠店的盗贼,被李栋一刀毙命,兵器呛啷啷掉在面前。李栋低头仔细一看,发现兵器赫然印有“秦家铁铺”四个字。 这个发现让李栋当时呆住了,盗贼手里怎有秦家打的兵器? 东阿和齐郡间路遥千里,随手宰杀一名盗贼,就见到一把秦家兵器。是秦家名声太高,打制的兵器过多,辗转流传到这里,还是当地铁匠仿制秦家的标识? 李栋心中疑云重重,其他盗贼手中的兵器,是不是也印有同样的标识? “先生身手干净利索,好样的!”程咬金隐身不远的地方低声喝彩,伸出大拇指晃了两晃,赞李栋一招便使击毙盗贼,使那人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 冲他点点头,李栋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现在心中焦急的,是快速弄清楚,其他盗贼手中兵器,是否也印有这样的标识。 李栋转身去追另外一拨盗贼,程咬金紧随身后。 追了一会儿,听到前面不远处,传来一阵男人放狂的笑声和哭天抢地的求救声,笑声充满得意和不屑。前面绝对有闯入村子的盗贼,极有可能抢掠得手。 李栋一猫腰,迅速接近发出笑声的院子。 黄土砌成的院墙,约有一人高,因长时间没有修整,凹凹凸凸残破不全。李栋悄悄站起身体,从凹陷的地方,偷眼往院子里打量。 院落内有十余名盗贼,各拿长短不一的兵刃,正从屋内往外拖拽粮食和值钱的东西。院落的主人一家,被挤摁到一个角落,被两名盗贼拿着兵刃抵在脖子和胸前,眼睁睁看着自己家里的积蓄,被拖出院子。只能干嚎救求,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闭嘴!再不知死活哭哭啼啼的,就赏你一刀见阎王!”其中一名盗贼厉声威胁,手里的长刀还在他眼前晃了晃。大概盗贼也担心被人发觉,包围了院子就插翅难飞了。 那主人一家根本止不住哭声,吓得反更加大声哭喊起来。盗贼恶狠狠举起长刀,准备将杀死一两个人,镇吓住他们。 紧要关头,李栋刚想闯进去,忽觉身后一凉,刮起一阵风,一个黑影蓦然从身边跳进院内。 那人双脚刚落地,手中长槊一挥,一声暴喝:“狗贼住手!某程咬金来也!” 一名看管院子主人的盗贼,背朝程咬金,还没来得及转过身,突觉胸间一紧,槊尖便从身后刺到前胸,鲜血嘀嘀嗒嗒流了一身一地。 “啊!”那人发出揪心裂肺的惨叫声,眼露惊恐之色,手中的长刀也扔了。他叫声刚起,程咬金便把长槊抽回。“哧!”胸间鲜血喷涌而出,射出几尺开外,弄得那主人身上脸上血糊淋啦的。 其他盗贼刚刚反应过来,程咬金舞动长槊,几个转身,几个来回,便结果了院内所有人的性命。 这时,那主人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一看全是鲜血,才醒悟过来。大嘴一咧:“杀人啦!”吓得倾尽全身力气,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 李栋不甘示弱,也火速跳到院内,拾起盗贼扔到地上的兵器一看,果然也印有“秦家铁铺”的字样。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暴喝,大概搬粮食的盗贼听到院内惨叫声有异,就要闯进来了。李栋忙藏身院子门口,搬粮食的盗贼闯进来时,趁他没有防备时,准备偷袭他。 那盗贼脚刚刚露出门口半只,李栋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见长槊飞了过来,插在那人胸口上,上下直颠。那人闷哼一声,全身像被抽筋扒皮一样萎靡地上,四肢抽搐几下就不动弹了。 李栋暗叫可惜。 他本意并不想当时就杀死那盗贼,劫持到手,暂留他一条狗命,问清楚兵器的来源以后,再杀死他也不算晚。哪知程咬金下手迅速,出手还挺准挺狠,一下结果了他的狗命,使计划落空。 李栋摇摇头,心道程咬金还是那个老样子,勇猛是够了,细腻也有可还是差些。要不在他家的时候,自己对出的下联,并不十分妥帖,他也没有发觉出来? 这事要是秦琼来处理,肯定就不是这样的结局了。李栋又想到了罗士信,分别三天,还挺想念他的。如果他出手,也许比程咬金更要厉害几倍,生生将那盗贼一撕两半也有可能。 这时,程咬金俯身安慰院子的主人,要他不要再喊了,强盗全被杀掉了。然后又到院外,把粮食和值钱东西拖回来。主人这才惊魂甫定,对二人千恩万谢起来。 这里的事情结束了,二人走出院子,考虑片刻,李栋说道:“下次再遇到盗贼,留一个活口,我有话要问。” 程咬金被说得不好意思了,挠挠后脑勺,嘿嘿一笑答应下来:“好的。先生之计十分精妙,只要你有要求,在下一定照办。” 另外一处的盗贼比刚才被杀掉的两拨,要多出好几倍,约有一百五六十人。不过他们赶去的方向,有一处大水坑。乡勇手中箭弩多得是,只要想办法将他们逼到坑边一阵乱射,情况就大大的有利了。 他们二人赶到水坑边上时,见到乡勇们像老鼠一样鬼鬼祟祟,神神秘秘的正在布局。他们见到程咬金,精神为之一震,有人凑过来向他禀告情况。 经他们禀报,李程二人了解到,这拨人数最多的盗贼,不仅抢钱粮,还抢人。凡是有些姿色的村妇,甚至半老徐娘也不放过,全部掳到马背上,准备带到寨子里长时间尽情玩乐。 程咬金脸色一沉,严肃吩咐道:“决不能放走一个活口!”刚说完,想起李栋的要求,忙改口道:“留一个活口也可以!” 李栋赶忙补充一句:“留个活口问问他们山寨内的情况,将来也方便把他们连根拔掉!” 那乡勇会意点头答应下来,忙找把口信捎给其他人知道,然后一个地方藏了起来。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大概消息传到以后不久,村头乌压压闪出来一群马匹,每匹马背上都坐着一名强盗,还搭着一名被绑了手脚的村妇。那些女人足有十几名,俯在马背上手足乱动,试图挣扎摆脱自己的命运。 可惜她们无论怎么挣扎,也挣不脱手脚上的绳子,眼里满是被救下来的渴求。 李栋和程咬金这时也藏了起来,把兵器攥得紧紧的。盗贼这么多,还骑有马匹,身上托着村子里的女人,不敢大批量放箭了,免得祸伤无辜。眼下只留下一个方法,与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强盗血拼到底。 等这拨盗贼赶到水坑边上时,程咬金第一个挺身窜了出去,惊天动地一声怒吼:“杀!” 话声刚落,便有人开弓射箭了,专拣村妇少的盗贼中密集射击。那些盗贼遭受伏击,顿时乱做一团,马嘶人叫,惨声不绝。片刻功夫盗贼的队伍少了一半。 程咬金冲到马贼近身之处,挥舞长槊遇人便刺,见人就杀,直杀得满身是血,眼睛都红了。凡是他走过的地方,断肢残骸连同飞起的血雨,染红了脚下的黄土地。 李栋也冲了出去,用剑鞘当棍用,那些盗贼几乎全被他敲碎了天灵盖,脸上流出红的血和白色的脑浆。 李程二人神勇大作,真是杀得酣畅淋漓。 那些盗贼正面迎击的是箭支,身后是水坑,又遇到如狼似虎的两名煞神,唬得神不附体。有些胆量稍小一些的人,村妇也不要了,马匹也不要了,粮食也不要了,跳进水里只求保住小命。 这时乡勇们也从隐蔽的地方现身出来,纷乱之际一边杀敌一边解救村妇。约有一顿饭的时间,盗贼几乎全被宰掉。有几个人身法比较利索,骑马奔离沙坑,直朝村外闪去。 那里提前布置的有人,而且身手更为强劲,程咬金并不十分担心。 在一片尸体中找到一个受轻伤,唉哟唉哟惨叫不止的人,像拎小鸡一样拖拉到李栋面前。程咬金一松手,那人摔到李栋面前。 李栋捡起一把兵器,看了看,上面仍然有“秦家铁铺”的标识,便问:“这些兵器是从哪里来的?” 那人差点被吓尿,眼里惊恐万状,连声告饶:“好汉饶命,饶我一条狗命啊。我上有老下有小的,实在是被逼无奈,才走上这条道的……” “我不是要杀你,你告诉我,这些兵器上面,为何都有这种标识?”李栋问道。 “我不知道,我不会打铁。这些全是首领发给我们的。我啥也不知道!”那人全身发抖,连声推托自己的责任。我啥也不知道,你还能怎么着我? 程咬金听得火起,眼露凶光,朝那人狠命“咣咣咣”踢了几脚,骂道:“给脸不要脸的东西,再不说实话,小心割了你的舌头!” 那人吓得忙捂住嘴,朝李栋直点头求饶。在他眼里,李栋还算是和气一些的,更容易说话。 李栋吩咐一名乡勇,拉过一匹没有射死的马匹,把这盗贼弄到程宅去,要好好盘问下。毕竟这事事关重大,决不可以掉以轻心。 第075节:传授三板斧 李栋一行人带着受伤的盗贼返回程宅不久,守在村口的精悍乡勇,也把逃跑的盗贼绑回来了。盗贼一路被推推搡搡叱咤吆喝,不知被虐了几千次几万次,身上伤口流着血,哭丧着一张无奈的脸,脸色要多难看就多难看。 乡勇把他们排成一排,用绳子绑在院内柳树间,然后交给李栋,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为了不走漏风声,李栋找个借口摒退乡勇,只留下程咬金一人。拿起印有“秦家铁铺”字样的兵器,站到那些盗贼身边,问是从哪里弄来的,为何兵器上全印有相同的字迹。 盗贼们劫掠村子时的劲头全然不见了,身上伤口流着血,浑身痛疼无比。生死掌握在李栋手中,一个个悚样毕现,问啥答啥,唯恐答得不周到,被一刀毙了狗命。 经过一番审问,李栋初步掌握了兵器的情况。 平安山一带的盗匪,还有近千名小喽罗。首领姓徐,原生在齐郡一带,曾经犯下掉头之罪,为了活命,一路逃窜到这里,隐入山内沿途打劫,一时之间收获倒也颇丰。 东阿附近的游手好闲之徒知道后,纷纷加入徐氏一伙,返回头来对付得罪过他们的乡里人,进行变本加厉的劫掠,好报以前受辱之恨。 那姓徐的首领从齐郡逃亡时,随身带来一把兵刃,上面印的就是“秦家铁铺”四个字。后来势力慢慢壮大,他们便在东阿搜罗了一些铁匠,掳到山里专门打造和修补兵器。在首领的要求下,每把兵器上都印着同样的字迹:秦家铁铺。 因为那首领觉得,能有今天这样辉煌的业绩,全靠手中这把兵器所赐,便视手中的兵刃为吉祥之物,所有盗贼手中的兵刃,因此全部印有那个标识。 这样以来解决了盘桓心中良久的疑问,李栋却隐隐又产生另外一个疑团:东阿令难道不知道平安山一带盗匪横生,并且他们的兵刃全部印有这个标识? 答案是肯定知道,他们人数众多,出则成团,入则成伙,声势甚大,又打家劫舍,扰民无数,人神共愤。东阿令不可能不知道在他的治属下,天天发生着惨绝人寰之事。 那他既然知道东阿有大量盗匪,为何不去派兵剿匪,铲除毒瘤为民除害,偏又把发生的劫掠案情嫁祸于齐郡秦琼?东阿令与盗匪是什么关系? 初到东阿还不到一日的时间,这些疑问李栋全然弄不清楚,但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设想。 李栋就向程咬金请教,这东阿令为政为人如何,在普通百姓中口碑如何。 程咬金挠挠头,答说:“我懒于与他们打交道。倒是乡勇比我知道还多些。” 找到一名乡勇问了一些情况,了解到东阿令也姓徐,为官清廉,刚正不阿,只要贫民有所请,无不上下奔走,倾力所为,往往不出三日,便能为百姓解决一切棘手难题。 这下李栋心中的疑问越来越浓重起来。口碑竟然如此良好,应当是一名好官,为何却对治下盗匪视而不见,转嫁他人头上呢?这么做岂不是自相矛盾,与他为官之道大异其趣? 李栋便产生一个想法,到东阿县衙亲自走一趟,探探那县令的虚实真假来。有必要的时候,也可以把张须陀的调兵令牌用上一用。 心中有了安排以后,李栋返回程宅,见程咬金正在擦拭他那把木柄长槊。李栋心中一动,想起在村内力战盗匪的时候,有心劝他改换兵器的念头。 “这长槊是否得心应手?”李栋在他面前站定,一幅高深莫测的样子,笑意盈盈问道。 程咬金右手拿着一团破旧的布卷,左手紧握长槊,把槊尖的鲜血擦去,放在眼前反复瞧了几遍,才抬起头回道:“用惯了也就这样,只是觉得份量不太充足。” “难道你从没产生过换一把兵刃的想法?”李栋半是试探半是引导地问了一句。 拿着破布的手顿时停下,程咬金若有所思,想了好一会才问:“我只会这一种兵刃的砍杀之法,其他兵器实在是不太熟悉。先生可有好的兵书传授于我?” “这就要看你喜欢用什么兵器了。”李栋故意卖弄了一个关子,却不去点破后世千百年亿万人众,对他“三板斧”赞不绝口的传奇故事。 “鱼钗如何?”程咬金想起斑鸠店沟渠纵横,渔民无数,很多人都用它当兵器,便问李栋自己也用它怎么样。 “不好。”想都不带想的,李栋便一口回绝了他。 “戟如何?” “不好!” “锤!” “不好!” “长矛。” “也不好!” 不管程咬金说什么,只要不说用斧子,李栋全部一口拒绝。心里却在奇怪,为何他偏偏不说用斧子。 接二连三被李栋否定了所选的兵器,程咬金明显有些失望,软绵绵地反问道:“难道先生要我换那斧头不成?” “是也!”李栋终于点头微笑起来,心里长出一口气,暗想不知他心里想些什么,把斧头放在最后说出来,似乎还有些十分不情愿。便问:“斧头有什么不好?” 这下程咬金微微激动,忽地站起来,把手里的长槊靠在墙边,大声说道:“那斧头是乡野之人劈木砍柴所用,不上台面的东西,我怎能用它在两军阵前厮杀?岂不是丢了我的身份?” “非也,非也!”李栋晃着头,一幅心满意足的样子,劝道:“若在常人,必需用上好的兵刃,若在程大则必需用寻常的兵刃。有能力的人,可以化腐朽为神奇,撒豆便成兵。” “何况斧头舞动起来粗犷豪壮,可显劈山开岭的威武雄姿。只要将劈、砍、剁、抹、砸、搂、截等砍杀之术稍加曲折,便变化万千,无穷无尽,端得是战场之利器,成为大英雄必备之物。” 程咬金经李栋一顿真真假假的糊弄,被弄得十分神往,施了一礼,喜道:“先生一言,令我茅塞顿开,如同拨云见日,还请先生教我!” 李栋强忍心中喜悦,脸上却不动声色,便让程咬金取一把斧头,来到院内空旷之处,准备把传说中的“三板斧”传授给他。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076节:神奇三板斧 第076节:神奇三板斧 程咬金取来的板斧又名“马战斧”,刃长五寸,柄长七尺,两端都带锐利的尖刺。在阵前拼杀的生死关头,可使斧砍变为枪的刺或挑,用法非常灵活。 李栋把板斧接到手中,份量沉甸甸的,在院落空阔的地方,拉开架式,对程咬金道:“看仔细了!” 说着将传说中的三斧半“劈脑门,扎眼仁,旋嘴唇”以及最后一招“砍马蹄儿”施展出来。李栋使板斧的时候,速度并不快,目的是让程咬金看清楚招式间的变化及走向,方便尽快掌握其中的技巧。 “三板斧”名义虽只有三招,李栋却将大禹治水的“三十六式开山斧”,暗暗揉到这三招之内。又根据斧的“劈、砍、推、挑”等基本动作,使出无穷无尽的变化来。 足足有一个时辰,才把所有招式勉强舞完。李栋收招停斧,胸口微微起伏。这斧头实在太重了,李栋属智慧型而不是力气型的战将,舞完以后当然会喘气了。 “看清楚了么?”李栋问。 程咬金挠挠后脑勺,十分不好意思,支支吾吾回道:“你舞得我眼花缭乱的,我只记住一半!” 李栋一听乐了,感情这半天我白忙活了,这都累得喘气了,再来一遍还不得汗如雨下啊。可是没办法,谁让自己有教他学斧这心思呢。 休息了片刻,李栋拿起板斧又舞了一遍。这次尽量从三招的套路出发,减少一些杀伤力不太大的招式,方便程咬金把握要害,尽快掌握全了。 第二次把招式施完,果然出汗了。李栋擦擦脸上的汗,问道:“这次怎么样?记住多少?” 程咬金脸更红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只记住三招儿!” 李栋一听差点气吐血,这家伙看出来什么来了?难倒他在耍我不成?先让他试试,不能再舞下去了,再舞非吐血不可。 “你演练下记住的三招,看看效果如何。”把板斧交到程咬金手里,李栋让他把记住的三招舞一遍,也方便借机休息一会喘喘气。 程咬金有些为难,接过板斧犹犹豫豫的,不过李栋身上都流汗了,也不好意思让他再演第三遍,只得走到空地上,拿起板斧开始操练。起初他舞得犹豫,速度也很慢,但像模像样的,招式很到位。 李栋毫不犹豫对他伸了大拇指,赞他掌握得很棒。 接着他加快速度,眼前只觉影子闪闪,风声飒飒。 舞到畅酣之处,整个院内地面刮起一阵小旋风,李栋觉得身上的衣服都被斧头带起的风舞动起来,眼前不再是一把板斧,好像有无数板斧同时高速旋转挥舞。 一时间院内寒光闪闪,犹如大雨将至,雷霆突现,闪电频作,狂风大起。 斧,很快,快如闪电! 风,很冷,冷彻骨髓! 招,很吊,无与伦比! 李栋看得顿时呆呆傻傻起来。把板斧舞到这份上,舞得这般神奇,还说只记得三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尼玛坑爹啊,白白流了一个时辰的热汗。如果不是限于身份,李栋真想对天长啸:我操! 传说中的三板斧根本站不住脚! 眼前此情此景,哪是三招!分明就像无数板斧同时挥舞。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三板斧其实暗喻变化无穷,神鬼莫辨的招式。而不是像后代传说中的只有固定的三招。 李栋都有些佩服自己了,幸亏自己把这三板斧的招式强行灌输给程咬金了。不然将来的后世,哪会有“三板斧”这个成语啊! 创造历史,改变历史,并非要参与重大的历史变故中去,而是从眼前,从当下,从一切意料不到的地方,尽可能的参与进去。 至少程咬金的行动告诉了李栋:当你改变历史的时候,历史也会改变你。 程咬金把招式使完以后,收斧挺立,面不改色,气不大喘,威风凛凛,犹如天神下凡一般高大挺拔起来。 “好!”李栋鼓起双掌,大声称赞舞得好。 这下程咬金反而不好意思了,嘿嘿一笑,道:“我舞得不够好,不及先生的十分之一,惭愧惭愧!” “非也,非也!”李栋心里乐开了花,摇头晃脑袋,说道:“日后勤加练习,必成大器!” “日后?”程咬金喃喃重复一遍,忽然明白了什么,急声问道:“先生难道是要弃我而去,离开斑鸠店么?” 他这一说,李栋也顿生愁怅之心。 自己之所以现在呆在斑鸠店,还不是因为秦琼的事才赶来东阿的。在这里盘桓时间不短了,不能继续呆下去了。 “是啊,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去办。离东阿还有一段路程,我马上就得动身启程了。”李栋说道。 程咬金立即把板斧放到一边,对李栋施了一个深深的鞠躬,恳请道:“先生呆在这里还不足一天,怎能就此离去?我还没有给你摆宴接风洗尘,更没有讨教今后如何办,先生就舍得弃我而去么?” “还请先生务必多留两日,指点在下今后应该如何去做。不然我绝不会放你离开斑鸠店的!”程咬金语气坚决地说,甚至语气里稍微带着一些威胁的成分了。 的确,今后如果能与程咬金长期交往,绝对不虚此行。李栋考虑了一会,手指西北方向道:“你的出路在西北,位在中原偏北。” 程咬金一时弄不明白李栋话里隐含什么重要信息,更又向他请教,请求他的指点。 李栋便把若干年后,中原地带将会发生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含糊地透露给他。称道:“你我再次相会的时候,就在中原一带。那时将会发生一件四海为之震惊的大事。你在那个时候去找我,最为合适。” “中原一带地阔人稠,那时候我到哪里去找先生?”程咬金问道。 李栋微微一笑,神秘地回道:“我也不知道将来会在哪里相见,但相见是肯定的。到时候你随便问一个人,就应该知道。” 这下程咬金明白了。 李栋嘴中所说的惊天地动地的大事,肯定与他自己有关。不然怎么能随便找一个人,就能知道他在哪里呢? 不过凭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来看,论智论武论待人的豪迈,李栋都足以成就一番大事。那时候,难道他会……想到这里,程咬金不敢往下想了。 “扑通”,程咬金对李栋佩服得五体投地,纳头便拜:“还请先生多加提携!” 李栋赶忙搀扶起程咬金,道:“不必行此大礼。眼前你还有一道坎还没有过去,趟过这道坎,你日后的路就一帆风顺了!” 程咬金一愣,不知道李俊说的这道坎是什么,便让他指点一二。 第077节:东阿乔装行 斑鸠店一役,二百余名盗贼被杀被捉,没有人逃出村子。平安山首领派出这多人有去无回,他很快就会明白,他们在村内遭伏击全部交待了。 他还有近千名喽罗,要不了多久,就会再派人血袭斑鸠店。当然,也不排除被吓破胆,再不敢招惹斑鸠店的可能。 斑鸠店不像章丘城拥有高大的城墙,可据守城池与敌周旋。它只是个小村落,人数有限,条件有限。凭百余名乡勇,装备且简单粗陋,战胜这帮杀人不眨眼的盗贼,还要保护村内百姓平安无事,比坚守章丘的难度还艰巨。 李栋把心中的担忧讲出来后,程咬金面露难色:“先生智谋超众,还觉得十分棘手,何况是我?先生难道忍心抛弃斑鸠店百姓,坐看他们身遭盗贼尽情杀戮吗?” 程咬金所说,李栋当然考虑到了,从怀里拿出调兵令牌,说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要尽快赶到东阿,面见东阿令,调来一支府兵,力援斑鸠店。” 李栋的计划是赶到东阿,既可借来兵马,又可探知县令为何嫁祸秦琼的虚实,两件事情同时进行,就不会耽误时间了。 “先生几时返回?”程咬金想想,也只有这办法了,斑鸠店的乡勇实在太少了,只得同意李栋暂时离开。 “多了两日,少则一日,绝不会超过三日,我一定回来。”李栋心想,平安山盗贼受损严重,他们再来也得掂量掂量斤两,不考虑好应对策略,谅他三两天内不敢轻举妄动。 程咬金这才准备一些干粮,送李栋赶往东阿的路上。 出了斑鸠店,李栋朝东南赶去。一路上遇到的村落越来越多,人烟也越来越稠密。 李栋便跳下马,请教蹲在墙角晒太阳的那些老汉,那东阿令为政如何。哪知这些人脸色大变,掉头就走,临走还念念有词:“好啊,好得很!” 为政既然深得民心,为何这些老汉又非常害怕,几乎不敢与自己正面回答? 近百里路的村落有很多,所有人的举止表现如出一辙,一旦听到东阿令的名字,莫不脸色巨变,战战而走。李栋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浓,急于探明那东阿令的真实面目。 接近东阿城池时,一片庄稼前搭一座小庵,一位年过六旬的老人,仰面看天,从神情间推测,他应该十分孤独。 李栋牵马凑过去,没有直接提及东阿令的事,先是要了一海碗水解渴。坐下歇息时,与老人东拉西扯的,慢慢引到这件事上。 刚刚提及东阿令,老人神色立刻警觉起来,直盯李栋的眼睛看了好长时间,才转过去脸,缓缓说道:“从口音来听,你不本地人,应该从外乡赶来的,给你说了也不打紧。” 原来那东阿令一心向上,为了求得显赫的政绩,对治属下的百姓施行残酷的刑法。如果在路上丢了东西,被过路人捡走,他一定反复查询,直到揪出那人,戴上枷锁,在全县游行一月。 往往不出旬日,既累又饿的,那人就支撑不下去了,最后一命乌呼。在路上捡一个东西,又不是偷窃,何苦把人朝死里整?这样以来,东阿便路不拾遗了。表面的繁华其实暗藏重重危机呀!老人感叹道。 “那真正的盗窃,又是怎么处理的?”李栋听得暗暗心惊,想知道东阿令进一步的手段和措施。 “小孩子比鸡丶巴,还不是一球样!”老人悲愤骂道:“仍是戴几十斤重的枷锁,游行全县,让所有人朝他们扔石子掷鸡蛋,狠狠羞辱他们。不止他们羞愧难当,就是认识他们的人,也同被绑了游行。” 认识盗贼有什么过错?谁没有三朋四友七亲六戚的?这种举措实在不可思议。李栋问道:“如此这般,东阿县应该没有盗贼了吧?” “按理儿讲,确实应该无人做盗贼了。可平安山一带盗贼横行,打家劫舍,无恶不作。那东阿令在暗处得到他们的好处,并不派人去剿灭,反而愈加放纵其胡作非为!真是天理不容啊!”老人越说越生气,仰天长叹,神色间十分激动 这下李栋彻底弄清楚了,东阿令追求的是表面的安静,其实百姓的人心早已涣散,也可说人神共愤了。人人自危于被东阿令抓住把柄,谁也不敢把真像讲出来。也就是老人出于正义,才对自己讲了出来。 “我活到这把年龄,也活到头了,不惜拼了一把老命,也要把这事讲出来。如果你是东阿令派出的细作,不必回去禀告了,现在就把我杀死,我也无憾!”老人见李栋起身,牵马准备离开时,一幅凛然无畏地说。 李栋对老人深深施了一礼,恭敬回道:“请老丈一万个放心。某绝不会向任何人透露半分。相反的,我还要为民申冤,为民除害,想办法将那东阿令绳之以法!” 老人欣慰点点头,一幅赞许的样子,笑道:“我就看你满脸正气,乃人中龙凤之姿,绝非普通过路人身份这么简单,老汉我才不惜冒险向你道出真实情况。还希望少年朗主持正义,还东阿百姓一方晴朗天空来!” 说到最后,老人老泪纵横,竟对李栋也回了深深一礼,再三恳请他务必为百姓铲除这个大昏官大贪官。 李栋慎重点点头,答应了老人。 离东阿越来越近了,在城外找到一户善良的人家,李栋把马匹暂寄那里,步行赶往城内。 问清路径后,李栋径直闯入县衙,将申冤鼓擂响,山呼冤枉。 片刻功夫,那县令派十几名武侯,将李栋像拎小鸡一样,拖进衙内,二话不说,将惊堂木重重一拍,喝道:“大胆刁民!无缘无故为何击鼓喊冤?还不与我大棍侍候?” 李栋一听急了,我进县衙半句话也没讲,你就大棍侍候?这哪门子律令规定的? “且慢行刑!明府请听草民一言!”李栋连忙伸手制止如狼似虎闯到面前,正要行刑的武侯们,道:“平安山一带盗贼不法,劫掠钱财,伤民无数,还请明府速速派支府兵,铲除那些盗贼,保一方百姓平安!” 那县令年介不惑,面色白皙,唇间两撇狗油胡,一翘一翘的,眼睛一瞪:“胡说八道!听你口音乃是外乡人,怎知东阿有盗贼出没?凭空污蔑我堂堂县令的清白,不打你还能打谁?” “左右,与我狠狠地打,打得他话都不能讲出来,看他还敢不敢胡言乱语!”县令不由分说,吹胡子瞪眼命令堂下的武侯们,又将李栋结结实实按在堂下,准备行刑。 第078节:衙堂一闹剧 武侯七手八脚把李栋按在地上打板子,李栋岂会轻易让他们得手?便左冲右突极力挣扎。 忽然,从李栋怀里掉出一个东西,“当啷”一声摔在地面上,滚了几滚,直滚到县令面前几步远的地方,终于不动了。 武侯弯腰拾起来,拿到眼前看不大懂,就问李栋:“这什么东西?” 从掉出来的一瞬间,李栋就知道是临行前郡丞张须陀给自己的调兵令牌。现在在关键时刻摔出来,正好救了自己眼前的危险。谅那县令还没胆量与郡丞赤丶祼丶祼对抗。 县令一见那令牌是金属做成的,便把手伸出老长,急忙命令道:“拿来,拿来给我。” 长时间跟在他身边,武侯知道他为人贪婪无度,一切进入他眼中的黄白货,都难逃被他强掳的命运。便把令牌递给了他。 那县令也是活该倒霉,你倒是看看令牌是什么东西,再不济也看看上面写的什么字啊! 他看也不看,直接把令牌放嘴里就咬,大概想试试令牌是不是金子做成的。一咬之下,咯得牙齿发酸,气乎乎把令牌扔到桌面。吩咐道:“左右,还不与我狠狠地打,厮厮磨磨所为哪般?” “且慢!”李栋一声冷喝,指着令牌冷冷说道:“也不看看那是什么?” 都被摁倒地上,准备挨揍的份上了,少年郎还毫不畏惧。这令牌是什么东西?县令脸露迷茫,慢慢把令牌举到眼前,稍稍瞥了一眼。 顿时,县令拿不住了,令牌似被大火烤得通红,变成了烫手山芋一般。从左手换到右手,再从右手交到左手,左左右右变了十几次,嘴里还惊诧道:“啊啊……这这……啊啊!” 把令牌递到他手中的武侯,还在他面前站着,县令便把它扔到武侯手中,道:“你来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这时县尉看出来那是郡丞的调兵令牌,吓得脸如土色,忙对县令惊道:“调兵令牌!” 刚接到手中,武侯忽听调兵令牌,顿时也吓得圆睁两眼,头发根根直立,立即左右左,左右左抛在空中,始终不敢牢牢拿在手里,似乎那令牌乍然间长了一张大嘴会咬人似的。 “还没请教少年郎尊姓大名,家住哪里,又从何处得到这枚调兵令牌的?”县尉反应机警,一看事情不对,立刻转**度,对李栋深施一礼,客气问道。 “怎么,你还怀疑偷来的抢来的不成?”李栋左右看看把自己按翻在地的武侯。意思不言自明,我还被你们虐待着呐。令牌却是货真价实,可不容你们轻易污蔑。 “混账东西,还不给我速速退下!”县尉知道这次麻烦不小,早些对眼前少年郎恭敬起来,早些弄清楚他的真实身份,也就早些摆脱困窘。愈加恭敬地说道:“据卑职所知,这乃是齐郡郡丞的调兵令牌。但不知尊下与张郡丞是何关系,又怎能带着令牌在东阿出现?” 那些武侯一见县尉对少年郎变得十分尊敬,唬得赶忙松开了手,把李栋从地上扶起来,退到一边。 扑簌扑簌身上沾的少量土灰,整理整理被弄皱的衣服,李栋半天不说话。又慢慢把堂上所有人,从县令到县丞县尉,再到武侯一遍逡巡,故意把空气弄得更加紧张,好把县令先从心理上压跨,方便即将施展的计策顺利进行。 这才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说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啊!章丘战败知世郎后,圣人命刺史叶继善为我与张须陀画像时,张郡丞把这东西给了我。他说只要有这令牌,一定会在东阿受到你们的尊重。现在看来,张郡丞的话还是说得有些大了。” 县令顿时吓得上牙打牙,嘴里一阵“嗒嗒嗒”暴响,浑身电擞了半天,才抖声问道:“你就是传说中的,以屈屈三千兵马,完败章丘知世朗十万大军的少年郎李栋?” “啊!我就是李栋啊,怎么了?”李栋一脸无辜的样子,把逼继续装下去,装得越像回事了。 “哎呀呀!请宽恕下官有眼不识泰山,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县令一刻也坐不住了,连忙起身离坐,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李栋面前。又是作揖,又是鞠躬,又是讨饶,又是求情,要李栋放过他一马。 因为李栋在斑鸠店,帮助程咬金打败平安山的盗贼,耽误了一日的功夫。叶继善已派快马,把隋炀帝杨广索要李栋和张须陀画像的事,通告全郡县令。也要他们如章丘令陆离儿一样,若遇盗贼起事,务必倾尽全力捉拿。 这样以来,李栋和张须陀就成了全郡的楷模,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传令的驿卒前脚离走,这边他们就把李栋摁趴下,还差点打上一通。这不是要人命的事儿么? 更要命的是,李栋放着齐郡好好的清福不享,孤身一人带着调兵令牌潜入东阿,难道平安山私丶通盗贼的事被发现了,捉到把柄了?要不然,他怎能拿到齐郡的调兵令牌? 县令脸现死灰,体如筛糠,汗如雨下,半天说不出话来。生死悬于一发之间,这根头发却在李栋手里攥着,只要他稍稍歪歪嘴,捻捻手指,自己便被推上断头台,李栋下一步怎么办,对他来说至关重要。 “你怎么了?你做得很好啊!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人人倍感平安。你才是全郡县令奉如圭臬的楷模啊!”李栋对他反唇相讥,故意把“平安”两字加重语气。心道:终于替全县受苦受难的百姓出了一口恶气。 县尉忙凑到李栋跟前,笑脸相迎道:“卑职知道了!郡丞派你来东阿,一定是帮助我们剿灭盗贼的!真是可喜可贺呀!得赐少年英豪,东阿有幸,百姓有幸!” 刚才被武侯按倒在地时,这家伙也站在一旁,却不敢仗义执言,直到现在亮出身份,他才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也是个见风使舵的官场好手。 李栋对他的评价本也不太高。转念又想到,他只是县尉,事事都向县令请示,处处掣肘于人,在夹缝里讨生存,螺号里面布道场,日子也很不容易。眼前正是用人的时候,总不能将东阿所有官员一棒子全部敲死吧? 狗被逼急了还会跳墙,把他们逼急了,与平安山的盗贼串通起来,自己能否顺利出了东阿还是未知。 独角戏不好唱啊!世人皆醉我独醒,世间有太多事,明明知道真像,却不能伸手管到底。 这就是官场与战场不一样的地方:委曲求全。 为了东阿百姓,也只能这样了,先团结住县尉再说。 李栋便道:“还是县尉所说深得我心。但不知东阿能调来多少精兵强马,何时才能与平安山盗贼决一死战?” 县尉对这事做不了主,忙看向县令。 县令满脸堆笑,忙不迭的回道:“使得,使得,今天就调数千人马,交由少年郎任意调遣!” 其实,他心里却思量着,用什么办法,尽快通知平安山徐首领知晓。眼前这少年精明强悍,万一被他看穿,麻烦可就大了。 …… 推荐票很不给力啊,免费的啊,麻烦亲们轻点鼠标,为本书投上宝贵的一票,谢谢! 第079节:荡平平安山 在众人看来,县令一番话光明正大,信誓旦旦,说明他确实下决心要铲除盗贼。 县尉和县丞二人也献言献策,纷纷表示,少年英豪李栋也在,他曾战败知世郎,由他指挥精兵作战,一举拿获盗贼,根本不在话下。 在李栋看来,县令说话时眼神游离闪烁,皮笑肉不笑的。他被眼前形势所迫,不得不表态,以示与平安山盗贼毫无关系。实际上一肚子坏水,正挖空心思考虑着,怎么向平安山盗贼通风报信。好在徐氏首领面前卖个乖讨个好,再搂一笔可观的赏银。 他乖由他乖,打蛇随棍上,草船借箭,荡平平安山盗贼,人赃俱获证如山。 他装任他装,剿灭盗贼后,水落石出,狐狸尾巴露出来,看你还能装几时。 不过李栋清楚,绝不能当场拿下东阿令。 他再怎么坏也是一县之主,拿下他后,东阿没了主心骨,很容易程序涣散,,必需先稳住他。 想到这里,李栋便与县令等人虚与为蛇,得瑟笑道:“如此说来,明府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徐氏盗贼蹦跶不了几天了,他如果有心归降,还可以网开一面……” 县令脸露一线希望,问道:“归降以后,是否可保他一命……” “何止保他一命,平安山的盗贼改编府兵,还由他亲自带兵。身为盗贼却换一身功名,何乐而不为?”李栋故意把筹码开到最高,使县令警惕心放松下来,减少铲除盗贼的阻力。 “那就不用府兵再去剿灭了?”县令问道。 李栋道:“他不听劝阻,执意做贼呢?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陈兵阵前,逼他不得不降!还是留一手保险安全。” 县令脸上流露十分为难的表情,可一众官员和武侯还站在堂前,当着他们的面又不能表现太明显,只得暗中再想其他办法。绝不能使徐氏盗贼落到李栋手中,那样人赃俱获,铁证如山,百嘴莫辩了。 李栋和县令二人斗计斗法,你攻我伐,片刻间过了几个回合,县令在李栋面前讨不到一丝好处。 县令只得挥挥手,让县尉和李栋去带兵。 李栋离开以后,县令立即派一名心腹武侯,秘密交待他一些重要的话,乔装成普通府兵,身悬两壶利箭,混入李栋和县尉调集的府兵队伍中。 两千府兵调集完以后,李栋竟然要求部分府兵,每人带青竹一截儿, 府兵们怨声载道,打仗不多准备弓箭利器,偏偏带些毫无用处的青竹子,这样岂能打胜仗?就有些人拖着不愿意遵照执行。 县尉也被弄得莫明其妙,行军打做仗,为什么带这些东西呢?向李栋请教时,李栋笑而不答,只自信地说道:“好戏在后面,你且看仔细了。” 县尉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就不再问了,厉声吩咐府兵按李栋的要求去做。县尉发话,他们不敢不听,只得去准备。 县尉也在身上挂了两悬利箭,随着府兵纠纠步出东阿城池。 平安山山势险峻陡峭,左右两峰对立,中间一道路,宽有两丈开外,仅容数匹马并行通过。只要把守住这条通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那盗贼据此天险,屡战屡胜,所以越来越猖狂起来。 可惜他们遇到了李栋,心眼比头发还多的一个少年郎。 李栋和县尉赶到平安山前时,天色将黑还没黑,一眼望去,平安山内黑糊糊一片,犹如一只巨型怪兽,张开血盆大嘴,要将府兵吞到肚子内去似的。 李栋勒住马步,对县尉说道:“此处易守难攻,我们虽然比盗贼多出一倍,也不能从这里冒险通过。” 县尉本来应该是这次剿匪的主拿,李栋手中握有郡丞的令牌,还是圣上面前的红人,他便退而求其次,事事听李栋的吩咐了。 听到李栋的话,他问:“那我们还在这里安营扎寨,明日再攻打不成?” “不用明日,今晚就能一举拿获。你带五百人马,鱼贯而入,赶到山寨前叫敌骂阵。与那盗贼战上片刻,佯装不敌,带兵原路返回。”李栋吩咐县尉,这一役只能败不能胜,目的是引蛇出洞,将他们引到平缓的地势间。 “等你回来的时候,在这里右转,一定要切记,是右转,不能直行。余下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办。”李栋自信满满地吩咐道。 这一役非胜不可,县尉并不敢保证。将徐氏盗贼引出来,还非打败仗,那就非常容易了。县尉喜滋滋领兵而去,不一会儿就从山涧消失。 他们刚一离开,李栋便吩咐背着青竹的府兵,在平缓的地面,把竹子插入地下,左右旋转,挖出密集的圆洞出来。 这片地势长宽各有几十丈,刚好把险峻的山涧堵得严严实实。 然后,李栋把府兵隐藏两侧的密林中,只等县尉将盗贼引出来。 约有半个时辰,忽听山内人欢马厮,嘈声冲天,山涧两侧的小石子都簌簌掉落下来。 李栋知道,盗贼肯定上当了,正骑着快马追逐县尉的五百府兵。 李栋连忙吩咐府兵,做好一切准备。 等盗贼骑马赶到刚才挖的陷阱时,踩到竹洞制成的圆洞,马蹄肯定会折断,或萎靡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距离远时先用弓射,消灭得**不离十,再冲杀出去。千万不能一见贼人就冲出去。后面的盗贼骑着马匹,速度如风,很容易逃之夭夭。一旦遁入密集深处,那就不好找出来了。 果然,也就一盏茶的时间,山涧窜出一股身着黄服的府兵队伍,看上去损失不大,还有近五百名左右。 刚出山涧,府兵便向右转,隐入树林深处。 盗贼赶出山涧,忽然不见了府兵踪迹。 为首一人生得高大威猛,连鬓络腮胡,根根直立,一看就知道性情刚烈的人。 那人连忙勒住马步,左右徘徊,命人左右打探,是不是府兵在这里有埋伏。 李栋大吃一惊,盗贼竟不向前走了,不跳进布置好的陷阱内,岂不是白费功夫,前功尽弃? 时机稍纵即逝,如果他们现在就打马往回奔,以后再想将他们引出来,恐怕就得费好大的功夫了。 怎么办? 第080节:东阿作月老 恰在这时候,潜藏密林的府兵,闪出一人,搭弓射箭,朝骑马黑大汉射去。 糟糕!李栋大吃一惊! 杀人灭口! 脑海电闪石花,李栋迅速明白,这是东阿县令提前安排好的阴谋。 盗贼首领要被当场射死,纵使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全都掳走,也抵不上那黑大汉一句的份量。 千钧一发之际! 右侧山林内,蓦地射出一支箭羽,后发先至,将先前的箭支拦腰截断两半。 在后箭的冲击下,前面的箭支减弱力度,并被改变了方向,形成一个推倒的“v”形,沿着盗贼队伍右翼擦过。 那黑大汉被惊出一身冷汗! 咬牙切齿,怒目圆睁,大吼一声:“杀!” 他一马当先怒气冲天冲过来。 千余名盗贼紧随身后,犹如滚雷轰隆,旋风般向射黑箭的府兵冲来。 那府兵也没料到,有人将自己的箭射成两半,一见情况不妙,撒腿便逃。 近千名盗贼骑着马匹,眼睁睁地跳进李栋事先挖好的陷阱内。 “扑通!”马蹄陷进青竹挖成的深洞内。 “咴儿……”马儿一声惨叫,前蹄跪在地上,把背上的盗贼摔个狗啃屎。 其他马匹绕过摔倒的盗贼,也没逃掉被马蹄折断的命运。 一时间人仰马翻,残叫不绝。 歪打正着啊!李栋的脸色由阴转晴,大喜过望,一声令下:“放!” 万箭簇空,如一片彤云黑压压席卷而去。 刹那间,战场变成了乱葬岗,数百名盗贼还没彻底弄明白怎么一回事,已经隔屁朝梁,回姥姥家报道去了。 马匹,盗贼,被箭羽插满身体。数丈前的地面,也射满了箭支,根根直刺天空,好像箭支生根长在那里一样。 见到前方阵形大乱,县尉引五百名府兵折头杀回,死死堵在山涧前,又把那些身受箭伤,一时还没死掉,试图返回的盗贼一一杀掉或拿获。 盗贼首领的坐骑也被折断马蹄,双腿被压在马腹下。当乱箭穿空时,他俯在马身后面,马被射成了大号的刺猬,他只受了些轻伤,离死还远着。 还有比这样的事更为凄惨的么? 亲眼见到自己精心带起来的队伍,眨眼间便交待得干干净净。 他还想站起来拼命,无奈马匹死掉以后,身体死沉死沉的,挪了半天也没动弹半分。他又气又急,竟然老泪纵横,仰天悲叹:“苍天啊!你要灭我徐朗!” 县尉这时走到他身边,一幅事后曹操的老好人模样,叹气劝解:“灭你的人不是老天,老天没那个本领,他是章丘战败知世郎的少年英豪李栋,你认命吧!不要再自怨自叹了。” 徐朗听后,身体怔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道:“你说的是谁?” “李栋啊,章丘李栋!还有疑问吗?”县尉惊异地问道。 “他不在章丘吗?什么时候到东阿来了?”徐朗也顾不上双腿被压马下的巨痛,紧声追问道。 县尉嘿嘿一笑,道:“人是活的,会挪地儿啊!不过也就今天刚到而已。” “徐晴也没向我透露啊!这究竟怎么回事……”徐朗话刚出口,就知道说漏嘴了,还想改口,已经晚了。 因为李栋已经威风凛凛站在他面前了,把他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李栋还不太熟悉徐晴是谁,县尉却如雷贯耳。 徐晴就是东阿县令。 县令叫徐晴,盗贼首领叫徐朗,他们二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县尉急忙叫几名府兵把马匹抬走,将徐郎绑了,也命人带到一边。 府兵带走他以后,县尉把李栋扯到无人的地方,神秘兮兮道:“县令和徐朗之间,肯定有串通……” 李栋在进东阿县衙前就已经知道了,但这句话现被县尉亲口说出,还是有些份量的,李栋忙问:“你怎么知道?” 县尉瞅瞅四下无人,压低声音道:“县令叫徐晴,盗贼首领叫徐朗。晴朗晴朗,他们不是亲兄弟也是堂兄弟。” 这下李栋心中豁然开朗,终于找到二人暗中串通的动机了,原来二人是有血缘关系。 李栋又不方便透露,事先已经知道这事,便大惊失色,故作惊讶:“啊!这该怎么办?要把徐朗押回去,徐晴还不得把人放了啊?” 县尉立刻谄媚笑道:“我和你做笔交易,事成以后,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不知你意下如何?” 李栋问道:“什么交易?” “我们假装没有战败徐朗,回去以后。你火速赶回齐郡,向刺史禀报此事。我在这里严密看守着徐晴。等你们派人将徐晴带走以后,这县令一职……你看……” “哦……”李栋伸手指着县尉的鼻子,故意奸笑道:“我明白了……明白了。” 县尉的意思很明显,他想代替徐晴,担任东阿县令一职。 盗贼徐朗被俘,县令徐晴肯定也被拿下。李栋又不能越俎代苞,先斩后奏,肯定得赶回齐郡派人再来。 如果不派人把县令看管起来,万一被他逃掉了,人海茫茫,再想捉他犹如大海捞针。况且不久以后,天下大乱,乱世之中更难寻他不到。 眼前这幅烂摊子,确实需要一个有能力的人担当起来。片刻间就能把后事料理得清清楚楚,县尉的确还很有能力。可惜的是,以前被徐晴素位尸餐,霸占太久了,他一直抬不起头。现在遇到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就显现出来了。 李栋已对县尉产生了丝丝好感,此人心思犀利,处事干练老辣。若由他掌握东阿,将比徐晴在任时要好上数倍。 不过眼下还有两件事必需完成,我需加以导引,使他走上我的道道。 李栋问道:“先前射徐朗那只箭,肯定是徐晴派的人,这人已从眼皮子底下溜掉了。我们恐怕瞒徐晴不过了。” 县尉蛮不在乎道:“我看清那人是谁了。我手下的兵,我还不了解?把他箭支射断的,就是我射出的箭。此人交给我来办,不在话下。” 李栋点点头,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就是这个道理。自己对东阿的事务两眼一摸黑,的确比不上县尉浸染日久。 想到这里,李栋又道:“斑鸠店有一位英雄好汉,姓程名咬金,年过二十有余,为人豪爽大方,是不可多得的好助手,不知你是否听说过此人?” 李栋的本意暗示县尉,以后要多和程咬金打交道。哪知县尉领会错了李栋的意思,脸色突然扭捏起来,看看李栋,不好意思说道: “凡是你介绍的,一定是大大的好人。我家姑娘年过二十,还没嫁人……” 李栋惊讶了,后退半步,瞪大眼睛看着他道:“我才一十六岁……” 县尉脸更红了,嗫嚅道:“某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那程姓兄弟还没婚娶的话,可以把我女儿嫁于他为妻子……” 李栋掩嘴笑乐了。 隋末时期,年过二十还没有出嫁,是违反法令的。是什么样的奇葩,到二十岁还没嫁掉呢? 李栋便问:“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请教县尉尊姓大名呢!” 县尉叹道:“不提也罢,我姓崔,贱名叫博陵,是章丘崔氏的旁支……” 五姓七望?!!! 李栋大惊,将崔博陵再三打量,心道:“我竟然遇到了两晋以来的名门大阀,崔氏家族?” 第081节:程咬金娶亲 五姓七门分别指淆山以东的崔、李、卢、郑、王五大姓。崔李有两大重要的分支,形成“五姓七门”之说。除此以外,关中的袁、裴、柳、薛、杨、杜六族实力也不可小觑。 崔氏源于周初姜尚封于齐,世代相传,到姜季子时,他辞而不受,传给胞弟叔乙。叔乙把崔邑,也就是李栋的家乡章丘北部地区,给他做养老之地。他们后以封地为姓,便形成崔姓人。 魏晋至隋,几经辗转发展,崔姓跃居世人眼中第一大望族,以“清河崔氏”和“博陵崔氏”最荣,不过他们都搬离了章丘。祖居章丘的崔氏慢慢衰落,倒不再被世人所深知。 东阿县尉起名崔博陵,便暗存光复章丘崔氏的意思。结果,他一心为官,门楣没有光耀起来,反耽误了女儿的婚事,年逾二十还没找到合适的郎君。 听到李栋赞誉程咬金是条好汉,年过二十,竟不顾身份向李栋打听,他是否婚配。 李栋仔细回想,呆在程宅近一天时间,似乎没有发现程咬金的娘子现身。不见女眷,不代表程咬金并没有家属。 男女婚姻是大事,李栋生性谨慎,不敢贸然肯定他还没结婚,便邀崔县尉同去斑鸠店。崔博陵为了女儿的婚事,便欣然同意。 平安山距离斑鸠店幸好不远,二人带领三千府兵及俘虏的盗贼,浩浩荡荡向斑鸠店出发。 李栋走后,程咬金非常听话,按他的要求勤练三板斧。一天时间虽不长久,但他有空就开练,比李栋在时,已经精练许多。 乡勇远远地发现李栋等人的兵马,撒腿如飞闯进宅院,大惊失色禀报:“数里之外,大批兵马正朝斑鸠店赶来。” 程咬金正练得呼呼生风,板斧舞得风雨不透。忽听兵马来袭,而且人数众多,心中虽然惊惧,却表现十分平静,收住板斧,豪爽喝道:“来得正好!速速召集人马,埋伏村外,等贼人走近,迎头痛击,绝不能手软!” 那乡勇得令,答应一声,又颠儿颠儿召集人马去了。 程咬金收拾马匹兵刃,又悬了一壶箭,飞身上马。心中暗想,这三板斧刚练得上手,还没有在两军阵前试过水。他们赶来得正好,倒便宜练斧子的机会了。 乡勇找地方藏好,程咬金却拎着板斧,骑着战马,横在通往村内的道上,威风凛凛堵住路口。暗暗下定决心,豁出去了!就是乱箭穿身也绝不放任何贼人进村。 等李栋和崔博陵带着大队人马赶到近处,程咬金远远望见马背上的身影十分熟悉,手搭凉棚仔细打量,不是李栋还会是谁? 他竟忘给乡勇们发令收队了,一阵风似的奔向李栋,还有一箭之地,就高声呼喊:“前面的人可是先生李栋到了?” 程咬金这一跑,隐藏的乡勇呼啦一声全部现身,追随他的身后冲啊杀啊地喊成一片。 李栋见程咬金远远奔来,还以为是来迎接自己,喜滋滋对崔博陵道:“这人就是我介绍给你的程咬金,你看----”说着手指程咬金,要崔博陵先相上一阵子。 接着听到杀声震天,百余名乡勇舞枪弄棒涌到身前,李栋连忙喝道:“误会,误会,全是一场误会!” 程咬金这才明白过来,止马喝令乡勇不要动手,免得伤到自己人。乡勇们立刻止住喊杀声,道路间眨眼间又变得十分平静。 崔博陵见程咬金胡须飘潇,身长七尺,拎一硕大板斧,天神下凡一样威风凛凛。乡勇人数虽不太多,但纪律严明,显然是治军有方。乡野之地没料到还有这等英雄好汉,一时便喜悦地对李栋点点头,表示自己很满意。 李栋会意,也高兴点点头,心说这门亲事成功一半了。 程咬金跳下马,三步并作两步奔向李栋。李栋也下了马,迎上前去。二人执手相望,虽然分别只有一天,却好像初次见面一般,亲近无比,喜悦无比。 程咬金拉着李栋的手,二人边走边说。 程咬金道:“一天不见,当真刮目相看,先生怎么请来这大队府兵来了?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白白让我虚心一场。” 李栋一乐,道:“我就是想给你一个天大的惊喜啊!你猜我这次来给你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程咬金听了更高兴了,猜测问道:“莫不是平安山的盗贼已经被荡平了?” 李栋高深莫赏测晃晃头,兴趣盎然地说:“再猜?” 程咬金意犹未尽,又问:“你平步青云,提升县尉了?” 李栋哈哈仰天大笑,说:“不要从我身上猜测,这喜事是为你准备的!” 这下程咬金闹不明白了,忽然止住脚步,道:“喜从何来?难道是……” 李栋也停住前行,便问他是否娶亲。 程咬金把头摇得像波浪鼓,叹道:“上门提亲的倒是不是,把门槛都踏平了。可没有一个人入了我的眼睛。唉,小孩子没娘,说来话长啊!” 也不是程咬金对婚姻之事过于挑剔,只是因为生在旺族,父母又早亡,没人做得主。 主要还是因为他的兴趣也不在这方面,整天一门心思想着,如何把乡勇练得更精悍强壮,好把平安山的盗贼灭掉。没料李栋到东阿仅仅两天时间,就把自己几年以来一心想办的大事给解决掉。 李栋乐了,问道:“我来当媒人,为你主持婚姻,还不知程大是否同意?” “谁家娘子?才貌如何?”程咬金微微皱起眉头又道:“某绝不是贪恋女丶色,只想求一位贤内助,帮我打量上下。最好懂些拳脚功夫的,这样也方便助我一臂之力!” 站在一边的崔博陵闻言大喜,跳下马来,说道:“我那女儿正合适啊!” 原来,崔博陵心存大志,一心光濯门楣,不仅自己勤练马上马下的功夫,而且自幼便传授女儿骑马射箭。因此他的女儿十分强悍,几次有人上门提亲,知道详细情况后,便没有了下文。 他女儿长时间舞枪弄棒的,也觉得突然嫁给一个陌生人,与自己还没有共同的爱好,也不乐意。这样耽误下来,倒是便宜了程咬金。 双方心意都往一个方向想,余下的事情就简单了,也不像民间那般繁复的程序,双方换贴对八字,通告四亲八邻,三天以后的晚间,便举行了入洞房仪式。 婚后二人朗情妾意,恩恩爱爱,如胶似蜜。 李栋看得都妒嫉起来了。他就想到了自己的未婚妻:陆柔。当他提出要离开东阿时,程咬金夫妇执意拘留,李栋又留了两日,便坚决不再打扰他们了。 程咬金二人只得为李栋准备一些盘缠,在村头依依不舍地送别。 过了二天,李栋路过章丘,想了想,便没有直接回齐郡,而奔向回章丘的路,他要回家看望父母,还有那个朝思暮想温柔如水的陆柔。 第082节:拒绝橄榄枝 第082节:拒绝橄榄枝 李栋战败知世郎,受到隋炀帝青睐,派人给他画像呈递辽东阵前的消息,风一样传遍了章丘大街小巷。男女老幼口口相传,莫不引以为荣,引经为傲。 平时孩子不听话,过于顽皮,家人便唬脸训斥:“我就是羡慕人家李栋,一样是吃章丘水长大,人家怎就那么厉害呢?看看你……” 话意很明确,恨铁不成钢,还生他们不努力去争取的气。 章丘的守城府兵见李栋单人单骑从城外奔来,便大喝一道:“站住!” 李栋极不情愿拉住马,问道:“请问有何指教?我又没犯法!” 那府兵脸色十分严肃地问道:“你就是传说中的李栋?” “啊?!不敢,不敢,自家门口,不提这些也好。”李栋谦虚回道,心中微感疑惑,拦住我干吗呢? 府兵深深施了一礼,兴奋地向李栋嚷道:“今天我守门,亲眼见到尊荣,真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 一句话把李栋逗乐了,心里多少有点点飘飘然,抬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向你致敬,你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进城以后,百姓在身后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李栋听到后不再骑马,步行牵马往前走,遇到指点自己的人,便点头致意,一路微笑走过去。 李栋担心,万一别人认出自己,自己却不认识他们,给人留下高高在上,连人都不理的冷傲印象。 乡亲们众口相传可让你一日之间从默默无闻的小兵成为耀武扬威的将军,也可以在一日之间使你名声受损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众口一词,连金子都可以溶化,何况是一个人啊! 牵马走了一段时间,路上行人渐渐减少,李栋也不骑马了,离家的距离越近,心里怦怦怦越跳得厉害。 给程咬金做媒人,让李栋切身体会到了作父母的不容易。 还是婴儿的时候,怕你凉着,怕你热着,怕你饿着,怕你撑着,左也是担心,右也是担心,不分巨细,事事担心,深更半夜,连觉也睡不好。 好不容易从嗷嗷待哺长到成年成人,终于自立自主了吧?他们又为子女的婚姻大事担心。终于结婚生子了,可以放心了吧?啊不!他们头上不觉渐渐白发一丛丛一根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眼角脸上的细纹也变成了深沟险壑。 当子女越长越强壮时,他们却一天天迈向衰老和死亡。可怜天下父母心! 什么是孝顺呢? 子从老便是孝,事事听从而不违逆便是顺。 离开章丘以前,父亲李浑不只一次催促与陆柔举办婚礼,都被自己随便找个借口推掉了。现在想来真是有些不孝。 这次回家,便是准备要父母尽孝心的。 这次一旦离开,自己也闹不清楚什么时候再回来,还能不能回来。 父子一场,父母为自己担心受怕一辈子,也该为父母尽尽为子女的本份。 来到自家门前,见到门楣都换了,门前还有几名府兵守门。心里明白,父亲升为章丘县丞,身份变了,地位高了,也享受得起以前梦寐以求的生活了。 府兵一见李栋,大喜过望,正要高声喊叫,李栋急忙伸手制止了他们。把马缰绳交给府兵,伸起手指竖在嘴边,轻轻嘘了一声,意思不让他们声张。 府兵把马牵到马厩喂养去了。 李栋整整衣服,理理头冠,沿着青砖小路,迈步径直向主屋走去。 主屋的门轻掩着,两扇门之间隔有一条手指样的细缝,说明屋内有人。李栋举起右手犹豫片刻,终于敲响了门搭链。 “啪啪啪” “啪啪啪” 敲了几下以后,李栋笑了。自己太过于拘谨太过于客气了,这是自己家啊,敲门是为哪般?想着便吱呀一声推门而入。 大概没有接到府兵的禀告便听到敲门声,屋内的人也微感惊讶,正迈步往外走的时候,与李栋迎面撞上。 迎接的人是母亲郑氏,还和以前一样,看不出来她有什么变化。 母亲郑氏见到进屋的人是李栋,有些不敢相信,随即现出惊喜的表情,她眼光晶莹湿润,嘴巴微张,发黄的双手布满细纹,呆呆举在胸前,半天没有放下。 “你是----栋儿?”母亲郑氏颤抖着声音问:“回来也不说一声?让我惊喜老半天!” “嗯,我回来了!”李栋回了一句,眼泪不争气地流出来,赶忙给母亲跪下请安。 “地上凉,自家人,不用这么客气!”母亲郑氏忙把李栋搀起,又对屋外喜不自禁地喊了声:“杏儿----栋儿回来了!” 话音刚落,西厢房跑来俏俏一个身影,素面朝天,却也干净白皙,看上去很舒服,可能父亲请来照顾母亲起居生活的仆人吧。 那杏儿一阵风奔过来,将李栋打量一会,叹道:“呀,知道你年轻,没想到这么年轻。啧啧……” 李栋微微一笑,心里想道,如此年轻伶俐,由她照顾二老的起居,我也放心了。心里想着,便对杏儿施了一礼,称道:“多谢杏儿娘子!” 杏儿一跳老远,大睁调皮的一双眼睛道:“主仆有别啊,可不敢这样!” 李栋道:“我这一礼是谢你代我在母亲面前尽孝心……” 母亲郑氏嗔怪杏儿道:“不要光站在那里卖嘴了,快给栋儿准备木盆洗把脸。”又转过脸问道:“栋儿吃饭了没有?饿不饿?再去做些?吃什么呢?哎!看我……咱娘儿俩先坐这唠唠闲话。” 杏儿答应一声,一甩辫子,身子一拧又一阵风忙活去了。 李栋搀扶着母亲坐在屋内,母亲忙问:“怎么想起回来了?在外面遇到难处了?” 李栋忙回道:“没……就是想回来看看……没别的啥事,你也不要往坏处想。我好着呐!”举手在胸脯上拍了两下,自己先笑了。 郑氏看着李栋也笑了,眼中充满慈祥和爱意,好像李栋根本没有长大,仍然在襁褓中,在她怀里,在她手里捧着一般,爱意绵绵,其心拳拳。 母子二人正在说话时,父亲李浑甩大步从门外走进屋内,在院内就大声喊起来:“兔崽子,回来也不说声,捉迷藏呢?” 李栋赶忙起身,给父亲施礼,道:“这刚回来,就没敢去衙内打扰你,知道你忙……” 李浑老大不乐意,眼睛一瞪嚷道:“你倒好,一推干干净净。明府知道你回来了,陆柔也知道了,赶到衙内去问我,我还不知道信儿……这都什么事儿呀!” 转脸对母亲郑氏唬道:“都是你,都是你惯出来的,不像样!” 郑氏对李浑的话浑似不觉,好像没听他说话似的,听到陆柔的名字,脸上反柔和起来,问道:“栋儿,人家姑娘追着呐,什么时候把事办了?” 李栋身体一怔,没料到竟然提到这件事,顿时大感头疼。 李浑又道:“还有一件事儿,什么时候和崔家的人扯上关系了?崔家也派人来找。” “让他们等等,我还有重要事没办。”李栋毫不犹豫说道:“没出名以前,谁看见咱们了?现在少有微名,争先恐后往前挤,没时间,不见!” 父亲李浑惊异道:“崔家呵!第一大族!你不见?” “孩儿自有分寸,还请父亲大人不要过分搀和,这样只会使事情越来越乱。”李栋回答时声音虽不高,语气却十分坚决。 李栋的想法是,要凭自己的努力,将李家升到比崔家更荣耀百倍的名望和地位。现在和崔家的人过分密切,机会有限,利益有限,到时候难免形成尾大不掉的局面,那样再办起来就十分棘手了。 李浑有些气愤也有些无奈,摇了摇头叹道:“儿大不由耶呀!随你了。” 仆人杏儿做好了饭,盛到屋内小桌间,一家人吃着饭,说着七大姑八大姨的事儿,安享天伦之乐,其乐融融。 父母又提及陆柔的婚事,李栋明确表示,此次离门时间较久,下次回来一定遵照办事。二老虽老大不愿意,也毫没办法,谁让儿子的身份与往日大不相同呢? 李浑听到齐郡流传出来一些说辞,准备让儿子赶赴辽东,亲自面见圣上。这可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儿,不能因婚事而耽搁了大好前程。也只得勉强同意李栋的安排。 饭后,李栋让父母坐在板凳上,亲自打来一大木盆温水,撒上少许的盐,给父亲和母亲洗脚。 儿子长这么大,第一次给自己洗脚,两位老人都很不好意思。 他们说还没到腿老爬不动的份,洗脚这事儿自己动手就算了。 李栋据理力争,说道:“你们洗和我给你们洗大不一样。你们就安稳坐着,让我尽一份孝心吧!” 父亲李浑和母亲郑氏相视一笑,心喜滋滋想道:儿子经历事情多了,终于长大了,终于知道孝敬了。 李栋洗得很仔细,很认真,像对待一场很大的战争。父母的双脚因长时间走路都有些变形走样了。李栋心中又是一阵子感动。 洗完脚后,李栋又给他们修修脚上的老茧,才安慰他们二人睡下。 回到自己的东厢房时,杏儿已把榻间收拾停当,躺在上面,软软的,非常舒服。 李栋叹道,为二老终于尽了一份绵薄的孝心。他们虽然不是自己真正的父母,也是自己这肉身的父母,替他尽孝,就是给天下所有父母尽孝,日后离家,多少会减少些内心中的愧疚之情了。 然后心里反复盘算,怎么和陆柔解释清楚,暂时还不是把她娶到家的最佳时机。可她轻易会相信自己么? 第083节:郎情妾意时 一宿甜睡,神清气爽,好久没这样酣眠了,李栋伸个大懒腰,意兴阑珊,下榻穿衣系鞋,满足走出东厢房。 回家的感觉真好! 勾心斗角,驰骋疆场,征战攻伐,血火恩仇全部远远抛开。什么都不用想,也不需去想,心中便无比平静。今天我再也不是左冲右杀的英雄了,只是绕父母膝下撒欢的儿子,这才是自己真正的身份。 刚出门,李栋就遇见俏杏儿。 她正在忙碌早饭,见李栋起来了,呵呵笑说:“奇怪,都现在这时候了,陆柔小姐还没来!” 李栋笑笑,心想我和陆柔的事,真闹得满城风雨啦,连她也知道了。便问:“她以前经常来么?” “她每天一趟,有时还跑两趟。”杏儿边忙碌活计,边匆匆说道:“按往日时辰,该到了啊?奇怪!” 李栋感动了。 自己不在家这段时间,她天天来家中,不用问也知道干什么来的。她一个官二代,还能对她奢求什么?粗活重活干不了,有杏儿在也轮不到她动手 肯定是陪在母亲身边说话唠嗑的。父亲忙于县衙公务,杏儿赖于身份又不方便说多,母亲郑氏一定非常孤单。 陆柔陪母亲说话,形势就大大改观了,这等是替自己尽孝心,但不知她们一老一少都聊些什么。 母亲昨天还反复提及与陆柔的婚事,感情二人相处十分融洽,连母亲也喜欢上了她。嗯嗯,将来娶到家,婆媳相处良好,传到左邻右舍也是一段佳话。 转念又想到,趁母亲孤单的时候陪她,无形中拉近双方的距离,人长得漂亮,又乖巧懂事。自己不娶她,连母亲也不答应。这是在逼自己上位啊! 陆柔果然厉害,出手不同凡响。 早饭刚过,门前府兵便来通告,陆柔小姐在门前等候。 母亲郑氏洋溢着微笑,忙要府兵请她进来。李栋站起身,往外走着说道:“我去接她,这段时间难为她费心了。”杏儿吞吞儿笑说:“本该如此啊。” 门口停一辆带篷牛车,陆柔下了车,拿一方手帕,站那儿生闷气,脸色很不好看。一名女仆侍立旁边,正私声劝解陆柔不要生气。 “哟!哪阵香风把你吹来了?”李栋满脸堆笑,笑着走到陆柔身边,虔诚施了一礼。这段时间照顾母亲,陆柔绝对应受自己深深一拜。 “你----谁呀?我不认识你!”陆柔粉脸紧绷,闪身一边,装作不认识,对他的施礼并不领情,气鼓鼓说道:“我去看大娘,不要挡了我的路。” 女仆也帮腔数落:“看你把小姐气成啥样了,还不快赔礼道歉!” 陆柔肯定因回来后没去看她而生气,依她温柔如水的性子,不会生气很长久。李栋便起身赔笑说道:“请,里面请,大小姐里面请!” 莲步轻移,陆柔步进大门,女仆紧随其后。 真正的主人反被冷落一旁,李栋摇头无奈笑笑,也远远跟在后面。 陆柔来到母亲郑氏面前,偎依身边,举止亲昵,笑靥如花,混不似儿媳见婆婆,倒像女儿外出,刚见亲生母亲般轻松随便。 母亲郑氏从陆柔刚进来时的举止和脸色,以及李栋站在一边不尴不尬,讪讪而笑的神情知道,他们二人生了小闲气。也顺着陆柔的性子道:“咱娘儿俩说说悄悄话。不理那个臭小子。” 陆柔娇脸红晕乍现,反倒不好意思了:“娘亲,您老说什么呐……”话虽如此,缠在郑氏身边,越发不理会李栋了。 陪着陆柔聊了一会子家长里短,郑氏借口说道:“哟,我得去看看衣服晾干没。这天要下雨了。”然后起身走出屋外。 陆柔的女仆机灵说道:“老夫人慢行,我搀你去!”说着二人双双离开屋子。 陆柔先是一愣,接着羞霞飞颊,都不直视李栋了。李栋稍感扭捏,不过旋即大方起来,比陆柔要自然得多了。 郑氏的意思,李栋和陆柔俩人都懂。 这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哪会下雨?纵使下雨,前有杏儿后有陆柔的女仆,也轮不到她一个老太太取衣服啊?明显是找借口离开,给二人留下说话的时间和机会。 屋内只留下他们二人时,陆柔小脸慢慢舒缓下来,语气却丝毫不减,娇喝一声:“那谁谁,一直站着嘛?” 李栋笑着蹲她身边,直视她娇嫩欲破的面庞,劝慰说道:“在仔细欣赏我的美人生气。” “去----哪凉快呆哪去----回来却不看我,谁是你的美人?”陆柔仍微微有气,不过没有刚才厉害了。 “你想啊,离家这么久,我怎么也得先回家看看吧?”李栋依然一幅好脾气,继续劝道:“还没来得及去看你,你就来了。这些日子,让你受累了……” 陆柔眼睛一红,差点掉出眼泪,埋怨道:“亏你还有良心,知道我天天来陪大娘说话。” 手臂轻揽,一阵香气扑鼻,陆柔被李栋搂在怀中,叹道:“我知道你的心,可我实在有大事要办……” 陆柔只是假装生气,听李栋所说十分在理,也就不生气了,顺势依在他的怀里。可又听他说大事,忽地仰起脸打断李栋所说,嗔道:“什么大事?比婚姻之事还大?” 轻轻拍拍陆柔的玉背,指尖触及之处一片暖柔,李栋心神微荡,半晌没有说话。他在仔细体会,也在享受彼此间的柔情蜜意。 缓了一会,李栋半是感叹,半是劝解说道:“我只是抽空回来看看你。这次离开,少说一年,也许更久。不过下次回来,我一定把你娶到家。你的心,我全然明白。” “什么事这么久?”陆柔把脸俯在李栋起伏的胸膛间,微感不解问了一句。 “大事。”李栋若有所思,望着屋外的天空,一只鸟儿无声滑过,一会就不见了身影,他又喃喃自语:“要办大事,必有大恒心,否则空留一生遗憾。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心情。” “嗯。你放心。”陆柔懂事地反劝他说:“放心吧,我不拖你的后腿。” 李栋忽把陆柔的娇躯搬起,与自己面对面,直视她清澈而汪洋的眼睛道:“我要你替我办一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 李栋举止有异,陆柔奇怪不解:“什么事情啊,大惊小怪的。” 李栋告诉她,离家这段时间,希望陆柔熟读佛家、道家、儒家以及阴阳家的书简,日后自己有大用处。 虽然不知道李栋要自己看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处,但只要是李栋需要的,陆柔都愿意,哪怕比读书更加凶险百倍的事,也再所不惜。 二人又温情拥抱一会儿,陆柔推开李栋道:“走开,被大娘撞见多不好意思。” 李栋一乐,松开陆柔,二人规规矩矩分开而坐。他们刚分开,院内就响起了说话声。 第084节:世族探文武 李栋心中奇怪,陌生人闯进院子,守门府兵怎不禀报自己? 正疑惑时,又一个声音响起,一听就知是父亲李浑。由他陪着的人,府兵根本不用通报。 父亲与那人说话时,唯唯诺诺的,一路不断说请,语气十分客气尊重。李栋寻思:此人身份地位应该高人一等。可听到他左一个噢,又一个噢,敷衍了事,毫不在意父亲说些什么。 在自己家,身为主人,父亲何必如此待他?那人面还没见到,李栋已对他产生了微微的不满。搭戏台卖线头,好大的架子! 说话间父亲陪那人出现院中。 那人是个中年人,身量并不高,约五尺高下,白净面皮,胡子稀疏,身穿一袭长袿,走路时步履稳健,身手应该不弱,难怪他眼望四空,浑不把父亲放在眼里。 当他见到屋门前站着的李栋时,眼睛一亮,冷傲问道:“这位少年郎是……” “犬子李栋,犬子李栋,呵呵……”父亲李浑身穿官服,赔着一张笑脸,对那人十分恭敬。 李栋的气不打一处来。不管你究竟什么身份,高到何处,倨傲面对一名老人,就大大不应该。李栋暗想,至少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尊敬老人是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隋末也得如此。 那人听是李栋,脸上一喜,稳步上前说道:“自古英雄出少年,果然不假。某崔家崔士陵,见过大郎”说话时表情和语气丝毫不变,连李栋也没放眼里。 “噢!好像似乎大概隐约也许可能在哪里听说过崔家,不过这会儿忘掉了。崔家是……”李栋一连串说出猜测不定的话,又装作努力思考,到底在哪里听过,对崔士陵的冷傲报以漠视,给他弄了个万分尴尬。 崔士陵脸色突变,勃然大怒。碍于临行前家族一再叮嘱,务必把新贵李栋收拢崔家,若给关中李家抢了先,以后就与这个人才失之交臂,甚至无形中又多一位强劲的对手。 他只得忍下一口怒气,生硬回道:“不错!崔家乃当世第一大家族,人才济济,数不胜数,文可安帮治国,武可攻城伐地。文韬武略,泽被后世,某深以生在崔家为荣!” 无论你是姓崔还是姓促,站在李家大院,你就是客人。反客为主,大言不惭,既不懂礼,又不识时务。真不知道崔家为何选派此人前来与自己说事。这崔家不要也罢! 李栋微微一笑道:“某也深以为然。只是你既然以崔家为荣,何必出现在李家院内呢?某也深以为荣!”李栋是说,你崔家那么光荣,何必再请我加入?我以崔家登门来请为荣!其实他说的是反话,荣即耻的意思。 第二次受到李栋的戏弄和排挤,崔士陵面子上挂不住了。凶相毕露,冷傲重现,用冰渣子的声音斥道:“哼!小小少年,不识天高地厚?别以为有了三分战绩,就可以耀武扬武,吆五喝六了。崔家可是根深蒂固,枝叶繁茂。” “你走吧!”李栋朝门外轻飘飘一摆手,用比他还冷傲十倍,可把空气冷结的声音回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走吧!” 那人还没有说话,李浑站不住了,颤抖声音喝道:“栋儿……休要胡言乱语,崔家确实文治武德……” 那崔士陵听到李浑的话,脸朝天望,鼻子冷哼,越发不可一世了:“某站在李家院内,就是你们的荣幸。若非章丘一役,你还不是田舍汉一名?” “文不是治国安帮,而是修身养性,陶冶情操,使自身处剧变而不惊,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镇定天下,必先自定,是谓天人合一。 武不是马上征战,而是强身健体,舒筋养骨,使自身陷危乱而不惧,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移,强敌环伺,目定神闲,是为外圣内王。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李栋语出爆竹,脱口而出,一席话说得崔士陵脸色由白渐红,由红到紫,最后变成酱紫色的猪头肉,穿越前橱窗内卖二十块钱一斤那种。 你崔家那么牛拜,文韬武略独霸天下,为什么连最基本的做人道理都搞不明白?站在主人院内对人家父亲毫不尊重,又当着儿子的面夸夸其谈,根本不知道谦虚二字是怎么写的。 古人的美德被你玷污了,真是斯文扫地,颜面失尽! “你的话我不敢苟同!”崔士陵再也控制不了胸中怒气,喝道:“既然天人合一,外圣内王,何不站出来称定乾坤,上报朝廷,下抚黎民百姓,挣得一身功名呢?” “俗,俗不可耐!圣人身边还会缺少文治武略?天下‘五门七望’,好像不是唯有崔家可以做到的吧?”李栋向后退了三步,与崔士陵拉开距离,说道:“你我根本不是同路人,还是不要纠缠一块,使彼此都闹得不愉快。” “送客!”李栋根本不给他回话的机会,朝门外猛然挥手。 “呼!”那人怒不可扼,奋袖出拳,使出一记夜叉探海,拳头带风直取李栋面门。 李栋冷哼一声,喝道:“不自量力!”身体微侧,倏然躲过他一记凌厉的杀招,额前长发被拳风鼓荡飞扬。 冷不丁探出左手,李栋紧抓他的手腕脉门,令他使不出力量,再向前猛然一带。 几乎同一时间,右脚支在对方脚踝处,阻住他被拖拽向前的力道,便他身体失去重心。 “扑通”一声脆响,崔士陵结结实实被李栋从门外摔到门内。 崔士陵迅速翻过身,一跃而起,抬脚便踹向李栋小腹。 李栋蓦然蹲下身体,躲过他的脚尖,却把他的腿扛在肩上,忽地又站起身,双手搂抱他的身体,用力向外一抛,说声:“走吧你!” 崔士陵又被李栋从屋内摔到庭院当中,院内青砖铺就的小道边上,竖起一排犬牙参差的砖棱,恰好硌在他腰间,摔得他半天没爬起来。 “论文你输了,论武你又输了。我这就是让你知道,天下之大,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万万不可自恃甚高,过于自傲,否则就是自取其辱,自讨没趣!”李栋挺立原地,大气都不带喘的警告他说: “回去告诉你们家族管事的,不要招惹我们李家,否则会让你知道糖是甜的,盐是咸的,而血却是腥的!” 那崔士陵连续两次败在李栋手下,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对手,也不说话,黑着一张脸,艰难爬起来,蹒跚踽踽而行,转眼闪出门外。 父亲李浑吓得脸如土灰,一双手紧张得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结结巴巴说道:“浑小子,你……你……闯了大祸了!” “哼!他敢!”李栋哼出一口令人胆颤心惊的寒气说道。 第085节:辞别耶娘行 陆柔站在屋内,亲眼见到李栋和崔士陵从舌辩到动武,始终没一点动静。 她太相信李栋的能力,根本不会败给那人。杜雨曾告诉她,李栋不止指挥军队作战超人一等,身手也深藏不露。自己惊叫分了李栋的心神,无疑于坑害他。 何况,她也看不惯崔士陵的傲慢,这种人就不给他留面子,教训得好。 浸染官场大半生,李浑深知曲曲弯弯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唉声连天数落李栋:“刺史叶继善与崔家交情笃厚,这次得罪了大人物,祸闯大了!” 提别人兴许还好些,要是叶继善,那就等于没提。李栋嘿嘿一笑,反劝父亲:“大人请放心,一切安好,万事大吉!” “唉----初生牛犊不怕虎,代价却是葬身虎口,这次我也帮不你了……”李栋愁眉苦脸,大祸临头般。 他一提到叶刺史,陆柔的心也提到嗓子眼了。 齐郡刺史,父亲陆离儿的顶头上司,掌管齐郡生杀大权。举荐李栋到辽东面见圣上,还是他一手操办。现在得罪崔家,就等是得罪了叶继善,这不是自毁前程嘛? 陆柔也替李栋担心,忧心忡忡劝道:“要不然,回去我给父亲说说,让他到崔家求求情,是他们先过份……” “大可不必!”李栋断然一摆手,嘿嘿笑道:“真没事,不要往心里放。” 父亲和陆柔都不知道,那叶继善见了自己,跟老鼠见了猫,巴结唯恐不及,还怎与自己过不去?大隋天下,率海之滨,谁不仰仗隋炀帝鼻息过活?崔家再牛,能牛过天字一号人物? 况且隋灭以后,唐朝初立,天下第一大族并不是崔家,而是李家。 崔士陵离开李家以后,一张老脸哭丧着,边走边摸屁股和腰间,那里疼痛难忍,大概伤到骨头了。下手如此惨重,半分面子也不给崔家留,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就不知道谁家开着染坊。 回到崔家,面见家主崔少陵。他是一位年过五旬的老者,脸色枯黄,稳坐大厅。一看便知,他长期处于人上人,养成了强大的气场,神色威严,不怒自威。 老者一见,大惊失色,忽地站起来,紧声问道:“这……这……怎么回事?” “哎哟,哎哟,别提了!”崔士陵夸张叫疼,一幅小孩挨揍,终于见了管事的大人,顿时委屈万分:“别提了。什么新贵,什么人才!愣头青一头!还没说上三句话,就朝我下狠手,一下子把我摔到门外!到现在还痛啊!” “什么?”老者在厅内走了两步,忽然转过身,盯着崔士陵的眼睛问道:“你和他动手,还吃了亏?在我们崔家,你的身手虽非顶尖,也数得着啊!难道他……” “是啊是啊!”崔士陵连连点头,恨恨地说:“他的身手也说不上顶尖,可是招式古怪至极,明明那样出手很危险,他偏偏就那么做了,而我……我还打他不过!” 李栋和崔士陵对决的时候,用的是近身格斗和擒拿手,特种兵人人都会的拳术。经隋、唐、元、明、清以及民国层层拳术精华沉淀而成,是精华中的精华,实用中的实用。 姿势虽不大美观,却凌厉百倍。在隋朝施展这种拳术,就等是拿手枪打弓箭手,一打一个准。时代的先进性放在那里,崔士陵焉能不成为李栋的手下败将? 老者听了,徘徊半晌,蓦然胸中有所悟,扭头又问:“是不是你到了李家,趾高气昂,不可一世,被人家看不惯才打出门了?” 那崔士陵被看穿了把戏,顿时汗如雨下,身体怔在当场。但他反应迅速,哭丧着脸道:“家主冤枉啊!他哪是在打我,分明就是打崔家的脸,打你的脸啊!” 老者听后默然点点头,仔细品咂崔士陵话里的味道,似乎不大对劲。他被打了屁股,却是打了我的脸???这这这……成何体统! 他脸上瞬息变了好几种颜色,吃了暗亏却不敢声张,这要传出去,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混账东西!”老者大怒,嗖然扭动身躯,形如鬼魅,跳到崔士陵面前,啪啪赏了两个嘴巴子,喝道:“给崔家丢了脸,你还有脸叫疼!你骑快马火速到齐郡,给叶刺史报信,务必请他出手帮忙,将李栋废了。绝不能使他安安全全,完完整整出齐郡面见圣上。” 崔士陵刚被李栋揍了下面,又被家主揍了上面,上下两头都是火辣辣的痛。可家主威风惯了,挨揍也只能忍着。 不过一听可以到齐郡面见叶刺史,他心里就是一喜,叶继善肯定好酒好菜好招待,齐郡毕竟是大地方,姑娘水灵着呐!可以弥补今天受的苦了。 崔士陵捂着半边脸,站起来答应一声,去办事了。心中恨恨地说:李栋啊李栋,骑驴看唱本,咱们走着瞧! …… 李栋劝慰父亲和陆柔以后,说道:“这次回来时间紧迫,没有更多时间陪你们了。我身上还有一件大事没有彻底办完,下午就赶回齐郡了。” 陆柔虽然不舍,也只得忍住,万分眷念地与李栋分别,乘车回转陆府。 陆柔走后,李栋立刻收拾东西,把陨石长剑系在背后,与父亲告别后,骑马准备赶出章丘。 经过章丘县衙不远的一条路时,路遇杜雨正在办差的一哨队伍,李栋便下马和杜雨谈了几句。 杜雨还和以前一样,没有什么大变化。不同的是,衣服换成新的,脸色也红润起来,大概他担任县尉之职,做得风声水起,心情大好,生活也得到大改变吧。 杜雨知道李栋要赶赴齐郡,便提醒他注意叶继善,那人阴险狡诈,两面三刀,口蜜腹剑,不可轻易得罪了他。 万一得罪了他,就去叶府告诉他的娘子。因为叶继善非常惧内,说服他的娘子出面,没有摆不平的事儿。 李栋一乐,谢过杜雨。心想,我已经把叶继善得罪苦了,不过却不知道他还有怕老婆“妻管严”的毛病,这下可是抓到他的小鞭子了。 又与杜雨闲聊一会,为了不耽误他办差,李栋就与他匆匆告别,打马扬鞭,赶出章丘西门,向齐郡奔去。 第086节:误入后花园 李栋纵马驰骋,一路疾行,赶到齐郡后,径直奔赴张须陀的郡丞府。心中虽然非常想念秦琼和罗士信,也只得把东阿之行的情况,先与张须陀说明才行。 东阿行的真正目的,是瞒着秦琼摆平他的后顾之忧。结果牵出一大串麻烦事,幸运的是结识了程咬金,并与他约定,将来再见的时机。 东阿令勾结盗贼,牵扯到官场之事,李栋不愿意搅和进去。也不方便单独处理,还是交给郡丞来办最合适。 到了郡丞府,门前府兵比上次来时激增,黄澄澄一片全是盔甲鲜明的府兵,神色威武,严阵以待。 李栋心里直敲鼓,这么多府兵静穆如林,发生什么事了?队列整齐,神情严肃,说明这支府兵队伍纪律严明。从装束来看,并不是张须陀带的齐郡府兵,但他们又是从哪里开来的呢? 心中一时奇怪,李栋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就不再想这事了。 走到门前,把张须陀给自己的令牌取出来,让守门府兵看了看,说有要事面见郡丞。 府兵本想让李栋等一段时间,但见到调兵令牌,知道事情重大,不敢怠慢,犹豫片刻就飞奔府内,向张须陀禀报去了。 不一会府兵回来,说郡丞正忙,先到偏室稍等,他忙完就来见李栋。 李栋只得同意,随府兵来到偏室,谢过带路府兵。仆人看茶后,退出室外。 很长一段时间,张须陀也没赶过来,李栋呆得无聊,便步出偏室,在院内花池间留连徘徊,沿着一条小道,不知不觉迈过几重小圆门,闯入一大片花园之中。 花园约半亩大小,种满了粉红的牡丹和好看的灼药,花开正浓,香气扑鼻,蜂蝶起舞,嘤嘤成趣。花园四周植有一排松柏,阴凉阵阵,十分安静。 一只蝴蝶翩然起舞,从一大丛花树后,曲折弯转,慢慢朝李栋飞来。 忽然几个脆脆的女声响起耳边,“小姐小姐,快看呀,蝴蝶飞跑了,快追呀!” 李栋胸中蓦然一动,心道坏了,怎么闯进后花园了。这是女眷出入的地方,自己一个大男人,怎能冒范张须陀的家人呢? 李栋急转身,撒步往外就走。奇怪的是,那只蝴蝶一直追随他身后,不离不弃。 刚走了几步,三名小娘子就从花树后面闪出来,一见蝴蝶前面还有一个男人的背景,那娘子就大声吆喝:“前面的人,给我站住!” 李栋不听,头也没有回,反加快了步伐。 即将闪出花园的时候,一个温柔如水的声音,舒缓说到:“再不站住,我就喝府兵来捉你了!” 李栋一听,全身一震,脚步立止,再也不肯挪动一步了,慢慢把头扭回来,惊异地往身后打量。 因为那年轻娘子说话的声音,和穿越前他的女友党雨芊,说话的声音非常相似。李栋正在苦苦寻找她,听她声音怎能不站住呢? 三名年轻娘子年龄大致相仿,都不到二十岁的样子。从穿着打扮看出,左右两边的小娘子,身份并不高,大概是奴仆或伴读类的女孩子。 中间的年轻娘子约有十六七岁,与自己不差上下。她脸如圆月,皎洁明朗,光彩照人,身段阿娜,摇步生莲,粉面含春而威不露。面貌不能说不漂亮,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时又说不上来。可以肯定的是,绝不是李栋的女朋友党雨芊。虽然二人的美丽不分伯仲,难比千秋。 年轻娘子见到李栋,心中一惊,天底下还有这般相貌堂堂的朗君?鼻如悬胆,虎目星驰,虽骤然被喝止,站在不远的地方,稳如松立,丝毫不见慌乱之色。身背长长的包袱,大概是随身利器,身手应当不俗。 “你私自闯入后花园,身背利器,意欲何为?大白天的难道想行刺不成?”那年轻娘子俄眉微蹙,严声斥责。 李栋赶忙垂下头,施礼回道:“这位娘子错怪李某了。我实在不知道这是后花园,是误入而不是闯入。” 那年轻娘子杏眼一瞪:“胡说八道。闯了就是闯了,还敢狡辩?信不信我立刻叫府兵来捉你!” 李栋迅速站起身体,直视那年轻娘子的粉面,不亢不卑回道:“某到张府有要事见张郡丞,因他这会正忙,要我在偏室等候。无聊之至,信步闲走,这才到了这里。” “哦?你年纪轻轻,怎能受到我父亲接待的礼遇?果然一派胡言乱语!”那年轻娘子对左右两名女仆厉吩咐:“春花,秋月,快与我拿下,交给父亲处置!” 两名女仆答应一声,飞身扑向李栋,身形美妙,如两片彩霞飘然而来,只是这两片彩霞却会要人命。 李栋双脚分开,下身不动,上身后倾,单手撑地,先左旋躲过右边先到的女仆,然后右旋又闪过左侧的女仆。 二人身影刚过,李栋手臂用力一弹,忽地拔地而起,挺身站立。从头到尾,双脚稳如泰山,头发丝儿的距离也没挪动。 “先不要急着动手!”李栋刚起身,忙伸手制止她们。刚才那年轻娘子一再提及父亲,难道她是张须陀的女儿?仔细一看,可不是么,与张须陀有六分相似,只是身为女儿身,肤色光洁好看,与张须陀勇武的相貌大相径庭,怪不得依希有种在哪里见过的印象,一时却想不起来。 李栋急忙从怀里掏出张须陀送给自己的调兵令牌,说道:“这令牌就是令尊大人送与我的。现在我办完事,特来归还。还请张小姐千万不要误会。” 张小姐一见调兵令牌大惊失色,藕臂有力一挥,喝声娇俏:“调兵令牌都偷到手了,决不能放他走!来人啊,快来人啊----” 拿手令牌本想取信于她,没料到她却是个不动脑筋的人,大白天的谁敢来偷?还故意拿出来让他的女儿亲眼看看? 这下误会越来越深了。李栋暗暗懊恼,不过……府兵来了也好,至少可以离开这个地非之地了。不然硬生闯出去,要传出去,岂不是落下**张须陀府上女眷的恶名? 而且这女人还是他的女儿! “快来人啊,来人啊!这里有刺客!”李栋双手捧成碗的形状,放在嘴边朝花园外面大声喊叫,声音比张小姐更加洪亮而且传得更远,男人味也十分充足。 这下张小姐傻眼了,脖子一伸,小嘴撅出来老长老长,见到天外来客一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他自己喊捉贼?这人是不是傻子啊!!! 李栋身后的两名女仆噗嗤笑乐了,腰都直不起来了,半天都没缓过劲来。 第087节:来护儿将军 李栋高声喊叫,想引府兵来,或引张须陀来。他只要见到自己,事情自会真像大白,进退不能的困境立即解除。 与张小姐在花园纠缠越久,误会越深越说不清。她不相信自己这个人,自己所说的一切话,都会被曲解歧解误解。 快刀斩乱麻,干净利害,绝不拖泥带水。就是军人风格,所以李栋眼都不眨便大呼起来。 那张小姐喝道:“喂!贼喊捉贼,你喊个什么劲?” 李栋无奈笑说:“稍等片刻,你就明白了。” 他们说话间,花园外传来阵阵府兵密集的脚步声和吼叫声:“休要走了刺客,左右分开,包抄过去!” “哎!后花园呐,不方便进去……” “紧要关头,先抓刺客要紧……” 外面的喊声越来越近,刀枪相撞的铮鸣声清晰可闻。李栋仍然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甚至比刚才反更放松了,令牌装回怀内,双手环抱胸前,镇定自若。 张小姐愈加奇怪,好奇问道:“喂!你怎么不逃跑?” “我来府上办一件重要事。”李栋面不改色:“事还没办完,为何要走?要走也是从大门光明正大走,而不是翻墙而逃。” “吓!胆子真大!”张小姐执迷不悟。但见李栋气定神闲,悠然自乐的,隐约觉得他没有恶意。兴许真找父亲有要事,一时不小心误入后花园。这样自己就是大惊小怪了,难免不被父亲一顿训斥:“你快走,别再呆在这里!” 她开始赶李栋离开了,语气之强烈,与刚才判若两人。 说话间,十几名府兵蜂涌进入花园内,团团包围李栋,将刀枪刺到他身体四周,形成一道密密实实的刀墙,严防他突然动手或逃掉。 府兵中不乏跟随张须陀李栋在章丘作战的人,自然认识李栋了。 “原来是你啊!”一名中年火长,认出李栋后,命府兵把武器放下,连问反声:“刺客在哪?贼又在哪里?” 李栋一转身,随手指指一段墙:“诺,刚从这儿翻墙逃了。我也是闻声赶来。” 府兵扭头看看,没有发现异常,倒是眼前两位年轻男女,神色不同寻常。这儿是张府后花园,外人一般不能入内。李栋与张小姐年龄又相近,俩人对面而立,相距几步,脸上都不带见贼的紧张感。 那火长暗自揣摩,张郡丞难道相中李栋少年英豪,意欲把女儿嫁他为妻?嗯嗯,刚才的事,大概他们是小伙伴闹的小别扭小插曲…… 那张小姐一听李栋的话,眼睛瞪得更大了,这人脑瓜好灵活,眨眨眼就是一个弥天大谎。可笑的是,那些府兵还信以为真。这样以来倒是解除了自己的后顾之忧。父亲当时不在场,只要我也坚持和他一样的说辞,就能蒙混过关。 这时又有一股人闯进后花园,走在前面的自然就是张小姐的父亲张须陀。身后还有六人尾随而来,三名中年,三名青年,都拿着锃亮的武器,神色十分严肃。 李栋见到张须陀到了,淡淡一笑,施了一礼,说道:“见过张郡丞,打扰你会客了。不过贼人已经逃掉,此间已无事了。……” 李栋话说一半,意犹未尽,却沉吟不语。 张须陀看看女儿,再看看李栋,二人神色不尴不尬,假装轻松,似乎明白些什么。这里人多眼杂,不是讲话的地方,他不方便讲东阿的事。便道:“我来给你引见一下。” 经张须陀介绍,李栋知道,一同赶来的六人,分别是左翊卫大将军、平壤道行军总管来护儿,左侧是武贲郎将费青奴,右侧是水军副总管周法尚。身后三名年轻小将是他的儿子来楷、来宏、来整。 来护儿体格健壮,身形高大,走路时虎步开阖,往那一站稳如凝钟。自然而然散发一股威风,隐隐还有种令人折服不已的煞气。他手握配刀,面色严峻,虎目平视,盯着李栋打量不止。 他身后站着的三名儿子,比李栋年龄稍长,约二十岁上下,相貌虽不比其父,也是英气勃发。虎父无犬子啊! 左右两侧的副将气势稍逊,与张须陀比起来,也是各有千秋。特别左侧的武贲郎将费青奴,叽哩咕噜将李栋上下瞧了个遍,一双眼睛微微眯起来,煞气乍现,冷光毕射。 “贼在哪里?”费青奴见李栋神色不对,怀疑问道。 “逃掉了。”李栋淡然回道,在几人咄咄逼人的直视下,毫不胆怯,反迎着费青奴的眼光直视过去:“我比你们先到而已。” “哦?”那费青奴眼睛猛睁,往前踏了一步,高声问道:“你意思是,你的身手,比我们还要迅捷?” “不敢当,某不懂拳脚,时机凑巧而已!”李栋不亢不卑,面对质疑,朗声回答。 “我来试试你的速度!”费青奴话声刚落,抢出一步,单臂轻摇,兜头便砸。 李栋双脚用力,微微一蹬,身体滑出去三尺,刚好躲过费青奴雷霆一击。 费青奴拳招走空,拳风带动李栋的衣襟飘扬,可李栋眼睛都没眨一下。 “好快的身法,还说不懂身手?”费青奴再抢一步,双臂挥舞,大开大合,如群蟒出洞,如鱼跃龙门,如疾风扶柳。 李栋身前空气虎虎生响,烈风鼓荡,只觉臂影弥天,到处都是手臂和衣袖。 李栋左滑右滑,左闪右闪,神色自若,浑不把费青奴的凌厉攻势放在眼里。 蓦地,李栋倏然探手,轻飘飘往臂影堆中一按,身体翻空而起。 费青奴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李栋就在他面前凭空消失,站在他身后。 “我在这儿呐!”李栋伸出一根手指,在他后背衣服间轻点,如鹤啄,如龙戏,如仙指。 来护儿和周法尚二人看得心中暗暗吃惊,好俊的身法,青奴要吃亏! 张须陀也惊异不止,以前只知道李栋智谋超群,没料到他的武夫也这般超凡脱俗,远超费青奴数倍。忙高声喝道:“来的都是客,不要伤了彼此的和气!” 费青奴被李栋点中后背,心中一凉,冷汗骤出。如果不是李栋手下留情,这一指换成刀剑,后背就得冒血窟窿,弄不好一条小命就交待了。 难怪在这多人严阵以待,他仍然气定神闲,丝毫不露怯意,原来是深藏不露。 费青奴徒然转身,正欲再攻,使出绝杀之技。 来护儿轻咳一声:“青奴,算了吧。你不是他的对手。” 第088节:乌云布满天 “哼!”费青奴意犹未尽:“我们他日再战。” 回到来护儿身边,费青奴脸色铁青,愤愤不已。若不大意,哪会被他钻空闪到身后?还在将军面前丢人现眼,下次就不给他机会了。 费青奴身为武贲郎将,五品武官,参加过许多大阵仗,经受过血与火,阴与谋,生与死,杀与被杀的洗礼。不止十分勇武,也精通权术。不然也不会一眼看穿李栋瞎编乱造的谎言。 来护儿问:“这位小郎哪里人?”部将被人战败,他丝毫不为所动,说话语气轻缓,没有半点不愉快,至少表面如此。 张须陀呵呵一笑:“他就是我向你提及的章丘李栋。” “嗬!”来护儿轻叹:“知道年轻,没料这样年轻。好样的!” “他还是白身?”来护儿向张须陀问道:“不如随我账前暂做牙将,将来禀明圣上,再讨虎贲郎将给你,你看意下如何……?” 张须陀一笑,看向李栋:“这个还要看他的意向如何了。”其实,他也不舍得把李栋,轻易拱手让出。凭什么你一张嘴,就想讨走我的爱将? 李栋冲张须陀和来护儿淡然一笑道:“感谢将军错爱。我习惯了白身,习惯了自由自在。日后若有需要,某一定倾力相助。” 来护儿眉毛微挑,旋即恢复,淡然而语:“谢了。”然后转身就走。 他这一走,其余的人忙陪着走出后花园。他的三个儿子,也恨恨地敌视李栋一眼,追随而去。 张须陀一愣,知道李栋刚才所说的话,过于托大,激怒了来护儿。 他是什么身份?左翊卫大将军,一方霸主,再进一步位列三公,权倾朝野。多少蝇营狗苟之辈挤破脑袋奋力向前冲,极力钻营他账下,意欲谋一份好差事,好光宗耀祖,为门楣添色。 他要收拢的人才,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失望过。没料今天却在李栋手中打了折扣。打折不说,还说什么他日若有需要,一定倾力相助。 身为大将军,什么时候需要别人帮助?除非打了败仗,吃了大亏,或被皇帝开罪。不然根本没有需要一个平头白姓出手帮忙的机会。 即将开赴辽东郡,与高句丽王血战前际,听到吃败仗这样不吉利的话,任谁都会动怒。 来护儿确实有些怒气,碍于李栋刚被画工画像,是圣人面前的红人。而且身在张须陀的府中,他可以默认费青奴动手,却不愿在人前失态。 他们离开以后,张须陀虎脸对女儿说道:“还不回去?丢人现眼的东西!” 张小姐诺诺,施个万福,小老鼠一样,带着女仆灰溜溜闪出后花园,临走时,偷眼看李栋了几眼。心中暗想,这人何止是胆大,简直就是胆大包天,连大将军的面子也敢拨回,心中暗暗佩服李栋的胆略起来。 女儿走后,张须陀长叹一声,面露失望说道:“我这女儿最像我,性情刚直,不懂曲折。虽然生得一身好皮囊,也有几分姿色,到现在还没遇到合适的人家。” “缘份不到而已。”李栋宽慰道:“好马才能配好鞍。”心中却微微震惊。张须陀果然有意,将女儿嫁我为妻?难道他不知道章丘陆柔的事?不可能,兴许是我考虑太多了。 从怀里掏出调兵令牌,李栋呈到张须陀面前,道:“东阿之行,微生曲折,现将令牌物归原主。” 然后把东阿一行前前后后遇到的情况,详细说给张须陀听。隐瞒斑鸠店遇到程咬金一事,并没告诉他。末了建议火速拿下东阿令,由崔博陵暂时替代。 张须陀接过令牌装起来,沉吟片刻道:“这事我自会安排,绝不能给串通盗贼的狗官落好下场。” “秦家铁铺的事,我已查明办清,他们现在没有后顾之忧了……”张须陀又道:“来护儿将军到齐郡,为二征高句丽做准备,他需要大量精工巧将,修造战船和兵械。我有意将秦琼推荐给他,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要秦琼加入来护儿大军,这话哪怕来护儿亲自向李栋下命令,他也会断然拒绝。可话从张须陀嘴中说出来,情况自然又是一变。 张须陀隋末第一忠臣,对隋朝赤胆忠心,奈何时运不济,遇到一个喜怒无常的帝王。且隋末战乱纷然,成就了张须陀的大威名,也吞噬了他的身家性命,是名大大的悲剧英雄。 李栋还知道隋朝三次征辽,全部无功而返。隋军虽然没有吃败仗,那里天寒地冻,环境酷劣,去十个人,回来三四个已经不错了。 特别是第二次征伐高句丽,隋炀帝遇到了一件足以灭国亡权的大事件。一个重要的人物即将闪亮登场。 如果秦琼去了,自己最好也和他同去。在辽东战场上,尽一份绵薄之力,扭转隋朝被动不举的命运,如果将高句丽一举拿下,巨变罹临前夕,兴许可以改变历史走向,也就可以挽救许多人的生命。 李栋最初打算到中原一带寻找合适的机会。现在看来不得不暂改初衷了。 刚刚拒绝了来护儿的邀请,自己又以什么理由同秦琼一块去呢?李栋犯了难。 这个时候,刺史叶继善也犯了难。 崔士陵赶到齐郡以后,找到叶继善,陈明情况,要他务必帮忙,对李栋施加惩罚,最好使他没有机会赶到辽东面见圣上。 李栋的画像已经派人呈送辽东,他还在信函内极力撺掇,要李栋到阵前为圣人效命。将来圣命下来,对李栋的惩罚如果过于凶狠,缺胳膊断腿,四肢不全,万一龙颜大怒,谁来承担这个要命的后果? 如果不按崔士陵的要求去做,无疑得罪了崔家,这个天下第一大望族。这也是一个头疼不已的大问题。 左也是为难,右也是为难,两头都难。 这小子,得罪了自己不说,连崔家的胡须竟然也敢捋上一捋,真是嫌命活太长了。 叶继善便告诉崔士陵,这事十分棘手,容他三思,等想好对策,自会对李栋施加压力,使他知难而退。 第089节:发财的良机 张须陀提议秦琼加入府兵,自有他的道理。 隋开皇律规定,十六岁以上的男子,每年必需抽四个月时间,在府兵队伍内服务,否则以违反法令处置。 这些少年郎在府兵队伍中,做些磨刀、喂马、劈柴,或府衙内做力所能及的杂活,提前熟悉军队生活。年龄过于幼小,或生在富贵之家,干不动粗活,便随在带兵武官身边,做类似勤务兵的执衣。 经过反复锤炼和耳濡目染,许多少年都在这个时间粗通功夫,学会骑马射箭。将来成年加入府兵,个个勇猛异常。 长此以往,隋末可说全民皆兵了;因此隋唐时期,国人尚武之风大炽,无论老少皆懂拳脚。甚至一些妇女经常听父亲兄弟谈论军事,对征战之事也颇为了解。 张须陀对李栋说道:“我本想让秦爱加入府兵,考虑到北方多寒,他年龄又大,就考想到他的儿子秦琼最合适。他年轻体壮,能适应北方的天气,也有更多意料以外的机会,兴许谋个一官半职的,比秦爱的发展空间要广一些。况且给府兵修理兵械也不是白忙活,是有赏钱的。” 李栋心中一动。 张须陀不愧经历沙场的老将,前前后后诸多因素考虑十分周全。派秦琼加入府兵修理兵械,不需到阵前拼杀,不会有生命,还有钱财可赚。 与二百多万府兵队伍长期固定交易,再加战争凶残,兵器破坏严重和不用考虑原料成本,余下的几乎全赚了,只需要付出力气和时间就行。 这可是一等一的好事。 “那我先代秦琼谢过郡丞厚爱之恩,稍后回去,一定把您的原话转告,并说服他加入府兵。”李栋说着对张须陀拱手,替秦琼作了一揖。 张须道点点头,伸手朝花园外作请的姿势,道:“我们也回去吧。来将军还在外面等候。” “来将军是贵客,我就不呆在这里继续打扰了。我有段时间没见秦琼了,我先回去。东阿之事,多劳张郡丞多费心。”李栋宛转拒绝了与来护儿碰面,免得闹得都不愉快。 不是怕他官衔高,手握重兵,而是在这里与他们闹别扭,会让主人张须陀尴尬。这些基本的做人道理,谁人不懂,谁人不知啊! “那好吧,恭敬不如从命。日后我有需要,便到铁铺找你。或你有需要,也可到府内找我。”因有来护儿一行人在,张须陀也没有执意挽留。 辞别郡丞,李栋骑马返回铁铺。人还没到,心已飞到铁铺。 秦琼和罗士信两位结拜兄弟,现在都还好么?李栋有很多话要和他们分享,恨不得眨眼就飞到他们身边,将他们紧紧拥抱。 等赶到铁铺的时候,秦家铁铺每天十把的限制已经打制完成,主雇也都各自散去,铁铺前稍觉冷清。 李栋出现铁铺的时候,秦琼和罗士信以及秦父都在收拾东西,准备打烊关门。 “我回来了。”李栋真见到秦琼罗士信二人的时候,心有千言万语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得把满腔衷肠化为最普通最简单的一句话,像水,像空气,像离开片刻从没分别过一样道出。 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 朋友不是酒桌上吆五喝六的酒肉之徒,也不是借八十还一百的豪客,甚至也不是到处搂肩膀拍脖子称兄道弟的人,因那沾染了太多江湖陋习。 真正的朋友,是精神的相互依托,是心灵的慰藉,也是平淡如水,却一生难以离开的人。 也许你见到他的时候,无言以对,但你只要想到他,永远不会感到孤单。 你们可以因一件事吵得脸红脖子粗,过不了几天就又凑到一块嘻嘻哈哈,玩闹如常。 这才是真正的朋友,无所谓求,无所畏惧,不强迫,不粘人,不离不弃。 “啊……”秦琼正在收拾东西,听到声音熟悉,抬头一看是李栋,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跳过来对着李栋的胸口就是一拳! “砰!”秦琼的拳头结结实实打到李栋身上。 李栋并没有躲闪,这一手虽然有些重,却并不感痛疼。相反,这一拳饱兄弟间彼此的深厚感情。 罗士信的反应比秦琼慢半拍,一见李栋笑嘻嘻站在铁铺外面,他两眼顿时泛光,也憨态可掬跳过来对准李栋狠捶。 他天生神力,力大无穷,牛角都能掰断,举巨石如玩物,下手没轻没重,还不知道拿捏分寸。 绝不能被他打到……李栋轻飘飘一闪,躲开罗士信的铁拳,反手在他后背轻擂一下,嬉皮笑脸道:“士信啊,你的一记老拳我可吃不消,还是让我打你一下过过瘾吧!” “哎呀呀,不好玩儿!哥打兄弟,告到京里,兄弟打哥,打死散伙!”罗士信直嚷嚷:“你们都是兄长,欺负我这个当兄弟的,不好玩儿,不好玩儿!” 李罗秦三人之中秦琼年龄最长,他这一说,等于把秦琼打李栋的一拳也包含进来了。 秦琼和李栋听了大笑开怀,三人手手相牵,一块走进铁铺,把余下的活计快速收拾完。 秦父站在一旁,看着三个小兄弟打打闹闹的,也咧嘴笑开了,幸福而满足地打量着他们。收拾完以后,对他们吩咐道:“后晌无事,你们到廓城内玩耍去吧!” 说着拿出一串铢钱:“诺,拿去开心!” 秦琼接过去,谢了父亲。 李栋连连摆手拒绝说道:“不用不用,我这里有银两。” 秦琼说道:“花谁的都一样。我家开有铁铺,散碎钱来得快,你就不要争执了。” “你们都嫌钱多?不要给我!”罗士信手伸很长,在一旁说道。 哈哈哈……三人被罗士信一句话逗得敞怀大笑。 醉香楼,上下两层,香飘十里,客人盈门。 上层装饰精良,人少,安静,舒雅,可依窗望远,尽舒胸怀。 下层摆设普通,人多,嘈杂,喧闹,可呼朋唤友,尽情吆喝。 李栋与秦琼在前,罗士信随后,上了二层,找到靠窗位置坐下。 小二厮厮磨磨不愿过来,李栋把他叫过来时,他还用鄙夷的眼神瞟了一眼李栋身边的两人。大概看到秦琼和罗士信穿戴不好,像下力气的粗人,觉得他们没有能力在二层享受。 秦家铁铺本身也是小作坊,秦琼常年历练,头脑精明,察颜观色,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小二看不起自己。 “小二,最好的酒,最好的菜,不论价格,只要最好,全拿上来!”说着,秦琼把一串铢钱“啪”重重拍在桌面上:“还要有最甜的微笑,明白?” 那小二长年呆在酒楼,见多识广,对一串铢钱并不在意。不过一铢钱也不少了,就挤出一丝笑容道:“好酒有莲花池,竹叶青,女儿红,不知客官要什么?” “全要,每样三坛!”李栋啪地也拍出一锭官银,足有十两之多,意味深长地说道:“酒固然要好,我兄长说了,笑也要甜,这十两银子,就买你一笑!来,给爷乐一个!” 小二的眼中顿时伸出一双小手,直往官银上扫,眼神都伸直了:“什么?” 只要给他们笑一个,这……这……这就是我的了? 官银,十两,双手颤颤抖抖捧在怀里。鲜花,绽放,一个虚于应付的脸蛋蛋上!只不过现在是由心里笑出来的,十两官银,足够他生活三年!放谁身上不乐呵。 李栋知道他的笑带有太多职业性的微笑,但只要他笑了就心满意足。因为他看不起秦琼和罗士信,就是看不起他李栋。绝不能让任何人轻视自己的兄弟。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客官,客官,刚才是我的不对,我给你赔礼了。”小二笑得非常开心,为自己刚才的怠慢懊悔不已:“不过你们只有三人,九坛酒也喝不完啊,你看是不是……” “废话!”罗士信嗡声嗡气说话了:“我们喝不完还倒不完?拿好你的钱,别掉了。我捡了可是不给的!” “好好好好……”小二呲牙咧嘴,暗暗心惊,今天遇到财主了。嗯嗯。看来今天真走运,以后遇到同样的事,还得给他们冷脸色,说不定还会发一笔横财。 小二下到楼下,去给他们准备饭菜去了。 秦琼叹道:“真是狗眼看人低啊!不过让贤弟破财,我甚感不安!” 李栋挥挥手,蛮不在乎说道:“你我兄弟同心,只要开心就行,谈钱就俗气了。不过……我有一件事,想与你商量,不知秦兄意下如何。” 秦琼豪爽回道:“但讲不防,你我兄弟还有什么可以隐瞒的。” 李栋正要把张须陀想让秦琼到府兵,开赴辽东郡修理兵械的事,并有大量官银可赚的事情说出来时,楼梯上噔噔噔地上来黑凛凛的一条大汉。 那人刚上楼,就大声喝道:“小二!拿好酒好菜来!还有,我要坐那个位置!” 黑大汉指着李栋秦琼罗士信三人凭窗跪坐的小桌,横行霸道地喝道。 感谢书友:么么呀女,忧郁独孤,仁尚,长风的打赏和塞族小鱼儿打赏及全赞。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090节:激战醉香楼 那条黑大汉不是身穿黑衣,而是肤色黑,黑里透红,黑得出奇,黑中透亮。一张国字脸,下巴突出,眼窝深陷,珠如凝墨,眼白特别多。朝李栋秦琼等人逡巡一圈,眼神狡黠,面色痞里痞气。 他身穿两截式短褂,服色皂白,皱皱巴巴,还有星星点点的污渍没洗去。手中拎一条鸡蛋粗细,三尺长短的梢棒。 李栋一看便知此人出身贫苦,又不修边幅。面部属于典型的洼斗脸,凡这种脸型的人绝非善类。单从眼白多于眼珠,就知道这人诡诈无比,贪婪成性。 李栋便问秦琼是否认识此人,秦琼摇摇头。问罗士信,他也摇头表示不认识。 这就奇怪了。根本不认识此人,前无怨近无仇的,为何偏要抢自己坐的位置? 是故意找茬还是受人之托? 这时,店小二听到楼上有人大呼小叫,一路小跑上了二楼,一见那黑大汉的衣服脏不拉叽的,便横眉立眼道:“喂!没钱到楼下去!没看人家先来,已经坐下了嘛!” 那黑大汉转身看到店小二得瑟的表情,把手伸入怀里,大声喝道:“我比他们出更多的钱!你来……” 店小二刚从李栋等人身上得到甜头,屁颠儿屁颠儿凑到黑大汉身边,问道:“钱在哪?没钱赶快下去!” “诺,在这!”黑大汉的手从怀里迅速抽出。 “啪!” “啪啪啪” 左右开弓,朝着店小二愚蠢又俗不可耐的脸上连扇四下。 出奇不意,谁也没料到,店小二会落这样的下场。 那店小二身体转了三圈,双手捂着脸,肿成猪头肉了,鲜血从嘴角流出,十分显眼。 “哇……”店小二哭了:“你打人,你敢打人!” 他也不动脑筋想想,也不睁眼看看,这黑大汉会和李栋秦琼等人一般好脾气?给你赏银? 二层其他顾客吓得纷纷起身离座,丢命往楼下挤,眨眼跑得没了踪影。只有靠角落里,一张桌子间,还有一个壮汉,继续吃着饭菜,对眼前发生的事,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好像置身于事外,与他毫无关系。 “哪里来的屁规矩,穷人就不能上二楼?”黑大汉上去揪住店小二胸前衣服,恶狠狠喝道:“哪条王法规定的?” “无人规定,无人规定……”胖胖的店掌柜概见到顾客蜂涌而出,不知道楼上发生了何事,这才从楼梯上来。一见小二被打,满脸堆笑,接口说道:“客官你随便坐,随便坐,他不懂事,饶了他吧……” “这可是你说的,我就要坐那张桌子!”黑大汉指着李栋坐的桌子蛮横地吆喝道。 “这个……恐怕……恐怕……”胖胖的店掌柜顿时语结,脸上十分为难,吞吞吐吐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李栋先来,黑大汉后到,凭啥要给你让?这就是强词夺理,蛮横不讲道理。哪怕你非常有钱,这么做也不合适。况且李栋三人,你只有一个人,人多为人少的让座?还是一个不占理。 “怎么?说话不算话?屙出来的屎还想吃回去?”黑大汉向胖掌柜逼近一步,似乎又想动手。 “且慢!”秦琼从桌前站起来,喝止黑大汉道:“这位朋友,不要为难掌柜的。如果不嫌弃的话,就与我们一同坐下,交个朋友如何?” 黑大汉似乎一怔,没料到秦琼会这样说话。丢下胖掌柜,迈步生风朝桌子走来。 “你意思是说,让我坐下和你们喝酒?交朋友?”黑大汉脖子探出很长,下巴一点一点,神色十分猥琐:“你们也配!” 说着,双手掀着桌角,就想把桌子掀翻。 罗士信的手,就放在桌子上。他眼中冷光迸射,打量那黑大汉,并不说话,神色十分轻松。 黑大汉使出吃奶的劲头,也没能掀起来,桌子仍然稳丝不动,牢牢粘在木板间,生根发芽一样。 “嘿----”黑大汉大喝,声震整个二层,用尽全身所有力量掀桌子角,还想把桌子掀翻。 “咔嚓!”黑大汉后退三步,手中抓着掰掉的桌子角,露出白花花木肉,桌子依然稳如磐石。 这下黑大汉知道,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小郎倌,力量比自己大太多了。若要动起手来,只能巧取,不能和他硬拼硬。 角落里那名大汉拿着筷子的手,微微停顿,似乎有些意外,继续夹菜喝酒,连头都没抬。 给脸不要脸,不识抬举!你来抢,我们邀你同坐那是看得起你。你反倒掀桌子。真是岂有此理!秦琼激怒了,忽地抢出半步,想和黑大汉动手。 李栋一把拉住秦琼的胳膊,劝道:“大哥,还是让小弟来吧。你坐着看好。” “今天我请客,我是主,你是客,你坐着,交给我来办吧。”秦琼对李栋说道。 “嗬!不要推三阻四的了,你俩一块上!”黑大汉口出狂语,浑然不把二人放在眼里。只是对罗士信十分忌惮,不敢说你三人一块上。 .李栋一听,身子探出一半,侧耳伸到黑大汉身边,大声问道:“啊……你说啥?我听不到,大声点!” 黑大汉不知是计,又大声重复一遍:“你俩一块上!刘某不怕你们!” “你没吃晌午饭?说话有气无力的,我还是听不到!”李栋继续装聋作哑说道:“再大声点!” 这次黑大汉知道被李栋结结实实玩了一把,顿时火冒三丈,抢出一步,欺身出招,朝李栋眼睛就是一拳。 秦琼急忙拿起桌子上的筷子,挡在李栋眼前,筷子头朝前,对准黑大汉的拳头。 黑大汉如果执意要打,必然会打到筷子上,难保不会被筷子穿透手心。他被逼得不得不撤招收回,双臂一沉,又朝李栋小腹袭去。 秦琼常年打铁,手法十分灵活,手腕翻转,紧握筷子,紧随黑大汉的招式连贯出击。 黑大汉打不到李栋的小腹,就会被筷子插中手臂。这一招叫围魏救赵,仍然是被动手出,没有恶意要伤他性命的意思。 角落里的大汉,端起一盏酒,借喝酒之机,偷眼打量李栋一桌的动静。见到秦琼后发先至,力道迅猛,微微点点头。 第091节:虐敌千百遍 那黑大汉见筷子刺到,肩膀一晃,手中梢棒疾如闪电,挡在筷子前面。 “噗!”筷子直插棒身,戳进去半寸。 秦琼手腕轻抖,用筷子挑破梢棒,劈掉拇指大小一片木屑,纷然射出。 “笃!”木屑疾射地板,滚了几滚不动了。 秦琼暗中叹气,力道不够啊,没能射入地板。换成罗士信,情况大不一样。不过罗士信出手,这层木楼恐怕就得倒霉,被拆的可能也有。 黑大汉大声怒喝,举起梢棒,从上而下,笼头盖脸恶狠狠砸下来。 “呜!”梢棒夹着风声直取秦琼头顶。 这招要揍实在了,天灵盖非得迸裂当场,脑浆四溅。 两人离得近,秦琼手执筷子刺空,来不及收招,眼见棒子离头顶只有半尺了。 危险关头,李栋单手撑桌面,身体凌空而起,飞踹一脚,侧面直袭黑大汉腰眼。 黑大汉一人战三人,早有防备,拿梢棒的手力度不减,另一只手自下而上,向外用力一格,想把李栋的脚格开。 哪知李栋的脚在空中徒然变换方向,顶在黑大汉砸向秦琼的手臂下端。 “啊!”黑大汉一声闷叫。 梢棒没砸中秦琼,却被李栋的脚阻挡半空。黑大汉胳膊一荡,梢棒脱手。他的力道十分勇猛,被李栋的脚顶得很实在,疼痛难忍,手臂电回。 与此同时,秦琼缩身下蹲,堪堪危险的躲过致命一击。 李栋终于出手了,确切地说,是出脚了。 墙角的壮汉终于放下酒杯,开始目不转睛打量李栋的身法,眼中满是欣赏之意。身体凌空,腿脚上顶,腰部力量若非超众,很难办到。李栋还是办到了,出人意料地办到了。 黑大汉手臂疼痛,后退三步,狼眼怒目,喝道:“以多欺少,绝非好汉所为!” 罗士信嗡嗡嚷道:“哎!我们好好的,是你先来捣乱的好不好?谁欺负人?” “就欺负你,咋啦!”李栋腿脚缩回,蹬在地上,变坐而立,身体暴涨,右臂虚藏,探出左臂扑向黑大汉。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 黑大汉大叫:“来得好!”左肩微偏,闪身躲过李栋左拳,紧盯李栋缩在怀里还没出击的右臂:这才是真正的实招,左手力度稍弱,只不是是虚招而已。 果然,李栋左手走空,右臂同时出击,五指紧握,拳头欺身而近,朝黑大汉咽喉而去。 咽喉柔软,软骨特多,又是呼吸进食要道,大动脉也隐藏其内,要被击中,呼吸困难,只有被动挨打的份了,十天半月粒米难尽。 那黑大汉见李栋招式狠辣,知道不妙,侧身再退半步,闪过一击。双腿悄没声息从下三路攻取李栋裆部! “哎呀,不好玩!大大不好玩!”罗士信没有得到秦琼和李栋的命令,一直坐在桌边上。这时见黑大汉出了阴损的招式,大怒而起。 不管男女,会阴部位都是气血神经汇聚之地。轻轻碰一下,也疼得揪命,何况是故意朝这里下脚? 罗士信以前放牛时,曾被小牛顶到过这里,疼得几天叉着双腿走路,被人笑破大牙。现在见黑大汉朝兄长李栋暗下损招,终于的看不过去了,不管不顾站起来。 双臂一伸,结结实实抱住黑大汉雷霆一踹。他这一踹对罗士信来说,好像馒头砸在身上,挠痒痒也算不上。 罗士信抱着他的腿,使劲向上猛抛。腿还被紧抱怀里,想撤却撤不回。 黑大汉只不过百余斤的重量,哪能承受罗士信天生神力? “逢!”黑大汉额头撞在木楼上面,现出一个头形的大黑窟窿。 “哗!”黑大汉又被罗士信砸在地板间,地板也现出一个大坑。木头被撞粉碎,木屑乱飞。 罗士信拎着黑大汉,像拎小鸡,像甩鞭子,像在玩乐,双臂大开大合,猛如金刚怒目,又似天神下凡,所到之处,无不毁灭殆尽。 可怜黑大汉怎么也突不出罗士信的怀抱,身体与木板接触时,鼓足力量只能咬牙硬顶,尽量减少被刺伤的面积。 “砰砰砰砰” 罗士信一会就把黑大汉甩得口鼻流血,奄奄一息,嘴里只有出的气,没回的气了。 秦琼忙喝:“三弟饶他性命!” 李栋也忙制止:“不要伤了他,留口活气,问问是谁派来的!” 坐在角落的那名壮汉,从刚才动手时,知道罗士信力量不凡,却没料到如此神勇,竟有万夫不挡的范儿!正准备出手将黑大汉救下时,听到秦琼李栋二人的话声,把心又放下,继续静坐察看。 罗士信听到喝声,终于停手了,把黑大汉抛小鸡一样扔在地板上,说:“算你命大!” 地板上桃花片片,被黑大汉的鲜血染得到处都是,想是受伤极重。 哪知黑大汉在地板上躺了片刻,胳膊拄地,竟然挣扎着想起来,努力了五六次,还是没能顺利起来,只得颓废地平躺,胸膛剧烈起伏:“我栽了,我认了,你们随便!”然后闭口不言。 李栋凑到他身边,蹲下来看看他身上的伤口,都是些浅伤,血流也不很快,显然这人身体很棒。 李栋问道:“远无怨,近无仇,何苦死死相逼?说吧,你是谁,受谁的指使,好汉做事好汉当,不要吞吞吐吐的你个娘儿们,说出来就放你一马!” 黑大汉双眼紧闭,脸上血迹斑斑,可神色却很坚毅,对李栋的问话充耳不闻,也不回答。 秦琼道:“不要固执,讲出来是谁,你就可以走了。” 黑大汉黑脸一扭,别过去连秦琼的问话也不回答。 李栋嘿嘿一笑,站起身体,对罗士信道:“三弟啊,你看这人是不是还欠揍?再将他暴打一顿如何?不过不要伤他性命。” 罗士信嚷道:“好嘞,好嘞,我再收拾他一顿,看他敢不敢装死!” 李栋朝黑大汉看去,见他脸上神色依然,浑然不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李栋本意是想吓唬吓唬他,让他主动说出来谁是幕后主持人就行了。根本没有真要罗士信再揍他的意思。 罗士信不懂啊,跳过去拎着他的双脚,就准备再虐他千百遍。 “且慢动手,请听在下一言!”躲在角落里的壮汉终于发话了,忽地站起来,却大步朝李栋走过来。 …… 好久没求票了,大家看得激动要打赏啊,梦想推荐都是免费的,请大家多多支持! 第092节:刺客刘黑闼 角落的壮汉喝止罗士信:“他只有一人,你们三人,敢于直面挑战,应当是大勇之人。他做得固然不对,你们车轮战虐他无数次,方法也欠妥当。不如把他交给我,我替你们处理后事,如何?” “你是谁啊?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和他一伙的?联合欺骗我们的吧?”罗士信紧握垂伤奄奄的黑大汉双腿,不满问道。 “士信,休要胡言乱语。”秦琼叫停罗士信,对那壮汉抱拳略施一礼,客气地问道:“在下秦琼,敢问尊上怎么称呼?” 李栋心想,秦琼大哥讲得对。从开始到现在,这壮汉一直呆在角落里观看,如果他是黑大汉同伙,早就对我们下手了。他没出手,说明不是同伙。但他为何现在又出手救他? 那壮汉也抱拳回礼,道:“原来是每天限十的秦家铁铺,大名贯耳呀,没料今天在这里,这种方式得以见识,有幸有幸啊。”略一沉吟,说道:“在下漳南窦建德,曾任里长,爱广交天下豪爽朋友,略有薄名……” “哦----原来是小孟尝窦建德啊,如雷贯耳啊,幸会幸会!”秦琼说着又是一礼。然后对罗士信道:“三弟,看在愚兄薄面上,暂放了他。交给窦先生。” 李栋往前站了一步,问道:“交给你是可以的。但我们想知道,他受何人指使。你又用什么办法,让他交待出来?” 听到窦建德的名字时,李栋心中十分震惊。知道他手段非常高,曾经凭二百余人,逐步发展壮大,建立大夏国,与唐决一死战。也是有大智慧大能耐的人。 今天看他面子暂时放过这黑大汉,再结识一位雄主,也不失一件好事。但不知道窦建德出手救下黑大汉,对自己到底是有利还是有害,暂且投石问路,试试他一试。只要他能问出自己三人的危险来自何处,以后做好防备就是了。 窦建德微微一笑,十分自信,说道:“秦琼久闻其名,今天得见,三生有幸。他的事我当成自己的事来办。不知这位小郎怎么称呼?”说着朝李栋看了一眼。 秦琼一笑,称道:“忘给你介绍了。这位是我的二弟章丘李栋,就是前些时候,战败知世郎的人。这位是我的三弟罗士信,没什么治业,现在随我在铁铺做活。” 这时,躺在地板上的黑大汉听到李栋的名字,又听到秦琼的名字,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神色萎靡,脸上鲜血淋漓,声音微弱却带惊异地问道:“你们是秦琼,李栋?” 黑大汉的奇怪举止,这下令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惊。 他竟然不知道自己要对付的人是谁,就冒然下了狠手,真是太孟浪了些。 “我受人利用了!这贼人罪该万死!”黑大汉骂了一句,体力不支,复躺地上,大口喘粗气,脸上冷汗淋淋,显是受伤痛疼难忍。但他紧咬牙关,始终不哼一声! 窦建德一怔,蹲下身来,察看了一下,说道:“都是些皮外伤,要不了几日就会好起来。不过……”略一停顿,又问:“敢问你怎么称呼?怎么如此粗鲁,都不知道对方是谁,便接单下来?” “某叫刘黑闼……因欠人赌资太多,还不起,遇到……咳咳……遇到一人,说只要我将画像上的人废了。所有赌债一笔……咳咳勾销。因此……我财迷心窍,就……咳咳……” 真是人如其貌,怪不得叫刘黑闼,原来是个赌徒,也是个亡命之徒。不过明知对方有三人,仍然敢于挑战,以一敌三,虽落下风,也勇猛异常。 若非罗士信天生神勇,李栋秦琼二人要想拿下他,还真得费一大番手脚。只可惜他的身手用错了方向,若在两军阵前,也是大将军的料。 窦建德问道:“那画像是谁的画像?” 刘黑闼没有说话,轻咳一声,伸手指了指李栋。 李栋退后一步,半天说不出话来。对自己一伙人行凶的,竟然是刘黑闼!而窦建德和刘黑闼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第一次认识的。历史的偶然性,如此奇怪和可笑,也如此让人不可思议! 谁有自己的画像?这事很简单,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不对,他与自己并没有深仇大恨。倒是临行前,父亲和杜雨兄一再警告自己的事,与他们脱不了干系。他们究竟是哪一个向自己下的手,还得进一步问清楚。 “你还记得让你看画像的人,生得如何模样?”秦琼见李栋惊退一步,知道事关重大,替他着急,便紧声相问。 李栋也想知道,就问:“派你来的人,是崔还是姓叶?” 刘黑闼似乎受伤很深,只是咳嗽,并不回答。咳了好一阵子,以手抚胸,哇地吐出一口鲜血,人事不醒。 李栋急忙也蹲下,按胸口,掐人中,忙活半天,刘黑闼也没睁眼醒过来。李栋知道他只是晕过去了,没料到晕得这么深,有些遗憾,还有几句重要的话,没来得及问清楚。 窦建德也十分遗憾,把手伸到刘黑闼鼻下探了探,说道:“还有呼吸,有些微弱,我在楼下有一辆牛车,需要把他送到药铺,让郎中救他过来。” 李栋和秦琼二人面露难色。这一走,不知道下次再见面,会是什么时候了。 “等他醒了,我问明情况,一定把实情转告!”最后一句话,窦建德见二人面有犹疑,才加重语句说道。 秦琼寻思,窦建德久闻其名。许多来打兵器的好汉们,都曾经提及过此人的姓名。料想他也不会空口说大话。何况他自报名字,绝不会让自己的名声抹黑,就信他一次。 “那好吧,今天遇到小孟尝,也是我秦琼三生有幸,就相信你一次!”秦琼说道,拱手致礼,准备转身走人。 李栋道:“其实,我也猜了个**不离十。但还想知道确切的消息,就有劳窦先生多费心思了。” “诸位放心,请静候佳音!”窦建德抱起刘黑闼,蹬蹬噔地先下楼去了。 来到楼下牛车上,把刘黑闼放好以后,窦建德呵一笑,道:“刘兄还要继续装下去嘛?这会已经安全了。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我吧?” 第093节:钱是试心石 果然,刘黑闼慢慢睁开眼睛,四下看看,周围环境已经大变,见置身车中,窦建德坐在一边笑望自己,便艰难坐起来,羞愧一笑道: “三人身手都很厉害,若非窦兄出手相助,今天一定难脱困境。也怪我贪心太盛,一时大意,没仔细弄清楚情况就接了这活计,今天丢人丢大发了!” “嗯!”窦建德点头回说:“不要说你,不管是谁,在金钱面前都控制不了自己的**。这也是人之常情,贤弟不必过于羞惭。” 刘黑闼被一席话说得脸色更红了,想了一会儿,说道:“我要知道他们是章丘李栋和秦家铁铺的秦琼,说什么也不会接这活。都怪那贼人把我坑骗太深,” 秦家铁铺,父子二人手艺精湛,打制的兵刃都属精品。又因每天只打十把,供不应求,无论贩夫走卒还是蝇营狗苟,还是引车卖浆者之流,提起他们都直伸大拇指。 章丘李栋以屈屈三千兵马,战败贼人知世郎,威名传遍齐郡,又安抚诸多黎民百姓,实属齐郡一条好汉。许多人都想亲眼见见他的容貌,没料今天以这种方式见了,大大出乎刘黑闼的意料。 他反复提及贼人,窦建德知道他话里有话,试探问道:“那贼人是谁?为何又与李栋和秦琼结怨这般深,非要致他们于死地?” 刘黑闼一愣,欲言又止,叹道:“窦兄,实在抱歉,我答应那人,绝不把他捅出去,请原谅我不能把他是谁告诉你了。我没完成他的交待,欠他们的赌资还是大问题……” “多少赌资?堂堂男儿汉,被铜臭钱栓得如此深,也不怕辱没了名声!”窦建德大手一挥,十分豪爽地说:“我看你不是这种人!” “名声,我就是为了名声才不得不走此下策。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啊!”刘黑闼提起赌钱的事,也是十分伤心。 刘黑闼并非不讲道理,相反还非常讲道理。他天生精力旺盛,隋攻辽以前四海升平,天下形势一片大好。他有劲没处使,没处发泄。赌博非常刺激,幸运的话,一文钱就能变成一铢钱,倒霉的话也会输得光屁股回家。 因此他手痒难耐,经常去赌,以舒缓心中烦躁和不安,不觉便嗜赌成性,欠人一大笔还不完的债。 他以前也曾经欠人钱,没过多久就还上了。这次欠太多,确实还不起了。 至于谁派他行刺的李栋,事先答应了那雇主,无论窦建德怎么反复问,都守口如瓶,就是不把对方说出来。哪怕窦建德刚刚施手救了他,他也不逾越这个门槛,做人是有底线的,人不能无耻到没有底线的程度。 窦建德见刘黑闼如此硬性,心中不仅不恼怒,反而异常欣喜。这就是条硬汉子,将他收在身边,加以**和培养,对自己绝对忠心耿耿,绝不会出尔反尔,向自己倒打一扒。 “窦某不才,经营多年,略有家产。你欠那人多少钱财,我三倍补偿于你。”窦建德话说一半,看着刘黑闼的眼睛问道:“但我有三个条件……,不知你能不能做到?” “啊!这怎么能行,怎能让窦兄为我这不上台面的人破费……”刘黑闼非常意外,艰难坐起,拱手致谢,反问:“不知道三个条件都是什么?只要替刘某还了债,日后跟随在先生身边,一生追随,绝不反悔。” “第一:向李栋秦琼等人赔礼道歉,化干戈为玉帛,化干戈为铁犁。怨家宜结不宜解,李秦二人也是响当当的好汉,我看他们日后必将飞黄腾达,绝不能与他们结怨太深。第二:日后绝不再赌;第三:贼人究竟是谁?”窦建德把三个条件说出,意味深长地看着刘黑闼,看他到底怎么选择。 三个条件全部答应,这人还有一救的必要。有一个条件不答应,此人一辈子就是彻底毁掉了,窦建德也没有必要为他大肆破费的必要。 刘黑闼面色十分为难,抓耳挠腮,想了半晌,终于点头答应,并把受谁人指使,告诉了窦建德。 窦建德这才欣慰地笑了,赞扬他道:“知错能改,还是好兄弟!我看好你!明天你去还钱,后天请李秦二人一聚,向他们敬酒赔礼,我做中间人,不会让你难堪的。” 醉香楼二层,窦建德把刘黑闼抱下楼后,秦琼便向李栋问道:“二弟,刚才你问谁派刘黑闼来行刺我们,提到二个人,一个姓崔,一个姓叶。这二人都是谁?” 李栋摆摆手回道:“这里不是讲话的地方。我们回去以后,我再和你仔细讲解。” 秦琼见李栋神色间非常严肃,知道事情重大,便不再说什么。 醉香楼上狼藉一片,都是罗士信惹的祸,李栋便叫胖掌柜到楼上,对他进行赔偿。胖掌柜本来不敢收钱,李栋执意要给,他才稍稍合计下损失多少,拿取一部分赔金。 回转铁铺后,三人分别找地儿坐下,李栋才缓缓向秦罗二人道出自己的推测。 窦建德绝不对不是事先和刘黑闼约定好的向自己行刺,而是偶然碰到。此人在刘黑闼向兄弟三人挑战之际,整个醉香楼的客官全部吓逃掉后,仍然安坐如山,静观事件发展变化,胆略非同一般,也是有大智慧大担当的人。 刘黑闼受伤并不重,受些皮外之伤而已,李栋蹲下去的时候,就知道他在装晕。 讲到这里,秦琼恍然大悟,冲李栋点点头,明白了一些什么,并没有插嘴打断,而是让李栋继续说下去。 窦建德也看出来他在装晕,却以为我们三人看不出来,将那人抱下楼去。明显是在帮刘黑闼。 这就是一个大大的问题了。窦建德对我们兄弟三人,到底是帮忙还是帮倒忙?一个有大胆略的人,不能以普通人的眼光去审视他,我故意放纵他们离去,就是要试探,试试他们到底会做些什么。 对我们有利的,可以结交,对我们不利的,越是拥有大才,越是危险的人物,也就越不能容他活下来!至少要做好防备。因为这样的人物,一遇风云便化龙,绝不能让他借到东风,一飞冲天。 至于谁向我们下的手,我也知道了,就看窦建德到底怎么做了。 李栋一番话分析得头头是道,丝丝入扣,有理有据,有攻有守,眼光和谋略十分深远。 秦琼大赞,说道:“依我看来,窦建德一定会再找我们,否则他就配不上大谋略这三个字。” …… 周末了,求票票,梦想和推荐都要啊!谢谢! 第094节:铁铺定乾坤 秦琼说的话,李栋听了以后,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大哥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我还是有些不放心,觉得事情过于巧合,心里不太踏实……” “贤弟想多了,太谨慎了些,把心放安稳吧,不会再发生意外的事了。”秦琼宽慰李栋说道。 李栋默然不出声了。作为一名穿越者,李栋当然知道,要不了多久,窦建德会得罪隋朝官兵,落个全家被杀的下场,他家所在的村子也被捎带灭掉。 窦建德一怒之下,带领二百余人起义反隋,进入高鸡泊投靠高士达。后来因为表现出色,势力慢慢壮大,与唐分庭抗礼,直到兵败被杀。 如果窦建德对自己确实心存仗义,愿意结交兄弟三人,那自己是不是要提醒他?这样会不会产生蝴蝶效应,导致他不会反隋,也就没有了辉煌一时的大夏国存在的可能性? 没有了夏国,自己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个历史必然性,在清河郡附近建立一支类似于窦建德的夏国政权?如帮助杜伏威在江淮一带发展壮大一样。这样天下势力,四得其二,前途可是一片辉煌…… 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前路是黑的,谁都是闭着眼睛摸着石头过河。当然了,如果自己对他置之不理,任由他灭门血案发生,历史仍然会按原来的轨迹向前滚动。 眼前最重要的事是,必需先知道窦建德到底在什么地方得罪了隋朝官兵,又是哪个将军手下的部队,如何才能避免发生冲突。不然一切如意算盘全是白搭! 这事绝不能被秦琼看穿,也绝不能透露只言片语。所以说窦建德的时候,李栋就从醉香楼发生的事情去分析,绝口不提醉香楼以外的事。 “但愿如此吧。我也不希望有其他事情发生。”李栋淡然回说。 罗士信坐着无聊,肚子不停地咕咕直叫,李栋和秦琼都听到了,对视哈哈大笑。 结果一笑,二人发现自己肚子也开始造反了。 本想在醉香楼开怀畅饮,遇到刘黑闼前来扰乱,饭没吃成,空着肚子回来,又坐着谈论这么久,三人都觉得腹中饥饿。 “走,回家去,回家做饭吃!”秦琼从地上起来,对李栋和罗士信说道。 “对,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李栋也从地上起来:“不过今天就由我动手做饭,你们二人坐着等好吃的吧!” “好啊,好啊!二哥啥都好,啥都棒,不过还没有吃过二哥做的饭!今天可以开开口福了!”罗士信拍手兴奋地嚷叫。 三人空着肚子,却也兴奋异常,携手离开铁铺,往家中方向走去。 回到秦琼家中,秦琼负责准备食物,李栋挽袖子开始做饭。 秦父很感意外,三个小兄弟明明拿着一串铢钱去吃饭,去了大半晌,回来却开始做饭,难道他们没有吃饱?还是嫌给的钱太少? 嗯嗯,罗士信这个憨小子食量惊人,大概没吃好。想到这里,他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三个孩子都如同自己的孩子,都处在年轻正长身体的时候,想吃就让他们多吃一些吧! 怕自己呆在家里他们放不开,秦父便找个借口走出家门,给他们兄弟腾出地方,让他们尽情撒撒欢。 秦琼正忙着准备东西呢,见父亲踽踽而行,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追出门外。 “父亲大人请等一等。”秦琼连忙叫住父亲。 “何事?我在家里你们拘束,我走了你们就好好玩乐。”秦父笑道。 “不是,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和你禀报,还请大人做主拿个主意。”秦琼便把李栋要安排自己随府兵去辽东修理兵械的事,详细向父亲汇报一遍,末了才说:“又没什么危险,我想去!何况还有钱可以赚。” “呵呵,傻孩子。你都做了决定了,还要我出什么主意?”秦父一笑,抚丶摸秦琼的头颅欣慰地说:“你终于长大了,早晚要飞离父母身边,我也早就有心让你去历练下。这次是个好机会,既然没有危险就去吧。” “可是……可是……”秦琼嗫嚅说道:“我离开以后,铁铺只有你一个人,士信又帮不上大忙,怎么能行啊?”秦琼为父亲爽快答应自己离开家感到高兴,却担心铁铺无人帮忙,使父亲的身体累坏了。母亲身体不好,父亲就不能出任何闪失了。 “放心去吧。我老胳膊老腿了,耐折腾,就不要担心我了。士信有的是力气,稍加点拨,比你会打铁!”秦父安慰秦琼:“要没其他事,我先出去了,有啥事,等我回来再说。” 父亲为了自己到外面磨练,不惜把三弟士信顶上来。随父亲一年多的时间,秦琼知道打铁绝对不是只有力气就行的,那也是技术活啊! 士信做不到的地方,他就要亲自动手了,秦琼目送父亲离家,心中十分感动。 李栋拿出在野外作战时的本领,把秦琼准备的鸡鸭和羊腿,撒上粗盐,在火上烤得焦黄喷香,油水被烤出皮外,滋滋冒响,一不小心滴到炭火上,“轰”地一声,升起一小股火苗。 罗士信一闻到肉香,就兴奋起来,手舞足蹈地奔到李栋身边,不管不顾,拿起一只全鸡,张嘴就咬。 “哎呀,好烫呀!”还没尝到肉香,罗士信脖子一拧,大嘴被烫得成了变形金刚,咧开老长老长,模样滑稽,要多可笑就有多可笑。 李栋本想劝止他,还没来得及,他就咬上了,结果嘴上起了一层小水泡。 秦琼听到喊叫声,忙回到院内,见到罗士信又叫又跳,哈哈大笑起来。 李栋用温水给他降降温,不致于使水泡变成血泡,又用针给他挑破,稍微撒些盐消消炎,让他回屋里坐等。 又温了一坛好酒,兄弟三人坐下来,开始吃饭。 罗士信被烫怕了,始终不敢像刚才那样大口吃,只吃了个半饱。 这样以来倒是便宜了李栋和秦琼,二人口福大好,吃了个肚圆,看着罗士信在一边只有坐着“练气功”的份,忍不住嘿嘿偷乐。 第095节:秦门雨纷飞 第二天,云垂四合,凉风频起,天气阴沉。 要下雨了,路上行人稀少,大多数人躲在屋内不出门了。 秦家铁铺照常开门招揽主顾,与往日一样热闹拥挤,丝毫不受坏天气的影响。 李栋昨天带给秦家的消息,秦琼要加入府兵赶赴辽东,近日就要向郡丞张须陀禀报,秦父知道后也同意了。 铁铺内一共有四人,除罗士信外,三个人各想各的心事,一时没人说话,十分安静,只有锤声起伏。 秦琼在自家铁铺呆的时间越来越少,过一漏少一漏,过一个时辰便减一个时辰。秦琼是大孝子,在这情况催促下,干活格外卖力气,临行前能多帮父亲一把,就多帮一把。 锤声叮当辽远,红铁淬若霜寒,每锤下去便是火星四溅,风箱被罗士信拉得声响嗒嗒,节奏越来越快,可比秦琼的心跳,似乎还弱了些。 铺外雷声隆隆,一阵狂风刮过,骤雨突降,天地间雨线如麻,乱射若箭,亮亮的雨滴“哗哗哗”砸在黄土路上,激起一阵细微的烟尘。眨眼功夫,凹凸不平的地面上,便汇聚了一个接一个的小水坑,雨滴落入小坑内,泛起小小的鱼尾纹。 铺外涌站一大群买铁器的客官,大雨突降,无处躲闪,眨眼就被淋成了落汤鸡。 秦琼放下手中的活计,赶忙到门口叫他们到铁铺里面避雨。主雇们一窝蜂挤进铺内,抖擞抖擞身上的雨水,纷纷向秦琼感激道谢。 铺内人多,十分拥挤,就不能再毫无拘束地打铁了,免得火星溅到客人身上,把衣服烧个破洞就不妙了。 秦琼及秦父停止打铁,与客人站在铺内闲聊。 正谈得热闹的时候,铺外忽然闪现两个人影,也没打纸伞,光秃秃地在雨中受淋。身上的衣服精湿,紧贴身上,淋淋下滴成线,脸上带着负疚的表情,一步一步稳健而有节奏地踏雨而行。 “哗!” “哗哗!” “哗哗哗!” 他们并肩行走,地上雨水如溪,被趟出一条宽宽的雁领水纹。 李栋见到雨中二人的面目,心中暗惊。 左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小孟尝窦建德,而他身边的人却是昨天大闹醉香楼的刘黑闼。二人任凭脸上水流如鞭,肆虐无常,神色岿然不变,脚步沉重来到铁铺前,对着铁铺内弯腰鞠躬: “章丘李栋,秦琼秦叔宝,在下刘黑闼,昨天无意冒犯,今天特来负荆请罪!” 说完“扑通”一声跪在雨水里,双腿平放地上,被水淹没了大半。背后果然束着一排细细的荆条。 铁铺内有许多人,亲眼见到这一幕,惊讶得嘴巴大张,半天合不拢了。 刘黑闼是谁,以前他们并没有听说过,章丘李栋却是大名贯耳,难道他也在这铁铺内?秦琼不是一个打铁的么?这人怎么来这里负荆请罪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众人交头接耳,眼神十分迷茫,一时间窃窃私语,铁铺内人声沸腾。也有一些人好奇心十分浓重,踮脚尖在铁铺内四处张望寻找,希望能找出李栋来。 李栋和秦琼对视一眼,都感到意外。这样恶劣的天气,他们二人不打伞,来到这里,也不顾人多,径直就跪水里了。 这会被大家口口相传,传很远很远的。男人谁不要面子?被坊间议论纷纷,这下颜面尽失了。 二人拔开众人,来到刘黑闼面前,赶忙搀他起来。 刘黑闼很硬气,执意跪在地上,就是不起来,说道:“昨天无意冒犯,在下倍感不安,还请李栋不念昨天的事,宽侑在下,请鞭笞在下吧!” 说完又跪拜,俯在水里不起身,后背荆条看起来格外刺目。 “刘兄不必如此折磨自己,都是自家兄弟,你这样做让小弟非常不安。快快起来!”李栋连忙搀扶他腋下,用力一拖,想把他拖离水面。 哪知刘黑闼死了心的要跪在水里,就是不起来。李栋的搀扶只是让他身体晃了晃而已。 秦琼见了,与也忙劝他起来,与李栋一起努力,分架左右两侧胳肢窝,才把他从地上硬生生的架起来。 窦建德一直没有说话,这时他说:“来之前黑闼贤弟就和我讲过,除非你们拿荆条抽打他,他才会感到好受一些。” 李栋听了直摇头,古时候这种负荆请罪只不过是走个过场,走个形式,并不是真的要拿荆条打人,刘黑闼怎么如此固执,非要自己打他几下。这岂不是太为难自己了。 秦琼对李栋说:“二弟,你就抽他吧,象征性的抽几下,不然不足以表示黑闼兄的诚意。再这么拖下去,跪在水里会凉坏身体的。” 李栋听了,犹豫片刻,叹道:“这怎么能行,这怎么能行……不过……黑闼兄,恭敬不如从命,那小弟就只有得罪了!”说完,抽出他背后的荆条,轻轻拂了两下。 秦琼的手一直放在他的腋下,李栋打完以后,用力一提,将刘黑闼的身体提离地面水里。 荆条扔掉,李栋赶忙搀扶,与秦琼一左一右把他扶起来。 雨还在下,铁铺挤了很多人,内空间有限。再说这种情况也不合适与很多人一块挤在铁铺内。 秦琼想了想说道:“不如到我家中,我们兄弟几人畅饮一坛好酒,为刘黑闼兄长压惊。” 李栋点点头,又问窦建德道:“不知窦兄意下如何?” “这个……”窦建德沉吟一下,眉头微皱,旋即舒展,说道:“昨日冒犯已经心感不安,今天又怎么好意思去家中打扰?不若我们找个酒楼什么的,以续昨天酒席,也好让黑闼为两位贤弟敬献一片心意。两位觉得怎么样?” 一听说喝酒吃饭,罗士信从铺内挤出来,大声嚎叫:“好咧好咧,昨天我都没有吃饱,这下可该到我大快朵颐了!走啊,傻站在那里干吗?” 负荆请罪已经够了,怎么还好意思再让窦建德破费呢?在罗士信的鼓动和撺掇下,李栋和秦琼二人才勉强同意。 五人一行,也没有打伞,给秦父打声招呼,冒雨顶风,离开秦家铁铺,隐入雨帘之中。 他们走后,铁铺里的人七嘴八舌向秦琼的父亲请教怎么一回事,秦爱也是云里雾里的,弄不大明白。但是看窦建德和刘黑闼的举止,觉得他们没有恶意,便一笑说道:“他们小兄弟之间玩着玩呢,没事没事。” 过了一会儿,风停雨住,主雇纷纷上路,不一会,铁铺内就恢复了安静。 …… 求推荐和梦想,打赏也要啊,哈哈。 第096节:宴春阁赏花 雨后天晴,空气格外清新,远处天际出现一抹长虹,虹外还有一条淡色的副虹,这就是传说中的虹霓了。 一小股民众神色慌然,四相奔走,敲锅敲碗,大声喧嚷。 李栋不知道老百姓为什么惊慌,便问窦建德。 “你还年轻,对古老的传说不太了解。”窦建德说道:“古人以为阴阳失调,婚嫁失乱才会出现长虹。荆轲刺秦前,见长虹贯日,对太子丹说刺杀秦王的事将不会成功。” “以前的人对这事不了解,还有人以为是虹龙吸水,会把当地的水吸完,便敲锅把龙惊吓而走。现在已经认识到长虹是虚无的存在,但民间代代相传,还有一些人遵守古训而已。” “感谢窦兄指点,我今天又长了见识了。”李栋心想,穿越以前,空气染污严重,极少见到雨后彩虹,倒是有臭氧空洞。一旦出现长虹,人们奔走相告,当作美丽的吉祥来看,与隋时的说法刚好相反。 李栋这样一问,窦建德若有所醒悟,便提议问道:“今天我们见到长虹贯日,似乎也不太吉祥,我们不去酒肆饮酒,换成宴春楼怎么样?” 秦琼长期呆在齐郡,知道宴春楼是一处歌妓青丶楼,听了以后便不再说什么。他倒不是以为有伤风化,而是觉得李栋和罗士信,包括他自己都还年轻,没有拜堂成亲,去那些地方不太合适。 唐时歌妓青丶楼与酒肆一样是寻常的去处,不只普通百姓在这里寻花问柳,文人雅士及一些官员们也常常出入。大家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未婚的年轻人,就另当别论了,多少有些影响身份。传到订婚的人家,给人一种作风不正派的印象。 李栋无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不和年轻漂亮娘子拉拉扯扯,也就不用担心被人嚼舌头。对窦建德倒是有些稍微的看法。 史书记载,窦建德建立大夏国后,战败宇文化及,得到隋炀帝的萧皇后和玄玉圭两件至宝。萧皇后人间绝色,功夫相当深厚,先后侍奉过五名皇帝,其中就包括夏国建立者窦建德本人。对待一位风丶流成性的女人如此上心,看来窦建德确实有些好丶色。 至于那玄玉圭嘛……想到这里,李栋心中有所感悟。 除了罗士信以外,没人知道自己怀里揣着一块半月形小金饼。金玉良缘是代代相传的佳话,和氏璧被摔破一个角后,也是以赤金镶成补全。 难道自己怀里的金饼,与窦建德将要得到的玄玉圭冥冥有所吻合?金玉组合到一起,又有什么奇妙的功用呢? 当秦琼看向李栋的时候,他正在想着这件隐秘之事,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秦琼以为他并不拒绝去宴春楼,也只好点头同意下来。 于是,五人一行,改道去了坊间的宴春楼。那里不仅有艳绝一方的歌妓舞女,也有珍藏十数年的上等好酒,可边饮酒边欣赏阿娜曼妙的舞姿,也不失人生一件赏心乐事。 宴春楼,三层木楼,飞檐斗角,染以红色,里面隐隐有丝竹之声传出。推门而入,一群年轻漂亮的小娘子满面春丶风,笑着迎来:“客官您来了,这边请,这边请……这里的娘子个顶个的漂亮,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保管客官您满意……” 窦建德当时停住脚步,腿脚再也挪不动了。面朝老丶鸨及娘子们笑意盈盈问道:“可有上等雅间?我们五兄弟要一处,方便饮酒赏舞。” “唉哟,客官,一听你说的话,就知道你不经常到我们宴春楼。”老丶鸨手里拿着一方手巾,天也不很热,习惯性的挥来挥去,说道:“我们这里要啥有啥,雅间倒是其次。我们的颜如玉娘子,五里八乡都知道,艳绝天下,哟----别说大老爷们了,我看了都心动……” “那就让娘子颜如玉为我们跳一曲!”窦建德还是笑着说道:“只要我们兄弟玩得开心,赏金嘛就不必发愁了。” “说你不经常来吧,还真是的!”老丶鸨继续卖弄风情,说道:“颜如玉是我们这里的花魁,也是我们的顶梁柱,人人都想要她舞一曲,那可怎么办?” “这倒也是……”刘黑闼接过去说了半句,便不再说话了。 “一楼大厅宽敞,爷们都在那里呐。她跳舞的时候,哪位爷赏金多,让她动心了,就陪哪位爷共渡良宵,可不是由我说了算的。怎么样?去大厅一看?”**腰肢轻摇,身体晃来晃去,鼓动五人去大厅看颜如玉跳舞。 “几位贤弟意下如何?”窦建德收敛笑容,正色对李栋及刘黑闼等人问道:“人越多越热闹,我们先去赏一段?” 李栋秦琼没表示什么,倒是刘黑闼提醒道:“我们今天到这里的主要目的,是向李栋和秦琼两位敬酒赔礼而来……这样似乎不太合适吧?” “这个……”窦建德一时说不上话来,眼睛异光乍闪,沉吟一会,笑着说道:“这就对了嘛,只要两位贤弟玩得开心,一高兴什么事情都忘了,也就不记前嫌了。” 李栋心想,窦建德果然禀性不移,就依了他的主意,看他到底有什么表现:“只要窦兄做了决定,我等陪着你便是。” “如此甚好,甚好啊,哈哈……”窦建德便让李栋和秦琼先行,自己随在后面。等他们全走过去以后,拿出几铢钱,偷偷塞给老丶鸨道:“今天务必请您多多照顾,请颜如玉娘子到我们雅间一坐。赏金比这个要多出很多……” “哟,你看这……怎么好意思,让大爷您破费。也罢,我就先收了吧。稍后我和颜娘子递句悄悄话,让她去您那间坐坐……”老丶鸨一边说话,一边将铢钱揣起来,并把窦建德让到里面去。 窦建德前脚刚刚踏进大厅门槛里面,又来了一拔人。 为首的人身材高大魁梧,脸上胡子满腮,腰挎长剑,神情尤其凶猛。 这人一进门就高喝一道:“老丶鸨!今天颜如玉我们包下了!任何人不得染指!诺!”说着刚一锭官银抛到老丶鸨怀里。 一见银两,老丶鸨眉眼都笑成一朵花了,又是作揖,又是哈腰,满口称赞:“哟!大爷真豪爽,看来是这里的常客。我就不多介绍了,小娘子颜如玉今晚就是您的人……” “滚开!”为首那人冷喝一句,用手抖抖腰中长剑:“再敢玩花样,小心爷的刀剑不长眼!” 老丶鸨假装害怕,倒退半步,笑道:“里面请,里面请,我稍后便安排颜如玉,到您的那间赔大爷您喝酒。” 那人冷哼一声,大步流星朝里面走去。 他们一行人刚进去,又一拔人马赶到。这拔人身官便服,神色威武,一看就知道是官面上的人,看样子职位还不低,不过他们十分低调,无论老丶鸨怎么鼓动,就是不去大厅,而是直接点名要颜玉如去雅间相陪。 老丶鸨吃罪不了官面的人,只得答应下来。让一名小厮带官面的人去雅间后,老丶鸨便愁眉苦脸起来。一个个都是得罪不起的爷,可颜如玉只唯一一个,这可怎么办? …… 1944张推荐票了,大家能不能豪爽下,超过2000票?谢谢。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097节:花魁颜如玉 宴春楼,一层大厅中间,一个巨大的半月形池台,上面红毡平铺,十分平坦。台边十数人或坐或立,手中拿着笛、萧、磬、铍、鼓等各种乐器。他们就是伴舞乐曲的演奏乐工,正把乐器调试到最佳状态,不致于关键时刻声音走调,破坏了整体气氛。 台下近百名服色各不相同的观众分成三拨,左中右,中间隔条小缝隙。最前面摆着十数张条形张桌,上面摆以瓜果甜浆或美酒。 李栋秦琼等因窦建德施钱给老丶鸨,便被依次安排到长桌前坐下。 片刻时间,那名身悬长剑的猛汉也在李栋右侧桌前跪坐,随从们只得在他身边侍立。 李栋听到猛汉身上佩剑响动,扭头瞟了一眼,心中暗暗吃惊,好一条大汉,如此威猛,但不知怎么称呼,姓字名谁,是不是又是史书上有资料记载的山东好汉。 有心打招呼,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和理由,便按下心中强烈的好奇心,扭头看看左侧的窦建德,轻声问道:“窦兄,那边的带剑壮汉,你可认识?” 窦建德侧身偷窥,一见到那猛汉相貌,眼神也惊异起来。不过他摇头说道:“不认识。此人相貌不俗,似有煞气笼罩周身。这里鱼龙混杂,三教九流各色人等都有,还是不去打扰得罪为妙。” 李栋点点头,窦建德的眼光果然不凡,看人入木三分,竟能看出这人一身煞气。不过对他说的不去结交和打扰,却不以为然。 任何人都是有脾气的,任何人也都有自身不可克服的软肋,只要能摸透他的心性,稍加引诱点拨就可以为我所用,任意驱使。关羽心高气傲,张飞猛烈如刚,还不是被诸葛亮调遣得团团转? 多年行伍带兵,虽比不上诸葛老先生用兵如神,也治理过各种各样的愣头青的刺儿头…… 正思索怎么接近那大汉时,台间乐工端正了身体,吱吱呀呀开始演奏曲子。 台下一众人等正七嘴八舌说得热闹,听到乐声响起,瞬间闭嘴,等待着今天的主角儿颜如玉出场。 乐声响了片刻,半月台后帘幕一撩,一个娇俏的身影一晃,一名美娇娘便展现众人眼前。 此女穿一袭红艳如火的长裙,垂到台下,将脚覆盖隐藏。小娇娘身段如柳,走时一步三摇,腰身十分柔软。脸白赛雪,杏眼桃腮,美目如水,在台间站定身体,向台下盈盈施个万福,说道:“小娘子颜如玉见过诸位客官。” 说话的声音也很好听,很甜美,像喝了一壶山泉,一听就觉得神气清爽,心里伸出一只小手手来,想伸到她身间上下游走。 数年的风尘生涯,使她深知如何去撩丶拨男人胸中那根心弦,使人欲丶望如火高涨,却又不让你得手。想要得手怎么办?唯有一个方法:钱!使劲砸钱。 钱是万人爱,谁都不和钱结仇,谁见谁眼笑眉开。有钱便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得到喜欢的物和人。有钱横行天下,无钱寸步难行。 果然,台下诸人已经坐不住了,往台上纷纷抛钱。一会功夫,台上便落下一层钱雨,铺得密密麻麻,晃人眼睛。 这些钱都是小钱,不外乎散碎的铢钱,台间铺满也不超过一千钱。 那佩剑大汉高喝一声:“好!”便掷出一枚银锭,银锭在红毡和黄钱之间溜溜滚动,格外醒目刺眼。 台上的颜如玉两颊红晕,开嘴而笑,单独向佩剑大汉施了个万福。 窦建德开始坐不住了,瞥一眼台上的银锭,知道是五两的小银锭,毫不犹豫从怀里掏出一枚十两的银锭,单手一挥,扔到台上,说道:“好!”声音大大超过了那佩剑的大汉。 台下的众人一看,齐刷刷扭头看向窦建德,眼神有羡慕,有妒嫉,有眼馋,也有些人自视清高,对他报以鄙视。窦建德浑似不见,笑着看台上的颜如玉有什么表现。 颜如玉立即向窦建德转身,又施了一个万福,比刚才弯腰的程度更大,笑得也更舒展,更加甜美。 佩剑大汉看了一眼窦建德,神色十分愠怒,窦建德也报以回视,二人四目直接,相互看了几下,都想把对方比下去,看了一会却气鼓鼓甩过头不再说话。 李栋坐在他们二人中间,对他们的一举一动明若洞观,心中有些遗憾,看来他们二人已经产生了矛盾,都想把对方比下去,非要把颜如玉抢到手中才肯罢休。 怎么办?帮谁?还是谁都不帮?采取中立的态度?李栋迅速思考着,钱是身外之物,千金散尽还复来,只要不发生直接激烈的冲突,就让他们土豪去吧!昨天自己在醉香楼不也是豪爽地赏了店小二一枚十两的银子? 这时台上的乐工奏响了曲子,颜如玉也回到台中间,把身上衣服左右掸掸掖掖,没有碍手碍脚的地方,开始翩然起舞。 她双手轻握,形成鸟嘴尖形,冉冉伸到头顶。一腿独立,另一腿向后探出,红艳长裙悠然而动。上身同时探俯,衣服下垂,前排的观众对她怀内肚兜掩映下的**一览无遗。 颜如玉雪胸硕大饱满,两峰挺立,像两只活跃的小兔子,似乎吹弹欲出,中间乳谷幽深狭窄,随着舞步左右颠颤,上下晃动。席间一干人众顿时觉得口干舌燥,咕咚咕咚大口大口吞咽口水。 颜如玉起身,神色自若,回到台中间,随乐起舞。 刚开始笛声呜咽,磬铍轻击,乐声舒缓,若弱风扶柳,雨打芭蕉,风吹麦浪,乐声起伏翕微。厅下听众摇头晃身体,随着乐声而起伏而怡然自乐,陶醉不已。 接着声音渐愈铿锵,铮铮鸣鸣,若银瓶乍破,铁骑突奔。众人坐直身体,大睁两眼,目不转睛看着半月台间的颜如玉,如鸟飞,如花舞,如凤展,眼都不忍眨一下,生怕错过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一个颦笑。 达到高丶潮部分,若刀剑相击,万马奔腾,雷电齐起,狂风频作。厅间众人身体僵若石雕,似已风化千年,忘掉自己在哪里,要往哪里去,全身心被声乐和舞蹈席卷而去,直冲九霄离恨天,不复呆在凡间纠缠于色身俗事。 …… 周一了,看得开心要赏票哦!谢谢 第098节:大头在后面 一曲完毕,颜如玉也停止跳舞,站在月台中间,脸色红润,胸口微微起伏,鼻尖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在光线照耀下晶晶发亮。她向众人施了一个万福,谦虚说道:“小娘子跳得不好,还请大家海涵。” 众人被她曼妙的舞姿和熨帖的声乐带离尘世,还没有缓过来劲,神情痴痴傻傻,仍然沉浸在暇想之中,一时竟忘记鼓掌称好。 “好!”那佩剑大汉又掷出一枚银锭,高声叫道。 “好!” “太好了!”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醒转过来,继而欢声雷动,掌声若潮,经久不息。 窦建德似乎忘掉了和佩剑大汉争风吃醋,跪坐桌前,半天没有任何反应。 李栋好奇地扭头望去,见他嘴巴微张,神色茫然,眼神随着颜如玉在台上移动而移动。他的眼神有些复杂,有欣赏,有赞叹,有惊诧,还有贪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一定要把颜如玉摁倒的欲丶望。 直到颜如玉在台上向佩剑大汉致谢的时候,他才一扑棱头醒悟过来。“好!太好了!” 这时候,众人已经开始往台上疯狂抛掷钱财了。半道上窦建德冷不丁冒出一声喝彩,吓得众人身体一怔:干吗呢这是,慢了半拍吧。 窦建德从席间挺身起立,又扔出一枚十两的银锭,笑着说道:“如玉娘子不仅人长得漂亮,舞步更漂亮,能让屈屈在下忘掉这是宴春阁,可见已经脱离了凡人的舞姿,有仙女的风范,就凭这舞也得赏银十两!” 人,不论男人女人,大人小孩,都喜欢听好话,喜欢被人赞扬和夸奖。没有一个人愿意天天被人责骂和鞭笞,除非心理严重扭曲变形,脱离正常人的生活轨道。 颜如玉被窦建德赞扬技艺好,脸上笑成了一朵艳丽的花儿,比赏银十两还开心,远远比带剑大汉说的简单一个好字有效果。 啥叫知音?就这一句话,颜如玉便觉得,眼前的这人绝对不是俗人,不像座间众人,只想将自己放在榻间发泄一番了事。他懂音律,懂自己的价值,懂得自己并不是风尘之女,也是有付出有追求的人。 这么多年了,难道说我颜如玉今天终于遇到一个欣赏我的人了么?而且他出手也是那么的大方。 颜如玉心里想着,目不转睛看着窦建德,眼神都直了,痴痴站着不说话,都忘了正常的礼节,向他施一个万福了。 李栋离窦建德距离最近,他和颜如玉二人脸上的细微变化捕捉最仔细。作为一名过来人,一下子就知道,两人情愫暗生,有惺惺相惜之意。 窦建德也不像传说中的那样,是个好丶色之徒,是懂得欣赏和鉴赏的人。当然也不排除他也想占有颜如玉的身体,男人谁不如此?见到既有才华又漂亮如仙的女人还拱手让给别人? 他们俩俩相望,卿卿如我,眼神粘到一块如胶似漆,早就气毁了一旁的带剑大汉。 他大步迈过来,横身挡在窦建德与颜如玉中间,大吼一声:“是我先打的赏银,颜如玉娘子今天归我了!任何人不得抢走!” 见过无耻的人,却没见过这样无耻的人。进大厅前老丶鸨说得清楚讲得明白,谁能让颜如玉开心,她选择谁就属于谁。 李栋推测,窦建德肯定会发火。毕竟他和带剑大汉从开始便产生了敌视情绪。再加他与颜如玉产生了一定的情感,绝不会坐视她被别人抢走。 果然,窦建德蹭地一声跳过去,就要和那带剑大汉动手。 李栋离他最近,赶忙横在中间,拉住窦建德急声劝道:“窦兄,不要冲动,听小弟一句良言,问明情况再说也不迟。”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弄清楚带剑大汉怎么称呼,是敌还是友,是不是不应该惹的人物。所以李栋劝住窦建德。 这时刘黑闼第一个跳过来,脸上带怒,喳喳呼呼说道:“怎么?还敢抢人不成?也不撒泡尿看看你的德性,给颜如玉娘子提鞋也不配!” 李栋,窦建德,刘黑闼都挤在带剑大汉身边,秦琼和罗士信也不能继续坐下去看热闹了,也凑到他们身边。 “怎么?人多不是?别以为我会怕了你们!”带剑大汉吼道:“给我上!” 话音刚落,站在他身后的那些随从,纷纷拉出兵器就要和李栋等人等手。 颜如玉从来没有经历过眼前这种事情,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后退:“不要打起来,千万不要因为我打起来。” 台下一干子观众见情况不妙,纷纷往后退缩,撤得远远的,站在一边观望。 一时之间厅内乱成一团糟,双方都动了火,剑拔驽张,几乎要当场动手。 “住手!”正在这时,众人身后一声断喝,声若闷雷,使厅内所有人都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一齐向后看来。 厅门口闯进来一大堆府兵,拿着长而锋利的刀枪剑戟,将两伙人围在正中间。包括台上的颜如玉,也一块卷进来了。 府兵站好位置,闪出一个缺口,走出一人,身穿铜盔铜甲,手按悬剑,虎目生威:“光天化日之下,为一个风尘女子争风吃醋,还想动刀动枪,还有没有王法?” 李栋一见此人,全身就放松下来。这下谁也打不起来了,正好解了眼前的困窘。单凭自己也只能劝了一时,不敢彻底保证双方不打起来。 来人是谁? 左翊卫大将军丶平壤道行军总管来护儿账前副官,武贲郎将费青奴。 李栋等人最先进宴春阁,带剑大汉随后,最后来了一拔官面儿上的人,十分低调地找个雅间饮酒取乐去了,并点明要颜如玉来陪,那人就是来护儿将军以及齐郡刺史叶继善等一行人。 来护儿在齐郡征兵,准备开到辽东去,首先找的人是张须陀,随后找到叶继善。叶继善不像张须陀那般正派,便带领来护儿来到这里找乐趣。 作为一名副将,费青奴只能带着兵马在外面侍候,静等来护儿将军酒喝足了,乐子也找够了,护送他安全返回。 宴春阁内吵声如沸,群情激昂,似乎有大动干戈的趋势,费青奴担心来护儿的安危,便冒然闯进来,一见是李栋一伙人和另一伙面目不善的人动起手来,冷冷喝道: “左右,统统给我拿下!任何人都不能离开宴春阁!” “诺!”一名兵佐答应一声,带着几十兵府兵闯将上来就往人群里开始准备绑人。 …… 今天周一啊,大家慷慨下,多来几张推荐票,让咱们也上个推荐榜呗! 第099节:大闹宴春阁 宴春阁大厅人数逾百,除李栋和费青奴本人心里明白,其他任何人都不知道,二人在张须陀府上后花园曾经交过手,以李栋完胜而收场。费青奴还想继续比试,被将军来护儿喝止,他当场表示若有机会,再分胜负比高低。 现在他带全副武装的府兵,控制了整个场面,竟命令府兵连同李栋等人一块拿下,嘴上说得冠冕堂皇,多少有公报私仇的味道。 府兵闯上来绑人时,窦建德和刘黑闼跃跃欲试,要和府兵动手,被李栋一把死死拉住,低声喝道:“两位兄长且慢动手,请听小弟一言!” “眼前这人手握重兵,身份很高,千万不要与他们动手。他绑让他们绑,不要有任何反抗,余下的事情交给小弟来办。保证大家安然无恙,一根汗毛也不会少!” 二人见李栋神色严峻不同往日,眼中十分焦急,忙道:“我相信你的能力。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难道坐等挨刀不成?” “放心,这个人我认识,他只是副将,拍不了板定不了案,主将还在后面。千万不要动手!”李栋连比划带眼神制止,低声急劝他们。 “认识?副将?”窦刘二人十分疑惑,但听李栋说认识此人,也就不再作反抗的企图,让府兵把自己绑了。他们以为这只是个障眼法,目的是给老百姓看的,认识嘛! 说话间府兵将李栋、窦建德、刘黑闼三人绑了起来。李栋岿然不动,稳稳当当站在原地,让府兵绑了个结结实实。 秦琼和罗士信一看急红了眼,奋袖出拳,闯上来准备打退府兵,将李栋等人救离虎口。 “二位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千万不要打乱了我的计划,束手就擒,让他们绑!”李栋虽然被绑,嘴还可以说话,劝止秦琼和罗士信。 李栋的话,秦罗二人还是愿意听的,便站住不动,也让府兵绑了起来。 这四人各有各的能耐,要不听从李栋的劝阻,当场与费青奴动起手来,绝对把这些府兵杀得落花流水,横尸当场。 可严重的问题是,随后呢?能对抗得了齐郡数万府兵以及来护儿开往辽东的大军铁蹄么?不要说他们五人,五千也白搭! 况且李栋早就知道,窦建德会在近期得罪大隋府兵,落个全家被杀的下场。现在费青奴闯进来以后,李栋一下子就明白,源头就在这里,稍有反抗和对决,后果不堪设想,就力劝众人俯首就擒。 只要张须陀或叶善继、来护儿三人中任意一个人知道,事情就会迎刃而解,费青奴便会被命令放掉一干子人。他们三人心知肚明,李栋现是当今圣上杨广眼中红人,绝不会冒险得罪他。 带剑大汉见李栋等人甘愿被绑,大感意外,“呛啷”抽出腰间长剑,朝天一举,大吼一声:“俺张金称不服!他与俺的恩怨,关你们鸟事?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速速将他们放了,不然俺手中长剑可不答应!” “哼哼!张金称又是哪块地里的哪根葱?左右,与我拿下!”费青奴脸带不屑,冷哼几声,命令府兵闯过去拿下。 李栋等人被绑以后挤在一起,听到张金称自报姓名,面面相觑。 李栋心想,这条大汉果然是史书有记载的名字。张金称生性仗义任侠,虽与窦建德争风吃醋,也不愿意他们在被别人绑走,耽误争夺和比试,扫了他的兴致。 不过他也是悲剧英雄,大业未成,兵败被杀,可惜了一条好汉!我得想办法救下他来。 “张金称仁兄,切听小弟一言,不要和他们动手!”李栋大喝劝道。 “嘿嘿,谢了!不过俺从不认识你,也不会像他们一样愚蠢,听你劝告任由他人绑缚!得罪了!”张金称说完,挥舞手中长剑,切菜切瓜一样,举手投足间,把那些府兵打倒或刺伤,摆脱眼前的障碍以后,跳过去直取费青奴。 张金称的随从也赶忙抽出武器,叮叮当当与府兵激战一团。 宴春阁本来是寻花问柳之所,眨眼间血流遍地横尸当场变成了丧葬岗,躲在远处观望的众人吓得魂不附体,争先恐后四散逃奔,不一会大厅就空空荡荡,只留下台上的颜如玉和瑟瑟发抖的老丶鸨了。 府兵们正与张金称的人力战,无人看管李栋等人。窦建德走到颜如玉身边,安慰她说:“如玉不要害怕,我摆脱了困境,随后一定回来找你!” 颜如玉脸色惨白,脸上划出几道清晰的泪痕,点头哽咽回道:“嗯,奴家听你的便是。” “如玉放心,下次再来,我一定把你赎出宴春阁,脱籍还你自由。”厅间战斗十分激烈,时机稍纵即逝,窦建德抓紧时间向颜如玉表明心迹,给她吃颗定心丸。 “奴家侍候别人,一生身不由己,你若为奴赎回自由,奴家作牛作马回报你的大恩大德!”颜如玉仰起粉脸,抽抽嗒嗒,梨花带雨,看上去让人心疼。 他们二人相互表白心迹,春意盎然,郎情妾意。浑然不把眼前刀来剑往,杀气四溢的恶劣环境放在心上。 张金称执剑跳来,费青奴不退反进,从一名府兵手中顺手夺过一杆长枪,拨开刺来剑招,反手一荡,横扫张金称下盘。 张金称脚尖用力,纵身离地而起,躲过长枪横扫,身体凌空之时,手上却不示弱,手腕猛拦,又刺出一剑,直取费青奴双眼。 费青奴急忙把长枪收回,从上而下压住剑尖,用力下按。 张金称腰身一扭,身体电转,使出一个倒挂金钩,双脚朝费青奴头顶袭来。 长枪抖然树起来,枪尖对准张金称的双腿倏然刺出。 张金称不及时收回,踢不到费青奴,腿先被枪刺穿,非得流血受伤不可。他身体凌空,阻不住下落之势,眼见就要被刺穿。 他手中长剑徒然刺及地面,身体有了借力之地,双腿霎时分开,躲过枪尖,两腿一夹,用腿使出一招“双风贯耳”,向费青奴脖子间夹去。 这招变化惶然,费青奴猝不及防,被夹个正着。双手用力抱住他的双腿,身体一滑,把张金称硬生生摔在地上。 两人扭在一起,在地上滚来滚去,一会你翻上来,一会他翻上来,打了个难解难分,分不清谁胜谁负,谁吃亏谁占便宜。 李栋心里十分焦急,怎么才能将他们分开呢? 第100节:大将军风范 宴春阁大厅内,府兵人多占优势,很快把张金称的随从或伤或绑,一个不留全部收拾得稳稳当当。 当费青奴落下风,被张金称压在身下时,几十把长枪短刀抵在他后背前胸,封了个严严实实。 张金称再动弹一下,势必被乱刃穿身,血溅当场。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也只好束手就擒。 虽然被绑,张金称并不服气,眼睛盯着费青,奴怒容满面,高声喳呼:“人多有什么了不起的,让俺张金称小看你的为人!有本事和俺单对单个对个,公平打斗一场,比试一下谁高谁低!” “我费某眼里从来没有公平这个词儿!胜----是武贲郎将终生追求的唯一结果。”费青奴冷冷说道:“要怪也只能怪你的随从拉稀,经不住府兵一划拉就全躺下了。” “他们败关俺鸟事!是条好汉的与俺公平比试!”张金称还没有醒悟过来费青奴话里的含义,大呼小叫,连声叫屈。 “哼哼,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随从败了,也就是你败了!”费青奴以得胜的身份,洋洋自得意:“日后兵营有打擂的机会,到时你可以展试身手,我会与最终取胜的人一较高下!但要看你能不能取得最终的胜利了!” 说完,费青奴意味深长地看了李栋一眼,意思是说,咱俩的事儿也还没完。 李栋知道他眼神的含义。在张须陀的后花园,他吃了亏,他刚才说得很明确,取胜是武贲郎将的终极目标,到现在还念念不忘与自己比出高低。 李栋一句话也没有说,依然保持沉默的态度。 沉默不是懦弱,不是胆怯,也不是逃避,而是一种选择。沉默是力量的积蓄,沉默是等待时机,也只有强者才会选择沉默。弱者只会告饶和哭泣,强者的沉默也是一种自信,自信早晚会打败你。 “全部带走!”费青奴大手一挥,毫不客气将李栋等人连拉带扯,从大厅弄出去。他们走以后,又命府兵劫走颜如玉,搁在一个马车里,带离了宴春阁。管你什么花魁,管你什么摇钱树,老子费青奴今晚先开开心再说吧! 老丶鸨当然不愿意颜如玉被带走了,哭天抢地,寻死觅活的。可她一个弱女子,怎能抵挡虎狼之师?何况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通。 叶继善和来护儿呆在第三层雅间,老丶鸨安排了几名颇有姿色的歌妓陪在他们身边,并一再保证,跳完一曲就让颜如玉到楼上给他们敬酒。 二人左等不见人来,右等还是不见人影,心中暗暗着急。 楼下大闹打起来的时候,来护儿本已吩咐贴身府兵下楼打探情况,被叶继善拦住了。他说:“在我的一亩三分地儿上,谁敢如此嚣张?将军一万个放心,绝不会有什么问题。一些客人经常在楼下争风吃醋,万一我们的身份透露出去,被人说三道四也不好听啊!” 来护儿仔细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儿,按住性子又等了一段时间。仔细听时,楼下传来的声音,似乎是费青奴在大声喝斥,他就要下楼看个究竟。 叶继善一把拉住他道:“这会打得正热闹,看热闹的人也正多,稍后我们一起下去,只要有我在,绝不会出任何问题。” 来护儿只得又坐下来。心里却在生闷气,如果是费青奴在喊叫,他干吗不派人向自己禀报?没有我的命令,谁给他的权利可以私自动武?难道想造反不成? 又坐了片刻,来护儿再也坐不下去了。万一兵营出了大问题,那就不只是面子的问题,而是自己性命还能不能保住的问题了。这时楼下也安静下来,隐隐传来女人哭泣的声音。 叶继善没有理由再拦住来护儿下楼,只得随着一块下去。 到楼下见老丶鸨坐在大厅门口鼻子一把泪一把哭得很无奈,来护儿派府兵问她怎么回事。 老丶鸨一见是刚才的官员模样的人,便哭诉起来,把大厅里发生的事情,来龙去脉全讲了一遍。只是那些人她一个也不认识,只说带兵的和带剑的打起来。哭诉不是不让颜如玉上楼给他们敬酒,是被别人掳走了,并请来护儿给她做主。 来护儿扭头看了一眼叶继善,说道:“这里是你的治属,还是由你来做安排吧,我只是一个匆匆过客。” 叶继善答应一声,把老丶鸨带到一旁问话去了。 来护儿迈步出了宴春阁,心里很遗憾,今天竟然没能见到的花魁,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再来齐郡,还有没有机会见到她。 费青奴带着余下的府兵守在门外,见到将军出来,忙上前请安,吩咐马车驶过来,让来护儿上车。 前脚迈到车上,后脚还在地上时,来护儿朝四周打量一下,微皱眉头,疑惑问道:“随兵怎少了这么多?” 费青奴稍稍一怔道:“他们先回去了。由我保护将军安全,绝不会出问题。” “楼下刚才很热闹,你没去看看?”来护儿紧接着又问一句,语气很平淡,好像没有发觉费青奴撒谎似的。 “两名嫖丶客争风吃醋闹起来,这会儿都已经散去了。”费青奴稍感紧张,生怕被来护儿看穿把戏。 “哦,那就回吧。”来护儿不咸不淡说了一句,钻进马车,放下帘子。 “出发!”费青奴命令道。 马车驶离数丈后,费青奴背过身悄悄擦一把额头冷汗,心里暗暗感叹:好玄啊,差一点被将军看穿。 回到兵营,入坐中军大账,费青奴道:“来将军,如果没有其他事,末将就先回账去了。” “等下!”来护儿叫住费青奴,屏退账内所有府兵,一个也不留,账内只有他们二人。 费青奴一见这阵势,心里扑腾扑腾开始敲起鼓,难道事情败露,被将军看破了?他只得硬着头皮,胆颤心惊地跪坐一旁,等候将军问话。 “青奴,我且问你,我待你如何?”来护儿笑着问道,语气平缓,好像拉家长一样。 “将军待末将恩重如山,在下终生铭记,没齿难忘,做牛做马也难以回报将军之万一!”费青奴强声回道,心里已经开始打颤。没有任何理由,将军问这些不着边际的话,是何用意? “既然如此,我再问你,军中出了叛贼……”问到这里,来护儿打住话头,沉吟一会儿,语气徒然变冷,厉声厉气:“又将如何处置?”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101节:用智不用武 来护儿将军厉声质问,军中出了叛逆怎么办。 费青奴被吓得魂不附体,脸如死灰,回说:“按律……当斩……” “你既然知道按律当斩,为何不经我允许,私带府兵闯入宴春阁绑人?把人带走又是谁给你下的命令?谁给你扰乱齐郡的权利?” “去时和回时少了那么多府兵,你以为我看不出来?”来护儿大发雷霆,手拍桌面啪啪作响:“当时问你,是再给你一次醒悟的机会!没料你胆大包天,连我也不放在眼里,现在胆敢欺瞒于我,日后就敢拥兵造反!” 费青奴再也坐不住了,抢步出去,变坐为跪,磕头求饶:“将军饶命,将军救我……” “天作孽,犹可饶;自作孽,不可活!”来护儿横眉立眼,脸色冷峻,逼视费青奴道:“违犯了开皇律,就是圣上想救你于水火,也得再三掂量!”来护儿徒然起身,在桌后焦躁不安地来回走动,大声斥责。 “将军……”费青奴连连叩头,话带哭腔:“末将追随将军大半生,鞍前马后,胆颤心惊,不敢有半分的差迟……念在往日情份上,还请将军饶末将一条小命……” 费青奴说完跪伏地上再也不敢抬头了,生死悬于一发之间,他已被吓得抖若筛糠,嘤嘤低声啜泣。 来将军只需轻声断喝,把府兵叫进账内,拖走费青奴,那就代表他彻底玩完了。可是来护儿并没有这样做,相反还把府兵支出账外,这就是私下教育批评,再给他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 挽救一个人才比培养一个人才,要轻松容易好几倍。何况即将开赴辽东,正在用人的时候,来护儿哪能忍心宰杀自己的力将?可不这样做,日后真的造反了怎么办? 先把你吓得屁滚尿流,以为小命肯定交待了,已经不做求生念想了,转眼再给你指一条生路,使你内心感激不尽,愿意肝脑涂地回报不斩的大恩大德。 大将军的御人之术,境界果然非凡! “糊涂哇你!青奴,你来告诉我,来齐郡我们主要干什么的?”来护儿复又坐下,语气没有刚才那么激烈,手指轻敲桌面,反声问道。 “征……丁。”费青奴仍然俯在地上,不敢抬头,闷声回道。 “征丁?愧你还知道征丁。这不得依靠齐郡叶继善和张须陀替我们左右张罗?即使是我,也要对他们客客气气的,在他们治属下,你怎能生出越俎代苞这等事端?” “征丁干什么?让你带去青丶楼耀武扬威,与嫖丶客大打出手?不是,绝对不是,而是开赴辽东,执行圣上的旨意,与高句丽叛贼决一死战!那才你是大展身手的好机会,而不是当前眼下!” 来护儿自说自话,半是开导,半是批评,既指出费青奴犯的错误,又激励他阵前拼杀,誓死杀敌。思想工作做到这份上,果然老辣到家,炉火纯青。 “是!将军教训得是!末将一定誓死杀敌,纵使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从来护儿的语气里,费青奴听出一条生机,一个改过的契机,连忙信誓旦旦表明心迹,对来护儿越加感恩佩服起来。 “既然你也知道错了,在宴春阁带走的人,就把他们交出来,带到这里来。”来护儿停顿一下,又反问道:“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愿意,愿意,末将这就去……”费青奴起身,忙不迭地回说。生怕一不留神,再被来护儿捉住小鞭子往死里整,他已被吓破胆了。 不一会儿,账外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叫嚷声不断,间或夹杂着府兵的喝斥声和女人的哭泣声。 账帘一挑,涌进来二十余人,分别是李栋、秦琼、罗士信、窦建德、刘黑闼、颜如玉、张金称以及他的十几名随从。所有人都被五花大绑得结结实实,所有人脸上都带着不服不愤儿,只有颜如玉一个小女子,抽抽答答,低声哭泣不止。 来护儿稳坐大账,一见李栋也在被绑之列,身体就是一怔,微一皱眉头,便道:“这……究竟怎么回事?” 费青奴是偏将,不知道李栋深受圣上青睐,来护儿可明明白白知道,张须陀和李栋的画像,已经呈送辽东阵前,要不了多久,极有可能送他到辽东面见圣上。 现在如果得罪了他,将来他在隋炀帝面前歪歪嘴,吧唧几句风凉话,依杨广喜怒无常的性格,不要说费青奴本人,就是来护儿也吃不了兜着走。 眼下对李栋只能恭敬奉承着,好言好语哄着,好酒好菜招待着,不求他在圣人面前能为自己说几句好话,只要不黑自己一把就烧高香了。 现在可好,把人五花大绑,还有可能抢了他相中的女人颜如玉,费青奴这厮闯祸不小,绝不能轻饶他! 来护儿脸上带笑,连忙闪出桌案,亲手给李栋解开绳索,安慰道:“让你受惊了,受惊了!他不知道情况……” 说着,命人给李栋看座。 账前府兵赶忙又添了一席,要李栋坐下。 李栋哪能坐下?坐下就代表原谅了费青奴的所作所为。岂能这么简单就饶过了他?多少得让他吃些苦头。 李栋站着没有动地儿,对来护儿一抱拳,施礼说道:“谢将军抬举之恩。屈屈在下,没有半分功名,只不过是一个平头百姓,受将军如此大的礼遇,心中倍感不安!” “只是……”李栋看着被绑的一行人,说道:“他们还被绑着……” “啊哈哈哈……”来护儿强作大笑,说道:“据我所知,这些人为争一个歌妓大打出手,要送给叶刺史处理。” “什么?”李栋瞪眼反问道:“当时将军也在宴春阁么?” “这个……”来护儿顿时语结:“我事后听说的嘛。” “事后听说怎么能相信?我们可都是现场的当事人,怎么不来问问我们?”李栋反问道。 “那好,你们谁来告诉我,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在宴春阁时,老丶鸨亲口把事情经过告诉了来护儿,他当然了解全部过程了。现在这么做,只不过是给李栋一个脸子,一个台阶,也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俺先来说好啦!”张金称是急性格,第一个表态说道:“俺们正在看颜如玉跳舞,突然闯进来一个人,就是他----” 张金称用下巴支支费青奴所站的地方,说道:“突然来抢颜如玉,俺们和他讲理儿,他就把俺们绑起,带到这里了。” “我也来说一说。”窦建德往前站了一步:“张金称所说一点也不假,我可以作证!” “我作证……” “我作证……” 秦琼、罗士信和刘黑闼三人也都纷纷承认,张金称所言非虚。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102节:李栋的手段 账内几个当事人说法高度一致,李栋站在哪儿满脸似笑非笑,不怀好意。费青奴遭到诬陷,脸如气得铁青,怒火万丈。 来护儿身为大将军,长期指挥作战,计谋运用十分捻熟,看一眼账前众人的表情,就知是李栋的诡计,刚才他们所说瞎编乱造。 可他又不方便直接戳穿李栋的花把戏,眼珠一轮,计上心头,笑着缓缓说道:“当事人颜如玉小娘子,还没有表态呐。” 费青奴晚间想享受快活,并没把颜如玉和李栋等人一起关押,而是关押在他的大账内。这样以来,李栋等人提前商量好的说辞,她便一概不知了。 只要颜如玉开口说出与李栋等人不一样的情况,纸里便包不住火,费青奴所受的陷害便迎刃而解。 颜如玉如何回答,事关重大。不止李栋等人,包括来护儿和费青奴等,都眼巴巴望着她,期望她说出对自己有利的证据来。 颜如玉自从进了大账,一句话也没有讲,只是低头啜泣。任凭来护儿怎么问,就是一个哭字作回,半个字也不肯说。 她本就够可怜的了,在青丶楼强颜欢笑,不管她快乐不快乐,任何时候都得笑脸相迎八方来客,受苦也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咽。 今天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窦建德,识得她的与众不同,一时引为知音。没料变故陡生,眨眼间一场欢心乐事变成流血冲突,更让她悲叹身世凄凉,世事如白云苍狗,居无定所的孤苦感。 她也深知只要自己不开口,对窦建德一方有利,便铁了心的帮助他们。 来护儿见颜如玉不开口说话,知道事情更加复杂了,便琢磨怎么处置,才能让李栋满意。 李栋还站在一旁笑等结果,脸上摆明了黑定你的表情。 那就只能先奉承奉承他,让青奴吃些小亏了。谁让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呢?不长眼的狗东西,真是气死我了。 “左右,与我把费青奴脱去衣服,拉出大账,打五十军棍以儆效尤。下次再犯同样的错误,连降三级!”大将军雷厉风行,想到说到作到,对自己人也毫不手软,高声吩咐府兵行棍刑。 “将军……”费青奴知道皮肉之苦这次肯定少不了,顿生悲意,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 府兵二话不说,冲上去扒去衣服,架起双臂,拖到账外,噼哩叭啦一顿狠揍。 来护儿将军只说“五十军棍”,并没说“重重”这两个字眼,依以往惯例,府兵知道并不真要打人。可费青奴以前仗势欺人,许多府兵都受他责骂,怀恨在心,下手很重,一点情面也不留。 费青奴被打得皮开肉绽,叫苦连天,到最后声音也高不起来了,只能微弱地哼哼唧唧**了。 手下大将冤枉挨打,来护儿也面不改色,笑着问李栋:“这下你可满意了?” 李栋看看账内,众人脸露喜色,知道他们对这结果还比较满意,也就点点头。心里冷笑道:不是为救窦建德家人免遭屠戮,在宴春阁就把费青奴胖揍一顿了,还用费尽周折假借他人之手出胸中恶气? 来护儿如果护犊子,诡计也难以得逞。现在看来来护儿为人治军还都不错,便打心眼里佩服他,笑道:“来将军秉持公道,雷厉风行,严于约束部下,真不愧是我大隋中流砥柱,某甚感佩服!” “哈哈……”来护儿仰天爽笑:“章丘李栋年龄虽小,却智谋超群,没曾想一张嘴皮子也这般厉害,说得天花乱坠,舌生莲花。来某也深感佩服!” 秦琼窦建德二人一听就知道,来将军从一开始,就看穿了李栋的计谋,这样还把费青奴当众狠揍一顿,大概他心中还有更深层次的顾虑。 李栋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连左翊卫大将军也这么买他的账? 那张金称本来十分仇视李栋等人,见到眼前瞬息变化,虽然自己没有出手,也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且更让费青奴面子受损,便对李栋高超的手段越加佩服起来。 费青奴却不这么想,第一次栽到李栋手中,是在张须陀的后花园,二人亲自动手,连他衣服角也没捞到。这次挨了揍,有苦却说不出来。两次恩怨相加,使他对李栋恨之入骨。 心里愤恨地想:日后要落在我手里,必将你李栋砍成肉泥,才能以雪前耻,发泄胸中恼恨之万一。咱们走着瞧! 来护儿将军命府兵把众人松绑,然后问道:“大军即将开赴辽东,现在齐郡征丁和民夫。我看诸位身手不错,特别这位还佩有长剑,想问下诸位愿意加入府兵,与我共赴辽东阵前,杀贼报效朝廷,争得一身功名与否?” 他说话的时候,眼神并不往李栋那边瞧,却往秦琼和张金称身上打量。当看到窦建德和刘黑闼时,满意点点头,眼中满是期待。 经过刚才的事情,众人对来护儿的为人十分佩服,有心想加入他的府兵。毕竟当时大隋国力强盛,能在朝廷内谋得一官半职,也是不错的生路。 可是刚刚得罪了他手下得力大将,以后会不会被穿小鞋,受到打压?众人心中一时没底。都把眼光汇集到李栋身间。 李栋呵呵一笑,施了一礼道,指着秦琼说道:“这位是秦琼,齐郡有名的铁匠。张郡丞有意推荐给你随军修理兵械。他是肯定要去。” “至于他们愿不愿意,还要问他们的意思了。我个人仅建议诸位能随将军征战沙场,杀贼报国。” 来护儿满意地点点头,看到罗士信时,呵呵一笑,问道:“这位小郎年龄几何?怎生如此幼小?” 李栋也是一笑道:“他就不用去了。今年才一十四岁。” 罗士信一听急了,嗡声嗡气嚷道:“凭什么不让我去?我力气可大着呐!” 来护儿一听,笑得更厉害了,笑着朝李栋摇摇头,意思是说这人不行。余下的都可以。 张金称是个直性子,脸色一虎,反问:“万一我们被别人打压怎么办?有了军功也不给奖赏!” 来护儿知道他说的是得罪了费青奴一事,便收住笑容,正色以告:“只要你是金子,走在哪里都会发光。由我在,没人敢在军中欺压你。况且大军开赴以前,会举行比武打擂,取得胜利的场次越多,封赏也就越高。” “是啊,是啊!”李栋接过去说:“加入府兵以后,大家都归来将军属下,应当同心同力,共同杀敌。欺压之事,自然不会再额外生出了。” “既然如此,我们都愿意追随将军。”众人一致表态,愿意加入府兵。 来护儿听后非常高兴,大军如虎添翼啊! 来护儿一直没有问李栋是否愿意加入府兵,李栋知道是因为以前曾经拒绝过他。而且来将军也明白,自己被画工画像,深受隋帝欣赏,他就不再有非份之想了。他岂敢和圣上争夺红人? 李栋心里还是有些空落落的,诸位兄长都去辽东,我该怎么办? 第103节:误中奸人计 李栋心想,兄长们都去了辽东,阵前厮杀十分危险。我岂能落单,对他们不管不顾? 必需跟着一块去,才能力保窦建德张金称等人半路不造反,全盘计划才能安然实现。 辽东阵前二百万人马,死伤无数,多救一个是一个,谁让咱是维和部队啊。 可已经拒绝了来护儿的盛情邀请,自己乔装打扮混入府兵也不方便,被认出来了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嘴上说不去,私下里却来一手? 秦琼、刘黑闼、张金称三人,被来护儿命令府兵带出账内,暂时安排一个军位。窦建德和颜如玉也离开了大账,他要把她送回家乡安置,然后返回大营。 李栋带着罗士信离开大账后,往秦家铁铺赶去。一路上罗士信还很不乐意,絮絮道道埋怨不止。埋怨李栋不帮他在府兵中谋一个差事。 李栋便开导他,劝说他,并保证要不了多久,就会把他举荐到张须陀账下。秦琼已经离开齐郡了,罗士信再着同去,秦家铁铺岂不是没有人了? 开导了一会儿,罗士信这才高兴起来,欢天喜地等着李栋给他谋军职。 众人从来护儿大账走了以后,费青奴才被叫进大账内。 来护儿将军离开案前,来到费青奴身边,抚丶摸着他被打得条条鲜红的血痕,半是感叹半是警告:“以后不要再和李栋正面为敌了。甚至背后也要对他十分尊重。千万不要落下口实,再被他穿小鞋了!” “难道这口气就这么咽下肚里,眼睁睁被人欺负了也不还手?”费青奴十分不服气,低声怒道。 “这话说得就不妥当了!”来护儿微皱眉头说道:“刚才府兵打你军棍,是我吩咐的。难道你也要向我寻仇不成?” “末将不敢!”费青奴诚惶诚恐地回道。 来护儿这才满意点点头:“李栋此人,天资聪颖,人中龙凤,绝非普通人那么简单,那么容易对付。依你现在的武力和智力,根本不是敌手。就算是我出手对付他,也得左右掂量,没有万无一失的计策,我是不会出手的。” “他有这么神奇么?属下不信这个邪!”费青奴不愧是名武将,在武战这方面,务求每次对决都要求胜,绝不甘心落下风。 “你到郡署走一趟,向叶继善禀明今天宴春阁发生的情况。呃……”来护儿稍稍思考片刻便说:“就说颜如玉的事儿,是李栋等人捣乱的。请他务必看管好此人,不能再多生事端。” 费青奴看了看来护儿的脸色,十分平静,丝毫看不出来有什么不满。 可他话里的意思,费青奴再明白不过,这是要假借叶继善之手对付李栋。 这样李栋受到打击,也不知道是来将军出的手。高明,果然高明,费青奴暗暗佩服起来,果然是大将军出手,不同凡响。 高兴地答应一声,费青奴穿上一件新衣服,顾不得身上疼痛,飞身上马,驰出大营,向郡署奔去。 把罗士信送到铁铺,李栋刚把秦琼已安排到府兵内部的事,给秦父回报完,就有一大队人马风风火火奔到。 为首的人见到李栋,滚鞍下马,施了一礼,客气地说道:“叶刺史、张郡丞有请,请你到郡署小坐,有要事相商。” “哦?”李栋有些意外。派刘黑闼向自己找麻烦的事,还没和叶继善算清,他又向自己发邀请了。 刘黑闼虽然当时没说明是谁下的手,窦建德也没来得及说这事。李栋却心知肚明。 谁手里有自己的画像?除了他还会有谁啊! 崔家和叶继善交情笃密,也有可能借到这幅画像。但自己刚到齐郡,就安排刘黑闼赶过来,时间如此紧迫,地点也找得很准确,只有齐郡内部的人才能如此神通广大。 章丘乃是一个弹丸小城,崔家从章丘赶到齐郡,也是陌生的客人,在这里认识人不多,实在难以办到。 好小子!我还没有找你算账,你倒有脸来请我了。 不过听府兵所说,还有张须陀也在,那就可能真有重要事情了。先不要打草惊蛇,稳扎稳打,看他还能耍什么花招儿。 李栋向秦父告知一声,随着府兵轰轰隆隆离开铁铺。 赶到郡署,张须陀和叶继善二人果然都在。客客气气把李栋让到会客偏室,双方分宾主落座,小执衣呈上一壶清酒,给三人分别满上,然后退出门外。 张须陀眼中满是爱意,就像父亲看着有出息的儿子,呵呵笑说:“叶刺史与我商量了,想让你如何打胜章丘一役的经过,详细纪录下来。将来好上呈御览。还希望你不要推脱。” 李栋心想,奇了怪了这事。以前自己也想过写一本兵法,从没有向任何人提及,他们怎么猜到的? 叶继善为何不直接讲,还要借助于张须陀做中间人?嗯嗯。这也是他的狡猾之处!知道他来提,我也许不会答应他。 这事够麻烦的了,左是画像,右是写经过,不能再被骚扰了。先答应他们,以后再不要提这事了。 “好吧,我答应你们。不过我在哪里写方便?总不能在署内吧?”李栋问道。 “这个嘛,你就不用过多考虑了,已经为你安排一处院落,环境很安静,再派几名女仆照顾你的起居。如果有什么事,可以托府兵,也可以托女仆传到署内。”叶继善满脸堆笑,眼神阴晴不定。 “这事到此为止,以后再不要提章丘之事!”李栋连连摆手,叹道:“我希望把更多精力用在其他地方,而不是搅合在你们官场中间,左右缠不开身。”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我保证!”叶继善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就这样,李栋入住叶继善提供的一处院落,开写自己在章丘的经历。私下里也把作战经验综合归纳一部分。当写到杜雨夜救杜伏威时,李栋却有些犯难。 依杜雨现在的身份,这事不能明说,更不能写出来。可不明说又无法解释,杜伏威等人如何打开章丘城门,放知世郎入城一事。 李栋放下笔墨,漫步出了书房,沿小道边想边往前走,不知不觉来到大门前。 门口有数名府兵把守,一见李栋要出门,大喝一声:“站住!刺史规定,没得到他的允许,你不能迈出这个大门!” “啊!”李栋一声惊呼,心中蓦然洞晓:糟糕,中叶继善的诡计了! 第104节:骗你没商量 李栋心中一咯噔,知道坏菜了,一不小心就掉进了叶继善的圈套。 名义上说得冠冕堂皇,要自己写打仗经过,实际上找借口关押起来,看管起来,软禁起来。 自己接二连三添堵,他们被折腾得鸡飞狗跳墙的。赖于隋炀帝的面子,他们又不敢动自己一指头,只好转用温水煮青蛙的方法,限制自己不出去惹事生非。 这里面也少不了左翊卫大将军来护儿的功劳。他手下大将武贲郎将费青奴被胖揍一顿,这口恶气怎么也得发泄发泄,为难自己一阵子,以显示他大将军的手段。 叶继善啊叶继善,身为一郡之长,掌握全郡人的生死大权,先被崔家借刀杀人,再被来护儿顺水推舟,连这点小猫腻也看不穿,真不知道你刺史怎么当的。难道没有一丁点的自主权? 自己之所以上当,直到现在才幡然醒悟,全拜张须陀出面讲这事。自己太相信他了,对他毫无提防心理。 从以前情况来看,张须陀对自己一直呵护有加,不会与叶继善这老油条沆瀣一气。他也许还不了解,叶继善朝自己下手的真实意图,和自己一样同被蒙在鼓里。 解铃人还需系铃人,想从这里出去,还得依靠张须陀。 当时已到晚间,玉兔东升,月光皎洁,和风微吹。昏暗的油灯照破窗棂,院内只有李栋一人。 他信步走去,脚下空寂无声。 在庭院内站定脚步,仰望天穹明月,夜风拂衣飘动,内心十分平静。 因为李栋已经考虑好了应对之策。决定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把他闹得鸡飞狗跳,把这两次对自己施加的压力,全部还给叶继善。 李栋不觉失声笑出来,似乎已经看到叶继善被虐得面目全非的惨样。这都是你逼我的,别怪我出手不客气! 这时院内偏房“吱呀”一声打开一扇门,走出一名睡眼朦胧的女仆。见到李栋无声站在院内,仰望天空,面带微笑,一时不知道他为啥发笑。忙问:“天色已晚,夜风甚凉,怎还不睡觉?” 李栋收回视线,见是一名女仆,心里一阵冷哼:狗奴才,半夜三更不好好睡觉,还惦念着监视于我。有心想将她挖苦一顿,转念又想,她们也不容易,端叶继善的饭碗,受叶继善的管,身不由己,就不为难她了吧! “呵呵,没事,这就睡觉去!”李栋满口应答,迈步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走了几步,忽地扭头说道:“你来,我有事吩咐。” 那女仆应答一声,随他身后一块进入房内。 李栋拿过笔墨,刷刷点点,写下一串不太工整的字迹:啄木鸟一只,丹砂、大青各一两,雄黄一钱,麻油若干。 然后递到女仆手中,缓缓说道:“明日,把这些东西准备齐全,我写书急用。” “这些东西好奇怪!”女仆疑惑问道:“有什么用?” “你只管照办,我自有用处。”李栋依然微笑着说道:“你觉得不方便,可以交给叶刺史,也可以交给张郡丞,他们谁知道都行。” “哦,奴婢知道了。还有什么事么?”女仆心里稍觉放松,只要让叶继善知道就行了,出了什么大事,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没了,你去休息吧。”李栋吩咐道。 第二天,中午时分,那名仆人果然按照要求,提来一只花色啄木鸟,用木制鸟笼装着,还有一小包药物。趁送饭的时候,放在屋内一张小桌边上。 “你要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那女仆毫无表情地说道。 “诺,知道了。”李栋也很平静地回道。 女仆非常奇怪,既然急用,东西提来了,干吗一点也不开心兴奋?真奇怪。 李栋不多说话,那就代表不需要她,她只好默默退出书房。 女仆前脚刚退出书房,李栋就迫不及待的一跃而起,俯在门口偷偷打量,确认女仆已经离开,才走到小桌面前。 打开药包,检查药物没有差错,李栋才装入怀中。提起鸟笼,看到啄木鸟笑开了:“鸟啊鸟,这次脱险全靠你了!” 李栋提着木制鸟笼,轻轻放在书案角上,只给鸟儿喂水,却不给它喂食任何东西。整整一天,鸟粒米没尽,饿得团团转,眼中满是期待的神色。 李栋叹道:“也只好为难你啦!” 如此这般,饿到第二天早起,鸟在笼内排出一层鸟粪。李栋十分高兴,心说:平时吃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排泄得差不多了。 然后拿出怀中的药物,与昨天偷偷存下的米粒搅拌一起,喂到啄木鸟嘴中。 鸟儿饿得奄奄一息,见到食物来了,饥不择食,伸出小嘴梆梆梆啄个不停,很快就将拌有药物的米饭吃个净光。吃完意犹未尽,似乎还想吃。 李栋朝他伸出食指左右晃了晃,意思是说,今天就饿着吧。 就这样,每次都用药物和米喂食,每次也都不给啄木鸟喂饱,总让它欠着,老想着,盼望着。 三天以后,药物用得一干二净,一点也没留下,全喂到鸟的肚子内。每次都不喂饱,鸟儿吸收得也很充分,可以说几乎没有浪费掉。 这个时候,从表面看来,鸟与往常没有任何变化,实际已发生质的转变,它的体肉中充满了药物。 夜间,李栋用黑铁宝剑宰杀啄木鸟,把鸟毛拔个净光,鸟血用茶盏盛着,一滴也没有浪费。然后剔除鸟骨,只取鸟肉,将雄黄和麻油掺入其中,用手捂着捣个稀巴烂。 放了一夜,第二天早早起来,把捣烂凉干的鸟肉,揉成二三十个小手指头大小的丸状,冲着旭日初升之际,和着清水服下。 这一天,李栋控制自己吃饭的欲丶望,忍受饥饿的煎熬,像啄木鸟挨饿一样,只喝白开水,保证充分吸收药丸的药效。 夜间,只觉身体间如上万只蚂蚁在蠕动,在奔跑,在欢跳,骚痒难耐。李栋都咬牙坚持下来,有一个时辰左右,骚痒症状终于惭止,身体间恢复了平静。 李栋大喜,从榻间一跃而下,凑到铜镜前,见镜中自己的面孔,还和原来一模一样,心道:“大成告成!” 对着镜子,伸手在两边脸上左搓搓,右捏捏,鼓鼓捣捣了很长时间。然后把手放下,再朝铜镜看去,兴奋异常。 因为铜镜里的脸孔,已经不是李栋原来的模样了,换成把守在门口一名府兵的模样。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105节:郎君着红装 在房内桌面上放几铢钱,李栋回到书房坐在案前,埋首冥思苦想装作写东西的模样,点名把门口那名府兵叫到屋内。 “骑快马购买一锭墨。”李栋头也不抬地命令道,手中奋笔疾书,表演得十分逼真。 “诺!”那名府兵对李栋改变成他自己的模样,丝毫没有察觉。答应一声,拿起小桌上的钱,转身准备走出屋门。 李栋冷不丁跳过去,用剑柄朝府兵后勺脑猛击。那府兵吭都吭一声,一截木头似的,萎靡地上,四脚抽搐几下便不再动弹了。 把他拖到一旁,脱去身上府兵装,李栋和他对调了衣服。惭愧道一声:“小兄弟,得罪了,你就先休息一会吧!” 李栋拿着铢钱,大摇大摆来到大门前,高声吆喝:“快马一匹,购墨一锭!” 把守门口的府兵火长,忙命人牵过马匹,让李栋骑上去买墨。他也没仔细体会李栋的身高和声音是否有异,因为就一眨眼的功夫,府兵进屋就又出来了,能出什么事儿? 李栋快马加鞭,疾驰而去,直奔张须陀府内。 来到郡丞府,守门府兵一见是同行,有要事见张须陀,不敢怠慢,忙通报进去。 不一会儿府兵回来,给李栋带路,让到会客厅。 厅内无人时,李栋变戏法似的,恢复了原貌。 张须陀大睁两眼,十分惊讶,半天没说出话来。醒悟过来以后,手指李栋语无伦次:“你……你……这……这怎么回事?难道你还会魔术不成?” 李栋一笑,施了一礼,把被变相软禁的前因后果,扼要述说一遍。 张须陀听完后虎目猛然一挑,怒声说道:“老匹夫安敢如此欺我!” 果然,他一点内情也不知道。李栋忙劝道:“张郡丞也同被蒙在鼓里,不知者不怪!官场自古以来就是如此,不是我利用你,就是你利用我。郡丞息怒!” 张须陀余怒未销,气鼓鼓问道:“如今如何处置方才妥当?难道你甘心被关押起来?” 李栋深施一礼,诚恳说道:“某恳请郡丞不吝出手相助,你这般这般这般就行了……” “这样做就行?”张须陀很是怀疑,看着李栋不认识一样,反问道:“若是出了差池,岂不是前功尽弃?” “张郡丞请放心,某自有妙计,让那叶继善丢盔弃甲,缴械投降!”李栋脸上现出坏坏的表情,自信满满地回道。 “那好吧,就依你意思去办。”张须陀知道李栋鬼点子向来甚多,虽然还没有揣摩出他的后续措施,但觉这样也不失一个好办法,可谓是一把抓住了叶继善的七寸,不觉怒气全销,面带春丶色。 计划见效,李栋也很高兴,向张须陀讨要了一锭墨和华丽的女人衣服。之后告别郡丞府,快马加鞭,火速返回那处小院落。 门前府兵还没有发现事情真像,也就毫不阻挡,李栋高举墨锭,趾高气昂走进屋内。 李栋将面目改变成自己的模样,迅速脱下衣服,与那府兵对调,再用凉水喷撒他脸上,把他从昏睡中叫醒。 “啊……”那府兵一声惨叫,懵懵懂懂醒转过来,见到眼前李栋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后脑勺木木沉沉,不大呼使唤。忙问:“啊,我怎么了?” 李栋把他扶坐起来,问道:“你以前曾有过重病?怎地突然仰面倒地,后脑磕在地上,这怎么回事?” 那府兵脸色惨淡,若有所思。沉默了一会,才道:“是的。在下小时顽皮,爬树数丈之高,摔下来以后,落下个后病,有时无缘无故就会摔倒。不过……” 府兵半是相信半是怀疑:“我已经五六年没有发病了,刚才怎会突然来了一手?似乎你还有东西要买?” “……” 李栋心道:这都什么和什么啊,无巧不成书,他还恰好有这病历,省得我过多解释了。忙道:“是啊,你摔倒之时,我说想给你买药抹一抹,没料你就醒了。” 那“抹”与“墨”说起来音节差不多,李栋又说得快,就蒙混过去。 坐地上休息一会儿,府兵还是奇奇怪怪,疑疑惑惑,后来摸着抹脑勺离开了李栋的书房。 李栋窃喜,展开书写工具,继续写兵法心得。 没过多久,门前突然热闹非凡,一名女人尖叫连连,大呼小喝,还有诸多人在劝她看开些的声音。 李栋听了,脸上现出得意的笑容,自言自语道:“该来的总会来的!等你好久了。” 说话之间东西收拾得干干净净,藏在门后一个隐蔽的地方,使人不容易发觉。迅速脱下衣服,换穿从郡丞府讨来的华丽女装。拿来铜镜,对镜贴花黄,当镜理红妆,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妖媚的女人模样。 李栋年龄一十六岁,还没有彻底发育成男人模样,身量不太高,瘦瘦弱弱的,换个角度来看,那就是苗条。兼以肤色白皙如粉,扮起女人来,倒也有**分姿色。 全身收拾停当,对着铜镜刻意扭几扭,模仿陆柔嗲声嗲气的声音说道:“奴家给郎君请安了!”说完,扑哧自己先笑开了。 李栋心道,不知道这种样子,会不会惹起男人的注意? 喧闹声由远而近,大概闯破大门,已到院内,李栋这才掂起衣角,迈着小碎步,装作惶然失措的样子,推门走了出去。 院内站着二十几人,有府兵,有奴仆,但李栋只认识一人:叶继善。 他被一个女人拎着耳朵,偏着半个脑袋,痛得呲牙咧嘴。 那女人五大三粗的,有四十岁开外,脸有半个木盆那么大,施了足有一寸的厚粉,两眼圆睁,怒火万丈。一手紧揪叶继善的耳廓,一手叉腰站立,犹如金刚临世,夜叉巡游,端的是凶猛不凡。 李栋故作惊讶,娇里娇气说道:“噢----呀,郎君,怎么了这是?吓得奴家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有话不能好好说嘛。” 叶继善一看,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脖子伸出老长,跟长颈鹿有一拼了。 院内诸人,包括府兵女仆个个摸不着头脑,屋内明明是一个大男人,怎么突然间就变成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来? …… 今天大面积停电,向大家抱歉了。今天一更,明天会更精彩。另外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已经收到三江站短,周日上三江推荐,到时大家要去三江页面给本书投几张三江票啊,先谢谢了。 第106节:河东母狮吼 那胖女人见屋内走出一个妖娆年轻的小娘子,顿时醋意大发,臃肿的大胖脸气得扭曲狰狞,怒不可扼尖叫:“小叶子!给老娘解释解释,嘛回事----?” 她就是叶继善的老婆崔氏,“小叶子”就是叶继善了。 一个大老爷们,一郡之长,端坐署衙吆五喝六的人物,在她嘴中倒是变成小树叶子了,听起来无比的滑稽可笑。 赖于叶继善身份不俗,府兵和女仆又无人敢笑,个个捂嘴偷乐,或假装打咳掩饰过去。 叶继善耳朵被揪住,疼得踮起脚尖,呲牙咧嘴,大声嚷道:“哎唷,哎唷,轻点儿,你倒是轻点儿啊!” 那女人胖手不放松,反揪得更紧了,吼道:“快说!说不出个道道来,老娘把你牛黄狗宝掏出来喂狗吃!” 叶继善也想解释,可解释得了么? 李栋明明关在屋内,门口派十几名府兵严加看管,女仆日夜紧盯。眨巴眨巴眼,一个大男人就变成了娇滴滴的小女人。可气可恼的是,这女人还认识自己,并叫自己郎君。 叶继善待人阴险狡诈,两面三刀,口蜜腹剑。他的结发妻子却是章丘崔家之女,仗着背景殷厚,手眼通天,婚后帮叶继善谋了个小差事。 叶继善投机钻营,摸爬滚打,熬到不惑之年才摇身变成一郡之长。 他虽然手握大权,崔氏仍不把他放在眼里。二人从结婚到现在,她太了解叶继善对付人的种种阴招,手中掌握大量他见不得人的丑事和证据。 崔氏生孩子发福变形,容貌越来越丑,脾气越来越大,半分也容忍不了叶继善在外拈花问柳,寻腥觅荤。 叶继善不敢得罪于她,只得处处退避忍让。没料张须陀今天拜见以后,她就窜出来,大发雷霆之怒,说他在外养有妾小。 二人争辩几句,崔氏便揪着他耳朵,共乘一辆马车来到这里,咄咄逼人地要他来寻找证据。 叶继善明明知道关押的人是李栋,心中毫不害怕,还在偷乐她幸亏没发现昨天宴春阁找颜如玉的事儿。 哪知到了院内,从屋里走出来的人,不是李栋正是颜如玉。他一下子就慌了手脚。正如猫偷鱼被捉个正着,小偷行窃被逮个现形,吓得胸腹发闷,手足顿软,张口结舌,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叶继善外强中干,喝问怎么回事,要府兵给说出个所以然来。 府兵抖声回道:“属下该死,属下确实不知详情。”他本意说,不知道李栋怎么从男人变成女人了。 那崔氏理解成府兵害怕叶继善的手段,不敢直说详细情况。对他在外私养妾小越加信以为真。怒火冲天骂道: “好你个不知好歹的小树叶!老娘黄花姑娘的时候,你三天两头爬上榻来找乐子。老娘人黄珠老不值钱了,你你你你你让老娘三个月不知道肉是啥滋味。” “你现在是一郡之官长了,你便得瑟起来,借公济私,用府兵给你的小骚狐狸当狗腿子。你们里外串通好了糊弄老娘!我也不活了!我和你拼了!” 说着猛坐地面,号陶大哭,双腿乱蹬,满身肥肉乱颤,簌簌作响。她那模样看上去要多丑陋就有多丑陋。别说叶继善偷丶腥在外,就是府兵见了也难受无比,任意换一个正常男人都不愿意对她多瞟上一眼。 她身体肥胖,沉重无比,手里还紧揪叶继善的耳朵,这一坐地不打紧,揪着叶继善一起翻滚地上。叶继善吃不住痛,脑袋一扑棱,从母夜叉的魔爪里挣脱出去。 叶继善疼得嘴角咧到后脑勺,用手紧紧捂着耳机,怒火万丈骂府兵道:“不会说话的东西,就不要瞎比比。” “李栋呢?”叶继善又冲女仆喝道。 “奴婢……不知道。”一名女仆强声回道,下意识地往后躲,生怕被母夜叉搂到怀里一顿胖揍。 崔氏一听连奴仆也不站在她这边,哭声更响亮了,一边哭一边骂道:“好哇,派府兵看守不说,连家里的小蹄子们也派来侍候这个狐狸精了。我也不活了,今天偷人,明天还不得把天下偷了!” 她越说越离谱,也不顾当场人多嘴杂说三道四,只是一味的哭天抢地,寻死觅活。把叶继善折腾得愁眉苦脸,一筹莫展。 他也弄不明白,弄不清楚,李栋一个大活人,怎么凭空消失,院里就怎么多出来一个妖娆的小娘子来。 如果由着崔氏的性子哭闹下去,不知道她还会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够了!”叶继善冲崔氏发火怒喝:“你还有完没完?” 崔氏一下子惊呆了。什么?叶继善冲我大呼小叫?站起来就想和叶继善动手。 叶继善后退半步,看着李栋冷冷喝道:“你是男人也好,你是女人也罢。不要以为能轻易糊弄过去。呆会儿自然会让你现出原形!” 李栋正在热闹看戏呢,见祸水引到自己身上了,又假惺惺说道:“哎唷,郎君呀,昨天还好好的,说只有我和你知道住在这里。今天就这么多人都知道了,你待奴家真是不厚道呀!” 叶继善鼻子都给气歪了。这都哪根哪,这都什么事儿啊!李栋怎么会凭空消失,颜如玉又怎么会进来? 难道是张须陀私下里把李栋解救了,故意嫁祸于我?不行,得让张须陀赶到这里给这个丑八怪解释清楚。 “来人啊!火速去请张郡丞!“叶继善对一府兵喝道。 府兵巴不得离开院子,把这里发生的怪事推脱得干干净净。答应一声,飞奔出院,骑马去请张须陀了。 约有一顿的时间,张须陀赶到,来到院内一看气氛不对劲,屋门前站着一名漂亮的女人,地上坐着一个相貌丑陋的女人,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便问:“刺史紧急召见,不知有何要事?” “你可是来了!你快给这个婆娘解释解释,我们在这院落里关押的是何人!”叶继善几乎是用求救的语气对张须陀说道。 叶继善关押李栋时,和张须陀商量说要他写打仗经过,张须陀就同意了。没料叶继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竟然连张须陀也给忽悠进去。 如果不是李栋半道上偷偷逃出来和张须陀讲明真像,到现在他还蒙在鼓里。现在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事了,让他来擦屁股,恐怕没有那么容易的事儿。 张须陀冷冷说道:“我与刺吏商议确实在这里安排一名小郎写东西。至于后来又发生了何事,我却一些也不知了。” 叶继善眨巴眨巴眼睛,仔细品品张须陀话里的味道。他已经承认了自己安排一个男人在这儿写东西。后来发生什么事就不知道了。意思还是说,眼前男人变女人的事,是叶继善一个人操纵的,与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可是叶继善又找不到什么毛病。张须陀明明也承认了,这里安排的是李栋在写东西啊!后来的事情他不在现场,又没亲眼所见,当然不知道了。 叶继善为官多年,对这些微言大意,曲折阴晦的话听得多了,说得也多了,登时明白张须陀在生他的暗气,对瞒着他搞出一些小动作表示不满。现在他所以不仅不帮一把,似乎还有把自己落井下石的意思。 “怎么?还有什么屁放?”崔氏艰难地从地面爬起来,双手叉腰,不可一世:“张郡丞也被你蒙骗在内,也不知道你耍的花招儿,被老娘说中了吧!” 叶继善连忙装出一幅可怜模样,求救道:“娘子息怒,息怒哇!我实在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说~!放还是留?”崔氏猛地伸出手去,又揪住叶继善的耳朵,高声问道:“那个骚狐狸精你是留还是放?” “放放放……放啊……你轻点儿!”叶继善哭丧着一张老脸,苦苦求饶。 “放?”李栋站在门口也叉起腰,假装怒声娇喝:“老娘可不是一个屁,你说放就放!老娘还赖在这儿不走了!” “哎唷,我不管你是李栋,还是颜如玉,都到这地步了,你就饶过我一回吧!左右,赶快送这位小娘子出去!”叶继善侧歪着身体,抱拳当胸,连连求李栋放他一马。 “不允许你和那狐狸精说话!”崔氏掂着丈夫叶继善的耳朵,拎小鸡一样从院内拎到门外。 二人上了马车,只听车内“扑扑通通”一阵暴响,马车乱晃。不知是谁骑谁身上,谁打了谁,谁又是被揍的那位。 “救命啊!”叶继善撩开车窗帘子,双手伸出来,哭丧着脸叫道。 一双硕大的胖手,把叶继善又拖回车内,又是一阵暴响,马车乱颤。 府兵和他们的小伙伴一下子惊呆了。 …… 一句话,求推荐票!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107节:相亲郡丞府 亲眼见到威风无比的刺史,被老婆揍得面目全非鼻青眼肿,一干子仆人府兵莫不脸色巨变。可他们身份低微,又不敢上前劝说,只得求张须陀上去调停和劝阻。 张须陀摇头说道:“根源还在这小娇娘身上,叶刺史刚才讲得清楚说得明白,要把她赶出这个院子。” “对对对,先把罪魁祸首赶走!”府兵火长忙不迭地附合道。 “你,收拾东西赶快离开!”火长冷冷喝道:“日后不要让我等见到你!离开齐郡,永远消失!” 李栋表演得煞有其事,抽抽答答,十分不情愿。转身回到屋内,把藏门后的兵书夹怀里,踽踽而行,离开了关押数日的小院落。 经过门口的马车时,听到拳头捶到身上沉闷的响声,李栋假装吓得肩膀一抖一抖的,眼中现出一层怯意,快步离开马车。 李栋表面装作没见过世面,心中却大笑不止。“叶继善啊叶继善,你也有今天!” 心中冷冷笑:“这都是你逼我的,别怪我不客气!” 为程咬金主持婚礼后,回齐郡时,李栋曾经回家呆了一天。离开章丘时遇到杜雨,他曾向李栋透露,叶继善口蜜腹剑,两面三刀,却有一个天大的毛病:怕老婆。 因宴春阁颜如玉之事,来护儿借叶继善之手打压李栋。李栋想起临行前杜雨的交待,也借崔氏之手对叶继善进行打击。虽没直接面对来护儿,收拾一顿叶继善这狗仗人势的杂碎,也算是间接地对来护儿一个软回击。 这件事离不开中间人张须陀的大功劳。李栋潜逃出去时,在他府上说的事,就是要他帮忙暗中通知叶继善的娘子。不然刺史府门高槛贵,普通人哪能进去捎信? 李栋折腾叶继善的时候,他自己也没预料到,无形中解救了一名历史人物,无意间改变了历史的走向。当他明白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后,当时吓出一身的冷汗。 李栋离开院子没多久,张须陀果然追赶上来。 看看四下无人,李栋迅速恢复原貌,换穿自己原来的装束,乘一匹马,与张须陀一同赶赴郡丞府。 来到张须陀的府上,端茶倒水的不是普通仆人,而是张须陀的女儿,也即李栋在后花园撞见的那位。 “芊雨啊,把你娘亲叫到这里来坐坐。”张须陀很有意味地命令女儿。 “诺。”张芊雨答应一声,眼光从李栋身上收回。低眉垂眼,后退着离开会客厅,直到厅外才扭转身体。 李栋的心脏像被一杆大枪击中,身体晃了晃,差点眩晕过去。 张须陀的女儿叫张芊雨! 李栋穿越前的女友可是叫党雨芊! 二人的名字“芊雨”和“雨芊”,只不过顺序颠倒一下,张芊雨又与前女友声音极为接近。此女虽非彼女,李栋听到她的名字仍不觉心跳加速,热血上涌。难道张芊雨就是自己苦苦寻找的党雨芊? 天底下竟然有这种巧合离谱的事儿? 正想心事时,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紧接着见到数名仆人来到门口,簇拥一名稳重而着装简单的中年女子,张芊雨也陪侍一旁。不用说这位中年女子就是张须陀的夫人了。 李栋赶忙起身离座,恭敬说道:“在下李栋,见过张夫人。” “嗬嗬,你就是李栋啊,我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字了,今天终于见到了。啧啧……真不简单。”张夫人说着扭头看了女儿张芊雨一眼。 张芊雨脸色泛红,脖子一扭捏,扶着张夫人的胳膊,搀到屋内。仆人在里面应酬一会儿,就退出门外。屋里只留下张须陀一家三口及李栋了。 张须陀作了简单的介绍,然后就没话了,坐在那里只是喝茶。 张夫人满怀爱意看看李栋,微笑问道:“小郎家住章丘?” “是的,夫人。”李栋回道。 “父母都还好?”张夫人又问。 “托您的福,身体都还硬朗。”李栋又回道。 张夫人东一扯西一拉的问些家常便饭的话,慢慢把话题转到生辰八字方面了。而张芊雨站在一边,仍然是扭扭捏捏一幅女儿之态,与初次在后花园见面时爽朗的表现迥然不同。 李栋心下明白,这母女二人估计又是朝相亲来的。一时心里感慨良多。 同是郡内官长,叶继善和张须陀二人待自己的态度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一个时时欲置自己于不利,另外一人时时刻刻不忘帮扶自己一把。 二人的夫人也是天壤之别,一个是泼辣顽妇,一个是温婉恬静,一个是河东狮吼,一个是和风细雨。 虽然张须陀夫妻待自己很好,也万万不可轻易答应与他女儿的婚事。首先是党雨芊,其次是陆柔,两位温柔可人儿的女子待自己确实不薄。 如今自己的事情才刚刚起步,怎能轻易许诺别人自己做不到的事呢?轻易答应又不去负责任,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张芊雨的大好年华? 但也不能太直接拒绝,而伤了张须陀的好心,必需让“推”和“拖”两名主角唱大戏。 不是张芊雨不够优秀,而是她的名字时时刻刻提醒李栋不要忘情。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府兵响亮的声音:“报张郡丞,有要事向你禀报!” “什么事?”张须陀微有不满问道,大概相亲的事被打乱而不满吧。 “在漳南县捉到两名恶贼,其中一名杀了漳南县令,另一是是他的同犯。”府兵躬身施礼回说。 “这事报给叶刺史就行了!他才是一郡之长!”张须陀语气坚决地说道。 “属下确已向他禀报,但他……现在正焦头烂额,家中似乎颇不平静,这才让属下禀报给你。”府兵说着微微抬头瞟了一眼张须陀,想笑却不敢笑,连忙解释道。 “哦……”张须陀回应一声,感情李栋给叶继善添的堵还在继续中,二人在家里估计正在上演大战。 “贼人叫什么名字?”张须陀起身问道,虽然不忍心,可公务之事大于家事,只得暂把家事放在一边了。 “杀人者孙安祖,同犯者窦建德!”那名府兵回道。 李栋眉毛一挑,心道不好,怕啥来啥,窦建德到底还是得罪了齐郡的府兵! 第108节:历史与小人 府兵向张须陀禀报时,李栋了解到,窦建德护送颜如玉回家以后的大体情况。 齐郡征丁命令传到诸县以后,各县积极配合,大肆宣讲,也征得一些府兵。 漳南人孙安祖,本来应该服兵役。可他家中娘子患病,需人照料,孙安祖脱身不开,便给府兵说了千言万语的好话,请他们放过他,好话说尽也没能摆脱被征的命运。 孙安祖以家中情况特殊,向县令求情免服丁役。县令不仅没同意,还不允许他回家再与娘子见面。孙安祖一时恼怒,愤而击杀漳南令,又杀出县衙,左躲右藏,不敢回家。 孙安祖左思右想,乡人说窦建德侠义好客,有孟尝之风。二人虽从没谋面,从不认识,但觉眼下也只有他能救自己一条命了。 窦建德和颜如玉刚到家,就见到浑身是血的孙安祖惊惶失措闯进来,一时大惊,忙问发生了何事。 了解事情经过以后,窦建德不仅没赶他离开,反把他藏在家中地窖内,与前来追捕的府兵左右周旋,慷慨施舍许多钱财,才将府兵哄走。 为了不将祸事遗留家中,窦建德与孙安祖深夜逃离家中,想混入来护儿的大军开赴辽东,逃得离家远远的。 哪知赶到齐郡,被武侯拿获。大隋律令规定,太阳落山以后,任何人都不能在街上行走。二人被捉,经过审问,才知道在漳南犯了王法。 这事本该呈给叶继善处置,可他被李栋闹了个鸡飞狗跳墙,后院失火,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无暇处理这件事,才命令府兵交给张须陀。 这事要经叶继善处置,毫无疑问,孙安祖得被枭首示众,窦建德得被流放穷苦之地。窦建德在乡里人气很旺,许多亡命之徒对他忠心耿耿,不排除愤而起义的可能性。 这件事若经张须陀之手处理,特别李栋认识窦建德,情况就大不一样了。李栋求情,至少可以搭救窦建德一把,不至于使他按历史原有轨迹一样,变身为盗贼。 许多时候,历史掌握在英雄手中,英雄掌握在小人手中,小人抖抖手腕,就改变了历史走向。 大英雄岳飞惨死风波亭,历史命运就掌控秦桧手中。若秦桧放他一马,岳飞不被害死,而让他带领岳家军直捣黄龙,历史上也就没有霸气的元朝。谁能预测历史巨轮接下来会朝哪个方向驶去? 府兵禀明情况后,恳请张须陀按律处置。张须陀愤慨起身,大声说道:“将那逆贼孙安祖斩首示众,至于窦建德嘛……” 李栋赶忙起身离坐,向张须陀重重施了一礼,急忙打断讲话道:“郡丞切慢处置,请听在下一言,不知是否妥当!” “喔?”张须陀按住下半句没讲,问道:“你有何事要说?” “张郡丞,那窦建德乃是我的好兄弟,他又没参与孙安祖击杀漳南令的过程,只是出于仗义将孙安祖藏匿起来。还请张郡丞放他一马,他已经在来护儿将军账下听令,不日就要开赴辽东阵前,使他待罪立功,奋勇杀敌,誓死为朝廷效力。” “如此说来,秦琼也在来将来账前听令了?”张须陀忙问。 “是的,还请张郡丞承全则个!”李栋再拜施礼求道。 张须陀一时间沉吟不语,在厅内左右来回走动,显是内心犹豫不决,矛盾无比。 他身为齐郡郡丞,县令是他属下,现在执行征丁令被乱民杀死,按律必需严格执行,杀一敬百,以儆效尤。否则人人躲避征丁,都将执行齐郡命令的府兵或官长杀死,天下岂不是大乱? 可李栋出面为窦建德求情,情况又是一变,张须陀不方便拨回他的面子。而且李栋所说,也不是不合道理,现在辽东阵前正是需要人的时候,放过窦建德一马,他必心存感激,奋力杀敌。 张芊雨站在一边,一直没有插嘴说话,这时见父亲犹疑不决,忙施礼说道:“父亲大人,女儿认为,窦建德不该杀!” “何以见得?”张须陀惊讶地问道。 “女儿私下认为,那孙安祖遇到困难,投奔窦建德,本来就证明了窦建德为人名声在外,是个大大的好人。谁没有个三亲四故的?难道因为认识孙安祖就违犯了王法?这也太说不通!” 李栋心中一喜,叹道:张芊雨果然如其父张须陀一样,是个豪爽之女,有如此独到的见解,绝非普通人家的女儿所能认识到的。 “依你的意思,如何处置那窦建德?”张须陀又问。 “女儿的意思,将孙安祖按律处置,放了窦建德,使他感激朝廷不杀之恩,在阵前拼杀,尽忠报效朝廷!”张芊雨脸色十分严肃,昂然而语,浑不似一个女儿之身,倒像行侠江湖的侠客一样,全身散发着令人敬佩的豪气。 张须陀点点头,对女儿的一番话十分满意。他也是这么想的,现在女儿说出了他想说的话,可见张芊雨胸有豪气,不让须眉。可惜苍天不长眼,让她生成个女儿身,如果不然,在两军阵前,也是威名赫赫的一名战将。 李栋大为感动! 一名女子竟有这豪气干云的见解,果然有张须陀之风。她与生性如水温柔的陆柔大不相同,是另外一种风格的女子。 眼下如果张郡丞要使二人有八字之合,自己同意还是不同意? 张须陀考虑了一会儿吩咐道:“你与你娘亲先回避一下,我有话与李栋要说。” 李栋正在为这事头疼,他要女儿与夫人双双回避,他心中难道有了什么变化?不过这样就解除了自己的困窘,可以不用回答二人的婚姻之事了。 张夫人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含笑看着李栋,一句话也没有表态。临走时,非常欣慰地冲李栋点点头。 李栋知道,张须陀夫妻二人对自己都没有意见,接下来就看张芊雨是什么态度了。 张芊雨似乎还有话要说,但父亲已经发话了,她也不方便说什么。临出门前,蓦然回首,深情瞥了李栋一眼。李栋还能不明白这代表了什么?一时小心脏咚咚跳了一阵。 她们二人走了以后,张须陀严肃说道:“窦建德我可以放掉,孙安祖必需服法正典,否则老夫无以向天下人交待!” 李栋抱拳谢道:“在下先替窦建德谢谢郡丞承全!” 张须陀叫来府兵,吩咐一番,让他把窦建德带到这里。府兵答应一声,甩身出了府内。 过了约有一顿饭的功夫,果然将窦建德提到郡丞府,扑通抛掷在李栋面前。 李栋赶忙上前,把他扶起来,拍拍身上沾的灰尘,安慰道:“建德兄,让你受苦了!” 窦建德见到李栋,一时既感动又惊讶。知道这次自己得救,全仗着李栋在郡丞面前求情。惊讶的是,李栋身份如此之高,竟在这里见他到,而且是以囚犯的身份再次相见。 “孙安祖呢?他在哪里?”窦建德起身以后,见屋内只有三人,忙问李栋。 李栋愧疚回道:“他……按律当被斩首示众……” “糊涂哇!”窦建德大为不满,感慨说道:“他相信我,才投奔我而来。现在我被救了,他仍然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这与没有投奔我,有何区别?某窦建德愿以身家性命,换回孙安祖一条生路!” 张须陀和李栋听了,莫不惊讶万分。 …… 今天中午二点上三江,大家记得投三江票啊!还有免费的推荐票……谢谢大家豪爽! 第109节:智劝窦建德 李栋和张须陀被窦建德一席话说得惊讶万分,但二人惊讶的原因则完全不同。 张须陀惊讶的是,这等江湖草莽英雄,果然好生了得,宁肯自己挨千刀也不愿朋友受损。胸中有这等豪气,愿为天下先的勇气,放在战场上可是上等好料。 李栋惊讶的是,窦建德待人贤能,是他初期聚拢人心的一大杀招。可他却不顾自己身家性命,完全没有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的大境界。 救一人就要你窦建德血溅五步,横尸当场,你窦建德能耐再大,有几条性命可抛撒浪费,去救更多,亟需你去救护的天下芸芸众生? 能耐越大,责任就愈大,一时激愤而置自身不顾的人,缺乏冷静的头脑。窦建德你还没彻底成为一名卓越将领的境界。 李栋便按住心中不满,语重心长劝说:“窦兄豪爽仗义,令小弟万般佩服。只是小弟有几句话,需要与你讲出来。不讲不足以畅胸怀。” “你说!”窦建德仍然激愤不已,对李栋似乎已经产生了些微的不满。 李栋只当没看到,眼望远方,侃侃而谈:“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孙安祖杀人都是犯错在先。官府拿他也是理所当然。而你----是有家小的人,上有苍颜白发之老父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娇妻弱子,最近还得到一个红颜知己颜如玉。” “你为救孙安祖一人,而置家小于不顾,他们的身家性命难道不是命?何况你还有众多乡里乡亲!你如果因救一个孙安祖而激怒府兵,试想通敌之罪在哪朝哪代不是掉头大罪?乡亲因你受牵连而遭屠戮,其罪在谁?罪孽深重哇!” 窦建德被说得低下了头,半晌没有言语,显是极力思考,李栋所说话的利害关系。一方是从来没有见过面的陌生人,一方是血肉相连的父母妻小,孰轻孰重,如洞观火,心中自明。 如果他就此放弃孙安祖,苟且保全家人安全,也就称不上“小孟尝”这个称号了。 “一名乡亲我都救护不了,还怎能保护一众乡里的安全?”窦建德猛地抬头,傲然说道:“某窦建德绝不是那种人!” 张须陀在一旁接过去说:“你为朋友两肋插刀也在所不惜的劲头,张某也深感佩服!只是……” “只是什么?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窦建德也是霍出去了,连张须陀的面子也敢拨回。 “窦兄,不得无礼!”李栋赶快喝止窦建德。 “不碍事,老夫见多识广,这点小把戏,还不足以激怒老夫。”张须陀对窦建德的无礼毫不在意,继续劝道: “人生在世,只有一条命,任何人不会有第二次活命的机会。要珍惜这个机会。父母让我们来到这个世上,不容易!为了屈屈一个凶恶的歹徒,而置亲友于不顾,是为不孝之子,是为逆子!是为乱臣贼子!” “孙安祖的妻子固然需要照顾,那县令的人命就可以任何践踏蹂丶躏?县令就没有妻小?他的妻小又有谁来照顾?孙安祖岂可因为朝廷法令就可以行凶杀人?” “而你为了这样一种人,竟也不惜身家性命,糊涂至极,愚蠢至极,鲁莽至极!” 张须陀出于激愤,口若悬河,侃侃而谈,说到激动之处,指天指地,神色凛然,不止窦建德又被说得垂下了头,就是李栋站在一边听着,也感慨动容。 “是啊,张郡丞的话,我李栋也深有感触。”李栋没有像张须陀一样慷慨激昂,而是和风细雨式的劝解引导:“人是必需要救,你也得看看要救的人,值不值得救,该不该去救,救到哪种程度。” “你尽力了,却没做到,那不能怪你。天底下有太多的事,需要我们去救,我们也救不完。我们只能先自保,使自己顺利成长起来,拥有更大的权力以后,才能更好施展自己的抱负。” 说到这里,李栋想起来护儿将军一再提醒的一件事,他的府兵大营近期将要进行一场打擂比赛。谁的功夫好,身好高强,夺得名次越高,便可以在府兵内安排一个职务。这可是一个好门槛,一个打着灯笼也难找的良机。 窦建德也想到这一层了,如果自己现在放弃了孙安祖一人,保全了性命,还可以在府兵比武时,拿个好名次,摇身一晃就是府兵官长了。这样以来,就有了更大的力量去保护乡里。 李栋和张须陀二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一个激他,一个引他,慢慢开导通了他的心结。他也自忖,自己是不是受“小孟尝”这个名号的累太过深重了些? 一旦放下,全身轻松,甚至从此飞黄腾达,也就在眼前了。 最后,只得长叹一口气,窦建德沉重说道:“好吧,我听二位的就是。其实,按我刚才的想法,真有心反出漳南县,到高鸡泊去做盗贼。感谢二位对我恩重如山,刚才是我做得不对,请二们原谅则个!” 张须陀脸上现出欣慰的笑,长出一口气,心想这人的头真难剃! 李栋赶忙上去把他扶起来,赞誉他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还是我的好兄长!” 心中为改变了窦建德的初衷而惊叹不止。现在看来只是一件小事,为救孙安祖一人,实际却牵连广泛,涉及日后他是否能够建立大夏国的起步阶段。好的是终于拦下他了。 窦建德站起身后,向张须陀歉意施礼,问道:“谢张郡丞不杀之恩。只是我还想为孙安祖去送行,使他安心上路,以慰我愧疚之情。” 张须陀眉头一皱,心说这人怎么如此贪婪无度,如此不懂情理?我把你放了已经冒了天大的危险,还能让你抛头露面,去为一个凶徒送行?可这样的话也不方便说出来,便把目光看向李栋。 李栋登时会意,拉住窦建德的手臂,劝道:“就不要再为难张郡丞了。眼下你身份还是从犯,不宜于抛头露面。不如随我一起去来护儿大营,从此躲了起来,任何人都找你不到。” “近日开赴辽东,远离故土,天长日久,人们渐渐淡忘。那时候我们建功立业,衣锦还乡,荣光无比,再也没人敢在你面前提这事了。” 窦建德左右为难,想了半天,只得摇头叹息:“也只好听从贤弟的安排了。在军营打擂之时,希望能夺得头筹,从今以后,以待罪之身,征战沙场了!” “好!好样的!”李栋对他伸出大拇指赞叹道:“这才是我的好兄长,有志气!” 其实,经过此事,李栋对窦建德的为人,有一个全面而深刻的认识。为了将来能够顺利施展自己的计划,不得不对他实行打压策略。 一个针对窦建德个人定制的策略,大胆而充满阴谋的计划,神不知,鬼不觉的进行着。 …… 上三江了,大家到三江页面领取三江票支持哇,谢谢大家。 第110节:兄弟起隙心 想了一会儿,张须陀有些担心,劝说李栋和窦建德二人:“并非要赶你们走,这里出入来去,全是官署人员。被叶刺史发现,麻烦就大了。你们不宜在此久留,速速赶去来将军府兵大营。大军开拔以前,没有万不得一,千万不要私自离开。” 李栋窦建德深以为然,撞见叶继善的眼线,不只自身难保,还给张须陀添无穷的麻烦。二人千言万谢,告别郡丞府,一路奔出城池,径直向来护儿府兵大营而去。 临到大营之前,李栋忽地拉住窦建德胳膊,沉声说道:“兄长且慢!” 窦建德不知何事,忙刹住脚步,看着李栋问:“怎么?贤弟遗漏了什么重要事?” “非常重要!”李栋沉思说道:“那费青奴被我施计挨顿板子,定会迁怒于我。我也拒绝了来将军的盛情邀请,不愿追随账下。现在我以什么理由,什么身份投奔他呢?” “这个……”窦建德下意识挠挠耳朵,也犯了难。李栋在来将军大营内露面,确实不太合适。费青奴肯定找机会报复。想了一会便说:“依愚兄之计,不如你假装我的乡里,愿随大军北下,这方法怎么样?” 李栋点头同意,仍有些担心说道:“我也是这样考虑的。只是我这张脸孔,他们十分熟悉,恨不得把我挫骨扬灰,方解心头之恨。所以,我不能就这么进去,我得适当的改变一下。” “哦???”窦建德眨眨眼睛,好奇之心骤起:“你还会民间易容之术?那可是失传很久的秘技了。” 李栋哈哈一笑,神秘莫测:“不偏不巧,我恰好懂些皮毛。”说着,从怀里掏出上次的肉色药丸:“这就是啄木鸟配合药物制成的易容药丸。”放在嘴里,一仰脖,吞咽下去。 “哈哈哈!”窦建德大笑,伸手称道:“让我也来试上一试!” 李栋一笑制止:“你又没得罪他们,以本来面目去大营就是。日后若有需要,一定会赠送给你的。”停了一会又说:“稍后我改变了面貌,除了你我,连刘黑闼和张金称也不能告诉他们,免得走漏风声。” 窦建德点头答应,又疑惑问道:“那秦琼呢?也要诓瞒于他?” 李栋没有回答他,等身上起了反应,迅速改变揉捏面部,改变原有的肌肉走向,眨眼间变成一条凶猛的汉子。 窦建德看着李栋身上不可思议的变化,大睁两眼,嘴中连续发出惊讶的“嗬嗬”声。盯着李栋看了半晌,他才惊叹地说:“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连我也认不出来了!” 李栋嘿嘿一笑,道:“好了,我们去大营吧。进了大营以后,你把我介绍给秦琼,余下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没有特别重要的事,也不要来找我,以免被他人看穿了破绽。” 窦建德答应下来,带着李栋走到来护儿大军营前。 来护儿大军数万兵马,营寨约有数里许,四周用篱笆围起来,每隔几步便建一个岗哨,斥候守望上面。前门左右两侧分别有两张小桌,为前来参与府兵的丁勇登记造册。 窦建德带着李栋来到小桌前,那府兵忙得满头大汉,头也不抬问道:“下一个!叫什么名字?” “党雨钱!”李栋上前一步,高声回说。 “哪里人氏?” “齐郡漳南人。” “年龄!” “一十九岁。” “好了,进去吧,下一个!”那府兵始终没有抬头看一眼,这就算登记完了。 窦建德和李栋相视一望,有此泄气,准备那么久,费了那么多事,如此简单就放进来了? 二人进了营内,见大营正中的位置,搭建了一处高高的四方平台,高有二丈,宽有十丈,占地半亩大小。 四方台下人来人往,忙碌不息,分别搁置一些观赏的座位,大概是给来护儿等将军们准备的。 营内宽敞的地方,新到的府兵捉对儿厮杀,正在下大力气练习功夫拳脚,好准备打擂时,一举夺冠,博得一身功名,封妻荫子,光耀门楣。 窦建德见了爽气顿生,手指平台说道:“日后,我要在这里施展身手,夺下最高奖赏!” 李栋心中暗笑,却抱拳赞道:“窦兄好生了得!小弟佩服!” “怎么样?你也打擂吧!我把头筹让给贤弟!”窦建德大言不惭说道。 “窦兄说的哪里话!你我兄弟争什么你先我后。谁拔头筹不都一样的?”李栋婉拒窦建德的好意,心中微有不满,又没表现出来:“万一我得头筹,难免到来将军账下训话。我这身份不尴不尬的,被看穿可就麻烦了。” “既然如此,愚兄就不客气了!”窦建德笑言称道。 二人边走边小声交谈,来到大营后方,锤声叮叮当当不断传来。经过讯问打听,曲曲折折找到秦琼,他正在指挥一帮满头大汗的铁匠打制兵械。 一见是窦建德来了,身边还带着一个不认识的汉子,秦琼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迎接上来,喜道:“窦兄几时回来的?这位是……” “请贤弟到账外说话。”窦建德把秦琼叫到外面。 因为张须陀举荐,秦琼被安排做了一名小头目,军械修理这里鲜有人出入,李栋藏身这里,可谓神鬼不觉。 窦建德把前因后果述说一遍。 秦琼十分不信,上下仔细打量,才看出一些苗头。拉住李栋的手,喜不自胜:“面容虽改,身材不变,特别是你虎虎的气势,站那儿都扎人眼睛,还是不要抛头露面的好。” 李栋笑说:“那当然了。谨尊兄长教诲,某在铁匠铺从此渡残生了!哈哈!” 三人一时大笑,为兄弟再次相聚十分开心。 聊了一会儿,窦建德称道:“愚兄将要在擂台上博得一身功名,秦琼贤弟难道不去施展身手么?依你的身手,愚兄可是要甘败下风的!” 秦琼连连摆手拒绝,顾左右而言他:“我乃一名小小铁匠,哪能到台前拼个你死我活的。这等好事,还是让给窦兄吧!你我兄弟同心,其利断金,谁拿第一,在下都为你们鼓掌相庆。” “哈哈哈!”窦建德听秦琼一番话,更加开心了。李栋赖于身份不能参加,秦琼又甘愿淡泊,不会参加。免除了两位强劲的对手,擂台上又多了一层胜算。 “愚兄一心建功立业,就不多说了,回去也将荒疏的功夫再练上一练,免得将来败在别人手下,坠了我们兄弟的名声。”窦建德说着,抱手致礼,与秦琼李栋二人告别。 窦建德走后,李栋看着他的背景,眼中冷光直闪,过了好久,才慢慢散去。 秦琼见了,疑声问道:“贤弟有心事么?” 李栋没有回答,扯住秦琼的胳膊道:“秦兄难道真的不想在台上试试身手?” 秦琼脸色坚决说道:“赢得第一又能怎样?还不是同在来将军手下听令?我现在有大把的银两可赚,何必去争那个无谓的第一呢?” 李栋淡然一笑,对秦琼所说不以为然。决心撺掇秦琼一定去打擂,如果不然,就便宜了窦建德。 李栋看得出来,他并非全然听从自己的安排,隐隐还有自己的小心事。 李栋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 好戏将到,高丶潮来临,期待感满满的。话说今天周一,多来几张免费推荐票,让本书也在推荐榜上露个脸?全靠大家了!谢谢。 第111节:隋末横太级 这时一名铁匠来找秦琼,请他指点兵器的事,秦琼回转兵器库了。 李栋没有一块去,站在原地,双脚分开,与肩同宽,双膝微微下蹲弯曲,上身竖直,两臂虚抱,舒缓展开,形如凤凰展翅,大鸢飞翔,苍鹰搏空。 李栋的双手好像环抱不存在的大球,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速度十分缓慢,似老牛破车,睡鹤初醒,旭日东升,不疾不徐,冉冉而起,节奏感控制得十分巧妙。 手未动,气先行,气未达,意先通。以意导气,以气带形,连绵不绝,若长江黄河大浪暗涌,涛涛不绝,前赴后继。 李栋脸色凝如磐石,神情十分严肃,严肃得令人不敢直视。 当秦琼完事走出兵器库,见到李栋慢慢吞吞,跟八十岁老太太纺棉花似的,动作看上去无比的可笑。 秦琼心中十分好奇,没有惊动李栋,站在那里仔细观察。看了一会儿,发现一些苗头。 李栋似乎正在练习一种从没见过的功夫,这种功夫初看没啥稀奇,看得久了,才明白是一种极为高明的拳术。 一般拳术是以劈、捶、格、挡、捅、砸、击为基本动作,意在击中要害,伤敌取命,处处沾尽上风,把对手笼头罩脸之势击中摧毁。 这种拳术与以前见过的任何拳术都不相同。它是以嘣、捋、挤、按、肘、靠等基本动作,吻合四方八卦,化解对手攻势为主的拳术。 一般拳术是黄钟大铝,这种拳术就是笛声悠扬,一般拳术是金刚怒目,这种拳术就是菩萨低眉,一般拳术是大开大合,这种拳术则是放弃大境界,在方寸之间闪转腾挪,以小动作取胜。 不知不觉中,秦琼模仿李栋的动作,跟随起武,李栋行,秦琼行,李栋止,秦琼止,李栋转身,秦琼也跟着转身。 暗中发现了秦琼在随自己练拳,李栋却装作不知道,后来干脆把眼闭上了,目不视物,只是以气和意带动身体,继续连贯而绵密地打拳。 秦琼自然不能学李栋闭上眼睛了,他闭上眼睛啥也看不到,还学个什么劲啊! 练完一通,李栋缓缓收劲,静立半晌,长舒一口气。 秦琼收招以后,鼓掌大赞:“好!好拳法!” 李栋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秦琼,很有意味地问:“这拳术好吗?” “好啊!”秦琼十分惊喜,走上前来,扶住李栋的双臂,讶异问道:“这是什么拳法,怎么我从来不没见过?” “你当然没见过啦!这是我在山里时,见鹰击蟒蛇而悟出来的拳法。我从来没有施展过,也就没有任何人见到了。放眼当今宇内,你是唯一一个见到这种拳法的人。” 李栋施展的其实是太极拳,把张三丰道长见蛇鹤相搏而悟出的拳法,借来当作自己发现的,意为引秦琼和他学拳。张三丰生活在元末明初,离此时还有数百年的时空,自然无人见过这种拳术了。 “哦!那我很幸运了!”秦琼笑嘻嘻说道:“不知道这拳法你传不传我?我对它很感兴趣。” “想学啊?”李栋心中暗喜,上钩了!表面却一幅云淡风轻,弊帚自珍的样子。 “学!当然想学。”见李栋不咸不淡的,秦琼有些奇怪。他难道不愿传授给我?他担心什么? “你一个铁匠,不去打擂,学这拳术何用?打铁又用不上!”李栋故意激将他,要不然也不会在他面前展示太极拳了。 秦琼十分聪明,引他学拳要做到不动声色,才能达到预期目的。求他学或他一求就应,被他看出端倪,反倒显得李栋在利用他。 李栋没有松口答应,他欲得而不到,就会接受登台打擂这个条件。人都犯这种心理,越得不到的东西,越以为是最好的。 秦琼心中微有异词,按住李栋双臂,有感而发:“谁说铁匠不许学拳?哪条法令规定,打铁只需终生打铁?不允窥伺其他门径?谁又甘心一辈子,做这卖不尽力气的铁匠?” 李栋寻思,秦琼虽为一个铁匠,却是识货的人,果然认出太极拳术精妙之处。看来他心怀大志,有心脱离被人不耻的铁匠行业,这拳术他是非学不可了。我且再引他一引。 “我现在练拳,是为了稍后打擂,取得好成绩,好建功立业,博个光宗耀祖的功名。既然秦兄执意要学,小弟也就毫不保留的教给你了。只是……”李栋说到这里,沉吟不语,迟疑地看着秦琼,想说却没有说下去。 “吓!”秦琼讶异叹道:“你得罪费青奴时日不久,怎能登台打擂?要被他识出真面目,岂不是要遭殃?我身为兄弟,要为你着想,这擂我是非打不可了!” “话虽这么说,可是你在台上遇到张金称、刘黑闼、窦建德等人,又该怎么办?”李栋追问一句。 “这还用说!自然是让他们三分了!”秦琼豪气凛然说道:“众兄弟谁拔头筹不行?何必要争个你上我下,撕破面子,多伤感情!” 李栋没有接他的话茬,重重的摇摇头,对秦琼所说表示并不全然赞同。想了一下,看看四周无人,压低声音说道:“你要是登台打擂,不仅要取胜,遇到任何人,而且都不能心慈手软。特别是那三位兄弟。你不是压制他们,而是救他们性命!” “这话怎么解释?”秦琼一时理解不了,茫然问道。 “道理很明白啊。”李栋说道:“征丁到底是为什么?不就是为了攻打辽东?他们通过打擂取得名次,然后被授予军职。哪个不愿对来护儿将军效力?” “打仗是要死人的。这是拿我等兄弟的命,踏出一条血路,博取他自己的功名。你要是将他们拦下,不给他们眼红心热的机会,他们也就更加安全了。” 秦琼一听不干了,大睁两眼,愤愤不平:“你要是一个普通百姓,我还能理解你的心情。可你是战败知世郎的大英雄啊!怎也生出这等龌龊的想法?既然身为府兵,就要为国效力。死在两军阵前,那是光荣!马革裹尸,全身鲜血流干也不能退缩!” 李栋心中感叹!果然是一条山东赤诚大汉!言语之间多么的豪迈令人敬佩!有这等肝胆相照的兄弟作伴,此生何求? 可是,他们哪里知道攻辽战争死伤无数,血流成河,累累白骨堆积成山。二百万丁夫府兵,只逃回去几千人马的史实!我必需出手拯救他们! 第112节:秦琼御太极 兵器库的铁匠都正在忙碌活计,四下无人,李栋便凑到秦琼耳边低声说道:“我看此行,来将军必败!你要出手搭救窦建德等一众兄弟。” 秦琼知道在指挥作战方面,李栋有着出神入化的本领。他说来将军会战败,肯定有一定的理由。只是现在大军未发,就预测到了必败,这就有些神乎其神了。不过他还是神色严肃地点点头,答应下来。 想了想又求李栋道:“你要我在擂台上打败他们,我可以答应你。但这只治标而不治根本。来将军统领数万府兵,一旦战败,众人生灵涂炭,客死异国他乡,好不凄凉。” “每名府兵身后都牵扯到一个家庭,指挥作战是你的强项,这就需要你来拯救他们的性命,也可使他们翘首以望的**弱子日后不落孤苦伶仃的地步,还希望你不要推辞!” 李栋重重点头应答了秦琼,自信满满又豪气万丈地说:“这事包在我身上,你就一万个放心吧!” “好!一言为定!”秦琼伸手与李栋连击三下,他们二人这就算达成了约定。古人以诚信当作立世之根本,一般都击掌相约。也有商人大贾约定生意,要写契约,要签字画押。商人的约定属于利害关系,与李栋秦琼的豪爽根本不沾边了。 李栋便把太极拳的要领,神、气、意、形的要决传授给秦琼。叮嘱他要内外兼修,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 打到圆润之时,要如狮子滚绣球,不能有半点的生涩和阻滞;打到连贯之时,要如江水涛涛,前仆后继;而打到刚烈之时,要如饿虎扑食,迅捷如电,虎虎生风。 太极拳是李栋入伍不久,作为新兵必练的多种拳术之一,忍术、跆拳道、咏春和西洋拳击也广泛涉猎。这些拳术都是一个民族一个国家,历经漫长的岁月长河浸洗,又经无数先贤的聪明睿智的头脑,去芜存精的修改推进,沉淀下来的精华和国宝。 身为一名特种兵,谁能预料一生不遇到其他国家的拳术高手?如果事先从没涉猎和练习,临到对阵必要吃亏。李栋当兵时特别优秀,能吃苦,肯吃苦,把许多拳术都掌握得通透熟练。 窦建德个人能力也很强,打擂时难免过关斩将,独占鳌头。他被来护儿将军相中,引到账下当将佐。依他的能力,一遇风雨便化龙,日后平步青云,扶摇直上,便脱离了李栋对他的控制,情况就大大的不妙了。 现在为阻止他夺冠,李栋不得不费尽心机,培养传授秦琼太极拳,去克制和压制窦建德。不能使他锋芒太露,光耀人眼。 对窦建德这个大大的帅才必需先雪藏一段时间!他必需为李栋效力,只听命于李栋的指挥。 窦建德和秦琼如果都是普通人,李栋只需拿出一颗赤诚的心与他们结交就行了。他们可绝非普通人,而是名震古今的大人物,论武论智在隋末都是响当当的。对付这种响当当的人物,就不能按常理出牌,必需有一定的措施了。 对付他们,不止要有一颗结交的心,还要有一定的手腕,一定的技巧,一定的御人之道,牢牢吸引和控制。越是聪明人,他的头越难剃,玫瑰虽艳,还带有尖刺,何况是一个叱咤风云的大人物? 李栋也传授了程咬金神奇的三板斧,程咬金和秦琼并不是同类人。程咬金是虎将,是力度和速度型战将。当然他的力度比起罗士信来,还要弱好几个档次。罗士信却比不了程咬金的速度,这就是程咬金的独特之处。 秦琼长年打铁,不止有力度,也有速度,还有程咬金和罗士信所不具备的灵巧性。一句话,秦琼是综合型战将。有勇,有谋,有力,有速,心窍灵活多变,对待朋友豪爽大义,是个可遇而不可求的人才。 秦琼现在十九岁,年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正是英气勃发,血性方刚之时。在三观即将定型的紧要关头,得到李栋悉心指点,兴趣大增,心智大开,对武术的领略踏入了新的境界。 在李栋的悉心指导下,秦琼有空便练拳,没空也挤出来时间练。一些铁匠见了,不仅没有劝止他,还赞扬他有志气。要他好好练,将来登台,取得好名次,为铁匠们挣挣光,露露脸。 这样以来,秦琼练得更加卖力气了,也取得了初步的效果,只等在台上与众人见分晓了。 李栋秦琼在极力谋划军营打擂的事,窦建德也没闲着。 他回去以后,找到张金称和刘黑闼二人,反复商量以后,三人一致表示,绝不能最先登台,也不能最晚登台。上去早了,容易被人车轮战累垮,上去晚了,别人已在来护将军面前露足了脸,会被别人抢了风头。 要在关键时候登台,最好是遇到一个人连胜几场,马上被来护儿将军看中的时候才上去。他连胜几场,力量受损,他们在台下熟悉了对手的身法套路和微妙之处,做到有的放矢,这样事半而功倍。一举成名,来护儿将军就大加赞赏,日后骏马得骑,高官等拿。 张金称和刘黑闼二人对窦建德的谋划十分佩服,不觉靠拢到他的身边,日后成为左膀右臂,得力战将。 这时,来护儿大账内,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他就是叶继善。 他的后院被李栋放了一把火,整得鸡飞狗跳墙,当着一干子属下的面,斯文扫地,颜面尽失。事后越想越窝囊,越想越觉得李栋做得过分。 可是李栋已经不在齐郡内了,就算是在,他也没有胆量再次与他正面争锋。左右仔细考虑以后,觉得李栋乔装打扮,极有可能混入了来护儿大营之内,成为了一名普通的府兵,便巴巴的跑来给来护儿报信,要他查出李栋的下落,对他进行惩治和打击。 来护儿见到叶继善,笑脸相迎,大大赞美在征丁一事他的鼎力相助。知道李栋潜入营内以后,来护儿浑不在意,要他放心,一定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叶继善这才谢过离去。 他走以后,来护儿面沉似水,把费青奴叫到账前,吩咐道:“李栋潜入我的大营。你派人秘密查出他的下落,不要打草惊蛇,然后回来报给我。” 费青奴一听李栋藏身大营中,心情十分激动,到底还是闯到我的手下了,这次绝不绕你!哼哼! 对来护儿所说的秘密查询却不能理解,瞪着怪眼问道:“将军只需要吩咐下去,让各营各队各火长一一问讯,不出半日就能查出他藏在哪里。何必要秘密做事?” “为了查出一人,而号令全军上下骚动,这岂不是因小失大?大军开拔以前,绝不能生出任何意外的事端。你按我的吩咐去办就是!”来护儿朝账外挥挥手,催促费青奴。 费青奴听了,似懂非懂,点头走出账外。心里却冷笑不止,哼哼,李栋啊李栋,这次别怪我不客气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113节:营中大比武 费青奴领到将军密令,暗查李栋在营内的藏身之地,私下拿定主意,一旦查到李栋的踪迹,便利用他武贲郎将手中掌握的兵力,将李栋秘密拿下。 大营占地数里,府兵数万,高矮胖瘦黑白俊丑各不相同,打擂又临在眼前,人人磨拳擦拳,勤力练武,流动性很大,大大提高了寻找一个目标的难度。 费青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一天下来也只是将大营内的府兵,挨个查了十分之一。累得呼呼直喘气,连李栋的影子也没发现,他就有些沮丧。 晚间来将军问是否找到李栋的下落,费青奴只好向将军施礼请罪,承认自己办事不力。 来将军稳坐中军大账,听了呵呵一笑,淡然说道:“他既然藏起来,肯定是不想让你见到。你继续暗中查访。” 那费青奴胸有成竹说道:“我们也要提防,他在比武打擂时突然跳出来拔了头筹。那时候我们就十分被动了。” 来护儿不以为然,摇摇头,意味深长点悟费青奴:“你呀,再动动脑筋吧。你和李栋还差着一个长城的距离!” 费青奴脸上一红,当时就站不住了。在来将军眼中,我竟如此无能,和李栋差着万里的距离!岂不是酒囊饭袋一头?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李栋揪出来。好让来将军知道,我绝不是吃素的。 当时诺了一声,气呼呼地甩身走出账外。 天似铁幕,夜风如水,营内灯火通明,近处亮如白天,远处流萤点点。一眼望去,夜色非常壮观。 各营账之内嚷声如水沸腾,平静夜景之下暗流涌动,人人神情激昂,准备明天打擂时取得好成绩。那些老兵不用打擂,也为明天即将看到热闹的擂台赛而高谈阔论。 费青奴突然想到,营内人数虽然众多,也是有造册编制的。正如将军所说,李栋是聪明绝顶的人,肯定不会毫无头脑混入府兵内部,也许混入丁夫役夫人群中,这样以来就更不好查出来了。 他便朝修理兵械的铁铺大踏步走去。 秦琼还没有睡觉,在铁铺外面一片草地上,勤练李栋传授的太极拳。先是左右野马分鬃式,接着白鹤亮式,手挥琵琶,打得行云流水,连绵不绝。 费青奴走来时,见到秦琼半蹲站立,双臂挥舞起似乎十分沉重,难以彻底伸展开来。心想,这名小铁匠好生奇怪,他在干什么?动作如此缓慢,跟老太太纺棉花似的,软绵绵的毫无气力。 他难道是在练拳?这么慢的招式岂能打伤打死人? 一般武夫的招式花而不实,多少还有些观赏的价值,还可舞得令人眼花缭乱,胆小的也会唬上一跳。他这种招式连个花架子也算不上。 唉!费青奴心中一声长叹,替秦琼十分惋惜。一名铁匠不好好打铁,也练什么拳脚,难道也要在擂台与人一较高下?罢了罢了,他只是一个铁匠而已,我想多了,想多了。 费青奴摇头叹息,想着离开兵器库,向其他地方寻找李栋的下落去了。 直到他彻底陷入夜色之中,李栋才从账后闪身出来。心有余悸地再三打量费青奴的背景,问秦琼道:“费青奴刚从这里路过,秦兄是否见到他了?” “啊?!”秦琼收招停身,惊讶问道:“你刚才说什么?谁来了?我怎么没瞧见?” “费青奴啊!刚走!你没瞧见?”李栋有些奇怪,活生生一个大活人,从他面前路过,他竟然没发觉。 秦琼挠挠后脑勺,不好意思说道:“我一心练功夫,琢磨着怎么把这拳打得再慢一些。真的什么也没发觉。你没有被他发现吧?”说着,秦琼自然流露出来担心的语气。 李栋嘿嘿一笑,做个鬼脸说道:“我老早就发现他了。躲在账后没露脸。还真怕他相中你在打的拳法,盯在那里半天不离开。他也是个不识货的东西。” “哈哈!”秦琼笑了,十分开心:“这样岂不是更好?我可以用这招式出其不意将他击倒?” 李栋听了满意地笑了,秦琼也笑了,二人非常得意。 第二天,点卯之后,营中军鼓开始声响震天,擂台前喧闹冲天,热闹得像乡间赶集赶会。叫好声不绝入耳,擂台那里已经展开了拼杀。 李栋秦琼早早起来,吩咐铁匠们继续打铁。铁匠们动作迟缓,不停地往账外张望打量,脸上流露出盼望的神情。 秦琼知道他们想到台前观看打擂情况。这么多人全像放羊一样一下子放出去,难免会引起别人的关注。秦琼便让他们三三两两,绕着营账分别从不同的方向挤在不同的角落里观看。 李栋对秦琼的安排十分欣赏。他深刻明白他们只不过是打铁的,身份微地位底,却用灵巧多变的脑袋,在有限的条件里满足他们的要求。 等铁匠们全都走了以后,李栋秦琼二人也悄没声息的,不显山不露水的挤在擂台一角偷偷观看。 这时台上已经有两人正在拳来脚往,其中一人肤色较白,一人黄脸大汉,打得十分热闹。 他们的招式粗陋不堪,只比乡野村夫打架斗殴多些花招子而已。 台上没有精彩的戏分,李栋就扯了一下前面一名府兵的衣角,悄声问道:“打擂什么规矩啊?怎么算输赢?” 那府兵扭回头,不满看了一眼,问道:“刚才费武贲郎宣布过的啊,那时候你不在?” “呵呵,我铁匠,修理兵械的,刚到,刚到,呵呵。麻烦小哥告知一声。”李栋顺水推舟掩饰过去。 “嗯。看你这人会说话,我就告诉你吧。”那府兵得意地把比武详细规定述说了一遍。 原来,来护儿将军规定,无论何人,只要呆在军营之内的新兵,皆可上台比试。连胜三场,打败任意挑战的三人,就可获得火长的小头目。再胜一场,也就是第四场取得胜利,获队正军职。胜五场得百人长旅帅,连胜六场保持无败绩,便得二百人长,也就是校尉之职。 取得六场以上的胜利,可与费青奴过招,过五十回合而不败,就可以得到果毅都尉。仍然顺利站在台上没倒下,最后迎战的则是来护儿将军,再胜那就是折冲都尉了。可做八百到千二百余名府兵的头目,将来禀报圣上以后,军职就算确定下来了。 李栋暗暗记住比赛场次和封赏,向那府兵道声感谢,朝台上望去。 这时台黄脸人已经连胜两场了,再胜一场,无论下面是输还是赢,十名府兵的头目火长是做定了。 黄脸人得意扬扬,冲台下高声呼叫:“还有谁?哪位兄台愿意与我比试!” “休要过分得意,某来也!”台下一声大吼,忽地窜出一人,威风凛凛挺立台上:“某愿意与兄比试高低,请赐招!”说着,亮出一记漂亮的“仙人指路”,直取黄脸大汉胸口。 …… 求推荐票啊,免费的,请多多支持! 第114节:张金称显威 府兵都身穿浅黄色的衣服,只能从体貌特征分出彼此不同之处。 先登台的黄脸汉功夫稀松,后登台的人满脸胡子,使出“仙人指路”的招式。 李栋一看就知道大胡子是练家子,黄脸汉必输无疑。打擂刚开始就推测到了最后的结果,他没有兴趣继续看下去。踮起脚尖往人群打量,想找出窦建德在哪里,好凑过去聊上几句,看他们有什么计划。 台下人山人海,磨肩继踵,一色的黄衣服和黄脸孔,看上去如出一辙,很难找出三个人具体在何处。 找了一会没找到,只得扭回头往台上看去。 这时台上险相环生,黄脸大汉被逼得绕台团团转,好几次险些掉下擂台去。 大胡子使出一记虚招,黄脸汉不知是计,急忙跳身躲开。大胡子趁他不注意冷不丁拔腿就踹,黄脸汉刚躲开前招,来不及躲开后招,小腹就中了一记,身体凌空倒飞,摔落擂台下面。 台下欢声雷动,府兵们弹冠相庆,喝彩声此起彼伏。 黄脸汉已赢了两局,最后一局不败,火长便拿到手了。可惜他功夫不如人,前功尽弃不说,还落了一个大丑。从地上艰难爬起来,低头隐入人海之中。 接下来又有两人上台比试挑战,大胡子都轻松取胜。连胜三场以后,那人抱拳道声歉,说道:“营内精兵数万,身手好的大有人在。某算抛砖引玉吧,不比试第四场了,火长之职就心满意足了,见好就收。” 说完,大胡子朝台下来将军的位置抱拳施了一礼,一跃下台,遁入人群之中。 随后又有数名府兵相继登台,比黄脸汉和大胡子对打稍有看点,可也精彩不到哪里去。 李栋不见窦建德等人跳上台打擂,心里不免有些着急。胡思乱想猜测,他们难道不想打擂?不借这个机会取得一身功名?还是我看错了他们,高估了窦建德? 仔细想了一会儿,李栋心中才一片释然。 窦建德属于智慧型的战将,肯定不会最先登台,而是选择最佳时机才上来。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窦建德是瞄准了大头,想和费青奴比试高低。 特别那侠义的张金称,在宴春阁因抢颜如玉和费青奴打了一架,身虽败而心不服,一直想和他再打一架,肯定不会早早跳上来。 嗯嗯,他们跳上台的时候,我得仔细留意,找出他们的位置,再悄悄挤过去,千万不能惊动费青奴和来护儿将军的注意。被识破了身份就尴尬万分了。 这时来护儿将军和李栋一样的心思,台上虽不断有人跳上去展露拳脚,可都是普通的功夫,毫无精彩之处,有些失望。 费青奴则一直暗中寻找李栋的下落,当他看到秦琼时,认出是昨晚慢吞吞打拳的人。他身边站着数人,从面貌来看无一人与李栋相似。注意力就从秦琼身边转移到其他地方。实际上李栋这时就在秦琼身边,只不过是改变了面貌,没被他发现而已。 费青奴心中也期待着张金称的登台,他们约定好了要在擂台上比试谁高谁低,找了好久才发现他们就在不远的地方站着。因为寻找李栋,他才没有注意身边的环境。 这时,一名书生模样的人,在台上连胜了四场,站在上面得意洋洋,拽着文诌诌的词邀人上台。说道:“小弟不才,在此献丑了!哪位兄台愿意不吝赐教,愿与小弟一试高低?” 古人崇尚武术,特别是隋唐时期,几乎全民懂武,后世才有“唐亡于武,宋败于文”之说。纵使读书人也不乏精通拳脚功夫的,大文豪李白腰间不就长年悬一口宝剑,斩杀三人才出西川的么? 那书生功夫本是不弱,连胜四场激发了他的书生意气,不似刚才的大胡子见好就收,站在台上不知天高地厚继续叫阵,似乎想连胜六场,要取得更大的功名。 书生实在有些嚣张,这下张金称站不住了,还没挤出人群就大吼一声,挤出人群以后,来到台下,轻身一纵,双脚落在台上。 这一记轻身纵漂亮哇!台下的人立即产生期待感,觉得张金称一定会赢了那书生。 书生也看出来张金称出脚不凡!心里稍有胆怯,嘴里絮絮道道却说个没完没了。 张金称是个粗人,对他说的话一概不理会,抱一抱拳,称声:“兄台,得罪了!”话音未落,抢身使出“夜叉巡海”的招式,分左右两侧欺身而进。 书生招架住攻势,与张金称战成一团。嘴里仍然聒噪不止:“兄台哪里人氏?为何要行军入伍?家中可有父母妻小?” 张金称被他烦得心中焦躁,大吼一声:“闭住你的粪门!” “唉哟兄台,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孔圣人语曰:非礼勿言啊!”那书生果然够料,被骂也不还嘴,手上见招拆招,仍然不落下风。 二人拳来脚往,眨眼间十数回合过去。张金称发现书生下盘不稳,便连续使出几记狠招,专攻他的下盘。 书生被逼得连连后退,嘴中兀自强声分辨:“这招好……这招漂亮……” 张金称被他激得恼怒异常,忽地收招大叫:“且慢!我有话要说!” 书生急忙也收招,站定身体想听听张金称有什么话。 书生刚刚收招,张金称趁他没有任何防备,暴起连踢,分上中下三路直向书生胸腹裆袭去。 那书生知道上了他的当,气急败坏,可仓促之间来不及提防,不得不连连后退,眼见被逼到台角。 张金称不给他丝毫喘息之机,施出一记“乌龙摆尾”,双脚跤住他的膝弯,手上凌然使出一记老拳,正中他的腹部。 “哧!” 那书生被打落擂台,从众人眼前消失,再也没有机会烦人了。 “哇----” 台下数万府兵齐声喝彩,声动半空。 来护儿满意点点头,心说终于来了一个硬堂货。 费青奴见了,寻思要是自己在台上,应对张金称这几次虚虚实实的招式,会不会也中了他的计策,嘴上连喝彩也忘了给了。 窦建德和刘黑闼一见张金称取胜,乐不可吱,又跳又叫大声喝彩,在人群里特别显眼。 李栋也替张金称高兴,与此同时发现了窦建德的藏身之处,想挤过去时,发现费青奴也在向窦建德看去,心里一打嘀咕,就放弃了与他们沟通的想法。隐入人群之中,不被他发现。 又有一人上台挑战,刚纵身上去,脚还没站在台上,就被张金称一脚踢下台去。 须臾间,张金称连败五人,取得百人长旅帅的职位,再有一步就可与费青奴对战了。 来护儿吩咐道:“不能再等了,青奴你现在就上去,把那张金称打下台来!” …… 求收藏,求推荐,谢谢支持。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115节:一山不二虎 来护儿将军催促费青奴上台,要他战败张金称。他想要压制张金称不连胜六场,因为连胜六场就得赏他二百人长校尉之职。 换作普通府兵,他不但不压制,还要大力支持。定下规矩便要府兵看到希望,尝到甜头,激发他们的潜力,日后下力气培养成才。 张金称是随李栋到大营的,他不想让李栋身边的人得到二百人长。原因很简单,李栋很聪明,聪明到足以威胁到他的地位。 他决不允许账下有李栋的朋友担任很高的职务,这也不全是怕李栋,而是一种很复杂的心理,他自己一时也解释不清楚为什么。 费青奴的登台,惊动了台下所有府兵,数万人黄澄澄一片却鸦雀无声。 窦建德和李栋也同样吃惊,心道还没到六场,才第五场费青奴便迫不及待登台,这是要压制张金称的节奏! 窦建德随即俯身,在刘黑闼耳边低声交待几句,安排好接下来的登台次序和比试方法。刘黑闼脸色凝重点头同意,虽然有些不甘心。 李栋心中一片洞明,看来来护儿也在提防自己,提防自己一方取得更好的成绩。作为一名大将军,心胸可不够宽广,这点小事也容纳不下! 这时费青奴已经登上擂台,与张金称面对面站立。 “我来了!比你预料的要早些!”费青奴略一抱拳,按规矩施了一礼,淡淡称道:“前面你已连胜五场。体力有所消耗,我决定让你十招,绝不在这方面占你的便宜。” 张金称十分不以为然,连连摆手拒绝,断然拒绝道:“登上只有输赢,不讲任何条件!某不需你让十招!” 在他手上过五十招就是赢,再让他让十招,四十招之内要败在他手下显得更加无能。四十招内要取胜,依他武贲郎中将的身份,也不是那么简单容易的事儿。 不过他在台下观看多时,对张金称的招式应该很熟悉了,大言不惭地说出让十招,绝对胸中成竹在先。 “请”张金称拉开架势,向费青奴发出邀请。 费青奴双腿错开,伸手同样做出请的姿势:“还是你先请!” “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张金称倏然而动,纵身过去,舞动双臂,大开大合,双拳鼓风,密风骤雨般向费青奴砸去。 费青奴果然好样的,身体左躲右闪,一味退让不还手,霎时便让出十招。纵身跳开,呵呵一笑道:“接下来费某便要还手了!” 张金称十招捞不到他半片衣角,心中暗暗吃惊,这武贲郎将果然名不虚传,手底下有硬货。接下来要多加提防才是,台下那么多人,败了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还没有动手,张金称已经背上了思想包袱,束手束脚的,在气势上已经输了一筹,焉有不败之理? 费青奴柔身而上,出拳如电,罡风四起,将张金称笼在拳影之下。 张金称也不是白搭的,顶着拳影掌山,不退反进,与费青奴战成平手。二十余招,不分胜负输赢。 二十招过后,费青奴越战越勇,速度丝毫不弱,力道也愈加凶猛,张金称只有招架的力量,还手的机会越来越少,败迹已然显现出来。 这时台下府兵看得遗憾不已。张金称代表的是府兵,和他们站在同一战壕,张金称败就等于是他们败。所以他们期盼张金称能取胜。 李栋和窦建德也替张金称暗暗着急,这样下去,必然要败给费青奴了。 来护儿一幅志得意满的样子,费青奴取胜是十拿九稳的事儿了。 勉强顶到三十招,费青奴道:“接下来十招,你要看仔细了!看仔细你是怎么败的!” 张金称脸色紧绷,话也不敢说半句,唯恐一说话泄了气,吃了他的亏。手上这时左支右绌,比刚才更加危险了。 费青奴心中一阵冷笑,暗暗寻思,得使出必杀之技了! 张金称突觉招式凌厉无比,每招每式都朝自己要害部位袭来。压力顿时如山大,眼前只觉掌景幢幢,分不清哪里是真,哪里是假。 因为费青奴是行伍出身,在战场之上,生死之间,练就一身过硬的本领。 每次出招都是杀招,一击必中,不给对方缓和的余地。 对方稍有缓和,他自己就有生命危险。 费青奴的招式是被逼出来的,是死神的召唤。 张金称生在乡里,所练招式没有经过战争的洗礼和检验,多少有些花招子的因素。但张金称生性勇猛无比,又有一定的心思,架住费青奴的杀招,须臾间又是几招过去。 最后两招,费青奴不能把张金称打趴下,或逼下台去,他就算是输定了。 张金称这时也累出一身的臭汗,绕着台面滴溜溜四处躲闪,场面越大,越容易避开他的招式,这个道理张金称还是很懂的。 当张金称转到台边的时候,费青奴欺身突击,身体缩成一团,形如一个大肉球,夹带冷风裹向张金称而去。 “噢----”台下一阵惊呼,好像是他们本人要挨揍似的,不由自主发出一声惊呼。 对方速度太快了! 来不细想,只能硬碰硬! 刚对刚,两受伤! 张金称摆明了,就是受伤倒下,也绝不能全身而退! 他在拼命,他在用身体阻挡! 费青奴身体暴涨,双腿凌然出袭,直取张金称胸间。 张金称横身而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击! “砰!”一声闷响。 李栋和窦建德闭上了眼睛,不忍心看到张金称硬顶这招。 张金称被击得后退数步,半只脚已经悬空台边,嘴角鲜血淋漓,他受了内伤。 这个时候,费青奴只需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点,他的身体失去重心,就会落下台去。 果然,费青奴踢到他胸上之后,收回双腿,顺势借力,上身前倾,双臂电闪,用双掌再击张金称的胸口。 这招要给打结实了,张金称身体已经凌空,便如断线的风筝,倒飞下台,而且还要受更重的伤。 千钧一发之际! 生死须臾之间! 这已经不是在打擂,而是用生命在拼杀,擂台如战场!没有胜败,只有生死! 张金称突然消失不见了,从台上消失了! 难道他受伤非常之重,不堪支撑之力,已经晕了,不由自主摔到台下? 张金称凭空消失,可坑苦了费青奴。 本来以为张金称必败无疑,费青奴使出了十成十的力量。一招走空,身体失去重心,像一只蝴蝶,像一只大鸟,像突然顿悟生死,奋不顾身投崖自裁。 姿势十分优美。 败也败得让人如此心碎! 真不愧是武贲郎将! 费青奴摔下台后,台边露出两双手,慢慢爬上擂台。众人一看,原来是张金称。他迎面萎靡台上,胸口剧烈起伏,半晌没有爬起来。 原来,张金称身体悬空之时,知道接不了他雷霆一击,必然落败,双腿一滑,自己把自己摔下台去。 暗中却死死攀住台边,让出空档,故意让费青奴走空。 来护儿忽地挺身而起,太意外了!张金称硬生生接了一脚,还在石闪电击之间开动脑筋,使出一记阴狠招式,身手果然不俗。 李栋和窦建德都惊呆了! 张金称好样的!不愧是侠客出身,果然老辣无比。 台下的府兵也爆以激烈的喝彩声,太精彩了!前半天简直就是浪费时间!那么后半天岂不是更要精彩?心中的期待感更加强烈起来。 …… 还有七十个收藏就破五千收了!看到这一章节的朋友要多多支持哇!拜谢了!一个收藏一张推荐都是对本书最大的支持! 第116节:窦建德之计 刘黑闼、窦建德和秦琼等三人,脸上带着焦急和不安,飞快奔到台边,七手八脚扶侍张金称下了擂台,扶到营账内让他躺下。 李栋悄悄尾随他们,最后一个赶到账内。 查看张金称所受的伤以后,李栋安慰道:“兄长请放心,安心养伤,余下的事情,交给我们几人,一定替你出这口恶气!” 张金称已然昏迷,对李栋所说的话,一概不知。兄弟几人听了,神情为之愤慨。 “来护儿压制我等兄弟!”李栋站起身,语气冷冷又愤然对他们三人说:“接下来的场次,难度就大多了。” 李栋改变面目以后,刘黑闼初次见到,还不认识他,问道:“这位兄台是……” “他是……”窦建德神色凝重,缓缓道:“他就是李栋,模样变了,声音还没变,你应该听得出来吧。” 刘黑闼恍然大悟,流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自我解嘲道:“怪不得呐,我说声音如此熟悉,面孔却从没见过……我太疏忽大意了……” 窦建德想了想说道:“来护儿设下规定,却又破坏规定,实在无耻至极!不过……我已想好对策,随后必须连拿六场,再击败费青奴,可直面来护儿,我要揍得他满地找牙!” 李栋向秦琼使个眼色,秦琼登时会意。 秦琼冲窦建德一抱拳,称道:“窦兄,依小弟的意思,这费青奴和来护儿,不如交给在下解决。” “呃……我看就不必了!”生怕被秦琼抢走风头,窦建德连忙拒绝:“咱们兄弟几人,不论谁战败他,都大舒胸中之块垒!自家人就不要争个你先我后了。” “那好吧,小弟就承全窦兄成就大威名!”秦琼心中一片了然,对李栋交待的话,越发笃信不疑。窦建德果然求功心切,想在来护儿面前显威风。恐怕他嘴上说直面来护儿,实际却在讨好来护儿。 这时账帘一掀,一名郎中走进来,来给张金称看伤。 兄弟几人借口离开大账。 擂台之上,比武进行得越来越激烈,被打下台的府兵,没有囫囵着下来的,身上几乎都带有浅伤。站在台上的人,也捞不到多大的好处,也是鼻清脸肿的。 越往后拖,对手功夫越深,连胜三场拿到火长之职,也越加困难。 窦建德看了一会儿,对李栋豪爽说道:“兄弟暂且观战,愚兄不才,这就要登场了。” 李栋抱拳说道:“窦兄好自为知,见好就收。不要步金称兄的后尘!” 窦建德也不回话,甩大步挤出人群,来到台下,一拧身,跳上擂台。 李栋和秦琼和刘黑闼打声招呼,隐到人群之中,免得被费青奴发现。 这时的台上,窦建德已经和一名大汉交上手,战在一处。二人拳来脚往的,没过几个回合,窦建德便将那人踢下擂台。随后四场,窦建德都没怎么费力气,轻松得胜。 来护儿一看,哟呵!李栋身边能人层出不穷哇!刚刚走了一个张金称,又来了一个窦建德,那刘黑闼和秦琼岂不是有更好的身手?这下就难办了!我得让周法尚去阻挡他! 秦琼见到窦建德连胜五场,再有一场就拿到校尉之职了。和李栋商量一下,便挤出人群。他还没有来到台下,就有人抢先登台了。 秦琼站在台下仔细打量台上的人,大吃一惊。 不止秦琼吃惊,就是李栋,来护儿,费青奴和周法尚也大吃一惊! 因为抢先登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和窦建德交情厚密的刘黑闼! 刘黑闼和窦建德对擂,意味着什么? 刘黑闼和秦琼难道一样的心思,阻止他连胜六场的么? 众人一时闹不明白,他们兄弟二人,为何也要这样。 李栋心中却已经明白了。对窦建德这个计谋,既佩服又无奈。 刘黑闼和窦建德感情很好,他并不是来阻止窦建德的,而是助他一臂之力,送他连胜六场! 这也是窦建德看到张金称受费青奴压制以后,随机应变想到的对策。第六场刘黑闼送他一程,直达与费青奴对决的通道。 打擂是用武,李栋和来护儿分别施了不同的计谋,算计如何保持自己的势力。 窦建德当然也在开动脑筋,冲破了李栋和来护儿的算计,俨然自成一派。 来护儿一直没有闹明白,他们兄弟二人为何窝里斗。刘黑闼和窦建德过了二十余招后,发现刘黑闼实力很强,却假装节节败退。来护儿心中这才明白他们的深意。他的智力比李栋慢了半个时辰的节奏。 这时,来护儿错以为是李栋出的诡计,对李栋越发佩服起来。渐渐改变了以前的策略。不再压制他们,变压制为招抚! 有武的人可以压制,有智的人,也可以牵制,有武有智的人,早晚会有出头之日。想压也压不住! 正如一把锥子,放在口袋里。他不止要露头,还要扎伤人。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掏出来,亮出来,用在恰当的地方,磨钝他的锋芒! 也就是说,李栋窦建德等人,会被委以重伤,攻辽之时做先锋军,冲在最先,伤在最先,生命濒于危险边缘。 明明是重用,实际却暗中挫伤他们。人心之险恶,莫过于此了。 台上二人战了三十余回合,为了不过渡耗费窦建德的体力,刘黑闼假装不敌,败下台去。 刘黑闼刚一下擂台,就见到了挺立台下的秦琼。 身体一怔,刘黑闼奇怪问道:“秦兄在这里干什么?” “救你们脱离火坑!”秦琼一边说,一边从擂台一侧的楼梯登上擂台。 秦琼一到擂台上面,台下就一片喝倒彩之声。 “嘘!”众人对秦琼表示十分不满 “快些下来吧,不要丢人现眼了!” “让费将军登台!黄脸大汉赶快下来!” 所有比武的人,登擂台的时候,全是纵身跳上去的。唯独秦琼,单单他一个人,从擂台楼梯登上去。在台下数万府兵眼中,这证明一个问题:秦琼身法不行!肯定败了! 第117节:秦叔宝打擂 来护儿正要派费青奴二次登台,去打败窦建德,却被秦琼抢了先。 来护儿大感意外,他们几人今天怎么了?接二连三给我出难题!按规矩,接下来应由青奴对战窦建德啊! 他上去是何用意?难道又是李栋的诡计? 窦建德见到秦琼上台,也大感意外。眉头拧成一个大疙瘩,沉声问道:“秦琼贤弟什么意思?” 秦琼冲他一抱拳,淡然说道:“我和刘黑闼兄一样的心思,来助你一把,不过我和他不太一样,不是来帮助你取胜,是帮你取败,是要打败你,来救你身家性命!” “哼哼!说得比唱得好听!”窦建德对秦琼所说十分不满,傲然说道:“既然这么自信,能战败于我,那就动手吧!” 从他脸色变化,秦琼知道窦建德一定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歉然劝道:“世事如浮云苍狗,非人力所能定。窦兄,还希望日后你能理解小弟的一片深情厚意,得罪了!” 说完,秦琼上前三步,与窦建德面对面站立,左手护胸,伸出右臂。 窦建德也伸出一条胳膊,两人轻轻碰了碰,迅速后撤,拉开距离。 他们这个奇怪的招式,在懂行情的来护儿等人来看,是兄弟间切磋功夫的礼敬之举,并不是真要搏个你死我活才肯罢休。 在一些不懂江湖规矩的台下府兵看,就有些婆婆妈妈,拖泥带水,不够爽快。 “打!” “打啊!” “快打!” 台下府兵一个劲给他们鼓劲喊打,不知是让谁打败谁。 李栋看到秦琼上台,心中十分欣慰。论智论武,秦琼都在窦建德之上。特别从登台方式看,秦琼并不像一般打擂人那样跳上去,而是稳步从楼梯登到台面。 秦琼临到打擂,内心也没丝毫惊慌和激动,内心越平静,便越容易发挥潜能。太极拳要的就是心平气和,用巧劲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 秦琼可谓深得其中三味。 窦建德探臂袭来,直取秦琼胸口。 秦琼侧身一闪,躲开招式,左手倏然探出,施展“捋”字决,扯住袭来的胳膊,牵住顺势往左侧轻轻一带。 窦建德一招走空,身体前倾,再加上一带之力,收招不住,步伐踉跄,抢出去五步远,方刹住力道。 秦琼并不穷追猛打,只是站在原地,等窦建德再次攻来。 第一招,窦建德便吃了亏,心中十分愤怒。背朝秦琼,双腿在台上一点,纵身而起,旋转一百八十度,单腿直取秦琼面门。 头是六阳魁首,大脑神经俱密布其上。一旦被击中,必定头晕目眩,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接下来只有被动挨打的份了。 秦琼和窦建德二人是兄弟,交情非凡。 窦建德使出这种狠辣的招式,可见他心中恼恨程度,已经达到顶峰。意欲早些战败秦琼,方便迎接下一场,也就是费青奴的挑战,好博得一身功名,扬名立万。 秦琼登台,就是要战败他,不使他和费青奴交手,阻止他被来护儿利用。 俩人友情虽在,矛盾却也横亘其中,避是避不开的。 那就只有从功夫上见高低,分上下,论胜败,得荣辱了。 秦琼见他来势凶猛,硬顶下来,自己纵使不受伤,窦建德也落不到好。 心中叹息一声,后撤两步,卸掉攻来的力道,再用肩自下而上扛住他的身体。 双肩向上一抖,把窦建德抛到空中。 窦建德身体凌空,腰身一拧,双脚落在台上,收势不住,蹬蹬蹬退出好几步,才刹住后退之势。 “好样的!”窦建德接连受挫,心中怒火更旺,猛虎下山一样,冲向秦琼。 窦建德鼓动双臂,呼呼生风,朝秦琼周身上下各个要害部位狠辣直袭。 他的攻势凶猛,来时如风吹,如雷鸣,如虎啸。 秦琼施展太极拳的“卸”字决,一一化解开来,使他的招式像打到棉花堆里,没有任何回应,像泥牛入海,了无踪迹,又像水滴荷叶,去来寂无声。 不管他用什么招式,都被秦琼顺手卸掉。不一会儿窦建德就累得满头大汗,额头青筋暴起,如发情的一条条蚯蚓,蜿蜒曲折,焦躁不宁。 二人打了四十余回合,不分胜败。 台下看热闹的府兵,却发现了一个大大的问题。 窦建德越战越勇,形如一匹脱缰的野马,一头受惊的狂牛,一只发怒的雄狮,整个擂台上面只见拳海掌山,烈风四起。 秦琼却一味只守不攻,左躲右闪,蝶藏蜂匿,风停雨收,从不还击哪怕一招一式。 这还没还手呢,秦琼就厉害如厮,要是还手呢?窦建德岂非甘败下风?俯首遭擒? 二人的功夫孰高孰底,众人心中已经有了谱。这些人不乏刚才秦琼从楼梯上去时,喝倒彩的外行人,此时心中深深羞愧:踏马滴,走眼喽! 李栋对秦琼满眼都是欣赏的味道。 这才几天时间,太极拳就被秦琼练到如此程度,假以时日,还不炉火纯青,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窦建德虽然求功心切,意欲夺冠,可招式也可圈可点,不脱窠臼。 来护儿对他们二人也是十分欣赏。欣赏窦建德之勇,之刚,之狠,招式前仆后继,不绝如织。欣赏秦琼镇定自若,把荣辱放两侧,友情摆中间的那份大义凛然和低调做人。 同时心中遗憾越来越强烈! 李栋何德何能,将这么一帮子好身手聚拢身边,我却连根毛也捞不到? 唉,君子不夺人之爱啊!不然就可以抢那么一两个到账前听命了。 我是大将军,哪是君子啊,为取辽东之胜,必需起用他们其中一人。不是窦建德便是秦琼,嗯嗯,最好是秦琼!此人功夫高强却不恃才傲物,待人真诚,有情有义,难得的是甘愿做默默无名的铁匠,视功名如粪土。就是他了! 来护儿俯在费青奴耳边低语几句,要他在二人擂台战之后,带秦琼到账前听话。 要是提及别人,费青奴肯定从中作梗,绝不会轻易点头同意。可是提到秦琼嘛,就另外一回事了。这人从没与自己做过对,是一个潜在的朋友,能拉拢则拉拢,不能拉拢也不要得罪。他那功夫好生奇怪,慢吞吞的跟蚂蚁搬家,却有这等凌厉的后招,我得请教请教其中的拳法秘决。 “将军,我想在秦琼取胜以后,会一会他的高招,还请将军恩准。”费青奴跃跃欲试,一幅猴急的样子,向来护儿请求道。 …… 亲们!求收藏和推荐啊,三江票也要投几张啊,成绩不理想啊,全靠你们支持了!拜谢了! 第118节:挫败窦建德 听到费青奴的请求,来护儿将军脸色变了变,语重心长地说:“青奴哇,张金称之战,你虽占上风,临末却落败迹。这秦琼在台上节节占上风,你有把握一定打赢?我看还是算了吧,你不是他的敌手……” 费青奴脸上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成了染房的小伙计,霎时变了好几种颜色,心中十分愧然。来护儿将军的言下之意是说,你已经败了一场,还想再上去丢人现丑? 他跟随来护儿大半生,从没听到他如此低的评价自己,却接连两次在李栋和秦琼面前,被来将军明确指出:你不是他的对手。 费青奴如果知道,秦琼的拳法也是李栋传授的,恐怕他会被气得吐血身亡了。 来护儿思考了好长时间,底气有些不足地缓缓说道:“依我之意,还是我登台会一会秦琼比较方便。” 费青奴一听大惊,忙劝道:“万万不可!来将军!不是卑职阻止你。秦琼的招式十分怪异,神出鬼没,亘古所未见。将军还是不要冒险了。依往常惯例,到最后和夺冠之人走上几招,切磋切磋就是。” “我意已决,勿需再言!”来护儿突然大发威风,全身现出强大的气场。 费青奴只好将后半截的话咽回肚里,拱手称道:“诺!” 此时此刻,台上的秦琼和窦建德过了百余招,仍然没有分出高低胜负。 从两人举止和神色来看,窦建德越来越焦躁,招式渐渐迟缓,不似刚才迅猛和凌厉。秦琼却气定神闲,游刃有余,浑似儿戏一般,只是借力打力,并不还手。 照这个节奏下去,窦建德败在秦琼手中是早晚的事儿了。 窦建德突然跳开,气喘吁吁怒喝:“且慢,我有话要说!” 秦琼收招,双臂环抱在胸,问道:“窦兄有何指教?小弟洗耳恭听就是。” “你为何看不起我窦某?”窦建德半是羞愧,半是发火问道。 “你我是兄弟,小弟不敢在窦兄面前显摆!”秦琼抱拳称道。 “是不是李栋贤弟要你这样做的?”窦建德指着台下大声说道:“我以兄长之尊命令你,不要再一味躲闪,快快将窦某打败,我……我不想呆在台上,继续丢人现眼了!” “窦兄,小弟不敢!”秦琼称道。心中确实羞愧,自家兄弟在众人面前拼杀,被府兵当笑话。可不这样做,又怎能阻止一心想博功名的窦建德呢?面子事小,生命关天,也只好这样做了。 “怎么?你拿李栋当兄弟,愿意听他的安排,难道不当我当兄弟,不愿听我的吩咐?”窦建德眼中射出一道凌厉的目光,紧盯秦琼高声问道。 “这个……”秦琼一时语结,没料窦建德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那小弟恭敬不如从命了,下面我要还手了!” “这就对了!”窦建德话音未落,又抢先出拳。 化解他的招式,秦琼顺手一记“手挥琵琶”,从窦建德中档间隙袭去,避开胸口要害不打,用手背击打胸下三寸部位。 窦建德缩回双手,急忙向下格压,想接住他这一招。 哪知秦琼突然手腕翻转,手心向前,掌力暴吐,二人双手相接刹那,掌力已击落窦建德身上。 太极拳不是大开大合的大境界,而是在方寸之间抢先机。所用力量全是寸劲,初看平淡无奇,爆发力惊人,后劲源源不断,若长江大河,势不可挡。 窦建德的手臂刚沾到秦琼手腕,力量还没有贯通,上腹部已经挨上了。 因为这招属于突袭,他根本没有防备,一屁股跌坐台板上,滑出去好几丈远。 窦建德眼中精光乍射,使出就地十八滚,滚到秦琼身边,身体暴长,自下而上袭取他的腹部,意欲找回这个过场。 秦琼使出一记“野马分鬃”,拨开他的招式,顺手又是一记“上步七星”,从上而下,击取窦建德头部要害。 这时窦建德半蹲半起,萎身于台面,双手抱头,身体再次缩小,从秦琼胯下钻了过去。 秦琼上身不动,双膝叠加急转,身体带动左臂,急挥一记“闪通背”。 滚过去后,窦建德身体还没站起,秦琼拳力又袭到,他来不及提防,眼睛一闭,就等着硬挺一招了。 这时秦琼已经转了身体,看到窦建德闭目等揍的样子,心里过意不去。拳头刚沾到他身上,右手使出“揽雀尾”,扯住他的胳膊,向怀里一带。 窦建德挨了一记,正要向后跌倒,又被秦琼扯住胳膊,才没有摔落台下。 须臾之间,台下的人看不明白怎么回事,窦建德却深深知道,自己和秦琼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三招。 秦琼还手只有三招。 窦建德就败了两招。 再打下去也是丢人现眼。 窦建德脸红如布,怒声称道:“甘败下风!谢谢手下留情!” 说完一跃而下,气呼呼挤入人群之中。 台下府兵还没看明白到底谁胜谁败,就见到窦建德跳下台来。他面目扭曲变形,显然吃了暗亏,嘴上不方便说出来,只好在心里生闷气。 虽然他们一触即散,李栋在台下看得真真切切:窦建德败了,败得很惨。难怪他如此生气。不过为救他的性命,为了日后严格控制于他,用得顺手,只能让他眼前吃些亏了。不吃苦焉知甜?不吃亏焉知福? 刘黑闼迎住窦建德,好言劝说,要他看开些。窦建德一言不发,站在那里练“气功”。 秦琼见到窦建德怒火万丈跳下台去,知道他心中已经把自己恨到骨子里了。心中十分无奈,摇头准备下去时,又跳上来一人。 左翊卫大将军----来护儿! 秦琼当然识得,怔了一下,唬得赶忙施礼,慌然说道:“见过来将军!” 来护儿身材魁梧,形如半堵塔,爽朗一笑道:“不必如此多礼,你我玩上两手如何?” 秦琼大窘,笑容十分古怪,默了半晌才道:“来将军不必取笑,我怎能与来将军过招呢?这不是以小犯大,以下犯下嘛!” “告辞了!”秦琼略一抱拳,闪身就走。 秦琼一走,台上只凉他一人,来护儿比秦琼更窘。 急忙从后背攻出一招,大声提醒道:“看招!” 秦琼根本不转身,看也不看一眼,只管走自己的路。 “噗”地一声,秦琼后背结实挨了一下。身体如蝶,跌飞而去。 “啊”台下数万府兵齐声惊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逆天了!来将军在背后偷袭!有失将军风范! 第119节:粪土万户候 来护儿本想用招式缠住秦琼,不让他下台。没料他根本不还手,也不躲避,挺背硬挺一记,跌倒台面。 来护儿大窘,脸色十分难看。 依他的身份,背后偷袭实在有辱身份,胜也不光荣,反给人落下口实话柄。 来护儿抢出数步,抱起秦琼,见他脸色腊黄,双目紧闭,牙关紧咬,豆大的汗滴布满面孔,显然疼痛至极, 变化太快了,李栋大惊失色,不管不顾跳上擂台,哪怕被来护儿识破真相也在所不惜。谁让他和秦琼是交情过命的好兄弟呢? 李栋赶忙给秦琼捋前胸,拍后背,推宫活血。 “嗬!”秦琼醒过来,见自己躺在来护儿怀中,旁边是李栋,挣扎坐起,艰难说道:“谢将军搭救之恩。” 窦建德见到秦琼受来将军一击,心中大喜,暗道:“这就是下场!”他还在被秦琼硬生生抢了头功而梗梗于怀,根本没料到几个月后被秦琼从死亡线上拽回来的事。 “来将军!”李栋焦急说道:“我要把他抱回账中,让行军郎中诊治,还请来将军承全!” “好的,去吧!稍后我亲自去探望于他!”来护儿仍然十分歉然,心道这都什么事儿啊,秦琼干吗不还手?依他的身手,随便躲下也不至于受重伤啊! 李栋抱着秦琼下台后,立即涌上来一大堆兵器库的铁匠,神色严峻,七手八脚帮忙抬着秦琼,绕过擂台,朝大账飞奔而去。 来护儿挺身而立,面对台下数万府兵,沉声说道:“秦琼战败窦建德,理应授果毅都尉之职!窦建德授二百人长校尉,张金称亦授二百人长。” “下面打擂继续!哪位愿意上来?”来护儿反声问道,雄浑的声音激昂在擂台周围。 “哗----”台下人声鼎沸,顿时爆了场。 打赢擂台,果然授以军职。果毅都尉分上中下三等,秦琼至少是从六品的军职了!这一巴掌挨得值!一步登天了! “冯某来也!”话声甫落,一个身体瘦弱如病鬼的小郎跳将上来。冲来护儿将军一抱拳,称道:“冯少羽来也!” 来护儿点点头,心道,要是没人上台,我丢人丢大发了。打伤秦琼岂不是寒了台下众府兵的心。这下好了,冯少羽救了我一把。心里想着,便走下台去,给冯少羽让出位置。 “我----杞点冯少羽,一身寂寞开成海的男子,谁踏马滴不服,你上来打我啊,打我啊!把我也打成都尉就开心了!”冯少羽根本不了解来护儿将军为啥给秦琼授以高职,在台上大声叫嚣,让人上台打他! 台下府兵实在忍不住了,哄场大笑。 李栋和一群铁匠回到铁匠铺,把秦琼放在榻间。 有人端来一碗温水,李栋端着,亲自喂到秦琼嘴中。 “不碍事,我身强皮厚,就不要再麻烦了!”秦琼艰难坐起来,对李栋说道。 “脸都黄成这样了,还说没事?”李栋不满地责备道。心中十分惋惜。也就是秦琼,换成自己肯定要和来护儿比一场。规矩是他定的,不打又怎么能成?秦琼仗义啊! “只是气血有些不畅,真没大问题。”秦琼说着,脸上又是一阵扭曲,明显在说假话,哄李栋开心。 一帮铁匠站在榻边不远的地方,看着秦琼有些难过。秦琼打胜窦建德,为铁匠们大挣脸面,他们刚刚得意不到一刻,心就又沉到底了。 可来护儿是大将军,对整个大营所有人都有生杀大权,他们人小言微,心里有微词也毫无办法,只是替秦琼难过不已。 正在想的时候,来护儿带着他的三个儿子来看望秦琼。 他刚一进账,所有铁匠立刻向他施礼问候。 来护儿大手一挥,让他们平身。来到秦琼榻间,半蹲身体,温声问道:“我下手太重了,当时只是想缠住你不下台。真没要打你的意思……” 秦琼见是来将军,坐在榻上想施礼,被他一把按住,道:“现在是非常时期,就不必拘束这等无关重要的礼节了。” 说着朝后面一摆手,其中一个儿子,拿出一些药来,递给秦琼。 来护儿歉意说道:“这事是我随身带着医治刀伤的良药,内外皆治,你服下,对你身体应该有益。” “谢来将军厚意!”秦琼只好躺下,举了举手,权作施礼了。 “刚才我已经宣布了,等你身体康复,就不用打铁了,随我在账前,担任果毅都尉之职。日后立了军功,我再向圣上请旨,给你加封!”来护儿笑着说道: “你暂时就只能先受些委屈了!” “将军……”秦琼一听急了,弯曲着胳膊,拄着床榻折起身体,连连拒绝:“来将军千万使不得!我乃是一名铁匠,打铁修理兵器,我拿手。可对行军打仗一窍不通。两军交阵,生死须臾之间,一不留神,就陷落万劫不复之境地。怎能让我带兵作战呢?” “秦琼不敢听命,还请来将军收回成命!” 说到最后,语气十分坚决,虽然身体受有病伤,也是掷地有声啊! 来护儿听了不怒反喜,秦琼果然好样的,换成普通人还不得跪地谢恩。他倒好,直接拒绝了。不过这正是我喜欢他的地方。 “我当年不也是随军从小兵干起?只要有能耐,早晚会有你露头的时候。不过你现在就安心养伤吧,等你伤好了,我们再说。” “不用再等,我现在就可以直接告诉你,我实在是无才无德,难当大任!还请来将军收回成命!”秦琼再三拒绝。 来护儿一笑,道:“再说吧,啊!” 当他看到李栋的时候,微有疑惑地问道:“这位小郎是?怎么如此面生?” 李栋本来对来护儿十分不满,可见到他屈尊亲自到榻间慰问,还带来他自己私人用的药,并封秦琼军职。心里也不那么生气了。 来护儿为人还不错,身居高位,能如此对待下属,也不是一个酒囊饭袋,是有些真本事的。心里对他的印象大有改变。 见他问自己,忙一抱拳,微一屈身,回道:“呃……我乃党雨钱,一个小铁匠而已,随在秦琼手下修理兵器。” “你们几个要好生照顾秦琼,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拿你们是问!都听好了?”来护儿拿出将军的威风,沉声问道。 “诺!谨尊大将军命令!”账内所有铁匠都赶忙施礼回道。 来将军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带着三个儿子走出账外。 “来整,攻下辽东郡后,将劫来的金银财宝等稀奇的玩意,送给秦琼一车!”来护儿仍然觉得,对不住秦琼,要大大赏给他一笔钱财。 来整答应一声,随着父亲离开了秦琼的大账。 账内,秦琼见他们都走了,也支开铁匠,然后问李栋:“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李栋道:“接下来,大军开拔,向辽东进发。到时候,该是你我大显身手的时机了!” 第119节:粪土万户侯 来护儿本想用招式缠住秦琼,不让他下台。没料他根本不还手,也不躲避,挺背硬挺一记,跌倒台面。 来护儿大窘,脸色十分难看。 依他的身份,背后偷袭实在有辱身份,胜也不光荣,反给人落下口实话柄。 来护儿抢出数步,抱起秦琼,见他脸色腊黄,双目紧闭,牙关紧咬,豆大的汗滴布满面孔,显然疼痛至极, 变化太快了,李栋大惊失色,不管不顾跳上擂台,哪怕被来护儿识破真相也在所不惜。谁让他和秦琼是交情过命的好兄弟呢? 李栋赶忙给秦琼捋前胸,拍后背,推宫活血。 “嗬!”秦琼醒过来,见自己躺在来护儿怀中,旁边是李栋,挣扎坐起,艰难说道:“谢将军搭救之恩。” 窦建德见到秦琼受来将军一击,心中大喜,暗道:“这就是下场!”他还在被秦琼硬生生抢了头功而梗梗于怀,根本没料到几个月后被秦琼从死亡线上拽回来的事。 “来将军!”李栋焦急说道:“我要把他抱回账中,让行军郎中诊治,还请来将军承全!” “好的,去吧!稍后我亲自去探望于他!”来护儿仍然十分歉然,心道这都什么事儿啊,秦琼干吗不还手?依他的身手,随便躲下也不至于受重伤啊! 李栋抱着秦琼下台后,立即涌上来一大堆兵器库的铁匠,神色严峻,七手八脚帮忙抬着秦琼,绕过擂台,朝大账飞奔而去。 来护儿挺身而立,面对台下数万府兵,沉声说道:“秦琼战败窦建德,理应授果毅都尉之职!窦建德授二百人长校尉,张金称亦授二百人长。” “下面打擂继续!哪位愿意上来?”来护儿反声问道,雄浑的声音激昂在擂台周围。 “哗----”台下人声鼎沸,顿时爆了场。 打赢擂台,果然授以军职。果毅都尉分上中下三等,秦琼至少是从六品的军职了!这一巴掌挨得值!一步登天了! “冯某来也!”话声甫落,一个身体瘦弱如病鬼的小郎跳将上来。冲来护儿将军一抱拳,称道:“冯少羽来也!” 来护儿点点头,心道,要是没人上台,我丢人丢大发了。打伤秦琼岂不是寒了台下众府兵的心。这下好了,冯少羽救了我一把。心里想着,便走下台去,给冯少羽让出位置。 “我----杞点冯少羽,一身寂寞开成海的男子,谁踏马滴不服,你上来打我啊,打我啊!把我也打成都尉就开心了!”冯少羽根本不了解来护儿将军为啥给秦琼授以高职,在台上大声叫嚣,让人上台打他! 台下府兵实在忍不住了,哄场大笑。 李栋和一群铁匠回到铁匠铺,把秦琼放在榻间。 有人端来一碗温水,李栋端着,亲自喂到秦琼嘴中。 “不碍事,我身强皮厚,就不要再麻烦了!”秦琼艰难坐起来,对李栋说道。 “脸都黄成这样了,还说没事?”李栋不满地责备道。心中十分惋惜。也就是秦琼,换成自己肯定要和来护儿比一场。规矩是他定的,不打又怎么能成?秦琼仗义啊! “只是气血有些不畅,真没大问题。”秦琼说着,脸上又是一阵扭曲,明显在说假话,哄李栋开心。 一帮铁匠站在榻边不远的地方,看着秦琼有些难过。秦琼打胜窦建德,为铁匠们大挣脸面,他们刚刚得意不到一刻,心就又沉到底了。 可来护儿是大将军,对整个大营所有人都有生杀大权,他们人小言微,心里有微词也毫无办法,只是替秦琼难过不已。 正在想的时候,来护儿带着他的三个儿子来看望秦琼。 他刚一进账,所有铁匠立刻向他施礼问候。 来护儿大手一挥,让他们平身。来到秦琼榻间,半蹲身体,温声问道:“我下手太重了,当时只是想缠住你不下台。真没要打你的意思……” 秦琼见是来将军,坐在榻上想施礼,被他一把按住,道:“现在是非常时期,就不必拘束这等无关重要的礼节了。” 说着朝后面一摆手,其中一个儿子,拿出一些药来,递给秦琼。 来护儿歉意说道:“这事是我随身带着医治刀伤的良药,内外皆治,你服下,对你身体应该有益。” “谢来将军厚意!”秦琼只好躺下,举了举手,权作施礼了。 “刚才我已经宣布了,等你身体康复,就不用打铁了,随我在账前,担任果毅都尉之职。日后立了军功,我再向圣上请旨,给你加封!”来护儿笑着说道: “你暂时就只能先受些委屈了!” “将军……”秦琼一听急了,弯曲着胳膊,拄着床榻折起身体,连连拒绝:“来将军千万使不得!我乃是一名铁匠,打铁修理兵器,我拿手。可对行军打仗一窍不通。两军交阵,生死须臾之间,一不留神,就陷落万劫不复之境地。怎能让我带兵作战呢?” “秦琼不敢听命,还请来将军收回成命!” 说到最后,语气十分坚决,虽然身体受有病伤,也是掷地有声啊! 来护儿听了不怒反喜,秦琼果然好样的,换成普通人还不得跪地谢恩。他倒好,直接拒绝了。不过这正是我喜欢他的地方。 “我当年不也是随军从小兵干起?只要有能耐,早晚会有你露头的时候。不过你现在就安心养伤吧,等你伤好了,我们再说。” “不用再等,我现在就可以直接告诉你,我实在是无才无德,难当大任!还请来将军收回成命!”秦琼再三拒绝。 来护儿一笑,道:“再说吧,啊!” 当他看到李栋的时候,微有疑惑地问道:“这位小郎是?怎么如此面生?” 李栋本来对来护儿十分不满,可见到他屈尊亲自到榻间慰问,还带来他自己私人用的药,并封秦琼军职。心里也不那么生气了。 来护儿为人还不错,身居高位,能如此对待下属,也不是一个酒囊饭袋,是有些真本事的。心里对他的印象大有改变。 见他问自己,忙一抱拳,微一屈身,回道:“呃……我乃党雨钱,一个小铁匠而已,随在秦琼手下修理兵器。” “你们几个要好生照顾秦琼,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拿你们是问!都听好了?”来护儿拿出将军的威风,沉声问道。 “诺!谨尊大将军命令!”账内所有铁匠都赶忙施礼回道。 来将军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带着三个儿子走出账外。 “来整,攻下辽东郡后,将劫来的金银财宝等稀奇的玩意,送给秦琼一车!”来护儿仍然觉得,对不住秦琼,要大大赏给他一笔钱财。 来整答应一声,随着父亲离开了秦琼的大账。 账内,秦琼见他们都走了,也支开铁匠,然后问李栋:“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李栋道:“接下来,大军开拔,向辽东进发。到时候,该是你我大显身手的时机了!” 第120节:神秘的铜钱 从怀中取出一把铜钱,李栋仔细数出二十枚。铜钱正面印着“大业通宝”字样,背面是尊贵祥和的花纹。 李栋捏住两枚铜钱,花纹叠加在里,字体祼丶露在外,让秦琼看了看。 问:“叔宝兄,依你的技术,能否把铜钱浇铸一体?” 从李栋手中接过铜钱,秦琼拿到眼前仔细看,点头表示可以。不过,秦琼很快就又否定了。他说:“私造通宝,死罪呀!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李栋知道秦琼会有这样的说辞。 秦琼是一个十分守规矩的人,在规矩以内做任何事,他为朋友都愿意两肋插刀。越出雷池一步,他就会犯难。 大业律有规定:凡是私自铸造铜钱的人,统统处死,还要牵连家族。 秦家虽然不是大家族,只不过靠作坊生活的小家庭。秦琼对待父母至孝啊,因他闯了祸,给家庭带来灾祸,他万万不允许,也不会同意。 李栋忽地站起来,站在账中,以手指天,以近乎发誓的语气说道:“你我头磕到地上,是结拜的生死弟兄,你的阿耶就是我的父亲,你的娘亲就是我的母亲。我李栋绝不会给他们任何伤害。这点儿还请你相信我。” 秦琼对他一番话,深信不疑。若不是心中有大爱的人,怎能以屈屈三千兵马迎战十万知世郎大军,拯救章丘黎民百姓于水火?那可是拿身家性命赌明天。何况李栋还亲自出手,给娘亲诊治了多年未了的病痛! 想到这里,秦琼点头答应下来,不过对李栋要这样奇怪的铜钱,却搞不清楚有什么用处。便问:“为何愿冒天下之大不韪,把身家性命抵押上去,也要伪造这二十枚铜钱?你有何深意?还请坦白以告。” 账内只有他们二人,虽再没有任何人,李栋还是十分小心。走出账外,四处打量一番,见周围十数丈内空空荡荡的,远处的府兵都正在聚神会神观看打擂。 李栋回到账内,俯在秦琼耳边,谨慎地悄声告诉了他。 “哦----?”秦琼眼皮一撩,异光一闪,流露惊讶的表情,大加赞叹:“你怎么想到的?这招毒辣啊!” 秦琼大加赞赏,李栋反倒不好意思了,客气地说道:“这不在于我,在于民心!不过要是有一幅辽东郡的山川河岳地形图,那就妙上加妙了。” “地形图?”秦琼如坠雾里,摸不着边际:“什么是地形图?” “啊???”李栋知道说漏嘴了,赶忙改口道:“没什么,敌形图,就是敌军排军布阵的图谋!” “哦,那是自然。”秦琼似乎明白了什么:“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李栋长舒一口气,心说总算巧妙糊弄过去了。 一名优秀的指挥官,卓越的军事家,首先是一名熟知天下地形趋势的地理家。习惯了穿越前地图上排兵布阵和了解敌情的李栋,现在不要说地图,就是纸张也很少见到。 东汉时期蔡伦虽已发明造纸术,可那时的造纸术十分粗陋,造出的纸张凹凸不平,许多粗纤维露在外面,用手一抚,就会脱落。 晋朝采用桔杆和竹、麻、破布等原料造纸,大有改进。可纸的造价高昂,一般人用不起。 造纸术传到隋时,纸的成本仍然很高。一般皇家遇到重要事,或重大的军情才用纸记载。不重要的事,传给下面的官文,一般用竹签。稍重要些的,用布用帛用绸,也比纸的造价低廉。 此时李栋身为一名冒名顶替的小府兵,哪有资格接触到那么高贵的纸张地图? 办法总是有的,只不过费些事情而已。 等大军开到齐郡,找到当地樵夫、猎人、采药人和老年人等熟悉地形的人,给他们一些钱财,便能套出一些十分有用的地形。甚至还能得到高丽本国人也不知道的隐蔽小便道,从那里行军过去,出其不意攻击敌军,起到意外的效果。 营中正在打擂,数万新兵打完擂,对取胜的府兵进行封赏提拔,大军便拔寨起军。 行军之前,来护儿严辞勒令,任何府兵不允许回家打探,免得骚扰军心。一路行军,对百姓秋毫无犯,胆有扰民者,杀无赦! 大军从齐郡出发,历时半月,抵达莱口。 这里有许多兵匠在修造战船,他们长年浸泡在水里,腰部以下都生了蛆虫,苦不堪言!不过船只造好,对圣人攻辽,大大的有利。 步兵在海边换乘船只,数百艘战船一字排开,扬帆出海。气势浩大,激动人心。 这些艨艟战船,约有数丈之高,分上中下三层。府兵手执弓箭等兵器,藏身其中,临阵之时,高层的射箭射弩,中层和底层的负责铺木板,跳到敌方船只,与敌军拼杀。 还有一只船只,不是战船,只是负责运送步兵。 海战取得胜利,步兵登陆,冲杀过去,攻城掠地,以最终占领敌方的城池为最终目的。 有些府兵从来没有涉足海上,到了海上,乘船以后,经不起海浪颠波,吐得一塌糊涂,最后吃的饭吐没了,开始吐淡黄色的胆汁,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听起来十分凄厉。 李栋随着秦琼和一些铁匠,在补给兵船上。这里装有器械以及一些战马等物资。少有人来打探,他也不晕船,所以十分悠闲。 每天站在甲板上,打量海景,看看海鸟,再垂钓一些鱼烤着吃,生活得无忧无虑,优哉游哉。 用了近一个月的时候,秦琼才把铜钱小心翼翼地打制成,交给李栋。 李栋看了看,两枚铜钱合成一枚,厚薄与原铜钱几乎不差分毫,至少从表面看去,不会看出细微的破绽。正反两面全是“大业通宝”的字。经过特殊处理,铜钱边缘也看不到二合一之后的细缝。 秦琼的手艺果然非凡,真不是吹的! 李栋哈哈大笑,对秦琼赞扬道:“什么时候你要是缺钱花了,就用你这技术,一辈子也不愁吃喝呀!” 秦琼指着李栋,愧然笑道:“你啊,你啊!鬼点子太多喽!天下能工巧匠多如牛毛,都像你这般心思,岂不是天下大乱?” 李栋做个鬼脸,二人又是大笑。 从打擂结束,直到登船,窦建德和张金称刘黑闼等三人,连个影子也没见到。 李栋心里知道,他们还在生自己的气。快啦,再经月余,抵达齐郡以后,你们就知道,我李某对你们的深情厚意了。 对这三个著名的历史人物,李栋不像对待秦琼一样那么赤诚交待,那是既打又拉,既用又防。准备让他们在辽东之战中,先吃一些苦头,包括那个来将军。 第121节:萨水城遇袭 莱口距离高丽一千多里,几百艘舢船鼓力前行,劈波斩浪行驶海上。 天空澄碧如洗,金霞万道。李栋站在船头,迎着潮湿的海风,衣袂猎猎作响。 极目望去,水面辽阔而缈远,远处海天一线,雾色茫茫。水鸟时飞,边飞边鸣,见闻这种异域之景,李栋心情大好。 这一日,远远地望到前方黑糊糊一片,似乎一大片矮山耸立。等船驶得近了,才发现原是约十数丈的青黛色城墙。 这时已是下午申时,来护儿传令各船稍事休息,养足精神,明日准备登陆攻城。 经过询问,李栋知道停船所在地是(氵贝)水,又名萨水,是高丽的一处县城,离平壤还有六十余里。 对方城墙上面,旌旗飘扬,刀枪林立,盔甲鲜明,严阵以待。守城的将领显然带兵有方,约束部下纪律严明。萨水城外有山,虽然不高,也是森树林立,草木茂盛。 李栋揣摩,这里虽然只是一处弹丸小城,但距离都城平壤只有六十余里,衣襟带水,唇亡齿寒。 地理位置如此重要,所派阵守大将,绝不会泛泛之辈。应该能打硬仗,敢打硬仗,也能打巧仗的人。他在朝中地位,也应该名声显赫的人。 从莱口远行月余,隋军千里奔袭,身心疲乏。再加齐郡府兵不习水性,晕得七荤八素的,战斗力大大受损。 从双方实际情况分析,眼前情况对隋军大为不利。高丽战将又不是泛泛之辈,恐怕他会利用这个有利条件,今晚偷袭骚扰船只。 看来今晚难有好觉睡喽!李栋在心里感叹。不过他们也仅限于骚扰,并不会有大的危险。弹丸小城而已,兵力不足,犹如乳虎搏人,后劲不足。 来护儿身为一名大将,也是深谙此道。知道千里奔袭,府兵身乏,所以让船只停在水面而不靠岸。想以大海之天险阻挡敌军的骚扰。可他却没有预料到,敌军会在夜半偷袭。 为什么? 因为他有精兵数万,小小的县城会有多少人马?挥一挥马鞭,便能踏平萨水城。自保还来不及,还会冒险来袭?因此,他并没有在这一点上做足防备。吃亏也就再所难免了。 北方的气候,与齐郡不同。虽是六月初夏天气,辽东的夜晚空气也很凉。 晚饭以后,李栋和秦琼守着打铁的火炉,没事唠闲嗑。 秦琼很奇怪。明天就要与敌军对擂了,李栋这么聪明,善于行军打仗的人,还有心情东拉西扯?一直有心想问问,都被李栋借口其他话题支开,几次张嘴都咽了下去。 戌时初刻,也就是晚上八点前后,秦琼哈欠连天,眼皮都睁不开了。 “海上颠波得厉害,我有些累了,你要没要紧的事,我……我想睡觉去了。”秦琼说着,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睡?哈哈!”李栋大笑,仰头看看船顶,揣摩着时辰,笑道:“恐怕你还没有闭上眼睛,就又得起来了。” “什么意思?”秦琼也是很聪明的,立刻明白一些道理。紧声问道:“难道来将军在夜间会偷袭萨水城?” “说对了一半!”李栋笑说:“只不过偷袭的不是来将军,而是那里----”李栋用手指着船外萨水城的方向,笑吟吟地。 秦琼的脸腾一下子红了。说对一半,其实还是犯错。行军打仗,人命关天,一不留神就是血流成河,尸横满城。决策失之毫厘,战场上就是谬以千里。 秦琼奇怪的是,李栋连船都没有下,一直和他呆在一起,只不过站在船头打量了一阵子,如何就断定今晚敌军会有偷袭? “贤弟,你这话说得可有点大了!军中无戏言啊!”秦琼提醒地说道。 “我们打赌吧?”李栋的调皮劲上来了。忽悠秦琼和他赌一把。 男人都好这口。一旦别人不相信自己的话,要么对天发誓,要么就和人打赌。赌资无论大小贵贱,只要能从对方那里赢回一点点小小的尊严和面子,也就心满意足了。 “好啊!赌就赌,谁怕谁啊!”秦琼也来劲了。 他们二人约好,萨水城今晚偷袭,李栋赢;秦琼要给李栋二十文钱。萨水城今晚不来偷袭,秦琼赢;李栋要付给秦琼二十文钱。 李栋把怀里那二十枚特制的,两面全是文字的大业通宝拿出来,笑道:“我要是输了,就把这钱给你!” 秦琼撇撇嘴,鄙夷说道:“才二十文而已。” 李栋大瞪两眼:“可不要小看这二十枚铜钱,它可是关系着这次辽东之战能否取胜的关键。” “越说越离谱了!”秦琼又打一个哈欠,困倦地说:“还是我亲手打制的。那我岂不是成了这次大战的主拿了?” 李栋若有所悟,想了一会儿,不再那么嬉皮笑脸了,沉声说道:“如果机会合适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要看你我的造化和运气了。” 如果李栋不帮助来护儿将军,他犯了轻敌的大忌,肯定会遭受敌军的伏击。一旦战败,情况就大有改变。兴许秦琼和自己就有机会参战了。那时候,才是兄弟俩大显身手的机会。 不然,他们不败,何以显得我们兄弟二人的与众不同之处呢?刘黑闼张金称和窦建德三人,不知道会不会遇到危险?明天一早得找到他们,提醒一下才是。 “切!”秦琼起身,拍拍身上的土道:“我困了,不和你瞎掰了!我睡一会去!” “那好,你去睡吧。也没有大事,我只是推测,他们应该快来了。”李栋又侧耳听听船外打更的声音。 秦琼已经不理他了。躺在榻间,闭上了眼睛。 蓦地,秦琼一跃而起,脖子伸得老长问道:“你确定萨水城今晚会偷袭?” “嗯。”李栋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来将军提前做好防备?”秦琼大惊失色,躺下以后才醒悟,如果李栋打赌赢了的话,不是自己输给他二十文钱这么简单的事了,有可能遭受大败的结局收场。 话音刚落,就听到岸边忽然噪音大起,喊杀震天。秦琼和李栋赶忙走一船外,只见数百艘船上都闪起了灯光火把,府兵们慌然失措,有些人衣服也没来得及穿上。 岸边到处是火把,漫延有一里多长。“冲啊,杀啊!”萨水城的兵勇们大声吼道。 第122节:战神初养成 李栋一笑,扯住秦琼胳膊道:“站在这儿没有一点用处,走吧,我们还是回船睡觉去。” 秦琼张口结舌,心道:李栋预测的太准了,萨水城果然来偷袭了。可是现在船上岸边乱烘烘一片,谁还有心思睡觉?便站着没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李栋。 “疑兵之计而已,敌军骚扰我们是真,攻打却是假的,没有多大事。”李栋转身回到船内,冲还站在船外的秦琼喊道:“你不早困了嘛,怎么还不回来睡觉?” 秦琼稳步回到舱内,眉头紧锁好一会儿,才问:“你既然早就推测出,今晚萨水城会来偷袭我们,为什么不早点把这个重要的情报,报给来将军知道?” “我刚才不都告诉你了!敌军的疑兵之计,骚扰军心吧了,他们不敢登船来袭。”李栋脱掉外面衣服,扯过薄被褥盖在身上,只露一个头在外:“想享福,必受罪;胡思乱想,耽误瞌睡!睡吧,明天还有更精彩的好戏看呐!” 李栋战败知世郎时,秦琼远在齐郡,别人传闻他能力非凡,用兵如神。那时秦琼还是半信半疑的,觉得口口相传,多少会有虚构的成份,与实际情况恐怕有一定出入。 但从眼前情况来看,李栋出手不凡,果然料敌如神。 秦琼心想,李栋小我三岁,年龄虽没我大,心智却远远超过了我。我这个当兄长的,情何以堪?我得向他讨教一二,总不能一辈子作铁匠啊! 便把想法告诉了李栋,秦琼道:“还请贤弟不吝赐教!” “你真的想学?”李栋听了心中小小激动一下,暗暗思忖:秦琼大哥心智开启了。这不正是我朝思暮想苦苦追求的结果嘛?这么多日子,我不离不弃随他身边,不就是想影响他,改变他,促使他早日成长起来,成为一代战神的嘛? “嗯!”秦琼郑重点点头,眼中流露出坚毅的神情。 “那好!你我兄弟情深,无话不谈,本来早就应该告诉于你。认识你这么久了,可你一心想打铁,做一名好铁匠,我也不敢私自灌输。”李栋十分激动,从榻间忽然坐起。 提醒他说:“这条路并非想象的这么容易,那般一帆风顺,而是充满艰难险阻。为将者,责任重大,天时、地利、人和无一不精通,时时刻刻,殚精竭虑,一不小心便人仰马翻,血横千里,生灵涂炭。你可要想好了,拉弓便没有回头箭!” 秦琼豪气说道:“胆小怕死,畏缩不前,乃小人所为。男儿大汉,生在天地之间,就当披坚执锐,勇敢直前。视马革裹尸,血横五步为身之荣光。” 李栋十分欢喜! 秦琼果然好样的!豪气干云,义冲天地,不愧是隋唐大英雄、大好汉。 “要成为一名卓越的将领,不是一朝一夕铸就的。必需经年累月,皓首穷经,再佐以浴血奋战,收拢归纳,总结前人经验和自身实情,才能有所小成。” 李栋问道:“这一点,你可要做好思想准备,绝非一窜而蹴的事。” 秦琼点头答应,告诉李栋,他决心用三年甚至一生去拼搏。 李栋便把白天在船头所见的敌情分析给他听。他这一讲,秦琼就明白了,为什么断然预料萨水城会在半夜偷袭。 然后,李栋又把天时地形人和之间的关系,详加讲解给秦琼。 行军布阵有五大块:道、天、地、将、法。 道就是国事,两军交战前后,军民是否团结,上下是否一心,出师是否源自正义。是否取道于民,取道于官,取道于将。 天就是天时,行军布阵必需依据天气的阴晴、寒暑、节令的变化而变化,灵活多变而不能墨守一规。 地就是地理环境。地势的险易,广狭等情况,对自己有利还是对敌军有利。包括两军交战距离的远近,也必需考虑在内。 将就是领兵的将佐,待部下是否严明恩威,性格,经历,忌讳以及强项和弱项分别是什么,做到了然于胸,了如指掌,才能做出适当调整和安排。 这些是《孙子兵法》中的精华,李栋通过详细的战例讲解,使秦琼初步明白如何从大局着手。 最后补充道,战情瞬息万变,不一而足,但只要抓紧这五事,十有**便错不了。 秦琼暗暗用心记住,不明白的反复思考,直到理解消化为止。 二人越谈越有精神,彻夜没有睡觉。直到天色渐亮,二人连眼睛都没眨。 忽然,岸边传来低沉的隆隆声,犹如一记闷雷从远方滚动而来。连浮在水上船只也微微的有所震动。闷雷声响了约有小半个时辰,才嘎然而止,后来再没有任何动静。 李栋侧耳听到以后,脸色大变。忽然趴在船板上,耳朵贴在上面,紧锁眉头,仔细听了好半晌。 秦琼见他举止奇异,不解问道:“怎么,有敌情?“ 李栋没有说话,站起来后,问道:“现在的情况,依刚才讲的五个方面,就无法推断了。但也不是无迹可寻,你仔细想想,从昨天我军抵达萨水城开始,直到这奇怪声音响起为止,你能做出什么样的判断出来?” 秦琼在船内来来回回不停走动,脸色凝重,陷入长久的思考。 “昨天我军抵达,是劳累而至。他们并没有立即杀出城来,是对我军有所忌讳。也有不明我军军情,上令未达和兵力充血不充足的可能。他们晚上偷袭骚扰,是为今天大战做热身准备。试图进一步疲乏我军,他们在城内养精蓄锐,便可以逸待劳,坐收渔利。” “从地理环境分析,都城平镶离萨水城只有六十里,骑有快马,一夜之间便奔个来回。我粗略估计,刚才的异响,应是敌军救兵赶到。他们人数众多,马匹多多,有可能是精锐之军。” 秦琼把心中想到的一口气全部说出来,望着李栋的眼睛,问道:“我说得对还是不对?” “啪啪啪!”李栋鼓掌大笑,为秦琼叫好。心想,什么是聪明人?这就是聪明!悟性高瞻,灵性天成,立竿见影啊! “不过……”李栋又问:“你漏掉了一个重要的细节。这细节非常重要,重要到完全可让来将军全军覆没,血本无归!你再仔细想想?” 秦琼脸红如布,十分尴尬。本以为自己考虑得已经够周全了,没料到还有一个致命的纰漏。又搜肠刮肚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最终结果来,便不再努力去想,让李栋讲给他听。 李栋微微一笑,道:“敌军精锐大军赶到,应当立即掩杀过来。来将军准备不足,必然要吃亏。可是敌军并没有杀到,而是突然没有了动静,这又意味着什么?” 秦琼经李栋这么一句简单的提醒,茅塞顿开,兴奋地说:“我知道了!我知道啦----” …… 今天强推,求收藏,求免费推荐票,再毫无节操地求打赏!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123节:冷眼看胜败 秦琼脸带奇怪的表情,兴奋得手舞足蹈,笑着说道:“异声骤然而停,大军抵达而不攻,说明他们正在排兵布阵,企图设谋诱引大隋府兵钻圈套上当!我分析得对不对?” 李栋欣然点点头,表示非常赞同他的观点。秦琼是有大灵性的人啊,稍加点拨,便能醒悟其中的曲折。 李栋一笑,补充说道:“这样以来,敌军一定会先派一小股兵伍来战。而且一定会以战败收场,等来护儿将军派兵追击的时候,他们的大队人马就该唱好戏了。” “那我得赶快给来将军报信去,把实际情况告诉他,劝他不要穷追不舍,见好就收!”秦琼说着就快速朝船外走去。 “且慢!”李栋急忙制止他:“你我什么身份?铁匠啊!人小言微!来将军岂会因为一名铁匠的劝说便听信于你?” “此言差矣!”秦琼不满反驳道:“我们都能看穿敌人的鬼域伎俩,他身为一名百战将军,岂有看不破的道理?我这就去!” 说着,秦琼就不管不顾的走出船外,搭一块木板,跳到其他船只,去找来将军报讯息去了。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李栋摇头叹息,知敌而不自知,秦琼还是孟浪了一些。不过这也不全是坏事,让他吃些苦头,惊动他的内心,激发他的斗志,起到事半而功倍的效果。 这时各船的府兵接到命令,开始着手攻城。你叫我应,我应他答,东西找不到了,兵刃要磨一磨了等等,一些只言片语传到李栋的船内。 水面顿时变得十分不平静。 约有一顿饭的功夫,船外响起了“咚”的声音,李栋知道,这是秦琼回来了,从其他船跳到这船的声音。 估计着时间,比李栋料想的要快一些,眉毛微微一挑,心道:“难道他真的劝服了来护儿将军?不会啊!这不可能!” 秦琼闪身走进船内,垂头丧气的,经历了重大挫折,一幅心灰意冷,万念俱灭的样子。 “好吧,你赢了。来将军果然不听我的劝告,还说只要我把铁打好,把兵器修理好就是了,要我不要操更多的心。” “可是----”秦琼抬起头,眼神迷茫而疑惑,盯着李栋的眼睛问道:“你又是怎么推算出,他一定不会听从我的劝告的?” “他没有打你?没有略施惩罚?”李栋没有回答秦琼的问题,相反还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又问:“说说吧,你是怎么劝他的,说些什么?” 走出船只以后,秦琼跳来跳去,来到来护儿所在的大船,船上人来人往,穿梭不止,人人神色严肃,如临大敌。 让府兵通告以后,来护儿破例见了他。 此时此刻,来护儿是最忙碌的人,各营各队的准备情况都迅速报来。来护儿指挥若定,派自己的两名儿子担任左右军先锋,费青奴为中军先锋,即将登陆与敌决战。 这时府兵来报,说秦琼求见。如果换成窦建德或其他任何人,来护儿都不会接见。 一个月之前,在擂台上,秦琼被来护儿打伤。事后他再也没有去看望秦琼,现在紧要关头,他来求见,应该有重要的事。 来护儿便抽空见一见他,看他伤是否彻底好了,是否康复如初。 秦琼见到来护儿,施礼以后,问道:“来将军,这人来人往的,是不是要开战了?” “唔。”来护儿轻声回答,问道:“我看你气色不错,身体可好起来了?这段时间忙得焦头烂额的,我也没顾得上去看你。” “回来将军的话。我皮糙肉厚,再经你赠药,很快好起来了,不碍事的。”秦琼答道。 这时周法尚来到船内,见到秦琼,瞟了一眼,问来将军:“他们都做了先锋,不知来将军对我有何吩咐?还请将军明示!” “我带四万精兵,登陆与敌作战。你率领其余将士留守船上,严阵以待,万不可与我共同登陆。你可听好了?”来护儿严肃吩咐道。 “诺!”周法尚躬身施礼,退到船外。 来将军看了秦琼一眼,问道:“现在非常时刻,有什么话就说吧。稍后我就要登岸了。” “我私下以为,我军初到萨水城,对环境还不太熟悉,应该持重而不能冒进。特别是敌军战败,万万不可轻率追击!”秦琼头也不敢抬,望着自己的脚尖,小心翼翼地劝道。 “唔,知道了。谢谢你替我操的这份心!”来护儿轻描淡写说道:“要没什么事儿,你还是回你船上去吧,免得一会被流箭击中,再伤了身体。把你的兵器修好,把铁打好,就是对这次战役做了大大的贡献,余下的事,由我来操办。” 秦琼还想再说些什么,这时又来了一名将官禀告军务,来护儿把他凉到一旁,不顾不问起来。 呆了一会儿,没有什么意思,还碍手碍脚的,秦琼便告辞回来了。 “来将军为何要惩罚于我?我又没犯错?”秦琼问李栋。 李栋无声地笑了。站起来,走了两步,看着船外茫然的水面,背对秦琼说道:“这是你的幸运,也是来将军的不幸。” “你也不仔细想一想。数万大军,千里行驶,所为何来?岂会因为你的一句话而轻信?萨水城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弹丸之城,位置却十分重要,而守军很少。他为何不战?” “可他也犯不着因为我劝说而打我啊!”秦琼明白了来将军为什么不听劝告的了。千里奔袭,劳兵伤财的,无论胜败,都要有一战。这确实非自己所能左右的。 “因为大战在限,而你却不识时务去劝战,扰乱军心,影响士气,不打你还打谁?幸运的是,他身边没有诸位将领。也许他已经安排妥当了,你去得稍晚了一些。” 秦琼一下子明白了,彻底明白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深刻含义。 在李栋的指点下,自己明白了“敌”,却没有摸透“己”。难怪来将军不听劝告了。 战是必需的,无关胜败,在于士气军心。这比任何事都重要。数万精兵绕城而不攻,难免被人说三道四,一旦士气丧气,后果更可怕。 “从现在开始,你一步也不允许跨出船舱。”李栋忽然转过身,着着秦琼的脸,冷冷吩咐道。 “哦……”秦琼答应一声,末了又问:“难道我们坐视来将军战败而不顾吗?” 李栋沉默了,没有回答。在他的心里,何尝不想阻止这场惨烈的悲剧?可这样以来,就要泄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获胜的军功也会被来护儿独享,根本没有自己的份。 时机不成熟啊!最佳机会还没有来临! 第124节:小胜萨水城 来护儿率领精兵四万,分左中右三路,弃船登岸,兵锋直逼城下,架长梯准备攻城。 萨水城开出一支队伍,约有八千人左右,兵力集中构成一个大形方阵。 领兵大将骑一匹棕色的马匹,穿褐色盔甲,执一把长刀,看上去威风凛凛,气度不凡。 来护儿命费青奴与那人对战,费青奴领命出列,策马舞刀,奔向褐色盔甲。 “呔!”两人还隔十丈距离,费青奴一声大喝,中气十分充足,威风不亚于褐色盔甲:“报上名来!费某刀下不伤无名鼠贼!” 褐色盔甲的敌将哈哈一笑,脸现鄙夷之色,更响亮回敬道:“某乃高丽王朝镇边将军高建,你又是哪里的无名小辈!” 高丽就是现在的朝鲜,明朝初期他们才发明朝鲜语,是一个文采斐然的朝鲜世宗大王,在古代汉语基础上研制发明出来。 这个时期,朝鲜是隋朝的附属国,沿用隋时的古汉语。双方沟通交流,语言没有多大的隔阂和障碍,都能听明白。 费青奴一声冷笑:“大隋王朝左翊卫大将军账前武贲朗将费青奴是也!大隋版图辽阔,天威浩荡,高丽屈屈弹丸小城,只是我大隋近二百郡的一郡,萨水城只不过是我大隋千余县城的一县,竟然口出狂言,自诩镇边大将军,风大真不怕闪了你的舌头!” “我还以为是何方神圣,原是荒淫无道的隋炀帝手下淫丶贼!放着好好的长安洛阳你不呆,不辞千里之遥,奔袭我高丽要塞,居心叵测啊!哈哈哈!”高建听了不怒反笑,凛然说道:“大隋是王朝,我高丽也是王朝,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坐井观天了不是!” 隋炀帝荒淫无道,让费青奴也落个淫丶贼的骂名。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啊! 费青奴心中知道他说得不错,隋帝确实喜怒无常,让人猜测不到心思。可他挨了骂,心中万丈怒火勃丶发,舞刀拍马冲上去。 高建威风不减,也舞刀冲上来。 两马速度如风,席卷而过,相错之时,费青奴攥紧刀柄,顶在腹部,把刀刃朝着高建的腰间,试图借马匹的冲击力,将他一划两断。 高建根本不理会袭来的长刀,反从侧前方,直取费青奴头顶,力劈下来。他玩的是两败俱伤的打法。你的刀砍中我?我的刀也会伤到你!咱们小偷遇到贼,谁也别说谁! 他们二人使的都是长刀,高建的刀呈月牙弯形,与百济突厥的弯刀相似,长度不及费青奴的,却也锋利无比。一旦被扫着,非同小可,势必流血当场,乌呼殒命。 费青奴恨得牙根直痒痒,也毫无办法,只得忍住怒火,撤回长刀,架在头顶,用力一格! “呛啷!”一声巨响,两把长刀相撞,震得费青奴耳边嗡嗡作响。 也就一眨眼的功夫,两匹马便飞奔而过,这一个回合,费青奴和高建不分胜负高低。 二人转过马头,再次冲过来,战在一处,厮杀一团。 两匹马,八个马蹄踩踏地面,激起大片飞尘,渐渐遮挡了众人观敌瞭阵的视线。 只听烟尘中丁丁当当暴鸣不止,呼喝之声此起彼伏,显然是打斗到了激烈之处。 左右先锋来整来弘看得十分焦急,不知道谁战上风,谁占下风。万一费青奴战败,士气低落,将对这次攻城十分不利。心中就期盼他能取胜,将高建斩于马下。 烟尘之中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众人听得身上一哆嗦,大瞪两眼,想看个究竟。 一匹马冲破烟尘,风驰隋军阵前! 大隋府兵吓得心惊胆颤! 难道费青奴不敌贼将,已遭不测,被人斩落马下? 众人仔细一看,“嗬!”来人身上沾满鲜血,长刀刀尖挑着一个头颅,兀自鲜血淋漓,这人正是费青奴。 费青奴把首级抛到草地上,高喝一声:“呈给大将军!” 一名小府兵屁颠屁颠跑过来,用衣襟盛着带血的头颅,撒脚如飞报给来将军。 大隋府兵见到费青奴得胜,竟然还将对方镇边大将军斩了首级,兴奋莫名: “威武!” “威武!” “威武!威武!……” 来护儿见费青奴取胜,虎颜笑展,把手中令旗朝空高举,大吼一声:“冲!” 来整来弘以及费青奴各率三路兵马,勇往直前,席卷敌阵。 高建殒命两军阵前,高丽大军群龙无首,没有了主心骨,战不是,退不是。 一个犹豫之间,大隋府兵杀到,如猛虎下山,狼入羊群,杀得那才叫痛快! 高丽士兵不抵大隋虎狼之师,且战且退。隋军趁胜追击,随在高丽军后,纵马杀入城内。 城上守兵这时也没人指挥了,慌忙失措,忘了拉起吊桥,拒隋兵于城外。这样虽然会损失残余的高丽兵,舍小利却护了大局,也不失一个好办法。 他们的大将被斩死,没人指挥调度,人人慌乱自保,吊桥也没人管了。给隋军可趁之机。 高丽军不敌,忙撤出城外,向平壤方向溃败而去。 隋军入城,大开杀戒,镖掠百姓,人人抢了一些称心如意的金银,大胜而归。 隋军取得小胜,来护儿坐在萨水城官衙,踌躇得志,得意非凡。 “费青奴听赏!”来护儿霁颜大展,吩咐道:“此次得城,你功不可没,奖绵帛百缎,羊百只,银百两。” “谢过大将军厚恩!末将以为,此次获胜,乃将军用兵有方,指挥得当而致。末将只不过是遵守你的命令吧了,愧不敢当这些重赏。”费青奴半是拍马屁,半是谦虚地称道。 因为他知道,这些东西,绝非眨眼就能得到的。得到也不方便拿啊!那么多东西,还要乘船回去,所以婉言谢绝。 来护儿哈哈一笑,吩咐道:“你随我大半生了,我还摸不透你那点小肚肠子?你可以吩咐下去,凡是剽掠金银的府兵,一半自己留着,一半上交。你的奖赏不就有了?!” “末将再谢将军之恩!”费青奴这才高兴起来。 数万府兵,那会抢劫多少财宝?一半上交也是个大数目了。而且这事经自己手置办,私下里藏起来一些,也无人知道。谁知道他们抢来了多少? 来将军待我果然厚道,这是个大大的肥差! 衙内诸将听了无不神情兴奋,这意味着,众人都有份啊!岂非人生一件大乐事? 来护儿又道:“诸将听令,大军稍事休整,后晌未时,杀出萨水,直捣平壤城!生擒高元逆贼,上报圣上之隆恩!” “诺!”一干子将领高声回道。 “且慢,末将有话要说!”窦建德出列,冷冷喝道。 …… 感谢大家的推荐票和打赏,上周打赏的分别是:srqg,李小狼,曹啊曹啊曹,slayes510,以及潇洒伶俐文明哥等亲友。 第125节:少数的真理 来护儿见窦建德冷不丁站出列,唬脸不冷不热问道:“窦校尉有话要讲?” 对来护儿的态度,窦建德毫不为意,躬身施礼,说道:“我军初胜,士气正旺,按理应当趁胜追击,不给敌军喘息的机会。可是……” 朝两旁侍立的将官看了一眼,窦建德不无担心劝道:“可我军初涉高丽领土,对地形十分陌生。而敌军却十分熟悉地形,万一敌军诈败,在前方路上设下圈套,我军情形就万分危险了。还请来将军仔细斟酌!” “轰!” “哈哈!” “嘎嘎!” 衙内诸将哄堂大笑起来,人人嘲笑窦建德不识时务。敌军城池都被占领了,离他们的都城平壤只有六十余里,到这个节骨眼上了,他们还敢使诈? 来护儿也被众人笑乐了,脸一仰,看着房顶笑了,又沉下脸反问道:“依窦校尉的意思,那高建定在黄泉路上设的有伏,等着你呐!哈哈哈!” 窦建德脸一红,一声不吭退回自己的位置。来护儿讥笑的意思是说,敌军将领高建的身家性命都丢在两军阵前,真要有埋伏,他们才不愿付出之大的代价。假装失败,逃掉就是了,何苦再搭一条人命?他嫌命多? 窦建德受到众人的戏笑,刘黑闼与他交情很笃密,心中愤愤不平,从窦建德身后闪到堂前,高声说道:“敌军战败是真,设伏也不是没有这可能。任何人都不愿一直打败仗,他们肯定会重振旗鼓,再与我军血战。我们不能不提防啊!” 来护儿还没有说话,费青奴蹭跳出来,乜斜着眼睛喝道:“搬屁股亲嘴----不识香臭好歹的东西。这是什么地方?有你说话的份?还不给我退了回去!” 来护儿一摆手,息事宁人劝道:“同在账前任职,哎呀……青奴算了,话不要说得这么生份。他们刚上任,对行军作战还十分陌生,给他们留个面子吧。” 费青奴冷哼一声,退回自己的位置。 刘黑闼仍然站在原地,气呼呼骂道:“府兵乃大隋的府兵,不是费青奴你私人的队伍,人人都有建言的份。不似某些人,素位尸餐,占茅坑不拉屎,臭不可闻!” 费青奴脑袋上青筋毕现,显然被刘黑闼的话激怒了。 来护儿黑着一张脸,也不乐意了。虽然他心中也知道,刘黑闼骂的是费青奴,面子上也挂不住。费青奴是他的左膀右臂,他若是素位尸餐的人,那最高将官又是什么样的人? 至少也是识人不贤,被猪油蒙了眼睛的人。 来护儿急忙伸手制止费青奴再次跳出来,冷冷说道:“你----刘黑闼,是秦琼和李栋的朋友,看在他们的面子上,我放你一马。我想告诉你的是,先拿出真本事,像青奴一样,先立下赫赫军功,再说这些大话才会有效果。” “这事儿到此为止!谁也不许继续纠缠。后晌未时,准时出发,不得有误!” “诺!”衙内众将搭手齐声答应下来。 张金称冷眼旁观,一直不劝,不言,也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从衙内出来以后,窦建德和刘黑闼张金称三人并肩齐行。刘黑闼还为刚才的事气愤着。窦建德反而能看得开,一再劝他不要生气。 张金称道:“他们不就是看我等刚入军营,身无寸功而歧视我们嘛?下一阵,我们兄弟三人,一定也要杀敌立功!让那些得瑟的人睁开狗眼看一看!” “唉!再说吧!”窦建德忧心忡忡:“可惜……” 窦建德可惜的是,李栋派秦琼压制他,不让他夺冠。要不是就可以让他随军来这里,当面听听他的意见就好多了。他口才好,能言善辩,尤其可贵的是他鬼点子多,指挥作战神出鬼没,有不世之才。 眼前不止大队人马有危险,窦建德觉得他们三人都会遇到不测的危险。心中默默祈祷,希望上苍眷顾,能留一条活命下来。 那边,费青奴出了衙门以后,英气勃发,雄纠纠地到各营去向府兵讨要劫掠来的钱财。每快就收获了十几大车,看着黄澄澄和白花花的金银,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正开心不已,飘飘然不知所以的时候,营内忽然传来吵闹的声音。他一皱眉头,赶忙过去察看。 原来,接到费青奴的命令后,一名队正让所有府兵都上交钱财。堵新振的是一个新兵蛋子,说银子是他舍命换来的,死活不肯上交。队正惩罚他,他愤而不平,竟然和队正打了起来。 其他府兵得到的钱被收了一半,心中也是愤愤不平,暗中帮助堵新振收拾那名狗仗人势的队正。 “都给我住手!”费青奴喝道:“以下犯上,以小犯大,你嫌活得时间太长了?” “这不公平!”堵新振怒道。 “交银子是大将军吩咐的,所有府兵全交了,你特殊,你三头六臂?”费青奴开始摆官架子了,气势凌人的喝道。 “大将军也得讲道理吧?”堵新振胆子是够大的了,面对权威毫不害怕毫不屈服,宁折不弯。 “道理???”费青奴看着堵新振像看怪物一样,心道:这些新兵蛋蛋太不懂规矩了。不杀一杀他们的威风,就不知道我是武贲郎将! “来人啊!将堵新振拖出去,砍喽!”费青奴似笑非笑:“这就是道理!” “为啥要砍我!我又没犯大业律令!”堵新振仍然犟着,不服不愤的问道。 “你知道的太多了!”费青奴一挥手,就有五六名随身府兵虎狼一样冲上去,拖起堵新振到账后,一声惨叫传来,一条人命就这样交待了。 他没死在两军阵前,倒死在了自己人手中。 众府兵见状吓破了胆,萎缩着退后,把所有钱纷纷全交了,以求保一条小命。 费青奴这才开心起来:“阵亡名单添上堵新振的名字吧,他好歹孝敬本将了一份礼物,让他的家人得到一份抚恤吧!” “我是不是很仁义啊!”费青奴笑眯眯望着抖成一团的府兵问道。 “费虎贲仁义冲天,我等十分佩服!”府兵们嘴上应承,心里却开始骂娘了。 第126节:兮祸不单行 后晌未时,来护儿率大军准时离开萨水城,向东偏南迤逦而行。 马嘶鸣,车滚滚,步伐如一,气壮山河。 李栋呆在船内,听到异响,快步走到船外。见到岸边近水的地方,被强悍的步伐声,震得泛起细密的鱼尾纹,四下漫延荡漾在水面。仔细听一听声音,李栋知道,这是大隋府兵向平壤出发了。 把秦琼叫到船甲板上,李栋眼望声音传来的方向,告诉秦琼,要准备好兵刃,傍晚酉时前后,迎接一场恶战。 秦琼瞟了李栋一眼,疑惑问道:“你不是说,我不能离开这船半步嘛?怎么又要迎战敌军了?你有多大的把握?” “这个……”李栋沉思一会儿,试探着说道:“那就看来将军败到哪种程度。他败得越惨,被追回来的可能性就越大。战场主动权丧掉以后,决定权不在我们,而在敌军,我们面临的危险也就越大。” 秦琼对李栋的话深信不疑。天亮时分,那阵异响,贼人伏军说明已布置妥当,只等来护儿主动去钻,眼下他果然出击,焉有不败之理? 此时此刻,虽然只是一名铁匠,身份微小,秦琼胸中拳拳报国之心却十分赤诚。他就想再把军情报给水军副将周法尚。 把心中的想法讲给李栋以后,这次李栋没有阻拦,反催促他快些。 李栋担心地说道:“准备得越是充足,危险也就越小。时不我待,你快些去!” 秦琼答应一声,搭木板跳到其他船上,一会消失在船丛中。 约有半顿饭的功夫,秦琼还没有返回,命令就传了下来。船上留守的府兵,纷纷涌上甲板,列成整齐的队伍,手拿弓箭,神情肃穆,严阵以待。 不一会儿,秦琼满面春风返回船上,喜滋滋对李栋说道:“那副将周法尚是个好相与的人,我一提醒他就同意了。不像来将军那么冷冰冰的。” “嗯。”李栋轻轻答应了一声,喜道:“那是因为周将军与我们想到一块了,你只是起了一个催化的作用。费青奴有勇无谋,周将军老成持重。而来将军却只信任费青奴,冷落周法尚,从这一点来看,他的败也是注定的了。” “嗡”的一声,李栋抽出随身携带的勋铁宝剑,剑身黑里透着火红,在阳光之下,泛起阵阵针贬肌肤的寒光。 轻轻抚摸着剑身,李栋叹道:“此剑制成时日已久,一直没能派上用场。没曾想在这北国异乡,它要大开杀戒,饱饮鲜血了!” 秦琼到船内,也拿出他的双锏,豪迈万丈称道:“你我兄弟并肩作战,能多杀一个是一个!死了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不!”李栋反驳道:“这次只许胜不许败!不仅你,包括窦建德、刘黑闼、张金称等一个也不能死,必需全部活下来!” “他们难道会有生命危险么?”秦琼惊声问道。 李栋重重一叹:“平壤是高丽的都城!正如长安之于大隋,乃京畿要地。怎可不派精锐重兵严守?不止他们,就是这船上所有人,都有生命危险。” “确实,那我们只有拼命了!”秦琼说道。 李栋沉默了,秦琼也闭口不言,二人都陷了沉思。 船里船外都静悄悄的,其他船只也极少有动静。 大家都在等,死待一场鏖战,等待刀光剑影,等待血雨腥风,等待死神光临。当然也在等待鸿运高照,反戈一击,转败为胜,奇迹出现。 天,很蓝;海,很大;风,很急,船,很静;人却焦灼不安!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船上将士人人自危,死生就在刹那,生命有时很脆弱的,不堪一击。 数个时辰过去,天色将暗,海面升腾起淡淡的水雾,雾笼四周,神秘莫测。 船上数万将士,始终严阵以待,紧壁四野,任何人都没有放松警惕,反而更加不安。 蓦地,远方响起惊天动地的声音,滚雷阵阵,犹如大雨将至,狂风骤起。既而杀声四起,马蹄嗒嗒,腥风扑面。 一处扯地连天的巨大黑影,迅速掩杀过来。 天色,更加阴暗了。 黑夜如铁幕,劈头盖脸,毫无提防地硬生生砸下来! 来将军一马当先,跑在最前面。来弘来整和费青奴三人,紧紧守护他的身边,几乎成半包围之势,把他夹在中间。 身后万马攒动,人人惊恐万状,丢了命的往前逃。 这是大隋府兵,这是来护儿唯一的几千名骑兵,舍生忘死地逃窜而归。 步兵两条腿,速度怎么也快不过马匹,他们无一活命,全部阵亡。 敌军紧咬不松口,追在府兵身后,相差只隔二三百米。最前面的敌将,身上沾满暗红的血迹,面目狰狞,凶如恶鬼! 大隋府兵骑着战马,偶遇稍稍的羁阻,便被后军追上,一刀结果卿卿性命。 惨叫声不绝入耳,声彻云霄。 眨眼之间,双方拉近了距离,死神的味道越来越浓烈。 “放!” “放!” “放箭!” 船上一声声命令渐次传来,万箭齐发,影天蔽日,异响顿生。 一支支疾如闪电的利箭,夹带冷风,夹带着愤怒和复仇,乌云压顶一般,朝高丽大军猛扑而去! 利箭如蛇,噬咬敌兵,钻入敌身,取人性命。 追在最前面的大部分敌军便倒了血霉,几乎被乱箭射成了大号的刺猬,挣扎都没来得及,便闷声栽倒地面,被后继的马蹄踩成人肉包子馅! 敌军紧急刹住马匹,停步不敢向前哪怕半步。 敌军很狡猾,退到箭支射程之外,左右团团转,就是不再往前走。 从阵势来看,敌军也有数万,像一只大铁桶,把海面包围起来。 海面上,府兵船头朝外,船尾朝里,密密麻麻列成一排。船上将士手握硬弓,箭在弦上,只要敌人敢越雷池半步,便再次万箭齐发,绝不留情。 敌军也感知了死亡的气息,徘徊一阵,渐渐退去,隐入彻底黑将下来的夜色之中,不复再见。 李栋和秦琼身上惊出一身的臭汗。见到敌人退兵,长舒一口气,天助我也!若不是夜色掩映,必有一场硬仗要打。 不止敌军没有准备照亮的火把,船上也没有准备,在夜色之中交战,谁也担保不了,会自伤误杀。 这便是天时之利! 周法尚擦擦额头冷汗,惊魂甫定,心有余悸。赶忙让船只靠岸,让来护儿等人跳上船头。 “将军受惊了!”周法尚半跪一条腿,恭迎上去,大声安慰道。 “起来吧,我这不是好好的,还没死嘛?”来护儿胸口急剧起伏,显然也为刚才死里逃生庆幸不已。 费青奴上船以后,四下寻视一周,喝道:“来人啊!把扰窦建德和刘黑闼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押上船来!” 李栋和秦琼刚刚放松一口气,听到这个声音,心又提到嗓子眼了:他们犯了什么军法死罪? …… 感谢鬼面书生的打赏。另求推荐和收藏!!!打赏也要喽。谢谢。 第127节:大义摆中间 几名随身府兵,如狼似虎闯上去,绑了窦建德和刘黑闼,拉拉扯扯带到船上,按跪来护儿面前。 来护儿一句话也没有讲,怜悯地看着他们。心说也只好拿你们二人作挡箭牌了。要不然,四万精锐只逃回来数千骑兵,一生从没打过这样的大败仗,我这张老脸往哪搁? 让你们受委屈了!秦琼和李栋也救不了你们了! 来护儿强忍着,一拧头,转身过去,摆了摆手,让府兵带他们下船行刑。 窦建德和刘黑闼岂会甘心遭戳?左右挣扎,浑身是刺,几名府兵都摁不住。 “来将军!我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将我砍头?你让末将死个明明白白!”刘黑闼大声吼叫,各种不服不愤儿! “来将军!这次大败,不能归咎于我们!”窦建德也是左右折腾,试图摆脱府兵的束缚:“临行前,我可是提醒过将军您的。” “啊哈哈哈……”费青奴仰天长笑,神情之间说不出的得意:“好!我就让你俩死个明白,死个甘心!” 费青奴绕着二人来回走动,看着二人身上的粗粗绳索,冷冷说道:“我大隋四万精兵,为何败得血本无归?全是因为你----还有你----”说着把手指到刘黑闼和窦建德二人的鼻子尖上。 “就是临行前,你俩说什么敌人有伏兵,蛊惑军心,骚扰大将军既定安排,这才误入敌军圈套!怎么?现在不敢认账了?” 费青奴不愧是长年随在来护儿身边的得力战将,把来护儿的心思摸得透透的。这次败仗之所以这么惨烈,全因为他们冒功突进,不听劝告才酿造而成。 但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将军却是不会更换的。败了扯过来两名替死鬼,便可以推脱一些责任。这招叫舍车保帅。来护儿经常这么做,费青奴在一旁为虎作伥,当然明白败战以后,要如何去做了。 “你你你你……”刘黑闼气得眼睛血红,张口结舌,抖擞半天才说出来话:“你你,你这是血口喷人!你这是歪曲事实!” 此时,窦建德反倒稍冷静,揣摩到了他们的心思。他们如此厚颜无耻,不是一天半天了。没有来将军的命令,费青奴怎敢越俎代庖,私下命令,将自己与刘黑闼逮起来?来将军还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看来这次难逃一死了! 唉,到现在为止,我才彻底明白,李栋和秦琼为何阻止我夺取军职了!这个军职根本就不能要,送也不能要! 可是……可是……李栋既已提前知道,此行凶险万分,为何不彻底阻止我?偏要在半路,在我取胜数场,拿到军职以后才阻止于我?奇怪的是,他现在干吗?为何不来救我于水火? “皇天在上,厚土在下,立地三尺有神灵,苍天会为我们作证,我们死得冤枉,死得憋屈。纵生厉鬼,也决不饶你!”窦建德此时已经心灰意冷,不求生,唯求报复费青奴翻脸无情了。 费青奴听了狞笑不止:“想害我的人多着!你不是唯一的一个,也不是最后的一个!你能拿我怎么着?这么多年,我还不是活得好好的?照样耀武扬威的武贲郎将?口口声声索我命的牛鬼蛇神,现在倒是已成黄土一捧,枯骨一具,瞑目吧!安心上路吧!” 话声刚落,府兵便一把揪住他们的后背,连拉带拖,拖到岸边。 刀斧手把斧子在二人脖子上左右比划,看在脖子哪个部位下手,比较方便一斧子砍断他们的脑袋。刀斧手经历的事多了,知道他们只不过是替死鬼吧了,一斧子下去,让他们死个干冷利索,毫无感觉,也就心安了。 “且慢行刑!”一声大吼,震得船上船下所有人,身心都是一震。 来将军听声音,知道是秦琼来了,身体动了一动,也没有回头看一眼,硬了心肠要拿下他们的脑袋。 费青奴见来将军无动于衷,便讥笑说道:“怎么,秦琼!你还有话要讲?” 李栋干吗不来?秦琼为什么来了?秦琼就是听了李栋的吩咐才来的。 临来的时候,李栋已经把如何劝动来将军的话,告诉了他。 李栋现在乔装打扮成党雨钱,怕被他们识破身份。在齐郡的时候,他给他们添了不少的乱子。特别是费青奴,两次败在他手中,对李栋恨之如骨!恨不得挫骨扬灰才能以销心头之恨。 现在这种救人命的事儿,他不方便出面,只能让秦琼出面,他一旦出面,反会起到相反的效果。李栋也自信,他教给秦琼的话,能够成功劝说来护儿放了他们。至少不会当场杀死。 秦琼单腿触地,行了大大的礼,高声回道:“不错!秦琼有话要讲!还请来将军三思而后行!” 来将军仍然没有动。 费青奴见了,心知肚明,吩咐岸边刀斧手道:“行刑!” 刀斧手高高举起大斧子,眼见二人就要引颈就戮,血溅五步,横尸当场。 “让他说!”来护儿肩膀轻轻抖了一下。 “住手!”费青奴惊出一身冷汗!急忙制止刀斧手停止行刑。 好悬啊!秦琼心里暗叹一声。 “你说!”来将军发话了,费青奴再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 “诺!”秦琼响亮回道:“现在强敌压境,我军危在旦夕,岂能自己斩杀自己的爱将?应该留他们一条狗命!使他们待罪立功。相信他们一定会感激来将军的大恩大德,奋不顾身,英勇杀敌,以报效来将军的恩情!还请将军三思!” “那……秦琼……”来将军终于说话了:“你告诉我,他们算不算爱将?” 听到来将军发话,秦琼心中一喜,暗道:李栋交待的话果然神奇!来将军只要肯说话,就有松动的迹象! “萨水城之战,只是他们加入将军队伍之首战。经验不足,有待继续打磨。还请来将军赏他们一线生机。要知道,现在船上这数万府兵,可都在齐郡招来的啊!一旦杀了窦建德,同乡府兵谁不心寒?人人自危自保,那可真就乱了士气,再不敢轻易上阵杀敌!危险岂非不请自来!还万望将军三思!” 不得不承认,李栋在带军队方面炉火纯青。深刻洞明关键时刻说什么话,才能改变来护儿的心思。 这些话,句句如锤,敲打在同为带兵多年的来将军心间。秦琼每一句话都使他胆颤心惊。又如一枚坚硬的铁钉,直插心扉。 如果来护儿执意斩杀窦建德和刘黑闼,那就意味着,有可能产生兵乱。 来护儿自身也难保证安全。可就凭秦琼三言两语就放了,收回刚刚发出去的话,改变带兵多年的习惯。将来圣上杨广怪罪下来,由谁来承担责任? 第128节:扣弦待箭发 秦琼一番话,说中了来护儿将军的心事。他如果执意将窦建德两人斩首谢罪,从齐郡招来的同乡府兵,人人心寒自危,后果将不堪设想。 来护儿心中的七寸,被秦琼掐得透透的。他又惊又喜,惊的是秦琼所说确实不假,喜的是他一名铁匠竟有这般高瞻的见识。这等眼光和胸怀,绝不能轻易放过,要收在身边,为我所用。这样以来,也可以减弱李栋的实力。哼哼! 来护儿慢慢转过身,掩饰心中的惊喜,冷声喝道:“既然如此,看在秦琼面子上,他们的死罪饶了,活罪不饶,先打上一百军棍,以施惩戒。” 军棍长有五尺,鹅卵粗细。费青奴只挨十棍,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一百军棍岂不是要夺人性命?来护儿还在梗梗于怀,看来必需拿出杀手锏了。 想到这里,秦琼再度请求道:“将军!一百军棍,足以打得他们奄奄一息,生命垂危。在下以为,不如保全他们的贱命,以待罪之身,呈送圣上。让圣人对他们的罪行进行裁决。如果把他们打个三长两短,将来圣人怪罪下来,恐怕就大大的不妙了!” 前面的话,秦琼采取保守的态度,尽量疏通来护儿的心结。现在这一番话,变守为攻,就是软刀子诛心了。 窦建德被打死了,谁来替你背黑锅?不为他们的小命着想,你得为自己的地位考虑考虑吧? 来护儿被说得身体一晃,心中一痛,急忙转身掩饰,朝身后挥一挥手道:“既然如此,就先留他们一条狗命。” 停顿一下,又说:“明日大军出发,绕道辽水,以待圣上大军。” 岸边刀斧手也长出了一口气,好玄啊!差点就砍了。急忙收斧,把他们二人拖到船上,关押起来。 秦琼暗叫幸运,擦一擦额角冷汗,眼睁睁看着他们被关起来。 窦建德被带上船时,向秦琼投去感激的目光。他虽一句话也没有说,眼神中却包括了一切。这代表兄弟几人尽弃前嫌,重归于好了。 李栋站在兵械库铁匠船上,因黑夜降临,什么也看不到,但能听得到来护儿将他们放了的话声,担忧的心这才放下来。 第二天,数百艘船依次排开,浩浩荡荡,向辽东行去。船队先沿原路返回一半路程,然后沿渤海湾折向西北。 辽东的辽水,冬天结了厚厚的冰层,就是春季也难融化。但今年很特殊,冰层融化得早,江水汹涌,恰好能让船队渡过。似乎天意如此,注定了要让李栋大显身手,改变历史一样。 隋帝杨广将率领一百多万,连同役夫号称二百万大军,先在涿郡集结,然后也开到辽东之城,也就是与高句丽边界接壤的地方,与来护儿汇军相聚,共商讨敌之计。 这一百万大军,分左右十二道出发,分别是: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出扶余道,左候卫大将军文振出南苏道,左屯卫大将军麦铁杖出朝鲜道,右诩卫大将军于仲文出乐浪道,左右骁卫大将军荆元恒出辽东道,右翊卫大将军薛世雄出沃沮道,右屯卫将军辛世雄出玄菟道,右御卫将军张瑾出襄平道,右武侯将军赵孝才出碣石道,涿郡太守检校左武卫将军崔弘昇出遂城道,检校右御卫虎贲郎将卫文昇出增地道…… 一天发一军,前军开出四十里以后,后营才出发,依次相连,连续用了四十多天,连同役夫辎重后勤等才全部发完。 大军相接而行,军鼓号角齐响,旌旗扯地连天,绵延九百六十余里! 又合御营千牛十一卫、三台、五省、九寺,分隶内、外、前、后、左、右六军,随后出发,大军总计一千零四十里! 从有军队开始,直到杨广征辽为止,这么大的阵势!亘古未有!* 这一天,来护儿的船队靠近辽水,大军下船,安营扎寨,埋锅造饭。人来人往,纷纷攘攘,热闹异常。 窦建德等二个人被从船里提出来,众人纷乱之际,李栋看看四下无人注意,扯着秦琼悄悄靠近窦建德等人。不一会,张金称也凑了过来。 兄弟五人,劫后余生,面面相觑,眼眼相望,无语泪千行! 窦建德蓦地下跪,哽咽道:“叔宝,贤弟,在下蠢笨得很,错怪你们了!请求你们原谅愚兄犯下的过错!” 李栋的现在的假身份是党雨钱,当着看押府兵的面,窦建德不方便直说,便不提他的名字,只提秦琼的名字了。 李栋秦琼赶忙扶起他。 李栋悄声说道:“都是自家兄弟,窦兄不必如此过谦。这些日子,让你们受苦了。不过请你们一万个放心,要不了多久,我一定将你们救离水火,还你们清白和自由身。” “我们还有希望?”刘黑闼不信,疑惑问道:“那费青奴岂会轻易放过我们?放了我们他岂不是要受到重重的责罚了?” “唯今之计,必先接近圣上,取信于圣上。把你们的实际情况讲明,相信圣人自有定夺。不会无辜重罚你们的。倒是那个素位尸餐的人,一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那我们的小命,就全靠贤弟周全了。只要我窦某能活命下来,以后唯贤弟的马首是瞻,终生不悔!”窦建德赶忙表明心迹,信誓旦旦向李栋表示,一辈子要跟随他,鞍前马后,扶持终生。 刘黑闼已经是窦建德的小弟了,窦建德都跟随李栋了,他当然也成为李栋的小弟的小弟弟。 认识于醉香楼,到大闹宴春阁,再经军营大比武,以及萨水城之败;从一开始,李栋就在暗中影响和改变窦建德的命运和人生轨迹。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完成了对窦建德的收复过程。其中艰辛,不能不说十分曲折惊险。 李栋心中暗喜,肯定地说道:“兄长请放心……” 后半句,硬生生咽到肚子里了。 因为,他看到了大对头,大仇家,死敌费青奴正在朝这边走来。 李栋向窦建德使个眼色,急忙低头,躲过费青奴的视线,扯住秦琼转身走人。 “前面的小兵,给我站住!”费青奴离得远远的,就大吼起来。 李栋一言不发,低头只管走自己的路。 “再不站住,以逃兵之罪处罚!”费青奴怒声喝道,大步流星赶到窦建德等人面前。 在场所有人,无一不震惊。要是被费青奴认出李栋,以他们二人以前结下的梁子,肯定落不到好。 李栋出了不测之事,救窦建德刘黑闼二人脱离水火,完全纸上谈兵了。 这费青奴也忒踏马多事。李栋暗中咒骂一声,只得站住身体,慢慢转过身,面朝费青奴,抬起头来。 李栋一直躲在大军之中,费青奴是知道的,府兵打擂时一直寻找他,却没有找到。 现在,宴春阁的五人一个不少全在这里,其他四人全部认识,低头那个一定是李栋。他肯定是在商量着怎么救窦建德。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看你这次还往哪里跑! 见李栋停住脚步,费青奴大喜过望,三步并作两步,赶到李栋面前。 一看长相,根本不是李栋! 顿时呆若木鸡,他傻眼了。 …… *注:隋征高句丽二十四道大军,引自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02年12月第一版第一次印刷《资治通鉴》,第四本第一百八十一卷,炀帝皇上之上,第1915页倒数第二段。 第129节:忍辱和负重 绕着他前后转了几圈,费青奴也没认出就是李栋。但他心中疑虑越来越浓,这身高,这身材,和李栋非常相似,为什么面貌却变化这么大? “呔!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费青奴眼中精光四射,冷声喝问。 几次三番给众兄弟使绊子,李栋见了费青奴就心火怒发,表面却假装得若无其事。担心被识出真相,李栋捏着腔调回道:“在下是齐郡人氏,姓党名雨钱。请问费武贲有何吩咐?在下照办就是了……” “挡雨钱?”这名字好生奇怪!费青奴更加疑惑了。还有姓党的人,看来是我少见多怪了。 “哈哈,你一辈子都是个穷酸命!钱多得像下雨,你还要挡一挡!哈哈,哈哈!”费青奴没心没肺嘲笑,笑李栋的假名糟糕。 “哈哈!” “哈哈哈!” 秦琼,张金称,窦建德和刘黑闼,为帮李栋进一步掩饰,不被看出蛛丝蚂迹,都随声附和着嘲笑“党雨钱”这个名字。 费青奴眼中异光一闪,心想,都是被李栋折腾怕了,见到与他身材差不多的,也疑神疑鬼的。天底下长相相似的人海了去了,难道是我太多心了? 党雨芊是李栋穿越前的女友,和他十分恩爱,为救他甚至付出了生命。李栋对她的一切都倍加呵护。现听费青奴污辱女友的名字,心中怒火万丈!恨不得当即窜上去,朝费青奴眼上来几拳,打瞎他的狗眼,撕烂他的狗嘴。 可仔细想一想,为救下窦建德,眼前只能强按心中怒火。忍一时风平浪静,很快就会过去。日后他再落到手中,绝不能饶过他!必需狠辣十倍还给他! 李栋就站在原地没动,脸上依然洋溢着笑容。 这时,一名府兵牵来一匹马,费青奴准备去办事。一只脚伸在马镫中,一只脚站在地上,准备翻身上马时,心中蓦然一动,心道:面貌可以改变,禀性却不会改变。 我再试他一试。 “那谁谁,对了,党雨钱,你过来!蹲下,为本将作上马石!”费青奴冷声喝道,紧盯李栋看有什么异常的反映。 上马石就是石墩,人踩在石墩上,方便一下子跨上马背。 他要李栋做上马石,就是踩住李栋的后背上马! 李栋必需跪在地面,低下高傲的头,用手撑住身体,贡献自己后背,他踩上去再上马。 李栋心知肚明,这方法是用来试探自己真实身份的。却根本没有料到,费青奴会想出这样毒辣的计策算计自己。 抬头女子低头汉,男人最高傲的部位就是头,充满思想智慧以及仁义忠信。而男人最值钱的部位是膝盖,膝下有黄金嘛!不到万不得一,求生无门,走投无路,任何人不愿意向别人低头和下跪。 满清时期不就是有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宁愿站着死,不肯跪着生么! 秦琼和窦建德等人一下子惊呆了,大出意料之外!李栋不能啊!不能跪! 他们都为李栋担心!心中又怒又气,还在暗暗焦急。 费青奴作为一名骁将,果然出手不凡,这招够狠! “怎么?不乐意是不?”见李栋站那稳丝不动,费青奴似乎明白了一些。除非他是李栋,否则一定会给自己跪下。 “作本将上马石,这是看得起你!多少人想作,本将还看不上!磨磨济济所为哪般?”费青奴说着,拎着马鞭,朝李栋走来。 这时,一大堆府兵听到这里大呼小叫,声音不同寻常,凑过来看热闹。一会围了一大堆,约上百人。 “上啊!” “快上!” “磨济!” “唉!人各有志,何必这样强迫人呐!” 费青奴听到议论声,猛地扭头朝人群望去。 众府兵顿时吓得噤若寒蝉!再也没人敢吱一声了。 李栋知道,自己若是不跪下作上马石,就会被猜测出真面目。除了秦琼,眼前这一帮兄弟谁也落不了好,肯定下场凄凉。因为费青奴是个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人。 为了保护众兄弟,只能忍了!打碎牙往肚里咽! 李栋双腿沉如泰山,沉重无比的向马匹迈去,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嘘----” 众府兵不敢说话,却轻声喝倒彩!意思是说,还以为这个小郎脖子多硬,多么有血性,原来也是脓包一个。费青奴一威胁,他就屈服了! 费青奴笑了!开心地笑了。小人得志了嘛,干嘛不笑?不管眼前这人是不是李栋,只要他愿意跪下来,让自己踩他的背上马,就证明他不是。如果他是李栋,前面的仇也得报了。他给自己低头了嘛!跪下了都! 秦琼和窦建德等人的心都跳出来了! 李栋怎能做这样低三下四的事? 难道你不知道,你可是我们的主心骨!你要是跪下了,一切全完了! 此时此刻,窦建德悔恨交加,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为救自己,李栋连续几次与费青奴为敌,断送被叶继善推荐的大好前程,随自己赶赴辽东。哎!都怪自己一时糊涂!给他惹出这大的祸事! 秦琼突然跑过去,后发先至,“噗通”跪在马前,毫不犹豫说道:“费武贲,我来了!” 费青奴大睁两眼,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实! 还真有人愿意抢着给自己下跪,给自己作上马石! 人至贱,则无敌,世界大了什么人都有,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费青奴虽然对党雨钱没给自己下跪稍有不满,但有要事去办,也没有过分纠缠。想肯定自己看走眼了,这人不是李栋。 踩着秦琼的后背,费青奴登上马背。鞭子一挥,啪啪作响。 为了保护李栋不受辱,秦琼垂下了他那颗男人高傲而神圣的头颅。 李栋和窦建德刘黑闼张金称几人不忍再看,别过脸去,满眼都是泪水!愤怒之泪和仇恨之泪。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改变!必需改变!改变这种人小言微的地位,只有改变了地位,才能改变这杂碎的眼光,才能出人头地,才能挽回今日之恨,今日之愤,今日之怒,今日之辱! 窦建德、张金称、刘黑闼把眼光看向李栋,在求救,在无声的呐喊!绝不能轻易放过这个臭小子! 秦琼的心也在泣血!默默念叨,李栋,要有机会,你一定要给找回这个脸面。 李栋钢牙咬碎,心血涌上脑门!此仇不报,非君子!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130节:隋炀帝驾临 骑在马背上,费青奴心中得意洋洋,心中琢磨道:萨水城一战,我部损兵折将,现在正缺少人手,何不派李栋和秦琼充当府兵攻城掠地?这样以来,他们建立军功我便可以掠夺,李代桃僵。要是他们死了,管他是不是李栋,死了就一了百了。 费青奴在马上笑指李栋和秦琼:“叫上你们全部铁匠,编成一火,秦琼任火长。圣驾稍后光临,也会为诸将士观敌掠阵,见你们有战功,立即封赏!”提到圣上时,他抱拳对空一举,表示对隋炀帝的尊重。 他虽笑着吩咐下来,李栋却听得出,他心中不怀好意。明说建功立业,实际借敌人之手将自己灭口,以达到他的目的。 这时秦琼已站起来了,挺身费青奴和马匹旁边。也猜测到他的重重心机。李栋变换了面貌,只身材相像也不放过!他疑心仍然很重啊,够黑够狠够无耻! 可不答应,他便会以贪生怕死,不愿报效朝廷为借口惩罚我们了。 “在下谨尊武贲郎将之命,回去传唤铁匠,以备费武贲之需。”秦琼毫不胆怯,响亮回道。 这时一名斥侯快速跑来,要他火速到将军账前听令,出营三十里前去迎接圣驾。 费青奴听说圣上来了,脸色一凛,打马扬鞭,一溜烟飞奔而去。 窦建德和刘黑闼被府兵吆喝着押走了。 李栋秦琼冲他们一抱拳,意为要他们放心。二人心情沉重地与他们分别。 李栋问秦琼:“你真要和敌军拼命?” 秦琼点点头,心事重重说道:“绝不让费青奴小瞧我们!纵使战死沙场,也不能落入费青奴之手。他就是披着人皮的狼,吃人不吐骨。死在他手,一辈子窝囊,变成鬼也觉得憋气窝火!” 李栋拍拍秦琼的肩膀,笑了笑。心想:大可不必去死。我们不仅要在战场上取胜,搏取军功,还要超过费青奴的权位。这样他就得看我们的眼色行事。任由我等处置,岂不快哉?” 李栋望着营外,问秦琼:“诺,圣驾马上光临了,你怎么看?” “他贵为圣人,坐拥天下,富有五湖四海,而我们身份太微小了,某不作任何非份之想!”秦琼语气里带着失望,还有微微的羡慕说道。 李栋一笑了之,不作回答。 心里盘算: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要压制来护儿和费青奴,必需借助隋炀帝天子之威。如果不然,左翊卫大将军,功高权重,地位显赫,怎能达到目的? 借天子之尊挟私报复,必先获取其欣赏信任。而要取得欣赏信任,必从攻城伐地着手,建立军功。费青奴看似送我和叔宝送死,实际却给我等制造一个大大的良机! 我焉有不好好利用之理? 李栋与秦琼回到兵械库,把费青奴的话转述吩咐给众铁匠,所有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 李栋知道,铁匠有的是力量,可谓力大无穷。他们却极少接受拼杀训练,临敌之时,难免会有胆怯之意。便把他们叫到营内一片空地上,让秦琼对他操练。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提前演练一下,总比两眼一抹黑要强些。 操练一阵子,忽听营外远方鼓乐喧天,雄浑而激昂,透着无上的威严之气。 李栋知道,这便是费青奴刚才提到的,圣驾光临了。 这时营内府兵已经知道圣上驾临,争先恐后朝营外奔去,想一睹天子之威。几名铁匠无心操练,也跃跃欲试。 李栋和秦琼也想瞧一瞧圣驾的阵势,便随一众府兵赶到营外,翘首以望。 前方旌旗飘荡,车马相连,人山人海,一眼望不到边。 其中有一处,人头密集而攒动,许多人都穿紫色官服,远远望去,紫气匪然。等走近一些,发现紫色官服的人,全是王侯将相。旁边一些人,神情肃穆,严阵以待,且身佩陌刀。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禁军千牛卫了。 走在前面左侧引路的人,正是来护儿,而右侧一人,却不认识。那人剑眉虎目,凶猛如鸢,特别是他的胡子,黝黑而密集,从颔下探出尺许,遮挡了整个颈部。只见胡子不见脖子! 这时府兵们窃窃私语,相互问右侧的大胡子是谁。李栋也十分感兴趣,便伸长耳朵去偷听。 府兵之中不乏一些老火兵,识得此人,便得意地称道:没见识了不是?我大隋第一猛奖麦铁杖也认不出来了?怎么混的?啊? 隋朝第一猛将?那张须陀岂不是屈居第二了?麦铁杖的手段不曾见过,既然他能得到“第一猛将”称号,应该也是很有手段的人。 那炀帝头戴紫金冠,身着紫龙袍,容貌俊郎,龙目闪烁,精光乍现,下巴间胡子稀疏,端坐龙辇,威风无比,气势惊人。 一行人来到营前,围观的府兵全部躬身施礼,头也不敢抬。 千牛卫御营众兵,赶忙搭红毯,从龙辇直铺到营内龙账之前。 在众人搀扶下,隋帝慢慢下了龙辇,昂首挺立,举目四望,见营前人数还是不少,朗声笑道:“虽然听信小人谗言,来翊卫首战失败,这府兵仍然不在少数嘛!与敌还可再战!” 来护儿垂首哈腰,连连称是,让隋帝到龙账歇息。 李栋听了,心中一咯噔。心道:来护儿也太迅速了!还没到大账,他就把自己战败的原因告诉了杨广。杨广似乎还信以为真!这样以来,想救窦建德兄弟二人,就难比登天了! 隋炀帝杨广,初期为政,励精图治,颇见卓著。南征陈国西伐突厥北取高丽,凿通大运河,开科举取士,打击两晋以来豪族霸揽朝政的弊端,更是重通丝稠古道,难能可贵的是,还有一定的文学才华。 如果这时候他英年早逝,命损身亡,将会青史留芳,名垂千古,成为一代圣贤之王而不是骂名千载了。 因他不止有雄才大略的一面,还有为天下所不耻的一面。 为谋帝位之尊,杀死同胞兄长杨勇全家,蒸母淫嫂,淫丶乱**,人个作风一塌糊涂。更是听信朝中小人谗言,唯庸才是举,圣贤寒心。为贪图个人享受,迁都洛阳,屡下江都,奢华无比,不顾民愤民怨,大肆挥霍。 就说眼下征伐高句丽之举,征民百万,而能顺利回去的人,不及百分之一!更是暴虐无度,人神共愤啊! 李栋心中犹豫不决。是出手拯救隋炀帝,助他打胜攻打高句丽之战,还是坐视不理,把窦建德救离水火以后,借口逃掉,投奔瓦岗呢? 第131节:损兵双折将 翌日,天色大亮,征辽先锋右屯卫将军麦铁杖,率领数万人马,大量攻城云梯及云车,准备攻城掠地。 隋炀帝杨广亲自饯行,敬酒三盏,鼓励他拿出杀天的勇气,首战报捷,以鼓舞士气。 麦铁杖大为感动,暗下决心,一鼓作气拿下辽东城,以报皇上之大恩厚爱。 最近一段时间,麦铁杖身体不舒服,一直吃药调养中。 随军吴郎中劝他喝药以后再度行军。 麦铁杖虎颜一顿,喝道:“大丈夫生死乃是上天所注定的,岂能被这些小病小痛左右?就是死也得奋勇杀敌,以报效朝廷,怎能因这点小病小痛而畏缩不前?” 吴郎中摇头叹息,只得作罢,把药剂泼在地上。 李栋站在营内,远远地看到这一幕,心中十分佩服。这才是真正的勇士,真正的猛将! 麦铁杖一生命运曲折,颇具传奇和励志色彩。 年轻时,在陈国,麦铁杖只不过是一个流浪汉,靠偷盗做贼糊口。他动作剽悍,身行如风,很多人就是发现了对他也一筹莫展,追不上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逃掉。 广州刺史被他折腾得鸡飞狗跳墙的,便神鬼不觉设下计谋将他拿获,送到南陈作奴隶,给陈后主作撑伞的仪仗,天天陪侍身边,没有一点自由时间。 晚上的时候,他稍得空闲,就偷偷跳墙逃出去,跑到一百多里外的南徐州盗窃作案。虽被人屡次发现行迹,但他速度如风,总能安全脱身,并在当夜赶回后主身边,不耽误第二天正常陪驾。 因此他被人屡次指责为盗贼,陈后主却不相信!一个奴隶,人身自由都没有,怎能弄来马匹呢?一夜之间,来回三百余里,哪能做得到? 后来有人设下一计,说有要紧的事,要派人到南徐州送急信。谁能准时送到,便赏以重金。麦铁杖不知是计,接下书信,连夜奔到南徐把信及时送到,第二天照常回到陈后主身边。 这次证据如山,陈后主无言以对。心中恨他行为不检点,也没头脑,中了别人的奸计,连自己也受他蒙尘。但考虑到他有别人比不了的优势,速度如风,便打一顿警告了事,放他回家了,永不录用。 后来,隋灭陈国,他又长期追随隋朝丞相杨素身边,因为身行迅捷,被派出去做侦察,被敌人发现,寡不敌众遭人逮住,绑了双手送往都城。 一次吃饭的时候,押送他的士兵见他双手绑着,吃饭十分困难,就给他解了绳索。趁士兵吃饭时不注意,他操起士兵的兵器,将押送他的人全部杀死,潜逃而归。追随杨素身边,寸步不离保护他的安全。杨素对他的忠诚大感欣慰。 隋炀帝杨广即位,汉王杨谅起兵造反,讨伐他时,麦铁杖勇猛异常,颇立战功,得封柱国大将军,随后调任到莱州任职,因政迹平平,被调往汝南做太守。 这个时候,他年龄越来越大,经历的事情也越来越多,不像年轻的时候只会用身体作战,也学会了开动脑筋,用智谋和法令管理衙中事务,把汝南治理的很见起色。从用身体作战到学会用脑子为政,可谓是转变迅速。 这次攻打辽东,隋炀帝对他报以大希望,任命他为二十四道大军先锋。麦铁杖心中感激得一塌糊涂。 回往平生,十几年前还是一介草民盗贼,一生从不敢奢望入朝做大官,但是隋炀帝却赐予他这一身荣华富贵。麦铁杖怎么不感激涕零,誓死杀敌报效朝廷知遇之恩情? 麦铁杖大军拔营而起,若长江汹涌,滚滚而去,大营内迅速变得空荡荡的。 李栋和秦琼因是来护儿属下,没有随着他们离营。 眼望大军远去的滚滚烟尘,李栋心潮澎湃。 麦铁杖的经历,说明他是典型的英武之将,被称作大隋最一猛将,也算是实至名归。 这次出征,麦铁杖看似已经下定决心,纵使战死沙场,也决不退缩。他深知,自己一旦战死,皇帝会有更高的封赏!他已是右屯卫将军,授开府仪同三司。再进一步,便可位列三公了。 从一名小小的盗贼发迹,在隋帝手中封赏已达顶峰。他不死,儿子们永远得不到三公的待遇。他一死,儿子们肯定袭他的右屯将军之职,再加上以命报恩,便可以得圣上隆恩,允许入朝为官,天天伴驾左右,位极人臣了。 麦铁杖从年轻时智谋不足,屡次误中他人奸计,到现在为官时的斤两算计,可见已经完成了从武夫到智勇双全的兑变。 不过他这一生,有个最大的缺点。醉心于功名利禄,无论何时何地,都孜孜追求,欲丶望熊熊,燃烧不止。 果不其然,午时前后,麦铁杖大军大败而归。数万人马只逃回来数百人,而且是为了保护他的三个儿子,这几百人才没有与敌军拼杀阵亡。麦铁杖本人,连同两名武贲郎将,俱战死疆场,终于圆了以身报国的志愿。 死里逃生的数百人,麦铁杖生前对他们十分照顾,此时他们失去了靠山悲痛欲绝,哭声传出里许。 李栋秦琼及一些府兵听到哭声,偷偷跑出来观看。见到场面悲壮,不禁扼腕叹息,为大隋损失一名虎将悲伤不止。 隋炀帝得到麦铁杖战死的噩耗,心中也十分悲伤,哽咽着安抚归来的残兵败将,要他们好自为知。并封麦铁杖的三个儿子麦孟才、麦仲才、麦季才为光仪大夫,世袭麦铁杖的封赐。 随后,炀帝大怒,吩咐宇文述再度攻城,一直打到他们投降为止。 麦铁杖之所以战死,全是因隋兵在辽水两岸时架桥,没有及时赶出进度,离辽水西岸还有丈余没有搭完桥,敌军大将乙支文德便派高句丽死士冲杀过来。 大隋府兵奋不顾身,跳到冰冷的江水里,游到岸边,与敌军拼杀,受损十分严重。麦铁杖及两名武贲郎将,冲上岸边,与敌军蜂拥而上的士兵力战,不敌身亡。 宇文述接到攻城命令,便先把桥造好,再对乙支文德展开血腥屠杀。 乙支文德大军不敌,且战且退,一直退到辽东城,也叫襄平城。 这时,他们假装不敌而投降。 与宇文述谈判投降条件时,发现隋军十分大意,准备不足,便暴起而攻。 因为事发突然,宇文述又准备不足,也是大败而归! 只不过他比麦铁杖败得稍体面些,数万人马,还逃回二千余人 这次隋炀帝气得怒火冲天!仅一天时间,十数万人马等于尽数战败,一点便宜都没有捞到。 生气之余,他就想到了齐郡张须陀,进而又想到了章丘李栋。心想,要是李栋在这里,凭他的足智多谋,怎会败得如此惨重?他一定能识破敌军的鬼域会俩,为我挽回一些天子的颜面。 李栋一直呆在大营,当然也得到了宇文述战败的消息。 李栋心想,隋兵大营内,一定有奸细,偷偷把炀帝的命令,也就是一直打得他们投降为止,这条件偷偷告诉了乙支文德,才使他借用这个条件,在快要战败时,保留实力。 唯今之计,必需得想出一个办法,把这个奸细调查出来,不然以后还会落个大败的凄惨下场。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132节:雷霆帝王怒 右屯卫将军麦铁杖以及两名武贲郎将全部战死沙场;扶余道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紧接又吃败仗,十余万精兵千里跋涉,刚刚抵达辽东不及一日,几乎全部喋血阵亡。 隋帝杨广大发雷霆之怒!召集其余二十三道大将军和将军,到他龙账听训, “蠢货!吃才!窝囊废!” “你们这些将军大将军,平时大肆吹诩,能征善战!现在却接连吃败仗,让大隋颜面失尽,威风扫地!是可忍,孰不可忍!” “大隋富有五湖四海,坐拥万众济济之才,尚不抵屈屈弹丸小国高句丽也?” “不要以为你们位高权重,家世显赫,人前无比风光!孤太了解你们了,你们就是人渣!杂碎!欺负孤看不出来?欺负孤不敢杀光你们全家,诛尽你们九族?” “大军未拔,你们苦苦死劝,不让孤御驾亲征!说什么万分危险!孤知道你们的小鸡肚肠!不就担心孤亲眼见到你们悚样毕现,丑态尽显,丢人下家的破落户模样吗?” “想想齐郡张须陀,想想章丘李栋,年龄不过十六岁,你们孙子辈的一名小郎倌,以三千兵马战败知世郎十万大军!靠的是什么?脑子,智慧!你们这些人渣,脑袋装的全是猪脑子?要不要孤把你们的头砍下来洗一洗,替你们清醒清醒再装回去?” 侍立帐前的这些将军大将军们,平时骑高头大马,人前吆五喝六。七个不服,八个不愤。一百二十个不含糊。临到真刀真枪见真货的时候,连屁也不敢放一个。众将被骂得个个低头哈腰。眼望脚尖,屏气凝息,大气也不敢出。 “明日所有将军大将军全部率军出征,务必将辽东城连根拔起,悉数摧毁。谁要再吃败仗,就不要一门心思想着回长安回洛阳了!斩立决,当场掩埋,客死异国他乡,让你们做鬼也落个孤苦凄凉的下场。” 杨广大为震怒。声嘶力竭把这些带兵将军骂得狗血淋头。骂了一阵子,心中怒火发泄差不多了,气呼呼甩身坐在龙位上,双手按住膝盖,嘴皮子还直哆嗦。 账内十分安静,静得能听到帐外呼呼风声。诸将垂头丧气,支着耳朵听隋帝大骂,心中无比惶恐。 “抬起头来!”杨广目光如电,逡巡一圈。大声喝道:“拿出你们的精气神,挺身抬头,都给孤挺身站直!” 众将这才敢慢慢抬起头,却不敢往向他脸上扫视。 杨广因激动而脸泛红潮。目光灼灼如炬,冷光乍闪。 过了一会儿,他放低声音。语气有所缓和,但余怒仍然未销。问道:“明日攻城,诸将谁有良策。不防说与孤听。” 他的语气缓和下来,气氛没那么紧张,众将才敢稍稍放松。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敢第一个表态。 “宇文大将军,你和敌兵交过手,你先来讲一讲,为什么会吃败仗?给孤说道说道?”见众人没一人敢于说话,杨广干脆指名点姓了。 宇文述擦一把额头冷汗,躬身施礼,低声回道:“论战,论士气,大隋府兵都不输高句丽,还一度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追至城下。只圣上说过,他们愿意投降,便不穷追,才给他们以缓和之机。末将以为,对辽东城大可不必如此。让众府兵放手去搏,必能起到神奇的效果。” 杨广听了点点头,说道:“孤刚才讲过,对辽东城连根拔起,不必再拘泥于此礼。” 停了一会儿又问:“来将军,在萨水城你也与贼军交战,可有良策教我?” 来护儿身体一震,朝杨广瞟了一眼,迅速低头,胆怯回道:“末将以为……宇文将军所言非常正确。” 来护儿十分精明,在萨水城打败仗已经丢了人,生怕此时再说错话,惹隋帝不高兴。宇文述的建议已被采用,他就赶忙附和称赞。 “废话!不要拾人牙慧,要讲你自己的独特看法!不允许重复别人的见解。”杨广也很聪明,一听就知道他在逃避责任,偏不给他机会,逼他说出一些办法来。 “末将以为,麦将军身为本朝第一猛将,已经为国捐躯。唯今之计,应当请齐郡张郡丞赶赴辽东,想必他应该有比我等更好的对策!”来护儿又施一奸计,把难啃的骨头,扔给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张须陀。这样以来,攻打辽东便与他没有关分瓜葛,可谓深得官场三味:推、拖、不表态。 “哎----”杨广一声长叹,似乎心中有无数烦恼。 他当然烦恼了。齐郡世知郎王薄和孟让举十万大军,为祸四方。张须陀身为郡守,手中只不过有三万兵马,对付他们已经十分吃力了,还怎能抽身到辽东? 倒是章丘李栋,身无半分官职,落得一身轻松。若能将他调到辽东,想必会有出奇不意的效果,远比眼前这些酒囊饭袋要强许多。 只是可惜啊,此去章丘距离太远了,六百里加急跑个来回也得花费数月,等他赶来,这里天寒地冻,手都不敢拿出来了,什么都成昨日黄花,什么都全完了。 杨广遗憾不已,现在李栋要是呆在辽东,那该多好啊!可以替孤分忧解难,我也不用这么煞费心机,向这群窝囊废问东问西了。 “众将军还有什么话要讲?一并讲来。”杨广有些失望,有些惆怅地问道。 “我等都以为,来将军所说正是良策,我们都愿意附议。”帐内众将异口同声回道。 杨广被气个半死。这群人不止无耻,简直就是可恨。一个主意也拿不出来,听风就是雨,见来护儿的说话深得孤意,就一个劲拍马屁。 “好了好了,没事了,你们都退下去吧!孤想独自清静一会儿。”杨广震怒之后,身心俱疲,朝帐外挥挥手,让众将全部退出去。 之后,他一个人坐在只能他一个人坐的龙位上,涩涩发呆,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李栋……李栋……”不知不觉的,他轻声喃语,开始念叨李栋的名字了。心中已把他当成这次北征的大救星。 此时此刻,李栋和秦琼正在训练那些铁匠,为即将到来的攻城做最后的冲刺。见到众将军从龙帐鱼贯而出,一个个耷拉着脑袋。李栋猜测他们一定是挨了杨广的骂,也包括那个来护儿,想到这里心中不禁乐开了花儿。 第133节:军粮埋草地 离开龙账后,来护儿边走边感到后怕。刚才一时冲动,他差点把李栋混入府兵大营,有可能来到辽东的秘密直接告诉隋炀帝。 刚才之所以没说出来,是他也闹不明白,萨水城遭到伏击时,李栋是否身遭不测。他如果没有战死,还活得好好的,那就妙了。 隋炀帝正在念叨着他,把他找出来交出去,可是大功一件。说不定这事儿让隋帝一高兴,这功劳还可与萨水城之败的罪罚相互抵销。 李栋的功劳实在不小,抵得上十万兵马了! 心里想着,他便朝自己营账信步走去。正走时发现秦琼正在训练铁匠,而秦琼身边站着一名面貌威猛的小郎。乍一看去,觉得与李栋十分相似,仔细察看,发现和李栋长得不一样,身高和举止倒有几分相似。 不由自主的,来护儿便朝李栋走过去。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来护儿脸上堆起来干巴巴的笑容,假意和气地轻声问话。 “回来将军话,在下姓党名雨钱。从齐郡来的。”李栋不亢不卑,施了一礼,躬身回说。 “挡雨钱?”来护儿第一反应和费青奴一模一样,都被李栋起的假名弄得莫明其妙。 不过来护儿并没有像费青奴一样嘲笑这个名字起得糟糕,而是感觉有些诡异。这么奇怪的名字,会不会是假冒的?难道他就是李栋?那身板儿可是非常相象的。 秦琼见到来将军盘问李栋,心中一惊,丢下铁匠。凑到跟前,向来将军施了一礼。 “叔宝。你也是齐郡来的,是否认识此人?”来将军仍然和气地问道。 “回将军的话。他就是一个铁匠。这姓不经常见,在齐郡也只有两三户人家,因是同行,所以认识,现在在我手下打铁修理兵械。将军还有话要问么?”秦琼机警异常,赶忙替李栋打圆场。 党姓起源于宋代辽对峙时期的西夏党项族,此时叫作突厥的地方。随着民族大融合,有些党姓人慢慢转成了汉族。此姓一般不常见,初次见到都会感到惊讶。 “哦!那就没什么事了。是我大惊小怪了!”来护儿自我解嘲地回道。说完呵呵一笑了之。 秦琼对李栋悄悄使个眼色,李栋再对来护儿施了一礼,和秦琼一道走回去,加入铁匠训练队伍中。 来护儿摇摇头,心道我这是怎么了?疑神疑鬼的,被李栋这小郎折腾得迷三倒四的。然后,他也离开了,往账内走去。 走了几步,来护儿突然停住脚步。对秦琼道:“你要是知道李栋藏在哪里,请转告他,圣上现在正四处查访他,麻烦他早些站出来。承担攻打辽东的重任。” 秦琼答应下来,说一有消息,便会转告来护儿。来护儿这才迈步直接进了大账。 他走后。秦琼问李栋:“为什么费青奴和来将军态度转变这么大?都要找你?难道圣上已经知道你在辽东大营的事儿了?” 李栋仔细想了想,摇头否定了秦琼的说法。又道:“这也许是来护儿想方设法折磨我的一个伎俩而已。叔宝兄千万不要轻信他们说的,也不能把我的真实身份告诉任何人。” 秦琼点头表示同意。继续操练那一火铁匠。 正在操练的时候,一顶帐篷被拔了出来,挪了挪位置。 操练场地当时就显得小了一些,他们十余人只得往刚刚拔掉帐篷的地方挪了挪,然后接着操练。 训练了一会,李栋忽觉脚下一软,似乎踩到了一包什么东西。他急忙收招,蹲下身去,慢慢分开草丛。 草丛下面隐藏着一个小小的地洞,只有两个拳头大小。地洞里露出一段破布,布里包着一包粮食。 “这是什么意思?粮食多得吃不完了?从涿郡到辽东,行程数千里,把粮食运到这里容易么?累死了多少役夫,跑断了多少马腿?他们干吗如此暴殄天物?”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啊! 李栋心中迅速盘算着这些粮食的来源。肯定是刚才拔掉帐篷的府兵偷偷埋下的。他们为什么这么做?把粮食埋掉有何深意? 哦!!!我明白了! 李栋大梦初醒一般,心头闪过一线明亮的智慧之光。府兵把粮食埋掉,预计好的军粮就不够开销。没有了军粮就得从大隋征粮送来。 这个时候已是六月份,等军粮运来的时候,早就是猴年马月了。远水不解近渴,远水不救近火。 军粮不足,隋炀帝只能下令撤军,绝对不会呆在这里硬等。 这是府兵们厌战的前奏!心里已经开了小差,想回家了! 可是,昨天才与高句丽展开第一战啊!今天也不过是开战第二天。 这样以来,士气低落,无论是谁率领军队作战,结果都只有落败! 士气低落是非常可怕的事。出功不出力,临阵疲软,不要说攻城掠地,就是自保也十分困难。遇敌撒腿便逃,麦铁杖焉有不败之理?宇文述焉有不败之理? 不行,这样下去很危险,我必需得想办法阻止这些事情继续发生。 可是自己身份是假冒的,也不方便明说啊!这可是难为死人了。 秦琼发现了李栋蹲下去后,手里捧起一包粮食,他走过来问李栋,这是怎么回事。 为了不让他担心,李栋没有给他讲实情,便说大概哪名府兵把粮食放在帐内,大概挪动帐篷时忘掉了。 秦琼此时对率兵作战,还在起步阶段,推测不出军粮和士气之间的严密关系,也没有李栋考虑得那么深刻和长远。 他一笑说道:“这些粮食我们是不是要交给来将军呢?府兵丢了粮食,没有了口粮,要饿肚皮,肯定十分着急的。” “不!这事千万不能向任何人提起!”李栋站起来,十分严肃,紧盯秦琼的眼睛警告:“这消息一旦透露出去,恐怕会掀起一阵血雨腥风,千万要保密,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 “一包粮食而已,至于这么恐怖么?”秦琼把脚下一个石头蛋蛋一脚踢飞,不满地埋怨道。 “你还是好好操练那些铁匠吧,明天攻城务必要拿下辽东城。不然我们的机会恐怕就不多了。” 见李栋忽然严肃起来,秦琼似乎也预料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啊!我明白了!原来如此,太可怕了!”秦琼小声惊呼道。 第134节:长剑幻雨虹 “嘘!”李栋朝四下悄悄打量,见营内府兵来往如织,不远处的十几名铁匠,在正聚精会神操练拼杀。 李栋竖起手指轻放唇边,警告秦琼不要声张:“来日方长,看透不说透,我们先得沉住气。” 秦琼点点头,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走回铁匠身旁,继续指点训练他们。 李栋没把粮食放回去,而是藏在怀内,若无其事带回兵械库。顺手把粮食放一边,抽出身后陨铁长剑。 李栋伸手指轻轻弹了两下,剑身发出微微铮鸣声。心里琢磨道:这才刚开战第二天,士气便低落到这种程度,这不正是上天赐给我的一个机会?要我大显身手么? 明天参战攻城,务必想办法使鼓舞士气,立下不世之功勋,好取得杨广的青睐及信任。再找合适的机会,向隋帝表明萨水城之败的真实情况,替窦建德和刘黑闼二位兄弟开罪,搭救他们脱离水火。 务必谨慎小心,千万不能被来将军和费武贲看出破绽,否则他们横加阻拦,将对事情十分不利,再次受到他们的打击和排挤也不是没有可能。 心中拿定注意,又把玄铁剑用破布包裹严严实实,斜插于身后。 操练完毕,秦琼也回来了。二人头抵头,低声细语秘密商量好一阵子。 秦琼听完李栋的计划以后,脸上流露既惊讶又佩服的神情,对李栋的计策连连称赞。然后,他又补充一些小技巧。填补一些小漏洞,使李栋的计策更加完善和完美。 商量完以后。天色已经很晚了,李栋和秦琼才满意地躺下睡觉了。 第二天卯时前后。天色大亮,营内声若鼎沸,人欢马嘶,你呼我应,热闹异常。 二十三路大军,每军一万,分成左中右三批,相继开往辽东城下。左军率先发起进攻,中军做辅助;中军再接着左军担任主攻。右军做辅助。而右军最后一批攻城。 二十多万人马分成三批相继攻城,一波紧接一波,不给敌军任何喘息之机,就是用人海战术累也要累垮他们。 隋炀帝杨广非常自信,这次军威大振,一定可将敌城攻克下来。这场只要打胜,便可洗刷昨日败战之晦气,以鼓舞人心士气,大涨国威皇威。 杨广便邀请曷萨那可汗、高昌王伯雅。以及百济新罗派来窥视大隋虚实的使者,侍立三军之后,仪伞之下,观敌瞭阵。以起震慑威吓他们之意。看看吧!得罪大隋天威下场就这样凄惨,百万大军攻打你!以后还是老老实实作大隋的臣民吧!啊!千万别自取其辱,自取灭亡。 辽东城墙高约四五丈。城下一条宽宽的护城河。城头兵勇林立,刀枪剑斧四处挥舞。在阳光照耀之下,寒人心魄。由此可见。高丽军威也不容轻视。 这时左路军开始攻城,几百名府兵搬起百余架攻城云梯,架在辽东城墙上,密密麻麻像蚂蚁搬家,奋勇爬梯攻城。 因隋炀帝在阵后观战,众将军想起昨天挨骂的话,人人心惊胆颤,害怕再度吃败仗被砍了脑袋,便一个劲催促府兵拼命冲锋,一旦畏敌不前的人,便斩首示众,以警示众兵。 这些府兵也非常给力,都想在皇帝面前展露身手,多杀几名敌军,建下军功,以搏圣心大悦,平步青云。 有些府兵身在云梯之上,还没攻上城头,下面的府兵便大声催促,要他们快些,后面的人担心被他们抢了功劳,使美梦落空,白白折腾一场。 当然也不缺胆小畏战的怕死鬼,端着兵器左右转圈,嘴里光喊冲啊杀啊,就是不敢冲上去。把军粮埋在草地的,大概就是这类厌战畏战的府兵吧。 城墙下到处都是大隋府兵,放眼看去,犹如一片浅黄色的地毯,以席卷天下之势,蜂涌而上。此时杀声震天,直冲云霄,刀剑丛生,明光闪闪。 李栋和秦琼属中军,侍立一辆云车上,等候一声令下,接替左路军奋勇攻城。 云车共四层,每层约有一丈高,高与敌军城齐,相当于现在的七层居民楼那么高。府兵站在云车内,便可与城墙的敌军直面厮杀。 李栋身在云车上,见到大隋府兵既多且勇,心里猜测,高句丽大军恐怕难敌这次攻城。昨天他们灭了那多大隋军队,还杀死三名将军。城池一旦被攻破,城内百姓便遭殃了。府兵带着复仇的情绪,一定会将城内百姓屠戮殆尽。 城上的高句丽兵也意识到这点,人人以一当十,舍生忘死与府兵纠缠,决不退缩半步,给府兵可趁之机。他们退缩半步,府兵便会得寸进尺。为了父母妻小不受羞辱,只有拼命了。 先锋左路军攻城受阻,损伤十分惨重,费时一个时辰左右,也没成功攻取城池。 隋帝下命,命中军与左路军同时攻城。 李栋和秦琼身上云车之上,都拽出武器,神情严肃。 地面的府兵把云车推到城墙边上,敌军蜂涌而至,各种兵器往云车里直插直刺。大隋府兵防备不及,一命呜呼,惨叫声此起彼伏,不绝入耳。 李栋神情激昂,挥舞手中长剑,对秦琼喝道:“冲!”毫不犹豫,二人奋身加入战斗。脚踩同伴的尸体,李栋第一个冲到城墙边,与敌军战成一团。 敌军的刀剑刺来,李栋挥剑用力格挡,本想荡开他们的兵器,哪知长剑与敌军兵刃相接,“呛啷”一声轻响,敌军兵刃齐刷刷断成两截。 敌军瞠目结舌,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陨铁长剑自制成到现在是首次派上用场,见长剑如此锋利,李栋心中也十分惊骇:陨铁剑怎如此利害?销铁如泥!果然是一把天下难寻的宝刃!心中大喜,当下故意用长剑左拨右挑,把敌军的兵刃切菜砍瓜一般,几乎全部断成两半。 敌军不敌李栋的神勇,吓得纷纷倒退,而李栋大展神威,切断一片又一片枪林剑雨,与敌军相隔仅有三尺远近。 但城上敌军越集越多,近百条兵刃如峰立挺,神出鬼没,令人防不胜防。云车空间狭小,身后还有同伴,李栋不便全力挥舞,唯恐伤及自己人。 这样以来李栋面前兵刃如墙,密密匝匝,同时还被身后的府兵掣肘,不能放开手脚尽力拼杀,好几次差点被人刺中,险相环生。 李栋急得满头大汗,想起云车顶上空间相对要宽敞一些,便对秦琼喝道:“你们顶住!我去去就回!” 说着,把带血的长剑放在嘴中紧咬,闪到云车外面,迅速攀上车顶,沿着车顶悬挂大隋旗帜的长木,伶俐的猴子般爬了一丈高下。 看准敌军最密集的地方,李栋毫不犹豫,纵身跳下。双脚还没沾地,长剑便挥舞而去。在城头灿灿阳光之下,长剑犹如一道长虹,只是这道长虹非常可怕,凡是沾到剑身,无论什么兵器,纷纷断成两半。无论是谁,沾到虹光便损命身亡。 断肢残骸刹时飞散,血肉横飞,一片血光冲天,城头刷刷刷弥漫起一场血雨。高句丽守城兵士被杀得惨叫连连,再无人能够抵挡李栋的神勇。 这时,守在阵后观战的隋炀帝大感欣慰,手指城上奋不顾身拼杀的李栋,朝左右高兴地吩咐道:“战后,他若不死,一定请到我的面前,我要好好看一看,这是什么样的勇士!竟然如此为我大隋壮国威!哈哈哈!” 曷萨那可汗、高昌王伯雅、百济、新罗的使者,以及大隋的王公大臣,看得莫不目惊口呆!城墙上面的府兵犹如天神下凡,金刚怒目,所到之处,敌军莫不退避三舍!真是太威武了! 听到隋帝笑声张扬,他们知道他对城墙上的勇士十分欣赏,便拍马屁附和道:“大隋有此壮士,真乃圣上之福,天下之幸,高元之祸也!” 隋帝杨广听了更加欢喜,捋着下巴并不稠密的胡子得意地笑开了。 而指挥作战的来护儿却惊心不已。心中十分疑惑:这人是谁呢?从身法来看,似乎和李栋十分相似,难道就是他么?万一他取得圣上欢喜,接下来我和青奴岂不是要倒霉了?一时之间心中什么想法都有,纷乱如麻。 辽东守城士兵一见情况不妙,李栋太过神勇了,十个八个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便迅速改变战术,召集数十人,呈半弧形把李栋围在中间,大喊一声,一齐把手中兵刃向李栋刺去。 这下攻得李栋措手不及,身上衣服也被刺破了,死神的脚步临近,死亡的味道越来越浓重起来。 这时李栋面朝敌兵,背朝城外,见数十把兵刃一块刺到,要在眨眼之间把它们全部砍断,势比登天。只好一边砍杀一边后退,使身边腾出更大的空间,好尽力与贼军拼杀。 退了十步左右,李栋已经被逼到城边,再无后路可退!而敌军仍然不断涌上来,境况危在旦夕。扭头回望,城下是宽宽的护城河,若不跳下去,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了。 李栋一咬牙,大睁两眼,毫不犹豫纵身而下! 秦琼站在云车上,亲眼目睹此情此景,吓得身体晃了晃,魂飞天外,差点摔倒。杨广以文武大臣也看得耳热心跳!完了,完了,这下一个勇士可就全完了! 第135节:误中奸人计 李栋仰面直挺挺摔入护城河中,河水激起数丈高的水花,他的腰板与水相击,震得生疼。护城河里的水,长年不流动,是一潭死水。城内居民把各种死物杂物乱扔其中,里面腐臭不可卒闻。 李栋浮出水面,被河水中的冲天臭气薰得一阵干呕,差点吐出来。忙七手八脚奋力游到水边,全身**爬上岸。 上岸以后,发现长剑还紧握手中而没沉水底。全身上下也没受任何浅伤。心中才喜道:身体无甚大恙,还能与敌再战!这就足够了! 全身衣服精湿,淋淋下滴臭水,李栋干脆脱掉外面的衣服,一步一个湿脚印,飞奔秦琼所在的,也就是刚才跳上城墙的云车。 李栋速度快似猿猴,迅速爬上云车顶层。众府兵隔了大老远就闻到他身上散发一股臭不可闻的味道,急忙掩鼻闪出一条通道。李栋也毫不客气,从人群挤过去,跳上到车顶,攀着绳子顺着旗杆,第二次爬到高处。 城头的高句丽士兵抬头一看,刚才的“小老虎”又来了,脸上都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哎哟!他还没摔死啊!这人好生凶猛!心中对李栋不禁是又佩服又害怕。 “我来也!”大吼一声,李栋从旗杆一跃而下,跳进人群之中,冲进敌军左砍右杀。片刻功夫就在城头上掀起了第二阵血雨腥风。 这次李栋变换了方法,不再一味只砍断敌军的兵刃,而是挥剑抽冷向士兵身上猛砍猛刺。 一阵砍杀过后。对方士兵见李栋太猛了,像下山的猛虎。像出海的蛟龙,像发怒巨象。威不可挡,势不可挡。吓得纷纷退得远远的,只从城墙两侧堵住他的去路,不让他任意突破防线,去拯救其他府兵。 这时李栋的陨铁长剑饱饮敌血,出现了奇异的一幕:剑身逐渐由黑转红,在太阳底下,发出一道耀眼的红色光芒,犹如长剑不是用铁制成的。而是从太阳中取下一条制成的!剑芒将李栋罩在其中,站在城下远远望去,李栋好像金刚转世,菩萨降临,神威不容侵范。 敌兵看傻了,这人手中的剑眨眼间怎么变成这种颜色?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宝剑!和这样的宝剑对阵岂不是自寻死路?可是后退也会被将军当逃兵斩首,一时左右为难,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 高句丽的士兵受到李栋的牵制,局面一时陷入僵局。云车上的大隋府兵见机会来了。便一股脑全跳上城墙,从敌人背后快速掩杀过去,把敌军阵角骚扰得一阵大乱。 秦琼站在云车上,看到李栋重新出现。心中一喜:李栋还没死!便大吼一声,也从旗杆上跳到城墙,杀入人群之中与李栋背靠背。兄弟二人并肩作战。 秦琼手中使的是双锏,份量沉重。挥舞起来呼呼听风。他既有力气又有速度,手法还十分灵活。便专拣敌人的脑壳敲,还一敲一个准。一锏下去,“砰”的一声闷响,敌人头上便冒出红色的血和白色的脑浆,迸溅得满城墙全是! 这样以来,两名猛若天神的大勇士,在敌军之中犹如虎入羊群,杀得畅酣淋漓,身边很快涌出稀薄的血雾,眼睛都杀红了。 李栋秦琼二人往哪个方向转身,哪个方向的敌军便吓得向后退缩,颤颤惊惊不敢上前。 论武力论身份,李秦二人都是万人敌,是在敌营中取上将首级的猛将。而高句丽派出的只是守城小兵,级别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怎能抵挡得住他们的神勇? 这时,敌军后面跳进来两名大将,一名是守城将军乙支文德,一名是塞鱼儿。乙支文德无比狡猾,麦铁杖和宇文述都不敌他的阴谋,栽在他的手里。 那塞鱼儿眼睛细小而狭长,嘴唇薄如纸削,一看便知道不是个好家伙。他虽不太出名,但手上功夫也不弱,心计很深,比乙支文德更加阴毒。 二人带来几百精兵,形成一个半月形状把二人包围正中。高句丽几百士兵各拿一把强弓,箭尖抹有蛇毒,只要有一支箭射中他们,或身体被毒箭擦破一点皮儿,蛇毒溶入血液中。李秦二人势必全身僵硬,再也施展不出任何招式,只有被动挨打的份了。 云车上的士兵见了,大惊失色,为李栋和秦琼两人的命运担心不已。 此时,李栋的英勇和秦琼的奋不顾身,已经引起了战场上数万府兵的注意,包括那些带兵的将军们。人人心情振奋,神情激昂。我大隋还有这等威猛的府兵!我等纵使战死也决不能落后拖了后腿! 阵后观战的隋炀帝也看到了他们身遭重围,命系一发,只要乙支文德一声令下,万箭齐发,二人便是插翅也难逃魔掌! 隋帝大惊,忽地站起身,快步走出仪仗伞,遥指城上李栋的背影,对身边人说道:“这是大勇之人,万万不能让他遭了敌人的毒手,快点给孤把他们叫回来!孤要重赏!” 所有府兵全穿浅黄色衣服,李栋脱去外衣以后,里面是一件白衣服,在阳光底下反衬得十分醒目,一眼便认了出来。 身边的人顿时傻眼了!他已被围得水泄不通了,从阵后跑到城边,速度再快也快不过离弦之箭啊!可皇帝有命令,又不能不遵守,否则就是抗旨不遵,这是要掉脑袋的。 隋帝身边的千牛卫只得从府兵堆里穿插过去,一边跑一边埋怨:你就是神仙降世,恐怕也难以救他们性命了。除非奇迹出现! 这时李栋身上也在冒冷汗,心中迅速盘算着,怎么办?难道还得跳下城墙?再掉进臭烘烘的护城河里?可不这么办,硬撑只有死路一条。我死不打紧,书宝兄也会遭殃,包括身陷囹圄的建德兄和黑闼兄二人。 想到这里,李栋悄悄扯住秦琼的手,暗地说了一声:一会随我一起跳,跳到河里。秦琼点点头答应下来。 乙支文德见李栋秦琼站着不动,知道他们也意识到眼前的危险性,呵呵一笑道:“你虽伤我不少将士,但你是一个孤胆英雄,本将十分欣赏作战勇敢的人,看在这个份上,可饶你不死。不过你要答应做高句丽的内线,潜在府兵中,将隋军的动向随时报给我,只要你答应了这个条件,本将就放你回去,绝不伤你一根毫毛。” 秦琼听了大怒,当即破口大骂:“放屁!臭不可闻!秦某岂能做你们番邦的……” 李栋赶忙暗中扯下秦琼的胳膊,秦琼登时会意,把后半句硬生生咽回肚子。因他知道,李栋肯定有了对策,会比自己的想法更高明。 乙支文德挨了骂也不生气,只是微微变了变脸色,依然笑着看李栋,看他有什么表现。 李栋道:“你是何人?我怎能相信你说的是事实,而不是骗我的?” 乙支文德便自报名字,得意地说:“麦铁杖便是死我的手中。为将者依靠的是诚信治军,岂会和你一名小兵撒谎扯皮?” 李栋心道,你连番施出阴谋诡计,赚取我大隋第一虎将的性命,又计败宇文述,嘴上还自称诚信,真是人不要脸则无敌天下!可为了稳住乙支文德,只得在脸上假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回道:“哦,原来这样。失敬失敬。不过我想知道,我要得到密报,怎么向你通风报信呢?还请将军明示,请告知在下!” 乙支文德见李栋脸色现出害怕的表情,便高兴地说:“你们大隋的武贲郎将费青奴,前段时间在萨水城杀死高丽王的手足兄弟,被我施计战败俘获,他私下里已答应了本将做内线,我才放他回去。只要你答应,我立即也放你回去。” 这时,塞鱼儿眼神一凛,插嘴说道:“你可以走,那黄脸使锏刚才辱骂将军,绝不能放走,必需留下谢罪!” 李栋心中已经有了对策,心道费青奴啊费青奴,这下就有你的好看了!嘴哈哈一笑道:“你们也太天真了!城下万众瞩目,目光灼灼,众目睽睽之下我大摇大摆被你们轻易放走。我即便安全返回营中,也会被人怀疑为奸细。还是收回你那颗小人之心吧!不要离间我和费武贲的关系。” 然后又拍拍秦琼的后背,笑道:“这位是我的生死弟兄,我怎能贪生怕死,舍弃他不管不顾独自偷生?这岂不是被天下的人笑掉大牙?哈哈,真是幼稚可笑!” 乙支文德被笑得莫明其妙,听李栋说完一番话后,才明白上了李栋的当。可恨的是,自己竟然蠢笨得还将藏在他们府兵的间细告诉了他。这可是自毁前途猪一样的作法了。 不过这小府兵似乎不大相信我的话,还以为我在设计离间他们。如此以来,费青奴这线索还有继续存在的价值。 乙支文德迅速思考着,眼前这人是放还是杀?不放只不过是杀死一个小兵而已。而放了就可以在大隋府兵中制造混乱,制造一种假象,让他们错以为是安插了一个间细。 想到这里,乙支文德便对身后的弓箭手道:“放箭!朝天射!” 李栋听到放箭,误以为是朝自己射,提前已经准备好了跳下霏霏,便一把扯住秦琼的胳膊跳下了城头。身悬半空时,他才明白过来,箭是朝天射的!哎呀!中了乙支文德的诡计了!不行,就是拼了命也得第三次冲上城头,不然前功尽弃。 第136节:辽东城之胜 李栋秦琼同时摔下城墙,诸多将军瞧得清清楚楚。隋帝杨广又十分欣赏李栋,为保护他的安全,下令左中右三路府兵同时猛攻,务必迅速拿下辽东城。 许多府兵眼见到李栋奋不顾身冲杀,被他鼓舞得热血上涌,心情激昂振奋,前仆后继涌上城头,变得十分勇猛,。 一顿饭功夫,城上涌现府兵多如繁星,与敌军展开了殊死肉丶搏。大隋府兵士气高涨,锐不可挡,双方胜负已初见分晓。 李栋和秦琼爬上岸,准备登云车时,车上府兵死死拦住二人。劝他们不要再冒险了,城上带毒弓箭正等着,去就是自寻死路。 秦琼也十分担心,便劝他不必继续冒险。 李栋心中不以为意,手中陨铁宝剑刺空高举,豪迈吼道:“看吧!城上敌兵正在肆虐,我辈岂能贪生怕死,做缩头乌龟?是男儿大汉的,一起冲上去!” 他一这提,众人扭头望去,城头刀光剑影,府兵和敌军陷入了混战乱战,断肢残骸此起彼伏,血雨弥空,惨声连连。 “此时此刻,正是我辈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岂能轻易放弃?不怕死的随我来!”李栋豪气万丈地喊道。 众人一见城上府兵占了上风,心情一喜,便有十几人追随李栋身后,向云车顶上爬去。秦琼也随着去了。 李栋在城上搜遍了,也没有找到乙支文德和塞鱼儿。揣测道:大概见势不妙,他们已趁机逃窜了。没能生擒这两个大奸贼,有些遗憾。同时有种隐隐的担心。觉得塞鱼儿似乎更加可怕。 云车上的所有府兵全部投入奋战,经过一阵拼杀。毫无疑问,人多力量大。又万众一心,取得了辽东城大捷。 二十三道大将军整顿兵马,只损伤万余府兵,付出代价并不惨重。 这次大捷,令隋炀帝杨广心情大好,派一名将军守城,其余的二十二道府兵,向下一个城池出发。同时命来护儿负责寻找三次跳上城头的勇士,也就是李栋了。 隋帝杨广喜道:“孤亲眼所见。他在你的云车之上,绝对错不了!不惜一切代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众将听了现出羡慕的神情,心里恨恨不已,本将军中怎没这等大勇士呢?唉,被来将军抢了先。一时都向他恭贺道喜。 “诺!”来护儿答应一声,心中喜滋滋的。这人竟出在自己军中,为我脸上添了荣光。这样以来。把李栋献出去,再让他在圣上面前说道说道。萨水城之败,岂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来将军领命离开龙帐。回到自己营内,谁都没有找,直接去找秦琼。他太了解了。除了秦琼身边那位“党雨钱”以外,再无二人会有此等大勇之举。 这时。刚下战场不久,李栋和秦琼还正换身上臭不可闻的湿衣服。听到亲兵高声报来将军到的消息。二人面面相觑。 他们想穿上新的府兵装,可已来不及了,只得衣不遮体,慌乱无措地恭迎来将军。 来护儿一见二人慌乱的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笑了几声,满面春风对李栋说道:“给你半柱香的功夫,换穿崭新的府兵装,稍后随我去见圣上!” 李栋心中也是一喜,终于来了!小计得逞啊!建德兄和黑闼兄就有救了!答应一声,扯着秦琼回到帐内。 “恭喜恭喜,贺喜贺喜啊!”秦琼既羡慕又佩服。李栋得到圣上召见,该平步青云,一步登天了。 “叔宝兄?你有新衣服借我穿一天?”李栋对道喜不置可否,反问他要新衣服。穿现在这身臭烘烘的衣服,见圣上肯定不合适了。 “新衣服啊!我哪有!我是铁匠啊,打铁时火星四射,衣服被烫得破布褴褛的,穿我的衣服当乞丐还是挺有风度的。”秦琼嘿嘿一笑,狡黠地回道。 又好奇地问:“你说,圣人见你会吩咐些什么?” 李栋有些沮丧,只好穿上旧衣服。整理停当后,才回道:“自古天意难测啊!不过我猜测,不会是坏事。”说着,从秦琼修好的兵器堆挑出一把长剑,用布包裹,背在身上。 把陨铁宝剑递给秦琼道:“叔宝兄,这把剑是你打制的,为了避免被圣人夺爱,你先替我保管一段时间。” 秦琼大为不解,疑惑地问:“你拿这把宝剑去,圣上奖赏你还来不及,怎会把这剑夺去?” 李栋嘿嘿一笑,忙道:“你就替我保管一段时间吧,我自有分寸!” 秦琼只得接过陨铁宝剑,藏到秘密的地方。这里是兵械修理库,兵器多如牛毛。就是谁见了,也不会在意一把黑乎乎的剑,还以为是没有完成的剑胚。 李栋把宝剑藏在这里,可谓再合适不过。 收拾完毕,李栋正要走出大帐时,秦琼叫住了他:“千万别忘了,拯救建德兄和黑闼兄脱离水火啊!” 李栋肯定地点点头,背着那把假剑,走出账外,随来护儿身后,向龙账走去。 来将军边走边问:“你确定叫党雨钱而不是李栋?” 李栋回答了一声,发誓保证就是党雨钱。来护儿虽然疑惑,也没继续追问。 不管他是李栋,还是党雨钱,现在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得向眼前这位表个态。他现在可是圣上眼中的勇士,大大的红人。只要他开口掩饰萨水城之败,就不用担心被责罚了。 想到这里,来护儿便讨好地,甚至有些低三下四的向李栋请求,说道:“萨水城之败,败在窦建德和刘黑闼临阵蛊惑军心,罪不可赦。这次见了圣上,你可要如实禀告。念在你出在我军中的情份上,等将来攻城以后,得到金银财宝,我送你十车!” 李栋心中一阵冷笑,哼哼,来护儿啊来护儿,别怪我对不起你。你手下武贲郎将费青奴,萨水城战败被俘的事你可知道?暗中通敌你可知道?麦将军之死,宇文大将军之败,全是他的“功劳”。即使你不知晓,也犯下失察之罪。你就等就瞧好的吧! 来护儿见李栋沉默不语,心中一咯噔,站住脚步,转身紧盯李栋的眼睛问道:“怎么?你不愿为本将说上几句好话?” 来护儿杀机顿现。这人不为自己开脱罪责,一定是屡次与自己过不去的李栋。那我就要痛下狠心,将他杀人灭口,就说他在战场上阵亡了。人都死了,圣上还能责怪谁啊? 第137节:帝诺值千金 来护儿脸色徒变,厉声厉气威胁着,步步逼近李栋,眼前登时情况危急。 李栋也意识到眼前危险性。距离隋炀帝的龙账虽只一箭之地,可他是皇帝,深居简出,对帐外事一概不问。府兵发生斗殴,或遇人行凶刺杀,由将军亲兵出面处理就行,事后告诉他处理结果便是。 来护儿身为大将军,只要他一声令下,命令府兵把李栋逮起来,府兵便以排山倒海之势将他拿获。身在军营之中,一个人怎么也敌不了近百万虎狼之师。然后,找个无人角落,把李栋处死,来将军再假意阵亡的结果报给隋帝。 隋炀帝纵使再欣赏李栋,人一死,一了百了,最多加大奖赏厚葬而已。谁有大罗神仙的本事,将李栋复活送达他手中? 皇帝喜欢某人,羡慕嫉妒恨的人海了去了。没有建立广泛而密集的关系网络,没有强大而盘根复杂的势力支撑,得到帝王的欣赏,那就是烫手山芋,热锅上的蚂蚁,随时都会因烧手扔掉,随时都会被烤焦的可能。 皇帝不是你的保镖亲兵,不会时时刻刻陪你吧?一旦离开他,什么意外之事不会随时发生? 才刚取辽东之城小胜,营中正是用人之时。来护儿将军手握重兵,还不能处理掉。不是不报,时辰未到!至少现在不能,来日方长。 “回将军的话,将军只要有吩咐,在下一定不辜负期望。一定照办!”李栋赶忙躬身施礼,态度谦虚而恭敬。转念又问:“在下有一事不明,还想向将军请教。请将军明示,在下该如何去办?” “哦?”来护儿大感意外,还有何事?若是不问,不就直接面见圣上,被糊弄过去了?可现在需要李栋的支持,见他现出为难表情,便低声问道:“何事。你只管说来。” 说话的时候,来护儿的威胁仍存,剑拔弩张还没有消除。 李栋便把第二次攻上城墙。遇到乙支文德和赛鱼儿告诉他的,费青奴私通敌军之话,扼要叙述一遍。 来护儿脸色巨变,大为震精!数日前萨水城之战。费青奴的确消失了一段时间。一个时辰之后才重新出现。难道他真作了高句丽的内线?他一生随我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早把死生置之度外,怎会因贪生怕死而卖国求荣?可乙支文德说的话似乎也有迹可寻,又不能不相信。 来护儿看看身边再无他人,便掩饰道:“不排除乙支文德用离间计的可能。待我回去详加审问,问清事实再做最后的处决。这事暂搁一边,先不向圣上禀告。” 李栋坠落城头时。也醒悟中了敌人的离间计。对费青奴这人印象虽不甚好,猜测他作间细还在两可之间。没有确定事实之前。还不能孟浪作决定,便点头答应了来护儿。 李栋抛出费青奴一事,让来护儿措手不及,几乎被打乱了分寸。一旦落实果有此事,他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皇帝砍了。 当时只一门心思揪出费青奴问个清楚明白,究这事竟是不是真的。就略过了与李栋之间的矛盾,犹豫着把他带到隋帝的龙帐之中。 隋炀帝杨广正焦急在龙帐内来回走动,他害怕李栋被敌军射死砍死。 百万府兵才鳞选出一个好兵,论胆略论勇气论身手都是上乘,还没见到面就交待了,岂不是一大损失? 此人只要活着,必需重赏以鼓舞士气。告诉那些将军和府兵,对朝廷只要尽忠心,一切皆有可能! 听到亲兵高声禀报来将军求见,杨广心中一喜,来去迅速,应该是好事!急忙转身向帐门口打量。 果然,来将军高大的背影身后,还藏有一人,从身形来看,就是三次攻上城头的那个小府兵。忙喜声吩咐道:“进来吧!” 来护儿将李栋带到杨广面前,躬身施礼说道:“禀圣上,末将已将府兵党雨钱带到。” 李栋赶忙上前施礼,一躬到底,说道:“党雨钱见过圣上!” “哦???”杨广听到李栋的假名,也是十分惊讶。心里想到,这个名字太奇怪了,我大隋境内还有这个姓,今日真是开了眼界。便问:“你就是那个三次攻上敌军城墙的府兵?” “禀圣上!这都是圣是教导有方,在圣上的激励下,府兵莫不奋勇杀敌,以报效朝廷知遇之恩。”李栋说的这些,全是言不由衷的话。这是客套话,也是拍杨广马屁的话。 要救窦建德二人出火坑,必需他一声令下,来护儿才能放人。先给他戴个高帽子,让他心花怒放,一高兴就能达到目的。李栋便不吝溢美之词,对他大加赞扬。 说话之间,李栋偷眼打量杨广,见他面容饱满,丰姿卓越,放在民间普通家庭,绝对是个美男子。脸上神情不怒而自威,凛凛不容侵犯。这就是人上人,长期颐气指使,长期支配别人命运而形成的一种天威。 如果仔细打量,便会发现威风之后,隐约还有一种暴戾,一种过于自信而产生的自负。从他脸上看不到丝毫的仁义与和气,只有威风! 杨广被李栋一番话说得飘飘然起来。哈哈满意一笑,吩咐道:“看座!” 隋唐时期,类似于现在的椅子只在上层皇族和大家世族之间流传,远远没有广泛传播到民间。不过那时不叫椅子,叫“胡床”,四根木腿儿支撑一个木板,两侧有扶手,远比现在的椅子简陋。 即便这样,也比跪坐毡毯舒服得多。无论是谁跪在席间,时间久了难免腰膝酸麻,令人非常吃累。大概臀部肉厚,富有弹性,坐在椅子之间还可左右晃动,远超用**的腿骨杵在同样**的地上好受。 杨广说的看座,就是要身边亲兵给李栋搬一把“胡床”。这可是一件高大上的隆遇了。在皇帝面前,功高盖世的大将军和王公大臣,也没几人得到这待遇。 李栋赶忙谢恩,却不敢坐下。来护儿还在一边站着呐! 杨广冷眼打量来护儿,拉长声音问道:“来将军还有何事要奏?无事就退了吧。孤与党雨钱要好好聊聊!暂时用不着你。” 来护儿心中正为费青奴的事左右为难,正求之不得想离开龙帐,前去问个明白。没有皇帝的命令,他哪能退去?现在正合了心意,忙施一礼告辞。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李栋一眼,意思要他在杨广面前周旋。 李栋偷眼看到他的眼神,微微支支下巴,等于答应了他的要求。 来护儿这才放心地离去。李栋也坐在了胡床间。 临来的时候,李栋来不及找新衣服换,只得穿一件破旧府兵装。 杨广见他身上衣服破旧,还散发着一股霉味,皱一皱眉,喝道:“把我的衣服拿来一件!” 亲兵答应一声,走出帐外,片刻功夫便重回帐内,手中捧着一件紫色的绸袍。 杨广笑呵呵吩咐李栋换上。 李栋脸上一紧,赶忙起身再施一礼,连连推辞。紫袍!非五品以上的朝廷要员,谁有资格穿上?皇帝的衣服!一名小小的府兵,岂敢大大咧咧穿在身上?僭越可是掉头大罪,诛九族啊! 杨广脸色一虎,大瞪眼睛问道:“把攻上敌军城头的勇气拿出来!一件衣服而已,畏首畏尾的岂能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孤要你穿,谁敢非议?孤砍了他的脑袋是问!” 李栋这才穿上。绸布果然柔软腻滑,穿在身上轻若无物,轻飘飘的十分舒适。只得再次向杨广谢恩。 见他穿上,杨广龙心大悦。回到他自己的龙椅间,欣赏地问道:“你据实禀报,为何几次三番冲上城头?难道你不知道,以一敌百,是非常危险的么?” 李栋知道,杨广是个固执的皇帝,他心中认定的事,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办到。谁违逆了他的心意,便会龙颜大怒,血溅五步。 他请自己来龙帐,又是赐座又是送衣服,对自己的欣赏不言自喻。无非自己大展大隋浩荡国威,给他脸上添了荣光。然后他向众人展示,如何隆遇对待自己,以资鼓励将军和府兵仿效,在战场上奋勇杀敌,快速取得这场战役的胜利。 李栋便神情激昂地回道:“某深受皇恩浩荡,奋勇杀敌乃是府兵本份,为报圣上隆恩,某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另外,我大隋富拥五湖四海,有万众济济之才。出现一名勇士,实在微不足道。在下以为,要不了多久,必定会涌出大批勇士,前仆后继,不绝如织!” “哈哈哈哈!”杨广果然被李栋一席大话说得龙心大悦,摸着稀稀的胡子,笑道:“孤以为你只不过是一介武夫而已,身上只有勇敢和无畏。没料到你的口才竟也这般优异,真是挠到了孤的心窝痒痒之处!” 笑了一会儿,杨广收回笑容,望着帐外,出神地轻声说道:“印象中,在孤的大半生,只有三件事、四个人做到了这点。其他的人不提了,提了你也不知道是谁。单说你那两个同乡吧。” “知世郎起兵造反,章丘李栋和齐郡张须陀战败他们,让孤圣心大开。而你党雨钱是第四人!”杨广向李栋伸出手,大拇指缩回,晃晃四根手指赞叹道。 李栋脸都红了!他说的四人,其实是三个人啊!李栋和党雨钱都是我啊! 杨广大喜,喝道:“因此,你对孤只要有所求,金山银山孤也毫不犹豫赐你,只要你能开口要得出来!” 第138节:满座王公陪 杨广要李栋提要求,无论他提什么条件,哪怕金山银山,只要张嘴提得出,便满足他,绝不含糊。 李栋一笑,回道:“感谢圣上隆遇,在下无所求,只是做了我该做的本份事,为朝廷尽忠而已。哪敢有过多的奢望?” 换成一般人,皇帝允诺了,还不狮子大张口要个金山银山的?再不济也要求个一官半职,便有流水帐式的银子长年涌入口袋,此生何极! 李栋是穿越者,了解隋末天下大乱之势,不是普通人,自然不会索求短命王朝的官职了,省得将来乱世独木难支,一命呜呼。但也不是说李栋没有任何要求,他心中所想更为宏大,目标更高。 首先想求杨广帮忙放了窦建德和刘黑闼,还想向皇帝讨要一支军队,带兵冲锋作战,以建立更大的功勋。这样以来,他指挥官的身份才能有用武之地,才能发挥更大的优势,才能在即将到来的乱世中立足不败。 可现在时机还不成熟。冒然提出索要军队的想法,一定会引起生性多疑的杨广猜疑。皇帝刚一张嘴要你就提要求,想要一支军队。这不是明摆着算计好的么? 而且二十四道大军各有带兵将佐,现在一个萝卜一个坑,即使素位尸餐,也是世袭制的,祖上立有大功。麦将军不就为国捐躯了,他的儿子世袭了右屯位将军之职么?暂时还没有合适的军职授予李栋,轻易提出这个要求。只能赏他个小小的军职,再想慢慢爬上来,就很困难了。 皇帝开出天大的条件。也不能随便去要,要了第一次,第二次再张嘴,就不会那么顺利了。所以要反复推辞,让皇帝无赏可赐,让他欠着自己,让他自己想办法赏赐。这将比自己想的会更好。 李栋什么也不要,让隋帝杨广大感意外。杨广以为他境界不高,事情太突然。一时还没想好,便沉吟着笑说:“估计这会你幸福得已经眩晕了,再仔细想一想,想好了回答孤。” “谢圣上厚遇。党雨钱确实无所求!还请圣上收回成命!”李栋语气铿锵地回道。再三推辞不要任何赏赐。 杨广就更意外了。他的语气非常坚决,绝非推脱之辞,是真心不想要任何官职和东西。一名小小的府兵,有这等见解和眼光,这就难能可贵了! 孤贵为天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海之滨,莫非王臣。难道还赏赐不了你一个小小府兵的要求? “那这样吧!你不要。孤要赏赐你!”李广连忙做出制止的手势,没让李红继续推辞。又说:“孤的赏赐你不能推辞,违抗孤的意愿,抗旨不遵,这是要掉脑袋的!” 李栋心中暗喜,果不其然,杨广主动赏赐了!脸上却不显山不露水的施礼回道:“谨遵圣命!” 杨广扶着龙椅坐直身体,吩咐道:“孤便赏你……赏你……啊哈哈哈……” 杨广话说一半,无缘无故的自己先笑了,后半句便没有说下去。 笑了一会,他又说:“现在孤也不直接封赏!要等到王公大臣全到了,包括那些带兵将军,孤要给你大摆宴席庆祝,孤要让那些胆小鬼、窝囊废全都看看。为大隋做下汗马功劳,孤不会亏待任何人。” “哪怕你只是一名小小的府兵,卑微如草芥,如灰尘,如空气!孤也绝不会亏欠你!相反的,孤要提拔你,大大的提拔你。让他们脸红去,让他们羞愧去!” 李栋听了心中又是一喜。 当着一众王公大臣的面,对自己进行封赏,这绝对是一件大大的好事。王公大臣是见过世面的人,眼光非常的高。皇帝赏赐得小了,绝不会让他们惊讶,反让他们嗤之以鼻。赏赐得越高,越能激励他们心中的羡慕。这样以来,才达到杨广的预期目的:激励他们,羞愧他们,让他们眼馋! 可惜的是,杨广就没有李二那等胸怀,以为草民是沙粒是空气,可有可无。自视太高了,始终没有明白,水可载舟,亦覆舟的千古至理真言。难怪他拢不住人心,会失掉天下。 这个时候,来护儿将军回到营帐,驱退账内所有府兵,叫来费青奴。 来将军面沉似水,威严勃丶发,紧盯着费青奴的脸色,半晌不说话。帐内空气顿时凝结如冰,寒冷得令费青奴不寒自栗。 看了多时,来将军才缓慢而沉重地说道:“费青奴,费武贲,再不讲实话,来某也保不了你项上人头了!” 从进帐之初,费青奴便发现了来将军脸色不善,与往日大不一样,心中便十分紧张。听到来将军以决别的语气和自己说话,他当时就尿了。以他大将军的权位,还保不了自己的小命,这绝对是弥天大祸! 费青奴腿一软就跪倒了,连连叩首,称罪不已,并请求来将军周全。 来护儿无比痛心地称道:“你自己说吧,不要让我再讲第二遍。” 费青奴心中左右犹豫。在考虑是不是要把萨水城被俘,为了保命活下来,被迫无奈做了高句丽的内线一事,对来将军坦诚以告。左右再三,他硬下心肠,决定就是死也绝不吐露哪怕一个字。 来将军与乙支文德从来没有打过照面,自己私通敌军的事,谁会知道?万一来将军说的是其他罪责,自己心虚把这掉头死罪说出来,那岂不是不打自招? “卑职有罪啊!罪不可赦!萨水城之败,我有推脱不了的责任。其实不怪窦建德和刘黑闼。还请来将军处罚于我吧。”费青奴十分狡猾,顾左右而言他,不往当间细的事上提。 来将军气不打一处来,喝道:“临到死的关头了,你还是嘴硬!乙支文德你可认识?” 费青奴心中大惊! 糟糕!来将军难道抓到什么把柄了?这不可能啊!我向乙支文德传递消息,是用箭射向萨水城的,城外无一人知道。来将军一定是诈唬我的,我不能上当! “末将不知!从没和此人交往。一定是别人羡慕我们团结一心,要离间我等,好分散各个击破,还请来将军明察,万万不能中了敌人的奸计啊!”费青奴假装流出几滴鳄鱼眼泪,沉痛无比的哭诉道。 这句话正中了来将军心中猜疑。他也怀疑乙支文德使了离间计,而且如今手中无证据,空口无凭的,费青奴只要不承认,谁也治不了他的罪。但是,那个党雨钱却是知道此事的唯一一人。 眼前只能与党雨钱保持良好的关系,要极力巴结,极力讨好,绝不能得罪此人,使他向圣上禀报此事。这样以来,灭了高句丽,杀了乙支文德,再无人知道了。 来护儿伤心无比,挥一挥手,让费青奴起身,又道:“昨天,我听说你欺负秦叔宝了?踩他背上骑马?这事不好。为将者怎能与下属过不去呢?要拉拢人心,你给他们当上马石才是正解。” 此话一出,费青奴汗如雨下!来将军果然是神通无比,这等小事也瞒不过他的法眼。不过作间细的事,他可就无凭无据了。嗯,低个头认个错,有什么不好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卑职知罪,稍后我一定向他们当面请罪。”费青奴羞愧地回说。 “错!”来护儿大声驳道:“光认罪是不行的。本将的话是说,要你当他们的上马石,你听明白了么?” 费青奴心中一咯噔,正想说话的时候,帐帘一挑,走进来一人。 此人身穿紫袍,腰悬千牛刀,明目张胆进了帐子,大大咧咧一站,喝道:“圣上口谕!来将军接旨!” 来将军一见是圣上身边的亲兵,赶忙跪下接旨,费青奴刚起身,重新跪下。 那人道:“圣上口谕,着来将军夜间赴圣宴,钦此!” 来将军起身,走到紫袍人身边,笑道:“卢三哥!圣上好有心情啊,大战在限,也要宴请,谁有这么大的面子?” 被叫作卢三哥的人,在家中排行老三,是隋帝身边的亲信。他撇一撇嘴道:“还有谁啊,不就是你引见给圣上的党雨钱嘛!” 来护儿心中已经猜到是谁。费青奴还不知道消息,这一听魂飞天外。昨天自己还要踩党雨钱的背上马,今天他就被圣上宴请,感情攻克辽东城,他功不可没,圣上对他青睐有加啊! 怪不得来将军逼我做他们的上马石。难道是他和乙支文德打照面时,已经知道了我的秘密?哎呀呀,这下可是倒了血霉了!怎么得罪谁,谁就红得发紫呢?那就听将军的劝告,低头向他们讨好吧!唉!以后再也不做间细了,我的娘亲呀! 卢老三和来将军客套几句,又去通知其他将军去了。 费青奴赶忙向来将军承诺,宴席以后,一定向党雨钱赔罪。来将军又给他指点了秦琼这条道,让他出面给党雨钱说情,兴许情况会好些。费青奴应答下来。 告别来护儿以后,费青奴骑快马出营,向乙支文德的城内射出一支箭,告诉他今晚隋军营内大宴群臣,营内空虚,派重兵偷袭隋军大营,绝对能获决定性的一战。 当天夜间,隋炀帝杨广大摆宴席,请了当时所有可以请的王公贵胄以及大将,包括曷萨那可汗和高昌王伯雅,百济、新罗的使者。五十多桌盛筵,五十多位高权重的人,只为作陪一个平头府兵:党雨钱,也就是李栋。 李栋悄悄摸一摸怀中的特制铜钱,心中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第139节:亲兵千牛卫 隋帝杨广命卢老三陪着李栋,到宴席间迎接王公大臣。先让李栋熟悉诸位将军和臣工,也让他们都认识一下李栋。杨广让他们相互熟悉和认识,是有很深含义的,李栋当时没有意料到而已。 久在官场混的那些老油条,一个比一个精通官场之道。大胜之余,一定会有奖赏。天还没有黑下来,各位王公大臣和将军们就一个个提前到场了。 见到卢老三身边站着一个小郎倌,身穿圣上杨广的衣服,那眼神当时就直溜了。心里想什么的都有。但他们都明白,这意味着眼前的小府兵深得圣意。那么多大臣,谁曾与圣上穿同一件衣服?一个也没有! 这是一种暗示,一种提醒,此人是圣上眼中的红人,得罪不起。既然不能得罪就赶紧使劲巴结吧! 第一个进来的是左翊卫大将军、许国公宇文述,也就是辽东城之战,败在乙支文德的手中的大将军。此次北征,杨广允许他携带家眷。所以他身边站着他的三个儿子宇文化及、宇文智及和宇文士及。 宇文化及是兄长,宇文士及是三弟,并且士及取了杨广的女儿“南阳公主”为妻,是驸马爷。而提到宇文化及和智及,众所周知,这两个名字可真谓臭名远扬。 宇文述一见李栋,满脸堆笑,笑呵呵凑过来,拉着李栋的手赞道:“辽东城一战,小兵大展神勇,令老朽佩服啊!自古英雄出少年。看来本将是老喽!该让贤喽!”说着左右看了看,是否有人注意他,似乎还有话要说。 李栋十分不习惯。赶忙抽出手回礼称道:“老将军言重了。”说完向他身边的三个儿子瞟了一眼,那眼神很冷,冷得让人直哆嗦。 宇文述从龙有功,平南阵,战突厥,功不可没。但他的三个儿子,却一个比一个孬孙。三字经说得好“养不教。父之过。”上梁不正下梁歪,由此可见这老贼也不是好鸟。 李栋便对他们以冷淡相处,但也不失正当的礼节。 宇文述老官场了。瞟一眼就心知肚明,李栋对他们父子四人不待见。他脸上便十分尴尬,正要说几句好话拉拉关系,方便日后在皇帝身边有个照应。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响起了爽朗的笑声。 来人是乐浪道右翊卫大将军于仲文,也是一位名声赫赫的老将军,平战突厥的兵马大元帅。曾是宇文述的上级和老领导,这次攻辽东,于老将军也是节制各军的主脑。宇文述不便再留,愤愤离开李栋,找位置坐下了。 他的儿子宇文化及低身凑到宇文述身边,问道:“父亲。此人好不狂妄!要不要儿子找机会把他做掉?!” 宇文述浑身打了个冷颤,脸色当下就拉下来了。比驴脸还长。轻声斥责道:“混帐东西!为父平时是怎么教你的?身在官场之中,就不要有自己的看法和见解。圣上的意见就是你的意见,圣上的看法就是你的看法。出头的椽子先烂,这个道理也不懂?” “可是父亲,那党雨钱太狂妄了啊!父亲以将军的身份和他说话,他算是什么东西?只不过一个偶然立了战功的少年大头兵而已!他凭什么?” “就凭他现在是圣上眼中的红人!你不服,在攻辽东城的时候,干嘛不横起来?现在横什么横?你不要看他党雨钱现在有多横,他横就让他横,我们捧着他,顺着他,依着他,他还能怎么着我们?等将来他失势了,我们再上去狠狠踩几脚,绝不给他翻身的机会。这才是为官之道!” 宇文化及脸上腾地红成一块布了。他父亲宇文述所说的话,的确是官场生存的圭臬,千古至理。圣上的意思便是为臣的意思,一直奉承着圣上,事事不违逆,才不会因违背圣上意愿而遭贬。当时按下心头的不满,站在他父亲身后不言不语。 于仲文时年六十七岁,须发皆白,做事非常沉稳,对杨广非常的忠诚,是一位大大的忠臣。而杨广也非常信任他,才让他做了这次攻打高句丽的名义上的总管。 他一见到李栋穿着圣上的紫色绸衣,便拉着李栋的手,轻声悄悄说道:“党雨钱啊,不是老夫倚老卖老。你这个样子不妥啊!即便圣上对你青眼有加,你也不能大摇大摆的穿出来。你应该供在家里,每天烧三柱香,顶礼膜拜才是正经事。” 李栋知道他是一位赤胆忠诚的老将军,他说的话就不像宇文述说的那么难听。什么让贤什么老喽,听起来让人觉得要抢他的位置似的。谁稀罕! 李栋眨巴眨眼睛,低声说道:“老将军,这乃是圣意啊,圣上眷顾在下啊。” 于仲文又道:“说句大不敬的话,圣上这是借你来衬托对比,在座诸公侯战场不力之举。这样以来,你岂不是以一个人的身份,得罪了大家伙么?在座诸位可都是当朝老臣权臣。这下你得罪的可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大片人!因为你的存在,让他们羞得无地自容啊!你要三思,不要一时年少气盛,便做出傻事!” 李栋心中一片感激。李栋何尝不知道杨广的意思?现在需要的正是这种年少气盛。锐意进取,英气勃丶发,当仁不让,也只有这样,才能鼓舞众大臣在战场上拼命。 李栋便点头答应,劝道:“老将军说得对,在下用心记住。你里边请,里边请。” 于仲文见李栋没有脱下衣服的意思,唉了一声,不再劝他,找位置自己坐去了。 紧接着进来的是来护儿将军,不用说,他身边一定是他的三个儿子以及费青奴和周法尚了。 来将军的三个儿子平时很少有机会遇到圣面,还不知道李栋身上的衣服有什么特殊之处。来将军、费青奴和周法尚却见过。一看心中也是一惊。 圣上对待党雨钱实在是太过分了。一名小府兵岂能得到这么贵重的赏赐?恐怕今晚的宴席不会这么简单,一定是向大家宣布给党雨钱加官进爵的。要不然何以请这么多王公贵胄来宴筳呢? 圣上对党雨钱赏会赐什么官职呢?这么兴师动众的。看来以前真是眼拙,在府兵队伍中竟然藏龙卧虎。而我等却失之交臂。错过了这次提拔飞升,实在是瞎了眼睛。 费青奴后背已经冒冷汗了。就在昨天,自己还咄咄逼人地欺负党雨钱。党雨钱果真李栋的话,那自己就倒霉透顶了。三次与李栋结下梁子,今天恐怕就是李栋翻身骑在自己身上拉屎撒尿的时间了。 他心里想着,还不如遵从来将军的命令,主动向党雨钱示好。等宴席结束,主动当上马石,让党雨钱先消消火。不然以后小命一定不保了。 李栋看到来护儿一行到来,这会已经习惯了大家看自己的眼神。这是一种羡慕和巴结。便没有给他们留面子,不阴不阳地说道:“咱们是老朋友了,不要彼此客气了。里面请!” 来护儿心中一惊。党雨钱果然是见风使舵的好手。我引见他见圣上这才多久?转眼间便和我说什么老朋友了。半天以前。他敢说这话。我当即就找借口可以宰了他。现在……哼哼,认命吧!不要和他过不去,这就等于和自己过不去。 费青奴身份不低了,但在席间诸位权力登峰造极的王侯面前,他还是差着老大一截,便头一低,走了过去。靠近李栋身边时,悄声快速说了一句话:宴后我来拜会雨钱兄! 李栋听到了。心中猜测半晌,他找我有何事?难道向我表明。他和乙支文德没有瓜葛?不对,他不敢提这个话题。那就是因为昨天的事向我道歉的?嗯嗯,依我现在的身份,借他一个胆子,也不能动我一根手指,这绝对不会是坏事。 随后许多人都陆续赶来,见到李栋身上的衣服,都是既惊讶又羡慕。 李栋一一接待,礼节有加,丝毫不失风范。让他们错以为见到的不是小府兵,而是从小就接受各种礼仪训练的世家大族之子。这样以来,对李栋的佩服就越发浓重了。 众人都到齐以后,隋炀帝才携同曷萨那可汗、高昌王伯雅以及高济、新罗的使者姗姗迟来。 人都到齐了,隋炀帝才最后一个出场。自古以来便这样,最后出场的往往是权力最大的、威望最高的、实力最强的。 这种人时间紧张,天天恨分身无术。他们不愿等别人,愿意让别人等他。众人都到齐以后,众目睽睽之下,他才大步流星走过去。 这是一种享受,一种待遇;最高掌权者不到场,谁敢拍板定案?谁有胆量发号施令?他用迟到来告诉所有人:我才是你的灵魂,你们的主管,你们的靠山。老一到场后,你比老一来得还晚,恐怕就得挨批评。领导是不等人的。 杨广朝帐内环视一周,见人都到齐了,清清嗓子,挺身而立,气凝如山岳,高声喝道:“诸位臣公!相信进帐时你们都看到了。孤不言,你们自己心中也有想法。你们是不是奇怪,孤是不是糊涂了?怎能把自己的衣服赏赐一个小府兵?” “孤毫不犹豫告诉你们!孤一点也不糊涂,就是要你们看一看,亲眼看一看!做出了孤欣赏的事,奖赏就是如此!” 杨广转身面对李栋,宏亮地说道:“党雨钱听封!” 李栋赶忙跪下,叩首谢恩。 “党雨钱忠诚可靠,果敢可嘉,擢升为亲兵千牛卫,享四品俸禄,随孤护驾!” 哇!宴席间众人顿时大眼蹬小眼,不敢相信听到的事实。党雨钱从默默无名的小府兵,飞升四品护驾亲兵!日后长时间陪在圣上身边,他想要黑谁,嘴皮子随便歪歪,不就要了在座诸位的脑袋? 第140节:铜钱的秘密 杨广赏封三品俸禄给李栋,在座的大将军和王公大臣很不满意。 他们一辈子随身侍驾,混到胡子发白也不过三品、二品、一品。李栋只是一个小小府兵,攻打辽东城奋不顾身,激励鼓舞了士气而已,功劳虽有,也不至于一窜而蹴,飞升三品啊? 隋帝杨广明白他们心中所想,环视座间诸位,挺身而立,气盖山河说道:“战争是个大铁炉,锻造真金白银,也出炉破铜烂铁。有人在战争脱颖而出,就有人在战争坠入地狱。战争是一个机会,控制命运,检验眼光!这就要看你有没胆量去把握!把握了机会,孤心大喜,你就可以步步生莲,一路高升冲天。” 这时,从座间站起来一人,施礼完毕,称道:“下官有情上奏!” “讲!”杨广讲得正痛快,被人打断,心里大不乐意。讲话的是尚书右丞刘士龙,又不得不赏几分薄面,笑着命他上奏。 “下官以为,圣上所讲极是!战争是个大铁炉,在座诸位都从龙有功才身列朝班。谁人不一生裕血奋战,冒枪林箭雨,九死一生才得到封赏?仅因辽东之战,攻克屈屈一城而功封三品,会让百官寒心!下官以为此举不妥,还请圣上三思!” “错!大错特错,错得离谱,一派胡言!”刘士龙讲话时,杨广是笑望着他的。等他讲完,龙颜勃然大怒:“百官寒心?谁心寒了站出来给孤瞧瞧?”说着威严地巡视席间诸官,人人耷拉着脑袋。没有一个人敢于站出来的。 杨广这才又道:“孤封赏党雨钱不是让你们寒心的,而是激励你们,要你们拿出以往的勇气。勇敢作战,以气拔山河的气概,迅速拿下高句丽。” “谁若寒心便是大错特错,错得离谱!孤的心意你们都猜测不到,要你们还有何用?只要站出来,不管是谁,统统驱除出朝。永不录用!” 宇文述起身离座,朝杨广深施一礼,说道:“臣也有情上奏!” “讲!”杨广余怒未销喝道。 “臣以为。圣上所言极是!高句丽地处大隋疆域最北,现在六月,天气暖和。九月初,天气变冷。大隋府兵身穿夏衣怎能耐寒?到时手足皴裂。因冻馁而不能战!我等必需拿出大勇气,速战速决,绝不能再拖下去!” 宇文述虽在拍杨广的马屁,杨广说什么,他便极力从另外角度找理由和证据替杨广掩饰。但也不能不说他的眼光十分独到,看得比一般人超前。 宇文述的话果然令杨广龙心大悦,他也明白自己说得太笼统,没点明要害。 他便缓和语气说道:“听听。都听到了吧?宇文老将军的话甚得孤意!两个月后的事你们都看不穿,还妄想看穿沙场敌军的阴谋?在座将军。除党雨钱和宇文老将军以外,所有人罚俸一年!” 宇文述坐下了,心里非常得意。除他以外将军们都被罚俸了,这岂不是显得他高人一等? 李栋见因自己穿一件杨广的衣服,竟然惹出这大的乱子,所有将军罚俸一年,心中不免担心。日后随杨广经常出入左右,还是维持一下与所有将军的关系,缓和一下矛盾才好。 李栋便请杨广减轻处罚,眼前正是用人的时候,不要过度激发与诸将的关系。 杨广连连挥手,喝道:“孤意已决,勿需再言!” 李栋受封以后,就侍立在杨广身边,他摸了摸怀中的铜钱,心里微有些紧张。 李栋对杨广悄声说道:“圣上,下官还有一物,不知圣上是否感兴趣瞧一瞧?这也能激励在座诸位将军的士气,不唯罚俸这一种方法可以。” 杨广有些意外,忙问:“何物?给孤瞧瞧!” 李栋便从怀里掏出那二十枚铜钱的十枚,递到杨广手中,悄声说道:“卜卦!”然后若无其事的退后了。余下的十枚,将来遇到关键时刻再拿出来一用,所以便没有全部给杨广。 杨广拿到那十枚特制铜钱,一看正面反面全是“大业通宝”,心中一下子闪过一道亮光,登时明白李栋的良苦用心。 杨广起身,大声说道:“念在党雨钱求情的面子上,孤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诺----”手托十枚铜钱,杨广亲自在座间迅速转了一圈,让在座的众人瞟了一眼铜钱,然后喝道: “古人常以卜卦占吉凶,知死生,问命运,测前途。孤就用这十枚铜钱卜上一卜。若是字面全部朝上,证明我大隋攻辽之战大获全胜。众人罚俸减为一个月。若是朝上的铜钱字一半纹一半,就说明胜负各半。众将也罚俸半年。铜钱全部是纹面朝上,代表北征将以失败收场。众人罚俸一年也不要有所怨言了!” 说完信手一撒,铜钱掉落地面滚动片刻便静立不动了。 在座的诸位王公大臣和将军们伸长了脖子去看,一看不得了:十枚铜钱齐刷刷的全部字面朝上! 所有人一下子激动起来了。这意味着不仅北征大获全胜,而且不用被罚俸一年了,一个月的俸禄只不过是一阵毛毛雨而已,随便忽悠下一个地方官,收到的贿赂也比一个月的官俸高得多啊! 杨广太知道铜钱里的猫腻了。正面背面全是字,它能不全字面朝上嘛?心里暗笑不止,表面却十分严肃。让众人看过以后,怕露了馅,一把收回地面的铜钱。 宇文述一见十枚铜钱朝上也是大喜:“恭喜圣上,贺喜圣上!此乃天意!上天注定让此次北征取得大胜利!圣上之福,社稷之幸,百官之乐呀!” 这下子所有人都大喜起来,神情振奋,热血上涌,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上天注定了要大隋取胜,我们再不用担心高句丽施什么阴谋诡计坑害大隋府兵了。我们一定要和圣上一心,奋勇作战,一鼓作气拿下高句丽诸城,以报皇恩浩荡! 见所有大臣和将军都神情激动,杨广心中大笑,揣测道:这铜钱是早就制成的吧?雨钱有备而来的啊?哦哦哦,孤明白了。 来将军说过,他原来只是一个铁匠而已,铁匠制作这等小玩意倒是手到擒来,不会费什么事。那他攻城时用的长剑,隐含天日之光,明耀无比,似乎也是一把极品装备,我得看一看,他一名铁匠给自己打制了什么好兵器。 “党雨钱,把你手中的长剑拿给孤瞧瞧!”杨广严肃地吩咐道。 所有人面见皇帝都不许带兵刃,除非近身护卫亲兵。就是亲兵也是经过严格审察反复鳞选,确保人品无虞才选为亲兵的。 李栋作为亲晋的亲兵千牛卫,刀剑当然留在帐外了,这时便有人捧了李栋的假长剑,送到杨广手中。 李栋心中捏了一把汗,这是一把假剑,万一被看出三长两短,就是犯了欺君之罪。刚刚到手的一切,都会被剥夺,说不定还会掉脑袋。心中便祈祷杨广千万不要那么精明,看出假剑的什么破绽来。 第141节:甘作上马石 杨广接过长剑,翻来覆去查看几遍,发现剑并无特殊之处。心中十分蹊跷,在辽东城墙时此剑光华灼灼,耀人眼睛。到我手中怎就变成普通黑铁剑了呢?真是奇怪。 帐内许多人都盯着皇帝杨广手中的剑,都看出是普通寻常武器,急听他对这把剑有什么评价。对党雨钱无以复加地欣赏,爱屋及乌,他的剑不也当宝贝? 杨广抬头见许多人眼含不怀好意的神情,尴尬起来。也许自己太多疑了,闹个不大不小的笑话,怎生下台啊? 杨广多疑,就一定聪明。凡聪明人都把别人想得很坏,因聪明人提防心理很强,总怕别人对他不利,要坑害他。 他稍稍思考,就想出对策。把剑交给身边的卢老三,说道:“赏赐党雨钱!” 卢老三以为听错了,没向李栋走去,而站着没动,反问:“圣上是说,这剑赏赐党雨钱?” 杨广点点头。 众大臣也如坠雾里,弄不明白他又玩什么花样。那剑本就是党雨钱的啊!怎又赏还于他?借花献佛也算不上啊? 杨广道:“孤看了,这剑大大的与众不同,是上等好剑!用剑的人勇敢,剑也格外与众不同。所以啊,取胜不在武器,而在用剑的人!这剑重新赏赐党雨钱,终身带剑护驾,不得有误!” 哦!!!众人恍然大悟。圣上是说,这剑从今天可以护驾了,连党雨钱的剑也鸡犬升天了! 大家都看得出来。那只是普通剑,却没人敢挺身而出,指出皇帝的新装。因大家都在装糊涂,都不敢惹怒隋帝。 李栋听到封赏,七上八下的十五只水桶才落了心底。好悬!杨广要不替自己掩饰,众大臣有一人指责此剑,自己就犯大错了! 这样以来,就明正言顺拿那把真陨铁宝剑护驾了,再也没人敢算计自己。哈哈!假作真时真亦假。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这朝廷的事。挺好玩儿。 随后,杨广宣布开宴,大家开始吃晚餐。 这时,费青奴神情非常尴尬。心脏紧缩一团。满座大臣只他一人明白。今晚乙支文德将派人偷袭隋军大营。时间每流逝一秒,他的心脏就缩紧一成。 他在盼望,他在期待,他也在考虑。考虑双方交战时,是杀死乙支文德,杀人灭口,还是反出大隋,投身高句丽。最后。他下了狠心,决定杀了乙支文德。舍卒保车,终生追随来将军。 可左盼不来,右盼还是不来,直到宴会结束,乙支文德大军也没杀到。营内营外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动静。 他非常泄气。乙支文德搞的哪门子鬼?消息这么重要,我冒死透露出去,他不来攻营,却坐失良机,活该高句丽被灭!爷也豁出去了,大不了一死而已。 来护儿距他最近,对他的性情摸得透透的。发现他如坐针毡,坐立不安,便偷偷问他:“费武贲心中有何事?如此心神不宁?” “呃----”费青奴大惊,装作若无其事,干笑假意称道:“属下在想,党雨钱得到圣眷隆恩,宴席结束后,得向他赔礼认错,请求他的原谅。” 来护儿满意点点头,继续吃饭。 直到宴席结束,大营内都波澜不惊,安安静静的。费青奴失望到了极点,希望原本寄托乙支文德身上,杀贼立功,以洗刷前罪。现在看来不向党雨钱低头是不可能了。认命了!自作孽,不可饶啊! 宴席散后,李栋回兵器库要取些私人物品,杨广赐他一匹马,让卢老三作陪,速去速回。 杨广走后,于仲文第一个走到李栋身边,拉着他的手,笑称:“党护尉高升,本将着实高兴!随后许多人将要巴结你,好让你在圣人面前说几句好话。本将有几句逆耳忠言,不要贪小失大,也不要结交外臣。官场就是大染缸,要洁身自好,才能走得长远。你还年轻,前途无量,自珍自重。” 他的话说得虽不好听,李栋也听得出来,于仲文出于一片真诚。 现在不同往日,再也不是东躲西藏的小铁匠了。时时刻刻伴驾,了解杨广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无论是谁,只要是大隋臣民,想要让杨广给好脸色,必先通过自己这一关。纵使谁得宠,也架不住一个人在皇帝面前吹小风穿小鞋。这个位置是肥差! 李栋嘻嘻一笑,道:“在下谨记老将军教诲!您就不用送礼物了!这句话就是最大的礼物!” 于仲文老脸一乐,指着李栋,调皮地眨巴眨巴眼睛,跟老顽童似的。 宇文述带着三个儿子也走了过来,抱拳称赞李栋:“少年得志,从龙有功,简直就是一步登天!可喜可贺呀!老朽不才,想请党护尉明天到某帐中一叙,可否得空啊?” 李栋心中暗骂,正如于老将军所说一样,这家伙摇尾乞怜,开始巴结了。便冷冷称道:“刚刚上任,一切都是新的,党某要用心熟悉各种规矩。要不等个年儿半载的,我再向您请教?” “哎----时间太久了!再短些?”宇文述对李栋的冷淡只当没看到,连连摆手要他另约时间。 李栋仔细想一想,坏水冒上来了,脸上笑容灿烂,笑道:“既然宇文老将军厚爱,那就等个十年八年的?” “哈哈----党护尉取笑了,十年八年,本将这身子骨可就交待喽!”宇文述心中怒火腾升,脸上依然笑道:“要不这样吧,明儿个,我这三个不成器的儿子,向党护尉告个假,到我营中指点玩乐。圣上一定会同意的!” 李栋一听,他意思是说。不用你在圣上面前说好话,我也能取得圣上的信任。还能帮你请下假来!作人不要过分张扬!他在隐晦的威胁自己。 “既然老将军如此自信,那就明天看喽!”李栋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一幅人畜无害的样子,任谁也看不出来,他已动了怒气。个王八羔子的,白脸奸臣一头!看爷不整死你! 宇文述转身走掉了,连他自己也弄不清楚,在李栋面前是讨了便宜,还是吃了亏!他的三个儿子气呼呼甩身走了。临走时恨恨看了李栋几眼。 李栋正忙着应付络绎不绝的大臣们,根本没有看到。 卢老三看到了,为李栋担忧不已。心想。都是护尉亲兵,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我得提醒提醒他。乍一得志。不能太狂妄了。哎!他听得进去我的劝告不,现在这个时候? 最后一拔祝贺的是来将军、费青奴和周法尚等人。 这时,不知秦琼也从哪冒出来了,劝李栋要见好就收,为人不宜过于张扬。 李栋嘿嘿一笑,让秦琼放心,他心中自有分寸。秦琼便不在多说什么。 李栋笑对费青奴,用拍拍马背。道:“还有什么话要说?没话我就要上马了!” 来将军登时明白李栋的意思,看看费青奴。示意他走过去。 四下看看,大臣都走光了,身边只党雨钱和来将军等人,费青奴咬一咬牙,到马身前,跪下来,低下头,双手撑地说道:“党护尉辛苦了,请党护尉上马!” 费青奴踩秦琼后背上马时,李栋就暗暗发誓,此仇不报非君子。现在要上马了,就拍马暗示他自己过来,把话说太明,显得在逼迫你,你还不得不顺从,多没面子?主动跪下,那就是你自愿的,没有人会小看你。 秦琼眼见此景,心中感情非常复杂。既有感激李栋替自己复仇的快感,也有为李栋担心的后怕。万一以后李栋失势,费青奴岂不是要加倍报复?就希望李栋不要踩费青奴的背上马,饶他一次,日后双方还能成朋友。 卢老三看得暗暗心惊,心道费青奴做下了什么不赦之罪,竟然甘愿付出这大的代价?看来人真是不能做坏事,不然早晚受天谴! 李栋谁也没看,包括当时受辱的秦琼,腿一撩踩在费青奴后背,正要上马时,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身问来将军:“窦建德和刘黑闼犯了什么军法?现在还被关押着?是不是要送给圣上裁决了?” 见费青奴主动跪倒马前,李栋轻松踩上去,来护儿心里一痛,随即就放松了。为了保全大局,只能让青奴受苦吃辱了。依青奴的个性,说不定还会欺负谁,再惹出天大的祸事! 来将军见李栋突然不上马了,双脚直挺挺踩在费青奴后背,心中一阵酸楚,忙道:“窦建德和刘黑闼今晚就放他们出来。来某明日亲自向圣上负荆请罪。” “哦……既然这样,那先谢了来将军。”李栋抱拳称道。又站在费青奴的背上,低头问他:“乙支文德有句话要我交待你,你要不要听!” 费青奴身体一震,几乎趴不稳当,脸上的汗刷地淌成小蚯蚓。 来将军也是一抖,心说:“党雨钱,不要逼人太甚!费青奴这样低三下四,不就是求你宽恕嘛?狗急还会跳墙,何况一个赳赳武夫!” 费青奴吓得魂不附体,上牙打下牙,嘴中“嗒嗒嗒”响了好长时间,才语不成句道:“请……党护尉……开恩!” 李栋一阵冷笑:“乙支文德设下离间计,要离间你和我、包括与来将军的关系。还好我识破了阴谋,没有上他的当。我现在告诉你,是提醒你也不要上他的当!好自为知!” 李栋这样说,实际是放他一马。之所以放他一马,因手里无切实证据。就算将来证据落实,也不想再黑他,反要放他一马。只有这样的奸臣当道,在府兵中任职,自己才有机可趁,才能乱世之中有一杯羹。 说完,李栋才甩身上马,让费青奴起身。 李栋骑在马背上,对所有人抱拳称道:“你们也许觉得我过于狂妄,可我要告诉你们,这是规矩!打人者,人常打之,欺人者,人常欺之。只有自己站直喽,影子才不歪斜,当然了,不排除你本身就是个罗锅腰! ps: 李栋受封官职,原本设置是三品,写的时候改成四品,结果后面按原来的设定三品写了。vip章节修改起来很麻烦,在这里说明下,谢谢大家支持!求推荐和打赏,谢谢。 第142节:亲兵初上任 李栋踩住费青奴后背,故意拖延不上马。在亲兵卢老三眼中,这大大的不应该。费青奴身后的靠山是来将军,打狗还看主人不是?做得过分了! 可李栋讲的一番话,使卢老三明白,费青奴欺负了他,他才以彼之道,还治其身。来将军似乎也默认这样去做,卢老三心中更加奇怪,这有违长理!其中必有更大隐情。 费青奴起身,来将军冲李栋一抱拳,淡淡地说:“夜已深,来某告辞了!” 李栋身在马背,同样抱拳回礼,神情十分傲慢,傲慢得令人恨得想窜过去捶他一顿方消胸中之闷。 他们走后,帐前只留下卢老三、秦琼和李栋了。 卢老三哭丧着脸,唉声叹息,一肚子话想说,还不知道从哪提起。 李栋嘿嘿一笑,俯身凑近卢老三问道:“卢三哥是不是替我担心?” 卢老三抬头,不满瞟一眼李栋,使劲点点头,还是没说话。 李栋道:“卢三哥只管放心,他们不敢如何我。” 手攥他们犯下的滔天大罪,李栋活一天,他们便受制一天,李栋活一辈子,他们受制一辈子。即便乙支文德死了,李栋只要向隋帝吹个小风,他们也有被罢官遭贬的可能。这是李栋控制他们的一个手段,一个不二法宝。 卢老三哪能知道李栋心中所想,一跺脚,警告他说:“你刚刚惹怒了宇文老将军家中的三个儿郎,现在你又欺负费青奴。惹火了来将军。上任第一天,你便做出这等出格事!我可保不了你了!” 李栋哈哈仰天一笑,浑不在意。说道:“卢三哥,等着瞧吧,好戏还在后面,这才刚刚开始!” 卢老三傻眼了! 秦琼站在一边一直没言语,因他了解李栋的所有动机。就是这样,他也觉得李栋过份,心里为他隐隐担忧。毕竟李栋得罪的全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在朝中说一不二的人啊! 三人各有各的心思,慢慢朝兵械库走去。不一会就到了,李栋让卢老三在外面稍候。拉着秦琼的手,二人走了进去。 李栋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把假剑换成真剑,而是要秦琼暗中监视费青奴。监视他的一举一动。特别私自出营的时候。一定要悄悄跟上去,查清他到底在做什么。 秦琼身为修理兵械的铁匠铺小头头,不用打铁修复兵器,时间充裕,有一定的自由度,接这差事再恰当不过。虽然监视费武贲非常危险,秦琼也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他们是一个头磕在地上的兄弟,秦琼不帮他。还有谁能帮? 当然了,秦琼却不知道。这是李栋从隋帝杨广手中接到的秘密差事。 然后,李栋才拿出假剑,交给秦琼,换回陨铁真剑。 把剑从鞘中抽出半截,李栋感慨地称道:“辽东之役,此剑功不可没。而此剑却是叔宝兄亲手为我打制的,饮水不忘挖井人,叔宝兄可有什么要求?小弟愿意为你效劳。” 秦琼急忙连连摆手拒绝,说道:“暂时我没任何要求,只希望你一帆风顺,不要出什么差池,我就一千个一万个放心了。” 李栋嘿嘿一笑,神情说不出的猥琐,神秘兮兮地道:“来将军的大将军你不眼馋?你不想得到?” 秦琼大吃一惊:“这话你我兄弟二人知道就行了。万万不可外传他人耳中,一旦传出去,愚兄性命难保了!” 李栋得瑟一笑:“叔宝兄,你瞧好吧,我一定为你促成这美差。不过前提是,你得有军功在先,不然我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 “立功是必需的,但大将军之职再也不要提了!你我根基不稳啊!”秦琼豪气地说,同时心中还十分犹豫。富贵如云烟,镜花水月,空虚得很。来得越快,也越容易贬值。 李栋道:“此事宜作长久之计,也不是一天半天就能达成的。另外,明天窦建德与刘黑闼二位兄长释放后,你好生照看他们。最好要到你的手下,兄弟联手,其利断金。会大大促进兄的功名!” 秦琼犹豫着点头答应。 李栋说:“圣上有吩咐,速去速回,我耽误时辰不短了,这就去了。” 秦琼送到帐外,挥手作别。 秦琼心中微有失落。 攻上辽东城头的时候,秦琼也在,还与李栋并肩作战,但他的功劳被李栋的光环掩盖了。只见李栋一步登天,不见秦琼半分功劳。来将军不向隋帝呈报,他也不方便和李栋争先后。都是手足兄弟,就让给他吧! 李栋和卢老三回到隋帝的龙帐。 杨广还没有睡,坐在一张书案后,点一盏铜制的莲花灯,十几朵灯芯悠悠燃烧,他正批阅奏请。见到李栋回来,杨广吩咐道:“卢护尉先休息去吧,有事孤再叫你到帐前。” 卢老三知道,圣上有要紧话与党雨钱的讲,自己站在这里碍事,就退了出去。 杨广头也不抬继续批阅,嘴上却问:“都有谁向你献媚了?” 李栋赶忙施礼,把当时情况一一叙述,末了才说:“于仲文老将军只有一句警告的话,除此以外,几乎所有王公大臣都有表示。” 杨广停止批阅,站起身走了两步,忽然轻斥:“你一个也不要拒绝,看他们玩出什么样式来!” 李栋领命后回去休息了,躺下好久没能入睡,摸着罗士信赠送的锥形金饼,一时思潮万千,前前后后计划了很久。心里一直揣测,瓦岗寨此时发展到什么程度?还要多久才接触到瓦岗的大批英雄好汉? 第二天,李栋几乎完全按照杨广的吩咐,凡是送礼的来者不拒。唯独不收宇文述的礼物,连续推掉三次。第四次,宇文述派人送来一台奔腾的玉雕马,晶莹剔透,栩栩如生,价值连城。这次李栋才满意地收下了。 这就是敲竹杠!不敲白不敲,敲得越狠,对李栋越有利。 之后,李栋把五十多件礼物全部送到杨广的帐内。 杨广从桌案后走到大堆礼物近前,用脚拨拨礼物堆,见礼物虽然值钱,却也说不上十分珍贵,一拨就突然看到了宇文述送到的玉雕马。 杨广脸色当时就变了,问道:“这是送的?” 李栋告诉他,是宇文大将军送的。 杨广拉着老长脸道:“远离长安和洛阳两座都城,千里赴辽,各位大将军手中无贵重之物,送的都平常礼物,只他送这么稀有物,此人背着孤不知做了多少坏事。” 李栋一言不发。其他将军的宝物,实际上不比宇文将军少,但他逼着宇文将军露出马脚,神不知鬼不觉黑他一把,岂不快哉? 这时,帐外传来亲兵禀报:“禀圣上,兵马督使少卿李渊求见!” 第143节:黑李渊一把 李渊已到帐外的消息传来,李栋当时一愣!心情十分复杂,崇敬多于提防,好奇大于一切。未来的唐朝开国之君长什么模样?有何与众不同? 杨广听到李渊到了,脸上一喜,连忙叫他进来。 帐帘一挑,一个中年大胖子,穿紫色官袍,从外面走进帐内,刚进帐便赶忙扑倒地上,给隋帝行叩首大礼。 “平身吧!帐内又没外人,在孤面前就不必拘礼了。”杨广笑呵呵看着李渊,让他起身。 “谢圣上隆恩!”李渊扑扑身,因有些胖,从地上爬起来便有些费事。起身后快速瞟一眼帐内的所有人。看到李栋脸上时,他的神色明显愣了片刻,眼神也非常奇怪。也只是一眨眼的瞬间,他就恢复了平静,跟没见到李栋一样。 杨广淡然一笑,道:“他是新晋的卫尉,昨日攻打辽东城立有大功,孤便赏他一件衣服,叔德兄不必多虑。”杨广说话时,叫的是李渊的字号,说明他不想谈政事,以谈家事的语气和李渊说话。 “少年出英豪,乃我大隋之福,圣上之福哇!禀圣上,全部粮草押运到营,仆来交差。同时再想请奏,圣上还有何事吩咐?”李渊对衣服的事大加赞赏,巧妙一转,便转到此行差事上。 “哦----唐国公辛苦了!还有何事要奏?无事歇息去吧。千里跋涉,身心俱疲,明日再谈!”李广不再笑嘻嘻的,语气淡然说道。 李栋侍立一旁。心中明白,杨广对李渊心有微词。 杨广的心情本来很好,处理征战和政务令他烦闷。想和李渊拉拉家常话,忙里偷个闷。但李渊以押粮政务堵了回去,杨广也就不想再和他多说,借口累了让李渊回去休息,也不称他叔德只叫他的官称“唐国公”。 李渊押运粮草很辛苦,也许他真累。但他再累,杨广不许他走。他也没胆量走人。可是李渊一提政务,杨广就烦,无法减轻心头的累。杨广倒的确累了。 “党护尉,替孤送送唐国公!”杨广说道。 李栋便拉升帐帘,等李渊走人。 李渊再施一礼,告辞杨广。步出帐外。 一眼望去。营内府兵来往,川流不息,营帐扯地连天,一眼望不到边际。马的嘶鸣声,人的吆喝声,呼呼风声,听起来心中颇不平静。 李渊扯住李栋的胳膊,神情有点焦急地笑道:“还没请教护尉高姓大名。乡居何处?” 李栋便把假名字告诉了他:“在下姓党名雨钱,不敢称大。家住齐郡是也。” 这时,李栋与李渊肩并肩,二人便有机会近距离对视。李渊面如满月,耳朵下垂而弯曲如弓,大有垂肩之势。李栋发现李渊眼神很深邃,粗犷而悠远,精光其中,摸不透他当时想些什么。 特别是李渊的大鼻子,向前突出很多,遮挡小半部人中。面相称这种脸型大富大贵,那鼻子蜷曲比刘德华还要厉害,是聚财之相。 李渊听了李栋的回答,脸上流露不大相信的表情,疑惑问道:“你确定是齐郡人氏,姓党?” 这下李栋也大感意外了,一般人听到党雨钱这名字,只对姓党感觉奇怪。李渊难道有什么重要发现?为何对我家住哪里也感兴趣?我与他初次见面,他为什么有这般奇怪的问题? “唐国公,在下不明白您老为何有这般疑问。还请您老明示。”李栋将了他一军。 “没事没事,真的没事。我只奇怪而已,你与我熟知的一个人长相极为相似。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今天我可真大开眼界了。”李渊嘴称无事,事情实际还很大,李栋与他认识的什么人长得相似,他却没有直接说出来。 这次李栋更加奇怪了,心中十分想知道真像,便问:“那人是谁?家在哪里?” “无事无事,是我一时多虑了。我累了,我去休息了。彼此珍重,后会有期。”李渊连连掩饰,似乎憋不住屎尿一般快速走向远处。直到最后,他也没有明说,李栋与谁长得相似。 李栋憋气带窝火,最恨只说一半话的人,吊足你的胃口却不告诉你真像,让人着急,半夜都睡不着觉! 随着李渊远去的背影,李栋看到了窦建德和刘黑闼,以及旁边陪着的秦琼和张金称。按下心中被李渊带来的极大困惑,李栋朝他们兄弟三人快步走去。 “嗬!李栋贤弟,高升了啊,现在见你一面,太不容易了。一大早便来,却无人通禀,我等只好在这里干等。盼望着你什么时间出来,如今果然来了。”刘黑闼快人快语,表达着对见李栋一面困难不堪的不满。 窦建德在一边暗暗踢了他一脚,他才没有说出更出格的话。 秦琼和张金称也赶忙往前站了几步,兄弟五人凑到一块,胳膊搂着胳膊,眼眼相望,无语泪千行。 李栋如今高升三品卫尉,从龙伴驾,荣耀无比。秦琼心虽有立功之念,一直没合适的机会展示身手,仍是铁匠一名。窦建德和刘黑闼刚被放出来,身负蛊惑军心之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张金称似乎也乏善可陈,表现也很普通。 李栋笑道:“我们兄弟重新见面,恍如隔世。如今我小有所成,期待与诸兄共创大谋。” 窦建德刘黑闼等人心中感叹万千,一门心思极想出人头地,阴差阳错却落个身陷囹圄。一名小小铁匠,不争之争,却机缘巧合得以高升。人生如戏,充满不可知的曲折和坎坷。 如今还要仰仗李栋的荫蔽,才能施展心中的抱负。便对李栋言听计从,把他当作几人中的统帅和主心骨。而李栋也拍胸脯保证,高句丽之战后,一定为他们谋取功名。前提是要他们在战场上极力杀敌,多立战功,将来也好向圣上多讨个军职。 他们几人答应下来。李栋便回到龙帐内,向隋帝杨广交差,说已把李渊送到地方。 杨广低头沉思好久,才突然抬起头,冷冷说道:“党雨钱,孤交给你一件苦差事,也是一件大差事,你敢不敢调查一下李渊,是否心怀阴志?” 李栋心中大惊,心道,李渊可是杨广的姨表兄,只因刚才微不足道的小事,便要狠狠黑他一把么? ps: 隋二攻高句丽,粮草押运使是李渊,从怀远二镇出发的。李栋穿越以后,改变了历史,也为紧凑小说情节,让李渊出场提前了。 第144节:作一次奸臣 杨广吩咐暗中调查李渊,看他是否心怀不轨。李栋听后明显愣了片刻,依然施礼回道:“谨尊圣旨!” 杨广用胳膊拄着书案,手托半边脸,一幅无奈的表情,对李栋慢慢说道:“他,李渊,唐国公,孤的表兄。按理说,孤应该十分信任他。可刚才的一幕,你也亲眼看到了。” “孤叫他叔德,想和他拉拉家常,他却以国事推托于孤。孤是担心哇,他李渊贵为公卿,已到这种地步,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孜孜以政事,再向上爬,还能爬到什么位置呢?封王?称朕?与孤争夺天下?” 杨广一番话,李栋听得暗暗心惊。身为一代帝王,杨广的眼光果然犀利,仅从眼前屁大一点小事,便能看穿重重历史迷雾,直抵李渊最隐秘的内心深处。不得不说,杨广还是具有一定的雄才大略的。 李栋忙掩饰道:“唐国公素有大志,对大隋耿耿忠心,也是社稷之福啊!” 李栋也在试探杨广,看他是真的看透了李渊,还是一时心血来潮。同时也不知不觉黑李渊了一把,故意称他有大志,引起杨广的猜忌。只有压制了李渊,不使他早立建立唐朝,将来才有更大的作为。 杨广背靠龙椅,说道:“这事说来话长,还得从头说起……” 原来,西魏时期,当朝有威名显赫的八柱国大将军,分别是宇文泰、赵贵、元欣、李弼、于谨、独孤信和李虎等大家世族。 八大柱国之首宇文泰,有气盖山河之才。实际是西魏的奠定者,独霸西魏大权长达二十余年。其子宇文觉逼西魏皇帝禅让而建立北周。 北周第二代皇帝宇文赟不理朝政,荒丶淫无度。为了尽情享受后宫之乐,正在鼎盛之年,便让位给六岁的儿子宇文阐,死时年仅二十二岁。先皇杨坚任北周大丞相,为顺天下意愿,从七岁皇帝宇文阐手中禅让皇位,以隋代周。 李渊祖父李虎。乃宇文大柱国帐前一员虎将,封唐国公。李渊父早死,他六岁世袭唐国公。先皇杨坚在位时。孤独母后对李渊很好,孤心不安啊! 前车之辙,后世之师。为臣者素有大志,特别是君权轻而臣权重。很容易被篡位自立。 杨广担忧地说道:“孤就是担心。大隋会步前尘,大权旁落在这些个大世族手中。所以孤要大大的封赏于你,让那些世族大家都瞧瞧,孤离开他们一样能成大业!” 李栋听后出了一身冷汗,赶忙跪下山呼万岁,口称不敢。 杨广忽地站起来,下了大决心一般:“打下高句丽,孤还朝以后。要开科考试,以广聚天下民众济济之才。擢升入朝为官,与这些个大家族分廷抗礼,削弱他们的势力。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大隋一统江山,成就千世万代之基业!” 李栋心中赞叹,杨广此举甚好。开科举取仕,打开了朝中大权被世家大族垄断的局面。是时代的进步,也使民间人才有机会进入权力中心。可这样以来,他便得罪了大家族,无怪于隋末农民起义遍地烽火狼烟之时,没有大家族出来替他卖命,力挽狂澜。 这只不过是一个历史巨轮前进途中遇到的一个小小的波折,但历史巨轮绝不会因此而停滞不前,谁也阻挡不了无形巨手的力量。可惜的是杨广成为一代悲剧英雄,穷途末路,惨死家将手中。 眼前自己应该怎么做?是以穿越者的后世身份点醒杨广,挽回大隋短命之运,还是顺应历史潮流,无为而作? 李栋便试探称道:“刚才仆见到唐国公李渊时,见他面貌不俗,有成大才之相。圣上不可不防啊!” 李栋觉得,必需伸手帮助杨广一把。不改变历史走向,自己这次穿越就等于白白浪费了。而帮杨广一把,就必需先黑李渊一把。这也是杨广说过的,要提防李渊。李栋只不过是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主动权还在杨广手中。 “此话很得孤意!孤派你跟随李渊到怀远二镇押运粮草,你暗中察看他是否怀有不轨之谋。”杨广吩咐道。 李栋一下子犯难了。 千里迢迢赶来辽东之城,转眼就要离开这里。三征高句丽给天下百姓造成了多大的祸乱?一征天下而群雄并起;二征而人神共愤,后院失火。身为尚书的杨玄感起义,内部也蠢蠢欲动起来;三征后不久大隋就亡国了。如果不亡国的话,甚至还有四征五征。 如此劳民伤财,必不能连续三征,一征就必需拿下高句丽。这样以来,天下就不会那么乱,大隋也不用像救火队长,四处灭火了。 如果自己随李渊去押粮,恐怕这里无人以先知先觉的力量帮助杨广取得这次胜利。我一定不能答应亲自押粮。 想到这里,李栋施礼,歉意回道:“仆要追随圣上,保护圣上的安全。仆在齐郡有一位好友,姓……” 李栋一时结巴起来,他在仔细考虑派谁去合适。窦建德和刘黑闼不能去,他们一龙一虎,必不愿久居人下,一旦放他们走,就失去了有效控制。秦琼是绝对的心腹,也不能放他离开,不然有个什么事,商量的人也没有了。那就只能让张金称去了。 “姓张,名金称。此人行侠侠仗义,对圣上十分仰慕。仆推荐他与李渊同去。这样既不耽误辽东之战,也不耽误圣人对李渊的控制。还请圣上守夺。” 杨广一乐,指着李栋嗔道:“你个机灵鬼!孤派你出去走一趟,你便推三阻四的。不过这样也好,派一个无名小卒去最合适。不会引起李渊的注意。其他的亲兵,被那些个王公大臣收买得差不多了。孤现在只相信你一个人!换作其他人,孤绝不同意。” 李栋一乐,笑道:“仆肚子里这点小曲曲折折,怎能逃过圣上法眼?嘿嘿!” “去安排去吧!记得事后先孤禀告。”杨广朝帐外挥手说道。 李栋领命,离开龙帐,来到兵械库,找到秦琼和张金称。 当李栋把意思说明以后,张金称万分不满意,一蹦老高,大声喝道:“我才不去!” 第145节:历史的走向 张金称到辽东来,为了杀敌建功。现处两军阵前,正需人手之时。你李栋官封三品了,我怎能半道撤去押运粮草?他斩定截铁回李栋说不去。 李栋对杨广的安排知根知底,但不能向他全盘托出。杨广身为皇帝,安排的任务必需无条件执行。张金称若执意不去,李栋只能亲自去了。 李栋一走,势必影响攻打高句丽的整体形势。李栋对张金称微有不满,对他还是十分和气,耐心讲了无数遍,他都坚持原来的说法。 后来,窦建德和秦琼也帮李栋劝他,他还是不听劝告。 李栋最后火了,呛啷抽出手中陨铁宝剑,怒目而视喝道:“这把宝剑,在辽东城头,饱饮敌军鲜血。它还有一个极为重要的用处,众兄弟也许还不太了解,那就是斩杀一切阻挡前行路上的人!纵使身为我李栋的兄弟,也绝不容情!” 李栋的强硬态度,激起张金称的逆反心理,他后退半步,也抽出身上兵刃,冷冷喝道:“张金称不是从小吓大的!” 眼见二位手足兄弟当场就要动手,窦建德刘黑闼和秦琼哪能放任他们真的打起来!赶忙把他们拉开,好言劝说。 窦建德拉开的张金称,劝道:“李栋贤弟奉旨安排,一定是圣人的意思,天意不可违。你就答应了吧。” 张金称道:“这才刚刚上任,就朝兄弟下手,将来还能做出什么出格之事?这样的兄弟不交也罢!” 窦建德听得也是一愣。忙道:“话不能这样说。夫妻二人同榻而眠,还有吵嘴打架的时候,何况是两个大男人?都有血性。都想按照自己心中的想法去追求,这哪能成?总要有人付出,有人收获不是?” “为什么付出的人是我而不是他?”张金称恨恨不平说道。 “刚才我们兄弟五人还一致赞同,都要听他的吩咐不是?他也同意在圣上面前,替我等讨要功名。这件差事办好了,岂不是一件大功劳?你要理解他的良苦用心哇!”窦建德不愧是具有统帅的本领,劝人也是一流的。 秦琼劝李栋。又是另外一种情况了。凡事不必操之过争,如今身份不一样了,要注意分寸。千万不能轻意发火,会给人留下高高在上,蛮横不讲道理的印象。 李栋仍然愤愤不止,道:“这是一件大好的差事。大军未行。粮草先动。粮草关系着数百万府兵的生死。这等大事好事,我让他去,那是替他在圣上面前讨好差事。不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也罢了,还要和我动手!这样的兄弟,不交也就算了!” 秦琼一笑,道:“铁不打不会直,树不修就要长歪。这话的道理不讲,也弄不明白不是?你得把道理给他讲清楚啊。” 李栋仔细一想。自己刚才确实做得过份了。派他押运粮草,关系着能否压得住李渊。迫使他晚些树起大唐旗帜的问题。如此重大的问题,偏又不能明说,一时火起,便做错了事。 李栋就想,这事放李渊身上,他将怎么办?从他见自己的时候,明明知道自己与他熟悉的一个人长相十分相似,也绝不轻易告诉自己。从这点来看,他是很有成府的,也很有耐心的,他绝不会如自己一样这般轻率,会有更好的选择和方法。从眼前来看,自己和李渊差的还不是一点半点,而是一座长城的距离。以后绝不能轻易发火,要有打铁一般的耐心,要有容人的胸怀,要有深不见底的成府。 就这样,在窦建德成功劝说张金称,秦琼成功劝说了李栋以后,兄弟二人红着脸握手言和。张金称也同意了李栋的安排,接旨寻找李渊去了。 李栋十分羞愧,又和窦建德秦琼等人闲聊一会儿,才回到杨广身边交差,把兄弟二人争执的情况略去不提,单说张金称高高兴兴接旨赴任了。 安排完了粮草之事,杨广才命令二十四道大军,各伺其职,分别从不同的方向,攻打不同的城池。在李栋得到高高封赏刺激下,以及特制的铜钱激励下,大隋将士士气高涨,百军大军以气拔山河的勇气,连拔敌军九座城池。 大隋府兵所向披靡,敌军望风而逃,溃不成军。每克一城,便留下一位将军及大队府兵镇守城池,沿途镇守的府兵大约减少了五十余万。 近一个月后,隋军攻到高句丽国都平壤城下,五十万大隋府兵把平壤包围得密密实实,如铁桶一片,连只鸟也飞不进去。 这时众将军分成两种意见,两个阵势。一方赞成围而不攻,迫使高元出城投降。一方赞成一鼓作气,攻克平壤城,生擒高元。 高句丽也被大隋的气势吓破了胆,连续数日,紧闭城门,无人迎战。 隋帝杨广原定计划是,只要高句丽愿意投降,便不再攻打他们,接受他们的投降。因为李栋凭空出现,改变了他原有的看法,杨广决定明日下令攻城。 李栋知道隋军明天攻城以后,在心中反复权衡,是打还是和,这两种决策,到底哪种最合适。 同意高句丽投降,解决了双方眼前的困窘。高元还有一座国都可守,但不排除隋兵一退,高元休养生息,重聚力量,再次翻脸无情,与大隋决裂,重蹈历史的覆辙。 这样以来,杨广必定怒火大发,还会第二次征兵攻打高元。劳民伤财也便是避免不了的历史怪圈了,高丽投降这个条件不能轻易答应。 如果大隋一味猛攻,要不了多久,最多一个月,城内被围,什么都送不进去,他们便缺吃少穿,一旦高句丽顶不住府兵的威势,便会被彻底灭国,连根拔起。 灭国是好事,改变了历史原有走向,使大隋腾出一定的力量,平叛起义的诸位农民义军。大隋还真会如杨广预料的那样,会永葆活力,千秋万代,一统基业。 可是,把高句丽攻打下来以后,由谁镇守这一片广袤而富饶的土地?这也是一个重要的机会,将会影响历史新走向的机会。 第146节:再获帝王赞 杨广在龙帐与众将商议攻城时,李栋不在场,也不知杨广采取了哪种方法。但从商议后的战况推测,杨广选取了“战”的策略。 就取平壤是战还是和的问题,杨广并没向李栋讯问。李栋也没参政预政的资格,他毕竟只是一名卫尉,保护杨广人身安全的亲兵而已。 平壤是高句丽的都城,地位十分崇高,一旦平壤被攻破,高句丽就彻底玩完了。高句丽的王公大臣几代人苦苦积累的财富,将化为一地鸡毛;子孙被人奴役或杀死,貌美如花的妃子妾小,甚至有些姿色的侍女都难逃大隋将士魔爪;家园被毁,遍地断壁残垣,家将不家,国将不国。 平壤城内所有人,皇族,大臣,将军,士兵,百姓等全意识到境况的严峻性,人人心中憋着一口气,与大隋府兵誓死拼杀,用智用勇用尽一切办法死守平壤。 连续攻城二十余天,平壤城毅然有很强劲的战斗力。而大隋府兵连连折损,不比初攻城之时那么有士气了。双方陷入了对峙的局面。 这时众将一筹莫展,挖地洞,水攻,火攻,阵地战和突袭战等,用尽了一切所知的攻城手段,效果都不尽人意。杨广得到攻城失利的消息后大为震怒,现在已经到了八月末,天气马上转冷,时不我待! 杨广急得茶饭不思,勉强吃些也味同嚼蜡,一点也体会不到山珍海鲜的美味。 李栋见了,便劝他:“圣上保重龙体啊。着急也没用,有些事,拿出十成十的耐心才行。” “你说说。给孤说道说道,高元这时想些什么?他们如此顽抗,难道不怕孤攻破城池后屠城?”杨广怒声喝道,在龙帐内焦躁不安地走动。 李栋深思熟虑以后,试探着说道:“仆以为,他们苦苦坚守的目的,就是想与圣上讨价还价。好提高胜算的筹码。” “这种样子还提高胜算?孤破城必需血洗平壤城!不给他们一丁点讨价还价的余地!”杨广更加愤怒,手指平壤城的方法喝道。 “圣上息怒!圣上杀得了所有人的头,却杀不了他们的一颗报国之心!”李栋仍然在试探。试探杨广是否意识到了严重的后果。 “哼哼!”杨广冷笑:“身是心之家,身体都没有了,心还能独存?” “圣上,这心不是血肉之躯的心。而是众志成城的心。保家卫国的心,留存血脉的心,东山再起的心,是宁折不弯、宁死不屈、忍辱偷生、夹缝求存的一颗熊熊壮志之心!”李栋语出破竹,倾泄而出:“这颗心不因身体的殒死而熄灭,不因城毁而破碎,相反还会潜滋暗长,神不知鬼不觉的慢慢生长。一遇春风,遍化成满地春丶色。必成遮挡大地、郁葱葳蕤、枝叶繁茂、星火燎原之势!” “这是一颗种子之心!” 杨广突地站住脚步,望着李栋,冷冷瞧了半晌,疑惑地问道:“你确定姓党,而不姓李?” 李栋吓得魂不附体,冷汗刷地流了一身。正在谈论高句丽的问题,在这个节骨眼上,杨广怎忽然提及自己假冒党雨钱的事来?难道他发现了什么蛛丝蛛迹?这一旦被发现,可是欺君掉头之罪啊! 李栋强作镇静,高声回道:“党雨钱生来就是党雨钱,不知道圣上所讲姓李是何意思。还请圣上明示!” 杨广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在帐内继续走动,摆了摆手要李栋放松情绪,又道:“是孤多疑了!孤知道你在辽东城头,大展神威,乃一介武夫而已。没想到你见识也这般深刻。在孤的印象中,也只有章丘李栋才具备这等雄才大略,文采武略都与孤不差上下。刚才你说这一番话,不知怎么就让孤想起了李栋,呵呵,失误,失误,都是孤的错觉而已。你不要介意。” “我了个去!你大爷的,吓死劳资了!”李栋被杨广一句话吓得惊魂甫定,一颗心差点从嘴里跳出来。听他讲明原因,他才彻底长出一口气。你误会一下不要仅,我的肾上腺就分泌成长江黄河了。 “刚才说得很好,继续,继续讲……孤想听……”杨广笑眯眯看着李栋,要他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讲。 李栋心想,言多必失,话还是拣重要的说吧,免得被他看出什么破绽来。 “禀圣上话,高元固守城池,是让圣上深知城池极难被攻破,他在证实高句丽的士气雄心。高元也知道城池早晚必破,而一旦圣上知道,城内百姓具有高涨的士气,圣上就不会屠城,人心难诛啊!他在争取,争取城破以后,仍然以高句丽王的身份,替圣上守城。他这是以退为进,在博取败战以后的资本!” “哦???”杨广蓦地止步,望着李栋的眼睛,看到一颗灼热的赤诚之心,一幅大义凛然、深谋远虑的帅才之心。一名亲兵而已,年方十六岁,怎能如此轻松就识破了孤也看不透的时局? “很好!很好!非常好!好一个城破以后的资本!”杨广举起右手,在自己耳朵边连续点了几十下,每一下都指向李栋:“在这一点上,你的认识,孤也没有考虑到!” 这就是李栋一直深深忧虑的事:城破以后,由谁来守城? 第一:高元以亡国之君的身份替大隋把守北大门。第二:杀尽城内百姓,杨广派大隋一名大将军镇守城池。第三:高元名义上镇守,大隋派人监视,作实质上的镇守。不管哪种选择,都没有李栋的份。因为他还不够格! 但李栋不会轻易就放弃这一大块肥肉。他肯定不会为他人做嫁衣,攻下高句丽大片城池以后,让别人坐享其成,自己被摆在一边遭受冷落。 所以,李栋在处心积虑的争取,在谋划,无形中加重在杨广心中的份量。 说白了,李栋既要摆平高句丽王,也要力压大隋群雄,从杨广手中获取统治高句丽的大权!这是一步险棋,这是极为困难的一步棋,也是一步迈出成功的第一步。 这一步,迈出去了,能走多远,主动权不在李栋手中,而在杨广手中。 李栋道:“仆不敢冒领这份功劳,这是圣上指点得法,感悟了仆这颗榆木脑袋。这乃是圣上之功,仆冒死不敢领恩!” “好了好了,孤知道就是了!你去叫诸位大将军到帐内议事……呃……就说孤的意思,要他们议一议,由谁来镇守城池攻破以后的烂摊子!” 第147节:亲兵的作用 李栋步出龙帐,第一个通知的,便是宇文述大将军。他的大营离龙帐最近,李栋骑的有马,不一会就到了。 宇文述在帐内正与三个儿子商量事情,接到圣上传有口谕,父子四人全部跪倒在地,向李栋叩首。 宣布完口谕,李栋转身就要走,宇文述赶忙起身,快走几步,拉住李栋的胳膊,好言说道:“党卫尉慢走,老朽有事请教。” 既然不让走,只能停下,李栋转身瞟了一眼宇文述,不咸不淡问道:“宇文老将军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宇文述客气回道:“上次的玉雕马,卫尉觉得可还如意?” “哦----呵呵,谢谢老将军厚爱!”李栋假意笑了笑,隐瞒把玉雕转交杨广,杨广又赐还的事情。 “如此这般,老朽想知道,圣上对平壤围而攻,持何态度?如今召集我等前去,又是想讨论个什么样的结果来着?” 宇文述觉得,李栋接受了玉雕马,一定知道价值连城,必定不会会帮他一把,便想从李栋这里套出隋帝杨广对平壤城的真正看法。好在将来商议的时候,附和溜须,不至于违逆了圣上的意思。 李栋双手抱拳,朝天一举,神秘莫测说道:“自古天意高难问。我只是一名亲兵而已,哪能知道那么多?倒是宇文大将军,应能揣测得出圣意呀!” 宇文述没料到李栋会这样推搪,这等于啥也没说。他心有不甘。再问:“我的意思是,赞成圣上对平壤发起猛攻,绝不给敌人留半分情面。必要时可以屠城。以壮我大隋天威!” “如此甚好!甚好啊!老将军已经有了注意,何必再问在下呐?这岂不是逼我做错事嘛!哈哈……言重了!老将军别介意……”李栋半是玩笑,半是认真,让宇文述摸不透,李栋对他的看法,到底持什么态度。更别提从李栋这里诱导出圣意了。 宇文述一张老脸顿时憋得通红,嘴皮抖了几抖。便不再问了。因他知道,李栋故意隐瞒一切消息,故意不透露给他。那尊价值连城的玉雕马。算是白白浪费了。心里一阵子心疼。 李栋见宇文述愣在当场,呵呵一笑,十分厚脸皮地说:“圣上有吩咐,我还要去其他将军的营帐传口谕。请老将军宽恕。仆不能在此久留了。就此别过,稍后龙帐见!” 说完,李栋也不管宇文述什么表情,跨步上马,扬长而去。 宇文化及亲眼看到李栋是如何傲慢怠慢他的父亲宇文述的,心里的怒火腾地就冲了上来。指着李栋远去的背景骂道:“狗仗人势的东西,早晚把你收拾掉!” 宇文述老脸一黑,威严顿起:“呃----说什么呐!” 宇文化及道:“父亲大人。你看那田舍汉那幅摇头晃屁股的样子,骑在父亲头上拉屎。父亲可是左翊卫大将军,职位远超于他,是可忍,敦不可忍?” “废话!换成你天天随在圣上身边,受到隆恩厚遇,也会如他那般趾高气扬。人都犯这贱毛病,这不怪他!只怪你没有争到那个位置而已!” 宇文化及被说得哑口无言,半天找不到合适的词回父亲,只得恨恨作罢。 宇文述想了一会,又道:“玉雕马看来是没有起到一点作用。党雨钱也许不爱财,好色,好吃,好喝,好赌,好战,好功,他肯定有一个特别的爱好。是我们没有投对门路而已。送的礼物人家不稀罕,当然不会给我们好脸色了!” “日后要对此人多加关注,一定要弄清楚他喜欢什么。不爱财人毕竟还是少数的。” 李栋已经骑马走远了,看不到听不到宇文述在帐内做何事。但他心中仍感非常舒服。他分明能从宇文述的脸色上看出,自己根本不领玉雕马的情时,他是如何的失望法。李栋要的就是这种感觉,让他失望,并不是所有人的,都如他想像的那般那么贪财。 第二站,李栋通知的是来护儿大将军。 为了打击宇文述,李栋私下决定,向来将军稍稍透露那么一点信息。虽说以前和来将军闹得不怎么愉快,但费青奴已经向自己低头认错,来将军一直以来,并没有像宇文述那么令人觉得面目可憎。 而且圣上杨广欣赏的人,也就这么几个。总要打扰一批,打击一批的。不能全部得罪完不是? 来护儿就是李栋选中的可拉可打,若即若离的一个将军。 宣旨完后,和宇文述将军一样,来护儿向李栋讨教,圣上是何意思。李栋想了想,说道:“看结果!”只讲了三个字,其他没多说,然后骑马走了。 来护儿与费青奴周法尚好一阵子讨论商议,最后得到一个结论,圣上已经有了最终的主意。那就是以和为贵。这对来将军来言,是一个天大的讯息。 是他可以尽早想好说辞,将来面圣的时候,便可以说出符合圣意的话来。博得圣上欢心,说不定驻守平壤,作太上皇的好差事,便会落到自己头上。 心里对李栋便十分感激,念叨着说道:“费武贲,前段时间,你忍辱负重作上马石的事,现在有回报了!只要来某能镇守平壤,你功不可没,一定大大的补赏于你!” 费青奴心中一酸,此时对李栋的看法,十分复杂。慨多于恨,怯大于怒。又想想自己屡次栽在党雨钱手中的事,一时左右为难。最后只得在心底长叹一口气。如今人高高在上,我又是什么东西?算了吧,保住小命要紧! 第三个见到的是于仲文老将军。对他,李栋十分感激,连传口谕的程序也没走,只是像拉家长一样和老将军说道几句。末了又道:“于老将军,平壤不能打啊!打下来以后,由谁来镇守?这关系着北征的成果能否守得住的问题。” “如果守得住还可以,此处离大隋东都洛阳数千里,长安就更远了。粮草补给等有诸多不便,几乎游离于圣朝管辖之外。仆以为,让夷人治夷是最合适的。” “经过平壤之战,我大隋天威展露无遗,谅想高元再无胆量反抗。让他们的王,统治他们的的民,这每年将会节省多少白花花的银子?这将给留出多少精力去平叛四处冒烟的起义军?” 于仲文老谋深算了,当然知道李栋这样说,也是具有远见卓识的。他点点头,道:“党卫尉实在是太年轻了!只有十六岁,不然本将真有向圣上建议,由你来镇定高句丽的想法!” 李栋一听吃了一惊,于仲文竟然看透了自己的心思!怎么掩饰才能消除他对自己的看法呢?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这事千万不能透露出去。 ps: 今晚十一点半左右,还有第三更。 第148节:帐前众生相 “老将军言重了。在下何德何能镇守平壤?只不过机会偶然,攻打辽城城时浪得虚名而已。”李栋掩饰回道。 “非也!党卫尉谦虚了!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你虽只十六岁,但本将看来,要比那些带兵将军还要有眼光,只是你被年龄限制,被名望和功劳限制,真做了高句丽的镇守大将,本将也担心你压不住阵角。”于仲文老将军说话时,紧盯着李栋的脸,看他有什么反应。 李栋知道他在试探虚实,打定注意绝不把真实想法透露出去。便道:“仆只是授圣上之命,来给于将军传旨。为使于将军在圣上面前不至于非常被动,稍稍透露一些信息而已。这绝非仆的意思,乃是圣上的意思,老将军休要取笑在下了!” 于仲文嘿嘿一笑,道:“你不要忘了,你今年年龄才十六岁,而本将年龄是六十七岁。过的桥比你走的路多,吃的盐比你喝的水多!你有什么想法,我还看不出来?你休要遮掩了!还记得你得封那天,宴席之后,我怎么提醒你的?不要把老将想得和那些人一样猥琐。我待你是一片真诚的!如今我也老喽,想找个可靠的人培养培养,免得我百年以后,无人照应身后之事!” “你就讲实话吧!” 于仲文越是诱导李栋说心里话,李栋的警惕心越提防得高。无论他怎么激将,就是咬住一个说法不放松。坚决没有镇守高句丽的任何想法。 于仲文见李栋不上钩,最后只得作罢。 李栋之所以始终不承认自己有镇守平壤的想法,是有非常深刻的道理的。 首先他只是亲兵。与这些带兵将军不能内外勾结。其次,他的想法十分隐秘,不希望任何人看透,更不希望被说出来。这类消息一旦传到杨广耳中,恐怕就不会有人说李栋抱着拳拳之心了,会被曲折理解成阴谋夺权的弥天大祸。最后,就算李栋承认有镇守之意。他于仲文也给不了任何实质性的帮助,只不过徒增乱耳。 现在李栋身处大隋最高权力机构之中,上任之初。绝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包括于仲文老将军的话,即使他真的对李栋一片真心,也不能全部相信。 李栋只是一名小小的亲兵,于仲文怎能相信一名亲兵而疏远了隋帝杨广?这明显不合常理。事情反常即为妖。谁知道于仲文心里到底在打什么注意?要转脸向杨广告密。等待李栋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李栋见于仲文不再纠缠,便告辞而去,走出老远了,心中还扑扑通通的跳成一团。姜果然是老的辣,竟然被他给看透了想法。但是不知,他到底是在试探自己的虚实,还是真的有心帮助自己一把。从这点来看,自己眼前还不是他的敌手。 他能看透自己。自己却看不透他,于他过招。只有输这一条道!对于仲文老将军,以后必需提高警惕了。 于仲文在李栋走后,脸上流露出羡慕的表情。小小年龄便有如此深的心机。难能可贵的是,还能镇静掩饰内心。这绝非一个十六岁孩子所能够做到的。将来,他就是乱世之曹操;若有人降得住他,也是治世之能臣! 我,真的老喽!于仲文在心里感叹。 李栋通知完所有将军,回到龙帐交旨时,有些将军已经赶到了。他们正陪着杨广唠闲嗑。李栋禀报以后,站在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默默而立。 不久以后,所有将军陆续赶到,站在帐中随大流说闲话。杨广不提,没人敢往战事上提。 聊了一会,杨广才吩咐道:“孤有一事拿不定注意,你们都是经验丰富的将军、大将军,你们替孤议一议。这平壤久攻不下,高元躲在城内誓死抵抗,我们是血战到底,还是他一有投降之意便接纳。” “议完以后,由于老将军给孤禀告就是了!” 来护儿得到了李栋的暗示,怕别人抢了先,第一个站出来表态:“末将以为,应该以和为贵。时间已到八月末季,天气渐渐转冷,季节已经不允许我大隋府兵再与高元对峙下去。而和不仅可以结束长久以来的征战,还可以收兵回长安,以攘内乱。” 宇文述听了来护儿的说法,向前一站喝道:“本将不同意这么办!百万大军,千里奔袭,无果而返,只为天下徒增耻笑耳!必需拿出攻打辽东城的勇气和决心,将平壤一举攻下,血腥屠城,绝不能心慈手软!只要拿出使敌军胆寒的决心,才能永远镇压不服从大隋的欲丶望。不然他们将来还会卷土重来!” “战?”来护儿冷笑道:“大隋府兵困城已近月余,各种办法都使尽了,也不见有显著的效果。请问宇文将军,凭何以战?凭你的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可以一战么?” 宇文述的嘴唇当时就被气得一碰一碰的,哆嗦道:“难道在萨水城一败,来将军被敌军吓破了胆量,才有这等丧气的投降之举的么?” 来护儿这下子也被气得直抖嘴唇,被人揭了老疮疤了嘛! 杨广坐在龙椅上听他们二人斗嘴都被气乐了,一笑道:“两位将军先不要聒噪,听一听于老将军的中肯之言再说。” 于仲文老成持重,一直没有表态,杨广一发话,他就不能不说话了。 往前站了一站,冲杨广施一礼道:“末将的意思是,且战且望。能战是战,能降则降。要随机应变,而不能固守成规,失了先见之明。” 宇文述一听,又不乐意了,喝问道:“于老将军,请问什么时间适合一战?什么时间又合适接受投降?万一时机截取不当,该接受投降的时候你偏与敌血战,该血战的时候你却犯了接降的心思。这样以来,致使战机贻误,造成的损失,由谁承担?” 杨广听到于仲文的见解时,眼睛一亮,说道:“此议孤认为非常妥当!战场上便是这样,瞬息万变,不能守着一成不变的计划,变才能通!” 于文述见杨广发话了,这才不言语了。心中却在懊悔,今天这情况有点怪,,人人都显得比我聪明几倍。 杨文又道:“那接下来就再议一议,高元投降以后,由谁来镇守平壤,为孤守护这极北的大门!”说完,意味深长地瞟了一眼站在无人角落里的李栋。 “末将有请上奏!”宇文述一见机会降临,蓦地上前施礼称道:“某举荐一人,一定是最合适的人选!” ps: 三更到,各种求!谢谢 第149节:杀的就是你 宇文述推荐的人,是一个能力平平的文官。 杨广听后很不满意,一摆手说道:“再议!” 宇文述推荐的文官,二人私交很好,他私下是想安排儿子暗中坐享其成,摇身变成高句丽真正的掌权人。于仲文对他的心思摸得透透的,当时也不明说,只拿出自己的看法,说道:“本将以为,攻打高句丽中,谁立功大,最有头脑,镇守平壤最适合。” 于仲文意指李栋在辽东之战鼓舞了士气,围攻平壤又独辟蹊径,向杨广献出和为贵的策略。功劳当在众人之上,是真正的运筹帷幄,决胜于战场。 李栋虽然没向他透露,以和为策是他的注意。但李栋传旨时,于仲文长篇大论的讯问,已探知了**。 宇文述自然不同意于仲文的安排了。因他根本没有举出具体的人来。宇文述便拍马屁称道,攻打高句丽过程中,圣上杨广功劳最大,全军上下无人能及。但杨广却不亲自镇守,长安洛阳一大堆事务,还等着他去处理。 于仲文道:“既然宇文将军也知道圣上不能亲自镇守,还说出此番话来,岂非曲解本将之意,自找没趣?” 宇文述当时被臊得无言以对。心想,今天很奇怪啊,人人都揣摩出圣意,独我落单,遭这个奚落,再遭那个反驳。难道党雨钱向他们透露了消息,独独不理睬于我?便向李栋投以疑惑的眼光。 李栋站在无人的角落,对帐内激烈的争议充耳不闻。他不是没听到。相反听得还很清楚。杨广不发话,他没有资格表态。 杨广听了众人的议论,都不满意。巡视一圈帐内所有人。包括李栋,才缓缓表述,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孤意已决。对平壤必需战,只有战才可保证谈判的筹码;也只有接受高元的投降,夷人治夷,减少开支,才能长久稳固大隋一统江山。” “但是。孤还没有拿定派谁担任最终的镇守人选,容孤三思以后,再做决议。。诸将听旨……” 话音刚落,帐内一众人等跪下接旨,长长的“旨”字声音未落,杨广又吩咐道:“午时初牌。发起最终猛攻。务必三日以内,一举拿下平壤。贪生怕死者,斩!临阵逃脱者,斩!出兵不出力者,斩!骚乱军心者,斩!……对拿下平壤不利的一切行为,斩!” 他一连串说出十几个“斩”字,帐内所有人顿觉脖子冷嗖嗖的。刀斧似乎已架在脖子间了。他们心中明镜似的,杨广这次动了真心了。势必以千钧之力拿下平壤城。 众人接旨以后,很快离开龙帐去安排攻城的事情去了。李栋这时才从角落里走到杨广面前,欲言又止。 杨广道:“有话就讲,不要吞吞吐吐的!” 李栋想了想道:“圣上明鉴,平壤城围攻将近一月时间,各种战术全用了,效果也没见显著。由此可见,要想顺利拿下平壤,必不能用平常手段。” “哦?”杨广有些惊讶,奇怪问道:“难道你还有超出常人的手段?” 李栋称道:“平壤据守以战者不过是城墙。想办法毁掉一段城墙,府兵蜂涌而入,城池便再也不能坚守!” 杨广疑惑问道:“这个道理很明显,人人都知道。可城墙厚有二丈许,怎生毁得?” 李栋一施礼,害怕地称道:“还请圣上赦免仆的死罪,不然仆不敢直说!” 杨广哈哈一笑,十分不在意,起身说道:“但说无防,孤赦你无罪!” 李栋见杨广从龙椅上起身,连忙制止:“别!别起来,就坐在那里!别动!” 杨广十分奇怪,闹不明白李栋在搞什么鬼,犹豫着重坐龙椅上。 李栋从杨广面前绕过去,来到龙椅后面,伸手紧握龙椅后背,用尽全身力量,使劲摇起杨广的龙椅。 杨广坐在龙椅上,被晃得七荤八素,身体颤如电擞,最后实在受不了了,起身大喝:“党雨钱,你疯了?难道不怕孤诛你九族?” 李栋赶忙从龙椅后走到帐前,扑倒在地,连声称道:“圣上刚才说过,赦仆无罪。这便是仆的计策,弄破城墙的计策!还请圣上明察!” 杨广先是一愣,眼睛转了几圈,迅速明白了李栋的意思。他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李栋鼻子骂道:“你个不怕死的机灵鬼,让孤大吃一惊!若不是两军阵前,孤非砍了你的脑袋不可!” 城墙厚有二丈左右,那就是六米六,纵使明清时期的红衣大炮打在城墙上,也只掉一席大小的墙砖。何况是冷兵器时代,根本没办法攻破城墙。摇晃龙椅,让杨广意识到最基本的一个问题,城墙也建在地上,是有奠基奠层的,奠层若不稳固,城墙必破。 然后,李栋便把自己如何攻城城墙的办法说了出来。 杨广听了,眼睛一亮,大加赞赏。只是这个时候,所有的将军都正在安排事务,再召他们很是废事。杨广便埋怨道:“刚才那么多将军全在,你怎不早把这个奇计讲出来?现在耽误了攻城,孤可是要拿你是问的!” 李栋严肃说道:“禀圣上,大将军议事,我哪能插嘴啊!这不是僭越了嘛?” 杨广点点头,喜道:“那这样,孤给拔你八百亲兵,孤立于诸将军攻城大军之外,若你拿顺利弄破城墙,孤便赏你一个大大的军职!可是你若拿不下来,又该当何罪?” 这点是李栋始料未及的,拿不下来怎么办,难道杨广还会治我贻误战机的罪名?那不行,得向他多讨一些兵力,说不定成功以后,便是赏我一个亲兵千牛备身之职。还不趁这个机会,多黑他一把,多要些实权! 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李栋向杨广说明情况,杨广又加拔四百亲兵,一共一千二百名,相当于一个折冲府的兵力了。就这样,李栋以食三品俸禄的身份,领着四品护尉的兵力,孤立于一干老将大军以外,开赴平壤城下。 这些亲兵,多数是富家子弟,平时游手好闲,不事稼穑,不分五谷,现在初到战场,个个吓得尿了。 见到他们一个个悚样毕现,李栋怒气大发,呛啷抽出陨铁宝剑,朝天一举,大声喝道:“所有人,不管出身世族,还是官家,还是皇亲国戚,必需听从本尉统一指冷,违令者,斩!贪生怕死者,斩!出兵不出力者,斩!” 这时亲兵营内突然站出一人,脸上长个痦子,看上去让人很不舒服。他冷冷喝道:“本尉也是尉,同为卫尉,干嘛要只从你的指挥?” 卢老三也在亲兵营中,见到那人脸都变了颜色,来到李栋身边低声说道:“他是宇文述大将军的外甥,叫王大波。咱得罪不起,就不要惹他了,少他一个也耽误不了多大的事。” 李栋倒退一步,看着卢老三,惊异问道:“你确定没认错人?他果真是宇文述的外甥?” “绝对错不了!这些亲兵哪个不是有关系才被加封进来的?只不过是朝廷养着他们而已,平时根本用不着他们行军打仗,所以他们都有畏战的情绪。你要好好安抚他们,千万不要激起大乱子!”卢老三替李栋担心,一再劝他要忍让。 李栋当时也有些呆傻起来,杨广竟然给我派了这样一帮子脓胞,我岂能顺利取胜?便迈步走到那王大波身边,好言问道:“你也是三品卫尉?” “三品倒是不敢称,四品还是有滴……”王大波冷冷看着李栋,又瞟一眼他藏在身后的长剑,脸上没有一丁点害怕的意思,反倒有意激怒李栋似的。 李栋笑道:“那也就是说,你也可以带领这帮亲兵,成功完成圣上交待下来的战务,是这样的么?” “不!”王大波后退半步,睥睨称道:“王某人没你那么大的材,也不敢妄言可以拿下平壤。王某只想早些回去,左拥右抱,这就足了!别耽误我的事,走开!” 他的话音刚落,李栋的陨铁长剑便挥了过去,架在他的脖子间,用能把寒冷冻结的声音问道:“可我是圣上金口玉言封的三品护尉,率亲兵为朝廷效力。除非你亲口承认,你不属于亲兵阵营,否则必需给我冲到两军阵前!” “哟哟哟,看看看,三品了不起了不是!宇文大将军那可是我外公,他是一品!你能拿我怎么着?有本事,砍啊,你倒是砍啊!”王大波气势十分霸道,咄咄逼人,逼李栋砍他。 所有亲兵全笑了!笑得非常开心,非常得瑟。因为他们亲眼见到李栋,他们的亲兵卫尉被逼得脸色发白,眼神都直了。 李栋本来想吓唬吓唬他,要他知道事情的严肃性。哪知他一点不怕,气焰还很嚣张。当着一众亲兵,李栋受到了严肃的挑战。 “这都是你逼我的!”李栋心中大吼:“杀的就是你宇文述的外甥!” 心里想着,手中长剑毫不留情地向王大波脖子间用力一挥。明媚的阳光下,陨铁长剑似乎也意识到了,又可以饱饮鲜血了,登时发出一道神秘的暗光,令当场所有人都觉得身上冷冰冰的。 ps: 晚上十点前后第二更 第150节:不堪的一幕 暗红色剑光犹如一道闪电,在众人眼前一晃即过。 “噗!”一声闷响,一柱鲜红的液体冲天而起,站得近些的亲兵,被喷射满脸。伸手捋一把脸,摊手仔细看,是淋淋漓漓的鲜血。 王大波的脑袋像个任人嬉戏的蹴鞠,“骨碌骨碌”滚了一丈远近,沾满了灰尘和细小的干柴,终于停止不动了。死灰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无神地望着天空。 王大波临死也没弄明白,一个三品亲兵哪来大胆,竟敢将一品大员宇文述外甥的脑袋直接摘了瓜。 “哗!”一千二百名亲兵当即一阵子骚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说什么的都有。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众亲兵被李栋大胆的举止吓尿了。 幸灾乐祸者有之,目眦尽裂者有之,害怕畏缩者有之,五体佩服者有之。乖乖!这党雨钱真不好惹,真不是闹着玩的,要来真的呀,小心小心再小心,一定不能和他当面发生冲突,要听话,要乖乖的! 手腕轻转,带血的陨铁长剑“呛啷”入鞘,李栋面对一众亲兵,挺身冷声喝道:“某,党雨钱,受圣上之命,与众亲兵临阵攻城。生杀大权集于一身,谁心里还不服,站到前面当众说话!” 说完,虎视眈眈地从众人脸上一扫而过。李栋的眼神挨到哪个人,哪个人的脖子不由自主就是一缩,扫到哪一片,哪一片亲兵顿时挫了一截。队伍后的亲兵虽看不到,但也是静悄悄一片。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在众人身体间肆虐。 李栋心中一阵冷哼,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收拾不了你们还敢带兵作战?笑话!“某再次重申:奋勇杀敌。尽善尽力者,奖!畏缩不前,骚扰军心者,斩!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众口一词回答。 “拿出你们的血性,拿出你们的勇气,大声点!我听不见!”李栋喝道。 “听----明白了!”众人大声回道。 “再大声一些!”李栋又道。 “明白了!”一千多名血性男儿汉,一众亲兵齐声高喝。声若奔雷,传出好远去。 在从严治军手段的震慑下,一帮子浮夸的纨绔子弟被捏圆是圆。捏方是方,无人不敢不听从李栋的命令,指东不敢往西,指狗不敢打鸡。 然后。他们被分成六拔。每拔二百人,四拔人分别从城外挖出八个地洞,宽一丈有余,直通城墙下面。另外两拔人从护城河运水,灌到挖好的地洞里面。 经水浇灌过的城墙下泥质地基,被软化得不成型了。地基一毁,城墙便不能自立,便成了纸糊的。再经攻城大军冲击。轰燃倒塌。 城墙被打开一道十余丈的大缺口,后队大量府兵蜂涌而入。与城内敌军战成一团。杀声四起,声响震天,刀剑齐响,不绝入耳。双方的死尸从城墙处,一路横七竖八延伸到皇宫门口。 死尸以高句丽的士兵为多,也不缺少来不及逃跑的普通百姓,或为了护住自己一生积蓄的可怜钱财而身遭屠戮的尸体。 城破以后,李栋带领一帮亲兵,严令声明:只许杀高句丽兵士,不许骚扰百姓,违令者斩!众亲兵虽然心中不服,有所怨言,可在李栋严令之下,也不敢说出来。 这时,卢老三小心翼翼凑到李栋身边,悄声说道:“这些亲兵能做到这一点,已经不错了。要没有三分利,谁也不乐意起个大五更啊!给他们放一个小小的缺口,让他们掳些钱财才是正道。” 李栋知道,缺口一旦打开,便如长江泄洪,黄河决堤,再也无办法拦住他们。没人会觉得钱少,谁都和钱亲。同意他们抢一两,他们便会抢一百两。欲丶望是无止境的,是贪婪最好的借口,决不允许自己带的队伍出现这类情况。 最后,再三犹豫,李栋又心生一计,吩咐下去,百姓的钱财一分一厘也不许抢,谁抢砍谁的吃饭家伙。但攻入皇宫之后,便不再限制,能拿多少是多少!高句丽皇帝搜刮的民脂民膏,不拿白不拿! 李栋这样吩咐,为了激发他们的斗志,好尽抢在隋军大队府兵之前,快速攻入城皇城之内。李栋有更深层次的目的!而这个目的,是任何人都不能轻易泄露的。包括贵为天子的杨广。 一帮子亲兵心中正在愤恨李栋管得太宽,突然听到皇帝的钱财不受任何限制,这岂不是喜从天降,大发横财?人人神情振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都想在皇帝内拽个盆满钵盈。 在李栋一声令下后,一千二百名亲兵,如狼似虎一般冲向高元的皇宫。 皇帝在城破以后,化妆成普通百姓,已经早早遁开了。什么嫔妃子女一个没带,只顾自己逃命了。 他一逃跑,高句丽士兵在皇宫内首先展开了劫掠和奸丶淫!可怜了那些宫女嫔妃们,没有身受敌军折辱,先遭自己一方的杀戮。 李栋带领亲兵赶到时,他们还没有完全弄完,皇宫大门紧闭,里面喧闹冲天。高句丽的亲兵们已经乱了套了。不知是对高元的泄愤还是欲丶望本身的需要。 李栋一声令下,命令亲兵冲进皇宫。这时,那些平时好事不做一件,坏事做尽的亲兵们个个大展身手,你踩我肩,我攀你腰,十几个人合伙叠起翻墙。有些人是孤胆英雄,掏鸟窝好手,快似猿猴,敏如小强,嗖嗖嗖爬上树枝,纵身跳进皇宫内。 也就一顿饭功夫,亲兵们就跳进去一两百人。有人借机打开了宫门,余下的亲兵一涌而入。 高句丽的士兵也不知道来了多少隋兵,但见一片浅黄色府兵装洪水一样涌进来,吓得屁滚尿流转身就逃。 亲兵随在高句丽士兵身后紧追不舍,追上了便一阵乱砍,把他们砍成血肉模糊的肉馅。身上刚刚得到的财钱骨碌了一地,亲兵们又是一阵子乱抢。几乎乱了套。 不一会儿,皇宫深处便传来阵阵尖利的女人叫声,在挣扎,在抗拒,在求救,在哭泣,在诉说。诉说亡国之命、之痛、之不幸。 李栋身前几乎无人了,只有卢老三还犹豫着站在身边,他明显的也受到亲兵的感染,想去爽一下。李栋心中暗笑,没出息的东西!便吩咐也他去抢东西了。 他走以后,李栋避开大队亲兵,左转右转,专拣最富丽最堂皇的宫殿奔去,在里面转了和很多圈,也没能发现自己想要的宫殿。 身边不断有大隋亲兵和高句丽兵追杀而过。李栋手持长剑,遇到了便随手宰几个人,以掩盖被别人发现既不抢也不淫的事实。 一名高句丽士兵远远的见到李栋便舍命逃窜,李栋紧紧追赶,转弯右弯的,一会那人就不见了踪迹。当赶到消失地点时,发展有四个宫门,不知道那名士兵逃到哪去了。 李栋稍一思考,便随便进了一个宫门,偷偷的藏起来,不发出一点声音,守株待兔,等待那名兵勇再次出现。 果然,不到一袋烟的时间,那名高句丽兵便偷吃东西的老鼠一样,贼头贼脑走了出来,四下打量,见身边无人,转身就要跑。 李栋一个箭步窜出来,拎住他的衣领,陨铁宝剑架在他脖子间,冷声喝道:“是死是活,说出来,爷赏你一个痛快!” 那高句丽兵一下子软了,扭头发展一个年轻的小郎,横眉立目,威风凛凛的。他脸上带着求饶的神情,告饶说:“小爷饶命啊!饶命啊!你想要什么,只管去抢,我什么也没看见!” “屁话!”李栋冷喝:“带我去高元的寝宫!” “啊!”那高句丽兵似乎明白了。高元皇帝的后宫,可是佳丽三千,胭脂无数啊,敢情这位不爱财,是好丶色如命的家伙。 高句丽兵在前,李栋在后,长剑架在他的脖子间,往高元的后宫赶去。 还没等赶到后宫,路过一个小殿时,里面传来男人急促的呼吸和女人痛苦的呻吟声。很明显,有人在里面做坏事。 那高句丽兵身体顿了顿,稍一犹豫,便继续往前走。 李栋发现了他身上的异常,手腕一抖,喝问:“这是哪个宫殿?你为何不告诉我?” 那高句丽兵哭丧着声音抖成一团,道:“这是琼华殿,非是你要寻找的皇宫大殿。” 李栋心中一动,这个小子说谎也不会。琼华二字绝非普通宫殿的名字,而且能称上殿的,一定是与皇位有关。便斥令他带自己进去。 那高句丽兵被剑架住脖子,受制于人,虽然不乐意,也不得不带李栋走了进去。 一进殿门,眼前不堪入目,三四名亲兵光着屁股正与宫女作那等好事。李栋站在他们身后,一声大喝:“滚!” 几名亲兵正蠕动得爽快,听到熟悉的声音,提裤子便逃。那些宫女慌乱之间,拿起被扯破的宫装遮挡羞处,身上肌肤白皙如面,波涛汹涌,透出隐隐的光泽。 李栋转过身,冷喝:“穿上衣服赶快逃命去吧!” 那些宫女三下五去二穿上衣服,谢也来不及说,便逃掉了。 李栋押着那高句丽兵在殿内转了几圈,也没发现有价值的东西。正在这时,大殿一侧传来一声压抑的女人叫声。 “那里是什么地方,你怎不带我去!”李栋冷声喝问。 “那那那……那是……高……高……”高句丽兵声音抖成一团,死活不敢说出那里藏有什么秘密。 ps: 爽文当然得打赏!投月票,推荐票啦!三克油! 第151节:刁蛮小辣椒 那高句丽兵吓得语无伦次,越是隐瞒真相不敢说,李栋越发觉得琼华殿一定藏有大秘密。便硬一硬手腕,以陨铁长剑逼着他,走向刚才出声的内帷卧室。 心中虽不乐意,但锋利的长剑冷冰冰架在脖子间,高句丽兵只好磨磨济济朝里面走去。 一进门,一阵好闻的浓郁香味和女人独特的体香味迎面袭来。身在大隋府兵营中,到处是臭不可闻的老爷们儿,李栋两个多月已经没和女人接触过了,此时初一嗅到异性的这种体香,心中就泛起异样的骚丶动。 摁住心中的异样,朝室内迅速抡了一圈,李栋发现,这里装帧奢华富丽,美仑美奂,到处是女孩平时喜欢的小玩意儿、小装饰。李栋胸中一动,猜想到,这儿肯定是一个妙龄女子的寝宫,极有可能是公主级别的。 那高句丽兵见室内无人,强作镇静地说道:“这里无人,我们还是到后宫去吧,距离此处已经不远了。” 刚才的声音明明就从这儿发出来的,这会儿怎就没人了?李栋心中有些奇怪,冷声诈称:“我看到你了!再不露面,我大开杀戒了!” 床榻之下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一个男人的声音惊叫:“党卫尉,别,别,千万别!是我,是我,呵呵……” 李栋一听,叫出自己职位的人,一定不是高句丽兵,而是大隋亲兵,便放松了警惕。轻声说道:“出来吧!床下呆着的滋味可不好受!” 就听到那亲兵蛮横的声音:“给劳资滚出来!” 紧接着“啊----”的一声。一个少女脆生生的尖叫声传出来:“放开我!我要杀了你!”虽然尖声大叫,听起来也很舒服。 床榻下钻出两个人:一名身穿淡黄色大隋府兵装,紧攥一个一袭火红长裙的女子。因躲藏榻下。她的长裙被弄得折皱不堪,污浊不堪。 从榻下拽出女子,亲兵毫不怜香惜玉地从地面一路拖到李栋面前,不好意思嘿嘿一阵淫笑,道:“还没玩儿你就闯进来了,这……她是高元的妹妹,高琼华公主!要不。我把她转让党护尉?” 高琼华贵为公主,一生中从来没有遇到粗暴的对待,当即从地上爬起来。粉嫩小手死命掰那亲兵的手,想挣脱出去。掰了好一会,也没能如愿。她突然俯下身,张嘴朝亲兵的手背狠力一咬。 李栋站在她的侧面。她娇小的身躯一俯。丰沃的臀部撅起来,在红色长裙下显露无遗,浑圆而迷人,微微有些翘,性感无比。 那亲兵吃不住疼痛,哎哟一声大叫,甩手一蹦老高,脸孔扭曲。眼中凶光四射:“敢咬我?” 高琼华公主嘴角鲜血沐漓下滴,粉嫩的小脸充满复仇的快感。眼神冷漠而严酷。一见自己挣脱了束缚,撒腿没命般朝宫门口跑去。 那亲兵一个饿虎纵身,扑倒了她,又拎着一条腿拖到李栋身前,狠狠一脚踹在她的小腹间。 显是痛苦无比,高琼华双手紧捂被踹的地方,身体蜷曲成一个大号的虾米,在地上扭动不已。她不像一般宫女那样哭天叫地,牙关紧咬,死命撑住疼痛,一声也不吭。 高句丽兵发现自己不说,那亲兵也清楚了公主的身份,又见到往日威严不容侵犯,冷若冰霜高高在上的公主,在别人手中像一条垂死的小虫子,沦落到任人欺辱,任人搓捏的地步。 他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大吼一声,跳到那亲兵跟前,朝脸上冷不丁就一拳。 那高句丽兵被李栋的长剑架在脖子间,身体抖成一团,一幅怕得要死的样子。亲兵从见他第一眼开始,一点提防心理也没有。没料此人死到临头,还敢发威风,一下子被揍了个晕头转向。 亲兵没头没脑地一搂,将高句丽兵抱在怀里,两人抱成一团,在地上翻来翻去。最后,那亲兵吃不住高句丽的凶猛,被压在下面。高句丽兵施展拳脚,一阵急风骤雨朝他脸上身上死力打去。亲兵无处躲闪,挨的拳头不计其数,最后只能用手捂在脸上无力抵挡。 李栋就站在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冷看观看,眼见亲兵快顶不住了,蓦地跳过去,长剑用力一挥,高句丽兵的脑袋便少了大半。红的血,白的脑浆,喷射一地。亲兵脸上身上洒了一碗豆腐脑一样,粘粘乎乎血呼淋啦的。 亲兵被打得晕头转向,勉强从地上爬起来,道:“谢过党卫尉!” 李栋好声问道:“你从哪里知道,她是高琼华公主?” 亲兵抹了一把脸上的东西,恶心得要死的样子,指着地上被削了半截脑袋的人说道:“其他高句丽兵告诉我的。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拼命保护她,不就证实了她的身份无误啊!” 李栋称赞道:“很好,很好,今天你立了大功一件。我要好好赏你些什么!” “谢党卫尉!”亲兵喜道。 “呃……就把公主赏于你吧!你现在可以带她离开了!”李栋脸上似笑非笑说道。 那亲兵大感意外,一个曼妙的小辣椒,贵为公主的少女,他竟然不要,赏给我了?当时一喜,转身朝公主走去,弯腰拽住公主的衣服。 腰还没直起来,后背突觉一凉,紧接着一阵巨痛传遍全身和大脑。便见到小腹间露出二寸长短的一截陨铁剑锋,剑尖上的血流成了一条线,地上很快就淌了一片。 “你……你……你好……”亲兵扭回身,见到身后站的不是别人,正是党雨钱,怎么也弄不明白,他为何朝自己下手。 李栋轻抖手腕,陨铁长剑从他身体间抽出。那亲兵身上血窟窿冒出一阵子血,挺了几下,便慢慢不动了。 原来,李栋早有心弄死他,高句丽兵和他扭打一团时,李栋才置之不理。后来心念甫动,觉得必需弄清楚公主身份的真假,才能做最后的决定,不得已出手救了他。 情况落实以后,李栋杀机又起,假意把公主赏给他,趁他不注意,冷不丁跳过去,从背后刺了个出奇不意。 高琼华公主倒在地上,听到一声闷响,便看到了高句丽兵的无头尸体栽倒地上。心里一惊,嘴唇紧抿一条线,知道为了保护自己,他已经身遭屠戮,撒手而去。 还没来得及细想,耳边又响起一声惨叫和断断续续的说话声,紧接着又是一声闷响,这次倒下的尸体却是那大隋亲兵的。 高琼华心中大喜,以为自己一方的救兵赶到,挣扎着坐起身体,稍一打量,便发现眼前站着的还是大隋的亲兵,只不过身穿紫袍。 这次她懵了,这人是大隋亲兵,还是我们高句丽士兵?为何他两方的人都痛下杀手?他到底想干什么? 李栋迈步向她走过去,伸手说道:“把手给我,我拉你起来。” 高琼华的娇脸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像看到了一头野兽,没有伸出自己的手,反一下一下往后挪动身体。 在没有弄清楚眼前此人的真实意图之前,绝不可轻易把自己交出去。如果他心怀歹意,对自己有不轨之念想,哪怕一死也要守护自身的贞洁和清白。绝不能落到他手中,残遭羞辱,再给高元皇兄添麻烦。 她举止十分害怕,李栋并没有往深处去想,蹲下身体,平视高琼华。见她眼中充满仇恨和恐惧,隐隐还有一丝疑惑。如果放在往日,这双眼睛应该十分漂亮好看,应是皇宫内众多高句丽亲兵的梦中女神,不知道是多少亲兵,会在深夜里惦念着她的容颜,反复动手自撸。 她的脸粉嫩无比,柔滑无比,像煮熟的鸡蛋刚刚剥开,盈盈若镜,光洁照人。此刻因眼前两人被杀,被吓得魂不附体。饶是如此,一见女性的柔弱,更激起李栋胸中之雄心。 她的长裙被亲兵扯破以后,露出精玉一般的肌肤,吹弹欲破,饱满的两胸,显山显水,一抹若隐若现的小沟直向下滑。体香阵阵,娇喘细细,她被自己吓坏了! 李栋又往前凑了一下,说道:“现在紧要关头,不是说话的时间,你随我来!” 高琼华公主举手就打,打的是李栋的脸。 李栋岂会让她得手,一把攥住她的小手,很软,很舒服。但李栋有些生气,为什么要打我? 正在这时候,殿门口传来一阵子脚步声,为首的人大声吆喝,仔细一听正是卢老三。 李栋知道,这是卢老三带领亲兵们来找乐子了。 此时此刻,李栋的脑中异常冷静,怎么办?绝不能被任何人发现我的秘密! 一转眼,李栋发现了公主的床榻。 把公主的胳膊轻轻一拧,拧到背后,李栋弯腰抱起高琼华,身体很轻盈,很柔软,柔若无骨,香味列加浓冽了。胸中一阵心猿意马,一阵子荡漾。 “放开我,你要干什么!”高琼华公主也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不敢大声声张,压低声音,被李栋的双臂抱着娇喘吁吁的喝道。 “你说这个时候,还能干什么?不明摆的嘛!”李栋脸上现出不怀好意的笑,看上去十分淫丶亵!转身把她放在床上,压在身下,被褥盖住身体,动了起来。 与此同时,卢老三带着十几名亲兵,也赶到了卧室门口。 ps: 一小时多,没传上来!干、起、点! 第152节:与公主相拥 十几名亲兵在卢老三带领下,气势汹汹闯入琼华殿,内室动静很响很大,他们听到后迈脚就要进去。 高琼华公主被李栋把盖在被褥下,她自然不会顺从。左右极力挣扎,奈何李栋是男人,力气比她大太多了,她根本反抗不了。张嘴想喊,仔细想一想,又忍住了。 往日,一声轻喝便有亲兵来保护她。现在是国破家亡之际,人人小命难保,谁还会赶来救她? 李栋见她小嘴张开又闭上,小碎牙零琼碎玉般晶莹,忍不住凑上去,亲了她一下。 高琼华公主顿时呆住了,身体像被施了定身法一动不动。从来无人亲过她,她也没有亲过任何人,李栋的一吻是她的初吻。 高琼华心中一阵惊悸,男人的嘴唇竟然也这么柔软,味道挺好,挺**。顿时身上如过了一通电流般神魂激荡。转眼又想到家国之恨,这人是大隋亲兵,正是攻破我家园的恶贼,我对他怎有这种想法?真是羞死人了,恶心死人了。 醒悟过来以后,高琼华便极力挣扎,想挣脱李栋。可怎么挣扎,也挣不过李栋铁一般的怀抱。她心里急不可耐,抬起自己的小腿便用力向上一顶。 小丁丁哪能用这么大的力气顶啊!任是谁也承受不住。李栋便觉得自己眼睛一阵酸楚,眼泪就淌了下来,感觉自己的嘴也大大的张开了,张圆了,聚成一个“o”型。 李栋忍住锥心的疼痛。心想,现在正是紧要关头,我必需折腾她一阵子。弄出些动静,才好糊弄卢老三他们,掩饰她是公主的事实。 李栋便伸出自己的手往她小蛮腰间用力一捏,然后一提,感觉自己手中滑腻腻便提了起来。嗯,她的腰很奇妙,手感很爽。一时不忍放下,就那么提起,放下。提起,再放下。 自打娘胎起,高琼华都生活在众星捧月之中,人人对她呵护有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揣在怀里怕闷了。 她被压在身下,把李栋看成凶神恶煞一样的淫丶贼。心中愤恨地想,他怎敢如此欺负自己?当她的腿顶在李栋胯下之时,一大陀东西让她大吃一惊,又羞又怕,脸上通红如布,隐隐感觉自己还有一种想再碰一下想法。 现在李栋竟敢拧她的腰。疼得她心里又羞又恨,他怎能如此待我?不会待人家好一些。温柔一些,怜香惜玉一些?一时忍不住疼痛,一声尖叫:“啊----啊,疼----放开我----啊----那儿疼----” 卢老三等一行亲兵刚到殿门口,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这样叫,相互看了一眼,满脸不怀好意的荡笑。他们错以为里面的人在干男女好事,那女人还是一个处,是破丶瓜之痛,他们就放声大笑起来。 李栋听到笑声,假装正经伸出头来,大声咳嗽一声,喝道:“谁!卢老三嘛?” 卢老三等人听到李栋说话的声音,吓了一大跳,身体一顿,站在门口就不敢迈步进去了。 李栋斩杀王大波的凶狠模样还飘在他们眼前,谁敢在他正爽歪歪的时候进来打扰他的心情?舌头一吐,他们便无声无息退了出去,然后撒腿飞也似的逃掉了。什么娇娘什么瓜的,一点也不敢想了,保住小命才是要紧的。 他们逃了以后,殿内安静下来,再无任何声息。李栋掀开被褥侧耳听了一会儿,提高声音问道:“谁还在?站出来说话?”过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回声,确保无人呆在殿内,他才甩身下了榻,这时觉得自己那里不很疼了。 那高琼华公主一撑榻间,就站起身来,用手抹一把刚才被李栋亲吻过的嘴唇,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恨恨骂道:“你个死男人,臭男人,竟然……竟然……” 竟然了好几次,都没胆量把下面的话说出口,脸上反羞得更通红了。到后来,羞得连李栋的身体也不敢看,只垂着眼睑,寻思着怎么报仇雪恨。 自己眼前站的人是大隋一名亲兵,和自己有亡国之恨;刚刚把自己压在身下,强行夺去了初吻,又被他捏了几下腰,这地方可不是谁想捏就能捏的。可是,可是,与他抱成一团的时候,明明自己心中还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啊。自己这是怎么了,不会是…… 想到这里,高琼华又羞又怒,又急又恨,多种情绪纠缠在一起,闹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绪占了上风。头一低,像一个发怒的小母牛,便向李栋冲了过去:我和你拼了! 李栋站在离她只有几步的距离,见她像一只母老虎冲了过来,自己一时也不方便躲开。这样她会扑到在地上,万一摔出个七七八八,再想替她保密就不方便了。 李栋蓦地探出一只手臂,伸手按住她的头顶,稍一用力便挡住她的攻势。 高琼华弓着腰,双手四下狂舞,想挣开李栋的掌控。无奈女人的手臂没有男人长,无论怎么挥舞都沾不到李栋的衣角。后来心念甫动,不再抓挠李栋的身体,变成抓他的手臂。 李栋眼中的她,觉得她很笨,干吗非要往前顶?后退半步不就脱离了困境?看着她犹如一个掉落水中的小虫子,无力地弹蹬,无力地抓挠。后来突觉手臂一阵火辣,又麻又烫,感觉手臂像被开水浇了上去。 仔细一看,嗬,开抓手臂了。可李栋知道自己不能放手,一放手她就会摔倒地面。 “够了!你闹够了没有!”李栋大声喝斥她。那语气充满怜爱,充满愤慨,根本不像一个胜利者面对一个家破人亡的失败者高高在上的姿态,而是像一个兄长见到自己的妹妹做错了事而大声斥责。 高琼华一时也呆住了,不再往李栋手臂抓,慢慢起身,疑惑地看着李栋,神情之间有些愣愣的。这种斥责语气连皇兄高元也不敢,反有些像小时候父皇生气时的语气。 他又是谁,竟然敢用这等语气批评自己?难道我做了?我的国家被你们攻破了,家园被你们蹂丶躏得惨不忍睹,我自己也被你欺负得没有一点反抗力。难道我抓几下也不行嘛? “我是公主,你是谁?你凭什么这样训斥我?你还不够格!”高琼华眼中怒火万丈,对李栋的训斥严辞反抗,就是在言语之间也不愿意输他。由此可见她的好胜之心、好强之心。 “你的国家被隋兵攻破了,家园被隋兵占领了,你们的亲兵也乱了套。皇兄逃出皇城,下落不明。你们现在整个皇宫全都失控了,已经沦落到隋军手中,任意搓捏玩弄。你还有何脸面说自己是公主?你难道不知道落架的凤凰不如鸡这个道理?”李栋对她毫不客气,一顿话犹如当头棒喝,一盆冷水,想把她从迷雾中激醒。 “要你管!我就是当鸡,也不要你管!我死了也不要你管!还是那句话,你不配!”高琼华仍然不服不愤,对李栋怒目而视,咬牙切齿。 李栋眼中精光四射,冷冷喝道:“你再说一遍!” “你不配!” “再说一遍!” “你不配!我又说了,你拿我怎么办?”高琼华说话时娇躯一抖一抖的,脸色通红,看起来更像一个小辣椒,又麻又辣的小红辣椒。 李栋见她果然中了自己的鬼计,嘿嘿一笑,道:“嗯,我让你说,你就说,还重说了两遍,果然是一个听话的好孩子。要不要买个棒棒糖吃?” 高琼华虽然第一次听说棒棒糖,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但李栋前面说的话,她却听得明明白白。他让自己说,自己就说了两次,虽出于一时的激愤,不留神中了他的诡计,可也张嘴无话可说。 李栋趁机缓和语气劝她:“你是一个有脑子的人,就应该想一想。我若对你有非份之想,你还会好好的站在我面前和我吵架么?我要对你有不利,我干吗要亲手宰掉大隋的亲兵?再帮你用计吓走刚才那一拔无恶不作的亲兵?” “你仔细动动脑筋想一想,我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高琼华虽然生性刁蛮,一生几乎从没涉足皇宫深宅之外的环境,平时接触的陌生人也不算广泛。但她并不傻,低头稍稍思考,便知道眼前的人对自己确实无恶意,相反还处处坦护自己,保护自己。要不是他出手相救,地上躺的亲兵这会已经把自己的清白拿去了。 瞟了一眼地上僵硬的尸体,高琼华心中泛起一阵恶心,与其被他糟蹋了,还不如是眼前这个人。唉,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家破人亡的,应该十分伤心才是,为何接二连三的对眼前的人存有非份之想? 高琼华想着心事,沉默不语,李栋也没有说话,二人面对面静立。远处的喧闹声传了过来,二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李栋知道,这是大隋府兵大队人马赶来了。便焦急起来,喝问:“你必需藏起来!不能被任何人发现。万一被人发现,我也救不了你了。” “院内有一口井,我可以藏在那里!”高琼华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连忙回答道。 “嗯!你必需把身上的公主装脱掉,换上普通宫女的衣服,快快!”李栋催促道。 高琼华这次没和李栋反挺,迅速脱去身上的公主装束。正在脱衣服的时候,怀中 “呛啷”一声掉出一个东西。 李栋仔细一看,目瞪口呆起来。 第153节:锥形小金饼 第153节:锥形小金饼 高琼华弯腰捡起那东西,重新挂在脖颈间,脸上无比紧张命令道:“快快快!快把我藏在井中!” 李栋看到她脖子挂的东西,心中十分惊讶和震动,但危险近在眼前,不容仔细盘问。随高琼华来到井边,吱吱呀呀摇起辘轳,让她蹲在水斗中,快速坠入井内。 井是一口枯水井,离地面十丈高下。把她安全坠放井底后,李栋又把水斗摇出地面,恢复了原样。若不仔细查看,根本发现不了曾被人动过的迹象。 这时大隋府兵躁动的声音离琼华殿还有一段距离,趁他们还没赶到的间隙,李栋摸出自己怀中的锥形小金饼,看了又看,肯定自己的眼神没有问题,没有看错高琼华脖子里的东西,迅速把小金饼重放怀内。 这时声音越来越近了,兵刃撞击的声音,乱七八糟的脚步声,听很很清楚。李栋整整衣服,镇静下来,抽出陨铁宝剑,若无其事在殿内转悠。 带队赶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来护儿帐前武贲郎将费青奴,屡次与自己发生激烈冲突,屡次又被自己反治的一个人。 此时见李栋出现在琼华殿,费青奴大感意外,身体顿了一下,神情也很犹豫,不知道该退还是该进。 “进来吧,人见都见了,还犹豫什么?”李栋把剑背在身后,背着双手,假装轻松说道。 费青奴恢复了镇静,这才迈进琼华殿门。左右打量一番。见殿内殿外地面异常凌乱,尸体横七竖八的,猜测是李栋杀死了他们。可杀死了这些人后。他为何不抽身离开,仍呆这里寻找什么东西? 李栋猜测到费青奴的心思,便道:“费武贲可有乙支文德和塞鱼儿二人的消息?我找他们很久了。” 费青奴心中一个咯噔,我心中想的什么,怎么转眼间他便猜得透透的? 费青奴暗中私丶通乙支文德的消息,整个大隋兵营,也只有李栋和秦琼二人知道这个确且的事实。攻破平壤城以后。费青奴心急火燎的,想尽快搜出乙支文德藏身何处的消息,找到他并杀了他。只有杀人灭口。死无对证才能一了百了,才能彻底保住自己的清白。如果被任何人抢了先,费青奴都危在旦夕。 李栋作为知根知底的当事人,自然明白这些了。和他说在找乙支文德的消息。其实暗中威胁他、催促他。别想着我在这里干什么,先想办法保住你的屁股不挨打,赶快找到乙支文德的下落吧! 费青奴脸色很是尴尬,心中刚对李栋有所怀疑,就被他堵了个严严实实。怪谁呢,都怪自己一时贪生怕死做下了丑事,更大的失误是被他捉住了小鞭子。可恼可恨的是,自己还不得不顺从于他。 “在下告退。这就寻找乙支文德去!”此刻,费青奴心中对李栋已不是愤怒了。他不敢!相反的对李栋产生了敬畏之心,由害怕被捅出丑事而产生的一种敬畏。好话说着,好脸蹭着,我不惹你好吧!我避开你好吧! “去吧!有了他们的消息,别忘了告我一声。”李栋和费青奴,从兵力来说,费青奴的实力要比李栋强。可李栋手握费青奴的把柄,又身在皇帝身边,几乎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吩咐费青奴了。 费青奴转身走出几步以后,李栋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见到秦琼秦叔宝,别忘了告他一声,我有事找他。” 费青奴身体震了一下,答应下来,头也不回的急匆匆走掉了。 李栋眼望他远去的队伍,陷入了沉思。 李栋真的担心乙支文德和塞鱼儿二人潜在的威胁。他们二人心思非常缜密,乃平生所遇的第一劲敌。大隋在平壤的统治要想顺风顺水,不产生大波折,必需将此二人尽快铲除。不然自己在明,他们在暗,他们又对这高句丽皇宫的犄角旮旯非常熟悉,想要暗中行刺隋炀帝,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 作为隋炀帝的亲兵,自己身肩保护他人身安全的重任。杨广也许不会被高句丽人行刺身亡,他命中注定要死在江都,死在宇文化及手中。可是高句丽人弄出什么动静来,李栋自己就要担心受怕。 尤为重要的一点是,自己的一局棋还没下完,杨广在这时绝不能死。杨广不死,作为他的近身亲兵,眼前红人,便可毫不费力气的从他身边得到大隋各地呈报上来的各种消息,什么战乱,天灾,大臣们的建议和彼此不和相互参奏攻讦的内容等。 掌握了这一切,都可以为自己利用,被自己暗中所摆布。比如李渊,杨广对他心怀不满。作为后世穿越之人,知道他在隋之后建立了唐朝,就借杨广之手对他进行打压。这便是自己手中最重要的政治资本,抵得上五十万大军的杀伤力! 费青奴走后,琼华殿再无活人。李栋掏出那个锥形小金饼,仔细查看。出了很长时间的神。 直到卢老三赶来,李栋才醒悟过来。 卢老三见到李栋像一个泥雕一样,站在大殿之内,呆呆地出神,便轻声咳嗽了一下,说道:“党卫尉,圣上要你过去!” “哦……你先去,我随后就到。”李栋回道。慢慢吞吞的把小金饼装在怀内。 卢老三也没仔细瞧,转身就走掉了。心中还有些奇怪,刚才明明听到一个女人在这里喊叫,这会儿去哪了?怎只有他一个人在啊! 李栋来到院内枯水井边,向井内喊道:“我有事去办,去去就回。你千万不要弄出动静来,也千万不要误会我不管你了。” 枯井内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嗯,去吧。别忘了,我还要吃饭!” 李栋一笑,她要是不提醒,还真会忽略这个事儿。在大营的时候,每人的饭都是固定的,现在又多出一个人来,虽然说她是女人,吃不了多少,可她是公主啊,不是像自己一样,什么都能吃。 现在高句丽皇宫被攻破,各种美味应有尽有,应该不会让她受委屈。不过也要看她的造化了,万一弄不来吃的,她也只能吃自己吃剩下的了! 哈哈,想到这里,李栋就莫明其妙的开心。她贵为公主,竟然要吃自己的口水!哈哈,怎么不让人笑掉大牙。 杨广这时候会做些什么呢,依历史上他的性格,高句丽皇宫佳丽无数,正是大畅帝心的时候啊。他这时候不去快活,找自己干什么? 李栋怀着猜测,迈步走出琼华殿。 第154节:琼华殿异影 隋炀帝杨广在元和殿,往日高句丽皇帝高元处理政务的地方。 元和殿与琼华殿不远,只隔一箭之地,李栋很快就到了。 五六名身材顺溜,姿色艳绝的女子侍立龙椅两旁,殿前诸位将军大臣分列左右。杨广坐在正中,双眼冒精光,神情非常得意,左拥右抱,快活非凡。 李栋跪倒施大礼,山呼万岁,拍了一个大马屁,让杨广更加高兴了。 杨广满意称道:“孤给你一府亲兵,你竟然攻破城墙,比这些将军们围攻一个月还要有效果。哈,孤要奖赏于你,大大的奖赏。” 说着推出一个女人,示意她向李栋走过来,又道:“这娘子就赏你了!” 若在往日,李栋说不定就收下了这份礼物。会不会与她同榻而眠,李栋还不知道。琼华殿眼下藏着一个大秘密,任何人与李栋同行同寝,都有发现那个大秘密的可能性。这个女人对李栋来讲,无疑于一个定时炸丶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引爆,万万不能收下。 李栋回礼,语气坚决说道:“回圣上,此娘子仆不敢要!” 杨广明显有些生气,孤赏你的人,那是看得起你。多少将军眼巴巴想受赏,孤偏不赏他们。单单赏给你,这是多大的荣耀,你还要拒绝,太不给孤面子了。 “那是为何呀?从攻进城到现在,你都忙些什么?”杨广拉下脸来问道。 李栋在来的路上,一百米左右的距离。就已经想好了对策,便回道:“仆一直在搜寻二个人的下落,到现在仍然一无所获。此二人不除。仆身为亲兵,片刻不得安宁。仆想独居,静心处理此事,为圣上尽早铲除这两个妖孽。” “哦?”杨广有些意外,轻轻推开身边的女人,问道:“哪两个人,竟然如此重要?孤已经攻破了高句丽的都城平壤。难道还不得片刻安宁?” 李栋便把麦铁杖和宇文述二人连连败给乙支文德的事提了出来。 宇文述站在左班,听到以前的丑事被当众提出来,心里郁闷啊!这时对乙支文德的恨。便转移到李栋身上。他斩杀了王大波,宇文述也知道了消息,这时对李栋是既怕又恨,恨之入骨了。 我三番二次结好他。他不识好歹都拒绝了我。他现在拒绝圣上的好意。圣上心中对他不满,这是个好时机,我得落井下石于他。 宇文述出列称道:“末将有情上奏。” “讲!”杨广道。 “圣上奖赏党雨钱,乃是天降神威。党雨钱这厮不识好歹,竟然违逆上意,应当将此人速速绑了,枭首示众,以儆效优!”宇文述道。 “此言差矣!”杨广对宇文述非常不满。喝道:“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他党雨钱不要,孤也不方便强加于他。你是不是因党雨钱临阵斩杀了王大波而嫉恨于他?” “末将不敢!”宇文述被杨广看透了心思。后背的汗刷一下就冒出来了。 “那孤将这些中意的娘子,全赏给你,你敢不敢接纳啊?”杨广又问。 宇文述根本没料到杨广会将自己一军。一下子明白李栋为何不敢收那娘子了。赶忙跪倒叩首谢罪:“圣上英明!末将不敢与圣上夺爱!” 杨广哈哈一笑道:“亏你还是两朝老臣,作人作臣都比不上这小郎。人家才多大的岁数?转眼就明白了此中奥秘,哪像你,非要逼孤说出来,这样就不太好了!” 宇文述屁也不敢再放,退回朝列,心中十分害怕。杨广严肃对待自己,这是一个信号。俗说“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刚刚攻下平壤城,杨广便翻脸不认人了。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就是党雨钱,也不可轻易动他。如果没有切实的证据,还要继续忍耐他。 杨广转脸又问李栋:“你既不收孤的奖赏,你告诉孤,你想要什么?只要孤能答应的,一定不会怠慢你。” 李栋知道,只有拒绝了,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便道:“仆想呆在琼华殿,那儿离元和殿近一些,方便仆日夜守护圣驾平安,处理乙支文德之事。” 杨广十分疑惑,把李栋仔细看了几眼以后,问道:“为何你不选择更近一些的建和殿,而要稍远一些的琼华殿?是不是因为那是一个公主的寝宫!” 李栋心中一沉,杨广这老鸟也不好糊弄。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他竟然掌握了这么多信息!必需想好说辞,不然高琼华公主的事,就有可能泄露了。 李栋最大的优点就是事情越紧急,反而更冷静。当即淡然一笑道:“仆到琼华殿时,已经人去楼空,黄鹤缥缈,只在地殿内地上见到几具尸体而已。” “仆也知道那儿是公主寝宫,那里的物品一应俱全,公主逃走的时候什么也没带。她日后不管躲在哪里,一定会怀念她宫内一切事物。仆想在那里守株待兔,等待贼人行凶,为圣上清君侧。” 杨广大笑,连连称赞李栋说得好。然后又命他,一有公主的下落,便要呈报给他。杨广霸占公主之心,昭然若揭。 然后,杨广觉得只赏李栋一个宫殿,似乎不够嘉奖他的勇气和功劳,便又擢升他为亲兵总管。 李栋叩首谢恩。又在殿内呆了一会,听他封赏其他有功的将军们。封赏以后,杨广借口累了,让众人退下,拥抱着几名美娇娘快活去了。 担心高琼化公主呆在井下有什么闪失,李栋心气燎地往回赶。来到院中,仔细听一听,殿内外都没有动静,便凑到井边。轻声问道:“我来了,你呆在下面好不好?” 过一刻,井下传来高琼华的声音。十分不满意:“你呆在井下又潮又湿的地方试一试。什么小玩意都欺负我,难受死了,快些救我上去!” 李栋心中没来由的一揪,心道:井下当然又潮又湿了,各种蟑螂啊等小动物肯定很多。她身为公主,娇生惯养的,能一声不吭呆了这么久。真难为她了。换作一般人,早就大声嚎叫了。可见她很有耐心和性格,绝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所能比的。 李栋伸手摇辘轳。正准备把她救上来时,身后响起一个声音。李栋给吓了一大跳。 倒不是因为李栋胆小,而是时机不凑巧。如果身后的人晚来那么一会儿,恐怕就会瞧个正着。这样以来私藏公主的事情便会败露。 李栋慢慢转过身。见是卢老三,正笑望自己。 一见是老熟人了,李栋的气便不打一处来。喝道:“个没规矩的东西,不知道先禀告一声啊!” 卢老三非常委屈,我好心好意来讯问你晚上吃什么饭,我招谁惹谁了,热脸凑到人家冷屁股上,连个屁也吃不到个热呼的。这才刚刚提升亲兵总管啊。日后要得势了,还不知道怎么欺负我呐。 便委屈地说道:“请问党总管晚上吃什么餐?我好让他们准备去。” 在宋朝以前。国力不发达,普通百姓一天只吃两顿饭,早上和中午各一餐。王公大臣们收入颇丰,不受这个限制,一天三顿饭。皇室和皇宫内,一天四顿饭,夜间再加一餐。 李栋是穿越过来的人,习惯了一日三餐。晚上的时候经常悄悄的吃一顿。现在官职得到了提升,按照规定,可以再加一餐。卢老三便是为此事来请教的,没料却差点撞见李栋的好事。 李栋知道自己误会卢老三了,歉意一笑,道:“我瞧这有口井,看看里面是不是有水,藏有人什么的。结果你就来了,吓我一跳。那这样吧,今天攻城,我也累着了,你去多准备一些,准备二份。我夜间再进一餐。” 卢老三这才转忧为喜,屁颠屁颠地准备去了。 也就是半顿饭的功夫,卢老三便带领几名后厨的人,把香喷喷的饭菜送到了。李栋也不豪气,坐下来大吃起来,边吃还边让卢老三也凑个热闹。 卢老三说自己吃过了,站在这里是等收拾东西。 李栋便挥一挥手道:“你先回去吧。我知道你的住处也藏的有私,该忙什么就忙什么,不用管我,稍后或是明天再来也不迟。” 卢老三确实在自己的住处藏了一个宫女,一听此话,如遇大赦,兴奋地回自己的住处去了。 他一走,李栋便吃不下去了。瞧瞧四处无人,又来到井边,对井下喊道:“我要摇你上来了,你先坐上去!坐好了就摇一摇辘轳绳子。” 不一会,辘轳绳子强烈的晃起来,李栋七手八脚,火烧火燎地把高琼华公主摇上来。 一见到她,李栋笑乐了。 正在这时候,琼华殿内闪现一个异影,身法迅捷,一晃即逝。 高琼华背对着殿内,李栋笑弯了腰,二人都没有发觉。 井下不止是潮湿,还有浅浅的污泥,那高琼华呆在井下,被小虫子折磨得不成型,脸也花了,身上的衣服也脏兮兮的,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霉味。只有一双眼睛,仍旧清澈如昔,精光灼灼,被李栋笑得又羞又气又不好意思。 “笑什么笑,有这么好笑么?”高琼华毫不客气地喝斥,公主架子一点也没有失。 李栋用手扇着鼻子,笑道:“我不是笑你的,是笑这味难闻的,可惜了你的好身段。” 高琼华虽然经常被别人称赞人长得漂亮,但李栋是一个陌生人,而且是男人,得到李栋的半是溢美半是折损的话,心里又气又急。一跺小脚问道:“喂,你救了我,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呐!赶忙告诉本公主。” 李栋收起笑容,心里盘算着,是告诉她自己真名呢,还是仍然以党雨钱的名字糊弄她?想了一会儿,李栋觉得,既然要瞒,就要一瞒到底,不然走露了风声,那可不是好玩的。 便道:“我姓党,叫党雨钱,你就叫我党兄可以了。” “羞!你怎么就知道,你的年龄一定比我大!”高琼华愤愤不平问道。 李栋一乐,果然是公主小脾气,连谁大谁小也要争一争,这应该是男儿血性才有的好胜之心啊。不过,自己从一千多年前穿越而来,不管真实年龄是多少,都可以称得上千年老寿星了,高琼华怎么着也是自己孙子的孙子的孙子辈。 想到这里,李栋自己脸红了,因为他又想到了另外一个词:千年乌龟万年鳖。 李栋为了不在面子上吃亏,便假意称道:“我今年十九岁,肯定比你大!” 这下高琼华公主不吭声了,因为她只有十八岁左右,比李栋真实的年龄大两岁。 其实这种情况,谁先说真话,谁便吃亏。高琼华公主完全可以假称自己二十岁,仍然能沾到李栋的便宜,逼他叫声姐姐。 可她生在深宫之中,极少有人在她面前说假话欺骗她,她一生也很少说谎话,就这么着,被李栋拣了一个大便宜。 李栋见她不说话,知道自己编的假年龄一定比她大。便扯住她的小手道:“小妹妹,外面说话不方便,被人瞧见了就是大麻烦。你随兄长我到殿内来。” 高琼华也知道呆在外面不方便,二人一前一后进了殿内,一路任由李栋握着小手。 那个异影便隐到一个角落内,一动不动,也不发出一点声息。 李栋和高琼华仍然毫无察觉。 到了殿内,关上门,李栋神秘兮兮地称道:“脱衣服吧!” 高琼华当时大窘,脸红飞霞,娇羞不已,斥道:“说什么呐你!没上没下!” 李栋眨巴眨巴眼睛,坏笑道:“难道你就穿这样的衣服吃东西?不怕脏了自己的肚皮?” 这下高琼华更窘迫了,干脆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双肩,用双臂挡住了双峰,生怕被李栋给沾了便宜。 李栋笑一笑,把木盆打满水,端到高琼华身边,笑嘻嘻说道:“洗吧,我可不想和一个臭老鼠呆在一块!” 高琼华羞红了脸,在灯光之下更加楚楚动人。沉默了一会儿,她不好意思地说:“你走开!把灯也端走!” 这时天色已经大黑,殿内掌上了灯。李栋一乐,知道她要洗身子了,便把灯盏吹灭了一些。只端一盏到殿内卧室,好腾出位置让公主洗一洗。 哪知刚进卧室,灯悄无声息的就灭了,紧接着就是一阵风袭到面前。 第155节:要命的女人 无缘无故的,灯在殿内突然自灭,一阵劲风直袭面门。李栋暗叫不妙,缩身就地一滚,躲开对方暗中一击,靠墙躲在角落一动不动。 殿内一片黑暗,对脸看不到人。刺客看不到李栋,李栋也看不到对方。 李栋惊出一身冷汗,心中暗叫好悬,自己差点着了暗招。那风自上而下袭到,贼人一定藏身高处。自己躲开以后,刺客招式落空,现在他也应在地面,藏在某个角落。 李栋悄然探出手,紧握陨铁长剑剑柄,蓄势待发。为不弄出动静,被对方发现自己的藏身之处,李栋没有拔剑出鞘,但随时可以出手进攻或格挡。 那人冷不丁出手,本以为一击必中,没料李栋竟然躲开了。大概那人推测李栋身手定然不弱,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琼华殿非常安静,静得能听高琼华公主在殿外就着木盆洗澡的哗哗撩水声。 时间一漏一漏地悄悄流逝,二人在暗中对峙了小半个时辰,谁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时间每延长一刻,李栋心中就越沉重一分。因为对方是个劲敌,非常有耐心,必是术中高手。越是这样,李栋越是不敢轻易弄出动静。 殿外的洗澡水声听不到了,代之而来的是悉悉索索的穿衣声。李栋听后更加焦急起来。这意味着,要不了很久,高琼华公主便会掌灯到殿内来。 虽然不知道刺客是谁,自己今天刚刚攻破平壤之城。把高句丽国覆灭手中,也能推测出,刺客定是为报灭国之恨而来。如此好的身手。绝非民间高手,应该是高句丽皇宫内宅的高手。 因为他的藏身之处,李栋竟然没有发觉,可见他对殿内情况了如指掌。 那么他一定认识高琼华公主,公主被他撞见,一定会被掳走。 李栋在担心,依自己的身手。能否将对方挫败,杀死是不大可能的,除非多来亲兵后援围攻之。可这样以来。高琼华公主藏在殿内的事情也会败露。 左是为难,右也是为难,李栋进亦难退亦难,一时心中七上八下。砰砰跳个不停。 对方明显的也意料到了高琼华公主洗完澡后一定会到殿内这一层情况。心神开始不安起来,稍稍的弄出一些些动静。 李栋还没准确捕捉到对方藏在何处,声音便又消失不见了。李栋心中有些懊悔,后悔刚才没有及时出手,以致于一个大好机会失之交臂。 这时,李栋心念甫动,突然想出一个诡计。将怀中的小金饼毫无声息地掏出来,掂在手中。朝自己身边不远的地方轻轻抛了过去。 与此同时,李栋眼前一个黑影疾如流星快如闪电一晃而过。猛地扑向小金饼落地的地方。 手中长剑“呛”的一声暴击而出,李栋从侧面直刺对方腰间。 人体之中,到处都有强硬而密集的骨骼支撑,颈部和腰间的骨骼却十分脆弱,尤其是腰部只有鸡蛋粗细。从人体学角度看,颈腰两个部位是人体不可避免的致命弱处,绝世高手也白搭。 李栋手中陨铁长剑削铁如泥,是一把吹毛立断的宝剑,剑身呈暗红色,与殿内的黑暗溶成一体,黑暗之中极难被发现。 只要李栋长剑击实,必定能将对方一斩两半,当场毙命。 出手的瞬间,对方登时明白中了奸计,想收身刹势已然来不及。但对方似乎似乎在哪里见过李栋一般,十分忌惮李栋手中长剑。双脚用力在地上一蹬,身体拔地而起,这下变起突兀,令人猝不及防。 黑暗之中只听一声脆脆的“哧啦”声,所有声音徒然寂灭,黑影也不复再见。 “嘀嗒”“嘀嗒”殿内响起了微弱的滴水声。“嗯?”李栋十分疑惑,高琼华公主不是洗完澡,衣服也已穿上了?怎还有滴水的声音? 想到这里,李栋心中一喜,一定是对方身体受伤,不管伤浅还是伤重,就凭这滴血的动静,也能判断出对方藏身之处。 李栋正要暴起再击的时候,滴血的声音也突然消失了。大概对方知道受伤以后,以手捂住了伤口。血不继续滴下来,自然失去了判断对方的方向。 连续两次失去良机,李栋心中懊悔得要死。同时对刺客的机敏佩服不已,那人身手绝不弱于自己,乃生平第一劲敌!自己万万不可大意! 这正在这时,殿门前响起轻微的脚步声,高琼华公主在拍门,她要进殿来! 李栋焦急万分,出声警告她,必定暴露方向,有被刺客击中的危险;不警告她,对方身手高强,挟持她逃遁,再想找到她这样重要的筹码势比登天。 怎么办! “啪啪啪!”高琼华继续拍门,节奏十分固执,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再不开门我就硬闯啦!”她的声音脆而不腻,原本动听的少女之声,此刻听起来却像催命,令人毛骨悚然。 忽然,李栋听到拍门声音中夹杂着极不容易发觉的滴水声。概是对方趁机包扎伤口或松开手检查伤口,一不留神身上的血又滴了下来。 这次绝不能放过他了!仔细稍稍分辨,来不及细想,双手紧抱剑柄,李栋纵身毫无犹豫向发声处使出一招。 剑是刺出了,却没有意料之中的刺中敌身,落空了! 李栋心中一紧,知道不妙,中了刺客的奸计。刻不容发之际,李栋手中长剑倏然后撤,凌空向后虚刺。 “噗!”一声闷哼,刺客又中了一招。 与此同时,李栋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感觉对方的武器也刺中了自己。 “哗!”的一声,殿门突然大开,门口闪出一个娇小的身影,正是高琼华公主。要人命的是,她的手中还端着一盏灯。因为李栋刚一进殿门,便被刺客弄灭了灯,为了躲避,李栋并没有关殿门,所以她才一推而入。 灯入殿内,突然放亮,一应事物看得清清楚楚,刺客脚下一滩殷红的血迹,李栋也看到了。 刺客用黑布蒙脸,一见高琼华公主,身体一怔,登时愣了起来。 灯光之下的高琼华公主,美艳绝伦,貌比天仙,隐隐有前女友党雨芊几分神韵。李栋也愣了。 千钧一发之际,李栋竟然放松警惕了!真是天赐良机! 刺客悄无声息跳过去,挺剑施出一个绝招,李栋被笼在一片剑影之中。 第156节:女人的心肠 仓促之间来不及细想,李栋持剑下意识向上用力格挡。 一阵乒乒乓乓之后,蒙面人的武器,被李栋的陨铁长剑击断数截,散落一地。 蒙面人见势不妙,欺到高琼华近前,扯住她的胳膊,喝声:“走!” 大大出人意料的是,高琼华公主不仅没随他逃掉,反张嘴朝那人手背咬了一口。 那人吃痛不住,只得撒手,抱着手腕,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李栋收招后,向他急刺第二剑,反将他笼在一片剑影之中。 那人一声叹息,似有无数伤心话来不及细说,只得以身体撞破窗户仓皇逃窜,那人身法很是迅捷,转眼隐入茫茫夜色之中。 李栋攀住窗口,正要跳出去追赶。 高琼华公主轻喝:“算了,让他去吧!” 李栋一怔,放缓动作,转脸问道:“你既不愿随他而去,为何又拦我追他?替他开脱?” 高琼华脸色一红,叹道:“正如你所说,家已破,国已灭,还能逃到哪里去?这儿是琼华殿,我死也要死在这里,哪儿都不去!” 嘴上虽如此说法,她心中却不是这样想。因她对李栋产生了微妙的情怀,心中疑惑无数,害怕这一离开,下次见面不知又是何时,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 留在这里,固然有为国为家一死的决心,也未尝没有可与李栋长相厮守之意。 世间女人有三种,一类把爱情看得高于一切。一类把权利看得高于一切,另一类则把金钱看得高于一切。 高琼华公主属于第一种,家国之恨也暂时抛到了一边。在井下呆了半天。她仔细回想白天发生的种种事情,不知不觉已被李栋的一举一动、一笑一喜填满心中。心中情孽潜滋暗生,不能自己。 她一生中所遇男人,不是父亲就是兄长,虽也有亲兵护尉对她朝思暮想,可她全不放在眼里。侍候别人的男人缺乏刚阳之美,不具备真正男人的韵味。而李栋正是她一生中遇到的第一个羡慕的男人。为了救她,不惜动手杀死自己的部下。 她感动了。女人一旦动心,便对男人爱得死去活来。奉献一切,粉身碎骨也毫不足惜。 李栋领兵作战有一套,对付女人的小心肠却如盲人骑瞎马,两眼一抹黑。因为他不止错过了与党雨钱之间可歌哥泣的爱情。也婉转拒绝了陆柔待他的一腔柔情。对待张须陀之女张芊雨更是礼敬有加,不敢接近半分。 李栋对待爱情是个门外汉,自然揣测不透高琼华的心事,还以为她嘴中所说确有此事,便道:“这样也好,越是危险的地方,也就越安全。任谁也料想不到,公主哪也没去。至今仍然呆在琼华殿。” 二人说话之间,李栋后背的鲜血淋淋下滴。地上流了一小滩的血。 高琼华见了吓得脸色苍白,赶忙到以前做女红的地方,扒出一些针头线脑,又回到李栋身边,红着脸命令道:“把衣服脱下来!” 李栋登时会意,知道她要为自己包扎伤口,听话地脱去外衣,扒开衬衣,让她为自己进行包扎。 高琼华公主做得很认真,很细腻,也很体贴,手法很娴熟。 李栋似乎已经不觉得伤口的痛楚了,代之而来的是一股甜蜜和幸福。 高琼华公主以前独处之时,心中无数次遐想,为自己男人做女红的情景。如今眼前真的出现了这一幕,心中倍觉幸福。女人,也只有在男人面前,才能叫作女人。世间如果没有了男人,女人便不用化妆了,化了妆给谁看呢?让谁来欣赏自己的花容月貌呢? 李栋的身体很年轻,肌肤光洁,肌理细腻而富有弹性。初次接触到异性的身体,令高琼华公主耳红脸热,心跳不已。现在是黑夜,四周寂静无声。嗅到李栋身上的男人味道,令她想入菲菲。 包扎完以后,高琼华公主主动替李栋把衣服放下来,放了一半,脸上突然又现红晕,想都没有想,从后面抱住了李栋的腰身。 她少女的躯体柔若无骨,胸间双峰饱满而坚挺,直接印在李栋后背间。 李栋便觉身后两团海绵一样的东西蹭来蹭去,刹时起了感觉,身上热血上涌。轻轻挣开高琼华的手臂,转身将她揽入怀中,紧紧的,两个年轻的身体相互摩挲着,挣扎着,喘息着,感情喷涌着,恨不得融成一体,不分彼此你我。 人都有七情六欲,这也是命,谁也逃不掉的泥淖。 他们二人相抱,在殿内慢慢转动身体。高琼华侧头俯在李栋宽宽的胸膛,忽然被一线光线耀迷了双眼。 “那是什么?”她柔声问道。 李栋伸着她的视线看去,见是自己的小金饼,为了诱使蒙面男人中计,偷偷的抛出去的小金饼,也是罗士信赠给自己的小金饼。 李栋松开双手,攥紧高琼华的双臂,说道:“我要借你身上的东西一用。” 说着,十分大胆地探手进入她的怀中。 饶是高琼华爱得火辣和狂热,被李栋直接探手入怀,也不禁心脏突跳,热血上涌。那里可是一个女人最柔软的地方!那可是多少男人夜不能寐蠢蠢欲动朝思暮想欲得而到不到的地方。因为它一生只是为一个男人准备的,只允许一个男人在那里发颠欲狂。 她欲拒还迎,娇声细细道:“别……别……”其实心中还在渴望得到男人的接触。 李栋的手刚触及到她的双峰,便摸到一个硬挺的存在,哧溜一声,掏了出来。 殿内灯火之下,是另一个晶莹的锥形饰物。 高琼华这时才知道对李栋的举止产生了误会。脸上更红了,眼都不敢抬,只是看着李栋手中的锥形饰物。掩饰道:“我有这样的东西,你也有这样的东西,难道我们的姻缘是上天注定的吗?” 李栋松开她的肩膀,朝地上的小金饼走过去,捡了起来,把两个东西并在一块,在灯下仔细察看。 高琼华身上的饰物。是一个晶莹剔透的琥珀,从外形看,也呈锥形。但更像一个半月形。它与小金饼的形状几乎相同,两者并立,十分吻合。 李栋把两个东西对着灯光仔细观察,发现中间有一线极细极细的缝隙。也就是说。这两个东西并不是靠得最紧密的,似乎中间还缺着一块。 李栋摸着两个饰物,心中想像着,若是有五或六块,就能组合成一个圆。现在自己得到了两块,余下的几块在哪里?窦建德的玉?不可能。那是一个权力象征的印,与自己手中的东西绝不相类属。 高琼华见李栋反复察看那两个饰物的不同之处,说道:“你要是喜欢它。我就送给你了。你好生保管。这便是我们的定情之物,也是上天为我们结合的。” 李栋脸上十分严肃。将她拥入怀中,轻轻告诉她道:“这不是上天注定的,是我们争取来的!” 就在刚才,蒙面人还要带高琼华离开琼华殿,李栋为了保护她,身受剑伤,差点损命。这就是争取。 何况,真实的隋唐历史,高句丽是没有被征服的。高琼华公主也不会与一个大隋的少年拥在一起,粘在一块。这都是一个穿越千年而来的人,煞费心机,苦心经营拼搏得来的。 命运,只是弱者的借口。李栋是强者,天不予我,便和天夺!你不给,我要自己来拿! “这东西你是从哪儿得来的?”李栋问她。 “父皇赠我的啊。还有什么要问的?” “你父皇又是从哪来的?”李栋再问。 “兴许是别人送的,也许是先皇代代相传的。具体细节我就不知道了。” 李栋心想,东木、西金、南火、北水、中土,是五形中的五物。高琼华的琥珀没有形成以前倒是接近于水,也就是吻合了北水之证。为何自己在东方,也就是齐郡得到了本来应该在西方出现的金饼? 西金,西金!西就是现在的关外,李渊镇守的地方,将来唐朝的国都长安就叫西京。东木被东金代替,五行颠倒,这又意味着什么样的深刻含义? 李栋反复思索,想得脑子发疼,眼睛发涩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算了!现在也许时机还不成熟。等将来机缘凑巧,得到五个同样的饰物以后,兴许就能知道其中的秘密了。 “别看那东西了。你喜欢我就送给你啦!”高琼华腻着声音柔声说道。 李栋心中一动,笑咪咪的收起两件东西,道:“我可是不会客气的!”说着将两件东西顺到袖子内暗藏的口袋中。 “我看你对那东西太入迷,难道它比我还要漂亮好看?”高琼华此时已迷三倒四了,只想一门心思和李栋再近一步,突破禁区。 李栋把她轻轻抱在怀里,弯腰抱住她的**,来到榻间,轻放帐内,拉下了帷帐。 春霄一刻值千金,清水遇鱼媾丶和丶欢! 第二天,李栋醒来,薄被轻衿,美人在怀,得到极大的满足。 此时,高琼华公主玉臂赤露在外,脸上红晕满颊,愈见妩媚动人之处。 概因龙虎交丶济,阴阳交丶合,令她气血得到了阳气的滋润和补充,反倒更显女儿之态了。 李栋一动,高琼华便醒了过来。见李栋有起来的意思,便娇蛮地把她反抱怀中,重卧榻间,嗔道:“我不许你离开这里!” 李栋轻轻拍拍她的玉背,手感很好,一时也不忍心离开温柔之乡。 又过了一会儿,外面脚步丛生,慢慢热闹起来。 李栋知道,再不起来,就会耽误早朝了。便一用力,坐起身体。对她说道:“我离去之后,会把殿门从外面反锁,你呆在里面不要出声。等我回来!” “怎么?你真的要离开么?不管我了么?你们男人……总是这样,拍屁股走人!我怕,不要离开我。” “不是你想像的那样!”李栋劝她道:“我若是不走,被别人闯入殿内叫我起来,你呆在这里的秘密便保不住了。我必需离开。”其实,李栋心中也不大愿意径直离开温柔之乡,可是为了将来,必需硬起心肠离开。 这个时候,李栋才知道,为什么历史上有许多君王都沉溺于后丶宫而不愿意理朝政了。 理朝政是为了天下,那里有各种各样的聪明头脑等着分一杯羹,都想从皇帝那儿得到更多的权利和财富。皇帝要想把天下理顺,必需依靠他们的聪明智慧,还不得不给他们一些,不得不满足他们的各种奇形怪状的想法。 而后丶宫却是皇帝自己的温柔之乡,这里所有女人都一门心思想得到皇帝的恩宠和给养,所有女人都把皇帝捧在心窝里,他不属于天下,也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榻间的女人! 一方面是向你源源不断的索要,让人头疼不止,另一方是无穷无尽的给予:欲丶望便是由此而生。 李栋知道自己绝不能沉溺于此,因为前路还有许多事情等着自己去做。所以李栋便毅然起来了,毫不留情的起来了。然后,把殿门从外面锁上,四处看看无人,便离开了琼华殿。 琼华殿离元和殿并不太远,李栋很快就走到了殿前。正在迈步进去的时候,身后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贤弟,是我,请留步。” 李栋急忙止步,扭身回看,见到身后站着两个人。一个是自己很熟悉的秦琼,此时身上穿了盔甲,英气勃发,雄气赳赳的。 秦琼身边站着另外一人,此人身材不太高,与自己十分相似。身穿大隋的浅黄色府兵装,但脸上神情却不似大隋之人。 仔细往他脸上察看,李栋大吃一惊!李栋在齐郡进行易容术的时候,曾对着铜镜反复打量变化以后自己的脸容,印象十分深刻。眼前站着的人,与自己易容以后的相貌十分相似,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的。 李栋不敢相信眼前的奇异之事,指着那人问秦琼:“他……他……你是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神奇的人来?” 第157节:从哪进来的 秦琼便把攻进平壤城后,偶然遇到此人,失手差点杀死的事,简要述说一遍。他与李栋的相貌如此接近,秦琼觉得挺有意思的,没有杀死他,带给李栋,让他作决定。 这时,宇文述骑马赶到,见是李栋,大老远便开始打招呼,言语依如往常一般热情。 李栋赶忙命高句丽兵低头闪到秦琼身后,笑着迎向宇文述。 宇文述甩鞍下马,抱拳笑称:“走,党卫尉,我们一块面见圣上!再不去就晚了!”说完,瞟了一眼秦琼和身后的府兵。 见到秦琼十分英武,心中稍一吃惊,寻思道,这人是谁呢,如此神武,有不世之才的风范。对身后浅黄色的府兵装却毫不在意,一个小兵而已。 他虽只是一瞥,李栋却也心跳不止,担心他看出什么破绽来。李栋知道,宇文述对自己的笑是表面的笑,不能当真。自己杀了他的外甥,这仇他一定会报,只还不知道他用什么办法向自己找衅。 如此以来,对宇文述的一举一动,自己便不能掉以轻心,不能授人以柄,被他抓到任何小毛病,自己便会陷入十分被动的局面。 李栋作出向殿内请的手势,让宇文述先请,对身后的秦琼二人,当作一个空气,根本不存在。李栋知道,自己一进殿内,他们便会走掉。呆在这里,人多眼杂,早晚会被人看出端倪。 宇文述当然要请李栋先进去了,二人推辞一会儿。耗在那儿谁也没进。后来,为了引开宇文述,让秦琼等二人安全离开。李栋还是先进去了。 到了殿内,皇帝杨广却不在,一帮子大臣将军谁也不敢离开,站在殿下说闲话。一见李栋到了,一帮子人赶忙围了过来,七嘴八舌问圣上今儿怎么了,怎不早朝。 李栋用大拇指想一想。也知道杨广为何不来早朝了。 对大隋而言,高句丽是番邦异域。昨天的几名妙龄少女相伴,杨广都四十岁了。还不一夜折腾一夜无眠呀! 杨广是圣上,为上者讳,绝不能明说。对这点李栋还是深有体会的,便道:“兴许圣上不服高句丽水土。身体有恙。我这就去请圣驾。” 说完,拨开众人,对他们的议论不理不睬,径直往内宫去了。 来到内宫,卢老三守在门口,急得也是团团转。一见李栋到了,他脸上一喜,忙道:“你可是来了。圣上……这……唉……” 李栋知道。圣上还在榻上左拥右抱,肯定没有起来。 “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李栋说道。 “那你给想个办法啊,你点子多!”卢老三说。 “这个……”李栋一时沉吟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办。 杨广爱美人,后世天下皆知,为了左拥右抱不早朝也是情理之中。现在他正在酣睡,无论用什么办法唤醒他,都会惹他不高兴。如果不叫醒他,他将来怪罪下来,又是亲兵和内宫承担责任。因他是皇帝,他不能错,他就是道理。 想到这里,李栋便清一清嗓子,准备叫醒杨广。 卢老三一把拉住李栋,急忙制止,提醒道:“你不要命了,圣上一怒,什么事都会做得出来的。” 李栋一摆手,坚决地说:“谢谢卢三哥好意,早朝是大事,必需叫醒圣上。就算圣上怪罪下来,由我一个人承担,你退远一些!” 卢老三一咋舌,吓得把后面的话硬是咽在肚内不敢说了,心中对李栋是越来越佩服。 “众臣早朝,恭请圣驾!……众臣早朝,恭请圣驾!”李栋昂然而立,亮亮的嗓音在元和殿内回荡激昂。连续叫了十数声,殿内终于有了动静。 卢老三立刻窜上去捂住李栋的嘴,不让他继续喊叫了。 殿内传出莺语燕呢之声,听起来无限的谴倦慵懒。“圣上,谁一大早叫魂似的,吵得人不得安生!”“圣上,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们!” 李栋听了一阵暗笑,她们的想法和高琼华一模一样,连声音和语调都没有多大的差别。看来呆在内宫之中,昨晚久旱逢雨露,她们饥渴着呐! “今日圣体欠安,罢朝休假一日,明日照常早朝!”杨广熟悉的声音终于传出来,不是上朝而是罢朝。 李栋听他发话,心中一喜,自己要的正是这个结果。但嘴上还不能不提醒他:“圣上,初克平壤,四方不稳。为安定天下,圣上应当早朝,与众大臣商议安抚事宜!” “废话,我是圣上,你是圣上?孤要听你的吩咐?退下!”杨广在内殿大发雷霆之怒,露得窗棂也嗡嗡的。他一向十分听信李栋,连他的劝告也不听了,直接给驳了回来。 卢老三一听,赶忙拉了李栋闪人。 这次,李栋没有固执己见,随卢老三顺从的离开内殿。 殿内一班大臣将军正等圣旨,一见李栋回来,凑到过围成一团。 李栋连摆双手:“大家都退了吧,退了吧,啊。圣体欠安,欠安!”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杨广一定是沉溺于温柔乡而不愿意与大臣见面,于是都一声不吭的退了。 李栋随着一帮子人也走出大殿,看看没人跟着自己,便在皇宫内左转右转,转了好多圈,也没能找到来护儿将军在哪里安歇。 路上不断遇到大隋的府兵,来来往往的,不知忙碌着什么。许多人识得李栋,便不停地和李栋打招呼问好。 李栋随便扯过来一个人问来护儿将军呆在哪儿。 那人怪眼翻了几次,问道:“这是皇宫,带兵将军哪能进来啊?他们都守在宫外。” 李栋恍然大悟,怪不得在宫内跑了这么多的冤枉路,自己也没找到来将军。可是,如果将军也只能呆在皇宫外面,那么秦琼是怎么进来的,并且带着一个人进了宫内? 奇怪! 李栋来到宫外,放眼一望,我的个天啊!营帐扯地连天,将皇宫包围得风雨不透,民居民房也被拆掉做营帐了。如此防守,皇宫可谓是铁桶一片。昨夜那蒙面刺客又是怎生进来的?怎生逃出去的? 难道,他一直呆在宫内,根本没有逃出皇宫?想到这里,李栋刚刚迈出宫门的脚又缩了回来。秦琼手中的筹码固然重要,眼前保住高琼华公主才是重中之重。 李栋掉头急忙往琼华殿奔去,心里万分担忧,千万不能被人抄了后路。 第158节:养小鬼计划 李栋急匆匆赶回琼华殿,见到殿门紧锁,教书先生一样板板正正的,吊着的心才落了底。我干!李栋暗骂,都是昨晚的蒙面刺客添乱子,让本少爷提心吊胆的,连个远门都不敢出。 看看近处无人,李栋落锁开门,从里面闩上,拍拍手,长出一口气,转身向殿内走去。 还没有走到殿内,李栋就发现窗前有个人影,双手捧着一张俏脸,望着天空呆呆出神。 李栋进殿时,轻手轻脚的,动静并不大。高琼华失神很深,一时也没有察觉李栋回来,望着天空仍然一动不动。 李栋的坏点子冒了出来,蹑手蹑脚从她身后掩过去,等到身前了,突然大叫一声:“啊!瓦蓝瓦蓝的天,黝黑黝黑的地!” 高琼华娇躯一震,吓了一跳,张嘴正要高声尖叫,被李栋从身后捂住了小嘴,支支吾吾便叫不出来了。 “嘘----”李栋警告她不要声张,高琼华公主这才不再挣扎,像一个小猫咪安静偎依李栋怀内。 昨夜星辰昨夜梦,满腔蜜意迎长风,十数年来苦坚守,半宿风丶流归李栋。 高琼华公主是皇帝的爱女,高元帝的嫩妹子,万千宠爱集一身,十数年守身如玉,竟被李栋一朝取走了身为少女最珍贵的东西。 虽只一夜之隔,高琼华公主却今非昔比。昨天她还是少女,一片天真烂漫的情怀,今天已成真正的女人。体味阴、阳交、济的美妙之处。 昨晚以前,她只是白纸一张,懵懵懂懂。似懂非懂,半是担忧害怕,半是殷切渴望。而今天她已全心体会到男女之爱,不仅在身体也在于心灵和精神。身体是寄托,精神和心灵却是最终归宿。 尽享片刻温存,她才挣脱李栋的怀抱,红着脸示意李栋。注意榻旁的东西。 李栋看了一眼,脸也红了起来。榻间平铺一方白绸,上面殷红片片。桃花点点,正是昨晚自己的战绩。 李栋瞬间明白了她为何出神,连自己回来也没能发觉。大概就因为这事儿。那可是一个女人一生的最值钱的东西!失去了怎能不仔细回味呀! 李栋一时心中有些歉意,便安慰她道:“我有要事去办。因挂念你的安危。去了一半又回来了。你没事就好……” “既然回来了,就不要走了,陪陪我。”高琼华打断了李栋,幽怨称道。 又来了!李栋一阵子头皮发麻,同时也觉得挺甜蜜的。秦琼带来的那位也挺有意思,可以施个小计谋。不过想到蒙面客心中又放不下了。 李栋问道:“这皇宫内可有偏门,平常人不经常走的通道?” “问这干吗?”高琼华不满地问。 “我担心昨晚冒出来的蒙面客,回来再找你麻烦!”李栋说出了心中的担忧:“我今天去宫外一看。铺天盖地全是隋兵,铁桶一片。那蒙面客昨晚来去无踪。一定走的偏门,或说根本没有出去,还在宫内。” 高琼华俏脸一仰,很干脆地告诉李栋:“你一百个放心,一万个放心。现在就是皇兄来请我,我也不会踏出琼华宫半步。这是我的名字命名的大殿,我一生一世都要守在这里,直到高句丽复国为止。” 李栋慢慢心惊。 秦世皇席卷天下,横扫**,最终统一七国。可楚虽三户,照样灭了秦国。原因就在于士气不灭,复国之心一直熊熊燃烧。 如今高句丽就是另一个秦国。高琼华就是灭秦之项羽,很有志气啊!什么叫作巾帼不让须眉,这就是证明! “如何复国?”李栋反问:“大隋拥有雄兵百万,占据着你们的皇宫,城外铁桶一片,鸟也飞不进来!” “大隋能打进来,高句丽就能把大隋撵出去!”高琼华斩钉截铁地回道:“只要我有一口气在,绝不甘心做亡国奴!不过……” 高琼华说到这里,停顿一下又道:“本公主愿做你的奴仆,还请你一定帮我!” 李栋嘿嘿一笑,妙啊妙啊!还以为自己真是在榻间征服了她,她连少女最珍贵的东西都送了自己。现在才明白,她原来是在利用自己啊!想让自己帮她重建高句丽。 可是自己严密保护于她,甚至不惜杀死亲兵,不也正存着同样的心思?想借他们高句丽之雄师,成就一片霸业? 只要自己帮她复了国,涿郡幽州等北方广袤的土地就不用担心了,自有高琼华为自己扫尽障碍。 这是互利互惠的条件,谈不上谁利用谁,谁阴谋谁。何况自己待她一片真诚,但不知道她对自己,是利用的成份多一些,还是男女真情多一些。待我试探于她。 “你何苦待我这么信任?要知道我是大隋的人,随时都可能回长安回洛阳!”李栋试探地说。 “啊!”高琼华惊讶溢于颜表,急忙问道:“你何时回洛阳?还会回来吗?” 李栋见她脸上十分焦急,关心自己之情很明显,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便道:“兴许呢,很快就走。也可能一呆就是一年半载的。不过,我要离开了,我想把你带到洛阳。” 高琼华非常为难,既要守住自己的琼华殿,又舍不得李栋离开。犹豫半晌,才缓缓摇头说:“我生为高句丽的人,死是高句丽的鬼,我不会离开高句丽的。” 李栋多么想听她说,生是自己的人,死是自己鬼。可是,自己还是比不上她的国家重要。 不过这样也足够了,只要将来对能帮她复国,能在关键时候,她出手帮自己一把就满足了。好男儿志在四方,绝不能被感情之绳索栓得太死太牢固。 “好了。你既然没事,我也要走了。如果蒙面人再来了,请你告诉他。我对你们高句丽,没有坏意!请他放心。” 高琼华点点头,虽然不舍,可也没办法挽留,便让李栋出殿办事去了。 走出琼华殿后,李栋来到皇宫外面,找一个府兵问清楚来将军的去路。便独自逍逍遥遥直奔大营而去。 来护儿和费青奴二人,如今和李栋的关系已不像以前一样紧张。来将军明明知道他在杨广面前是红人,自己还是引鉴人。怎能和他过不去?何况他是党雨钱而不是李栋。 至于费青奴,则有把柄被党雨钱也就是李栋掌握着,见了李栋心惊肉跳的,逃还来不及。哪来的胆量与李栋再直接对抗? 李栋之所以没有把费青奴铲除。是因为来将军和费青奴,在不久的将来,还会派上用场,而且是极大的用场。稍为有些隋唐历史知识的人,都知道这一点,李栋当然不会这么快就把他们从杨广身边抹掉了。 来到来将军的大营,把守营寨大门的府兵不认识李栋,但李栋穿着紫袍。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五品以上的大官才有的。他们便让李栋报上姓名。来将军有令,不知道姓名的不让进营,他们也就不给呈报。 李栋本想发火,转念又想,现在不比在大隋境内,可以撒一把脾气。这里是高句丽地盘,哪个心怀不轨的人,假装大隋的官员进来做卧底就不妙了。来将军这样做,也有他的苦衷和严密之处,自己就不要和他为难了。何况这次来,也是有事求他。 李栋便没有生气,把身后的长剑解下来,递给府兵,让他们向来将军禀告,就说剑的主人要见他。 府兵飞快到帐内禀报去了。 不一会,帐内涌出好几个人,为首的人正是来护儿将军,他身后则是费青奴和周法尚,以及他的三个儿子。 他们一行人快速来到李栋身边,一见面就笑着称道:“哪阵香风把党卫尉吹来了。来就来了吧,还这么客气,这是你的剑,完璧归党!” 然后转过身去,厉声训斥守门的府兵:“不长眼的狗东西,圣上身边的人也不认识了?怠慢了上差,我要你的狗命!” 这时,有一部分人认出了李栋手中的陨铁长剑,不就是辽东之城三次冲到城头上的那把武器?得到了圣上的奖赏,原来他摇身一变成亲兵了!一时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都是府兵,一样拿武器杀高句丽的兵,人与人的差别,咋就这么大捏? 李栋知道,这是来将军为向自己讨好,才训斥他的府兵的。如果不然,谁来都可以直接闯营,他这个大将军也形同虚设了。 李栋赶忙劝住来将军,道:“守门就是他们的职责,不认识的人都不允许进来,这也是尽职尽责。他们是好兵,责怪就错了!” 来将军见李栋发话了,还气愤不平道:“下次再敢这么大胆,要了你的狗命。” 然后,来将军抱着李栋半条胳膊,十分亲密,老朋友见面一样,到营内长叙。 不知道攻破平壤以后,来将军属下府兵抢了多少好东西,李栋到将军大帐以后,美酒好菜,各种珍奇玩物,让府兵抱来无数。 李栋都看花眼了。心道:看来我还不懂为官之道。到现在为止,自己除了向高琼华公主讨了一个琥珀以外,什么也没得到。哪像来将军,竟然弄了这么多值钱东西。 如果某天,来将军解甲归田了,其他的不说,仅就在高句丽所得,也足够他后半生,以及子孙享用不尽了。像自己这么清白的人,大隋百万府兵之中,恐怕也是唯一的一个了。 自己这么奇葩,也不会有人说自己两袖清风!因为,嘿嘿。自己得到了一个大美人,公主哇!那可是皇帝的女儿,还是女儿之身! 一时李栋的脸红扑扑的,来将军还以为李栋被眼前的珍奇看得兴奋莫名,便大方地说:“只要党卫尉在圣上面前替来某人美言几句,这些全归你了,不在话下!” 李栋是兴奋,但这么突兀的兴奋,还是始料未及的。他嘴巴微张,语不成声:“这……这……来……来将军太客气了。我无功不受禄,怎么夺人之爱呢!不敢当,不敢当,实在是不敢当!” “哎!你我还分什么内外啊,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呃,还是你的!”来将军见李栋对那些珍奇确有喜爱之意,便执意要给。 李栋本不想要,但想一想,将来一定用得着。人嘛,谁还会和钱结仇?便客气着收下了。 聊了一阵子闲话,假装突然想起来似的,李栋问道:“我还在来将军大营的时候,有个秦叔宝的铁匠,待我不错。我是个怀旧的人,想见一见他,还请来将军给引见一下。” 提起秦琼,来将军又是一阵爽朗的笑,笑着说道:“他嘛,因为和你在辽东之城一同攻上城墙,被来某擢升为折冲都尉,,现在手下也带着一千二百府兵。稍后,我便让……” 来将军本来是想让费青奴给引见过去,仔细一想,党雨钱曾经踩他的背上马,怕他心理上仍然有委屈,便沉吟了一会,说:“就让我的儿子,来整带你同去。” 这时,费青奴往前一前,道:“来将军,末将甘愿为党卫尉作引见,还请来将军承全!” 来将军怪眼圆翻,眨巴好几下,才幽幽称道:“既然费武贲如此爽快,那你就和来整一块去也行。” 李栋见费青奴自告奋勇为自己引路,一时心里非常感慨。如果自己还是呆在来将军的大营内,不是随着杨广,费青奴恐怕早就把自己整得面目全非了!看看吧,这就是身份,这就是地位! 一时,李栋心中如吃了一个人参果一般,三万六千个汗毛孔都张开了,要多舒服就有多舒服。 然后,向来将军告辞,在费青奴和来整的引见下,见到秦琼。 费青奴和来整很懂事,稍坐片刻,便找借口自行离去。 现在秦琼也有了营帐,身为折冲都尉,公鸡头上的那块红肉----大小是个冠(官儿)。见到李栋一个人闯到大营内,又见费青奴和来整引见而来,大为意外。费青奴和李栋什么时候摒弃前嫌了?这可是一件大好事!自己再也不用夹在中间为难了。 秦琼禀退帐内府兵以后,问李栋此行有何贵干。 李栋神秘兮兮地说:“我们养个鬼玩一玩,好不好?” 第159节:小鬼渐养成 “养鬼?”秦琼眼中现出无数小圈圈,脸上带着“十万个为什么”。仔细看看李栋的脸色很严肃,不像是说笑,便问:“有话就直说吧,我们兄弟之间不用绕来绕去的。” “就是李鬼养成计划!”李栋嘿嘿一笑,心想,李逵和李鬼的故事,最早出现在北宋民间。流传到元末明初,施耐庵加工整理,经罗贯中修改,才慢慢升格为中国四大古典名著之一。关于李鬼的故事,后世妇孺皆知。现在这个故事对秦琼讲,无疑于听天书,他当然不明白何意了。 李栋便解释道:“我是李栋,你前晌带来的那位高句丽兵,也就是与我相貌极为相像的人,便是李鬼了。” “哦----”秦琼恍然大悟,笑指李栋道:“李鬼啊……哈哈,怎么个养成计划?” 李栋便把心中所想,一一述说。 秦琼听后眉毛蹙成一个疙瘩,站起身来,低头在帐内来回走动。秦琼陷入了沉思,反复揣摩判断,这样做有什么不妥当之处。李栋的想法太胆大了,一不留神便是掉头大罪。事后圣上追究起来,根源在自己这里,自己也难逃干系。 李栋这个计策虽颇为大胆,也不失一招好棋,计划成功,兄弟们可以日日相聚,共商大计,总比自己一个拿主意要强出许多倍。 反复权衡得与失之间的利害关系,秦琼觉得李栋此举利大于弊,可以付诸于行动。但必需解决一个重要的条件。也可以说是至关重要的条件。 便抬头问李栋:“相貌相似只是表像,性格为人相似才可确保万无一失。短时间内很难做得到。至关重要的是,如何让他对我们心服。绝不私自泄露身份。这关系着你我他三人的小命,不得不慎重考虑。” 李栋稍一思索,便心生一计,道:“杀人诛心,这是最好的收服办法。你只需找个借口,把他推出去砍头。然后我假装偶然遇到,把他救下。他心生感激,便会听从于我的安排。” “已经死了一半了,这条命是我赏的。为了活下去,他一定会按计划去办。不过,我担心的是,呆在皇帝身边时间久了。他会不会产生新的想法。反过头来狠咬一嘴,将会对我们十分不利……” 秦琼听后,觉得李栋此计甚好。自己现在也是折冲都尉了,有一定的生杀权利。对李栋所说,日后生异心,却不以为然,反驳道:“水往低处流,人却喜欢往高处走。他一个小兵。一辈子也不可能得到伴驾的隆遇。让他到皇帝身边伴驾,对他来说就是一步登天。他绝不会轻易泄露自身的秘密。只怕乐还来不及。就这么办了……” 那高句丽兵是秦琼的俘虏,押在另外一个营帐,秦琼叫来帐外的府兵,吩咐把司空星云,也就是与李栋相似的那高句丽兵,托到帐外砍头。小府兵一愣神,不知道他怎么得罪了秦都尉,那么多俘虏,为何单单杀他一个。 秦琼吩咐下去的话,他心中就是再多的疑惑,也只能照办。何况他与司空星云没有半点的瓜葛和关系,何必为一个俘虏与秦琼顶牛,便答应下来,到另外的营帐提人去了。 秦琼给李栋指点砍头的地点,李栋提前闪出营帐,候在那里,等待关键时候大喝一声刀下留人,把那司空星云救下来。 果然,没呆多久,那名府兵便提着一个俘虏赶到了。司空星云魂飞魄散,以为自己这次再无活路,对生的留恋和对死的恐惧,像两头小怪兽,紧紧撕咬着他本就不强壮的心脏。他身体都瘫软了,一提一顺溜,一放一小摊,成泥了都。 府兵二话不说,把他按跪地上,举刀就要砍头。 李栋蓦然现身,大叫:“刀下留人!” 那府兵一抬头,吓得魂不附体。低头看下司空星云,抬头看下李栋,再低头,再抬头,反复几次,才弄明白,眼前的俩人不是一个人。 李栋身穿大隋紫袍,是五品以上大员才能穿的官服,司空星云却是一个俘虏的装束。不过仍为二人相貌如此想像而大感意外,问道:“你不是刚才秦都尉帐前的党总管嘛?为何,为何……这太奇怪了!” 李栋威严称道:“我就是见他与我相貌一般无二,才起好奇之心,想救下他,仔细盘问他的情况。你稍候,我这就向秦都尉求情放他一马。” 那府兵点头答应,把斧头依在胳膊间,冲司空星云喝道:“狗东西,还不向党总管叩首谢恩,谢他救下了你的一条狗命!” 司空星云也想磕几个响头,可是身体像面条一样软绵绵的,根本使不上一点力量,努力几次也没能成功。 李栋见了,心中一声叹息,相貌虽说一模一样,性格咋就差异这么大捏? 李栋进到秦琼的帐内一会儿,秦琼便踱出帐外,喝令那府兵将司空星云提到帐内说话。 那府兵似乎明白了秦琼和李栋是在施展一个欲擒故纵之讲,看破了也不说破,心中暗笑着,把他提到帐内,然后找个借口走掉了。 李栋蹲下身体,仔细打量司空星云,越看越相,越看越有意思。 那司空星云却不知道自己的相貌和李栋简直一模一样。 人都犯同样的错误。一百个人里,你可能熟识九十九个,相貌与自己接近的最后一人,你却不会十分熟悉。脸是长在别人身上,你可以天天见到别人的脸。自己的长相,谁也不会天天见到。 古代又不像现代,到处都有镜子。那时的铜镜一般是女子才有的,男人也有注重仪表的人。作为一名小兵,他总不能天天怀揣一枚镜子。有空没空掏出来看看自己的长相吧! 李栋看了一会儿,说道:“你可知道,我们俩人相貌长得很相?” 司空星云先是点点头。再摇摇头,还没弄明白李栋在做什么。 李栋便把自己的计划对他和盘托出。 李栋的意思就是让司空星云假扮自己,扮成亲兵总管的样子,天天随在杨广身边。这样以来,自己就可以从杨广那里脱身了,还可以恢复原来的相貌和身份。 以自己呆在杨广身边所掌握的情况所知,杨广对真实的李栋。怀有很大的期望,甚至有委以重任的想法。若自己以真实的面貌出现以后,杨广一定会加封大将军之职。这样以来,便有了真正的属于自己的一支军队,可以啸聚风云变幻的大时代了。 如果不然,自己有可能永远是一名亲兵。永远不会有大展身后。将自己穿越以前的指挥官的才能发挥出来。 隋末是一个伟大的时代,英雄辈出,层出,群出的时代,也只有振臂一呼而响应者众,才能对得起这个伟大的时代。时无英雄,使竖子成谋! 那司空星云听完李栋的计划,害怕得连连叩头。连声告饶:“党总管救我一条狗命,在下感激不尽。但绝不敢答应做欺君之事。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你还是砍了我的脑袋吧!” 李栋鼻子差点气歪,这都是什么逻辑啊!我现在砍了你,你现在就得死,答应下来不就可以活命了么?而且还能活得好好的!他这是不自信,胆小,对权力害怕过重! 不过转念又想,他作为一名小兵也应该有这样的心理。自己一提出意见,他就满口答应,就不符合常理了。这事得慢慢养成,慢慢开化他的心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李栋便说:“我现在杀了你,跟捻死一只蚂蚁,一只臭虫一样简单容易。你的命是我的救下的,我随时随地都可以杀掉你,神不知鬼不觉让你在这个世间消失。” “但是,你要是答应了我,你至少可以保住命啊!只要跟我学习模仿我的举止语音,再养成我的性格,一定不会被人看出破绽的。呆在皇帝身边,你哪有危险?” “再说,事情就算败露,也是我的计划,你只不过是被迫而已,皇帝怎会找你的麻烦?应该是我的麻烦!” 司空星云疑惑问道:“模仿你?我模仿得不像怎么办?” 李栋道:“这就是养成计划。不是一天半天所能做到的,我们下大力气,一年不行两年,两年不行三年。总有一天,你会模仿得连我自己也分不出谁是真假来。” “那你可是要派人手保护我的安全。我不想死!”司空星云还是熊包一头,对死的恐惧时时刻刻追咬着他的内心。 李栋豪气地说:“你假扮成我的模样,那可是亲兵总管耶!身边天天有一千二百名的亲兵全侍候着你,你还怕什么?” “可是,可是……那可是一千二面双眼睛紧盯着呀,一不留神,就会出差错!” “废话!”李栋气乐了。 一个人只要产生害怕的心理,总能找到一千个一万个理由不去做事。而只要心中不害怕,只需要一个理由,有时甚至不需要理由也会勇敢去做一件事。 害怕就是人心底最大的绳索,畏首畏尾,束手束脚,从而与成功失之交臂,以致于遗憾终身。 李栋只好又说:“那这样吧,我将来会以大将军的身份保护你的安全,这样你总可以放了吧!” 司空星云似有松动的迹象,正要表态的时候,帐外传来府兵高声喝报,窦建德和刘黑闼求见的声音。 李栋赶忙让司空星云躲起来。这件事,李栋只想让秦琼知道,虽然与刘黑闼和窦建德交情也不错,也不愿让他们知道这个秘密。 知道的人多了,秘密也就不再是秘密了。 第160节:再黑他一把 窦建德和刘黑闼二人已到帐外,这时再让司空星云找个地方躲藏已经来不及了。 李栋不慌不忙,命令司空星云垂下头,跪在地上一直不要起身,想必窦建德和刘黑闼二人不会无聊到蹲下去看他究竟是何人的份上。 司空星云俯下身跪好后,秦琼才让传令府兵带他们二人进帐。 他们进帐以后,仅只瞟了一眼地上的人,也没特别注意,见到李栋倒是很感意外。 自从李栋升为亲兵以后,几乎在兄弟几人眼前消失。现在又升任总管之职,权力更大了,位置更高了,也更忙活了,没料却在秦琼的大帐见到了李栋。 兄弟几人兴奋异常,热闹异常,唠了好长时间的闲话,才慢慢归入正题。 窦建德便问:“金称兄那里已有消息……”说完,瞟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司空星云。 李栋赶忙道:“今天就讲到这里,从哪来的,还回哪去。一字也不许泄露,否则就等着上路吧!” 司空星云话也不敢说,生怕被他们发现蛛丝蚂迹,连忙点头答应下来。 秦琼让帐外的府兵带他回去了,仍然按俘虏的身份关押帐内。 李栋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脸上露出淡淡的笑,道:“现在帐内再无外人,建德兄就请直说吧。” 原来,张金称随李渊到怀远二镇之后,一边帮李渊筹集粮草,一边暗中对他严密防范。经过无数次跟踪密查。发现李渊在当地,暗中勾结有志之士,特别对那些有智谋、有能力的人。格外青睐。 如果李渊对隋帝有敬畏之心,他必定要引到隋兵之中加以任用。可他并没有这样做,反而暗中资助当地豪杰一些盘缠和钱财,让他们遁去洛阳。因为李渊曾经在洛阳任过职,家眷仍在洛阳城中居住。 这证明李渊在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将这些有用之材笼络自己怀中。这不是正如圣上所说,情有阴志么? 李栋听后。暗暗用心记下来。然后又吩咐道:“仅有这些消息,还不足以给李渊定罪。他完全可以借口说,培养一段时间。再举荐给朝廷。他可是圣上的表兄,凭这个身份,便可以免除许多罪责,打断骨头连着筋呐!” “我们必需做证据做实。做扎实。让他陷入无可辩驳的份上。” “如此这般,如何才能做到扎实?”窦建德问。 “你暗中传信给张金称,一定要落实,资助了多少盘缠,多少银两,被资助的人的姓名和居住之地。何时接触,何时离乡等等等,一切有关的事情。事无巨细,一一落实。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无话可说。” 窦建德面露为难的表情,称道:“李栋贤弟有所不知啊。金称兄单枪匹马,冒险做这类事,很不容易。据他所说,李渊似乎已经有所察觉,对待他开始有提防心理了。如这般细致,确实能给李渊下一个牢固的套子,可也让张金称兄弟的危险性徒然增加。” 沉吟一会儿,又道:“是不是再添加人丁,协助张金称去办理此事?” 李栋的心一沉。 李渊这个老鸟比杨广还要难缠,竟然如此警觉。无缘无故再添派人手,更会引起李渊的异心。何况派何人前去,这也是非常有讲究的,不能轻易派一个不熟识的人。这样弄不好,反会被李渊给收卖,借出来一些假消息,那就大麻烦了。 李栋便坚定地说:“你提醒张金称,事还要照常去办,但要以保护自身安全为前提条件。如果事情败露,什么也不要想,骑快马直接逃出,千万不能落到李渊之手。万一不幸……万一不幸……” 说到这里,李栋没有往下深说。 窦建德和刘黑闼心中当即明白,李栋没有讲完的话意是,万一不幸落到李渊之手,宁肯一死,也绝不能倒戈投降,更不能泄露这个天大的秘密。 皇帝派奸细暗中盘察属下,这本属正常之举。关键是李栋在里面掺和得不少。李渊若是向杨广提出异意,李栋也会被杨广弃车保帅了。 秦琼这时在一边帮李栋圆场,说道:“做事都是有冒险性的,冒险性越大,成就也就越大。相信金称兄冒队得到的这个消息,传给圣上以后,一定会龙颜大喜,多加奖赏。不过还是要提醒他,安全第一!” 刘黑闼这时又道:“秦都尉,我也有事禀告。” 秦琼道:“呵呵,这倒是一件大好事。不防说给李栋贤弟听一听。” 李栋见秦琼笑呵呵的,便问:“什么天大的喜事呀!” 刘黑闼一乐说:“来将军攻破平壤城以后,倒是挺大方的,奖励了叔宝贤弟一车的金银细软。可他坚决不收,来将军执意要赏,他只得收下了。转手又命我分散给了账下的所有府兵。” 李栋一乐,立刻伸出大拇指称赞:“这才是真正懂得为将之人才会做的事!凡有所得,必将收获之物与部下共享,这样岂不是将士同乐,收拢人心之大举!试想谁还不愿意拼死效命,以期待以后有更大的收获!” 秦琼被称道得不好意思,连连摆手客气地说:“钱财乃身外之物。我虽然出身小作坊,对钱却并不看重。钱有多少是个头呢?天下有赚不完的钱,也花不完的钱,只要够用就行了。分给他们,是他们家庭需要。我家中有铁铺,不缺钱花,又没有妻小,用不着那么多的钱!” 李栋想,如果将来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队伍,秦琼便会深刻的知道,为将者没钱是万万不行的。谁都是奔着钱来的,你没钱可赏,谁还会为你拼杀立功? 可现在秦琼正在春风得意之时,这个辨证的说法暂时就不告诉他了。留着将来再与他仔细辩一辩其中的道理。 然后,兄弟几人命令帐前的火夫烤了几个菜,搬来几坛好酒,大畅心怀,喝了个痛快。 不久以后,天色暗淡下来,秦琼派几个府兵,带着来将军赠给李栋的财物,送到回高句丽皇宫。 李栋心中有件事,一直放不下,却没有机会问。见身边没有其他人,趁机问秦琼:我有件事很是奇怪,昨天,你和司空星云是怎么进的皇宫? 秦琼也立即神秘兮兮地往四下看了看,然后才道:“皇宫西南角是伙房,那里有一件专门供伙夫进出的小偏门。一般人不知道有这个门。我们就是从那里进去的。” 李栋又心生疑虑,反问:“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司空星云告诉我的啊!他有一个表兄就在那里做伙夫的!” 哦----李栋心中明白了。看来,那个蒙面客就是从这里进出的。稍后回宫内,我必需前去查看究竟。还可以在暗中布置亲兵,将此人一举拿获,不然高琼华公主,还被笼在阴影之中。 李栋和秦琼这才抱拳告别,骑在马上,扬长而去。 刘黑闼和窦建德远望李栋的背影,对李栋又是敬畏,又是佩服。他们二人根本不知道,李栋在神鬼不沉的情况下,就已经改变了他们的命运和人生轨迹。 他们二人大发感叹:李栋如今是要权有权,要势有势,对待朋友还十分豪爽。为人就要像李栋这样,做个人生大赢家!我等走了狗屎运,结交上这么一位知心知底的朋友。 李栋回到琼华殿后,命令府兵把来将军赠送的财物放在一个厢房内。顺手摸出一些铜钱,赏给帮了自己忙的那些府兵,让他们回来将军的大营去了。 当李栋推开琼华殿的门时,发现了殿内的异常。 ps: 晚上零点左右还有一更 第161节:布下天罗网 李栋推门而入,见到琼华殿内一地鸡毛!木盆底朝天,水泼了一地,漫延一丈远近。水边华丽的衣服扔得到处都是,足有二尺来高。 一定不是高琼华公主翻箱倒柜找衣服。这些衣服她不喜欢,也不会珍藏起来。喜欢就不会暴殄天物,这么到处乱扔,有的还扔到水里。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蒙面客又闯入了琼华殿。 昨晚他还有所顾忌,悄悄潜入殿内,直到自己进殿他才动手。今天他胆子更大了,也更嚣张了。大白天闯进殿,难道他不怕宫内亲兵掳了他? 李栋急忙推开内殿帷门,干!这里比外面的情况更糟糕。 帐子被扯破了,一条一缕像被抛弃的黄脸婆表达对前夫的不满,剪成一缕一缕。床榻也翻了起来,小梳子小铜镜小粉盒扔得满地都是。 床榻间,高琼华公主却连个影子也没有。 李栋汗流颊背,觉得最里面的一层衣服,像浸泡过一般,湿漉漉的能拧下水来。 高琼华公主不是信誓旦旦一再向自己表示,她一生绝不会踏出琼华殿一步嘛?现在为何踪影不见?就算蒙面客将她掳走,她以公主的身份下达命令,料想蒙面客也不敢用强硬的手段。 除非她自己愿意离开。 不对。 李栋转念又想到,她如果自愿离开的,眼前的一地鸡毛就无法解释了。 难道眼前杂乱之景,是她反抗蒙面客自己赌气铰断的?还是蒙面客将她掳走时。顺手给她翻拣衣物而撕碎的? 李栋心中还有丝丝的庆幸,还好昨天晚上将她脖子间的饰物,半月琥珀给要到自己手中。拖后哪怕一天。饰物就会随着高琼华公主的失踪而消失。眼睁睁的看着对自己兴许极为重要的东西鸡飞蛋打! 这蒙面客实在可恶又可恨! 大隋攻破了他的国家,他前来寻仇理所当然,他也不能把殿内搞得这般杂乱。你拍拍屁股闪人了,爷还得撅屁股帮你收拾烂摊子! 更让人可恨的是,自己的女人被他掳走了!他如果怀着报国之心,还不会对公主有什么不轨之举。如果他看高句丽被灭国,趁火打劫。公主十有**会遭到他的毒手、辣手! 自己这个亲兵总管可不是吃素长大的! 欺负自己到这种地步,是可忍,敦不可忍! 一定要给他个好脸色瞧一瞧。 让他也知道盐是咸的。血是腥的,而死亡是很痛苦的! 李栋迈步出了琼华殿,来到亲兵营,一众亲兵正聚众赌博。吵嚷得很利害。不知道谁赢了谁输了。 恰好。卢老三也在,不过他没参赌,站在一边看热闹而已。 见到李栋到了,卢老三唬得面色发白,叫赌博的人收东西已没机会了。只得小心陪着笑脸,高喝:“党总管到!” 顿时,亲兵营内炸了锅,乱作一团。也有一些人僵如石雕。站在那儿发愣发呆。 总管上任以来,这是初次巡视内营。结果赌博还被逮个正着。以前李栋带领他们攻打平壤的时候,亲手宰了王大波的一幕犹如刚刚发生,众人还心有余悸。现在不务正业被逮个正着,还不知道他怎么发火。众人心中忐忑不安,七上八下。 李栋没有生气,反而呵呵一笑,道:“玩得好热闹喽!继续,继续!我也参与一份!” 众人胆量就是再大,也不敢当着李栋的面赌。他要真赌了,谁敢从他手中拿走赢到的钱?输倒是不能不给的。这蚀本生意无人愿当冤大头。人人站着不敢动,看他接下来有什么话讲,有什么举措。 李栋见众人一动不动,脸色顿时严肃起来:“你们也知道赌是不对的嘛,干吗在背后做这等下三滥的事?现在我想赌一把,与属下同乐,你们却不给我这个机会,是不是不给面子啊!” 众人知道这是正话反说,还是站着不动。 李栋巡视一圈,便看到了卢老三,问道:“这里谁的赌术最好?” 卢老三不敢吭声,看着李栋,跟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李栋又问:“我再问,谁的身手最好?最能杀敌啊!” 众人还是不明白李栋说这话是虚的还是实的,仍然无人接话。 李栋见时机成熟了,才后退两步,纵观所有人,喝道:“现在有一件大好的差事等你们去做!做好了这件事,今天的事情一笔勾销,我只当没来过也没见到这里发生的一切。” “办砸了!参赌的亲兵全部禀报给圣上裁决,你们就等着全被咔嚓了!”说着,一只手举起做了一个有力的砍杀的动作。 卢老三经常伴驾,知道杨广喜怒无常,说宰人就宰人,根本不需正常的理由。何况由李栋这个大红人在他面前落井下石,当时就吓尿了。 他赶忙往前凑了凑,道:“党总管只要有吩咐,在下一定照办!只管说你需要多少人,我们一定不遗余力。” “这还差不多!就由你来点出二十名身手强劲的亲兵,抄上家伙,这就随我走!”李栋半是指挥半是命令说道。 李栋说完,从营内出去,让他们自己拿主意,到底派谁出来执行这次任务。 不一会儿,卢老三领出四十余人,个个身强体壮,眼神灼灼,一看就是很精神的人。 李栋微皱一下眉,道:“用不了那么多。再选二十个更强的,余下的都回去吧。记住,不要走露了风声!” 然后,李栋带着这二十余名千里挑一的好手离开亲兵营,往皇宫西南角走去。 一路上遇到的人倒是不少,可谁也不敢过问亲兵的事。圣上的亲兵,除了皇帝和亲兵总管调动,谁还敢过问皇帝安排的事? 来到伙房,众伙夫正在忙碌着做饭,一见大队亲兵到了,吓得脸都变了颜色。 李栋看了一圈,找到头头模样的人吩咐道:“圣上有吩咐,要在这里办差。具体什么事,谁也不许过问。你们该忙什么就忙什么,不用管我们。谁要是走露了风声,这里的人一个也活不了!” 那头头模样的人连连点头答应。 李栋又命令伙夫全部集合到伙房,让亲兵换穿上伙夫的衣服,刀剑藏在衣服下,静静等候蒙面客到来,准备雷霆一击,将其拿获。 ps: 三更到,各种求!赞也要给啊,上首页的赞榜!谢谢 第162节:专等你来钻 伙夫在亲兵监督下继续忙碌手中的活,他们表面装得十分轻松,心中实际怕得要死。心中一个劲犯嘀咕,我们一个个老实本份的,谁也不得罪,这帮凶神恶煞平白无故来这么多,搞什么东东? 这里做出来的菜肴全是送往宫内去的,给圣上专用的,给那些王公大臣用的。把我们吓得毛手毛脚的,做坏了菜,将来查究起来你们便要吃不了兜着走。 他们一边暗自庆幸,一边也为自己的命运担心,做起事来不像往常流畅。 亲兵换穿伙夫的衣服,在伙房里转来转去,无所事事,碍手碍脚的。伙夫们敢怒不敢言,憋着一肚子的火。 李栋眼看两帮人,伙夫和亲兵,同处一室,神情却都彼此尴尬,不禁起了好胜之心。亲兵身担圣上安危,在关键时刻,甚至以自己的身体替圣上挡刀剑,以生命危险维持宫内正常运转。 你们只是伙夫厨师,把生的加工成熟的,身份不高还嫌亲兵碍手碍脚的,得给你们一些颜色看看。 李栋指着卢老三问道:“知道他是谁吗?” 伙夫头头顺着李栋指的方向看看,摇头表示不认识。 李栋乐道:“他就是卢老三,圣上身边的大红人。他要想坑谁害谁,歪歪嘴皮子,谁就得掉脑袋。收拾个把一品大官,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简单。” “啊----”那伙夫脸上顿时现出既敬畏又怕得要死的表情。一品大官收拾我们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他收拾一品大官却很容易。那我们到他们亲兵手中,连只蚂蚁也称不上。 那伙夫又是作揖又是好言相加,一时慌得六神无主。手足都无处放了。 卢老三听到李栋这说,眨巴眨巴眼睛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道我们只不过是小小的亲兵而已,哪像你才真正是圣上面前的红人。这不是埋汰我们的嘛! 卢老三便又对那伙夫说:“你知道刚才和你说话的人是谁么?” “啊……”伙夫心道,亲兵就够厉害了,还有比亲兵更厉害的么? 卢老三指着李栋道:“他就是三次冲上辽东城头,杀敌无算,功名赫赫。官封三品的宫内亲兵总管:党雨钱!他捻死我们亲兵,跟捻死一只臭虫一样简单。知道么,他杀掉一品将军宇文述的外甥。眼皮都不眨,大气都不带出的!” “哎哟!我的娘亲!”那伙夫越听越怕,他们张嘴一个捏死,闭嘴一个捻死。抖威风连续暗示我。难道我哪做得不对得罪他们了?他便一个劲向李栋告饶。 李栋见伙夫彻底害怕了,也不吓唬他们了,嘿嘿一笑说道:“别听他瞎说。杀人也是有章法的,不是说杀谁就杀谁。没那么简单。” 又问:“这几天,在伙房,你们是否发现了异常之处?” 那伙夫想了想道:“禀总管,这里一切照常。任何伙夫都没换,任何人照常当差。没有不一样的地方。” 李栋仔细想一想,又问:“你确定没有任何异常?” “没有!”那伙夫语气很坚决。 “那我来问你。这几天是否有陌生人出入?” “这个……一定没有!” “你再仔细想一想!想好了再告诉我。”伙夫的语气虽很坚定,李栋却知道他在说谎。他刻意隐瞒着什么。 那伙夫仔细想一想,语气仍然很坚决表示没有发生任何不同非常的事。 李栋心想,不到黄河不死心啊!便问:“乙支文德你可曾听说过?” “名字倒经常听说,人没见过。” “塞鱼儿听过没有?” “不大熟悉……” “那我问你,司空星云是谁的表弟?”李栋心中冷笑,不拿出切实的证据,他是不会承认的。 “哦……”那伙夫一笑,面色稍显尴尬,便回道:“那是我的表弟,我们熟悉!他昨天来过宫内,但算不上异常。表弟来找我,能算陌生人嘛?” 李栋一声冷笑,喝问:“司空星云不算陌生人,和你表弟同来的黄脸小将,你怎么解释?欺负我不知道嘛?” “卯时初牌他们进的宫,卯时末时他们出的宫,这算不算异常?” 那伙夫一听李栋掌握得十分详细,知道纸里包不住火了,顿时汗如雨下。左右张望,见所有伙夫都用眼神在暗中支持他,他顿时又有了底气:“他们进宫找的人,就是你们亲兵,这又有什么奇怪的!” 听到这里,李栋明白起来。自己不知情的,他肯定不会讲。知情的他也要隐瞒几分。他毕竟是高句丽国的厨师,对待自己不会那么贴心。一定还有什么隐秘之事没有告诉自己。 想到这里,李栋朝卢老三使个眼色,喝道:“把伙夫全部拿下!严加审问!” 亲兵们老早就看这些伙夫不顺眼了,正闲得淡疼,一听令到,三下五去二把所有伙夫拿下。正准备带出伙房审问时,在外面放风的亲兵神色慌张跑了进来。 “禀总管,外面来了一个人,推独轮车正向这边来。” 李栋听了心中一咯噔,命令亲兵速度把伙夫们全部带走。余下的几个人假装伙夫,恢复了刚才的忙碌。 不一会小独轮车从偏门进来,推到伙房门口。车上装的全是肉类食物,什么鱼啊,羊啊,鸡鸭啊等。 推车进来的人,一直低着头,看不清他的长相。他手脚麻利地把东西从车上卸下来,伸手要钱时,发现伙房里的师傅全换了。他的身体明显一顿,非常意外。 当他看到李栋的时候,更加惊讶了,慢慢退到一个角落里,悄悄的抓了一把胡椒,问道:“原来的伙夫们哪去了?” 李栋一见此人,神情也是一震,冷冷一笑:“这会儿他们正在去黄泉的路上。你塞鱼儿脚程快的话,还可以赶上他们!” 原来这人正是李栋第二次攻上城墙的时候,遇到的二人中的一个:塞鱼儿。乙支文德到现在还没有露面,他的心计很深,不会像塞鱼儿凭着过硬功夫,硬闯皇宫,他应该藏在背后指使着塞鱼儿。 只要抓住塞鱼儿,乙支文德便跑不远了,包括高琼华的兄长高元皇帝。 一定不能让他跑了。李栋冷笑道:“昨晚夜闯琼华殿的人就是你吧!” 塞鱼儿没有回答。 李栋有心想问高琼华公主现在哪里,又担心走露了风声,只得很婉转问道:“你把我的住处弄得乱七八糟,一点礼貌也不懂。临走还带走一样重要东西,如果识相就赶快交出来。这儿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专等你来钻。这下你可是别想溜掉了。” “哈哈哈!”塞鱼儿放声狂笑,道:“这儿是塞某的家,想什么时间来,就什么时间来。没人能管得着塞某。倒是你们,识相就赶快退出这里,免得将来死无葬身之地。” “声音不大,口气不小!”李栋反驳道:“大隋拥有百万铁骑,随时都可以踏平高句丽任何一座城池。你还是想一想自己的安危吧!” 李栋话音刚落,塞鱼儿突然一扬手,一大把胡椒便撒向众亲兵。 众人只觉得眼前黑乎乎一片疾射而来,猜不透是什么暗器,矮身一躲,抬头去看时,眼睛便被眯住了,一时间房内喷嚏连天,像下了一阵毛毛雨。 李栋知道,除了自己,所有亲兵加到一块,也不是塞鱼的对手,心中警觉力便很高。见他的手突然一扬,李栋只用袖子盖在脸上,袖子还没拿开,便听到窗口一声巨响。李栋赶忙去看,塞鱼儿已经跳到了宫外,准备逃掉。 李栋随即也从窗户跳出,双脚刚落地,便抽出陨铁长剑,冲着塞鱼儿的身后冷声喝道:“识相的,再来比试。暗处搞偷袭!怎是男人所为!” 塞鱼儿本想逃走,听到这句话,顿住身体不走了,慢慢转身,望着李栋道:“某不是怕你,你们人多,我只有一个人,人单势孤,当然要逃了。” 李栋哈哈一笑:“不用他们,我一个人也能拿下你!” 昨晚和塞鱼儿对仗的时候,李栋已经试出了他的深浅。塞鱼儿的身手只比自己高那么一点点。但自己手中有一把神武的兵器,他却没有,昨晚他就败在自己手中神剑之上,就凭这一点,今天便可以将他拿下。 塞鱼儿傲然说道:“是么?那我现在只是送菜的,手无寸铁,怎能敌得了你手中的宝剑?” 卢老三等这时已把伙夫全部安排妥当,带着兵器赶到这里,听到李栋正要和塞鱼儿比试,当即把手中的陌刀远远抛给了塞鱼儿。 塞鱼儿凌空接过陌刀,任意的挥舞了几下,觉得不大称手。现在情况紧急,也无闲心再讲条件,便施出一个请的姿势,对李栋轻蔑地喝道:“放招过来吧!” 李栋将手中的陨铁长剑变换了好几种姿势,围着塞鱼儿身体慢慢移动着,在寻找可以下手的机会。 转了数几圈也没找到可趁之机,李栋心中不禁紧张起来。对方的防守太严密了。不如让他放招过来。 想到这里,李栋便道:“我们人多,你只有一个人,还是你来先发招吧!” 塞鱼儿一声冷哼,身体一纵,身刀合一,犹如一道闪电,便朝李栋袭来。 第163节:这样不公平 塞鱼儿身剑合一,招式凌厉地向李栋纵身扑来。 为避开他的猛劲,李栋脚尖点地,连连后退一丈左右,等塞鱼儿身体有下坠趋势时才收住步伐,手中长剑从下而上撩拨他的陌刀。这是一个连环剑式,不管剑身能否挑到塞鱼儿的刀,等剑身挑到最高处时,李栋都可以自上而下再猛剁他的脑袋。 塞鱼儿知道手中陌刀是凡品,不能与李栋的长剑相击。一击必断,就只能只手空拳和李栋对搏,势必吃很大的亏。 塞鱼儿手腕横移,陌刀避开李栋的陨铁宝剑,往地面一点,身体借力,几个翻滚,横出去三尺远近,堪堪躲过李栋的连环招式。 李栋不等他身体站直,使出一记“长虹贯日”,刷刷刷三剑,直点塞鱼儿小腹。这下给点结实,一定冒出三个血窟窿,心肝脾肺肾全都得拿出来晒晒。 塞鱼儿陌刀支地,双腿一弹,头下脚上,身体拔地而起,腰身形如一张弯弓,用脚跟“倒挂金钩”,直取李栋的脑门。 李栋见势不妙,身体正在向前速冲,一时收势不住,急忙之中,只得使出“金钢铁板桥”的功夫。将膝盖打弯,身体与地面平行,速度不减,像滑雪一般擦地皮向前冲去。 “嚓!”众人听到李栋向前滑出的声音非常刺耳,身上的汗毛全都立起来了。 向前滑出的同时,李栋双手捧剑柄。剑尖朝上,使出“达摩渡江”的招式。如手握船橹用力摇划,意欲借倾滑之力。将塞鱼儿从头到脚一划两半。 塞鱼儿身体凌空,使不出半点力气,隐隐还有下坠的倾向,这可怎么办?难道就这样轻易输在李栋手中?危急关头,来不及细想,他只得用陌刀向李栋陨铁长剑击去。 两把兵器相撞,只听“呛啷”“咔嚓”先后两声脆响。塞鱼儿手中陌刀刚刚触及李栋的陨铁宝剑便断为两半。 只不过陌刀刀尖与陨铁长剑接触,只断了约有一寸左右,刀身还没受多大损害。 这时塞鱼儿不敢再采取凌厉的攻势。身体迅速瞬移,左左右右连回晃动,不和李栋面对面硬碰硬。因为他的武器是凡品,一沾到长剑就会断折。 那些亲兵一见李栋。他们的亲兵总管如此神武。比在辽东城头还要勇武几分,三招两式便将塞鱼儿逼得团团转,禁不住高声喝彩:“好,好!太好啦!大开眼界!” 李栋自己心中最明白不过,这只是刚开始,塞鱼儿就是牛筋鞋底,耐磨型的对手,绝不能因为取得一时的先机而沾沾自喜。当时手持长剑。身体凝重挺立,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等候塞鱼儿耐心磨去以后,露出破绽再倏然出手。 塞鱼儿身形鼓动如舟,几乎脚不点地围着李栋“嗖嗖嗖”连连闪动,伺机寻找可趁之机,断然下手。 李栋一只背在身后,一手持长剑,剑尖直指塞鱼儿胸口。 塞鱼儿转,李栋转,塞鱼儿快,李栋快,塞鱼儿慢,李栋也放下来,二人就像驴拉磨,又像一个大风车,不停地转来转去,院中的树叶都被他们旋得起了一阵小旋风。 二人谁也不敢冒然动手,都在等待时机,等待可以将对方一招击毙的机会。 眼前形势对二人来说,李栋有利而塞鱼儿被动。 首先李栋的剑比他的刀要长,一寸长一寸强;李栋的剑是宝刃,他的刀是凡品,不能和李栋直接相击,否则只会一寸一寸断下去,直到只余下刀把为止。 还有一个条件,塞鱼儿也非常被动:敌众我寡。 他只能胜不能败。 他胜了,还可以拔腿逃跑。他若败了,余下的亲兵一涌而上,二十多把武器一块向他招呼,重演李栋登上辽东城墙时的一幕。只不过现在的情况颠倒了一下,对面众多强敌的是塞鱼儿而已,那么他战败的下场只有一个:束手就擒。 两人一直转了二十多圈,谁也不敢轻易出手。 皇宫院内铺有方砖,方砖下面是沙子。时间久了,下雨以后,沙子被水冲走一部分,有些方砖下面已经虚空。脚踩在这样的方砖上面,雨天时会挤一身的污水,天气晴朗的时候,脚下会突然一软,方砖之间会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塞鱼儿转的圈大,李栋只是在原地转身,这样以来,塞鱼的体力便比李栋耗损得利害。恰巧,塞鱼儿体力减弱之后,踩到了一块虚空的方砖,身体稍一偏斜。 就在这稍纵之际,李栋凌然出招了,使出一招“仙人指路”,身体前倾,后腿撩开,手中长剑直指塞鱼儿的咽喉。 两人的距离并不远,李栋手中的剑又长,也就是眨眼间,剑尖便指到了塞鱼儿身前。这时他才刚刚恢复原状。 塞鱼儿有一招非常毒辣,身在城墙之上,李栋便吃过他的亏。 那就是“围魏救赵”的招式。 眼见李栋的长剑已经递到身前,再也来不及躲闪,那就只有采取你死我亡的绝技。他当即使出一记“海底捞月”,用刀从李栋裆部挑上去。 当李栋的剑尖刺穿他的咽喉时,塞鱼儿的断刀也从李栋身下划过,二人只能以两败俱伤收场。 李栋是一个很冷静的人,在城墙上吃他一次亏,就不会在同样的招式间吃第二次亏。出手之时就提防着他的反击之势,当即手腕向左微抖,剑身直取塞鱼儿的胳膊。 这要是给击中了,塞鱼儿的胳膊就得应剑落地,成为高句丽版杨过,手中的刀没有了力量,只能同时坠地,李栋也就解了自己小弟弟被毁的下场。 塞鱼儿用这一记阴招损招挫败了无数的强敌,也立下了赫赫威名。没料到今天却被李栋提前识破了机关,当时只得抽身后撤,躲开李栋的招式。 李栋根本不给他留任何可趁之机! 当即刷刷点点又是向招狠攻,那塞鱼儿仓皇之间只能勉强举刀格挡。 可惜的是,慌乱之间他忘掉了手中的陌刀只是一把凡品而已,怎能和李栋的陨铁宝剑相拼? 塞鱼儿手中的陌刀断为数截,手中只留下尺许,只得一个纵身,跳得远远的,干脆把刀柄也扔掉了。那意思说,我手无寸铁,你想杀就尽情的杀吧,我不会有任何的反抗的。 李栋听到刀剑相接之声,心中一阵暗喜,哈哈,这老小子又中我的计了。这次他的刀只能回家切萝卜了! 当看到他把刀把也扔掉时,一时没招了。总不能仗着手中的是宝剑直取他的性命。这样他败了也不会折服于自己。想从他嘴中得到高琼华公主的下落,还得费很大的功夫。他若是个烈性子,咬舌自尽,高琼华公主的下落就更难查到了。 李栋并没有趁水摸鱼,趁势攻击,收剑站定身体,笑道:“你的刀断了!胜之不武,你换了武器我们再斗。” 塞鱼儿苦笑一下,道:“换什么武器也比不了你手中的宝剑,结果仍然是以战败收场,这场比试不公平!我败了也不服气!” 李栋一怔,他说得不无道理。 这场比试不公平。 因为刚才比试的时候,他的陌刀根本不敢与自己的宝剑争锋,只能左躲右闪的使虚招。这样处处落下风,处处被动,而自己处处占尽先机,他怎能不落败! 李栋当即一笑,问道:“依你的意思,我们怎么比试才算是公平的,你才能接受?” 塞鱼儿道:“我们要么赤手空拳比试,要么你也换一把陌刀,这样才公平!” 李栋心中暗道,自己的招式就是从拳招变换而来的,和他比试拳术应该能占上风。不过这样以来,就显得刚才的一场,的确是仗着武器才赢了他。接下来换把武器再战败他,他就没话可说了。 李栋便把手中的陨铁宝剑抛到卢老三手中,问亲兵要了两把同样的陌刀,抛给塞鱼儿一把,说道:“接住!” 塞鱼儿接到陌刀以后,心中对李栋的看法就有所改变。原来这个人不止功夫好,而且也很豪爽仗义,手中有宝剑也不用,却与自己公平交手,这等好汉天下难找! 他心中不禁起了惺惺相惜之意。 李栋道:“现在武器一样,我们再来比试。这次你要是再输了,或是刀断了,希望你不要再找借口了。” 塞鱼儿脸色一紧,严肃说道:“你太小看塞某的为人了!这次如果再败,一定甘愿束手就擒,绝不反悔!” “那你就出招吧!”李栋喝道。 塞鱼儿也不回话,舞出几个刀花以后,鬼魅一样跳过来,搂头盖脸便是一记狠招。 这次,李栋没有了兵器上的先天优势,驾刀格挡,二人兵器直接,二人都觉得胳膊一阵子发麻。 塞鱼儿也不再畏首畏尾,一刀快似一刀,一招紧似一招,招招相连,犹如狂风扫落叶,疾风摇劲草,一个劲的向李栋身上猛攻。 李栋一边后退,一边将太极拳的招式化成刀法,将刀舞得严严密密,只一味轻巧的拨开他的攻势,并不和他硬拼硬,以便保存实力,等待雷霆一击。 二人战了约有一百多回合,当场的亲兵都看呆了,几乎看不清谁是谁,谁占上风。亲兵正在着急的时候,忽听“呛啷”一声,似乎又有兵器断为两半。 不知这次是谁的兵器被震断了。 第164节:骗你没商量 众亲兵只听一声“呛啷”,不知谁的陌刀断为两半。 李栋与塞鱼儿一晃分开,离了两丈左右挺身站立。二人之间的方砖上掉落尺许的半截陌刀。 众亲兵往二人手中仔细打量,见李栋手中的陌刀完好如初,而塞鱼儿手中的陌刀又断成两半。 塞鱼儿脸如死灰,眼带不可思议,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明明自己的身手比他高那么一点点,自己应该把他的陌刀震断,自己的刀怎反被他断为两截? 往李栋手中的陌刀打量,见那刀的确如自己手中陌刀一模一样,并没有丝毫差别。那他用何招式竟能将刀震断?难道他的暴发力竟能将铁震断? 李栋把手中的陌刀随意挥舞几下,收招背在身后,笑道:“怎么样,这次服不服!” 在比试以前,塞鱼儿亲口承诺过,败了或刀被弄断,一定束手就擒。现在李栋逼他承认输,他的脸登时变得通红,像得了严重的便秘,吭吭哧吭吭哧半天没憋出一句话来。 终于,他想到了一个方法,问道:“你手中的是铁刀,我的也是铁刀,为何你能将我的刀震断,自己的刀却完好无缺?把你的方法讲出来,令我信服了,我才会践行诺言!” 塞鱼儿的要求,亲兵们也很感好奇,支着耳朵等李栋分讲。 李栋呵呵一笑,道:“空口无凭,我就算讲出来,你也不会乖乖的束手就擒。” “那你就是使诈。鬼把戏!我不服!”终于找到合适的借口了,塞鱼儿脸上现出傲然之色,举起手中的半截陌刀。道:“现在就把这刀还你!” 说完,冷不丁把半截陌刀当作一杆枪,向李栋疾射过去。 李栋的刀背在身后,见刀射了过来,举臂一挡,将半截陌刀拨到一边。 与此同时,那塞鱼儿身体一纵。跳起来,踩着亲兵的肩膀,三窜两纵。晃晃身体就逃远了。 李栋忙冲他背影冷喝:“骗子!大骗子!” “说话不掏钱儿,不让说着玩儿?”话音传到众人耳朵之中时,他人已在皇宫之外了。 塞鱼儿这招可谓是神出鬼没,事先正在谈话。没有任何迹象显示他要逃掉。谁也没有任何的提防心理。 “我呸!”李栋冲着他的背影吐了一口吐沫:“言尔无信!说好的战败投降。又逃掉了!拿我当小孩子耍呢!” 众亲兵想起他临走时飘过来的一句话:说话不掏钱,不让说着玩,一时觉得挺有意思的,心里暗喜,脸上却不敢表示出来。 李栋有些懊恼,有些遗憾,有些被人玩了一把的感觉。明明自己打胜了,反而有种失败感。怪事! 这个出尔反尔的塞鱼儿不好对付哇! 不过这样反倒更激动李栋的雄心。一定要想办法收服他! 不知道还有没有再见到他的机会了。小偏门这秘密通道自己已然知晓。只有傻瓜才不派重兵把守这里,他肯定不会再从这里出入。 哎!刚才准备好的精辟说辞。震断他的陌刀的一套理论,就白白的浪费了! “众亲兵听令!”李栋突然大喝一声:“留十人严守此处。其他人随我去审问伙夫!” 卢老三吩咐十名身手出色的亲兵,把守小偏门,一旦有风吹草动,立即禀报亲兵总管,也就是李栋。 然后,李栋派卢老三去提审那些伙夫,他自己因为与塞鱼儿恶斗两场,身体有些乏,便回琼华殿休息去了。 卢老三亲自过问,使劲了酷刑和手段,最后终于把实际情况问明白。他当时就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心中暗暗佩服李栋有先见之明,如果不然,大隋就得兵败一溃,撤出高句丽了! 卢老三惊恐莫明的赶到琼华殿向李栋禀告审问伙夫的情况时,见到李栋撅屁股扛腰的正在收掇殿内乱七八糟的东西,忙劝他道:“总管叫几名亲兵过来,眨眼功夫就收拾停当了,何苦亲自动手?” 眼睁睁的被塞鱼儿逃掉了,李栋自然郁闷,这是想借收拾殿内散发一下郁闷心情。本来乱七八糟一片,收拾干净了,摆放整齐了,心情自然就会好一些。 李栋起身,摆摆手,拒绝了卢老三的好意,问道:“那帮子伙夫有什么阴谋?审出来了么?” 卢老三忙道:“他……他们……他们……” 李栋走到一张榻榻米间,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说道:“有话就说,结结巴巴的,成何体统!难道他们是青面獠牙的恶鬼,还能吃了你不成?” “他们……他们勾结塞鱼儿,就是那个送菜的,要……要害死宫内一应所有大臣!”卢老三结结巴巴的终于把话说完整了,直盯盯的瞧着李栋会有会有什么反应。 李栋刚喝一口酒,还没咽下去,就听到他说出这么一个惊天大阴谋。 噗!李栋吓得一下子把酒全吐出来了。 卢老三站在李栋面前,那口酒全给接住了,一滴儿也没浪费,全喷身上了,一头一脸都是。 卢老三瞬间变成一只落汤鸡,全身湿漉漉的。可笑的是,他还巴咂巴咂嘴,回味被李栋喷出来的酒是什么味道。 李栋忙用袖子给卢老三擦拭。 卢老三后退一步,劝道:“不用,在下受这点小委屈根本不在话下。这些个高句丽的伙夫肯定不能再用了。你倒是想个法子,赶快把伙房充实起来啊!宫里宫外几百张嘴,还等着吃饭呐。” 李栋一听也是,耽误了圣上用膳,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心里揣摩着,在短时间内,怎么才能凑齐几百人吃饭的问题。李栋的手不自觉的就又端起了酒杯。 卢老三一看,我的个娘耶,又来了!慢慢移动身体,撤得离李栋远远的。 当李栋脑袋里灵光一闪,想起来对策,想和他说话时,发现他几乎撤到殿门口了。 李栋一乐,笑道:“这次不会啦!你骑快马到各大将军营中,每军抽调出来一名伙夫,不要多,只要一名。免得那些将军们起疑心,造成军心骚乱的局面。” 卢老三打心眼里佩服李栋的反应机敏,这个方法就摆在眼前,自己就没能想出来。经李栋一指点,他也找到了理由,就向那些将军们说,圣上吃不惯高句丽的番邦野味,怀念大隋的饭菜,这才抽一名伙夫到宫内做饭。 他转身就要走时,李栋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忙叫住他道:“回来!我还有话交待。” 卢老三转回身,问道:“属下这还没走呐。” 李栋用手轻拍脑门道:“伙夫有问题,送菜的也有问题。只更换伙夫是不行的,这送菜的也要严格挑选。就派……派……” 卢老三巴巴的等着李栋的下文,见他也结巴起来,知道他一时也犯了难。这买菜可是个肥缺,几百贵胄吃喝拉撒的开销,要经过一个人之手,那岂不是大把大把的银两哗啦啦的流。 “就派……就派……你!”李栋指着卢老三的脸道:“就是你了,只有你才是最放心的。不会害这一大帮人。” 卢老三听了大喜,这可是一个大肥差哦,既然李栋对待自己如此贴心,那么捞到油水了,可不能私吞,至少要送四成给总管。不行,要拿出来五成送给总管。 当时他就笑开了花,道:“谢总管提拔!” 卢老三出了琼华殿,就把身上弄湿的衣服脱了下来,赶到亲兵营,神气活现起来。 在李栋面前,他得装孙子;但在一帮普通的亲兵面前,亲兵得给他装孙子。因为他是杨广面前的红人,众亲兵都要巴结他。有人送新衣,有人帮忙穿,自然也有人拿脏衣服送到浣衣房去洗了。 卢老三换穿新衣以后,沉着个脸,吩咐二十多名亲兵,每人骑一匹马,火速到每处大将军营帐抽调一名伙夫,带到殿内做菜。 他们都走了以后,卢老三又来到审讯房,向那些犯了罪的伙夫问清楚买东西的坊间在哪里,才命令亲兵全把他们处死掉。 卢老三准备买菜时,想起这件事如此重大,不能不向圣上禀告,便到元和殿向杨广禀报了些事。 杨广听后也是一惊,心道太大意了,竟然忽略了这个重要的地方。一时心里大喜,要大大奖赏卢老三办事得力。 卢老三仔细想一想,这事是亲兵总管党雨钱的功劳,自己只不过是禀报在先,便道:“这都是圣上眼光独到,用人得法。这是党总管亲自发现并捉拿他们的。我只不过是在一边帮衬了一下而已。” 杨广更乐了:“今天就不提了,明天孤要上朝,要对党总管大加奖赏。” 卢老三试探着想李栋安排给他的活,亲自去买菜的事也向杨广禀报了。 杨广只能大赞党雨钱考虑周到了,这从上到下,里里外外的,几乎全想到了。卢老三也是经常在眼前出入的,自然信得过,便下一道口谕,让卢老三专门负责宫内所有出入的细帐。 这样以来,卢老三便成了仅次于李栋的亲兵角色,又掌着实差肥缺,想不发财都困难。 ps: 11点二更 第165节:夜半悚然声 卢老三离开琼华殿很久,李栋才把殿内收拾完。原本乱糟糟一片,收拾停当以后,看着殿内一片干净整洁,李栋心中稍舒服一些。 不知不觉,玉兔东升,挂在树梢。淡然的月色笼罩殿外,所有东西像蒙上了一层细纱,看上去有些模糊。万物反射淡淡的月色,像陷入了梦境,朦朦胧胧的不觉想起了白天发生的事。 三天两夜了,李栋暗想,高句丽一方终于有了举动。自己虽然发现了他们的破绽,将他们的阴谋挫败在萌芽状态,但没人愿意做亡国奴,没人愿意过着被人奴役的悲惨生活。 这次挫败他们,一定会引起他们更强烈的反抗。要不了一个月,高句丽便四处起火冒烟,反隋的旗帜便会如火如荼展开。那时候的阵势将比今天的反响强烈百倍甚至万倍。 大隋府兵虽多,士气不强,在高句丽呆的时间越久,府兵们的思乡之情便越浓烈。百万府兵个个身强体壮,却远离家乡,远离老婆孩子热炕头,在高句丽发生的暴虐之事越多,反抗便越是一波又一波。 那时候府兵们便陷入东征西战的泥淖,天天疲于奔波,焦头烂额。 隋帝杨广无力应付,便会与众大臣商议撤军之事。 为尽早抢回自己的地盘,高句丽会毫不犹豫的接受隋帝开出的任何条件。如果自己在这个过程中能够帮助高句丽一把,促使他们早日收回失地和领土。得到的好处会非常的大。 而杨广也会因自己帮他摆脱了困境再加大奖赏。可惜的是,那个时候,恐怕自己已无福消受了。这倒便宜了司空星云臭小子。坐享其成,一根手指也不用动。 唯今之计,先从塞鱼儿身上下力气,只要将他挫败,使他信服折服,通过他结交乙支文德,进而可取信高句丽皇帝高元。高琼华公主在这时候也能帮上自己。可惜的是,不知道她现在哪里,藏身何处。 只要有她呆在自己身边。就如牵了一条牢牢的绳子,不用担心塞鱼儿消失得无影无踪。在他眼里,自己身为亲兵总管,一定是一个大大的对头。他一定会用尽一切办法将她救出。 这也是当初自己为何不要钱财也不要美女。单单相中一个落难的公主。甚至为她不惜杀死自己的亲兵的原因了。 整个事情结束以后,还有两件事必需尽早处理。一件是尽民快帮助司空星云熟悉自己的一举一动和生活习性,使他尽早能够潜伏隋帝身边。 这样以来,自己也可恢复原貌,从杨广身边抽身离开,以李栋的真实身份再出现在杨广面前。加上假李栋在杨广面前撺掇,获得一支属于自己的兵马,指日可待。唾手可得。 另外一件事,就是让杨广对李渊施展手段再压一压。但不能压过份,压得过火。不然会适得其反,过犹不及。那就与自己最初的想法相违背了。 既要压,还不能压得有反抗之意,做到适可而止,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凭窗想了很久的心事,李栋听到打更声,才发觉竟然快到三更时分了。 伸个懒腰,打个哈欠,李栋关了窗子,懒散地回到榻间,和衣而眠。 不知不觉的,李栋就坠入梦境,一会儿高句丽,一会齐郡陆柔,一会儿战场厮杀,一会儿与公主柔情谴眷。真个是五彩缤纷,海市蜃楼,美仑美奂, 忽然,李栋觉得鼻子有些痒痒,伸手挠挠鼻子,翻身个继续睡觉。 那种痒痒的感觉像一只小虫子,慢慢爬到耳朵边继续骚扰。李栋正沉迷在妙不可言的梦境之中,根本不愿意醒过来,下意识地用手挥舞了一下。 谁知骚扰愈来愈厉害,李栋觉得一只小虫子钻到耳中,左右翻腾。耳中哗哗哗的像长江黄河倒灌进来,声音越来越响,大有震耳欲聋之势。 李栋一扑棱身体坐起来,朝榻外看了一眼,空无一物,便随口喝道:“谁!” 半晌没有动静,李栋错以为是梦境里的东西,撇撇嘴,揉一揉眼睛躺下继续迷糊。 刚刚沉入梦乡,还没有睡香,那个怪声再次响起。这次李栋有了警觉,拿陨铁长剑放在榻间枕头边,以备万一。 安静了一会儿,那动静又该来了,李栋用手一拨,翻身面朝内继续睡觉。这时他已经睡不着了。心中的奇怪感越来越浓。这绝不是小虫子,小虫子没有方向感,随便乱爬,不可能总骚扰耳朵啊! 李栋便提前做好提防,那声音再响的时候,准备冷不丁伸出手去,攻对方个出其不意,一举将其拿获。 果然,也就一会功夫,那个奇怪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李栋怦然出手,朝耳边捉去,本想会逮个正着,哪知手中捕空,连个屁也没捞着。只得坐起身,往殿内打量,黑乎乎一片,什么也没有。 “奇怪!”李栋嘟囊一句,难道真的是梦境?还是自己疑神疑鬼过头了,分不清现实和虚幻之间的界线了? 李栋拿着陨铁长剑四周巡视一圈,殿内空空,鬼影也没有。转念又想,如果真有人潜入殿内,趁自己香睡的时候,便可向自己下毒手,不会只是骚扰得自己睡不着这么简单了。 也就是说,不管他是人还是鬼,对自己都没有恶意。 李栋回到榻间倒下又睡了。 没过多久,那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来。 李栋躺下的时候,手中紧握剑鞘,声音甫响,便突然出手,冷不丁朝身后敲去。 “哎哟!”一声娇喝突然炸响。 “女鬼!”李栋迅速坐起身体,顺势抽出宝剑,指向声音发出的地方:“谁!” “我!”黑暗中一个俏声声的声音回说,言语之间充满着幽怨和不满。 “啊!”李栋心中狂喜过望,这个声音很熟悉啊!难道,难道,她又回来了? 李栋七手八脚取出火石和火镰,点燃榻间的青灯。 灯光慢慢亮起来的时候,李栋看清楚了,床榻间蹲着半身的,不就是高句丽公主,自己朝思暮想的高琼华嘛? 她的手中还捏着一根青丝,看来刚才自己鼻子间的痒痒和耳边的隆隆响声,便是她用手中的头发伸到鼻孔和耳中弄出来的。怪不得觉得像一只小虫子却捉不到。目标太小了。 “怎么是你!”李栋惊异万状问道,慌忙掀开被褥,穿衣服准备起来。 “怎么不可以是我!”高琼华抚丶摸着手腕,瞪了李栋一眼,不满的以牙还牙说道。 “你去哪儿了,怎么到现在才回来。”李栋来不及穿衣服了,赶忙弯腰捧起高琼华公主的小嫩手,见手腕处有一片青青的颜色。这就是刚才自己突然出手,用剑鞘将她击伤的地方。 李栋心中暗叫好悬。如果不是刚才巡视时,断定殿内所藏之人对自己没有恶意,也就不会用剑鞘出手了。如果换成陨铁宝剑,此刻高琼华公主的手腕就会被自己斩掉在地了。 “要你管,我是公主。你管不着!”高琼华仍然在生李栋的气,没好声地回道。 “我就管,我是你老公。”李栋一边轻揉着高琼华的小嫩手,一边嬉皮笑脸地回说。 “就不让你管,怎么着吧!”高琼华公主也撒起了娇。 “我就管,你说想怎么着吧!”李栋板起了脸,假装严肃地说道。 “这不是你的地盘,是我高琼华公主的地盘。” “你整个人都是我的,头发,小嘴,身上是我的,身下也是我的,琼华殿更是我的。”李栋坏水冒出来,言简而意骇。意思是说,自己占丶有了公主的身体,公主整个人都是自己的私有物,那么公主的附属物,琼华殿也属于自己。 “我呸!没羞没臊的,谁是你的人。你还是我的人呐!”高琼华到底是女儿之身,被李栋说得脸一红。灯光之下,愈见女儿娇羞之态,更加妩媚三分。 “好吧,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这里属于我们二个人共有的。”李栋轻轻托起她的身体,拥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喃喃安慰她。 享受了片刻,李栋搬开高琼华的身体,与她面对面,几乎是鼻子碰鼻子问:“这一天,你到底去哪了,我替你担心死了!” “我这不是完好如初的回来了?至于去哪了,你也不用问了。”高琼华公主闪烁其词,不对李栋讲她到底去了哪里。 李栋见她不愿意说,没有熄灭心中的那份好奇之心,反倒更加强烈的想知道她到底干什么去了。走时还把殿内弄得那么乱,回来了也这般神秘兮兮的,跟坟墓里爬出来的一个小女鬼一样。 “人家替你担心嘛!”李栋一边说,一边紧盯她的眼睛。高琼华公主的眼睛很漂亮,在灯火的映射下,犹如一波盈盈之水,似乎下一刻马上就要滚落眼眶了。 “宫内亲兵如林,宫外府兵如山,到处严防死守,你一个女儿家,又不会功夫,你怎么逃出去的?真的没有遇到危险?”李栋怀疑地问道。 “危险倒也是有的,就看你愿意不愿意出手帮我了。”高琼华公主似乎有了松动,准备把事情经过向李栋和盘托出了。 第166节:哑巴吃黄连 “不管多么危险,我都会帮你。前提条件是你得先讲给我啊!”李栋问道。 高琼华看了看李栋,他眼中流露坚毅之色,不是在说笑。 正准备把全部情况告诉他,高琼华又改变了注意。考虑到他是隋帝杨广身边的红人,不一定会帮助自己圆梦,她就长叹一口气道:“恐怕你做不到!” “你还没有告诉我,怎么知道我做不到?” “告诉你也做不到,还是不告诉你算了。” “我要是能做到呢?” “你做不到!” “我可以毫不保留地告诉你,我一定会做得到!” “笑话!” “实话!” “这可不是说笑的,掉脑袋的大事!你绝不会答应的!” “我郑重告诉你,我一定会做到,甚至做得比你想像的还要好!我可以对天发誓!” “那好,你去把杨广杀了!”高琼华忽地从榻间站起来,逼视李栋的眼睛,冷冰冰地,毫无感情的说道。 李栋愣了,如泥塑,如木偶,如石雕,如风化千年的巨石,全身没有丁点热气。短短几个字,如一把匕首,一把投枪,一支带毒的箭羽,一下子没入李栋的心脏,心跳都几乎停止了。 “杀掉杨广!”李栋在心底木然重述一遍。杀掉杨广确实不容易,可也不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作为近身亲兵,有很多机会接近杨广。只要机会成熟,把他做掉也不是没有可能。 高琼华公主之所以非要杀死杨广,无非只有一个目的。隋帝死了。群龙无首,隋朝大军便全部撤离高句丽。这样以来,她的皇兄高元便重新登位,重掌江山。 可是,杀掉杨广以后,大隋必乱。大隋一乱,自己刚刚得到的条件。政治条件,军事条件,压制李渊的条件。全部荡然无存。到时候鹿死谁手,还在两可之间。 杨广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死,更不能死在自己手里。 “这事不能操之过急。容我三思。三思……”李栋失神地回说。 “看吧,我就说你做不到了,还要充什么大掰蒜,对天发什么誓!”高琼华半是反激,半是轻蔑称道。 一个男人受到一个女人,还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的轻视,一个把他当作顶天立地的英雄的女人,突然间反唇相向。恶语相加。李栋便觉得心里像有无数只小虫子在嘶咬,在翻跟头。张牙舞爪,翻江倒海,这滋味很不好受。 李栋不是做不到,而是不能做。就是把自己的心掏出去,自己也不能答应杀掉杨广。 李栋赖以生存的不二法宝是:镇静。遇事不能慌张,人越是镇静,越能谨慎处理,越冷静,越周全,也就越有办法。一旦慌张,乱了樱桃,坠了芭蕉,便会没分寸而做出错误的决策,挺而冒险,万劫不复。 李栋借助于高琼华是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借助高句丽的实力将来平定强悍而又远水解不了近渴的大隋北疆。现在自己还没有实现目的,却被别人反利用,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可自己也不能严辞拒绝,拒绝了她后果也很严重。 拒绝了高琼华,在他们手中自己也便没有了利用价值。将来再想与高句丽借兵也就没有挽回的希望。 稳住高琼华,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使她知道杨广暂时不能杀,杀的危害很大,留下来才有更大的好处,她才会听从自己的劝解。 对!就这么办! 李栋缓缓说道:“我可以帮你杀掉杨广,举手之劳尔!事成以后,你能允诺我什么条件?” “我还能答应你什么条件!我整个人都属于你的了!”高琼华此时已经没有公主的矜持,她已被复国的雄心充满整个心田,眼中满是盼望,盼望李栋真的去实现自己的承诺。 “杀掉杨广也不难。可你是否真真正正的想过,杨广只不过是大隋统治版图上的一颗棋子。他不在了,还会有人扶持后君继位,仍然会实行北征的策略。那个时候,高句丽就不会如现在这样幸运,你们面对的将是血雨腥风,万劫不复。以大隋的实力,绝会可以屠光城池,移民重建高句丽!” “啊!”李栋所说,高琼华根本没有预料到,她一声惊呼,说道:“杨广贵为大隋天子,一统江山。他怎么会沦落成一个棋子?” “因为,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李栋沉思说道:“大隋之所以能得江山,不是杨广的功劳,而是杨广的父亲杨坚的名望和功劳。他杨广只不过是坐享其成,可他不甘心只做一个守江山的君主。他想开拓疆土,重塑自己的名望。” “大隋内部有五门七望,崔、李、卢、郑、王。这七大家族相互婚嫁,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盘根错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隋帝杨广驾崩后,他的儿子早死,孙子还会被扶侍继位。为了报仇雪耻,一定会对你们高句丽采取高压统治和血腥残忍的手段。” 李栋起身离榻,连高琼华也懒得看一眼,忧心仲仲地说道:“我现在能帮你们,就因我是杨广的亲兵。我在他面前说话才有份量,换一个皇帝,我说话就不顶用了。” “那就这样放过杨广这个暴君,任由他们践踏我们高句丽大好河山?!高句丽岂不是复国无望,世世辈辈只能做牛做马,任人欺负而不能反抗了?”高琼华十分伤心,眼泪不由自主的流淌下来。 李栋一狠心,装作没看见。李栋闹不清楚,他对自己的感情是真还是假,就算有,有几分?值不值得自己帮她谋划将来设计终生? “国是一定要光复,但要采取其他方法。你们高句丽国是个国家,名义上与大隋一样平等。任何人没有权利奴役你们,压制你们,更不能在你们的国土之上烧杀劫掠,为非做歹。你们复国是正义之举,正义便会得到广泛大众的支持。但你们要杀死杨广,就会引来两国的敌视和拼杀,最终吃亏受损的还是百姓。得不到百姓的支持,你们是徒劳无功的。” “那到底应该怎么办,你倒是告诉我啊!”不知不觉中,高琼华已经陷入了李栋的思路中。 “呵呵!”李栋一笑,转身与她面对面,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那你得先告诉我,白天到哪去了,都见过谁,为什么又回到这里。” “这……”伶牙利齿的高琼华公主也没词了。为掩饰自己的内心慌乱,她错身闪到一边,背对李栋在殿内慢慢踱步。 “那我们交换条件。我告诉你以后,你也把心中所想告诉我。”高琼华几乎是以谈判的语气和李栋说道。 “好吧!”李栋回道,心中慢慢下沉。她已和自己开始谈条件了,感情已经被她放在一边了。 高琼华便把实情告诉了李栋。她白天确实离开了琼华殿。主要是因为塞鱼儿以送菜之名,潜到殿内,拿出她的兄长高元的信物。说高元皇帝想念她,要她去见他。 高句丽被灭国以后,高元生死未卜,好不容易有了皇兄的音信,她怎能不去见他?所以,她便化妆成送菜的小郎,随着塞鱼儿潜到宫外。 因为塞鱼儿的送菜独轮车一天三遍从隋军大营穿过,那些粗枝大叶的府兵也没有仔细想,无缘无故突然多出一个身材弱小的小郎来有什么不妥,便放他们通过了。 就这样,塞鱼儿和高琼华大摇大摆的从围得铁桶一片的大隋府兵中穿插而过。 见到高元以后,兄妹二人抱头痛哭。世间的事,还有这更凄凉的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国家被人占领,被人肆意践踏却只能偷偷摸摸,像小偷行窃般与亲人见面。想哭还不能大声哭出来,只任由脸上泪水肆虐如鞭,淌成小溪。 后来,乙支文德劝止了他们,要他们节哀,化悲痛为力量,如何谋划把大隋赶出高句丽领土,把江山社稷抢夺回来。 这个时候,高元就提出了,要她想办法杀死杨广。还说要把她送到杨广身边,用身体取得他的信任,然后趁其不备施计杀死杨广。 高琼华心中装满了李栋,她已经把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奉献给了李栋,还有何面目以残缺之身去面对杨广? 要被发现她已经不是原来的高琼华公主,而且她还没有结婚,就已经成了一个女人而不再是少女,那岂不是显得她就是一个生性放丶荡的女人!这不止会丢她自己的脸,也会给高句丽,给她已经逝去的父皇,还有皇兄高元脸上抹黑。 这个黑是一辈子也洗刷不掉的耻辱! 一个女人可以为了国家付出一切,可以做任何事情。可她心中已经有了男人,再逼她这样去做,岂不是等同于把她往火坑里推? 她心中的苦,却不能向高元皇兄直接讲出来。只能自己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她便想到了李栋,李栋如果真爱她,会为她做出一切。李栋呆在大隋只不过是一个亲兵而已,而帮助自己复了国,就是驸马爷了。这岂不是要比做一个亲兵还要荣光无比? 第167节:你就答应吧 当公主要返回琼华殿时,她的皇兄高元断然拒绝了她的要求。 琼华殿今非昔比,已成龙潭虎穴,已成夺命阎罗殿。刚被塞鱼儿救出虎口,他怎能同意公主,他唯一的妹妹再回去? 乙支文德劝,塞鱼儿也劝,劝她不要固执己见。在皇宫外面会更安全,也方便高元皇帝照顾她。 只有公主心里明白,李栋待她很好,在殿华琼也很安全。何况施使皇兄高元的计划,她要让李栋行刺杨广,不见李栋怎能让他知晓? 当高琼华公主把想法说出来时,高元根本听不进去。反命令塞鱼儿把公主看管起来,没有他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放她外出。 李栋是外人,还没限制她的自由,自己的皇兄却不近人情的这么办了。不禁让她心生寒意。 亲情是把双刃剑,大多数时间,以爱的名义保护你,也会扼杀你的天性,限制你有更大空间。令人可恼的,你还不能反抗,一旦反抗,便被冠以固执己见的恶名。有许许多多天才,便这样被扼杀在摇篮内,胎死腹中,一辈子再无抬头之日,终身伤仲永。 高琼华公主很固执,很有自己的主见,她不会只听从高元的臭主意。一个皇帝,把自己的大好江山都玩完了,断送别人手中,还能继续听从他的意见? 可要逃离高元的掌控,必先取得塞鱼儿的同意。只要他不向皇兄禀报,一切事情便迎刃而解。 公主知道。塞鱼儿一直喜欢自己,但他限于各种条件不能向自己表白。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几次三番潜到琼华殿。冒着生命危险非把自己解救出来。 高琼华公主便和塞鱼儿商议。只要塞鱼儿想办法让她回到琼华殿,她便答应吻他一下。 塞鱼儿当然不同意送她回去了。冒死冒活的好不容易救离虎口,转眼又亲手送回去,前面的一切努力岂不是白忙活? 公主便把自己与李栋之间的关系向塞鱼儿挑明了。她已是李栋的人了,这辈子不会再对第二个男人有其他想法。让她和李栋分开,度日如年,生不如死。如果塞鱼儿还爱她的话。就让她回到李栋身边,她会一辈子感激塞鱼儿对自己的大恩大德。 塞鱼儿虽只是一介武夫,脑袋里没那么多屈屈弯弯。但他也心知肚明,一个女人与一个男人,呆在一个殿内三天两夜会发生什么事情。但高琼华公主不主动讲出来,他宁愿一辈子相信。她还是她。还是以前那个公主,冰清玉洁,守身如玉! 高琼华公主一旦讲出来,塞鱼儿便万念俱灰,一切美好的想法崩溃于一旦。他咆哮发狂,他暴跳如雷,他不能自己。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木已成舟,生米已成了熟饭。发了一阵子火,也就安静下来。垂头丧气得像打败的鹌鹑斗败的鸡,一言不发。 这时,高琼华公主主动吻了他一下,告诉他,自己已经践行的诺言,送他一吻。接下来就要看他的了,如何把自己送回琼华殿。 塞鱼儿得到公主的一吻,欣喜感动之下,心中已经同意了,嘴上却还是不同意。 见软的不行,公主便趁塞鱼儿不注意,抽出他的佩剑,横在脖子间,以自杀威胁他。 她一死,塞鱼儿便什么想法也没有了。想再见她一面也没了机会。被逼无奈,他只得带公主返回琼华殿。 但他又提出异议,私自放走公主,高元皇帝一定不会饶他,让他一生都保护公主的安全。公主便提议他守护在琼华殿,可以亲眼见证李栋如何刺杀隋帝杨广的。这等于是让塞鱼儿向李栋俯首称臣,认输。 他自然不会答应,只同意把公主送回琼华殿。 “这便是以往的经过。”高琼华公主说完,望着李栋。 李栋挠挠头,觉得不可思议。公主离开自己就这么一天时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曲折,用惊心动魄来形容毫不为过。依她现在所说,自然对自己有利。她如此信任自己,本不应该怀疑她的动机。 可只听她一人的述说,还不能为凭。因为,她刚才隐然的,已把复国之念,凌驾于对自己的感情之上。 被人利用是可以的,人生来就是被利用的。如果连利用的价值也没有了,一个人也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可是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这就是可悲。 “我可以毫不犹豫答应你,一定帮你们将隋兵赶出高句丽。但我绝不能答应刺杀隋帝杨广,这断然不可能。”李栋非常坚决地说道。 “你用什么办法使隋兵自动退出高句丽?这应该和我讲一讲吧!”高琼华公主问道。 “从你刚才说的情况来看,你做不了最终的决定。我告诉你也没有任何意义。你让谁……你的皇兄高元来见我。我只对他一人讲。”李栋说道。 “笑话,我皇兄怎能见你一个小小的亲兵总管。何况,他来这里岂不是自投罗网!你可以不帮我们,但也不必用这个方法将我皇兄拿下。他死了,我……我和你没完!”公主越说越气,眼中含着泪水,既悲愤又伤心。 “那就没办法喽!有复国之策,却不能礼贤下士,刘皇叔为了江山社稷,还三请诸葛亮呐,那多威风!”李栋嘿嘿一笑,已然猜透了高琼华的潜台词是什么。 “男子汉,大丈夫,怎能欺负一个女人?还让她哭哭泣泣的,也不怕传出去,被人笑话?”一个男人的声音,蓦地在殿内响起。声音刚落,就见殿门轰然洞开,一条威武的大汉,眼睛细小而狭长,嘴唇薄如纸削,一看便知不是好家伙。 “塞鱼儿?!”李栋惊呼。 “塞将军?!”高琼华公主也大感意外。 “怎么!这是高句丽的大殿,我就不能来了?”塞鱼儿大大方方的说道。与李栋似乎没有发生过争执,也没有败在李栋手中。一举一动似乎很有大将风范,与送菜时的举止大异其趣。 “你不是走了吗?”高琼华公主奇怪问道。 “我当然走了。只不过从殿内走到殿外,又从殿外走回殿内。如此而已。”塞鱼儿说道。 李栋知道,他一定不放心将公主留这里,才去复而返。也不排除,回去以后,高元皇帝会重罚他,他没有安全的藏身之处,才去而复返。不管怎么说,他这一回来,恐怕就不会再回去了。身边又多出一个好身手,怎不让人开心。 塞鱼儿问李栋:“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净干些欺负人的事?欺负我也就罢了,欺负一个女人,算哪门子好汉?” “我怎么欺负公主了?我站在这里一动没动,是她一直在讲你们之间发生的事情,我可是从没有插哪怕一句话。”李栋奇怪,塞鱼儿何出此言。 “既然你答应帮我们复国,若有诚心诚意,当去面见高句丽皇帝。怎么还说让圣上来见你?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你们大隋百万府兵围成铁桶一片,一旦进来,岂不是插翅难飞?这是诚心帮我们呢,还是害我们呢?”塞鱼儿冷冷说道。 “哦……”李栋恍然大悟,他原来指的是这个!“那我又怎么知道,你们不会怀有歹意,我到了高元圣上呆的地方,就被关押起来!” “你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亲兵总管而已,拿下你有多大的作用?我能将你带到圣上藏身之所,对你自然十分信任。如果不然,翻脸不认人,你派兵捉拿圣上,我们岂不是插翅难逃?你若是聪明人,就凭这个,你也应当亲自去见我们圣上。” “……”李栋一时没词了。这塞鱼儿心思极为缜密,自己两次栽到他手里。如果将他收在身边,智谋双全,实力不容小觑,不输给秦琼。 “我去与不去,效果其实一样。你也不要激将我。我不会上你当的。你只传口信给高元,让他暗中策动高句丽平民反抗暴隋统治,我自有办法替你们解围。到时候,你们不费一兵一卒,就可得到比流血千里烽火数月还要好的效果。岂不乐哉?” “那为了保证你的确会像你所说的去办,我希望你能为高元圣上手书一信,使他信任于你,也信任于我和公主。这样你不用冒险闯入圣上所在的地方,岂不快哉?”塞鱼儿道。 “哈哈!”李栋放声大笑:“你这个方法,去哄哄三岁小孩子还行,兴许能多哄出来几个卖糖的钱。可是我不是三岁顽童,更不会留下把柄被你要挟。你就按照我的指示就办,把口信传给高元即可。余下的,就看来我操作。”李栋又拒绝了塞鱼的嗖主意。 万一事成以后,他们把自己写的信,转告杨广,自己纵使不会掉脑袋,可安插司空星云在皇帝身边当眼线的计策也就落空了。 “他不写,我写!”高琼华公主说道:“要使皇兄相信我们呆在琼华殿不是躲避责任,必需让他见到具体的策划。不然他会十分伤心,还以为我们真的背叛了他。” 塞鱼儿点点头,从殿内搜出笔墨,让高琼华公主书家信。 这时,塞鱼儿悄声问道:“你还没有告诉我,用何诡计,将我的兵刃连续两次弄断的。” 李栋笑而不答,伸手往自己的太阳穴反复敲了几次。 第168节:山雨欲满楼 塞鱼儿问李栋,两次将自己的陌刀震断,到底是何原因。 李栋笑而不答,用手点点自己的太阳穴,意思要塞鱼儿动脑子,仔细想一想。 塞鱼儿一时想不明白,脸带迷茫之色。 李栋一笑,说:“我再指点你一下。找一家铁匠铺,看半个时辰,你就明白了。” 二人说话之时,高琼华公主把信写完,交给塞鱼儿,让他转给高元皇兄。 塞鱼儿向公主辞别,对李栋犹犹豫豫的,最终还是没有说话,转身走掉了。 李栋知他心中对自己已有松动,接下来,再加把力气,便可与他化敌为友,又得一员虎将。 第二天,李栋到杨广面前溜了一圈,因发现伙夫下毒之事,被杨广大加赞赏,奖了一些银两,李栋一一笑纳。 然后,李栋逍逍遥遥步出高句丽皇宫,找到秦琼,开始指点司空星云熟悉自己的日常习性。 那司空星云被关在俘虏营内,天天受到不公的对待,闹心死了。但他知道,他的命运即将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就一直忍耐,盼望着。 李栋将他提出营帐以后,小鸟出笼的那种喜悦感,令他对李栋倍加感激。 李栋说什么,他都一一照办。因他心中明白,稍有不慎,就会被重新丢进俘虏营继续受苦。 那种地方真不是有正常心理的人能呆的地方。僧多粥少,为了争抢利益最大化。俘虏之间勾心斗角,你抢我夺,力量差些的。每天只能喝一碗粥维系小命。 力量强些的,掳走别人的饭食,还能吃个肚圆。有力气了,愈加指使别人听从他的命令,一不小心就是拳打脚踢,苦不堪言。 大隋府兵也欺负人,谁能替他们管教营内俘虏的杂事。便对谁宽松,否则就拳脚相向,弄不好就出人命。反正是虏来的。死了就死了,拖出去埋了就了事。 还好,秦琼对司空星云提前有安排,还不至于被虐待至死。可看着高句丽兵一天天的减少。他心里不禁也开始担心自己的命运。担心李栋随时改变计划,把他给抛弃。 现在李栋终于来了,大救星啊! 李栋从穿衣习惯给他讲起,包括住宿习惯和言谈举止,一一告诉了他。然后,又把朝内各位大臣的为人和习惯,杨广的性格为人,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全部告诉了他。 李栋还亲自给他做示范。让他模仿,反复练习。什么时候,秦琼看到他,以为是自己出现,才算完成任务。 这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一些内容要模仿操练,直到任何人都看不出毛病,才可以让他代替自己。 李栋的功夫和兵器,也都要传授于他。功夫只教他些粗浅的,兵器嘛,造一把类似的就行,不会真把陨铁长剑交给他。李栋自己还要用。 杨广被宇文化及害死后,司空星云的作用也到头了,那时候,李栋以真面目出现,得到兵权以后,将会考虑,将司空星云送回高句丽,还是留在身边继续做替身。 想到这里时,李栋觉得,自己既然预知杨广会被部将杀死,要不要出手救他一条狗命?留着他是祸害大一些,还是利益大一些? 走一步,算一步吧,暂时看不到太远的格局。真有一天,留着杨广的作用大一些,不排除将他救下来的可能。 与司空星云相处了几乎一天时间,李栋才走出秦琼专门给他准备的营帐。 秦琼问:“占领高句丽这已经第四天了,这么久了,圣上怎没任何举措?不提退兵之事,也不提如何占领、派谁驻守?这闹的哪门子怪事啊!” 李栋挠挠头,对秦琼的疑问,一时无法回答。 秦琼是一个忠心耿耿的战将,对大隋还抱有很大的希望。他刚刚提拔为折冲都尉,雄心壮志的,还想再立大功,提升官职,好有更大的作为。 作为穿越而来的李栋,却是知道,大隋气数已尽,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李栋是一名优秀的指挥官,而不是治世之能臣。凭他一个人的能力,难以力挽狂澜,拯救大隋于将倾。只有乱世他才有发挥强项的余地。 如果眼前之事,李栋把高句丽的举措,反对大隋统治的举措,呈报给杨广,也许可以暂时避免危险,但从长久看,高句丽绝不会心甘情愿作大隋的奴隶。他们一定奋起而反抗,群策群力,最终将大隋驱除出境。 李栋只不过是顺从了天意,感知大巨变即将来临,赶在大变之前,安排一下,顺从大巨变,抢推大巨变的到来。这谈不上背叛大隋。 即便这样,他也得提前将费青奴在高句丽做眼线的事剜出去,不然他若是透露了风声,李栋的计划恐怕就会泡汤。 现在秦琼问起,李栋怎能和他直说,高句丽在暗中策划将大隋赶出去的事? 李栋为难地说:“人在做,天在看。该来的总会来,而该走的,一定会走。你且再等一段时间。” “我只是感觉,近期府兵心气浮躁,再这么耽误下去,士气消失殆尽以后,再不能打硬仗了。”秦琼担心地说道。 李栋假装作愁眉苦脸状,考虑了一会儿,道:“下一场硬仗不在高句丽境内。我认为,会在大隋境内,也就是中原地带。” “为何有这样的说法?”秦琼问道。 “我们从齐郡来这里的时候,齐郡已暴发了知世郎和孟让的起义。齐郡只不过是一个开始。自古便有得中原者得天下之说,矛盾尽一步激化,必定有人抢夺中原的统治权。” “如果不然,杨广也不会千里迢迢的将都城从长安挪移到东都洛阳。接下来,叔宝兄应该厉兵秣马,以备随时调遣之需。只有提前准备了,才能打胜仗、硬仗。从而得到更大的提升。不过……” 说到这里,李栋又打住不讲了。因为李栋心中明白,秦琼一战成名,名扬四海的地点不是中原,而是河北地带。 秦琼却不知道,他自己的成名之战之在哪里,见李栋沉吟不语,心急如火问道:“不过如何?还请贤弟直说。我洗耳恭听!” “你在来护儿将军这里没有良好的收场。与他保护一般关系即可,不需要与他走得太近。”李栋提醒秦琼道。 “可是,可是来将军待我很好啊,我在他帐前听令,怎能不与他保持良好的关系?”秦琼疑惑问道,不明白李栋何出此言。 “他待你好,是看你有大将之才,也是在利用你。”李栋说道:“男人应该志在四方,而不应该久居人之下。你在来将军手下做得再好,也不过是一个偏将而已。难道你不想振臂一呼而响应者众,做真正的统帅吗?” “那好吧!我听你的便是。但是,建德兄和黑闼兄,一直被来将军压制着,难以抬头啊。你得替他们周全周全,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秦琼到底是仗义,自己的事情还没有搞定,便提及别人的事了。甚至,他办别人的事,比办自己的事还在用心。 “等……忍耐,时机还不成熟。”李栋望着帐外,神思久远。 对窦建德和刘黑闼二人,李栋有大用处。但没有完全掌握他们二人的心理以前,绝不能放出去。他们一龙一虎,弄不好就会与自己在疆场相见,造成流血千里的局面。 与他们只有建立良好的关系,使他们对自己服服帖帖之后,才能把他们安排在河北一带,既牵制关外李渊,又可以南下助自己一臂之力。 燕赵之士,自古以来便多慷慨悲歌之大勇士,古风盎然,只可智取不能力敌。这是李栋对他们二人采取的总体策略。 “他们二人的前途,我已经安排妥当,暂时还不能告诉他们。你转告他们,让他们二人继续韬光养晦,养足精神,将来一定会有他们大展身手的机会。” “那好吧。”秦琼道:“希望如此。” 李栋望望帐外,天色不早了,稀薄的暮色开始徐徐降临。 李栋心中挂念着高琼华公主的安危,便告诉秦琼,骑马赶回琼华殿。 还没到殿前,李栋便见到一人,卢老三正守在门口,急得团团转。 李栋快速来到殿前,问他何事。 卢老三神秘兮兮的说:“感谢党总管提拔之恩。在下现在得了一个肥差,今天收入了不少的银两,特来孝敬您的。” 李栋一笑置之,道:“那是你辛苦得来的。你拿去自己用吧。难道你克扣官银还要贿赂于我,把我也拉下水嘛?” 卢老三嘿嘿一笑,道:“在下不敢。” 李栋道:“你不用考虑我这一份。能存多少就存多少,将来会有大用处。” 卢老三站在殿门前不走,李栋不敢开门。女人的体香隔着很远便能闻到。李栋担心他随着进殿后,会发现殿内的异常。虽然卢老三现在对自己可说言听计从,调教得很顺手,李栋也不愿意他发现自己私藏公主之事。 这是一个男人最基本的情感。谁愿意将自己私藏女人的事愿意其他男人知道? 卢老三见李栋不领情,只好悻悻而去。 他走了以后,李栋才打开殿门,等候他的,将是一个喷香扑鼻的俏美人。 第169节:摸金校尉营 李栋出外一天,高琼华公主呆在殿内也整整一天。 这一天,卢老三没送新食物,高琼华便只能吃残羹剩饭。这让贵为公主的她,实在难以忍受。不要提冷饭,若在平时,饭菜稍淡一些,咸一些,不合口味一些,她便横鼻子竖眼斥责侍候仆役或伙夫。 轻则罚俸半月,重则一顿乱鞭毒打,屡犯不醒者,驱出宫去,让亲兵侍候他们,也就是拿掉他们的小命。 现在家已破,国已灭,东躲西藏,苟延残喘;过了今天,不知道还能否见到明天的太阳。 高琼华公主对自己的要求宽松了许多。此一时彼一时,条件不同,要求也便有所不同。 她本不想吃往日喂狗一样的冷菜,可肚皮不给她争气,咕咕乱叫。先对李栋恨上一阵子,直到太阳偏西,李栋还没有影子。她饿得实在受不了,便私下琢磨,殿内又没有其他人,吃了也就吃了,我不说谁知道我吃的是冷饭? 当她一口一口吞咽着那些味道并不逊于往日的饭菜时,才明白伙夫是多么伟大,多么重要。没有他们辛苦劳作,自己连口热饭也吃不到。 李栋回来以后,她心中满腔的怒火慢慢平熄下来。她对下人的感情,慢慢发生了转变。进而感悟到,人与人是平等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李栋此时也意识到,自己一时疏忽大意,竟然忘掉回来照顾公主。后悔得要死。见她还像往常一样热情,心里一阵愧疚。连自己的女人也照顾不好,实在惭愧得紧。 李栋向她道歉时。她以反往常的公主脾性,不是大发雷霆而是淡然一笑,说道:“没事,都已经过去了。我也没饿着。经历此事,倒是让我有所感悟……” “哦?”李栋有些意外,不知她有什么样的感悟,便戏笑地问:“悟仙得道。羽化登顶了?” “不!”高琼华严肃说道:“我以前错怪他们了。”然后,公主便把以前残酷对待伙夫们的事向李栋说一遍。 李栋一阵感叹,有些人的思想确实超前。这样的道理。在自己穿越以前的时代,本是非常普通的,稀松平常的。但五千年封建文明的浸染,使人们深受其害。不以为人与人是平等的。有钱人就应比穷人享受好一些,待遇好一些。还有掌握权力的人,自以为高高在上,从来没有认识到,没有劳苦大众的辛勤劳作,他们连个屁也吃不上一个热呼的。 李栋便对高琼华公主道:“是的,你能有这样的认识,说明你真的放下了高高在上的公主架子。把自己当作一个普通平民。希望日后恢复高句丽国以后,你能把这样的感情灌注到管理之中。对普通民众体恤一些。宽容一些。因为人与人是平等的!” “你对他们好,他们也对你好,人人都可以替你卖命,人人都可以成为你的朋友。众生平等,万物平等。谁也不比谁多长一根手指,少一块肉。” 高琼华公主见李栋一板正经的样子,一时感觉很好笑,便戏笑他说:“其实,你说错了。我就比你多长了两块肉!” 李栋眨眨眼睛,一时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当醒悟过来以后,顿时放声大笑。这样的话,若是高高在上,颐气指使的公主,一定说不出来。她已把自己当成爱人、老婆,才这样暧丶昧地说些只有夫妻间才能说的话。 李栋本想告诉他,自己也比他多长一条肉,可他已经笑得说不出来话了。俩人几乎笑岔了气,倒在床榻间,像新婚小夫妻一般,嬉笑打闹。 当两人闹腾了一阵子,都来了感觉,吹灯拔蜡,正要行那男女之事,忽然听到床下传来轻微的“咚咚”声。 昨晚殿内也有怪声,那是公主与自己闹着玩。今天这奇怪的声音,又是为何? 李栋立即止住进一步的动作,支起耳朵听了一阵,轻声问:“怎么回事?难道你的床下还有地道?” 公主仔细想一想,自己生活在琼华殿十几年,也没听到这样奇异的声音。哪来的地道?便摇了摇头。 后来,怪声越来越响,听得也越来越清楚。明显有人在床下搞什么活动。 李栋立即就想到了自己攻打平壤城时,挖地道灌水的事。难不成有人以为这里没人,来盗窃的? 当时便让高琼华公主穿上衣服,躲到一个安全的角落。自己则提了陨铁宝剑和衣而眠。想看一看,榻下之人,到底什么身份,有什么企图。夜半三更的,偷偷挖地道来公主的琼华殿,一定不怀好意。 北方的炕,与南方的床不大一样。南方的床,四条木腿支一个平板,下面也是空的,但不与地面相接。北方的炕下还可以烧柴,以温暖床榻。也就是说,炕下是空的,是可以藏人的。 过了一会儿,炕下声音突然消失。 李栋知道,他们已经挖通了地道,准备钻出地面。李栋悄悄地把长剑搭在榻沿边上,等榻下之人一露面,便逼住他的脖子。 果然,停了一会儿,殿内没有任何动静,榻下之人,误以为殿内无人,悉悉索索的便大胆起来。榻下也传来铁具与榻沿撞击的声音。 一个黑影蓦然探出头来,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李栋手中冷冰冰的长剑已经抵在他的脖子间。 “不准动!”李栋压低声音轻斥:“动一动就要了你的狗命。” 那黑影的身体顿时僵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心里叫苦连天,还以为殿内没人,没料到此人如此胆大,明明知道我们来了,还装作没人,看来今天是遇到硬手了。 他站在那里不动,便堵住了出口,后面的人出不来,第二个人在榻上愤怒吼道:“挺尸啦,怎不往外爬!” “往前走,别碍事。”李栋仍然用剑尖抵在他的脖子间,轻声喝令他挪开榻下的洞口,让后面的人进来。 那人的小命在李栋手中掌握着,明明上当了,也不敢大声声张,只得乖乖的挪开身体,让后面的人进来。李栋趁机用绳子将那人绑了,扔到床边上。 不一会,从床下接二连三的出来了五六人。每出来一人,李栋便用剑逼着绑一个。后来,床下确实没有声音了,李栋才收剑点灯。 这些人年龄都不小了,看起来有五十岁左右,年龄最小的也有四十岁出头。这样的年龄在大隋府兵中,已属老兵,与人拼杀比不过年轻人勇猛。但作战经验却是十分充足。往往被安排一些小军职,带带新兵什么的。 也有一些人被安排到仓库,军械等营,大隋用银子养着他们,战时以备不时之需。说不定什么时间,便会遇到以前在某地曾经作战,有些老兵对熟悉当地情况,重新起用这样的人,能起到事半而功倍的效果。 没料到这样年龄的人,在高句丽还要出来冒生命危险,做这种低三下四的勾当。 李栋很是奇怪,便问他们是做什么的。 那些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全体一致,谁也不说话,垂下头,输就输了,计划却不能向李栋透露。 李栋连问了数次,也没能问出他们的真实意图。一时气得火冒三丈,几乎都想杀一个吓唬吓唬他们。 后来,公主从角落里大方地走出来,来到那些人面前,仔细看了看,一个也不认识。他们身上的衣服,属于高句丽,却与高句丽兵大不一样。 高句丽兵的衣服,一般在外套层盔甲,头上还有一根长长的,类似箭一样的木杆。这几个人没有盔甲,头盔上面也没有那根杆。 公主也闹不明白他们干什么的。公主站在淡淡的烛光之下,一身珠光宝器的,雍容而华贵,貌若天仙,说的又是他们高句丽的口音。 那些兵们一见高琼华,个个脸露喜悦之情,猜测到她就是要找的公主,有话想说,却碍于李栋在场而不敢直说。 公主便爽快告诉他们:“这里没有外人。他----就是我的郎君,你们的驸马爷。有话就直说了吧。” 那些人见公主都发话了,也只得一一说了实话。只不过对李栋很不爽。 这小子何德何能,竟然把我们高句丽高贵的公主给推倒了。当仔细往李栋身上打量时,发现李栋虽然年轻,却有一种比男人还要男人的味道,镇静自若,处变不惊,灯火摇曳之下,一张脸庞自有一股子英雄气概。一时心里自忖,若是自己年轻时,也比不上他的相貌和镇静。难怪他能把公主这块肥肉给搂到碗里。 其中一人,貌似这五六人中的火长,便把实情讲了出来。 他们以前是摸金校尉,专门干盗墓的勾当。从死人身上掳葬品,拿出来黄白货到市场换来大量银子,充当反抗大隋的军费开支。他们是高元皇帝派来的人,打通地道,将高琼华公司掳回去。没料却被李栋一个个全给逮到了。 还有一拔人,大概有十人左右,挖地道直通元和宫,准备趁隋帝杨广不提防时,将他一刀结果了性命。 李栋一听,大吃一惊,杨广现在不能死啊!我得赶快保护他去。 第170节:元和殿称霸 隋帝杨广就寝的元和殿,距离琼华殿只有一箭之地,并不远,李栋三窜两跳便赶到了。 虽在深夜,也有亲兵全幅武装连夜巡视,以提防有刺客窜进元和殿行刺。见到李栋的身影刚想喝斥,仔细一看是自己的总管,吓得一吐舌头,赶忙凑到近处问安。 李栋侧耳听一听元和殿内,还十分安静,不似发生大事的迹象。便问那亲兵:“这里没有任何异常?” “没有,在下一直巡夜,不敢有半分的懒惰,元和殿也没有任何动静。”一名亲兵生怕李栋认为他半夜偷偷睡觉了,讨好地回道。 李栋挥挥手让他们继续巡夜,并要他们提高警惕,一旦有风吹草动,一定最先通知自己。亲兵答应一声,继续巡夜去了。 亲兵走了以后,李栋心里仍然放心不下。 那些摸金校尉神出鬼没的,专门在暗处动手,现在只所以还没有动静,肯定还没有挖到地方。说不定现在正在杨广的龙榻之下,也有可能挖错了方向,但今晚肯定是一个不得安生的夜晚。 如果那些摸金校尉挖空龙榻,将杨广宰了或掳了,大隋一定会大乱先不说,自己前面辛辛苦苦布置的一切计划全部落空。 李栋便不敢轻易离开了,拿着陨铁宝剑当起了门神,眼睛也不敢眨地守护在殿外。那些亲兵巡夜时,在李栋面前不断晃来晃去。 亲兵见到他们的总管,党雨钱恪职尽守。一时大为感动。 鸡叫三遍的时候,元和殿还没有任何动静。李栋困惓得不得了,眼皮子直打架。头也不住地颠来颠去。 正在迷迷顿顿似睡非睡之时,脚下突然传来轻微的铁器撞击声音,李栋一个激灵立即醒过来。心中暗叫:终于来了!小爷候你们一个晚上了。 抽出陨铁宝剑正要闯进殿去时,他又犯了难。自己守护的可是大隋皇帝,天下第一人,说一不二的人物。如果自己犯了错,万一这些人没有行刺到杨广。自己闯进殿内,便会被冠以谋逆之罪。 更让李栋难堪的是,杨广好丶色。在他的龙榻之上,一定不缺少美艳绝伦的娘子。自己就这么冒然闯进去,先治一个大不敬之罪,即便将那些摸金校尉全部杀掉也不足以抵销这个大罪名。 李栋只能忍耐。只能让那些校尉先暂时得手。让杨广受到惊吓以后。自己再适时出手,恰到好处,才能起到雪中送炭的效果。 这时,夜巡的亲兵又赶到了。李栋朝他们一招手,严肃地命令道:“据可靠消息得知,今晚将有人夜袭元和殿。现在你们守在殿外,不允许任何人闯入,也不允许殿内任何人出来。” “在下明白……”那亲兵又问:“要是圣上出来呢?” 李栋一听便给气乐了。这都是什么兵啊!一点脑子也没有。我们要保护的人不就是圣上。他要出来谁还能拦着?我他妈现在还巴结着让他出来。 李栋不耐烦地一挥手道:“陌生人、男人一个也不允许出来。” 那些亲兵便守在殿外,李栋推门而入。 作为一名皇帝。日夜有专门的人严密保护着,他根本不需像普通百姓一样把殿门在里面落锁。即便与妃子鱼水之欢也可以洞开殿门,谁敢传出去一个字,就等着脑袋搬家吧! 李栋进殿以后,轻手轻脚的,不敢发出一点稍大的动静。 内殿,杨广的龙榻,传来巨大的打憨声。这么响的动静,真不知道那些侍寝的娇艳娘子是怎么入睡的。会不会做恶梦,想到这里,李栋一咋舌头,偷乐起来。 也就半柱香的功夫,便听到内殿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侧耳听了一会,继而动静越来越大。不一会,杨广的愤怒的声音传出来:“谁?!” 李栋知道,机会来了!毫不犹豫的推门进去。 殿内点有长明灯,甫一进殿,李栋便看到了香艳的一幕。 三名少女身体光溜溜的站在榻前,杨广拿着一把长剑,神色非常紧张地朝殿内四处打量。 杨广以为,自己不叫有刺客,应该不会有人进殿,亲兵也没那么大的胆子,敢于提剑闯寝宫。所以李栋一进殿,杨广大感意外。 因为,他的三个娇娘全身一丝不挂,一见李栋提剑闯宫,一下子便吓了个魂不附体。 杨广大为震怒,这党雨钱实在胆大,没有我的召唤,他怎能私自闯宫?杨广便怒斥道:“党总管,你意欲何为?想要行刺孤嘛?” 李栋诡秘一笑,摇摇头,竖起食指放在嘴边,要他安静,不要出声。 “鬼鬼祟祟,你到底想干什么!”杨广此时不以为是殿内发出的声音,以为是李栋闯进来弄出来的声音,把怒火迁到了李栋身上。 李栋来到龙榻间,用手示意那三名娘子穿上衣服,向后退。 这下三名娘子不干了。眼望杨广,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说道:“圣上,此人好生无礼,私自闯宫,瞧见了……瞧见了……你可要为我们作主哇!” 杨广更愤怒了,指着殿外怒吼:“党总管,我现在命令你出去!” 李栋还没有回答,殿外的亲兵便涌进来几名,一见殿内香艳无比,一时目瞪口呆,不知道为何会发生这种事情。 杨广怒不可扼,喝道:“杀了,统统杀了,一帮不要命的家伙!” 亲兵一听,吓得脖子一缩,又退了回去。圣上没有命令,他们不敢进殿。何况里面还有他们不应该看的人和风景。 李栋面带歉色,称道:“圣上,罪臣得罪了,还请您原谅。” 说着,将手中长剑插入龙榻之下,手腕用力,“哗啦”一声,挑开龙榻,榻下露出幽黑而又神秘无比的一个大黑洞。 见到自己的龙榻也被李栋挑翻了,杨广气得脸色都白了,手足冰冷。这党雨钱也太放肆了,不要以为在孤眼中你是红人,孤眨眨眼就可以让你变成一具无头尸体。想到这里,杨广奔到殿角,拿起一把长剑,就向李栋冲了过去。 杨广年轻的时候也是带兵大将军、上柱国,身手还是有的。所以他便勇气大发,冲过去想亲手宰了李栋。 李栋背冲着杨广,正朝榻下的黑洞喊话:“你们的计划已经败露,识相的就早些出来吧!” 李栋根本也没有预料到,杨广会那么冲动,手提长剑向自己奔来。眼见剑尖便要刺中李栋时,那三名娘子一声惊呼,提醒了李栋。 李栋急忙扭回头,一见杨广凶神恶煞一般正向自己刺来,急忙在床榻上一个转身。脚下一不留神,哧溜,掉进了榻下的黑洞里。 杨广久不活动,身体肥胖而笨拙,一刺不中,收招不住,扑倒了龙榻间。 李栋只觉眼前一黑,便滑入了洞内。 李栋知道,洞内一定有人藏身,而且他们手中一定操有家伙,弄不好掉进去便爬不出来了。 李栋没头没脑地在洞里挥舞长剑,耳中只听扑哧扑哧数声剑锋与肉相切的撕裂声,紧接着就传出杀猪般的嚎叫声。 地洞并不深,也就是丈许左右,眨眼间李栋就坠到了地底。地底十分潮湿,空气也令人窒息。 李栋张大嘴巴,极力呼吸,不使自己气血上涌得更利害。抬头向上望去,此时此刻,李栋站在最底层,元和殿的灯光透入洞内,李栋将洞内的情况打探得一清二楚。 人站在光明处,黑暗的地方根本看不见。但你站在黑暗的地方,有光线的地方,甚至稍黑暗些的地方也能看得到。 洞内四壁挖出一个个斗大的缺口,这是摸金校尉用脚蹬着爬到龙榻下的台阶。洞壁之上几乎每隔二尺左右,便紧贴一名摸金校尉。人人手中拎着一把铁杵,那就是他们盗墓挖土的工具。 其中二三名摸金校尉被其他伙伴紧紧揪着衣领才没坠到地面。因为他们的胳膊被李栋刚才坠落下来时用剑划断了,正滴着血线。 那杨广根本不知道龙榻下藏的有人,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来取他的狗命的。 但李栋掉进地洞以后,地洞内传出摸金校尉被李栋斩断胳膊的惨叫声,他当即听出地洞内还藏有其他人。这时,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一时手足无摸,不知道是该帮助李栋,还是将李栋严加惩罚。 李栋手中还拿着锋利无比的长剑,站在最底层,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等于切断了摸金校尉的退路,他们已经无处可逃。只有一个办法,爬出洞去。 其中一人考虑到殿内只有杨广一人,而他们有十人,虽然有三人受伤,余下七人对付一个人,也足足有余了。 他们便迅速爬到洞口,跳出洞外。 他们刚跳到洞外,李栋便听到杨广的大吼声和三名娘子的尖叫声。 李栋推测,他们向杨广下了手。李栋一时心急如焚,什么也来不及细想,将长剑背在身后,双手攀着,双脚蹬着,急忙沿洞壁爬上去。还好,那些摸金校尉没有派人守在洞口,如果不然,李栋始终跳不到榻上,杨广就是被人杀了,他也是只能干瞪眼干着急,束手无策。 171节:杀人要灭口 李栋跳上龙榻以后,立刻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三名小娘子酥胸半露,衣衫不整,被三名摸金校尉搂在怀中。小娘子脖子间横着一根铁杵。铁杵虽圆形无刃,但杵尖十分锋利,扎进脖子一定两头冒气。 隋帝杨广也没落到好,被人架住两条胳膊,一把铁杵对准他的便便大腹,一杵扎下去就是透心凉,要想凉快空调都省了。 杨广身为皇帝,何时曾受这样的待遇?被气得双眼喷怒火,也毫无办法。命还在人家手里攥着。 看到李栋跳上龙榻,杨广的双眼猛地瞪大了,心中重重地感叹:孤刚才不对,误会了党总管的忠心,逼得他掉下地道。现在能救孤的,也只有他了!唉---- “兵器放下!” “放下!” 几名摸金校尉对李栋厉声喝斥,要他把手中的陨铁长剑抛掷地面。李栋只有把武器放下了,他们才会感到心安。 李栋掉进地道的一瞬间,仅仅是从地道口到地道底一瞬间,便伤了三名好手。他们不得不对李栋的快手感到担忧。 李栋拿着陨铁长剑便没有动,他不吃摸金校尉威胁的那一套。他的脑子迅速思考着,寻找着,挖空脑汁想着对策。如何才能将这些杂碎眨眼间收拾掉,又不伤杨广一根汗毛。 若是在穿越以前,李栋抬手之间便能将这些人用手枪连连击毙。现在是冷兵器时代,没那高科利器。只能从眼前有限的条件寻找办法。 陨铁长剑是他唯一的武器,绝不能轻易放下。放下了,就只能空手套白狼。弄不好自己也会受重伤。 李栋看得出来,元和殿的这十名摸金校尉比琼华殿的那几名身手利索得多,绝不会轻易就能放倒。 那摸金校尉见李栋不听使唤,便厉声喝道:“再不放下,就先给你一点颜色看看!” 李栋仍然没有动,因为他还没有想到最合适的对策。 突然,一名摸金校尉将一双大手。探进了其中一名小娘子的衣内,扑棱掏出一只大白兔,在灯火之下愈显白白嫩嫩。颤颤悠悠。 那小娘子根本没有料到身后的人说到办到,一点提防也没有的情况下,酥丶胸便被掏了出来。元和殿可是十几个大男人,陌生的男人。除也杨广。她们谁也不认识。 那小娘子的脸色当时就比胸还要白。吓傻了! 杨广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心中气得已经没有了极限。如果他手中还有一把刀的话,第一个要宰掉的就是摸他的小情儿胸的那位。至于身后威胁他的摸金校尉,他还没有非常的痛恨。 李栋却不以为然。在这生死一发之际,那三名小娘子死了就死了,只是杨广的陪葬品,没有多大的价值和意义。 李栋要保护的目标,重要目标是杨广。杨广一根汗毛也不能少。少一根汗毛,李栋身为亲兵总管。那就是掉脑袋的事。只有将杨广从虎口夺下来,李栋才能有保全自己的机会。 可那小娘子被非丶礼以后,当李栋看到杨广痛苦的表情,胸中一动,计上心头。既然如此,何不顺水推舟? 李栋习惯的,举起一只手,喝道:“且慢!有话好好说,千万不要动手动脚!不就是一把破铁剑嘛!我这就放下,放下……呵呵。” 说着,李栋的腰身微微下屈,将右手中的陨铁长剑慢慢放在了脚下。只不过李栋放剑的时候使了一个心眼:剑柄朝前,剑尖朝后。 然后,一名头头模样的人一偏脑袋,暗示一名摸金校尉拿着绳子来绑李栋。 李栋站着没动,主动把手背在身后,双臂合并,让摸金校尉绑起来。 那摸金校尉绑完以后,刚刚离开李栋,李栋就把双臂重叠起来,这样本来绑得很紧的绳子便立即显得很宽松。李栋稍一用力,便抽出一只手,伺机而动,准备救下杨广。 当那名摸金校尉走到李栋和绑着杨广的三人中间时,自然而然的挡住了对方的视线。这是一个天赐良机,绝不能轻易错过。 李栋脚尖轻抬,踩在刚才放在脚下的剑柄上,陨铁长剑剑柄与剑身之间有一带凸出的挡手铁环,剑柄受力,自然就弹了起来。 李栋冷不丁抄出手,往剑身一弹,剑尖向前,剑柄在后。 李栋抄起剑柄,手腕一用狠力,陨铁长剑犹如一道长虹前向刺出,连同刚才绑手的那名摸金校尉,和拿铁杵威胁杨广的那位,一剑穿两透两人的前胸。 那两人还没哼一声,李栋的陨铁长剑便抽了出去。一股血箭喷得对方,自然也包括杨广一脸一身。 他们还没来得及抹去脸上喷酒的鲜血,李栋的长剑又递到了他们身前。 “噗哧” “噗哧” 两声闷响,余下的两名摸金校尉肚子便被李栋划破了,喋血满地。 “啊!”他们二人异口同声,发出一声惨叫。 李栋身形一转,长剑一挥,一剑双雕,将二人的首级一齐斩下。 与此同时,李栋用力推了杨广一把,大吼:“逃!” 杨广以前也带过兵,也杀过人,见过血腥场面,本不会心悸。可李栋的身手太快了,快到他没有反应过来,便被李栋推了一把。 关键时候,不需要啰嗦,只需要一个字便提醒了杨广 。他醒悟过来,肥胖的身体顿时敏捷起来,形如一头大笨熊,风风火火地朝殿外逃去。 七个有杀伤力的摸金校尉,眨眼之间便横尸四人,只留下三名好身手,三名 断臂之人。而且,他们手中要挟的只是三名高句丽的小娘子。这对李栋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既然动刀动枪的,肯定是要死人的。对自己有利益的杨广只要安然无恙便无所谓了。 当余下的三人反应过来时,李栋已经横身档住殿门。除了杨广,谁也别想逃出去。 余下的三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怎么一眨眼,就躺下了四位?明明他的长剑已经放下,手也被绑上,突然之间一切都好像一场梦,剑自动地飞出去,他的双手也解开了? 余下的几名校尉怎么也想不明白,李栋用了什么障眼法,将他们的同伙,四名好手给收拾掉了。 “一块上!一块剁了他!” 余下的几人叫嚣道,便抄起家伙,长长的铁杵和铁铲,张牙舞爪朝李栋冲过来。 李栋一声冷哼,猫下腰,形如一头扑食猎物的恶狼,又如一条入水的蛟龙,四下游走,左右施转,手中长剑神出鬼没,倏然而出,倏然而刺。每一个转身,便弹出一道血雾,紧接着便是一声长嚎,在寂静的深夜里,听上去格外的毛骨悚然,骇人听闻。 当只余下最后一名断臂的摸金校尉时,李栋将长剑逼在他的脖子间,冷声喝道:“你的狗命稍长一些,是因为圣上有话要问你。” 这个时候,再去看那三名小娘子,已经瘫倒在地上,成了一摊的肉泥:她们吓得魂飞魄散,人事不醒。 杨广逃出殿后,自然就遇到了守在殿外的亲兵。 亲兵一见杨广一身的鲜血,吓得脸如土灰,以为是杨广身受重伤,乱手乱脚的想把杨广架走。 杨广双臂一震,怒道:“愣什么愣,快冲进去,将那些乱民剁成肉泥!” 巡夜的亲兵得到杨广的命令,呼啦一声蜂涌闯进殿内。 “在哪呢?” “别让他们跑了!” 咋呼完,往地上一看,已经躺下了九俱尸体,每人身上都有一个血窟窿,还不住的往外冒着血柱。殿中的三名小娘子也好像死了一般,一动不动。 只有两人还保持着站立的姿势。一名是党雨钱,也就是他们的亲兵总管。一名是摸金校尉,断了一条胳膊,脸色也非常的难看。 亲兵们全部惊呆了! 知道总管神勇,没料到总管如此神勇。 杨广冲出殿,他们冲进殿,也就是吐两口吐沫的间隙,九条活灵活现的人命就全部交待了。遇到总管这样的猛人,阎罗王想不发一笔横财都困难。 他们冲进来也就是收拾残局而已。李栋将那名摸金校尉交给亲兵时,那摸金校尉冷哼一句:“你就不怕,我歪歪嘴皮子,说是你指使的嘛?” 李栋听了身体一怔,十分意外。这家伙还真是个不怕死的家伙,如此威胁自己,难道不怕自己将他杀了灭口?可人已经交出去了,再要回来,倒是证明了,他说的是事实。 李栋骑虎难下,脸色十分尴尬。 那些亲兵也不是吃素的,一听他话里有话,当时一愣,见到李栋的脸色尴尬万分,登时明白了。 悄无声息的抽出陌刀,冷不丁捅进那摸金校尉的腹中,同时用手捂住他的嘴,那人连哼也没哼一声,就像一截木头栽倒地面。 李栋刚一愣神,就明白了,那亲兵是替自己灭了口。李栋这才长舒一口气,心道,诬陷自己倒是不用担心的,担心的是他们供出也有人潜入了琼华殿,意欲将高琼华公主掳走的消息。这样以来,杨广便知道了公主还藏身殿内,自己私藏公主的事,一旦爆发出来,也是要人命的。 这下好了,这亲兵是个可塑之才,日后要加以提拔。 这时,杨广回到殿内,瞧见地上三名美艳娇娘,用手在脖子里比划一下,暗示让亲兵也将她们杀掉。 第172节:深藏功与名 杨广在脖子间用手比划一下,亲兵们都明白了他的意思,三名娇艳小娘子的小命算到底了。但亲兵们不明白,为何要将她们处死,仅仅因为被摸金校尉非礼了一下么?那也只有一位,其他的两位还不至于被处死啊。 李栋却比他们看得更透。杨广被摸金校尉架着两条胳膊,用铁杵对着便便大腹,那模样要多狼狈就多狼狈。要是传到外面去,形象大失,天子之威荡然无存。 皇帝也吃五谷杂粮,屙屎撒尿,头痛发热,其实与普通人并无二致。他用来统治百官的,就是天子之威,天子之怒。 天子之威不容侵犯,天子之怒,血海漂杵。天子不允许犯错,错的永远是属下。有时候为了保持天子之威,明明臣下说得对行得端,但杵逆了天子之威,下场便是死路一条。 李栋呆在杨广身边,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心里想到的,慢慢触摸到了为君之道。但要让他此时做天子,他还做不到君王般的残酷绝情和杀伐果断。此时的他注重友情和谋略,做大将军有余,做君王还嫌青嫩。 亲兵架着三名小娘子到殿外处理,殿内只有杨广与李栋二人时,杨广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刚才的那些亲兵你看着处理吧!今天之事绝不能传出去片言只字,否则我也保不了你!” 李栋心中一惊,点头答应下来。看来杨广已经原谅了自己刚才闯殿的鲁莽,也隐瞒了他自己错下杀手的行为。巡夜的亲兵全被处理。自己冒死救他了命才放过一马,好悬! 伴君如伴虎,果然不假! 李栋想了想。以建议的语气向杨广说道:“圣上,从刚才发生的一幕来看,元和殿现在也不安全了!” “嗯,那高元绝不会就此罢手,一定仍会派摸金校尉行刺。孤也意识到现在危机重重,但总不能宿夜宫外营帐吧?”杨广一筹莫展地说道。 “仆以为,不如圣上就寝时随选一殿。不能独宿元和殿这一处。这样以来,没有固定的就寝之地,就有效避免了被高元探知。危险性也大大的降低了。” “这是个好办法!甚得孤意!”杨广停顿一下,瞟了一眼李栋,说道:“今晚孤就宿在你的琼华殿,也享受一下公主的味道!” 李栋闻听此言。心中怦怦地跳了几下。杨广真要宿在自己的琼华殿。将公主移出去颇费手段。不如我实话实说,吓唬他一把,使他自动退却,免得招惹麻烦。 “其实,琼华殿也遭受摸金校尉的攻击。仆遇险以后,将他们生擒活拿,严加审问,才知道元和殿也在他们的行刺之列。才匆匆赶来护驾,好险误了大事。” 杨广一脸错愕。好半天才缓过神,道:“原来如此,那琼华殿也不能去了。孤还以为你有未卜先知的本领。冒冒失失的手提长剑闯进元和殿,你怎不早说,害得孤差点误伤了你。” 李栋歉然称道:“护驾是仆的本份,圣上要臣死,臣不能不死。但临死之时,也要保护圣驾周全。” “好了好了,此事就不提了。害得孤现在心里还怦怦跳。天亮之后,通知百官和大将军到元和殿议事,不准请假误时,否则重罚不饶!”杨广提起刚才犯的错就脸红,赶忙顾左右而言他支吾过去。 李栋答应下来,看来这次刺杀行动,对杨广的内心震动很大,他要有大举措了。 随后,李栋通知卢老三派亲兵让百官入朝觐见,又暗中嘱咐他把巡视的亲兵全部处死。 卢老三在杨广身边呆的时候久了,深刻洞悉里面的曲曲折折,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全部处死他就推测出一定是遇到大事了。极有可能是圣眷遇险,他们护驾不周而遭到杀戮。 卢老三便知道,此事绝不能透露出去半个字,否则他也会遭遇同样的下场。 杨广已经四天没有上朝与百官见面,所有的政务统统积压在案,他也懒得处理,只对自己的安危忧心忡忡。 百官朝见时,宏大的殿两侧分立文臣武将,文在左,武在右,从高到低,依次排到殿门口。门口是卢老三和李栋等亲兵守护大殿。 端坐龙椅之上,杨广的眼神在百官之中巡视一圈,才笑眯眯地问道:“诸位臣工,昨晚睡得可好?一觉到天亮?!” “呃……回圣上话,臣昨晚办理朝务直到深夜才睡去。”宇文述忙不迭地拍马屁,想让杨广高兴起来。杨广心情高兴,所有大臣的日子就都过得顺畅了。 “末将昨晚睡得香甜,一觉到天亮!”左翊卫大将军于仲文没有绕那么多的弯弯折折,直述自己吃得香睡得甜。 殿内诸臣一时摸不清杨广为何突然间关心起睡觉这等细枝末梢之事,但见杨广一直笑眯眯的,以为他心情肯定很好,不然也不会朝见众臣啊!便附和于仲文老将军的话,纷纷回说自己睡得很好。 杨广知道,于仲文是个直肠子而宇文述是个溜须拍马的弄臣。但宇文述的话听起来确实让人心胸大张,舒服至极。于仲文的话则很不合时宜了。 杨广便脸色突变,脸上都能拧下水来,厉声喝道:“诸位臣工可曾知道,昨晚元和殿发生了何事?” 他这一提,所有大臣面面相觑,不知所以。宫内半点消息也没有传出来啊,难道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要不然,四天不朝见了,今天为何突然朝见? “就在你们搂着小娇娘做着美梦,美哉悠哉之时,孤却被人行刺,命悬一线!若不是党雨钱党总管手刃十名逆贼,今天你们全部都得戴白孝!” 十名逆贼! 殿内所有大臣脸色巨变! 一时几乎所有人都扭头向李栋看去,对他既是羡慕又是佩服。这臭小子已经贵为三品了,这下又不知道该赏他什么高官厚禄了。 杨广道:“攻下高句丽,夺下平壤,令孤损兵折奖。如今高句丽已经被灭了国,孤还是寝食难安!要你们这些大将军还有何用?” “圣上息怒!”一帮子大将满脸羞愧。百万大将保护不了一个人的安危,也难怪杨广会发脾气。 杨广怒气冲冲地说:“你们要像麦铁杖将军一样为国捐躯,孤一定会为你们厚葬。可你们素位尸餐,既不能立战功,又不能保护孤的安全,要你们何用?” “诸将听旨----” 杨广拖长声音说道:“铁杖志气骁果,夙著勋庸,陪麾问罪,先登陷阵,节高义烈,身殒功存,兴言至诚,追怀伤悼,宜赐殊荣,用彰饰德。赠一品光禄大夫宿国公谥武烈!” “圣上英明神武,仆等佩服!”一帮子大臣莫明其妙,麦铁杖大将军已经身死几个月,圣上为何当初不封赏于他,现在突然想起这档子事了? “党雨钱,忠勇节义,浴血护驾,夜不能寐,赏一品光禄大夫之职。”杨广封赏的第二个人便是李栋了。 这下所有朝臣都明白了。杨广前面封赏麦铁杖是虚的,着力点还在亲兵总管党雨钱。因为他入朝不久,名望功名都不足以得到光禄大夫之职。杨广先封麦铁杖,再封党雨钱,是为了堵住满朝文武的嘴! 这招,够辣的!可他实在是根基不稳,恐怕他难以坐稳啊! “圣上,仆有情上奏!”殿然忽然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众人闪眼观看。 说话的人原是党雨钱,也就是李栋。他往前站了几步,对杨广一施礼道:“仆偶有微功,但不足以擢升一品大夫,还请圣上收回成命,仆不冒死也不敢领命!” “哦?!!!” 这下所有朝臣都大感意外。 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恨不得把自己的心剖给圣上看一看也想官封一品。这个臭小子,年龄轻轻,真不知深浅啊,还是假装老成?这样的好事落到头上了,还要推辞? 一时间所有人见了怪物一般看着李栋,弄不明白他到底为何拒绝圣上的封赏。 杨广也很意外,自己贵为天子,封出去的官职,一生还没遇到推辞不授的人!假意推辞的倒是不少,像这般说什么冒死也不敢接受的,还真只有他一人。 “那是为何呀!”杨广问道。 “仆愿意终生护驾,别无他想,还请圣上收回成命!”李栋再拜施礼回道。 李栋听到自己得封,心中不喜反忧。因为自己接受了一品光禄大夫之职,亲兵总管是做不成了,必将离开杨广身边。那么辛辛苦苦培养的司空星云就等于白瞎了。这步棋很重要,关系着自己恢复真实面貌以后,能否在杨广这里讨到军职。 而讨不到军职,李栋仍然没有发挥优势的平台。要不了多久,最多半年,隋朝洛阳将发生一件震惊天下的大事,如果自己不能以真实的面目赶上这个重大的变化,错过的恐怕就不是一品光禄大夫的职位了。 所以李栋紧辞不授。 “那好吧,你给孤说道说道,你到底想要什么封赏?”杨广问道。 第173节:公主的哭泣 李栋坚决表示,任何奖赏也不要。保护圣驾是qinbing最基本的职责,他只不过尽了本职而已,惊了圣驾已感不安,还敢有什么索qiu? yang广听了,龙颜大悦,对分列左右的文武大臣大加称赞:“听听,嗯?都听听,这是什么境界?加guan晋爵都不要,说什么本职而已。大隋要是多几个像dang雨钱这样的人,那该多好啊!” 站在左侧的文guan倒还没感觉到什么压力,因为能随圣驾出征的,多是一品的王侯。而站在右侧的武将们都听得暗暗心惊。一品光禄大夫!自己就是拼了老命,一生也不会得到。 麦铁杖战si沙场后才荣升一品,由此可知,武将guan居一品者实属少数。 这也是情有可原的。 武将战功赫赫的同时,也代鯳表着泉丶力越来越大,职位越来越高。当高到一定程度时,皇帝就不敢再封了。再封就会形成尾丶大丶不丶掉,臣丶强丶君丶弱的ju面。 三囯时期的曹操,魏晋时期的司马懿,西魏、北周、乃到隋王唐盛莫不如此,以大将篡丶泉收场。 yang广现在对李栋,一名武将,活生生的,而且还很年轻的一名qinbing总管,封一品光禄大夫,代鯳表着充分的信任,信任到连李栋抢丶夺他的奸g丶山丶社丶稷的提防心理也没有。 “既然总管不愿意授封,孤心里先给你记上一功。将来机会合适。一定大大提拔!”yang广非常满意李栋的回答,往上丶层拼命钻的大有人在,而甘居下丶层的人却实属少见。这难能可贵啊! “不过!”yang广转脸又严肃地说道:“孤昨晚听说,高句丽近期又将有大的举措。诸位臣工谁替孤荡丶平魑丶魅宵丶小,以安孤心哇?” “哦----”两列文臣武将心中顿时雪亮雪亮的,圣上昨晚的确是遇到了大麻烦。现在下令要把威胁他生命的高句丽残bing败将铲丶除完,事先便对李栋大加封赏,以期收到良好的效果。 高句丽残丶bing实不足虑,但高句丽的百鯳姓就没有那么好对付了。各种令人头疼之事层出不穷。今天在水源里撒上shiniao或撒下巴豆,让大隋府bing不能食用,或食用以后拉稀不止。要么在cao料里放些duyao。让马匹损失一小半。总之用尽各种办fa,以暗地里的对抗方式,驱赶大隋府bing出丶境。 民丶心叵测啊! 许多武将都身受高句丽百鯳姓的戕丶害,早已经心惊肉跳了。哪还敢领bing出征。荡尽宵小? yang广连问数遍,殿内静悄悄的都无人回答。 yang广面露尴尬之色,有些下不来台。 “宇文大将jun,你也是两丶朝老丶臣了,你帮孤说道说道,这高句丽的残bing如何收拾啊!”yang广问道。 “呃----回圣上的话,臣下……臣下正在三思,还没有形成严丶密的计划。容末将再想想,再想想……”宇文述拍马屁很有一套。让他冲锋陷阵他可实在不愿意。他一大把年龄了,前半生铁丶马空丶戎,后半生不qiu建丶大丶功,只qiu无大过。此时此刻,他在谋划如何让他的三个儿子取得jun丶功。 “于老将jun,你来替孤谋划谋划?”yang广对宇文述的回答很不满意,想听听忠诚的于老将jun有什么计策。 “禀圣上,微臣以为,大隋征丶服高句丽,是因为他们有不丶臣之心。现在高句丽囯破家王,圣上已经达到了预期目的,料想他们不敢再有妄想。此时,应该将统丶治丶泉归还高句丽,班师回囯,平丶定丶乱丶民,安抚天下百鯳姓,此乃是正道。” 于仲文果然是老成持重,眼光du鯳辣,一眼便看出现在大隋陷入攻打高句丽的泥潭不能自丶拔,一切全是因为想将高句丽攻mie的失误。 一个囯丶家的皇帝可以被打倒,可以更丶弦丶易丶帜,但他们的民丶心向背却不容易攻破。人人心里有一道长丶城,严守自己的家园不受侮辱,这便是人间正道。 yang广听了更加不满。还不如宇文述的不表态听起来舒服。 大隋征二百万之力,千里奔xi,损bing折将,历千辛万苦才攻下高句丽。才四天时间,龙椅还没有暖热,屁股还没坐稳,便商议把泉丶利交还高句丽?这岂非天大的笑话? “孤知道了!再议吧!”yang广对于仲文的方fa不置可否,随口应承着,其实是推辞不接受。 这下以来,两列朝臣便都明白了,yang广的意思还想继续攻打,直到把高句丽的残bing败将全部sha丶光丶光才心满意足。 yang广见文武大臣都噤若寒蝉,长叹一声,道:“既然众将毫无良策,那就三曰以后再议!散朝!” 众臣再拜之后陆续退去。 李栋来到yang广面前,见他脸沉着脸,一言不发,知他心里对这次朝见非常不满。 机会终于来了,李栋便鼓足勇气说道:“仆以为,于仲文老将jun刚才的话,是最符合眼前实际情况的谋略。” yang广怪眼圆翻,看看李栋,问道何出此言。 李栋便道:“高句丽者,乃大隋一郡之领域也。断然不能因为一郡之病痛而置整个版丶图于不顾。这岂不是因小失大,丢鯳了西瓜捡了芝麻?” “dang丶总丶管之意,也是赞同于老将jun之言。要将这刚刚得手的高句丽归还高元那逆丶zei不成?”yang广愈加不满意了。 “圣上请三思……”李栋称道:“那高句丽皇帝高元被驱赶出宫,liu落民间,此时他最想得到的是什么?复丶囯!” “如果圣上将统丶管丶大丶泉重新交还给他。岂不是让他大大的意外?驱出宫外已经使他胆战心惊,再归还于他,他必定感激涕零,不能自己,从而对圣上心怀感恩。在他有生之年,甚至三代之下,圣上的威风都足以震丶慑丶其丶心。” “舍一郡之力而得二百年之安丶稳。仆为圣上恭谨祝贺,此乃上上之策呀!” “哦----”yang广似有所悟。可仔细想一想,似乎心有不甘。心有不舍。就这么着,将到手的一块肥肉又za给咬自己的一条苟,心理上扭曲不过来。 他便说道:“建议是不错。容孤三思,三思……” 李栋见yang广心中已有松动。知道此时应该给他一定的思考空间。让他自己泉衡利弊得失。相信他会泉衡出来敦轻敦重,自己倒不再方便多说了。免得被他发现自己对高句丽心怀同情。 李栋便向yang广告辞,步出元和殿。 回到琼hua殿之后,高琼hua公主正在愁眉不展。因为那几名mo金校尉还在殿内。 李栋几乎一宿没睡,仍然精神十足,见到公主以后大喜,对那几名mo金校尉吩咐道:“我放你们一条生路,赶快顺原路返回。回去告诉你们高元皇帝。让他做好两手准备。” “第一,深zang不露。千万不要与大隋府bing干起来,也不要有任何的刺丶sha行动。万一激怒了隋帝yang广,不止高句丽复丶囯无望,普通百鯳姓也将生丶灵丶涂丶炭,囯丶无丶宁丶曰了。” “第二,做好一切准备,随时准备复丶囯。前提条件是必需应答世世代代做大隋的附丶属丶囯,向大隋称臣纳金,永世不得造丶反!” 那几名mo金校尉人低言微,哪能替高元皇帝作主啊!听完以后都面露为难之色。 高琼hua公主倒是不让须眉,对他们吩咐道:“总管的话,并不失一个良策。你们回去以后,可以转告皇兄,我非常赞同这个计策。要他务必管好属下,不能再骚丶扰大隋,使小丶矛丶盾激化为大矛丶盾而导致mie鯳顶鯳之鯳灾。” 李栋也威胁道:“如果第二条做不好,那我们将来就只有短bing相接,在战场上拼个你si我活了。不过,我可以毫不犹豫的回答你们,纵使你们与大隋一样有百丶万丶雄丶bing,最终也会以失败收场!” 李栋此番话并不是吓唬他们。作为一名穿越而来的指挥guan,他具有卓丶越的jun丶事丶才丶能。何况大隋营内还有唐朝开丶囯丶元丶勋秦琼,凭一己之力建立大丶夏丶囯的窦建德此时也正摩拳擦掌想丶建丶功丶立业。只不过李栋从来没有给他放水施展身手的机会而已。 那几名mo金校尉唯唯诺诺答应,一定将原话转告高元皇帝。他们这才从榻下地道原路返回。 他们走后,高琼hua公主一下子拥丶抱住李栋,左看右看,就是看不够,自然而然的就丶香丶了他一个。 李栋轻轻推开高琼hua公主,深情地说:“居丶安丶思丶危,难道你心中只有复丶囯的喜悦,再没有其他的想fa了嘛?” 高琼hua公主脸上红丶晕丶连丶连,眼中难掩喜悦,在殿内不住的走动,称道:“高句丽能复丶囯,这自然是一件大大的好事。当然也要感谢你左右周全,如果没有你,现在我们还在一筹莫展之中。” 李栋又问:“除了这些,难道你就没有考虑到其他的因素?” 这下高琼hua公主就奇怪了,看着李栋,半是撒jiao,半是认真的说:“人家已经丶是丶你丶的丶人丶啦丶嘛,你还有什么非丶分的要qiu?” “你们高句丽复丶囯了,你的皇兄高元还是皇帝,你还是贵为公主。那我呢?”李栋抱着高琼hua公主的双臂问道:“你可曾想到,你们一旦复丶囯,我将何去何从?是留是走?” 高琼hua公主jiao躯一震,jin不住眼han热泪,哽咽不已。 第174节:损唐三分彩 高句丽若是恢复了国家,大隋就起军拔寨回去了。李栋身为保护圣驾安全的亲兵总管,也需随军起程。李栋一走,与高琼华公主之间的感情该何去何从? 高琼华公主承诺过,不止一次说过,她一生都不离开琼华殿。哪怕出嫁也是要娶女婿,要男人入赘琼华殿。她是高句丽的公主,想要做到这一点并不难。 可令人纠结的是,她已经爱上了李栋,二人之间产生了浓浓的感情,舍不得就此分别。她也不会离开琼华殿追随李栋而去,这就意味着,二人之间的感情,将告一个段落。 所以,公主无语泪千行,内心很受伤。 “难道你不能留下来,帮助我统治高句丽么?”高琼华公主泪眼婆娑,声音凄凉。她多么李栋点头答应留下陪自己。 通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了解,公主发现李栋有很多闪光点,最大的优点就是镇静,睿智,具有大将风范。这样一个优秀的人才,却不能为高句丽所用,为她留下来。更让人揪心裂肺的是,她与他感情胶着,如今分别在即,怎不让她倍加受伤! 可她也知道,要李栋留下来,这根本不可能的,伤心到极处,便觉得下一刻李栋已经远离她而去,而她只能翘首以望,无语泪千行了。 李栋对她也是具有很深的感情的。见她婆娑泪眼,心中不忍,便劝道:“别哭了啊,现在还不是流泪的时候。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我这还不是没走,办法总会是有的。” “那你答应留下来帮我了?”高琼华公主转忧为喜问道。 “我的意思是,让你随我走!”李栋望着高琼华。语气很肯定,并不像是说笑。而他也知道,公主允诺一生不离琼华殿。 李栋说:“不就是一所琼华殿?我会在大隋疆域之上,为你建筑一座同样的琼华殿,我要让你随我而去。我们在那里也将有美好的日子。” 高琼华眼现奇异之色,说道:“你若是真的能造出琼华殿,我一定追随你而去。我们……我们生一大堆孩子……” 李栋欣慰一笑。说道:“我答应你,一定造一座一模一样的琼华殿,你也要答应我。随我到大隋去!不过眼下,你要回到你的皇兄高元那里去。接下来会有很多事情发生,我必需腾出精力全力以赴。” 公主见李栋答应了自己,也就答应了李栋。说到底。她还是一个女人。男人争来争去的世界,她不懂。她能做到的就是暂时离开,让李栋更有精力去处理那些复杂的事物。 李栋安排好公主的事情,便走出皇宫,去找秦琼了。 窦建德和刘黑闼二人一直随着秦琼,接下来该他们登台唱主角儿了。还有那个司空星云,李栋也要下力气培养他,使他早日熟悉自己的一切。好安插到杨广身边。 李栋的整体计划,并不因为隋帝杨广留在高句丽还是返回大隋而改变丝毫。 来将军的大营依如往常的安静。现在的安静不说明将来的几天也会安静。安静之下是一股汹涌的暗流在涌动,李栋要趁这股涌动没有起来以前,提前做下安排,好等潮起之时顺风顺水的乘浪扬帆,直济沧海。 秦琼见到李栋并不意外,司空星云这颗棋子牵着李栋的心弦,他不会不来,相反还会频繁的来。李栋的身份现在很显眼,走到哪里都受人尊重,如果来得过于频繁,会引起别人的注意的。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李栋见到秦琼以后,第一句话就是问司空星云。 “他倒是进步迅速,不过要代替你出面,还需要很久,至少要半年。”秦琼忧心地说道。心里思考着怎样劝说李栋减少来自己这里,免得被人发现什么苗头,对他不利。 “半年呵!”李栋听了以后不说话了。半年的时间太久了。黄瓜菜都凉了。自己必需赶在中原发生的那件大事以前,以李栋的真实身份取得杨广和信任。不然的话会错失这次重大的转折机会。那就要等中原第二次面临危险的时候才能出手了。 这一等就要白白增加几年的空白时间。 “能不能加快一些速度?半年太久了,加快速度就能提高胜算,免得夜长梦多。”李栋问道。 秦琼想了想,说道:“凡事都不能操之过急,越急越容易出差错。这事事关重要,也不能仓促之间就让他上位。除非我们不想要脑袋了。” 李栋知道,司空星云这件事确实不能心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在杨广身边安插一位陌生亲兵,杨广又不是傻子,一旦发现了苗头,仔细追问起来,原来是李栋和秦琼一手操办的。不论他们以前立过多大的功劳,就这一条就可以立即将他们拿下。 秦琼又道:“我以为,你可以施展一定的手段,在圣上面前再树一个亲兵,让他代替你,你淡出圣上的视线。只有这样,减少在圣上面前露脸的机会,也就减少了露出马脚的机会。” “嗯。”李栋轻轻答应一声。这也就是为什么,杨广要封李栋一品光禄大夫的时候,李栋坚辞不授的原因了。当时他隐隐觉得接受的官职越高,越是容易成为众人之矢,也就越不容易脱身。 要司空星云做一个亲兵还是合格的,毕竟他还是高句丽的一名兵,只不过转成在皇帝面前保护安全而已。如果将他安排到亲兵总管的位置,他就要很吃力了。一品光禄大夫,简直就是要他的命。举手投足之间都像一个不谙事世的小兵,怎么与那些王公大臣打交道? 秦琼又道:“只有淡出一段时间,让圣上对你的印象慢慢淡化,而他也在这段时间亲自呆在圣上身边,熟悉了各种章程规矩,成为他自己真正的本能。当圣上再想起你的时候,他出现以后,便会熟悉起来。要比你亲自教他的固定的,一成不变的规矩要灵活得多,也安全得多。” “毕竟你们二人相貌如此接近,任谁也不会起疑心。只要让他板起一张脸,少说话,端起亲兵总管的架子就容易办得多了。你在我这里出现的次数多了,也容易出问题。以后还是减少来我这里。除非你以李栋的真实面目出现了,我们有再多的交往也是正常的。” “而现在……” 李栋看着秦琼,一脸的惊讶。 这才几天时间,秦琼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各种道理和情理看得透透的,表述还条理清晰。这才是自己印象中的,历史上真实的秦琼。 他才当上折冲都尉几天时间,变化便这么大?要知道以前十几年的时间,他都是打铁小匠,以前从来没有接受过这方面的锻炼,突然之间做到这一点,这又是为何? 李栋心中迅速思考着,那只有一个可能。秦琼天生就是作大将的好料子。以前虽然他只是一个小铁匠,但他的内心深处却一直渴望着成为一个将才。不止一次想着,预谋着一旦他成为真正的统帅以后,如何去做,如何去说。 而且他也一直关心着大隋的各种变化,像诸葛亮没有出茅庐之时,在茅庐里就替刘备定下了三分天下的局势一样,暗中留心着各种事物。 秦琼能有现在的表现,对李栋来说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秦琼能独挡一面的话,他的仕途便不用李栋替他操心了。李栋只用专心处理司空星云的事,还有在河北安排刘黑闼和窦建德二人的事了。 一旦大隋从高句丽撤出百万大军,必需经过幽州和河北,再取道洛阳和长安。赶在洛阳之前把司空星云培训出师,而从幽州到洛阳之间,必需把窦建德二人的后路安排停当。 李栋便对秦琼称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叔宝兄一日千里,我再不努力的话,就要落后喽!” 秦琼呵呵一笑道:“李栋贤弟就不要取笑我了。我这点臭本事,不还是从你那里偷学来的。” 李栋一笑道:“叔宝兄说笑了。你本来就是一个大将之才。只不过呆在齐郡那个屁股一般大的地方,怎能让你施展身手?这也就是我和张郡丞替你谋出来的一个机会。你不能单独谢我啊。还有张须陀的功劳。” “嗯,贤弟这话说得非常对。人不能忘本啊。”秦琼若有所思地说道:“等机会成熟,我回齐郡的时候,一定会专程去拜访他的。毕竟他是我们二人的恩师。没有他的举荐,你我二人现在都还呆在齐郡,绝不会像现在这样风光无限。” 李栋听到这里,胸中一阵心酸。 因为张须陀在五年之后,攻取瓦岗时,将会战死疆场,以身报国。 而他是秦琼和自己的恩师一级的长辈,难道自己要坐视他被瓦岗灭掉嘛?如果自己要出手拯救他,是不是要和瓦岗为敌,与瓦岗的英雄好汉誓不两立? 而瓦岗军的地位,在整个隋唐历史中,具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也可以说,没有瓦岗,大唐的历史就会损彩三分。 ps: 以后更新改为每天晚上两更。因为本书订阅很不理想,我正在写新书。 第175节:攻如霹雳惊 秦琼与李栋正在商议之中,营帐忽然一挑,光线一暗,闪进来一人。 这人是谁啊,如此没有礼节,如此大胆,连个招呼也不打就闯进帐内?秦琼正要发怒,一见此人,连忙笑起来,施礼恭敬地称道:“武贲郎有何指示,怎突然造访,也不通告在下一声。” “事情紧急,来不及通告。现在就把高句丽的俘虏全部放掉,放弃一切辎重,一切累赘,轻装上阵,只带三天的粮食,火速往回奔。”费青奴神情少有的凝重起来。 说完以后,费青奴才发现李栋也在,满脸堆笑道:“党总管竟然也在,末将建议党总管还是速速回宫侍驾的好,说不定圣上正在到处找你。” 出于必要的礼节,李栋搭手致谢,称道:“发生什么事了?怎如何紧急,一切辎重都不带了?高句丽如果紧追不舍,大隋大军岂不是要大吃亏?” “这个……”费青奴不得不佩服李栋考虑得周全。如此紧急撤军,高句丽得到消息,一定不会放过府兵。可是他只一名武贲郎将而已,只有执行权还没有拍板决策的权力。 “这个……要问圣上了。圣上下的旨意,末将只是遵照执行而已。”费青奴似乎知道一些内容,可又不全然知道事情真像。即便如此,他也不敢直说,而是建议让李栋去问隋帝杨广。 这下李栋心中就打起了拨浪鼓,究竟发生了何事。紧急到这种程度?看来我不能再在叔宝兄这里呆了,火速赶回高句丽皇宫向圣上请示去。 临走时李栋向秦琼使了一个眼色,暗示他放掉高句丽俘虏的时候。一定留心司空星云,绝不能被他溜掉,也不能被其他人发觉没把他给放掉。 秦琼会意,半是回答费青奴,半是回答李栋道:“属于一定照办,还请您老放心,一万个保证绝不会出差错。” 李栋本来还想问问窦建德和刘黑闼二人。有没有张金称那方面的消息,李渊现在有什么特殊的表现,从眼前的情况来看。来不及了,只得及时赶回杨广身边。 李栋还没有赶到宫中,在半道上就遇到了于仲文和宇文述两位大将军。他们见到李栋,还以为他是通知其他王公大臣回去的路上。扯住李栋的胳膊问东问西。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如此紧急召集诸位大臣。 李栋也不知道啊,心急火燎的催促他们说:“两位大将军就不要问了,赶快到圣上身边去。” 其实这个时候,李栋的猜测是,有可能高句丽施下诡计,趁亲兵不注意的时候将杨广刺伤了,所以杨广才不得已下令紧急退兵。退出这危险之地。 可这样的话,李栋也不敢和他们二位直说。只得推辞说到圣上身边去。 赶到宫中之后,发现宫内人来人往,人人神色慌张,来往的人多是位高权重的大将军和大臣们,却没有那些御医和大夫们。李栋心中更加疑惑了,难道圣上受重伤不支,已濒临死亡了? 杨广现在可是不能死!他若是死了,前功尽弃不说,整个大隋都将乱起来。那自己暂时也就不用回去了,留在公主身边做一个快活的驸马爷,多潇洒自在? 来到元和殿时,卢老三正急得团团转,一见李栋喜出望外,大叫:“你可是回来了,圣上正火冒三丈找你呐!” 李栋一听长舒一口气。圣驾安全,杨广还活得好好的。可到底发生了何事,如此紧急? “啊,两位老将军也在,一块请一块请。圣上在殿内等你们!”卢老三见到宇文述和于仲文二人也是一阵子催促,要他们快点面见圣上。 三人心中都是七上八下的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急急忙忙赶往元和殿内。 杨广这次是真急了,龙椅也不坐了,殿内地面上摔碎了许多值钱的宝贝,一脸的黑线,双眼喷发着怒火,嘴里不停地大骂:“狼臣贼子!不得好死!孤一定要将你挫骨扬灰方消心头之恨!逆贼!恶汉!不是东西!” 一见三人赶到,杨广更火了,指着李栋的鼻子大骂:“你个没良心的东西!孤待你很刻薄嘛?” 李栋顿时汗就出来了!难道琼华殿私藏公主的事被他发现了?要不然,为何用这样的口吻骂我? “微臣知罪了,还请圣上恕罪!”李栋忐忑回道。 “孤不需要你的时候天天在孤面前晃来晃去,晃得孤心烦。现在孤需要你的时候,你跑得没踪没影,你给孤说,你刚才跑哪去了?”杨广怒不可扼地大吼。 “微臣出宫办差事去了。张金称和李渊押运粮草之事!”李栋只得以李渊为借口了。因为只有李渊,他的表兄,才能牵住他现在的盛怒。 杨广果然愣了一下,不过随即又很不耐烦地说:“那个人现在不用管他的死活。你给孤讲一讲,现在如何才能让高句丽,让高元主动和孤讲和?” “……”李栋顿时没词了。杨广不会就因这点事着急上火吧?要和高句丽谈和,也不能这么着急啊,任何事都要有层次的去办,这么不计分寸岂不是给高元可乘之机? “圣上,老臣有一计,可使高元主动出面与大隋讲和……”于仲文老将军话音还没有落,殿内就闯进来一大帮子人。 一进殿都是慌慌张张的问杨广到底发生了何事。 杨广见众人几乎到齐,愈发着急了,在殿前走来走去,忽然下定了决心似的,说道:“孤现在要宣布一件大事,诸位臣工可要听仔细了。” “礼部尚书杨玄感,杨素之子,孤待他可真是不薄啊!他……他……乱臣贼子,竟然举兵造反了!” “轰!”元和殿犹如钻进来一大堆蜜蜂,一下子哄声大开,半天没有平息下来。 杨广清一清嗓子,又大声喝道:“那逆贼屯兵于黎阳,现在正在攻打洛阳。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什么蒲山公李密?对,就是李密!为他出了三个计策,这才是要命的!” “哇!”殿内又是一阵骚动,犹如油锅里倒了一杯开水,几乎是炸了锅。乱了一会儿,杨广没有发话,自动的安静下来。 李栋一听,心中一紧。 刚才自己还分析说,要不了半年,洛阳就会发生惊天动地的一件大事,没料到才半个时辰不到,就爆发出来了。不对,应该是至少十天以前了。从洛阳赶到高句丽,快马加鞭也得十天左右才传到。 宇文述对李密很有印象,他拱手往前站了站,称道:“圣上息怒,微臣还记得此人。李密原是李弼之孙,蒲山公之后。曾经在先皇身边担任亲兵,因圣上不喜欢他看人的眼神,便让微臣劝退他了。” “对对对,正是此人。看孤的时候瞪着一又狼眼,直溜溜的,眼皮都不带眨的。哪有他这样看孤的?胆子太大了这人。所以我便让你辞退他,当时我真心慈手软了,应该杀了他才了事。” 宇文述脸色一紧,不敢接话茬了。因为杨广吩咐他辞退李密时,他没有处死李密,而劝退了他。宇文述当时劝他说,他李密是非常聪明的,呆在皇帝身边做亲兵,每天处理一些琐碎的事,没有大的出息,也不会得到很大的封赏。他不如回去读书,参加科考,凭科考封官入相。 李密还真听了他的话,辞去亲兵,回家读书。读书读到入迷的程度,以至于骑在牛背上冲撞了当时的杨素,也就是杨玄感父亲的队伍。 杨素问他读的什么书,他便回说是《项羽传》,然后与杨素谈了整整一天。杨素觉得李密是个大才之人,回去以后便对儿子杨玄感说,他们比不上李密的才华。于是,杨玄感和李密交往密切起来。 没料到他们二人竟然在杨广攻打高句丽的空隙起兵造反。李密为杨玄感出了三个策略。上策是攻打长安城,据守关内,以成霸业。中策是攻打幽州,截断杨广从高句丽回大隋的路,使他只能守在高句丽。而下策是攻打洛阳。 杨玄感听完以后并没有按照李密的上策去行事,而是采取了李密的下策,也就是攻打洛阳。因为洛阳是大隋的东都,杨广迁了许多王公大臣的家眷在那里居住。打下洛阳就等于手中握有大量的人质,迫使许多大臣投鼠忌器不敢与他直面交战。 杨广道:“上天之幸,大隋之福啊!如果杨玄感采取了李密的中策,攻下幽州,将孤等回去的路给堵死,诸位臣工以后就别再想回洛阳回长安了。就留守在高句丽,和高元一样做亡国奴吧!” “圣上此言极是。我等绝不能坐以待毙,必需火速赶回,赶在杨玄感攻打幽州之前,先驻守幽州。绝不能使那乱臣贼子扼住我们的咽喉要道!” 杨广道:“孤也是这个意思。” 杨广急得团团转,停了一下又道:“可是现在,高句丽怎么办?难不成真的交还给高元?那我们这次北征岂不是形同虚设,无劳而返嘛?” 第176节:狼突豕奔夜 于仲文听了杨广的话,看下分列两旁的文武,没有一人表态,他便出列称道:“圣上,大隋百万雄师纵使将高句丽疆域一寸一寸挖地三尺,又有何重要之处?只不过得到一片苦寒之地而已。” “相对于大隋广袤的疆土而言,高句丽只是一郡之得失。断然不能因为一郡而丧失整个疆土!” “此时此刻,那杨玄感正不断冲击东都,屠刀已经架在脖颈间,油锅已经鼎沸,千钧一发之际,刻不容缓,圣上怎能还民惦念着高句丽这弹丸之地?纵使放弃高句丽,只要保住大隋疆域统辖大权,高句丽还可以失而复得。若是死守高句丽,大隋失去的领土还可以重新夺回来吗?” “圣上断然不能做这等舍本逐末之事,应率大军速速归还,将那乱臣贼子一举拿获,以葆大隋一统江山!” 于仲文一番慷慨陈词,神情激昂,越说越激动,在殿内边说边走动,大是鼓舞了一些忠诚至士。可也吓坏了一些胆小怕事的人。 面对杨广这样一个性情无常的君主,于仲文说什么屠刀,什么舍本逐末,以长辈的姿态和批评的语气赤果果的说出来,岂不是以下犯上,乱了分寸? 于仲文老将军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道理也是很清晰明确的,为了大隋的稳固,赤胆忠心,耿耿直肠。 可君臣之间还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那就是礼节。皇帝穿龙袍。臣子只能穿蟒袍,小吏只能穿青衣,百姓只能穿皂衣。这是礼仪。这是规矩,没有规矩何以成方圆? 所以一帮子文武大臣都替于老将军捏了一把的汗。看圣上杨广对他做出什么样的处罚,这弄不好就是削官降级掉脑袋的事。 杨广的面子果然受不住了。红了青,青了红,跟一条变色龙似的,一会变了好几种颜色。 李栋站在殿角也替于老将军捏了一把汗。迅速想着办法,如何才能替于老将军挡一把。减轻对他的处罚。 出人意料的,杨广并没有勃然大怒,相反还坐在龙椅上了。缓缓说道:“孤一生之中最讨厌一件事,列位臣工有谁知道?”说完朝两列文武瞟了一圈,见所有人都低着头,只有于仲文和党雨钱昂然而立。 他又接着说:“如果是一个身份低微的人。在孤面前慷慨激昂。直述孤的过错。孤还能理解,他是要引起孤的注意,让孤接纳他的意见,好乘风而上,捞个一官半职的,光宗耀祖,从而一飞冲天。” “而你----”杨广拖长声音厉声喝斥:“年龄老迈,中死而木拱矣。而且贵为大隋统帅,官至极品。还有何不满,从孤这里还有什么可以捞的?语出激烈,不给孤留半点情面?” 于仲文越听越不是滋味,自己对大隋一片赤诚,怎么就落个倚老卖老,对现在职位不满足的大帽子?他便高声喝道:“圣上,请听老臣直言……” “不要再说了,孤听够了你的赤胆忠心……”杨广忍耐的怒火终于爆发出来,手指于仲文,声嘶力竭吼道:“一句话也不要再说了!再说就不要想着回大隋了!” 于仲文后半截话只得咽回肚子里,身体剧烈抖动起来,显然他受到不公的对待,心中也是非常的气愤。 大殿之内静若无物,没有人敢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李栋想说,知道此时杨广盛怒之下,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便没有替于仲文求情。他在等,等机会合适再求情。 “孤并不是不知道,事情紧急,如你们来,不是让你们批评孤的,是要你们拿出合适的办法,两全其美的策略,既能守得住已经打下来的高句丽,又不耽误回去灭杀逆贼。” “你们欺负孤是三岁顽童耶?” “于仲文听旨!”杨广话锋一转,突然下旨称道:“着于仲文留在高句丽,与高元商谈纳降事宜。事情顺利,既可回朝。若出意外,终生不得踏进大隋领土半步!” 于仲文听后喜忧参半。喜的是杨广并没有把路给堵死,忧的是万一失败,自己呆在高句丽那就是外臣,早晚也是死路一条。回去也是死路一条,一条活路也没有。 李栋听了倒是心中大喜。 这样以来,自己岂不是可以私下交待于老将军一些关键所在,让他通过高琼华公主与高元皇帝面谈,事半而功倍? 李栋暗暗拿定注意,心说杨广这明是惩罚于仲文将军,对我来说,何尝不是一件大大的好差事?哈哈,千算万算,没料到杨广自己倒亲自送到的手上来了。 那杨广吩咐完于仲文以后,又严令喝道:“今晚掌灯时分,诸军抛弃一切辎重和累赘,只带三天的粮食,日行八百,不惜一切代价夜丶奔回朝。不得有误!” 殿下众臣这才山呼万岁,下殿准备去了。 于仲文老将军站在殿前,走不是,留不是,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李栋赶忙上前扯一扯他的衣袖,暗示他不要再呆在杨广面前挨批受训了,离开这是非之地。 于仲文扭头一见是李栋在扯自己,眼神中飘过一丝喜悦,犹豫片刻,便也离开了元和殿。 出殿以后,李栋只字不提刚才殿内之事。只是一味的往自己的琼华殿走,于仲文老将军只得紧随其后,也进了琼华殿。 李栋将殿门紧闭,然后拍拍手掌,叫出高琼华公主。 于仲文立刻看傻眼了。党雨钱竟然金殿藏娇? 这女娃娃好生漂亮,竟然如画里走出来一般!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大方之态,不似凡间民女所能比的。难道她是高句丽的什么金贵之人?要不然,党雨钱何以将她深藏到现在?又在这个节骨眼上引出来,有什么深刻的含义不成? 李栋便对高琼华公主说道:“这位老将军是大隋的统帅,于老将军。受圣上之命,负责谈判与你们高句丽复丶国之事。你需与老将军把你皇兄高元的想法和要求一一向老将军禀报,促成和谈之事。这样以来,对你高元皇兄,你也有一个彻底的交待。” 于仲文听了以后大喜过望,眼前的女娃娃竟然是高句丽的皇帝高元的妹妹,连忙施礼说道:“于某见过公主殿下。” 那高琼华一听圣上吩咐于仲文老将军负责此次和谈之事,也是非常高兴。自己苦苦寻求的恢复高句丽统治之事,终于有了眉目。而且是李栋一手交待的,看来这次对自己一方有很大的利益。 她便道:“老将军言重了。我只不过是一介女子而已。具体事宜,还是我的皇帝作主。且等时机成熟,我一定引见你们见面。” 李栋有些愁怅地说:“今晚我就要启程回大隋了,稍后我会非常的忙碌,就不再回来与你告别了,不过记住我们之间的约定,我是说到做到之人。” 高琼华公主此刻心情非常复杂。灭了国家却得到一个异族男人的感情,复了国家却又失去这个男人,一时心情极为感慨地称道:“我懂你的心,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一定答应你。” 于老将军站在一边稍微听了几句便明白他们这是小情丶人之间分别在即时的卿卿我我,相互表明心迹。便找个借口离开殿堂,找个安静的角落躲了开去。 李栋趁机向高琼华说:“于老将军为人耿直,对大隋一片忠诚。希望你一定要替他在你皇兄面前周全,不要使他太难堪。” 高琼华点点头。 此时她不想听这些国家之间的事情,倒是想听一听李栋对自己有什么感情方面的交待。毕竟她把自己最美好的东西交给了这个男人。她便觉得自己的一生都只属于这个男人了。 没料李栋只是对她说这事话,心中一时五味俱全。 一名好男人就是这样的,不会讲很多小女人喜欢听的甜言蜜语哄她开心,只会有实际行动去证明。他要向高琼华公主证明的就是,在大隋建一座与琼华殿一模一样的宫殿,让她住进去,生一大堆孩子,与她白头偕老。 如今分别在眼前,心纵有万语千言也张不开嘴了,最后,李栋以饱含感情的一句话,结束了与高琼华公主从相识到相恋到分别的一段感情:保重! 李栋说完,眼中含着男儿不轻弹的热泪,转身快速走出殿去。 “保重……我们都……要保重!”高琼华在身后已经泣不成声,语声哽咽,哭了出来。 李栋稍微停顿一下,硬一硬心肠,头也没有回的走掉了。因为李栋知道,自己一回头,便不忍心就此离去,也会被她看到泪流满面。他是男人,不能在女人面前流泪。 江山事大,感情事小。此时不硬生生割断二人之间的情丝,日后必将牵牵扯扯,藕断丝连。 李栋是一个理智的人,为了目标,为了实现目标,不得不硬起心肠,果断的走掉了。 回去以后,李栋随着隋帝杨广千里夜奔,百万府兵形势浩大,气势惊天动地,直取幽州方向而去。 第177节:贵族的伤口 是夜,百万府兵悄然奔出平壤城,随隋帝杨广身后狼奔豕突,没命的往幽州奔去。 一大帮子文臣武将知道连夜突奔的原因,众多府兵并不了解具为什么。上午还呆得好好的,到晚上便被狼撵似的往回逃,带兵将佐又不解释,令许多府兵心中都非常纳闷。 其中不乏呆在高句丽享受到人生甜美的府兵,他们不愿意离开安乐窝,回到大隋少不了继续拼命打仗。刀箭不长眼,一不留神把小命交待了,还不如呆在这里享受美好人生,便在半道上偷偷藏起来,等隋朝大军过去以后,偷偷往回跑的。 也有一些府兵身体羸弱,忍受不了一夜千里的行速度,偷偷在半道上隐藏起来,在当地找个人家不再回去的。也有一些人被活活累死的。还有一些人干脆落草为寇,树起了反隋的义旗。 总之,奔出平壤时还一百多万府兵,等赶到幽州涿郡时,只留下八十多万。那些役夫没有骑马,不胜体力而逃跑的人更多,几乎逃跑殆尽。 浓缩的都是精华,这话一点不假。赶到涿郡留下来的八十多万府兵,几乎全部是每位大将军、将军、虎贲郎将、武贲郎将手下的精兵。 涿郡通守罗艺原属右武卫大将军李景所节制,但罗艺勇猛异常,也刚愎自用,不听李景的指挥,与李景屡次顶牛对着干,还当面污辱他。 李景作为他的上级,自然也是有些手段的。每当受到罗艺的污辱时,反唇相讥,不但吃不了亏。还能占很大的便宜。由此可见,罗艺是一位有勇无谋之人,由他镇守涿郡这个重要的咽喉要地,万一被杨玄感攻打过来,情况十分危险。 当杨广带领近百万府兵丢盔弃甲赶到时,罗艺自然不相信远在高句丽的杨广,怎么会犹如天兵突降。来到自己的地盘上。虽然有斥候不断向他禀报确有此事,他还是不相信。直到杨广活生生站在他面前,他才大吃一惊。 若在平时。杨广受到他的慢待,一定会狠狠处罚于他。但现在杨玄感举旗造反,正在用人之际,杨广只得硬生生的咽下一口闷气。没有处罚他。反而表扬了他几句。说什么镇守要塞,军纪严明,是一位可靠的郡守等等。 罗艺受到表扬,便得瑟起来,心里就琢磨着,如何利用杨广报复他的上级右武卫大将军李景。 李栋见到罗艺时,心情是比较复杂的。 民间传说中,罗艺是罗成的父亲。秦琼的姑父,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人物。而在真实的历史上。他是一位勇将也是一位性格狡诈无常的大军阀。 隋军赶到涿郡,总算是抢在杨玄感之前,扼守住了大隋的命脉,不致于被堵在塞外苦寒地之,望国兴叹了。杨广便召集大将军们议事。 杨玄感起义时,所打出的口号是左翊卫大将军来护儿谋反,借助于平叛来护儿之名,召集十万大军从黎阳起兵,攻打洛阳。 其实,杨广把都城从长丶安迁到洛丶阳,无意间做成一件大大的好事。 既然是东都,防御总要做到家吧?毕竟代表着大隋的统治。而且他本人爱好奢华,喜欢铺张浪费,从南方移了许多要一千多人共同努力才能挪动的大石头,修筑成洛丶阳城墙和花苑。 再加上许多王公大臣的家眷都在洛丶阳居住,金银细软富可抵国,因此杨玄感攻洛丶阳之时,不像他刚起兵时连拔数座城池那般势如破竹,而是受到了城内守兵和百姓的死力抵抗。 攻打了数次,耗时近一个月也没能顺利拿下洛阳。 而在这时候,杨广赶回来了,坐镇指挥,要诸将拿出破敌之计。 来护儿第一个跳出来愿意领命去平叛的。因为来护儿遭到了杨玄感的诬陷,他若不主动请命,岂不是正好落到杨玄感的诡计之中? 这也是李栋屡次受到他的部下费青奴的折辱,虽然后来李栋高升,在实力和名义上都可以找到借口将他除去却没有实展手段的原因。因为来护儿还身肩着平叛的重任。 杨玄感起义,对大隋朝来说,具有举足轻重的重要意义。 知世郎王薄孟让也好,卢明月也好,杜伏威辅公柘也好,都属于农民起义军。是被大隋朝逼得无法生存下去,为了有口饭吃,为了能继续活命,才不得不起义的农民军。 杨玄感却是杨素之子,官至大隋礼部尚书,封楚国公的贵族。他这一起义,等于在大隋统治内部拉开了序幕,点燃了一片星火。不管是后来的宇文化及还是王世充,疑或是唐国公李渊起兵造反,都是受到他的感染而起义的。这代表着大隋统治内部的分崩离析。 来护儿领命平叛,让杨广非常高兴。李栋也非常高兴。大隋内部开始了内乱,他刚好可以借机安排自己的势力。 因为此时,大隋所有的眼光全都集中在中原洛阳一带,而驻扎着近百万府兵的涿郡却被人忽视了。 李栋趁诸位大将军在涿郡署衙议事之机,偷偷溜出来,直赴秦琼的大营而去。他要向秦琼提前透露一些消息,另外也要安排窦建德和刘黑闼二人趁机离开来护儿之军。 秦琼一见到李栋便忧心忡忡讯问,为何拼命一般从辽东赶回涿郡。 李栋一摆手,长叹一声:“要说这种消息不能由我向你透露,但你我是亲如手足的兄弟,我瞒谁也不能瞒你。” 李栋便把杨玄感起义的事向秦琼一一述说一遍。末了又道:“也就是前几天,我还要你和来将军保持一定的距离,不能和他关系太密切,便是因为这个原因。谁知道杨玄感起义时,找着来将军的口号,说他造反之事,圣上会不会信以为真?” “如果信以为真,你便是帮助来将军起义的叛贼,会被列入诛九族之列。故此,我才要你独立行事,不能总靠着他的鼻息生活。” 秦琼有些奇怪问道:“事情还没有发生,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杨玄感起义以前并没有向你透露啊!” 李栋一愣,心道哎呀呀,一不留神便走露了穿越者的身份。但李栋也是很聪明的人,眼睛一转便计上心头,神秘兮兮地称道:“其实大隋境内,隋帝杨广安插了许多细作。杨广早就知道了一些消息,只是不敢那么确定而已。” “而我是圣上面前的亲兵总管,一切消息我自然都会知道。故此我知道一些消息了。” “哦----”秦琼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李栋呆在圣上面前,不止是吃香的喝辣的,还等于是半个丞相之权啊,大隋天下大势尽数掌握,可谓是得到了天时人和两大重要的因素。 “那我接下来要如何去做?是帮助来将军平叛还是束手不理?”秦琼问道。 李栋脖子一梗提高声音说道:“自然要管,不止要管,还要管到底。” 然后,李栋便为秦琼分析,为何要平叛杨玄感。因为他是第一个起兵反隋的贵族,此时大隋还有很强的凝聚力,没有到分崩离析的地步。别的不说,单单说从攻打高句丽回来的八十万府兵来说,拿下杨玄感也是绰绰有余的。 杨玄感带头吃螃蟹,肯定会遭受大隋残酷的镇压,那么他失败则是必然的。既然他一定会失败,那么我们就不能冷眼旁观,从平叛之中将会捞到一些封赏的机会。也可以了解到大隋的府兵还有多强的战斗力。 李栋这么一讲,秦琼便明白了。这是投机主意啊!与秦琼凭真本事立功的心情大大的不合。李栋自然看出苗头了,便告诉他,此次攻打洛阳,你只用听从来将军的调遣便是。不过我私下还要给你安排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秦琼便问什么事情,难道比杨玄感起义还要严重几分? 李栋一笑道:“这个是自然的。现在你还看不到将来的走势。你只需要按我的吩咐去做就行。等你到了洛阳之时,一定要注意叛军逃往弘农方向的要道。留心一个名叫李密的人。此人对杨广的威胁相当大,务必想办法留下此人的性命,将来一定有大用处。” 秦琼答应下来,然后又问到刘黑闼和窦建德二人之事,问李栋对他们有什么安排。 李栋便直言不讳地称说,此次赶来有两件事要安排,第一件就是要秦琼留心李密之事。另外一件就是专门为他们二人安排出路的。窦建德和刘黑闼二人不用随秦琼一起到中原地带,留在涿郡另有重用。 至于到底有什么安排,李栋却没有明说,秦琼本想仔细盘问一番,但见李栋似乎没有详加解说的意思,也便没有细问。 李栋又问了一些关于司空星云之事,要秦琼好生看待他,再有数月他便派上用场了。 之后,秦琼便派一名小府兵把窦建德二人叫到帐前,兄弟几人见面以后,自然非常开心。不过李栋还有要事,不能耽误太久,便叫上他们二人,一起走出大营,赶往涿郡郡署,等待他们二人的,是另外一件重要的事。 第178节:龙潜虎归山 李栋见到窦建德和刘黑闼二人,便和他们稍稍的透露了一些自己的想法。想安排他们到清河郡,带领一队隋朝府兵,以大隋的名义去平叛,问他们意下如何。 窦建德和刘黑闼二人自相识以来,形影不离,感情很是密切。他们二人一直有心做一番事业,在攻打萨水城时,来护儿等如果听从窦建德的意见,没有大意轻敌,或是能够严于律己,管束部下不在萨水城见钱眼开大肆抢掠,也不会掉进高句丽兵的圈套而战败。 那一次,本应该是窦建德二人跳上新局面的一个台阶,却因带兵的来护儿一意孤行,不行劝告白白浪费一次良好的机会。随后,二人不仅没因策略超前得到奖赏,反受费青奴的打压,做了来护儿战败的替罪羊。 李栋施展手段替他们二人掩饰,解救他们脱离虎口,一直安排在秦琼帐前做闲职。想建功立业之心却一直熊熊,半刻也没有熄灭。 一听李栋对自己有所安排,二人大喜过望,终于有了扬眉吐气的机会,小鸟终于被放出笼,有了展翅高飞的机会,心情怎能不倍觉清爽,踌躇满志。 不过李栋又刻意的提醒他们,到清河郡的时候,一定要约束自己,不可放任部下为祸当地百姓。还要留意一个名叫苏定方的人,此人将来有大用处。 二人从来没有听说过苏定方这个名字,心中都有些奇怪。李栋是从哪里知道的。 李栋没有对他们讲解很详细,他们也不方便过问,但李栋的交待他们还是很用心的记住了。 苏定方是一员智勇双全的虎臣。在真实历史中,对唐朝的建立,功劳较秦琼还要高一些。而他就在清河郡窦建德军中崭露头角的。没有窦建德对他的培养和提拔,他也不会有实力位居唐朝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列。 当然了,真实的历史中,窦建德是战败以后,苏定方才投降了李唐集团。随后灭突厥。战土谷浑,功名赫赫。 李栋的出现,改变了隋末的历史格局。至少从攻打高句丽来说,第一次北征就拿下不臣之心的高元。隋帝杨广不再大张旗鼓的进行第二次,第三次北征高句丽,也就减轻了隋朝对百姓的盘剥和残酷统治。减少了许多本来不应该举义旗的农民军。使大隋腾出许多精力和财力维护长治久安。 在这个时候,李栋派出窦建德和刘黑闼,让他们以大隋的名义去平叛,实际就是要把心腹下放到地方,给他们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起义的农民军减少很多,实力和气势都不成大气候,平叛他们也就非常轻松容易了。 这样也就有效的避免了窦建德集团被吞噬和灭掉的可能性。特别是张金称还潜伏在李渊身边,随时可以将李渊的一举一动呈报上来。只要他心有不轨,立刻禀报隋帝杨广,做出相应的举措,将其不臣之心扼杀在萌芽状态。 李栋从多方面下手,双管齐下,将来再进行一些举措,多管齐下,对李渊进行打压。这样就能有效的保证窦建德不被李唐攻破。 李栋进行的这一切安排,窦建德二人根本不知道,从表面看来,李栋是在实现以前曾经答应给他们谋一个官职的践诺。此时此刻,就连窦建德本人,他也不会有在隋末乱世建立一个国家,与李唐对抗的野心。 窦建德身边除了刘黑闼这名铁杆粉丝以外,他几乎没有一兵一卒,能建立一个强大的国家么?能有一口煮饭吃的铁锅已属不容易,就别提建立国家的这个宏远的志向了。 因此,二人对李栋非常感激,感激他给自己一个机会,他们也对李栋报着士为知己者死的决心,一定要做出一些让人刮目相看的功业来,不辜负李栋对他们的栽培。 来到涿郡郡署之外,李栋吩咐二人站在外面稍候,他要向隋帝杨广禀报,得到杨广的允诺才能安排二人。 至于找什么样的借口,李栋在见面秦琼的时候,就已经做好的安排。 此时的杨广,再也不像呆在高句丽是那样,每日花天酒地,醉生梦死一般沉溺于后丶宫之乐。江山都快被人灭掉了,东都都被架到油锅边上,下一步就要煮个稀巴烂的地步了,他还有心情去享受身体之乐? 李栋施礼以后,试探着问道:“禀圣上,据刚才清河郡报来的消息知道,那里有一小股匪徒,举旗造反,而百姓响应者甚众。仆以为从涿郡到东都之间,清河乃是中间必经之路,如果匪徒得逞,将会截断圣上对东都战况的有效控制。因此清河之匪患不得不防,放任他们任意胡为,将会形成尾大不掉之势。断然不能使这种灾祸起于肘腋!” 杨广此时已经焦头烂额了。 攻打高句丽虽然损兵折将,总算是啃下了这块硬骨头,也享受到了几天异域的风光和喜乐。如今礼部尚书杨玄感在杨广后背扎了一枪,这一枪还非常的凶狠,几乎让杨广防不胜防。 听到李栋又报有战祸爆出,杨广烦不胜烦,大手一挥,怒道:“既然是小蟊贼,党总管安排就是了,不要拿这等小事来烦我!” 杨广虽然这样说,李栋也不能擅自作主,只得又称道:“萨水城之战,有两位府兵,善意提醒来将军提防高句丽兵施诈,此二人眼光独到,是可塑之材,仆想将二人呈报给圣上,让他们带一府府兵前去清河郡灭贼,还请圣上同意。” “准奏准奏,即日就安排他们二人赶赴清河,有了捷报再向我禀报。”杨广连连摆手,意思是让李栋赶快安排。 李栋硬着头皮又道:“禀圣上,他们二人带兵之事,我可以安排,圣上是不是下一道旨意,他们二人也师出有名啊?不然,清河郡不听从他们的调遣,岂不是骑虎难下了?” “那你就拟旨吧,就说孤的意思,派他们二人前去协助清河郡灭贼,一切调度听从于此二人的需要。”杨广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处置有些马虎了,忙改口要李栋拟旨。 李栋屁颠屁颠的取来笔墨,当即刷刷点点,拟旨完毕,还向杨广当面宣读一遍。 听完以后,杨广有些纳闷,窦建德刘黑闼?印象中没有这两位才能出众的人物啊?便问李栋此二人什么来路。 李栋赶忙再施礼回说:“来将军从东莱下水之前,曾经在齐郡张须陀处征得一些府兵,此二人便是齐郡人氏,在当地颇有微名,也是江湖豪客一类的人物。一直雄心勃勃,要为大隋做一些事情。” 杨广听了有些明白了。指着李栋勉强笑说:“你不也是齐郡人氏?还没怎么着呐,就开始提拔同乡了。别以为孤现在为胜其烦,心里明白着呐!” 李栋心中一凛,杨广这头老鸟真是老奸臣滑,这一点点小把戏也被他看透了。便施礼说道:“圣上明鉴,仆不敢有任何的私心。虽然从表面来看,窦建德和刘黑闼二人是齐郡人氏,与仆是同乡,仆与他们也颇是有一些私人的交情。” “可仆从被辽东之战被圣上擢升为亲兵以来,所认识的人十分有限,因同在来将军帐前听令,对此二人还是十分了解的。既然要做,一定就拿出一定成功的信心,随便举荐一位,不知根知底,战败事小,耽误了圣上对东都之战的有效控制和了解,这才是大难临头。” “所谓的举人不避亲,弹劾不避仇也不过如此。所以,仆举荐窦建德和刘黑闼二人,也是一片拳拳爱国之心,还请圣上明鉴!” “哈哈哈!”杨广听了李栋的一番话,转忧为喜,一时大笑起来。 现在的大隋可谓是四处冒烟起火,能让杨广大笑开心的事情并不多。李栋对杨广有这片报效之心,他岂能不开怀大笑? “在孤的印象中,你党雨钱不过是一介武夫,三次攻上城墙勇敢是有了。却没料到你一张嘴皮子也这般利害,孤说不过你。既然你有一片忠诚之心,你就去安排吧。事后让他们与你保持联系,有什么需要再向我禀报。” 李栋这才高兴地向杨广再谢恩,转身步出涿郡署衙。 窦建德和刘黑闼二人见到李栋出现,脸上春丶风满面,十分高兴的样子,自然就猜测到了,事情非常顺利,便围拢到李栋身边,问东问西。 李栋把刚才与杨广主旨的事情简要述说一遍,并严肃吩咐道:“此一去,犹如潜龙入海,卧虎归山。也是你我兄弟大展身手的好机会,一定要倾尽全力拿下清河郡之贼,将来我也方便为你们二人再取功名。” “如果战败了,也就不要回来了。” 窦建德拱手称道:“贤弟就听老哥的好消息吧,绝不会让你失望的。不过还有一事,想向你禀报一下,张金称兄弟那方面有了消息,说李渊现在意识到自己被人监视,每日以酒浇愁,无所事事。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第179节:杨玄感之败 李栋听完窦建德的回报,十分意外。 李渊可是一条真正的龙,十分的有本事。张金称潜在他的身边,被他看破以后,正常情况下,他应该有所举措,有所行动,至少也应该向隋帝杨广表明心迹,他没有叛乱之心。依他唐国公的身份,和杨广又是表兄的关系,还不至于落到每日借酒浇愁,以这种消极遁世的方式回避遭受的凶险。 他在逃避什么? 李栋暂时还想不通李渊此时的心里到底有什么计划,只得按下心中的疑惑,先让窦建德二人去领一折冲府兵。 因有隋帝杨广的旨意,很轻松就调出兵来,这样以来,窦建德便比在来将军的帐前做一名校尉的身份稍高一些,与秦琼一样带领一千二百名府兵,成为折冲都尉了。 二人再三向李栋感谢,随后率兵启程,一路南下,开启了一段颇为传奇色彩的创业之路。 忙完窦建德二人的事情,李栋又回到涿郡郡署,面见杨广。 杨广稍稍讯问窦建德二人的情况,又问:“去而复返,党总管还有何事禀报?” 李栋便把窦建德二人告诉自己的,张金称潜在李渊身边做内线的情况详细禀报一遍。 杨广听了也十分意外,李渊竟然借酒浇愁?不应该啊! 在攻打高句丽之时,杨广想与他聊一些家常话,李渊还以军务推辞,一心一意地投身在军务要事之中。怎么被一个小小的张金称就折腾得消极避世。不求上进了? “你得到的消息有几分真实?”杨广问李栋道。 李栋知道,杨广还是不太相信李渊会如此的不经挫折。便道:“仆所说句句属实,不敢稍加篡改。仆也以为李渊这样做有违常理。除非……除非他是……” “除非他是什么?有话就直说嘛。吞吞吐吐的让孤心烦。”杨广心有不满地说道。 李栋不是不敢说,而是觉得李渊这样做的危害会更大。现在杨玄感在中原一带闹得鸡飞狗跳的,已经让杨广不胜其烦了,再给他添乱子,担心他一怒之下,会将李渊杀掉。 李渊杀掉以后,对李栋来说应该是一件大好事。可是历史的车轮从来不会因为某人的去世而停止不前。李渊不出来。就会跳出来赵渊王渊,一样会抢劫历史这庞然大物向前滚动。 李渊因为是唐朝的建立者,李栋身为穿越之人。对他十分了解,几乎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应对他的一套做法得心应手。突然之间要是跳出来其他人,李栋对付起他来。就不会那么轻松容易了。 眼前。当务之急,是压制李渊而不是除掉李渊。尽李栋自己所能,将李渊的势力压缩到最小化,使他将来无力与自己对抗才是明智之举。 李栋便道:“仆以为,李渊这是以退为进,明搭栈桥,暗渡陈仓。他这是在保全他自己,以待时机成熟。东山再起。” 杨广听了,仔细考虑一会儿。道:“既然如此,那就让张金称继续呆在他的身边,继续替孤监视于他,看他到底是何企图。等弄清楚他的真实意图以后,再禀报于我。” 李栋还想再说什么,见杨广已经发话了,只得忍住后面的话,转身去安排了。 过了一段时间,张金称的消息报来,李渊变本加厉,越演越烈,不止天天饮酒遁世,而且经常出入青丶楼,找些娇艳的女子作陪,政务也不处理了,客也不见了,天天从早到晚便是饮酒取乐。 当李栋把消息再一次报给杨广以后,杨广似乎仍然难以下定决心。 李栋便在一边不失时机的提出一个办法。他建议杨广将李渊调到弘化郡。 杨广知道,弘化郡乃是苦寒之地,远处大西北,气候空冷,白天热的时候,能热到四十多度,晚上冷的时候,盖三层被子也不觉得身上有热呼气。 在那样的艰苦条件下,李渊纵使有弄天的本领,也难以施展出来。农民吃喝都成问题,谁还有心去造反? 不过,杨广觉得,如此对待自己的表兄似乎有些过份,一时犹豫,便没有答应李栋的建议。而是要李栋继续观察,看他还有什么花招没有玩出来。 又过了一段时间,李渊表现的更加不象话了。据张金称报来的消息称,李渊明目张胆的要属下索要贿赂,谁若是不向他纳金银,便遭他一顿毒打,或是贬官到外地。 这时,李栋也找到了更好的借口,便又颠儿颠儿地向杨广禀报。 杨广听完以后,眉头不展,陷入了沉思。 明摆的,李渊这是往自己身上抹黑。让人误以为,他李渊胸无大志,每天不是喝酒便是取乐,还十分的贪财。一个人要是贪财,肯定不会有更大的志向。 谁都不和钱结仇,人人都和钱亲。李渊爱财,李渊的属下就不爱财?李渊想多得一些赌钱,那些属下得到的便会减少很多。李渊这样做,就是要堵住属于的发财之路,一定会与属于结怨,不得人心。 那么想取天下的首要条件:得人心,李渊便损失殆尽。他便没了举大业的资本,无人支持嘛。 李渊越是往自己身上抹黑,杨广越是不相信他出于本心。一个雄心勃勃的唐国公,身份高贵,怎么能做出这等一般小官吏才能做出的下三滥手段? 李栋见杨广不说话,便抖胆称说:“如今杨玄感在中原一带弄得乌烟瘴气的,不如把李渊派到弘化郡做郡守,一来可以进一步压制他,另外也可以提防着杨玄感借道弘化,与突厥勾结,使大隋遭受两面的打击。” 杨广听到李栋这个建议,眼睛一亮,觉得是个好办法。 从最近几天报来的战况来看,杨玄感久攻洛阳不下,似乎已有逃跑的迹象。如果他要逃掉,第一个要防备的地方便是弘化郡。因为那里是通往突厥的要道。杨玄感和突厥勾结,以他对大隋掌握的情况来看,对杨广将是一个致命的打击。不得不防。 另外一个方向,很有可能是杨玄感取道弘农郡,转而攻打李密给他出的上策:攻取长安。 杨广的家小全在那里,许多大臣的家眷也在那里。长安的都城被攻下的话,杨广便无家可归,只得呆在洛阳偏安一居了。 想到这里,杨广便答应了李栋的建议。让李渊调任弘化郡,兼知关右诸军事。也就是说,在关键时刻,他可以调度关右的府兵,以备需要。放在大西北,就不用担心李渊会起兵造反了。因为天下粮仓大部分都建在中原地带,没有粮草他李渊起兵岂不是自寻死路? 李栋又问:“既然将李渊远调苦寒之地,是不是要把张金称调回来?毕竟他已经完成了任务。也为圣上立下了一件功劳。” 杨广考虑了一会儿,就答应了李栋将张金称调回来。 可是等了很久,也没有张金称回来的消息。后来,还是传旨意的亲兵无意间透露的,张金称在李渊离开怀远之时,身患暴病而亡,永远也回不来了。 李栋闻听消息,大吃一惊,心如刀绞。 这明明是李渊早就看透了张金称的所作所为,临赴弘化郡之时,找个借口将张金称杀人灭口。他这是报复,也是在毁灭自己的罪证。 他之所以对张金称如此忌恨,是因为张金称肯定掌握着他大量的不为人知的重要信息。宁肯冒着再次被杨广降罪的危险也不惜杀掉此人,李渊之心,昭然若揭啊!也是说,李渊到了此时,心怀阴志之意不但没有被压制,反而更激起了他的雄心大志。 李栋很是懊悔,为痛失一名朋友,一名得力虎将而痛心不已。 想起派张金称监视李渊的时候,他还不想去,二人之间几乎爆发了一场冲突,若不是窦建德和秦琼恰到好处的劝说,几乎就要另派他人了。 李栋在心中暗暗给李渊记了一笔,你等着!此仇不报,非君子。 杨广知道张金称暴病而亡的消息以后,也猜测到了李渊的手段。可是现在杨玄感之事正闹得他六神无主,他不想李渊那里再起什么事端,便硬生生的按下了心中不满,等于是重新启用了李渊。 李栋算计来算计去,直到这时候,属于自己的军队还没有得到,压制李渊的手段明明是取胜,偏偏有一种失败感。心中郁闷非常。 又过了一段时间,来将军报来消息,杨玄感兵败洛丶阳,向长安方向逃去,他已经派费青奴和秦琼二人紧追不舍。 没有多久杨玄感便在弘农郡彻底战败,只带领二十多名骑兵潜逃山林。然后命令他的兄弟杨积善杀掉自己,捧着他的首级向来将军投降。 杨广得知消息大喜,连忙派出李栋,率领一万府兵,亲自赶到弘农郡,将一众叛贼压到东都。杨广也从涿郡这个弹丸之地,迁移到东都洛阳。 直到这时候,李栋才有了一支听从于他指挥的军队。虽然是被派往接受战果的,而不是真正的指挥作战,就这样,李栋也满足了。只要兵权到手,再想原封不动的归还杨广,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第180节:第三大势力 杨玄感战败以后,命令自己的弟弟杨积善杀掉自己。 杨积善便可以诛灭叛贼的名义,到隋帝杨广面前邀功请赏,得以保全自己。这样以来,杨玄感举兵叛乱罪灭九族,杨积善一族便可以得以保存,使杨家不至于断了香火,仍然后继有人。 起义之初,李密得到杨玄感重用,随着取得几次不大不小的胜利,杨玄感骄傲自大,慢慢疏远了李密。同时,杨玄感又认识了一位韦福嗣。此人是隋朝内史舍人,生性狡诈,两面三刀,也很有一些本事。毕竟他经常处理隋朝的内部要务,也很有一些口才,三言两语便点中了杨玄感的内心,取得他的信任,总揽义军一切要务。 李密对身边的人说,要不了多久,你我全都成为俘虏,以待罪之身去面见圣上。身边的人不解,便问他为什么如此悲观。李密又告诉身边的人说,韦舍人是大隋朝的官员,被迫无奈才参与造反。其实,他是采取观望的态度。 杨楚公如果继续取胜,他便会留下来帮助义军,这样他就是开丶国之将。杨楚公一有失败,他立即就会叛逃,绝对不会和杨楚公一条心。起义才刚刚开始,杨楚公便在身边留下这样一个祸害,令许多人寒心啊!想造反却不想取胜,杨楚公焉有不败之理? 身边的人都不以为然。以为李密受到了杨玄感冷落而口出不满,一时都没当成一回事。等杨玄感兵败之后。韦福嗣果然最先乔装逃跑,不知所终。 李密也悄悄的从洛阳逃了出去,一路向西逃到潼关。 潼关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是中原通往关中的要道。杨玄感起兵造反以后,担心他取道攻取长安,派了许多府兵把守。为了逃出大隋之境,潜入突厥,以待时机,李密试探着想浑入关内,好几次都没能成功。 因为李密有一个最大的特点。脸色很黑,很容易被辨认出来。 李栋得到杨广的命令,从涿郡出发。一路向南疾驰,与秦琼汇合。 李栋得到李密逃跳的消息以后,在后面紧追不舍,一直追到潼关。讯问守关之将。知道李密还没有逃出去。便暗中大面积的排查,终于将李密在一处民居中逮住。 被绑得结结实实的李密带到面前时,李栋心情非常复杂,屏退了面前所有人,单独与李密谈一谈。 言谈之中,李栋发现李密果然很有本事。对天之大势了若指掌,对杨玄感之败的见解也是入木三分。 李密说道,其实从起义的第一天起。便注定了杨楚公一定会以失败收场。因为他给杨玄感出了三个主意,分为上中下三策。上策他不取,中策他也不取,偏偏取了下策。舍近而求远,用李密而不完全相信李密。他自己又志大才疏,有勇无谋,怎能不败? 李栋便笑着问他,如果现在给你一支兵马,你还能否取胜? 李密先是摇头否认了,然后又点点头。 李栋便问他为何这样。 李密解释说道,隋帝攻取高句丽,精兵百万陈列境外,大隋国内空虚。而且攻取高句丽令天下百姓苦不寥生,民情民怨民愤都达到了极点。这才是用兵的好时机。 现在攻下高句丽,大壮大隋之国威。不止隋朝官员,就连普通百姓也觉得扬眉吐气。大隋气数还没有到底,此时举兵,无疑于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李栋便问他,那你为何又点头表示可以取胜呢? 李密道,我是待罪之身,就像早晨的雨露,太阳一出来,便会消失。到了这种地步,我也不忌讳什么了,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你要是想拿住我封官得赏,我也毫不介意,只求到时候给我一个痛快就行。 那杨广生性猜忌,疑心非常重。比如李渊吧,是他的表兄,待他一心忠诚,他却十分不信任他,总觉得会抢他的江山,派张金称出监视于他。宇文述是个只会拍马屁的白脸奸臣,而杨广却非常信任他,这和杨玄感之败何其相似? 长此以往,大隋江山仍然汲汲可危。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一点是杨广生性奢华,铺张浪费十分严重。出师北征高句丽以前,他邀请几个附属国的使者到东都洛阳,遍地以红毡铺地,就是树上也缠了华丽的丝绸。 附属国的使者十分聪明,便问身边的侍从,大隋也有衣不遮体食不裹腹的穷苦之人,为何不将这些东西送给他们改善他们的穷日子,偏偏拿来耀富呢? 这才是大隋必败的迹象。官与朝廷离心离德还不是重要的,民心向背才是大隋致命伤。杨广爱好奢华之恶习不改,早晚有一天会激起民愤民怒民怨。这就如洪水,不是说来就来的,它总要积蓄到一定程度,大堤承受不住重压便会爆发。 如今,东都洛阳还没有彻底建造完毕,扬州江都便又开始破土动工,天下黎民百姓已经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杨广不知道收敛自己的恶习,还变本加厉的刮取民旨民膏,一定会有败亡的那天。 因此我才认为,要给我一支队伍,早早晚晚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只是,我没有这样的机会喽! 如果李栋不是从一千多年以后穿越而来,肯定会把李密的一番话当成疯话。 当此时,高句丽平定了,杨玄感之乱平定了,突厥吐谷浑也向大隋臣服。只在齐郡和扬州有一些少量的,不成气候的农民义军活动着,对疆域辽阔的大隋来说,那些义军只不过是得了一场感冒,打了几个喷嚏而已。 这场感冒想让大隋这个庞然大物轰然倒塌毁于一旦几乎是天方夜谈。李密的说法与随后发生的真实历史暗暗吻合。 李栋不得不佩服李密的眼光独到而卓识。李密这样的人才,一百年也不会出现一个。如果就这样把他押到隋帝面前给一爷子咔嚓了,岂不是可惜? 李栋就有心放掉李密,使他继续活跃在隋末乱世之中,发挥他的才华。 但又不能轻易的放掉。必需让他认识到,是自己爱惜他的才华,是有意的放他走。掌握了李密这个人物,便全部掌握了隋末农民起义的三大阵营。 杜伏威已经成为自己的属下了。窦建德也安排到清河郡。现在即将率领瓦岗闹得天翻地覆的李密,也落到自己手中。只要自己的策略适当,一定会将李密收在帐下。 不过李密不等同于杜伏威只处偏南一隅,也不等于窦建德,用一个计谋使他落入被动的局面,再出手拯救于他,便可以拢到自己身边。 李密是一个四世三公的人,见过大场面,也比前面二个人更有本事。再想用普通的手段对付他,一定会被他识面真相。说不定还会被他反利用。 对付李密,要从长计议,绝对不是一窜而蹴的事。当然,这样做却不能被其他人意识到。放掉反叛的逆贼,形同谋反,自己也会被杀头的。 李栋便淡然一笑问道:“你就那么自信,你说的一定会实现?要知道你说的可都是将来要发生的事。还没有发生,谁敢相信你的话?” 李密便道:“如今我已是将死之人,命在旦夕,何苦欺骗于你?我是看你年轻,不忍使你将来蜂火四起的时候作出无谓的牺牲才如此劝你。既然你不相信,那就不要提这个话题了。” 李栋本来是想推翻他的说法,从根本上,从自信心上彻底瓦解他的心理,使他失去对未来的希望,当他崩溃的时候,李栋再施以救手,使他临绝望之机抓住一棵稻草,重获新生,重获希望。 这样以来,李栋便完成了对李密的有效控制。没料李密似乎看透一样,根本不和李栋接招,使李栋一拳击空,像打在棉花上一般,有种失重的感觉。 李栋又道:“如果你自信你对人的心理对天下大势预测的十分准确的话,我们可以打一个赌。这个赌对你来说十分重要……你先不要拒绝,听我把话说完。” “如果你真的有本事,你可以从小处入手,只要你有办法从我手里逃出去,我便相信你的说活,也不再追究你的责任。也就是说,我李栋愿意放你一马,使你虎啸山林,潜龙入海,鹰翔九天。如何?” 李密身体一怔,十分不相信李栋所说。 “你把我放掉,回到涿郡以后,那杨广问起来,你如何回答?岂不是也要被砍头?” 李栋一乐,道:“我既然说了,可以放你走,我自然已经想好了应对圣上的办法。你还是不要考虑我的事情,先考虑下自己的问题吧。前提条件是你,你必需像正常犯人一样呆在木笼内。只有在这样艰难的条件下,你能够顺利逃掉,我才相信你是很有办法的人。” 李密双眼满精光,十分的自信:“君子一方,驷马难追?” “大丈夫一诺,一言九鼎。我岂会在一个即将要死的犯人面前充大?”李栋对李官信誓旦旦的回说。 “那好,一方为定!”李密顿时来了精神,再也不像以前那样灰头土脸了。 第181节:秦叔宝奔丧 随后,李栋便让府兵把李密带走,装在囚车里面严加看管起来,日夜不放松。 从潼关到涿郡千里之遥的路程要走很长时间。 人是一个奇怪的动物,刚开始府兵对李密还有打有骂,不把他们一干子犯人当人看。随着时间的延长,府兵们也慢慢的麻木了。 打能打到什么程度?他是朝廷要犯,还不能往死里打,打死他们府兵自己也要受处罚。只能了了的打几顿完事。骂得多了府兵自己也口干舌燥的。 后来,府兵们干脆就懒得理会他们了。每天只是聚酒欢乐,赌局玩娱。慢慢放松了对他的看管。 李栋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也不过分的要求府兵,顺其自然。这样也好给李密一个机会。看他到底如此施展手段。 府兵放松看管以后,有一次吃饭时,李密便对其他犯人称道:“如今我们都是犯人,押到杨广面前都免不了一死。惨一些的还可能会被剁成肉酱。人都死了,一切都是虚空的。” “你们要是相信我李密,便把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拿出来,交给我,我来替你们安排。尽力想办法使大家脱离虎口,在赶到涿郡以前逃出去。” “你们要是不相信我李密的为人,我也没话可说。大家相识一场,临死了相互搭个伴,免得黄泉路上孤单落寞。” 无论哪个朝代参与叛乱的人不是下场凄凉?李密这一通子话,说得十分中肯。大家都知道自己再劫难逃了。都心灰意冷起来。 和杨玄感一起起义的人,多数都在攻伐之战中抢了不少值钱货。临到死了,钱财再多也无法拯救自己的小命了。要他何用?既然李密说他有一定的手段可以使大家脱离危险,那还不贡献出去? 于是几十人积攒了几十两金子交到李密手中。 隋朝时期手工业虽然得到进一步的发展,可锻制银子的手艺还不发达。大隋朝地域广阔,合全力之力,一年的收入也不过是万两白银。 一两金子等于十两银子的购买力。几十两金子就等同于几百两银子。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一个合适的机会,李密便笑着对那些看管自己的府兵旅帅称道:“我等罪臣明知自己寿限已到,再无求生之望。这些钱财留在我们身边也没有多大的用处。就留给你们做盘缠吧。回家给娘子孩子多买一些好吃的好穿的。或是翻新一下住房,免得将来万一战场上不幸,孩子老婆们无钱守护而改嫁他人。” 那些当兵的都知道。现在大隋四处汲汲可危,吃了今天的晚饭,明天的饭还能不能吃到嘴里,这都是未知的。 既然这些人快要死了。孝敬自己这么多钱财。为什么不要?谁和钱有仇? 那府兵旅帅接到一大笔银子非常开心,便问李密有什么特殊的要求。比如快死了,是不是想要吃一顿好的,是不是想找几个歌女乐呵乐呵?或是想要府兵对他们的看管稍为的放松一些? 如果,如果李密是一个普通人,肯定会选择上面任意一个条件。那么多的财全部花出去了,还不捞一鼻子稠的享受享受啊! 可是李密是一个具有雄才大略,看穿世事人心的人。不管要哪一个条件。也只是昙花一现,随后便会继续被严加看管。那么自己花的钱才是真正的肉包子砸狗。有去无回了。 李密断然拒绝旅帅向自己提供的特丶权,灰心丧气地回说:“我已是土都埋到脖子里的人了!还能有什么非分之想?还敢有什么口舌之欲,行乐之心?这些钱你们只管拿去自己取乐就是了。不要管我们。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一丝一毫也不能放松啊!” 他越是这样说,旅帅越是觉得李密等人已经彻底的死心了,对自己的小命不抱任何希望了。 人都有同情心,而且这个同情心都是倾向弱者。李密等人把自己说得越是可怜兮兮的,旅帅便越同情他们。吩咐府兵暗中放松了对他们的警惕。 旅帅得到一大笔财钱,便与府兵聚众开心起来,又是喝酒又是赌钱。等到一个驿站的时候,那个驿站的官长也十分的好赌,二人凑到一块大赌起来。然后他们又喝了许多的酒,酩酊大醉,人事不醒。 李密提前做好的安排,趁他们醉得像猪一样的时候,悄悄打开铁镣,砸开木笼,救出一帮子人,逃离驿站。 自从与李密打赌之时,李栋便一刻也没有放松对李密的监视。当见到他们拿出许多金子贿赂旅帅的时候,就知道李密即将得手了。愈加严密的监视于他。 李密前脚刚刚踏出驿站大门,李栋就得到了消息。但李栋并没有立即将他们抓回来,而是派一支人马随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跟踪着。 李密不走大道专捡艰难的小路走,避开一切有人烟的地方,深一脚浅一脚孤独穿行。渴了就着小水沟捧两口水解解渴,饿极了逮住什么小动物就吃什么,什么也逮不到,那是不可能的。至少还可以逮住一棵树捋一把树叶吃不是?味道虽然难以下咽,总比饿死荒野要强许多。 就这样白天睡觉晚上急行,李密潜到平原郡郝孝德叛军时,李栋的人不敢再追随他,回去向李栋禀报。 李栋知道消息以后,没有表扬跟踪李密的人,反而把他们杀掉了。这样以来,知道李密逃往何处的只有李栋,任何人都不知道他逃到哪里去了。同时也把押送李密的旅帅也一同拿下,等待将来面见圣上杨广的时候,好把他们交上去,替自己开脱。 正在这时候,秦琼方面传来一个噩耗,秦琼的母亲身患重病,不治而亡。秦琼当然要离开来护儿的军队回家给母亲奔丧。 作为他的结拜兄弟,李栋自然也要回到齐郡,替秦琼照料一些事情。毕竟二人感情很深很厚,不是像窦建德和张金称二人的关系,是利用和被利用。 这个时候,秦琼经过长时间的调教,那司空星云几乎可以替李栋出面抵挡一面了。经过反复的测验和比较,李栋对他也有了一定的把握,当回到涿郡的时候,李栋就隐藏起来,没有面见杨广,而是让司空星云代替他去朝见。 好一点的事,李栋事先做了很多细密的安排,司空星云和李栋相貌十分接近,他又刻意模仿李栋的一切举止,也熟悉了隋宫里面的规矩和人际关系。在杨广面前没有露出马脚。 就这样,李栋安然脱身,成功着陆,随后,和秦琼一道回了齐郡。 至于李密,李栋知道,随后他还要经过很大一番磨难,可谓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才苦尽甘来。但目前做到能够影响他上瓦岗以后的举止就已经够了。如果对他这样的雄才大略的人控制过于严密,反而会起到相反的效果。 李栋和秦琼二人快马加鞭,晚风夜露,日夜兼程赶回齐郡。当路过黄河岸边之时,卢明月纠结了十三万大军,正准备对齐郡张须陀用兵。他们二人便暗地里打探一番,发现卢明月的军需大帐安排得非常疏松。 二人达成一致的认识,若要战败卢明月,必定从他的粮草下手才容易攻灭他。 但秦琼身有丧孝在身,不便在外地久留,只得继续往家里赶。 赶到家中时,秦爱已经把秦琼的母亲埋葬了,秦琼没能见到母亲最后一面,非常伤心,非常痛恨自己。 秦琼回家的时候,来将军是知道这件事的。他若不向来将军禀报,私自回家等于是逃兵,而逃兵在隋朝是要杀头的。 来将军派了一支队伍随着秦琼一同回到齐郡,给他的母亲奔丧。为此还有许多人不乐意。说秦琼功劳并不大,为何派人到他家中吊孝。 来将军说,你们不知道啊,秦琼此人是个大忠大孝之人,将来的成就一定在我之上。绝不能看他现在的成就不大而轻视他。 但他派一支队伍到齐郡以后,秦琼却不让他们回去了,而是留在齐郡帮助张须陀共同对抗卢明月。 此时,张须陀也得到了秦琼母亲病丧的消息,亲自来到秦家,把自己当成秦琼的朋友,对秦琼的母亲执下礼对待。自然而然的第二次见到罗士信。 张须陀第一次见到罗士信时,是李栋攻破章丘县以后。 当时李栋想让罗士信跟着张须陀参加府兵,张须陀以罗士信年龄太小拒绝接收他。现在,卢明月攻打齐郡,正在用人之时,张须陀一方面是看重李栋的面子,一方面也是正在用人之际,也就不再拒绝,让罗士信做了自己的执衣。 执衣便是勤务兵之意,并不是真正的府兵,只是随军喂个马磨磨兵器等打个杂活的小兵。 虽然这样,罗士信也非常的高兴,毕竟穿上了大隋的府兵装,就成为真正的府兵了。 而李栋也是知道的,卢明月这一仗,表面是张须陀打赢的,其实还是罗士信勇冠三军才起到奇异的效果。 第182节:英雄小试刀 张须陀率领李栋、秦琼、罗士信等小将正在为对决卢明月磨刀霍霍时,北海郭方预聚众三万,攻城掠地,风头强盛。随后他又联合一些叛军,还曾谋划和卢明月联手,一起合围北海郡,试图一举拔下,好作长久之计。 得到斥候报来消息,齐郡上下一时俱为震惊。 北海郡位于齐郡向东偏北方向,两郡为邻居关系。如果北海被叛军攻破,齐郡就汲汲可危了。因为正北方的卢明月还虎视眈眈之中。 卢明月和郭方预二人联手,成犄角之势对齐郡发起猛攻,张须陀势必两面作战,疲于应付。何况卢明月陈兵十余万,比齐郡的阵势更为强大。 得到消息以后,李栋也在极力思考,如何才能避免两面作战。如果避不开,又如何有效应对两面作战,必需将齐郡三万兵马分成两部分的残酷现实。思来想去,李栋认为必需避开两面作战的泥潭。 以齐郡三万兵马迎战卢明月已属步履维艰,还敢将三万兵万分成一万或二万迎敌?形势逼人,必需抢在郭方预与卢明月联手之前发起攻势。趁其不备,打郭方预一个摸手不及。 也只有这样出拳,才能将郭方预连根拔起,解除后顾之忧,可以腾出手来,全力对付卢明月。 李栋把自己的想法向张须陀建议以后,张须陀也认识到了形势的严峻性。长叹一声道:“我并不是没有预料到这一层,而是兵力实在太少。纵使对付郭方预也是捉襟见肘的。”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取胜的关键在于带军将领。两军交战以前,两军将领首先要交手。战败对方的一军,将会大大的鼓舞士气。如果能将对手生擒活拿。当场杀伤或杀死,对方士气军心必定大乱,丢盔弃甲逃跑者有之,一蹶不振者有之,倒戈投降者有之。 因此,冷兵器之战,既在士兵的多寡。也在带兵将偌的勇猛和计谋上。 罗士信力大无穷,又勇猛无比,如果能让他引军出战。必将有意料不到的奇异效果。还有秦琼,也是万夫不挡之勇的虎将,只要二人愿意效力,拿下郭方预并不困难。 李栋便向张须陀建议让罗士信和秦琼二人引军出战。 张须陀一挥手直接拒绝了李栋。张须陀之意。秦琼刚刚奔丧完毕。心情悲伤,恐怕无力应付交战之事。 还有罗士信,年龄只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虽然他身体强壮,有几分蛮力,可他以前从来没有上过战场,对两军行兵作战之事两眼一抹黑。张须陀一生从未打过败仗,就是因为用人得当。调度得当,谋略恰到好处。当然不会把这等重要的事交给一个愣头青。没有一丁点作战经验的小毛孩子。 两军交战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不行可以再来,又不损失什么。那是血淋淋的现实,打仗是要死人的,每个府兵身后都是一个家庭的希望和命根,能减少损失便绝不能急功冒进。与其任用不当导致失败,还不如继续与卢明月和郭方预对峙,直到寻到合适的应对方法,稳妥的方法再出军也不迟晚。 李栋和张须陀正在商议的时候,罗士信恰好闯入营帐,听到张须陀对自己的评价,十分不服气,嚷叫道:“张郡丞如此小看在下,岂不是抬高了对方的实力?我已经不小了,按乡俗可以娶亲当爹的人了,怎么还能说我年龄过于幼小?” 张须陀呵呵一笑,道:“按大业律令规定,必是十六岁以上的少年郎必需加入府兵。而你才十四岁,还有两年才能是合法的身份。按乡俗十三岁就有人娶亲生子,你见过十三岁领兵作战的大将军么?自己还照顾不过来,怎能决定一众府兵的生死大事?” 罗士信很是不服气,气呼呼的甩身走出账外,从府兵身上扒下来两套盔甲,重约六七十斤,又回到营账内,当着张须陀的面穿在身上,跑到营账外骑马舞槊,呼呼直响。 罗士信高声嚷叫:“张郡丞看我能否带兵?” 张须陀笑而不答,让罗士信脱去盔甲来到账内,语重心长对他说:“你是有一身蛮力气,可是两军交战不是有一身蛮力就可以取胜的。战场之事,瞬息万变,必需有足够的经验才能应对复杂的形势。我不是不想让你上战场,而是想保护你。使你再锻炼一段时间。要不然我何必把你留在身边作执衣呢?” 李栋一想,此话不假。罗士信现在缺少的正是带兵作战的经验。张须陀将他留在身边,使他长其耳濡目染,假以时日一定会有出头之日。可现在正在用人之时,形势逼人,非比往日,便建议道:“张郡丞之意,在下甚为佩服。不过我私下以为,还是当众问一问诸将,看是否有人像罗士信一样,自愿请命,主动请缨作战的人。” 张须陀考虑了一下,同意了李栋的建议。立刻召集众将到帐前。 “如今卢明月气势嚣张,陈兵十数万在黄河边岸,对齐郡有觊觎非分之想。郭方预在北海为虎作伥,尘嚣更上,无法无天。我作为圣上亲自安排在齐郡的郡丞,有不可推辞的责任。现在决定要先对北海郭方预用兵,诸将谁替我领兵出征,将叛贼剿灭啊?” 张须陀连问三遍,账前都静悄悄的无人回答。 秦琼肩膀动了动,想回答,见众人都不作声,便也按下心中的想法,保持沉默。罗士信则故意的不接话茬,看是不是那些人和自己一样,有强烈的带兵作战之雄心。 当此时,杨玄感之乱刚刚平息,齐郡四周便双冒出来许多叛军。其中不乏一些府兵将领的亲朋好友,发小玩伴。 大家都保持沉默这代表着一个信号,带兵的府兵头开始对大隋失去了信心。礼部尚书都起兵造反了,他们这些毛毛雨还能将那些叛军灭于一旦?这不是疾心妄想么? 见帐前无人答应,张须陀脸色十分难看。他也推断出了士气人心已经开始下滑,再也不想与李栋一起对付王薄之时那般虎虎生机了。 这时李栋便向秦琼和罗士信二人使了一个眼色,意思要他们答应下来,不要让张郡丞过难难堪。 秦琼和罗士信二人会意,罗士信第一个跳出来,高声喝道:“张郡丞,末将不才,愿意替您领兵阵前,为保护齐郡献一份绵薄之力。还望郡丞不要推辞,答应在下。” 恐怕被张须陀指名点姓派去作战,帐前的众将本来是沉默的。一见罗士信跳出来,满脸严肃,与他的稚嫩年龄不相符合的严肃,众人便是哄堂一笑。见过闹笑话的,还没有见过这样闹笑话的。 一个执衣,两眼一抹黑,连行军作战都不知道是什么玩意,便跳出来说大话,愿意领兵作战。他是不知道两军交战的深浅啊!弄不好就是血本无归,全尸也捞不到一个。 这时,秦琼也不失时机站出来,有礼有节地缓缓称道,愿意解齐郡燃眉之急。 众人这才止住笑声。 秦琼嘛,来将军账前的得力战将,参与过北征高句丽,也参与于平定杨玄感,经验是有了,实力也具备了。他要是出名,这次攻打主郭方预便有了一定的把握。 罗士信见众人对自己大笑,当时就急了,说道:“论实力叔宝兄还比不上我,为何他站出来大家就没人笑呢?欺负我是小孩子不是?” 张须陀制止了罗士信,缓缓而言:“众人为何发笑?你们贪生怕死,不敢和郭方预直面对战,难道还要取笑于别人?” “我知道你们为何而笑。不就是罗士信年龄幼小嘛!这又有何仿?甘罗七岁领兵作战,周瑜九岁官封大都督,罗士信十四岁了,年龄还算小嘛?” “我也知道他年龄还不大,经验不足,我还不太放心。本想让你们去参战,毕竟你们跟随我一生,打过许多大仗硬仗,我把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可是你们刚才为什么集体失声?” “让一名只有十四岁的小将上场,你们觉得很光荣很有面子是不是?” “我知道这次,郭方预一定会取笑大隋,取笑于我。大隋已经没有人了,竟然要依靠还在吃奶的小娃娃上阵了。可是我还想告诉你们,这次罗士信一定会取胜,会以实际行动告诉你们,你们笑错了!这将是一记狠狠的耳光,将会把你们打得晕头转向。” “将将不信,可以拭目以待,罗士信一定会比你们做得更好!因为,他有一腔拳拳报国之心!而你们肚子里装的却是自私自利,贪生怕死!” 账前众人再次集体沉默,静静听张须陀的训斥。就是再挨两顿骂,也不能冒着生死危险去作战。 张须陀发了一阵子感叹后,激昂称道:“秦琼听令!罗士信听令!” 秦琼罗士信往帐前一站,威风凛凛地回道:“末将在!” “着你二人各领精兵三千,埋伏在两军交战两翼。待我明日与敌作战之时,听我号令,适时杀出,冲乱敌军阵角,不得有误!” 第183节:奇阵见奇效 秦琼罗士信二人领命而去,各带三千兵马,提前潜伏在张须陀与郭方预交战之地:一处小山林之中。 第二天,张须陀使出雁翼阵之势,陈兵阵前,以待郭方预的义军来攻。 雁翼阵之势,形如展翅飞翔的大雁。左翼一列方阵,右翼一列方阵,而张须陀乘立战车之上,手执令旗,位于左右两军正中,像一只飞翔的大雁雁身。 这个阵势的优势在于,可以灵活机动的指挥左右两翼军队,相互掩护接应对敌手进行猛冲猛打,主要威力在于合两军之威对敌发起雷霆之击,还可以调遣两军集中成一军,将敌方包围在正中。 该阵的弱点在于中军之后军,也就是张须陀所在的地方。 如果敌军有果敢之将,不惧死亡,不怕牺牲士卒,以骑兵突击雁阵之中,直取张须陀,两军纵使合拢起来,也只是截断敌军的后路,却不能对张须陀作有效的保护。 中军大空啊!几乎没有一兵一卒,仓促之间怎能对付敌军快如利箭的突袭? 雁阵还有一个最大的弊端。一旦交战失败,左右两军必然率先溃散四逃。而位于指挥大阵的中军,便成了后军,落在最后。很容易被敌军追上,坠入敌军乱战之中,难保不身死命灭,一命乌呼。 麦铁杖身死以后,张须陀是大隋朝第一猛将,猛就猛在战斗力强,猛就猛在不怕失败。不怕流血身亡。一个人连死都不怕,便对一切事情都毫无畏惧。 从张须陀使出这个雁阵就知道,他已经把自己的生死抛之度外。只想以猛烈的攻势一举将郭方预拿下。 郭方预见张须陀使出雁城之势,便对将士吩咐道:“雁阵的弱点在于中后方,哪位将军愿意与我冲进阵中,将张须陀的首级取来?” “末将愿往!”话音未落,帐前便挺出一员虎将:秦君弘。 秦君弘原来也是一方霸主,后来因为他自己势力单薄,担心被大隋官兵灭掉。投靠了郭方预。实际上此人作战非常勇敢,待部下也非常体恤,实力不容小瞧。 郭方预十分高兴。命小兵给秦君弘满上一杯酒,笑道:“秦将军为人豪爽,不计个人得失,愿意为我等杀敌。当受郭某一敬!” 秦君弘接过去酒一饮而尽。 郭方预又道:“秦将军列于阵后。我再派一支军队,给你做掩护。等前军与张须陀交战之时,你适时而动,攻其不备,突入府兵中军,务必一举将张须陀拿获。” “末将遵命!”秦君弘对郭方预的计策十分的佩服。这等于是拱手把战败张须陀的大功劳让给自己,让自己扬名四方,成就大业。他怎能不感激万分? 张须陀也知道自己所在的中军乃是雁阵的弱点,故意用这个弱点向郭方预示弱。表示自己准备不足,引他上当。因此,当郭方预派出一支队伍时,张须陀也派出一员骁将迎向敌军。 大隋府兵与郭方预的前军作战之时,张须陀已经发现了烟尘之后还有一支队伍旌旗飘扬,这便是郭贼的后招,利害的后招。但张须陀假装没发现,也不指挥左右两翼之军到前面迎接,一味的原地待命。 那郭方预果然中计,派出秦君弘率领一万人马,趁两军交战到激烈之时,突飞猛进,突进府兵中军。 张须陀一见中军大开,不敌秦君弘,主动带领中军向回撤。 秦君弘在身后紧追不舍,两军相隔一里左右,彼此的呐喊声和喊杀声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张须陀逃了几里以后,路经一座小山,小山之内是茂密的树林。 追到这里的时候,秦君弘也感觉到事情不太妙,但又考虑到,刚才两军阵前,明明自己以一支奇军突破府兵大阵。这种出其不意才打败了张须陀,他哪还会有精力在这里布下埋伏? 他便没有往更深的地方考虑,想一鼓作气,立下更大的军功,没有勒令义军停止,而是继续往前拼杀。 刚刚过过小山两侧的小树林,左侧杀出一哨兵马,擂鼓呐喊,缀在军后,全力出击。 秦君弘见这支伏兵人数并不多,也就二三千人马,并没有放在心上,率军继续向前猛冲。 又冲了半里左右,右翼又杀出一支府兵,为首的将军便是罗士信了。罗士信并不像秦琼一样放秦君弘过去,而是将他的义军拦腰截断,使其首尾不能相顾。 这时,张须陀便不再一味逃跑的,折回头来,率军回攻,接应秦琼和罗士信二人。 如此这般,秦君弘的义军便分成两部分。而大隋府兵便有三拔对其进行围攻。义军前军没有了首领,失去有效指挥,顿时大乱。被三团合围,悉数杀尽,小山正中的山涧内血流成河,断枪断刀断戟遍地都是,死尸遍野,哀号连天。义军大败。 秦君弘的后军以一敌三,军心大乱,早就慌作一团。见风头对自己不利,秦君弘引一伙义军慌乱之中想逃跑,被正在杀得痛快的罗士信发现。 罗士信便没有带任何士兵,单槊单骑,紧紧追赶秦君弘。秦君弘没有逃出多远,便被罗士信追赶上来。罗士信手起槊落,砸在他的后背上。 罗士信天生神力,这一槊砸下去,连人带马全部砸成一摊肉泥。秦君弘的小命是肯定没有了。义军没有了首领,余下的将士死的死降的降,一万人马全部交待了。 张须陀、秦琼、罗士信在小山前重整兵马,发现仅损失一小部分,以极小的代价,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代价赢得北海君这一场硬仗。 这时府兵三军合一,在张须陀的指挥下,返回头来再次冲进左右两翼之中。 张须陀提前安排好的,当他佯装不敌逃跑时,让李栋代为指挥。 机会难得,李栋当然不愿意损失一次展示才华的机会了。 李栋便将雁翼阵的左右两军变成车鳞阵。 车鳞阵和雁翼阵有类似之处,也有不同之处。 雁有两翼,车有两轮,雁翼阵有左右两军,车鳞阵也有左右两军,这是两阵的相似之处。不同之处在于,车鳞阵就在于这个“鳞”字。 鳞就是一片一片的鱼鳞,用在排兵布阵上面,便是将几十名府兵结成一体,抱成一团,同进同退,同攻同杀。阵中的府兵分持长短不一的武器,对敌军进行骚扰和攻击。距离敌军远的时候便以弓箭射击,两军接近时以长枪长槊远攻,等两军接近肉丶搏之时,便以陌刀横刀专门砍杀敌军的马蹄或义军的双腿。 这一招其实是和大战金兀术的岳飞学来的。那岳飞生在北宋时期,距离隋末还有数百年的时光,任谁也不会穿越时光使出该阵的破解之法。 如此以来,当张须陀引军杀回之时,战场上的胜负已见分晓。郭方预还考虑着是不是引军逃跑,保存实力,以待东山再起。 张须陀率军奔杀回来,见到李栋指挥着府兵,与郭方预主力义军交战一团,义军渐有不敌之势,形势对自己一方有利。张须陀登时大喜,吩咐秦琼和罗士信带领数千人马一直攻下去,以包围之势,将郭方预合围正中。 李栋指挥一众府兵正杀得过瘾,一见援军到了,精神为之一震,士气高涨,杀得更加畅酣淋流。五支府兵,在勇猛异常的秦琼、罗士信等小将的带领下,将郭方预围在正中,犹如老叟戏顽童,将义军分割成数断,一口一口慢慢吃光吃尽。 郭方预见义军大败,吓得脸如土灰,冷汗直流。慌乱之中他脱去自己的盔甲,扮成一名小义军,在几名心腑的保护下,奋力拼杀,杀出一条血路,趁机溜掉了。 北海郡之战张须陀先败后胜,胜得很彻底,将三万义军灭的灭,降的降,几乎没有给郭方预留下多少东山再起的资本。 罗士信在此役中神勇异常,功居甚伟,一槊敲死了秦君弘,给本次交战做下了决定性的功劳。一下子改变了张须陀帐前所有将领对他的看法,就是张须陀见到他也是乐呵呵的。 至于秦琼,用兵过于谨慎,没有趁秦君弘经过埋伏之地时,将其拦腰断为两半,导致张须陀继续逃跑。如果不是罗士信出面,很有可能被秦君弘追上而损兵折将了。 但秦琼也是有功劳的,何况他还是来将军的爱将,是奔丧归来,帮助张须陀作战的。因此,秦琼和罗士信二人都受到了同样的奖励。 当张须陀奖励李栋时,李栋力辞不授。倒不是他不想接受,而不能接受。 张须陀帐下的一干将士在这一战之中,没有一个人敢于出面与郭方预正面为敌。因此也就没有一个人得到封赏。 如果张须陀将全部封赏都给了外人,难免不会引起他们的不满。战前士气已经不高了,都没有人敢于出面应战,此时再不对他们进行封赏,岂不是让他们更加寒心?士气更加低落? 因为随后还有一场更大的硬仗在后面等着,那就是兵力远超张须陀三万府兵的卢明月十三万大军。 第184节:相逢必相识 北海郡一役大获全胜,郭方预被隋朝府兵彻底击溃,再无任何反击的实力。张须陀威名大噪,经坊间百姓口口相传,传出约有千里之遥。 与此同时,罗士信和秦琼二人的赫赫名声亦渐渐流传在人们口耳之中。被说书人和梨园戏子编成大英雄的故事日夜上演。 只是坊间传来传去的慢慢就变了味道,不再是两位英雄好汉为大隋奋力拼杀,而是个人英雄式的顶礼崇拜。 这也从侧面传达了一个信号,坊间民众已与大隋统治阶层离心离德,人们在心底隐隐呼唤天神般横空出世的英雄,灭逆贼,平叛乱,息战火,安家园。 做为张须陀的助手,李栋在这次战役之中,暗地替张须陀谋略按排,名声反不被外人所知,也就无可奈何地做起了无名英雄。好的是秦罗二人都是他的结拜兄弟,眼见兄弟二人威名远播,李栋也替他们十分高兴。 卢明月本来磨刀霍霍,意欲将齐郡一举拿下。张须陀的神勇和秦罗二人的威名竟然震慑了他。卢明月投鼠忌器,不得不暂时按兵,寻到可趁之机再相机而动。 粮食不足的府兵要回家再带些粮食,张须陀的府兵也需要一番休整。为了防止突发事件,张须陀命令府兵分批次回去,府兵留守大部分仍严阵以待。 齐郡刺史叶继善因张须陀获胜也倍觉面敷荣光,派人邀请张须陀、秦琼、罗士信等人赴宴。独独没有邀请李栋。在他的眼中,李栋在这次战役之中寸功未立,略有薄名也是趁了他们三人的东风才扑腾了几下。自然被他看不起。 参加完叶刺史的宴请后,张须陀担心李栋心中忧闷难释,便在家中重新摆了一宴,单独邀请李栋,为他悉心开导。 叶继善就算请了李栋,李栋也不会和他在一席之间相处。叶继善的为官之道和人品让李栋打心眼里瞧不起。可是张须陀的宴请他就不能不去了,他心里也知道。这次宴请是为了弥补叶继善的缺失,担心自己难以释怀而安抚自己的。 李栋不能不去,他有一肚子的话想和张须陀透露一些。 要不了很久。多了一年左右,张须陀便会被隋帝杨广官封河南讨捕大使,前去平叛瓦岗起义的翟让和李密。按照正常的历史轨迹,此次战役张须陀有去无回。 作为穿越之人。李栋心知肚明。试图不被张须陀发觉的情况下,旁敲侧击提醒于他,警告于他,使他早日做准备,尽量避免这次必然的悲剧赤果果的上演。 “北海郡一役,你的功劳我是知道的,那叶刺史不懂行兵作战细节,宴请名单中没有把你列入。还望你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中,看开一些。大肚一些,释怀一些,也等于是给老夫我一个面子。”张须陀不像面对自己的属下,而像是面对自己的儿子,手捻须髯语重心长劝说李栋。 提及叶继善李栋不由自主的脸露鄙夷之色,强压心中的不满,淡然而谈:“叶继善为人两面三刀,口蜜腹剑,我从章丘来齐郡之前已经知道了。慢说他没有邀请我赴宴,就算是他派马车来请,我也不会去的。我羞于这等人为伍。” “张郡丞待大隋朝耿耿忠心,天日可鉴。我是帮助你的而不是帮助他的。他还不配我替他卖命出力。” “话虽如此,也不要轻易说出口,省得被隔墙之耳听去,辗转流传到他人耳中,被人落下口实。身在官场之人,有许多事都不尽人意。即便是我,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且当作没有看见。圣上待我张某不薄,我只有尽心尽力为朝廷贡献忠心赤胆,方消我心中愧疚。” “而你年龄尚幼,不懂此中深浅,需再加火候粹炼一段时间,你就明白了。”提及官场之事,张须陀也十分无奈,身在其中,无力自拔,只能随大流浑浑噩噩。 “郡丞的教诲,在下用心铭记,不敢稍忘。只是……张郡丞难道没有丝毫的察觉,这大隋江山现在已形同破絮,难以遮羞盖寒了吗?” 李栋对张须陀的关心已经比关心自己还要强烈,话锋一转,把话题引到张须陀即将面临的灾难。 为让他认识到当前隋朝官民离心的形势严峻,李栋不得不从大处着手点醒于他。 “我何尝不知道圣上好大喜功,对奢侈之事多糜烂。其他的不提,单是营造东都洛阳便征发数十万役夫。江都之事更是劳民伤财,圣上驾幸江都,沿岸百里的郡县莫不搜刮奇异之物,献于圣前。谁不这样做,便被冠以办事不力的大帽子。” “如果仅仅是此项还情有可愿,臣下向圣上邀功请赏嘛,谁不尽力尽心?可坏就坏在郡县之吏借机大肆搜刮民脂民膏,中饱私囊,这才是真正的让人痛心!” “天下百姓苦隋久矣,焉能不奋而揭杆日夜奔走流徙?” 李栋一怔,既然张须陀心中十分明白大隋之火势不能扑,为何还要四处奔波、东征西讨毫不顾惜自己呢?一时想不明白,李栋便问:“难道张郡丞从来没有其他的想法?只一心一意的报效隋帝?” 张须陀重重长叹一声,言语之间透出无限的无奈和伤感,才缓缓称道:“张某不是叶继善,可以见风使舵,三面两刀。为人臣子自当忠心如一,我也知道大隋这所大屋不久即将毁于一旦,我也知道此时此刻官民离心,各自自保。我就是要站出来向他们证明,大隋不是一个忠臣也没有!我要天下之人都睁眼看看,我张须陀是一介武将,也是一名忠臣!” “至于其他想法,我并不是没有,直到现在我仍然寝食难安,夙夜忧叹,不能畅怀啊……” 说到这里,张须陀沉吟不语,慢慢起身,离开宴席,面窗而立。 张须陀对待大隋可谓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既然如此,他还有何事放心不下,以至于整夜都睡不着觉呢?难道……难道他也有了谋逆之心? 李栋心中先是一惊,随后又是一喜。如果张须陀背叛了大隋和杨广,可以说大隋最后一线希望也将破灭。可是李栋从已经发生的历史知道,他绝不会这样去做。一定是另含深意,便问:“在下一时不明白,还请张郡丞明示!” 张须陀慢慢转过身体,面朝李栋,声音微微有些颤抖饱含深情地说道:“我去以后,我这一家子将何去何从?这才是让我忧心仲仲难以彻底放下的病根啊!” 这番话才是的张须陀真实心声,这才是一个丈夫,一个父亲最为关切的事。史书上的张须陀几乎被神化了,被脸谱化了,在他身上只有对大隋的忠而忽略了他对妻女对家庭的一腔浓浓的爱心。 他先是一个丈夫和父亲,然后才是大隋的郡丞。如果连自己的家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耿耿忠心?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这也太不近人情不食烟火了。 李栋赶忙起身,欠身说道:“依攻打高句丽的战况来看,大隋还没有彻底僵死,还有数年可以支撑。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但我所了解到的,不论是卢明月还是杨玄感都不足以成事。” “真正的威胁还在中原一带。自古便有得中原者得天下之说,不久以后,洛阳方向一定会重新爆发一次轰动天下的大事件。那时候,圣上极有可能调遣齐郡之兵前去平叛。张郡丞万万不可轻易答应,那将是一座火焰山,插翅难飞,纵使大罗神仙也难飞渡啊!” “你所说我已经知道了。不就是瓦岗的翟让吗?一名小小的法曹,还想弄起滔天大浪?我看不足为凭,不足为惧!”张须陀还没有与翟让交战,已经犯下了轻敌的大忌。前景着实令人担忧。 “不!”李栋斩钉截铁回道:“绝不会如郡丞想像的这般容易。随后还有一人即将上山。他才是真正可怕的对手。” “哦----容我想想,想一想再说!”张须陀其实在推辞,他对李栋的看法并不完全相信。世间又没有真正的神仙,未来的事,谁能说定呢?但不管前面的路有多么的凶险,就是刀山火海,他也下定了决心,要为大隋尽忠肠。 “万一真有那一天,我不在了,我想请你,帮我照顾张芊雨,也就是你在花园见到的小娘子。她是我一生的感情所系,我不忍在这乱世之中,使她身如漂萍,居无定所,困难重重。还请你一定要答应我!” 张须陀说到这里几乎是以请求的语气和李栋说话了。 李栋听完此话,知道张须陀已经下定了必死的决心。已经安排后事了,难道还抱有求生的希望? 可是张芊雨,自己与她缘吝两面,毫无感情可言,怎能轻易答应呢?而且,高句丽还有一位可爱的人儿正在翘首以望,巴巴的等候着自己的好消息。自己怎能轻易再让别人横加一杠子? 如果自己想战败李渊,张须陀必需不能死,由他出面对付李渊,天下皆会支持他。因为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赤胆忠心。这是一笔无形的正治资本,绝不能放任他撒手西去! 第185:子弹飞一会 “只要我李栋还有一口气在,绝不会对郡丞之事坐视不理。大隋也罢,瓦岗也罢,不管是谁都与我李栋没有具体的利害关系。但是郡丞对在下有护佑之功,提拔之恩,难能可贵的是郡丞还这般相信在下,将家庭之事托付于我。我怎能对您的事甩手不顾呢?” 李栋搭手致礼,语气十分坚决,丝毫不容辩驳地称道。 张须陀满意地点点头,看着李栋流露出欣赏之色。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人,李栋待人很是赤诚。我去以后,大隋也只有他才能力挽狂澜了。只是天下之民前仆后继层出不穷,我担心他独木难支啊。 罗士信和秦琼二人勇猛异常,我需要对他们二人多加提携和指点,使他们二人早日独立行事,将来可以帮助李栋一把。 “你有这等心肠,老夫甚为欣慰。世事难料,走一步说一步吧。在我还能帮你的时候,我尽量助你一臂之力。” 李栋此时也想到了罗士信和秦琼二人,他们二人具有万夫不挡之勇。将来大海寺一战,张须陀倾尽全力与瓦岗军对决,最后落个以身殒朝。也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在人山人海之中突围出去,将张须陀救离当场。 想到这里李栋便道:“谢张郡丞提携之恩,在下无以为报,唯有誓死追随左右来报答您的知遇之恩。” “至于令千金之事,我一定会倾力周全,断然不使她受半点委屈。” 张须陀郑重地点点头。回到席间,端起酒杯,为李栋满满地倒了一杯。豪爽地称道:“请受老夫一敬!” 李栋受宠若惊,哪敢接受张须陀这等待遇,忙起身离座道:“张郡丞千万不要如此,这岂不是折煞我了吗!” 推脱了几次,见推脱不过去,李栋只得接到手中,一仰脖喝了下去。然后二人推杯还盏。直喝了个酩酊大醉,胸胆大张。 李栋见张须陀不胜酒力,便叫来几名执衣扶持他去休息了。然后起身告辞,离开郡丞府,赶到秦琼的营帐。 恰好罗士信也在,秦琼见到李栋便满面春风。笑着迎上前去:“我们正在找你。没想到你自己就来了。接下来如何对付卢明月?” 李栋一时没有吭声,黑着脸在帐内不住的走动,举止与往日大是不同。 秦琼一时闹了个大红脸,不解地望着李栋,这个往日以足智多谋,镇静自若的兄弟,为何与往日迥然有异。 罗士信虽然是个直肠子也发现了李栋的反常,讨好地凑到身边轻声问道:“李栋兄难道因为叶继善没有请你赴宴而闷闷不乐?” “士信。不可无礼!还不退了下去!”秦琼见罗士信不知深浅地瞎闹腾,急忙制止他。让他退到一边,并用眼色暗示他不要多嘴。 罗士信一吐舌头,吓得缩到一边不敢吱声了。 秦琼走到李栋面前,双手扶住他的双肩,盯着他的眼睛:“你们是一个头磕在地上的兄弟,无话不谈。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要是有什么想不通的事,不防直说出来,让愚兄为你周全周全。三个臭皮匠,超过诸葛亮,多一个思路,多一个方法,总比你一个人闷在肚子里好受些。” 李栋紧紧握住秦琼的手,长叹一声道:“有些事不是人力所能决定的。” 从李栋手中的力度,秦琼发觉李栋非常用力,从认识他到现在,第一次见到如此凝重,知道事关重大,忙问:“究竟是何事让你如此?你到是讲出来啊!不就是卢明月那逆贼吗?不要以为有十三万大军我们便会怕了他!” 李栋反把手搭在秦琼肩上,又扭头对罗士信说道:“士信你也过来。” 罗士信慢慢走到李栋身前,为刚才说错话受了秦琼的批评感到不好意思,低着头不敢看李栋。 李栋又把罗士信的手拿在手中,与秦琼的手叠加一起,称道:“有一件事,比卢明月的还要凶险万分。我们万万不可掉以轻心,从今日起,我们三人之中,必需有一个人紧随张郡丞左右,半步也不能分离。” “啊!” “啊!” 秦琼和罗士信二人都不觉地发出惊讶之声,不敢相信地望着李栋,不知道他何出此言。 “张郡丞刚才亲口告诉我,要我照顾他的妻女……”李栋痛心地说道。 “这是好事啊!兄长又得到一个美人的眷顾,这可是好事啊!怎么还如何忧心不已?”罗士信不解地问道。 秦琼的想法比罗士信所想稍为周密一些,稍微一思考便觉得事情十分反常:“张郡丞现在还好好的,为什么说出这等话来?这可是托付后事之言啊,难道……难道他……” 说到最后,秦琼吓得不敢继续讲下去,生怕一开口便会给张须陀带来灭顶之灾,连忙止口,把后半截话咽回肚子里去。 “是的,我也是这样考虑的。但他却不告诉我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因此我才决定,从今天起,我们三人之中,必需有一个人长随他身边,绝不能三个人全部离开。” 李栋明明知道张须陀遇到危险是在瓦岗寨附近一处叫大海寺的地方,却不能明确的告诉他们二人。如果告诉了他们,以秦琼的聪明度,一定会有所察觉,会产生疑问自己是怎么知道的。 李栋此时的心情十分的忧伤,自己明明知道,却不能向情同手足的两位兄弟直说,还要想尽一切办法使他们保护张须陀。如果是在自己的时代,有几把枪就,这事就容易解决了,甚至不用罗士信和秦琼如此费力,自己就能搞定。 可是现在是大隋朝啊,制造业笨拙得很,到哪里去找枪啊! 可是,事情没有百分之百的绝对化。 因为,此时此刻,李栋、秦琼、罗士信三人的手掌叠加在一起,李栋自然而然的就摸到了秦琼手掌中厚厚的茧子。秦琼手中的厚茧不是握兵器磨出来的,而是打铁磨出来的。 秦琼不就是齐郡甚至是大隋朝能工巧匠之一吗? 秦琼不就是一个打制铁器的高手吗? 只要自己能够画出来图纸,秦琼就一定能够将自己设计出来的任何东西打制出来。那么自己最拿手的兵器:枪不就是有了吗? 有了枪不就可以拯救张须陀于生死边缘吗? 虽然有了枪,子弹不容易制造出来,可是只要用心去想,就一定会有方法。 还是在高句丽的时候,摸金校尉行刺杨广的时候,李栋就产生过一个想法,如果有枪的话,当时的二个摸金校尉全不是他的对手。当时他要枪的念头只在心头闪了一下,没有往深处去想。 如今为了救张须陀于水深火热之中,李栋挖空心思极力想办法,枪的概念又一次涌上心头。 如果有了枪这种高科利器,不要说是瓦岗军,就是李渊和李世民和瓦岗联手也难以取胜。时代的先进性摆在那里,中间横亘着一千余年的差距,李渊伟大,李世民牛逼,他们能预料到一千年以后的时代发展到哪种程度? 想到这里,李栋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秦琼和罗士信被他笑得更加莫明其妙了。刚才学脸沉似水,突然间又大笑不止,难道他被遇到的困难吓傻了? 秦琼伸手摸了摸李栋的脸,很正常,没有发烫。 李栋从秦琼异常的举止知道他对自己误会了,就说:“这件事要想得到彻底的解决,还需要叔宝兄把你的压箱底绝招拿出来!” “我能有什么绝招啊!”秦琼一时还如坠雾里,不明白李栋所指是什么。 李栋从身后,呛啷一声抽出陨铁宝剑,喜道:“叔宝兄还记得这把兵刃如何来的吗?” “当然记得,不就是一大块殒石嘛!” “如果我给你一个构造图,你能否按照要求打出来?”李栋的眼睛里充满着期待,充满着喜悦。其实这句话并不需要秦琼的回答,李栋也知道他一定能打出来的,只是秦琼打出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怪物。 “我也不知道,既然你有需要,为兄一定不遗余力帮你实力这个构想。”秦琼如实回答。 李栋放开罗士信和秦琼的手,兴奋得在帐内不住的走动,双手举到胸间,用力地握了又握,几乎要跳起来。 秦琼和罗士信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兴奋,但李栋一直以来都以聪明让他们二人佩服。他既然这般兴奋,一定是找到了帮助张须陀的最佳方法。一时都高兴起来。 李栋高兴了很久,平一平内心的激动称道:“我现在就给你画构造图来。不过你现在还不能闲着,你想办法弄出来一些硝、磺、木炭来。多多益善。” 秦琼想了一会儿,木炭并不困难,铁匠铺什么时候都不缺少这东西。倒是硝和磺不太容易搞。幸运就幸运秦琼家传的打铁技术,不止是单纯的铁匠,因为古代的铁并不像现在的铁是现成的,都是从一些石头里提炼出来的。 换句话说,秦家之所以打铁成名,是因为对石头有很深刻的认识。李栋和罗士信带来的大陨石,秦父不就是一眼看出来,那东西不容易打制? 而且隋唐以前,还有一个极为重要的一类人,为李栋提供制造子弹最珍贵的来源。 第186节:隋末诺贝尔 火药是中国古代四大发明之一,一开始并不是被当作火药研制的,它的出现具有很强的讽刺性和神秘性。 长生不死是所有人美而易碎的梦,普通百姓死就死了,无力抗争自己卑微而弱小的贱命;但那些高官皇族,享尽尘世的繁华和纸迷金醉的生活,极不情愿撒手尘寰。他们占丶有世间数不清的财富和资源,他们以为凭借手中的权力和财力可以战胜上天,可以永远占据手中的一切,享受一切,便对炼丹修仙一事十分迷恋。 修仙可以长生不死,可以永驻童颜,满足他们占丶有现有的荣华富贵。炼丹修仙最早是从夏朝灭国之王桀开始,到秦始皇派二千童男童女东取蓬莱,千余年来从未断绝。 道家从形成之初便分成数派,其中有清修悟道之派,有习武强体之派,也有炼制丹药之派。 最初的炼丹是将世间一切能够燃烧的东西放在丹炉内炼制,自然不会有什么收获。时间久了,也就不缺乏一些修道人士,偶然间炼成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欣喜若狂的把那些东西吃掉以后,便自诩能够长生不老。其实他们不知不觉中就中了毒。 因为那些炼制出来的东西往往是一些金属,吃到身体里面要么被胃酸消化中毒而死,要么或难以消化腹涨而死。 最早的冶工业便是由此而来。 火药也是由此而来,只不过火药的出现更具神秘性。 当那些修道之士将硝、磺、皂角子放到丹炉中加热时往往会发生火花现象。有时候还将炼丹的丹房毁于一旦。一些有心之人在炼制丹药以前,会对自己所加的材料记录下来。后辈之人按照他们的方法继续炼丹时,也会发生同样的现象。 久而久之。人们便发现这几种东西按照一定的比例,都会爆发同样的现象。经过长年的积累和摸索,有些人便意识到这些东西不是丹药,是另一类的东西。 因为火药燃烧时发出明亮而绚丽的色彩,火药刚刚发明的时候被用作爆竹和烟火。 到了唐朝末年便被有意识的用到军事之上,而到了宋代军事上便普及了火药的利用。 从特种部队穿越而来的李栋自然掌握着原始火药的配制比例。只要把硝磺和木炭按照一定的比例加以沟兑,不怕它们不规规矩矩的照章办事。 磺是天然的。到处都有,也可以从硫磺里面提取,还可以从温泉里面提取。齐郡就是现在的山东省济丶南市,有趵突泉等许多有名的天色喷泉,自然很好弄到。 硝不容易搞到,古老的办法就是把宅子墙角的青苔和灰褐色的沫沫状的东西加以提炼。便是最土最原始的硝。 木炭可以经木柴烧制。也可以从皂角子或马兜铃内提取。只不过木柴烧制的木炭含有炭灰,冒的烟更浓,观景皂角子和马兜铃的烟少一些,更容易烧灼起来。 三类物品全部准备齐整,李栋便执照一硝二磺三木炭的比例反复试验。限于当时的条件十分简陋和原始,连续耗费数日也丝毫没有效果。 秦琼和罗士信见李栋出出进进,忙碌得脚打后脑勺,神神秘秘的也不告诉他们到底在忙什么。心中十分奇怪,便偷偷的尾随其后。想看个究竟。 这一日李栋又取来一些原材,仍然按照二二三的比例试验,火药是点着了,结果冒了一阵子浓烟便化为灰烬。 李栋很是奇怪,为什么按照这个方法,在穿越以前管用,穿越以后便不管用了? 经过反复思考,李栋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 穿越以前,虽然也是同样的比例,但那时候的原料是经过工业加工的,纯度相对精炼很多。一份硝就是一份硝,没有其他的杂质。而现在自己弄的东西,是非常原始的原料,其中掺有许多其他的杂质,在精准度上远远比不了穿越以前的纯度。 李栋便加重了材料的比例。执照二比二比六的比例配制出来,找一个坛子装了火药,埋在地下,再用粗纸捻成纸引子,点燃以后躲了起来。 这次地下的坛子没有辜负李栋的期望,冒出一阵浓烟以后,赏赐性的还冒出了一柱火苗,这就比原来的有所进步了。 李栋知道现在这种情况制造土式手榴弹还勉强凑和,但制造出来子弹,那么小的体积内,便要火药以爆发之力催出子弹射中目标并伤及目标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还有待继续研制。 又经过几天的准备,李栋又加重了比例,按照三三九的比例埋在坛子里,这次终于成功了。地下的坛子爆炸起来,把地面炸出几尺大小的一个坑。 成功是成功了,可是子弹那么小,怎么能穿下一斤重的火药?而且还有一个最不容易克服的限制子弹中的火药是要催出而不是爆炸。还要继续进行研制。 这个时候十天已经过去了,那些回家取粮食的府兵已经回到营内,秦琼和罗士信尾随了几次,一直还是搞不懂李栋在玩什么东东。也失去了信心。 李栋回到营内,开始着手绘制手枪的构造图。这个李栋是十分熟悉的,不用像配制火药一样那么费力气。因为每个特种兵都必需学会按装机械和拆卸枪械。操练得久了,枪的各类构造就十分的了解,自然就容易多了。 当他把非常简陋的图纸交给秦琼的时候,秦琼还十分的奇怪,问他是什么兵器,怎么如此复杂。 李栋一笑,没有告诉他实情,只说这是一种特殊的枪,是他偶然间想出来的,至于能不能见效果还需要这把枪真的造出来以后才知道。 秦琼不愧是一个好手艺人,也就是几天的时间便把李栋要的东西全部制出来。 李栋趁没人的时候组装起来,果然与穿越以前的几乎没有什么两样。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好了,接下来只欠造子弹的火药这一步了。 折腾了近一个月,李栋也没能造出顺手的子弹火药。条件限制在那里放着,只能继续天长日久的和火药磨练。他磨练李栋的时候,李栋也在磨练火药,每一次失败,都排除了一个配制比例。这就像黑客破解别人的防火墙密码,每排除一次错误,离真正的密码便接近一步。 随着与卢明月开始的日期临近,李栋知道时不我待, 后来,李栋灵感一震,觉得自己前面的所有的努力全部付之一炬。既然子弹如此难造,自己为何不利用现成的,制造一些土制的手榴弹呢?前面已经有了成功的经验,可以让坛子爆炸起来。何必再苦苦追求子弹这样杀伤力相对弱一些的兵器呢? 李栋便兴致勃勃的找来十几个坛子,装上土制的火药,密封起来,放在阴凉的营账内,后来担心被人发觉,便深深地埋在地下。 因为,李栋知道,世间永远不缺少聪明人,一旦这个方法流传出去,便会被其他人学去。那么自己出于拯救张须陀的好意,便会酿造更大的祸患,将会有成千上万的人在自己提前带来的发明之中丧生。 如果被卢明月或李渊的人学去,很有可能自己将来在与他们对阵的时候,也会遭受自己发明出来的东西的袭击。 李栋可以造出来枪和手榴弹,但依眼下拙陋的条件,防弹衣是很难制出来的。 李栋可不想倒在自己的发明之下。更不想以这个条件推进世界的发展,只要自己能够利用优异的条件将张须陀救下来,世界必需仍然按照她原有的规律缓慢发展。 同时李栋也为自己打出来一把与穿越前的几乎没有差别的手枪感到欣慰,只要条件成熟,一定要造出来真正的子弹。放弃这个词永远不要轻易对自己使用。 过了几天,张须陀把李栋秦琼和罗士信召到帐内,商议如何对付卢明月之事。 李栋还沉浸在制造高技术的武器之中没有缓过神来。当时帐内议论什么内容,李栋几乎一概不知。他已经迷上了自己给这个世界带来的新技术。 当两军交战之时,张须陀打了几次小胜仗,罗士信秦琼也出了很大的力气。可是卢明月有十三万大军,小打小闹对他而言就等于是九牛之一毛,小虫子撼大树,不仅没有伤及他的根本,反而激起他更凶残的对付府兵。 眼见对峙的时间越久,对张须陀的府兵越是不利。因为府兵所吃的粮食全部是士兵自己从家里带来的,还要打仗,还要在身是背几十斤的东西,很难打得利索起来。 时间久了,粮食越吃越少,大隋府兵便有些支撑不住了,再对峙下去,一定会饿着肚皮对敌人作战,焉有不败之理? 李栋自迷上火药便很少主动给张须陀出主意,张须陀见李栋有些反常,这天亲自把他召到帐前,向他问计。 李栋才慢慢的从沉睡一般中醒过来,听张须陀讲了双方的条件以后,李栋认为现在只有出险棋才有取胜的机会了。 ps: 火药的比例我是瞎写的,我当然知道真正的比例,但不能直说。 第187节:英名天下闻 李栋得知府兵粮食不多的严峻实情以后,向张须陀举荐了故计重之计:再用诈降赚取卢明月。 张须陀听了以后沉默半晌没有回答,最后坚决否定了李栋。他以为郭方预初败不久,卢明月一定提防着诈败计。第一次使出此计叫作奇计,第二次再用同样便是庸计俗计,很容易被对手发觉而不上当。 李栋坚持自己的意见,认为交战双方的实力并不完全相同。 齐郡有三万府兵,其中骑兵不足一万。郭方预也有三万义军,骑兵也不充足。双方实力旗鼓相当。这时战败郭方预的败降计,是双方交战时突然施出来的。 卢明月拥兵十三万,骑兵三万,只骑兵就与齐郡府兵人数相当。逃是逃不掉的,两条腿怎么也逃不过骑兵的四条腿。何况府兵粮食不足,有部分府兵已开始饿肚皮作战了。体力不支,逃不了多远便会被骑兵追上。真的逃跑只有死路一条。 齐郡府兵与卢明月的实力相差悬殊,府兵采取诈降计实属无奈。这也很容易被卢明月认为无法与他的十三万大军正面作战不敌而败。 卢明月实力占上风,他不得不相信府兵会败。前次是假败,这次是真败,其实这次仍然是假败,奇就奇在对方难以预料,这便是为什么仍用败战计的原因。 张须陀仔细考虑一下,从双方实力分析确实这个道理。战败郭方预刚刚用了这个方法,再与卢明月交战。肯定要换一换方法了吧?啊,不!还用这个方法,他无论如何也儿猜测不透。这次的败是真败,但却是在败中取胜。 李栋又提出了一个要求:“此次敌强我弱,绝不能像上次一样临阵变计,而是要提前布局。” 李栋便找来一些府兵,长年跟随张须陀打仗,对他忠诚不二,绝不会投降或抛弃他的一些老兵。让他们诈降到卢明月营中。主动向卢明月示弱。并明确告诉他们,齐郡府兵将在何时退兵,因粮食不够了。自然是要退兵的。 那些老兵知道这次作战十分凶险,弄不好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都表示愿意为张郡丞效力。 李栋便让一些年轻的府兵,用马鞭子将那些老兵打得血肉模糊。趁黑夜将他们放掉。当他们彻底逃跑以后。又假装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在他们身后假意追赶了一里远近。 那十几名老兵逃到卢明月大营,自然哭诉张须陀虐待下属了。把李栋事先编造好的理由,粮食不足,府兵都饿着肚子勉强支撑的消息,以及明天彻底没有粮食,为掩人耳目,张须陀会在半夜悄悄拔寨启程。返回齐郡,以待粮食充足以后再战等等全部告诉了卢明月。 卢明月聚拢十三万义军陈兵黄河边。自然也是很有本事,不会轻易相信这十几名老兵的话。可卢明月一方的斥候向他禀报,这十几名老兵逃来的时候,府兵大营的确派人追赶,看样子不像诈降。 饶是这样,卢明月还半信半疑,深夜派出一些大胆的义军,潜伏张须陀营账左右,一有风吹草动便向他回报。 到了子夜时分,张须陀营内一片黑暗,隐隐传来人欢马嘶的声音,果然悄悄的拔营而起,向齐郡方向退去。 斥候得到消息,飞速赶回黄河边上向卢明月禀报。言称张须陀连夜逃跑,绝不是诈败。 卢明月闻言大喜,以为这次绝对可以将闻名遐迩的张须陀一举歼灭。说不定这次大战,就是他卢明月扭转乾坤一举成名的机会。 战败了隋朝第一猛将张须陀,天下皆知,那么余下的义军自然会向他倒戈投降。投靠的人越多,实力越强劲,接下来也就越容易取胜。第一猛将都败在他的手下,余下不成器的将领岂不是白给? 卢明月当即派出三万骑兵,连夜追赶。 三万骑兵速若疾风,奋起直追,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便望到了齐郡府兵。远远的望去,东倒西歪的队伍溃不成军。 当他们快要追上张须陀的大部队时,黄河岸边却传来令人惊诧莫明的一幕。 黄河边上卢明月大营之中,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直冲云霄。 卢明月的骑兵大惊失色,目瞪口呆,任谁也说不上话了。 因为,那里是卢明月的粮草大营。粮草被夺了后路,竟然给烧掉了,十几万人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当时便没有心情追赶张须陀了。 此时张须陀也不再假装逃跑,将军队掉回头,对骑兵施展反包围。一时取得了十分危险的败中求胜的一战。 李栋和秦琼从来护儿营内奔丧的时候,在黄河边上以过路人的身份,曾经探知卢明月的粮草大营守得并不严密,只要出奇兵便可以将他的粮草化为灰烬。 当张须陀诈败逃掉之时,李栋便带领罗士信和秦琼二人埋伏在芦苇荡中。等骑兵过去以后,卢明月的大营内防守十分松懈,张须陀已逃跑了,还用担心受怕? 罗士信和秦琼在这个关键时刻发挥了日后成为虎将的威风,一马当先跳进卢明月大营,见一个宰一个,见一对儿宰一双,几乎杀红了眼。 特别罗士信,每杀一个义兵便割下他们的鼻子,用绳子串起来挂在身上。鼻子上的血把身上都染红了,他已经不再属于人类,属于野兽级别的,嗜血成性的野兽。 卢明月的义军正在香梦之中,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鼻子便没有了,起来一看,有一个人浑身是血,犹如天神突降,恶魔降临,人人吓得腿肚子转筋,武器都拿不起来了。 这时,在秦琼保护下,李栋突袭到粮草大营,将自己耗费十几天制造的土包子手榴弹点燃抛进粮草之内。火药的威力展现出来,轰的一声惊天臣响,将各种粮草炸飞上天。 隋朝时火药还没有被发明出来,李栋这是第一次用火药,谁都没有见过这种武器。只听一声炸雷般的响声,接着火光冲天。 有些人十分迷信,还以为张须陀有天神相助,引来了天上的雷神和闪电之神,要不然那些东西凭白无故的怎么出现粮草大营? 许多人便无心再战,跪倒在地上,朝着粮草爆炸的方向叩起头来。嘴里还念念有词:“天神保佑,千万不要怪罪于我,我们都是被迫无耐才举旗造反的。如果有一点点生路,我们便不会这么做。您洞察一切,心知肚明,一定不要降罪于我,等战火平熄,我一辈子为您烧香送礼!” 李栋抛掷手榴弹的时候,因为站得太近,被爆炸的热浪袭得倒飞数丈,摔晕了过去。若不是秦琼呆在他身边,将他掳到马背上,一条小命就交待了。 卢明月大营中已经乱成一团,人人只求自保,战斗力几乎降到零。 罗士信带领几千兵马,马踏卢明月大营,将数万义军打得浇花流水,毫无招架之力。 过了一段时间,张须陀又带兵杀到,犹如铺地毯一般冲进卢明月的营内,该杀的一个也不留情,投降的全部赶到黄河边上,派人看守着。身后是黄河,想要逃跑只能跳进黄河的惊天怒涛之中。人力是无法战胜天力的,那就只有老实呆着,说不定还有一条活路。 几万投降的人,一个挨一个排开了,一眼望去,黑压压一片,扯地连天。 直到日上三竿,天色大亮,这一仗才算彻底结束。清点人马,又是以极少的损失取得决定性的胜利。更让人兴奋不到头的是,俘获的义军竟然比张须陀的三万府兵还要多很多。 罗士信身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鼻子,看上去血呼淋啦的要多渗人就有多渗人。罗士信却趾高气昂,十分兴奋。清点鼻子,约有三四十个,也就是说,这一仗罗士信一个人竟然杀了三四十人。 秦琼虽然没有罗士信那么血腥,但带领李栋巧取卢明月粮草,对这一次彻底取胜有着决定性的作用。功劳自然在罗士信之上。 李栋就有一点惨不忍睹了,为了搞什么高科武器,把自己炸得晕头转向,如果不是秦琼保护他,一条小命差点就交待了。 这次取胜,张须陀的名声达到了顶峰,消息传到隋帝杨广耳中,杨广兴奋莫明,拍着龙椅起身,朝着齐郡方向赞不绝口。当即提封他为河南讨捕大使,领河南道十二道大军。 这次叶继善摆宴邀请,仍然没有李栋的份。倒不是李栋没有功劳,而是他有伤在身不能参加。 在张须陀名声和辉煌到顶点,大难即将临头之时,李栋也无心再争那些虚名。一心一意想早日把伤养好,早一点起床,把手榴弹改进一下,不使它的威力那么巨大,伤人还伤己。 最好的办法是把已经放弃的,研制子弹的计划重新提上日程。只有子弹才能精确打击而不伤自己。 李栋的倔强性格被逼出来了,我还就不信邪了,一个特种兵竟然弄不出一粒子弹! 第188节:二女争一夫 粉身碎骨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为了试验出合格的,满意的子弹催化火药,李栋忍受了一切因不断试践而带来的苦头。只搞得自己全身多处被火药灼伤,面目全非。 秦琼自火烧卢明月大营见到霹雷一般效果的新效兵器,推测李栋一定是在继续实践那东东,心里一时好奇,不断到营中探望李栋,看他的进度到底怎么样。结果不用想自然也知道,回答他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秦琼便鼓励他不要气馁,同时注意保护自己。 经受了无数次的失败,李栋知道自己的方法一定有问题。材料很原始,就不能一直按照已知的方法试验,要找出新的方法。这个方法要依据眼下的条件为基础,而不能以穿越前高科时代的条件为基础。 李栋就考虑到,既然是催化子弹的,火药中的硝便不能多,因为硝多易爆。木炭和磺主要效果就是起催化作用,这两种物质的成份比例便不能少。 李栋先是把木炭的成份添加到最高,试验了很多次,发现燃烧是有了,可是效果却很差。反复考虑以后,把木炭的成份放到最高的方法放弃了。 转而用磺的成份最高的比例。又经过无数次的实践,发现效果比用木炭的效果要好一些,可仍然不尽人意。也就是说,磺和木炭的成份比例提到最高水平仍然是一个失败的方法。 没有办法,李栋只得重新拾起穿越以前的方法。把硝的含量提到最高。 结果这次的效果比把磺的含量提到最高更见效果。虽然还是不如意,但比前两种材料的效果显著。李栋觉得这次极有可能会成功。 正在他孜孜不倦的,废寝忘食的实践时。从章丘方向赶来一个少女。来到齐郡哪里也不去,径直奔向张须陀的郡丞府。 守门的斥候当然不给她通禀了。两场恶战刚刚打完,张须陀的名声那是对着窗口吹喇叭,名声在外,每天要求见的各地官员从四面八方赶来,络绎不绝,几乎要把张须陀的门槛都踏平了。 甚至有些官员见张须陀得到圣眷。纷纷想让自己的儿子娶张须陀的女儿张芊雨为妻,好在将来张须陀飞黄腾达的时候分一杯羹。张须陀一一拒绝,只把他们当作一般的同僚。非常有礼节的接待,绝不越半分雷池。 张须陀已经打定注意,要把自己的女儿张芊雨许给李栋。话都已经向李栋说明了,半途上又改变了注意。岂不是让李栋小瞧。岂不是让天下的人笑话?嫌贫爱富,见风使舵? 张须陀不是这种人。而且张须陀从心眼里看不起他们。齐郡以三万府兵的微弱之力,独战卢明月十三万大军的时候,这些同僚们当时为什么不像现在这样来求自己? 当时怕战火烧到他们的治属之下,现在自己以老命拼了一把,刚刚取得一点小小的成绩,全天下的人都看到了。名义上说是来取经的,实际上还是攀龙附会。想借自己的东风上天。 张须陀为人耿直却并不傻,不是说谁都可以来利用自己的。所以一一婉言拒绝,不管是谁,有多大的面子。 在这种情况下,陆柔,与李栋可谓是感情密切的一个小娘子,到郡丞府说要见李栋,不要说守门府兵不给她通禀,就是通禀了,张须陀也不一定会让她顺利的见到李栋。 事情有时候就是非常巧的,要不怎么说无巧不成书。 这一日陆柔再次来到郡丞府的时候,守门府兵都无奈了,反复劝说她:“我看小娘子还是请回吧。你来的真不是时候。要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陆柔道:“我见我的郎君还要选择时间吗?你们要是不给通禀,我也豁出去了。今天就坐在这里不走了,我就不信张郡丞一辈子不踏出这个门槛!” 府兵一听,耶嗬还来劲了!便撵野狗撵野猫一样把陆柔轰得远远的,不要她坐在门口守。要守到别处去守,这里不接待闲杂人等。 陆柔气极而哭,开始埋怨李栋。一走杳无音讯,好不容易得到你的消息,见你一面也这么难。这才刚刚起步,还没有走出齐郡,就已经这么牛气哄哄了,以后要做了更大的官,还不知道怎么埋汰我。 刚好秦琼有事要来郡丞府,遇到了陆柔,一个挺漂亮的小娘子坐在墙根处很伤心的啜泣流泪。 秦琼便动了恻隐之心,无话找话,问东问西,最终问到她竟然是章丘县令陆离儿的姑娘,李栋的未婚小娘子,大吃一惊。 自己和李栋认识这么久以来,一起共事很多次,每次都坦诚布公,毫无隐瞒。怎么自己连李栋还有一个未婚小娘子的事也不知道?李栋在刻意隐瞒着什么? 不过,秦琼很聪明的,心中的重重疑虑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也不傻乎乎的直接讯问。把从认识李栋到现在的所有重要事件浏览一遍,发现李栋此人还挺有女人缘的,只是他自己对这些女人并不十分感兴趣。 首先说颜如玉,那一个人间绝色,世外方物,他都不敢兴趣,等于是拱手让给了窦建德。张郡丞要把女儿张纤雨的终身大事托付给他,他还一筹不展的样子。 李栋绝不是一个浪荡君子,而是一个真正的君子。既然这样,那他为什么不把陆柔的事告诉自己呢? 秦琼便把陆柔带上,进了张须陀的府内。那些府兵见到秦琼带她进来,便不再阻拦。秦琼现在和身份可是炙手遮天,巴结还来不及,怎么会因为一个,本来就应该通告张须陀的女人而不让他进。 不过秦琼并没有把陆柔直接推出来,使她与张须陀直拉见面,而是采取的婉转的方法。 当秦琼和张须陀谈论完军中之事以后,像是偶然想起的,说在路上遇到一个女人在寻找李栋。自称是他的小娘子。秦琼说自己一直不知道这事,也闹不清真假,便没有理会她。 张须陀听了以后,半晌没有说话。在屋内走来走去,一幅愁眉不展的样子。很明显的,那小娘子一定是李栋在章丘结识的,陆离儿的女儿陆柔。二人有父母之命,还没有媒约之言。 自己正在想把女儿张芊雨嫁于李栋为妻,现在突然间冒出来一个等于是原配的女人。张须陀在考虑,自己应该怎么办? 是将她驱逐出齐郡,以断绝她与李栋的藕断丝连的关系,还是帮她一把,促成她俩的好事。这样以来,李栋也就没有理由拒绝同时娶自己女儿的口实了。 权衡再三,张须陀也没有下定决心。自古以来便是这样,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这还牵扯着儿女情长的感情,越发难以决策了,比打败卢明月还要难以做了最终的决定。 秦琼见张须陀半晌没有吭声,便道:“在下以为,还是让李栋来亲自解说一下比较合适。毕竟他才是当事人,明白其中的曲曲折折。” 张须陀犹疑不决地点点头,答应下来,叫来一名府兵,让他把李栋叫来。 李栋正处在即将成功的实践阶段,十分不愿意去郡丞府,那府兵也说不上来,张须陀要他去到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只支支吾吾的说郡丞有请。 李栋一摆手就让府兵回去了,说自己正在忙重要的事,所有事一概不理会。 那府兵只好讪讪而回。 府兵走了以后,李栋心神十分不宁,每隔一会心里便突突一阵子。再也无法集中精力研究火药的配方。索性便丢下正在试验阶段的东西,骑一匹快马赶往郡丞府。 那府兵因为没有把事情办事,也不敢直接回府内交差,在路上反复考虑回去以后怎么回答,才能把这次办砸的差事掩饰过去。李栋便从后面追上了他。 府兵大喜,左一个谢,右一个谢,谢李栋对他当小兵为难之处的理解表示感谢。在赶去的路上,二人无话找话,李栋便和府兵攀谈起来。 一聊之下,那府兵自然就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李栋。 李栋一听陆柔到了,而且呆在郡丞府好多天都没有机会见到张须陀,还蹲在墙角哭泣,心里就很不是滋味。那可是自己相当天青梅竹马的小伙伴,而且还是章丘县令的女儿。不看自己的僧面,看在同僚的份上,张须陀也应该见一见吧。 难道他想把女儿嫁给自己的想法已经利令智昏,刻意要阻止陆柔与自己的婚事?这不应该是张郡丞的作事风格。 李栋几乎是带着愤愤不平的心情赶到郡丞府的。那名府兵见到李栋脸色不善,也不敢多呆,只是向张须陀禀报以后,便拔腿开溜了,生怕被找茬挨一顿。 秦琼见到李栋全身是伤,一时大为感动。李栋为那个新式武器可谓是废尽了心血。 张须陀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李栋了,见到他面目全非的样子,十分心疼,便问他最近在捣鼓些什么,把自己搞得这般模样。 李栋气鼓鼓地回道:“我自捣鼓我的事,不关他人的事。我只想问一问,那陆柔怎么回事?” 第189节:五行露天机 张须陀心中的想法,像被李栋洞穿一般,脸色登时变得十分难看。 为给张须陀掩饰,秦琼连忙接过去称道:“我在路上遇到一个小娘子,现在已经带到郡丞府了厢房了,你去认一下,看是不是真的认识。” 李栋同意了,秦琼带着他便朝厢房走去。在去的路上,秦琼还在训示他,怎能那种样子和郡丞说话。 此时,李栋也意识到刚才有些不够冷静,可提及陆柔,他也很难冷静下来。 在秦琼的带领下,李栋就见到陆柔。 陆柔的小脸蛋上泪痕犹存,脸有戚容,娇肩抖动。听到身后有动静,转身便看到了李栋和秦琼。她的身体明显怔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一会儿功夫就见到了李栋。 可是,眼前的李栋已经不再是熟悉的李栋,全身带着伤,面目全非,跟一个饱经磨难的乞丐般,站在门口呆呆望着自己,神情之间有说不出的苦楚。 原本想好的说辞,想把李栋挖苦一顿的想法,顿时遁得无影无踪,代之而来的是无尽的疼惜。他这是怎么么?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难道在战败卢明月的时候,不小心受了重伤?可这些伤也不像是刀枪所致,倒像刚刚从伙房钻出来一样。 陆柔便心疼地称道:“你……你……这是怎么了?” 李栋见到梨花带雨一般的陆柔,知道她刚刚伤心过,还没来得及擦干净。可见她在郡丞府门前是吃了许多苦头的。自己的女人见自己的男人。这是天下最平常不过的事情,怎么轮到了自己,竟然如此难呢? 自己对不起陆柔啊。她对自己可是一腔柔情。穿越前已经对不起党雨芊了,更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再伤了一个女孩的心。 想到这里,便走到陆柔面前,也不顾及秦琼还在身边,李栋便把陆柔轻拥入怀,喃喃地称道:“是我的不是。让你受苦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秦琼见了此状,知道陆柔一定是李栋的未婚小娘子,见他们二人缠绵遣谴。柔情蜜意,便知趣的悄悄退到厢房外,回去见张须陀了。 张须陀见到秦琼便问他们二人在做什么,秦琼知道张须陀想将女儿嫁李栋之事。便又替李栋掩饰。只说他们二人在说话,真实的情况倒没有直说。 张须陀道:“李栋此人,聪明睿智,对行军作战之事有他人不可比拟的本事。我年龄老迈了,早晚有走的那一天。我想把未竟的事业托付于他。又恐怕他独木难支,希望你们快速的成长起来,将来好帮助他一把。毕竟你们都是一个头磕在地上的兄弟。” 这番话李栋原来也曾经向秦琼讲过。秦琼当时还不相信,以为只是把女儿嫁给李栋的一个借口。现在经由张须陀说出来。亲口说出来,秦琼听了自然一惊。 张须陀年龄才五十来岁。春秋正盛,远远没有达到老迈的地步。孔子还说,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花甲。他还不到花甲的年龄,为何说出这样的丧气话。 秦琼便劝说他:“郡丞年富力强,正处春秋之期,何出此言?要知道我们还没有到弱冠的年龄,怎能接下这样重的担子?还望郡丞三思啊。” 张须陀便摆一摆手道:“这事我已经做了决定。我也考虑到,把府兵交给李栋不太合适。圣上不一定会同意。但是,要把李栋招到家中,做了上门女婿,他自然就有这个资格了。谅圣上也不会断然拒绝。可是……可是现在半路杀出一个陆柔,这不是破坏了我的大计么?” 秦琼想了想道:“李栋待人是非常真诚的。他对待郡丞您也是一片赤诚。自然的,对待陆柔也是一腔爱意。这是他的本性。本性是很难改变的。如果郡丞刻意将他们分开,恐怕李栋会心生悔意。如因这事使他对郡丞产生了不良的想法,以后再提及这事,恐怕就很困难了。” 张须陀听完秦琼的一番话,心里也是一惊,这一点自己倒是始料未及的。依李栋的性格,肯定会这样做。那么,自己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栋和陆柔结婚,眼睁睁的放任他自由自在,而不能加以劝告么? 秦琼又道:“其实我私下以为,不如赞成李栋与陆柔交往。人都有七情六望的,这是人之常情,不能违背人的意愿。” 张须陀道:“也只好这样了。你日后在他身边多加点拨和提醒,万万不可使他步入歧途。这事关重大,你一定要答应我。” 秦琼点点头答应下来。心中稍有一些失落感。为什么张郡丞选择的是李栋而不是我?我与李栋的差距在哪里?论功夫,他不比我强很多。论智谋,我们旗鼓相当。论待人接物,我们也在伯仲之间。 为何李栋就能进入张郡丞的法眼呢? 最后,秦琼不得不委屈地承认,李栋在各方面都比他稍强那么一点点。不要小看这一点点,各项能力综合起来,超出来的就不是一点点了,而是一大截。 还有一个他不具备,而李栋似乎十分在行的一个方面。那就是在对未来的把握,要远远的超出自己。他又是从哪里知道,将来一定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萨水城之战,李栋脚不下船,只凭岸边传来的马蹄声,便断定来将军一定会输掉那一仗。结果与他预料的没有差别。 攻克平壤城后,他一再提醒自己,不能一来将军走得太近。结果杨玄感起义便是打着来将军叛乱的口号。 还在平壤的时候,根本没有一点迹象显示,洛阳方面将会有一场恶战。当时他为什么就能够提醒自己?而且还能断定,自己的出名一战不在中原而在齐郡。 难道,难道就是因为他呆在圣上身边,得到了什么绝密消息?这也不太说得过去。如果他呆在圣上身边就知道这样的事,那圣上岂不是也应该知道?那就不会坐视杨玄感起义,也就不会连夜急行,以一夜千里的速度奔回幽州了。 还有一点是李栋也没有预料到的。那就是张金称方面。张金称被李渊用计杀死,这一点恐怕是他也没有预料到的。他对李渊如此讳莫如深,李渊到底对他有何阻碍? 李栋在齐郡,李渊在大西北,二人之间没有任何可以扯得上的关联。何苦对李渊痛下狠手? 思来想去,秦琼把认识李栋以来一切的行为加起来,也没有摸透李栋到底在折腾什么。 最后,秦琼得出一个结论:不管他有多么聪明的手段,有一点可以肯定的,还没有在自己身上用过。这就足够了。这就是交朋友最重要的一点。够意思。 这个时候,李栋和陆柔也谈了很久,从分别到见面,李栋经历了很多事。但她是个女人家,和她讲了她也不一定会理解。李栋便没有仔细说。 包括和高琼华公主之间的感情,也没有丝毫透露。倒不是李栋有意瞒她,是没有必要。二人又没有见面的机会。何必在她心里添一道堵呢? 陆柔道:“你临走时交待我,要多读一些奇门遁甲之类的东西,我现在知道了一些。你要知道么?” 李栋自然就想到了已经得到的两块锥形的东西。一个是小金饼,一个是琥珀。便要陆柔讲一讲最近读书的心得。 陆柔便把天地化为阴阳两极以及八卦应对万物的种种说法讲了出来。当陆柔讲到五行之说的时候,李栋打住了陆柔。要她仔细讲一讲。 五行者,以东西南北中,木金火水土相对应,土生水,木生火,火生金,水克火,金克木等五行相生相克。万物繁华变化无穷便是从这五行之中演绎推理出来的。 听到这里,李栋伸出手指,一个接一个的反复推理。东木,西金,南炎,北水,中土。这是正常的次序。而自己得到小金饼,按照正常的次序,应该在西方得到。 现在却在位于东方的齐郡得到。这意味着,五行发生了变化,具体的说是发生了反转。 琥珀属于水,与在北方平壤得到却没有偏差。这是否意味着,南北之五行没有变化,而东和西却发生了变化? 按照正常的时空规律,隋朝以后是唐朝,这东西五行的反转,是不是意味着自己有代替西方李唐的可能?最后要的是自己也姓李,如果代替了李渊,那将来是不是也要建立一个唐朝?但这个唐朝绝对不会是按历史上原有的唐朝出现,而是以崭新面目出现的唐朝。 新唐。 想到这里,李栋心中一阵紧张和激动。 这些话绝不能透露出去半个字。就是陆柔和秦琼也不能让他们知道只言片语。因为这是上天注定的。如果透露出去一个字,被天下所知,自己面临的将会是无穷无尽的灾难和危险。 没有人愿意一个即将成为帝王的人顺利的成长起来。首先就是隋炀帝杨广。历史上他不就是因为十八子的谶语而要杀尽天下所有姓李的人? 第190节:避嫌速完婚 通过陆柔的帮助,李栋意识到,手中的小金饼和琥珀,以及前来还会得到的,现在还未知的东西,具有非凡的重大的寓义。 虽然手中拥有东西,除了赠给自己的罗士信和高琼华以外,世间几乎没人知道,李栋手中掌握着两件奇异的宝贝。但李栋自己却明明知道,自己手中掌握着颠倒乾坤,改天换日,令山河易主的宝贝。 也许是机缘巧合,也许是上天赏赐,也许是身份特殊,也许是自己抗争,不管哪种命运,都暗示着李栋将来会染指九鼎统御华夏的实力。 那么眼下,李栋除了刚刚拥有的,江南一部分农民义军杜伏威辅公柘,清河郡窦建德和刘黑闼,以及齐郡罗士信和秦琼这六人的支持以外,那么在整个大隋朝版图上,李栋的实力还是非常弱小的。弱小到进行一声令下,或是稍有风吹草动,立即便会成为众矢之的。 在李栋的帮助下,隋帝杨广一举攻破高句丽,平定了后院的安危。按照正常的历史发展轨迹,随后便没有了二征三征高句丽,使大隋朝腾出一定的兵力,可以对境内的义军动手残酷镇压。 还有对大隋朝耿耿忠心的张须陀,如果他知道身边的李栋,不是从心眼里,有真正的诚心,帮助大隋平定四方。以他的禀性,一定会与李栋划清敌我之分,从而令李栋无形中又增加一位强劲的敌手。 多一个敌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人对自己有很大的恩情。甚至还要将女儿许配给自己,把自己当成一棵小树苗,用心呵护。爱到无以复加的人。 李栋觉得对付张须陀虽然不是很容易,也是有一定的把握将其战败。可是在情理上,心理上,道义上,自己扭转不过来那根筋。 除了杨广和张须陀以外,还有还有野心勃勃染指皇冠的李渊,以及将来试图染指的王世充。宇文化及等等跳染屑小。 也就是说,李栋能够顺利登顶的机会非常曲折渺茫,眼前的形势十分危急。必需时行一项较大的举措。以掩人耳目。这个举措,必需使人意识到,他李栋是没有问鼎的野心,也不具有问鼎的实力。 那么就不能轻易答应张须陀将女儿嫁给自己。因为他要李栋接下齐郡三万府兵的统辖权。三万府兵在大隋的整个版图上九牛之一毛。沧海之一粟,却是李栋借机乘风直上九霄的一个重要机会。 提及别人李栋毫不犹豫的会利用他们,从杜伏威和窦建德,甚至杨广和李渊,李栋都在暗中摆布利用他们。可是张须陀,李栋却不想利用。人与人是不同的,不分好坏歪歹,统统一刀切加以利用的方法。将来如果传出去,即便问鼎江山也会被人指责和诟病。 面对张须陀的一番诚心诚意。只能以热诚回报之。 所以李栋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要与陆柔完婚。这个完婚不止是形式上的举行结婚仪式,也是二人的感情达到了胶着的情份,父母双方都在盼望着,二人早日完婚。 万事具备,只欠东风。这个东风就是李栋是否同意。他一旦同意了,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 当李栋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陆柔的时候,陆柔虽然日日夜夜都在盼望着,渴望着,想像着,憧憬着,有那么一天,自己会与李栋拜天地入洞房,结成秦晋百年之好。 可李栋突然答应下来,她还是象被雷击了一般目瞪口呆起来。 幸福来得太突然,让她措手不及,晕头转向。 “你……你说是真的么?真的要拜天地,与我揩手共度人生?”陆柔仰起美艳的小脸,疑惑地问道。 见到陆柔艳丽如花的面庞,本来应该十分欢喜,却一脸的茫然无摸,李栋心中有些不忍。即便当事人陆柔,也觉得事情来得太突然。这可是与自己最亲近的一个女孩,绝不能再使她伤心了。 “好男人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在风中流浪,好男人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孤独彷徨!”李栋决定,从现在起,要做一个好男人,一个对自己家庭悉心照料,不使她感到有半分的孤单的一个好男人。 也只有做一个好男人,恋家的男人,才能解除许多人对自己的警惕心。 “是的,我以前答应过你。若是再回齐郡,一定会娶你为妻。现在正是我应验承诺的时候。”李栋道:“不管我心中所想的事,是否已经有了眉目。我都毫不犹豫的答应你,与你拜堂成亲。” 这是一份男人的承诺,既然承诺了就要身体力行。 陆柔真真切切听完李栋的承诺,不知是幸福还是感动,还是哪句话触动了内心的心弦,没有高兴起跳起来,反复流下了一串眼浅。轻轻地把头靠在李栋的肩膀上,喃喃自语:“我等你这一句承诺,太久太久了。你真的答应下来,我反而有种失落。容我仔细想一想,想一想……太突然了……容我想一想……” 李栋听完心里疑虑重重。难道陆柔又变卦了?她不愿意与自己举行婚礼,拜堂成亲?要不怎么还会说,容她再想一想,想什么? 捧起陆柔的小脸,轻轻帮她拭去脸上的泪球,李栋的心都碎了。她对自己可谓是一腔爱意,从不经岁月的侵袭而减轻半分,现在为什么却婉转的拒绝了自己? “为什么?我想知道真正的原因!”李栋轻声问道。 陆柔没有回答,回答李栋的是再次扑到他的怀里。二人就那么相互依靠,相互温暖。两颗年轻的人,炽热的心,离得那么近,却又那么遥远。 沉默了半晌,陆柔才回答道:“据我所知道的一切,你李栋不是这样的男人。你的心不在齐郡,也不在章丘,更不在我的身上。我知道你的心很高远,我是猜测不透的,但我能感知。感知你将会有一番很大的作为。我是你的女人。不管你是否答应,我都是你的女人。我会用一生的精力为你保驾护航。” “我是不会拖你的后腿的。我只会在你的背后默默的支持你,为你加油。所以,我不想答应你与你,现在举行拜堂。家是一个男人背后的宁静港湾。一旦有了家,男人便没有了野心,没有了征伐四方的动力,因为他心中有了顾忌。” “我不会拖你的后腿的。你就只管心情的飞翔吧,天大地大,海阔天空,你就自由的飞翔吧。不要管我。” 陆柔果然拒绝了自己!虽然她的理由仍然是爱自己,帮助自己,李栋心中也十分着急。这意味着自己的长远计划会搁浅,会更加曲折。 “你一定要答应我。你现在答应了我,不但不会拖我的后腿,还对我有大大的帮助。虽然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这是你自己争取来的。也是我以前答应过你的。”李栋说道。 “你答应与我举行婚礼,难道也是你计划中的一部分么?”陆柔问道。她本来是很激动的,现在问起来,却有几份迷茫和不自信。 李栋推测,她已经意识到了,与她结婚只不过是一个步骤而已,这个步骤也许会对自己产生深远的影响。 换句话说,她陆柔意识到,从一开始到现在,只过是李栋人生中的一颗棋子而已。什么时候前进,什么时候后退,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抛开她离去,全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安排着,掂兑着。 李栋道:“拜堂成亲难道不是你朝思暮想的吗?现在我答应了你,为何你又产生了悔意,还要考虑考虑?你难道不想一想,我是在什么条件下答应了你么?” 陆柔抬起头,看了一眼。李栋的身上传出阵阵难闻的硝磺味,脸上还有许多细小的伤疤,眼神非常渴望得到自己的回答。 陆柔知道他身上的味道和伤口全是因为某个,李栋自以为很在成就感的兵器而造成的。现在他就活生生的站在面前,在怀里,一切都那么真实,却又那么恍忽。 从自己认识李栋以来,像做了一场梦,这场梦现在到了紧要关头,即将醒过来。是答应他,还是拒绝他?陆柔一时也拿不定注意。 “容我再想一想!我的心好乱好乱!”陆柔再一次婉转的回拒了李栋。 她自己的心也开始流血。 她可以为李栋付出一切,可以默默的做任何事情。只要李栋开心,她便开心。哪怕经年隔月不见到他的身影,一旦想起他,心里就会充满的幸福和甜蜜。如果与他拜堂后,天天锅碗瓢勺,柴米油盐,便从想像的美好一下子坠入到铁一般的现实。 他还会像以前那样,说要到中原地带做一件大事么? “你还在考虑什么?难道你不知道我的心么?你知道你现在这样的回答,我的心在泣血么?”李栋问道。 “我的心也在颤抖,也在犹豫。你不要逼我好不好?我的心真的很乱,我需要静一静……我要一个人好好想一想……” 说完,陆柔便挣扎出李栋的怀抱,转身跑出郡丞府,转眼没有了身影。 第191节:张灯结彩时 李栋意识到陆柔这一走,有可能永远失去她,便毫不犹豫向郡丞府外追去。 还没有跑到府外,便撞见了秦琼。 秦琼一眼就发现李栋的神情与往日大不一样。以前李栋的脸上什么时候都洋溢着一种他人比拟不了的自信,一种阳光和帅气。这是李栋表面最大的特点。 现在李栋犹如丧魂落魄般戚戚惶惶,一脸的焦灼和不安。竟然连自己站在一边注视着他,他也没有发觉。一定是遇到了很上心的事。 他与陆柔见面,秦琼是知道的,而且还是他自己一手促成的。现在见到李栋这般模样,秦琼推测他们二人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误会或曲折。连忙喝住李栋:“我是叔宝,李栋请留步。” 李栋听到熟悉的声音,知道是秦琼在叫自己,连忙停住脚步,转身看去。 秦琼站在不远的地方,因身穿府兵浅黄衣服,李栋以为是一名普通的小兵,便没有特别留意。有些歉然地称道:“叔宝兄叫我有急事?若没有重要的事,我们稍后再说。我……我要追赶陆柔去了……”说完转身又要走。 秦琼急忙喝住他道:“且慢!我有话要讲。” 李栋只得再次停下来,问秦琼有何话要讲。 秦琼年龄比李栋大几岁,虽还没结婚,但天天盯在铁匠铺,见的人几乎全是陌生人,待人接物,人情事故,乡里乡外的野闻杂趣了解的多了去了。要比李栋掌握得全面和深刻。 从他脸上的表情,秦琼推测二人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也知道一定与感情有关。秦琼便开导李栋。凡事不能操之过急,要从长远下手。甚至有时要从不经意间的地方着手,才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比如小夫妻之间闹矛盾了,自己解决不了,可以请双方父母出面,有许多问题便问迎刃而解。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 李栋想到,陆柔与自己不是有父母之命么?虽然还没有媒约之言,也没下聘礼。但父母之命却是拜堂成亲的先决条件。上次回家的时候,母亲还一直催促自己把婚事办了。这明显不只是母亲的意思,也有陆柔父母的意思。 李栋的父亲在章丘任职。与陆柔的父亲是同僚。二人一定会在闲聊的时候提及此事。然后母亲才会有这样的说辞。 李栋想到这里,感激地看了一眼秦琼,说道:“谢谢叔宝兄的提醒,小弟没齿难忘。”说完转身就走。走了几步以后。忽然停下来。转身喜悦地告诉秦琼:“我要与陆柔拜堂成亲了,叔宝兄就祝福我吧!” “啊!”秦琼听了以后大感意外。 秦琼从李栋见了陆柔以后的举止,知道他们二人之间有很深的感情。却没有料到,两人间的事情发展得这么迅速。前前后后加起来也不超过一个时辰,李栋竟然做出了这么大的一个决定。 作为李栋的结拜兄弟,李栋要是结婚了,秦琼绝不可以站在一边看热闹,那是要出很大力气帮助他一把的。结婚可不是一件小事。要举行各种繁复的仪式,平常人家遇到结婚。全家人几乎全要累得脱层皮。 那么秦琼便不能只是当作一个对结拜兄弟了,要把李栋的事当成亲兄弟的事去办,去帮助他一把。依秦琼对世事的了解和掌握程度,自然要比李栋想得周全。 秦琼便道:“既然如此,我先祝你们百年合好,举案齐眉,白头到老。我也也不能闲着,随你到章丘一块帮你一把。” 李栋考虑了一下,点头答应。 秦琼又道:“士信小弟也不能闲着,我们三人一块去。一块操办这事。” 李栋答应了。 秦琼说:“你先追陆柔去。我和士信兄弟稍后就到。他去过章丘,应该知道路。” 李栋不得不服气,事不关心,关心则乱。现在李栋已经被陆柔的拒绝几乎打懵了。倒是秦琼身为事外人,比自己想的还要周全一些。也就没有多说,追出郡丞府,取来一匹马,沿着章丘方向直追而下。 秦琼把李栋支开以后,赶忙回到张须陀面前,把刚才遇到的一幕向他回报。 张须陀听完秦琼的回报大感意外。只知道李栋和陆柔之间关系非同寻常,没有料到他们二人发展得这么迅速。几乎打了张须陀一个措手不及。 看来自己要将女儿张芊雨嫁给李栋的计划要搁一搁了。万万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来。这岂不是有逼迫的嫌疑么? 秦琼自然也是知道张须陀的内心在想什么,一时也没有说话。一郡之丞,那是多高的身份,在皇帝眼中都是非常重要的。这么高的身份,他岂会让女儿再嫁给李栋? 李栋与陆柔完婚以后,再娶一房,就等于是妾小。一介郡丞岂会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平凡的百姓做小?这要传出去,岂非立即成为坊间传笑的笑料? “本丞要支持李栋。不止要支持他,还要给他送一份大大的厚礼!让他颇感意外的厚礼!”张须陀之所以这般称说,是有他自己的考虑的。 只要李栋在齐郡结婚,双方父母也在齐郡,那么他的家,他的根就在齐郡。甚至将来他的子儿也在齐郡。身为齐郡之人,李栋能不保护自己的家人么?那李栋自然就不会让家乡被那些逆贼掳去蹂丶躏。只要他做到这一点,那么接下齐郡郡丞的事,一定会就答应自己。 李栋结婚对自己既有利又有弊。有利的是,可以顺利的接下郡丞这幅重担。不利的是,自己的女儿将来要受一些委屈了。 不过做大房又有什么好处?做小又有什么坏处?只要他们二人感情好,一切都不是问题。这都怪自己爱护李栋之心过于强烈啊。甚至,张须陀隐隐觉得,自己对大隋的命运更为关心一些,几乎是拿自己的女儿的命运在做赌注。 张须陀看了秦琼一眼,道:“你现在就着手安排,帮助李栋完婚。我也要准备一下。向圣上禀报此事。不过你暂时不要告诉李栋。圣上会不会为立下一件大功劳的李栋封赏,还不可知。提前告诉他,万一圣命没有下来,岂不是空欢喜一场?万一圣命下来,也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 秦琼胸中一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李栋结婚竟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要向圣上禀报。他老人家日理万机,经他处理的手都是关系隋朝命运的大事,会为这等小事下旨意么? 也许会的。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张须陀为大隋朝尽职尽忠的份上,也许会给他一个面子。李栋到底有什么好啊,这么多人都在围绕着他转。 秦琼一边不解地想着,一边讪讪地走出郡丞府。 看着秦琼离身去背景,张须陀十分欣慰。秦琼也是很优秀的,甚至在某方面来说,比李栋有过而不及的一面。曾经有那么一刻,张须陀还有将女儿嫁给秦琼为妻的想法。毕竟他与李栋是结拜兄弟,情同手足,将女儿嫁给秦琼也不失一步好棋。 可是张须陀明明知道,李栋是一条龙,这条龙虽然还是潜龙,终究是龙。而秦琼却是一只虎,虎啸山林自然也威风八面,终还是地面称王,不能像龙一样,有一飞冲天的本事。 李栋追出齐郡没有多远,便遇到了正在赶路的陆柔。将他抱在马背上,二人纵情飞奔,一路赶到章丘才分开。 分开的时候,李栋没有和陆柔多说什么,因为他已经拿定了主意。要从另外一个角度,是陆柔不得不答应的角度来解决二人之间的纠葛。 李栋直奔自家大院而去。 到家把马缰绳交给门口守卫的府兵,前脚刚踢进院内,便高声喊道:“娘亲!我回来了!我要结婚!” 门口的府兵接过缰绳正要牵到马厩喂养,听到这一句突出其来的高喝,被惊得半天没有动地方。心说李栋这是怎么了?这么心急火燎的。当李栋继续喝叫起,他却笑了起来。 李栋的母亲郑氏听到后,赶忙迎接出来,见到儿子一脸的浅伤,心疼地抚了又抚。 “娘亲,我要拜堂成亲!”李栋又道。 “好,拜堂就拜堂,不过这小娘子是谁啊?”郑氏问。 “还以有谁?陆柔呗!”李栋答道。 “好,这事为娘的一定举双手赞成!不过还是要和你父亲商议商议。”郑氏道。 “还商议什么啊,他巴不得我早些拜堂,早些抱孙子呢!”李栋这时候,哪还像叱咤风云的大人物,跟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一样。 母子二人在院内就这么一问一答的,小丫头自然也是听到了,赶到院内见到李栋噗嗤就笑了,笑得几乎直不起腰来。 郑氏吩咐道:“赶快去叫当家的回来,这事可不能耽误。” 小丫头答应一声便去了。 没过多久,李栋的父亲李浑回来,一家三口商议以后,便向陆柔的父亲陆离儿下了聘礼。 陆柔的父亲自然有办法让女儿答应了。因为这事不正是他一心所想的?在父亲的威逼利诱下,陆柔也只得答应下来。 一切程序就简不就繁,三日以后,便举行了拜堂仪式。张须陀,杜雨,秦琼,罗士信,包括章丘崔氏和齐郡刺史都送来了厚厚的贺礼的。 第192节:树静风不止 李栋与陆柔拜堂成亲,依照隋时习俗是在夜间举行,摆酒宴款待亲友自然也在夜间。 李宅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扬扬。洞房外诸亲友觥筹交错,喧哗冲天。李浑老俩口忙着照顾客人,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 李栋的婚事一拖再拖,拖了好几年,现在终于尘埃落定,了却了人生一桩大事,压在心头的石头也终落了地,他们二老自然非常高兴。 洞房内,陆柔身穿两截式大红长裙,裙摆直拖地面,把一对玲珑的小脚遮得严严实实。头上覆着大红红盖头,双手叠加放双腿间,坐在床榻间一动不动。 李栋身着新郎倌的衣服,胸前系一枚大红花,手执系着红绸的一杆称,寓称心如意的意思,来到陆柔面前,轻轻挑掉大红盖头。 打扮一新,漂亮如花,更兼柔情万丈的陆柔便呈现眼前。 拜堂前,李陆二人饶是见了不下一千次面,现在二人的见面却有非常寻常的意义。对他们二人来说,从今晚开始,人生将被赋予了崭新的意义,从此掀开了新的一页。 往后的日子不再是一个人,不再如往日风里奔,浪里逐,做什么事都可以无所顾忌风风火火,因家庭小船又多了一个同伴,一个同舟共济的友人、爱人。 陆柔娇羞地垂头不语,明明知道眼前的男人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还是不敢抬头看他一眼,似乎他身上有令人胆怯的东西。 陆柔表现的越是娇羞不堪。李栋越觉得很好玩。调皮劲一时涌上心头,用称杆轻轻拖起陆柔的白嫩下巴,嬉笑道:“来。新娘子,给爷乐一个!” “去----没一点正经,从今天起,你也算成人了,还这样没形,也不怕传出去给大家伙笑话。”陆柔起身,伸展有些发酸的胳膊。又揉揉折腾一天的腰身,不满说道。 “哈哈……”李栋笑得很无耻:“洞房只有你我,哪还有外人?外人若知道。也是你传出去的。我可不会对外人讲这种事。” 说着,李栋便移步上前,站在陆柔对面,动手动脚的开始不规矩了。 陆柔的俏脸腾地红到耳朵边上。一摆手挣脱李栋的纠缠。喝道:“干什么你!外面那么多人。” “耶嗬,这都拜堂成亲了,还不让我碰!”李栋仍然笑嘻嘻的,正欲再纠缠。 “干什么啊----松手,放开----”陆柔更加焦急了,极力摆脱李栋上下游走不老实的一双色手,不一会就喘息起来。 正在这时,陆柔身后的床榻下。传来一阵吃吃笑声。似乎嘲笑李栋猴急难耐。 李栋和陆柔二人听到床下的笑声,吓得脸色剧变。面面相觑。洞房还有其他人!偷听洞房的人! 李栋一猫腰,便钻到床底,伸手揪住躲在床下的人,将他拖到床外。一见床底的人,李栋当时就没了脾气,想发火也发不出来。 床底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结拜兄弟罗士信。 阴阳怪气的,罗士信眼神睥睨,横鼻子竖眼反问李栋道:“咋?兄弟偷听兄长的洞房难道犯法?天经地义!” 说完,用手刮着脸,故意羞着李栋,嘴里絮絮道道:“拜堂成亲了,还不让我碰!嘻嘻,嘎嘎,哈哈……” 一边说着,一边趾高气昂迈大步出了洞房。那神态,那语气,那表情,那得瑟劲,貌似李栋犯下弥天大错,他本人却得了圣旨似的理直气壮。 罗士信的怪异举止,把李栋折腾得目瞪口呆张皇失措。他刚才还说,洞房内只他和陆柔俩人,半句话也传不出去。傻乎乎的罗士信,这次偷听到的话,还不一股脑抖落了去?这下可闹一个大红脸,泥巴落进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陆柔的一张俏脸红了白,白了又红,一跺小脚,埋怨道:“都是你!闹出这天大的笑话…你…我…唉…” 望着罗士信消失的背影,李栋死死盯着洞房门口,呆呆地不言不语,脸上神情要多古怪就有多古怪。 这傻小子听信谁的怂恿?凭他自己可想不出这样的阴招。秦琼?不会。那可是一个正人君子,大好人一枚。张须陀?也不可能,他没那般无聊,身为一郡之丞,怎会怂恿部下做这样出格的事?杜雨?有这个可能,不过他和士信并不熟悉。 哎!算了,不去想了。谁人结婚没被听房呐?大不了明天引大家一笑而已。 “没事没事,真的没事。大家都这样,那啥,很正常。”李栋讪笑着对陆柔解释,要她不要往心里去。 “你是男人,你可以厚颜无耻,我做不到……”陆柔不依不饶。 “依你的意思,我怎么办才好?别闹了啊,现在可是洞房,新婚大喜之夜,怎能吵起来呐?”李栋一脸无奈,只好拿出大道理,希望镇压得住陆柔的不满。 陆柔是非常传统的女孩子,事事遵循世俗理念,也只有拿出这样的话,她才能听得进去。 果然,陆柔只得咽下不满,埋怨道:“都是你!” 李栋少得不千言万语劝说,她才消了气。一夜之中,春帐柔情起万丈,颠鸾倒凤似蛙泳,洞房夫妻秀爱恩,恨漏断水不愿醒。 第二天一大早,小俩口早早起床,忙里忙外,唯恐被人戳脊梁骨说昨晚折腾得时间太久。可李栋家中请的有奴仆,什么事也轮不到他们伸手。站在那里只是碍手碍脚的讪讪而笑。 张须陀、秦琼、罗士信,以及刺史叶继善派来送贺礼的人,都夜宿李栋家中。作为客人自然也不能起太晚,李栋和陆柔起来刚一会儿,他们也都起来,来到院子里走动。 见到李栋二人少不了打招呼。陆柔见到罗士信,脸色一红就想走。可是眼前还有几人,特别是张须陀,绝对称得上是齐郡的高官,不能慢待,只得硬着头皮寒暄。 罗士信嘿嘿的神秘一笑,扯着秦琼到其他地方说话去了。从罗士信那幅得瑟劲,可以看出他还没有向任何人透露。极有可能扯住秦琼说悄悄话去了。 若是罗士信拉住别人李栋还有些担心,秦琼自然就不用担心了。首先他是兄长,不会说自家的兄弟的房话,秦琼的人品也是不用怀疑的。 张须陀见到陆柔以后,自然也在心里感叹,怪不得李栋要着急着和她拜堂成亲,比自己的女儿确实要漂亮一些,也更有女人味。自家的姑娘就是太像一个小男孩了,做事虎虎生风不太顾虑后果。 “你可以呆在家里多住一些时间,齐郡的事儿,你暂时就不用操心了。我由秦琼和罗士信帮忙打理,应该还能周转得开。等你把事情彻底办完了,再到齐郡找我也不迟晚。” 李栋眨巴眨巴眼睛,仔细品一品张须陀话里藏着的话。什么才是把事情彻底办完了?既然结婚了,很明显是要怀上孩子才算结束,在穿越以前可是叫作“造人运动。”这也是双方父母最求之不得的事情,期待着早日抱孙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嘛! 李栋倒是无所谓,昨晚一夜折腾下来,精疲力竭的,不知道撒播下了多少颗优良种子。只不过还不知道陆柔是否将他们收纳了。便朝陆柔脸上望去。 陆柔脸色又红成了一块布,找个借口当即遁走了。 她一走,李栋便恢复了正常。仔细考虑了一下,缓缓称道:“我的意思是,不想回齐郡了。就在章丘终老也失一美好人生。” “什么?”张须陀听了李栋的话,微有吃惊,不敢也不愿听到这样的话,从李栋的嘴中说出来。难道一结婚就丧气了斗志,再也不回齐郡,帮助自己四方征战平定叛乱了? 李栋可是非常具有天赋的,以出神出化来形容他绝不为过。如果他真的心生悔意,从此在章丘隐居不仕的话,这可是大隋朝无形的损失。自己年龄已经老迈,还有几天折腾的日子? 余下的事情还不得依靠他们这帮小年轻倾力支撑?秦琼是不错的,罗士信也够大将风范。可他们二人加在一起,也顶不上李栋的一半。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李栋就是那种一百年才能出现一位的帅才。 从带兵布局,到战场厮杀,从待人接物,到运筹帷幄,甚至是政治博奕,李栋都显示了超人一等的天份。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他用兵如神,根本不敢相信,这等天赋会出现在一名年龄不超二十岁的毛娃娃身上。 张须陀有心劝说李栋回心转意,但现在是李栋刚刚拜堂成亲的日子,说得过多反而显得自己不尽人情。心中纵有千言万语,只化成一句话:“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张须陀之意是说,能量越大,责任就越大,整个形势逼人,你想安闲享受甜美的小日子恐怕是不可能的。但是,本郡丞愿意暂时成全你,你就趁这段时间,好好孝敬双亲吧。 这时李栋的父亲李浑也来到院中,听到他们俩人的对话,心中一惊,忙来到二人面前,劝说李栋道:“过一段时间,我就让他到齐郡找您去。你放心。” 李栋出奇地再次拒绝了:“我绝不会再出仕了!” 第193节:是不是有了 张须陀盛情邀请李栋出仕,李栋却坚决拒绝,就是父亲李浑亲自出面劝说,他也不松口。张须陀和李浑二人十分惊讶,李栋换了一个人一般,变得他们都有些不敢相认。 当时李浑十分生气,提高声音质问:“到底为什么,你倒是说个理由啊!” 张须陀究竟统帅军伍多年,考虑事情周到全面,李栋心中的一些真实意图,他连蒙带猜的,揣出一些来。 这次李栋拜堂成亲,事发突然,让人始料未及。一定是他遇到了棘手之事,困难程度之艰,阻力之大,危险程度之高前所未有。他便逃避这件事,以至不得不仓猝结婚,再以此为借口,将那件事避过去。 依李栋的聪明睿智和对战场的娴熟程度,将他逼得不得不逃避,绝不是战事,而是战事以外的。 李栋既已嗅到危险,那么自己就不能再逼迫他,也要给他留一些空间,使他冷静思考一下。 “你既然心意已决,我也不勉强你。不过老夫还想提醒一句,稍后洛阳方面将有重大的消息。多则月余,少则十数天,你仔细考虑一下,那时如何适当的拒绝才好。我们一定还有机会再见面的。” 提醒完李栋,张须陀略一抬手,抱拳告辞李栋父子二人,赶到李宅外面,准备启程回齐郡。 李浑慌忙出去恭送张须陀,李栋尾随后面,一道送到宅门口。 秦琼和罗士信二人。躲在门外一个偏僻的角落,正商量着什么事。罗士信沐浴春风,秦琼也微笑不已。二人见到张须陀出来。李浑李栋父子也送到门外,知道张须陀要回齐郡了,忙收起笑容,一前一后来到众人面前。 “二哥,什么时候回齐郡呐!”见张须陀已经上了马,李栋仍然盯在原地,丝毫没有一起走的意思。罗士信便嗡声嗡声问道。 李栋还没解释,张须陀在马背上称道:“他呀,新婚燕尔。自然要多休息一段时间了。” “不!”李栋的态度仍然很强硬:“这次是绝别。我以后……永远不再沾手军务。就此别过,彼此珍重。” 说完,不再听他们议论什么,转身径自回到院内。一转弯便不见了。 劝也不是。留也不是,李浑脸色十分尴尬,只恨恨称道:“反了天了,我就不信,还管不了他!” “县丞不必如此,给他足够的时间,让他静一静,时机成熟了。他自然出面。多日打扰,甚感不安。就此别过,有时间他日再聚。”张须陀忙劝住李浑。马鞭轻挥,催马离开李宅。 秦琼和罗士信随即也骑上马,心中疑惑,李栋怎一反常态,难道结婚让他利令智昏,还是过度贪恋安乐之乡,英雄气概尽失? 此次一别,难道便成终生遗憾?再也见不到那个英武绝代的结拜兄弟了?秦琼旋即又考虑到,他虽然不再出仕,可没拒绝让我等不要再来,只要有这个条件,早晚会把他劝说出山的。 李浑眼望众人背影渐去渐远,感动得泪眼模糊。自家这个小杂种,前辈子修了什么福份哇,郡丞亲自参加婚礼不说,还如此盛情邀请。就是我这张老脸,也倍觉荣光。 章丘县城官吏众多,请来齐郡官长的,我李浑还是第一个。唉,可惜犬子不懂事啊,令张郡丞伤心了。真是儿大不由耶,我越来越看不透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了。 李浑沉重摇摇头,不由自主长唉一声,不胜唏嘘地感叹。 随后的十数日,李栋一直奇奇怪怪的,反复推测张须陀所说,十日以后洛阳方向将有重要消息究竟所指何事。连续十几天,从不同的角度推测,都没想出所以然来,后来索性也就不去想了。 这段时间,李栋的日子过得极度悠闲,在家陪陪新娘子,陪母亲郑氏唠唠闲嗑,得空到郊外转悠转悠,有时还到白云湖垂钓。白天养足精神,晚上便与陆柔一起“造人运动”。 如此过了月余,有一天早起,李栋还在昏睡之中,陆柔刚起床,便捂嘴干呕起来。想吐却吐不出来,想压制却也抑制不住,李栋自然就被惊醒了。 用肘撑着床榻,被褥半覆强健的身体,李栋疑惑问道:“怎么了?不舒服么?要不要去看郎中?”一边说着,一边举起巴掌,轻轻拍抚陆柔的玉背。 “我……呃……呃……我……”陆柔想说,却说不上来,张嘴几次都被咽喉翻滚上来巨浪压下去,不知是气极,还是幸福到极点,最后陆柔眼含泪水,朝李栋轻轻摇了摇手。 “你到底怎么了?昨晚还好好的,早起便……啊……难道是……”李栋见爱妻身体不舒服,睡意全销,三两下胡乱套上衣服,正想埋怨,脑袋中灵光一闪,心中大喜:“难道……有喜了?” “我……呃……”陆柔仍然说不上话,只能艰难点点头。 李栋扑棱翻身,从身后拥抱陆柔的纤腰,喜道:“你的意思是……我要当父亲了?” 心事被猜中了,陆柔脸上飘过一层红霞,此时腹中翻滚如浪的恶心感也渐渐退潮。连忙制止李栋,称道:“大呼小叫干什么?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怀上了。你陪我到药铺,请郎中把脉确认一下才好。” “这个……我去不合适吧?让娘亲陪你去不是更合适?”陆柔的话,让李栋高兴半截,偏还留着半成希望,让他心中七上八下的十分难受。 “瞎说!”陆柔娇嗔道,顺势偎在李栋怀中:“如果不是呢?岂不是让娘亲白白欢喜一场?等确认真有再告诉他们也不迟。” “此话有理!自己刚才还不是空欢喜一场?娘亲年事已高,早就想抱孙子了。看到别人家的小崽子,也喜笑颜开的。恨不得当时就想把别人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孙子。还是等确认了以后再告诉她老人家吧。”李栋想到。 这时陆柔靠在怀内,李栋便觉怀中一阵温热,喷香扑鼻。陆柔长长的头发无意间扫到李栋的鼻翼,使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陆柔吞儿地一声笑起来,撒娇称道:“你是不是也有了?也要干呕起来啊!” 李栋假装自己晕了,松开手直挺挺“咚”地一声躺倒床上。 陆柔转身瞧着李栋,幸福而满足地笑起来了。 早饭时,李栋和陆柔二人都不大说话,只是低头吃饭。李浑和郑氏瞧二人脸色不对劲,便一个劲猜测地问道:“你俩咋了?今天话特别少,昨晚吵架了?” 李栋刚把一口饭填嘴里,还没咽下,听到母亲如此猜测,饭差点喷出来。心中急想回答,咽得有些急,竟噎在脖子里,半晌没挣出一句话。 陆柔赶忙替李栋回道:“哪有,瞎说。” 这时李栋才把饭咽下去,瞪了母亲一眼,稍稍提高声音称道:“吃饭吃饭……赶快吃饭。” 李浑吃完饭放下碗筷,把郑氏叫到一边,不知道交待些什么机密。郑氏一会就回到饭桌前,絮絮不止,前三年后五帝的讲夫妻相处之道,无非是劝他们二人要相敬如宾,万万不可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闹得家庭不和。 李栋在一边只是偷着乐,陆柔红着脸一声不吭,加快速度吃饭,只想早些逃离饭桌。 饭毕,仆人拾掇完以后,李栋便和陆柔双双离开李宅,赶到一家药铺,请来一名老朗中,让他帮忙把脉。 老郎中探出手去,号了左手号右手,号完以后沉吟半晌没有吱声。 陆柔急于知晓老朗中想说什么,可她一个女孩家有些话又不方便直问,求救的目光投向李栋,意思要他问郎中事情到底如何。 李栋很懂事,急忙袖出几枚铢钱,放在朗中手中,请教道:“还请老人家指点则个,这脉象是怎么说的?” 老郎中仍然没有言语,只是把手往李栋面前送了送。 李栋登时会意,老朗中嫌给的钱少,索性便把整铢钱全送给他了。陆柔想制止他,已经晚了。 老朗中感到手中的份量不轻,倏然收手,急忙揣到怀里,这才睁开眼睛喜笑颜开:“恭喜二位,贺喜二位,回家准备尿布去吧,多多益善。” 李栋眨巴眨巴眼睛,忙向陆柔看去。陆柔听到郎中的话,也向李栋看来。二人的目光刚一接触,旋即闪开。陆柔的脸又红了。 因在药铺,李栋心中虽然狂喜过望,也知道不能大声嚷叫,眼中含笑,连眉毛梢都是笑意盈盈地冲郎中点头致谢。 郎中又开些安胎药,叮嘱陆柔如何服药及安胎注意事项。李栋和陆柔二人千恩万谢后,双双离开药铺。 离家还有很远的距离,李栋便瞧见自家门口围了许多人,人群之中夹杂着许多府兵,吵吵嚷嚷的十分热闹。 若是父亲回来,不会带这多府兵,即便带了,也不会大声吵嚷。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李栋收起即将当父亲的喜悦,心中疑虑重重地扯着陆柔,稍稍加快了步伐。 第194节:抗旨要杀头 从药铺回家的路上,李栋和陆柔二人都非常高兴。陆柔怀了孩子,自然不能走快,以免动了胎气。二人边走边聊,陆柔埋怨在药铺时,那郎中把手伸很长,无故索要钱财,李栋还傻里傻气的真给了人家。 李栋便劝她要想开一些。一铢钱而已,称不上损失,喜得贵子嘛,算是赏给他的彩头。他万一想黑你,歪歪嘴说你吃了不干净东西,开些不解饥不解渴的药,岂不是自毁前程? 花钱销灾!图个心理安慰。 陆柔自然不知道,李栋的世界,遍地都是黑诊所,黑心医生也屡见不鲜,患感冒吃的药单都能拉出来三米长。在李栋看来,得到怀孕的确诊消息,花一铢钱真不算大问题。 二人一边聊一边往家赶,还离得很远,便见家门口堵得水泄不通,看热闹的邻里和府兵都在嚷嚷。等走得近了,听到府兵在嚷:“李栋在家没?出来接旨!” 有的邻居便告诉府兵,李栋一大早便出门了,这会儿不在家。 传旨的亲兵便横鼻子竖眼,飞扬跋扈,不可一世。似乎李栋若在面前,他当时破口大骂。 李栋闹不明白发生了何事,心里有些急。陆柔不能走太快,李栋只得陪着她慢慢走。结果,越小心越容易出问题,陆柔不小心把脚崴了一下。虽然不碍事,只被土坎垫了一下,也把李栋吓得冒冷汗,急忙扶住她。二人走得更慢了。 此时,李栋便心生一计,决定要教训一下传旨的亲兵。 好不容易赶到家门口。守门府兵见到李栋,脸上十分欢喜,伸手指着李栋嚷开了:“回来了,回来了。” 众人急忙扭着向府兵指的方向看去。 李栋忙撒开陆柔的手,来到人群之中,清一清嗓子,冲陌生亲兵称道:“在下就是李栋。不知有何贵干?” “你就是李栋啊?!”那亲兵睥睨一眼,傲慢称道:“跪下吧,接旨!” “接旨?”李栋当时就懵了。反问:“接谁的旨?” 那亲兵愈发看不起李栋,心道终究是小县城的人,接旨的规矩也不懂。普天之下,除了皇帝。谁敢下旨?便从鼻子里哼道:“自然是当今天子的旨意啦!” 旁边懂行的老年人。见李栋站在原地无动于衷,便对他说道:“还不快沐浴焚香,迎接圣旨?” 李栋淡然一笑,对那传旨的亲兵称道:“你远道而来,路上辛苦了。我也知道你也很不容易。但我想告诉你,不管谁下的旨意,我都不愿意奉旨。你还是请回吧,从来哪的还回到哪里去。也不用白白浪费时间和功夫了。” “耶嗬,卖线头抬戏台。好大的架子!天子圣命你也有胆不接?”亲兵冷笑不止:“你可知道,抗旨不遵的严重后果吗?趁现在小爷还有一点耐心,赶快照章办事。别自讨苦吃!” 在一边的邻里也帮腔劝说,要李栋以大局为重。你的父亲李浑还在县府,小胳膊怎能拧过大腿?何况你刚刚结婚,喜事的气氛还没有散去,怎能引来灭门之灾? 陆柔劝李栋要以国是为重,千万不可意气用事。还意味深长地说,要往后看。 若在以前,李栋一定不会理睬那亲兵。眼前时局、世局,确实不一样。且李栋刚得贵子,不给自己考虑,也得为孩子的将来考虑考虑,绝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办事。要学会忍耐,养精蓄锐才能东山再起。 李栋勉强答应亲兵,回家焚香沐浴,折腾半个时辰,才焕然一新出来接旨。 这时,李栋的父亲李浑得到消息急忙赶回,陆柔的父亲陆离儿也携同归来,怕李栋不懂规矩,在边上帮忙照应着。他们哪会知道,李栋曾在杨广身边奉驾一年左右,对传旨接旨程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李栋接旨!”那亲兵得瑟地高声宣称。 李栋急忙跪倒,双手抚地磕头。 “呼啦~”陆离儿、李浑、陆柔以及所有看热闹的普通百姓全部跪倒,低头以示天子亲临的尊重。 “门下:朕闻有功必赏,尔挫败知世郎,颇为神勇,赏三品禄,奔赴东都,携朕拿贼。不得有误。大业十二年……” 众人一听,三品!那可是很高很高的官了,章丘竟然出了这样一个英年才俊!真给章丘人脸上添光。 陆离儿扭着瞟了一眼李浑,意思是说,你的儿子,我的女婿,这次可要飞黄腾达了!一下子比我们高出去一个泰山的距离。李浑也非常得意,脸上神彩奕奕的。儿子风光了,当老子的哪有不开心的? 一时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跪在最前面的李栋身上,有期待,有羡慕,有嫉妒,还有巴结的,想什么的都有。 李栋再三叩首,跪在地上一直不起身,众人还以为他高兴得忘了起来,哪知他却语出惊人:“请转告圣上,草民不能奉诏。” “什么???”那亲兵脖子伸出有一尺多长,眼睛瞪得有鸡蛋那么大,看了半天才接着问:“此话当真?你……你……你不是闹着玩的?” “皇天在上,厚土在下,立地三尺有神灵。草民所言句句属实,没有半个字不是出自真心。还请转告圣上,草民不敢奉诏!”李栋挺直身体,像一座石碑,坚硬,挺拔,毅立不倒。 “你可知道,不奉诏的后果是什么?那可是非常严重的!”亲兵又提醒地说。 “圣旨只对我李栋一人宣读,不关我家人的事。要罚就处罚我一人,不要祸及无辜!”李栋倔强地称道。 这下以来,不止李浑和陆离儿瞠目结舌,惊惶失措,就是陆柔也被吓向脸色苍白,晃一晃身体,差点摔倒。只是陆柔在李栋身后跪着,李栋没有发现而已。 凡是圣旨所宣,皆是天子想说的重要话。圣旨到,如皇帝亲临,接旨的人要更衣沐浴焚香跪拜。违抗圣旨就是杵逆圣意,等同谋反,是掉头大罪。 李栋并不是不知道,却依然抗旨不遵,这不是让一众人胆颤心惊? 那宣旨的亲兵也害怕了。差事办得不顺利,李栋抗旨,圣上杨广将来问起来,他无言以对啊。弄不好也陪着李栋一块掉脑袋。 这时他不敢趾高气昂,只得蹲下身,低下头,与李栋平视着,一改刚才飞扬跋扈的高傲姿态,十分客气地问道:“是何原因,让你宁死不敢奉诏?” 李栋再拜,把早已想好的说辞道了出来:“草民虽然战败知世郎,功劳也不能归功于我个人。陆县令、杜县尉,章丘的所有百姓都有参与。我岂敢一人独享战败知世郎的战果?” “再说,我新婚不久,娘子身怀有孕,父母年龄老迈。家中只有我一个儿郎。自古忠孝不能两全,我身在其中,也是十分为难。家国家国,不顾小家,哪来的大家?” 李栋把道理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又据情据理。众人一听恍然大悟,李栋结婚才一个月啊,已经有了孩子。怪不得这么坚决抗旨,原来事出有因啊! 老百姓才不关心那些打打杀杀的血腥事,一个男人有了孩子,一个幼小的生命需要关心呵护的,这才是重要的。不管那传旨亲兵是否理解,百姓们反正是理解了。 李浑和陆离儿二人,听到李栋说陆柔有了身孕,又一次相互对视,忧喜交加。忧的是李栋抗旨,会带来灭顶之祸,喜的是要升级了,该当外公祖父了。 那传旨亲兵听完李栋的话,怪眼圆翻,忽地起身喝道:“你还有理了。可你这个理,圣上是听不到的。你抗旨不遵,岂不是也坑苦了我?你说这事……这什么事啊,从没遇到抗旨不遵的。” 李栋摇摇头,神秘兮兮对亲兵称道:“我有一个办法可以替你解脱。但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去做。” 那亲兵脸色当时大喜,忙又俯身急问:“什么办法?讲来听听?” 李栋一笑,却不直接告诉他,反问道:“但不知你回去以后,怎么向圣上交差?我抗旨不遵的事?” “这个……这个……”那亲兵接连说了五六个这个,结结巴巴的也没说出下文。 李栋见时机成熟了,便道:“你俯耳过来。” 此时此刻,那亲兵哪还有半分威风?只把李栋当成救命恩人,不敢有半分的不从,立即俯耳到李栋嘴边。 李栋喝骂:“你个不知死活的杂碎。你在高句丽聚赌之事,别以为我不知道。还敢在我面前摇头晃尾巴,充什么大啊?党雨钱是我的结拜兄弟,我一句话便会要了你的狗命!” 那亲兵本想听如何脱罪,却被李栋骂了一通,明白自己被李栋耍了一把。心中怒火万丈,正要发脾气,又听李栋党雨钱的事,一时吃惊非同小可。 李栋若是说谎,圣上面前有党雨钱这号人,而且是亲兵总管的事根本不会知道。很明显的,李栋和党雨钱是很好的关系。自己今天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脸上便红了白,白了红,一会儿就成了开染坊的染工。 李栋这才起身,一把夺过圣旨,喝道:“还不快滚!” 正跪在地上的一众百姓,包括李浑和陆离儿,陆柔,都没听到李栋和亲兵说了什么,只见他灰溜溜地夹尾巴走人,屁也不敢放一个,顿时惊呆了! 第195节:故人泄天机 十月怀胎,一朝临盆,陆柔诞下一名男婴。李栋也升级作了父亲,世间从此便多了一个他的小小复制品。婴儿的鼻子及以上部位,眼睛、眉毛、额头,与陆柔最相象。嘴、下巴和整个脸型最像李栋。 既然有了孩子,当然要起个吉祥的名字。李栋向父亲请教,让他物色一个称心如意的名字。李浑考虑了一下,没有答应李栋,反要他自己起名。说孩子是李栋自己的,有什么希望便以什么命名。 穿越前和穿越以后,李栋从没遇到起名字这样重大的事。名字倒是好起,起一个好名字,叫起来朗朗上口,仔细品咂又具深刻寓意,且不妨碍民间各种忌讳,却难比登天。 名字伴随儿子终生,别人叫,自己写,轻易马虎不得,定要仔细斟酌推敲。 李栋又考虑到,世间五行颠倒,召示自己将逐鹿中原,染指九鼎。儿子极有被立为太子的可能,更挖空心思绞尽脑汁地想,绝不能因名字过于俗气,被将来的百官贻笑大方。 很自然的,李栋便想到接替隋朝的是唐朝,李世民退位后,登顶九五至尊的是李治。也给自己的儿子起名李制,字如归。这如归二字,李栋原意想取如龟,寓意乌龟一样健康长寿,使儿子天年颐养,无痛无病。 隋唐时期的中国风俗,还没有发展到李栋的时代,动辄以乌龟讽刺骂人。恰恰相反的是,乌龟还是吉祥物。十分受隋唐时期百姓爱戴。唐诗里不就有个诗人名叫李龟年嘛!日本在唐代与古代中国交往密切,不止把唐朝的各类先进文化学去,连习俗也照搬了去。日本人的名字经常以龟命名,如龟本,小田龟野等。 李栋之所以没有给儿子取如龟二字,觉得诗人可以取具有大自然趣味的名字,皇帝统御八合四荒,名字必需霸气有天威。天子自然是上天之子,如归便是天人归于一体之意。 其实李栋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在他的潜在意识中,给儿子取名如归,还有另一个深刻的含义。这个含义与他得到的五行之物有关。现在他还没有聚齐五种不同的事物,自然意识不到这层关系。 初生婴儿嗜睡,白天睡,晚间睡。一天到晚。除了吃奶少有睁眼打量这陌生世界。有时吃着奶便安静入睡,有时把着他的粉嫩小腿拉泡屎也会沉沉入睡。 陆柔便取笑地称小如归为“睡神”。满月以后,小家伙才偶然睡开眼,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某个地方一动不动,一看老半天。 好不容易等他换了一个视角,小嘴翕合一张,自然而然的又沉入梦乡。非常有个性。根本不理会他的父母,正急着与他交流沟通。只管睡自己的大头觉。 眼见小如归粉嘟嘟瓷娃娃般可人,李栋与陆柔常想逗逗他,却也没有下手的机会,只能望儿兴叹,心中怅然不已。 有了儿子以后,李栋的担子便加重了。虽说家中请有奶娘和女仆,陆柔总觉得把自己的儿子交到别人手中不够贴心,体现不了她对儿子的无限爱心。 剪尿布、换尿布、洗尿布她总抢在仆人之前动手,可往往刚刚揉搓几把,便被眼尖的仆人发现了,一把夺过去,还横鼻子竖眼叱咤陆柔,不要抢了她的营生。 陆柔无奈地放弃了对儿子尽一份母爱的念头,用一切手段威逼利诱李栋亲自动手。 驰骋疆场,指挥若定,谈笑间灭敌于无形,李栋强中更是强中手。干起日常杂活,他倒显得笨手笨脚粗枝大叶的。为这事陆柔没少埋怨他,有时小俩口甚至还为这事吵闹几句。 李浑老夫妻俩有了孙子,自然也乐得合不拢嘴,颠儿颠儿地忙东忙西。李浑还要在府衙继续任职,时间并不充裕,年龄老迈的郑氏行动颇不利索,隔三差五指挥儿子李栋去买各类必需品。 这天天气晴朗无云,李栋闲着无事,母亲派他到屠夫家中买猪手,加些朗中开的药物熬成下奶汤给陆柔补身子。他手中拎着新鲜还带温度的四只猪手,正往家赶的时候,家中的仆人气喘吁吁赶来,要他快些回去,说家中来了两名将军。 李栋听到消息,心中猛然一沉,脸都变了颜色,揣测到将有不妙之事。难不成上次派亲兵传降圣旨,被自己连蒙带唬的吓走以后,圣上又派更高官职的人,又来降旨请自己出山? 不可能吧?大隋真无人替杨广扑灭各地风起云涌的战火?还是杨广爱才如命礼贤下士三顾茅庐? 李栋便加快了步伐朝家中赶去。家中正室之中,两名身着朝袍的人分坐两侧,右首一人是名中年人,脸皮白净无须,正襟危坐,身体笔挺,不苟言笑。左首一人须发皆苍,年届花甲,仔细一看,原来认识,正是老将军于仲文。 按真正的史书计算,于仲文的年龄终于大业八年。因为攻取高句丽受挫而损兵折将,回到洛阳以后,隋帝杨广迁怒于名义上的统帅于仲文,以及宇文述二人。还命令他俩为战死沙场的麦铁杖抬棺下葬。 因为儿子宇文智及娶了一名公主,宇文述因祸得福而被豁免,不久就官复原职。后在隋帝杨广面前屡进谗言陷害于仲文,于仲文被削去一切官职降为平民,他郁愤悲伤,又兼以年龄老迈,仅仅一年以后便撒手西去。 因为李栋的出现,改变了隋朝原有的历史走向。隋兵撤出高句丽时,于仲文被圣命滞留高句丽,与高元谈判议和。李栋帮助他牵线公主高琼华,使他谈判进展十分顺利。 于仲文也就避免了回到洛阳以后,被各方面的压力夺去性命的悲剧。虽然于仲文不知道自己以前的人生归宿,但他明确知道,若不是李栋帮他介绍高琼华公主,绝不会如此顺利谈下高句丽和议一事。心中对李栋十分欣赏,也可以说有意提携。 这次不辞千里赶到章丘李栋家中,也是暗中奉了圣命来请李栋出山,助隋帝杨广平叛四方而来。有鉴于上次李栋耍了无赖,奉诏而不出山的诡计,杨广便请来了大隋的兵马大元帅于仲文。目的只有一个,务必请出李栋。 李栋一见到于老将军自然明白了杨广所安排的一切。一时便左右为难。拒绝了他,老将军也会如上次的亲兵一样,回去要接受惩罚。可要是答应了他的要求,自己刚刚作了父亲,又也舍不得离开儿子半步。 儿子那粉嫩的小脸蛋是那么让人喜爱,以致于有时候李栋便心生悔意,有了终生隐居不出的强烈想法。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平凡日子,又何尝不是人间至乐的一种享受?多少人终其一生都在追求宁静的生活而不得,自己怎么舍本逐末反而打破这份宁静还往火坑堆里钻? 于老将军一生带兵无数阅人无数,打李栋一进门就见他脸色不正常,猜测他仍然有隐居不出的想法,便没有直接提那话题,而是先祝贺他喜得贵子,后继有人入手。 二人谈了一会,见李栋脸色有所缓和,于老将军便暗中转移了话题,言称宁静的生活即将被打乱。大隋天下风云变幻,波诡云谲,即将不治而大乱。整个世事动荡不宁,一个小小的家庭还怎能得到片刻的安宁?正如风起云涌的湖面,一只小舟还能和风细雨式的温馨生活? 李栋知道,于老将军所言不虚。皮之不存,毛将安焉?大隋灭就灭了,这是历史的必然性,上天自有一双巨手在暗中安排,谁也阻挡不了历史的滚滚巨轮。大不了学一学《桃花源记》里的先秦遗民,遁入世外桃花源,不掺和这变幻纷芸的世事即可。 可是李栋也明明知道,自己从一千多年前穿越而来,又得到两个暗示命运走向的五行之物,这是上天注定要自己出手,去拯救水深火热之中的黎民百姓。自己兴许会因此而抛妻离子,可自己只不过是一家,天下像自己一样的百姓还有千千万万个。 自己不出手拯救他们,他们面临的只有死路一条。这与自己穿越以前的身份:维和部队大相径庭。自己绝对不能袖手旁观。 “老夫此次来章丘,也是奉了圣命,邀请你出山,官居一品,光禄大夫,做我的副手,指挥大隋百万雄师。还望李栋小友念在往日情份上,给老夫几分薄面,不要让我十分为难,回去无法回复圣眷。”于仲文身为大隋兵马统帅,亲自出面,又有皇帝杨广的圣命,这得多大的面子? 李栋从于仲文的语气里,听出他是非常诚心的邀请自己做事。杨广的态度也是出奇的好,只字不提上次假意奉旨之罪,无形中明确告诉自己,上次的事一笔勾销。只要这次你同意,你还是孤的好臣民。 想到这里,李栋便有了一个想法,决定把隋朝的命运稍稍的向于老将军透露一些,便他们对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有所警醒。至于自己出面与否并不是最重要的。 第196节:一龙和一虎 李栋意味深长望一眼于老将军,称道:“圣恩浩荡,将军提携后进之情,在下没齿难忘。只家中诸事耽搁,实在难以抽身为天子效犬马之力。还请老将军原谅,在下不能奉旨之罪。不过……” “此言差矣!”听他述说一半,于仲文老将军便急形于色,忙打断李栋所说,略一沉吟便缓缓而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海之滨,莫非王臣。为人臣民者,替君分忧解难,乃是尽职本份。以天下先而先,以私事后而后,岂苟福祸趋避之?” 李栋的话还没有讲完,老将军便迫不及待打断了他,李栋知道于老将军误会了自己的本意。为圣上效力,随时随地都可时行,并非要常伴君侧才是为君效力。况且李栋要保的人,不是杨广而是张须陀,如果随于将军赶到洛阳面见圣上,张须陀与瓦岗之战,绝会重蹈前世覆辙。 隋末时期,风云频起,既有洪涝天灾导致民不聊生奋而揭竿,也有大隋战将出力不出功,坐山观虎斗的放纵。因为隋帝杨广采取的科举取士,打破了先前魏晋以来形成的世族大家把持朝政的局面,隋末时期那些人位高权重的将臣们都采取看笑话的态度,看杨广到底如何惩治那些叛民。 你不是可以科举取士嘛?你倒是让那些书呆子去为你上阵杀啊。而真正有真材实料的统帅,老的老病的病死的死。只有张须陀一人及他的部队,像消防员般。救了这拔火再去灭另一个地方的火。 张须陀的确有过人本领,无论他手中带的兵有多少,总能想尽一切办法打胜仗。在他一生之中。没有打过败战,几乎全是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经典战例。 无形之中张须陀便成了大隋的救星,只要张须陀还活着,这棵台柱子还咬紧牙关支撑着,大隋就不会轰然倒塌,众人还有盼头。 李栋不能轻易离开齐郡,更不能舍弃张须陀不管不顾。而于仲文也是一名耿耿尽忠的大忠臣。直接拒绝会令他回到洛阳难以交差。李栋便想起一个重要的事,可以借助杨广的天子之威,对即将严重影响自己进取的势力。 当李栋关内外两名姓李的心腹大患谆谆告诫于老将军以后。于老将军首先想到的不是李渊而是李密。 礼部尚书杨玄感围攻洛阳失败,在弘农兵败被诛之后,李密被押解面圣的路上,迷惑押送官私自奔逃。李栋的替身。也即亲兵总管党雨钱禀报。李密逃掉了。 杨广彼时因为主谋杨玄感已经遭诛身亡而产生了放松,以为一名不受重用的小小谋士,还能翻起多大的浪?便没有在意,也没有对党雨钱进行重罚,只罚他半年俸禄而已。 如果李栋所说关外姓李之人,首当其冲的便是李密。从逃跑以后至今下落不明。极有可能东山再起,扯旗重新造反的危险。 至于关外姓李的官员倒是很多,没有哪位显现特别高强的本领。唐国公李渊也姓李。可他与杨广有血统关系,而且太后对他极为赏识。他没有受到任何排挤和打击,没有受到不公正的对待,他何苦要造反? 想到这里,于仲文自然就想到,先把已经显现出来的李密平叛的念头。至于关外姓李的,要慢慢地在暗中查访,待弄清事实以后再做定夺也不为迟晚。 二人正在谈话间,仆人把茶端上来,三人每人取了一杯,只慢慢饮茶,一时谁也没有言语,室内便安静下来。 西房传来婴儿啼哭之声,李栋身体一怔,正要吩咐仆人去查看,于仲文老将军发话了,称道:“贵宅喜添贵子,老夫来时匆忙,一时准备不周,不曾带贵重之物。就把这东西赏给孩子权当作玩意吧。” 李栋看时,发现于仲文老将军手中托着一块熠熠生辉的一块玉石,约有鸡蛋大小,通体晶莹剔透,犹如玉石里面镶嵌了一颗闪烁的天星,室内登时便如亮起了数千盏亮灯。 “哎呀,老将军言重了。犬子才刚满月,只是贪睡不止,对一切东西都不敢兴趣,老将军快快收起。这等贵重物品怎能留在这穷乡僻壤,岂不是让在下羞愧难当。” 俗语说得好,金银有值,玉石无价。一块普通的玉石,可以卖一千两也可以卖五千两。概因金银虽然值钱,毕竟世间到处都是,也容易得到。这玉石嘛,从地底挖掘极为不易,尤其这等世上难寻之物,更有市无价。 于仲文老将军称道:“这东西并不是我的。而是高句丽皇帝高元,在谈判事宜结束以后,临行前赠于我的。纵然广厦千万间,夜间也不过宿眠七尺,财钱乃身外之物,得于不得并不重要。” “千金易得,一将难求,只要李栋小友同意随老夫面见圣上,似这等俗物,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李栋一听就乐了。老将军也是被自己逼得没有办法了,才出此下策的。如果李栋是一个贪财恋权之人,不用老将军亲自到宅内相邀,亲兵初次下诏,已经奉诏开往东都去了。 李栋一时感慨颇多,放下手中的茶盏,略一沉思便道:“这关内之李,乃是一虎。虎者生在山中,一生离不开山,若能将其困死山中或引出山外,自然不足为惧。” “关外之李乃是一龙,这龙可飞升九霄,可潜地下九层,龙身一纵,席卷天下,龙身一腾便直飞冲天。必需想尽一切办法,不能使其得到飞升腾挪的空间。关外之龙,要压。” “还请老将军把在下的话转告圣君。我去与不去,对实际情况并无明显的效果。说不定因我的出现,还会赞成更大的不是。这都是天意如此,并不是我执意不肯。” 把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于仲文老将军彻底明白,李栋绝对不会随自己去东都面圣。不过这一趟也不等于白忙活,至少得到了一些暗示,明确了目标和方向,不在北方也不在南方,更不在东方,而是在中原和关外一带。 于仲文老将军把璀璨的玉石放在面前的条形小桌上,称道:“老夫这就赶回东都去,向圣上禀报此行之果。这玉你暂且收下,他日再见我再为贵宅之子备一份薄礼。” 李栋千推万辞不过,只得勉强收下。其实于老将军说这玉乃高句丽所得,李栋不自然就想到了高琼华公主。公主那一笑一颦一举一动都令李栋魂牵梦绕,李栋担心自己睹物生情,被陆柔发现什么迹象而闹得家庭不和,才不敢收下。 如果推辞过重,反而让人生疑惑,李栋才不得不收下。 二人正要告辞时,李浑从衙上回来,见到于老将军一脸的惊愕。因为于老将军带兵多年,身上自然而然散发出来一团威风,一眼便能看出,乃是朝廷要员。 李浑便称道:“这位兄台来自何处?为何不在弊宅盘桓几日?” 李栋一笑,称道:“这位是大隋天下兵马大元帅,于仲文于老将军。”停了一刻才道:“这位是家父,在章丘府衙提有微职。” 于老将军满脸堆笑对李浑称道:“你这一辈子可是大福大贵的命啊!为大隋养出这么一位才华盖世的统帅来。可喜可贺。只是东都还有许多杂务等着老夫去处理,就不能在贵宅多打扰了。来日方长,稍后我们自有见面的机会。” 李浑一听便知道,于老将军又是来请自己的儿子李栋这个逆子出面做事的。看样子李栋又拒绝了人家。天下兵马大元帅光临自家寒舍,这是多大的面子?李栋为什么又拒绝了人家?真是想不通。 李浑便笑着拱了拱手称道:“哎,儿大不由爷,我也管不了他太多。毕竟他现在已经初为人父,他为什么不愿意出去做事。等不才有空,一定批评于他,让他不日便到东都面见当今天子。” 这时那位中年人,一直没有开口的那人,一笑称道:“千军可以易帅,匹夫不可以夺志。他之所以这样拒绝,自然有他的道理。或是时机不够成熟?或是他有所顾忌才屡请而不愿意出山?我看还是不要勉强他了。” 于仲文听了脸色一变,称道:“世充,不得无礼。忘记临行前圣上是怎么交待的嘛?” 那中年人脸色一红,便又不吱声了。 若是眼前的人是一位大罗神仙,李栋也不会十分震惊,可于老将军一提王世充,李栋心中便是一惊。 这位中年男人竟然就是将来把握着天下要冲东都洛阳的王世充!此人话虽不多,却不能小瞧。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也只有王世充一人看出了端倪,说自己有所顾忌才不能出山做事。 难道他从自己的言行之中看出什么破绽来了?此人心机相当的高深,不得不对他加以提防啊! 几人又寒暄数句,于老将军和王世充骑马拱手而去,门前只留下李栋和李浑父子二人。在初秋的光线下,二人的影子显得有些孤单了。 第197节:斩龙擒虎 于仲文老将军和王世充离开以后,李浑板着脸严肃问李栋,究竟为何不愿意出去做事,年纪轻轻,还不到二十岁,哪来那么多顾忌,前怕狼后怕虎的不似年轻人个性。 面对父亲的质疑,李栋报之一笑,不置可否,只摆手称说不让他管那么多事。把府衙的事情处理得当就可以了。 这时李浑告诉李栋,杜雨最近身体不适在家休假,要李栋得空去看望一下,不要失了彼此之间的情份。李栋心中微一吃惊,便答应下来。 下午见到杜雨时,杜雨身体已经好了起来,正准备明日到衙中销假。二人闲坐一会,杜雨问李栋是否愿意到章丘南部的山中打猎。李栋觉得闲居久了,身手未免有些生疏,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二人准备两匹脚程良好的马,杜雨跑在前面,李栋随后,你追我逐接力赛般迅速奔出章丘县城。 林中十分幽暗,只从枝叶间透出熹微的光线,像刚睡醒一样朦胧,庞大的山石和参天巨树也仅可见大体轮廓,细小的草叶黑糊糊一片,尤其是草叶像小刀一样锋利,衣服、脸上、胳膊上被豁开一条条小缝,脸上火辣辣地疼痛。 二人心情打猎,收获颇丰,杜雨身体康复以后格外兴奋,在追逐一只麋鹿时,三转两转便不见了身影。李栋一时寻不到他,放声狂呼也没有回音,心里非常着急。 李栋只得深一脚浅一脚往杜雨失踪的方向追去。前方不远的树林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声,李栋担心是什么大型野兽。便猫腰潜行,悄没声息迅速靠近。 等看清眼前的事物时,李栋便不觉的出了一身的冷汗。因为面前根本不是杜雨而是一条吊睛额大老虎。老虎前身俯下。形似钢鞭的尾巴高高树起,似乎马上就要发起进攻。 李栋刚想悄然退出,山石后面忽然闪现一条巨大的黑影,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究竟是什么怪物,山洞里便又重归于寂然,若不是亲眼所见,真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李栋唬得后退几步。脸现惊诧之色,心想:这里难道还有什么不测的怪物藏身?便拎着长剑小心向前凑过去。 虽然离山洞还有十几丈的距离,仍觉脸上阴风嗖嗖。一股令人作呕的腥气扑天盖地席卷而来。李栋闪目观瞧,吓出一身冷汗,全身当时涌出一层鸡皮疙瘩。 这竟然是一条约有一抱粗细的怪蟒蛇,全身长约几丈。巨大的蛇头呈倒三角形。血红的信子肃然来去自由,竟如一条飞练。蛇眼约有碗口那么大,精光闪烁,逼人不敢直视。 李栋吓得魂飞天外,胸口装了一只小鹿似的狠擂心端。自己绝非这条蛇蟒的对手,只有夺路而逃了!想到这里,李栋撒腿就往来路回奔。 刚跑出几步,也就丈把远。李栋又紧急刹住脚步,不能就这么逃掉。万一杜雨也在附近呢?会不会他已经遭了不测之事? 李栋逃跑时弄出来动静,被老虎发现了。那虎拉住李栋的去路,双眼死死盯住李栋,身体俯在地面草地间,钢鞭似的尾巴像一面旗帜朝天高高竖起,不时左右摇摆,咽喉里发出低沉的咆哮声,像是威胁李栋向后退去! 糟糕!这可怎么办?前有猛虎,后有怪蟒,难道今天我命该绝,再也回不去了吗?他想起自己穿越之前的种种事情,不觉心里一阵酸楚。算了,拼一拼兴许还有活路,不拼只有坐着等死了。 李栋双手紧握陨铁长剑,从左至右斜着挡住半个身体,心想这老虎只要敢向前再冲一步,就把这剑捅进它的身体。刚想到这里,忽觉身后一阵阴风袭到,怪蟒率先朝自己下手了,来不及细想,只得就地一躺,竭尽全力使一个懒驴打滚躲了过去。 就在同时,草丛刮起一阵狂风,老虎也伸长身体朝蟒蛇突然冲了过去,这两只大虫刚一接触就缠绕成一团,山谷被它们打斗的声音吞没。 巨大的虎啸声震得李栋耳朵发麻,他赶忙闪身藏在一块石头后面,探出半个脑袋偷窥两条大虫死力相搏。怪蛇巨大的身体将老虎身躯紧紧缠绕,老虎张开血盆大嘴朝蛇身狠力咬去,怪蛇翻转扭曲,极力后撤身体,不令老虎血盆大嘴咬到它的身体。 蛇身越缩越紧,老虎的身躯由宽大慢慢变小,虎啸一声紧似一声,一只虎爪像铁爪般在蛇身抓出一道又一道深深的血痕。就算如此,蟒蛇也丝毫没有放松的迹象。 虎蛇对峙很长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但李栋觉得老虎似乎不占上风,一直被蛇身死死勒住,早晚会全身骨骼尽断,一命呜呼。 李栋拎拎手中长剑,心想如果自己出手,将这剑插入蛇身,整个局面立即就会形势大变。可是,可是,我为什么要救这只猛虎? 老虎似乎更有人性一些,不像蟒蛇那么冷血无情,老虎还是有一定的观赏性的,能给人带来一定娱乐的情绪。可是万一把老虎救下来,它兽性大发反过来攻击我,我手中没有了兵器,如何对付得了? 李栋心想,这大概就是坐山观虎斗的身临其境感了。远远没有坐收渔翁之利的那种轻松悠闲心情,反而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可是不出手救老虎一把,也有些说不过去,老虎现在处于下风,处境极度危险可怜,万一老虎被蛇给弄死了,自己还能逃出去多远? 想到这里,李栋勇气瞬间高涨许多,从石头后面忽然跳将出来,单手紧握剑柄,身体后倾,又向前猛扑,用尽全身力气,长剑遽然脱手,像一支利箭朝蛇头下端七寸处袭去。 “噗”地一声闷响,长剑锋利的尖刃没入蛇身,全部直插进去,只留下宽宽的剑柄露在外面。蛇身突然松开,暴甩如鞭,把李栋身前身后的石头鞭成粉末。巨石附近的宽阔空地上,腾起一阵冲天巨风,枯叶如飞,沙石飞扬,直弄得天昏地暗,李栋也被狂风卷得站立不稳,摇摇欲倒,几乎摔倒。 此刻,老虎被蟒蛇松开了身体,迅速跳跃过去,张开巨大的虎嘴衔住蛇身,随着蛇身颠飞上下,无论蛇身如何狂甩或猛击地面,它就是紧咬不松口。一盏茶的功夫,蛇身慢慢减缓了速度和力道,没有刚才那么凌厉如鞭了。大概蛇全身力气用完或是被老虎咬得奄奄一息了。 又过了一会,老虎随着蛇身也平静下来,两条大虫都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李栋弄不明白怎么回事,暗自猜测,难道老虎筋疲力尽也晕死过去了?李栋鼓足勇气,试探着慢慢靠近两条大虫。 离蛇身只有几步远了,李栋捡起地面的石块掷了过去,砸在蛇身上,弹到地上,滚了一阵子。蟒蛇毅然没有任何动静,到是老虎嘴里发出低闷的啸声,非常微弱,像是受了重伤。 这样以来,李栋心里稍感安全一些,才敢大着胆量接近两条凶恶的大虫。等到靠近蛇身,他第一个动作就是想先拔出蛇身上的长剑,不知是插太深没入蛇骨缝里还是被蛇身吸住,拔了几下竟然没有拔下来。 李栋双手紧攥剑柄,双脚蹬在蛇身上,弓着身体用尽全身力量才把剑拔了出来。一股鲜血崩溅出来,射得他满身都是。他一个箭步后跃开去,这时老虎也醒转过来,俯在地面干嚎就是站不起身。 看来老虎果真是受了重伤,李栋慢慢靠近过去,老虎像一条温柔的小猫,硕大的头颅直往李栋身上蹭,其间亲昵的举止令人恍然产生错觉,这哪里是一条刚才还与蛇生死相搏的猛虎,分明就是自家驯养的小猫咪嘛。 李栋大喜,心想,假如老虎受了伤,暂时对自己没有多大的危险,自己凭着医术,还可以给它疗伤。救人就要救到底嘛,李栋哑然失笑,它哪里算一个人哦,吃人都不吐骨的老虎呀。 老虎似乎通人性,对李栋非常感激,不断往他身上蹭。李栋警戒的心理也一步步放松,伸手在老虎身上摸了几把。心里咚咚直跳,生怕老虎突然跳起来咬住自己不放。 摸了几把以后,发觉老虎肋骨被弄断三条,前腿也被蛇身缠得错了位,怪不得它只能卧在原地,不能站起来,原来腿也受了伤。 找到了受伤之处,也就有了治疗方法,李栋以手中长剑砍伐了十几根拇指粗细的树枝,又扯过一些根蔓,把虎腿复位并牢牢固定住。用手摸着凭感觉把肋骨给老虎接上,也用树枝固定住,这样以来,要不了多久,老虎就能复原了。 老虎貌似知道李栋对它进行了救治,非常感激地仰天长啸,啸声过后,整个山谷都簌簌作响。李栋给唬得站起来倒退几步,见老虎并没有恶意,才又放下心来。 老虎巨大的头颅不断往蛇身上蹭,意思是让李栋朝蛇身做些什么。李栋以手轻拍蛇身,老虎就不再叫出声,一旦他离开,老虎就又啸起来。这样以来,李栋自然明白了老虎的意思。 第198节:奇书悟天道 李栋的手挨到蛇身,老虎便莫明兴奋,一旦离开,则又愠怒不止。反复数次,李栋明白了,老虎要自己刺破蛇身取出蛇胆。 细看长有数丈的怪蟒,李栋傻眼了:蛇身粗大,蛇胆有多大?至少有水桶粗细吧? 李栋心想,龙与蛇同宗同族,弄破蛇身等同灭龙。民间传说,杀龙可是大逆不道的事儿。可自己不挖,老虎也不答应,虎啸一声响似一声,一阵高过一阵,似乎虽时爆发狂野。 李栋只得硬着头皮,把长剑插入蛇身,用力翻开白花花的蛇肉,仔细寻找蛇胆。 翻找一阵子终于找到,离长剑插入蛇身的地方,只差一拳的距离。取出斗大的蛇胆,还有丝丝余温。李栋把蛇胆捧到老虎嘴边:“虎兄,杀死怪蟒有你的功劳,你先请,你先请……” 硕大的虎头探出嗅一嗅,老虎似乎更兴奋了,把蛇胆拱到李栋身前,暗示李栋吃掉它。 蛇胆是好东西,尤其这样长大的怪蟒,已濒临成妖成龙的界限,这样的蛇胆则有神奇的效果,李栋也没犹豫就吃了下去。 蛇胆很苦,苦比黄莲,苦得全身发颤,苦到灵魂深处。李栋直摇头,撇嘴不欲再喝胆汁。老虎不答应,竟又把蛇胆拱到李栋身前。 李栋闭眼屏息,一口气拼命喝完,把胆囊随手丢掉。觉得腹涨如鼓,打一个长长的饱嗝:“呃----”腹中冒出的气息薰得李栋几乎昏倒。 下一刻,李栋便觉四肢百骸。有道泌入心脾的凉意,沿奇经八脉上下游走。凉意游走哪个部位,哪里便一股热浪。刹间全身被游走完毕。周身都热烘烘的,像进了桑拿浴的小单间。 此时此刻,李栋头脑异常冷静,反应敏捷,似乎脱胎换骨一般神奇。 老虎又欣喜长啸一声,慢腾腾站起身,一瘸一拐朝蛇洞走去。来到蛇洞附近。撒了一泡尿! 李栋觉得十分好笑,突然想起《动物世界》,动物以撒尿的方式向其他动物宣告。从今天起这块地盘就是我的势力范围了,不知死活的动物不听警告踏进来半步,双方立刻就会以命相搏,这等于国与国之间的侵略行为。 没想到今天在这里亲眼目睹了这令人啼笑皆非的一幕。老虎撒完尿以后。朝李栋回看了几眼。似乎催促他跟着进去。 李栋知道老虎没有恶意,拎着长剑随着老虎闪进洞内。 洞内黑黢黢的,伸手不见五指,到处混浊着腥臭难闻的味道,大概怪蟒长期盘居洞中,吞食各种经过洞口的野兽,都是残肢断骸到处,天长日久浸染成这股怪味道。幽暗深处不时传出啪嗒啪嗒的细微之声。似乎山洞内不断有水渗出。 越向洞内走,温度越低。在洞口的时候,只觉得凉泌肌肤,走到半道,觉得身体似乎随时僵硬,李栋只得把剑背在身后,双手夹在腋窝,抖擞着随着老虎慢慢向更深处走去。 走了一会儿,李栋觉得这样不安全,洞内万一还有另一条怪蟒,手无寸铁,岂不是主动钻投蛇腹?只得强忍严寒,取出陨铁长剑挡在身前,以备万一。 又走了一刻,隐约见到前方有微光闪烁,山泉滴嗒声渐不复听闻,洞内也不似刚才那么寒冷,腥味几乎不存在了。 李栋颇觉好奇,按常理越向深处走,光线越加暗淡,里面怎还有微光透出?前有威风凛凛的猛虎带路,手中陨铁宝剑又锋利无比,实是天下至宝神兵。李栋的胆量出奇的高涨,便小心翼翼往发出亮光的地方寻去。 越向前走,那光芒越强烈,光芒还在不停的闪烁晃动,似乎夕阳照射下的波光鳞鳞的湖泊,折射七彩,异光重重。 李栋觉得里面一定有神奇的宝物,心中好奇感也就越发强烈。不顾危险加速向前奔跑。 忽然,洞口大开,面前豁然开朗,一大片洞室呈现眼前。洞室正中,有一块方碑,约有门板高下,宽有三尺左右,上书两个斗大的烫金大字:天道。光芒便是从“天道”两个字上闪烁而出的。 李栋十分诧异,这是谁人留下的?外有怪蟒守护,这里怎有人的手迹?这两个字又有何深刻的含义?难道专为自己留下的?在暗示自己什么? 绕着巨大的石碑走了数圈,丝毫没有显示这里有人来过的迹象。除了石碑以外,光秃秃的空无一物。 老虎来到这里的时候,百兽之王的威风荡然不见,蹲卧在地,硕大的头颅平俯两条前腿,一动也不动,安静得像豢养的一只小猫咪。 李栋试探着伸出手去,摸了摸发光的石碑,触手一片清凉,与石室内的温度毫无二致。这下李栋就有所怀疑了,发光的物体一般带有很高的温度,这片石头与山石无二,怎么会发光?似乎也不像折射的自然光,在这样深的洞内,哪有光可反射? 李栋的手刚离开石碑,光芒便有所减弱,随着一闪一烁,光芒渐渐黯淡,最后闪了一下,光芒皆无。石室又陷入了深深的黑暗之中。 这时,老虎起身,轻咬李栋衣角,往洞外轻轻拖拽,似乎在催促李栋快些离开。 李栋会意,随着老虎深一脚浅一脚向外走去。等到洞到时,天光大亮,刚才的经历似乎一场梦一般玄幻神奇。神奇得让人不敢想相信真真切切的发生过。 那块石碑似专为自己所立,上天似乎昭示自己按“天道”而为。何为天道?天不就是头顶的空气?实际上并不存在的一层虚无缥缈的物质。道这个字还是能理解的。老子姓李名聃,是李家的始祖,创立道教,要世人依照无所不在的道而去做事。 后世哲学家似对老子的哲学十分推崇。有个名叫余秋雨的学者,曾说过:全世界哲学的精华在德国哲学,德国哲学的精华在中国,中国哲学的精华却被《道德经》一书全部整括。 “天道”,李栋不断喃喃重复,不知道重述了多少遍,少说也有一百多遍,硬是没能理解这梦一般存在的两个字,究竟向自己透露什么重要的消息。 心想,这也难怪,自己一介武夫,怎能理解世界上最高深的哲学精华。不过凭李聃与自己五百年前一家的份上,他应该不会坑害自己。要不然也不会让自己费这么大的周折,杀蛟擒虎又深入险境,只为赐给自己两个天书一般弄不懂的字。 这时李栋想起来,自己为了寻找杜雨才误入这片空地的。浪费了这么久,杜雨现在到底如何了?是危险还是安全之中? 李栋俯身凑到考虑耳朵旁边,求告地说道:“虎兄啊虎兄,你若是真有灵性,你就告诉我,我的兄长杜雨现在哪里?” 老虎似真的通灵一般,深情地望了一眼李栋,掉头往密林深处走去。一边还不断的回头凝视,要李栋随它一道到林中去。 李栋大喜,随在老虎身后,用手中长剑伐出一条小道,紧随老虎身后。 穿荆棘,攀岩石,涉浅水,跃浅壑,费尽九牛三虎之力,走出约有五六里山路,来到一处断崖前。老虎才止步不前,蹲卧断崖不敢向前迈出半步,只待李栋到来。 李栋站在断崖后约有二尺的地方,极力擦身向悬崖下望去,崖高十丈左右,崖下是一大片空地,影影绰绰的发现崖下的草地上,平躺着一个青色的人形。 李栋是知道的,杜雨身为章丘县尉,是大隋朝的一名小吏,身上穿的朝服正是皂青色的。只是从那人躺着一动不动看,像受了重伤昏迷过去。 李栋急忙沿着一侧的山石攀到崖底,来到人影身前一看,果然是杜雨。他牙关紧咬,小腿处有一片血渍。大概从崖顶摔落崖底,折断了腿骨。 “雨兄!雨兄!你醒醒!是我啊,我是李栋,你醒醒!” 李栋连称急呼,一边还摇动杜雨的身体,可他始终双眼紧闭,人事不醒。 探手放在杜雨鼻翼之下,呼吸流畅,又把一把他的脉博,跳跃如常,身体倒是无甚大碍,只不过是因为痛楚昏迷了而已。 李栋抬头身断崖顶上望去,老虎还停在崖边上,见到李栋向自己看来,那老虎顿了顿道,转身径直走掉了。转眼便不见了身影。 李栋越发觉得今天所遇非人力所能解释了。 杜雨一直不能醒过来,李栋只好掐他的人中,那里密布神经,直通大脑,稍一刺激便能使人醒转过来。 几乎把杜雨的人中掐透,他也没能复醒。没办法,李栋只好弯腰屈身,把杜雨扶起,背在身上,深一步浅一步向山下走去。为了提防猛兽袭击,李栋以剑当杖,拄剑而行。 约有一个时辰,好不容易来到山下,李栋累得直喘粗气。心说休息片刻再走吧。就把杜雨平入一片草坪上。挽起杜雨的袍衣,撕下巴掌宽的一条破布,为杜雨包扎腿上的伤口。 兴许是用力过度吧,随着腿间一声清脆的“咔嚓”声,杜雨“哎哟”一声痛呼,慢慢睁开了眼睛。 第199节:君子有所为 从昏迷醒来以后,杜雨发现自己身体受有重伤,禁不住摇头叹息。 前段时间得了小病,将养数日,沉疴已去,明日即可正常工作。没料这次打猎,又摔伤了小腿骨。 伤筋动骨一百天,看来要继续将养下去,一直到过年前后才能好起来。这段时间,章丘府衙的事务,也就只能麻烦李栋的父亲李浑代为料理了。 幸好,杜雨的家庭世代习武,家中配有跌打损伤的药物,即便如此,休息一段时间也是避免不了的。 李栋十分惭愧,一直以为,自己过于疏忽,与杜雨失去联系,才使他摔下悬崖的。便一个劲向杜雨道歉,请求他的原谅。 杜雨一笑置之,劝他不要过于自责。这事与李栋无关,是他发现一只大猛虎,担心他跑出山林害人,杜雨才一直追赶,没料一不留神,从悬下摔落。所幸悬崖不高,对生命无大碍。 李栋一听,杜雨受伤与那只老虎也有相当密切的关系,一时又惊又疑。那只老虎绝非偶然出现,而是故意引开杜雨,好让自己单独处理那只怪蟒的事。 给杜雨包扎伤口的时候,李栋便掐头去尾称道,自己在山林里也遇到了那只老虎。这冥冥之中似乎有上天安排,杜雨一笑了之。 李栋从他表情看出来,杜雨一定是不相信,老虎这样的大虫,论吃人逞凶还算山中一霸。若论禀性天赋,则还没脱离走兽一族。 杜雨不信两人之间的离奇故事。李栋也不勉强他。便把心中的疑惑,何为天道讲了出来,问杜雨是否了解。 杜雨摇头。表示不知道。不过他又揣摩着称说,天就是头顶的天,也是天意,上天的安排。这道嘛,便因人而异了。儒家的人以为是仁,道家的人以为是道,佛家人认为是佛。是善。 因为杜雨是练武的人,对曲曲折折的书袋子一直不敢兴趣, 虽然杜雨没有详细讲出来。也给李栋指明了一个方向。在不同的学派学说中,对道的理解便不完全一样。首先得弄清楚,向自己暗示天道的人,究竟是从哪一家的角度出发的。 在李栋的搀扶下。杜雨勉强骑上马。二人一前一后慢慢回到章丘城内。杜雨升任县尉后,家中也有仆人照应,李栋不用担心他家中父母老迈无人照料。安排好以后,马匹留下,李栋才步行回家。 回家以后,天色已经黑下来,胡乱吃些晚饭,逗一会孩子。 陆柔在一边一直看着李栋。心里似乎有话要说,可一直也没有出声。 二人都躺下以后。陆柔才轻声问他,今天遇到什么事了,一直闷闷不乐的,话也很少。 李栋心中吃惊,自己一句话也没有说,陆柔便看穿了自己心中藏的有事。果然是同一战壕的朋友了解自己啊。李栋沉吟一会儿,就问陆柔,天道怎么讲。 未嫁李栋以前,陆柔可是饱读诗书,可涉及这种至高的哲学精华,陆柔也犯了难。饱读诗书不等于是学究天人,不见得是学贯古今,站在至高点上俯视一切。 因李栋提供的资料只有两个字:天道。 天无所不在,无时不在,既指自然之天,也指人间之天,还指每个人心中的天。有人以孝为天,有人以武为天,有人以贪为天,有人以仁为天。人人心中都有一个自己理解的天。 这道字更复杂,既有亘古存在之真理,也有身体力行,屡败而不馁的意思。天道酬勤嘛,还有替天行道,都证明了该层关系。 天与道这两个复杂含义的字凑到一块,含义便更加复杂。 陆柔虽然讲了很多,李栋却越听越乱,讲还等于不讲,因为仍没得出最终结果。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上天暗示自己有所作为。绝不能再消沉下去。无论天道酬勤还是替天行道,都明确指出关键所在:做。不做任何事,便是有违天道,而这做,如何做才是顺天应道?把关键所在弄清楚才能明确自己的最终目标。 第二天,李栋便取来了一些磺硝和木炭,重新拾起原来为造出子弹而不断试践的火药。前两次已经试践出来,木炭和磺加大比例,并不能起到很好的效果,那余下的只有最后一种了,把硝加大份量再试验几次。 李栋迎来的仍然是无数次失败,不过随着加大硝的含量,火药的效果越来越明显。当加大到五分之四的时候,药效特别显著。只是李栋手中并没有秦琼为自己打制的弹壳和子弹。 过了一段时间,经过无数次试践,李栋确定火药有了重大的进展,便骑马赶到齐郡,找到秦琼。 秦琼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李栋了,还以为李栋回心转意,要重归大队。 李栋对重新归来不感兴趣,寒暄数句便提出要秦琼拿出按图纸做出来的特殊兵器。秦琼见他嘴是拒绝重归,实际行动却要兵器。兵器只用在队伍之中才能发挥真正作用,这岂不是在暗示,他已经有了回归的潜在心理嘛? 秦琼自然很是高兴,取来一些空弹壳和特殊的兵器,也就是手枪。 李栋取来弹壳,火药填进去,子弹压进去,装在手枪之中,来到无人的地方,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打响了第一枪,隋末的第一枪。 可惜的是,手枪冒出一阵浓烟便熄了火,子弹还滞留在弹壳内,根本没有射出去。这让李栋气急败坏。 已经浪费了这么多时间,这么多精力,为何还是不能成功? 心中虽然异常恼怒,甚至有想放弃制造手枪的愿望,但已经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到最后一步的时候放弃,前面气功的功夫岂不是白白浪费? 只得按住性子,取出枪内的子弹,仔细查看,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检查以后,李栋发现,子弹的密封效果不够理想。每个弹头填进弹壳以后,都露着小米一样的缝隙,怪不得火药只冒烟却不能把弹头射出去。 找到秦琼,让他亲自加再工一遍,使弹壳更加密封,确保万无一失以后,李栋和秦琼双双来到箭射场地。 娴熟地装子弹,上膛,扣动扳机,“啪”的一声脆响,金黄色的弹头疾如闪电,快比流星,射出枪膛,奔向箭靶。 秦琼初次见到这种兵器发出这种怪异之声,又是冒烟又是闪光还有巨大的响声,秦琼饶是胆大,也给唬得脸红心跳。问李栋这是什么怪物?怎么会发出这样大的响声。 近一年的努力,始于成功射出大隋第一颗子弹,李栋也欣慰异常。 对秦琼的疑惑,李栋没有回答他,又连续射了几颗,确定子弹能够连续发出而不卡壳,李栋才放下一颗悬了一年的心。 “这是我无意中想到的一种兵器,也就是攻打卢明月的时候,那种火光给我的灵感。那时的火光威力太强,连我也给卷进了去。我便把火光缩小几倍,只针对一个目标,经过无数次的失败,我现在终于成功了。祝贺我吧!” 秦琼虽没弄明白,李栋造出来的这兵器,让人惊吓不已的东西,到底何种怪物,但从李栋抬手间便把箭靶射倒的威力感觉,是一种新型的,比射箭还要利害的武器。 如果不是这样,李栋也犯不着近一年内流血受伤,不辍不馁地为这东西浪费那么多的精力。 于仲文老将军亲自请李栋出山,他都没有答应。现为这不起眼的怪物却不请自来。这岂不是有出山做事的苗头?兵器兵器,就是在府兵中用的嘛! 李栋非常兴奋,不过考虑到手枪的射程远,杀伤力大,就是自己中了枪弹也无法幸免。也就是说,手枪制造出来却不能给府兵,哪怕是秦琼罗士信等人配用。 因为,除了自己以外,现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懂得如何驾驭手枪。 如果自己把用法告诉秦琼和罗士信,避免不了的,这东西便会传出去。 一旦传出去,世界上的能工巧匠无所不在,仿制出来,对自己来说,就是一大灾难。自己也有受伤被击毙的可能。更不要说大规模配给府兵,死伤的府兵将会成几何级倍增。 虽然这样来说,有可能会催化出一个崭新的时代,使隋朝的科技得到突飞猛进的效果,也不能把这逆天的武器暴露出来。 这与自私无关,这是顺应天道! 想到这里,李栋心中蓦然一动。天道! 天道不正是自己一直以来苦苦追求而仍然无果的一个词么? 天便是历史,便是人心,道便是规律,便是有所作为。 那石碑在暗示自己要顺应历史的发展规律,尊重历史,有所作为,也有所不为。顺应历史走向的可以去做,违背历史走向的便不能去做。 按照隋末已经发生的事情,接下来张须陀面对的将是血战瓦岗。难道上天在暗示自己,对张须陀之死袖手旁观,置之不理,任由他自生自灭,这才是天道? 可这样做岂不是有违人心道义,自己受他恩慧颇多,明知即将遭厄,却不能施以救手,这并不是天道人心! 第200节:神秘客光临 耗数月之久,费九曲十八折,身体落伤无数,子弹总算制成,李栋的心病也总归落地。 闲时居家,抱抱孩子,帮父亲处理些政事,不经意间,日子从手指缝一天天流逝。时间已经到了深秋,寒冷的冬季不久也将光临。 秦琼、罗士信与李栋情同手足,以前约隔十日,便到章丘探望李栋。临近秋季以后,二人来的次数屡见减少。每次探望,总带来张须陀与瓦岗决战的消息,张须陀仍像以前作战勇猛异常,仍是常胜大将军,从未落下败绩。 李栋听了以后,脸上不见喜色,忧愁却越见深重。李栋明确知道,大业十二年十二月一日,大海寺一战,张须陀以身殒国,有去无回,终向一生孜孜不倦尽忠的大隋,捐献了他最珍贵的生命。 这一时,秦琼和罗士信又来了,言称张须陀被任命荥阳通守,专门对付瓦岗寨叛贼。荥阳与章丘离得远了,他们以后不能随心所欲来探望,这是最后一次了。 危险明明近在眼前,却不能把实情告诉二人,李栋听了更加怅然无绪,忧闷不止。 此时,李栋一心想替朝廷做点事的想法逐日愈烈,偏偏杨广又不派人请他,李栋着急得七上八下,坐立不安。 到了十月份,金秋送爽,碧空如洗,天边闲云,云卷云舒,万木更换冬装,满眼望去,四处萧煞,飒风颇吹。天气越来越凉了。 李栋的父亲李浑,这天回来,满面春风。喜滋滋对李栋称说,朝廷有重要的人物下江南,途经章丘,要齐郡陆离儿和杜雨以及自己搞好防卫,绝不能出半点差池。 李栋一时纳闷,猜不透朝廷还会派谁来。兵马大元帅光临的时候,也没有像这样大张旗鼓。貌似这次来头更大。还会有谁呢? 猜来猜去,李栋觉得杨广的可能性最大,毕竟也只有贵为天子的杨广才有资本。动用沿途一切力量,为他保驾护航。可仔细想一想,历史上的杨广,是好大喜功。喜欢铺排奢华。刚愎自用,却非礼贤下士的君主。 李栋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帮助章丘府衙安排接待事宜。从头至尾,包括县令陆离儿本人,谁也不知道来者究竟是何人,只知道权势显赫,地位特别重要。 来人明确召示,不公开。不张扬,悄悄地进行。也不设隆重的接待。因为乱世纷攘,做好保护程序即可。 这样以来,李栋凭直觉,越发不认为是杨广了,这不符合他的一贯作风。但是又明确指出沿途一词,来人究竟到哪里去,顺道拐到章丘呢? 不过李栋也心情往深处去想,章丘府衙的事,与他关系不大。他一心担忧着张须陀的安危,真个是忧心灵焚。 这一日,李栋在家逗孩子取乐。孩子已过百天,乌溜溜的眼睛像养了一豆黑水银,小鼻子十分精巧,小脸蛋嫩嫩的,红扑扑的,像一只熟透的红苹果。让人见了忍不住想去咬一嘴。 只是小如归十分眷恋陆柔的怀抱,在李栋怀中呆不了很长时间,便伸着柔软的小胳膊,哭着闹着要妈妈抱。 李栋一边哄着他,一边叫着他的名字,说道:“我的小如归,我的小亲亲,我的毛毛虫,不闹啊,娘亲正忙,一会就来抱你喽!” “如归----如归,孤的爱将何是归来?”一个中年人的声音蓦地在院中响起。 李栋听了脸色剧变,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除了杨广还有谁敢自称孤家寡人?赶忙把孩子放到床榻间,整理下衣服,准备到院中迎驾。 他还没有走出去,杨广已经闯进门口。身穿白色上等湖绸制成的袍子,袍子一直拖到脚背,头扎英雄巾,一手拿着折扇,身边数名亲兵侍候着。乍一看去,还以为是哪家大贾富商光临。仔细一看,可不是杨广么!脸上的笑很自然,正望着发呆的李栋。 李栋万万没有料到,杨广竟然亲历亲为,从东都洛阳跑到章丘自己家中。也就是见到杨广的一瞬间,李栋才恍然大悟,沿途应该指是的杨广下江山的途中。难得他为了自己,舍弃龙舟不乘,不辞劳苦和旅途赶到。 李栋腰一屈,正要下跪请安。杨广双手一摆称道:“这里不是庙堂,而是在你家中,不必如此拘束礼节,快快请起。小如归要造反闹人了。” 杨广的话音刚落,床上的小如归果然一撇嘴,哭出声来。 李栋心中一热,赶忙回身,抱起儿子,远远的站在杨广面前,让他瞧了瞧儿子。 杨广一乐,道:“孤已经有数名皇子,可他们还在襁褓之时,哪一个也不似此儿玲珑可爱。瞧那小鼻子,多精致,将来一定是大富大贵的命。”稍一沉吟一会儿,杨广便吩咐道:“此儿甚合孤意,孤有心奖赏,但不能像乡里乡外的老乡一般只送一个珍贵的礼物,那就显得孤太俗气了。孤赏此儿五品千牛备身,将来长大,举荐入宫,随孤侍驾。” 小如归还没满周岁,已经被封赏五品千牛备身,这可是王公大臣的后代才能享受的隆遇。李栋只不过一介草民,就是看在章丘灭知世郎的功劳上,也属于奖赏过份。毕竟李栋假扮党雨钱的时候,在高句丽城墙之上,血战贼军,三次坠落城墙,又三次冲上城墙,才不过是三品亲兵。 李栋心中一热,正要谢恩,忽然又考虑到,后年,也就是大业十四年,杨广即将被部将杀死东都。这一次便是去东都的路上折而来到自家。大隋马上风雨飘摇。 一时也不方便捅破这层窗户纸,李栋只得千恩万谢。 杨广又道:“孤来你家中只为一件事。那就是给足你面子,请你出来做事。为大隋效力,尽一份臣民应该做的事。替孤平叛四方,荡尽屑小。将来你取胜了,孤还有更大的封赏。王候将相宁有种乎?你也可以的。” 李栋刚要说话,杨广摆手制止了他,没有给他说话辩驳的机会,又道:“亲兵来下旨,他做得固然不对,可也是代表孤来看你的。你将他驱逐而不奉诏,孤理解你的心情。也替你惩罚了他。” “于老将军年龄老迈,他们那一辈现在都已经是风烛残年,折腾不了很久了。我要着力培养一部分年轻有为的干将。这首先嘛,就是你。你若是不出来做事,孤还请得动何人?” “希望你就不要推辞了,给孤一个薄面。不知你意下如何?” 李栋这时发现了杨广身后侍立的便装几名亲兵中,有一人正是自己安插杨广身边的司空星云。他暗中朝李栋眨了眨眼睛,意思是要他务必答应下来。似乎不答应下来便遇天塌地陷的灾难一般。 为了救张须陀,李栋本要出去做事,就是杨广不来,关键时刻,李栋也会冲上前,替张须陀摆平大海寺一战。要不然何必千辛万苦把手枪和子弹造出来?杨广此番前来,正好合了李栋的计划,可谓是犹如天助。自然要答应下来。 李栋便称道:“我乃一介平民,年龄又小,资历又浅,骤然出面带兵,恐怕朝野纷纭,口诛笔伐,阻塞视听,无果而终啊!如若这般,草民仍然不敢奉诏,还请圣上收回成命。” 杨广呵呵一笑道:“孤来的时候就料到你会这样说。你即便不说,孤也会授你以大权。于老将军乃兵马大元帅,你做他的副手,替朕打理天下兵马。如果有功,可位列三司。” 说着,杨广伸手摆了摆,司空星云上前几步,来到李栋面前,把他手中的假殒铁宝剑放到李栋手中。 杨广称道:“可能你还不知道,此剑在高句丽立下大功,孤现在赏赐给你。予你生杀大权。可先斩后奏。一切特权都不是问题,只要你替孤荡平天下乌烟瘴气,孤可以赏你金山银殿。” 李栋心中猛然一跳,杨广真是遇到难处了。他应该很明白,现在大隋摇摇可坠,大厦随时都有被捅毁倒塌的危险。再不授人大权,假以时日,就是把天下全部赠给自己,也无力回天了。 知道自己的一再推让,一定会逼迫杨广赏自己更大的权利,却没料到这权利来得这么突然而且这么大。 李栋赶忙把儿子放在床上,推金山倒玉柱跪下给杨广叩首谢恩:“草民李栋万死不辞,愿意授命,誓死报君恩。” 杨广这才满意地笑了,笑得很开心。似乎李栋一出手,便会荡尽一切乌云。他又问道:“但不知道你又如何运用孤授给你的大权啊!说来给孤听听。” 李栋便把天下的形势略为陈述一遍。特别指出了关内关外两大势力。当李栋说到关内时,杨广自然就想到了瓦岗寨。 杨广称道:“张须陀已经替孤在攻伐瓦岗,这些是斩不足虑的。孤要你先荡平江淮杜伏威,清河窦建德等,你可做得到?” 李栋一笑称道:“此二人实不足虑。瓦岗才是真正值得重视的地方。自古以来便有得中原者得天下之说。张须陀兵少将寡,其实不是瓦岗的对手。” “可他屡战屡胜,正如势中天啊!”杨广怀疑称道。 201节:神奇的搭佩 让杨广到主屋,居中坐下,李栋垂手而立,仆人送来**和茶。杨广接了随便饮了一口,不知不对胃口,还是认为瓦岗军事更为重要,眼巴巴望着李栋,要他说一说,对瓦岗掌握多少情况。 李栋称道:“草民虽然一直居家,可也没闲着。”他确实没有闲着,只不过有时去山里打打猎,遇到一只神奇大老虎,到白云湖垂钓,换来晚间一顿美餐而已。 之所以要这般称说,是为了掩饰他穿越而来的身份。如果整天闲在家中,却对瓦岗的情况了如指掌,身有百口也解释不清楚啊?甚至会让杨广怀疑,他是不是暗中与瓦岗有私下的来往。 “暗中了解了一些瓦岗的情况。现在瓦岗的首领名叫翟让,原在东都洛阳担任法曹一职。论职权自然称不上身高权重。可对与普通老百姓而言,则是顶天的大官职了。” 翟让是东郡韦城人氏,在大隋担任微小的官职,为人豪爽不拘小节,但对老百姓则十分的爱护。 杨广征发百万役夫为攻打高句丽运送食粮的时候,许多百姓为了逃避服役,便请翟让庇护。翟让也知道一旦他们被征发到北方,身落险境,有去无回,暗中安排左右调度,很是为一些人逃避了丁役。 翟让的上司洛阳都尉,因为在有效的期限没征到丁夫,办事不力,得到惩罚。他后来了解到,是手下法曹翟让和他暗中做对。便找个借口,把他下到大牢之内。 按照大业律令,翟让将会受到严重的处罚。甚至有可能会被斩首。许多得到他庇护的百姓们便纷纷托人给翟让行好,好使他在狱中过得好一些,不至遭受无妄之人的欺压。 其实,翟让身为东都法曹,管理监狱原就是他的一项职责。监狱的许多人都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其中有一个叫黄君汉的小吏,就是他的心腹。 黄君汉有位堂弟,按律必需参加征北役夫。黄君汉对翟让讲过一次。翟让便想办法替他周全,把他堂弟的名字从名单中划掉,从而使他堂弟得以逃掉被征。 现在翟让因替贫穷百姓出力。自己却身陷囹圄,黄君汉甚感不安。一直有心替翟让做些什么事情,觉得才能弥补心理上的遗憾。翟让毕竟为了他们才遭受不幸的。 黄君汉掌握着关押翟让的整个牢狱,翟让在里面不仅没有受到虐待。生活得还很好。翟让十分感动。心说以后只要有机会官复原职,一定对他多加提拔,以前真错看了他的为人。 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监狱有许多狱卒都凑到一边喝酒取乐去了。黄君汉见时机成熟,便来到牢内,打开牢门,解开翟让身上的绳索,对他称道:“翟兄为人宽仁宅厚。当心怀大志,为天下受苦的百姓请愿。黄某今天就违逆一次。私自把你放走。以后再也不要回到洛阳,也不要对大隋心存妄想。大隋已是风雨飘摇中的一枚枯叶,要不了多久,全会飘摇零落。你身为大丈夫当有更大的抱负。” 李栋讲到这里,偷眼打量杨广的脸色。杨广当时怔住了,这种话不要说当面讲出来,就是背后有人讲,被他知道,至少也是流徙之罪。 可现在正在用人之时,李栋只是转述黄君汉的话,并不是他自己要说。杨广只当没注意,轻轻的咳嗽一声,继续听李栋往下讲。 翟让此时已被黄君汉的大义之举感动得一塌糊涂。扑通一声竟给黄君汉跪倒,口中称道:“黄贤弟救了我翟某一条小命。大恩无以言报,等来日有机会,一定作牛作马报答您。” 黄君汉一听翟让说出没有志气的话,十分失望。他就是冲着翟让胸怀大志,才不惜冒险拯救他的。现在他的一番话,使黄君汉错以为救错了人。 大声的喝斥他道:“我是看你为老百姓做实事,才敬佩你的为人,而不是为了得到你日后的回报。你现在这样哭哭泣泣,不像男子汉大丈夫所为。” 翟让哭泣着称道:“你把我放走,你自己怎么办?这可是大罪啊!” “不要再耽误时间了,免得被他人发现。你赶快逃出去。你只要走了,我自然有办法,你不用管我。” 翟让这才流着眼泪逃到牢外,不敢呆在洛阳城内,逃回家乡。他有一个堂兄,见他私自逃回来,知道躲在家里也不是事儿,官府早晚会找上门来,再把他拘了去。便连夜和他一块逃到滑县瓦岗,落草为寇。 随后,王伯当,单雄信,李绩,贾雄等人先后上山,组成团伙,打家劫舍,树起了反隋大旗。 其实,翟让此人对大隋仍有很深的感情,他本人在骨子里并不愿意造反,也没有什么宏远的志向,只在瓦岗附近打家劫舍,能保住山内喽罗有吃有喝,他自己安安稳稳当一名山大王就心满意足了。 可是那李绩却是一名饱读诗书之人,心中很有丘壑,有不世之才。便劝翟让不要总在瓦岗附近打家劫舍,这样早晚会引起瓦岗附近的居民的反感。要劫就要做一笔大的买卖,去劫隋朝的朝供和粮食。捞一笔便够瓦岗寨吃几年。 翟让信以为然,便到运河附近专门劫掠来往的隋朝供银船只。那些挥动的府兵一见贼军便望风而逃,只顾自己的小命,而置大隋官银而不顾。他们尝到了一次甜头,便屡次劫掠,对大隋坑害不浅。 杨广听到这里一声喟然长叹,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士气丧落到这等程度,实在是让孤颜面失尽,无法向列祖列宗交待。 李栋又道,这还算不得严重的。 杨广惊异地问道:“难道还有比这更危险的?” 李栋又说道:“杨玄感此人,圣上还有印象否?” 怎么会没有印象,杨广记忆太深刻了。正在攻打高句丽的时候,此逆贼倒打一靶,如果他听信了李密的建议,不是攻打洛阳而是占据幽州的话,孤差点就回不了长安,回不了洛阳,而只能在北面称孤了。 李栋大喝一声:“对!我要说的正是这个道理。” 当时李密给杨玄感出了三个计谋。上谋就是攻打幽州,截断圣上回洛阳的路。使圣上和大隋境内数百万的府兵失去联系。如果这一招被杨玄感采取了,现在大隋还有没有这样广袤的疆域还不知道。 第二个计谋便是夺取长安。那可是大隋的帝都,一切重要的人物全在那里居住。如果长安被攻打下来,天下为之震惊,人心骚动,恐怕天下举旗之人不会像现在这样稀疏的吧? 杨广不得不点头同意李密所出的计谋非常具有远见。 李栋又道:“这第三计才是攻取洛阳。洛阳是东都,刚刚修筑不久,城高且坚,还有城内精兵把守。本来是很难攻打下来的。但因为洛阳附近有三个粮仓,黎阳仓,兴洛仓,洛口仓。尤其是洛口仓,里面存储着大隋数百万石的粮食。上亿斤。如果洛阳攻打下来,这上亿斤的军粮被逆贼夺了去,因守一个洛阳城,十年也打不下来啊!而且大隋没有军粮便无以征发军队,这等于是断了自己的一条大腿,血流干而亡。” 杨广心有余悸,脸色苍白称道:“幸运的是来将军和宇文述将军为孤灭了此贼。才没有让他成事。到现在提起杨玄感此贼,孤的心里还是一个劲的跳。好险啊!” “经过此事,圣上领悟到了什么重要的信息?”李栋反问到。 稍一思考,杨广便称道:“那就是我大隋江山固若金汤,任谁树起不臣之旗,也难以撼动根本。” 李栋此时变得十分大胆,称道:“圣上此言差矣!” 天下群盗峰起,却始终不能成大气候,只因一个原因,唯一的原因:他们只是农民军,没有远大的志向,只在起义附近的地盘上,求一口温饱就满足了。毕竟他们是农民,不是和圣上争夺江山的。 但杨玄感和李密却有着明确的目的,攻打国都长安,攻打东都洛阳,从根本上动摇大隋的基业。杨玄感此人志大才疏,实不足虑。真正可怕的倒是李密。 杨广这时想起来了,李密此人年轻的时候,还在父皇杨坚的身边作千牛备身。此人面黑而眼光犀利,看人的眼神十分不舒服。自己曾暗地里告诉宇文述,要李密回家,不要让他在身边做千牛备身。 宇文述也做到了这一点,让他回家读书,通过科举考出来再出仕。不知道为什么却被杨玄感给笼络到手里。 李栋道,这话还得从丞相杨素说起。 李密读书很用劲,经常一边放着牛一边读书。一天他回城的时候,因为读书特别用心,无意间冲撞了杨素的队伍。那些府兵大骂不止,杨素听到一些消息,便探出头来问到底是何事。 府兵告诉杨素,说一名黑丑的小儿,骑在牛背上,撞进了府兵仪仗队。杨素感到非常好奇。一般的百姓,见了自己躲避还来不及,恐怕被府兵给误伤,此儿竟然如此大胆。 第202节:天子跪平民 杨素当面和李密交谈,李密的见解独到,震聋发馈。杨素愈发喜欢,把他带到府中,促膝长谈。据说二人谈了三天三夜也不知疲倦。 后来,杨素对儿子杨玄感称说,他们的才华已远超普通人,但和李密相比,犹如天上的星辰与日月比光华,犹如一碗水和大海比深邃,简直不值一提。李密的成就,甚至在他自己之上,要杨玄感好生对待李密,绝不可以轻慢。 杨玄感深以为然,私下与李密交情甚密,二人相处如鱼得水,三天一小聚,五天一大聚,隔几天不见面,便觉缺少些什么,只差没有穿一条裤子睡一张床了。 圣上初登基,杨素因从龙有功,位高权重。圣上掌大政日久,随着杨素门生故吏遍布朝野,已成尾大不掉之势。圣上一心盼着杨素早死,好将他手中的大权削弱,加强统治。 杨素得到消息后,便称病不上朝。他的病其实是假,心病才是重要的。他害怕圣上将有对他不利的举措。 圣上当时派亲兵给他送药,亲兵回来以后,圣上问病得如何。亲兵说病得很重,你的一句话,千万杨素之死,也是杨玄感起兵造反的主要原因。 杨广道:什么话有如此严重的后果?孤已不记得了。 圣上当时说的是“病得要死了嘛?”几经转折,杨素听说这句话以后,什么药也不再服,拒绝配合治疗。只求速死。他心中最明白,若是他多活一天,他们杨家便多一天的危险。他死了。儿孙们兴许还能保全。结果不久,他便不治而亡。 杨玄感便是从这时候,产生了对圣上的不满,造反之心也是从那时候潜滋暗长的。但他心府很深,一直不带到表面,在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同时在寻找机会。 圣上北征高句丽。百万大军精锐开到北方,国内空虚。杨玄感便召集杨素生前的旧部,称说来将军谋逆。借口举兵。 虽然杨玄感起义已被灭四年之久,但恶劣影响却没有随着他的死去而淡化,反愈演愈烈,大有席卷天下。囊括九州之势。 “为什么杨玄感举旗造反影响如此强烈?孤难道真的做错了?”杨广脸色苍苍。眼神迷茫而辽远,似乎回到了千里奔取幽州,那惊心动魄的一夜。 李栋称道:“知世郎也好,杜伏威也罢,甚至瓦岗寨都不值一提。只因为他们全是农民义军,没与圣上争取天下逐鹿中原之野心。杨玄感身为大隋世袭公爵,在大隋内部撕开了一道伤口。这道伤口是致命伤,内伤。很难治愈。瓦岗只不过是皮肉伤,对身体康健并不起重要的作用。” “现在。代表大隋内部不满势力的杨玄感和李密,及大隋外部势力的翟让,两种势力内外结合,才是致命的危险。由外到内,再由内到外,大罗神仙重生,也束手无策,难以治愈。” 李栋一躬到底,不敢抬头:“这也是草民屡次见诏而不敢奉诏的主导原因。” 杨广听到陈年旧账,往事如潮,一幕一幕涌上心头。经李栋鞭辟如理的分析,杨广坐不住了。眼下大隋病入膏肓,表面虽仍是一只庞然大物,实际已步履蹒跚,举步维艰,轰然倒塌只是时间问题了。 杨广两手神经质般战战栗栗,端茶以掩饰不安的内心,茶盏也因双手抖擞剧烈发出清晰的“嗒嗒嗒”声。想端到嘴边喝一口,怎也喝不下去,干脆重重地放到面前长形条桌上,眼神迷离,神情恍惚:“依你所言,孤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逆贼猖獗而不能奋起作为,只能坐以待毙,坐等别人的刀爷加身了吗?” 李栋默然不语,事关重大,不敢轻易发言。要说必震动杨广内心,使他不得不同意自己的要求。 杨广突然起身,快走两步,来到李栋面前,屈膝下跪,抱着李栋的双腿哭求:“孤有错!孤对不起先帝百战创业之苦。孤有错!错在不该疑心过重,逼死杨素,更不该举全国之力北征高句丽,致使民不聊生,反旗遍地。孤不想落个亡国之君的恶名,使千载之后,仍不得片刻安息。” “先生之才如九耀,上可光辉日月,下可普照万众,前可齐肩古贤尧舜禹,后可覆盖悠然千载。还请先生不吝教诲,拯大隋免毁于一旦!” 杨广身为大隋帝皇,给一介平民跪倒叩首,抚腿大恸,大诉衷肠,声嘶力竭,其情甚哀,使人不能不动容。 身为一介平民,李栋受不起那一拜。只得同样跪倒下来,请求杨广起身说话。 “不!先生若是不答应,孤……我……跪死在先生面前也不起来!”杨广此时哪还有天子之威风,倒像撒泼耍赖的乡间小儿,向陌生人要糖吃一般。 李栋知道,刚才自己的一番话,惊动了他的内心。杨广切实认识到了,眼前已到了不得不出手,再不出手彻底无药可救的地步。如果能够将杨广从濒死的边缘扯回来,对整个历史进程来说,也不失一步好棋。 杨广初登基的时候,毕竟很是励精图治,作出一番利国得民影响深远的大好事。如开科举,影响千年以后的各朝各代取士制度。开凿大运河,贯通南北,加强民族融合和团结,也加强了南北经济交流的步伐。穿越以前,南方经济发达固然有多重原因和历史条件造成的,但杨广开发江南,使南方人口激增,这却是不争的事实。 如果杨广不随着功高赫赫而不思进取,只一味贪图口舌身体之欲,千百年以后,也能落个英明君主之名。可惜他步入岐途,直闹得身亡国灭,骂名千古。 现在杨广给自己下跪了,可见他的内心对自己所求十分强烈。希望自此以后,能痛改前非,洗头革面,重新为君做人。 “好吧,我答应你出面做事,为你荡平天下。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以后绝不可以贪恋宫帏,远贤而近佞。也要奋起直追,有所作为。”李栋不知不觉间把杨广的天子身份给忘掉了,不再称圣上而是以平等的视角称“你”。 杨广听到李栋终于答应了,才破涕为笑,被李栋和亲兵搀扶起来。亲兵其时已经傻眼了。高高在上,位至九五至尊的皇帝杨广,竟然给一介平民下跪,这岂不是滑天下之稽? 只有司空星云一人心中雪亮,李栋的本事才刚显出冰山一角,他远绝不止这些。别说杨广,假以时日,全天下的人都要臣服他的脚下,倾身跪拜,山呼万岁。他是李栋安排的人,绝不轻易泄露这个秘密,除非他有第二条小命。 其实司空星云和李栋都没有从眼前看透杨广。为保护他自己的江山社稷,他什么事都可以做得出来,包括将来李栋影响了他的统治,他也会采取措施。 杨广起身以后,心情有所缓和,不似刚才那样激动,缓缓称说:“但不知你如何安排作战,将瓦岗一举歼灭?” 李栋想了一想,才说道:“安排安排,就是根据对方的条件,做出相应的举措。这得要根据瓦岗的动向布局。我现在还不知道他们将采取什么行动。等我到瓦岗附近了解一下军情才做安排。” 其实李栋自然知道大海寺一战才是关键。但李栋不能轻易说出来。秘密就那么一点,讲出来别人也能做到。可是,李栋不放心别人会出手拯救张须陀。因为张须陀的存在,衬托许多大隋将军,成为酒囊饭袋一头。 也只有李栋秦琼罗士信兄弟三人,对张须陀是真心实意的。也只有从大海寺一战,扭转张须陀对大隋同僚的美好印象,使他警醒到底该怎么做。这样一个契机,李栋不会轻易拱手让给他人。 “既然这样,孤就悉听尊便了。孤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只要将瓦岗胎死腹中,不使他们呈燎原之热就心满意足了。”杨广说道。 然后,杨广给李栋亲手写了一封旨意,要李栋带着这封旨意,到东都洛阳找于仲文。在大方面上,于仲文作总调度,具体细节,于仲文也必需听从李栋的调度。无形之中,于仲文倒成了李栋的助手,成为偏将了。 杨广在李宅盘桓数日,才依依离去。李浑和陆离儿自然也得到了消息。内心震动无比。他们怎么也闹不明白,李栋年龄不超二十岁,还没有弱冠,何德何能让杨广屈尊下驾。 自然的,这一切都是李栋在高句丽就暗中安排好的。司空星云功不可没,于仲文也在一边煽风点火。 杨广走后,把家里的事情安排停当,李栋孤身一人赶赴东都洛阳。 途经瓦岗的时候,李栋打量瓦岗丛山,山高水险,林深谷峻,端的是易守难攻,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但是,世间没有一成不变的事物,只要利用有利的条件,便可以转化,使对自己不利的,转化成有利的。在这于运作,也在于谋划。欲先工其事,必先利其器。何况瓦岗发展史上,本身便有一段惊心动魄的故事。 第203节:东都大阅兵 李栋抵达东都洛阳,已是十月末,天气加凉,穿双层衣服才觉身上温和。从章丘起程,嫌东西多不太方便,李栋几乎没带什么,只带所需盘缠资费,轻装上路。天气加凉时,吃了些小苦头,只他身体年轻强健,无甚大碍。 于仲文老将军只知道李栋要来洛阳,却不知道他在路上耽搁多久,何时能到。每天派人在洛阳东门迎接他。 李栋不认识于老将军派的人,二人在上东门擦肩而过,直接进了城。 洛阳城是座古城,许多朝代国都都在此建立,城墙修筑当然坚固。洛阳城分南北两部分,洛水从西到东把城一分两半。南部居住的是普通百姓,而北城是皇城,许多王公大臣的家眷都住在城北。 按照杨广指点的地点,李栋赶到于老将军的府上,说明来意,要府兵禀报。 不一会儿,府门中门大开,为首一人须发皆白,但步履矫健,浑不似年迈之人,正是于仲文将军。大概从高句丽谈判归来,于将军受到杨广的重视,越活越年轻了。 他身后带着一帮管家仆人,隆重迎接李栋。 于老将军见李栋身上衣服单薄,站在风中强自镇静,当时脸色一唬,称道:“我派人在上东门接你,你没遇到?” 李栋羞涩一笑,上前给老将军施礼,礼毕才称道:“我不认识他们,他们又不认识我。大概错过了。” “赶快取上等湖绸给李栋披上,天气这样凉。小心着凉。”于老将军吩咐身边的管家。 管家稍怔一下,转身回府去了。一路走,一路琢磨。听于老将军一直谈起这李栋,对他夸奖有加。没料如此年轻,已是于将军的副手,真是后生可畏啊。自己一辈子到顶看来也就是管家的命了。 于老将军说话间,把李栋请到府上,在正堂居坐,命人看茶。李栋接了茶。一杯下肚,才觉身子不那么冷了。 “盼星星,盼月亮。终把你盼来了。你也真是的,不挑好时间,偏挑这大冷天出门,岂非自找苦吃?一路还平安吧?父母身体康健?孩子还招人喜欢吧?”于老将军半是埋怨半是关心。从里到外问个遍。只字不提行军布阵之事。 李栋猜测他不愿在府上谈论政事,便回口称说家人一切都好,也向于老将军的家人请安。 二人正在闲聊之中,管家匆匆进了正堂,手中托着一件上好的紫绸袍,大概于老将军平日不常穿,看上去一团簇新。来到李栋面前,管家陪着笑脸称说:“于将军。衣服似乎有些宽大,不知小郎穿在身上。是否合体。” 于将军脸色一沉:“嗯----怎么说话的?这位虽然年轻,却是用兵好手,即便是我,也自觉不如。他是受诏命帮助我大隋平叛,官位仅次于我。假以时日,绝会在我之上。前途不可限量,以后见他要尊重一些,要称……” 于将军沉吟着,考虑以什么称呼称李栋更合适。 李栋赶忙接过话称道:“于老将军抬爱了。我年纪轻轻,何德何能?错把章丘一干民众的功劳按在自己身上,没的让在下脸红惹人笑话。什么大将军的,对我来讲,弃如敝履。只要有一个名正言顺的位置,为朝廷效一份臣子当尽的绵薄之力,已经是感恩不尽,还敢奢求什么高位呢。于老将军就称我李郎吧。” 其实临来的时候,杨广封李栋为右翊为大将军,稍稍次于左翊卫大将军于仲文左将军之职。于老将军年逾花甲,做自己的爷爷也绰绰有余。李栋不想在他面前卖大,况且他只口不提军务,李栋也不愿意在这里攀高低。有倒是客大不压主嘛。 于仲文一辈子行军打仗,对军务之事捻熟。名字可以随便叫,职务却不能乱了套,该叫什么就叫什么,不然依李栋新来乍到,根基不稳又寸功未立,底下那些虎贲郎将也不服气。官职一旦落实了,嘴上叫着,军令行着,自然而然就捋顺了。 “先前攻打突厥的时候,我节制天下诸军,攻打高句丽,我名义上节制诸军。托个老而无耻的话,实际是天下兵马大元帅之职。上次托圣上旨意,到章丘请你出山的时候,便嘱咐我,许你担任我的副职。依老夫愚见,便称你一个副帅之职,你看意下如何?” 李栋一听这样可不行,大将军之职满把抓,这元帅称号却不是任何人想摘就能摘。弄不好就给人留下谋逆的口实。自己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谨慎些才妥当。 “圣上有旨意,嘱我任右翊卫将军之职。随老将军左右,出谋划策,做个狗头军师。主意还需于将军拿,我只不过是一个参将。哪敢以副帅自居,这真是折煞在下了。” 李栋说着起身,从管家手中接过紫绸袍,穿在身上。在管家的帮助下,左右转了一圈,果然觉得衣服有些肥大,所幸并不十分宽大,毕竟里层还套有两件秋装。 于老将军也看出来了,李栋年轻,身材挺拔瘦削,穿自己的衣服显得很是宽大。呵呵一笑道:“今天就凑和着穿,老于连夜去制衣坊订制十件绸衣,要他们连夜加点,不能耽误李将军的正事。” 于管家连连称是,然后退出正堂,屋里只留下李栋和于将军二人。 于将军饮一口茶,缓缓称道:“实不相瞒,我春秋已老,不似你们年轻人,正当盛年。这次名义上我仍是主帅,实际上圣上之意,是以我的老脸面,替你压住阵角。一切军务都依你的安排。我想知道,你用什么办法对付瓦岗以及诸逆的?” 李栋听完以后,抱手回话:“我骤然就职,对这军旅之事,十分陌生,我想……最近几天,先检阅一下府兵情况,再做定夺。至于老将军所言,要我主拿,这是万万不可的。没有您的军威,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带兵出去啊。” 离张须陀和瓦岗发起总终的战役,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总算及时赶到,没有误了季节。要想拯救张须陀安危,必需抢在十二月一日之前,提前埋伏在大海寺附近。等张须陀和李密相互攻伐的时候,出其不意引军攻打出来,才能起到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如此这般,接手府兵之职必需越快越好。最好是明天便整顿军务。可稍一考虑,李栋便觉得冒然提出明天检军不大好。给人一种急于抓军权的错觉。只得改口称说,最近几天,到底是哪天,还要看于老将军的安排。 于老将军一辈子带兵,岂会听不到李栋话里藏话。当即表示,只要衣服赶出来,明天便可把军务交给李栋。李栋推脱几次,见推辞不掉,也没再客气。 第二天一大早,于管家带来了四件秋装,一色的紫色湖绸,光滑细腻,摸上去像处子的肌肤。管家称说,这是制衣坊所有坊工连夜赶出来的,十件数量太多,一时赶不出来,便先做秋衣四件,不耽误李栋的政事为要。 于老将军见了满心欢喜,李栋也十分高兴。看来马上就可以阅兵了。 饭毕,于将军和李栋各骑一匹好马,一前一后奔向城外府兵大营。赶到营中,于将军给执衣传令,让各将军聚结府兵,排好队伍,等新任将军训话。 也就一顿饭的功夫,执衣便跑来报信,称已经结集完毕,问于将军何时开始。 于老将军把证询的目光看向李栋。李栋稍一沉思,便起身称道:“既来之,则安之。趁早不趁晚,那就现在吧,省得让府兵站久了心烦,以为我这个新来的将军故意折腾他们。” 于将军哈哈一笑,带着李栋来到检兵方台。老将军和李栋客气几句,让李栋先上台,李栋哪敢托大,坚辞不同意,老将军才率先登台。 李栋站在台下打眼一望,遍地黄澄澄的,队伍整俨如林,犹如熟透的麦浪。台下人数约有三万,府兵虽然众多,却都静悄悄的,连咳嗽的声音也听不到。每支队伍前面,站着威武挺拔的一名虎贲朗中将,目光都盯在了李栋身上。看这位年轻的副帅,到底有何出类拔萃的本领,如此年轻,便统领这样一支府兵。 清一清嗓子,于将军中气十足,朗声说道:“圣上有令,自今日起,由李栋右翊卫大将军担任本帅的副职。全面接管所有府兵管辖权。我年龄老了,早晚要卸甲归田,荣养天年。自此以后,李将军的命令便是圣上的命令,也是我的命令。谁有不服,现在可当面提出来!事后胆敢在背后乱嚼舌头,军棍侍候!” 言讫,威风凛凛地向台下扫视一遍,台下仍然安静如初,没人敢于当面置疑。李栋看了心中暗暗佩服。于老将军不愧是天下兵马大元帅,统军如此严格,让人心生敬佩之情啊。 台下左首一人高声称道:“末将有一事不明,还请李……什么栋,解释清楚。” 李栋听到声音十分威武,不自觉就向左首望去。 于老将军闻言脸色一变。 第204节:硬闯大海寺 于仲文站在检阅平台,大声喊喝谁有疑问当面讲清,事后议论则按军法处治。左首有人应声而答,言称有一事不明,要新任右翊卫大将军李栋解释。 听他说话的声音,于仲文便知道他是宇文惮,宇文述的侄子。 宇文述玩弄权术,死皮赖脸,把侄子硬塞到于仲文老将军的府兵中。嘴上说要于仲文培养调丶教,实际是安插一个间细,专门捉他的把柄,好把他参倒安插自己的人。 于将军屡次想把他踢出去,无奈杨广不允许。杨广也提防着带兵将军拥兵自重,安插这样一个不和谐的眼中钉肉中刺,震慑刺探于将军的一举一动。 宇文惮后台强硬,越加飞扬跋扈,不可一世。以至于后来于仲文将军有要事不通知,他便飞短流长,在背后给于仲文穿鞋抹黑。 于仲文忍他很久了,可为了稳固江山社稷,也为了自保无虞,对他一忍再忍。没料今天李栋检兵之事,临时决定,没有通知他,他便在这时候跳出来,故意捣乱。 见于仲文脸色瞬息变化,一红一白的,李栋猜测此人以往对于将军很不利。他身为将帅,拿此人还束手无策,自己作为新晋副职,岂不是更为棘手? 那宇文惮不等于仲文传唤,径自来到台前,鼻孔朝天,带着一脸的不屑,手握一把镶嵌宝石的陌刀,冷冷称道:“末将只是不明白,这样一个吃奶儿郎。有何本事,位列右翊卫大将军?” “这乃是圣上旨意安排,你若有不服。可奏明当今天子。本将只是按旨意做事。不需要向任何人通报。”于仲文看一眼站在身边的李栋,只得有理有据地如实回说。于将军为官一生,能稳立不倒,靠的就是这份谨慎和细心。断不会为一个小小的中郎将而乱了整个布局的分寸。 “嗬!”宇文惮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名不见经传,寸功未立,竟然位列右翊卫大将军。宇文述乃是我堂叔,一生征战无数。身上中的箭比这儿郎的头发还稠,流的血比这儿郎喝的水还多。他凭什么?凭什么和我堂叔齐驱并驾?” “体要胡言乱语!李栋担任右翊卫将军乃朝廷一步重要的安排,圣上自有裁决。不是谁想上就能上,谁想下就能下。乱扯私人高下左右,也不怕被人笑话不懂情理!”于仲文仍然在据理力争,言语之间颇为掣肘这宇文惮。 李栋见二人争执的源于己身。再不替于老将军帮个腔。显得自己忒不懂事了。清一清嗓子,往前稍稍站了站,对宇文惮抱拳称道:“王大波你可熟悉?” 那宇文惮脸上红了白,白了红,瞬息万千,比六月的天气变化还要快。王大波在攻打高句丽的时候,被亲兵千牛尉党雨钱,也就是乔装打扮的李栋。亲手宰杀在平壤城下。他们身为表兄弟怎会不知道? 宇文惮以为那是亲兵总管宰杀的,打死他也不敢相信。他的表兄就是丧命眼前的李栋之手。 “啊!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我自小可不是吓大的!”他嘴上如此称说,其实心里已经发虚了 自那件事以后,宇文述把他们这些沾亲带故的晚一辈,全部叫到面前,一再叮嘱,他在高句丽吃了败仗,被圣上盯得很死。千万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把头伸过去给人砍。 万一犯了不法之事,也不要去救他护佑,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他自己现在还泥菩萨过河,没有更多的精力去管其他人的陈谷子烂芝麻事。 可是随着杨玄感起义,四处流贼峰起,大隋局面汲汲可危。杨广重新重用了他们宇文家族。宇文智及取了一名公主以后,宇文述官复原职,隆望日升,似乎比高句丽以前更加得势。 宇文惮早就把宇文述交待的话抛到九霄云外。不仅不知道收拢,反而变本加厉,大错不犯,小错不断,愈演愈烈。以致于于仲文将军屡次想除掉却找不到他合适的由头。 李栋紧盯着宇文惮的脸,语气冰冷,似乎能把面前的空气冻结地说:“不管你是真知道还是假知道。本将只想奉劝一句,不管是谁,只要耽误了军国大事,定斩不饶,决不手软。本将奉的是当今天子之旨意,龙恩浩荡,予本将两军阵前先杀后奏之权。本将正想找一个替死鬼祭旗,他要是不长眼偏偏要成全于我。本将也不会顾惜这个权利的。有权不使,过期作废岂不是可惜?” 李栋暗示他,王大波同样也是宇文述的亲戚,还不是照样因为蛊惑军心而被执行军法?你如果再敢仗势欺人,毫无理由继续捣乱下去,下场和他一样,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那宇文惮人可不笨,立刻便听出了李栋话里藏话的威胁性。脖子当即不由自主的一缩,似乎感受到了刀斧加身的冷嗖嗖,立刻噤若寒蝉,一句话也不敢吭了,低头俯身退了回去。 于老将军只知道站在眼前的李栋,刚刚从章丘被圣上杨广请出来的。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了,亲兵王大波被党雨钱宰杀在两军阵前这等事。并以此为威胁,把自己一直颇为忌惮的宇文惮硬是给逼退了。 一时又是感激,又是不解,望着李栋从心里打外的佩服。年轻人血气方刚,火力果然旺,这等话放在自己身上,总也不敢说出来。毕竟他自己也有亲属在其他将军的手下做事。 挺立队伍前面的一众武贲中郎将,都是于老将军在血里、火里、死人堆里扒拉出来加以培养的部将,人人都对于将军言听计从。他们也知道宇文惮是宇文述的侄子,也都知他平时不服管教,于老将军拿他没办法,但都是敢怒不敢言。 现在亲眼见到下车尹始,初来乍到的副统帅李栋,年龄不超二十岁,名不见经传,可只用一句话,便把那个骄横不法的杂碎逼退了,一时人人心里感激加佩服,将身材站得更直溜了。 既然做了,不防把阵势再加大一些,也只有如此,才能使他们认识到,自己默默无名的名小郎倌的威名。 想到这里,李栋取出身后一直背着的长长包裹,当众打开,呛啷抽出乌黑发亮的殒铁长剑,对空高举,断声大喝:“此剑乃圣上亲手所赐,是圣上身边亲兵总管党雨钱攻上辽东城墙,斩杀无数敌贼的一柄宝刃。也就是斩杀祸乱军心王大波的宝剑。日后谁不听众号令,与王大波的下场一般无二!客死他经乡,做鬼也孤苦凄凉!” 那殒铁从天际滑落地面,因摩擦起热,所有水份全部蒸发。被秦琼父子制成宝剑以后,在辽城城墙上饮血无数,滋润得愈发光亮。在初升的朝阳照射之下,像从火炉里冷不丁抽出一般,熠熠生辉,光芒四撒,闪烁得众人几乎不敢直视。隐隐之间还有龙吟虎啸之声传出。 所有府兵见了,人人莫不变色颤颤,似乎下一刻,这把长剑便横在了自己的脖子间,不觉心里往下沉。 于仲文老将军本来还担心他压不住阵角,想帮他镇一下场面,怕闹出大乱子,自己脸面无光。现在见到李栋举手之间逼回了傲骄的宇文惮,为自己挣回一份荣耀,他又请出圣上所赐宝剑,全场静悄悄的,显然已经对李栋很为服从了。脸上也流露出欣赏和满意的神情。 检阅完毕,李栋和于老将军商议,如果时间允许,他想明天就把府兵开出洛阳,向瓦岗出发。 于将军听了略一沉吟便点头同意了。军事是大事,兵贵神速,事前耽误一个时辰,便有无数无辜的生命撒手尘寰,能早就早。自己早一日撒手,也落个耳根清净。 第二天,李栋便点了一万府兵迤逦出了洛阳,向东一段距离再折向北。几经打听,寻到大海寺,带领一百多余精兵,硬闯大海寺。 那方丈不明所以,还以为寺内有僧徒犯了不法之事,唬得脸色苍白,连忙跑出来见李栋。 李栋见那方丈白白胖胖的,脸色甚是惊慌,站在面前抖个不停。便称道:“自今日起,大海寺被本将征用了。进寺烧香礼佛的香客一概不许放进来,寺内所有僧徒也不能出外。寺内僧众的吃穿用度,一概由本将供应。” “更不能私自泄露寺内驻扎的有府兵,胆敢透露出去半个字。本将便把这大海寺夷为平地,所有僧众杀个片甲不留。你可能做到?” 那方丈唬得站立不稳,差点摔倒。唯唯诺诺,只是点头答应,丝毫没有的反抗余地。消息很快传遍寺内,所有人惴惴不安,以为大祸临头。 大海寺庙宇广大,李栋在里面安排了一千府兵,假扮成寺内和尚。安排完以后,李栋便回大营去了。 是夜,众人都已安歇,一个神秘的黑影钻进方丈室,逼迫方丈在一方绸帛上按了手印,又悄悄闪出室外。把那方帛交给一名小府兵,骑快马直奔扬州而去。 第205节:临阵杀狗贼 那匹快马奔出大海寺,一直向东南疾驰,晓行夜餐,披星戴月,半刻也不敢停留。约有旬日,赶到江都扬州城,径直奔到宇文述临时的住所。 宇文述正在与几个儿子商议得一件重要的事,忽听宇文惮派人报来重要的消息,当时极不情愿见他,让报信的人在偏房等候。一直谈了一个多时辰,才接见他。 那府兵禀明来意,说从荥阳大海寺来,是右翊卫大将军李栋行军布阵,有重大失误。 宇文述登时脸上见喜色。杨广当时派于仲文去请李栋的时候,他就坚决反对。借口李栋只在章丘败过十万乌合之众,对大隋整个版图内的布兵形势并不熟悉。若让他这样的小郎倌骤然摄军,恐怕其他将军心里不服,军心不稳。 杨广知道他们父子觊觎于仲文手中的兵马大权,一直有心划拉到他们自己手中。权衡再三,思量再三,杨广还是坚持了自己的意见,没有把整个军权交给宇文父子。 宇文述恨得牙根直痒痒,却毫无办法。只能从暗地里给于仲文添些小堵,不让他过得那么顺利,那么开心。 于仲文支持李栋统帅府兵大军,无疑于挡了宇文述进一步掌握军权。而且李栋年纪轻轻,二十岁左右,不要说宇文述这辈子没有希望,就是他的儿子宇文化及、宇文士及和宇文智及也等不上了。 现在听侄子宇文惮派来李栋用兵失误的密报,立即喜形于色。总算被自己抓住小鞭子了。当即拿了密信到都城奏报隋帝杨广。 杨广接到密报以后,稍一思考便知道李栋犯了大错。据荥阳报来的消息知道,翟让李密率领的瓦岗军。正在攻打荥阳。其真实意图在于夺取荥阳之后,虎视洛口仓。那里藏有大隋最多的军粮,约有上亿斤。 大海寺远在荥阳西十里左右,并不是主要战场,李栋在大海寺埋下伏兵,这不是犯了兵家之大忌?当即让身边的人拟旨,要李栋火速撤出大海寺。到荥阳城内与张须陀会兵一处。全力支持张须陀,与瓦岗正面决战,一举歼灭之。 宇文惮派来的府兵接到密旨。立即往回赶。这一去一回,二十余天就过去了。离张须陀与瓦岗军决战还有十天时间。 李栋接到密旨以后,立即明白大海寺内有人暗中向杨广密奏军情。他看了看密旨,装作若无其事。塞到靴子里。淡然对那府兵称说一路辛苦了。让执衣给他摆酒款待。 那府兵异常高兴,以为立了大功,也毫不客气,吆五喝六的颐气指使。他出去以后,李栋又派一名得力府兵,来到他面前,大喝一声:“你可知罪!” 那报信府兵正吃得满嘴流油,忽地抬起头。笑呵呵说道:“我何罪之有?”话音刚落,李栋派去的府兵也不答话。手起刀落,将那间细一斩两断,命令小兵将他拖出去埋了完事。 宇文惮派那小府兵去见李栋,还满心以为要不了多久,李栋一定会亲自来撤兵大海寺。左等李栋不来,右等李栋不来。后来等得着急了,就私下做了决定,把寺内的府兵全部集结,准备撤出寺外。 正在这时候,李栋赶来了。一见宇文惮,便面沉似水质问,他为何要撤兵。 宇文惮根本不知道大祸临头,得意扬扬称说,圣上有密旨,要李栋不得骚扰寺内僧众,撤出大海寺。还说要李栋即刻赶到荥阳城内,与张须陀汇集一处,与瓦岗正面决战。 李栋冷笑称说,他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根本没有接到圣上的旨意。 那宇文惮也是死催的,根本没有仔细考虑,李栋是将在外,君令有所不授。立即回说,圣上派有密旨给李栋,他不可能没有接到。 李栋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当时便让府兵闯上去,把宇文惮绑了个结结实实。那些虎贲郎中将,往日受他欺负太多太多了,一直在心里隐忍不发。今天见李栋下令,闯上去二话不说,左右开弓,把宇文惮打了个满嘴流血。 李栋冷笑说:“既然是圣上派给本将的密旨,你从哪里来的特权,可以私下拆开偷窥?本将还不知道,你竟然知道了,你是不是想要阴谋夺权?” 宇文惮挨了一顿打,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弥天大错。当时全身发抖,改口称说,是那报信的府兵告诉自己的。 李栋又问,报信府兵为什么要向他禀报,而不向自己禀报。他也是被打糊涂了,说是他派小府兵去扬州城内报的消息,小府兵回来以后,肯定会向他禀报。 李栋称说:“本将在这里布阵,自有主张。你一个小小的虎贲郎将,不听众指挥,派人向不相干的人密报。万一被瓦岗的义军发现,在半路截了去,岂不是等于向义军通报消息?你犯下的错误,我都可以原谅你。毕竟你还是宇文述大将军的侄子,不看僧面看佛面。可是,你不经本将同意,竟私自调动府兵,撤出大海寺。将来荥阳失守,你可承担起这个责任?” 宇文述惮强自镇静,辩驳道:“荥阳离这里十里多地。又不是主要战场,你在这前不搭村,后不搭店的地方布下一支府兵,这岂不是犯了用兵大忌?我自然要撤出伏兵,赶往荥阳城内。我这不是违逆,是在帮助你。” 李栋便大笑不止,笑了一会才说:“既然这样,我就让你死也不瞑目吧!押下去,就地斩首!” 于仲文帐前那些虎贲朗将一听大喜,根本没有人为他求情,二话不说,拖到寺外就地咔嚓了。 李栋吩咐手下那些将军仍然呆在大海寺内,一旦寺北的密林里有军队交战,立即杀出,痛击瓦岗,决不能让他们得手。 …… 瓦岗军翟让李密,雄心壮志,要一举拿下荥阳,进而再谋取洛口,威胁大隋东都洛阳。 李世绩、单雄信、王伯当各率义军,连续在荥阳境内作战。打了几场漂亮仗,夺取十几个县镇,瓦岗军军威大壮,天下闻讯莫不震动。 当时民谚流传,杨广一天晚上做一个奇怪的梦。梦见大水淹了长安城。杨广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见水中所有的东西全被冲毁,只有一棵梨树兀然不倒,上面结着十八颗梨子。 杨广从梦中惊醒以后,吓得魂不附体,立即让人卜课求卦。这时他意识夺取大隋江山的逆贼应该姓李。便暗中查访,以莫须有的罪名,杀了许多李姓人氏。偏偏李渊是他的表兄,他没有下定决心。 恰好,瓦岗两名首领,有一个李密。前段时间,李密随杨玄感起义,动摇了大隋的基础。现在借瓦岗之力,东山再起,这次势头正猛,一定会夺取大隋的基业。 也就是这时候,张须陀被从齐郡调往荥阳任通守、河南讨捕大使,领十二道大军,血战瓦岗军。两支队伍各为其主,大小战役打了三十多次,瓦岗军一次也没捞到好处,每次都败到张须陀手下。 张须陀取胜的地盘,只不过是被瓦岗占领的一些县城和镇子,还没有从根本上动摇瓦岗的精税。但他这时候,因为取胜的次数多,以为瓦岗是一群乌合之众,犯了兵家之大忌:轻敌。 翟让此人出身小官吏,被黄君汉从牢里放出来时,已经显示了他的目光不够远大,一直想在瓦岗内占山为王,与众兄弟们有吃有喝终老一生就可以了。他没有李密那样宏远的野心,又因在荥阳屡次被张须陀战败,以为怎么也绕不过去荥阳这道坎,此时心生悔意,便想退回瓦岗。 李密对他称说,张须陀是一员猛将,可他只是一员猛将,有勇无谋。现在,他大小战役取胜三十多次,已经产生了轻敌大意之心。只要翟首领派我五千人马,我便把张须陀斩于马下。 李密自上山以后,瓦岗在他的指挥下,确实取得了不小的胜利。翟让对要李密也十分的信任。见他说话如此坚决,也下了最后的决心,就给李密五千人马,去迎战张须陀的二万人马。 李密率领李世绩,王伯当,单雄信等虎将,在大海寺南一里左右的密林里,秘密布下了埋兵。然后,李密只身一人,率领四千人马,去攻打荥阳。 张须陀手下有罗士信和秦琼,还有荥阳本地的一名鹰扬郎将,与李密决战于荥阳城下。李密自然不敌罗士信和秦琼的神勇,没多久便败下阵来,一路向北,也就是大海寺附近逃去。 张须陀在后面,紧追不舍,越向北走,山路越狭窄,密林也越稠密。张须陀心中暗暗吃惊,担心李密在这里布下埋伏。便有意的放慢了速度。提高警惕心,连续追击了五六里远,也没有遇到伏兵。 张须陀便大意起来,以为是自己高看了李密,他一介书生,怎么会像自己一样纯熟地用兵?当时就让二万府兵放开速度直追下去。 又追了五六里,来到大海寺附近,这里的树林更密集了,只有三尺宽,仅容二名府兵并行,一个骑兵单独通过。 第206节:大海寺之战 一路提防很久,张须陀也没遇到瓦岗伏兵,便大意地放松了警惕心。以为大海寺附近,也没有任何危险,他便没让府兵放慢速度,等一等秦琼和罗士信等大部队赶上来以后共同进发,而是率领着少量府兵独自紧追下去。 张须陀刚刚踏入林子,林子里便杀声四起,旌旗飘扬,一支队伍从密林里冲出来,将府兵团团包围。 为首之人正是单雄信,身穿甲袍,星目虎威,骑一匹健马,手拎精钢长槊,横身拦住去路。与此同时,王伯当率领一千瓦岗义兵,截断张须陀后续府兵,使其不能首尾相顾。 张须陀大吃一惊,终日打鹰,用这等俗套的伏兵之计,战败了不知多少英雄好汉。没料今天稀里糊涂的,竟然闯进了别人的圈套,看样子今天要反被鹰给啄眼了。 镇静下来以后,张须陀发现,单雄信手下瓦岗兵并不多,也就千余人左右。身上的兵服什么颜色都有,一看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截断退路的王伯当,手下所带人马也不多。瓦岗义军已经被自己战败三十余次,对自己是闻风丧胆,还敢与自己直面对决? 直到这时候,张须陀仍然没有意识他,他的对手李密,是一个雄才大略的人。屡次战败三十余次,若是常人早就倒戈投降了;可是李密,屡败屡战,通过三十余次对决,熟练掌握了张须陀的用兵之计;若非勇气超人,若非胸有成竹。还怎敢再战? 晃一晃手中精钢长槊,单雄信仰天长笑,笑了多时。止住笑声称道:“狗贼!你已被包围了!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死忌,还不快快下马受死,等待何时?” 张须陀虽然内心震惊无比,脸上却不带出来丝毫胆怯之意,勒马在原地打转,同样冷笑不止:“小小蟊贼,本事不大。口气倒是不小。就凭你这三脚猫,鬼域伎俩功夫,还想留下本将?哈哈哈!”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看我今天不取你项上人头!”单雄信说话间便冲向张须陀。 隋唐时期有十三位猛将,张须陀和单雄信二人都位列其中,分别是:麦铁杖,张须陀。杜伏威。秦琼,尉迟恭,程咬金,罗士信,单雄信,薛万均,薛万举,哥舒瀚。南济云,白郝德。 麦铁杖攻打高句丽时。误中奸人诡计,血战而亡。他死以后,现在大隋第一猛将,张须陀可谓是实至名归,当仁不让。单雄信排名虽然靠后,实力也不容小觑。张须陀想在三招两式内战败他,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二人拖延的时间越久,对张须陀越是不利。 身为大隋府兵统帅,被人包围在密林深处,不有效的整体指挥,府兵便像没了头的苍蝇,只本能的血战死战。一旦没有了章法,胡乱打一气,结局不言自明,肯定以惨败收场。 在嘴皮上二人谁也说服不了对方,那就只在在手上见真功夫了。在大海寺一战,单雄信带的是精兵、伏兵,以逸待劳,守株待兔,专门对付张须陀。张须陀带领府兵,火速赶了十里路,兵士们有些喘粗气。再加上陷入了对方的包围圈,兵士心里惊惶害怕,在士气方面落后瓦岗寨的义军。 也就是张须陀身经百战,经验老道,临危而不惧,挥舞手中大刀来战单雄信。二人的部属也战成一团,密林里刀光剑影,烟尘弥漫,喊杀声震耳欲聋。 张须陀与单雄信两马交错,刀来槊往,叮叮当当,眨眼间交手几十回合。单雄信越打越惊心,对张须陀不禁既佩服又恨之入骨。面临困境还能如此骁勇不屈,若在局势对其有利的情况下,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今天必需趁机将这个硬钉子除掉,不然以后再次遇上,自己便没有好果子吃。 瓦岗军士气高涨,把包围正中的府兵杀得那叫一个惨,断手断肢遍地都是。府兵的鲜血染红了脚下的草地,瓦岗军像群狼冲入羊群,张开血盆大嘴,东咬一嘴,西啃一嘴,紧紧咬住府兵精锐,死不松口,不让他们冲过去,解救张须陀面临的困境。这样以来,瓦岗军便取得了极大的胜算。 对付单雄信一个人,张须陀绰绰有余,不怎么费力气。可是手下的府兵却惨遭残酷屠戮,血流遍地,尸横上下,张须陀触目惊心,越战心中越扑通扑通强烈跳动。 那些被杀死的府兵,哪一个不是随着自己征战南北,血海火场,九死而一生,立下了赫赫战功?他们一天清福也没有享受,甚至有些年轻的府兵,忙于征杀,连个小娘子也没时间讨到。现在被瓦岗切菜切瓜般尽情杀戳,每死一人,张须陀便心惊肉跳一阵子。 结果,实力稳占上风的张须陀,却与远逊自己的单雄信,堪堪战成了平手。他拖延时间越久,府兵得不得有效的指挥,场面越是惨烈,被杀的人也就越多。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密林外闯入一员小将,身上盔甲锃明刷亮,手中紧握双锏,挥舞着冲进包围圈。每遇到一名瓦岗寨义军,便直取其天灵盖,一敲一个准,一锏下去,脑袋被砸得粉碎,血肉模糊。真如天神界临,金刚怒目,蛟龙出海,卧虎下山,势不可挡。 “张通守火速退出林外,这里交给末将处理!”来人正是秦琼秦叔宝,舞锏催马来到张须陀和单雄信交战的地方,大喝一声,解救张须陀突出重重包围。 张须陀正与单雄信杀得难解难分,还没来得及回话,前方又冲进一彪人马,此人脸色幽黑,手中一把精钢长剑,气势汹汹杀进密林之内。此人却是瓦岗首领李密。 年轻的时候,李密在隋帝身边担任千牛备身,论个人功夫也相当的不弱,不然凭什么做帝王的亲兵护卫?当然了,以李密的身手,和眼前三人,张须陀、秦琼、单雄信来比,他还差着老远的一截。 但行军作战,特别是两军混战的时候,需要的不止是个人身手,还需要整体协作,团体作战。李密在这方面是行家里手,绝不比张须陀差,甚至还超过他的水平。 秦琼迎战单雄信,威风凛凛,二人各舞兵器,你来我往,杀到激烈之处,密林内鼓起一阵罡风,直吹得士兵身上衣服飘荡,眼睛都难以睁开。 张须陀从战圈里刚刚撤出,一边砍杀着身边的瓦岗义军,一边想退出林外。见到李密舞剑来袭秦琼,担心秦琼以一敌二要吃亏,张须陀心肠一硬,放弃撤兵的想法,折回身又与李密战在一处。 秦琼冲回来以后,身边带有大量的府兵,两股军队混战一团,杀得不分彼此,扭转了府兵被动挨打的局面。府兵占住有利的形势也就一袋烟的时辰,李密带领瓦岗义军又杀了回来。把秦琼带来的府兵,又包围在里面。 这样以来,内核是府兵,外围是瓦岗军,再外一层是秦琼带来的府兵,最外一层是李密带来的义军。如此四重包围,形势又对府兵不利。但秦琼带来的府兵多,双方只杀了一个平手,一时半会儿谁也奈何不了谁。 这一阵子厮杀,杀得天昏地暗,风云变色,杀声直冲云霄,血流成河,尸体堆积成丘,场面尤为惨烈而壮观。但为了活下去,人人奋力拼杀,不敢有半点的疏忽大意。一不留神,就把小命交待在这两军阵前了。 李栋引一千精兵藏身大海寺内,听到寺南一里左右的密林里杀声四起,刀剑迸鸣。知道张须陀和瓦岗寨开战了,凭想像就知道,张须陀的府兵一定吃了大亏。 要拯救张须陀不被死战,此时正是大好时机,绝不容轻易错过。 暗暗检查一下怀揣的手枪,**的还在,心里感到踏实一些。抽出身后陨铁宝剑,刺空高举,吩咐府兵到:“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张须陀镇守荥阳,与瓦岗血战前方密林。现在到了生死紧要关头。我等要奋力拼杀,救出张须陀等大隋兄弟府兵。哪个贪生怕死,绝不容情,别怪我下手狠,对你们不客气!” 那些府兵被安排到大海寺内,都对李栋非常有看法。离着荥阳还有十里远近,怎能在两军阵前效力?他们都在心里暗暗嘲笑李栋,嘲笑他不懂布局,是闹着玩的。 直到密林里响起刀剑铮鸣声,他们才知道,眼前的人不仅非常懂军事,而且运兵如神,似乎犹如有天神相助。一个月以前,他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知道一个月以后,大海寺附近会有一场鏖战?提前把伏兵埋好,还没有走漏任何消息? 李栋命令小兵叫来方丈,打开庙门,一千精锐骑兵,卷起一阵风,尘土飞扬向密林冲去。 这时候,罗士信被王伯当羁绊在密林北部外面,明明清楚听到林内杀声震天,却腾不开手,急得满脑门子的血泡,却无可奈何。单凭王伯当绝不是罗士信的敌手,而是瓦岗的士兵太多,杀了一比,又冲上来一批,前仆后继,不绝如织,杀之不尽,驱之不穷。 第207节:鏖战惨人寰 瓦岗义军在密林外前仆后继,团团包围罗士信,不使他冲进密林拯救张须陀。罗士信急得满身大汗左冲右突,把面前的喽罗敲死一批又一批,也没能如愿冲进密林。 罗士信有两大显著特点,这两个特点且是别人不具备的。第一个特点是力大无穷,两头健牛打架,他双手一拂,能把两牛摔个仰巴叉。两只臂膀晃一晃,力愈千钧。隋唐英雄好汉中,能接他一槊的人为数不多。 第二大特点性格憨直不打弯。他骑的有马,被重重包围,又力大无穷,本可以策马回旋,然后放马猛冲,一路冲过去不就是了?他没这个脑筋,气急败坏的下马,把身上衣服全部甩掉,深秋季节,天气寒冷,他倒是光着膀子横槊直冲。 瓦岗寨的士兵虽然功夫不高,在智力水平上,却远远超过罗士信。见他行动反常,光着膀子犹如一只横行无忌的螃蟹,一时看得呆呆发愣,竟然忘掉李密事先一再叮嘱堵住罗士信的交待。 就在他们一愣神看得呆呆发傻的时候,罗士信挺起长槊,犹如猛虎转身,蛟龙摆尾,熊瞎子发怒,踏着被砸得血肉模糊的尸体,从缝隙里挤过去。当瓦岗诸士兵醒悟过来,只看到罗士信光溜溜的脊梁左晃右晃,再一晃便消失在人堆里。 罗士信冲在前面,府兵紧随其后,竟然杀出一条血路,也冲进了密林中。这次,府兵又把李密的瓦岗军包围起来。这已经是第五重包围圈了。 见到张须陀被一个黑脸秀士拦住。二人正杀得难解难分,罗士信大吼一声,地动山摇。横槊直冲过去,接下李密的招式,吼道:“通守赶快撤兵,这里由我顶住!” 张须陀年龄到低大了一圈,气力不抵年轻人,与李密血战,又加身边喽罗层出不穷。身上也冒了热汗。因为专注于与李密厮杀,身上被小喽罗砍了不少的浅伤。被汗浸润,火辣辣地发痛。 这些浅伤放在平时。天空飘来五个字“那都不是事!”但眼下形势危急,五重包围相互混战,分不清敌我,也分不清东西南北。直杀得天色黯淡。狼烟滚滚。 张须陀身经百战,特别明白,眼前的混战对双方都不利。那是伤敌一千,自伤八百的打法。必需冲到安全地带,发号施令,总体指挥,使府兵从无序规拢到有序,以有序攻打无序的瓦岗军。才能起到奇异的效果。 罗士信接住李密的招式以后,张须陀抽身出来。站在密林中稍为高一层的土岗上,举起大旗,对空长吼:“左右,一字长蛇阵!” 众府兵正在浴血奋战,忽然耳边响起通守张须陀熟悉的喊喝声,扭身打量,土岗上站着一人,浑是血,却也威风凛凛,果然张须陀。见他突出包围,众人心中都莫名兴奋起来。听到号令,赶忙按以前演练时的“一字长蛇阵”排列起来。 因在密林之中,究竟逼仄,难以尽情施展此阵的威势,又兼瓦岗军在屁股后面咬追不舍,有些府兵还没有归队,便被人砍倒在地,很是损失了一部分生力军。 府兵退出混战的包围之后,原地只留下瓦岗军,眼见他们就要被府兵,像一把长约数里的巨形长刃劈为两部分。众瓦岗军面面相觑,脸色巨变,以为末世来临。 李密和罗士信对决,根本不是敌手。还没有几个回合,罗士信的长槊扫到李密的长剑,“呛啷”一声巨响,飞上了天。李密手中没有了兵器,只得撤马逃窜。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张须陀发号施令,要府兵排起“一字长蛇阵”。李密赶忙从怀里掏出令旗,也对空长举,边逃边高声大吼:“风紧!备阵!” 众瓦岗军正在呆呆发愣之际,听到李密的吼声,像喝醉了酒被人浇了一盆冷水,刹时苏醒过来。撒脚如飞,钻入密林之中,瞬间不见了踪迹。 紧接着密从深外只得密集如敲锣打鼓,“笃笃”“梆梆”“嗖嗖”声不绝。电闪石花之际,密林内万箭齐发,一阵狂风暴雨式的箭雨铺天盖地而降。 正与秦琼大战不分胜负高低的单雄信,听到李密的号令,虚晃一招,逼退秦琼,撒马逃窜。秦琼正长舒一口气,准备喘息一下,便听箭支刺空的尖锐鸣叫声。心里知道大事不妙,急忙寻一块巨石垫背,隐身其下,堪堪然危险的躲过了箭雨袭击。 罗士信比不上秦琼的机警,却有一身蛮力,见事情不妙,把手中长槊舞起来,呈前八字后八字,护住周身上下,舞了个风雨不透。一刻功夫,罗士信身边脚下箭支落了厚厚的一层。 大隋府兵刚刚排好“一字长蛇阵”,张须陀还没有来得及下令发起总攻,瓦岗军便形如魔鬼,从眼前突地消失。眨眼间侍立密林正中的府兵,便成了众矢之的,变成了活生生的箭靶子。 一阵箭雨过后,众府兵哭爹叫娘唤儿子,被乱箭射死近半。一阵狂风吹来,密林内阴风恻恻,众府兵的一片哭嚎声,听起来犹如阴曹冥府十八层地狱,令人不寒而栗,全身直起鸡皮疙瘩。 府兵损失惨重,张须陀见了脸色刷白,这次精心安排的阵势没有捞到好不说,还坑害了自己人。张须陀又急又气,怒火攻心,只觉得胸口一阵翻江倒海,忍耐不住,脖子一腥,仰天喷涌一口鲜血“噗!” 血雨弥空,在惨淡的日光照射下,犹如一道美丽的罗刹彩虹。只不过这道血虹却是无数个年轻的生灵搭建而成,不渡生人,只渡鬼魂,端的是让人目眦尽裂,脸色巨变,两股战战,几乎要撒腿开溜。 张须陀来不及顾惜自己的残躯,又高吼一声:“八卦阵!” 府兵在箭雨之中,艰难更换阵形。这个阵形自然是圆形阵。府兵背靠背,脸朝外,举起盾牌,举起刀枪,甚至有些人慌不择路,饥不择食般举起脚下的尸体,不论是友军的还是敌军的,管不了那么多,先挡在身前,保住小命要紧。 这样以来,抵挡了一阵又一阵箭雨的袭击。总算是保留了大部分府兵的生命。 瓦岗军占尽上风,李密脸上得意非凡,见张须陀摆起了“八卦阵”对抗箭雨,府兵被压得抬不起头。他手中令旗高举,又喝一声:“众兄弟,生擒张须陀就在眼前,冲上去,杀!” 话音刚落,箭雨立止,瓦岗军纷纷从林子里现身,咆哮着,挥舞着,面目狰狞,如饿狼觅食,又如恶鬼扑身,旋风般直冲到府兵阵前,举起兵刃,毫不留情就砍了下去。 耳中传出兵刃噬咬骨头的“格格”清脆声,令人毛骨悚然,头皮发炸。 “杀!”张须陀手势一换,高呼府兵奋起反击。 两支军队,作困兽犹斗,成双成对儿战成一处。直杀得日月为之变色,山河为之战栗,万物为之心惊肉跳。 张须陀见府兵不占上风,从土岗上跳下来,挥起手中的大刀,再次冲进杀阵之中。这时,秦琼也起身重新杀入阵内,罗士信随即也冲了进去。 单雄信,王伯当,李密等人也加入了战斗。 这是一场惨烈的战斗,一场惨绝人寰的拼杀,一场势均力敌的血拼!无关正义,无关仇恨,只是各为其主,各保生命。只有活下去,不被杀死,才能称得上胜利。但双方都杀红了眼睛,都不肯后退一步。 张须陀一生征战,从没有落过败迹。这是一场硬仗,苦仗,他绝不允许让自己一世英明,在李密小儿手中陨落丧失。 李密等瓦岗军,不甘心于只窝居于瓦岗寨,而是心怀大志野心,吞拼大隋江山,建立自己流传千古的基业。荥阳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此战可谓是“务陇望蜀”之战,绝不能轻易言败。要不然瓦岗也不会大小战役败了三十余场,仍然不肯放弃。 两方统帅不肯撤兵,士兵们只能紧咬牙关硬撑到底。血,流了一身一地,骨头,碎了一地一身,尸体早就踩在脚,已经变成肉泥。数万兵马,在方圆数里的林子里,几乎全部阵亡。 战争,自古以来便是这样残酷,这样不讲情理,而和平并不是想像的那般容易。 李密也好,张须陀也罢,到这时候已经杀红了眼睛,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杀! 双方正杀得精疲力竭,冷汗直流时,林外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 张须陀冷眼旁观,心中惊惧连连。如果是瓦岗军的救援赶到,再加入战团,府兵已经血战小半天,体力不支的情况下,唯有等死。这下势必全军阵亡,血本无归。 李密也唬得心跳如鼓,脸色雪白。如果是大隋府兵赶到,眼前这种情况,插翅难逃,势必被府兵擒了去。如此与府兵血战,将来一定会被张须陀大卸八块点了天灯。 张须陀和李密二人都不知道突然降临的队伍到底属于哪方,都怕得要死。因为他们都知道,脚步整齐,说明此人军令严格,带兵一定是好手。 第208节:张须陀之死 张须陀、李密听到林子外传来整齐的步伐声,一时猜不透来者何人,都担心对方的救援赶到,将会对自己不利,便加紧速度攻打,想在不明救援赶到前,将之彻底消灭。 双方一声令下,府兵与瓦岗军再次陷入无休止的砍杀。因刚才一阵箭雨,府兵吓破了胆,军心不稳,士气不涨,落了下风,被瓦岗军杀得七零八落,惨不忍睹。 秦琼罗士信手下虽然还有一部分府兵,张须陀自己的嫡系兵几乎损伤殆尽。使他痛不欲生。那可是他一生征战而立于不败的本钱,没有那些铁杆粉丝终生追随,他张须陀很难成就现在的赫赫威名。 张须陀一辈子行军打仗从没落败,但是这一次,他遇到了李密,既能文又能武,一个文武全才,而且具有雄才大略的人,他就有些玩不转了。 李密一生几乎全是在逆境中成长的。年轻的时候,被杨广讨厌,从亲兵千牛卫的身份,成了放牛郎读书郎。好不容易得到杨素杨玄感父子欣赏,没过多久,杨玄感起义,又把他甩到一边。杨玄感失败,他跟着倒霉,四处流浪,东躲西藏,营蝇狗苟,孤苦伶仃。 他想要做一番大事业的念头,从来没有熄灭过。相反的,环境越对其不利,越是懂得火中取粟,败中求胜。这造就了他坚忍不拔,不弃不馁,永不言输的性格。 张须陀保持一生不败的神话,碰到一生败北的李密。神话便被颠灭了。二人的成长经历不同,面对挫折遭遇的承受能力也迥然不同。李密败了可以爬起来重新再来。张须陀败了一蹶不振,心灰意冷。 张须陀也抱着必死的决心。再一次冲进了厮杀战团中。这次,因为有天生神勇的罗士信和秦琼的全力保护,终于稍稍扭转了密林内的不利战局。 按正常情况,那就撤军吧,回到荥阳城内,向杨广上一道请罪奏报。这个时候大隋许多将军都在观望,不敢直接出面率兵作战。杨广一定会宽恕他,会再给他派兵,整顿兵马。还可以东山再起。 此时,张须陀因为府兵损伤过大,产生了深深的罪己感。在这一点上,他和楚项羽非常相像。乌江之败。一败不起。干脆横剑自吻,以谢江东父老。张须陀的心理便是这样的。觉得对不起圣上的隆遇之恩,也对不起跟着他一生征战的将士们,更是没有颜面回到荥阳。 趁众人慌乱之际,抽出身上的佩剑,就要横剑自吻,以谢天下睽睽瞩目之盼望。 秦琼和罗士信正提防着瓦岗军放冷箭或冲杀过来,没有料到张须陀心已经彻底冷了。竟然抽剑自丶裁。李密却一直虎视眈眈,紧紧盯着张须陀。看他下一步有何举措。 生死关头,张须陀的长剑被一颗花生米大小的不明物质,“呛啷”一声击断两半。抹脖子的动作作出来了,张须陀却没把脖子划破,相反的是,手还被震得生疼,手一松,佩剑滑落脚下。 李密心中正在暗喜,以为这次张须陀必死无疑,大罗神仙也拯救不了他。哪知不知什么奇怪的东西,突然横空飞出来,竟然救了他一命,心中懊悔不已,也震惊无比。 甩头观看,密林南边一人骑高头大马,全身银盔银甲,年龄不大,约有二十岁上下,面如冠玉,相貌堂堂,威风凛凛。但面貌十分陌生,从没见过。从穿着感觉,应该大隋的救兵赶到。一时警惕心顿时提高,忙把众瓦岗聚到自己身边。 赶来的人正是李栋。来到密林里,一众府兵急忙撒开,不包围瓦岗众军,只围在张须陀附近。距李密约有十丈左右,李栋稳住身下的马匹,略一抱拳称道:“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呼?” 李密一下子懵了,自己从未见过此人,连他姓字名谁,家住哪里都不知道。即然他说“别来”二字,以前自然在某地方见过。要不然他何出此言?难道他想攀交情,让我放张须陀一马?决不能放他。当即手微微一抬,语气十分淡然“我们以前好像在哪见过?我却不记得了。” 李栋见他仅仅抬了抬手,即傲慢又谨慎,也毫不在意。又是一笑,说出两个地名。一个是潼关,一个是平原郡。潼关是杨玄感兵败以后,李密企图出潼关被府兵捉拿的地方。一个是李密从府兵手中逃跑以后,投奔郝孝德的地方。 既然李栋对李密从被捉到逃跑的路线了解得十分清楚,自然也是密切关注着他一切行动的人。由不得他不心惊肉跳。 李栋提及的往事,李密历历在目。脑袋里洪地一下子涌上来了诸多情景。遭人捉,被人打骂,又如何与押送的亲兵党雨钱打赌,设谋灌醉亲兵,在驿站逃跑,赶到郝孝德处投奔,全部涌上心头。往事不堪回首啊,谁能想像得到,今天,李密竟然能如此勇猛,将大隋第一猛将挫败手下。 李密的脸色微微发涩,明明知道眼前的人,所提到的事,与自己密切相关,仍然强自镇静,不敢轻易承认。仍然淡淡称说:“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不堪回首,徒赠伤感而已。” 李栋眨了一下眼睛,笑道:“还记得打赌之事么?只要笼内逃得出去,自然就放你一条生路。至于……”说到这里,李栋没有明说,只是伸出手指向天上指了指,接着又说:“自然会有办法。君子一言,四马难追!大丈夫一言九鼎,绝不反悔!” 这次,李密不得不相信,眼前的人的确是押送过他的亲兵其一了。至于李栋究竟是亲兵总管党雨钱,还是众亲兵其中的一人,他仍然没有弄明白。因为,他为了逃跑,向在押的众人聚拢许多金银贿赂亲兵,亲兵竟然知道。也就是说,他逃跑的时候,亲兵也是知道的。早已看穿了他的把戏的嘛!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故意放走自己的。不然,连逃到哪里都知道,他们想要再次把自己抓起来,也是举手之劳。 李密骑在马上晃了晃,几乎坐不稳。因为,自以为十分保密,天下之人不可能会知道的事情,竟然被眼前的少年郎给一语道破,怎么不让他心惊肉跳。 “果然故人来到,别来无恙呼?”李密再也不敢托大了,立即跳下马,冲着李栋深深躬了一礼,脸上傲慢的神气荡然无存,代之而来的是一脸的恭敬。毕竟眼前的人,亲手放了自己,大恩不言报。一句话就证明了,他李密不是无情无意的人。 “那在下就多多承认了!”李栋仍然坐在马背,没有下马的意思,只拱了拱手,算是对李密承认以前的事表示感谢:“我今天到这里,没有其他的意思。想把张须陀带走。不知你意下如何?” “……” “……” “……” 不止李密大出意外,连单雄信和王伯当以及在场所有的瓦岗寨义军都以为眼前的人也忒狂妄了些。双方耗费了那么大的精力,死伤人数数以万计,好不容易困住张须陀,此人轻描淡写一句话,想把他带走,哪那成! 单雄信听完李栋所说,第一个不答应,往前提了提马,伸手指着李栋,傲然称道:“呔!你是何人,为何口出狂言,难道你有弄天的本领不成?就算你有弄天的本领,我单某人也不怕你!有本事的放马过来,大战三百回合!” 李栋还没有想好怎么回答单雄信,李密倒在一边连连劝阻:“左候卫,有话好好说,不要如此无礼……” 单雄信是翟让的同乡,自然也翟让交情密切,浑不把李密的话放在心上,继续喝道:“如果你能在某手上走上三百回合,我自然同意放掉张须陀。这话我先撂在这儿了,有胆量的就放马过来!” 李栋仍然没有言语,倒不是因为怕他。而是觉得,瓦岗本来是个贼窝子。不是李密上瓦岗,只凭翟让短浅的目光,在乱世之中,很容易被吞拼消失。 现在李密既承认自己是他的恩公,李密在感情上自然也倾向自己。兴许会同意自己不费一刀一箭就放了张须陀。如此以来,翟让和李密二人之间,恐怕要生出许多误会。翟让与单雄信是同乡,这事以后,单雄信不会给李密好果子吃。 这还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单雄信言而无信,屡次背叛故主,甚至在将来瓦岗被破以后,投靠王世充,连续对瓦岗亲如手足的一众兄弟作恶,最后他自己也落个身首异处,被李二给杀害的下场。 想到这里,李栋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毫不犹豫掏出怀里秦琼为自己秘密制成的手机,看都不看,抬手朝着单雄信就是放一枪。 “砰!” 一阵青烟过后,一颗子弹射中了单雄信。单雄信在马上晃了几晃,终于坐不稳当,吭都没来得及吭一声,像一段木头,轰然栽倒马下。 第209节:释放后遗症 单雄信作梦也没预料到,眼前的少年郎说动手就动手,干净利索绝不拖泥带水,啪的一声脆响之后,只觉肩膀被一只虫子钻进去,狠命的往里钻,竟给钻透了,深秋的风冷嗖嗖的往身体里直灌。 单雄信痛得翻身落马,在林子的草地一阵子折腾,想坐起来笑对众人,软绵绵的使不上半点力气。他的肩膀上有手指粗的血窟窿,泄露了身体的元气,自然难以坐起来。 眨眼间单雄信受重伤倒地不起,王伯当见了大吼一声,催马正要向李栋冲过去。李栋眼睛都不带眨的,顺手一抬又把他撂倒马下,下场和单雄信几乎无二,只不过他没有单雄信坚强,唉哟唉哟在地上不停惨叫。 瓦岗众多义军亲眼目睹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当场被吓傻了,你看我,我看你,大小瞪小眼,眼里带着小圈圈。然后呆若木鸡,慢镜头一般扭头向李栋手里看去。 李栋手握一把奇奇怪怪的兵器,约有巴掌大小,黑幽幽的探出来一根黑铁管子,还冒着缭绕的青烟。这又是什么神奇的兵器?竟然如此利害,眨眼之间竟放倒了两员虎将! 不止瓦岗军震惊无比,就是张须陀和秦琼罗士信,以及府兵们都惊异莫名。特别张须陀,本要横剑自丶刎,莫明其妙的剑就断为两半。依他用一辈子的刀剑的功力来说,竟然握不住自丶刎的兵器,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 李栋手中的那把奇怪的兵器,就是他作为特种兵最拿手的武器:枪。打枪的时候,不仅有光闪出。还有强烈的爆炸声。在林子里声音传不出去,扩散不了,衬托得格外清脆。 秦琼虽然知道李栋手中的兵器,是自己亲手打制出来的,却没有亲眼见到李栋制作子弹,也不知道李栋手中的兵器,到底怎么连伤瓦岗两员大将。以致于他们功夫非凡也毫无抵抗之力。只能眼睁睁的挨揍却不能还手。 “雷公!”不知是谁突然嚎了一嗓子,瓦岗和府兵等所有士兵这才醒悟过来,手中的兵器也不要了。扔得满地都是,扑通跪倒地上纳头便拜,嘴里念念有词。 李密见手下的两员大将军,瞬间被放翻在地。众义军又都跪倒叩头。只剩下他一人坐在马上。心里长长叹息一声,暗暗称说:“罢了,今天看来难以施展计划,将张须陀斩于马下了,只能放他一马了。还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同样的机会,再次将这头猛虎一般的战将,困得如今天这般结实。” 他刚想挥手让李栋带走张须陀。更让人意料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李栋手里握着奇怪的兵器,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李密。冷冷威胁道:“你,不要左顾右盼----就是说你的……同意不同意放张通守一马?” 李密无比惊愕,自己和他好歹是有交情的,要不然潼关的时候,他为何放掉自己?现在又用那把奇怪的兵器,眨眼间就能伤人倒地的东西对准自己? “我……呃……我……”李密结结巴巴的说不上来了。他弄不明白,李栋这样奇怪的举动,到底有何深层的含义。自己已决定要放他们一马,他还这样威胁,为何? 这个时候,众兵都跪在地上磕头,单雄信和王伯当受伤躺在地上起不来。除了张须陀和秦琼罗士信以外,几乎没有人敢于直视李栋。李栋神秘地朝李密笑了一下,仅仅那么一下,一晃即逝,又调皮地眨了眨眼睛,似乎在暗示他做些什么。 李密是非常聪明的一个人,登时明白李栋此举的真正意图,不在于打伤自己,而是救自己脱离一片深深的泥淖,索性继续装下去,结巴着回说:“既然……如此……那就只好……悉听尊便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还好你不是笨得要死的人,知道答应不答应我都会带走张通守。可你要是不答应,难免也会如他们一样的下场。”李栋说着,收起了手枪,朝躺在地上不断翻滚的王伯当和单雄信二人支了支下巴。 然后,李栋冲着还在发愣的张须陀、秦琼、罗士信等人,漂亮地一挥手,轻声却也不容置疑地喝了一声:“我们走!” “别他娘的磕头了!我们撤!”罗士信嗡声嗡气冲还跪在地上的府兵吼了一嗓子。府兵们这才恍然若梦一样抬起头,见到李栋骑着马,已经向林子外走去,也起身扑扑身上沾的碎树叶,跟在三名大将身后,惊弓之鸟似的走出林子。 李密急忙下马,扶起王伯当,坐在地上,见到血还在汩汩向外冒。七手八脚帮他扯下一块破布,胡乱包扎一下。 再来到单雄信跟前,刚把他扶坐起来,单雄信不仅不领李密的情,还简单又粗暴的一甩手,冷冷说道:“你走开!哎哟……哎哟”直到这时候,跟前再也没有任何府兵的时候,单雄信才敢叫出声来。刚才他一直咬紧牙关硬挺着不叫痛,显然也受了极大的苦楚。 瓦岗义军都起身以后,单雄信的执衣一类的兵,帮助他上了马,连李密也不理会,径直出了林子,向瓦岗方向赶去。 李密站在原地发了一阵子呆,摇摇头回到王伯当面前,王伯当叫着李密的字号埋怨地说:“法主,何苦自讨苦吃?他是翟让首领的同乡,自然看不起我等后到瓦岗的兄弟们了。以后还是离他远一些,不要自讨没趣。” 李密长叹一声:“三郎,也别怪我批评你。都在瓦岗混日子,何必要分个你我呢?他与翟首领关系是好,这也不是我见死不救的借口不是?” “你就作愣好人吧,将来肯定有你的好受。”说话间王伯当在李密的扶持下,乘上马匹,两腿一夹马背,率先走了密林。 李密也翻身上马,叫上瓦岗义军,随在后面,向瓦岗寨方向赶去。 单雄信比他们先走,自然也先一步赶到瓦岗。见了翟让,真真假假的,添油加醋的把大海寺一战,简单扼要的叙述一遍。当讲到李栋要带走张须陀时,他却说道:“李密与那少年郎是故交,故意放走张须陀的。这是助纣为虐,这是逆天而行!” 翟让为人公平而信义,自然不会只听他的一面之词。可单雄信与他是同乡,此次派他随着李密同去攻打荥阳,不得不说也是存着一定的小心眼的。让单雄信监视李密的一举一动。嘴上不说什么,心里也起了嘀咕。难道李密真的这样做了么? 单雄信见他不说话,气呼呼的说道:“首领要不相信在下,你到义军兄弟们中问一问,看我说的是真还是假。” 翟让果然叫了几名密林作战的义军兄弟过来问话。一问之下与单雄信说的一般无二。翟让心里就很不痛快。心说李密糊涂啊,好不容易捞到一块肥肉,怎么又轻易放他走了呢? 李密回到瓦岗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刚到自己的住处,便有人传令,说翟首领叫他过去问话。李密知道,单雄信肯定是恶人先告状,把自己黑了一把。心里一时拿不定注意,便去找贾雄支招。 李密刚上山的时候,非常不受瓦岗众人待见。只有王伯当一人对他十分尊重。王伯当便给李密支招,要他去向贾雄求情。贾雄是瓦岗的军师,翟让对他言听计从,从来没有薄过他的面子。贾雄此人虽老谋深算,却有一个非常明显的特点:贪财。 李密便备下一大笔财富送给他,请他支招,如何才能在瓦岗立足,受到大家的恩遇。贾雄接受了他的钱,给他支招,说只因为在瓦岗他寸功未立,才受大家冷落。如果能立下一大功劳,他自有办法替李密说情。 第二天,李密便向翟让自靠奋勇称说,不带一兵一卒,可将瓦岗四周的小蟊贼说服,让他们倒戈投降,归顺瓦岗。 翟让自然大喜,这是增添瓦岗实力的一件大好事,怎能不同意?但是,其他瓦岗首领却没一人吭声的。因为山下的那些蟊贼,哪个不想壮大自己的势力?怎么还会逆向而行,反向瓦岗投降? 李密见大家不吭声,自然知道没人相信,便信誓旦旦称说,如果他说服不了山下的那些蟊贼,以后永不再上瓦岗。自比与大家分别。如果他能够让大家上山投降,则希望大家给他一席之位,他李密也愿意为光大瓦岗的事业做一份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儿。 如此这般,李密不带一兵一卒,只带着翟让给他写的手书,独自下山,亲闯瓦岗山下四分五裂的,打家劫舍,占山为王的,近似流贼草寇般的山贼首领。 果然,几天以后,李密带着大家上山了,一块向翟让跪倒磕头,嘴中称说愿意听众翟让的号令,愿意为瓦岗效力。 众人这才对李密刮目相看起来,也就是这个时候,李密才在瓦岗站稳了脚步。当然的,任谁也想像不到,这是瓦岗军师给李密出的高招。 现在,翟让受到单雄信的唆使,要对李密有不利的措施,李密自然又想到了贾雄。 第210节:故人兵戎见 翟让让李密到大厅,要他回报放走张须陀一事。 李密拿不定主意,找到贾雄,把当天发生的事情经过,详详细细告诉了他。讲到李栋拿着神奇的兵器连伤二人时,李密还心有余悸。 贾雄的眉头猛然挑动,却没说话。 李密缓口气,不解问道:“结果,那枪兵器又对准了我……威胁我不放张须陀走,下场和他们二人一样。我与他明明熟识,也这般对待我?他真有杀我的决心?” 贾雄似乎拿不定注意,在屋内缓缓徘徊走动。屋子宽大敞亮,山上条件简陋,身为军师,他室内摆设也不多,更谈不上精美。来到窗前,凭望深秋的山景,但见窗外万物萧瑟,枝枝杈杈微微摇动,再远一些便看不清楚了。 贾雄心中似有所动,突然扭过身:“你刚才提到以前和他认识?而他又拿着那把说不上名字的武器对准了你?要取你性命?” 李密见贾雄举止有异,不似往常一般稳健,忙回答道:“是这样的,我揣摩不透他想些什么。” “他还没弱冠?”贾雄似乎发现一些苗头:“可你的年龄要比他大得多,智力谋略并不输于他,仍猜不透他的心思?” 李密脸上的皮肉微微抖动一下,仔细回想二人面对面的那一幕。想了好一会儿回说:“恕在下愚钝,实在猜不透他的心思。” 贾雄嘴角抽了两下,似笑非笑。也不点透:“不要多想了,他的心思远超你我。在林子里一瞬间就算定了你回来后的事情。翟首领叫你回话,你据实禀报就行了。他已替我们谋略好了的后路。你不需要添油加醋,原原本本倒出来就行了。” 李密也是非常聪明的人,经贾雄似是而非这么轻轻一点,心中登时雪亮,对李栋非常佩服。如果他不是这般对待自己,放走张须陀,还真没更好的理由向翟让交差。 李密千恩万谢。告别贾雄,心中踏踏实实向瓦岗聚义厅走去。那里一片灯火通明,黑夜里隔着大老远也看得一清二楚。厅门前站着几名护卫的喽罗。像一尊石雕动也不动。 李密来到取义厅门前的时候,护卫喽罗微微点一点头,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貌似刚才根本没有动过。 李密没有理会喽罗的致意。直接走进聚义厅。厅两侧摆放着两排榻榻米。是瓦岗众首领平时议事用的,现在空无一人。大厅居中摆着一个高高的榻榻米,一名大汉端坐其上,红脸膛,十分严肃,颔下长须飘洒胸前。 见到李密进了大厅,居中端坐的大汉稍稍笑了一下,称道:“实在抱歉得紧。深夜了还不让你好好休息。攻打荥阳之事实在是非常重要,我也一直挂念着战果。” 李密对着居中位置恭敬的施了一礼。脸色微红,旋即又恢复了平静,正色回道:“荥阳一役,回来就应该向翟首领禀报。只因手下兄弟受伤过多,照料了一会儿才匆匆赶来。属下迟到之罪,还请翟首领惩罚!” 翟让听后现出不以为然的表情,摆摆手道:“你我兄弟,情同手足,何必称这些客套话。”稍停一下,让喽罗给李密端一杯**,又问:“具体情况如何?” 翟让嘴上称情同手足,李密也不敢掉以轻心。真情同手足,上山之初何苦关押自己?他与单雄信情同手足倒可以肯定。想必单雄信先回山寨,已向翟让禀明情况。现在他又要自己讲一遍,明显与单雄信的话作比较,看自己是不是真如单雄信所说,故意放走张须陀的。说到底,他对自己还不十分信任,存心找证据。 根据贾雄的交待,李密一字一句据实禀报。 翟让听完以后,和单雄信所说基本无异,大差不差的。但明显觉得李密所说,和单雄信所说,观点相距千里。单雄信所说,李密故意放走张须陀的。李密所说,是被逼放走的。王伯当和单雄信都被击中落马,就是李密自己也被那奇怪的兵器威胁着,不得不放走他们。 “你们二人都提到了那神奇的兵器,我看此兵器威力巨大。日后再遇到,一定想办法把那兵器掳过来。如果经能工巧匠大批制作,要想再胜府兵,岂不易如反掌?”翟让对单李二人的话一时摸不清楚到底谁说得更接近真实,暗中转移了话题。 李密露出为难之色,那兵器伤人于无形,除非趁他睡觉的时候,偷偷摸摸拿走,不然怎么也掠不走。可当着翟让的面又无法直说。只好微微点头答应下来。 见李密答应,翟让似乎长舒了一口气,豁达地说道:“那张须陀使我们瓦岗连败三十余次,实在可恨可恼。好不容易逮着他,又给他溜掉,好生可惜。不过嘛……这胜败乃兵家之常事,一次不行,可以第二次。我就不相信,幸运永远站在他一边。” “这样,你稍事休息几天,再整点兵马攻打荥阳。必需把那兵器给拿到手。你看如何啊?” 翟让虽以商量的语气,但李密也听得出来,他对连伤瓦岗两员大将的特殊兵器感兴趣。还说必需拿到手,其实就是下了死命令。得到武器以后,对张须陀再施行围剿,没有神奇的武器作后盾,恐怕张须陀再劫难逃了。 “那好吧,让在下仔细想一想,如何对他对付他们。”李密无奈地称道。 大海寺内,安置好张须陀等人后,李栋独处一室,掏出那把枪擦拭一下。因打出去了三发子弹,弹夹里只有三发,得填满,为下次遇到危险时做准备。 李栋明显感觉到,瓦岗军不会那么容易放弃荥阳。荥阳距离东都洛阳很近,两者是一衣带水的关系。攻下荥阳,洛阳近在眼前,可随时派兵,要远比从瓦岗派军派粮省事,节省了三分之二的精力。 翟让兴许没有高远的志向,李密此人却不能轻视,他一直雄心勃勃要推翻隋朝。自己眼代表的不正是隋朝?虽说自己对他有释放之恩,昨天他也放了张须陀一马,两人扯平了。下次见面便要拼个你死我活。 这个世界没有真正万古长存的友谊,特别在双方对抗的军旅中,不是你死,便是我活。谁肯轻易放弃称霸中原的机会,这是问鼎天下的必经之路。与私人感情无关。 李栋此时也非常纠结。明明知道道义不在大隋这一侧,帮助大隋就是助纣为虐,倒行逆施,可从一开始,自己就跳进了府兵的坑中。 如果一直按照护隋这条路走下去,势必将与天下诸多英雄好汉为敌。十八路反王,那得经受多少次血与火的洗礼,恩与怨的纠葛,经受多少天下有志之士的骂名。 这便是李栋眼前的困境。已经拯救了张须陀,自己也不欠大隋什么了。李栋在犹豫不决,不知道眼下的路到底该怎么走才是正途。自然的,他就又想起了那个山洞里看到的两个字“天道”。 一直到现在都没弄明白,何为天道。自己现在的行为,是在顺应天道,还是逆天而行? 正在想着,有人轻轻敲门,一个熟悉的声音问道:“李栋在不在?我是张须陀,有要事求见。” 李栋现在是右翊卫大将军,杨广亲封的大隋一品副统帅,职位远超荥阳通守、河南十二道讨捕大使张须陀。他要求见李栋,自然要执下属礼了。 张须陀早就发现李栋绝不会久居自己之下,一直以来对他都是非常尊重。现在他的职位提高了,张须陀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当。何况就在昨天,他还亲手拯救了自己一命,自然要十分客气。 李栋把枪装好,才打开门,是张须陀果然站在门前。把他请进屋内,张须陀便不住的唉声叹息。 李栋便劝他不要为昨天的事想不开。胜败乃兵家之常事,你一生打胜仗,只败这一次,还可以东山再来,不要往心里搁。 张须陀摇头不语,沉吟好半天,才长叹:“事已至此,我看透这世界上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昨天的密林激战,荥阳城内的主将一个也没赶来。事先我曾与镇守虎牢关的裴仁基打过招呼,关键时刻要他助一臂之力。结果,正如你所见到的,只有秦琼和罗士信二人……如果你不出面,老夫真没有脸面再回荥阳去。” 李栋道:“大使言重了。我素来敬重你的为人,这才赶来助阵。至于他人嘛……”李栋没有往下说。从攻打卢明月郭方预时,除罗士信和秦琼二人愿意主动出战以外,部下已经没有人敢于出头了。那时便看出来,大隋气数已尽,人人自保。 张须陀愁苦万分:“事到如今,我也看开了。不想再与狼心贼子共事。我想弃甲归田。临走之时,想嘱托你一件要紧事,还望你不要推辞。” 李栋听了微有吃惊,张须陀这样忠心耿耿的人,也对大隋失去了信心。兴许自己护隋这步棋,的确是一步险棋。但不知道他临走之时,还有什么重要的事交待自己。 第211节:天道故人心 经大海寺一役,张须陀对大隋统治彻底心灰意冷,想弃甲归田,不愿再以老命相搏。临走时,他托付李栋帮他做件事。 他一提出这话题,李栋就明白了**不离十。他对大隋一干同僚极度失望,在仕途上肯定再无他求,他所求之事自然便是家事了。 李栋与陆柔结婚前,他私下曾提及,想让女儿张雨芊嫁给李栋。为拖住张须陀留在隋营,也为了避嫌自己有接张须陀之职的闲言碎语,李栋没明确答复他,反以闪电的速度与陆柔举行了拜堂仪式。 “我去以后,我家姑娘芊雨,就托付给你了。希望你不要让老夫失望。”张须陀果然又把此事提了出来。 “这个……还请大使三思。我已经有了妻室……”自己已非以前的李栋,有了儿子,初为人父。张须陀这时提出让女儿嫁给自己,倒是很不合时宜。张芊雨若嫁给自己,只能作小妾,除非陆柔去世,否则只能一辈子做小,永远扶不了正。 堂堂一郡通守,河南道讨捕大使,拥兵数万,天子下诏数次索要画像,呈到御案前仔细浏览。这地位何等荣耀,让人何等眼羡,放在平安年代,嫁到候门也不掉身份。一般人想娶他的女儿,想都别想,门儿都没有。为何偏要嫁自己做小妾呢?这岂不是委屈了她的高贵身份,便宜了自己? “数年前,你们二人在后花园一见。她便对你十分钟情。这也怪老夫当时眼拙,没能洞察她的小心思,一直在她面前提及你的英雄往事。不觉间。她便对你暗中倾心。虽然这几年间,登门提亲者不在少数,她一概回绝,见都不见。后来,老夫问她到底是何原因。她支支吾吾的就说,已经有了心上人。老夫再三追问下,她才实情以告。” “如今事情已经发展到这般地步。我也不求什么大小之份。只希望她有一个最终的落脚地,你们二人能够举案齐眉,一生呵护。白头偕老,老夫也了却了这块心病。” “既然大使如此看重李某,本不应该再推三阻四,可你知道。我已娶妻生子。如今又身穿重甲。两军阵前,无暇他顾……”李栋又一次委婉拒绝了他的好心好意。因为李栋觉得,自己佩不上她。主要原因还在于,与张芊雨相处时间不多,总共也就是见了几次面而已。 “你说的老夫全知道。刚才老夫也说了,这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让她有个归宿,我也也放心了。”张须陀浑然不以李栋娶妻生子当回事儿。略一沉吟又继续说道:“你绝非久居他人之下的人。说句大不敬的话,抛开圣上的因素。你能顺应天道而行,率领众人逐鹿中原。席卷天下也未尝没有可能。” “老夫一生只此一个女儿,实在不忍让她嫁给一个让老夫临死也不能安然瞑目之人。你是老夫一手提拔上来了,人品,官品,能力和待人接物,老夫暗中都有观察。” “还望李栋小友不要再推却。这也是老夫临走前一的大愿望。” 张须陀又提出了“天道”二字,李栋心中蓦然一动。连对大隋一生尽忠的张须陀,也称自己有染指九鼎的机会。但不知他提及的“天道”, 在他眼中到底何物?不防稍稍问下,不引起他的特别注意才好。 “大使言重了。小子何德何能,能问鼎天下?这话以后万万不可再提。若传了出去,我这颈上人头,恐怕就呆不到明日了。----这天道二字,到底作何解释?我一直弄不明白,还请大使指点一二。” “天道既上天定下的规矩,你必需顺天而行,不能逆天而举。顺天道者,得人心,得人心者,得天下。比如眼下,老夫对大隋虽然忠诚不二,可老夫得到了什么?是兵败自丶裁的下场!这便是逆天而行的结果。眼下,你也在逆天而行,老夫不是让你做乱臣贼子。这人心里装着天道二字,不能不顺天而行啊!还望你三思。” “那就是说,瓦岗举旗才是顺天而行?”李栋问道。 “从天道人心二字说,这样理解也是可以的。但站在大隋角度说,他们则又是乱臣竖子,乃是祸乱人心,阻碍统治。”张须陀说。 张须陀这样一说,李栋就有些迷糊了。本来还觉得,帮助瓦岗攻取天下是顺应天道。可他又说站在大隋角度看,帮助瓦岗又成了乱民。李栋便问:“张大使的意思是,我到底帮大隋还是瓦岗?” “不急,再等等看。百足之虫死而未僵,兴许遇到机会,还有挣扎回生的机会。暂且站在大隋一边,采取观望态度。许多大隋将军,现在都这样做的。昨天密林之战……”张须陀说到这里,心里一阵绞痛,又想起了荥阳城内和虎牢关的裴仁基没有助战的事。 “谢谢大使指点,使李某拔云见日,茅塞顿天,如见天日。假以时日,若有机会,一定再请你出山助我一臂之力。”李栋这样说,其实已同意他弃甲归还故里的请求。 “那小女之事……”张须陀盼望地看着李栋,等着他的肯定回答。 “……这个……如果……大使不介意,我就替大使……不……我就答应下来。毕竟,我与令媛有数面之缘,我以前曾做过许多错事,不想再因感情之事,让任何对我有爱幕之心的人受伤害了。” 李栋觉得,这样的借口,似乎不够完美。很有借助与张雨芊的婚事,牵住大隋第一忠臣、第一虎将张须陀的嫌疑。可是,事已至此,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这时,门外传来秦琼和罗士信二人的谈话声。张须陀和李栋立刻停止了当前交谈的话题。倒也不是有意避开他们,只是觉得,目标还没拿定,举棋不决之时,暂不外传。 张须陀见到秦琼和罗士信以后,语重心长交待道:“昨日一战,犹如大铁炉,练出了真金白银。老夫彻底明白,你们二人才是我张某的贴身护卫。从今天起,你们二人追随李栋,也就是右翊卫大将军,在他帐前听令,比跟随我大有前途。” “你们二人也是结拜兄弟,要同心协力,共举大旗,你们三人将来的前途都不可限量。我是老喽!” 秦琼听张须陀话中凄谅,不解何意,便问他怎么了。张须陀连连摆手,要他们向李栋问。说完,他找个借口离开了。 李栋送他到门外,目送他的背影而去。天很高,云很淡,风很轻,环境很僻静。在这地处郊外的古刹中,越发适合幽居。李栋心中知道,张须陀此次离去,不是最终的决别,要不了多久,最多一年,他还会出来帮自己做事。因为,也只有他才能对付大隋最终的boss。 秦琼和罗士信见张须陀去了,脸上流露出喜悦的表情,道:“恭喜二弟,贺喜二哥,你又要举行婚礼了!” 李栋一怔,问他们何出此言。 秦琼和罗士信言称,张大使交待他们二人,稍过时日,护送张芊雨到章丘,与李栋举行拜堂仪式。 李栋大惊反问:“你们二人早知张须陀有离去之意,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李栋这样一说,秦琼和罗士信都大吃一惊。张须陀只交待二人护送她与李栋完婚,当时并没有明确表示他要离开府兵。 李栋道:“这拜堂之事,虽已答应了张大使,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撤军,去搞什么儿女情长的事。” 秦琼和罗士信已经站不住了,应付一声,撒腿奔出大海寺,骑马疾奔,向张须陀的方向追去。 过了约一个时辰,二人才从寺外返回。张须陀并没有随他们回来。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不过秦罗却带回来一个人,李栋见了便微有吃惊。 此人面色幽黑,身材瘦削,一幅文弱书生模样。身上却穿着盔甲,一看装束便知不是大隋府兵。此人正是名满天下也毁满天下的瓦岗首领李密。他身上缠着手指粗细的绳索,概是被秦琼二人绑来的。 昨天大海寺一战,万余人死在他手,他与大隋府兵有着深仇大恨。若被府兵发现,不抽筋扒皮才怪。不知他今天到这里又有何事,胆量也忒大了一些。可若不是他点头同意,放了张须陀一命他现在还能不能站在面前,仍未可知。因为李栋手中有高科利器:手枪。他若不放了张须陀,李栋肯定会一枪结果了他的小命。 李栋心中想着,便笑着起身,恭迎上前,笑道:“喜客啊,远道而来,有何指教?” 秦琼和罗士信气呼呼称道:“我们去追张须陀大使的路上,遇到此人,举止鬼鬼祟祟的。看他不安什么好心,我们便带来给大将军审问。千万不要轻易饶了这黑小子,要为死去的兄弟报仇雪恨!” 李密听了心有余悸,脸上却蛮不在呼,笑道:“我来的时候,就没想着再回瓦岗。你们要不问清楚,我到这儿有什么话要讲就把我杀了。恐怕你们在大海寺也过不安稳。甚至还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李栋道:“不知蒲山公之后,为李某带来什么重要消息?不惜冒着被千刀万剐的危险,着实令人从心里佩服。” 第212节:妙手盗手枪 李密单枪匹马闯到大海寺,被秦琼罗士信拿住,带到李栋面前。李密语出惊人,称大海寺不日将夷为平地,寺内众人危在旦夕。李栋便要他把话讲明白。 李密被手指粗细的绳索绑成了端午节的粽子,晃晃身体,眼神睥睨,脸现傲慢:“这恐怕不是待客之道吧!” 他身陷大海寺,有秦琼和罗士信两员虎将守在身边,料想他插翅也难飞出去,李栋一乐,吩咐秦琼为他解开绳子。 绳子解开后,李密一边揉着发酸发麻的胳膊,又说:“我从瓦岗大老远跑来,巴结着给你们传递消息,跑得口干舌燥的,连盏茶也混不上?” 李栋又让执衣端来两盏清茶,送到李密手中。心想,这次总该老老实实讲话了吧! 哪知李密得寸进尺,小黑脸一昂,冲李栋又要榻榻米,还说他现在不是敌人,而是帮助府兵的朋友,站着说话腰疼。 李栋还没说话,罗士信不干了,眼睛一瞪,嗡声嗡声喝道:“兀那小黑鬼,小爷也站着,说谁腰疼呢?不要蹬鼻子上脸!再不老实,劳资打你!” 在旁边站着的秦琼,听到罗士信的话,噗嗤笑起来。李栋嘴角扯了扯,也感觉很好笑。忙伸手制止罗士信,叫他搬来个榻榻米。 罗士信老大不乐意,可李栋有吩咐,又不能不听,气呼呼的跑到外面,搬回来一个榻榻米,重重地往李密面前一摔:“来了。腰疼的人坐吧!” 李密受到了罗士信的不公对待,眼神更加傲慢了,决心挖苦下罗士信。冷笑说道:“我要讲的话,是天大的秘密,他人无权旁听。”意思要李栋摒退罗士信和秦琼二人。 李栋口称李密的字号说:“法主别介意,他们都是我的磕头好兄弟,不是外人。你讲就是了,他们绝不泄露半个字。” 换成旁人早该直说了吧,李密不。呼地从榻榻米边站起来。拱手称道:“既然如此,那李某告辞了。他日有机会,我们再详谈。”说完就要往外走。 罗士信不懂事。秦琼可是非常精明,为了不耽误大事,扯住罗士信的衣袖,连哄带劝的。把罗士信弄出屋子。 出了屋子以后。秦琼顺手把门带上,罗士信还不停嚷嚷,说遇到合适的机会,一定要收拾小黑脸一顿,身份不高,架子倒不小,没来由的折腾人。 李栋和李密坐在禅房内,一时无语。嚷嚷声听得十分清楚。李密嘴角带着冷笑,端起茶盏呷了一口茶。稳稳心情:“话总得有个头儿。就从这茶说起吧。放在平时,这茶得慢慢品,仔细摸咂,才能品出茶的味道。现在李某口渴,就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这种唱法,俗称牛饮。” 李栋原是行伍出身,对茶道没作研究,一时无法回答,笑了笑。但李栋感觉,李密所说的事,和茶应该有一定的关系,他的话里藏着玄机。 “我此次来,是想告诉你们,奉瓦岗翟让首领之命,把你在密林里使的那个神奇的兵器,想尽一切办法弄到手。可我呢……有好生之德,不忍心让这凶悍的兵器大批量制造出来,导致双方损伤更多兵马。府兵也好,瓦岗也罢,终归到底,都是天下贫苦人民。”此时,李密脸上的傲慢,渐渐散去,代之而来的是一幅沉重的口气。 李栋听他一说,心中自是一惊。从造成枪械开始,李栋就提防着被人偷去或抢去,所以一直随身带着。如果瓦岗想代代偷枪,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李密似乎看透了李栋心中所想,正色说道:“请不要小看瓦岗,名义上他只一帮乌合之众。瓦岗的名声大了,投奔的人什么都有。就说翟首领吧,原在东都担任法曹,专门缉盗拿人,与那蝇营狗苟之辈交往密切。他手下就有一个神偷儿,如果派他来,大海寺纵使布下天罗地网,他也能神鬼不觉的偷走。” “谢先生指教了。李某以后多加提防,绝不能让小人得逞,让生灵涂炭。”李栋对李密所说表示感谢。如果不是他的提醒,兴许就着了那偷儿的道。 李密又道:“不过,我猜测,你心里现在一定好奇。我身为瓦岗首领,为何赶来要告诉你这些。实不相瞒,我在瓦岗就像墙上草,处处遭人排斥,壮志难酬,英雄落难啊----” 李密讲到这里,李栋心中豁然开朗,几乎全部相信了李密的话。 按照历史原轨迹,大海寺一役,大隋第一猛将张须陀被逼自刎,天下震动,荥阳县镇守兵心灰意冷,缴械投降。 李密率领瓦岗军攻占荥阳,一战闻名天下。又攻战兴洛仓,坐拥大隋第一粮仓,富拥上亿斤粮食。从而开仓放粮,赈济贫民,声名远播,很是聚拢了最高的人气,连杜伏威和李渊也写信奉瓦岗为天下义军盟主。 回瓦岗以后,翟让命令李密建立蒲山公营,始有属于自己的嫡系军队。秦琼、程咬金、罗士信、裴行俨被封为内骠骑大将军,相当于亲兵卫队,端是异名在外。 随着李密声望日隆,翟让觉得跟不上李密的思路,把瓦岗的最高领导权让贤李密。翟让部下不服,翟让的兄长翟宽特别不服气,还言称翟让不想当皇帝,他还想当。 李密错误地估计了形势,造成瓦岗内部火拼,士气低落。与宇文化及作战时受损严重,接下来惨败王世充之手,瓦岗一蹶不振,李密只好投降了李唐。 最后,他再次错误地估计了形势,也是一直心怀大志,不甘久居李渊之下,举兵叛唐,兵败被诛。 眼下,自己凭空出世,在他大败张须陀之时,横插一杠子,阻碍了李密的原计划。没使他彻底挫败张须陀和荥阳守军。这变相的激化了他与翟让之间的矛盾。 李密在瓦岗呆得本就很不愉快,这样以来,就更受人排挤了。他向自己透露这些秘密,地暗中给他自己留条后路。潼关被捕,李栋就放他一马,对他有恩在先。李密相信,李栋不会对他坐视不管,才把瓦岗的行动告诉了李栋。 李栋觉得,他意欲借自己之手,给瓦岗寨施加压力,好使他在瓦岗坐得更安稳。李栋也正在为如何破解瓦岗一筹莫展,很乐于接受李密的倒戈。一时满心欢喜,叫人安排酒席,二人推杯换盏,喝得酩酊大醉。 二人喝酒席间,李密一再提醒,那把神奇的兵器要妥善保护好,万万不可使瓦岗得了去,以致于天下生灵涂炭,引来更大的血灾战火。李栋毫不在意,称说兵器贴着胸口随身携带,除非落入瓦岗兵之手,否则万无一失。 李密眼现奇异的色彩,连连点头,称说这样最好。接着继续与李栋喝酒,二人直喝得烂醉如泥。期间李栋因尿急,起身去小解一次,不一会就回到禅房,与李密继续饮酒畅谈。 言谈之中,李密文文绉绉的,李栋知他年轻时读过很多书,心有丘壑,自有百万雄兵陈于胸中,便向他请教,何为“天道”。 李密摇晃着身体,醉醺醺说,世间现有三大流派,分别是儒、释、道。释便是释加摩尼,也就是他们现在置身的佛教禅门。他一直不得其门径而入,略过不提。 对道教略通一二,因《道德经》五千言,他们的祖宗李聃学究天人,说得很明白。这道便是上天存在之规律,人能感知,可加以利用,但人只能遵循,却不能改变。这道是万古长存的,是自然属性。 儒教便是孔孟之道,自汉以降,强调人与天,也就是人与自然高度统一。这天,既有道教所言的自然之天,也有人间的“天”。人不仅要遵守自然之天,顺时而作,春播秋种,也要遵循人间之天。人间的天便是明君统治。只所以说明君,像杨广之流的昏君,他不遵循天道,倒行逆施,以他自己的内心为行为准则。明君便是奉天顺时,顺应天道。普通人则为朝廷效力。 听了李密所言,李栋感悟颇多,似乎弄明白了“天道”二字的部分含义,仍觉没触及“天道”的灵魂深处,有种隔靴搔痒,还差那么一层没有彻底弄明朗的感觉。特别还有释佛一教,没有弄明白到底是何意。 还想再探究一下,结果李栋不胜酒力,昏昏沉沉睡了过去。这时天色已黑,身边的执衣帮助李栋,在禅房的床榻间躺下休息。 这时,李栋扯住李密,要与他抵足长谈,不让他到其他的房间休息,李密眼现狡黠的一丝神情,心中窃喜。 等李栋鼾声四起,坠入梦境后,李密悄悄起身,侧耳听听房内外万籁俱寂。偷偷地起身,诡笑一下,蹑手蹑脚来到李栋身边,推了他几下,见他始终沉醉不醒,大喜。 把手探进李栋的怀里,屏气凝神,悄悄拿出那把神奇的兵器,也就是李栋在大隋发明制造出来的火器:手枪。 手枪拿到手,沉甸甸的,李密随便摆弄了几下,一时玩不转,揣到自己怀里,打开房门,溜到墙根边,奋力爬上墙头,翻到外面,骑快马疾驰而去。 李栋沉睡之中,什么也没发觉,正做着香甜的美梦,在梦中不觉笑了起来。 第213节:恶人王世充 李密慌慌张张逃出大海寺,来到密林里,把从盗来的手枪,交给王伯当,叮嘱他火速赶回瓦岗,转交翟让首领,安排大批能工巧匠,尽快制作出一批,配给瓦岗的义军们。 王伯当见到手枪,看一看与昨天打伤自己的兵器一模一样,不禁喜出望外,骑快马掉转方向,往瓦岗赶回。 李密则按原路返回,如法炮制,跳进寺内,回到禅房,见李栋还在昏睡之中,盖被子继续睡觉,假装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李栋鼾声如雷,照睡不误,根本不知道已经发生了,足以使整个历史走向发生偏转的大事件。 鸡叫数遍,东方泛白,天色刚蒙蒙亮,寺内僧众起床做早课。李栋翻身起来,眼睛有些红肿,有些惺松,伸一个长长的懒腰,轻声嘀咕:“昨晚喝得太多了。冷落了远道而来的法主,真是大不敬之罪。” 说话间见李密仍然香睡,自己先笑了,心想,难道昨晚他比我醉得还要厉害?现在还没有醒过来。李栋便悄悄推开门走了出去。在禅房外面空地上,伸胳膊踢腿活动筋骨。 不一会儿,秦琼和罗士信身穿全副盔甲,很平静地走过来。 “事情都办好了?”李栋继续打着拳,头也不扭地问。 “放心吧,一切顺利,只等接下来的事情了。”秦琼回道。稍稍停顿一下,又问:“你觉得这样的确行得通?万无一失?” 李栋点点头,说道:“这事就不用你操心了。实在不行。我亲自赶去。” 他们谈话时,李密在室内听得一清二楚,心中十分疑惑。其实李栋一起床。他就醒了过来。但昨晚做了愧心事,不敢和李栋一道起来。现在听李栋说话十分平和,和昨天一般无二,作为一名带兵将军,昨天晚上丢了东西,起床以后,怎么一声也不吭?令人奇怪的是。也不检查那兵器是否还在怀里。 心里按耐不住,迅速穿衣起来,赶到外面。李密接过话茬说道:“遇到什么事了?要亲自赶去?难道要把我丢在这里。被罗士信这傻小子撕成碎片?” 李栋一怔,转身看着李密,笑着说道:“我们准备到虎牢关,拜访裴仁基。质问他在前天的大海寺之战。接到张通守的救援信,为何不出面助战。要治他的误军之罪。” 李密提着的心这才慢慢放下来,他还以为昨晚的事被发现了,二人是在说偷兵器。 可是李栋仍然不提兵器,李密的心里一会儿就又疑惑重重起来。李栋似乎真没发现丢东西,一直谈笑风生。 当僧人送来清淡的早饭时,与李密一边闲聊,一边吃饭。只字不提兵器的事。似乎根本没有弄丢一样。 李密有些忍不住了。因为,昨天李密提到。瓦岗寨有一个神偷儿,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东西偷走。为了给李栋一个先入为主的印象,他才说有这样一个偷儿。实际就是他自己,得到翟让要把神奇的兵器弄到手的死命令,不得不出此下策,先说一些瓦岗的实际计划,取得李栋的信任。 因为贾雄告诉过他,李栋此人的心机特别的深远,远超贾雄和李密二人。如果李密说假话,很容易被李栋察觉而有所警惕。他讲了一些真实情况以后,李栋果然上了他的当,把他当作可以同床同眠的好朋友。没料他却做下了对不起朋友的事。 现在李栋闭口不谈兵器的事,李密倒是有些坐不住了。因为稍后,他要赶回瓦岗。如果在他走了以后,李栋发现那兵器不在了,自然就会怀疑到他的头上。毕竟昨晚二人在一个房间内睡觉,东西丢了,李密的嫌疑最大。 李密便试探着问道:“你前天用的兵器到底是什么?怎如此神奇,能否借我瞧一瞧?” 李栋稍稍一怔,便道:“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只不过是我借上天的力量,对!就是昨天你讲的,借天道之力而已。既然你想看,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说着,李栋把手伸进怀里。 李栋脸色突然变得苍白起来,呼地坐榻榻米桌前起身,喝道:“我的枪呢?我的枪到哪去了?” 李密心中默默记下那兵器的名字,叫作枪。然后想提醒李栋,是否昨晚遭瓦岗神偷算计把枪给偷走了。 李栋如释重负,长长唉了一声:“唉----昨晚真喝晕了。没有丢,那枪有些小问题,我让秦琼去修理了。哦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在密林里用的兵器,就是叫作枪,叔宝兄亲手给我打造的。这个世间,除了秦琼,再也没有他人能造得出来了。” 李密心中又惊又喜,秦琼打制这把枪,如此重要的秘密,李栋竟然也告诉了自己。但他又非常疑惑李栋所说。明明昨晚自己把枪偷走了,他怎么说让秦琼去修理了?便问:“我能否亲眼看一看?” 李栋毫不在意,说道:“这个自然是可以的,吃饭,吃饭,吃完饭自然会让你看到的。你急什么啊。” 李栋越是这样浑然不在意,李密越是心里忐忑不安。难道昨晚自己偷的假的?这不对啊。王伯当亲自看了,说不会有错,一时心里更焦急了,饭也没吃几口,只惦念着看那枪了。 吃过饭以后,二人小坐一会儿,秦琼便来到禅房,捧着那把与李密偷走的一模一样的兵器,还给李栋。然后说道:“小毛病修好了。物归原主。” 李栋看也不看,转手递给李密。 李密接过枪,仔细感觉,重量与昨晚的丝毫不差,造型也一模一样。自己明明偷走了,现在怎么又多出来一把?他脸色瞬息万变,红了樱桃,绿了芭蕉,闹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 李栋在一边看得清清楚楚,问道:“法主身体不舒服么?脸色为何这么难看?” “啊----呃----昨晚酒喝得有些高,高了……呵呵。没什么,一会就好了。”李密被李栋问得更加窘迫,心里怀疑也越来越浓。只想早些离开大海寺,赶回瓦岗,亲眼看一看,昨晚偷到手的枪是不是真枪。如果偷了一把假的,翟让还不大发雷霆,骂自己是个蠢材。 饭毕,李密深施一礼,称说:“你今天要去虎牢关拜访裴仁基,我已经把瓦岗的情况全部告诉你了。在这里呆的时间久了,难免被外人心生怀疑,这就告辞。日后若有需要的地方,我还会再来拜访你的。” 李栋客气了挽留了一会儿,见他执意要走,也没有过份的留他。便送到大海寺门口,让几名府兵护送他一段路程。 李密别过大海寺,骑马一路狂奔,下午时分赶到瓦岗,径直进了聚义厅,问翟让那枪现在哪里。 翟让一笑,大赞他办事效率,只过了一个晚上便拿到手里。并告诉他匠人正在准备材料,准备大批量制作。见到李密脸色不善,又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李密不敢说自己盗来的有可能是假兵器,找个借口出了聚义厅,去到山寨里打制兵器的铁匠铺里。那枪果然在,拿到手里仔细察看,与李栋手中的枪一般无二,心里才放心。兴许秦琼给李栋打造了两把呢? 想到这里,李密虽然有所放心,可是左右觉得李栋丢了东西仍然谈笑自若,似乎不大正常。左思右想,闹不明白,只得摇头,在心里安慰自己:“管他呢,只要拿到手的是真枪就行。” 李栋和秦琼等正要带着府兵往虎牢关去,大海寺外的斥候突然闯进来禀报:“报右翊卫大将军,江都郡丞王世充求见。” 李栋听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江都郡丞王世充现在大海寺外,有要事求见右翊卫大将军。见还是不见?” “哦???王世充?”李栋心里狐疑重重。他怎么突然来了?他在江都不是呆得好好的?为何在这个时候赶到了? 王世充这人阴险而狡诈,言而无信,生性多疑而且小肚鸡肠。若不是对杨广一味拍马屁,祸乱君心,大隋也不会败得那么快。 杨广喜欢奢华,他便极力讨好,建议杨广去江都的路上,让沿途一百里的郡县,全部要呈现珍奇古玩等天下华丽的宝物。一些官吏趁机中饱私囊,从老百姓手中掠夺以后,没有上交杨广,再是自己留下了。有些人为了讨好王世充,便把一些宝贝送到他府中。 这还不算是最可恶的。可恶的是,大隋江山汲汲可危,义军蜂涌不绝。他和宇文化及把持朝政和内臣太监,天天在杨广身边溜须拍马,阿谀奉承,言称天下形势一片大好。 一个宫女实在看不下去,把实情告诉了杨广。结果杨广向王世充问话时,王世充还反咬一嘴,说宫女与亲兵私通,私下里想与亲兵逃出皇宫,从此脱去奴仆籍,想恢复平民的身份。 杨广大怒,连让宫女当面对质的机会都没给,就给杀掉了。那名遭受诬陷的亲兵大骂王世充,竟被扒皮点了天灯。点天灯就是把人点着活活烧死,王世充杀人的手段非常惨无人道。 第214节:四海鼎沸 “有请王郡丞!”李栋收起脸色,严肃吩咐府兵,随自己到寺门前迎接。王世充骨子里很坏很阴险,可他从江都远道赶来,代表着朝廷的王命。张须陀临走时叮嘱自己,立身隋营采取观望态度,现在诛杀王世充这奸臣等还不是好时机,韬光养晦,要以“稳”字为前提。 一众府兵簇拥李栋来到寺门前,打开寺门,便见一哨人马,约有五百名左右,个个骑骠悍大马,神色傲然。为首之人,国字脸,柳眉高挑,面皮白净,一脸的阴鸷。王世充身为男人却像女人一般白净,看了让人总有些不舒服。 按住内心的嫌恶,李栋抱拳高声问道:“敢问哪位是王郡丞?在下李栋是也!” 那白净面皮的人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他身边的随从们也大笑不止,那人说道:“我就是王行满,但我却不是郡丞。”随从大笑称道:“弄错了,是王通守啊!” “弄错了?”李栋脸露愧色:“刚才斥候明明告诉我,说是郡丞来访。”李栋不解问道。 “江都起程时,我的确还是郡丞。不过到这儿,就是通守了。”王世充向左右的人微笑着,神情之间不无得意说道。 李栋明白了。为了让王世充来洛阳镇压李密,隋帝杨广升了他的官职。通守高于郡丞,仅次于刺史和郡守。他是临时提拔起来的,怪不得自己弄错了。当即一拱手称说:“惹通守笑话了,里面请。” 李栋说话的时候。站在寺门里面,始终没有跨出寺门一步。李栋是一品右诩卫大将军,官职远比他的高。本来可以不用迎接他。但他奉有王命,相当于半个钦差,迎到门口已算非常给他面子了。没料王世充与随从大声嘲笑,李栋心中微有不满,却不动声色。 王世充下马,把马鞭交给身边的随从,整理了衣服。昂首挺胸来到寺门前。 李栋伸手作一个请的姿势,王世充大大咧咧的,根本没有回礼。比李栋还要先向禅房走去。李栋心中更加不满了,好大的架子! 王世充在先,李栋随后,二人双双走进室内。分宾主落坐。李栋命人看茶时。王世充说:“此行前来,我是带有旨意的。” 李栋正准备问有何事来大海寺,他倒先说了。不过李栋端坐没有下跪接旨的意思。因为王世充坐着也没动,这就暗含可以不用跪下接旨。隋唐时期,按规定接旨必需跪,但胡风盛行,很多人都不下跪。 王世充稍稍正色:“圣上着本通守问话,何时将瓦岗收复?” 坐在榻榻米间。李栋微一躬身:“这需时机成熟。瓦岗山险谷深,易守难攻。拿下瓦岗不能就急。要就缓。先压制其不能到荥阳作乱,再在其内部分而化之,这是我的总体计划。” “嗯。”王世充问完话,神色又傲慢起来:“圣上要我转告你。现在形势越来越逼人,对瓦岗之战只能尽快结束而不能拖延。” 然后,王世充又向李栋仔细讲了眼下隋朝的整体大局势。这个时候,江南的杜伏威辅公柘等人,势力越来越壮大,已经威胁到了江都的安危。中原地带又有瓦岗为虎作伥,东都洛阳也不安稳。清河郡一帮乱臣贼子也对中原虎视眈眈的。如果不将中原一带荡平,事情恐会更加复杂。 因为,李渊已攻占长安,立杨广的孙子杨侑为隋恭帝,改年号为义宁。不再奉李广之令。这看似仍遵守隋制,其实隐隐然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王世充又说,宇文化及在江都暗中控制了宫内外的亲兵和太监,俨然有自立为主的嫌疑。如果中原失陷,落入贼手,使处在西方的李渊和地处中原的李密联手,再许北方的清河郡以优厚和条件,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的叛贼联手对付大隋,天下恐不复姓杨了。 自古以来便有得中原才得天下之说。此时镇守洛阳,不使落入叛军之手,平叛瓦岗便非常重要了。杨广所以不得不派王世充亲自来镇守洛阳。好等中原稳定以后,从江都移驾中原,亲自坐镇指挥。 李栋听了已是暗暗心惊。没料到形势变化得这般迅速。 宇文化及何时进了宫中,才两年时间不到,他怎已有了控制内廷的实力。恐怕自己安插在杨广身边的亲兵总管司空星云已是凶多吉少了。 杨广绝不能丧命在宇文化及手中。倒不是李栋一心一意继承张须陀的衣钵,一辈子要保护大隋这杆旗毅立不倒。而是李栋知道,如果杨广死了,王世充首先会造反,拥立越王杨恫为隋帝,继而篡权自立为郑王。 杨广死后,宇文化及也会引兵北上,与瓦岗形成对峙的局面。为中原一带添加很多不稳定因素。 他们二人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最关键的是李渊。李栋以前数次出手压制李渊,没料到底还是造反了,已经拥护杨侑为帝改号义宁。李渊平定刘武周宋金钢以后,关中安定下来,腾出手来就会向中原挺进。首当其冲的便是洛阳城。 李渊和他的儿子李建成、李世民都是雄才赫赫的人,一旦让他们得到东都洛阳,与关内长安打成一体,天下大势三去其二,自己精心布了数年的局,岂非全部落空? 眼下最关键的倒是眼前这个王世充。只要由他阻挡李渊一段时间,给自己腾出手稳定瓦岗,再与杜伏威和窦建德二人联手。洛阳以东大片领土全部归了自己,倒不再惧怕李渊等人。 不过,从王世充一席话中,李栋隐隐感觉到,王世充的心已经不再安份了。杨广有被囚的危险,宇文化及有造反的可能,杜伏威也威胁到了江都,李渊有自立的可能,瓦岗势力不能轻视,还有河北的窦建德等人也雄心勃勃有南下之意。 眼前这多重危险之下,王世充这颗易变的心,肯定已经有了不安份之想。眼前最重要的,先稳住王世充,不使他有造反之心。 然后多管齐下,一边派人到江都想办法救出杨广,只要他还活着,宇文化及和王世充,包括李渊都不敢有大举动。这是一步特别重要的棋。 然后派人去守虎牢关,让裴仁基固守不放李渊进到关内。瓦岗也必需迅速拿下,以稳定中原一带不生乱事。 李栋眼下需要做的事,必需做的事,就多达四件,哪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而李栋身边只有秦琼一人可以担当大任。罗士信带兵打仗还是可以的,让他办那些复杂的政事,恐怕就非他所长。 怎么办?手中无人可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怎么办?李栋的脸上一时愁得都拧下水来。 王世充见李栋沉默不语,知道他为难了,淡然一笑道:“其实,眼下有一步棋,可以一举将这些事情全部转危为安,不知道你敢不敢做?” 事情已到这种地步,王世充还能笑得出来。李栋不得不佩服他的心计深。便问他有什么好的计策。 王世充一笑:“我不敢说,说出来,怕你做不到。” 李栋就说:“便讲无防。这室内只有你我二人。” “你现在有精兵数万,何不自立山头?岂不是跳出数重包围,身在五行之外了?”王世充突然现出神秘莫测的表情,阴恻恻向李栋建议到。 王世充带来的重要消息,使李栋认识到了眼前的多重困窘,心中刚刚对他有一丝的好感,觉得此人还不是一无是处。他便向自己说出来这番大逆不道之事,李栋登时就像吃了一个苍蝇。 谋反这等掉头大事,岂会与刚刚见面不足一个时辰的人讲出来?交浅而言深,王世充说这些话,并不真心劝自己造反。那么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想了一会儿,李栋心中便明白了。脸上却不动声色。说道:“你太小看李某了。李某临危受命,正要匡扶杨氏江山,怎会趁人之危,做这等落井下石之事?只这一次,李某替你守住这个秘密,以后再也不要讲这大逆不道的话。” 王世充脸上的表情十分古怪,愠怒道:“我把你当成了自己人,才这样引导你。你以为凭你自己的本事,这二万人马,就可以荡平天下,恢复大隋江山?真不自量力!” “这话到此为止,打住,打住!你还是与我仔细谋划一下,如何将瓦岗尽快拿下,这才是重中之重。”李栋对他激励自己造反不再往深处讨论。李栋知道杨广生性多疑,派他来试探自己的。只要自己有一句话说错,等待自己的恐怕就是刀斧加身。 李栋的回答,王世充似乎很满意。便起身在屋内走了几圈,又在李栋面前站定,称说:“瓦岗乃是一帮乱民,勇则勇矣,谋略其实不足虑。虽说李密此人有一定的丘壑,但你不要忘记了,他出身于世袭家族,一生享受在荣华富贵,如非被逼走投无路,怎会挺身走险树起造反之旗?所以要攻克瓦岗,必需依托于李密身上。” 第215节:弹指一挥间 听王世充的话意,已有对付瓦岗的计策。李栋不动声色地问:“难道王通守有和李密大战一场,将瓦岗一举夷为平地的雄心壮志?” 王世充毫不客气,你至少推辞几句,谦虚几句吧?可是他却说道:“张须陀也好,于仲文也好,都是年过半百的人。他们老了,正是我们该上场的时候了。” 李栋听了很不舒服。张须陀和于仲文都对自己有提拔之恩,相当于师傅。虽然张须陀在大海寺一战确实输得血本无归,于仲文年龄老迈也不能再上战场。他们的确到了退出历史舞台的时刻,但王世充作为后进之人,也不能对前人指手划脚说三道四。 至少当着李栋的面,他应该对前人的功绩表示一下,以表示他对前人的尊重,显得他也是一个有内含有水平的人。一味的诋毁别人以抬高自己,这种人绝非正人君子,这是十足的小人行径。 李栋心里就有了惩罚他的念头,表面却不显山不露水不让他知道。 李栋说道:“嗯,我也这样以为。那李密帮助杨玄感造反,不落个惨败的下场?他其实没有很大的本领,要文没文,要武没武,不文不武,不伦不类。若王通守出战,一定一战将其拿获,擒于马下,高奏凯歌而还。我们还要为你摆酒设宴,弹冠相庆。” 王世充听了李栋半是夸奖半是拍马屁的话,心里一时高兴得摸不边儿了。得瑟地说道:“实不相瞒,圣上派我此次前来正有此意。不过有你在先,我也不方便抢头功。好似显得我王某人欺压你这个后辈似的。” “这话说得过于谦虚了不是?你我都是为圣上效命的,不管是谁,只要有能力就应该不遗余力。还分什么你先我后。你打胜仗了,我自然也省心省力,腾出手来可去做其他的事啊。高兴还来不及,何来欺压后进之说?” 李栋一个劲的鼓舞他去和李密对决,这样以来自己可以坐上观虎斗。趁机派秦琼去安抚裴仁基。提前做好预防李渊东进中原的准备。 王世充说到:“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明天我就攻击瓦岗,将他们一把火烧得片甲不留。不过我的兵力似乎不太充足。为了预防万一,我想借你一万人马,你看意下如何?” 王世充话锋一转,倒向李栋借起兵来了。 李栋这才明白。这小子没安好心。恐怕他借兵是一个借口而已。像刘备借荆州有去无还。李栋自然不能上他的当,稍稍思考一会儿就说:“借你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还要提防着李渊,建议你到荥阳城内看一看,那里还有张须陀留下来的一部分府兵。实在是不够的话,你再来找我,我把罗士信属下的府兵借你一用。” 要提别人,王世充一定会满口答应,可是罗士信他以前听说。是一个傻小子,空有一身蛮力气而已。作战几乎不懂什么谋略。倒是那个秦琼有勇有谋,参加过几次硬仗,攻打高句丽,平叛杨玄感,又灭了郭方预和卢明月。王世充便说:“能不能让秦琼助我一臂之力?此人有勇有谋……”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李栋果断举手阻断了他继续讲下去:“断然没有这个可能。我手中兵力本就不充足,也只有罗士信和秦琼二人而已。如今你张嘴就想要走一个,我也没有拒绝。借东西怎么还要挑肥拣瘦嫌东恶西的?” “你要不要?不要罗士信也没有了。你奉王命而来,我也是奉圣上之命镇守中原。我们都有自己的职责,我把兵借你了我自己用什么?” 王世充被李栋直接拒绝了,闹了一个大红脸,哼哧半天没有说出来话。悻悻地说:“那好……那好……就这样说,让罗士信随我出征。” 然后,李栋倒是很直接,让人叫来罗士信,当面对他吩咐道,到瓦岗打探一下情况,随着王世充立功行赏,要听他的吩咐和安排,万万不可托大吃了败仗,给自己丢了脸面。 不过李栋却没让罗士信带走很多府兵,只给他点了二千人马,又加一千战斗力不强的兵痞。因为李栋从心眼里就没有认真帮助王世充的意思。之所以还派罗士信去,是为了让罗士信熟悉一下瓦岗的地形和作战手法,好在将来自己真的攻打瓦岗的时候,也不至于几乎一个人也不熟悉瓦岗的情况。 另外也是因为罗士信对自己非常忠心,绝不会叛变了自己投奔王世充。 不过李栋觉得,王世充的一席话,特别是对李密的出身的剖析,使自己脑智大开,有了另外一个思路,不费一兵一卒也能让瓦岗拿到手中。但必先让王世充吃吃瓦岗的苦头。不让他吃一次苦头,自己拿下瓦岗,岂不显得太容易了? 罗士信本还不愿随王世充去,但李栋有吩咐,硬头皮只得和他一块走了。他们走了以后,李栋立刻叫来秦琼,叫他带三千人马,火速赶到虎牢关,面见裴仁基。 告诉他千万不能倒戈投降瓦岗和王世充。除非他想把自己的命就丢在王世充手里。李栋拿出那陨铁长剑,交给秦琼说道:“你就告诉他,这把剑在辽东城上杀死无数高句丽兵,圣上把此剑赐于本将军,有先斩后奏之权。他听了以后,自然明白话里的含义。” 秦琼答应之后领兵而去。 罗士信走了,秦琼也走了。李栋身边几乎没有什么可以用的人了。李栋感到有一种深深的寂寞。想一想从章丘与知世郎开战以来,自己身边一直不缺乏人才,前有杜雨,杜伏威,辅公柘,后有程咬金,窦建德,刘黑闼。提起隋末唐初这段历史,几乎所有人都听过他们的大名,为何到现在自己还没有真正的把他们收到帐下呢? 特别是程咬金和杜伏威,原来已经约定好了的,将来要在中原一带见面。如今数年过去,他们都发展到了影响天下局势的地步。再不将他们招来,恐怕以后就得再费一大番功夫了。 原来在章丘的时候,手中没有一件称心的兵器,后来有了陨铁长剑,又为没有兵马担心。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兵马,又为没有合适的将领而担心。一道篱笆三根桩,一个好汉三个帮。是时候将他们全部收到帐下的时候了。 不过在收拢他们以前,必需先把瓦岗收下来。只有这样才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也只有收编了瓦岗的英雄好汉以后,占据中原要冲之地,才有与李渊争天下的实力。 虽然眼前还有王世充这个老奸臣滑,还有宇文化及这个翻脸不认人的豺狼,这都必需往后拖一拖。做事要分个主次轻重,办事要有缓有急,有先有后。万万不可眉毛胡子一把抓,事情还没有办出来个眉目,自己先乱了分寸。 派出罗士信看似一出无意之笔,其实李栋已经不公开的向瓦岗宣战了。夺取瓦岗以后,再请出张须陀和杜雨为自己打理后方,便可以结合窦建德的兵力,与李渊展开殊死一搏了。 这时,李栋又考虑到,杨广在不久的将来,要被宇文化及杀害,这是一颗极为重要的棋子,可以压制王世充和李渊暂时不能有大举动的重要棋子,万万不能使他被杀害。 李栋当时就写了一封密信,叫于仲文老将军曾经吩咐过的,有要事的时候,可以派人给他通报消息。在书信里,李栋说,现在烽烟四起,国都长安,东都洛阳都汲汲可危。以至于圣上躲在江南一带,给人一种逃避战火的感觉。希望于老将军能够以国事为重,力劝圣上回归洛阳,以安定天下浮躁的民心。 派出一名府兵给于仲文送信以后,李栋仍然觉得不够放心。臣下劝皇帝,主动权不在臣下这边,还在于杨广本人。 便又写了一封信,只是谈一些日常之事,并没有讲什么重要的内容。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让杜伏威见到自己的手书,确认是自己所写,而不是他人冒名所写的虚假信。 然后找出一名从齐郡跟来的,张须陀的得力战将,暗中叮嘱他让杜伏威提防宇文化及,最好派出几名好手,假装成投降府兵,接近宇文化及,保护杨广的安全。 也就是一个时辰左右,王世充提出的四件令人头疼的事,李栋一一摆平。只是赖于手中没有更合适的人可用,派出去的全是名不经传的府兵,心里仍然有些隐隐不安。 李栋正要休息一会儿,忽然禅房的门自动打开了,一个道士探头探脑的往里打量。李栋心中一凛。这里可是大海寺,佛家子弟静修之地,怎么会有一个道士出现?而且行为不端,鬼鬼祟祟的,似乎不像是什么好人。 心中一时奇怪,李栋不自觉的起身向屋外走去。因为秦琼和罗士信二人全都离寺了,手中的陨铁宝剑也被当作信物拿到虎牢关去,李栋除了怀里的一把手枪,再无防身武器可用。 李栋刚到室外,便见那道士一溜青烟向寺外闯出去,门前的府兵似乎没有发现一般,站在那里像一尊雕塑动也不动。 第216节:凌空御天道 道士大步流星径直出了大佛寺,守在门前的府兵没发现似的,站在门口一动不动。李栋紧随其后,来到门前大声质问:“刚才有道士出入寺门,你们怎么当差的?怎不拦住他,任由他随便出入?” 几名府兵听了面面相觑,相互看了几眼,十分疑惑:“道士?在哪?这儿可是大佛寺,怎么会有道士出来进去?我等没有见到啊?” 自己明明亲眼所见,他们大睁两眼怎么说没有?李栋原想教训他们几句或略施惩罚,听他们一说,心里觉得事情怪异,过于蹊跷,便不再理会他们,出了寺门随道士身后急追而下。 那道士大袖飘飘逸逸,颇有些仙风道骨的风范,在前面不紧不慢走着。李栋发狠直追也不能缩短二人之间的距离。眨眼间奔出数里,来到大海寺北的密林之中,也正是大前天李密战败张须陀,自己用枪救下张须陀的地方。 来到那里时,那道士不再一味长跑,停下脚步,背朝李栋站定,却也不回身看。 等赶得近了,李栋发现道士右肩斜插一把长剑,身穿一件天蓝色的宽长道袍,脚系土黄色布鞋。身体不太高,约有五尺左右,不胖不瘦。刚一接近他周围十丈左右,李栋便觉心里出奇的平静,当时把追赶的事全抛脑后,恭敬称道:“弟子李栋拜见道长。” “免礼了。”那道士仍没转身,背朝李栋。以梦一般的声音回说:“你可知道贫道约你到这里是何原因?” “弟子不知,还请道长明示。”李栋心里越发奇怪,自己不是追赶他吗?怎么又称弟子了?这道士难道有通天的本领。不知不觉控制了自己的行为意识。不行,我是武将,手握数万精兵,责任重大,绝不能轻易受人摆布。心里便一个劲的挣扎,试图摆脱眼前的窘境。 “你仔细闻一闻,这里可曾有什么异常的味道?”道士仍没转身。声音虽然很轻,听起来却如黄钟大铝,嗡声嗡气的。 李栋提鼻子一闻。树林里特有的清新空气里,夹杂着一丝丝的血腥味。这是大前天密林激战,双方拼死搏杀遗留下来的血腥。没曾想事情过去三天了,仍有这种味道。 “弟子知道了。这是血的味道。” “错!”那道士这才转回身来。面容枯瘦如柴。眼中精光四射,额头高挺而饱满,发际高耸,看起来与常人的面貌迥然有异,很有方外人士不食人间烟火的那种仙气。 李栋心里愈发恭敬,再施一礼说:“弟子不明白错在哪里。还请道长指点一二。” “这不仅仅是血腥味,是一个个生灵遭受杀戮,使日月蒙尘。山河涂炭,这是生命在抗争。在无声的呐喊。”道长神色十分肃穆,话声突然铿锵起来,似有责备之意:“身为大隋兵马副帅,身有奇遇且能量无穷,当为天下先,拯救天下黎民百姓为己任,怎放任这种血腥的屠戮横行于世?” “……” 李栋被道士说中身世遭遇,一时无语。李栋闹不明白他说的奇遇到底指的哪一桩。是自己从一千多年前穿越而来,还是得到陨铁宝剑这等奇物,还是在山洞里见到“天道”这件事。 道家又称玄门,此人说话深得其中三昧。既指点了一个方向,又不明确指出具体何事,让人心民惊肉跳却摸不着头脑。玄之又玄,道之所在耶?李栋心里感叹。 李栋当时就委屈回说:“仙师委屈弟子了。我已经出手拯救了张须陀,要借他之手,拯救更多的人脱离血水烽火的悲惨命运。这难道有错嘛?” “哼哼哼!”道士冷笑不止,反唇相讥:“张须陀此等混帐东西本就不该救。死在他帐前的生灵数不胜数,实是大隋第一刀斧手,是个杀人不眨眼嗜血成性的煞星。而你----却倒行逆施!胡作非为!” 李栋越听越心惊,张须陀对自己有提拔之恩,自己救他难道有错么?难道见死不救,过河拆桥,兔死狗烹才是世间正道? 那道士似乎洞察了李栋的碎碎念,哈哈大笑起来,当时也不说话,绕着李栋转了几圈,冷笑道:“张须陀只不过是一介生灵,而天下却有亿兆个生灵,你不要以为救了一人就算是功德无量了,何况你所拯救的只不过是一个屠夫逆贼!这是在逆天而举!” 道士第二次说到逆天,李栋心中自然就记起了在山洞里见到的石碑,上面暗示自己的两个字“天道”。昨天,与李密促膝长谈,了解了一些儒家对天和道的阐释。关于道家对这两个字有什么样的解释,他只一笔带过,还没彻底明了。 眼前这道士仙风道骨,气象万千,绝不是等闲的修道之人。要不然出言为何不逊,大有责备自己做错事的感觉?那就向他求教,让他指点一二。 “仙师已经是第二次讲到逆天而行了。弟子还不明白,这天道为何物?还请仙师不吝指教!弟子感恩不尽。”李栋挨了批评也不愠怒,神色愈加恭敬请求道。 “此乃天机,不可轻易泄露。既然你想知道,那就随我来了吧。”李栋提及天道二字,道士似乎不那么生气了,双臂一展,形如大鸟展翅翱翔。 李栋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突然间便空荡荡起来,低头往脚下一看,惊骇不已。不知什么时候,自己身体竟然凌空而起,脚下踩的是密林中的树枝。那枝杈仅有拇指粗细,便是精钢制成,自己这百十来斤压在上面,也应该发生弯转了吧。可那树枝仍然随风飘扬,自己的身体也随之飘摇,似乎一个人形风筝飘浮空中。 “啊!”李栋惊声尖叫,身体摇摇摆摆的站立不稳,几乎要摔倒下去。 那道士宽袖轻拂,李栋只觉脸上有风拂过,身体登时便不再摇摆,稳如泰山一般。李栋望着道士结结巴巴问道:“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那道士双手笼起来,背在身后,迎风而立,在微风吹拂之下,更显得超拔脱俗不在五行之中了。他说道:“下面要告诉你的乃是天机,绝不能被他人偷听了去。故此才要你离开地面,上不挨天,下不挨地,御风凭空而立。” 李栋朝脚下、身前、身后打量半晌,密林里连个采药打猎的人也没有,大概是周遭百姓听说这里最近恶战,没人敢于冒着生命危险来这里谋营生了。可道士为何说不能被他人听了去? “这四周一个人也没有啊?仙师怎说被他人偷听了去?” “废物!立地三尺有神灵,不要只看身边无人,便以为不会传了出去。这山里有山神,就是那土地也有神灵。我若是把天机泄露给你,被人在背后闲言碎语,会坏了我的修行和道行。这是断然不可的。”道士凛然而语。 “弟子受教匪浅,谢谢仙师指点。但不知下面要讲些什么?”李栋问道。 道士满意地看了一眼李栋,不似刚才那么严厉,缓缓而谈“混沌初始,轻而清的上升为天,浊而沉的下降为地。天似苍穹,形如圆鼎;地形如盖,伸展四方。混沌初始,道便与天地共存,休戚于共,息息不灭,历数万载而不辍。宇宙之大,莫如四极;天地之微,莫如秋毫毛发;而道却无所不在,无所不存,无所不极,无所不达。” “道既指天道,又指人道。天道即自然而之存,历万古而颠扑不破。人道乃三纲五常,天地君亲师而已。天道无所不在,人可以感知,可以触摸,也可以加以任用。顺天道者倡,逆天道者亡。人行天地之道,当奉天道而修人道。人道者,事君孝亲悌手足,为官者当倡廉明,恭谨爱民,为民者当功劳而不惰,自足以足人。” 说到这里,道士稍稍加重语气,以引起李栋的警觉:“为兵者当奋勇直前,纵使赴汤蹈火粉身碎骨亦万死而不辞。为将者当左右军事辎重,计划敌我双方详情,断然不可粗率鲁莽草草了事。” “这乃是人道纲常。即便为兵为将者,王命在身而不得不去杀戮,也亦奉天道而行,不能逆天而起。道即万物,上天有好生之德,从万物诞生之初,便注定了其因缘生果。有怨者报怨,有恩者报恩,有德者以直报之,有仇者以仇报之。” “那张须陀前世乃受暴乱而亡之帝君,此生便托生为勇猛战将,杀尽乱民以泄其私怨。因冤孽深重,自当于前日血战而亡,使其感悟天道轮回,世间绝无全然的公平,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爱。他前世的死是因果循定,这一世仍然循定因果。这乃是天道。” 道士突然厉声厉气,大声斥责:“而你,凭仗身有奇遇奇材,竟然不顾天道纲常,拯救张须陀于垂垂将死之身,使其苟延残喘,身存而意冷。你逆天而行,大祸不久将至咦,你可曾知道?” 李栋听完道士所说,唬得心惊肉跳,全身涔涔而汗流颊背,不觉手足冰冷,不能自己。 第217节:见首不见尾 “仙师一语点醒梦中人,使弟子汗颜不能自己。还请仙师指点迷津,使弟子遵循天人之道,履行自己的本职,不至于误入歧途,做那伤天害理的事。”李栋向道人请教。 道士发了一阵子脾气,见李栋的表现始终都很有礼节,不因责备而有所不满,心里大概高兴李栋能做到这些,微笑着缓和了语气:“要是说到如何去行天道的事。具体说还要依靠你本人的领悟。” “我很是知道你连续遇奇,提醒你一句,要特别注意,特别提防西金和东木颠倒的事情。非到万不得已,不能动用血腥的杀戮以及为一己之利而戕害四方。是杀是活,是留是走,全在你一念之间。即是老夫,将来也要委身于你的殿下,请求你的庇护。” 这次李栋深深不解了。这道士飘逸若仙,反来救自己保护他?那西金和东木这个世间,绝无第二个人知道,他又是怎么知道的?按照正常历史发展,隋亡以后就是唐盛,李渊当拥有几百年的大业。他难道看不穿看不破?为何明明知道五行之说,还要我手下留情?真是奇怪。 李栋就问:“弟子不甚明了,还请仙师指点明确。” “我身在深山大泽之中,跳出五行之外,不食人间烟火。此次前来,不是为了保护我自己,而是要渡化我那徒子徒孙,免除他们血肉之躯在人间罹难灾厄。” 讲到这里,道士单手成掌。竖于胸间,躬身下礼,对李栋深深的拜了一拜。以示将来李栋帮助那些道士。也就是他的徒子徒孙等人免受人间灾难的谢礼。 然后又说:“隋亡而唐倡,这是上天注定了的,谁也不可更改。你机缘巧合,远胜于西金,再加上亲历亲为,顺应天道倡人道,自然有取代之趋势。” “西金之唐多祸乱。牝鸡晨伺,阴阳失合,纲常伦理颠倒上下。且中途多舛,百姓流离失居,多刀兵之难。将有西方之金迷乱尔之本性,妄图以私怨代行天道。切记‘和’乃是你的天道人道。万万不可背离了天意。” 说完,道士笑意吟吟的望着李栋。 李栋对他前倨后恭,并向自己行礼一事大感汗颜。想闪身有心不受那一拜,可身体悬空,脚踩树枝,空间逼仄,闪转腾挪也只在方寸之间,一不留神便会摔到树下。只得硬着头皮受了他一拜。 最后。他说的话使李栋有所感悟。 西金大概指的就是李渊的大唐统治,东木说的大概就是自己。但自己在东方得到了五行之金。所以就有代替李渊王朝的天道。只是自己不能私自篡改历史既定轨道,仍然要遵行天道,建立李唐王朝。 道士对北水之方只字不提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提到南火之时语焉不详,只提醒要提防,似乎有大祸事一般。 稍稍思考了一会儿,李栋明白了。道长只对已经发生的五行稍加点评,对还没有发生的,即将发生的五行却隐讳不提。大概仍然是害怕泄露天机吧。 此人真乃修行大道之人,既然已经知道事情全部真象,却不全部向自己透露,克制而理性,实在非常人所能及的。但不知道他在何处修行,姓字名谁,为何又要提醒自己。 “弟子受教匪浅,茅塞顿开,日后一定谨记仙师指点,没齿难忘。但不知道道长在何处修行,为何又不辞劳远前来指点李某,还请道长明示。”李栋问道。 道长微微一笑道:“贫道尊家师道祖之命前来指点,这话你应该明白了吧?” 李栋这才明白,原来是道教创始人李聃指点自己的。在章丘山洞的时候,就有所怀疑是李氏一族始祖指点自己的,今天看来果然不假。当时也微笑不止,有些话只能意会而不可言谈的。 大概李道祖对李渊的行为做法非常不满意才如此的吧。历数大唐几百年,先是为了九五至尊兄弟在玄武门相残,接下来便是道长所说的牝鸡伺晨,阴阳颠倒,武则天代替了李唐王朝。不仅对李氏一族大肆杀戮,便是朝中肱股之臣也如毛发一般遭到杀戮。然后便是安史之乱,十六国之乱。 这此自然大行残忍之统治,自然是修行人士所不忍看到的。所以要自己遵守历史既定章程,仍然建立李唐王朝而代替了李渊等。 那道士见李栋沉默不语,又道:“至于我的姓氏暂时不方便告诉你。如果机缘合适,将来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那时候你自然就知道我是何人了。” 将来还有机会见面?李栋心想,在唐代有名的修道之士都有谁?李栋第一个就想到了袁天纲和《推背图》。 称袁天纲为仙师绝不为过,经他手所算,有唐一代享受高官爵位的人,虽然济济满堂,从来没有发生过谬误。特别是他和弟子李淳风所推演出来的《推背图》,经千年而不散,经历岁月日久,越是散发出来迷人的醇香。 “敢问仙师可是袁天纲师傅?”李栋问道。 “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贫道完成师祖交下的任务,这就告辞了!”那道长双手略为一拱,闪一闪便不见了踪迹。 李栋大窘,真是修仙之士,说来说来,说走就走,来去匆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你走了倒好,我还在树梢上站着,怎么下得去?还不得摔个仰八叉啊!立刻四处寻找道长的身影。 一转身,令人惊讶的一幕发生了。 李栋和道长原本是站在树梢上面的,当李栋寻找那道士之时,李栋发现自己竟然站在林间的枯草地上。不知什么时候,道长已经放自己下来了。上去的时候还有一种感觉,飘飘然然的像御风而行。下来的时候一点感觉也没有。真是费夷所思。 回想这半天以来的种种事端,李栋觉得犹如在梦中一般恍恍惚惚,似乎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可身边微风时吹,脸上一片冰凉,明明是置身一片树林之中。 李栋伸手在自己大腿上使劲掐了一把,大腿上传来的揪心痛疼感才使他意识到,这不是做梦而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事实。此时李栋倒是想起了那些历代建立封建王朝的开国皇帝,有意无意的在他们身边总要发生一些离奇古怪的,超越自然的各种逸闻。 从今天的经历来看,这并非是空穴来风,民间捏造,是有根有据的。从宇宙大爆炸起,天地之间没有一个生灵存在,那道就和宇宙万物共存。当有了生灵以后,这道大概也托之于人和物布施自己的存在,使万众之民景仰而崇拜,享受千秋万代之香火,为其神气和法力增添后续之力。 李栋长时间站在林子里,傻傻地发呆,不觉得自己是一位身高权重的统帅,反而觉得自己似乎一个修道之人,为感悟天地造化而费尽心思。直到一大堆府兵们闯过来,李栋才迷迷顿顿的如梦初醒。 府兵见到李栋安危无恙也长松了一口气,有人上前向李栋禀报,称说秦琼回来了。现在人已经在大海寺内,遍地找他不着,这才派人四人寻找,没料却在这密林里见到李栋。 李栋很是奇怪,忙问:“秦琼不是去了虎牢关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府兵也是非常不理解,只回说:“秦将军的确是回来了。不过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身边还有两位大将,一老一少。看他们的模样十分相像,似乎是一对父子。” 李栋听了似乎明白一些。虎牢关的裴仁基不正是父子将军么?特别他的儿子裴行俨,少骁勇,有神力,是几乎可以和罗士信媲美的大将军。在真正的史书里,是李密的四大将军之一。 秦琼去虎牢关正是见他们的,为何又一起来到了大海寺?难道发生了什么意外?李栋这时候已经彻底苏醒过来,当即对身边的府兵们吩咐一声,牵来一匹快马,飞身上去,打马扬鞭,沿林内小道奔出,直向大海寺奔去。 到了寺内,把马送给一个府兵牵去,李栋急匆匆赶往自己的禅房。还没有走到房内,便听到秦琼的说话之声。 “二位将军稍等,我那贤弟大概是办什么重要的事去了。已经派人去找了,一会就回来。” “我等冒险赶来向你们禀报消息。虎牢关内现在无人镇守,内部空虚,必需尽快赶回去,绝不能在这里耽误太久。实在不行,你就把原话转告李将军算了。我们这就回去。” 李栋一听,既然来了还这样匆忙,真是计划不周全。心里便有所不满,推门便走了进去。 房内坐有三人,秦琼在左,一老一少在右,都站在榻榻迷旁边,看样子真要起身准备回到虎牢关去。 那上年龄的大将军,身材高大,虎背熊腰,一身盔甲锃明刷亮,端的是英武异常。他身边的小将面貌也很不俗,只是脸色苍白,脸上骨头突起,一看就知道不是长命之相。 第218节:合围瓦岗军 二位将军见一个陌生年轻人进来,讯问的目光转向秦琼,意思问这人是谁,进门很随便的样子。 秦琼一笑,走到李栋身边介绍:“这位是右翊卫大将军,就是派我到虎牢关请你们的李栋。你们都不熟悉,我来介绍一下。” 秦琼来到裴氏父子面前,说道:“左首这位是父亲,镇守虎牢关的将军裴仁基,功名赫赫。右首这位是他的儿子裴行俨,英俊神武,少年才俊。” 裴氏父子暗暗惊心,只听别人不断提起这年轻人的名字,没料一见面竟然如此年轻。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后生可畏。裴行俨见到李栋年龄比自己还要小,却比父亲的官职还要大,禁不住又羡慕又妒嫉,但羡慕之情要高出很多,妒嫉也只微微有那么一点儿。 裴仁基冲李栋一抱拳,当时就笑开了,笑称:“只知道将军年轻有为,没料年轻到这种地步,看来我真的是老了。”又对他的儿子说道:“看看,嗯?看看,往日让你练功多吃苦多用些时间,你是怎么回答的?看看人家李将军,年龄还没你大吧?已经是右翊卫将军了!瞧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裴行俨的脸皮和很薄,腾就红到脖子根了,微微扭捏着说:“我哪能和他比啊。我是武将,上战场作战对决是我的强项。他是指挥作战,天生注定就是作统帅的料子。” 李栋被他们父子一个劲的赞美,老大不好意思。连连摆手,谦虚称说:“客气了,客气了。我是走了狗屎运。机会巧合而已,浪得虚名。哪像你们父子二人,那可真打真的硬堂货,再给我十年,我也达不到你们的水平。----坐坐,别站着说话。” 裴行俨想坐下来,见父亲站着没有坐的意思。身体屈了屈坐下一半,又起身了。裴仁基说:“在路上已经和秦将军沟通过了。我们正在往这里赶,你呢。也派人正往关里去,巧了。不过我们来这里,关内无人镇守,夜长梦多。在这里不能久留。这就要掉头回去了。” 李栋流露出来惋惜的样子。两手一摊,说道:“你看看,这事情搞得太不凑巧了。你们远道而来,我刚好有事不在,才给耽误了。要不真给你们摆酒接风洗尘。” “李将军别介意,千万别介意,我们父子二人来见将军,就是负荆请罪的。张须陀通守。在大海寺一战之前,的确是给我们打过招呼。想借虎牢关的兵力。一次性剿灭瓦岗叛军。我也答应了他。但是……事不凑巧,当时听说太原也有骚动,我们担心他们与瓦岗有联系,要突破虎牢关与瓦岗合军共同作战。我们只得按兵不动。没料到张须陀一战不起,自此下落不明。料想凶多吉少了。” 听完他的一番话,李栋听明白了他们的真正意图。若不是自己穿越过来,提前知晓大海寺一战的结果,出面将他拯救下来,张须陀必死无疑。裴氏父子名义上说得好,负荆请罪来的,请罪能换回张须陀一条生路,使他起死回生? 而且一点诚意也没有,自己还没有回来,他们便急着回去。刚见面,还没有说上几句话,也不愿意再坐就又提出回去。虎牢关的位置是非常重要,但你们父子二人都出来了,难道就不怕李渊趁虚而入?出来了才意识到关内不安全,事先干什么去了?这便是为将的风范? 不过李栋又发现,从他们所说的话里,似乎还不知道张须陀完好无恙的弃甲归田了。似乎试探自己是否知道他的下落。这应该是秦琼当时没有把真像直接告诉他们。 秦琼做事的确好样的,没有把话和他们说透,圆了一个大大的圈,滴水不漏,便任何人都摸不到张须陀现在的真实情况。在这一点上,自己也没有秦琼考虑得周全。 李栋脑子里的这些想法,不是站在他们父子面前冥思苦想的,也就是转眼之间,眼珠子滚了两圈便明白其中的曲曲折折。大隋各支府兵之间彼此依存,相互支撑,却又相互怀疑和猜忌。 等事情出来了,又怕落骂名,还想让人知道他有难处。换句很刻薄的话说,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让人觉得他是不得已才没有露面。 李栋便有心挖苦他几句,但目前抵御关内的李渊父子,还要依靠他们,又不方便把话说得过于生份,以免将来彼此隔阂过深,不好再见面,李栋便说:“有你这句话,我想张通守在天之灵也觉得欣慰了。迟到的拯救,虽然拯救不了他的身体,却可以慰藉他的心灵。” 裴氏父子自然听出来李栋的话里还有话,只不过没有直说。脸上也变了颜色,尴尬一会儿,正要开口说话,李栋却没给他们机会。 李栋又说:“我是张须陀一手提拔上来的,一生不敢稍忘。我就代表他向你们二位道谢了。不过嘛----” 讲到这里,李栋拖住了话,没有往下说,看了他们父子一眼,又说:“我看你们二人是不是留下来一个?稍后助我攻打瓦岗,毕竟关内有一个人镇守就足够了。” 父子二人相视一眼,似乎在商量由谁留下来。二人眼神相接的一瞬间,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都不愿意留下。 若是他们真留下来,从以前不帮助张须陀的事,李栋也不敢委他们二人以重任。出功不出力,还不如不要,宁缺勿滥。 之所以还要提这个话茬,是了为试探他们父子二人的心。看他们是真的有心帮助张须陀,还是虚于伪蛇。 “李将军知道,李渊不可轻视。自秦汉以来,关内古风盎然,能人层出不穷。关内儿郎人人勇敢不惧死,许多得到关内统辖权的人,都成就了一番大业。我们镇守虎牢关,责任重大,的确不能掉以轻心。还希望李将军能够理解我们的苦衷……”裴仁基大诉其苦,不止他不留下,连他的儿子也不愿意留下来。 李栋看穿二人的心思,古怪一笑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强留你们了。叔宝兄,送他们二位回去。” 秦琼也是非常聪明的人,自然也知道他们不愿意留下来。当时就说:“二位,请吧。” 裴仁基和裴行俨似乎觉得这样有些过份,还想说些什么,见李栋已经下了逐客令,便把后面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拱手一拜,一甩袖子,径直出去了。 秦琼把他们送到寺外,不一会就回来了。看了李栋一眼,不满地说:“如果是我,我一定想办法留下一个。只有这样才能牵住他们的心。儿子留在这里,遇到危险,父亲一定会赶来救他。父亲在这里,做儿子也不会置之不理。” 李栋一伸手,制止了秦琼,说道:“话不能这样说。关内的确是目前最重要的一块心病。不要说他们父子二人,就是再加一对父子,恐怕也不是李渊的对手。” “我现在放他们回去,将来遇到危险了,他们还要救到我们头上。假以时日,便不是他们现在这般推三阻四时这般爽快了。他们也有救人的时候,走着瞧吧。” 秦琼自然认识不到关内李渊父子有什么利害的招式,还以为李栋在故意给自己找而已,也仅是嘴上说说而已。 秦琼思了一会儿,问道:“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把府兵开到荥阳去,还是按兵不动?” 李栋说:“我已经想好了,安排好了。士信和王世充去攻打瓦岗,王世充不是瓦岗的敌手,一定会吃些苦头。眼下绝不能让瓦岗有得天中原的半分机会。你吩咐下去,要府兵们做好准备,下午睡觉,连夜急行军,一夜之间赶到瓦岗,支持士信兄弟。” 秦琼眨巴眨巴眼睛,知道了李栋的计划。这是要坐山观虎头,趁王世充和瓦岗两败俱伤,以精锐府兵坐收渔翁之利。甚至,如果瓦岗败得很惨,或是胜得很免强,元气大伤的话,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将瓦岗逼迫收复。 即便瓦岗取胜,趁其准备不周,冷不丁率兵冲过去,也能搅乱他们的计划,大获全胜。这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只是当时李栋和王世充谈条件的时候,他不在场,不知道二人怎么谈的,李栋竟然把那王世充给忽悠了。 当天夜里,几万府兵在李栋和秦琼的带领下,悄悄撤出大海寺。一路马不停息,往瓦岗方向赶去。从荥阳到瓦岗也不过是一百多公里,二百多里。骑马一夜之间可以赶三四百里。只是步兵就不能走那么快了,一夜只赶出一百多里。 第二天在长垣县安营扎寨,埋锅造饭,留一部分人看守营寨,另一部分人睡觉休息。休息充足了,晚上再赶路,悄悄的赶到瓦岗附近。 这时,王世充的府兵就在瓦岗山脚下扎寨,营寨整齐如一,防守严密,看样子还没有与瓦岗对决。已经三天了,为何还没有动静?李栋心里有些怀疑。 瓦岗易守难攻,府兵远来是客,经不起长时间的拖延,时间久了难免会粮草不足,或被瓦岗截断粮道,一举给拿获,王世充这闹的哪门子鬼? 第219:钢对钢两受伤 王世充的营寨扎在瓦岗山下的小屯村附近,而李栋的府兵所在地,在姚寨村一带。两座军营相距还有三里,营内火把星星点点,在夜间看得很清楚,整整齐齐的丝毫不乱。 李栋揣摩不透王世充搞什么鬼。大老远的带府兵奔过来,三天了却没和瓦岗开战。瓦岗众首领也是糊涂,大隋府兵兵临城下,战火烧到眉毛边,还稳坐山寨之内不主动出击,难道想让王世充主动退兵? 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专门来打你的,还会主动缩回去? 李栋想派人探听消息,又考虑跑了很远的路,深更半夜人困马乏,万一沟通不利,被营内府兵发现,当作奸细处置就得不偿失了。还是等天亮以后,再派人问一问到底怎么回事。 李栋也没有往深处去想,带兵悄悄扎下营寨,所有人都休息了。 第二天,李栋刚刚起来,便有府兵急匆匆的跑来,气喘吁吁地说,昨晚见到的营寨,从外面看是大隋府兵的,实际已经不是大隋的人了。 李栋一时没有明白府兵到底什么意思,便要他再说一遍。那府兵长出几口气,慢慢缓过来劲,抹了一把因为跑得过快而出的汗,又讲了一遍。 原来,在昨晚赶到以前,王世充已经和瓦岗交过战了。只是王世充被打败了,而且是惨败而归。几乎是一个人逃跑的。其余的人全被掳到山寨去了。 昨晚的营寨是空的,瓦岗只派极少数喽罗守在那里。今天一大早。瓦岗派喽罗已经把营帐的辎重全部搬到山上去了。 李栋大惊失色。王世充虽是脓胞,不至于这么不经打啊!从大海寺到瓦岗寨,二百余里的长路。几乎没听沿途老百姓议论,这里曾发生阵仗。除非王世充麻痹大意被人袭了老巢,连反抗之力也没有,就龟缩回洛阳城了。 罗士信可是我的人,借你用一用而已,你败了倒是说一声。连声招呼也不打,败就败了。人也没了,有这样处理的么?借给你的东西丢了,装死卖哑吧? 李栋当时就来气。虽然生气也于事无补,毕竟罗士信及一帮子府兵被人掳去了,得想办法把他们救出来。 放下手里的事,李栋信步走出营帐。一片高山横着挡住了视线。 山倒不是太高。也就几百米的样子,可是山连山,岭连岭,到处都是深不见人的密林,冬季树上没有枝叶,可也密密麻麻的看不清山的面目。在这样的环境里布下伏兵,纵使天神下凡也捉襟见肘,难以取胜。 山不高。但山峰险峻,像笔杆一般陡直而下。山与山之间缝隙十分狭窄,能让府兵通过的地方只有几丈宽。如果从山顶往山下扔石块,府兵几无可以藏身,只能以血肉之躯硬抗。败是一定的,且败得很惨很惨。 易守难攻,即便如此。李栋越看越心惊,无怪府兵屡次剿灭,瓦岗都能毅立不倒。直到瓦岗夺取荥阳攻占兴洛仓以后,才在平原一带被打败。这瓦岗山天生便是落草为寇的安乐窝。 李栋本来想坐拣王世充和瓦岗寨的现行便宜,王世充太不经打了,等于自己主动闯上门来,单独剿灭瓦岗寨。偏偏瓦岗山又这般奇峻,易守难攻,若是拿不下来,岂不是被王世充耻笑,被裴氏父子耻笑,被天下人耻笑? 府兵已经来了,再想退回去,更惹人笑话。传出去还不被人说成连与瓦岗血拼一场的勇气也没有,罗士信也落在瓦岗手里,这可怎么办? 这时,秦琼来到李栋身边,看着遍地的奇山险峰,长叹一口气道:“这是一场硬仗,很难取胜。箭在弦上,但又不能不打。打还必需打胜,败了还不如直接退回荥阳。” 李栋瞟一眼秦琼,沉重点点头,说道:“要想胜瓦岗只有一个办法,引蛇出洞。他们失去瓦岗诸峰的天然屏嶂的保护,就像鸟儿失去了翅膀,再也不能飞翔,就像鱼儿失去了水,再也不能任意游动。只是这引蛇出洞的东西,要足够诱惑才行。不然他们绝不会冒险离开安乐之地。” 秦琼说道:“这便是兵书上讲过的死地。地形对敌军有利对我们不利,我们便要将死地变成活地,置之死地而后生。其实除了引蛇出洞之外,还有一个办法可以实施。” “哦?”李栋惊讶地望了一眼秦琼,眼光之中的神情非常复杂。这个以前只能听自己讲解排兵布阵的大将军,隋唐交会之际的战神,难道遇到瓦岗会激发了他的潜能?竟然有比自己更为高明的计策? 李栋问道:“叔宝兄有何奇谋,不防说出来让我领会一下。” 秦琼真的有比自己更精妙的方法,以后自己在带军方面可以省一些力气,用更多的功夫去考虑作战以外的事情。 “可以派人混进瓦岗,从内部攻破他,使他内部产生混乱,便不攻自破。甚至可以不费一兵一卒起到良好的效果。”秦琼自信满满地望着眼前的冬景对李栋说。 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派谁去合适?怎么取信于瓦岗?这是令人头疼的。这时李栋自然就想到了李密和罗士信。虽然他脑筋不太好使,可呆在瓦岗一定不如在自己营内自由。如果能和瓦岗打上一仗,假装被他们俘获一些府兵,向他们主动投降,趁机接近罗士信,劝降他趁机把消息传出来,也不失一个好的办法。 最好让诈降的府兵通过李密安排,此人胸有韬略,与罗士信一文一武,相得益彰,简直就是绝配。等他们二人的计策布置全了,然后引蛇出洞,趁势而导之,不愁瓦岗不破。就这么办了。李栋下定了决心。 李栋开心地笑了,拍了拍秦琼的肩膀,亲切地说:“叔宝兄越来越有战神的味道了。” 秦琼客气几句,也非常得意。 李栋说:“眼下非要先和瓦岗打一仗,但是不能打败仗。如果败得很容易,会给他们一种胜得太容易的感觉。这样对以后攻取瓦岗不利。让瓦岗败中有胜,胜中有败,让他们自己也搞不清楚,这一仗到底是胜了还是败了。只有这种情况下,派出去诈降的府兵才能不被人怀疑,才能起到内线的效果。” 秦琼稍一思考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李栋是想派府兵到瓦岗内部,按照自己的方法去做。便说道:“这些事情交给我来办吧,我帐前现在有几个铁杆死士,粉身碎骨全不怕,只求能立一件大功劳。” 李栋想想自己身边也没有几个能如此铁心的府兵,毕竟这些人全是从于仲文那里调出来的兵,时间还不长久,与部下还没有充分的融合。也只有依靠秦琼的人了。相信他不会令自己失望。 早饭毕,李栋秦琼点了五千人马,其余的府兵留在营内,严阵以待,没有李栋的号令任何人都不能出营迎敌。 战鼓擂响,惊天动地,整个山内都是回音,似乎有无数个战鼓在敲响。声音很快传到瓦岗山内。 翟让等一帮首领听说又来了一大拔府兵,在山下叫敌骂阵,便派出喽罗到山下打探。喽罗探明山下大致情况,回到聚义厅内,告诉翟让,说山下的人打的旗号是李。大概是大海寺的李栋攻来了。 王伯当和单雄信,以及李密等当时就心惊肉跳起来。李栋的名字,在他们几个人眼中,已经和死神联系在一起了。因为李栋手中有一把神鬼莫测的兵器。虽然他们拿到了另外一把,但时间紧促,材料还没有全部准备齐,更别提打制这样的兵器了。 跟随翟让上山的黄君汉,倒没领教过神奇兵器的威力,这时站出来主动请求引兵五千与李栋对决。翟让再三叮嘱,只能胜不许败,在自家门口被人打败了,山寨所有人都危险了。 在山寨内准备齐全作战的准备,黄群汉便下了山。来到山下,排成两列,往对面打量隋军的布置。 李栋这时也在打量黄群汉,见此人中等年龄,满脸的严肃,板板正正的倒不像是匪徒,与印象中的瓦岗众英雄一个也对不上号,一时想不起来瓦岗还有这样一个人物。 秦琼以不容反驳的语气请求:“这一战就交给为兄吧,你在后面观敌瞭阵。” 李栋刚答应一声,秦琼便迫不及待的拍马直冲过去。 秦琼与黄群汉打个照面,相互通报姓名。秦琼见他十分板正,便问道:“朝廷正在用人之时,如果你现在就下马投降,还可以保你一个校尉之职。千万不要倒行逆施,给自己也给瓦岗一众百姓带来灭顶之灾。” 那黄君汉一笑,轻蔑称说:“黄某在进瓦岗以前,倒是洛阳的军曹。吃的也是朝廷的俸禄。可惜啊,大隋才是真正的倒行逆施,民不聊生,背井离乡。黄某人有心为百姓做些自己想做的事,反而被冠以逆贼之名。这岂不是全天下最大的笑话?” 第220节:败也要有型 他说以前也是吃俸禄的,秦琼心里就有了谱。这样的人有心收服,倒比那些真正的土匪少一层麻烦。 落草为寇并不是他们真正的内心追求。在朝廷犯了事,按律要杀头,为了保住吃饭家伙,给自己留一条活路,才被迫走上这条不归路, 朝廷只要网开一面,赦免了他们犯下的罪行,再许诺以高官厚禄,他们身在朝廷之内,知道是有丰厚奖赏的。这样以来,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秦琼为人天生仗义,也十分大胆,把双锏的挂在马镫上,两手一摊,向黄君汉展示手中空无一物。笑着说道:“你我都是吃朝廷饭的,这会儿应坐在酒楼畅谈天下事,快意人生,一醉方休。何苦打打杀杀非要拼个你死我活?黄将军若是相信,在下可向朝廷请求赦你无罪,重归大隋府营为朝廷出力,如何?” 听了秦琼的话,黄君汉仰天哈哈大笑,神色非常轻蔑。笑了一阵子,黄君汉收住笑容,嗖然变了脸色,傲然说道:“你就是秦琼秦叔宝吧,你今年多大年龄了?还像三岁顽童一样不懂事?我既已反出朝廷,也铁了心的不再回去。要打就打,痛痛快快打一架,谁死谁受伤各凭本事,听天由命,叽叽歪歪的没完没了,你还是不是个爷们儿?” 秦琼说这话虽然是在替自己考虑,可对他们也是一番好心。对方不领情,还反唇相讥。这个时候秦琼的心情很复杂。既欣赏黄君汉为人豪爽直接的性格。还有被人挖苦一顿,好心没有得到好报的委屈和愤怒。搬屁股亲嘴,天底下还真有这样不知香臭好歹的人? 顺手取下悬挂在马镫的陨铁锏。紧握手中,双臂一晃,锏锏相撞,发出响亮的声音。秦琼大喝,言语间对他已不再客气,怒道:“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既然你想找死,那就提头来见!” 黄君汉冷冷笑道:“对嘛。这样才够爷们!”说完,取枪架住袭来的双锏,二人你一招我一式的大战起来。 秦琼与他过了十余招。暗暗心惊。黄君汉名不见经传,本事倒是不小。自己使上全身的力量,又运锏如风,若是普通人。十个八个也早已落败。他竟然全部接下自己的招式。丝毫不见落下风的意思。真不能小瞧了他。 黄君汉心中也是暗自惊骇。此人年龄不大,力大如牛,十余招下来,自己两条胳膊微微发酸发涨,若是寻常武夫,哪有这般勇武和神力?大隋府兵里面什么时候崛起这样一条好汉?不能大意,大意必定吃亏。 正想着,秦琼的双锏夹着冷风自头顶直砸下来。这下要给揍结实了,脑袋非得变成烂西瓜。少说也得头上冒油。黄君汉不敢大意,急忙架起长枪,硬接了他一招。 三只兵器相撞,发出震耳的“当啷”巨响,两边士兵离得近的,只觉得耳朵内一阵嗡嗡声,像两个惊天炸雷响在头顶。许多人不由自主的一缩脖子,往后退了几步。 黄君汉硬接秦琼一招,不等秦琼撤回双锏,立刻掉转枪头,锋利的长矛尖对准李栋前胸就是一枪。 秦琼的锏长四尺一,黄君汉的枪长十八尺,又称丈八蛇矛。长矛挥舞开了,秦琼只能站在丈八外的地方和他对决,四尺长的锏怎也捞不到黄君汉的身体。只能睁眼受欺负,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俗语说“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秦琼和黄君汉对决,只能采取贴身打法,绝然不能被逼开。双方一旦拉开距离,再想凑近贴身对打,便没那么容易了。 秦琼侧身闪过枪头,在阳光照射下枪尖发出冷冷寒光,光夺双目。与此同时,秦琼急撤双锏,从内向外用力一挡,荡开黄君汉的长枪,解除了面临的危险。 秦琼刚想出一口气缓缓心中的紧张,黄君汉的枪尾横着又扫过来。枪头被荡开了,枪尾却可以当棍使。枪就这有这样,既可当剑刺杀敌身,还可以当棍棒砸、扫、挑。 黄君汉在力气上虽然比不上秦琼,但凭手中武器比他的武器长这巨大的优势,专门拣秦琼的短处进攻,不给他留半丝喘息的机会。一旦长枪舞开了,周围五六米之内近不了人,秦琼就算失败了,只有坐等挨打的份。 秦琼手中的锏有两把,一把挡住枪尾横扫,一把直取黄君汉的胸口。这是用“围魏救赵”的方法逼迫黄君汉不得不放弃进攻转成防守。 黄君汉的枪尾刚被挡住,一把锏便递到胸间,两人之间的距离短,秦琼力气大,速度又快,使他防不胜防。刻不容发之际,黄君汉只得仰面直躺在马背上,便秦琼的单锏走空,离他的身体只有一尺左右斜插过去。 这时,挡着长枪的锏就空了出来,秦琼也没给他缓和之机,另一把锏又砸了下来。 黄君汉已经躺在马背上了,这次无处可躲,无处可藏。只得将枪横起来,像举重一般举起,迎着秦琼的锏硬接一招。 锏与枪相接,秦琼只用了八成的力气,饶是如此,枪杆也被强大的力量压弯成一张弓的形状。黄君汉还没有来得及采取措施,秦琼第二只锏又抡圆了恶狠狠的砸下来。这次枪杆又向下弯了一层,锏尖离黄君汉的鼻子只有一拳的距离。 二人骑在马上,不停的旋转,秦琼暗中又加了一重力气,黄君汉双臂用力,使劲向上挺。二人就对峙起来,你压我挺,像拉锯似的来来回回过招。 后来,秦琼又把了一把力气,全力以赴,锏尖越压越低,马上就要挨到黄君汉的鼻子了。他急得一身大汗,这可怎么办?力量没有秦琼大,再这样挨下去,早晚被秦琼的双锏压塌鼻子。 这时两军阵前的士兵都看呆了。这二人的招式看似平淡无奇,可招招后面都藏有余招,一不留神就是筋断骨头折的悲惨下场。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黄君汉是躺着连接两锏的,秦琼的身体距离他只有三尺远近。黄君汉稍稍想了一下,伸腿直踹秦琼的面门。两人距离够近,完全可以用腿踹。当时只是他没有想到而已。 秦琼正在用尽全身力气想压下去,突然想起临交手之前,李栋曾经交待过的,要胜中有败,败中有胜,目的是让瓦岗掳走几人,让府兵潜到内部,接近罗士信传递消息。 这时候刚好黄君汉的腿踢到,秦琼假装不及提防,当他的脚刚一沾到身体,便仰面躺下去。 黄君汉急忙起身,手中长枪一挑,便朝秦琼袭去。 秦琼知道不能再以真功夫和他过招,不然还会战胜他。假装身上被他踢伤,前半身俯在马背上,用力一拍马脖子,败下阵去。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秦琼和黄君汉只要保持近身距离,长枪便不能发挥全部的优势。秦琼一逃,二人拉开距离,黄君汉便可以发挥自己的强处了,挺枪纵马直冲过去。 两边的队伍都紧握武器,瞪双眼紧盯,就等领军主将打完以后趁机冲杀。瓦岗军一见黄君汉挺枪在秦琼身后直追,便集体大吼一声“杀啊!”潮水一般向府兵冲去。 府兵提心吊胆看两人打斗,见秦琼败下阵,也不管真假,率先掉头逃跑。瓦岗趁势追来,跑得慢的被瓦岗军揪住,十几个喽罗上去群殴,一会就给揍得没气。 李栋一直看二人打斗,发现秦琼占上风还微有担心,怕他忘了事先交待,把事情办砸了。见到秦琼突然掉转马头逃了回来,心里大喜,终于完成任务了。这个败出人意料,不会让人觉得假装的。如此这般,他也转头逃跑。 瓦岗军冲在府兵身后,连掳带杀,府兵损失了近百人。黄君汉想一举将府兵击败,这时山上响起了鸣锣声,只得捡一些府兵丢在地上的辎重物品,愤愤退回瓦岗。 李栋和秦琼数点兵马,发现几乎没损失什么。辎重也是命令部分府兵故意抛下的,以显自己一方确实战败,不让瓦岗军看出破绽。 黄君汉回到瓦岗寨的聚义厅,语气里带着不满质问翟让为何鸣金收兵。翟让坐在第一把交椅上,哈哈一笑,说道:“这就是你不懂了。你不担心府兵故意战败,在前面的路上埋下伏兵,将瓦岗众兄弟彻底收了去?” 翟让的意思是见好就好,只要给府兵一个教训,让他们认识到瓦岗寨不是那么容易收服的就行了。瓦岗寨毕竟还是小地方,前有王世充战败,三天不到又来了一拔府兵,吃不住车轮般作战,要懂得保存实力。 黄君汉这才明白,称赞翟让的策略有远见。一挥手,叫喽罗们把掳来的辎重和府兵带到厅前。 翟让十分重视,亲自走下来,到厅前吩咐喽罗给府兵松绑,并说:“你们也是身不由己,和我一样都是被逼为寇。我不为难你们,想回家的发一两路费,想留下来,大家大口吃肉大称分金。但有一条,绝不能再回去做府兵了。” 第221节:断手明心志 翟让说完以后,朝厅前的府兵扫视一圈,看他们有什么反应。 府兵们起初还不敢相信,落草为寇打家劫舍杀人不眨眼的匪徒头头,说话竟然如此和蔼,把条件许诺得这样宽松,回家还送路费?太令人不可思议了。这与大隋宣传的瓦岗匪徒是杀人魔王的说话完全不相同! 百余号府兵头抵头围成几堆,低头商量了一阵子后,分成了三拔。三分之二人的站在最左边,约三分之一的人站在右边,只有零星几人站在原地没动。 翟让见了心里稍稍欣慰一些。三分之二人的愿意回家,也就是花六十余两银子便减少了一部分府兵不再和自己作对。右边的二十余人,大概就是主动愿意留在瓦岗寨的。 翟让问站在原地不动的府兵:“你们呢?到底怎么想?不站在左边,也不站在右边,难道既想留又想走,拿不定注意吗?” 几个人嗫嚅着不敢说话,抬头看一眼翟让,又把头低下去,看着脚尖,只是沉默,一句话也不敢说。 翟让很奇怪,便笑了笑,缓和一下气氛,又说:“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不要害怕,说出来就行。我一定会答应你们,绝不反悔。” 几个人立刻抬起头,脸上带着欢喜,但还是没人敢直说。 “你,就是你,左边的高个子,看你是老实人,说说你们到底想什么。是回家还是留下来,还是另有其他的想法。”翟让这时候基本猜出来他们要干什么了。但还想亲自听一听把真话说出来。 那高个见自己被点出来了。不好意思挠挠头,说:“我可直说了,你答应的。一定满足我们的要求。” “嗯,我答应,绝不反悔。”翟让板脸说到。 “我们既不想回家,也不想留在瓦岗当贼。我们还想回去当府兵。我们吃惯了这碗饭,离了府兵大营我们什么也不是。只会杀人杀贼……”那高个扭捏着回说。 翟让哈哈一笑,脸色正加严肃,指着高个府兵说:“回家给你们一条生路。让你们和家人团聚,从此再也不用东征西战,南奔北撤。给你们安乐的日子你们不要!让你们留在瓦岗。是想让你们和我们一起替天行道,杀贪官诛无道,拯救更多需要我们拯救的人。这两条路都是正路,都是一个七尺男儿郎正当的营生。可你们什么都不做。认定了非要回到府兵去。非要助纣为虐,为虎作伥,与天下千千万万个受苦受难的老百姓作对。留着你们还有什么作用?” 翟让严肃地说完,朝左右一摆手。 厅前站着的喽罗们如狼似虎闯下来,三下五去二绑了这几个冥顽不化的老顽固。然后看着翟让,看下面该怎么做。 翟让一摇头,双手朝厅外摆了摆,喝道:“拖出去。砍喽!一活口也不留!” 喽罗答应一声,连推带搡。一边吆喝一边大骂府兵不是东西。 府兵一见情况不妙,奋力挣扎,冲翟让大声呼救:“你个死匪贼,说话不算话,说到做不到。你答应了我们,不管我们有什么要求,一定答应我们的。现在又要杀掉我们,你不是人,你不是东西!” 翟让不理会他们,一甩身回到自己的交椅上,稳稳地坐了,冲着站在左边愿意回家的府兵问:“我是答应了他们,说一定满足他们的愿望,绝不反悔。现在又杀了他们,你们知道为什么?” 左边的府兵已经吓傻了,心里忐忑不安地想,到底是匪徒,说到不做到。看来放我们回家也是假的,说不定前脚出了瓦岗寨,后脚就会把我们杀了。结果,所有人都不敢回他的话。 翟让摇摇头,心说这是一群窝囊废,怪不得选择当逃兵要回家。是没有种的男人。然后又问右边的府兵,也就是愿意留在瓦岗,掉转枪头攻打府兵的俘虏:“你们说,我为什么出尔反尔,要杀掉他们?” 一个小个子府兵胆量倒是挺大,蓦在站出来说道:“我知道为什么。” 翟让轻轻地笑了一下,府兵里也有勇敢的人,也是有种的人嘛,就说:“你知道什么,就说出来,看与我心里想的是不是一样。” “回家的人不和瓦岗作对,你愿意放了他们。我们二十余人留下来,帮你攻打府兵,你也愿意收留我们。这是说到做到。”那小个子见翟让满意地点头,得瑟地继续说:“但那些既不愿意回家侍候父母的人,而且要继续和天下受苦的百姓作对的人,你对他们说到也做不到,一定要杀掉他们为民除害,杀尽一切只知道欺负穷人的恶人!” 翟让爽朗地抬头大笑,笑声在聚义厅里回荡,显得格外的亮畅。笑了一会,对左右两边的首领们说:“听听,嗯?听听,都听听,这府兵里面也是有人才的啊!我的心思被这小个子猜得很透嘛!你说说,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个子府兵说到:“我叫蔡建德,愿意一生追随翟首领征战南北,立下汗马功劳。绝不反悔!” 翟让先是很高兴,突然间又变了脸色,虎目一瞪,喝道:“你说的什么?再说一遍?” 蔡建德刚刚放下心来,被翟让突然这样一问,当时就愣了,忙回道:“我刚才说,一生追随翟首领,绝不反悔!” “一生追随,绝不反悔?”翟让重复了一遍,脸上变得冷冰冰地问:“刚才你可是说得很明白的。对于那些不听话的人,说到也做不到。说是绝不反悔,其实还会反悔,你到底是何居心?” 翟让之所以这样问,是觉得前后两段话联系起来听,不太像是表白忠心,倒像是向自己下战书,挑战自己刚才说过的话一样。何况他们又是刚刚从府兵那里掳过来,和自己没有半分的感情,何来一生追随这样的忠义之情? 蔡建德见翟让对自己说过的话表示怀疑,也不回答,猛地抽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陌刀,朝大厅上空一举,喝道:“翟首领请看,这是什么!” 大厅里的所有人,包括准备回家的六十几个府兵一下子脸就吓得变白了。蔡建德难道是府兵派来行刺翟让的奸细?现在这里是瓦岗的腹地深处,就算你有弄天的本领,杀了翟让恐怕也逃不去万余名喽罗之手。他这一拼命可不要紧,我们想回家的府兵也将会受到他们的牵连,丧命到这里。 包括两边坐着的首领,李密、贾雄、单雄信、王伯当、黄君汉等人莫不脸色臣变,呼地站起来,纷纷抽出兵器横身档在翟让身前。恐怕蔡建德有对翟让不利的行为。 蔡建德右手紧握陌生,把刀刃放在左手里,冷冷说道:“某绝不是贪生怕死之徒。只所以留下来,是因为我是被逼当府兵的,我和府兵有不共戴天的仇恨。这才同意留下来,帮助瓦岗杀贼报仇。” “既然你们不相信于我,那我就证明给你们看一看!”话音刚落,右手嗖地把陌刀抽出去,左手上的鲜血滋地一声就冒了出来。蔡建德往前走了几步,站在离翟让二三丈远的地方,举起受伤的左手,说道:“在座诸位请仔细看一看,这是什么!” 蔡建德的左手掌中间有一道筷子般的深深血痕,鲜血就是从那里流出来的。他这一刀下去,深见骨头,如果不是骨头连着的话,手掌就会一刀两半。 在座的诸位首领个个在刀头上舔血,在死尸堆里扒营生,哪个也不害怕见到淋漓的鲜血。但是从来还没有见过哪个人,对自己下手,还敢下这样重的手。这既是勇猛,也是凶残。对自己都敢如此自残,何况是两军阵前作战? 众人一时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处置蔡建德,都看着翟让,听他的安排,听他的吩咐。 翟让见了也是心惊肉跳的,暗暗佩服蔡建德做事干净利索,说到做到,凶悍如厮。一时了然一笑,说道:“刚才纯属误会,误会啊,哈哈哈。现在我彻底相信你们了,再也不要做出这样伤害自己的事了。有本事冲着府兵去,冲着比狼还要无情的大隋走狗下狠手。” 蔡建德这才收起左手,撕下衣服上一缕布条,胡乱包扎了几下。 翟让满意地点点头,心说这人如此勇猛,倒是可以留在身边做贴身亲兵。至少将来自己遇到危险的时候,这人会替自己挡一刀。此人可以重用。就说:“左边的人现在可以回家了。右边的人随……” 说到这里,翟让朝在身前的几位首领看了几眼,说道:“你们都回坐吧,我这里没事。----右边的人随李密将军身边做喽罗。要奋力杀贼,建功立业,吃香咕辣,享受好日子!” 众首领这才把刚才为保护翟让而抽出的兵器全部装回身上,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看着蔡建德,心里开始佩服起他来。都在心里想着,此人倒是做贼的好料子,真不知道秦琼为何连这样勇敢的人也留不住,败也是活该。 第222节:离间瓦岗计 李栋秦琼逃跑一段距离,离瓦岗稍远一些,驻扎在姚寨村附近。收拾完败战以后所有东西,秦琼来到营帐内,与李栋商量随后的事情。 秦琼不无担心地问:“派细作进入瓦岗真的奏效?瓦岗那帮匪徒把他们全杀了怎么办?” 李栋对秦琼的怀疑不以为然,扭头笑了笑说:“这不都事先商量好的,现在又起疑心了?” “我担心啊,担心府兵露出马脚,被瓦岗看出破绽就凶多吉少了。”秦琼说。 “叔宝兄你就是太谨慎,小心谨慎总没错,特别带兵作战,一不留神就一大批人丧命。但是有时候,还非要冒险不可,越小心翼翼越办不成事。拿眼下说,瓦岗寨有李密照顾他们,应该不会出大问题。”李栋收起笑容,望着瓦岗的方向若有所思。 前段时间,为了盗取那把枪,李密拜访了李栋,当时他所说在瓦岗地位不稳,不受人待见,有心投靠大隋,几乎全是真心话。他这样说是为取信李栋,好趁机盗取那武器。 一直不受瓦岗首领待见的李密,没按原有历史发展夺取荥阳,也没进一步夺取兴洛仓,使翟让让贤给他。李栋在他手中救下张须陀,反使他和瓦岗众首领间的矛盾进一步激化。这样以来,他以后的日子更难过。 李密是一个奸雄,有很大的野心,一生不甘心居人之下。环境越是凶险,越容易激发他的野心。李栋现在陈兵山下。随时都会攻取瓦岗,瓦岗寨人心不稳,无形间加强了李密向府兵投靠的可能性。 不排除他会铤而走险。向李栋暗中靠拢的可能。因此上罗士信呆在山寨内,不会有危险,就是昨天被俘的府兵,也没有危险。李密会保护他们,以便将来真与瓦岗首领闹矛盾,他还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重新回到大隋。当然了。他也会提条件,把参与杨玄感造反的罪行免除。 这些话李栋了然于胸,但不能向秦琼坦白。只能向他反复强调。府兵在瓦岗不会有危险。秦琼虽想不明白李密为什么一定会向府兵投靠的道理,见李栋十会有信心,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没过几天,一些送食物的村民上瓦岗后。蔡建德乔装打扮。随着村民潜下山。传出瓦岗内的消息,说罗士信在山上很好,没有受苦,活得还挺滋润。他们新进瓦岗的一批府兵,全被安排到李密手下做事。 李栋也很高兴,这意味着计划成功了一半。只要潜伏瓦岗内,将山上的消息传下来,根据情况作出适当的策划。事情将会朝着有利的方向发展。当时便交待了接下来的任务,又让蔡建德回到瓦岗。 蔡建德前脚刚出营帐。李栋忽然醒悟,吓出一身冷汗,又急忙把他叫回帐内。李栋问道:“当时,翟让要你们跟着李密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你一字不漏把原话都告诉我。” 蔡建德便把当时他是如何做的,如何说的,翟让又是如何说如何作,并信任了他们这帮投降派的情况一一复述一遍。然后又说:“这都是按照你提前安排的去做的,没有问题啊。” 李栋沉重的摇摇头,缓缓说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你太小看了翟让这人,连我也一时大意,差点跳进了他的圈套里面。你再仔细想一想,翟让为何让你们这样一帮子刚刚上山的投降派安排到李密手下做事?” 蔡建德此人是于仲文老将军所依重的一名勇敢的将军,对瓦岗的情况并不十分了解。自然也不明白翟让和李密是隋唐时期特别重要的一支反隋力量,对翟让和李密两个首领相互火拼的事情更不了解了。李栋所说他根本想不出所以然来,想了一会儿,遗憾地说不知道。 李栋便说:“这里面有大隐情。李密上瓦岗以前是大隋世袭的国公子弟,就算是随着杨玄感造反,杨玄感还是大隋尚书不是?他前几十年一直呆在隋朝营内,对隋朝的事情非常了解,也非常熟悉。这是他有向大隋,也就是我们有投靠的迹象,只是现在还没有显现出来而已。” 杨玄感兵败的责任不在于李密,相反的还是因为他没有正确选择李密为他出的计策才失败的。瓦岗寨虽然不一定会有杨玄感一样有夺取天下的野心,但视李密搞坏了一场起义为不吉利的前兆。 又加上李密在瓦岗上几乎没有亲信的人,自然被最先上山的瓦岗首领们所不信任。 翟让不信任他李密,还让投降的府兵安排到李密手下,这代表着翟让也不太相信你们这帮投降瓦岗的府兵。 李栋绕了一个大圈子,把翟让不相信府兵的前因后果说了个清清楚楚。蔡建德自然也就明白为什么了。 “这样以来我们岂不是落入魔掌了?身边随时都会遇到危险?接下来我应该做些什么?”蔡建德也为自己的命运开始担心起来。 李栋仔细盘算了一阵子,想好了对策,对蔡建德说:“他们现在还只是在怀疑阶段,并没有真凭实据,不会拿你们怎么样。但你们也不能不小心保护自己,以免将来真的被查到把柄而受到伤害。从现在起,没有特别重要的事,不要轻易下山。你把我的意思向李密讲一下,要他在山上也要提防一些,低调一些。” 蔡建德听了李栋的吩咐,心里觉得稍为安慰一些,这才回到瓦岗去了。 瓦岗寨内,几乎便有首领都知道了罗士信,天生神力,作战勇敢,但性格却憨直无比,几乎上还没有一个正常小喽罗的脑子聪明。他们便对罗士信放松了警惕心,天天好酒好菜招待着,隔三差五再派人向罗士信当说客,说服他留在瓦岗攻打府兵。 不管他们怎么劝降,罗士信就认定了一条,死也不答应当叛徒,掉转枪头去攻打他的义兄秦琼和李栋二人。但当李密悄悄向他说出瓦岗的实情以后,罗士信便改口了,不再坚持死也不投降的说法,只是一味的问投降瓦岗有什么好处。 这样以来,瓦岗的其他首领便以为罗士信已经有了松口的迹象,越发加紧心理战的攻势。当蔡建德又把李栋的口信捎到山上时,罗士信便改口说考虑考虑,过几天便给他们答复,是投降还是一死明志。 罗士信这个时候已经明白了李栋的安排,是要让自己在瓦岗内当细作,为府兵收集有用的消息。本来罗士信是想一口答应他们,蔡建德担心前段时间他意志坚决,现在突然说制造瓦岗被人看出破绽,便要让他缓口几天。 几天以后,罗士信答应给瓦岗做事,翟让听到消息以后很高兴,为得到罗士信这样一位勇冠三军的首领而兴奋。罗士信在齐郡随张须陀攻打郭方预时,勇绝天下,许多人都听说过他和秦琼的名声。现在得到了罗士信,以后再与大隋府兵作战,可以说减轻了很大的阻力。 府兵们都知道罗士信的勇猛,只要他出面,府兵们便望风而逃,这样以来瓦岗取胜的机会便增加许多。 不过这一次,翟让没有让罗士信归属到李密手下,而是留在了他自己手下做事。这也充分说明了他对罗士信的信任度,远超对李密和蔡建德等人。李栋的计策毒辣就毒辣到这一层。向在府兵营中,对瓦岗的情况两眼一抹黑,却也能算中翟让的心思,不得不说,穿越的身份给他帮了很大的忙。 翟让和单雄信等人中了李栋的离间计,素以足智多谋的徐世绩和贾雄心里却有些怀疑。但贾雄和李密的关系比较密切,看透了却没有点透。 蔡建德便把李栋的计划悄悄的向罗士信传递了一些,让他想办法和徐世绩拉好关系,平时多走动多多请教,先取得徐的信任,最好能从徐的口中套取一些瓦岗的计划。 徐世绩既然对罗士信有所怀疑,自然不会和他讲心里话,而是左右逢源,虚于伪蛇。但架不住天长日久罗士信对他的信任,慢慢的他也放松了警惕心。因为罗士信从来没有要下山的意思,每天不是操练兵马便是呆在聚义厅里。除了吃饭睡觉,从来没有在徐世绩的眼前消失过。 翟让等一帮首领都对罗士信不加怀疑,毕竟他的智力比起普通人还不如。没人怀疑府兵的间细竟然会是在他身上。这就给了罗士信很大的生存空间,压力顿时减轻许多。 取得瓦岗众首领的信任这是第一步。接下来便是如何打入到他们内部,参与瓦岗大计之中,把他们商量的军事结果透露给蔡建德,然后想办法传到山下。 过了一段时间,李栋传来消息,说要罗士信想办法把李密逼到府兵中去,抽空瓦岗的实力,方便日后与翟让摊开局面进行最终的决斗。 罗士信收到李栋的消息以后,整夜睡不着觉,觉得眼下遇到的事情太难办了。 第223节:半路程咬金 就在罗士信为怎么执行李栋的命令,想办法把李密逼下瓦岗,投靠府兵而为难的时候,山下的局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原来,李栋和程咬金、杜伏威、窦建德等人约好的,中原发生一件大事以后,要他们到中原一带寻找自己。具体地址李栋却没有告诉他们,当时只是说要他们问一问便知道了。 李栋为救大隋第一猛将张须陀,在大海寺北密林战败瓦岗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没过多久就传遍天下。 朝廷派来王世充帮助李栋,王世充为了争取功劳,自己单独攻打瓦岗,结果不战而败,无颜再见李栋,躲到洛阳城内享受起了神仙的日子。 程咬金和杜伏威等人因是民间的力量,没有朝廷办事那样决定迅速,得到消息以后,准备周全才出发,晚到了一段时间。窦建德距离李栋最近,带领刘黑闼等最先到瓦岗与李栋见面。 窦建德对待部下非常大方,凡是在作战中得到的财富,一分不留,全部与属于分了,在清河郡做得风声水起,很是收拢了一些铁杆粉丝。他现在拥有十万义军,留下五万镇守清河,带来了五万来帮助李栋攻打瓦岗。 李栋正在为手下没有得力战将与瓦岗抗衡时,窦建德和刘黑闼赶到了,自然是喜出望外。让府兵到附近村庄买些活鸡活鸭买来好酒,大宴窦建德等人。秦琼又见到分别多日的兄弟,自然也是高兴异常。 兄弟与叙别后的战事。特别谈起张须陀的时候,都是不胜唏嘘感叹。叹世道炎凉,人情冷暖。人心向背,再看一看眼下这帮兄弟却情同手足,又是一片欣慰。 第二天,在李栋秦琼的带领下,窦建德和刘黑闼轻装上阵,各骑一匹好马,来到瓦岗山下察看地形。 李栋秦琼自然已经知道瓦岗的情况。窦建德和刘黑闼却不甚甚了了,一见瓦岗的山势,倒吸一口凉气。瓦岗的情况太特殊了。山险谷深,易守望难攻,就凭他们这些人,恐怕还不能够一举拿下。 窦建德看完以后心事重重的。担心自己带来的义军伤亡过重。无力抵挡其他势力向自己进攻。便建议李栋要谋划好方法再进攻。 李栋知道窦建德心里有有自己的小算盘,当时也没有点透他,只说方法已经想好了,正在秘密实施中。如果能够顺利的话,有可能不废一兵一卒就能拿下瓦岗。 窦建德这才把悬着的心放在肚子里。 察看完瓦岗的地形,四人一行往姚寨村赶。还没有赶到地方,大约有一里左右,便看到府兵大营前被扯地连天的军队重重包围了。 李栋见了大惊失色。脸都变白了。只这么一个时辰,竟然发生了这样令人猝不及防的变故?难道瓦岗的计策有失误不成? 秦琼、窦建德、刘黑闼等人见了也是害怕得要死。如果府兵大营被人劫了。他们四个人便成了光杆将军,身边没有一兵一卒,这可是要命的失误。 窦建德便一个劲的说自己的不是,称自己来得不是时候,导致府兵大营被人偷袭。李栋看了一会,便制止了窦建德,不让他再自责,因为李栋发现了一些不正常的情况。 如果瓦岗真是趁自己不在营内发起攻势,不会在这样短的时间内率兵出战,而且他们一直呆在瓦岗山下,瓦岗内的情况和平常一样,几乎没有变化。那么这一帮子军队是从哪里来的? 还有一个情况,虽然这些军队把府兵大营包围了,却没有发起攻势。而且从阵形旗帜和衣着来看,根本不是瓦岗的军队。 几个人打马飞奔,直扑府兵大营而来。等赶得近了,李栋却哈哈大笑起来。笑得众人一时莫明其妙。 李栋笑了一阵子,说:“这不是瓦岗的喽罗,却是从江南远道而来的。是朋友,只不过是你们从来没有见过面,这才有所误会而已。” 众人不明白李栋到底在说什么,却都朝府兵大营看去。果然,那些人不是府兵的浅黄色衣服,也不是瓦岗的乱七八糟的衣服,而是江南一带的装束。 李栋笑说:“走,随我一道会一会老朋友。” 李栋既然不担心,他们也只好随着一块到府兵营中。虽然心里七上八下很是惴惴不安。等到大营的时候,发现有两名大将全身上下一身鲜明的盔甲,看上去十分勇武。 那两人听到身后有动静,转身一看,嗬,正在担心呢,回来了。赶忙来到李栋面前称小弟拜见。 来的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江南杜伏威和辅公柘。他们也是与李栋约好的,将来中原一带发生一件大事以后,便来投奔李栋。 只不过在江南一带,杜伏威把自己的事业做得有声有色,属下二十多万义军,攻城拔寨,把江南闹得听到他的名字都胆怯七分。如果不是李栋事先对他安排到江南一带发展,很难相信杜伏威从一名小府兵能做到今天这地步。 与李栋分别的时间越久,不仅没有减少对他的思念,相反的越久越觉得他的方法英明绝伦。李栋在大海寺战败瓦岗的事情传出来以后,杜伏威竟然不顾一切的带着一部分义军来支持李栋。 这下就更热闹了,秦琼、窦建德、刘黑闼等人初次见到杜伏威和辅公柘,少不了相互客气几句,夸奖几句,景仰几句。 寒暄中,几人被李栋让进自己的营帐,又是一顿豪饮海喝。喝得差不多时,李栋把酒杯放下,不经意问了一句:“以前我曾经派人向你秘密做了一个安排,那事你办得如何了?” 杜伏威离开李栋时,也只是十六岁的样子,几年不见生得膀大腰圆,脸上也长出胡子了,看上去非常有男人味。经过几年带兵的熏陶,越发干练精明,听李栋问话,没有明确指出是什么事,知道李栋暂时不想把这事公开,便豪爽一挥手说:“你交待的事,那还会忘了?一千个一万个放心吧,事情都安排好了。只要你一声令下,将那狼臣贼子千万万剐也不是问题。” 这下李栋放心了。只要有杜伏威这一句话,那肯定是已经派了身手高强的人潜入了宇文化及的府中,而且还是他身边得力的人。将来他如果有对杨广不利的行为,关键时刻一定会挺身而出,救下那杨广一条小命。 几个人正在欢笑畅饮的时候,府兵进来禀报说,外面有一个人,拎一柄大板斧在营外,口口声声说要见李栋,问是见还是不见。 这下在座众人都是一惊。难道那人有弄天的本领?一个人拎着大板斧便要闯大营? 李栋一听就知道他是谁了。高兴地起身说道:“众兄弟们,随我一道去迎接一个大英雄,这人可是个福将,也是一块活宝,一定让你们高兴非常。” 这位来的是谁?在隋唐历史上使板斧成名的只有那一位了。便是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只不过这次他不是杀出来的,也是与李栋约好的,将来洛阳一带发生大事件以后,让他来找李栋。 他的乡勇因为要留下保护乡里不受侵犯,一个人也没有带,自己单枪匹马便来了。因在跑上走错了路,耽误了一段时间,所以竟然比远在江南的杜伏威到得还要晚一会儿。 当杜伏威随着李栋赶到营外的时候,一见程咬金当时便拔出身上的配剑,要和程咬金拼命。 程咬金见到李栋,正高兴,忽然发现一个人从他身边跳出来,冷不丁便朝自己来一剑,忙用手里的板斧架住。一看气不打一处来,挥父子与杜伏威战在一处。 这下变成仓促,众人都大惊失色。这两个人从来没有见过面,为什么打了起来?李栋也在一边劝:“都是好相与的兄弟,千万不要伤了彼此的和气,快快入下手里的武器,仔细听我说。” 程咬金一边应对杜伏威,一边说:“李栋贤弟,这事你不用管,这是一个披着人皮的豺狼,我要亲手宰了这个淫贼!为天下除害。” 杜伏威气得脸红脖子粗,哇哇暴叫:“你的狗眼难道被猪油瞎了?也不看仔细,也不问清楚,便不分青红皂白的乱杀一气!难道杜某会怕了你不成?” 众人从他们二人的话中听出来,他们二人以前似乎因为某件事闹得不可开胶,打得一塌糊涂。但二人到底因为什么事闹得这般热闹,却是不得而知。便问辅公柘,他与杜伏威一道而来,应该知道一些情况。 哪知辅公柘也是摇头表示不知,站在一边不知道到底该帮助谁。 他们二人打得热闹非凡,李栋劝也劝不住,便对秦琼使个眼色,让他去制止他们。因为李栋与他们二人都非凡熟悉,担心不管是帮了谁,压了谁都会引起对方的不满情绪。 秦琼与他们都是初次见面,功夫又十分出色,正合适做这事。哪怕他们心有不满,只要李栋还保持中立态度,便能给他们协调开来。 第224节:双锏夺双雄 程咬金和杜伏威一见面打得不可开胶,众人谁也劝不住,李栋便让秦琼出面,压制他们,迫使二人不得不住手。 秦琼抽出随身携带的双锏,站在他们身后大喝一声:“注意了,我要出手了!”然后猛然跳过去,站在两人正中间。当程咬金挥斧砍将下来的时候,杜伏威还没有出刀,秦琼便替他挡住了一招。 杜伏威一见程咬金的招式使不到自己近前,大喜过望,横刀便砍向他的腰间。秦琼自然也不会让他得手,另一支锏又架住杜伏威的招式,两臂一摇,大喝一声:“散!” 众人只听到耳朵边两声巨响,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怎么回事,三个人倏然散开。程咬金心中本来就有气,被秦琼横加一杠子,这次更加不服,猱身又进。杜伏威落了后,见程咬金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也挺刀再袭。三个人又混成一团。 “都是自家兄弟,快快住手!千万不要伤了和气!”秦琼一边应付二人的招式,一边抽空劝解。虽然一边出招一边忙里偷闲说话,他们二人的招式也奈何不了秦琼。 杜伏威虽然有停下来的想法,可程咬金不停,他也不能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只得被动的出招硬打。每次的招式都被秦琼接住,对程咬金一点威胁性也没有。 程咬金也落不到好,被秦琼的招式逼得几无还手之力,气得暴跳如雷,气喘吁吁。他急道:“我说你这个黄脸汉子。吃胞了撑的还是怎的,有你这样劝架的么?难道不怕我们联起手来对付你?” 秦琼哈哈爽朗一笑,说:“你错会了秦叔宝的意思。我不是和你们打架的。是劝架的。你们都是李栋贤弟的客人,客人在主人家门口打架,你们说我这个当兄长该不该出手帮忙?” 杜伏威有心停下来,不想在众人面前过多出丑。听到秦琼这般说辞,知道已经失了分寸,再战下去就真的扫了李栋的颜面,主动撤招跳出圈外。然后。指着程咬金大喝:“那不识好歹的蓝脸贼,小爷不是怕你,看在李栋兄的面子上。暂且饶过你。以后有时间,我们再比上三百回合。” 程咬金虽然地处偏远的乡下地带,秦琼大战卢明月的英明早就传遍了天下,对他十分崇拜。一直有心拜见却不得其门而入。忽然听到站在两人中间。弹手间便逼得他们二人干用力气却奈何不了对方的劝架人就是秦琼,也登时停住了进攻,后退半步,仅仅是半步,提防心还很强,不无怀疑地问:“那淫丶贼,小爷稍后和你计较----这位仁兄刚才说什么?你是秦琼秦叔宝?” “在下不材,正是秦叔宝。看在李栋的面子上。不要再打斗了。有话好好说。”秦琼收招站住,气定神闲。不似他们二人喘息不定。 程咬金还是有些不太相信,睥睨一眼李栋,问道:“先生,你肯定不会骗我,请你告诉我,这黄脸汉子到底是谁?” 李栋满面春风,看着二人打得不分彼此,又见秦琼力敌二人,仍然不落下风,心里也是十分欣慰。这才是“战神”秦琼的风格嘛!放眼当今天下,不管是马上还是步下,能战败秦琼的人,屈指可数。连自己加上,也不超过一巴掌。 程咬金如果不是经自己指点,就凭那三板斧想胜秦琼门都没有。杜伏威虽然少年英武,可他主要的功绩不在两将对擂上,而在用于整体用兵。自然也不是秦琼的敌手。 这样以来,秦琼力挫二人,日后安排起任务,也有了主将先后之分,断然不会你抢我夺没有了轻重。便回程咬金道:“不错,此人正是齐郡秦琼。我也是从齐郡出来的,我们一直在一起。这难道还有疑问的么?” 程咬金一听对方果然是秦琼,喜欢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大板斧当即当啷一声丢到一旁,撩衣服扑身下拜,嘴里絮絮不止:“哎呀,我对你朝思暮想的,一直想和你交朋友,没料今天见到真人了,竟然有眼不识泰山,还打起来了。真是眼拙,眼拙了。望叔宝老弟不计前嫌,宽恕在下则个!” 窦建德和刘黑闼倒是已经见识过秦琼的过人本领,从他跳过去的一瞬间就知道,他们二人联手也顶不住秦琼的招式,停止打架是早晚的事。一听蓝脸大汉对秦琼佩服得五体投地,嘴上却叫他叔宝老弟,不伦不类的叫法,让人喷饭,转脸看着李栋开心大笑起来。 李栋也笑个不停,说道:“都是自家兄弟,一见面就打得没完没了。有啥事不能调解调解呢?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到营帐内长叙。” 众人这才一起向营内走去。李栋和窦建德刘黑闼三人一行走在最前面。担心他们二人再次突然动手,秦琼插在程咬金和杜伏威中间,走在最后。 来到营内,让府兵添加了几张榻榻米。都坐下以后,李栋说道:“我虽然与众兄弟早就认识了,你们却几乎都是初次见面,还都不认识。现在我就一一介绍给你们。” 李栋指着左首的秦琼说:“这位是我的结拜兄弟,齐郡秦琼家铁铺的好手,后来随右翊卫大将军来护儿攻打高句丽,又回到齐郡,随张须陀郡丞一战成名的秦琼秦叔宝。” 杜伏威和程咬金刚才已经认识了他,拱手不好意思一笑,异中同声说道:“见过叔宝兄!”“见过叔宝贤弟!”他们二人因同时出口,所说却几乎相同,不觉都恶狠狠瞪了对方一眼。 杜伏威又说:“不好意思,刚才有所得罪,没认出来你,还请你不要介意。” 秦琼赶忙还礼,说道:“不要往心里去。自家兄弟,提这小事岂不是见外了。” 李栋又指着窦建德和刘黑闼说:“这两位和叔宝兄经历大致相同,也在高句丽出过力。不过他们成名则是在清河郡树起了自己的大旗。”然后,李栋把他们二人的名字说了出来。 杜伏威一听非常吃惊。他地外江南一带,对中原和北方的义军却一直留心打探。知道最近几年内出现了一个势头正在强劲的窦建德和刘黑闼。没料今天却在瓦岗山下见到。 很明显的,他们二人也是李栋安排的手下。加上他自己,现在又站在中原瓦岗山之下。杜伏威当时就明白了,李栋这几年一直在精心的布着一个局。这个局就是树起他自己的大旗,与大隋抗争,问鼎天下的勃勃雄心。 他们彼此寒暄几句,客气几句,便又看向李栋。 李栋会意,又把杜伏威和辅公柘介绍给他们。说是从章丘攻打知世郎开始,他们已经随着他出过很大的力气。只因齐郡张须陀的阻挠,才让他们到势力相对弱一些的江南一带发展去了。 “这位仁兄是……程咬金!”李栋最后介绍他,说道:“虽然他经不经传,没有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业。大家也不要小看他。将来的成就绝对不在众人之下。” 李栋先前介绍的几个人几乎都是名闻天下的好身手,提起来众人都知道。但说到程咬金的时候,竟然一点名声也没有,一点印象也没有。杜伏威还以为他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好汉,没料竟然这般默默无名,禁不住一哂,有点看不起他。可是又听李栋说,将来他的成就不在自己之下,一时有些怀疑。窦建德也是如此,不过他和程咬金没有过节,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这时李栋自然想到了罗士信,虽然他不在场,身在瓦岗之内,也不能不介绍一下他。如果今天不趁这个难得的机会介绍一下,以后遇到说不定还会像今天杜伏威和程咬金一样打起来。 李栋就又把罗士信的大致情况说了一遍。虽然杜伏威辅公柘,窦建德刘黑闼等人都在不同时期见过罗士信。但现在的罗士信却已非昨日的罗士信。因为他已经通过自己的不懈努力,树起了赫赫威名。就是程咬金这个将来功封凌烟阁功臣的人,此时的名声也比不上他。 李栋介绍完以后,众人都是一愣。罗士信那般神武绝代,力拔山岳的英雄,竟然也落到瓦岗寨逆贼之手,可见这瓦岗军一点也不能轻视。 程咬金当时就站起身来,说道:“我看了,这里的人都是名声赫赫。只有我蜗居穷乡僻壤,寸功未立。请李栋先生赏我五千人马,我将瓦岗踏平化为灰烬,救出罗士信兄弟来。也好给这张脸添一份光彩。” 李栋呵呵一笑,伸往下按了按,意思要程咬金坐下来,然后又说:“程兄稍安勿躁,现在还不是时候。罗士信深入到瓦岗寨内,也是我安排的一步险棋。正是要他在瓦岗内部施展手段,将本来就不太稳定的瓦岗从内部分而化之。我们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不废一兵一卒便能拿下瓦岗,这乃是上策,这才是顺应天道人心之举。” 第225节:神秘小娘子 在座众人听完李栋对罗士信的安排,以及对付瓦岗寨的手段,都不以为然。仅凭威胁能治服瓦岗,大隋富有五湖四海,府兵数百万,不要说攻打它,每人踢上一脚也能把瓦岗踩成齑粉。 李栋从众人阴晴不定的表情上看得出,大家对自己的安排颇有微词。他们有这样的想法也实属正常,他们又不是穿越者的身份,更别说提前知道瓦岗翟让和李密之间有火拼的既定事实,自然也猜不到李栋只不过是在他们内斗的过程中,加了一把火添一勺佐料,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而已。 “义贞兄,你和杜伏威初次见面,怎生这般仇恨,一见面就打起来?”李栋暗中转移了话题,口称程咬金的字号问道。 程咬金一提这个话题,脸色就变得愤愤不平,横眉立目瞧着杜伏威,厉声喝道:“哼哼!这个你还是问他吧!自己做的好事,自己说出来,免得我说出来脏了我的舌头,伤了彼此的和气!” 杜伏威脸上十分尴尬,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哼哧哼哧半天没说上来一句话。 坐在一边的辅公柘轻轻咳嗽一声,对众人抱了抱拳,说道:“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伏威兄弟作为当事人不方便讲,我与他一路同行,亲眼见证了他所做的一切,还是让我这个外人和大家说道说道。免得以讹传讹,被外人听去了,真落个淫贼的下场,就百口莫辩了。” 辅公柘越是这样说。众人越是好奇心强。杜伏威身为江南义军首领,手里掌握着大片疆土,统属下百姓不计其数。他如果想要一个女子,哪怕是绝代佳人,恐怕也不会费太多周折。何必在程咬金保护下的一亩三分地儿,找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娘子的晦气,还被程咬金捉个正着,闹到现在这种地步? 辅公柘说:“我家杜兄弟一心为了事业,直到如今。年逾弱冠也不曾取亲。实际上呢,他的心思没有往这方面想,一心扑到壮大自己的地盘和影响力上了。一心想着替李栋兄弟出把力。他真的有这样的心思,漫说他身为江南义军最有实力的首领这个身份,就是普通人家,杜兄弟相貌堂堂。武艺非凡。待人又豪爽不拘金银,娶个三妻四妾也不在话下,分分钟的事儿。” 他这样以说,大家都深信不疑。其实大家也是这样想的,可以称得上是不谋而合,对杜伏威的身份和资本都没有预料错误。 话说杜伏威率领一众兄弟从江淮一带赶往瓦岗的时候,路过一个名叫水榭庄的地方,那里有一条榭水横贯东西。两岸山清水秀。树木葱郁。杜伏威便命令手下义军在林边歇息片刻再往前走路。 他们还没有休息到时候,桥上赶过来一头上毛驴儿。毛驴儿上端坐一人。二八年龄,豆蔻年华,生得十分漂亮。 虽然河边义军一字排开,长有几里的队伍坐在那里,小娘子也毫不胆怯,自顾自的嗒嗒过桥。义军整年行伍作战,难得见到这样漂亮的小娘子,一些义军心里按压不住,嘴里便不三不四的调丶笑那小娘子几句。 换作一般人家的小娘子,见到这样壮阔的场面,再听到这样嬉笑自己,指不定早就掉转驴儿,转身仓皇逃了去,再也不敢往前一步。可是这个小娘子似乎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胆量相当的大,不仅没有逃走,还笑咪咪的迎着嬉笑她的几名义军大大方方的走了过去。 那些义兵一时也觉得很好奇,这个小娘子的胆子也忒大了一些,不知道她走过来是干什么的。便有十几个人站起来,笑嬉嬉的迎了上去。 小娘子来到众人面前,福了一福,问道:“各位兵哥哥辛苦了,小女子打听一下,有谁知道去斑鸠店的路怎么走?” 辅公柘讲到这里,李栋听出来一些味道了。感情这位小娘子和斑鸠店的某户人家有亲戚,走到这里的时候迷了路,便向这些兵问道。可他们这些兵全是从外地赶到这里的,根本不知道怎么走。小娘子问错目标了,产生了什么误会,以致于杜伏威和程咬金才交恶起来。 如果正常情况下,那些兵不知道路怎么走,你就照实了说不就行了。结果他们乱说一气,胡乱指了一个方向。他们也没有太大的恶意,见到漂亮的小娘子多套上几句话,调丶笑调丶笑,最多也是个恶作剧,让她多走几步冤枉路,多浪费一些时间而已。 小娘子道谢以后,骑着小毛驴继续赶路。杜伏威等人休息足了,也继续往前赶。 哪知走了一个时辰以后,尾部的队伍忽然大乱起来,人声嘈杂,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杜伏威命令身边的执衣去问一下。执衣领命而去,不一会就回来了,喘息着说后面打起来了。 杜伏威一惊,问谁和谁打起来了,因为何事打起来了。 小执衣说一名小娘子和几名义军打起来了,义军还被她打得躺在地上哭爹叫娘的起不来了。杜伏威又问为什么和小娘子起了争执,那执衣便回不上来,称说不知道。 杜伏威心想,肯定是和当地百姓发生了争执,这是他坚决不允许的,临行前还一再叮嘱,千万不能扰民。但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便不能逃避。 当杜伏威来到小娘子面前的时候,也是大惊失色。十几名义军都躺在地上,没有一个身上是囫囵的,都受有或浅或深的伤。当时他不知道双方起了什么样的争执,兵们全都受了伤,也是他们活该。 那小娘子依然十分生气,看到杜伏威过来,便问他是不是带兵的将军。 杜伏威点头称是,仔细打量,小娘子身材窈窕如竹,一幅弱不禁风的样子。漂亮是肯定漂亮,却很难相信就是她出手,将这些兵们全部打倒在地。其他义军被她唬得不敢上前,生怕也遭了殃。 杜伏威便从心里佩服小娘子的胆量和勇气,这几万的义军扯地连天的,她竟然敢于向他们发起挑战,一定是有恃无恐,身怀绝技。便生了想将她收下做妻子的念头,想如果由她在身边相助,凭她出色的身手,勇冠三军的胆略,一定不输须眉儿郎。只是当时无法开口提出来,而且身边还有那么多手下都盯着,怎么好意思张嘴提亲。 杜伏威有心放她走,又不舍得,想留下却无借口。正在犹豫之间,那些义军见到首领来了,胆气顿时壮了起来,呼啦一声全小娘子围了起来,要个说法,凭什么把他们全打伤。 小娘子虽然被围得水泄不勇,依然毫不害怕,站在众人面前,浑似没有发觉危险已经临近一般。小娘子傲然而说,因为义军里面有十几个人,把路指错了。使她多走了一个时辰的冤枉路。而她是赶去参加一个丧礼的,时间不等人。晚了兴许不能见亲人最后一面就会下葬了。 杜伏威听了以后,知道自己的人有错在先,便对那小娘子道歉,问她能不能把故意指错路的人认出来。 她说不能,也不想找。只知道这帮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杜伏威脸上十分尴尬,毕竟那些都是他的属下。众义军一见杜伏威面色不善,当时便不等他发令,闯下去七手八脚和那小娘子打了起来。 小娘子的功夫真的不俗,转眼间便放倒了十几个身手不弱的人。其他义军一见情况不妙,更多的人都闯了上去。杜伏威站在一边,叫停不是,叫小娘子走也不是。因为义军动了众怒,这是很危险的事,弄不好就是诈兵的下场。 现在远离江淮,身在异乡,杜伏威全靠他们出力。如果得罪了他们,弄不好也会出差错的。心想她身手再好也不可能把五万义军全部放倒吧?总有把她逮到的时候,到时候大不了悄悄的再把她放掉不就得了。 也就是半个时辰左右,小娘子力气用尽,再也无法动弹,被义军们绑了个结结实实。有些义军手脚不老实,绑的时候沾了人家的便宜,小娘子气得小脸煞白。杜伏威当时也看到了,只不过没有吭声而已,是想在事后找个借口处理那些捣乱的义军。 这时候辅公柘发现杜伏威去了很久也没有回到义军前面,便赶回来看个究竟,却见到了小娘子被俘。 小娘子力尽被擒,地上却又多出几十名伤兵,这下受损相当惨重。杜伏威也没有说什么,毕竟他们先做了不对的事儿。在辅公柘的劝说之下,杜伏威命令手下的人押着小娘子继续往前赶。 当晚夜宿的时候,杜伏威趁无人,悄悄的赶到营帐内,想放走小娘子。灯光下,那小娘子越看越漂亮,越发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杜伏威一直没有娶亲,动了这个心思,便问小娘子是否婚嫁,是否有了人家。 小娘子身体一抖,身上的绳索便自动解开了,不知道又怎么一晃,手上多出一把明晃晃的陌刀来,冷不丁架在杜伏威的脖子上。 第226节:瓦岗诈降计 当辅公柘讲到杜伏威突然被小娘子挟持,在座众人,李栋、秦琼、程咬金、窦建德和刘黑闼等,明知杜伏威现在一根毫毛不少端坐营账内,坐在众人在面前,当时有惊无险,仍禁不住“啊!”的惊讶了一声。 众人都急于知晓,杜伏威和那小娘子间到底发生了何事,后来又因什么事,和程咬金闹得打起来。辅公柘准备继续讲的时候,营帐外走来一个府兵。 府兵来到帐内,迅速扫视一圈,见许多陌生面孔,盯着李栋嗫嚅着不敢直说。 李栋一笑,朝身后一甩手,大方地说:“有话就直说,这里全是我的朋友,帮我们攻打瓦岗的,半个字也不会泄露出去。” 那府兵壮了壮胆,说外面有二个人,自称瓦岗下来的,有要事求见右翊卫大将军。问李栋见还是不见。 刚才为大家介绍的时候,李栋明确交待,罗士信现在身陷瓦岗。众人知道事关重大,虽然心里很想知道,杜伏威和小娘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只得闭口不言。 听说瓦岗来人了,又来传递消息,李栋忙对秦琼说道:“叔宝兄,麻烦你亲自迎接一下,我在这里陪众兄弟继续闲唠。” 秦琼答应一身,迅速从榻榻米边起身,扑一扑因久坐弄得发皱的衣服,与那小府兵一道朝帐外走去。秦琼去了以后,李栋还在帐内,辅公柘也没有向下继续讲。程咬金和杜伏威的事小,罗士信被俘掳在瓦岗才是大事。 不一会儿秦琼回到帐内。脸上的表情称不上喜悦,也说不上沉重。众人都直视着他,看他有什么话要说。 犹豫片刻。秦琼扫视账内众人一眼,又对李栋说:“事情有了变化,但不是预想那样。李密没有消息,单雄信倒是派人来求出路了。” 听了秦琼所说,李栋也颇感意外,稍稍坐直了身体,说:“这里都是自家兄弟。有啥就说啥。群策群力,都拿个意见出来。” 秦琼便把刚才到外面迎接瓦岗人的情况说了一遍。众人了解到,他们各自带着兵马赶到瓦岗没多久。瓦岗便探知了消息。 瓦岗召集山寨众首领,紧急商议对策。山寨内形成了两个意见。以李密为首的人,称说李栋现在陈兵十几万,又得到江淮义军首领杜伏威、辅公柘。清河窦建德、刘黑闼等人鼎力协助。攻打瓦岗也就是分分钟的事儿。 瓦岗只是一座孤山,虽然坐拥天险,但经不起长时间的耗费,早晚被府兵攻破山寨。不如早向李栋投降,还可以保存瓦岗的实力,不受惨重的损伤。如果不然,李栋现在有十几万大军,瓦岗瓦岗。片瓦不留,寸岗不立。一定会被夷为平地! 李密虽有雄才大略,但一直受到瓦岗诸首领的压制,心里有气,并不和他们交心,指出李栋的兵马虽多,但有江南的,也有河北的,义军相距很远,习性大不相同,作战风格也不相同,更为重要的是,这两部分全是义军,与李栋手下的府兵,共三个部分并没有共同作战的经验,融合而不协调,其实并不十分为虑。 以翟让等为首的人却以为,李密夸张了李栋的实力。不战而降丢了瓦岗的名声。李栋的本事不管有多大,能耐有多高,兵马有多少,也要拼死一战。哪怕面临兵败被诛,也必需应战。 拼的不是实力,而是面子问题。你带兵来到我家门口打我,手还没有举起来,一巴掌也没有打你就举手投降。这与乡坊间被人戳脊梁骨的窝囊废有什么分别? 翟让和李密各据其理,各说自己的见解,闹得大家一时不知道,到底是投降好,还是拼死一战好。 二人争执不下,便向瓦岗军师贾雄和徐世绩二人讯问请教。贾雄受到李密的贿赂,两人私下里关系密切,当然支持李密了。徐世绩和李密翟让二人的关系不好不坏,各打五十大板,谁说得正确听谁的。不过眼下他却选择站在翟让一方,支持与李栋一战。 本想让足智多谋的两人拿主意,他们也出现了分歧,也做不出最终的决定。这个时候,瓦岗首领想起了被俘山寨内的罗士信。他追随李栋很久,对李栋作战应该很熟悉。他的心眼虽然不多,通过他联系李栋,则是最完美的一个纽结。 把罗士信带来以后,为了拉拢他,翟让命令喽罗看座。虽然是榻榻米,只能跪坐厅前,但在厅前有一席之位,说明翟让对他的地位有充分的肯定。瓦岗二万余喽罗,能在厅前就坐的首领,也就十几人左右。对瓦岗命运起决定性作用的不超十人。 翟让笑咪咪地问罗士信:“李栋会采用何种战术对瓦岗作战?” 李栋事先有交待,罗士信在瓦岗只能装疯卖傻。其实他只是心眼实在,可并不是真的傻兮兮。罗士信挠挠头,看了看周围的首领说:“问我呢?我哪知道!李栋还没有来的时候,我就在山上了。他来了以后,在哪住扎我也不知道。我岂会知道他以什么战术对战我们?” 单雄信喝道:“兀那傻小子,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要隐瞒真像!” 翟让一挥手,让单雄信闭嘴。然后又问:“你说的我们都知道。我们想让你,根据已经知道的,猜测一下李栋会用哪种方法攻克瓦岗。” 罗士信继续装傻卖呆,嗡声嗡声地说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小虫子,我哪知道他的心思。从章丘战败知世郎,黄河边上战败卢明月的情况看,他一定会出奇计取瓦岗。绝对不会用庸俗的计策,常人也猜想不到。猜想到了,就不是奇计,既然奇计便猜不到。” 罗士信一通子绕口令式的说辞,绕得瓦岗一众首领脑仁疼。说来说去等于啥也没说,一点价值的信息也没有。 在座首领比罗士信都聪明,听完他的话,众人心里敲起小算盘。章丘一战,三千老弱迎战十万义军,势头正猛的知世郎也败在李栋手下。卢明月十三万大军,张须陀三万府兵,又是以李栋一方取胜,经典的以弱胜强,以少胜多的战役。 李栋现在有十几万精兵,瓦岗却只二万喽罗,被困中间一座孤山。与前两次李栋面对强大的敌手相比,这次瓦岗却落了下风,以弱对强,以少对多。李栋兵力少的情况下还能取胜,现在人数远超瓦岗岂非如虎添翼,飞龙腾云,更加顺手顺风? 翟让脸上表情便十分难看,便有心听从李密的意见,举山寨全部兵马投降,还可做李栋手下的一名将军。如果采取错误的估计,一旦战败在李栋手下,恐怕连投降的将军也捞不着。 翟让便让单雄信带着罗士信下了瓦岗,到府兵大营拜见李栋,名义上说归还罗士信,实际暗中打探李栋的阵法和布局,企图从中窥伺一二,好做适当的调整。 …… 秦琼讲完单雄信拜见李栋的请求以后,在座的几人都奇怪,为何秦琼不让罗士信和单雄信直接来营帐内。李栋也有这样的意思。 秦琼一笑,称说:“士信在瓦岗是我们的内线,他在里面可以给我们传递重要的消息。如果他回来了,我们便对瓦岗一无所知。刚好呢,士信是随着王世充被掳去的,我们可以借口此人损失了府兵的名声,拒绝接收,还让他回到瓦岗去。” 众人一听,心里对秦琼拒绝罗士信重回府兵的对策十分佩服。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想出如此刁辣的方法,放眼在座所有人,恐怕都想不到这一点。 李栋一边对秦琼伸大拇指赞美,一边盘算着,让罗士信回来好还是继续留在山寨内好。最后决定,还是让他回来的好。毕竟留在山寨内,身陷重重包围,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这时李栋也料到了单雄信是来打探虚实的,便对在座所有人说道:“大家随我一起去迎接罗士信。昂直头,挺直胸,拿出精气神来,让瓦岗的人看一看,我们府兵是好样的!用这种方法震慑其内心,迫使他们不得不向我们投降。” 于是,众人和李栋一道,李栋在先,众人在后,呼呼噜噜近十个人,雄纠纠气昂昂的向营寨外走去。 隔着一箭之地,便见单雄信和罗士信二人孤零零的两匹马,站在营账外面。 来到二人面前,李栋一拱手称说:“见过单将军,别来无恙乎?” 单雄信被李栋打过一枪,身体还没有完全复原,见到李栋身体便隐隐发痛。只得拱手回礼,称说:“翟首领让单某归还罗士信小英雄。并让在下托一句话告诉你,瓦岗实际并不想造反,被逼无耐,为了有口饭吃,才替天行道。翟首领欣赏李栋将军的年少有为,不愿意和李将军为敌。希望化干戈为玉帛,化干戈为犁锄。千万不要打得不分你我,以致于贻笑天下。” 李栋一乐,让罗士信回到自己身边,拱手笑说:“你回去告诉你们首领,李某也欣赏翟让首领。限你们三天以内做出是战还是降的答复,否则我们就刀兵相见!” 第227节:红拂女惩恶 听到李栋充满威胁的话,单雄信脸都变了色,匆忙举手作拱,驰马转身离去,一溜烟回奔瓦岗。 其他几个人多多少少猜测瓦岗众首领一些真正的意图,程咬金初来乍到不太知道,忙问:“李栋先生,我有些不太明白。瓦岗既然已承诺向我们投降,何苦再说这样的话吓唬他们呢?” 李栋笑着说道:“他们送罗士信回来其实是一个借口而已,真正的意图想打探我们的虚实。嘴说有意投降我们,实际却准备迎战。他们现在很矛盾,让一个作不了主的大将向我们称降,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明显拖延时间,好想出更好的对策对付我们。” “我们现在陈兵十数万在瓦岗山下,对他们产生了相当大的威慑力。主动权掌握在我们手中,绝不能轻易答应对方的要求,这样就会丧失主动权,变主动为被动。辛辛苦苦布下的局势、优势荡然无存。我之所以和他们说三天时间,其实在这三天内,必需采取一定的手段攻打瓦岗,胜也好,败也罢,一定要给他们一些颜色。只有用武力逼迫他们,他们才会乖乖的按我们的思路走。” 程咬金听完以后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对李栋非常佩服,赞不绝口。其他人听了也对李栋十分欣赏,他们所料的李栋也料到了,李栋还采取了一定的手段,用武力配合逼降计,双管齐下,万无一失。 只要瓦岗在这三天以内没有外援赶到。他们结结实实的掉进了李栋的掌控之中,投降是早晚的事。 回到帐内以后,李栋吩咐下去。要秦琼准备五千人马,随时准备攻打瓦岗,对他们一些压力,才能将谈判顺利的进行下去。 秦琼领命,到帐外数点人马去了。 罗士信到帐内以后,见到以前曾经在一起的老朋友们,十分高兴。看看这个。瞧瞧那个,自个坐在榻榻米前傻笑不止。 李栋问他偷着乐呵什么。 罗士信嗡嗡地回说:“窦建德兄长以前多么落魄啊,丢了魂似的。天天像个没头苍蝇,一心想着建功立业,却一直不得其门而入。几年不见,现在已经摇身一晃成了带兵将军。真真是让人羡慕不已。” “还有杜伏威将军。几年前我见他的时候。还是一个光鲜小郎君,这几年不见,身体长高了,声音变粗鲁了,那胡子也老大一把。可曾娶亲生子?” 罗士信这样一问,杜伏威脸上便挂不住了,不自觉的朝程咬金看了一眼,神情更加尴尬。程咬金冷哼一声。掉过头不理会他,端起榻榻米桌子上的酒胡乱喝了一口。 李栋知道二人还在为那个神秘的小娘子纠结着。眨了眨眼睛,轻轻咳嗽一下,问道:“瓦岗来人打断了刚才辅兄所讲,杜伏威兄弟和那小娘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致于你和义贞兄大打出手?” 辅公柘一笑,说道:“前面的事我都是听士兵和杜兄弟讲的,现在让他自己说吧,当事人有自己的想法,我也不方便插嘴了。” 程咬金眼睛一瞪:“不能只听他一面之词,我所了解的情况,和他们所说倒是不一样。” 李栋有意味看着程咬金,说道:“你说,你说出来这样大家都帮你拿个注意,也能秉公处置了,免得将来说我们劝偏架。” 程咬金仍然愤愤不平:“你见过喝醉酒的人没有?”说完这句话也不等众人回答,自己回答自己:“醉酒的人何时会说自己喝醉了?永远是那一句话,我没醉,我还能再喝三大碗。两者一样的道理,一个采丶花丶贼岂会当众承认自己是一个人人所不齿的淫丶贼?” “我就从辅公柘兄讲到的地方开始说吧。那小娘子姓张名出尘,穿一袭红衣,手拿拂尘,可有这回事?” 辅公柘点点头,表示程咬金所说不假。杜伏威也没表示异意。 李栋听了心头却猛然跳动不已。程咬金所说的竟然是她!她怎么在江南一带出现?不是在长安么?心里奇怪不已。 程咬金见自己所说没人反对,越发得意了,扬扬自得地说:“张出尘本是官宦人家,父亲一生正直,忠谏圣人杨广获罪,全家被从江南囚到东都。按律是要杀头的。但杨素与张出尘的父亲有一定的关系,救下张出尘留在身边做歌伎,实际当成自己的女儿养大。为了掩人耳目嘛!” 杨素和韩擒虎同朝为官,而且都是大官,他们二人经常有酬对往来。一次酒宴上,张出尘为宾客起舞时,被韩擒虎的外甥,也就是李药师相中了。但他不敢和舅舅直说,只是私下里和张出尘经常见面。 这李药师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自幼和他的舅舅谈论兵法,亲自上阵拼杀带兵,自小经过血与火的考验,也是一个颇有能耐的大将。只是年龄小,还有舅父指点着,名声一直不被外人知道。 韩擒虎曾经对他帐前的将军们说:“放眼当今天下,能够与我谈论吴子兵法的人,只有我的外甥李靖了。” 李靖和张出尘情投意合,但世事多舛错,杨玄感起义失败,全家老小受到炀帝的摧残,歌伎张出尘下落不明。她其实是趁中原大乱之际,回江南故乡一趟。看一看家乡还有什么人,能够出面替她作主,主持她与李靖的婚事。 哪料家道空落,什么人都没有了。这时她便想起了斑鸠店还有一家不经常走动的远房亲戚,便大老远的赶过来。赶到斑鸠店时,那亲戚也得了重病,需要一些不经常见的名贵草药才能治得好,她便亲自到山里去采药。结果迷了路,才向你们问路的。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是多大的功业!可是你们江南的义军没安好心,不指路则罢了,还故意指错方向。张出尘气愤不过,才出手惩治了给她指错路的义军。 哪知你们大老爷们欺负一个小女子。数万人围攻一个弱小的女子,你们不觉得脸红害羞么? 辅公柘听到这里,知道他们犯了大错,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想挽回已经来不及了。特别是杜伏威,听了以后脸上什么颜色都有,半天说不出一名话。 李栋听到这里基本明白了,程咬金所讲的张出尘便是民间传说中十分有名的“风尘三侠”虬髯客张仲坚、红拂女张出尘和李药师李靖三人之间的感情故事。但却不知道红拂女的家乡竟然在江南一带。 程咬金继续说道,为了给亲人治病,她费尽了千辛万苦才找到草药,结果被你们耽误了。亲人一死,无人主持婚礼,便只能和李靖延迟拜堂。心中愤慨自然可知。 “你----”程咬金指着杜伏威说:“恬不知耻的还想欺男霸女不成?强行与张出尘拜堂成亲。她已经心有所属,不愿意理会你也是正常。你竟然仗着自己兵强马壮,刀多枪密还想强抢不成?” “所以,你去看她时,她以刀架在你脖子上,威胁你放掉她。” 讲到这里,帐内众人都知道了事情经过。觉得杜伏威不会如程咬金说的强抢强霸,一定别有隐情其中。 众人对程咬金和杜伏威又扯到一块打得不分鼻子眼睛的感到好奇。 李栋奇怪问道:“你俩又怎么打起来了?张出尘的亲戚就是你么?不会这么巧吧!” 程咬金的头摇晃得像个波浪鼓,连连称不是。又说:“我哪有这样一门子亲戚。是我的乡勇和张出尘是表兄妹的关系。杜伏威拥有精兵数万,哪能打得过他!便请我出面,我保护乡里安全,当然义不容辞!” 窦建德这时听出来一些门道了,疑惑地问:“你的乡勇有多少人手?能与杜伏威的五万人马对决?” 程咬金这才带着复杂的眼神看着杜伏威说:“要说呢,这人也不算坏。明明身边有五万主军,手下兵多将也多,但这人就是讲道义。只和我单对单个对个对打,绝不用他手下的一个人。这又让俺程咬金十分佩服。换作是我,一定带五万人马灭了他。” 辅公柘听了以后,微微一笑说:“余下来的由我来讲吧,杜伏威兄弟自己还是不方便开口。……刚才我也讲过,我们江南山青水秀的,养育一方女子,自然也是明眸晧齿,自有一番风韵。但杜兄弟一直没有娶亲的打算。直到遇到了张出尘,人长得漂亮不说,功夫也好,他才起了娶亲的念头,觉得不方便让别人出面说媒,他亲自和张出尘讲情。” “张出尘一直没有告诉杜兄弟,她已经有了人家,这才是造成双方误会一再加深却无法从中调解出来的原因。” 程咬金对辅公柘所说深信不疑,杜伏威凭着现在的条件,如果想娶三个妻四妾的不是问题,恐怕多少人倒贴也愿意。谁让他看上了不该看上的人呢? 李栋从榻榻米前起身,对程咬金和杜伏威二人说道:“有一件事,程咬金没说,我也没有说。现在不防对你们讲一讲。” 第228节:上将伐谋 李栋说:“有件事在座诸位可能还不知道,我曾经做过媒人,程咬金兄长的妻子,就是我作媒介绍的。”程咬金见提到自己,不好意思挠挠头,朝帐内的人嘿嘿一笑。 说到这里,李栋朝看着自己有些怀疑的众人咧嘴一乐,又说:“现在这帐内的所有兄弟中,杜伏威兄弟与我认识时间最长。直到现在他还没有拜堂成亲,这也是我的一个失误。” “你说看上什么样的人儿不好?偏偏看上了一个有夫之女,这让人情何以堪?张出尘不用想了,那不是你的菜!名花儿有主儿。待瓦岗攻占下来,杜伏威兄弟的婚事包在我向身上了!我帮你物色一个绝代美人来!” 杜伏威一个大老爷们,听了李栋半是批评半是帮助的话,又羞又急,想分辨却无处下口,最后羞红了脸。 辅公柘朝杜伏威使眼色,意思让他向李栋感谢。俗话说得好,成不成,掂一瓶。说媒这种事,要么特别关心你,要么另有所图,不然没有人主动把这档子事拉到自己身上。 说媒看似是好事,帮男人介绍媳妇,帮女人介绍郎君,皆大欢喜。可事先如果做得不圆满,等二人婚事办完以后,发现对方有这样那样的毛病,或者事情干脆就没有办成,免不了要埋怨媒人做事不力:这样的人也介绍给我?如此,媒人就成了风箱里的老鼠,两头不落好儿。 杜伏威听到李栋这般对待自己,那是相当的感激。碍于当场人多,还有些不好意思向李栋表示感谢。 李栋头一仰,很是大方的说:“这不用谢。众兄弟助我攻打瓦岗,我就得做个好的后勤部长,替你们管好家事,让你们没有后顾之忧,放开心了去立战功。” 杜伏威很识趣,立刻起身抱拳朝所有人巡视一圈,道:“李栋兄长既然这般待我。我感激不尽,唯有踏平瓦岗以报兄长待我之恩情!还请兄长下令,明天我就整顿军伍。与瓦岗开战!” 李栋一摆手,眼睛中狡猾的眼神一闪,劝解杜伏威说道:“不急,不急。攻打瓦岗这事急不得。也慢不得。我刚才讲过,对瓦岗要以降为主,以攻打为辅助。这打不是要灭,是为了促使他们投降。所以,攻打瓦岗要拿捏好分寸才行。” 程咬金也来了劲,忽地站身起来,对李栋大声说道:“攻打瓦岗,算我一份!先生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来!你说打一尺,我们就打一尺。你说打七寸,我们就打七寸,多一分一毫也不!” 窦建德本来是想随着杜伏威一块向李栋请命的,见程咬金也抢功,想到程咬金和杜伏威二人刚才还在闹矛盾,这会又起了一样的心思,便隐藏了想法没有直说。 程咬金没有带兵马来,只他自己一人一马。如果他要出战,李栋绝对不会让他一个人上战场,会给配一定数额的兵马。杜伏威的人马多,极有可能分出杜伏威的一部分。 如果窦建德主动站出来了,那不排除李栋也会分窦建德的一些队伍出来给程咬金。他藏有一定的私心,害怕自己的兵马被别人分走,不敢直接站出来。 程咬金错误领会了自己的意思,李栋笑着朝他点点头,要他坐下来说话。又说:“攻打瓦岗不是几分几寸的问题。首先要让瓦岗知道我们大军动怒的威势,力拔山兮气盖世!不容他们任何人轻视。这里面并非是说一定要打败谁谁谁,杀死多少人的问题。其次,还要让瓦岗知道,对抗的下场只有一死,而且死得相当的难看。最后,要达到我们的预期目的,不战而屈人之兵。最后一条才是最重要的。” 坐在榻榻米旁边一直静听的窦建德,听完李栋的分析,相当的佩服。不自觉的鼓掌相庆,笑道:“上将伐谋,其次伐文,其次伐兵,其下攻城。窦某只在兵书上读过这样的话,从来没有遇到过真正的实例。今天经李栋贤弟一提醒,我倒是明白了一些。果然是好手段!” 李栋心说,程咬金只有一人,也挺身而出,愿意为攻打瓦岗出人出力。窦建德带来这么多人马,却不像杜伏威一样站出来,难道他藏有什么私心杂念?转念又考虑到,不大可能。他带着兵马,大老远的从清河郡赶到瓦岗,如果寸功未立就又回去了,废时废力却捞不到半分的好儿,恐怕也不是他的真心实愿。可能他有自己的想法,与我的想法还不太一样。只是限于这里人多,不方便薄我的面子,才隐忍不提。那就给他一个露脸的机会,让他说道说道,让大家一块评说评说,看他的方法是不是真的高明。 当即就爽朗一笑,谦虚称说:“建德兄说笑了,我这些招式哪能比上你的高明!还请建德兄不吝赐教!” 窦建德一听就明白,李栋在非常隐蔽的情况下,要自己出谋划策,隐隐还对自己不出面攻打瓦岗有些微的不满。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一笑说道:“我哪有儿什么想法。你刚才已经说得很好,我就算是做个有益的补充,抛砖引玉吧!这里在坐的人,都是攻城伐地的好手,我说出来也不怕大家笑话我的粗陋。” 清了清嗓子,窦建德说道:“我们对付瓦岗也不能有丝毫的大意。瓦岗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扬名海内,令隋兵头疼不已,自有他的高人之处。特别是那个李密,在杨玄感攻打洛阳之前,提出上中下三个谋略,为天下所赞叹眼光深远而毒辣。翟让单雄信也非等闲之辈,只可重视而不可轻视。” “杜伏威兄弟从江南带来五万人马,李栋兄弟有二两人马,我这里也有五万人马。合到一起是十二万兵力,攻打瓦岗绰绰有余。” “但是我们都忽略了一个事实。我这方面也好,杜兄弟那方面也好,甚至李栋贤弟的府兵也好,都是初次见面,以前从来没有在一块共事过。各人有各人的优劣和不同的侧重点。绝然不能搞一刀切,全部一涌而上。部分与部分之间磨合不够,无形之中损害了士气和战斗力。” “依我的愚见,不如我们自各保存自己的实力,各自为战。以减少彼此间的摩擦与不和,不知道大家有什么意见没有?” 杜伏威听到他讲前面的一部分话,一时惊为天人!这分析得有理有据,从整体着手,又分析各自的强弱,非常佩服他的眼光独到而发人深醒。可是讲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杜伏威眼皮子不觉得跳了一下。 他说要江淮义军独自为战,府兵独自为战,就是他自己,也不愿意与大家合伙一块上。如此这般,岂不是故意分散彼此的实力?十二万大军的实力,与五万大军单独作战,明显是不可同日而语。 如果要分开各自为战,还何苦从大老远奔过合围呢?他这是藏有私心杂念。一定有不为人知的小算盘。 但是,杜伏威与窦建德以前并没有深交,看透也不方便直说,以免得罪了他,日后合作共事起来有诸多不便之处。 杜伏威能听出窦建德肚子里的曲曲弯弯,李栋自然也能了然于胸。李栋朝窦建德点头致意,赞道:“建德兄此话如满天大雾中的一缕阳光,使我豁然开朗;又如汪洋大海中的一片孤舟,使我茫然四顾而见自己的渺小。” “我怎么就没有料到这一层呢?的确,你我初次共同举事用兵,从来没有经过战事的磨合,难免存在这样那样的不便之处。” 窦建德一听李栋在赞美自己,有些得意,又说:“这并不是可怕的。因为我们已经认识到了这一层,就有一定的办法克服。关键的是,我所深深忧虑的是,如果瓦岗的李密翟让之徒利用这个特点来攻打我们,我们又将如何?” 杜伏威心里替窦建德暗暗着急。李栋的话看似夸奖他,其实也在批评他孤单不合群。可窦建德愣是没有听出来,还在那里得意扬扬。 李栋说:“这个倒是不劳建德兄多虑。如果瓦岗敢于同府兵决一死战,我想他这是老寿星上吊,自寻短见,嫌命活得太长了。不要让你们从江南和河北赶来了。就是你们没到以前,他也没有主动出战过。为什么?” 窦建德刘黑闼和杜伏威辅公柘听了以后,都着着李栋,想急于知道为什么。 李栋望着瓦岗方向,说道:“如今瓦岗的形势已经不是攻打荥阳时那般威猛。他们内部的杂事比我们眼前遇到的还要多。翟让和李密之间从来就是不合的。是战还是降,他们现在也拿不定注意。这才是他们面临的困窘。” 李栋这样以说,窦建德来了劲。刚刚单雄信来时所说,恰恰印证了李栋所说不假。既然瓦岗内部也是一杂麻,自己何不趁火打劫,主动请战,一举拿下瓦岗,立下功名,抢夺这份头功呢?这样以来,程咬金也好,杜伏威也好,不给他们用武之地,我岂非拔了头筹? 第229节:各为其主 窦建德的话中隐蔽的含义,当时就被杜伏威和辅公柘二人看得透透的。 没看清形势的时候,他不愿意出兵出力。李栋讲到瓦岗内部不稳定,大大的有利可图,窦建德便立刻请命,愿意主动出击,想把功劳捞到自己身上。这不是自私了,简直就是无耻。 程咬金多少也听出些味道,如果窦建德出战了,自己岂不是只能坐在一边观看,半分插手的机会也没有了?大老远的从斑鸠店赶来,就是为了看一场热闹,功劳让别人抢去?程咬金心里也有不满,不过脸上没有表示出来。 刘黑闼自然也看出大家对窦建德的不满情绪,当时不方便说出来,只得微微一笑说:“建德兄,你我大老远从清河赶来,我们只不过是客人,李栋将军才是主人。我们还是听一听主人有什么吩咐吧。” 窦建德尴尬一笑,拱手笑道:“哎呀,看我这脑子,真是不管用了。我也是一心想立一份功劳,替李栋兄弟分忧解难,这才忘了自己的客人身份。得罪得罪,哈哈。我罚酒一杯,自饮了啊!”说完,在众人瞩目之中,脸不红心不跳,端起榻榻米前的酒盏喝了一大杯。 这样以来,他先自罚了一杯,举重若轻,大家便不方便再说什么,只得在心里微有不满。 刘黑闼心想,窦建德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一直待自己像亲兄弟一样。现在正是自己替他摆脱面临尴尬的好机会,便拱手说道:“团体作战也好。单独作战也好,总得有人先打头阵。我刘黑闼论才不识五谷,武只比乡间小儿强一些。作攻打瓦岗的先锋。抛砖引玉,让大家看清瓦岗的真实面目,到底有几份实力,有几份虚名。不知道在座诸位还有什么指点在下的?” 刘黑闼本身是一名有实力的武将,做事相当勇猛不拘礼节,现在在座的人都是有身份的人,而他只不过是窦建德手下的副将。说话未免就先矮了三分。而且窦建德刚才的一番话,已经让大家心有不满,再按本色刚硬的风格说话办事。更易引起大家的不满,所以他只有恭虔而诚恳地向大家说明自己的心意。 帐内一时无人说话,空气有些沉闷,大家都看着李栋。看他有什么意见。 李栋很高兴。一拍面前桌案,起身说道:“难得黑闼兄如此有心情,愿意为战瓦岗出力,我等十分佩服!小弟无以为敬,以面前这杯薄酒为黑闼兄栈行,祝你旗开得胜,拔得头筹,扬名立威!” 说完端起面前一直没来得及喝掉的酒。朝刘黑闼一举,仰脖喝了下去。其他人也忙端起酒杯。一同举杯喝了下去。 刘黑闼心里一热,客气说道:“在下不才,不敢有抢功的心,只求无大过,能让大家看清瓦岗的实力就心满意足了。” 李栋暗地里又让府兵叫回秦琼,不让他第一个出场战瓦岗。秦琼回来以后问李栋原因。李栋把情况给他讲了一遍。秦琼皱着眉毛,没有说话,他当时虽然不在场,也猜到了事情的一些因由。 刘黑闼和窦建德离开营账以后,又商量一阵子,如何攻打瓦岗的事。对帐内发生的情况,二人只字不提。但是多少的,心中对众人也有怨词。 第二天,窦建德数点五千精兵,全是挑了又挑,拣了又拣的好手,在众人一片喝彩之声中,起兵来到瓦岗山下。 这天天气很好,略有微风,虽是冬季,太阳照在身上也暖洋洋的。 刘黑闼亲自擂鼓助威,山下旌旗飘飘,刀枪如丛,明晃晃的刺人眼睛。 五千精兵按照提前安排好的话齐声叫阵,指名点姓叫翟让出来迎战。 瓦岗守寨的喽罗得知山下有人叫战,赶忙向聚义大厅奔去,向翟让禀报山下的情况。 山下的五千精兵高亢的声音传出去很远,整个瓦岗都微微震动,翟让等一干首领已经猜测出来山下一定有人叫阵,便在厅内商量对策。 单雄信十分气愤,站起来对众人说道:“昨天我们已经把罗士信送还府兵大营。他们应该知道我们的心思,不愿意和他们结仇结怨。今天便来叫阵,这不是明摆着的要打我们的脸?” 翟让倒是看得开,苦笑一下说道:“自古以来,两军对擂之中就不会有真正的感情。哪会像古人一样,为了报答救命之恩,自愿退兵十里?感情这种事就不靠谱。谁取胜了谁就是大爷,谁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说白了就是成王败寇。楚霸王身为楚国贵族,力拔山兮气盖世,有不世之勇。结果垓下之战,被逼得在乌江自刎,无颜面见江东父老。项羽和刘邦二人可是结拜的兄弟,哪有兄弟的半分恩情?” 李密这时站出来称说:“依我的愚见,府兵此举并不是真的要灭瓦岗于须臾,而是用大军压境之势,在瓦岗众人心间添一份堵,增加一份压力,逼迫我们早日出寨称降。不若我们派出一人与他们好言相说,约定时间再谈相降事宜为妙。” 徐世绩想了一会儿,说道:“不妥,不妥,此举大大的不妥!” 众首领忙向徐世绩看去。不知道他说的不妥,是谈判投降的事不妥,还是李栋所说整个都不妥。 徐世绩说:“此战必需出战,断然不能轻易向敌军示弱认输。他们虽然是逼迫我们,我们也要咬牙迎战,而且还要取胜。只有取胜了,使他们认识到瓦岗并不是吃素的,才能赢得更多的更充分的准备时间。” “准备什么?还有什么事情可以准备得充分的?难道还有其他义军来支持我们?这里已经有了江淮杜伏威和清河窦建德两支劲旅。眼前除了他们二人,还真不找到能帮助我们的人。这明明就是延误战机之举。”李密大声说道。 “呃----”翟让还没有说话,先发出一阵不满的声音,众人停止争论又向他看去。 翟让说道:“你们二人都不用争执了。我意已决。人是必需要派的,这仗也是要打的。不仅要打,还要打出气势,打出精彩,打出我们的虎虎生风!” 单雄信一听,心里就高兴起来。至少大家都没有埋怨他办事不力,昨天刚刚亲自送还罗士信,今天又被府兵逼迫,他多少是有些难辞其昝的。 “但这次到底派谁去,才能在险境中取胜,给我们瓦岗取得三到五天的缓战之机,十分难能可贵。因此这一战必需胜不能败。谁愿意领兵出战,替瓦岗涨威风啊?” 单雄信和王伯当还有李密三人已经吃过李栋的亏,心里到现在还在发虚,自然不敢主动请战。翟让的眼神从他们脸上扫过的时候,三个人都缩了缩脖子,没有表态。 最后,翟让的目光落在徐世绩身上。 此人有勇有谋,实是个文武全才。如果由他出面,必能相机而动,随时随地采取适合的措施,即便败给府兵,也不会败得像李密带兵出战那么惨重。 翟让便说:“徐兄弟能否替瓦岗独挡一面?我还想请请你的意见。” 徐世绩身体一震,心中一热。翟让在这个紧要关头能派自己出战,可见他对自己十分看重的。绝不能推辞,使他失望。 徐世绩便说:“徐某正有此意,感谢翟首领成全在下。” 翟让听了徐世绩所说,心里相当的满意,心说在关键的时候,还得依靠这样的人才能办成事。李密此人本来就不是我瓦岗的人,现在遇到危险了,他当然想举兵投降。毕竟他在山寨也没有什么地位,如果投降了,他倒是可以提高一下身份。我们就不一样了,是瓦岗起义的始作俑者,多少要受一些处罚。以后便不能相信李密所说的了。 翟让便给徐世绩五千人马,让他带兵出战。 徐世绩领命而去。 他走了以后,贾雄又说:“此战十分重要,单凭徐兄弟的一支兵马,恐怕难以彻底取胜,不如我也带一哨人马,作为后备之兵,在他兵败以后可以有所接应。如果他取胜了,我也不抢他的功,本来也就无功可取嘛!” 翟让一心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就让贾雄又带三千人马,在山寨内随时作接迎的准备。 徐世绩来到两军阵前,见到面目凶猛的一员虎将,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地在战前骂阵。便对身边的人吩咐说:“稍后见我号令,不管发生何事,你们一定要全部冲上去,专门攻打那些勇猛的府兵。必先挫一挫他们的锐气不可!” 刘黑闼见到对方来了一哨人马,为首之人倒不像一员将战,文文气气的,和一介书生差不多。他并不知道徐世绩的强项在于谋略,两军力战也只是勉为其难罢了。如此这般,刘黑闼一上场便犯了轻敌之大忌。 相距十几丈,二人各自制止马匹上前,通报姓名,谁都不熟悉对方,也谈不上什么深厚的交情,各为其主,也不多说废话,当时就你来我往的战在一处。 第230节:巧胜瓦岗寨 刘黑闼天生强悍,有幅好身板,使的是丈八马槊。徐世绩像个文弱书生,力量羸弱,用以巧取胜的长剑。 槊是枪的一种,长及丈八便称槊,短些的叫矛。枪主要技法有劈、盖、截、拦、撩、冲、带、挑、刺、挥等。剑属于短攻兵器,两边带刃,剑身前端有剑尖,可用来刺或挑。 千日练枪,万日练剑,是说练习枪法很困难,因枪身过长不便灵活转身。但练剑与练枪比起来,练剑的困难度更大。剑两侧都是锋利的刃,一不留神便会划伤自己。所以剑不以力量取胜,而以灵巧制敌,剑又有“短兵之祖”的美誉。 槊长,力大,威猛;剑短,力不足,灵巧来补。二人这一场恶战,刀来槊往的便十分有观赏性。 刘黑闼把马槊舞得呼呼带风,槊尖在徐世绩身体左右不断神出鬼没,像一条不羁的大蛇,倏然来去,逼得徐世绩只能一味的躲闪,手中的短剑不敢和他硬碰硬,生怕一不留神剑被从手中磕飞。 徐世绩只在刘黑闼的空隙穿插左右,凭着身体和手腕的灵巧劲勉为其难,几乎不敢还击。随着对刘黑闼身法的熟悉,徐世绩开始抽冷刺那么一两剑。每刺出一次,便逼得刘黑闼不得不全力以赴。 二人直打得灰尘四起,狼烟洞地,日月无光,山河为之变色战栗。一个时辰以后,刘黑闼力气不继,招式渐渐放缓。徐世绩一直没用很大的力气。只凭着灵活多变的招式左右逢源,力气一直充足。 最后,刘黑闼每出一招便凝滞如泰山压顶。恨不得一槊把徐世绩拍死马下。而徐世绩却游刃有余,专拣刘黑闼意想不到的部位出手。 刘黑闼气得满脸通红,呼呼直喘,汗流颊背却奈何不了徐世绩的长剑不往身上招呼。他心中越是急躁,便越是失去对场面的总体掌握,不觉落入了下风。 徐世绩发现场面对自己越来越有利,却也不得寸进尺。仍悠哉乐哉不紧不慢和刘黑闼厮磨。 刘黑闼越打心里越害怕,那把剑已经不是剑了,成了一条龙。盘旋在头顶,呼啸着朝要害如长江黄河之浪前仆后继不断袭来。每次袭来都有夺走自己的小命可能,但每次都点到为止,绝不逾越半寸危险之境。 刘黑闼知道这是徐世绩暗中手下留情。不欲伤取自己的性命。心里十分感激。招式也不那么毒辣和重逾千斤。 后来二人几乎成了表演式的打斗。休息了一会。刘黑闼缓过了口气,悄悄问徐世绩:“既然两军阵前以性命相搏,就要拼个你死我活,为何手下留情,不把招式用尽?” 徐世绩手中长剑继续挥舞,抽空回说:“我见你是一条好汉,练成这般功夫不容易,如果伤在我的手下。我于心不忍!天地良心啊!希望你能及时收手,彼此握手言和。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我呸!放下屠刀还立地成佛呐!”刘黑闼听了以后不以为然:“你我各为其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废话少说,拿出你的真本事,刘某纵使葬身你的剑下,也绝无半分怨言。只求速死,只求一个痛快!” 刘黑闼嘴上虽然这般说话,手上却半分力气也不愿意再用。他心中明镜似的,只要自己用力,徐世绩也加紧攻势。把他逼得急了自己也落不到好。再说徐世绩不取他的性命,他也不好意思抽冷下狠手。人,特别是像他们这般的江湖豪客,最敬重的一个字就是“义”字。 “你我都是寄人篱下,身不由己。争来夺去不关你我半分利益。我们犯不着这么拼命。走一走过场儿,让双方的将军都看一看,我们打过了,比试过了,这就行了。”徐世绩对刘黑闼所说根本不放在心上。 徐世绩对瓦岗和府兵之间的这场争斗看得透透的。瓦岗有意拖一拖时间,寻找更完善的解决方案,试图既保全面子,又保全实力。说白了就是想和府兵的对战中,取得利益最大化。府兵也采取怀柔策略,不欲用武力征服瓦岗,想逼瓦岗主动投降,试图不费一兵一卒坐收渔利。 刘黑闼却不像徐世绩这般有深远的智慧,看透两方主将的真正意图。只觉得从清河大老远的赶过来,窦建德在营中被人耻笑不满,趁这次攻打瓦岗希望立一份功劳,好回到营内时向李栋交差。 其实他哪里知道,挫败瓦岗越是惨重越与李栋的原意南辕北辙。只是功夫不如徐世绩,也只能望洋兴叹,愧疚不已。 现在听到徐世绩的一番说辞,刘黑闼心中突然有所感悟。如果徐世绩所说为实,那自己再拼命倒非常不合时宜。怎么办?他心里一时有些为难。 “听我的,没错。”徐世绩对他说道:“刚才你落下风的时候,我要取你性命也只是举手之劳。我没下手,这便是证明。早晚,将来,我们会兵合一处,成为一家人。现在越拼个你死我活,将来越没有脸面再见。大不了我故意败给你。让你获得一个功劳,回去后方便交差。但是瓦岗还有后备战略,恐怕两军厮杀的时候,你们府兵捞不到好。” 刘黑闼一时无语,自古以来,像今天这般对阵的,恐怕是第一次遇到这。双方不是为了取胜而拼命,而是为了将来能够握手言和而用尽心机。 “刘某不是三岁顽童,是识好歹的人。徐将军既然有意成全,在下听你的就是!”刘黑闼乐得收这个顺水人情。徐世绩让自己取胜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那好,你用尽力量连攻三招,我假装不敌落荒而逃。随后你不要追赶,让府兵冲过来杀一阵完事就行了。”徐世绩紧急吩咐道。 刘黑闼心里敬重徐世绩的为人,手上只加了三成的力气,马槊在他头顶三寸的地方呼呼挂风,只不往他身上落。 徐世绩虚晃一招,抽身便往回逃。刘黑闼扯过马匹,掉转方向,朝府兵大吼一声:“给我冲!” 府兵和瓦岗军都看得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便见徐世绩逃回阵去。一愣神之际,冲杀的鼓声便如暴豆般响了起来。只好蜂涌而上,双方像两股潮水一般合在一处。一阵拼杀过后,瓦岗军不敌府兵,节节败退,几乎要退到山寨门口了。 这时山寨内贾雄站在高处,见瓦岗军不敌府兵,命人大开寨门,引五千兵马,冲了出来,又与府兵战在一处。 最后,府兵退下山寨,数点人马,损失一百余人,伤三百,代价可谓是降到最低。瓦岗的损失却是府兵的数倍,但他们在败战之际,还能保持全身而退,不得不说,贾雄的连环计出力不小。 府兵攻到瓦岗山寨门前,这场仗胜得毫无疑问。刘黑闼谨记徐世绩的交待,并没有让府兵过分厮杀,很快就鸣金收兵,回到府兵大营。 见到李栋和窦建德,二人笑着迎上来。 李栋笑说:“可喜可贺,旗得开胜,为我府兵立了威,树了名。该奖你些什么呢?” 刘黑闼心里有愧,脸一红,拒绝了李栋,说道:“这都是我的本份,应该做的。要奖就奖那些在这次对战中死去的府兵吧,好使他们的家人能够多得一些抚恤,我心里也会更舒服一些。” 窦建德说:“这场仗其实还可以取得更大的成绩。只是瓦岗军太狡猾了,没料到他们竟然还有后招,早知道我也在后面支持黑闼兄一把,使战果扩大化!” 李栋虽然没有亲自去看两人交战的情况,却也没有闲着,其实慢中派的有人去观战。知道二人刚开始拼杀还像一回事。后来就不那么用力,而且二人还悄悄地说些不为外人所知的话。不管怎么说,刘黑闼这次是取胜了,对阵赢了徐世绩,两军交战攻到瓦岗门口,很是彰显了府兵的势头。 李栋便说:“奖还是有的,不过要等拿下瓦岗以后,集中统一奖赏。现在还没有彻底取胜。现在奖了你们,将来吃了败仗,恐怕那时候就是我自己也会得到圣上的处罚。你看这样可好?” 刘黑闼拱手说道“一切都听李栋将军的安排,在下不敢有任何异议。” 窦建德说道:“这次取胜固然不容易,但总算是胜了。以后怎么办?采取什么方法与瓦岗周旋?” 李栋说:“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回到营帐内,听一听大家的意见,大家一块商量如何对付瓦岗。” 三个人一起来到帐内,吩咐府兵去叫杜伏威和辅公柘,还有秦琼罗士信等。 在来的路人,他们都知道了刘黑闼险中取胜,心中非常高兴。来到帐内时,一起向刘黑闼祝贺旗开得胜。 双方都坐定以后,李栋问道:“我们并不是一定要在战场上打败瓦岗。他们的兵力全部来自贫民。民者,国之所依也。我们要采取一定的手段,逼迫瓦岗投降,尽量减少双方的损失,以和平的方式收服瓦岗。在座诸位谁有好方法,不防说来教我?” “在下有一个计策,不知当不当讲!”一个宏亮的声音说到。 第231节:拿命来打赌 众人朝说话的声音看去,见程咬金神情自命不凡,一板正经说有妙计。杜伏威首先开心地笑了,窦建德忍不住也扯了扯嘴角,李栋也是一乐。 见大家冲自己哂笑,程咬金眼睛一瞪:“怎么?不相信?我虽没象你们带这多兵,几百乡勇总也算是兵吧?为保护斑鸠店乡里,大小阵仗打过一百多次,输少赢多!” 众人又笑了。嘲笑他有三个原因。其一,瓦岗起义军已经不是乡里乡村打家劫舍流窜作案的小股土匪所能比拟。翟让和李密进瓦岗以前,在朝廷里都是有一定身份的人。特别是李密腹中装有无数兵书,身经百战的当朝大司马杨素也佩服称说“尔等不如也”,用兵自然非同凡响。又经过杨玄感起义,三个策略被天下所熟知,人人都佩服他的方法深刻而毒辣。程咬金无非是在乡里围歼几十个小偷小摸的匪徒。灭掉最多的匪徒也不过千余,瓦岗动辄上万义军,二者不可同日而语。 其二,他单枪匹马闯府营,一兵一卒也没带。他的计不管多么妙绝总得有人帮他执行助他成功吧?李栋虽然说有二万府兵,窦建德和杜伏威各有五万义军,先前众人讨论过,默许各自为营各自为战。也就是说不会分出来一部分人马借他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再妙的计策无人执行也是白费蜡。 其三,经过他与杜伏威打架,众人都知道他生性粗鲁。大大咧咧的,和三国时期的猛张飞属于同一个类型。如果李栋或别人有计谋,让他按照要求执行。临行前还要反复交待,以免不小心钻进对方的圈套。 现在他说有计谋,而且自称妙计,大家听了以后自然发笑。 笑了一会儿,李栋端起榻榻米前的酒杯,冲程咬金一举,说道:“这个计谋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就凭你为大家着急出力的心情,我也该敬程兄一杯酒。” 李栋都举杯敬祝了,其他人也不敢怠慢。都端起酒杯,却没有喝下去的意思。大家都在等,看他还会说些什么。或说大家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 程咬金听了李栋的话就有些不乐意,看到大家不怀好意的笑。更不干了。把酒杯重重地往榻榻米上一放,呼地站起来,冲大家一抱拳嚷道:“你们看不起俺程某?” 众人又是一笑,解释道:“哪有哪有,岂敢岂敢!我等洗耳恭听还来不及,哪敢看不起你啊。” 表面听起来在夸奖他,可程咬金听起来话却不是那个味。眼睛一瞪嚷道:“欺负我人少不是?你们还别说,我这个计策还真不能人多。人多了麻烦。我自己恰好。嘿嘿,别怪我程某不给你们参与的机会----啊。” “哈哈”“哼哼”众人终于忍不住矜持笑出声了。 李栋知道程咬金是外粗。小心思其实不比在座任何人差。他外表和举止的粗犷很容易给人留下鲁莽的印象。眼前情况,杜伏威和窦建德各自有五万人马,在人数和气势上隐隐然有压倒自己的倾向。兄弟之间相处,这倒是无所谓的。他们现在能轻视手无兵权的程咬金,将来难免依重兵力对自己不利。 在这个刚刚组合成的团体中,还没有开始形成主次之分的时候,他们便有了轻视弱者的倾向,将来会不会也像轻视程咬金一样轻视自己?李栋有心想分散一下他们的兵力,自己不要,绝不吞食他们的兵力,而是要借他们的兵力给程咬金。 李栋就笑着说道:“哦?把你的独家妙讲讲出来,让我们分享分享?” 程咬金大肚子一腆,说道:“讲就讲,有啥了不起的。”他把与大家刚才一块举起却没有来得及喝掉的酒杯放下:“我们十万大军围困瓦岗寨,瓦岗却拒不投降,主要原因是为什么?”程咬金引而不发,让大家猜测。 “自然是将强兵壮,不服我们府兵人多嘛!”杜伏威脱口而出,丝毫不考虑的说到。说完还意味深长地看了看窦建德和秦琼。他们二人笑了笑算回应了他。 窦建德考虑了一下,说到:“自然是有恃无恐,想和我们周旋到底了。” “哈哈,大家果然都知道。看来我这个妙计也算不上妙了。但你们知道他们到底为何有恃无恐?”程咬金边自我解嘲,边往深处去问。 “……”众人一时语塞,想不出大军压境,瓦岗到底为何周旋到底,却不向府兵投降的主要原因了。 倒是秦琼和罗士信因为亲自经历过,此时有所感悟。李栋自然也是知道的,他没有发话,秦琼便没有主动声张。 窦建德往深处想了一想,也明白了程咬金所指何事。但他也没有说,而是看向杜伏威,意思是让他说出来。因为窦建德不想在众人都不表态的情况下得罪程咬金。杜伏威和程咬金有前嫌还没有冰释,他说出来倒是十分合适。 这时杜伏威也意识到了程咬金所指,一笑说到:“带兵的人都知道了,就不要故弄玄虚了!不就是粮草嘛!军马未动,粮草先行。瓦岗寨内一定藏有大量的粮草,他们才固守而不出降。这是很明显的嘛!” 程咬金被人点出了要害,也不气恼,嘿嘿一笑道:“要是瓦岗没有了粮草岂非只有投降这一条路可走了?” 众人又笑了,笑他的天真和不自量力。瓦岗山险谷深,易守难攻。如果像程咬金所说,很简单便把瓦岗的粮草弄没了,也不用十几万兵马在山下干等了。 程咬金也是一笑,那笑里带着不容察觉的奸滑,又说:““在下不才,愿意为大家把这个事儿给摆平。我不要任何兵马,只是我自己,单枪匹马的来,单枪匹马的去,回来还是单枪匹马。” 李栋这时突然插嘴说道:“要是你完不成呢?怎么接受大家的处罚?” 秦琼一愣,大家都是一愣。李栋身为最高统帅,不应该说这样的话啊。毕竟程咬金是为了大家才主动出面的。就算他胆子太了一些,也不能让他冒险啊。瓦岗可是龙潭虎穴,岂能让他一个人上瓦岗? 程咬金却似乎不知道凶险,大声说道:“我一定能完成。如果完不成,我就不活着回来了。这算是对我的处罚。自我处罚。但是我要成功做到了,你们总得有奖有罚吧?奖我什么好处?” “如果你做到了,顺利的完成,没有受到损伤。我愿意奖你……五千兵马!”李栋朝左右的人,特别是杜伏威和窦建德二人看了一眼说:“我相信他们二位也会奖励你些什么。像你这样有胆有识又敢为天下先的人,一定不会埋没了你的才华不是?” 窦建德和杜伏威都不愿意分自己的兵马出去,但都又考虑到,程咬金那么鲁莽的人,怎么会办成那么凶险又需要心细的事?潜到瓦岗寨内火烧粮草,瓦岗寨的粮草在哪藏还不知道,怎么烧? 他们二人犹豫了一会就说:“好的,我们遵李栋的命令,也分出五千人马。” 程咬金是个热粘皮,一听有好处可落,便粘上了:“李栋贤弟只有二万人马,就分给我五千。你们有五万,怎么着也得分我一万吧?况且攻打瓦岗下来,我还会还你们的,不要害怕我是刘备借荆州一借不还啊!孙权可没有你们俩小心眼!” 分给程咬金五千人马已经让他们二人觉得好像在心里剜了一块肉,但李栋已经做出表率在先,他们二人不得不跟着做。现在听程咬金狮子大张嘴,又要一万,当时就想不答应。 程咬金却像看透了他们二人的心思,大声嚷叫道:“你们不要那么吞吞吐吐的。如果我做不到,我拿出来的可是自己这条唯一的命!要你们一万人马就犹犹豫豫的,婆婆妈妈的不像个爷们!” “好,我给你!”窦建德和程咬金之间没有多大的利害冲突,率先表示同意。 杜伏威也不得不同意了,软绵绵的有些底气不足地说道:“好吧,你只要成功,借你一万也不是不行!但你要立下军令状,如果失败了可是要提头来见的。” “笔墨侍候!”程咬金来了精神头儿,双手挽着袖子,急不可奈:“头掉了不就是碗大的一个疤!” 李栋一挥手,有人把笔墨端到程咬金面前。他拿起笔刷刷点点,一会就写完。然后又高声念了一遍,让众人听一听有没有意见。 大家表示没意见。 程咬金嘿嘿一阵冷笑:“那俺程咬金这就去了!大家瞧好吧!”说完,也不等大家为自己践行,程咬金拎着板斧奔出大帐,径直出了军营,朝瓦岗而去。 其实,程咬金之所以和大家打这个赌,是因为他在来的路上,遇到有人在瓦岗砍柴。程咬金自幼生在乡下,一身乡下打扮,与那砍柴人坐下聊了很久,知道有一条采药和砍柴人经常走的秘密通道,能神鬼不觉的潜入到瓦岗寨内。 第232节:福将程咬金 李栋的兵营在姚寨村,位于瓦岗山西南数里之外。 奔出府兵大营,程咬金径直向东,绕了数里的冤枉路,来到山阳之地。看看四下无人,斧子别在身后腰带里,程咬金手脚并用,攀缘山上树木,揪住枯藤蔓根,敏捷钻入山中密林,不复再见。 因在冬季,万木枯萎。放眼望去,漫山遍野一片枯黄色,与山间小路混成一体,不辩东南西北。程咬金在山里钻来钻去,摸索近一个时辰,也没找到樵夫说的秘密小道。 程咬金很沮丧,在营帐内面对大家立了军令状,承诺把瓦岗的粮草一定烧掉。现在连路都找不到,更不用提偷烧粮草了。三天以内做不到,也不用回去了,在这山上无人之处,干脆抹脖子了事。 奔了一段山路,程咬金感觉身体有些困顿,坐下体息的时候,还向四周不断打探。这时候,程咬金取出板斧,发泄似的砍伐面前的枝枝杈杈,不一会就把四周乱枝砍得净光。 后来,程咬金干脆和衣而卧,躺在厚厚的草甸上迷迷顿顿。似睡非睡之际,脑海一道灵光突然一闪。樵夫既然说是秘密小道,这条路一定不明显,不易被人发觉。很方便就找到了,成千上万的喽罗在山上奔来奔去,怎会发现不了? 这条道一定在瓦岗山上最险峻的地方,平时极少有人去才不被人知。而且那里树木最茂密,干柴也最多。要不然这山里到处都是干柴。何必到那样的地方冒险? 想到这里,程咬金的困乏一扫而光,扑棱坐起来。向四周打量,专向意料不到的地方仔细打探,寻了半天仍然没有找出那条小路。 程咬金的倔脾气上来了,嘴里嘟嘟囔囔的说道:“拐子的屁股,斜门!我还不信这个邪。一定得把这条路找出来,实在不行,惹俺程某生气。凭空砍出一条道来!” 他也没仔细考虑砍一条道要花费多久,只砍木伐树的声音也惊动了瓦岗众人。他还没有瓦岗寨,就被喽罗给逮住了。 程咬金起身以后。心里有些气恼,按照樵夫所说,那条小道明明就在附近,偏生找不到。直让人没奈何。程咬金在山里信步走去。东逛一段,西逛一段,后来遇到一处水源,曲曲折折像条冬眠的蛇。 瓦岗山地处平原,山里水源并不多,有水的地方植被一定茂密,那么到了冬季枯枝也一定多。哈哈。程咬金咧开大嘴乐呵起来。谁说老程是个猛张飞,俺的小心眼也挺多的嘛! 这次。程咬金觉得一定不会再出差错,就沿着这条小水沟一直走。沿岸一定有那条不容易被发觉的小道。 走了约有一里多路,发现许多小道上,都有许多足印,这些印迹不是人的脚印,而是山里老虎、狮子、豺狼到河边喝水时踩出来的兽路。这样的路自然十分凶险的,沿兽道走下去,打猎倒是不错的选择。 可程咬金已经立下军令状,以生命在打赌,无心去打猎。就是不立下军令状,程咬金是个极要面子的人,灰溜溜的回到营内,别人不提打赌的事儿,程咬金也觉得非常没面子。 失败对某些人只不过挂在嘴边的借口,对程咬金这样的英雄好汉,绝不轻易承认自己不行。天要有柄,他们能把天拎起来晃三晃,老天爷不给好运,能把天翻过来的逆天英雄,认输这两个字根本不会在他的世界里出现。 程咬金紧攥鸡蛋粗细的一根粗木棒,轻拨身前的乱木丛。另一只手拎着大板斧,随时提防被野兽攻击。走了一会儿,程咬金一回头,发现身后尾随着两匹狼,心里不觉突突跳几下。 两只狼离程咬金约有十丈左右,一直虎视眈眈。程咬金走,它们也走,程咬金停,它们也停,不离不弃,如影随形。 附近山中若有老虎,倒不用过分担心。老虎霸占地盘,不允许其他老虎在附近生存,定会下力气赶走对方。俗语说“一山不容二虎”就是这个道理。可是身边出现狼,就大大不妙了。 狼是群居的动物,出则成群,入则同处。虽只两只狼,杀死它们不费力气,但狼的报复心极强,杀就要杀一窝。若有一只逃掉,就会无休止的报仇,直到把人杀死,或被人杀死才算结束。 程咬金一直在山边生活,对这些情况十分了解,见两只狼在身后紧缀不舍,心里十分着急了。如果还找不到路,要不了多久,这两只狼引来狼群,恐怕就会葬身狼腹。在这生死紧要关头,找到秘密小道,显得格外重要。 趁狼还没有大批赶来之前,程咬金极目四望。忽然发现小溪源头有一大片树,树丛中有一条缝隙,缝隙一直延伸到山腰。站远了看,树丛间这条缝隙犹如一条不羁的长蛇曲折蜿蜒,直通瓦岗寨后山。 程咬金大喜过望,弯腰捡起几个石块,向狼远远的抛过去。石块落到狼跟前,吓得两只狼掉头就跑。狼往回跑,程咬金往前猛奔,人与狼之间的距离便拉开了。 程咬金长出一口气,心里暗暗庆幸,今天没有遇到狼群已经烧了高香,这条小命算是捡回来的了。 一路狂奔,两只狼被甩得远远的,来到瓦岗后山,程咬金回望身后,狼已经跑得没有了踪迹,这才彻底放下心来。这时天色已经渐渐黑下来,夜晚即将光临。程咬金伏在瓦岗后山山顶,鸟瞰瓦岗寨内情况,布局一鉴无遗。 正下方灯火通明,房屋宽大,人们出来进去来来往往,肯定是瓦岗的聚义大厅。左侧沿山脚十几排整齐的房舍,里面也点着大量火把,人影幢幢,大概是的喽罗休息居住的地方。右侧只有少量喽罗在门前把守,屋里黑洞洞的像阴曹地府,透出无尽的恐惧和神秘。 程咬金揣摩着,瓦岗军藏粮草的地方,一定是在右侧黑糊糊的房子里。只是门前还有守兵,办起事来就十分棘手。收拾个把小喽罗不在话下,关键一斧子下去砍不倒那么多喽罗。其他喽罗发现有陌生人闯入,高声嚷几声,喽罗们全部起来,或被几名好身手的瓦岗将领拦住,后果不堪设想。 这时,程咬金就想起了一直在身后紧随不舍的两只狼。如果把狼弄伤一只,抛进瓦岗寨内,让另外一只狼去报信,引来大批狼攻击瓦岗,瓦岗寨内一定会大乱一场,那时候自己就可以混水摸鱼,趁机烧掉粮草了。 程咬金嘿嘿一阵偷笑。虽然自己单枪匹马来烧粮草,这些狼群要是被利用起来,倒是比那些府兵还要顺手!人是有思想的,狼只有凶残,百折不弯,宁死不屈,嘿嘿,俺程某自有天助! 程咬金拎着大板斧,按原路悄悄返回,隔很远就看到四只绿幽幽的眼睛,正东张西望,不知道它们寻找食物,还是寻找自己。 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砍死两只中的一只就行。程咬金悄悄摸起地上的一只石头,在夜色掩护下,猛地抛到两只狼的身后。石块落地,发出沉闷的响声。两只狼受到惊吓,自然而然往前狂奔。在慌不择路的情况下,从程咬金身边经过。 狼的鼻子很尖锐,但程咬金藏身的地方,离瓦岗寨大营并不远,人的气味混合在一起,狼根本嗅不出身边竟然还有一个危险品。 当狼从身边经过的时候,程咬金突然抡起手臂,大斧贴着地皮横扫千军。猝不及防的,狼被扫个正着,一声残鸣,扑通倒地。另一只狼见势不妙,一个箭步窜上来,朝程咬金的咽喉就下了嘴。 程咬金早有提防,大板斧就挡在身前,向外用力一格,那只狼也受了浅伤。见敌不过黑暗中的人,那只狼悲鸣着逃跑了。跑到大约几十丈的地方,对天长鸣“呜呜呜”凄厉的叫声在夜间传出去很远。大概在呼唤群狼的到来。 程咬金趁这个机会,把那匹狼砍得死透透的,故意把狼血一路淋漓到瓦岗寨后山,然后把狼的尸体抛进寨内。 过了约有一袋烟的功夫,听到身后一阵惊天动地的沙沙声响。程咬金知道,这是群狼赶来给它们的狼兄弟报仇,忙悄悄转移到北边藏起来,大气也不敢出。 果然,没过多久,几百匹狼涌到瓦岗寨山顶,围成一圈。沿着刚才被杀死的狼的血迹,它们自然看到了那匹狼正静静躺在瓦岗寨院内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只是奇怪,群狼并没有像程咬金预料的那样,奋不顾身跳进院内攻击瓦岗的喽罗,而是默然掉头就走。 程咬金十分纳闷,难道瓦岗寨的狼和斑鸠店的狼不是一个娘养的?它们的习性有很大的区别?不愿意给死去的伙伴们报仇?他娘娘的个腿的!程咬金恨恨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吐沫。 正当他纳闷不已的时候,发现群狼从东面绕过去,竟然出现在瓦岗寨的正门前!在寨门前的灯光照亮下,万头攒动,绿光四射,蔚为大观。守门的喽罗哪见过这等形势,吓得掉头就逃。 “狼来啦!狼来啦!”喽罗边逃边喊,不一会,瓦岗院内就乱了起来。 第233节:出奇的意外 夏日午后,东郡韦城,百姓大多在树荫下坐着手摇蒲扇乘凉,可身上脸上的汗水仍然不觉倾流如洗,前胸后背都湿沓沓地贴在身上,连树叶都被毒辣的太阳晒得起了卷,狗舌头伸得老长老长,软绵绵地卧在凉快的地方一动不动。 一个人,具体来说,是年轻人,十八岁上下,身高七尺,相貌俊秀,顶着太阳大踏步走进县城。从他满身仆仆风尘看,应该是长途跋涉而来。 头顶毒辣的太阳,没有一件遮阳东西,他脸上仍然白净秀气,不显疲惫之态,脸上身上也没有汗渍。许多人都忙着打扇子,根本没人注意到他。 他身背一个小包袱,大概是换洗的衣服,除了这些,他再没带任何东西。 沿着县城主道,他甩开胳膊,目不斜视,大踏步向前走。走到繁华的地方,他才放慢下来,不时打量两旁的酒馆当铺。他仍然一路走去,没有停下的意思。 来到一处破旧的当铺前,他才站住脚步仔细打量。眼前的牌匾写着斗大的三个字:“济民当”。字上蒙了一层灰尘,比他身上的灰尘还厚几分,看是多日没人打扫而致。朱红色的大门紧紧关闭,漆也脱落大半,透着一种荒凉。 就是这里了。他暗暗说一声,向前走了两步,捥起袖子有节奏地把门拍响,“啪!”“啪啪啪”。 过了一会,门里响起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谁啊?” “我。”他仅仅回答了一个字。不亢不卑,不疾不徐,既不响亮也绝不萎靡。 “你是谁?”里面又问。显是听不出他到底是谁。 “我是我。”他语气仍然平淡,像回到自己家里。 又过了一会,门里响起一阵声音,“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一个面容俊俏的小娘子探出半个头。 小娘子身穿青葱色衣服,虽朴素破旧,但很干净。也很合身,显得窈窕有致。她上下看了半晌,发觉不认识。就迟疑地问:“请问,你是当东西还是还当?” “不当东西,也不还当。”小娘子很有礼貌,那自己也不能失了礼节。他心里想着。后退半步,一躬到底。 “那你是?”小娘子有些疑惑,不经营生意,我也不认识他,干吗敲门?他没看门前厚厚的灰尘,当铺已经很多天没有营业了? 见小娘子有些迟疑,他再次一躬到底,解释说:“我从远方来。要在韦城这里居住一些时间。想请掌柜赏口饭吃。” 小娘子听他一番话,明白了。他原是要饭的。“你是要吃的,还是要钱的?”她已打定了主意,只要他不狮子大开口,尽自己所能给他一个满足。这年月谁都不容易。 “小娘子错怪了我的意思。”他抬头看了一眼说:“我不是乞丐。是想在贵当铺扫个地,擦个桌子,搬个重物什么的,换口饭吃。” “哦!原来如此。”小娘子恍然大悟,他是来找份闲差的,可他找错地方了。想到这里,她嫣然一笑说:“非常抱歉,我们当铺要关闭了,就在这几日,你到别处再寻寻看吧。” 说着,小娘子就要关门。 他见小娘子粲然一笑,露出碎玉般的牙齿,煞是好看,不觉神驰体外。缓过神来,赶忙用手扯住门上铜环,说:“你说的,我都知道。但还请小娘子赏口饭吃。” 小娘子没有料到眼前这人竟然如此难缠,已经告诉你了,我们不缺人手。他太不知好歹了,缠着人家不放。 当时,小娘子没好气地说:“我们不要人手,我和我姐已经够了。”说着,就又要关门。 遭到一顿抢白,他也没有生气,一字一顿清晰地说:“只要有我在,贵当铺的生意,会越来越好,要不了多久,就会日进斗金。” “什么?好大的口气!”小娘子心想,今天真倒霉,遇到一个傻子。这动荡的年月,凭什么说,你一个人就可以挽救我们的命运?难道你可以力挽狂澜,把全城百姓都赶到我们店铺当东西? “砰!”小娘子二话没说,把大门果断紧紧关上,在里面插上杠子,一阵细细的脚步声越走越远。 他还是没有任何表情,不气馁,也不生气,非常有节奏继续拍门,一,二,三,一,二,三。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他听到院子传出几句争吵声,静了片刻,有人走过来打开了大门。 他看了看,发现来人也是个小娘子,有十七八岁上下,从长相看,比刚才的小娘子稍为高一些,也白一些。两人相貌各有千秋,几乎不差上下。但这个小娘子举止更端庄大方,似乎更善良些。 刚出来的小娘子微微一笑,说:“刚才是我妹妹,她是个急脾气,你千万别见怪。我替她给你道个歉。” 原来她是姐姐,从口气来听来,确实更有礼节,想着,他就再次一躬到底,说:“我想在当铺找个差事,请掌柜赏口饭吃。” “刚才,我妹也告诉你了,我们要关门了,实在养不起闲人。”小娘子也委婉拒绝了他。 “您想多了。我不要工钱,只求有口饭吃。别无他想。”他语气坚定地说,不容任何人怀疑。 那小娘子想了想,他确实难缠,也难怪妹妹生气,心里想着,就仔细打量他。 长相秀气,不像坏人,衣服半新不旧的,行囊也简单,像是远方赶来。 打量完后,她想:反正要关门了,他也呆了不多久,就留下吧。几天以后,这店铺盘给别人,他也就走了。多吃几口饭还会吃穷了我们? 想到这里,她就对他说:“我们这里条件粗陋,没什么好呆的。既然你执意要来,我们也不拒绝。” 他听了也不高兴,也不生气,仍然那幅不咸不淡的表情,冲她点头致谢,甩包袱走了进去。 “有饭没?先给我来一碗,我饿了。”刚进门,他倒是非常爽快,张嘴就问人家要饭吃。 那小娘子听他说话,差点没噎过气去:他到底什么人啊,傻乎乎的。不给还要起来了?!不过,她是个好脾气,调皮的想法也仅是在心里一闪而过,就走进灶房给他弄吃的去了。 李栋回到东郡韦城,没料想遇到战乱频仍,烽烟四起。一路行来,他花光了所有盘缠,只得找个地方暂时解决吃住问题,随后再慢慢寻找身世。 冥冥之中,李栋也心存一丝侥幸,万一被熟人遇到,就更省事了。 济民当铺两姐妹,大姐叫颜如玉,妹妹叫颜青玉。因岁月欠安,无人来当东西,平日当铺都关着门。现在李栋来了,多养了一个人,当铺就开门营业了。 县城还有一个当铺,掌柜姓黄,女婿王仪在县衙当公差,他仗势耀武扬武,不可一世。他几次想吞掉济民当铺,暗地派流氓无事生非,打压济民当,使她们的生意难以为继,好扩大自己的经营。 黄掌柜觊觎济民当铺很久了,一直想盘到手里,独霸县城里的当铺生意。当整个县城只有他一家当铺时,有人来当东西,他就可以打压价格,低入高出大赚那些走投无路的贫苦百姓的血汗利润。 无奈如玉俩姐妹死撑死挡,就算门可罗雀关门大吉也不盘点给他。黄掌柜气得直哼哼也没有办法。 一大早,李栋把当铺牌匾的灰尘一一擦去。站在远处看去,焕然一新,挺像回事了。然后,他又把当铺的角角落落打扫得一尘不染,柜台也整理得非常干净。 如玉和青玉两姐妹来当铺时,不觉眼睛一亮。嗬!这小子真不白吹,确实能干啊。只不过因拒绝了李栋,妹妹被姐姐教训几句,对他有些不满,也没有表扬,甩身子走掉了。如玉也赶忙追赶妹妹去了。 看着她俩一前一后离去美妙的身影,李栋呆呆出了好一阵子神。她们对他的冷淡,李栋毫不在意。站在当铺柜台前,正襟危坐,等人上门当东西。从清晨直到中午,又从中午到傍晚,连个人影也没逮着。门前冷落车马稀啊,日子不好过。 过了几日,姐姐如玉来到柜台,对李栋说:“当铺已盘出去了,明日上午,黄掌柜会来接管。今天是最后一天了,你明天就可以离开了。” 李栋听了,也不急,缓缓点点头,算是答应下来。 第二天,李栋起床后,照样把当铺打扫干净,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站在柜台里静静等待着那个时刻的来临。 中午时分,果然来了一个身穿绸袍长衣的中年商人。此人来到当铺,一双黄豆大的眼睛,不安分地四处溜溜打探,末了还对李栋挤出一丝笑容。 黄掌柜的笑容很丰富,意思多了去了:既有苦等多年,终于得手的开心,也有今后如愿独霸韦城县当铺的趾高气扬,还有对李栋这个即将卷铺盖滚蛋的伙计,那种轻蔑的讥笑。 李栋一看,就知道他就是如玉提到的黄掌柜,心里就产生一种厌恶,可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对他只是置之不理,当他是空气,根本不存在。 第234节:火烧瓦岗寨 随着群狼大批涌现瓦岗寨门,瓦岗寨内的喽罗和首领们也起床了,站在院内向寨门打量,见黑暗中狼眼如丛丛流萤,冥府鬼般火阴气森森,煞气重重,众人目睹莫不惊骇心跳。 翟让起来最晚,当赶到院子的时候,众人都已操家伙列出阵形,与涌进来的群狼准备大干一场。“点火把,快点火把,越多越好!”这么多的恶狼涌进瓦岗寨,翟让见了也脸色巨变,心里惊异不定。 在山寨呆了这么多年,不论春夏秋冬,长年都能听到后山里的夜半狼嚎声。可在平时,人过人的桥,兽走兽的路,两者相安无虞,秋毫无犯。今天晚上这些狼怎么突然犯了神经?全都涌到院内,这究竟怎么回事? 这时候,几个小喽罗发现了被程咬金悄悄扔进院内的那只死狼,七手八脚搬到翟让面前。有名小喽罗惊慌失措问道:“翟首领,这……这是怎么回事?” 一名小喽罗赶忙把火把凑到死狼跟前,翟让俯身仔细看了一会儿,倒吸一口凉气。猛然抬头,脸上出现愤怒的表情,看了看众人,惊异问道:“白天谁进山打猎了?”连问数遍,无人应答。 徐世绩也懂得狼出则成群的规律,说道:“谁造的孽,谁来承担,不要拖累整个山寨!是英雄好汉的主动站出来,不然整个山寨都陷入人兽大战,瓦岗将面临一场血战!” 连问了数声,仍然没人回答。 呆在后山阴影里的程咬金捂嘴偷偷笑起来。心说十几万府兵陈兵门前。你们瓦岗人都不怕,还怕这几百只狼崽子么?用火烧它!你们一用火,我就有趁乱而入的机会了。然后可以烧你们的粮草。这岂不是上天赏赐俺程某的良机? 一旦粮草着了火,他们一定会以为混乱中哪个不长眼的小喽罗无意中烧了粮草,却不会怀疑到府兵和自己身上。 这时贾雄站出来,来到翟让面前,委婉劝道:“翟首领,现在不是查根查底的时候,再这么查下去。还没有水落石出,山寨就给狼群搅乱了。这些狼群来的莫名其妙,这只死狼来的更加奇怪。小心府兵搞的鬼,嫁祸我们。山下的府兵如果在附近埋伏,趁乱混进寨内或提兵夜袭,我们瓦岗两面受敌。再也无法与之抗衡了。唯今之计。先点燃大量火把,把群狼逼退,稳定寨内人心才是良策。” “唔?”翟让听了贾雄的话,也暗暗心惊。这些狼是府兵用计引来的,他倒没预料到,当意识到有这可能时,心里更加害怕。不禁赞叹贾雄料事全面,甚至连对策也帮自己想出来了。不亏是足智多谋的军师,事事想得都远一步。 “点火把。分站四周,弓箭手准备!”翟让站在人群正中,朝左右大力一挥手,严肃地吩咐道。因在冬季,又是夜晚,天气极度寒冷,他说话的时候,嘴鼻喷出浓浓的雾气。 “诺!”众喽罗呼啦往后面一退,背靠四周山壁,偌大的院内登时显得空荡荡的。 守门喽罗被狼群吓掉魂了,退到院内不敢再往前。群狼如出无人之境,很快越过几重山门,涌入到庭院之中。 山里人都知道:狗怕摸,狼怕火。遇到一只恶狗冲你狂吠不止,不要害怕,你突然蹲下身体,往地上摸一块石头,摸着摸不着都无所谓,假装摸到一块,使劲朝狗砸过去,狗一定吓得没命地逃窜。 狼生性凶残,摸石头它们是不会害怕的。但就怕人手里有火,一旦有了火,他们只能围着火四转而不敢往前。至于为什么会怕火,不得而知。大概是那些打猎的猎户,长期试践出来的结果吧! 按理儿说,瓦岗寨内火把满院,院内和白天差不多一样亮,狼群应该恐惧退缩了吧?但狼群嗅到同伴的尸体味道,不仅没退还四处寻找起来。 喽罗们退回去的时候,故意把狼的尸体放在正中,想用死狼吸引活狼聚到一起,他们分散在四周聚而歼之。结果狼嗅到同伴的味道以后,变得比平常凶残十倍,恶狠狠的狼眼里射出道道复仇的目光,奋不顾身的向喽罗们冲去。 “放箭!”翟让一声令下,喽罗们万箭齐发。箭如飞蝗,没头没脑朝狼群射去。狼群刚开始吃了很大的亏,丢下几十只狼倒在地上悲鸣呜咽,刹时间,整个院内阴风恻恻,使人身上冒冷气。 但狼是高度集中有纪律有组织有调度的动物,很快分散成一只一只,与喽罗单打独斗。它们凭着灵活的身法,在箭雨中穿行,十丈,八丈,五丈,二丈,离喽罗们越来越近。 狼舌伸出体外,鲜红如血,粗糙的舌头滴着恶心人的口水。每只狼都呲牙咧嘴,凶如恶鬼,狼眼射出的凶光令人不寒而栗。胆小的喽罗吓得弓箭都拿不稳,掉在地上,俯身捡弓的一瞬间,被狼冲上去咬断喉咙。 “啊----”喽罗临断气时,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在夜空里听得清清楚楚,让人毛骨悚然,两股战战。喽罗死的时候,脖子里喷涌一尺多远的鲜血。狼群遇到人血更加兴奋了,吃了兴奋剂一般前仆后继,不绝如缕。 也就一眨眼功夫,四周喽罗们被恶狼扑倒几十人,惨叫声四起,院内阴风阵阵,像世界末日乍然降临。 单雄信、王伯当、徐世绩、黄君汉、翟宏等瓦岗首领拿着武器,奋力杀狼。 贾雄嚷道:“火把,用火烧!烧死他们!” 喽罗们经军师贾雄一提醒,手里的火把顿时乱飞,大多数都扔到狼的身上,也有极少数的火把被狼扑到喽罗身后。 程咬金知道狼是凶狠残忍的动物,却没料到群狼与瓦岗相斗竟然如此残惨。为给死去的一只狼复仇,至少一百只狼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即便这样,不仅没有吓退群狼,反而激起了它们心底的残忍和愤怒,一个接一个不要命的往前冲。 当喽罗们的火把乱扔的时候,程咬金知道机会来了。躲在一块巨大的石头后面,用火镰点着身上揪出的棉花,再用枯草笼上去,捡一些干柴引燃。趁院内乱成一团麻,把火堆从山上扔到粮草房舍之间。 院内的喽罗们和首领们都正在打狼,当时火把乱飞,没人注意房顶上落下一片火堆。 程咬金见到房顶着火,心里窃喜,等房顶烧得塌陷进去,点燃粮食的时候,程咬金觉得是时候离开了。再不离开,房内的粮食着了以后,火光冲天,他就该被烤熟了。 临走时,程咬金有些鄙视地冲瓦岗院说:“一堆傻x,杀狼不把头狼宰掉,哪能制止被狼群袭击啊。”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杀死的那只狼就是头狼。头狼死掉,群狼之中哪匹狼为头狼报了仇,以后就可以荣升为头狼。那相当于狼群的大将军大元帅,其他狼要给它打猎奉献食物,它可以取得群狼之中所有母狼的配对权,说白了就是和母狼交配产狼崽子。 为了得到这个权利,所有的狼都奋不顾身往前冲。瓦岗喽罗们被坑惨了,死伤近百还没能把狼全部给消灭掉。 也就在这时候,有人发现了粮草的房子竟给烧着了。一时大家又惊又怒,惊惧交加,顿时手忙脚乱起来。群狼只是给瓦岗添了麻烦,粮草要是被点着了,却是要人命的。几万人马吃什么喝什么?况且山下还有严阵以待的十几万府兵! 贾雄和徐世绩不亏是瓦岗的能人,在紧急关头,徐世绩对贾雄说:“军师熟悉狼的习性,你想办法把攻击瓦岗的头狼找出来,把头狼射死就能逼退他们。天亮以后多多布置防御,日后再打狼便不像现在这般惨烈。我组织人马拯救粮草,这可是整个山寨赖以生存的口粮,绝不能就这么给一把火烧没了。” 贾雄点头答应,在群狼中仔细寻找头狼,徐世绩抽出一定的兵力,绕过正中的群狼,踹破房门,冲进房内抢运粮草。 他们分工细致,又不惧生死,很快从房内抢出一部分粮食。不过大部分还是被火给点着了。因为粮食存到冬季已经没有了水份,很容易被烧着,烧着了就不好给灭,因瓦岗山地处平原,山上缺水,面对大火只能摇头叹息,自叹命薄了。 程咬金从瓦岗逃走以后,跌跌撞撞回到府兵大营,这时负责放哨的斥候们已经发现了几里外的瓦岗火光冲天。他们不知道程咬金和李栋等几人打赌的事,但瓦岗发生这样大的变故,当然要向李栋禀报了。 李栋得到消息,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当时叫醒了和程咬金打赌的杜伏威、辅公柘、窦建德、刘黑闼,秦琼以及罗士信也被叫起来了。 众人起床以后,还没有走出帐篷就发现远处像亮如白昼,当时心里就是一惊,暗叫不好:难道程咬金那个杂货竟然得手了?仅仅半天时间就烧了瓦岗的粮草?那不意味自己要分他一万人马,拱手让他做大将军的位子? 第235节:霍霍刀光影 程咬金火烧瓦岗寨,惊动府兵大营,众将领半夜爬起来,见到瓦岗火光冲天,众人的脸上被映得像残阳中的晚霞。 一些府兵也被惊醒了,披着厚厚的棉衣来到帐外,一见瓦岗火光通红,禁不住开心大笑:“哈哈,瓦岗寨这次不攻自破了!”府兵们为不用打仗就拿下瓦岗开心不止。 李栋也乐得合不住嘴,哈哈笑出声,鼓掌说道:“这个老程,办事挺效率的嘛!” 众人的印象中李栋以冷静理智见长,即便他笑也只扯一扯嘴角,无论什么时候都没见他像今晚这般喜形于色,几乎高兴得跳起来,哪像是一名统帅十数万府兵的将军?与乡间的马上拜堂成亲的新郎倌不差上下,手舞足蹈的只差没有翻筋斗了。 李栋对左右的人乐呵说道:“你们打赌的事,我看是不是就算了?义贞兄这次可是立了一件大功,我倒是一定要奖励他部分府兵,使他发挥优势,好在将来立更大的功劳。至于你们……” 说到这里,李栋满怀意味地向站在左右的杜伏威和窦建德看了一眼,没有把话说满。他的话是激将两位将领,你们事先和程咬金可是打过赌的,只要他成功,便要借他一万兵马。我是一定会答应的,至于你们说过的话嘛?我看实现或不实现就没必要了。 杜伏威和窦建德能做到十万左右的义军追随左右,是他对属下言出必行。十分抚恤,懂得收卖人心的结果。众人追随他左右有饭吃有花钱,真要得天下了。还是开丶国的功臣,谁不是冲着将来过上好日子来的? 出尔反尔朝三暮四不是他们的风格,虽然借给程咬金一万大军,无疑于在他们心头剜下一块好肉,让他们心疼不已,也得严格践行诺言。不然众人人心一散,豪掷千金也买不回来人心向背。 “不!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过的话怎么能收回来不去实现他?万万不可如此。”杜伏威斩钉截铁说到。 “的确如此!”窦建德和程咬金没有直接冲突和利害关系,还能站在中间立场对他持以公允的评价:“他一个人执行任务,把瓦岗骚扰得鸡飞狗跳。六神无主。若非身怀奇谋,又兼大勇大志一定难以做到。我等实佩服他独闯龙穴的非凡胆略。” 杜伏威想起和程咬金临走前打赌时对他的肆意嘲笑和鄙视,又听到站在自己阵营中的窦建德讲出豪气万丈义气干云的一番话,禁不住面红耳赤继而汗流颊背。心想:窦建德前后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大。会不会是他心里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正想试探一下窦建德是否心有异志时。黑暗中一个黑影大步流星赶到营门前,众人定睛仔细一看,竟然是程咬金回来了。 只见他脸上被薰得五彩斑斓,模样十分滑稽,要多可笑就有多可笑。更可笑的是他本人根本不知道自己脸上五光十色,仍然腆着大肚子雄纠纠气昂昂地往众人跟前走。 众人忍俊不禁笑起来。 程咬金见了,不知道众人发笑是何原因,也跟着一起笑“呵呵。呵呵。” 众人笑得更利害了,程咬金被弄得很不好意思。挠着后脑勺说道:“大家不要再笑了!不说是烧个瓦岗寨嘛,瞧你们乐呵的!不过这也不全是我的一个人的功劳,还有狼心贼子的功劳呐!” 大家听到程咬金的话滑稽可笑,却笑不出来了。一时摸不着头脑,心说他的话到底什么意思?难道是含沙射影,暗指与窦建德和杜伏威打赌激励了他?他把二人比作是“狼心贼子”一般的人?这就大大的不该了! 李栋收起笑容,朝程咬金招一招手,说道:“义贞兄,请到我这里来。呃----大家兄弟一场,虽然有时候某些事情上意见不同,其实大家的心情都是一样的,都想尽快收服瓦岗,尽早打道回府。可千万不要因为一些小事话里藏话,伤了彼此兄弟间的和气哇。” 程咬金被李栋一番连劝带批评的话说得莫明其妙,大声嚷说:“李栋先生何出此言?不就是临行时打了一个赌行?不就是五千人马么?给或是不给程某毫不放在心上。” 秦琼站在一边听了李栋和程咬金二人的对话,觉得程咬金是那种十分豪爽大气的人,绝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对二人说话时暗藏机锋,一定是他在瓦岗内有了什么意料不到的变故,便轻轻咳嗽一声,往前站了站,拱手说道:“程兄,在下秦琼,能请教一下,你在瓦岗是如何计划的,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了十分艰巨的任务?我们都想亲自听你讲一讲,目睹你超凡绝世的身手,日后也好向外人得瑟一下。” 程咬金脸上微红,连忙摆手谦虚地称说:“唉,这等弄巧的事,自家兄弟面前讲一遍,也觉得脸红不能自己。还怎么能拿出去对外人说道?罢了罢了,还是不要提这件事的好。” 他越是这样说,众人越是觉得他在瓦岗内一定有奇迹发生,可是他却只字不提,心里急得直痒痒却没办法让他开口。 杜伏威和窦建德二人往前一步说:“你我打赌时说好了的,你只要把瓦岗粮草烧掉,我们借你一万人马。今天夜已深,提兵不方便,明天我等一定为你准备好。” “啊!”程咬金微感惊讶,看了二人一眼,见他们脸色不似开玩笑,一本正经的和自己说打赌的事,也有些不好意思:“那都是当时形势所逼,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现在任务完成了,瓦岗没有了口粮,明天就可以打仗了!把瓦岗一举拿下。你们带来的兵,你们自己调度得顺手,我是外人,我看就不必了吧?” 不止杜伏威和窦建德二人面面相觑,就是秦琼和李栋也觉得程咬金的心眼很宽。有句话说,比天空还高远的是人的心胸,从大海还要宽阔的是人的胸怀。程咬金就是这种人,当时为了争一口气,不得不和二人打赌。现在真的完成任务了,意义重大而非凡,至于他能不能得到那二万五千人马,反觉得并不重要了。 杜伏威和窦建德脸上一红,暗自惭愧,心想:自己真是太小看程咬金这人了。没料到他竟然如此豪爽大方,对分割自己势力的一万人马也不感兴趣。看来自己以前做的事真是太过份了。竟然对他那样的看法,真是眼拙,拙到家了。 “话不能这样说,程兄,即然是打赌,一定要有个结果。大丈夫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杜伏威已经感知到程咬金是那种可以交朋友,而且是莫逆之交的朋友的人。不肯错过与他冰释前嫌的大好时机。 窦建德自然明白杜伏威心里想什么,不愿落在他后面,抢先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不就是一万人马嘛!在我等手里和在程兄手里,效果肯定不一样。好钢就在用在刀刃上!你就不要再拒绝推辞了!” 程咬金还想再推荐,李栋觉得若是自己不出面,恐怕就达不到目的了,便说:“程兄你就不要推辞了。明天我们要对瓦岗发起总攻,正需要您这样的大才之人。你就算是暂借的,又不是不还他们,还希望程兄能以大局为重!” 程咬金在没有弄清楚杜伏威和窦建德二人的真正心思之前,肯定是要试探一下的,现在听李栋发话了,而且义正辞严,便嘿嘿一笑道:“那……好啊,就这样说吧,我可一一笑纳了!” 于是,众人都是一阵大笑。 第二天,早早起来,数点兵马,按照原来的约定,李栋、杜伏威、窦建德等分别借给程咬金一部分兵马。程咬金接到人马以后,对部下约法三章。众人听说眼前这位就是昨晚夜烧瓦岗寨的大英雄,心里十分佩服。心里默默念叨,跟着这样的大福大贵之人,早晚要比跟着杜伏威和窦建德二人强上很多倍。 留下一部分兵马镇守大营,李栋为首,程咬金为开路先锋,杜伏威为右翼将军,窦建德为左翼将军。秦琼和罗士信帮衬着,府兵大军开到瓦岗山下,战鼓擂得喧天作响,喊叫瓦岗首领们出来迎战。 昨晚瓦岗首领们被突然袭来的狼群给折腾得直到天亮才彻底完事,刚刚躺在床上屁股还没有暖招呼,山下府兵们叫阵的骂声就响了起来。众瓦岗首领们气得肠子疼。可是战事主动权不在他们手里,不出去迎战府兵肯定会攻上寨门把老窝给抄了,只得硬着头皮起床到聚义厅议事。 程咬金的诡计实在是毒辣至极,众首领的精神头没有一个挺拔的。众人议了一会儿,拿出一个方案,今天绝不能和府兵开战,否则必败无疑。 府兵守在山寨下骂了一会儿,见寨门前安静得像守灵,一丝生机也没有,程咬金便让小府兵禀报李栋,说他要对瓦岗发起总攻了,让大家精神点,争取一举拿下瓦岗,永绝后患。 第236节:两军对峙战 攻打瓦岗的先锋军程咬金,带领一哨人马赶到山下,见瓦岗寨寨门紧闭,门前一个守兵也看不到,寨内却旗帜如林,人声喧天。 昨晚瓦岗寨被一把火烧得焦头烂额自暇不顾,哪有心情迎战实力远超数倍的府兵?因为此关闭寨门高挂免战牌,希望府兵能放过他们一马。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瓦岗寨内折腾得人神不宁,机会来之不易,岂容白白错过?程咬金传令下去,每人奖赏一百两银子,招募死士勇攻瓦岗。第一个冲进瓦岗寨的府兵,再加五十两,拿住瓦岗首领,再加五十两。 奖赏虽然称不上十分丰厚,但李栋带兵从不允许府兵对百姓骚扰,因此他们已经几个月没有捞到油水了。瓦岗众人平时打家劫舍,府兵们推测寨内一定藏有大量值钱的东西,攻破瓦岗之时就是发大财之际。 报名参与死士的府兵便有数百人,人太多了行动反而不利索,不能起到闪电般攻击的效果。程咬金拣拣挑挑,只挑出来一百名精悍麻利的府兵,让他们拿上称心的兵器,冲在队伍最前面。 瓦岗的寨门厚而坚,很不好攻破。在巨大利益驱使下,人人兴奋莫名,奋力冲杀,有许多府兵嫌手里的兵器太薄,刺不穿寨门,干脆放弃了兵器,转身搬起石块朝寨门下死力砸去。 一百人,每人十下,便是一千次。寨门就是铜墙铁壁也给砸热溶化成水了。何况是木制的门,经过一定岁月的侵洗。金玉其外,败絮其内。一顿饭的功夫,也就是小半个时辰。寨门便被砸得稀巴烂。 府兵死士扔掉石块冲进瓦岗寨内,程咬金的先锋军也泄洪般进了进了进去。 程咬金骑在马上,眼望着府兵们奋力冲杀,扬天感叹!俺程某竟然在这里扬名立万,瓦岗待俺不薄啊! 叫来身边的一个机灵小府兵,吩咐他到后军给统帅李栋禀报瓦岗寨门攻破的消息,他正准备全力以赴。争取以自己的兵力拿下瓦岗。 李栋接到消息以后,为程咬金感觉到欣慰。到底是官封凌烟阁的虎臣,不到一个时辰便办成了自己对峙数天也没有完成的艰巨任务。不过李栋又想起大海寺那名离奇的老道长。一再叮嘱自己的话:顺应天道人心。 瓦岗众首领似乎是顺应天道人心之举,自己攻破他们便有了逆天而行的嫌疑。程咬金来以前,之所以没有攻打瓦岗,就是为了逼迫瓦岗能不战而降。但一直不得其门而入。 现在程咬金的光临给府兵和自己带来了全新的作战思路。是顺着程咬金让他一战成名。像秦琼罗士信一样扬名天下,还是让程咬金顺应自己的以和为贵的战略方针? 坐在马上想了很久,李栋才下定决心。驳回程咬金的请求,让他接受自己的命令。瓦岗只是一城一地的得失,断色不能失去整个天下的人心向背。 李栋对那名小府兵说道:“你现在就回去,转告程咬金,让他按兵不动,不要与瓦岗发生激烈的冲突。我安排以下后方的军务。就赶过去助他一臂之力。” 小府兵听到李栋让程咬金按兵不动,着急地说道:“瓦岗可是易守难攻。好不容易攻进山寨了,还要坐失良机?我都想不通!” 李栋脸色一顿,严肃地说道:“瓦岗易守难攻这不是也攻破了?能攻破一次,便有第二次。这并不是重点,让瓦岗众首领心甘情愿的降服,这才是重中之重!试想一下,攻破瓦岗,瓦岗的一切施舍全毁了。谁愿意与到自己家里恶斗一场的人交朋友?听我的,没错的,赶快去禀报,不得有误。” 小府兵听了李栋的一番话似懂非懂,只得转身往山上跑去。 程咬金凭一己之力便攻进了瓦岗寨内,需要不了那么多兵力,李栋叫来杜伏威,让他带着自己的兵马到瓦岗的后山,也就是程咬金悄悄摸去的地方,严守后路,谨防瓦岗狗急跳墙,从那里翻丶墙逃走。又叫来窦建德,让他分散兵力,包围瓦岗的其他两个方向。 李栋带着秦琼和罗士信,这些按照历史正常发展,原来就是瓦岗的首领的人,只带少数人马,快速奔向瓦岗寨。 到了山寨内,见通道两边码放许多守山用的,滚木石块及整整齐齐的箭支。这些东西原本是要伤及府兵人命的,因为程咬金的妙计攻寨成功,现在却成了摆设。 李栋对瓦岗首领也十分佩服。如果不是自己有穿越的身份,要想拿下瓦岗,真是势比登天。 边想边走,很快来到府兵队伍最前面。程咬金已经下了马,举着大板斧在队伍前面焦躁不安的来回走动。李栋下达的命令不进攻,他怎么也想不通原因。 瓦岗第一道门被攻破后,众首领便紧急召集人马,严守第二道门。 但是,瓦岗军粮被烧毁,人心惶惶的,守城战打得极不给力极不顺利。只是拖延了一会而已,就被程咬金的先锋军再次攻破。 等李栋赶来的时候,程咬金正攻打第三道门,他没有按照李栋的吩咐去做。他实在想不通放着大好的时机却不进攻,难道等瓦岗反应过来,对冲进寨内的府兵全面反攻?围而歼之? 李栋赶到以后,紧急叫停正在攻门的府兵。 程咬金一听可不干了,瞪着眼睛和李栋嚷:“干吗呢这是?这不是自毁长城么?正在紧要关头,怎么能说停就停呢?你给个说法!” 李栋笑着对他说:“这不是斑鸠店的乡勇,可以毫无顾及的杀光山贼,想怎么打就怎么打。现在你带领的是府兵,代表朝廷的恩旨,皇恩浩荡,圣上有好生之德,降旨命令本将军降服瓦岗。” “好……好好好,这是你的府兵,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听你的还不行?”程咬金赌气似的冲李栋连连拱手,心里其实仍然不服气。 李栋知道他的脾气就是一个直。对他举止上的不尊重也没有放在心上,说道:“程兄请让我和瓦岗首领对话,保管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这瓦岗。当然了,前面攻破寨门的功劳还是有的,我不会埋没了你立下的军功。” “……”程咬金拐过脸去不理会他了,自个在一边练起了气功。 瓦岗首领正在为如何守住第三道寨门抓耳挠鳃苦恼不已的时候,府兵突然中止了攻城。这下让他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正在狂疑不决之时,发现一个年轻的将军,在众人簇拥之下来到寨门前。 李栋朝四周打量了一下,程咬金攻势凶猛,瓦岗首领只顾守门了,还没来得及在山上布阵。如果他们醒悟过来,转攻为守,程咬金的府兵立在两山之间的通道上,便成了“袁师傅肉夹馍”,危险自不必说,还好自己来得及时。 李栋把手举得高高的,冲寨门内高声说道:“某圣命右翊卫大将军李栋,现在就站在瓦岗寨门前,有几句话要与翟让首领面谈。请听到此话的乡亲禀报给翟首领。这是拯救瓦岗的一个机会,希望你们速速做出决定。” 翟让接到喽罗报来的消息,十分吃惊。一时弄不明白李栋在施什么诡计。既然攻势凶猛,连破二道寨门,第三道被攻破也是早晚的事儿,为何却在紧要关头放弃了攻门,突然来什么和谈? 一些首领便纷纷劝翟让,不要听信李栋那套诡计。说不定他们是想骗翟让出去,想用暗箭伤人,好让瓦岗群龙无首,更容易攻破。 翟让仔细考虑以后,觉得这样的可能也不是没有,但他犯不着这样做。毕竟瓦岗现在势力极弱,人心也不稳定。败也是一定的,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他们不会为一个早晚被攻破的寨门费这么大的周折。一定是别有隐情,兴许真如他所说的,是诚心诚意和瓦岗和谈的呢?翟让便让手下的首领拿主意,要降是什么样的条件才能降。不降死守瓦岗有几天的活动余地。 这时,徐世绩站出来说道:“在下以为,要做两手准备。一方面派单雄信带精兵分列山道两边,谈判不成便万箭齐发,绝不给府兵任何回施的余地。另一方面请李栋到山寨内和谈。” 翟让听了觉得徐世绩所说有守有攻,眼前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不过他又觉得,如果射杀了府兵,一定会惹怒他们。如果他们放开手脚全力以赴,瓦岗恐怕支撑不到今晚。 翟让说道:“既然要谈,就要拿出诚意来。他们府兵现在兵势正猛,恐怕不会到山寨内来。不如我到府兵中去,也好让他们知道,瓦岗既然敢于树起这个造反的旗帜,从一开始就是不怕死的。” 众人见翟让为了瓦岗一众兄弟的生死,把自己的生死抛到一边,一时心里十分感动。如果不是现在兵临城下,瓦岗马上被人攻破了,凭着这份对属下爱恤的感动劲,众人也能转败为胜。 第237节:谁得天下心 在众人的保护下,翟让出了聚义厅,穿过几道门,来到第三道门前。登高下望,山道中一彪人马严阵以待。人马之中,有四名大将静立其中。 左首一人银盔银甲,黄色面皮,相貌堂堂,威风凛凛。右道二人,一人脸色发紫发蓝,手持大板斧,犹如天神下凡,威不可挡。另一人表情呆呆的,手拿一把精钢长槊,浑似没事人一般四处打量。正中一人,金盔金甲,背后斜插一柄长长的黑色长剑,面如冠玉,星目四射,有一种自然而然的王者气派。 左首的人便是秦琼,右首的人是程咬金和罗士信,正中王者气派的不用说就是李栋了。 李栋等人正在等翟让到来,发现夹道两边突然涌出大量的喽罗,各持弓箭对准了山道中的府兵。 程咬金得瑟开了,往李栋跟前凑了凑,得意地说道:“怎么样?我说停止攻打瓦岗一定会招来灾祸吧!看看,一给他们缓口气的功夫,他们就对我们不客气了。” 其他人,包括离得近些的府兵,见到眼前形势逼人,都有些埋怨李栋,为何下令中止攻寨。现在被人包围了,一旦打起来,这不成了瓮中捉鳖,关门打狗么? 李栋见到那些弓箭手的时候,心里也是暗自担心。担心瓦岗被逼急了,不仅不投降,反会破抽罐破摔,和府兵拼个鱼死网破,这下谁也落不了好。毕竟山下还有数万人马。 即便自己这次决策失误,全然败给了瓦岗。把老本也噬得精光。瓦岗也落不到好,因为大隋除了自己以外,还有王世充。还有裴仁基,杨广本人也是很有魄力的一名战将。 瓦岗将会面临更大的危险。因为自己凭空出现,替隋朝摆平了北方之乱,减轻了隋朝的负担。百余万攻打辽东的军队开到瓦岗来,能把瓦岗踩成平地! 李栋在心里默默念叨:“翟让啊翟让,看在老百姓的份上,千万不可放箭。现在放一支箭。将来还给你的恐怕就是千万根复仇的利箭。” 正在想着的时候,发现寨门吱吱呀呀慢慢打开,门里闪出步行的一群山匪。他们全都没有拿兵器。正中间的人穿紫色长袍,黑红脸膛,下巴上一溜长须飘潇上下。看神情看气质不似凶狠恶煞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头子,倒像是普通的官员。自有一股官威。 李栋心想。眼前这人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瓦岗首领翟让么?他们全都不带兵器,似乎没有恶意。还算翟让聪明,知道不敌府兵,也就放弃了抵抗。 既然对方手里连兵器也没有拿,那自己一方也不能显得过于咄咄逼人,李栋忙让程咬金等人放下手里的武器。程咬金刚开始还认为自己的分析是正确的,等见到翟让的时候,发现他们手里没有兵器。不觉就有些脸红。 对方如果不是十分自信,相信府兵不会放冷箭。也不敢这般大摇大摆的出来。府兵现在占上风,自己却还没有土匪头子的胆量大,这岂不是让人羞愧难当?听到李栋的吩咐,程咬金赶忙收起兵器,冷眼旁观对方会耍什么花招。 李栋笑着冲来人拱手说道:“在下李栋,受皇命前来剿匪。敢问来人可是瓦岗军翟让翟首领?” 翟让听到李栋发话,张嘴便说匪了匪的,说道:“在你们看来,我们可能是匪。可在老百姓眼中,我们却是他们的大救星,我们是替天行道!如果不然,我们也不会在这么短时间聚拢这样多的义军。” 李栋听到翟让说“替天行道”心中自然而然的就想起了大海寺密林之处,那奇怪道士和自己所说的话,要自己遵循天道人心。便对翟让说道:“翟首领,在下愚鲁粗钝,一直不太了解这天道人心究竟指的是什么。” “天道便是为天下百姓谋福祉,让他们安居乐业,快乐而幸福的生活。天下没有战尘,没有酷吏盘剥,为君者使仁政,亲贤远佞……”翟让义正辞严的说道。 李栋听了一会儿,便打断他,歉意地说:“不好意思,翟首领,在下有一事不明,还请你解疑。”稍稍停顿,李栋又说:“隋帝杨广作为一名帝王,他是不是从坐上皇位那天起,便一心想把自己的江山给玩完,逼天下百姓到处造反,好使祖上传下来的宝座拱手让给别人?” “这个……”翟让一时无话可说。杨广不管做下了多少让人不耻的事,他作为杨坚的儿子,恐怕也不会一上台便想把自己的江山断送他人之手。就说道:“杨广自然不会这样做,除非他是一个傻子。可是,他的行为无疑于告诉天下,他和傻子几乎没有分别。” “营建东都洛阳,征发天下百姓数十万。修建大运河,又征发百姓数百万。攻打高句丽,又征发百姓三百万。百姓不堪其苦,再也无法用在下去,才不得不走上造反这条路。这条路便是顺应天道,顺应民心!” 李栋哈哈一笑,说道:“看来翟首领在东都洛阳作法曹还是有些见识的。不过你的见识也仅是限于一个小吏的见识吧了。隋的国都在长安,长安在以前是天下最富庶的地方。自西汉以来,中原一带已经超越了关中,成为整个国家最富裕的地方。国都国都便是要成为全国的中心。” “长安失去了他的地位,洛阳理所当然就成为了理想的国都。隋帝营建东都也是顺应天道之举。当然了,他征发几十万百姓,为了满足他个人的享受和奢华的排场,这是他的失误之处。但他的行为,绝对是为了整个国家的长居久安。” “江南乃鱼米之乡,涿郡是抵挡北方蛮夷入侵的要塞,那里也是一片繁荣之地。他开凿大运河,是为了让江南的鱼米运到东都洛阳,再转向涿郡。这其实是把全中最重要的三个经济发达之地联系起来。对整个国家来说,战略意义非常的重要。” “这又是一个造福千秋万代的福祉。” “至于说到北征高句丽。大隋富饶而强盛,安眠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征高丽是为了彻底打败他们,纳入大隋的版图,为了江山千秋万代可以顺利的传承下去。身为大隋之人,隋帝攻打棒子国,我是十分赞成的。而且我本人也曾经参与了北征。” 李栋看着那些被自己一席话惊得目瞪口呆的人,继续说道:“这三项举措,在普通百姓来看,是劳民伤财之举,因为那些人是粗陋的乡下人,不懂一个横跨五湖四海的庞然大物如何去治理。但身为瓦岗首领,心怀天下苍生,难道真的从来没有考虑到,当你取了天下之后,你将会怎么治理天下?” “这些事情放在你手上,你也会这样做的。隋帝只不过是代人受过而已!” 翟让冷笑不止,说道:“好一张歪曲事实的嘴。天下百姓不过六千万,除去不能参战的女人,还有三千人男人。这三千万人中,去掉老人孩子,只留下一千万壮丁。好了,开发运河就征发数百万,攻打高句丽又是三百万,这岂不是菏泽而鱼?他超出了百姓的承受能力,人们无法再生存下去,是以才起兵造反,只不过是为了一口饭吃。” “我们瓦岗便是替天行道,为天下生民请命。你攻打瓦岗不是逆天而行,背道而驰吗?” 李栋对翟让所说不以为然,哈哈一笑,说道:“你说的还是站在百姓的角度来审视的。如果站在一个帝王的角度来看,这三件事是当务之急,必需尽快做到的。杨广只不过是急功近利了一些,没有考虑或是忽略了百姓的承受能力。但这些绝对不是你们造反的必要理由。” “隋帝杨广也是在为天下百姓长久的生计而操碎了心肠。而你们的起义无疑于火上浇油,薪上加柴,助长了这种不人道之举。” 翟让对李栋所说也觉得有些道理,但不管怎么说,杨广不顾民众的感受,为了江山社稷把天下百姓逼得无法生存,只能吃泥土苟延残喘,绝对不是一个圣君。 翟让又说道:“翟某没有坐上皇位,也从来没有考虑过如何治理天下。只知道让自己的兄弟姐妹能吃上饱饭便是顺应人心之举。” 李栋又说:“不仅要让自己身边的人吃上饱饭,还要让天下大同,鳏寡孤独者皆有所欢,黄发垂苕怡然自乐,这才是一个人,堂堂正正的大丈夫应该做的事。你带领瓦岗起义,只做对了一部分。不仅要见自己,还要见他人,见天地!” 翟让听了李栋的话,在心里默默的考虑,天下鼎沸之时,自己举瓦岗之义军,似乎的确只顾及了一部分人,却忽略了天下。 这与杨广的为天下却忽略了一部分恰恰相反。如果杨广是一个暴君的话,那么自己登基以后,也不比杨广强上多少。因为翟让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大的胸怀把天下全部装上。 比起眼前这个年轻人,自己也不如。虽然他一再反驳自己,所说也不是没有道理。心里一时犹豫起来,到底要不要向府兵投降。 第238节:李栋的舌功 翟让和李栋就起兵造反,以及杨广的所作所为,对天下百姓有利还是有弊,展开了激烈而深入的争论。翟让意识到自己举兵只顾虑了一部分百姓,却没把整个天下装进胸怀。眼前这名年轻将领,不仅带兵打仗有一套,在思想和认识方面也都远超自己。以前从没听过他的名字,他名不经传的,又非世家大族子弟,怎生有这般超人一等的见识? 翟让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了,向李密看去。李密祖上官封蒲山公,他本人多年跟随杨素杨玄感父子,在朝廷高堂中有很深的关系网络。兴许他比自己了解深入一些全面一些,能提供一些了解此人的资料。 李密见翟让向自己投来讯问的眼神,往前凑了凑,来到翟让面前,问道:“翟首领有事吩咐?” “你可熟悉此人?”翟让轻声问时,瞟了一眼山道中的李栋。 李密眨眨眼睛,心说:怎么不认识?我们私下里曾有过深入的交流。他所说的话,有一部分还是我指点的。不过他天份极高,悟性很强,结合杨广的所作所为进行实例分析,讲得比我说的还要浅白三分。 但凡哲理,做到深入浅出,若非参透天地,绝不能三言两语便让人听明白。很明显的,他达到了这个层次,言简而意骇,自己也甘败下风。 不过李密有些奇怪,前段时间他还不理解何为天道,才向自己请教。自己对他讲解了儒、释、道三种角度的不同解释。短短的几天时间。他便能举一反三,触类旁通,难道他机缘巧合。得到了什么高人的指点? 李密疑惑半晌,往前凑了凑,俯首低声说:“他就是章丘战败知世郎的李栋,张须陀在齐郡时战败郭方预、卢明月真正的幕后主持,秦琼罗士信只不过是执行了他设下的谋略方案。至于其他方面,我了解也不多了。” 翟让惊得倒退一下,看着李密脸上出现的恭敬表情。问道:“李栋我是知道的,难道就是他么?也忒年轻了一些。” 李密在瓦岗的地位并不高,一心想提高自己的影响力。并不惜向李栋暗送秋波。现在李栋攻到瓦岗门口,对李密来说,一洗往日所受压制,翻身扬眉吐气的机会终于来了。他可是绝不轻易放过。 李密看了一眼翟让。试探着说:“现在我们瓦岗军粮所剩无几,李栋阵兵十数大军压境,可谓危机重重,时不我待。属下之意,不如暂且向府兵靠拢靠拢,解除眼前所遇的危机。等日后有了机会,再策动李栋造反,假借他的手推翻暴隋也不失一个好计策。” “我翟让做的是替天行道之事。岂能半途而废?现在投降,以后哪还有脸面再树义旗?此事万万不可再提!”翟让表面说得冠冕堂皇。其实心里已经有了松动。他所考虑的只不过是面子问题,投降就等于失败,一个男人是不会轻易承认自己失败的。 李密呆在瓦岗很长时间,为了挤进权力中心,对翟让此人自然了解很深刻。知道他心里所想,便嘿嘿一笑,朝李栋身边的几个将军支了支下巴,说:“黄脸的大汉是秦琼,表情呆呆的那人是罗士信,蓝脸的大汉我不太了解。既然能和李栋并肩站在一起,想来也不是普通人。” “败在秦琼罗士信手下,我觉得不丢人。总比败在那个蓝脸无名小卒手中要好听一些。” 翟让一边听李密所说,一边也在考虑,秦琼罗士信二人威名远播,天下皆知,败在他们二人手,败亦犹荣,不算丢人。只是从此以后,便不能以龙头老大的身份安排事情了。心里难免有点憋屈。 李栋站在山道之中,见翟让和李密二人站在一起头抵头窃窃私语,不知说些什么,不时还朝自己这里指指点点的。便提高声音说道:“李某还等着翟首领回话。你我双方是握手言和,还是拉开架势拼个你死我活,胜者为尊?还请翟首领给个最终的答复。” 李密听了李栋的话,心里也有些着急。现在只等翟让一句话,是战还是降便能决定几万人马的生死。在紧要关头,必需和翟让掰开脸面来些强硬的,不然他还会犹豫下去。便脸一仰,有些傲然地说:“翟首领,两军对决,要杀伐果断,雷厉风行才能起到良好的效果。我们瓦岗替天行道,岂能不爱惜百姓的生命?如果一味的打下去,李栋势必会血洗瓦岗,致命生灵涂炭。我等也将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据属下知道,清河窦建德刘黑闼,江淮杜伏威和辅公柘等各率五万人马赶到瓦岗山下,帮助李栋攻打我们。瓦岗虽然在实力和名望上比他们二人稍强,但他们二人都归顺了李栋,我们几乎成了瓮中捉……捉鱼的局面。战则必然惨败,降则还可以留得青山在!归降府兵有什么不好?一样可以替天行道。如果降后他们的做法与我们的理念相违背,我们还可以再举义旗啊!这个节骨眼上千万不能死战!” 翟让被一番话说得动心了。他何堂不知道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是觉得不战而降很窝囊。转身面对瓦岗所有首领问道:“诸位兄弟随我南征北战,为瓦岗立下了汗马功劳。我不像杨广那样专断独行,现在想问一问大家,你们心里怎么想的?有话直管说,时间不等人。” 其他几个人相互看了看,一时没人说话。谁也不敢替翟让做那个主儿。万一日后出了什么差错,他们便有推卸不了的责任。 王伯当第一个说话,因为李密上瓦岗就是他介绍来的,他和李密的关系最密切,现在他不支持李密,其他人更不会支持李密了。王伯当说:“自然是以和为贵了!我们替天行道,不也是为了让百姓有更好的日子过?打是为了不打,现在已经到不到的边沿了,还在犹豫什么?” 其他首领听了王伯当的话,也觉得他所的不是没有道理。就有几个人表了态,说降也可以。大不了以后活得不顺心的时候,另谋出路。 翟让听了,觉得可以了。这等于是集体拿的意见,到时候真出了差错,也不能全部怪到自己身上。仔细想了一会儿,便对喽罗说道:“打开寨门,欢迎李栋将来到瓦岗做客!啊!不对,是做主人!” 喽罗们赶忙打开紧紧关闭着的第三道寨门,翟让最先走出去,来到李栋身前,俯身躬了一礼,客气地说道:“经过瓦岗众首领反复的讨论和决定,我们瓦岗决定顺逆天道人心,以和为贵。与李将军的府兵握手言和,希望将来能兵和一处,建功立业,光宗耀祖。” 其实从翟让打开寨门走出来,李栋就预料到他要说什么。亲自听到他向自己说这些倒戈投降的话,仍然觉得很高兴。便扭身对左右的人诸将说道:“诺!这才是大将的风范。生命的意义究竟是什么?那就是尊重我心,尊重民心,尊重天道轮回。见自己,见他人,见天地。这才是天道人心,天道轮回。” 这时,站在山上手持弓箭,对准山道间府兵的瓦岗喽罗,也在翟让的吩咐下,收起了弓箭。众府兵见眼前的危险消弥于无形,心中长舒一口气:我的个爹娘啊,在鬼门关了走了一遭,差点尿裤子。 那些府兵跟着于仲文老将军打过无数次险仗恶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危险过。现在安全了,对李栋自然是十分佩服。瓦岗喽罗也十分欣赏李栋。一个人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说些让他们听起来像天书一样的道理,竟然就翟让投降了。他们也不用拼死拼活流血牺牲了,这样以来可谓是皆大欢喜。 秦琼等几个虽然听不大明白李栋所说究竟有何深意,但也觉得翟让举全寨兵马投降府兵,是顺应天下人心的一件大好事,心里也是非常高兴。 李栋笑得像一朵花,对秦琼说道:“麻烦叔宝兄到山下对他们吩咐一声,这里的困难解决了,不费一兵一卒。要他们把兵马安排好,也到山上来与众英雄聚一聚,今晚我们大喝一场,不醉不休!” 秦琼临走时皱了皱眉,心说刚刚接受别人的投降,还在人家的地盘上,做出这样的决定,万一醉得人事不醒的时候,被人动了手脚岂不是转胜为败空欢喜一场?李栋以前做事挺冷静的,今天怎么犯了这样大的忌讳?高兴坏了? 当着翟让等一干子人的面,秦琼也不方便和李栋直说,只得怀着担心往山下赶。见到杜伏威和窦建德二人,分别把李栋的话转告他们,他们都大感意外。 秦琼说道:“李栋贤弟要大家上山,与瓦岗众首领一醉方休。我看瓦岗初降,怕再生出什么意外。你们快去快回,多来一些人到瓦岗。双方势均力敌,他们投鼠忌器,兴许会好一些。” 第239节:宴上的暗箭 秦琼和杜伏威、刘黑闼、窦建德、辅公柘、王君可等人安排完府兵,急忙往瓦岗赶。 瓦岗投降李栋,府兵接管瓦岗的一切,把守寨门的人也换成了府兵。 几人来到寨门前,秦琼心急火燎地问道:“李栋将军他们进山寨了?” 小府兵响亮回说:“回秦将军的话,小的一直把守寨门,半刻也没离开,里面的情况小的不知道。” 秦琼其实想问,李栋和瓦岗的人是不是开始喝酒了,一着急问得囫囵不清。小府兵回说不知,众人心里更加没底。 几个人风风火火赶到寨前,见寨内站满了府兵,整整齐齐的。瓦岗喽罗倒不见了,大概都回到他们的住处,那十几排房舍中去了。秦琼几人这才稍稍放松一些。 院内府兵虽不太多,只有数千人,只要有他们镇守着,瓦岗的人便不敢放肆。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李栋一旦被人掳走,众人群龙无首,战斗力将会大打折扣。 秦琼站在寨门外招招手,让所有人都聚在身边,说道:“稍后我们见机行事,千万不能让李栋喝很多酒。万一发生不测,请众位暂听我的命令,对瓦岗的乱臣贼子千万不能手软,一定要斩草除根。” 众人都知道秦琼和李栋是结拜兄弟,二人好成一个头。如果李栋出现了什么不测,也只有他站出来才能引领众人了。大家默默点头答应,心里七上八上的惴惴不安。 秦琼等人来到聚义厅前。没等守门府兵禀报,径直闯了进去。 聚义厅上摆满了榻榻米,呈圆形摆开。所有人全围成一圈,正开怀畅饮。翟让所坐的头把交椅空荡荡的,翟让没有坐,李栋也没有坐。 眼见此情此景,杜伏威深有感触。 以前在章丘,李栋帮助杜伏威收服山贼时,采用的就是这样的方式。不过这次与上次不太一样。李栋采取了大家平等的座次,所有人都围成一个圈。 李栋坐在正北方,左首是翟让以及瓦岗众首领。右首是程咬金、罗士信,罗士信旁边有几个空着的榻榻米,正是为秦琼等人准备的。 见到秦琼回来了,李栋把酒杯放在桌面。站起身来。伸手做出请的动作,说道:“这位便是我刚才和你们讲过的,秦琼秦叔宝,这位是杜伏威,这位……” 李栋对众人一一做了介绍,笑着说道:“刚才翟让首领已介绍过瓦岗的新兄弟。来来来,我再给你们介绍一遍,看我说得对还是不对。”然后。李栋又为秦琼等人介绍了瓦岗的人。 李栋介绍的情况与翟让所说不差上下,瓦岗众人心里暗自惊异。李栋和自己只不过是初次见面。怎么把名字记得那么清楚?可见此人聪明绝顶,不能小看。 李栋介绍完以后,正准备坐下去,还没有坐到榻榻米上,右首一个人忽地站起来,不满嚷道:“你们都是‘桃花三结义’的刘关张了,难道我就是长山赵子龙?这么不受人待见?这里的所有人都介绍了个遍,怎么把我给忘了?” 众人朝说话的人看去,见他生得虎背熊腰,一脸蓝汪汪的煞气,不满地看着李栋。 李栋噗地笑出声,拍着后脑勺说:“惭愧惭愧!真是惭愧,介绍来介绍去,竟然把这次……这次的大功臣给忘了?你不会私自奔进山里,要我放火烧山才出来吧?” 程咬金眼睛一瞪,说道:“什么?我听不大懂啊!” 这时,徐世绩站起来说:“这是一个典故,在下略读过几本薄书,恰巧读过这个故事。古时有位帝王,家庭遭到变故,不得已逃出国都。他有一名特别忠诚的随身大臣,叫作介子推,携带幼主一路潜逃。有一天,这个帝王便是春秋五霸之一晋文公重耳,他说多日已没吃肉了,想吃一顿肉。介子推沉默了一会儿,要重耳稍等,他去打猎。” “没过多久,介子推手里拿着一块鲜肉回来,回来时腿脚有些不方便。把那块肉烤熟以后让重耳吃掉。重耳从来没有吃过那么香的肉,还让介子推也吃一块,他死活不吃。重耳吃完以后,发现介子推腿上有一大片血迹。忙问怎么回事?介子推见隐瞒不过去,便说他吃的肉便是他自己大腿上割下来的。” 众人听到这里啊的一声惊叫出来。太让人感动了,介子推真是一个贤臣。 徐世绩一笑说道:“故事才刚刚开始。重耳流亡一段时间后回到晋国,成为晋文公。要奖赏‘割股啖饥’的介子推以高官厚禄,他死活不答应,并逃到绵山做起了隐士。” “晋文公重耳为让介子推出来做官,便命人在绵山三个方向点燃大火,其中一个方向留着不烧,好让介子推从那里逃出来。结果大火烧了三天三夜,自然熄灭,介子推也没有出来。他给活活给烧死里面了。重耳从山里只找到介子推穿的木屐,回到宫中对鞋长叹!” 徐世绩讲完以后,大家都默然不语。主公和大臣之间能达到这种情份,实在不容易。晋文公出的也是一个馊主意,竟然把自己的恩公活活给烧死了。众人都为他们二人的节气感动。 程咬金听完以后,也很感动,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了瓦岗败得这么快,也是自己一把火烧出来的战绩。不好意思地冲着瓦岗众人嘿嘿傻笑起来。又说:“其实呢,昨天晚上你们瓦岗的狼群,是我设计引出来的。粮草也是我烧的,这和徐先生讲的大火可谓是不谋而合啊!” 瓦岗众人一听昨天被闹得半宿睡不着觉的狼群,竟然是程咬金引来的,顿时脸上没有好颜色。 翟让急忙起身,拦住众人不要动怒,板着脸说:“这话是怎么讲的?还希望程咬金将军能给我们说道说道。” 程咬金见众人动了怒气,便不敢那么得瑟了,简要述说一遍。 众人听了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我们都奇怪,从来没有攻击过瓦岗的狼群,怎么昨晚发了疯似的冲了进来,粮草也烧没了。 程咬金嘿嘿一笑,坐了下去,问道:“我离开的时候,群狼还没有杀光,你们后来怎么做的,才解决了那些凶残的东西?” 翟让苦笑一下,说:“昨晚早知道是你捣鬼,我们也不会那么紧张了。大不了不理会它们,它们闹腾一阵子也就散了,断然也不会把粮草给折腾没了。这都是天意,天意让我们两方面合成一伙。” 翟让又把昨晚如何解决狼群简单说了一遍,无非就是多点火把,连杀带烧,把所有狼全部杀死才了事。 李栋听翟让说,天意让两方面合成一伙,心里颇有感触。端起桌面的酒说道:“来来来,昨天是对手,今天是朋友。从今天起,大家不再分你我,不再分府兵和瓦岗,大家都是为朝廷出力的。大家共同举杯,喝了这杯酒,从此是朋友!” 众人都起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程咬金喝完酒以后,把酒杯倒过来,一滴也没有滴下来。 这时,翟让又满了一杯,双手捧着对李栋说:“李将军年龄虽小,见识却远超翟某,真让人佩服。我们今天初次见面,我先敬你一杯。”说完,也不等李栋回答,双手一掀,把酒喝了下去。 翟让已经喝完一杯,李栋不能失了礼节,只得跟着饮了一杯。翟让一开头,瓦岗其他首领也连番来敬酒。李栋左一杯右一杯喝个没完没了。 秦琼在一边连续向李栋使眼色,不知道他没发现,还是发现了没放在心上,所有人敬酒他来者不拒,一一喝个底朝天。 瓦岗首领敬酒还没有底,秦琼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再这样喝下去,李栋必然酩酊大醉。今晚说不定就得住宿瓦岗寨,这可是刚刚到手的地盘,人心还不稳定,双方昨晚还是对手,今天便凑到一块喝酒,这大大的不利自己一方。 秦琼起身来到李栋身边说道:“李栋酒量不高,接下来的酒,我替他喝了。”说着接过一个人敬来的酒,干净利索地喝了下去。 那人脸色有些尴尬,瓦岗众人脸上都不太好看。秦琼这番举动,大家都知道他担心什么。厅内的气氛便有些沉闷起来。 李栋一笑,指着秦琼的位置说:“叔宝兄,你就一万个放心吧。我自有分寸。来来来,今天难得遇到豪爽的朋友,我们一醉方休!” 李栋的话刚刚说完,聚义厅外一声尖利的呼啸,划破厅内的沉闷,一道尺余长的光影,嗖然直袭李栋咽喉。 秦琼就站在李栋身边,听到声音不对劲,急忙甩脸打量。一道淡然的光影直取李栋。 秦琼忙用手里的酒杯挡在李栋面前。“呛啷”一声巨响,酒杯化成片片飞蝶散落地面。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秦琼和李栋身上,谁也没有料到有人竟在瓦岗和府兵二方面首领全在场的情况下发动暗袭。 众人脸色为之一变。特别是瓦岗众首领,相顾惊惶失措!这谁暗下的毒手? 第240节:惊天大阴谋 众人正在推杯换盏,开怀畅饮,大声喧闹,聚义厅外突然飞出一支冷箭,直袭李栋的咽喉。当时秦琼就在李栋身边,用空酒杯挡住那支冷箭,李栋才幸免于难。不过杯子被击得粉碎,杯子的破碎片撒满地上。李栋和瓦岗的人见了莫不惊诧莫名。 瓦岗一众首领你看我我看你,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实。山寨的首领全在厅内坐着,中途没人离开。那么谁如此胆大,还敢朝厅内暗放冷箭?何况外面还有几千名府兵严阵以待? 程咬金和罗士信性二人子最急躁,反应最敏捷,对李栋也最忠心。一见李栋受人暗算,“呛啷”一声抽出武器,大喝一声:“保护将军!”一眨眼,跳到李栋身前,以自己的身体挡在他面前。 杜伏威、窦建德、刘黑闼等人速度稍稍慢了一些,抽出身上的武器,随即也涌到李栋身边,迅速把他围在中间,冷看打量瓦岗众首领和厅门口,提防着再有暗箭射来。 瓦岗首领们不知道谁射的冷箭,惊得目瞪口呆,看了看翟让,又看了看李栋,一时怀疑李栋意欲在酒宴间伤人性命。为了自保,他们也抽出兵器把翟让围在正中,聚成另外一个人群。 厅内一时乱七八糟,榻榻米被掀翻了,杯盘摔碎地面,稀哩哗啦响不停,厅内瞬间变得狼藉不堪。人人都惊恐莫名,你喝我呼,此起彼伏,叫声喧嚣。 瓦岗众首领怀疑李栋等人想把瓦岗所有人一网打尽。便向他投去愤怒的目光。李栋身边的人却以为是瓦岗的人下的毒手,也是怒目相向,虎视眈眈。双方都剑拔弩张。一场火拼马上就要爆发。庆功宴转眼间就要变成一场残杀,一场喋血满地的厮杀。 “翟让狗贼,你个狼心狗肺的家伙。表面向我们府兵投降,暗地却搞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你这鄙视无耻的小人!”程咬金咬牙切齿的怒骂,恨不得当时就跳过去,用斧子对准翟让那颗愚蠢的狗头狠狠砍一把。 单雄信对翟让十分忠诚。见到程咬金怒骂翟让,骂得还十分难听,变脸回骂道:“那呆头呆脑的蓝脸贼。你们做的好事,却栽脏我们瓦岗人身上。你们满嘴仁义道德,替天行道。现在却贼喊捉贼,还要不要脸了?节操干脆喂狗算了!” 程咬金被骂得脸红耳赤。脸上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怒从胆边生,手持板斧跳过去和单雄信拼命。单雄信也不是个善茬,虽然没有顺手的马槊,从身边随便抽出其他首领的一把陌刀,冲上去就与程咬金交起手来,一边打还一边冷笑不止。 “就你这三板斧还想灭了瓦岗?真是不自量力!我看你还是回家抱孩子得了,免得在这里丢人现眼下家什!”单雄信一边对付程咬金,一边絮絮不止的挖苦。 程咬金对他立即反唇相讥:“哈哈。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想起义造反?恐怕前脚还没出瓦岗。后脚就被府兵干掉了!你使马槊还值得俺程某出手,现在你用的是陌刀,回家劈柴侍候老婆还是绰绰有余的,在这里丢人现眼下家什,我都替你脸色,啊啊呸!辱没了俺老程的手段!” “哈哈哈,真是可笑至极!你程咬金头大脖子粗,越看越像猪,笨手笨脚的像个三岁孩子,还想在单某面前走一百回合?看好喽,下一刀砍你马蹄,看好喽,下一刀砍你的大猪肚子,下一刀……”单雄信在心计上强一些,知道程咬金五大三粗的心眼不太多,就一边打一边聒噪,好使程咬金分心,尽快战败他。 程咬金被单雄信气得直哼哼,拿他却没办法。论个人功夫,程咬金的身手比单雄信稍弱一些。拼到最后,俩人都拿出压箱底绝招,程咬金才会败给单雄信,不过单雄信要想三招二式就打败程咬金也是不可能的,即便他最后胜了,也落不到好去。 杜伏威对付王伯当,窦建德对付黄君汉,罗士信和徐世绩战成一团,双方将军各自为主,跳过去纷纷对打起来。厅内的兵器相互撞击,乒乒乓乓响如爆竹。 罗士信心眼不多,力气却凶悍无比。徐世绩功夫不如罗士信,素以足智多谋著称,即便这样也只和罗士信勉强打成平手。时间久了,一定会败在罗士信之手。 其他人功夫各有优劣,杜伏威擅长马上,步下却不太老练,黄君汉前半生在牢里,马上却不在行,因此杜伏威几乎敌不住黄君汉的手段。 双方的将领刚才还在一起喝酒畅谈人生快事,眨眨眼,一支来路不明的暗箭射进厅内,众人立即变成拔刀相向的仇敌。翟让和李栋二人精心布置的局被搅成了“胡辣汤”,一切全化成了过眼云烟。 李栋和翟让二人脸色都十分难看,既为双方大动干戈陷入火拼,也为来路不明的那支暗箭相互怀疑。 只有李密没有动手,干巴巴站在厅内看着众人打得不亦乐呼。劝不是,打也不是,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李密虽没参与火拼,脑子却没闲着,觉得这支箭来得无比蹊跷。一定是某人在暗中射来的。要不然院内五千余名府兵,怎么发现不了箭的踪迹,到现在还没有闯进厅里来保护李栋? 秦琼十分机警,比众人的心思都敏捷一些,一见双方都怀疑是对方放的冷箭,势头不大对劲,这里面似乎有更大的文章,便没跳过去与瓦岗人火拼。大喝一声:“保护将军,我去擒拿刺客!”话音甫落,一个箭步纵身厅外,向箭支射来的方向望去。 院内的府兵仍然站在整整齐齐的,不过几千人都转过身去,交头接耳,指着远处的地方窃窃私语着些什么。 秦琼分开众府兵,从人群中挤过去,发现府兵面前有一棵高耸参天的大榆树。因在冬季,榆树上没有枝叶覆盖,一把弩弓绑在一个枝杈间,弩的方向正对着聚义厅。 秦琼跳上树上,把弩取在手里,又跳到地面。跳下来的时候觉得腿上猛地软了一下,当时也没在意,快步往聚义厅赶。 哪知刚刚到门口,秦琼便觉得脚底发软,像脚踩飘荡的一片云彩上面,身体摇摇晃晃,像喝醉了酒一般站不稳当。再仔细看时,眼前的所有东西都变成了两个,影子相互重叠,看上去模糊不清。 秦琼心中暗叫:“不好!酒中有蒙汗药,中了敌人的奸计!” 秦琼身体一软,像一滩泥萎靡地上。手扶门槛,想再次站起来,半丝力气也用不上。秦琼又惊又怕,用尽全身力气扭头向后看,厅内正在火拼的人,下场与自己一样,全部摊软到地上,只能眼睁睁地望着对方,目眦尽裂却无可奈何。 李栋和翟让站在厅内,没有与人动手打起来。可当见到眼前更为惊异的一幕,他们二人也把持不住了。李栋冷冷喝问:“翟让首领,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吧!” 翟让被气得脸色发白,手都直打哆嗦,指着李栋结结巴巴分辨道:“瓦岗要放冷箭,我们在第三道门前谈判时,我何不一声令下,使你们马箭穿身?再费这么大的周折,让你们进了瓦岗聚义厅才下手?如果是我们瓦岗下的蒙汗药,瓦岗的人也躺倒了,这又做何解释?我看……我看……一定是你搞的鬼!” 李栋一想,翟让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当时府兵被围在山道间,翟让的瓦岗喽罗们拿着弓箭分列两边的山上,如果那时候对自己下手,是最好的时机。犯不着假装投降,让所有人都进聚义厅再下手。不过有一个细节,翟让是无法辩解的。 “这酒可是你们瓦岗的藏酒,这药一定是你们瓦岗下的药,这你总得承认,不会狡辩了吧?我们府兵只带着刀枪来的,哪来的蒙汗药?”李栋冷笑着反问道。 李栋提到酒的时候,翟让似乎明白了什么。不过他刚意识到是谁下的药,还没来得及解释说明,身体一软也倒了下去。临倒下时,手指着外面,眼睛却看着李栋。 因为很多人都给李栋敬酒,他喝下去的酒最多,按理说中毒也最深。可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倒下去,一直站在那里,浑似没事人一般。 众人都躺在厅前,大睁两眼看着李栋,心说:“这药一定是李栋的人下的。要不然为什么所有人都倒下了,只有他还站着?一定事先服了解药。” 瓦岗的人是这样想法,甚至杜伏威窦建德等将军也有这样的想法,但他们都觉得李栋没有动机。他如果要害瓦岗的人,不会等到瓦岗的人投降才出手,凭着杜伏威窦建德和府兵的十几万人马,一声令下就可以踩平瓦岗。而且他要对付的是瓦岗人,不会连杜伏威和窦建德、罗士信一块下黑手。 李栋这边的人想通其中原因以后,觉得李栋绝对不是暗中下手的人,不过从瓦岗的情况看也不是他们下的手,这里面一定藏有惊天大阴谋,下毒的一定另有其人。 第241节:他下的毒手 众人正在互相猜疑时,大厅的东边,突然打开一个小边门,一个人走了出来。众人听到门响声,全都扭头向小边门看去。 来人身材不太高,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神情十分凶狠,身上的衣服油腻腻的,头上戴着一顶高高的帽子。打扮得不像武将,也不像喽罗,倒像是一名伙夫。 李栋等人虽然不认识他,翟让等瓦岗首领却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他是翟让的兄长,名翟宏。翟让被黄君汉从牢里放出后,曾回家乡滑县投奔哥哥翟宏。当时府兵刚刚查过翟宏的家,藏在他家不安全,他便让翟让到瓦岗藏身。 随后,翟宏也上了瓦岗山,投奔自己的兄弟翟让,管着后勤杂活,柴米油盐酱醋茶,里里外外全靠他,专门负责瓦岗众首领喽罗的吃饭问题。随着瓦岗声誉日渐强盛,翟宏从乡间一名普通的小农民,慢慢变成瓦岗杂务的大管家。 翟让攻打荥阳,意在攻取兴沧仓,继而吞拼天下。翟宏的心理又有了变化,他梦想着,有一天翟让取得天下,再不济也是割据一方的诸侯。那时候他翟摇身一晃变成了一名丞相。 可万万没想到,在大海寺李栋出奇兵挫败李密,后又临城下,对瓦岗展开铺天盖地的攻势。翟宏虽是一名后勤人员,不用操行军打仗的心,只需把每天的两顿饭做好,完成他的本职工作就行了。 他的兄弟翟让是瓦岗寨的老大,他本人又一心想着坐上宰相的位置。当他得知李密撺掇翟让向府兵投降。翟让也有投降的意向时,他的情绪十分低落。翟让若是就此败给李栋,他的“宰相梦”便化为泡影。 这让他心理上很长时间转不过来弯。情绪低落到极点的时候,他就想到了杀掉李密这个罪魁祸首。可是他只是一个农民,手无缚鸡之力,又不懂拳脚功夫,根本杀不死自小在隋朝皇宫亲兵出身的李密。 那天晚上,程咬金火烧瓦岗粮草,他心里比所有人都明白。府兵这是对瓦岗采取措施的第一步,要不了多久,最多三天。府兵一定会大举攻打瓦岗。 瓦岗没了粮食,镇守不了多久便会投降。这让他很是伤心难过,伤心到极处,恶向胆边生:瓦岗既然抵不过府兵。那么瓦岗这些人一个也不要活了。下了蒙汗药。麻翻他们,他自己替代翟让,和府兵拉开阵势拼个你死我活。 结果,李栋和翟让达成一致意见,两方合成一处,并在瓦岗大开庆功宴。又给翟宏提供了另外一个施展报复的毒计。要挫败府兵,必先除去府兵将军李栋。李栋倒下了,余下的人群龙无首。便更容易对付了。 结果,瓦岗摆宴时。他就动了手脚,在酒里下了蒙尘药,不止麻翻了府兵众将军,连瓦岗寨的人,包括他的弟弟翟让都中了计。那支弩箭,也是翟宏趁翟让到寨门前与李栋谈判的时候,悄悄爬上去安排的。 翟宏躲在暗处,对明处的众人下药,所有人都倒在地上,他觉得是时候出面了。 可是,天无绝人之路,谁也料不到,李栋身上藏有琥珀和小金饼,那两件东西乃是天地至宝,汲取自然之精华,具有神秘的力量。李栋喝的酒虽多,对身体却丝毫无害。 当翟宏出现的时候,李栋没象其他人躺在地面,而是挺身站着的。 翟宏很是意外,指着李栋问道:“你怎么还不倒下?” 李栋冷笑:“这句话应该是我说的。” 翟宏当时没明白怎么回事,便恶狠儿地说:“甭管你是谁,喝了我下的药,都得躺下!” 当时厅内所有人,虽然不能说话也不能动,但意识却是清醒的。瓦岗的人听到翟宏得意扬扬的自诩,都朝翟让看去。毕竟翟宏是他的兄长。 翟让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瓦岗的人知道,翟让对他的兄长翟宏彻底的失望了。算计来算计去,没有败在王世充之手,也没有败在李栋之手,竟然败在了自己的亲哥哥之手。 李栋这边的人听到翟宏一番话后,知道刚才误会了瓦岗众首领,心里一时又羞又愧。只是身体不能动弹,无法向他们表达自己的歉意。如果有机会,一定要亲手宰了这个下药的人。 翟宏见李栋还没有倒下,脸上出现恐怖的狞笑,从身后抽出一把明晃晃的横刀,一步步向李栋逼近。 翟宏说道:“我实在不想杀任何人。以前,我暗下决心,谁挡我的路,阻止我作宰相,我便杀谁。现在,我改变了想法,既然你们对皇帝这个位子都不感兴趣,我便坐这天下第一宝座,面南称帝,体会一下全天下都向我跪拜的荣耀。翟让啊翟让,我的亲兄弟,别怪为兄的对你不客气。” “还有你!”翟宏凶相毕露,眼中杀机重重:“如果不是你们府兵从中作梗,瓦岗军现在已经攻取了荥阳,兴洛仓也指日可待。刚才我说过,谁挡了我的路,我便杀谁。神挡伤神,佛当杀佛!绝不容情。” 李栋假装害怕的样子,说道:“你作宰相也好,作皇帝也罢,与我可没有半点关系。我从没想过作宰相和皇帝,你……你……千万不要杀我!” 翟宏听了放声狂笑:“现在才知道害怕了?早些干什么去了?早知现在,何必当初?晚喽!你们可惜都中了我的蒙汗药,哈哈,如果不是这样,我一介平民,哪是你们杀人不眨眼的这些魔鬼的对手?哈哈哈哈……” 翟宏笑得十分得意,为即将得手而开心不已。他倒没仔细考虑考虑,李栋站在那里为何始终没有倒下。丧心病狂使他利令智昏,也放松了警惕心:“你千万不要怪我对你下狠心,这都是你逼我的!” 聚义厅的所有人都看着李栋,见他虽然没躺下,但都知道他喝的酒最多,中的毒应该也最深。他们中毒浅的都躺下了,李栋不仅没有躺下,能张嘴说话,还能向后退,一时不知道李栋到底中毒了没。 隐隐的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希望李栋把翟宏制服,把解药要出来,解救大家脱离困境。 李栋一边后退一边问道:“你是翟让的兄长,为何还要坑害自己的亲兄弟?你们兄弟俩谁坐天下还不都一样的?” 翟宏阴笑阵阵,说道:“你是真不知道呢,还是假装糊涂?他当了皇帝,我虽然可以作宰相。可是一百年后呢?我死了以后,我的儿子还是不是宰相?我的孙子还是不是宰相?” “坐了皇帝就不一样了。我的儿子还是皇帝,我的孙子也是皇帝,子子孙孙无穷尽,千秋万代一统江山。这就是区别,这就是宰相和皇帝的区别!我要给我的儿子打下一片江山!哈哈哈哈,这个你没想到吧!” “我的确没想到这此,不过你一说我就明白了。我支持你做皇帝,世世代代都是皇帝,你千万不要杀我!”李栋假装吓得举起手来,这时他的手离背后的陨铁长剑只不到一尺的距离,完全一招就把他治服。还絮絮道道与他磨嘴皮子,主要为向大家当面澄清,下药的究竟是谁,他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同时也让大家亲眼看一看,一个人一旦对权位贪婪到这种程度,是如何的丧心病狂,连自己的亲兄弟都下毒手。 这时,李栋自然想到建立唐朝的李渊,他的儿子李世民发动玄武门兵变,亲手杀死自己的兄长李建成和兄弟李元吉,后来又逼迫父亲李渊退位,自己登上了九五至尊。作为一代帝王,他虽然立下了赫赫功业,从家族亲情的关系看,他和眼前的翟宏何其相似!同样的残忍不择手段。 翟宏凶相毕露,阴恻恻对李栋说:“你现在才明白?晚喽!等你到了阎王那里报道的时候,一定要记得是我杀了你!” 说完,翟宏双手紧捧横刀,一个饿虎扑食冲过去,朝李栋胸口就刺。 这是翟宏第一次杀人,他吓得闭上了眼睛,不敢直视杀的惨状。本以为横刀会顺手刺入李栋的身体,耳边却出奇的“当啷”一声巨响。 翟宏便觉得手上的横刀突然一轻,心里战栗不已,难道杀人就是这种样子?这么简单容易?等他睁开眼睛打量的时候,大睁两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翟宏手里的横刀一断两半,变成了秃刀,另一半断刀横在地上。不知怎么搞的,李栋手中突然多出一把黑幽幽的长剑,长剑就架在翟宏的脖子上。只要他再敢动一动,人头立马落地。 “你没有中毒?你没有喝酒?这不可能!我亲眼见到你喝得最多!”翟宏像一个受人欺负的孩子,十分委屈,万分沮丧。 李栋拿着长剑,用剑背轻轻拍拍翟宏沮丧得几乎拧出水来的一张老脸,淡然一笑,说道:“我想告诉你,你说的一点不假。酒我喝得的确最多。我自己也纳闷,他们都倒下了,我却还安然无恙。天意呼?人心呼?疑惑命运造化呼?” 第242节:自己看着办 “解药呢?你若是识相赶紧拿出解药,千万不要等皮肉受苦才交出来,那样就得不偿失了!”李栋手执陨铁长剑,在翟宏那和头一样粗的脖子间比划来比划去,作势欲砍却又不下手,脸上似笑非笑意味悠长。 “啊……这个……这个没解药!”黑幽幽的长剑就在翟宏眼前横七竖八,只要手腕稍一用力,自己的脑袋就得搬家。翟宏脑门子立即吓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又觉得没解药的回答一定不落好,结巴着又说:“蒙汗药……不需解药,一个时辰自动复原。” “哦?”李栋听说没解药,陨铁长剑逼近翟宏的脖子,听他说一个时辰自动复原,又稍稍挪开一寸。笑着说道:“我可给了你赎罪的机会,你自己没把握住,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话刚说完,李栋手腕发力,便朝翟宏脖子间信手挥去。 翟宏只觉一阵冷风从脸上嗖然拂过,脖子间猛然一凉,顿时灵魂出窍:“啊,我要死了,兄弟救我!”翟宏的眼睛紧紧闭上,不敢看到自己被人一挥两半的惨状,临死时却叫兄弟翟让救他。 翟让横躺冰凉的地上,手脚不能动弹,听到李栋和兄长的对话,心里异常痛苦,也闭上眼睛。心里暗自叹息: “唉----大哥,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饶。我带你上瓦岗,是看你在乡下生活艰难,拉扯你一把。帮我做点事。你只一个管后勤的,便能生出这档子事来。将来你真的做了丞相,还不把天捣翻过来?你麻翻府兵瓦岗的人还能原谅你。你连亲弟弟我也不放过。瓦岗和府兵两头都不落好。我也救不了你了。” 当翟让听到李栋说给他机会,他自己却没有把握住。李栋就要对兄长动手,又为兄长的安危担心,毕竟他们二人是亲兄弟,在一起共同生活了很长时间。便瞪大眼睛,努力撑起身体向李栋和兄长的地方打量。只见黑色的长剑从兄长的脖子里一划而过,兄长翟宏像被抽筋扒皮似的“噗嗤”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翟让眼睛一闭,心说:“完了完了,彻底完了……你如果不把我麻倒。我还能为你救个情告个苦,结果你……唉,我本想帮你一把,没料倒是害了你。都是我不好……” 翟让身体一用力。向哥哥翟宏被杀的地方走去。走了两步,突然又停住了,惊讶地挥了挥胳膊,扭了扭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走动了。往地上扫视一圈,见其他首领都还横躺着,没有一个人能站起来。 翟让惊喜大叫:“我……我能走动了!还不到一个时辰啊!” 李栋听到声音,甩脸向翟让看去。见他果然站在厅前,一脸的惊喜。李栋有些疑惑。忙问:“奇怪,这怎么回事?” “大家都快起来,药性解除了,天冷地上凉,都别躺着了,赶快起来!”翟让连连惊喜地冲还躺在地上看热闹的众人大声喊叫。 地上躺着的众人见到翟让从地上翻身站起来,又听到他说药性解除了,都不太相信,慢慢试探着爬起来,一试之下发现手脚果然可以活动了。虽然还不太方便不太灵活,总比刚才僵硬地躺在地上强了许多。 当所有人都从地上爬起来,扑一扑身上的灰尘,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无话可说。刚才躺下的时候,双方都认为是对方下的药,一时不明真像打得热热闹闹的。躺在地上时,李栋和翟宏的对话,他们听得一清二楚。知道是翟宏暗中下的毒后,心里连连懊悔,还没弄清事情真像,便和别人冒然动了手。还好双方都没有伤亡,和解起来也不用很麻烦。 这时候,地上还躺着一人,就是翟让的兄长翟宏。 李栋清一清嗓子,冲翟让喊到:“翟首领借两步说话!” 翟让听到李栋叫自己,又羞双急。为自己的兄长做出这样逆天的事感到羞愧,又为兄长被李栋杀掉感到遗憾。难道李栋还要向自己问罪不成?我明显也是受害者,被自己的亲哥哥麻翻了,他做的事由他承担,可不关我任何事。 “在下想请教翟首领,此人是你的兄长,你看怎么处置他?在下就把他交给你了。”李栋用下巴朝像一摊泥一般躺在地上的翟宏点了点。大厅上的人自动闪开一条道,使李栋和翟让能直接面对面说话。 翟让的眉毛一挑,心说:“你都把我的兄长杀掉了,还问我怎么处置?”心里对李栋产生了不满的情绪,杀人不过头点地,人都杀了还要炫耀炫耀战绩么?这可不是身为大将军的风范。 翟宏躺在冰冷的地上,听到李栋说,把他交给翟让处置,似乎动了一动。 翟让见了,心里一震,有些疑惑:“李栋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明明亲眼见到长剑从兄长的脖子里划过去,他才躺在地上。这会儿怎么又有了动静?难道……难道他没有杀他?”仔细一看,兄长翟宏正在努力地爬起来,他躺倒的地方一丝血迹也没有。 李栋说道:“刚才我只是吓唬他,使他知道通往丞相的路,并非一帆风顺,而是充满着崎岖坎坷,布满荆棘。也好使他熄灭心中那股无名的权欲之火。没料到他自己被自己吓坏了,吓得晕倒过去,他其实一点伤也没有。他是你的兄长,又是瓦岗的人,至于怎么处理,你看着办吧,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待就行。” 大家听得真真切切,不禁佩服李栋的胸襟宽广,容忍了翟宏当众造次,处理又十分恰当。李栋当面问出翟宏犯下的恶行,向大家解释清楚到底谁下的毒,与府兵无关,也与翟让无关,还不因此得罪任何人,并宛转拉拢了翟让。把翟宏亲手交给翟让处理,大家都知道他犯下的恶行。这样以来翟让必需有所行动有所惩罚,才能平息瓦岗和府兵将军的不满。 贾雄和徐世绩对李栋的手段心知肚明,也只有把他交给翟让这个唯一的办法才是最合适的。如果冒然杀掉翟宏,即便翟让现在不说什么,以后难免心存芥蒂。毕竟瓦岗和府兵刚刚融合一处,双方还没有亲密无间。这样处理轻松就把翟让拉到自己身边,不得不贴心交往了。 秦琼走到李栋身边,看了一眼厅前的众人,问道:“下面怎么办?” 李栋还没有回答,李密又凑到身前,低声说道:“刚才发生的事情,说明瓦岗内部还有一部人,对两军合到一起心怀不满。应该借此机会进行大清洗,或放他们回家,府兵中绝不能留下这等害群之马。” 李栋沉思了一会儿,缓缓反驳李栋道:“此计甚好。不过我不想这样做。既然是两支不同的军队,生出这种事也理所当然。现在合成一体,大家便不分彼此你我。生出这档事子,是我没有做到位,没有和他们讲明白我们的理念。稍后,明天吧,大家休息一下,深入讨论一下,下一步应该怎么办。今天就到此结束。” 李密脸上一红,为自己的话感到羞愧。李栋说得很好,两个不同理念的军队合到一起,允许不同的想法存在。随着替天行道的理念的普及,时间久了,慢慢就转化过来。 这时李栋问秦琼:“叔宝兄,我一直很是奇怪,你们都中了蒙汗药,不到一个时辰为何又都醒了过来?” 秦琼也想不通其中的原因,想了想说道:“依我的推测,翟宏原来只想麻翻瓦岗众人。现在我们府兵也上山,和瓦岗一起举杯饮酒,人多需要的酒也多,药却只有那么多。大概剂量不充足,药性便没有充分发挥。另外,中了蒙汗药,用冷水冲头便能激醒。现在是冬天,天气冷,药量又不太足,大家能保持一定的冷静,所以就醒得早一些。” 李栋满意地点点头,觉得秦琼所说有一定的道理。 翟让在一边听了,也觉得这样解释比较合理些。便举手打了一拱,对李栋说道:“李栋将军,突然生出家兄这件事,让我无法面对大家。我这就带他回去处理。呃……李密就负责安排你们在瓦岗住下来的事情。等我处理完了,再向你负荆请罪。请容在下告辞。” 李栋嗯了一声,笑着说道:“关于翟宏的事,我有个建议。大家只是短暂的昏迷,也没有发生什么伤亡,可以对他从轻发落。” 翟让听了又一阵感激,拱一拱手,带着瓦岗其他人都离开了聚义厅。 瓦岗众首领走了以后,李栋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半天没有说话,脸上的笑容慢慢沉淀下来。李栋知道,翟让和李密,包括自己的府兵之间,隔阂不仅没有销除,而且隐隐的还有加深的迹象。 要不然,为何单单让李密负责安排府兵休息的地方?李密在瓦岗的地位一直不高,也不受人待见,明显的还存在着不信任。必需想办法尽快消弥三方面的隔阂,不然李密和翟让还会火拼,使瓦岗的实力大损,面对王世充的讨伐无能为力。 第243节:非帝王气派 李密就近安排一处大房,离聚义厅很近,距翟让住处也不远。这房子处在最前排,进出瓦岗寨的路就在门前。不管谁出入瓦岗寨,李栋都最先知道。 李栋认为瓦岗只不过歇脚的地方,住在哪里都无所谓。整顿队伍后,所有人马全部开出瓦岗。不过下步到哪里去,他也拿不准,还得向隋帝杨广请示。 住处安排完以后,李栋想了一会儿,便让秦琼、窦建德、杜伏威等人都下山,回到府兵兵营。白天再上山,共同商量以后的出路。罗士信和程咬金留下,包括那五千府兵。 窦建德微有担心地向李栋建议:“只留这么少的人手,万一发生意外,恐怕不安全吧?要不……黑闼兄也留下保护你们?” 李栋微一皱眉,沉吟着说道:“窦兄放心,瓦岗众首领都是讲义气的兄弟,绝不会为难我们。若真有解不开的矛盾,他们也会光明正大的提出来,与府兵对擂摆阵,凭本事拼结果。不会搞见光死的阴谋。何况还有李密照顾着,你就放心回兵营吧,那里才是重中之重。” 窦建德默然,冲李栋抱拳告辞。杜伏威和秦琼随着窦建德一同回去了。 他们离开以后,室内只有四人,李栋、李密、程咬金和罗士信。李栋李密以足智多谋著称,程咬金和罗士信以勇武成名,四个人可谓相辅相承,相得益彰。李栋考虑事情永远都是那么的全面。 站在一边的李密等窦建德走后欲言又止,便问李栋:“在下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万一说错了,还请李将军宽恕一二。” 李栋一怔,看了他一眼。说道:“这里没有外人,都是自家兄弟,来来来,到榻上来坐,不要一直站着说话。你站着说话不嫌腰疼,我看着还累呐。” 一句话引得程咬金和罗士信都笑起来,李密也是一乐。说道:“我叫人打水,先洗一洗脚。我脚很臭的,我怕你们受不了。嘿嘿……” 四人开怀大笑。白天经历的惊险和压抑一扫而光。 李密走出室内,叫一名喽罗端来一只木盆,洗完脚以后,才不好意思地回到屋内。爬上床榻。 李栋问道:“你刚才说有话讲?有什么话直管说。畅所欲言,当于不当,言者无罪。” “刚才说要刘黑闼留下来的那条大汉,我看得没错的话,应该是清河窦建德吧?此人说话的时候眼睛不停的闪烁,精光四射,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我觉得李将军要提防此人。” 李密坐在床榻上,与李栋、程咬金和罗士信四个人围成一个不太规则的圈。他的脚虽然洗过。但三个人闻起那股味道,仍然觉得呛鼻子。又不好意思指责他。刚刚洗过的嘛。李密自己倒没察觉,一边扣着脚丫子,一边向李栋说着刚才的发现。 窦建德有不可告人的心事,李栋早有察觉,甚至程咬金这名粗枝大叶的武将,也觉得李密说得不错。但李栋没有发话,程咬金只得沉默着。 李栋想了一会儿,说道:“窦建德和刘黑闼这两个人,论智论武,放眼当今天下,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他从齐郡到清河再到瓦岗,一直追随我左右,待我十分忠诚,你完全可以放心。他是因瓦岗初定,人心不稳,特别今天发生翟宏这样出人意料的事,才替我担心。” 李密又说:“人心是会变的。杨玄感起义之初,对我是何等的信任?可是等遇到房彦藻后,便把我抛到一边坐冷板凳。万事防患于未然,三思而后行啊。” 李栋呵呵一笑,浑然不在意:“嗯,小心驶得万年船,这我知道的。感谢蒲山公如此细心,提醒于我,万分感激。” 李栋对李密的溢美之词,反让李密有些不好意思,一时有些拘谨起来。 坐在一边的罗士信,可不管窦建德是不是怀有异心,对李密脚上发出的一阵浓似一阵的脚臭味,却十分在意,后来实在忍受不了,捂着鼻子嗡声嗡气说:“我说李密,你这人爽爽利利的,要不是小黑脸,怎么也称上小帅哥了,脚怎么如此之臭?你还是赶快再去洗一洗吧。” 一句话说得李密万分尴尬。 李栋一乐,对罗士信说:“不碍事的,男人的脚不臭还能叫男人嘛?哈哈,其实我的脚也很有味道的哟!” 众人又是一乐。 窦建德来到府兵后,极力拉拢程咬金,刚才又让刘黑闼留在瓦岗。从他一言一行之中,李栋能感受到他一直动着小心思。刘黑闼留在这里,名义上是保护自己的,其实怀着不可告人的小心思。李栋带兵多年,对手下的人有什么动向,岂会没有发觉?心知肚明却不直说而已,现在正在用人之时,要稳住他们,遇到能文能武的战将不容易。如果能点化他们,改变他们做小动作,把他们拉回正道,还是好兄弟。 刚才李栋说的一番话,于其说是对他们的评价不如说是对他们一种期望。李栋实在无法相信,窦建德对自己会怀有异心。 这时,李栋便产生了一种想法。 原来在齐郡的时候,李栋身边只有秦琼和罗士信,没有攻取瓦岗的时候,窦建德和杜伏威二人赶到,程咬金也赶到,帐前便有十几名战将。攻下瓦岗以后,战将几十人。算上没有上史书,名气不算太大,武力却很强悍的武将,手下已经有了近百名大将。 对这些大将需要梳理一番,谁有什么本事,谁有什么特殊的能耐,要做到了然于胸。只有这样,才能把他们安排到合适的位置,发挥更大的能力。做到人尽其材,人尽其能,不辱没在战尘烽火之中。 李栋便问李密:“你与翟让首领相处时间长,对他的了解,比我要强很多。你倒是替我分析分析,翟让此人有什么能耐,能让瓦岗这样多的英雄好汉围在身边。” 李密不自觉的朝房外打量了一眼,似乎心有余悸。然后又说:“翟让此人,对朋友豪爽大方,义气干云,宁愿吃苦在先,享受在后。这是没说的,李某佩服。” “嗯,讲得不错,继续说。”李栋对李密的说法很感兴趣。 李密又说:“瓦岗只占山为王,打家劫舍,翟让这种豪爽的做事风格,倒也不能算错误的。毕竟绿林好汉,管理手下一大帮性格各异的草莽英雄,靠的就是存于心胸间的‘义‘字。” “瓦岗现在的发展速度惊人,已经具备了与隋廷对抗的实力。隋帝无道,天下英豪群起而反之,瓦岗实力最强,要为天下先,只靠‘义‘字已无法满足手下的诸多英雄好汉。” “没有章法,没有规矩,只是一帮乱匪,早晚会被人击溃,被人吞拼。而翟让仍然停留在初上瓦岗时的草莽作风。徐世绩上瓦岗的时候,便对翟让建议,不要总在瓦岗附近打家劫舍。附近的居民都是乡里乡亲,抢的东西都是乡亲赖以生存的口粮,岂不惹得天怒人怨?长久如此,朝廷不用派兵围剿,自己就打败自己。洛水途经荥阳和梁郡,许多商船官粮通过,到那里去找营生。才是正路。” 李栋听到这里,作了一个手势,让李密暂停,插嘴说道:“我赞同徐世绩的这个说法。虽然我也是朝廷的人,但许多隋吏盘剥百姓,搜刮来的全是民脂民膏。抢来了不能肆意糟蹋,要用在正途。这才是瓦岗最终的出路:替天行道。我说完了,你接着说。” 李密听了李栋的话,点点头,心里十分佩服。徐世绩虽然只一句话,却改变了瓦岗的土匪性质,也只有李栋才能看出来这句话具有深远的意义。 李密接着又说:“从打家劫舍便看出翟让的心胸,装的不是整个天下,只是瓦岗这屁股大的地盘。我曾经向他建议过,关中之地,向来是成就霸业之地。昔日楚汉相争,项羽和刘邦便是依此而成就的几百年的基业。隋都长安也在关中,如果袭取荥阳,夺取兴洛仓,战据大量军粮后,便向长安进军,夺取天下,推翻暴隋。你猜他怎么说的?” “哦?他怎么说的?你说来听一听。”李栋听了暗暗心惊。杨玄感起义过去了这么多年,李密对长安仍然念念不忘,一心想推翻隋朝的统治。 “翟让说的话,我现在回味起来,还觉得他不够帝王气派。他当时这样说的‘你所说的不是我所想的,距离我太遥远了。我们只是一帮落草为寇的匪徒,偷生浮闲,能活一天是一天,能乐呵一天是一天。你说的我翟某办不办哇!‘” 听到这里李栋一笑,对李密说:“嗯,我知道了。他出身小吏,以戴罪之身逃亡瓦岗,能活一天是一天,这倒是他的真正想法。你的雄心大志,不仅没取信他,反遭他的猜疑。他总觉得留你在山上,早晚会把瓦岗拖进万劫不复之地,因此你在瓦岗活得并不开心,一直受人排斥,是也不是?” 第244节:调和翟李怨 李密被说中了心酸往事,在瓦岗这些年受到的排挤、压制、委屈和不公,历历在目,齐涌心头。李栋在瓦岗呆的时间虽然不长,却理解他遭受的困窘和尴尬。李密引他为贴心知己,眼泪汪汪的,扑倒在床榻间,向李栋隆重的拜了三拜。 李密哽咽着说:“知我心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这么多年以来,杨玄感冷遇我,翟让排挤我,只有将军才知道我的价值。李某别无他求,只求能在将军帐前听命效力,有一个用武之地足矣。” 李栋赶忙起身,扶李密起来,说道:“快快请起,快快请起,兄弟间说个话,何苦行这么大的礼?我可受不起,快快起来。” 起身坐下后,李密仍然泪水盈目。可以想像,杨玄感兵败以后,李栋把他放走,他的逃亡之路多么辛酸。如果不是李栋出现,阻断他的灭隋大计,他取得瓦岗的最高统治权以后,翟宏那种样子折腾,李密怎不举刀霍霍向翟让下手? 现在李栋攻取瓦岗,翟让和李密都成了自己的属下,从刚才翟让让李密接待自己看,不仅对李密还存有偏见,就是对自己也持保守态度。李栋觉得,不管翟让怎么对待自己,自己对他还要一腔赤诚。乱世之中活到他这地步,已经不容易。李栋觉得不能不替李密和翟让调和一下之间的关系。 李栋说到:“翟让首领自有他本身的局限性,可他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隋朝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之时。到处狼烟烽火,局势动荡不安。如果冒险去攻打荥阳,战取洛阳。进而再攻打长安,难免不受到其他割据势力的攻击,一败涂地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守着瓦岗这一亩三分地儿,每天有口热呼饭吃,有件新衣服穿,在此终老养老,少了许多战尘烦事。也不失一件美差。何况他出身草莽,朝廷之事距离他太遥远,他不上心也在情理之中。” “他身为瓦岗首领。要为手下这万儿八千的兄弟谋出路,把他们带到一个超出隋末乱世的境地,据守瓦岗也不能算是一个败招。总体来说,翟让首领是个守业型。而不是建功立业型的统帅。” 李栋看了李密一眼。语气温和地说:“而你是蒲山公之后,素有大志,属于攻城掠地型的首领,这是你和他的不同之处。你的进取心远超翟让首领。这是你的长处。可你没有考虑过,你带领瓦岗如果战败了,会有怎样的下场?恐怕想守瓦岗这一亩三分地儿也不得,身无立足之寸土,谈何袭取天下?” “你在瓦岗一直得不到人心。也不受重用。因为你和最高领导人的理念不一致,也和大多人的理念不一致。受到排斥也是应该的。但从今天开始。你便不用和翟让斤斤计较,那些已经随风而逝的烟尘,他们都是过去式了。日后有你用武之地,大干一场。” 李栋面对三个人侃侃而谈,通过穿越前对史料的掌握,和眼前瓦岗的情形的结合,李栋的话句句在理,鞭辟入里,像一个巨大的棒槌敲打着李密的心扉。惊动他的心,使他认识到从隋炀帝不喜欢他,把他从亲兵队伍中踢出去,杨玄感不信任他,第二次把他踢出局,到了瓦岗仍然不受翟让重用,但翟让却没有把他踢出局,只是不采用他的计策而已。 相对与隋炀帝和杨玄感,翟让待他还算温和一些。翟让等只不过是绿林好汉,能引来李密这样的蒲山公之后,那自然是瓦岗的一份荣耀,一张招牌!这就是翟让留住李密而不赶走他的主要原因。总体来说,翟让对李密还是有一定的恩情。 李密被李栋一番话说得心服口服,汗颜不已。李密对翟让确实有很多不满,但想杀翟让的想法却从来没有,哪怕一丁点也没有。经李栋这一开导,站在翟让的角度审视整个大隋局势,再站在自己的角度审情度理,便理解了过去一切事理,心理上疏通不少。 李栋和李密这次谈话,已属第二次。第一次谈话,二人是在大海寺。当时李密盗取了李栋怀里的假手枪,折腾来折腾去,也没闹出个明堂。 他们二人越谈越有劲,一直谈到深夜还不觉得累。 李密向李栋建议,瓦岗一众首领,分别什么性格,有什么强处,有什么弱点,以后用他们的时候,怎么用才能用得顺水。李栋听了以后,便对他们都归了类。 单雄信、王伯当等人和程咬金、罗士信、刘黑闼都属于凭力气攻取型的战将,李密、黄君汉属于有勇有谋的战将,和秦琼、杜伏威、窦建德等人一个类型。贾雄和徐世绩属于谋略型的智将,而翟让、李密、杜伏威、窦建德等众人则又属于统帅型的,有一定领导才能的将领。 这里面有很多人都属于复合型的人才,既可拿出去攻城掠地,又可以统帅三军,还可以据守关要,与敌周旋。李栋便觉得自己也是一个复合型的统帅,能攻能守,用智用武都可以和众人比一比。只不过在某些方面比有些人弱一点点。最关键的是,李栋觉得自己身为穿越的后人,在了解掌握这一段历史的基础上,能够把握全局,更符合一个复合型统帅的角色。 当李栋和李密二人谈到夜半三更的时候,精神振奋不知疲倦。可是谈着谈着就谈不下去了。罗士信歪倒在床榻上,开始还只是打盹迷迷顿顿,似乎不胜困倦的样子。可是越演越烈,最后干脆歪在一边打起了呼噜。扰得李栋和李密实在谈不下去。程咬金也好不到哪里去,半闭着眼睛似睡非睡,想听听不大懂,不听还觉得对不起眼前两位的精神头,凭着一股精神头只硬撑着才没有躺倒。 李栋伸个懒腰,对李密说:“你看看这两头猪,对我们的谈话不感兴趣,已经睡着了。天色也不早了,明天还有事情,我们明天再谈!” 李密诚惶诚恐,起身说道:“李某自视读书甚多,今天才大开眼界,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多有打扰,甚感不安,改日再来聆听你的教诲。” 李栋把李密送到门口,挥手作别。回到榻上,闭上眼睛,不一会就睡着了。 第二天,李栋早早起来,刚打开门,便有一个小喽罗在门前候着。喽罗手中端着一个大木盆,里面盛着热水,冒着热气腾腾的水气。在冬天的凌晨,寒冷刺骨的天气里,见到这一盆热水,便觉得心里暖和和的。 李栋非常感动,这个小喽罗不知道何时已在门口等自己起床了。李栋便对他说:“辛苦了,辛苦了,到屋里坐坐!” 小喽罗没料到李栋会这般客气这么和气。带十万府兵攻取瓦岗,还以为他是一个虬髯满面,豹头环眼猛张飞一样的人,没料却是一个年轻的小郎倌。 小喽罗有些扭捏,有些惊喜:“我也刚刚到,瞧这盆里的水,还热呼着,趁热洗了吧。我也好回去向李首领交差。” “哦?哪个李首领?李密么?”李栋问道。心里觉得,这喽罗既然说是首领,绝不会是府兵里的将领,瓦岗山上也只有两个姓李的人,一个是李密,一个是李世绩。 小喽罗觉得自己可能说漏嘴了,不好意思一笑,说道:“两个李首领都交待过。不过李密交待得更热切,还说让我一会亲自回报,李将军什么时候起来,他再来拜访。李世绩首领要我问你喜欢吃什么,早饭好准备。因为您知道的,翟宏已经被关起来了,伙房现在由李世绩首领照料着。” 李栋对翟让的办事速度和态度还比较满意,便说:“你们吃什么,我也吃什么,不搞特殊。另外李世绩首领醒了,请他到我这里来一趟。李密首领让他暂时不要过来,饭后和翟让首领一起来,我对他们二人有话讲。” “好好,一切听您的吩咐,这是两个首领一再交待过的。”小喽罗为人还挺精明,问啥说啥,又说:“李将军快些洗把脸吧,一会水就冷了。” 小喽罗端着,李栋一弯腰,就着木盆洗了洗。毛巾就在小喽罗肩上搭着,李栋取了擦把脸。毛巾是新的毛巾,全棉的,擦脸的时候毛绒绒的很舒服。 李栋和小喽罗一说话,程咬金和罗士信二人也醒了。小喽罗见了说道:“两位将军稍等,我这就去给你们换新水去。” 李栋笑着冲他一摆手,让他去了。 不一会儿,大概也就是一袋烟的功夫,小喽罗又回来了,程咬金和罗士信洗了脸,漱口以后,程咬金问道:“什么时候开饭?” 小喽罗一笑,说:“就等您这一句话呐,这就开饭,稍等,稍等。” 李栋和罗士信、程咬金用早快结束的时候,门口一晃,一个人走了进来,轻声问道:“在下李世绩,敢问李将军找在下有何重要的事?不能当众谈么?” 第245节:聪明人李绩 几个人正在吃早饭,听到门口有人说话,语气很生硬,很不友好。程咬金看了门口一眼,见是徐世绩,脸色不善地站在门口,却又不进来。又错愕地看看李栋,心说这人吃错药了怎么滴,一大早这么大的火气。 李栋听到以后,筷子立即放在桌面上,笑着起身迎上去:“徐首领来了啊,很速度的嘛,来来来,到里面坐,一起吃,一起吃。”说着便轻轻拉住徐世绩的衣服,要他到屋里说话。 徐世绩一甩手,挣脱李栋伸过来的手,冷冷说道:“我刚吃过饭。” 李栋仍然没有生气,向屋内伸手作请的动作,笑着说道:“那里面坐,外面天气冷。” 徐世绩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警觉地朝身后看了几下,确定没有人跟着他,三步并作两步迈进屋,突然换了一幅恭敬的脸色:“咳……这……我……我都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了,还请李将军原谅在下不敬之罪。” 李栋哈哈一笑,说道:“我知道徐首领是聪明人,绝不会做出自相矛盾的事儿。早上你还派人照顾我等饮食起居,一见面却甩出这幅冷面孔,一定是有不得己的事儿。” 徐世绩一脸愧色,拱手作揖:“我也只能在他们都没起来的时候,私下里派人向你们示好了。在下为李将军有这等宽广的胸怀,这等容忍的肚量佩服,请受在下一拜。” 见他撩衣服就要跪拜,李栋赶忙扶住他。没让他跪下去,说道:“如今我们都是一家人了,你再做这样的大礼。我可受不了。快里面请,里面请。” 李栋和徐世绩说话像猜谜一样,罗士信听不大懂也就算了,反正他对打架以外的事情都不太感兴趣。程咬金听得迷迷澄澄的,眼睛一瞪问道:“你们说的都是哪跟哪啊,能说明白一些不能啊?别让我猜谜一样猜来猜去好不好。” 李栋还没有和他解释,罗士信在一边不乐意了。嗡声嗡气地说:“有啥不满意的你?吃着饭还占不住嘴?赶快吃吧你!别捣乱了我吃饭的心情。” 程咬金被罗士信一顿抢白,有些不服气,刚想还罗士信几句。李栋接过去说话了。 李栋说:“你们先吃啊,不要吵,我和徐首领谈些事情。” 程咬金只得作罢,低头继续吃饭。耳朵却支愣着。听他们谈些什么。 李栋和徐世绩上了床榻,两个人面对面坐下,用被褥盖住脚。 徐世绩呵一口暖气搓了搓手,不好意思地说:“请李将军原谅在下刚才的不敬,实在是被迫无奈才这样的。因为……” “哎----刚才不说过了,自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又来了。”李栋身体一仰,继续客气地回说。 “我的情况不是李将军想像的那样。我其实是个笨人,脑子里装了几本书。已经僵硬了,不灵活了。”徐世绩谦虚地解释道:“昨晚翟让首领当着我们几个瓦岗首领的面。对他的兄长翟宏进行了惩罚。” 李栋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要他继续说下去。 “翟宏既是他的兄长,翟首领对他进行严重惩罚,要喽罗把他带出去砍头。我们都是他的属下,当然力劝他手下留情。他呢,也顺手做了人情,说看在我们求情的面子上,把翟宏看管起来,说今天要交给你处理。” 李栋听到这里,微微一笑,说道:“徐首领是明白人,自然明白我昨天为什么把他交给翟让首领处理了吧?其实我从知道他是翟让的兄长以后,就拿定了注意,不准备对他进行处罚。这是人之常情嘛!” “他的弟弟翟让,是瓦岗的首领,被府兵攻破,举瓦岗全部兵力投降。换作任何人是他的兄长,都会替他的弟弟报仇的,是不是这个理儿?” 徐世绩一脸的佩服,头一低,双手抱拳,当胸一举,说道:“在下佩服得紧,。可是,两军交战,怎能和乡间小儿打架一般的处理方法?如果不对翟宏进行严格的惩罚,恐怕以后瓦岗的人再生出什么事端,那时候再从严处理,就有人不服气了,就会拿出这事来说三道四。” 李栋脸色一正,说道:“徐首领所说极是。不过我还是坚持昨天的意见,对翟宏不进行严格的处罚。经过昨天的一件事,大家都看清楚了他的为人,以后他再想有所作为,恐怕不会像昨天那么容易得手了。” 徐世绩想了想,表示同意。 “通过这件事,可以向翟让首领示好,让他知道,我们府兵愿意和他结好。永远不再为敌。即便他的兄长犯出这样大的错误,也会宽宏大量原谅他。只要他举瓦岗的兵力和府兵合作,一切都好说。” 徐世绩听了有些着急,担心地向窗外看了看。这时程咬金和罗士信已经吃过饭,小喽罗来收拾东西,徐世绩便停着没有讲。 等小喽罗把东西收拾完以后,李栋对程咬金和罗士信说:“你们两个吃饱了,到门外溜溜圈,活动活动。不要胖得走不动,以后再上战场,被人像杀猪一样胖揍一顿。” 程咬金调皮地一笑,知道李栋担心隔墙有耳,把和徐世绩的谈话偷听了出去,便答应一声,拉着罗士信走了出去。屋内只有李栋和徐世绩二个人了。 徐世绩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翟让首领今天准备把翟宏交给你处理。不管你怎么处理,他都准备向你辞行。从此离开瓦岗,离开府兵,再也不踏入行伍一步。我就是为这事来向你禀报的。” 李栋对这句话倒是十分意外,奇怪地问道:“为什么?难到他舍得瓦岗,这可是他亲手带起来的队伍,可是情同手足的一帮子兄弟啊?” 徐世绩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说:“我也想不通。可是……可是他说……” “他怎么说的,你就直说,不管有多么难听,我都不在意。如果连这点心理承受能力也没有,还做什么大将军,哈哈。你说,你说……”李栋豪爽地称道。 “他说的也不难听,只是我觉得,他还没有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当时是这样说的。自己的兄长都保护不好,瓦岗的首领以后在府兵内,恐怕他也无能为力保护了。他不忍心看着众兄弟一个个像他的兄长翟宏一样被李将军你,一个一个揪出来问罪。为了不看到那个时候,他现在干脆直接辞行,眼不见心不烦,一了百了。” “翟让首领真是这么说的?”李栋有些怀疑地问道。 “他就是这么说的。我私下认为,这话大大的不妥。”徐世绩毫不避讳,直言说道:“他既然举瓦岗向李将军您降服,便要对自己的属下犯的错误承担责任。犯错的不管是他的兄长还是其他山寨首领。一入府兵,都归朝廷大律管辖。连自己的亲属如果都管不好,还以什么来服众?” 李栋坐得久了,脚有些发麻,换了一个姿势,说道:“昨天晚上,李密首领来访。也不算是来访,给我们安排住处以后,我们聊了一会儿。我还说翟让首领对待兄弟们有大侠风范。由此看来,我说的一点也不假。不过他太小看我李某了。李某岂是那种过河拆桥,兔死狗烹,两面三刀的小人?” “我如果存心惩罚他的兄长翟宏,还会把他交给翟让首领?这是其一。另外,他对李密这个具有雄才大略的人,一直进行压制,我昨天晚上也开导了李密,要他看开一些。他和翟让首领站的角度不一样,处理手段也不完全相同。不论是谁,都不能再为过去的事纠结,从今天起,瓦岗也好,府兵也罢,都翻开了崭新的一页。” “不仅昨天的你们和今天的你们不一样,就是我也有了很大的变化。我们都要面对新形势,我们要精诚团结,众志成城,千万不能搞内部不和。你说是也不是?” 徐世绩对李栋一番话十分佩服,这才是大将胸怀,包容一切不同的意见,尊重每个人,允许不同的想法。就凭这一点,翟让便不能和李栋同日而语。 徐世绩说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主要是说,瓦岗人相对而言,还是比较融合的,没有很多杂事。至于李密,他和我们不一样的出身,不一样的眼界。显得高人一等了,曲高难免会和寡。这是我对李密首领的看法。” “但是,李将军如果还想把瓦岗带到正路,绝不能放翟让此人下山。他一旦下山,瓦岗的人心恐怕就散了,再也无法凝聚在一起。因此上,为了能够保住胜利的果实,我才不惜冒着被人监视的风险,来和你见一见,把昨天的情况,以及我想到的情况,都向你交个底,使你心里有个数。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好在翟让首领来辞行的时候,盛情挽留他。为瓦岗,也为府兵,还希望李将军能冰释前嫌,不计个人恩怨,听取在下的建议。” 第246节:运筹帷幄中 为了瓦岗和府兵精诚团结,徐世绩冒险向李栋请求,留住翟让,就留住了瓦岗人的心。 徐世绩一片赤诚,其言拳拳,其情昭昭,李栋很是感动,便答应了他。不过,李栋狡猾地一笑,神秘的说:“我也有事求你,而且比你要我办的事,还要困难十倍。不知道你敢不敢答应?” “敢,只要你有要求,一定尽全力去办。上刀山,下油锅,大卸八块也要完成。”徐世绩豪气顿时大涨,眼神坚毅不容怀疑,声音提高了八度向李栋承诺。 “坐下,坐下,不必激动。”李栋朝徐世绩用手向下按了按,收起笑容,一本正经:“我不让你上刀山,也不让你下油锅,更不要你大卸八块。这事没你想像的困难,相反的,还是一件大好的差事。只不过此番前去非常凶险,你要小心行事。” 李栋继续说道:“我是这样安排的,你帮助翟让首领逃出瓦岗……别激动,坐下坐下……听我把话说完。”李栋刚说前半句,徐世绩忽地从床榻站起来,不敢相信李栋所说。李栋只好安抚他耐心听完:“我自然会想方舍法留住翟首领。你和另外一个首领趁此机会下瓦岗。这个节骨眼上,也只有你们逃出去,才有出人意料的效果。” 徐世绩心中十分奇怪,他不是胡话的吧?便问:“能否讲明白一些,我有些糊涂了。” 李栋严峻起来,把自己想法和徐世绩一一交了底。 徐世绩听完以后。两眼冒精光,神色激动,立即伸出大拇指赞道:“高。将军实在高。徐某甘败下风!只是,他有那么利害?也只是最近才听说一些关于他的小道消息,难道日后他有那么利害?!”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天上不下雨,并不代表雨伞没有用处。我们现在就要用最大的力气造一把上等的油伞。等暴风雨降临的时候,我们才不会落雨淋头!”李栋看着徐世绩,意味深长地说。 “那好。我一定按你的吩咐办。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悔有期!”徐世绩为李栋向他交待一件重要事感到欣慰。他只有充分相信自己。才会把这等重要任务交给自己。由信任化作一种责任,徐世绩感觉找到了力量。 李栋掀开被褥,垂下腿开始穿靴子,说道:“你来得时间也不短了。我不能长时间留你。免得这绝秘计划被人知道。至于另一个首领。就由你去告诉他。我就不和他见面了。” 徐世绩也赶忙把腿片出被褥,三两下套下冬靴,神色郑重地答应:“诺!在下谨尊将军嘱托!一定不辱使命!”说完,徐世绩就朝门外走去。 他刚走到门口,李栋忽然想起什么,忙叫住他:“啊----稍等!徐首领稍等,看我这记性,差点坏了大事。” 徐世绩听到李栋又有交待。刚刚迈出去的腿,又缩了回来。回身望着李栋问道:“李将军还有什么话要交待?在下洗耳聆听。” “呃----此去十分凶险,千万要小心。”李栋紧走几步,来到徐世绩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半是交待半是叮嘱:“没有时间限制,以稳妥为第一要务。千万不可急于立功而冒险激进!这话,你每天都默默念叨几遍。” “将军放心,在下一定谨记。”徐世绩微微点了点头。 “那你去吧,我就不送了。”李栋伸手朝门外作请的姿势。 刚把徐世绩送走,杜伏威、辅公柘、窦建德、刘黑闼、秦琼等人就上了瓦岗。 几个人见到李栋安然无恙,长舒一口气,吊着的心才慢慢放在肚子里。不过见到李栋阴沉着脸,一丝笑意也看不出来,几个人又担心起来。难道昨天晚上发生了意外? 程咬金和罗士信见到大伙上山,忙大声嚷叫起来:“来了,来了,你们可是来了!” 听到他们的嚷叫声,李栋甩脸朝寨门方向看去。众人全幅武装,刀剑齐举,雄纠纠气昂昂大踏步往里赶。向前走了几步,李栋双手举过头顶,轻击两下,脸上才露出难得的笑容:“想曹操,曹操就到,来得真巧。屋外不是说话的地方,快到里面来。” 众人脚步不停,大步迈进屋里。 秦琼从众人身后来到最前面,担心地问道:“昨晚没发生意外吧?” “哈哈……哪有……”李栋当着众人的面,随意地转了一圈:“大家仔细瞧一瞧,我哪里少了一块?还是多了一块?这不挺安全的嘛!” “那就好……那就好……”秦琼眼中透着焦急和不安,喃喃说道:“我一宿没有睡好,总觉得不够踏实。现在放心了。” “是啊,我们早饭也没来得及吃,就匆匆赶来了。安全就好。”杜伏威随口说道。 “李将军昨天说,今天有要事安排,趁瓦岗的人还没到,现在是不是提前给我们安排一下?”窦建德对昨天晚上的事只字不提,只关心今天的安排。 在李栋的指引下,众人落座。人多位置少,除几位领头的将领外,其他人都站在各自将领身后。李栋居中就坐,看了大家一眼,满地说道:“今天即将要发生一件大事,不过有人已经向我通知了消息。想来也翻不起多大的浪,有惊无险。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要严肃对待。我现在安排一下每个人要做的事。” “李将军只管吩咐,我们照办就是。”杜伏威说。 “杜兄弟,你的人在江南一带熟悉,我要借辅公柘兄用一下。不知你意下如何。”李栋问道。 “将军有事只管吩咐,一定在所不辞。”杜伏威说道。 “其实也没有多大的凶险,担子却很是不轻。辅兄现在就骑快马,一个人上路,赶到杭州去。把安排在宇文化及身边的人凝聚起来,防止他们逼宫。”李栋看了一眼惊异不已的窦建德和刘黑闼,又说:“这话说来就长了……” 原来,隋文帝统一南方的时候,凭武力灭掉了梁和陈两个国家。把梁和陈的所有官员全部罢免,从北方长安派出去大量官员,到南方任职。这些北方官员按照隋朝的习惯对南方进行管理。但南方的习俗与北方的习俗大不一样,他们经商的多,种地的少。断了很多人的财路。 一年以后,原梁国境内就爆发了起义,隋文帝派杨素去平叛。打了一年的仗,也没能平定。因为这次战役与前次灭国之战不同,这次是全体老百姓造反。 国家的军队可以打败,老百姓却杀不完杀不尽。你来灭他,他脱了军服便是农民,人蓄无害。你灭了这股流窜的匪民,那里就又冒出来一股。去平叛另一处的时候,这里的老百姓穿起军服又造反了。杀之不尽,灭之不绝,着实令人头疼。 后来,隋文帝派杨广去平叛。杨广的老婆就是萧皇后,出身梁国皇族,她的父亲就是南朝梁孝明帝萧归。自幼在南方长大,熟悉南方人的需求和习惯。在萧皇后,当时她还是萧妃的时候,帮助杨广撤掉北方派来的官员,恢复了南方人的习俗,起义才慢慢平熄下去。 因此上,隋末各地农民起义军起来造反的时候,这些北方和中原一带的匪民,交给北方的将领就行了。南方的战乱,非杨广去不可。因为他了解南方人的好恶。 现在,他身边的和宇文化及等,以及侍架的骁果全是北方将士,在南方呆得久了,自然产生思乡心切。一心想着回到北方,而炀帝不许。他们便产生废隋帝另立新主的篡权念头。特别是一个大奸臣虞世基,一味的奉承杨广,各地战事从来不向他禀告,蒙蔽皇帝,导致各地越来越多的人起义。 现在,必需把隋炀帝从江南请到中原一带来。使他脱离宇文化及宇文智及等人的掌握。因此上,只由派熟悉南方情况的辅公柘回去。 李栋讲完以后,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东扯一下西扯一下,细节还不少啊!不过窦建德却听得暗暗心惊。除了张金称以外,李栋还暗中安排的有其他人作细作。李栋此人手段不俗,以后还要多加提防一些才好,不过他心里这样想,表面上却没有显露。 程咬金一听不干了:“隋炀帝那狗皇帝,坑害老百姓,吃人不吐骨,难道还要救他一命不成?干脆让他死了得了,免得继续祸害百姓!” 秦琼在一边赶忙扯一下他的衣袖,意思让他闭嘴,不懂整体安排就不要随便甩说。程咬金哪意会得到秦琼的小心思,眼睛一瞪,嚷道:“谁?谁扯我袖子干吗?有话不能明说?” 李栋脸色一沉,对程咬金,也是对所有人:“我们既然是府兵,就要保护隋帝的安全。留着他,大有用处。现在你们可能还体会不到。我也不作过多的解释。总之,炀帝绝对不是你们想像的那样,是一个无恶不作,弑兄杀母的大淫贼,将来有机会,我一定会为你们仔细解释的,现在还不是时候。” 第247节:打一百军棍 杜伏威听了以后,不无担心地问道:“辅兄一个人去,会不会有危险?再派几名好身手随他同去?” “不,他一个人去就行了。”李栋果断拒绝了杜伏威:“你在江南还有五万军队,还不够辅兄提用?那足以保护他的安全了。” “那好吧,我只是有些担心。那里毕竟是隋帝安歇之处,一定派有重兵把守。”杜伏威瞟了一眼辅公柘说道。 辅公柘往前一站,大大方方地说:“不就是宇文化及和虞世基这两个狗贼么?交给我就行了。一定将他们生擒活捉,抽筋扒皮,方泄心头之恨。在下这就告辞,诸位珍重,我们后悔有期。” 说完,辅公柘甩身离开,下了瓦岗,到府兵营中取马,一路奔回江南。 众人也没有送辅公柘,站在屋里目送他离开。 他走以后,李栋对罗士信说:“稍后你带十名府兵,守在第一道门。”转身对说程咬金说:“义贞兄,你守第二道门。也带十名府兵。”“第三道门,要辛苦一下叔宝兄了。你不用带兵马,只严守着不让翟让首领下山。万一发生冲突,不要阻拦,为难他一阵子,便把他放走。余下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后面自然会有人替我们把关,绝不会让他下山的。” 接受任务的秦罗程三个人,都不知道李栋到底放翟让,还是要严守不放。众人听了也是不明所以,翟让要下山。李栋还让他们三个人守门,还要放他一马,这到底怎么回事? 李栋便把翟让处理翟宏的事。简单扼要的述说一遍,然后又说:“他把翟宏交给我处理,是猜透了我的心思,一定不会对他进行处罚。借我之手,放他兄长一马。因为由他处理,放过翟宏,瓦岗众首领不答应。而我放了他。便不会有这个顾忌。” “然后,不管我怎么处理,翟让都会提出离开瓦岗。我呢。也不能强制留他。决定放他一马。但是,我放他了,瓦岗的其他首领不会放他。你们也就做个样子,挽留他一下。前三道门。是我们府兵的人守。后三道门,瓦岗的人来守。一定不会发生意外。瓦岗的人留下他才有主心骨。通过这件事,我想收一收翟让的心。所以你们一定要记住,假意挽留。把真留住翟让的担子,甩给瓦岗的人。” “我把话提前给大家透信了,大家一定要假装不知道。当翟让提出要走的时候,大家一定做出挽留他的样子。大家从昨天起,就是统属府兵管辖。具体来说,归属我一个人调配。不要一味的想着瓦岗的人。府兵的人,江南的人,清河的人。还没有和外人开仗,自己内部先分成一帮一派的,搞不团结,这能成嘛?拿出你们的精神气来,要看这里看成自己的家!看大家看成手足兄弟,千万不要再有什么你我之分!” 窦建德和刘黑闼的脸腾的就红了起来,李栋虽然没有指名点姓批评,窦建德也知道李栋是有所指的。刚才他还说过一句话,趁瓦岗的人还没有到来以前,先把任务和他们说一下。瓦岗的人明显被排除在外,没有纳入府兵体统之中。 窦建德看了看刘黑闼,他同样有些脸红。因为他们二人在私下里商量过,才不知不觉的,都有一样的心思。 这边刚刚安排好,门外就走进来一个府兵,说翟让首领带着瓦岗的一帮兄弟过来,要求见一见李将军。问李栋现在见还是不见。 李栋听了以后勃然大怒,指着府兵的鼻子暴跳如雷,高声大骂:“你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本将军待你如何?一直对你提拔有加。难道你连这一点小问题也看不出来?翟让那是我的亲兄弟!还在我面前提什么瓦岗来瓦岗去。叔宝兄,这人交给你了,狠揍五十军棍!” “呃……”秦琼心里猛然跳了一下,心说李栋这是怎么了?发神经一般!不就说个瓦岗翟让么?这有什么好生气的,还发这么大的火? “算了,五十军棍太少,一百军棍!一棍也不能少!”李栋的火似乎更大了,张口就是一百军棍,这是把小府兵朝死里打的节奏。 众人听了心里都觉得莫明其妙,李栋何苦发这样大的火?室内只有两个人心里最明白。李栋含沙射影,指桑骂槐,有所指有所暗示。小府兵只不过是替死鬼而已。他们只能忍着,不敢发作,毕竟心里有鬼。 秦琼也闹不明白,只好闷闷地起来,拎着小府兵去执行。小府兵早就吓尿了,以泪洗面,连声告饶。李栋治军相当的严肃,宇文述的侄子都被杀掉了,他挨一百棍子,还算是处罚轻的。 秦琼和小府兵走了以后,李栋起身,一挥手,对众人说:“大家随我一道迎接翟首领。隆重的迎接!” 这里是瓦岗寨,房屋也是瓦岗的,但从昨天起,瓦岗也改名换姓了,他只属李栋个人所有。 一群人簇拥着李栋,来到屋外。 翟让等瓦岗首领都奇怪地看着秦琼和小府兵往远处走去。 小府兵爬在一块大石头上,秦琼高高举起军棍,一棍下去,小府兵便哭爹叫妈的嚎起来。 秦琼每打一棍,翟让等人都心惊肉跳一下。他们虽然见过不过大阵仗,在他们手里死杀的无辜百姓数不胜数。可是小府兵,是替他们通报的,刚进去就被拎出来,就挨了一顿胖揍,这顿打打得莫明其妙。众人都觉得有些过份了。 李栋满面春风,冲翟让一抱拳,朗声说道:“翟兄,李某这边有礼了!请里面请!众兄弟都一块请。” 翟让一群人身后,翟宏被几名喽罗押着五花大绑的站在那里,也盯着挨打的小府兵看个不停。 翟让听到李栋的说话声,扭回头,惊异地问:“这是怎么回事?一大早就要打人啊!” 李栋脸色一紧,说道:“这个小杂碎,说什么瓦岗的人来了,要求见我,还问我见是不见!翟兄光临,求之不得的大事,还用禀报么?直接带你们进来不就得了!他便是犯了这个忌讳!这打必需挨,不打不足以惊动他的内心。从今天起,啊不,昨天起,你我就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里面请,里面请。” 翟让的脸色有些古怪,感激不是,推辞不是,想说却不知道怎么说,不说又觉得少了些什么。因为他是报着辞程的目的来的。李栋对他却是一片赤诚。小府兵仅仅为一句话,就挨了一顿不明不白的打,这让他难以启齿说要离开瓦岗。 翟让沉默着,一言不发走进屋里。他身后的人陆续也进了屋。 屋里人更多了,榻榻米却只有三四张,根本不够坐。李密赶忙让小喽罗又搬来十几张榻榻米,还有用玉米衣编制的蒲团,方便众人久坐而屁股不觉得生疼。 这时,秦琼见到众人都进了屋,棍子举得虽然很高,落下的时候却是轻的,像一根羽毛拂在身上。 小府兵正鬼哭狼嚎,忽觉屁股上的力道轻松很多。感激地抬起头,向秦琼道谢。 秦琼一乐,说:“你只要不怪我下手狠就行。你扯嗓子只管大叫,越狠越管用。明白么?” 小府兵哭笑不得,只得扯着破锣嗓子,直叫得风云变色,日月无光哈。 屋内,翟让命令小喽罗把翟宏推到李栋面前,起身抱拳说道:“昨天晚上,我与众兄弟一起,审问了……翟宏。事情的前因后果,在聚义厅的时候,李将军已经问得很清楚。他的确犯下了滔天大罪,是可忍,熟不可忍!因此对他的惩罚,必需从重而不能从轻。” “但大家都知道,翟宏是我的家兄,我与他一奶同胞,我是他的亲弟弟。我对他不管怎么处罚,都有诸多不便。轻了,别人说我循私;重了,别人也会说三道四,对自己兄长也不留一分情面,让人寒心。因此上,翟某就把家兄交给李将军,请李将军禀公处置。这样以来,任谁都不会有意见了。还请李将军承全在下!” 李栋听了微微一笑,心说,好一个翟让。对人豪爽也不是这种豪爽的方法。有罪必罚,有功必赏,这是一个统帅要拿捏的分寸。无怪你带兵不如李密,对自己的兄长也纵容到这种程度,还让其他首领怎么相信你的为人?越是自己人,就越要下狠手!我是外人,你推给我,为你的兄长变相的求情。我岂会下重手? 李栋说道:“刚才诸位进来前,都亲眼看到那名小府兵,被叔宝兄打一百军棍的情景。我看要不也打一百军棍算了?” 翟让眼皮子跳了一下。心说一百军棍?五十军棍就要了人命。瓦岗众首领听了也是这么想的,不过都觉得处罚得还算轻,还以为李栋会直接要了他的性命。 这时,秦琼打完一百军棍,回到屋内向李栋交差。 李栋说:“叔宝兄,还要麻烦你再辛苦一下。诺----翟宏,还有一百军棍!” ps: 最近情节精彩些了吧?写到65万字才找到感觉。感谢大家一路随着大鼓到现在,虽然很多时候情节和人物都不太精彩。我可以保证的是,以后绝不会再挫下去了。下本更精彩! 第248节:设下六道关 李栋吩咐打翟宏一百军棍,秦琼看看瓦岗人,再看看府兵的人,独独没看翟让的脸色。 李栋知道他看众人对翟宏挨打都有什么反应。翟宏现在是害群之马,不止府兵的人对他有看法,瓦岗人也心有怨言。翟让要求自己对他惩罚,打就打了,没人说三道四,不打失了公允,反会失去人心。 翟宏脸色苍白,看看兄弟翟让,欲言又止。翟让一幅冷脸孔,对翟宏的举止假装没看见。 秦琼来到翟宏面前,冷冷地说:“走吧!大家都在看着,放心吧,我会手下留情的。” 情势摆在面前,不走也不行了。翟宏战战惊惊随秦琼往外走,脸色吓得早就成了土黄色。 翟让眼皮跳了跳,眉毛一挑,脸有悻悻,也没说挽留的话。 当翟宏被揍得惨叫不止的声音传到室内时,瓦岗的人才放心,长舒一口气。对李栋军令严格,执法如山产生了佩服。翟让管理下的瓦岗,大家都是好兄弟,亲如一家人,有时犯个小错误,打个小败仗,走走形势就行了。但是,昨天瓦岗众人差点把命丧在翟宏手里,人人心里都认为,这其实是军法不够严格酿成的恶果。他们正是深受其害,吃了这枚恶果。 现在李栋对罪魁祸首进行惩罚,瓦岗的人都觉得,自今天起,掀开了新的一页。从此不再是乌合之众,而是有了律令,归属府兵管理。都觉得鲤鱼跳龙门似的。成了朝廷的正规军。 室内所有人都没有说话,都在静静的听着,数着翟宏挨了多少棍。不多不少。一直数到一百下。不一会儿,秦琼又回来,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秦琼扫视了屋内一圈,说:“禀李将军,一百军棍要完,请指示。” 李栋看看翟让。脸沉如水,喜怒不形与色。看不出他有不满,也看不出他有多么高兴。李栋心说。我这是在替你收买人心。现在你不知道感激,将来你就知道了。 其他首领将军心里微有诧异。打小府兵的时候,秦琼也是一百军棍,并不像现在这样累得满头大汗。为何打了翟宏以后。便累成这等模样?难道秦琼徇私了不成?专门对翟宏下了狠手? 正在思虑不定的时候,两名小喽罗加着翟宏回到室内。翟宏的模样惨极了。后背的血水沿着双腿淌在地上,因天气寒冷,不一会就冻成了血水冰。后来,他腿上也结了一层薄冰。翟宏已经晕死了过去,小咪罗动一动,便能听到翟宏腿上的“哗哗”作响。众人都知道,秦琼这次是真动手了。 李栋手一挥。对小喽罗说道:“既然已经打了军棍,惩罚也罚了。以后翟宏还是瓦岗的兄弟。不能因为一次犯错,便对他一棍子打死。先把他抬下去养伤,要用最好的刀创药。稍后我亲自看望他。” 小喽罗们答应一声,拖着翟宏离开了室内。 李栋环视室内,眼光从众人脸上一扫而过,然后问道:“本将军这样处理,你们心里可服?” 众人没人吭声。 “换句话说,我这样处理,你们觉得是否公允?还有异意的可以提出来嘛!这里又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大家都可以参与。我也想听一听大家的意见。”李栋又说。 “在下没意见!” “公允,我等佩服。” “我们唯李将军的命令为准则。” 众人纷纷表态。碍于翟让的面子,大家的回答都短而促,没有过多牵扯其他方面的处罚。但翟让却没有回答,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尊泥塑,不置可否。 李栋笑着问翟让:“翟首领,你觉得我这样处理,和你想像的,有什么不同之处?是轻了还是重了?” 翟让赶忙起身,再拜而说:“翟某既然已经说过,把家兄交给李将军处置,便不再过问。他是生也好,是死也好,都是他的命。自己种下的苦果,自己品尝,与翟某无关。翟某为了避嫌,也不加点评。还愿李将军能够原谅在下。” 翟让以前在洛阳任法曹,好歹也在官场浸染多年,对这件事不表态,其实就是最大的态度。如果方法合适得当,他一定会大加赞扬的。 “从昨天起,瓦岗军便在世间消失,永远消失了,不复存在。瓦岗副入府兵,只有一个将领,那就是我!我要对所有人负责,既要保护你们不受他人欺凌,也要求你们不能欺负他人。我这样做,是为了公平。” 翟让刚刚坐下,听到李栋这样说,脸上诡异的神色一闪,站起来说:“那在下在瓦岗的时候,也就是说还不够公允!我也知道我出身草莽,不适合做这个首领。因此上,翟某今天还有一件事,向李将军请求,请李将军放在下离开瓦岗。从此遨游于江湖之间,快乐逍遥的一介草民。” 在座的众人中,有吃惊的,有觉得不可思议的,有觉得理所当然的,提前知道消息的贾雄和徐世绩神色自若,不动如山。李栋府兵方面的人,虽然已经知道了消息,听到翟让在李栋说到公平的时候,插话进来说离开,知道翟让存心找茬,存心和李栋过不去。 李栋假装吃惊,毕竟要给向自己透露消息的徐世绩做掩饰。翟让和瓦岗首领商量要离开,肯定不会是全部首领,也只是极少数人知道。如果李栋表现出自己早就知道,无疑向翟让表明,有人泄露了秘密。 李栋说道:“翟首领确实不是在说笑?” “军中无戏言,大丈夫说到做到,一口吐沫吐出去,落地一颗钉,怎会当众开这样大的玩笑?”翟让脸色冰冷得能结成一层冰。 李栋却笑得如暖春三月的太阳,看着翟让虎着一张老脸,笑说:“这瓦岗可是你一手带起来的。兄弟们都是好兄弟,地盘也是好地盘,易守难攻。难道你就这样忍心撒手下山,抛弃一帮兄弟,自己去潇洒自在,快意江湖?” “哈哈哈……”翟让似乎有无限的悲伤,无限的痛楚,笑得十分苍凉:“从昨天起,瓦岗便不存在了,在世间永远的消失。我这个瓦岗首领也随之不存在。瓦岗现在只姓李,不姓翟。与翟某何干?” “哈哈哈……”李栋模仿着翟让的语气也大笑不止,不过李栋的笑声里充满的喜悦和豪放,这是大气的笑,对翟让的说话浑然不放在心上:“话是我刚才说的。但不是针对翟让首领的,而是针对危害瓦岗众兄弟的翟宏。翟宏所作所为,大家有目共睹。人心里都有一杆称,这杆称上称天下,下称人心,中间称民意。” “我这样做,是在维护瓦岗的荣誉,维护翟首领你的威严。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他的确做下了大逆不道之事?而你----翟首领和翟宏是两个不同的人。你把瓦岗一手壮大,声势赫赫,名动天下。你就这样半途而废,为别人犯的错,对自己进行惩罚?” 被李栋几句话点中心事,翟让脸上红一块白一块,跟变色龙似的一会变了多种颜色。一拱手,大声分辨道:“李将军错会在下的意思了。我翟某在瓦岗自诩,管理得还算可以。很少骚扰百姓,攻城掠地,给无道的隋廷进行了严酷的打击。使其知道民意不可违。” “但是,万万没有料到的是,祸起萧墙,灾生肘腋之间。自家的兄长竟然对瓦岗一众兄弟做这下等不可饶恕之事。自己的兄长都管不好,翟某还有何脸面继续呆在瓦岗,带领众兄弟冲锋陷阵,替天行道?” “某断然不是因为愚兄翟宏的事而产生悔意,而是觉得自己已经不配继续呆在瓦岗山。还请李将军能宽一宽手缝,放在下离开瓦岗,从此让瓦岗步入正途,做更多为天下受苦的百姓伸张正义的事。” 李栋突然也站起来了,与翟让面对面站立,沉脸说道:“翟首领此话当真令李某佩服。这才是堂堂正正男子汉应该说的话。不过,即然翟兄说自己不配留在瓦岗,我看这个决定权其实并不在我的手中。” “处罚翟宏也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而是大家都有这样的想法。现在你既然要离开,那么也要接受大家的检验。不知道翟首领敢不敢与大家打一个赌?” “什么赌?”翟让迷惑了,心说李栋处理事情不是这个风格啊!这可是隋朝的府兵队伍!凡事都有一定的章程,他怎么像乡间的田舍汉一般打起赌来了? 李栋说道:“程咬金听命!” “末将在!”程咬金忽地从榻榻米上起来,抱拳冲李栋回道。 “你来把守第一道寨门!” “诺!”程咬金接了命令,脸有喜色坐下去。 “罗士信、秦琼听令!你们分别把守第二、三道寨门。” 秦罗二人也接了命令。 “李密、王伯当、单雄信听命!你们三个人,分别把守第四、五、六道寨门。不得有误。” 李密等三人听了十分不解,李栋这样安排,到底有何深意? 第249节:三天的时限 李栋又对翟让说:“除了这六名把守寨门的将领以外,任何人翟首领都可以挑选,可以带走。可以用文,可以用武,把人只要不杀死,通过这六道关卡,你就可以离开瓦岗。前提条件只有三天时限……” 翟让:“……” 这大大的出乎翟让的意料。翟让以为,瓦岗新降,人心不稳。只要自己提出离开瓦岗,李栋一定为难。瓦岗这帮兄弟不会同意他离开啊!他提出离开,就是要给李栋出一个难题!让李栋知道他在瓦岗中的地位和作用。这招叫作以退为进,明退实攻。 可万万没有料到,李栋竟然同意离开。这让他惶然无措,心中十分失落。他真离开了瓦岗什么都不是,绿林好汉也算不上,成了真正的光杆统帅。在尚武的隋唐时期以武力说话,没有实力说得天花乱坠也是白搭。 徐世绩提前知道了李栋的安排,自然要跳出来表一番态,义正辞严说翟让不能离开瓦岗。 李栋说:“我用这个方法,就是试心石。让翟首领看看瓦岗的人心向背。大家同意他离开,说明他在瓦岗这些年,没有把人心收拢起来。翟首领若是不能安然离开,又说明他在瓦岗有很强的凝聚力。走是翟首领提出来的,留是大家作的决定。我只尊重大家的意见。这并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大家明白吧?” 翟让听到这里,双手相击。高声叫好:“好!好一个公道自在人心!翟某接受这条件。不过,我带走任何人,你都答应?” “在座的任何人你都可以指名点姓让他们帮助你离开瓦岗。前提条件是不能用强迫的办法。必需他们也同意和你一起走,能离开几个算几个。如果你没有按限定的三天时间离开瓦岗,那么翟首领从今往后,再也不允许提出离开瓦岗这事儿。” “好!君子一言----”翟让说道。 “驷马难追!”李栋意味深长地接嘴说道:“你现在可以挑人了。” 翟让从府兵物将领脸上一扫而过,最后在瓦岗众首领身上落定,选择来选去。能打仗功夫好的几个首领,已经被李栋提前安排守门了。留下来的也就是徐世绩、贾雄、黄君汉等人。 黄君汉把翟让从牢里放出来的那天。就决定了要和翟让浪迹天涯,死保翟让了。在黄君汉眼中,翟让就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伟男子。拯救天下黎民百姓的责任就在翟让的肩膀上担着。 黄君汉对翟让如此忠心,他不可能不带他离开。因此上,黄君汉是翟让选择的第一个人。 其次便是英雄和徐世绩两个人。素来以足智多谋而闻名瓦岗内外。现在要连闯六道关,不得不说。这既有武的成份。也有文的成份。翟让自己以豪迈著称,论文不如徐世绩,论武比不上单雄信和黄群汉。因此翟让选择了三个人。 翟让挑完人以后,便对李栋淡然说道:“人我选好了,什么时间开始?” 李栋看了看程咬金等人,说:“他们一大早就赶到瓦岗来了。还没有吃过早饭,我想让他们吃过饭以后,你们就可以开始。趁这会儿你们准备一下。需要什么只管开口。” 隋唐到南宋这段时间,普通百姓一般吃两顿饭。早饭都不吃的话,那就只能死撑到晚上。所以李栋让翟让等人准备的时候,让程咬金等府兵将领去吃饭。稍后至少有动手的机会,自然不让他们空腹和人打拼。 翟让朝徐世绩等人一点头,四个人便离开了李栋的房屋。在徐世绩转身的一刹那,谁也没有注意到,他向李栋微微含了含头。李栋却一直盯着他,自然看到了,知道他已经把事先交待的话和英雄交待过。 徐世绩是一个足智多谋的人,能文能武,文犹胜于武,自然不会选择黄君汉,而会选择与他实力相当的贾雄。 翟让一行四人离开以后,李栋吩咐瓦岗的三个守门首领道:“翟让首领能不能留在瓦岗,全靠你们三个人了。你们比我们更了解翟让首领,应该知道用什么办法留住他。我就不多交待了,你们现在也可以离开去准备了。” 王伯当、李密、单雄信三个人也离开了。 然后,李栋让程咬金等人去吃饭,该交待的都已经说过了,也没有多余的话交待。三个人以及杜伏威等人也离开了。 过了约有半个时辰,他们都回到屋内,李栋说道:“接下来按部就班,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中间不向我禀报,不向我请求。凭你们自己的意愿,但要记住一条,翟让在没有下瓦岗以前,都是一家人,万一动起手来,不要朝死里下手。” 众人一起答应下来。 过了一段时间,翟让等人也准备好了东西,只随身带了一把陌刀,其他的东西,像金银细软等几乎什么都没带。几个人轻装上阵,看来势在必得的样子。 把守寨门的几个首领将领各自到自己的岗位上守好,只等翟让四人通关了。 杜伏威有些担心,问李栋:“让瓦岗的人守门就行了。何必再添几个府兵的人?他们会不会不挽留翟让,这样岂不是等于放他们过关?” 李栋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让他知道,府兵的人对他翟让根本不感兴趣。要打架,随时奉陪。让他亲眼见识到府兵的实力。程咬金,罗士信,秦琼三个人那可是响当当的武将。虽然程咬金和罗士信在用计谋方面比不上徐世绩,但秦琼一人足以顶上一万人马。 然后,第四五道门,分别是李密和王伯当把守。在翟让的心目中,他们两个人穿一条裤子,也不会下死力拦着,做个样子就行了。翟让还在瓦岗的时候,李密一直受他的排斥。现在他要离开,李密一定会放水。 可是,李栋已经和李密私下里谈过,要他理解翟让的难处,为他们二人调解过。李密知道翟让呆在瓦岗,无形中会凝聚瓦岗的人心,所以李密也不会轻易放他过关。这是让翟让明白,等真到关键时候,这个昔日的对头,现在仍然是可以信任的人。 李密不会放翟让轻松过关,李密上瓦岗是王伯当介绍的,他当然会和他站在同一阵线上。 翟让在两个昔日不看重的人身上接连吃些苦头,自然明白以前对他们看走眼了。心里一直存着的芥蒂自然而然消除。翟让心生感动,便会产生留下来。最后要的是单雄信,和翟让是同乡,是铁杆保皇派。翟让离开,他便是李密的前身,一定会受到李密的排斥。所以他一定会下力气留下翟让。 …… 翟让、徐世绩、贾雄、黄君汉四人一行,提着陌刀来到第一道门前,把守寨门的是程咬金。 程咬金外粗内细,表面上看大大咧咧的,其实小心眼也不少。只不过是他人都被他粗鲁的外表给糊弄了。李栋事先又有话交待,程咬金心领神会,知道该怎么做,做到什么样的条件算是合适。 程咬金一拱手,大板斧就横在手里,说道:“在下是受命守门,你们也是受命闯门。咱们可是一家子人,为了不同的命令各守其职。我会手下留情的,至于你们,四个人,当然要一个一个来了。一群人涌上来,我可抵挡不了!” 黄君汉冷冷一笑:“要打要杀不就是一句话嘛?干吗罗嗦那么多?看招!”话音刚落,手里的横刀一闪,便向程咬金刺去。 程咬金往后一跳,大喝一声:“耶喝!玩真的啊!程某可不怕你们!”他嘴上这样说,其实心里已经知道,要放他们一水。要不然第一道关都闯不过去,后面的更要费事了。 程咬金便架起斧子和黄君汉刀来斧往战在一处。 黄君汉手上功夫很是不弱,特别是不骑马的时候。程咬金的强项是马上用斧,当时便使出李栋交给他的十八路开山斧,二人杀了个难分难解。 翟让和徐世绩、贾雄三人站在一边替黄君汉观战。二人打了几十回合以后,还不分胜负。不过这时候,翟让已经看出来程咬金的斧子招式的漏洞。 程咬金的长项是骑在马背上使斧子,马背离地面高数尺,可以尽情的使展,不用担心斧子会划到地面。可是站在地上与黄君汉对打,便不得不提防斧子砍到山岩。因此上束手束脚的,有些不大顺手。 黄君汉也看出来这个毛病,手上加了几把劲,刷刷刷几刀下来,逼得程咬金退出去好几步。手中陌刀自下而上突然撩去,袭取程咬金裆部。程咬金手中的斧子拄在地上,双臂一晃,身体凌空飞起。黄君汉一招走空。 不等黄君汉收招,程咬金身体一拧,凌空就是几脚。黄君汉接不住招式,只得往后退。程咬金得空不饶人,正要再施狠招,徐世绩突然大叫:“程咬金,你已经输了!放我们过去!” 程咬金一扭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黄君汉逼出了寨门,傻眼了。 第250节:罗士信被坑 手中板斧重重往岩石地面一杵,程咬金大脸一甩:“好了,你们赢了!”错身闪让一边,空出寨门,让他们过去。他嘴说黄君汉赢了,脸色和神情透出一百二十个不服气,似乎随时再次出手,拦住他们的去路。 黄君汉抹一把额角的冷汗,心中大叫好悬,如果不是提前把他逼出寨门外,这阵子程咬金的招式发疯一样泼辣,再抵挡一会儿就败给他了。 程咬金虽然败了一招两式,但仍如天神般杵在门口,威风不减,冷眼打量着几个人。 翟让、徐世绩和贾雄三人小心翼翼从门前走过去,生怕程咬金突然反悔,不让他们通过。四人全部走出寨门以后,才长长舒一口气,相互看了一眼。那意思,过第一道门也这么困难,下面还有五道门呐!心里都像吃了一个称铊,十分沉重。 他们全过去以后,程咬金收起大板斧,掉头回到瓦岗,向李栋禀报情况。李栋听了程咬金的汇报,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做得不错,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不过,我有些担心三弟士信,不会像你这样放他们的水……” 这时翟让问道:“把守第二道门的人是罗士信吧?此人十分勇猛,比程咬金还狠几倍。黄首领赢他有几分把握?”徐世绩远望前方,第二道门影影绰绰的已出现眼前,然后说道:“罗士信力大无穷,十分勇武。黄首领在他跟前恐怕过不了十招……” 翟让和贾雄都惊讶地“啊”了一声,看着黄君汉。更加担心。黄君汉手中陌刀对空高举,豪迈地说道:“风闻罗士信有大名,从没和他交过手。胜败还在两可之间;不要涨别人的威风,灭自己的锐气!既然要交手,就一边打一边寻找机会。只要他是一个人,就一定会有漏洞,绝对不会没有破绽。” 徐世绩听了微微一笑,赞叹道:“黄首领果然好样的。我正想提醒你,罗士信勇猛有加。心眼却不太多。要想对付他,必需以智为主,用武为辅。再详细地说。以武作幌子,欺负他心眼不够用的缺憾。” 黄君汉也是一笑,有点不好意思:“这不是有点缺德了?像大人欺负小孩子。” 翟让连忙接过去:“我们现在要战胜罗士信,同时还要保存实力。后面还有几道关卡。力气用完了。怎么闯余下的寨门?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不拘小礼节嘛!” 黄君汉听了以后点头,说道:“如此说来,那就试一试吧,黄某已有应对罗士信的方法了,希望他真如传说的那般缺心眼子!”一句话惹得众人都微笑不止,大步流星地向第二道门走去。 隔着近一箭之地,就看到罗士信手持精钢长槊。横在第二道寨门前。罗士信此时年龄近二十岁,身材长高了。犹如半截塔,站在寨门前像一尊怒目金刚,对天昂首,神情之间很是倨傲。别人都听得出来,李栋要他们守寨门,并不要他们拿出真本事,一定阻住翟让等人,而是拿出五六成力气,为难下他们就行了。 罗士信却不大听得出来李栋的话外之音,私下里李栋也没有和他详细交待如何去做。他便在心里想着,任你千军万马来闯,除非把我打趴下。想从我这里过去,否则门都没有。见到四人快速朝自己赶来,大老远的罗士信便嚷道:“喂!前面的人停下来,再不停下我可要射你们了!” 几个人也不答话,呼呼哧哧地赶到第二道门前。罗士信刚刚取出悬在身后的箭支,还没来得及射出去。 黄君汉紧走几步,来到罗士信面前,腆着笑脸说道:“我们可是按李将军的命令来闯寨门的。事先说好了的,不许伤人性命,难道你忘了?” 罗士信脸色一凛,依然看着天,浑没把他们几个人放在眼里,嗡声嗡气地说:“我也没有说,一定把你们射死,是也不是?” 黄君汉:“……” 徐世绩:“……” 翟让:“……” 随着年龄的增长,罗士信的心眼渐渐增多。但与眼前这几个人比起来,甚至大部分人相比,他的脑袋里还是少着几个弯弯,耿直朴实这个本色却一直没有稍变的。 已准备好用计脱身的方法策略,看来不大行得通了。罗士信不像众人口中所说的那样傻里傻气,多少还是有些心智的。黄君汉硬着头皮,往前站了站,仍然笑说:“我们呢,都听说过,罗士信大将军力大无穷,英雄绝代。放眼当今天下,能和你打成平手的人,几乎没有。黄某对你一向十分佩服,但我觉得你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力大无穷。我甚至觉得,你的力气还没有我大……” 没有你的力气大?这人好大的口气!罗士信的眼睛正在看天,急忙收回来,瞥了一眼黄君汉,仍然甩着冷面孔喝道:“昨天刮了一阵大风,你知道不知道?” “啊!?”黄君汉不知道罗士信这话从哪里说起的,和自己说的力气比他大,半点边也沾不上,疑惑地问道:“此话怎解?” “昨天那阵大风不是老天爷吹的,是你黄君汉吹的,一直吹到今天,吹到我跟前,你明白不明白?”罗士信板着脸,嗡声嗡声的讽刺道。 黄君汉身后的几个人听了以后“哧哧”笑开了。罗士信还有这一手啊,冷幽默。 罗士信的思维属于极端跳跃型的,在常人眼里全没逻辑可言,众人便觉得他有些傻呼呼的。其实深入了解他以后,就知道他直得不拐弯,心眼实在没有一丝一毫的虚华。要不然罗士信也不会在隋唐时期,名将层出不穷的乱世之中能闯出那么大的名声。 黄君汉笑了笑,说:“吹还是不吹,咱们得拿出些看家本领比划比划,不然空口无凭,在下心里还是很疑惑的,也不服气别人说你力气大。” “比划?就凭你,名不见经传,也配?”罗士信傲气冲天,根本不给黄君汉比划的机会。 “是这样的,我们呢,就比力气大!”黄君汉心说都到这份上了,必需试一试,实在不行,再和他用另一种方法和他玩心眼:“三局两胜。你要是胜了我们,二话不说,我们打道回瓦岗。你要是败在我手里,就放我们过去。你说好不好?” “怎么比?”罗士信十分自信,把精钢长槊从左手换到右手,提防着对方冷不丁搞突然袭击。 “就这么着比……”黄君汉嘴上说着,把手中的陌刀挂在腰间,向罗士信展示他的手中空无一物。然后弯腰捡起一根鸟的羽毛,不怀好意地笑着说道:“你力气大不是?你能把这根羽毛扔出去多远?” 罗士信见黄君汉手里没有兵器,提防的心理放松下来,把长槊又交到左手,凑到黄君汉跟前看了两眼,一撇嘴:“切----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这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那你试试啊!光凭嘴说可是显不出你有多大的力量的!”黄君汉骚丶扰性的,挑衅性的把羽毛递到罗士信手边,要他扔一扔试试。 几乎是用夺的动作,罗士信把羽毛从黄君汉手中抢过去。拿到眼前看了看,发觉羽毛没有什么特殊的,就是一根普普通通的鸟毛。心里觉得黄君汉不会用诈。他一早就守在这里,黄君汉也不会在自己没来以前,就在这里放一根特制的羽毛? 罗士信倨傲地说:“我可准备扔了。你输了就立即滚回瓦岗去!” 黄君汉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双手一摊,说道:“扔啊,就是让你扔的!” 罗士信大步迈开,左脚朝前,右脚朝后,双臂抡圆了,猛地一伏身,嘴中大叫:“疾!”右手捏着那根羽毛,用尽全身的力气甩了出去。 鸟毛飘了出去,在空中飞出去一段距离,也就一丈左右。结果,鸟毛飘飘扬扬,悠悠荡荡的,经山风一吹,又往回飘了一丈左右。最后,鸟毛躺在罗士信脚下,在山风的吹拂下,还一跳一跳的,似乎在挑衅嘲笑罗士信无能为力。 “这……这……这个……怎么会这种样子?”罗士信的脸色大窘!两眼瞪得大如铜铃,十万个不敢相信,鸟毛竟然被自己扔到脚下。他一弯腰,要捡起鸟毛再扔一次,结果弯腰急了一些,身上带风,吹得鸟毛飞到身后。他急忙转身,想捡起鸟毛。 鸟毛慢慢的升起来,罗士信也慢慢的起身,当鸟毛升到鼻子和眼睛之间时不动了。竟然左右晃了起来。 黄君汉一笑,大声说道:“你扔的距离可是不近啊!都扔到身后了!” 罗士信这才发现,鸟毛竟然落在黄君汉手里了,有些急,嚷道:“我不服,我要再扔一下!” 黄君汉把羽毛交到罗士信手中,身后的徐世绩、翟让、贾雄等人都明白了黄君汉的奸计,笑得十分开心。别说一次,十次,一百次,罗士信也扔不出一丈远。 罗士信拿着鸟毛,攒足了力气,又扔了一次。 第251节:蚂蚁最威风 接过鸟毛,罗士信拼命一扔,这次总该飞远了吧?仔细一看,羽毛飘飘悠悠又回到脚下。罗士信蔫了,激起了他的犟脾气,抓起鸟毛连仍十几下,每次都没飞出一丈的距离。被激怒的罗士信哇哇大叫,暴跳如雷,怒不可扼,似乎想把天翻过来才能发泄不满。 翟让徐世绩等想笑却不敢笑出声,用手捂嘴偷笑,以为罗士信真聪明了,还是一个不拐弯的汉子。 黄君汉捡起地上的鸟毛,笑着说道:“罗士信,下面该了我吧?你都扔了十几次了!” 罗士信也不搭理他,鼻翼一张一张只顾生闷气。今天邪乎了,这风老和我作对,便有心想把风给灭了!听到黄君汉说话,罗士信白了他几眼,恶狠狠说:“扔,扔,你扔一扔我看一看!我还就不信邪了!” 黄君汉从腰间取下一支箭,摘下陌刀,把箭尾斩断,从箭尾劈开一道小口,把羽毛夹进箭杆。拿到罗士信面前,说道:“你看仔细了,我现在要扔羽毛了。” 罗士信大睁两眼,奇怪地看着黄君汉把鸟毛夹进箭支尾部,心里已明白他的企图。心里暗自懊悔,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招儿?可后悔已经晚了! 黄君汉没费很大力气,只信手一掷,箭在风里飘出十丈远近。自然而然的,鸟毛也飞出去十丈左右。是罗士信把鸟毛扔出去的十倍距离。 罗士信不干了,脑袋一扑棱。怒声嚷道:“你使诈!你欺负人!我们还要再比试!” 黄君汉哈哈大笑,神情非常得意。倒不是看着罗士信着急发怒的样子可爱又可笑,而是觉得罗士信年龄虽大一些。比一般人还是少一些心眼,憨厚朴直得让人心疼。 “我们已讲过,三场两胜。我要是赢二场,第三场倒不用再试了。现在我胜了第一场,接下来的第二场自然是要比的。”黄君汉心里盘算如何让罗士信再上一次当,只要一次就行。 罗士信不服地说:“我打架很利害!扔这东西显不出我的本领!下次我们比试打架!” 黄君汉倒退几步,提防罗士信不宣而战。脸上假装吃惊:“论打架,你也打不过我……别别别……千万别过来!我不是说你我直接对打,而说……而是说……” “我不和你打架。和这寨门打架?就认定你了!过来挨打吧你!”罗士信怒火万丈。心里想着,只要划拉住黄君汉,不管哪个部位,一定把他撅折。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黄君汉明明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还要激怒他。使他失去仅存的一点理智,让他接受自己的条件。真要和罗士信对决,他再有三个也只有落败。 “你打我不算英雄好汉!你要能把蚂蚁打死,那才算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你敢不敢和我比一比!” 罗士信一听鼻子好玄没给气歪。多少义军丧命在我的手中,我杀人不眨眼,连一只小小的蚂蚁也打不死?岂不是天大的笑话!“蚂蚁……蚂蚁……哈哈哈,你真会逗笑!别说一只蚂蚁,就是万儿八千的府兵。到我手里也只有死路一条!” “先别吹啊!昨天的那阵风还在……你要不信,跟我来!我们就打蚂蚁!”黄君汉说着。撩衣服迈出山道,往山间的田里走:“来啊,来啊,这里有蚂蚁!” 罗士信的脾气涌上来,不就是一只蚂蚁,这次一定要你亲眼看一看,我是怎么把蚂蚁打死的。便迈开腿气呼呼地往田里走去。 黄君汉找到一个蚂蚁窝,一群小小的蚂蚁正忙碌地搬东西,似乎有风雨降临了。它们根本没有发现,一场灭顶之灾正在向他们逼近。 这时,罗士信也赶了过来,和黄君汉一起蹲下,嗡声嗡气嚷道:“蚂蚁在哪!拿来我瞧一瞧!” 黄君汉信手一指:“诺!那不是蚂蚁?别别别!我们先讲好条件!是你先打,还是我先打!” “当然是我先来了!”罗士信当仁不让,说着奋袖出拳,就要打蚂蚁。 黄君汉一把拦住他,说道:“喂喂……喂,听我把话说完,说完你再动手行不行?就让你先来好不好?”黄君汉心里却暗笑不止,要是我先打,恐怕这次就只能打个平手了,还好你自己争着要先打。 黄君汉捏起一只蚂蚁,故意放在田里最软的地方,说道:“你看仔细了,这只蚂蚁现在还是活着的,你要是把他打死,打得不会动,才算你赢。” 那只小蚂蚁被放在田里的一块土上,左嗅嗅,右看看,转了几圈,找不到原来的方向,一时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只是在原地打转。 罗士信看着蚂蚁活蹦乱跳的样子,十分不耐烦,说道:“我知道了,蚂蚁没有被你捏死,接下来就看我的吧。” 当罗士信说蚂蚁没有被黄君汉捏死时,黄君汉心里突突跳了两下,心说千万千万不要让罗士信也用捏的方法打死蚂蚁,一定要让他用拳头。 果然,罗士信手掌攥起来,紧紧地攥成一个拳头,故意在黄君汉身前晃了晃,说道:“看清楚了,这就是拳头!” “哇!沙锅大的着手,怎么练的!”黄君汉调侃道。 “就是这样练成的!”罗士信呼地一拳打出去,不偏不斜,正打在地上那只不知所措的蚂蚁身上,田里的土壤都被拳手打出一个拳头形状的小坑坑:“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看清楚了,你把拳头拿起来啊,让我看看蚂蚁死了没有。”黄君汉担心他的拳头再拧那么一圈,蚂蚁不死也得粉身碎骨。赶忙让他拿起来。 罗士信嘿嘿一阵得意的冷笑,说道:“睁大眼睛看清楚啊,别说我没提醒你。” 当罗士信的拳头缓缓拿起来的时候,黄君汉赶忙凑过去仔细看。罗士信也凑过去,仔细打量,看蚂蚁是不是被打死了。 罗士信拳头的坑里,土壤被打得凹陷进去。那只可怜的小蚂蚁也随着陷进土里,只露出一个小小的四肢,若是不仔细看的话,很容易就给忽略过去。 “哈哈哈,看清楚了吧!”罗士信自信而得意的扬天长笑,笑着就起身想离开。在他眼里,蚂蚁已经被打得陷进土里了,还不会死翘翘? 黄君汉一把扯着罗士信的衣袖,急嚷:“先别走,有奇迹发生!” 罗士信一听,心里一怔,心说难道蚂蚁没死?这不可能啊!蚂蚁都被打得找不到了,还能活过来?赶忙蹲下去仔细看。 黄君汉伸出手指,指着凹陷进土壤的蚂蚁说:“仔细看,蚂蚁还活着,它正在挣扎,没有彻底死掉!” 罗士信仔细看,蚂蚁虽然被打得陷进了泥土里,果然还向外挣扎着身体,不止没打死,活得还好好的。也就是十个呼吸之间的时间,小蚂蚁就挣脱了泥土的束缚,从泥里脱身出来,沿着罗士信的拳手印,从底部慢慢往上爬。 “啊----这不可能,怎么会这种样子?你一定使诈了!”罗士信大声嚷道。 “那这样吧,我离你远一些,你再打一拳试试?”黄君汉心说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也打不死蚂蚁。这样你就输得心服口服了。 “好的,再来一次!”罗士信这时已经不讲究分寸了,只一心想着把蚂蚁打死。 黄君汉轻手轻脚的捏着蚂蚁换了一个地方,这个地方也非常软。对罗士信说:“好了,你可以开始了。” 罗士信看着蚂蚁倔强地爬着,怒从胆边生,呼地又打了一拳。双脚用力过度,在地上踩出两个大坑。 黄君汉说:“好了好了,你已经打了两拳了。把手拿开,让我看下蚂蚁死了没有!” 罗士信拳头挪开以后,那只小蚂蚁却不见了。 黄君汉仔细一想,大概这次蚂蚁没陷进土里,趴在他手上了。便说:“蚂蚁一定在你手上!拿来给我看看。” 罗士信手掌翻过来一看,蚂蚁不仅没有被打死,还沿着手掌爬得正欢畅。当时罗士信就无话可说了。 黄君汉嘿嘿一笑,说:“下面可是该我了吧?” 罗士信两拳都没把蚂蚁打死,有些赌气,让蚂蚁爬到黄君汉的手掌上面,看他是怎么做的。 黄君汉把蚂蚁放在一块石头上,说道:“看仔细喽?” 罗士信很是怀疑,黄君汉敢朝着石头打拳?那手不是一下子就废掉了?人的骨头岂能和石头比硬度? 黄君汉的手探出去,伸手一根手指,朝罗士信眼前晃了晃:“我可要下手了!”说着,一指头把蚂蚁摁死在石头上,这次果然是粉身碎骨,尸骨都找不到了,只在石头上留下小米大小的一个泥痕。 罗士信被彻底惊呆了!黄君汉一根手指便能打死自己两次全力一击也没打死的小蚂蚁?他不止力气比自己大,连打架的功夫也比自己强许多。 在罗士信傻傻地想不明白为何输给黄君汉之际,翟让等几人已经面带笑容走出第二道寨门。迎接他们的第三道门,是智勇双全的秦琼秦叔宝把守。 第252:群殴秦叔宝 翟让等人走了以后,罗士信生了一肚子的闷气,黄君汉的所作所为,明明觉得不大对劲,有种被愚弄的感觉,偏生又说不出哪儿有问题。罗士信闷闷不乐回去禀报李栋,说翟让等一行四人现正通向第三道门。 李栋见到罗士信板着一张大脸,便明白他吃了暗亏,笑嘻嘻问道:“士信啊,他们怎么通过你这道关的?” “这个……这个……他们使坏水,是这么这么过去的……”罗士信倒也不觉被忽悠有啥丢人,一一向李栋如实述说一遍。 李栋心想,黄君汉的雕虫小计,也只在直性子人罗士信面前耍两把。遇到秦琼有武有智,就该他们麻爪了。他们如果不出奇计,连秦琼这道关也难以通过,极有可能打道回瓦岗。 还没到第三道门,徐世绩忙叫住翟让等三个人:“前面两道关都由黄君汉闯过来的,秦琼把守第三道门,可谓是滴水难漏,油盐不进。我们必需想好对策,不然要在这里多耽误一些时间了。” 黄君汉说:“前面两道关没有想像的困难,这第三道关也不会太困难,不如还交由我闯。” 翟让说:“对付前面两名虎将你已尽力了,我们绝不能像对付前两个武夫一样对付第三关,这秦琼非同小可,要计划周全才能一举通过。我们群策群力,得好好谋划谋划。” 于是,四个人就在第二道门和第三道门间的山道里。蹲在一起商量起来。最后他们拿定主意,徐世绩出面对付秦琼,武力方面虽逊他一筹。但智力方面却不分上下,几乎相匹敌。如果真的敌不住秦琼时,再由黄君汉出面。 李栋当时吩咐说限他们三天内通过六关,并没有限制他们一对一对付把守寨门的将领,那么他们甚至可以三敌一、四敌一,这也不算违背规则。 几人商量完以后相互看了一眼,彼此的脸色都有些羞惭。以多打少。以强胜弱,这可是江湖大忌。可是为了达到目的,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秦琼发现一行四人朝第三道门走来时。心中微有惊讶:前面两道门,他们这么容易就通过了?虽程咬金粗枝大叶,罗士信也不太精明,但二人的功夫都是一等一的棒。他们用什么办法通过的?特别罗士信。两臂一晃力逾千斤。发起疯来老天爷也得避让三分。别说他们四人,就是四十人,也不会眨眼间就过来啊? 他们的组合还是挺靠谱,不能麻痹大意中了他们的诡计。府兵派出的将领,自己可是把守着最后一道关,李栋寄希望于自己,绝不给李栋贤弟丢脸面。必需想尽一切办法,一定阻碍一下。为难一下他们。 翟让等一行人来到第三道门,远远的拱手当胸。向秦琼打招呼。秦琼的实力摆在那里,人的名树的影,他们不敢像前两次又是忽悠又是欺骗的,对秦琼反倒十分的尊重。 秦琼也立即抱拳笑着还礼,从表面看,还以为久别重逢的老朋友见面般客客气气的,根本看不出来彼此各怀心思,都想尽快为难对方一把。 徐世绩一笑,客气地说:“叔宝兄,你的大名我们早有耳闻。我们不想与你为敌,和你动手。看在都是瓦岗人的份上,就放我们一马吧!” “你们是闯关人,我是守关人,自然要纠葛一番,没什么不妥当的。秦某放了你们,岂非有失守关人的职责?你们不必内疚,想出手就出手吧,秦某随时奉陪!” 秦琼说着,双手伸到背后,拽出乌溜溜的两把长锏,轻轻撞击了两下,发出闷闷的两声响:“请出招!” 秦琼是有心计的人,他们四人,自己只一人,四个思路对付自己一个人,话说得越多,越容易被他们抓住漏洞。万言万当不如一默,凭真功夫说话最保险。在秦琼眼里,要动手,他们四个人绑在一块,也不一定敌得过自己手中的双锏,便抛开自己的弱势利用强项和他们对擂。 翟让等人提前商量好的,由徐世绩出面对抗秦琼,徐世绩在智谋上是强项,功夫却是弱的,自然不会轻易动手。徐世绩后退一步,让出空间,说道:“叔宝兄,你我非到动手的地步才行?有话好好说嘛!” 秦琼见他不出手,反而后退,一时觉得自己鲁莽了些,把双锏收起,说道:“你们顺利通过前两道门,这第三道门也没有放心上吧?不要忘了,后面还有三道关,要尽快通过秦某这里,才能面对他们!废话少说,拿出干货来吧!” “别别别……千万别动手。”秦琼取出双锏又要动手,徐世绩连连摆手说道:“徐某敬重叔宝兄是条真汉子。你应该也能看出,我等在瓦岗起不了很大的作用,放我们下山,瓦岗没有我们,反而清净了许多,何乐而不为呢?” “放你们过去也不是不行,只要能胜得了秦某手中这双锏,大道朝天任你选。若是胜不了秦某手中的双锏,还是听我一句劝,是金子的在哪里都会发光!何必非要选瓦岗之外的地方?”秦琼发挥了他的聪明,开始劝他们回头:“李将军若是真有心放你们下山,何必再设六道关卡?一道就可以了,只要你们通过,就全身而退。很明显的,六道关主要目的还是为了留住你们。” 翟让听到这里,觉得自己再不说几句,就显得不够义气了。翟让对秦琼一抱拳,称说:“瓦岗是翟某一手打造出来的,现在翟让无才又无德,致命瓦岗众首领半路折戟沉沙,家兄翟宏又生出那档子事,翟某无颜再见瓦岗兄弟。因此这才选择离开,一了百了,走了倒是干净利索。瓦岗的人,瓦岗的事,从此以后与翟让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你若是执意留下翟某,日后恐怕对瓦岗的某些事情不利。你是聪明人,你说日后瓦岗的首领们,是听我的话呢,还是听李将军的命令?俗语说一山不容二虎,翟让自忖,并不是一条威风八百的虎,还不如让出位置,让李将军安安稳稳的带领瓦岗众兄弟,开辟一片天地,打出一片江山。” “因此上,秦琼兄,你现在不放我们下山,其实就是和瓦岗众兄弟过不去,也是和李将军为难。你望你仔细三思,千万不要做这个千古罪人。” “哈哈,哈哈。”秦琼大笑,说道:“翟首领言重了。李将军现在虽然不在,我作为他的兄长,可以替他说一句公道话。李将军生是大隋的人,死是大隋的鬼,一辈子不会自立山头。隋帝虽然无道,我等做臣民的,也应该替天行道,做自己应该做的事。” “即便瓦岗向府兵递交了降书,也不代表瓦岗真的败在府兵之手。这是上天有好生之德,让你我联手为天下百姓谋福祉。你现在怎么能舍下这一帮热心的兄弟们,私自开路走掉呢?听我一句劝,还是回去吧!” 这时贾雄说道:“隋帝无道还只是其一,关键是他身边养有佞臣。致使下情无以上达,上情也传不到下面。天下已经不是隋朝的天下,唯有有德者居之!此时不争天下牛耳,难道拱手让给他人?我等就是觉得身在府兵之中,难以施展自己的大志才离开瓦岗,另谋出路。如果你们愿意反出大隋,我们则可以留下替李将军卖力气,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可是很明显的,你们和我们道不相同啊!放我们离开还是明智选择。” 秦琼还想再说些什么,劝一劝他们不下瓦岗,可黄君汉已经等不及了,大喝一声道:“明明都是绿林好汉,要过关就得用硬手说话。婆婆妈妈的说这些无用之话,你们不觉得站在冬天的风里冷,我还觉得齿冷!废话少说,黄某陪你走两遭,奏叔宝纳命来!” 翟让等几人发现秦琼此人不仅功夫好,嘴皮子的功夫也是一流的!要在街头摆个算命的卦摊,倒也能赚个盆满钵盈的!秦琼的口才能不一流嘛!他和父亲一直在生意铺里,长年累月遇到形形色色的人,磨炼出来的口才,他们不是徐世绩和贾雄,换成一般人早被说服了。 秦琼见黄君汉扯出陌刀和自己动手,当时冷笑几声,心里说道:“秦某难道会怕了你们不成?”呼哨一声,跳过去和黄君汉一招一式的分解开来。 翟让、徐世绩等三人相互看了一眼,那意思,秦琼这人看来比想像中还难对付,既然说服不了他,还险些被他说服回到瓦岗,那就只有硬拼这一个办法了。几个人都把身上的佩刀取下,盯着二人来来往往的打斗,准备在关键的时候,替黄君汉在暗中助一刀,好帮他打败秦琼。 也正在这个时候,秦琼和黄君汉互换了一下位置,秦琼背后是翟让等三个人。翟让徐世绩大喜,悄没声息的出手,对准秦琼身后便刺。不过他们都是光明磊落的人,绝不会一言不吱的偷袭,出手的时候大喝一声:“小心了,我们要群殴你了!” 第253节:拔腿溜之呼 听到身后风声飒响,秦琼便知有人悄悄下了手,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下手的是谁。这时恰好翟让他们说动手,秦琼还以为是一个人,使出一招逼退徐世绩,转身迎战他们时,才发现三个人一齐朝自己动了手。 秦琼吓得脖子一缩,心说:四个打一个,瓦岗向来这么干?有失英雄的身份啊!我靠!不能和他们磨磨济济了。手上的双锏便加了力道,舞得呼呼挂风,泼水不进,把四个人罩在当中。 翟让、贾雄、徐世绩、黄君汉这四个人中,前三个人都以智力见长,论功夫却不在隋唐英雄好汉之列。黄君汉虽有一定陆地功夫,那要看对手是谁。若是普通对手,他对付起来绰绰有余,但面对秦琼,这等隋末英雄层出不穷,还能排上号的,素有“战神”之称的秦琼,黄君汉就只有白瞎了。 秦琼以一敌四,仍然不落下风,五个人打得热火朝天,兀自不分胜负。他们四个人紧绷神经,唯恐一不小心吃秦琼一锏,败下阵去,其他三人对付不了秦琼的功夫,就只得拔腿回瓦岗了。 秦琼对付他们却游刃有余,一边打还一边挖苦他们:“哎!我说瓦岗的英雄好汉们,这可是在你们家门口,用这种方法待客可不是人间正道!” “废话少说,看招!”黄君汉使出一刀,袭取秦琼的腹部。 秦琼拿的武器是双锏,比他们拿的单刀多一个保障。一边挡住黄君汉的陌刀,一边冷不丁抬腿猛踹。黄君汉手中的陌刀被拔到一边,身体洞开。来不及抽回陌刀,为避开这一脚,匆忙后退。这时他有了空闲,抽空说道:“李将军吩咐,三天内通过六道关卡便是胜利,他可没吩咐我们不许以多胜少!就认命吧你。” “哈哈……”秦琼大笑,手中双锏不减速度。回道:“你那么听信李将军的话,现在他要下令,让你们回瓦岗。你还会不会听他的话?” 黄君汉被堵得无话可说,心里一恼,挥舞陌刀再次加入战团。 他们相互殴斗约有一袋烟的功夫,秦琼双锏仍然舞得风雨不透。半点不见落下风的迹象。其他四个人的招式则多少有些滞后。因为四把刀。你挥过来我挥过去,得需要提前排练才能配合天衣无缝。在这仓促之间,他们几乎毫无章法的乱打乱砍,威力无形中就减了几成,对秦琼的威胁大大的降低了。 他们正打得热闹的时候,罗士信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冒出来了,站在不远的地方大喊:“开饭啦!人多粥少,来晚了没的吃。你们打得热呼分不开身。就接着打啊!我把你们那份饭给吃得净光喽。” 徐世绩脑瓜最灵光,一听有饭吃。诡计冒出来了,首先抽刀退出圈外,累得呼呼直喘,说道:“停停停停,大家停手,我们吃过饭再打吧!我都饿了!” 翟让对徐世绩比较信任,一听他都跳出去不打了,一定有什么好点子了。何况现在四个人对付秦琼一个人,也看不到获胜的希望,不如吃过饭再打。翟让也停手跳到一边。 贾雄一看,他们都退了,我还坚持什么啊!嗖的一声,也退出去了。只留下黄君汉一个人还和秦琼殴斗不止。可是他们三个人一退出去,黄君汉的压力顿时大增。秦琼的双锏直往他周身要害袭来,每一次都是堪堪取人性命的狠辣招式。再不退出去,半柱香的功夫不战败也得累趴下,只得大喝一道:“停!” 秦琼知道他也会停手,便没有赶尽杀绝,收起双锏,站在那里气定神闲,说道:“你们四个人都饿了?” “是啊,是啊,肚皮饿得都贴到一块了。吃完饭再打!”徐世绩眨巴眨巴眼睛,嘿嘿一阵冷笑说道。 “是啊,从早起到现在,我们连闯了三关,早就有点饿了。”贾雄也随声附和地说。 秦琼愣了一会儿说:“奇怪啊,我记得一天两顿饭,早上和晚上才有饭吃。这大中午的为嘛又增加一顿饭?”不过,秦琼随即就想明白了,这兴许是李栋的一个计策,也兴许是因为赶到山上的府兵将领们,早上没有吃饭的原因。便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们都去吃饭,吃过饭继续打。不过,你们先去,我稍后再去。” 徐世绩本来是想,秦琼回去吃饭的间隙,第三道门前没人把守,趁机溜之呼。没料到秦琼比他首先想到这一层,竟然要他们先走,计划落空了。徐世绩气得直哼哼,心说:“好小子,果然智勇双全,油盐不进。” 徐世绩朝翟让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让他们一块走。几个人虽然不太明白徐世绩的真正意图,但觉得他以前为瓦岗出的计策,几乎很少失败,这次肯定也是一样的,有一定的深意,便一起跟着他回瓦岗去了。路过罗士信身边的时候,几个人还为用了很不光彩的招式欺负了他,感到很不好意思。 罗士信对欺负自己的这四个人倒也没有恼怒,大大咧咧一笑道:“快点快点,走快点嘛,寨里僧多粥少,我已经吃过了。刚才说把你们的饭吃光是忽悠你们呐。” 几个人哭笑不得,罗士信也就在吃这方面还有点心眼子了。不过为罗士信的大脾气,没有生他们的气感觉更加羞愧。毕竟他们以前都是瓦岗的带兵首领,现在却像忽悠小孩子一样欺负一个脑筋不太好用的人,不是那么的光彩。 他们走了以后,罗士信来到秦琼面前,嗡声嗡气地说:“大哥先回寨里,我这就去通知其他三个守门首领,这门由我把着,保证一个也逃不了。” 秦琼早上吃饭的确仓促一些,没有吃饱。既然寨里安排有午饭,那就再吃一顿也不算什么。还可以趁机回去看一看李栋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安排。要不然,何必突然多出一道午饭出来? 秦琼回到寨里,面见李栋。李栋给他摆了丰盛的饭菜,还拎了一壶酒。秦琼赶忙推辞,说下午有重要的事儿,要继续守门,要是喝醉了,岂不是坏了大事?因此死活不喝酒。 李栋故意劝道:“叔宝兄,你已经尽力了!阻挡他们到现在,已经可以了。该放水就放水,千万不要以为,余下的三道关很好过。那可是他们自己的人。” 秦琼知道李栋故意放他们走,有意的给他们增加一些难度而已。从一开始就不太明白李栋为何这样做,便问道:“李将军,我想知道故意这样做,你出于什么样目的,什么样的计划故意放他们走?” 李栋便借故支开一些闲杂人,屋里只余下他们二人的时候,便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秦琼。 秦琼倒吸一口冷气,迷茫问道:“你觉得这样保险?这无疑于给对手增加一个胜算机会!趁他们还没有离开瓦岗,你再仔细考虑考虑?万一他们离开了,就不好追回来了,毕竟两者之间隔着一千多里啊!” “放心!叔宝兄一万个放心。你还不知道我呆在隋帝身边做亲兵总管时发生了什么。我心里却是明镜似的。我只所以这样告诉你,是要你知道,他们这四个人全是我们的人,只不过暂时出去一阵子。以后你们要是遇到上了,千万手下留情,不能赶尽杀绝。” “那好吧,既然是你安排好的,我也不再说什么了……呃,我得赶紧吃饭,他们抢在我前面吃完饭,会溜走的。我假装去追赶一阵子,吓唬吓唬他们,把戏份做足!”秦琼的确有些饿了,坐在饭桌前,风卷残云吃了个渣水不盛。 吃饭时,徐世绩又用了一个小把戏。整整一满碗吃完得要小半时辰,别人盛了满满一碗,他们只盛半碗饭,别人的一满碗还没吃完,他们的半碗倒是先吃光了,便抢在所有人前面,包括秦琼前面走出瓦岗。 这时,秦琼还在和李栋商量着,为什么放他们一水,根本不知道他们已经提前溜走了。 罗士信这个吃货,在秦琼走了以后守了一会儿门,觉得无聊,坐在第三道门前睡着了。因为秦琼的大意,和李栋的盛情挽留,翟让等四个人几乎不费力气,越过第三关,第四、五道门前也没有人守着,大摇大摆地溜走了。 来到第六道门前,最后一道关,守门将领是单雄信。李栋这样安排也有很深的含义。单雄信和翟让同乡,翟让离开,他无形失去一个最牢固的大靠山。单雄信一定不会放走翟让,但不代表不会放其他人走。 这是李栋和徐世绩在翟让还没有提出离开瓦岗前,一起谈论的时候,反复算计好的,单雄信不放翟让离开,其他人倒无所谓。李栋便让徐世绩借这个机会离开瓦岗,秘密执行一个重要任务。这个任务全天下只有四个人知道,分别是:李栋、秦琼、贾雄和徐世绩。后两个人是执行者,李栋和秦琼是导引者。 晕,巨晕,狂晕! 台式机坏了,也就算了,本本也挂掉了,今天日子不对啊!找朋友帮忙发个贴出来,今天欠两章,明天补齐!!! 第254节:翟让回瓦岗 翟让一行四人来到最后一道寨门,出了这道门便成功离开瓦岗,和李栋之间的赌约便生效了。可把守最后一道关的首领是单雄信,他是翟让的同乡,二人之间的交情十分密切。如果没有翟让在瓦岗,单雄信也不会参与瓦岗,他到瓦岗就是冲着翟让来的,二人在瓦岗这些年建立了深厚的友谊。现在翟让要离开瓦岗,单雄信怎会同意他离开? 见到翟让等人到了,单雄信往前两步走,双手抱胸,单膝跪地,哽咽道:“翟首领,看在往日兄弟情深的份上,还求你不要离开瓦岗,留在这里继续为兄弟们做主心骨!” 翟让赶忙上前,扶起单雄信,声音也不胜唏嘘:“单首领,非是翟某执意要离开瓦岗,瓦岗从昨天起,已经改弦易帜,不在属于翟某了。翟某在瓦岗这些年,扪心自问,待兄弟们还算热情客气。可翟某眼光粗陋,识不出天下大势,以致于使瓦岗落入他人之手。翟某无颜继续呆下去了啊!” 说到这里,翟让眼角湿润起来,能不感动么?自从洛阳逃亡到瓦岗,反隋事业搞得轰轰烈烈,只差占领中原,振臂一呼而响应声者众了。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火烧瓦岗粮草,致使瓦岗无以为继。又遇到李栋这个指挥作战神出鬼没的将军,为了瓦岗众兄弟有更好的出路,形势所逼,不得不退出瓦岗。 翟让又道:“若单首领还看在昨日的情份,就放翟某下山。李将军会带领你们共举大业。他比翟某强上不止一百倍,你们跟着他会有更辉煌的前途。” 单雄信看了看翟让身后的三个人,说道:“翟首领离开瓦岗。带走他们这又是何意?为何单单留下单某?要走大家一块走,要留大家一块留!翟首领你不能这样厚此薄彼啊!” “这个……这个……他们是帮助我出瓦岗的。我离开瓦岗以后,他们还要返回山上。我只是自己离开,绝不会带走任何人。”翟让为难地说。瓦岗这些兄弟们,除了李密之外,每个人都和他有浓厚的友谊,现在他竟然要一个人离开。想想怎么不心酸? “现在天下大乱,翟首领的名声已经传到瓦岗外千里之遥,妇孺老幼都听说过你的大名。你走到哪里。都会被人认出来。现在是乱世之际,你一个人怎么能够独善其身?今天单雄信绝不会放你独自下山,去闯那龙潭虎穴。” 单雄信说着,冷不丁往前闯了几步。来到翟让面前。二话不说,伸手把翟让夹在胳肢窝里,道:“翟首领,对不住你了。请你暂时受一些委屈!”说着,三下五去二把翟让绑了个结结实实,像收获一件战利品一样夹在腋下,大步流星的往山上回走。 贾雄、徐世绩、黄君汉和单雄信心里想的一模一样,都不愿意翟让离开瓦岗。现在见单雄信用强硬的办法治服了他。都没有强行阻拦。只要他们不阻拦,翟让就没有办法离开。可谓是遂了大愿。 单雄信夹着翟让回山了,最后一道门便洞开,再无人把守。徐世绩和贾雄提前商量好的,要离开瓦岗。因此对黄君汉说:“黄首领,我们下山要办一件事,你是不是也一块走啊?” 黄君汉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说道:“翟首领既然留在瓦岗了,那么黄某也不会离开了。翟让首领就是黄某的灵魂,他在哪里,黄某就在那里。可是,你们怎么又要离开?难道你们不愿意留下来,帮助翟首领?” 徐世绩一抱拳说道:“非也,我们离开瓦岗,是为了将来更光荣的回归瓦岗。你若是不走的话,那我们兄弟二人与大家就此一别了。希望你回到山寨,有机会向翟首领述说一下我们的情况。大家就此告别!” 黄君汉也没有执意留下他们。因为在他眼里,翟让就是天,翟让就是一切。翟让留下了,他就再无牵挂。他把翟让放出大牢的时候,就决定了自己的一生要追随翟让共举大事。现在不要说徐世绩二人离开,就是翟让身边的人全走光,他也不会离开翟让! 不管是谁,但凡能成事,都不是他自己能把所有事都搞定,而是善于利用不同人的优点,综合起来形成其他团体没有的实力。如果身边没有几个铁杆粉丝誓死相随,实难办得到。 单雄信夹着翟让,黄君汉在身后跟着,回瓦岗去了。徐世绩和贾雄二人离开瓦岗,一路径直向西,投奔李渊而去。 李栋见到翟让被挟持回来,赶忙叫人给他松绑,面露为难的表情,对单雄信说:“翟让首领往日等你不薄啊,怎么能用这般粗鲁的方法对待他?” 单雄信嘿嘿一笑,大大方方地说:“这就对了!他若是待单某不够朋友,单某也不会用这等强硬的办法把他绑回来。这就是属下对他的忠诚之意。” 李栋对单雄信的态度不太感冒,既然做为下属,做出了这等事来,事后哪怕是稍稍的向翟让道个歉意,表示自己也是不得已才这样做,也比大大咧咧的说出这话优越百倍。换句话说,现在你可以这样对待首领,将来呢?万一自己做了他不感兴趣的事,会不会把自己也绑起来?虽然说单雄信在功夫和心计方面都不如自己,他也没这个本事像绑翟让一样绑自己,但他只要有这样的心理倾向,自己就不能不提防着他。 这就像魏延脑后有反骨,刘备临死的时候,提醒诸葛亮要提防他。做为一个统帅,对自己的下属,有哪方面的优势,哪方面的劣势,都要了如指掌。联系到历史上单雄信出尔反尔,背叛瓦岗,投靠王世充,给瓦岗带来无尽的灾难的既定事实,从这个时候,李栋就暗中提防了单雄信。 李密和王伯当因为去得晚,让翟让大摇大摆的闯过第四道第五道寨门,这时候也向李栋请罪。李栋一摆手说道:“翟让首领已经回来了,大家重新相聚,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处罚你们呢?” 李密和王伯当再请罪,说道:“李将军治军严格,我等早有耳闻,怎么能因为我们的失误而不罚呢?请将军一视同仁,请处罚在下!” 李栋一想,他们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就说:“既然你们执意要请罪,那就稍稍处罚一下。呃……翟让首领下山后重新上山,等于是重新入伙,从现在起,翟首领还是瓦岗的统帅,也是李某的副手,稍后要摆宴给翟首领接风,你们就不要入席了,端着酒壶给众人斟酒。今天谁若是没有喝开心,就是你们的失职。二罪罚一,这样可好?” 李密和王伯当一听笑乐了,这可是一件上好的差事。便点头答应下来。 这时,翟让说:“谢李将军盛情款待。只是我觉得,作为朝廷的府兵,一直在瓦岗呆着,也不是办法。传到外面去,还让人以为,李将军和我们瓦岗一起造反了。请李将军整顿队伍,不日带我们下山去。早日归到府兵之中,这样也避免别人嚼舌头。” 李栋笑说:“我只听命于隋帝,其他人等无权调度。翟首领就不要过虑了,我自有分寸。不过,在下有一个想法,还想和翟让首领商量一下。” “哦,你有什么良策?不防提出来大家共同商量。”翟让说。 “李某知道翟首领以前在洛阳担任法曹,对洛阳城内的情况应该相当的熟悉吧?”李栋问。 “那里是翟让获罪的地方,就是化成骨灰也记得那里的一草一木。”翟让似乎回忆起了惨痛往事,语气沉缓地回说。 “洛阳城让你感到不舒服,引起你的回忆,我们既然是兄弟,便不能不帮你一把。你敢不敢和我一起到洛阳去,想办法把洛阳从王世充手里抢回来?把瓦岗的队伍拉到洛阳,那样岂不是占据了一半天下?”李栋说道。 “回洛阳?”翟让倒吸一口冷气,顿时觉得牙根发冷。自己现在是与朝廷对着干的一个土匪头子,虽然说归降了李栋,等于向朝廷投降。但洛阳可是东都,自己攻城伐地影响了很多人的利益,那里有不少人对自己恨之入骨。一旦到洛阳,岂不是自投罗网? “恐怕去洛阳是凶多吉少!为什么要去攻占洛阳呢?荥阳还没有拿下啊!”翟让嘴上问着,心里开始打起了小鼓,不愿意去洛阳的意思非常明显。 其实,在李栋的计划中,占据洛阳这个兵中必争之地十分重要。李渊在关内已经起兵,要不了多久,他平定关内以后,便会把手伸向关外。晋阳和洛阳相距不远,必需迅速占领中原,占领洛阳,进而占据洛口仓。再联合北方的窦建德,南方的杜伏威,对关中的李渊形成包围之势。不使他的势力溢出关外。 李栋不能过分的渲染要和李渊对擂,而是巧妙的利用翟让曾经担任洛阳法曹一职作为借口。就像为了让徐世绩和贾雄离开瓦岗,名义上却说是让翟让离开。这一招在三十六计中叫作: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第255节:蹬鼻子上脸 李栋与翟让商量后,做出一个决定,府兵和瓦岗都留在瓦岗山上,暂时由秦琼负责。过完春节,元宵节当天晚上,秦琼率领瓦岗军,在洛阳城外攻打洛阳,接应城内的李栋、翟让和黄君汉三个人。 窦建德和刘黑闼暂时回清河郡,等到来年元宵节后,提兵在洛阳相见。杜伏威也回江淮一带,帮助辅公柘铲除宇文化及,拯救隋帝杨广脱离水火。但是,不能让天下人知道宇文化及叛乱杀了隋帝,也不能让天下知道隋帝杨广还活着。一切事情都要秘密进行。 除翟让以外,窦建德刘黑闼、杜伏威和秦琼等全不知道李栋这样安排是要打什么牌。觉得他亲自到洛阳走一遭,似乎冒险一些,力劝他不要冒险,让其他人到洛阳去就行了。 李栋固执己见,非要亲自去,洛阳位置十分重要,城池坚不可摧,派人任何人去,他都不放心。 真正的历史上,李世民派兵攻打洛阳时,城内有五十万人口,洛阳攻打下来后,只存不足二万人口,死亡人数接近于两个南京大屠杀的死亡人数。李栋有办法使损失减少到最低,或说准备拯救洛阳百姓,免遭无妄之灾。 必需攻下洛阳城的另两个原因,李栋没和任何人讲。洛阳是将来对付李渊的缓冲地带,自己不趁早攻下洛阳,让李渊腾出手来,洛阳百姓遭难不说,李栋担心和李世民对战,落不了多大的好处。 另一个原因是距洛阳不远的地方。还有三个大隋粮仓,分别是:黎阳仓,兴洛仓和沧口仓。只要攻下洛阳。这三个粮仓便如探囊取物,手到擒来。 虽然很多带兵的人,如杜伏威窦建德和翟让李密等人都知道,三大粮仓在洛阳附近,李栋也没有指明抢下它们。而是说要替翟让寻回在洛阳吃的亏,以收拢他想要离开瓦岗的那颗飘浮的心。 瓦岗的事情全部安排完以后,李栋和翟让、黄君汉来到洛阳。三个人分别从不同方向的城门进到洛阳城内。李栋找到一处当铺。在颜如玉和颜青玉姐妹家住下,做起了零工。 洛阳城内有名大商霸,姓黄名旭洋。仗着女婿在洛阳府作虎贲郎将,几乎霸占了城内所有的当铺,只留下颜家姐妹这一处济民当,他还虎视眈眈的想吞到肚子里。 颜家姐妹因有不可告人的苦衷。只得将当铺抵押给黄掌柜。当时李栋到店铺打短工的时候。妹妹颜青玉已经告诉过他,当铺不久就要关门大吉了。李栋却执意要留下来,心里暗暗决定要帮助颜家姐妹一把。 这天临近中午的时候,一名身穿绸袍长衣的中年商人,来到济民当铺。此人一来到当铺,一双黄豆大的眼睛,不安分地四处溜溜打探,末了还对李栋挤出一丝笑容。黄掌柜的笑容很丰富:既有苦等多年。终于得手的开心,也有今后如愿独霸洛阳城所有当铺的趾高气扬。还有对李栋这个即将卷铺盖滚蛋的伙计,那种轻蔑的讥笑。 李栋一看就知道他就是如玉提到的黄掌柜,心里就产生一种厌恶,可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对他只是置之不理,当他是空气,根本不存在。 黄掌柜在李栋这里碰了个软钉子,讪讪而笑,哼了一声,转身去当铺后面,大概找如玉去了。 李栋心说:哼什么哼,再哼把你关进猪圈去。等会有你好看的。 黄掌柜去后院没多久,如玉、青玉就和他在院子里争吵起来。李栋听到声音,急忙离开柜台,来到院里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见黄掌柜拿着一绢契约,指手画脚,暴跳如雷,吐沫星子乱飞,黄掌柜的手指几乎戳到颜如玉衣服下饱满的胸口了。面对黄掌柜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颜如玉也只红着脸后退半步,避开黄掌柜的不安份的色手,脸上仍然赔着僵硬的笑容。 站在门口听了一会,李栋算是听明白了,颜如玉和青玉姐妹二人反悔了,不想当时就把当铺盘给黄老板,肯请他多宽限几日。黄掌柜觊觎多年的美梦马上就要成真,临到关头却变了卦,自然不会答应,从怀里拿出双方事先签好契约,拉着如玉要去找官说里,告她们姐妹二人违约。 颜如玉和黄掌柜的对话时,李栋明白了,她还有一个长年瘫痪在床上的父亲。如玉的父亲听说当铺要被盘点出去,一家人不得不搬走时,十分生气,当铺可是他们家几世累积起来的基业,怎么能说卖就卖爽快的卖出去?所以他宁死也坚决不搬出去。 可最最近洛阳附近连年作战,普通百姓为了自保都纷纷逃离洛阳城,很少有人来照顾生意,当铺一直没开过门,她们也几乎硬撑到现在。前几天颜老爹病重,实在没钱买药给他治病,走投无路之下才盘卖给黄掌柜。现在父亲不愿意离开,不愿意盘卖当铺,颜如玉就肯请黄老板宽限几日,好给父亲多说道说道,尽量说服他。毕竟,再呆下去也是亏本经营。 李栋了解事件的来龙去脉以后心里一沉,不敢相信颜如玉还有一个患病的父亲?自己在这里呆了几天了,竟然没有发现这个家庭还有一个人!随即,李栋想起一些细节。这几日,每次吃饭前后,如玉都会在饭前先盛出一碗送到里屋,当时他也没有细想,现在才知道,她们确实还有隐情。颜老爹年老体衰,已经瘫痪多年,经不住黄老板的羞辱,病情加严重,甚至会因为当铺转手引起急火攻心,还会有生命危险。 李栋为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感到后悔。如果颜老爹不是有病在身,而是官府的人,对自己有所不利的话,自己莫明其妙就栽到人家手里,败坏攻打洛阳的整体计划,坑害洛阳城内的百姓,这可是不能轻易饶恕的。 李栋心想,吃人家的饭,听人家的管。两个小娘子遇到了困难,我得帮她们一把。想到这里,就上前几步,说:“既然人家不乐意,你何不做个顺水人情?这样对你没有坏处。” “你小子是谁?”黄老板豆大的眼睛朝天仰起,看都不看李栋一眼,脸上现出一种冷傲的神情。 黄老板的表情使李栋非常不爽,他眼睛精光一闪,现出更加高傲的神情,冷冷地说:“我作主,这当铺,不当了” “我可有契约在手上!你说不当就不当?”黄老板依然一幅倨然的神态,把契约举得高高的,心想:哼,我有女婿在府兵当差,凭你们这几个草民,还想和我斗,我呸! “什么?他怎么如此大胆,一个刚到店铺不到十天的小伙计,就替我们做起了主?他凭什么?”颜如玉姐妹两人听到李栋说,他当家作主不卖当铺了,心里十分生气。 一个小伙计竟也欺负到自己头上了!当铺若不不盘点出去,由谁守着没有生意的空当铺?爹爹治病的药费,凭你这连饭都吃不上的臭小子吗?你凭什么替我们当家作主说不卖当铺?谁给你的权利?蛤蟆打喷嚏,好大的口气。 “呵呵,那只是一纸空约。”面对黄掌柜的倨傲,颜如玉俩姐妹的不理解,李栋毫不在意,仍以主人的身份自居,比黄掌柜更加傲慢地说。 “空约?”黄老板把契约拿到眼前,仔细看了几遍,白纸黑字啊,这写得清清楚楚的。看完以后,他哈哈大笑:“你小子不识字吧,你看看,你看这是什么?”说着,嚣张地把契约贴到李栋鼻子尖上。 李栋不慌不忙,把契约从脸上揭下来,凑到眼前一看,果然如自己所料。当下冷笑了几声,说:“黄老板,你的书跟师娘念的吧?这契约上面明明写着:转让济民当铺三千贯,签字人是颜如玉,颜如玉啊,颜如玉这三个大字,你看不到吗?看到了还索要当铺?你的书不是和师娘念的,还会有谁教你这不会动脑筋的蠢猪?” “臭小子,竟然敢骂我!”黄老板气急败坏,奋袖出拳,就要教训李栋。黄掌柜在洛阳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几时有人敢当面放肆撒野?但是,今天他还真被李栋骂了,骂得还非常难听,骂他跟师娘有一腿不说,还骂他是蠢猪,猪脑子。 可看到李栋年轻力壮人高马大,再想想自己肥得走路都喘粗气的黄掌柜,不敢与当面与李栋发生冲突,心里想着回家以后多带几个人,再来找李栋和颜家姐妹的茬。 李栋却不依不饶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恐怕没那么容易: “颜如玉签字画押只代表她自己,一家之主颜老爹还活着,除非他自己签字卖你,否则谁签字都不顶用。家族产业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她一个女儿家,早晚都要嫁到别人家做娘子,她签字岂能代表颜老爹?颜老爹也说过他不同意,所以你这是一纸空约!屁用也不顶!” 李栋说完,迅速把契约撕成碎片,一把扔到黄掌柜头上和身上。 第256节:可惜了早饭 李栋把两家签的契约给当场撕毁,扔到黄掌柜身上,连不能生效的空头契约黄掌握也没捞到手里。 “你!”他被气得脸色铁青,半晌说不出话来。黄掌柜心里寻思:“这个小伙计说的也不是没道理,自己急于霸占颜家产业,一时疏忽大意,忽略了这个要命的细节,这怪不得别人。” 偷鸡没偷着,还被李栋扔了一身的碎片,黄掌柜遭此奇耻大辱,火冒三丈,气哼哼地甩袖子走人,临走前指着李栋,阴恻恻地说:“你有种,你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离开当铺,你给爷等着。” “好啊,我等着。可你也别忘了,三日以后如数送来三千贯!这是你赔给我们的!”冲着黄老板气得哆嗦的背影,李栋说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当铺没被抢走已属万幸,还敢企图那三千贯铜钱啊,对李栋说的三千贯钱只当是一句大话罢了。李栋不但救了当铺,还间接救了爹爹的性命。要不是有李栋在,颜如玉姐妹二人和颜老爹现在都被黄掌柜逼出当铺流落街头。在兵荒马乱的年月,父亲病急交加将会有生命危险。自己一介女流之辈,还不落入虎口啊! 颜如玉和颜青玉姐妹,对李栋帮助她们拯救当铺,又救了自家一把非常感激。尤其是妹妹颜青玉,想起李栋当初要进当铺时,自己还是那么的绝情,连话都没让他说完就关了大门,现在后悔得肠子都断成一截一截的。 从此以后。如花似玉的两个小娘子,对李栋要饭的印象一扫而空,对他日益温柔体贴起来。姐姐如玉发现。妹妹见了李栋,脸上经常出现女儿家特有的那种扭捏之态,便猜测到妹妹已经悄悄喜欢上了李栋。颜如玉心里涩涩的,心想如果妹妹相中了李栋,我是不是要和李栋保持距离?妹妹喜欢的人,我作为姐姐,怎能去横夺? 李栋却不知道她们姐妹心里想些什么。以为给她们帮了一个小忙,不值得居功自傲,每天仍然坐在当铺柜台前守店。一坐就到晚上打烊。 第二天,当铺开门没多久,就有一个顾客上门当东西。“当三千铜钱。”来人身形高大,眼中杀机腾腾。拎一件破烂长衫。进了当铺,大大咧咧往柜台一甩,用鼻子哼了一句话。 李栋正闲坐无聊,见来人不善,心中当时明白,他是黄掌柜派来捣乱的。瞟了一眼柜台上的衣服,李栋面无表情:“那门看到了没有?”说着,指了指脱落红漆的大门。 黑大汉回头看了看。不知道李栋什么意思,不耐烦地说:“嫌少啊?那就当五千钱吧!”说着。撩开身上的衣服,一把亮森森的横刀在腰间赫然别着。 嗬!这人无赖本色啊,我才说一句话,他就涨到五千钱,耍赖也不是这种耍赖法啊!真是岂有此理,李栋心想。便说道:“三千贯是可以的,不过是你给我们三千贯!”李栋手指大红门:“你要赔得起那个门板,你就继续站在这儿,要是赔不起就给我----搁----温----滚----” “三千贯铜钱!这破门也值?你还如当强盗去抢。”黑大汉蹭地从腰间拽出把亮亮的横刀,在手心里拍得啪啪山响。心在想着:“你谁啊?敢比我还横?找死啊你。” “对啊!”面对黑大汉的威胁,李栋视若无睹,捡起扔在柜台的衣服团成一团,看都不看从门口甩出去。“你早上吃的什么饭?”李栋又问了一句。 “你敢扔我的衣服?”那人眉毛挑动,双眼圆睁,当铺里当时就杀机四起,那人恨不得把李栋一嘴吞到肚子里。说着舞刀带风,就朝李栋的胳膊砍去。 黑大汉的横刀还没有沾到李栋的衣服边,只觉眼前什么东西一晃,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觉得自己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嗖”地一声倒飞而起,“啪”地一声,结结实实摔在大门上。大汉身体非常结实,摔出去有千斤力量。大门年久失修,早就破落不堪。怎能经受重力打击?“忽搭”一声坠下来,摔在黑大汉身上和身后,碎成一块一块的。 黑大汉愣了! 我怎么摔出来的?他用什么招式?是不是他动的手?好像我什么也没看到啊。他四处看一看,除了柜台里面的年轻人,当铺附近连个过路的也没有,不是他动的手还会是谁? “你敢打我?看招!”黑大流就地一滚,翻身到柜台前,跳起来朝着李栋劈头又是一刀。 李栋稳稳当当的站着,不由自主地摇摇头,叹一了口气:“可惜了你刚刚吃过的这顿早饭!”话音刚落,黑大汉又摔了出去,这次比上次摔得更远,竟然摔到了门外。 黑大汉挣扎半天才站起身体。他刚站起来,一双大手就赶忙捂住嘴,咽喉里发出一阵要呕吐的声音: “呃呃” “----咕咚----”黑大汉也不觉得恶心,强撑着把翻上来的早饭硬生生又咽回到肚子里。 “呃呃----”肚子里翻江倒海,黑大汉实在撑不住,从手缝喷出一支水箭,一股酸气冲天而起,早饭彻底喷出来了,手里的刀也丢到一旁,顾不得捡起来。 这个时候,李栋原本站在柜台里面,不知怎么搞的,竟站在柜台外面了。李栋叹息一声:“给你提过醒了,可惜了早上的一顿饭,偏偏不听我的劝告” “啊”一个女人的声音尖叫起来。李栋抬头一看,颜如玉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当铺后门,手拿一件刚做好的新衣服,盯着黑大汉呆若木鸡。颜如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衣服也拿不住了,从手里滑到脚下。 李栋走到颜如玉身边,弯腰捡起衣服,扑了扑衣服掉在地上沾的灰尘。 颜如玉小脸煞白,问道:“你……你打人了?你给我们惹上大祸了,你知道不知道?” 李栋很惊讶,打一个地痞还惹大祸?要不了多久,我把洛阳城攻下来,整个洛阳都是我的!杀一个流氓还要看我的心情好不好。不过这话李栋没有说出来,转过身看着黑大汉,冷冷地说:“滚!” 黑大汉从地上爬起来,知道遇到强硬对手了,单凭自己一人,恐怕不是眼前这年轻人的敌手,需多找几个人一块来剁了他。想到这里,他转身就要离开济民当铺。 “站住!”李栋断然一喝,声音不大,震慑却十足。 黑大汉当时就被怔住,硬没敢再挪动一步,站在那里,转身回只是看着李栋,半句话也不敢说。 李栋拍拍捡起的衣服,心想:这大概给我做的吧。我的衣服穿得时间真不短了,是该换一件了。看完衣服,他对黑大汉说:“衣服你还拿回去,回去告诉你们黄掌柜,我们当铺的门被你砸坏了,这门值三千钱,明天午时前给我送到当铺,一个字也不能少。少一个字儿,小心他的狗头!” 黑大汉傻眼了,心说:这小子的头被门夹坏了吧?明明知道我来敲诈勒索,还想讹诈我们黄掌柜的三贯钱?这可相当于三两银子,一年也吃喝不完了。黄掌柜肯定不给,这小子把祸惹大了。黑大汉衣服也不要了,仓皇失措地逃跑了。 当天晚上,颜如玉姐妹两人都入睡后,李栋找出自己的小包裹,换上夜行衣,跳上房顶,眨眼就消失在夜色里。三更以后,他才回到当铺,轻飘飘跳进院里,听听没有什么动静,才钻进自己房内睡下。 第二天,李栋换上如玉做的新衣服,依如平常,该怎么做还怎么做,虽然帮了她们的大忙,也丝毫没有拿大作主的意思。 日上三竿,李栋看时间快到了,就把如玉和青玉都叫到当铺,让她们等一个人。姐妹俩正在内屋照顾生病的爹爹,被他叫到前面,见当铺却一个人也没有,心里不禁有些郁闷,这人把我们叫到这里干吗呢。 “再等会。”李栋淡然地说,脸上带着招牌性的笑容,一幅高深莫测的样子。 没过多久,黄掌柜竟然又登门了。只是,这次,他没有了前天的傲气,大病初愈似的,垂着头,身后带辆牛车,上面放着几包东西,进了房扔下就走了。临走时,拱手作揖说:“三千钱我拿来了。以后别再去找我麻烦。你横,我怕了还不成嘛?”说完,一溜烟逃了。 颜如玉和颜青玉看得如坠雾里,黄掌柜怎么换了一个人似的,还神神经经的送来这么多钱。他并不欠我们什么啊?这究竟是为什么? 颜如玉疑惑看着李栋:“这是怎么回事?你要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们决不能要这不义之财。” 李栋淡然一笑,说:“黄掌柜要收当铺,现在他不收了,当然付我们违约金啊。还有,他派来找事的黑大汉撞坏了我们当铺的门,这钱就是他赔给我们的。快快收下吧,以后还用得着。” “撞坏一扇门用不了这么多啊!”颜如玉又说。 “给颜老爹治病需要多少,黄掌柜就得给我们多少。”李栋说着,抱起几包铜钱径直走向后院。 第257节:以自身相许 颜如玉和颜青玉随在李栋身后,一起回到后院。李栋把铜钱放到屋内,只拿出一串铜钱对颜如玉说:“到附近药铺先买一套银针,以及和血化淤的草药,砂锅一把,绿豆若干,我准备给颜老爹治病了。” “什么?!”性格急躁的妹妹颜青玉,不敢相信李栋所说,大声嚷叫:“你还懂医术?” 颜如玉心思相对缜密,听了李栋说给父亲治病,没像妹妹一样大惊小怪,心里反对李栋产生了一些怀疑。从黄掌柜手中的契约看出存有破绽则是心细如发,举手投足之间战败捣乱当铺的黑大汉则是功夫高强,他如果连医术都懂的话,身怀不世之才技,为什么还到我们当铺中做一个没有身份没有地位的小伙计?他没来我们当铺以前浑身都是本事,还会落到连饭都吃不上的份上? “和师傅学艺的时候,我对歧黄之术稍有涉猎,对颜老爹的病,不知道有没有把握。还请两位小娘子,让我一试。”李栋谦虚地说道。 “没有把握不要轻易瞎试。你的病人可是我爹!”颜青玉脖子伸得老长老长,冲李栋不满地埋怨道。 “黄掌柜孝敬颜老爹的治病钱送来了,我们难道还要亲手还给他不成?还请两位娘子让我一试。依我的感觉,有**成的把握。”李栋没有说百分百的有把握,因为治病救人不仅要看医者的技术,还要依据患者的身体素质。身体本质好就容易医治。本质不好就是大罗神仙也束手无策。李栋见姐姐颜如玉没有接腔,猜测她一定有所担心,赶忙向她解释。 颜如玉心想:郎中治病有**成的把握已经不错了。那就让他试试,兴许就有了效果。想到这里,她就说:“爹爹患病多年,为了给他治病熬药,我们早就买有砂锅。只是金针还需要现买。----青玉” 如玉转身看着妹妹吩咐道:“你就按李栋的要求,去买一些药材。我在家陪着爹爹。” 青玉听了心里不太乐意,凭什么买药的就一定是我?我在家陪爹爹难道不行?她其实想呆在家里陪李栋。姐姐去买药了。家中只自己和李栋在,可以说上几句体己话,但为了给父亲治病。她虽不乐意还是二话没说转身就去了。 李栋长舒一口气,心说:嘿!有成功病例也不能讲出来,真憋屈!幸好她们答应了。要不然还得多费请多口舌。心里想着,李栋和颜如玉走进了房内。刚进屋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草药味。看来她们姐妹俩在父亲床上侍候了很久。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这些年她们两姐妹为给父亲治病一定受了不少的苦,要不然也不会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把自家的产业----当铺抵押给一个狼心狗肺的人,这些年也真难为她们姐妹俩了。 颜老爹仰面躺着,盖着厚厚的被子,身形消瘦得跟一段枯木似的,眼睛微张,眼神混浊毫无生机。只听到微微的呼噜声才发觉他还活着。 李栋来到他身边,撩开被褥。探手拿起他骨瘦如柴的胳膊,三根手指便轻轻按在脉门上。脉象显示颜老爹的身体极度虚弱,若不仔细体会,几乎难以发现脉博还在跳动。李栋的手指稍稍用力,发觉脉博咚咚起跳,脉象显示后劲还足,病情没有滑入膏肓。又仔细把了一会,他才发觉颜老爹真正的病灶不在身体,而在用药。 老人身体衰弱,五脏随之虚空,用药过硬吸收不全,反导致身体进一步空虚。加之长年卧床不起,缺乏运动,身体排泄不力,颜老爹的体内积蓄了大量毒素。 正想着,买东西的颜青玉回来了,径直走进屋。手中捏着一套银针,还拎着一大堆药。 李栋给颜老爹翻了一个身,使他趴在床上,从颜青玉手中接过银针,打开皮套,把细如发丝的金针一根根刺入手三里经,足三里经及一些四肢间主要的穴位。每过一盏茶的功夫便旋转几圈,并更深处钻去。 不一会时间,长短不一的金针就扎满颜老爹身上。过了很长时间,他喉咙里一阵咕咕噜噜的异响,哇地一声,喷出一口浓血。 李栋见了,急忙取出金针,双手抵在他的后背,搓,揉,捏,提,推,拉紧张忙碌起来,帮助他活血化淤催出体内残留的淤血。 约小半个时辰,颜老爹才呻吟起来,身体也有了可以挪动的迹象,又过了半个时辰,他自己已经可以翻转身体了。 父亲久病不愈的身体有了奇异的变化,令颜如玉姐妹两人惊喜过望,她们先是对视了一眼,高兴得握手而泣,继而拥抱大笑。 从颜老爹能够活动以后,眼睛里投出一片温和的笑意,他明显的也为自己的身体有了治愈的趋势而高兴。这么多年了,他老人家一直卧病在床,终于有好起来的兆头,怎不高兴万分? 李栋为老人治病,他耗费不少体力。因为颜老爹久治不愈,经脉虚弱,承受不起更大的活动,他只能小心翼翼推进,这就增加了治愈的难度和时长。 颜如玉和青玉看到李栋因为父亲治病而变得苍白的脸色,十分过意不去,刚才没进来给父亲治病的时候,她还怀疑李栋治病救人的动机,现在觉得特对不起他,虽然李栋并不知道她当时在想些什么。 想到这里,颜如玉扯着妹妹青玉来到李栋面前。“噗通”一声,双双跪倒李栋脚下,五体投地,就要行三跪九叩的大礼。五体是指:头,双手,两条腿脚。五体投地即是指:双掌抚地,双腿跪地,脚面也紧紧挨在地上,额头鼻尖都必需磕在地面上。以显示对人极度的尊崇。 李栋没有料到她们对自己会行此大礼,唬得后退半步,双手急忙扶住他们俩,俩姐妹硬是没挣脱李栋的一双手,没能磕下去那个感激得不如如何表达的头。 “快快起身,你们不是要的难堪吗?”李栋觉得治病救人对自己来说不过举手之劳,怎能受人如此大礼?自己还是当铺的小伙计,仰仗她们姐妹才有口饭吃,来年好施展手段灭了王世充,拯救洛阳一座城池。 颜如玉姐妹二人既然跪不下去,那就只能站起身了。此刻,单纯的青玉妹妹看李栋的眼神都直了,有崇拜还有感激。青玉心中觉得,李栋是她的大恩人,不要说跪拜,他想要自己做任何事情她都毫不犹豫。 姐姐如玉考虑得比她复杂。从指出契约的破绽看,李栋非常聪明,超人的细腻和严谨,隐约有把握全局的分析判断力。击退无赖黑大汉和不让她们跪拜,他应该具有十分强大的身手,依他目前的身手,要在起义队伍混个一官半职根本不在话下。他给父亲治病的手法看,他又精通医术,在乱世之中,这想不发财都困难。 可是,这三种飞黄腾达的出路,他偏偏都没有走,而是选择呆在将要破产的自家当铺,作名毫无光彩的小伙计。每天盯在柜台,无聊消耗度日。那么,李栋来当铺真实目的,究竟是什么? 想到这里,如玉脸色腾就红了。看了看妹妹青玉,虽然一身破旧的衣服,仍遮挡不了她那饱满有致的少女身躯。再想想自己,也绝非一个街坊间的普通小娘子可以比拟的。他既然不喜欢钱财,那肯定是对自己姐妹二人抱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颜如玉觉得自己弄明白了李栋的真实意图,为了得到自己姐妹二人的倾心,费了这么么多的周折。他已经替父亲治好了多久不逾的病患,对自己来说无疑于救命恩人。既然他想得到自己姐妹二人,不管他抱着什么样的目的,自己也应该向他献出自己……此时,颜如玉做了一个荒唐而又大胆的决定。 …… 是夜,很静,月色皎洁,暗云流动。 李栋在侧房已经躺下,但没有入睡,他在等着,等着那一刻的来临。 颜如玉在自己的卧室也没入睡,躺在床上左右翻转,两眼睁得大大的,心潮起伏,对即将来临的那一刻是又羞又怕。 “梆梆梆”,院外传来三更的梆子声后,颜如玉嘴唇紧咬,做出巨大的牺牲一般猛然从床上坐起,头一昂,悄悄推开门,穿过院内的小路悄悄来到李栋的卧室。 李栋昨晚悄悄摸到黄掌柜的当铺,在他的枕头边上放了一把刀。李栋威胁他若不按照当天到当铺捣乱的黑大汉的要求,给颜如玉家送来三千钱,就用刀子取下他的项上人头。李栋觉得他一定不会甘心吃哑巴亏,今天晚上一定会找人给自己送晦气。他便没把门锁上,李栋觉得以自己身手,特别是还怀揣一把隋朝当时根本没有的手枪,确实也不用锁门。这无意间就给了如玉一个能够进入房内的机会。 颜如玉虽然轻悄悄的进了房,但李栋一直没有入睡,听到了轻碎的脚步声。不似来找晦气的人那般步履沉重,心里微感纳闷,来人难道是个小娘子?便起身问道:“你来了?” 第258节:彼道还彼身 李栋听到门口有异响,从床上立刻翻身坐起,打量黑暗中的来人,却发现站在床榻前的人是颜如玉。李栋大吃一惊,这么晚了,她来我房间做什么?他旋即就明白了如玉此行的真实目的。 因为颜如玉已把衣服脱得光光的,全身赤条条的站在自己面前。月光轻笼她年轻细嫩的身体,泛出一层淡淡微光,犹如一袭洁白晶莹的玉美人,摄人心魄,令人目眩神迷;平坦小腹下是那么的奥妙神秘,只要身为男人,就会有冲动,就会想入非非。 李栋是男人,正常的男人,血气方刚的男人,是男人就有那方面的**,李栋需要一个身体温暖床侧。这几乎出于本能和天性,无人可以拒绝,除非他不是男人。 李栋走上前去,伸出双手把她猛抱在怀里。那是怎样的娇躯,温润如玉,细腻如脂,拥在怀里感觉身体即将融化,贴在胸前欲火腾空血脉喷张。阵阵袭来的体香怎不令能人魂飞九重天外。 “嗯……哼!”在李栋强有力的拥抱下,如玉初次体会到男女两种不同性别的致命吸引力,不觉发出诱人无限的声音。 李栋脑间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立刻惊醒过来,弯腰为如玉捡起掉在地上的衣服,替她裹住身体。 “怎么?”如玉脸带红潮,娇声惊问:“我……不够好吗?” “别……别……千万别这样。”李栋连连摆手,胸膛急剧起伏。昭示着刚才他也动了真情。 两人面对面而立,间距不足一尺,如玉当然看到了李栋脸带异状的表情。那为什么他在紧要关头、崩溃关头还能把持自身? 因为他是李栋。他是意志坚强如铁,被打倒一百次,还会站起来一百零一次的硬汉子。他是善良的李栋,嫉恶如仇,绝不姑息的李栋。如果趁此机会要了她的身体,那就是趁人之危,就是欺负人了。和白天耍横的黑大汉没啥俩样。 “依你的丰瞻的学识和不俗的身手,你绝不会在当铺长久呆下去。告诉我,千万不要说。你最大的理想就是在当铺作一个伙计!”如玉眼角悄然滑落一滴晶莹的泪水,继而珍珠断线似的,接连纷纷坠落。没人知道,如玉是因为李栋紧急叫停而落泪。还是出于对李栋的感激而落泪。疑惑是为李栋这般优秀却不能长久留住他而心酸不已。这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而她是不会说出来的,也许永远都不会说出来,永远地埋在心底,成为一个千古之秘。 “我……”李栋顿时语塞,不知道如何回答,才能使她相信自己,到他的当铺来对她们没有恶意。只是暂时的利用在当铺做工这个不引人注意的身份,达到抢在李渊之前占领洛阳这个真实的目的。 现在这当口。此情此景之下,无论李栋怎么解说,都显得苍白无力言不由衷。他做了一个男人不该做的事,可他不那样做,才更能证明他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一个真正有担当的男人。 “你将来会知道的。”在如玉一波又一波的追问下,李栋强大的心理防线几乎崩溃,他不得不随口掩饰一句。他会如实告诉颜如玉,自己是穿越千年的人吗?他会告诉她自己对她们只是暂时的利用,稍后攻下洛阳,彼此便分道扬镳,各走各的阳关道?这话说出来太伤感情了。 现在最恰当的解释就是不解释,让颜如玉继续怀疑着猜测着犹豫不安着。有时候事情真像很残酷,血呼淋啦的让人不忍直视。弄不清事情真像还能保持一分神秘的感觉,这种感觉对李栋来说很重要,对颜如玉来说也很重要,包括她那还没有向李栋表白内心的妹妹颜青玉。 “可我现在就想知道,你为我们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你身手又这么高,你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颜如玉擦拭一下眼角溢出的泪水,幽怨地继续追问李栋。 李栋听到颜如玉的问话这才长出一口气。李栋以为自己对她们不论做了什么事情,有多高的功劳,真实的身份还是当铺的一名小伙计,仰仗姐妹俩赏口饭吃,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而她们姐妹俩虽然长得漂亮绝伦,也只不过是普通人家的女儿,不会理解自己带领瓦岗举义旗攻占洛阳的意图,也犯不着在她们面前拽得二五八万似的。 李栋正要准备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颜如玉时,头顶房屋上的瓦片噼噼啵啵响起,听声音来者不止一人,而是一伙一帮子,至少有十几个人。 “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李栋说完转身跳到院内,对着空无一人的夜空朗声说道:“深夜造访,不知何方神圣?李某在此等候多时了,还请远方来客下来到屋内小饮一杯。” 话音刚落,从房顶跳下十数人,各穿夜行衣,手执长短兵器,在夜色中明晦不一,脸上狞笑着向李栋慢慢逼近,一看就知道是来寻自己晦气的夜行人。 “敢问哪条道的朋友?因何事而来?”面对强敌,李栋毫不畏惧,略一抱拳,高声问道。 黄老板第二天送来三千铜钱。在钱财和生命之间,黄掌柜权衡利弊避重就轻,舍财保命。但是事后黄老板就又不甘心了,三千钱说没就没了,济民当不仅没没盘到手,还白白的给被人索走三千钱,不斥于在他心头剜下一块上等好肉。事后他越想越窝囊,便不惜重金请来镖局跑江湖的侠客,到济民当给找回脸面。 夜行人见到李栋身形不高,非常年轻,站在庭院中面对一帮不速之客丝毫无恐惧之态,相互使个眼色,一言不发,冲上去就是一阵乱砍乱刺。 李栋双手背在身后,左躲右闪,只是不出手。十几人乱刺一通,见他不还手自己一方却还得不了手,心里便有些害怕,为首一人身材高大,朝李栋低吼一声:“为何不还手,瞧不起我们?” “不是瞧不起你们,是怕把你们打伤了,吃不起官司。”李栋淡然回说。 “什么?”夜行人面面相觑:这人口气狂妄得紧。我们十几人一块出手,你只有一个人,身后还有两个不懂功夫的弱小女子和一个行将就木的糟老头,自身难保了还说怕打伤我们吃官司,活腻歪了吗? 十几个人被彻底激怒了,几乎同时向李栋出手,十几把兵器在黑夜里毫无声息地肃然刺到。 李栋不是三头六臂,纵使手里有武器,也格挡不了四面八方袭来的十几把兵刃,何况都是在刀头舔血长年闯荡江湖的豪客,那可谓是刀刀见血取人性命的狠辣招式。 眼见刀剑已经刺到衣服,李栋双脚微一使力,“嗖!”地一声纵身跃到空中,身体像陀螺高速旋转,带动衣袂猎猎作响。升到空中,略为停顿,李栋的身体又迅速落下,双脚踩在十几人还没来得及撤回的兵器上,“当啷”一声巨响,兵器相互撞击,震得耳朵一阵嗡嗡之声。 “风紧,扯呼!”为首一人低吼,十几条黑影飞速后撤,箭般倒退到房顶。 “哧哧!”四面八方的利器破空刺来,眨眼就欺到李栋身旁。 他们长期配合行刺,对佯败之时突然袭击的阵法早练得捻熟。因为在他们佯装诈败抽身离去之时,被刺杀的人心里便放松了警惕,以为他们真的不敌而逃跑,再以暗器袭击,十次出手**次都轻易得逞。 李栋虽然从来没和他们打过交道,但对黄掌柜这个吃人不吐骨的奸商都是十分了解,只要自己没有挂彩,这帮刺客绝不会轻易收手。他们退败之际李栋已经猜到还会有意料不到的暗袭,早就提高了警惕力。当暗器刺破夜空挂着风声袭来的时候,李栋双手对准袭到的暗器突然伸手抄起,并顺着暗器射来的原路返还他们。 这帮夜行客从来没有遇到暗器被人接到手,更没有料到暗器会顺着原路返回,甚至比他们出手时还要迅猛一倍。他们猝不及防都中了招,从房上纷纷翻落下来,扑扑通通摔在院内,挣扎半晌才勉强站起来。暗器没长眼睛,黑暗中也辩不清方向,有两名刺客被击中要害,摔到院中时趴在地面挣扎几下就断了气。 “唉!”李栋感叹一声,心说:失误,失误,真是失误。真没要他们狗命的意思。早知道就不还给他们了,留下来给叔宝兄带回去,说不定这十几把暗器还能打一把上好的兵刃呐! “你们都滚吧,从今晚起不要让我在洛阳城内再看到你们。再见到你们一个也别想溜掉。”李栋声音冷若冰霜,几个夜行人听后心惊胆颤,相互扶持着,背起两具尸身,踩着房顶飞也似的逃走了。 院中发生的这一切,颜如玉亲眼所见,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若是李栋举手之间收服捣乱的黑大汉,颜如玉并不惊讶,两人打斗,必定有人输有人赢。现在李栋手无寸铁,还伤了十几个各拿利刃的不明豪侠,这让她怎能不惊讶万分! “他们都走了,这位客人还准备躲到什么时候?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那里。”李栋冲着院子外面一棵巨大的榆树朗声说道。 第259节:跟我走一遭 “什么?”颜如玉听到李栋对着墙角的一株榆树说话,心里十分奇怪,那棵树上黑黢黢的看起来可是空无一物,难道还有人躲在那里?我怎么没发现? 李栋话声刚落,从树上果然跳下来一人。来人身材不高,短小精悍,不像刚才那帮夜行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此人一身青衣,与夜色隐成一体,若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他藏身暗中。 借着月光,颜如玉仔细打量,当看清来人是谁时,不觉大吃一惊,心说:怎么会是他! 他是黄掌柜的女婿,王世充手下虎贲郎中将王子仪。王子仪从树上跳下来,握着斜挎腰间的横刀,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神情,阴恻恻说:“这小子打哪来的?我印象中你们当铺没有这号人啊!” 颜如玉心中一咯噔,心说完了完了,王虎贲这是以公报私,要诬陷李栋是匪徒。他如果是匪徒的话,自己也被连坐,抄家流放。济民当铺是保不住了。可是爹爹视济民当铺为家传至宝,当铺要没了,爹爹必定也不能久存人世。 想到这里,颜如玉赶忙向前两步走,对王子仪施个万福,分辨道:“虎贲郎明鉴,他最近才到我们当铺做伙计,天生就是一个打杂的命,命贱如草,还请王武贲放过他一马!”颜如玉尽力压低李栋的身份,想让王子仪放他一马,意思就说你虎贲郎将的身份高贵,犯不着和吃苦卖力气的一名小伙计过不去。故意栽赃说他是匪徒。 王仪嘿嘿一阵冷笑:“你说是他是打杂的?可你刚才也看到他对付那些夜行人的身手了,若在两军对擂之中,他可是有万夫不挡之勇吧?如果他是一个小小的打杂伙计。那我虎贲郎将的身份岂不是天下无敌了?哈哈哈!” 王仪一直躲在暗处,把李栋刚才与夜行人激斗的过程看得清清楚楚,想隐瞒也瞒过去了。这下有嘴说不清,跳进黄河也洗不净了,泥巴落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从俩人的对话中,李栋明白颜如玉和王子仪二人争辩的由头还是在自己身上。自己惹出了祸事,却让颜如玉小娘子出面当作挡箭牌,岂能是大丈夫应该有的行为?向前走了几步。横身挡在在王子仪和颜如玉之间。 “一人做事一人当,有胆量的就放开那小娘子,有什么事冲我李栋来。”李栋稳稳站在王仪面前,泰山崩而面不改色。傲然说道。依李栋的身手。要从王子仪眼前逃走再容易不过。他逃走容易,颜如玉一家子可就要倒大霉背大黑锅了。 逃走说明李栋心里有鬼,不是盗匪也成了盗匪。颜如玉一家人就得以窝藏盗匪问罪。轻则赏给披甲人为奴仆,过着猪狗不如欲死不能的悲惨日子,重则全家推出问斩人头落地。 李栋本来是借颜如玉家的当铺无人问津,才隐身这片清净之地,好等到过年以后元宵节时杀王世充一个措手不及。没料到一件小小的生意上的争端,便引出王世充手下的虎贲郎中将。可见洛阳这批大隋官员与商人勾结。对普通无权无势的百姓盘剥到何种程度。既然他们不顾惜百姓的死活,自己也不用和他们客气了。李栋心中已经盘算好了对策。大不了铤而走险一次。 “嘿嘿!”王子仪冷冷一笑,上下打量一阵子李栋,说:“我知道你身手不凡,想要逃走也很容易。不过……”他意味深长说了半句,后面的话故意留说不说,好让李栋猜测他话里隐藏的高深莫测的言外之意。 李栋是谁,怎会想不明白他敢在自己打压那帮夜行人,显示了不欲的身手以后,还敢站跳到院子里熙气指使,指手划脚?他身后一定还藏有其他人,或是受他人指使。他究竟仗着什么,李栋也心知肚明,不就是作为一个小小虎贲郎将手里的那点权力?丈着有王世充这个皇帝面前的红人罩着才敢如此横行无忌! 等级森严却又视人命如草芥的隋末,这正是最要命的。窃钩者诛,窃国者候。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草民就是命贱如草,想什么时候践踏就什么时候践踏,想什么时候收割就什么时候收割。稍有反抗,让你生不如死,比死都难看。 可是王子仪也好,颜如玉也好,他们二人都忽略了一个重大的事实。不要说一个小小的虎贲郎中将,就是他背后的大靠山王世充,李栋还正在想办法把他们送上断头台,怎么会顾惜这一个小小的将军? 李栋伸出自己的双手,放在王仪面前,凛然说道:“丁就是丁,卯就是卯,李某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伙计而已,扯上那些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李栋绝不认。李某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不会畏罪潜逃,可也绝不能容忍无良之辈颠倒是非混淆乾坤。你若有本事就把李某绑了,交给王通守,看他怎么处理在下的?怎么样,有胆量没有?” 王子仪对李栋伸出大拇指,嘿嘿一笑,说:“佩服!王某佩服!既然你这么爽快,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他三下五去二把李栋绑个结结实实,几乎成了一个任人宰割的粽子了。 “李栋!”颜如玉见到李栋为了保护自己家的财产,有那么好的身手,竟然也甘愿就缚,毫无抵抗之力,当时就声泪俱下,嚎啕大哭:“你何苦折磨自己?你这一去恐怕凶多吉少,有去无回了!我绝不能坐视你被人绑走!”说着,颜如玉就猛地扑上去,也不顾男女授受不亲的,把李栋紧紧抱在怀里。 李栋就站在那里,享受颜如玉对自己的片刻温存,过了一会儿,劝止颜如玉说:“不要哭了,他们了我!怎么绑的,还会怎么把我送回来。你这一哭岂不是引得左领右舍都出来观望?小心有些狼心狗子在暗中觊觎当铺!” 颜如玉听了李栋的劝,忙止住哭声,不过仍然哽咽不止,抽抽答答的,在朦胧的夜色之中,无形中为颜如玉增添了几倍的美色。李栋一时不觉看得呆了直起来,任凭颜如玉在自己怀里哭泣,以致于身后发生的事情竟然毫无察觉。 她们这么又哭又折腾的,妹妹颜青玉自然被惊醒了。当她赶到院落门口时恰好看到姐姐紧抱李栋号陶大哭。刚开始还以为李栋趁她睡觉,把姐姐给欺侮了。可她看到站在一边得意洋洋的虎贲郎中将王子仪时,心中立刻就明白了,这是黄掌柜为了报复没把当铺盘买到手而使出的阴招。黄掌柜也只有这一招了,强买不行便拿出他的女婿解决争端,无耻! “还我李栋!你这个吃人不吐骨的杂碎!”青玉冲到李栋身前,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怒不可扼地哭诉道:“不就是一个破落当铺,你想要我就给你们,你们全部拿走,不要为难李栋。他真的只是我们当铺的不计啊!”最后一句说完,她已泣不成声,瘫软李栋脚下,抱着他的腿大哭起来。 “青玉,快快起来。不要在他人面前轻易落泪。我去去就回,绝不会有任何闪失。”李栋虽被绑得结结实实,仍然毫不害怕,不就是去见见官么?这有什么可怕的。就算真的见到了王世充,也不过是说自己在这里有一户亲戚而已。凭着自己借他罗士信攻打瓦岗的情份,他不会为难自己,还会款待自己。 可这样一来,正月十五灯笼节,与瓦岗众兄弟约定好的攻打洛阳的计划,就不得不搁浅了!这样以来,不止是自己,十几万人马的功夫全部白费了!看来王子仪这人来的真不是时候。对他必需不能心慈手软! 李栋心想:惹我火起,从此倒反大隋,将天下所有披着人皮的豺狼杀个干净,推翻这有公不守有法不济魑魅魍魉的鬼域世界,使老有所依,幼有所护,鳏寡孤独皆有所欢的清平世界。 至于颜家姐妹,决不能使他们遭受不公和伤害。我李栋绝不能做那些为了自己的事业坑害他人的伤天害理之事!她们收留我是心地善良,这样善良的人怎能因我而流泪?要流泪也是黄掌柜和王世主观能动性等无良之徒。 “天快亮喽!我们走吧?你要是清白的,王通过会还你一个公道。我也是迫不得已,有官差在身啊。”王子仪说着,拉起李栋身上的绳索就朝外走去。李栋不小心被扯了一个趔趄。王子仪心里偷笑,嘴上却说:“得罪了,改天王通守验明你不是匪徒,把你放出来那天,我一定请你喝酒,我们不醉不归!” “好!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们不见不散!”这时李栋心里已经杀机重重。为了麻痹他,李栋便顺着王子仪的话头往下说,好使他在往洛阳府去的路上,对自己不加提防,趁机要了他的狗命。 颜如玉和颜青玉眼睁睁看着李栋被拉出大门,肝肠寸断,嚎啕大哭。这时大街上渐渐露出黎明时分的曙光,李栋宽宽的背影被初升的朝阳拖得很长很长,直到慢慢消失得看不见。 ps: 今天六更,一万八千字,我补齐了!弱弱一声,我作到承诺了,大家有月票没?有打赏没?有推荐票没?哈哈哈,有没有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看得开心。这书快结束了,再有三十多万就准备开新书了,大约还有两个月时间。 第260节:去而复返 为了保护颜家姐妹的安全,李栋心甘情愿被虎贲郎中将王子仪五花大绑,从济民当铺带走。在李栋走后,颜家姐妹俩抱在一起哭成了泪人。她们一哭闹,颜老爹自然也被惊醒了,挣扎着要起来。他的身体还十分的虚弱,不留神从床上摔到地上,挣扎半晌也没坐起来,就躺在冰凉的地上大声咳嗽。 姐妹二人听到父亲在房内激烈的咳嗽声,擦一把脸上的泪水,慌忙赶到屋内。见父亲躺在地上,心里十分愧疚,只顾着在外面照顾李栋了,竟然忽略了父亲的存在。 姐妹俩想把父亲抬上床,七手八脚折腾了半天,也没能如愿。颜老爹患病这些年一直躺在床上,活动量很少,身体不方便的情况下特别的沉重。两个小娘子都正处在豆蔻年华,肩削腰细胳膊羸弱如豆芽菜,哪能把一名重逾百十斤的老人抬上床? 这时候她们便想起了李栋,若是他还在店里,兴许一个人就能把父亲抱上丶床。姐妹二人对父亲躺在地上束手无策,只好把父亲扶起来靠床而坐,陪着父亲同坐地上,三个人相顾流泪悲伤。 坐了一会儿,颜老爹缓过一口气,张开嘴艰难吩咐说:“院里发生的事情我听得一清二楚,他李栋为了拯救我们一家仨口,自愿被人绑走。他对我们这样仁义,我们却不能不讲一点良心。黄掌柜的不是想要我们的济民当铺么?那就给他!千金易得,人心难求!想办法尽快把李栋赎回来!绝不能让他在牢狱里吃苦!” 颜老爹说了一通子长话以后。身体似乎不胜体力,双手像一条冻僵的蛇摊软摆在地上,张嘴大口大口的喘粗气。额角也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颜如玉赶忙劝止父亲,不让他再多说话。姐妹二人对父亲所说十分惊讶。黄掌柜以前想尽一切办法,想把自家的当铺搂到怀里,父亲至死不愿让他阴谋得逞。现在为了一个李栋,藉藉无名的一个小伙计,竟然同意把当铺卖给黄掌柜。父亲把李栋的安危看得比当作命根子的当铺还要重要。 李栋年轻有为,吸引了自己姐妹二人的眼光。使自己二人对他产生好感,这多少有些异性相吸的自然本性。可他凭什么让一个垂暮之年的老人,对他也这般爱护?他身上究竟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颜老爹喘了一会儿粗气。又挣扎说着:“当铺卖掉以前,把那块璞玉藏好,千万不可被无良之辈发现。不然这兵荒马乱的年月,一块玉就能要了我们一家仨口的小命!” 颜家姐妹这才明白颜老爹的苦心。为什么不把当铺盘卖出去。就为了保护那块神奇的璞玉。那块玉很奇怪,不是正常的圆形的,也不是长形的,而是半月椭圆形的。 在李栋没来以前,那块玉平静得像一块普通的石头,只在每月十五十六两天月亮圆的时候,才发出一层淡淡的光彩。可是李栋到了当铺以后,甚至在他还没有进当铺当伙计。被妹妹颜青玉拒绝进来,只是站在门口时。家里藏的那块璞玉就闪出一大团五色异彩。 这也是为什么颜如玉后来又出去把他叫进来当伙计的原因。李栋直到现在也不知道济民当铺藏着一枚和他身上,在齐郡和辽东已经得到的金饼琥珀,一模一样形状的一块奇玉。 颜家姐妹包括颜老爹自然也不知道,李栋身上藏着和他们视若珍宝的璞玉,一模一样的东西。但是他们都知道,李栋与自家的这块玉一定有必然的联系,要不然也不会在李栋到来时,发出从来没有的异彩。 颜如玉听了爹爹的话,点头答应下来。特别是妹妹颜青玉,一心迷恋李栋。一听有办法可以把李栋救回来,根本不管当铺到底卖给谁,只要有办法让李栋回到身边,就心满意足了。其实她也没仔细想一想,李栋之所以出现在她家中,是以当铺作小伙计的身份做短工的,如果没有了当铺,李栋一个单身男人,将以什么身份继续呆在她们颜家?不过天无绝人之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后来,颜老爹休息足了,吩咐姐妹俩各搀一条胳膊,自己双腿也用力气,慢慢从地上站起来,上半身几乎是横着向在床上,然后她们二人又东扯一把西拉一把,勉强把父亲的身体捋顺,给他盖上被褥。 把父亲搬上床榻,姐妹二人都累得出了一身一脸的汗。这时天色已经大亮,妹妹做早饭,颜如玉开始收拾当铺。准备早饭以后亲自到黄掌柜家走一遭,让他来自己家一趟,和父亲亲自画押抵卖当铺。他得到了当铺,自然给他的女婿王子仪通口气,把李栋从牢里放回来。这事要尽快做,晚了李栋就有可能遭罪。 颜如玉一家人一直到现在,都不知道李栋的真实身份。李栋其实就是王子仪嘴里说的匪徒,而且是大大的匪徒。她们更不知道李栋见到王世充,不仅不会被处罚,还会受到贵宾级的礼遇。 早饭做好,给父亲盛了一碗饭,颜如玉给父亲亲自喂饭。刚吃了没几口,忽然听到院外正在吃饭的妹妹惊声尖叫一声:“你……你……到底做了什么?” 颜青玉的尖叫声极力压低,从她的话里却能听出来,她的内心十分欢喜。颜如玉正给父亲喂饭,不能走出去,就在屋里问道:“青玉妹妹,怎么了?大惊小怪的?也不怕被邻居听到?没个女人的样子!” “啊啊!不是的,姐,你快来看一看,看谁回来了!”颜青玉站在院里继续大呼小叫。那语气似乎是当今天子突然驾临一般。 颜如玉只得把饭放下,对父亲说:“爹,您老稍等,我去看一看。”颜老爹默然点点头。颜如玉刚把饭碗放下,还没来得及走出屋门,屋门前光线一暗,闪进来一个人影,妹妹颜青玉紧接着也一同进了屋。 门口光线较强,看不大清楚来人是谁。但从那人进屋动作和身形来看,不正是刚刚被绑走的李栋么?他明明被王子仪五花大绑的带走了,现在怎么突然又回来了?而且身后还没有府兵相随,难道王子仪良心发现,亲自把他放回来了? 颜如玉赶忙理一理身上的衣服,捋一捋额头的乱发,免得被李栋发现他一走,自己就邋遢成坊间的小媳妇了。女为悦己者容,颜如玉对李栋也十分上心,自然不希望他见到自己不光彩的一面。 李栋走进屋以后,直接到颜老爹的房内来了,见到颜如玉赶忙施了一礼,客气地称说:“在下回来晚了,让你们提心受怕了,这是我的不对。颜老爹的病不能耽误,你且暂时让开,让我再为他把一把脉。” 颜如玉见到李栋去而复返,一回来就挂念着自己父亲的安危,心里十分感动,不觉流下了两行清泪,语声哽咽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李栋听到她声音异常,转身安慰道:“我这不是已经安然的回来了?外面的事儿是男人的事儿,你就不要操心了。把颜老爹照顾好,身体尽快的康复起来才是重要的。” 说着,李栋转回身,半坐半倚的,拿过颜老爹的手,手指搭上去,开始号脉。过了一会儿,李栋淡然地说:“病情有所好转,需要再加一些药量。吃过饭以后,青玉妹妹准备熬药。” 此时的李栋,身份仍然是颜家当铺的一名小伙计,可是举手投足之间,甚至说话的时候,已经不再是一个身份低下的打杂小伙计,俨然已经是以主人的身份吩咐她们姐妹二人了。 颜如玉姐妹二人并不觉得李栋这样做有什么不妥当,反而觉得心里十分的欢喜。家里多了一个男人,一个能支撑将要塌下来的天空的男人肩膀,怎么能不倍觉安慰? 可是颜如玉是一个心细如发的小娘子,对李栋去而复返感到十分的好奇。他用什么方法,使王子仪这个吃人不吐骨的虎贲郎将把他放回来的?仔细一打量,发现李栋身上和走的时候一模一样,身上连被绑走的褶皱也没留下来。 颜如玉心里纵使有十万分好奇,也不能在这个当口问清来龙去脉,因为李栋一回来,饭也没有吃,就到屋内给父亲看病诊治。她又怎能不识时机的强行问问西? 等妹妹颜青玉把药熬好,给父亲喂药的时候,颜如玉才装作不经心地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李栋的身体微微一怔,淡然回说:“这个嘛,稍后我再告诉你。先把药给颜老爹喂了。不要让他老人家有所担心。” 李栋的意思很明确,不想提起怎么回来的。可是他越这样隐瞒,颜如玉越想知道。如果李栋是正常渠道回来的,不用担心后面还会发生什么事。如果李栋是杀死了王子仪,私自回来的,那么颜家将面临着一个重大的灾祸了。 第261:神奇的璞玉 颜如玉急于知道,李栋去而复返的详细原因,喂父亲吃药时稍稍速度了些。 颜老爹四肢不灵活,吃东西不太方便。喂他吃药使颜如玉,比在田里劳作还要辛苦一些。好不容易喂完药,颜如玉收起碗和勺,正要走出卧室时,却被父亲叫住了。 颜老爹半躺在床榻上,说:“丫头,把李栋叫来,我有话对他说。” 颜如玉十分好奇,父亲叫李栋来,有何吩咐?他们几乎从没讲过一句话。只不过李栋被绑走时,他听到自己二人的哭喊声,知道李栋被绑走了。但父亲有吩咐,颜如玉只好照办。 李栋听到颜如玉说,颜老爹对自己有话说,心中也是十分奇怪,老先生不知道吩咐些什么话。便跟着颜如玉一起回到屋内,把颜老爹扶起来,在床上半坐着,问道:“晚生李栋,见过颜老爹。” “我说李栋啊!”颜老爹看着女儿颜如玉,眼神十分爱怜,缓缓说道:“我已行将就木,不久于人世。我走以后,如玉和青玉这两个姑娘,虽非倾城倾国之貌,比起一般人家的女儿,还算有几分姿色。现在兵荒马乱的,许多人都难保安全。老朽想把她们两人托付于你,你能不能在老朽闭眼之前,先点个头答应下来啊!” 李栋十分为难。自己已经娶妻生子,不再孑然一身。张须陀临走时,也把他的女儿张芊雨托付自己,直到现在。自己还没把她接到身边来。现在来洛阳是为了攻下它,怎能在这当口收下两名女子? 大丈夫虽说三妻四妾不算什么,可攻打洛阳。不是来谈情说爱的。攻下洛阳以后怎么对待她们姐妹,是把她们收到身边做妻妾,还是做奴仆,疑或安排一个好人家,李栋还没拿定注意。 如果现在答应了颜老爹,岂不是要独吞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自己已经有了陆柔和张芊雨两个女人,若要仔细算的话。高琼华也算是一个红颜知己。现在再收下颜玉如和颜青玉姐妹俩,一共五个女人,这让自己如何吃得消? 这时李栋想起了杜伏威还没娶亲。自己也曾答应他,要给他物色一个好娘子。刚想到这里,李栋便否定了自己。颜老爹可是要自己照顾她们二人,没有说别人也来搀一手!何况钱可以共用。房屋可以送人。甚至江山都可以易主,唯有对待女人必需亲历亲为,绝对个人私事,再亲的兄弟也不能在这方面大方! 颜如玉两个姐妹出身平凡,相貌却是十分不平凡。属于那种上得厅堂,带到任何场所都不丢人现眼的美女。从和她们相处这段时间看,姐妹俩心眼好,要不然她们也不会留自己做短工。更重要的是。姐妹二人对自己都产生了一定的感情。 自己难道还要辜负像党雨钱一样对自己怀有深情的女人么?想到这里,李栋便客气地说:“颜老爹。晚生何德何能,要得照顾你家两名闭月羞花的女儿?这不是折煞了晚生么?还请颜老爹收回成命。” 颜老爹听到李栋的话,没有忧虑反有些高兴,说道:“实不相瞒,老朽知道你绝非普通的人。至于你是什么身份,老朽走江湖这么多年,自忖还从来没有看走过眼!你嘴上虽然拒绝了,心里已经答应了,是不是这样?” 李栋顿时汗颜,心说难道颜老爹从自己身上看出什么破绽了?便笑说:“我的确是个最普通平凡的人,连一口饭都混不到嘴里,如果不是颜家帮助在下的话……” 颜老爹艰难的摆摆手,说道:“你就不要继续隐瞒了,老朽和你把话挑明说实话吧。你和虎贲郎中将王子仪两人之间,肯定死了一个人。现在你回来了,死的是谁,我就不用讲了吧?” 李栋听到颜老爹这般说话,吓得几乎坐不稳。心想,自己在僻静的巷子里把王子仪作掉,神鬼不觉。那巷子离颜家当铺那么远,他一个老头,身体不方便,卧床已经数年不起,根本不可能跟踪自己。颜如玉姐妹二人对功夫一窍不通,自己杀掉王子仪的事,他是怎么知道的? 颜老爹看穿了李栋的心思似的,说道:“你是不是非常奇怪,我这个老头子怎么对你的情况那么了解?其实你的情况我也不知道,是你本人亲自告诉我的!” 李栋更加惊疑了。自己何尝告诉过他一句话?这老头子说得越来越玄乎了。不过李栋深信,老头子一定有他人不具备的能力,自己对他真看走眼了。 颜老爹停了一会儿,喘了几口粗气,又道:“我体力不支,就不多说了。你身上的细节背叛了你。如玉告诉我,你临走时被绑得结结实实的,现在又安然无恙的回来,身上没有任何伤,也没有人跟随你一起回来。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你根本没有随着王子仪到府兵大营去。也没有人审问你的情况,你也不是什么大人物,所以没有府兵和你一起回来。你自己回来了,只能说明一个问题,王子仪死在你手中。你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其实你身上的血腥味十分浓重。老朽我常年喝药,这屋里只有一股味道,那就是中药味。可你回来以后,给老朽看病号脉,老朽从你身上嗅到了那股味道。” 李栋听了颜老爹的话,当时就佩服不已。总以为自己已经心细如发了,没料到竟然在这个小小的当铺里,栽到一个四肢不能动弹的老人手中!想想怎么不令人汗颜! 李栋当即抱拳当胸,对老人致了深深的一礼,谦虚地回说:“老人家诚不欺我!在下所作所为,老人家如亲眼所见,怎不令在下胆颤心惊?还好你是当铺的掌柜,你若是主管洛阳城,在下恐怕插翅难逃了!在下对老人家十分佩服,请受在下一拜!” 颜老爹一摆手,说道:“免礼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这样说,是让你知道,我看人不会错的。行走江湖几十年,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德行,道行有多深,我还是一眼能看个**不离十。所以你就不要谦虚了,虽然我还不了解你从哪里来,到洛阳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从你敢于亲手杀掉一个虎贲郎将,而且是王世充手下的大将来说,你至少和王世充的身份不差上下。” “或者说,王世充即便知道你杀了王子仪,也不会为一个小小的虎贲郎中将和你闹掰脸。老朽把一双如花似玉的女儿许诺给你,也绝不是信口开河,是有根据的。到现在你还没有答复我,答应还是不答应。”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李栋倒是不能不接受了。赶忙起身说道:“在下何德何能,竟然有如此的鸿福,得到老先生的抬爱,那在下就不能不识抬举了!” “好的,这才是一个有担当的儿郎应该有的一番作为,大快老朽之心。如玉啊,你去那那块玉取来,我……我有话和李栋小友交待。” 颜如玉和她的父亲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有几年他还是躺在床上动也不能动。如果不是李栋的突然到来,为他诊治了病痛,真的预料不到父亲竟然有这般通神的本领。李栋从外面回来,竟然亲手杀掉了王子仪,怪不得他去得快,回来得也快。以致于妹妹青玉见到他,竟然那样大惊小怪! 可是,父亲又说把那块玉取来,难道父亲想把玉交给李栋?父亲亲口答应,当铺可以卖给黄掌柜,玉却必需藏好。现在竟然又想把玉送给李栋,可见李栋在父亲心目中的地位,是何等的高不可攀。 突然又想到,父亲把自己和妹妹也交给了李栋照料,难道自己的后半生要和李栋耳鬓厮守,终老一生?如果父亲出面替自己定下后半生的话,倒是可以和妹妹共同侍候李栋,也不会使自己或妹妹一人得到李栋了。想到这里脸不觉得的就红霞满面。 颜如玉忽然跑了几步,离开父亲的卧室,朝另一个房间走去。那里藏着许多珍奇的玩意。那块璞玉也藏在里面。这个房间里光线阴暗,不点蜡烛根本看不清屋里的任何东西。颜如玉凭着感觉掀开贴在房壁上的一张画,墙壁上有一个暗阁。打开暗阁,取出一个红绸包裹着的樟木盒,回到父亲的房间。 颜老爹见到红绸眉开眼笑,示意颜如玉打开。打开以后,红绸里面是一个黄金色的盒子,盒子打开,里面又是一层绸布,左折右开的翻了数层,一块玉石赫然在目。 在绸布还没有完全打开时,玉石一闪一闪的散发出五色的光彩,颜老爹的房间内光线并不亮堂,当时看得一清二楚的。完全打开以后,室内像同时点燃了几十盏烛灯,整个房间内显得金壁辉煌,光耀夺目。 与此同时,李栋也发觉,自己怀里揣着的琥珀和小金饼,原本是安安静静的,这时候竟然和那块玉石相互呼应,也散发出奇异的色彩来。 第262节:双譬玉生辉 颜老爹和颜如玉的注意力都在那块璞玉上,没有发觉李栋身上发生的异常。李栋却大窘,赶忙把宝贝夹在腋窝下,不使亮光显露出来。当时室内光线十分亮堂,如果不盯着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李栋藏在身体里的东西在发光。 颜老爹取过璞玉,微微举高了一些,递到李栋身前,说道:“这块璞玉是一个落难中的一个贵人,在走投无路身无分文的时候,在当铺抵押的东西。我们约好三年后还当。现在已过去十年了,他也没有来赎回,大概永远也回不来了。” 几句话说完,颜老爹又猛烈的咳嗽起来,身体随之抖动,手里的玉不住晃动,怕掉地上摔碎,他把那块玉递给颜如玉,然后用手捂住嘴,咳嗽完后手心留下一摊血迹。 李栋和颜如玉慌成一团,捋前胸拍后背,舒缓颜老爹的身体。见到他手里的血迹,李栋心里一沉,咳血说明身体内部五脏严重受损,恐怕真如他说的那样,将不久于人世。 颜如玉哽咽得已说不上话了。母亲早死,父亲现在又将不久于人世,从此世间便没有任何亲人了。虽说父亲已把姐妹俩托付李栋照顾,但男女之间的感情却永远替代不了父女间的亲情。 颜老爹咳嗽了一会儿,挣扎着说道:“我这是老毛病了,我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李栋的救治手法,只不过是激发了我的潜力,犹如回光返照。我必需把要交待的话给你们说清楚。不然死也不会瞑目。” 在颜老爹的示意下,颜如玉把那块璞玉递到李栋手中。接过璞玉以后,说也奇怪。玉石上的光彩慢慢黯淡,最后恢复了常态。这一个奇怪的变化,令颜老爹和颜如玉父女二人一时看得呆了。这玉的归宿,难道是上天注定了的?为何那玉见到他便发异彩,一到他手中就恢复了原貌? 颜老爹说道:“这玉现在属于你了,是她们姐妹俩的嫁给你李家的嫁妆。你杀了王子仪,惹上官司。多呆在洛阳城一天,便多一天的危险。尽快把当铺盘卖出去,离开是非之地。带着她们姐妹俩远走高飞。等天下平静了,把玉卖了,再做些小本营生。” 李栋听了心里非常的感动。在这个乱世之下,一个将死的老者。为了使自己的女儿不遭受战火吞噬。可谓是用心良苦。把全部家当都毫不犹豫的给了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自己绝不能再隐瞒真实身份了。 李栋刚想把自己是府兵统帅,来当铺做伙计是为了配合秦琼,里应外合拿洛阳城,剿灭有叛乱之心的王世充的真实情况讲出来,颜老爹便噗通躺倒在床榻上。 颜如玉扶着父亲的双肩紧声呼唤,颜老爹已经听不到了。他双眼闭合,脸上带着丝丝微笑。大概为把后事安排妥当感觉欣慰,在欣慰中离开了这个世界。颜如玉大悲痛,片刻间已经哭成了泪人。颜青玉听到屋内有动静,风风火火回到屋内,一见姐姐的举止,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眼睛一闭,泪水如雨,悲伤如潮。 李栋也十分悲伤,多好的一个老人啊,说走就走了。便劝道:“节哀顺便,人死不能复生,接下来我们是不是先把后事安排一下?” 颜青玉还不知道自己姐妹二人已经属于李栋的人了,颜如玉一直呆在父亲身边,却是十分明白,李栋现在等于是一家之主,像这等重要的事,得听从他的安排,要让父亲早些入土为安。 颜如玉便说:“一切事情都听你的吩咐,我的建议是,我们把当铺先卖给黄掌柜,手头富裕了,给父亲风风光光的办一场。” 颜青玉听了大感怀疑,姐姐素来是有主张的人,外表虽然和自己一样柔弱,内心却十分坚强,要不然也不会坚持开当铺,和黄掌柜的对着干到现在。父亲刚刚离去,她怎么就像一个小猫咪一样,听从一个外人对父亲的丧礼指手划脚? 李栋听了颜如玉的话,沉思了一会儿,便说:“现在兵荒马乱的,我以为从简治丧比较妥当。但是,当铺我们不仅不卖,还要继续做下去,做成洛阳,做成天下第一当铺。将来还要发扬光大,做更大的事业。” 颜如玉怔了一下,说:“我父亲临走前交待,把当铺卖出去,离开洛阳,等天下太平了再做计较。你的意思是……” “我既然受颜老爹的嘱托,要让你们姐妹二人过上幸福安逸的日子,自然有一定的分寸。黄掌柜想霸占我们的当铺?为何我们还把这块肉递到他的嘴边?李某绝不会做出这等事情,相反的还要和他拼一拼,搏一搏,而且还一定要打赢。” “那你用什么办法?当铺做的就是太平盛世的生意,现在狼烟遍地,人心不安,即便有生意也不敢接啊!谁知道洛阳城还能平安多久?盘卖出去是最好的出路。”颜如玉稍不满的反驳李栋道。 “我刚才说过了,我们不迁出洛阳,相反的在这里还要生根发芽,开出世间最美的花,结出世间最大的果实。李某向来说到做到,绝不是夸口!”李栋被颜老爹感动了,激起了内心的傲气,下了最后的决心,就从当铺入手,把洛阳城谋划到手中。 颜如玉又是一怔,似乎不相信眼前的李栋,一直和和气气的李栋,突然间怎么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不过想起父亲临终前交待的话,从今天起,她们姐妹俩便是李栋的娘子了。嫁狗随狗,嫁鸡随鸡,既然夫君这样说,那就听从他的吧。而且从李栋以前对当铺办的事情看,他的确有这个能力,虽然在不安份的年月里,要比太平年月困难了十几倍。 便说道:“既然夫君有这般雄心,我们姐妹也无话可说,就听从你的意见吧。” 颜青玉越听越迷糊,姐姐怎么改口称他为“夫君?”,便问道:“你们俩把我已经搞糊涂了,头都大了。这到底是什么和什么啊?” 李栋听颜青玉说把头搞大了,一时错听成把肚子搞大了,想笑却没敢笑。因为颜老爹刚刚离去,场合和氛围不对。便对青玉说:“这个……问一问你姐吧。” 颜如玉便把父亲临走时说的话,简单扼要的和青玉说了一遍。青玉听了又羞又幸福。幸福的是心想事成,想嫁给李栋果然就随了心愿,羞的是眨眼间两人之间的关系便发生了翻转。原来她好歹也是李栋的雇主,现在却成了他的娘子。 李栋说:“这璞玉是你们家的宝贝,我一个外人,得到两个大美人的青睐已经觉得幸福飞上天了,现在还怎么能够巧取豪夺,把这无价之宝窃为己有?现在还给你们,请你们妥当保管。” 颜如玉听了立刻拒绝了,说道:“父亲已经说过,这玉归你了。当作是我们……的嫁妆……”说到这里,颜如玉的声音细若蚊飞,几乎听不清楚。“况且我们是女流之辈,身无缚鸡之力。万一有强人抢劫,我们也保护不了这个宝贝。所以留在你身上是最安全的。” 颜青玉听到嫁妆顿时脸红到脖子根了。姐妹俩人就这一个嫁妆?虽然那块璞玉是上好的东西,两个人也不能只有一个嫁妆啊?看来父亲对李栋是万分的信任,不然也不会这样做,未免草率了一些。 李栋只好收起那块璞玉,心里还咚咚的直跳,李栋倒不是真的有意私吞这个玉。从见到这块玉的第一眼起,李栋便知道这玉是为自己准备的。那颜色,那形状,还有那奇异的光彩,都昭示着这玉非自己莫属。因为李栋从不同的地方,分别得到了两块。这已经是第三块了。 东木、西金、南火、北水、中土,这五个方向的五种元素,李栋已经得到了三个,分别是东金,北水,现在这块玉在中原之城洛阳得到,应该属于中土。 再得到西木和南火,五行合一,天下即将被自己收入囊中。这就是天意,这就是天道人心。通过不同的方法,不同的地点,得到不同的东西。上天这样安排,对自己真是太厚道了。 不过李栋觉得还不是把自己真实身份告诉她们姐妹的最佳时机。等把颜老爹下葬,把洛阳攻打下来以后,便和她们摊牌。把所有事情说得明明白白的,再这样隐瞒下去,便有欺骗的嫌疑了。好像他李栋是为了这块玉才这样做。可是为了保守攻打洛阳的重大秘密,李栋只能继续隐瞒一段时间了。 颜老爹的葬礼,按照李栋的安排,进行的极为简单。棺木买的是上好的,一切繁复的程度都从简安排。颜家在洛阳也没有亲友,只三个人雇一辆牛车,拉到郊外,寻一片好风水之地,把颜老爹下葬。 按照风俗,颜如玉姐妹要为父亲守丧三年,在这三年之内,李栋不能和她们举行拜堂成亲,自然也不能亲近她们。三人之间隔着一层薄如蝉翼的窗纸,彼此心有所属,却不能成就好事,日常生活中微有碰触都十分困窘。 第263节:邂逅的是谁 王子仪被杀掉后,颜如玉一直担心吊胆,担心黄掌柜找上门来。颜老爹的葬礼结束后近一个月,直到临近年关,当铺都平安无事。王子仪挂掉当晚在当铺出现是为逮捕李栋,稍微细心些便会怀疑到李栋身上。 可李栋反像没事人一般,天天该干吗干吗,从不放在心上。李栋无所谓的态度感染了颜如玉,慢慢的她也将心放宽,着手准备过年的东西。颜老爹刚刚去世,姐妹二人还在守丧期间,自然不能大操大办,但她们还想让李栋过一个丰盛的年,仍然买了一些年货。 黄掌柜的女婿没了,他的女儿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颜如玉的担心一点也不多余,黄掌柜一家人发现女婿不见了,当时就觉得李栋身上有问题。济民当铺无缘无故冒出一个情况可疑的小伙计,女婿竟然一去无回,他们当时就报了官。可是他们做梦也没想到,洛阳当地的官员竟然隐瞒了此事。 李栋就和颜家姐妹相安无事,过了一个还算顺心的年。大隋江山虽然四处起火冒泡,却没有十分影响普通百姓过年,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过了一个难得的太平年。 过完年的初二初三,按照乡俗是走亲戚的日子,洛阳城几乎倾城而动。人人穿着新衣,吃香喝辣,洋溢着喜庆的笑容。可是谁也不预料不到,再过几天,神兵天降,洛阳城将改陷入一场混战之中。 为了使损失尽可能降低,过完年李栋便和翟让、黄君汉秘密碰了一个面。他们二人在洛阳有许多亲旧。有许多人还担着要职,当李栋在颜家为做一个合格的伙计费尽心思的时候,他们已经布置好了正月十王那天的城防问题。 翟让和黄君汉没有反出洛阳时。掌管的正是法曹和狱曹之职,专门接管各种案件,黄掌柜报官恰好撞到翟让的一个旧属手中。那人是个心细之人,担心对洛阳排查,查出黄君汉和翟让的行迹,便以无头案暂时按下没有上报,也没有详细调查。 因为临近年关。到处热热闹闹的,王世充方面还以为王子仪一直没到兵营照面是在家中帮忙,也没往他罹难身亡想。各方面的小小失误。便结李栋等人捅一个大窟窿提供了一个良机。 直到初三这天,王子仪仍然没有露面,过年礼甚至也没向任何人请送,有些人便觉得事情有蹊跷。结果一打听。才知道王子仪在近一个月以前已经挂了。过年官府也有放假,有人报官都无处可寻。最后找到当值的官员,大过年的当值官员也烦,便推到十五以后再说。 这些事情李栋都不知道,其实他也在心里纳闷,为什么无人到当铺找茬。李栋盘算好了,不管谁来盘问,都以没有见到王子仪作借口。杀他的时候。又没有任何人在场,无人作证便只能草草了事。 过年这段时间颜如玉姐妹二人从没出门。正月十四这天,李栋对颜家姐妹说,一直呆在家也不是好事,趁热闹的时候到外面走走。颜家姐妹也有些憋闷,便一起到街头游玩去了。 等她们走了以后,李栋也锁门离开当铺,在洛阳城内东折西弯的好一阵子寻找,找到黄君汉,俩人一起又找到翟让。一段时间没有见面,彼此都有很多话要说,见面了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还是翟让先张口,说李栋这段时间发福了,比以前胖了一些,看起来越加成熟,更加稳重。 李栋一笑,问他们计划进行得怎么样了。 翟让便把他进洛阳以后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凡是挂念着往日情份,愿意在府兵攻打洛阳一役中出力的人,翟让都记了下来。凡是两面三刀,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甚至想向官府通报消息的人,黄君汉都想办法把他们处理了。要么杀掉,要么找借口关到牢里。 按照原来约定好的,明天十五,秦琼带领大批瓦岗人假扮成普通百姓,涌到城内看灯。李密带兵从城外发动攻击,双方约定好就在东门起事,时间就以城内失火为信号。 因为翟让和黄君汉二人在洛阳熟人多,不方便直接出面引导秦琼等人,便由李栋出面和他们见面。 三个人见面也就是半个时辰左右,便把明天要发生的事情商定完毕。李栋担心在翟让的住处呆得过久,颜如玉姐妹二人回来,发现自己不在当铺,会产生怀疑,便和翟让、黄君汉拱手作别。 在洛阳内又是一阵子七转八弯,回到当铺的时候,颜家姐妹二人还没有回来。李栋长舒一口气,当铺虽然开着门,一直没有生意。李栋便把颜家的那块璞玉拿出来,和自己怀里藏着的琥珀和小金饼作比较。 璞玉形状不大,大小和一个辣椒差不多,通体晶莹透明,里面没有一丝杂质。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它是一块玉的话,还以为是上了颜色的琉璃。当李栋把璞玉和小金饼以及琥珀放在一起比较的时候,发现这三个神奇的东西能够连成一体,形成一个大圆,只不过南方和西方还缺着两块。 李栋此时对余下的两块东西便费劲的猜测起来,余下的到底是什么呢?五个东西凑到一起将有什么效果?从已经连成一体的知道,这是一个圆形,它代表着什么?一统江山? 直到这个时候,李栋仍然没有想着自立为王,一心想着维护隋朝的统治。不过听颜老爹临终前所说,和颜如玉事后告诉自己的,这璞玉见到自己便闪异彩。李栋隐约觉得自己有夺取天下的可能。 如果真有这种情况的话,李栋倒是觉得无法想像。自己在带兵作战方面有着超人一等的天赋,可治理江山使人民安居乐业就不是强项了。因为马上可以得天下,却不可以马上守天下。马上得天下属于武功,治理天下却是文治。直到现在李栋还能背诵那首传育五湖四海的诗句: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这说明文治比武功还要重要,打江山只是一时的事情,守江山却是长久之计。不止自己要守得住守得好,还要把守江山的道理一代一代的传承下去。虽然打江山的时候十分辉煌,可江山被人夺走的时候也是一片凄凉。武则天在夺取李唐江山的时候,几乎把李姓王杀光光。 李栋不想自己的后代遭受这般残酷的屠戮,甚至连这片江山也不想要。但他不知道,五行元素集合三个,已经顺应了天意,无形之中已经改变了他的初衷。以前他带着两个元素,从来没有想过夺取天下的事情。三个元素到一起后,李栋便患得患失起来。 李栋正在神游天外的时候,门口忽然响起了熟悉的说话声。颜如玉和妹妹颜青玉回来了。李栋赶忙把东西收起来藏好,打起精神准备迎接她们。 颜如玉回到当铺的时候,有些吃惊地看着李栋,奇怪地问道:“你一直在当铺?” “啊----是的。”李栋回说,心里未免心虚,揣摩道:难道刚才外出的时候,被她们发现了?便问:“怎么了?” 颜如玉粉颈轻转,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才回说:“我在河边瞧见一个人,穿着和身材与你极为相似。还以为你趁我们不在的时候也出门游乐去了,没料到回来了发现你还呆在店里。” 李栋听到这里心中自然一惊,连忙掩饰:“我的确一直在这里,你们都出去了,这店总要有人守吧?不过明天我想出去走一走,今天先向你们说一声,免得明天时间不凑巧,店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那好吧……明天我们守店,你去到街上玩一玩。”话题不觉得被李栋转移了,颜如玉也没有往深处去猜想,过年呢,谁不想出去走一走。 颜家姐妹从当铺穿过去,回后院了。李栋才发觉身上竟然浸出一层细汗,心里暗叫侥幸。李栋去寻找翟让和黄君汉的时候,的确是过了一座桥。当时觉得似乎有人在背后盯着自己,当回头的时候,身后全部是陌生人。没料到竟然是颜如玉姐妹俩也在那里。还好闪烁其词掩饰过去。 李栋心说,只要明天顺利夺下洛阳城,自己便把真像告诉她们姐妹俩。在这个节骨眼上,李栋不希望再生出什么意外来。 这时,颜青玉又来到店里,对李栋说大过年的没有生意,把当铺关掉回去一起包饺子。李栋哦了一声,正在关门的时候,颜青玉轻声问道:“你的确没有离开过当铺一步?” 李栋正在关门的手顿了一下,慢慢转过身来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颜青玉大大的眼睛忽闪了几下,十分肯定地说:“姐姐也许没有发现你,但我敢一万个保证,那桥边的人一定是你。衣服身材可以相似,走路的动作和脸上的表情却是一个人不容改变的标志。” 第264节:十五闹灯节 “青玉说见了我,那就算是我吧!不过我可以肯定,我一直在店里呆着,门也没踏出半步。”李栋既不承认颜青玉在桥边见到的是自己,也不否认那不是自己。 颜青玉反拿不准了,迟疑地喃喃说:“奇怪,那个人和你真的很像很像,简直就是一个人!不过你这样一说,我觉得你们又有很大的不同,你呢,就是一个小伙计,那人却……却十足英雄气概……” 李栋一边关当铺的门,一边调侃地说道:“哈哈,我李栋也有英雄潜质?难怪青玉妹妹说见到的人是我,你不甘心下嫁一个穷小子嘛!” “切!”颜青玉脸色羞红,小手一甩,说道:“看把你得瑟的,你真有英雄气概,何苦在关门的当铺做一个小伙计?你就梦吧!”说完娇躯一拧,从后门回去了,临走时要李栋快些关门。 关门时李栋还暗叫好悬,她们竟然发现了自己。自己急于和翟让黄君汉见面,一直匆匆赶路,没有注意身边的情况,竟然没有发现她们两人。太疏忽大意了,明天要举事了,一定要谨慎谨慎再谨慎,千万不能出什么纰漏。 颜如玉和颜青玉姐妹两人一个洗菜,一个剁羊肉饺子馅。李栋呢,被吩咐去烧锅!堂堂大隋兵马副统帅在洛阳城内一家破落的当铺里,干着乡下顽童做的活计,这要是被对手们知道了,还不笑掉大牙? 隋唐时期受五胡乱华的影响,北方胡风甚重。平常时节以羊肉为食,以羊奶为饮料。南方和北方的风俗大不相同,南方水多鱼多。过节时候以鱼作主食。南方人嫌弃北方人膻气,北方人嫌弃南方人腥味十足。李栋生活的齐郡是稻米之乡,既不吃很多的羊肉,也不吃太多的鱼肉,以米和鱼为主食。所以对吃这一方面并不挑剔。 趁火烧得最旺的时候,李栋到屋里,见她们包的饺子捏得很圆。在锅排上码放十分整齐,像一列列整装待发的府兵。颜青玉擀面皮,颜如玉动手包饺子。筷子一直在手里拿着,夹一团菜抿一下,两手一挤元宝一样的饺子便成了。 李栋记得以前在家乡见别人捏饺子,用两个指头把面皮撮合在一起。要把一个圆形的面皮捏成半圆。最少四五下才能完成。从没见过颜如玉这样两手一起合作只用挤一下就成了。 在一边看了一会儿,李栋跃跃欲试,说道:“挺神奇的,我也来包一个试一试。” “洗手去!吃的东西手不干不净的就想包?”颜如玉轻叱道。 李栋讪讪一笑,才想起来刚才烧火时,摸这摸那的确把手弄脏了,嘿嘿笑着到外面洗手。打了一盆的水,洗完手却找不到手巾。站在院里问颜如玉手巾放在哪里。颜如玉说不太清楚,让他自己四处找一找。李栋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擦完手回到屋里,发现姐妹俩已经把饺子包完了,正在收尾。这也太神速了! 颜青玉起来以后,笑眯眯的看着李栋,一幅幸灾乐祸的样子,说道:“等你动手包饺子,太阳都从西边出来了。大老爷们不是想方设法振兴家庭,却一味的往女人堆里钻,羞不羞啊你?” 李栋的脸当时就红得发烫,自我解嘲地回说:“我是看你们俩挺辛苦的,帮你们减轻一些辛苦也有错?男人不知道心疼自己的女人还能叫男人嘛?” “切,越说越离谱了你。我们俩谁和你拜堂成亲了?你是谁的男人啊?”颜青玉一幅得理不饶人的样子,越说越有劲。 李栋被说得一愣一愣的,不过心里还挺舒服。颜青玉明显和自己撒娇说笑,便厚着脸皮说:“就赖在你身上了,非你不娶,怎么着吧?难道你还要一女嫁二夫?咳咳,我的脸都红了,红了啊……” 这次轮到颜青玉脸红了,讪讪地收拾东西,不再理会李栋。 饺子煮熟,一股喷香的味道袭来,李栋急不可奈搓着手,嘴里连连呵气:“好香啊,今天我要吃三大碗!” “看吧你馋的,这些全是你的,我们不吃。”颜如玉说道。 李栋这才想起来,她们姐妹还在为父亲守丧期间,便不好意思说什么了。李栋把饺子全部盛出来,她们又下一锅素馅的饺子,里面包的是韭菜和鸡蛋。 一家人吃两锅饭,挺麻烦的,姐妹二人辛苦了。过了今天,明天便可以向他们说自己的真实身份了。再忍耐一晚上,李栋暗下决心,一定要让姐妹俩过上好日子。 第二天中午,颜青玉问李栋:“你昨天说今天有事?一天过去一半了,你还憋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坐月子呢?” 李栋正想出门,和她们直说怕她们产生怀疑,过于委婉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借口,恰好青玉是个直性子 ,这一问给李栋提供一个好机会。李栋趁机收拾一下全身,便从家里走出来。 街道两边挂满了各种样式的灯笼,但无一例外的灯笼全是红色的,整整齐齐的看上去也像极了整装待发的府兵。李栋摇摇头在心里暗叹,今天自己真有些神经过敏了,不管看什么东西,只要整齐一些便往府兵去想。大战在即,心里难免有些紧张。不知道翟让兄和黄君汉他们二人准备得怎么样了,千万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 李栋之所以选择正月十五灯节举事,主要是这个时候正在过年,不管是官还是民,都不会料到这个时候瓦岗的人会突然袭击。一旦起兵,将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洛阳城。万一出了差错,没有达到火速抢战洛阳的预期目的,必将与王世充的人发生激战,这样以来在街上看灯的普通百姓就倒了血霉了。 想到这里李栋心里忽然一沉,怕什么来什么,只挂念着一举成功,没有计划万一失败了怎么办!和洛阳的府兵展开巷战,还是退出城外?既然已经到了箭在弦在不得不发的时候了才想起这档子事,那么就不必顾虑失败的因素,一味的猛冲猛攻,一定一举拿下洛阳,绝不能出现任何的意外。这意味着遭殃的不止是瓦岗和府兵的人,洛阳城也会遭到一片血洗。 万一失败了,谁敢保证洛阳府兵不会依查除瓦岗人为名义,对普通百姓展开血腥的屠戮?只要以闪电一般的速度占领了洛阳,洛阳城内的守兵见大势已去,便全向自己倒戈投降,这样对百姓的伤害不会太大。 李栋来到东门附近,这里也有许多灯笼,街上已经有了很多人看热闹,但大部分百姓还呆在家里没有出门。李栋按照原先和秦琼约好的地点,假装欣赏灯笼,一边留心察看四周的环境。 东门城墙上也挂了许多官灯,比普通家庭展出来的灯笼大上约有四五倍。城墙上的府兵东歪西靠的,三个一伙,五个一堆,围在一起唠着闲话。打死他们也不敢相信,稍后几个时辰,这里便会改朝换代变了颜色。 因是过年过节,到处喜喜庆庆的,人人脸上都带着笑,逢人还没有说话,笑意先挂在脸上。城外许多百姓涌到城内,一窝蜂的到最热闹的地方去游玩。李栋看看天色,时间还早,秦琼仍然没有来。 李栋便向其他地方转了一圈,又回来的时候,发现秦琼已经到了,站在刚才自己站的地方,也在假装看灯。李栋悄悄地走过去,摸着灯笼不动声色地说道:“这颜色,这手艺,啧啧,真好!” 秦琼听到李栋熟悉的声音,扭头看了一眼,身体一震,接着说道:“是啊,看这手艺,估计是一个老人家做的。现在的年轻人哪有这样好的耐心,做什么事都是马马虎虎的。” 说完,二人相视一笑,正准备说重要事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陌生人的声音:“你俩说错了!这不是老人家做的,正是我做的!难道我已经到了七老八十的年龄了吗?” 李栋和秦琼都大吃一惊,心说身后站着一个陌生,竟然没有发觉,还好没有说攻打洛阳的事,不然被他偷听去哪怕一句,也会遭到血火之灾。 二人赶忙转身打量,发现眼前站着一个年龄约有三十岁的中年男人,身材胖胖的,正盯着自己,脸上带着不服不愤的表情。 秦琼忙歉意地问道:“这灯笼是你的手艺?” “嗯!”那人几乎是从鼻子里哼出来一句话,对秦琼的歉意爱理不理的。 “好手艺,我还以为是上年龄的老人做的,没料到年轻人也会这么有耐心,真是失敬,失敬!”秦琼为了节外生枝,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对那中年人大夸其词,好尽快摆脱他的纠缠,与李栋商量更重要的事。 “我看你们二个根本不懂灯笼,在这里瞎说。你俩一定另有企图!”那中年男人轻轻一句话,惊得李栋和秦琼魂飞天外。心说这个人难道不是灯笼制作人,是王世充派来的细作,一直在暗中跟踪追查我们? 第265节:大闹元宵节 秦琼和那胖男人越解释自己随口说说,要他别往心里去,那胖男人越起劲纠缠。秦琼和李栋一肚子心事却不方便发火,只得耐着性子和他分辨,不知不觉双方说话的声音提高几度。这时东门涌进来的普通百姓和瓦岗府兵渐渐多起来,瓦岗的人认出李栋和秦琼以后,便一直暗中使眼色,挥手作一个砍杀的动作,意思要秦琼快刀斩乱麻,不要拖延时间。 这时天色挂了颜色,时间已经不早了,再和胖男人拖延下去,必定影响攻打洛阳的大计。李栋站在一边心里倒是冷静,觉得这个胖男人来者不善。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有人在一边瞎起哄,只怕小事不会惹大。人多了,胖男人反倒更来劲了,竟然扯着秦琼不让离开。 李栋和秦琼都有些急了,这人之所以能把灯笼造得出神入化,不像年轻人的手法,大概就是有一股子倔脾气,下了苦功反复琢磨,才练得一身好手艺。现在他撒起泼来,纠缠着不让走,怎么办? 正没奈何的时候,人群后面忽然响起一起噪音:“让开!让开让开!前面看热闹的都让开一些!大过年的这是谁不想往好处过呢?吵什么吵?真晦气!”一个声音非常不满的说着。 看热闹的百姓和府兵们扭身一看,嗬!城头上守城的府兵不知什么时间也被吸引过来了。他们手里端着明晃晃的武器,半是嚷嚷半是用武器强硬地分开看热闹的人。中间便闪出一条小缝隙。 几名府兵螃蟹一样横过来,先看看胖男人,再看一看秦琼。觉得俩人都不是坏人的模样。便嗡声嗡声,居高临下地问道:“干吗呢这是?大过年的还让人消停不了?吵什么吵?你们不觉得丢人,我还嫌烦呐!都给我说一说,到底怎么回事这是?” 秦琼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那个胖男人倒是恶人先告状,指着秦琼的鼻子大嚷:“这人不是好东西,说我造的灯笼老气横秋。军爷你是公平的人,你倒是给评价评价我有那么老么?我-有-那-么-老么?” 秦琼气得脸色通红,刚想分辨几句。那府兵横鼻子竖脸转身问看热闹的百姓:“大家说他是不是很老?” “老!” “不老!” “不老也不嫩,恰好!” 围观的人一时说什么的都有,但大多数人都说胖男人不老。胖男人听了一时更急了,甚至想和人群中说他老的人对着干。可是周围的人太多了。七嘴八舌的也不知道到底谁说的他老。那胖男人急了,丢下秦琼和李栋,竟然开始往人群中挤。 李栋和秦琼见到守城府兵挤过来几人,脸色慢慢变了颜色,心里像撒了胡椒,又像装了一只小猫咪不停地扒叉。心说:坏了坏了,把府兵招来,这下要出大事了。其他城门的瓦岗人不知是否准备妥当了。现在和府兵闹翻脸还早了一些,看灯的人没有达到最高峰。洛阳城内疏通起来很方便,将会大大不利瓦岗人。 当那个胖男人急红眼到人群中想找出说他老看热闹人时,那名守城府兵赶忙挤过来对秦琼耳语道:“大过年的你遇到一个爱较劲的奇葩,自认倒霉吧!趁现在他和别人闹去了,赶快开溜,这里就交给我了!快走,快走……” 李栋和秦琼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府兵嘴里说出来的。这名府兵的长相看起来虽然不怎么样,一举一动也大大咧咧像个兵痞,心眼倒非常好,看问题不偏颇,一眼便看穿这个胖男人是奇葩男人,没事找事,大过年的也不让别人好过。并且帮助自己挡住那个胖男人,要自己赶快走人。 府兵里面也有好人啊!不能因为杨广倒行逆施,不能因为王世充狼子野心,便把所有府兵一棒子全打死。秦琼和李栋赶忙对着府兵一举手,说道:“有谢兵老兄,日后若有再见的机会,一定重谢。” “别啰嗦,赶快走,再耽误就来不及了!”那府兵连连摆手催促李栋和秦琼离开现场。 李栋一转身,从看热闹的人身边挤出去,秦琼了随在后面也来到外面。二人不敢耽搁,低着头,迈开腿,大步流星离开了事发之地。 等来离洛阳东门远了一些,李栋和秦琼才放缓脚步,这里虽然也有灯,不像城门口那般热闹拥挤。李栋转过身来,心有余悸地瞟了一眼赶来的方向,对秦琼说道:“好险!幸亏那名府兵识大体懂大理,才没有被揭穿身份。” 秦琼下意识抹一把额头,随和说:“是啊,好悬!我当时还以为府兵过来抓我们,不料却帮我们解了围!那府兵倒是个好兵,被派来看城门屈了才。” 李栋看看四周稀疏的人群,脸色慢慢沉下来,说道:“由此可见,我们在瓦岗定下的方略是多么的重要!” 李栋在翟让回到瓦岗后,和众人分解说洛阳是大隋的东都,里面居住着七十万百姓。如果派兵攻打洛阳城,一定会祸及无辜。而且洛阳城内有许多建筑,那些全是隋炀帝劳苦伤民建造起来的宫殿,也可以说是累累白骨堆砌而成,一经战火必定焚毁。天下百姓苦隋久矣,绝对不能让普通百姓再经受战火的侵袭,李栋便把以巧取洛阳城的计划和大家说了一遍。 当时没有几个人听从李栋的安排。府兵十几万,瓦岗也有精兵数万,二十万大军开到洛阳,踩也能把洛阳踩平了。放着这么多的兵力不用,偏偏采取冒险的方法,万一计划失败,洛阳城的百姓没救出来几个,反把自己给搭进去,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真正的史实是,李世民派大军攻打洛阳,当时洛阳七十万人口,围困洛阳数月,城内百姓缺衣少吃,竟然发生人吃人的现象。等洛阳拿下以后,七十万人口只剩下不到二万人,损失可谓惨重至极。 李栋便耐心和大家分辨,把大道理讲了一箩筐,巧取有什么益处,硬夺有什么害处。仍然没有人愿意冒险。最后李栋急红了眼,起身和大家疾声厉色地说:“关内李渊已经举兵攻取长安,不久以后,他腾出手来,将会攻打洛阳。我们一旦用兵洛阳,必定传到关内去。无形中便树下李渊这样一个强敌。而换作巧取的方法,便可以封锁消息,争取一到两个月的时候安排对付李渊的方法和策略。” 李栋这样一说,大家才默然不语。 因为当时许多将领都在心里默默对比着一个民谚。说隋炀帝做了一个梦,梦中遇到大水淹没了长安城。大水之中有一块土地相安无事,土地上有一棵梨树,上满结着十八个梨子。杨广梦醒以后占卜后,觉得十八子便是李,取代隋朝江山的人一定姓李。当时隋帝杨广便杀了许多有嫌疑的李姓带兵大将军,身为千牛备身的李密就是那个时候被从宫城撵出去的。 李渊在关内起兵,攻下长安,拥护杨广的孙子杨侑为隋恭帝,改年号为义宁元年。这一招儿和三国时期的曹操如出一辙,挟天子以令诸侯,觊觎隋室江山之心昭然若揭。如果让李渊派兵攻打洛阳的话,占据隋朝的三大粮仓,便有了攻取天下的资本。 瓦岗的李栋也姓李,也应合着隋炀帝的那个梦,而且李栋拥有比李渊更为广泛的地盘,从江淮到河北,从齐郡到河南一带,广袤的土地和人口,以及丰富的资源,都证明着李栋倒是比李渊更具备取代隋室江山的迹象。 李栋一提李渊,大家便默不作声了。因为每人都有小心事,都想随着李栋攻取天下,做开丶国之将。李渊如果也具有袭取天下的资本,倒是不能不提防。如此这般,大家便同意了李栋以和平的方式夺取洛阳。 但为了万一起见,又派程咬金引兵十万,在十五灯节这天,守在洛阳城外接受城内的李栋等人。如果李栋等人在城内失利,程咬金便带大军硬攻洛阳,那将是一场血雨腥风。 现在李栋和秦琼遇到一个棒槌男人,又遇到一个心情超好的府兵,便觉得先前在瓦岗说的和平的方式夺取洛阳是多么的必要。府兵中也有好人不是? 这时天色彻底黑了下来,街头上看灯的百姓也多了,到处都是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磨肩继踵,人山人海,拱挤不动。 李栋和秦琼按照原来事先约定好的计划,又回到洛阳东门,趁人不防备的时候,悄悄点燃了一些灯笼。烘箱一点燃,看热闹的百姓便慌了神,人人惊恐莫名,纷纷向后退,不敢接近着火的地方。人太多了,相互一挤,又把其他地方的灯笼引燃了,后来竟然祸及民宅。 这个时候,洛阳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城门都燃烧起了大火,都是到瓦岗人趁乱点燃的。目的是引起城内大慌乱,让府兵去救火,趁洛阳城内空虚之时,瓦岗人抢战皇宫和袭取王世充的将军府,以最少的牺牲取得最大的胜利。 第266节:得失天下心 正月十五这天,东都洛阳城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李栋、秦琼、翟让、黄君汉等瓦岗人,在东、西、南、北四座城门点燃灯笼,制造一场大火灾,本意扰乱洛阳的府兵,借此机会夺取洛阳的控制权。 百姓观灯队伍四个城门都密密麻麻的,形势非常浩大,灯笼着火后殃及民宅,火势冲天,火中燃烧的东西噼哩叭啦的响如暴豆,到处滚滚浓烟。洛阳城内刹那间人声鼎沸,一片哭爹叫娘、凄风惨雨。 李栋带领瓦岗和平夺取洛阳是为保护百姓不受战乱之苦,现在火势肆虐,到处漫延,眼见再不出手救火,整个洛阳城势必化为灰烬。但在火势冲天之时,也正是攻取皇宫和夺取王世充掌控洛阳权的最佳时机。 救百姓和夺权力都到了关键时刻,做哪件事才是最佳选择?李栋和秦琼在这问题上发生了强烈的争执。 秦琼说:“抢战皇宫和将军府才是重中之重,权力夺到手里,控制洛阳全城,我们才有人手、精力、物力、财力尽快去灭火,再帮助老百姓恢复生活,使他们长期安居乐业。这时候千万不能去拯救百姓,这是短视行为。救得了百姓一时却救不了他们一世,天亮以后洛阳城还在王世充手里,水深火热之中的百姓仍然处在悲苦的生活里,千万不能这样做。” 李栋却以为:“我们攻打洛阳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拯救百姓脱离水火?现在百姓正遭受火灾的折磨,我们却南辕北辙夺取洛阳的控制权。置百姓与不顾。事后如果风声传出去,百姓知道正是我们为了夺取洛阳而故意放的火,还不恨死我们?如此以来。我们瓦岗人和不顾劳苦大众死活的隋炀帝有何区别?我们凭什么要百姓支持我们千言万语也只有一句话,拯救百姓是我们瓦岗人的唯一选择!” 李栋和秦琼俩人谁也说服不了对方,秦琼便说:“好吧,你去救你的火,我去攻打我的洛阳城。咱们看谁最终能拯救百姓于水火!”说完也不理会李栋什么反应,转身就跑。 李栋被秦琼气得怒火万丈,冲着秦琼的背景吼道:“我是这次攻打洛阳的总指挥总统帅。我的命令就是军令,你不能不听从!” 秦琼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脸来。看着李栋,脸上带着平时根本没有的冷笑:“你若是说得正确,我倒是必需听的。你如果说错了,难道不是跟着你一块错?我这样做是为了帮助你不一错到底!” 李栋被气得几乎六神出窍:“我错了?恐怕这次错得离谱的正是你!”李栋说道便向秦琼追过去。 秦琼当时也没有仔细提防李栋会向自己追过来。一直低头急急赶路。 李栋赶到秦琼身边。冷不丁伸手想扯住他,使他停下来。刚抓住秦琼的后背衣服,秦琼便转身使劲的挣扎。俩人正在纠缠得不可开胶之时,旁边的胡同里突然冲出来一条黑影,急急若漏网之鱼,惶惶若丧家之犬。与此同时,胡同里响声一个女人的声音:“抢劫了!抓强盗了!” 李栋和秦琼顾不上打架了,赶忙松手。朝从胡同里刚刚窜出来的黑影望去。那人身材高大,五大三粗。身上穿着淡黄色的府兵衣服,腋下鼓鼓囊囊的不知夹着什么东西,大概就是抢劫来的东西。 李栋和秦琼相互看了一眼,几乎同时问对方:“这府兵是瓦岗的,还是洛阳的?”只从一个模糊不清的背影看,看不出他到底归属哪一方。李栋说道:“不管是谁,趁火打劫,混水摸鱼,都是万恶不恕!必需追下去察看究竟。” 这次,秦琼没有反驳李栋,事情就在眼前发生,连眼前的丑恶之事都不能出手制止,还谈什么保护百姓? 李栋和秦琼一起发足狂奔,紧追黑影不放松。双方僵持约有数里,才勉强赶上那人。逃了几里以后,那人气力用尽,行动迟缓才被李栋一剑削住双腿。那人流血满地,痛得晕了过去。 秦琼翻转那人身体,仔细看了看,发现不是瓦岗人。瓦岗府兵下山时在胳膊上抹了一块黑色的锅底灰,方便与洛阳的府兵有截然不同的印记,以免在攻战洛阳的时候误伤自己人。而抢劫的府兵身上却没有这个黑色的灰痕,肯定是洛阳的府兵了。 秦琼把那人抢劫的东西夺回去,背在自己身后,才把那府兵掐人中唤醒。 府兵醒过来以后,发现眼前站着两名威风凛凛的大汉,冲他怒目而视。他当时就知道遇到英雄好汉了,跪地磕头如捣蒜连连求饶,要李栋和秦琼放他们一马。还说城内府兵都乱成一团糟了,大家都在抢百姓的东西,不止他一个人这样做。 李栋接过去问道:“你说都在抢,包括皇宫和南城?”那府兵连连点头称是,还说只有王世充的将军府没有乱,其他府上的府兵几乎全乱了,都在抢东西自保,有些地方还杀人和糟蹋民女。李栋听了以后怒火横生,手起剑落便宰掉那个府兵。 秦琼有些心虚,因为先前李栋和他争论,便说要先拯救百姓为主。现在城内的府兵不止没有保护皇宫和百姓,竟然主动对百姓们下了黑手。 李栋神色忧郁地吩咐道:“已经发生的你也看到了,再不出手制止的话,洛阳城内将会酿成大祸。我先回到东西制止瓦岗人,让他们停止夺取洛阳的控制权,转而拯救百姓。你到北门通知其他首领,也参与到拯救百姓的行列中。” 秦琼犹豫一会儿只得应答下来,回去把从府兵身上夺回的东西归还那女人,然后掉头往北方而去,与翟让等人会合。 李栋手提长剑,遇到民宅着火的地方便闯进去,发现有人抢劫,不管是谁一律格杀勿论。遇到瓦岗人的时候便要他们和自己一起帮助拯救百姓,慢慢的许多瓦岗的府兵都参与到拯救的行列,队伍逐渐扩大起来。 东门的火势得到瓦岗人的帮助,很快就熄灭下去。但其他的三个方向仍然着有大火,火势冲天,整个天空都被映红了,像夕阳即将落山时一样。 这个时候,李栋挂念着位于城内的济民当铺和颜如玉姐妹,便吩咐府兵到城北寻找翟让和秦琼,他自己却朝城南一路奔去。 一路上遇到许多尸体躺在路边,大多是府兵作恶被瓦岗或是百姓们合力杀死,也不缺少普通百姓的尸体,大概是和府兵作战时被杀。尸体被大火点燃,发出阵阵异味,李栋掩鼻一路疾奔,一路担心。生怕自己不在家的时候,颜家姐妹发生不测的意外。 万一发生意外,就辜负了颜老爹临终前对自己的交待,使一个老人的愿望落空。人家可是把一双如花似玉的娇美女交给自己,还送一块外人看来没有多大价值,但对李栋本人说却意义非凡的璞玉。既然张嘴答应了人家,便要努力做到最好。半途而废,不管原因是什么,都是失信于人。 李栋正在一路向南赶的时候,却发现南方的火势慢慢也熄灭下来。这时有许多百姓拿着镰刀、锄头、木杈和菜刀,人人神情激愤,呼呼噜噜径直向城北赶去。他们干什么?李栋一时不明白,为何这些百姓有起来造反的感觉! 李栋便从人群里扯过来一人,客客气气地问道:“老乡你们这么多人到城北去是何道理?在下不明白,还请老乡告知。” 那个年龄不大,手里拿着一把砍柴刀,见李栋年龄和自己相仿,便说:“咳!你是刚从东门看灯回来吧?可能你还没到家,你还没发现。我可是从城南赶过来的,那里太残忍了!” 李栋心里一沉,心说怎么了?便再三请教。 那年轻人说:“不知怎么搞的,元宵节成了抢劫节!这城内失火,有一部分是瓦岗人放的火,有一部分是府兵放的火。瓦岗来洛阳是为了攻占洛阳城,但城内失火以后,瓦岗人放弃了攻打城池,改为帮助百姓救火。府兵却对百姓大肆劫掠。瓦岗聪明人多啊!他们便鼓动百姓去抢占皇宫,抢占王世充的将军府。这不----” 那年轻人说着,冲着李栋举了举手中的砍柴刀,说道:“我们正在去占领城北的路上。” 李栋一听,这个命令下得好,简直妙不可言。这场大火引到府兵身上,激发百姓对府兵的恨和怒,借助百姓之手拿下洛阳,倒是一个绝妙之计。百姓人多如牛毛,浩如大海,再大的势力也无法与之抗衡。想到这里李栋心里稍稍安慰一些。但不知道这个命令是谁下的,战后要好好奖励他一番。 这时这个年轻人不放李栋走了,扯住李栋脖子梗道:“现在城南的府兵,都被瓦岗人的灭了。城北府兵和瓦岗人还在激战之中,那里也是皇帝和将军府所在地,和我们一道去攻占皇宫吧!” 第267节:江山与美人 按照常理,瓦岗军暗中发动洛阳普通百姓一起攻打洛阳,李栋身为这次攻城的总统帅,赶到城北指挥夺取皇宫,顺利攻下王世充的将军府是他的本职职责。刚才与秦琼亲眼见到的一幕,以及拿砍柴刀的小郎说的一番话,使李栋更加担心颜如玉姐妹的安危。 颜家姐妹可是如花似玉年轻貌美的小娘子,双方已经经过颜老爹的同意,在名义上和指腹为婚的性质类同,她们姐妹俩已是自己的未婚妻了。父母之命,媒约之言是男女双方拜堂成亲的必要条件。身为一个男人,连自己的未婚妻都保护不了,还怎么做瓦岗人的头领?当那个小郎要李栋和他一起去城北的时候,李栋果断拒绝了。 那拿砍柴刀的小郎顿时怀疑起来,喝问:“你难道是从城北逃回来的府兵?” “这个……老乡误会了,我只是挂念家人的安危,急于家察看情况。全城百姓都去城北,多我一个不算多,少我一人也不算少,小哥何苦扯我一起去?”李栋不敢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绕着弯从其他地方入手,为自己找辩解理由。 小郎睥睨李栋几眼,见他手上拿着一把黑呼呼的长剑,身上沾着不少血迹,远处灯火映照之下,倒有几分面目狰狞的感觉。小郎这时才有些吃惊,倒退几步站稳以后,颤声问道:“你是不是杀了很多人?” 李栋苦笑一下,回道:“我是杀了不少人。不过都是该杀的恶人。我敢保证手下无冤魂。我自有我的事,你也有你的事,你去忙吧。不要管我!”说到最后,李栋的声音慢慢的变得严厉起来。 那个小郎吃惊非同小可,当时便把砍柴刀横挡身前,作出随时和李栋搏斗的架势,说道:“坏人脸上也没写着坏人,杀人的都以为自己理由正当!在某的眼里,你不算上好人。” 李栋苦笑不得。怎么洛阳人都是这个味道?刚刚遇到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硬是因为一句话揪着自己不放松,现在又遇到一个棒槌男。现在形势危急。必需快刀斩乱麻,不能再和这个棒槌男耽误下去了。手里的长剑悄无声息的架到棒槌男脖子上,恶狠狠说道上:“我是不是杀人狂魔也不是你说了算,识相的就滚远一点。再絮絮道道没完没了。信不信爷们手腕一硬,你的小命就交待了?” 李栋本意吓唬他一下,使他知难而退,不再纠缠自己,顺利赶因当铺求助颜家姐妹。 哪知棒槌男一点不怕,脖子一梗,横脸说道:“你若是好人,咱们大道朝天各走一边。你若是坏人。对不起,小爷也不会放过你。哪怕明知不是你的对手。也要和你玩命!”说着拿着砍柴刀跃跃欲试,想刺李栋。 李栋这下没辙了,总不能真杀了他吧?只得撤剑后退,与他拉开距离,厉声说道:“难道你们洛阳人全是这幅模样?非要强硬绑架别人顺从你们的意见?我若是杀人狂魔,还会和你费这么多口舌,浪费这样多时间?我真有急事,不方便去城北!就请老乡放我一马!” 这句话起了重要作用,那棒槌男半信半疑,眼前这浑身是血的男人真的是杀人成癖,自己哪有机会和他磨磨济济?恐怕这会儿已经魂飞天外了。便缓和一下口气道:“洛阳人就喜欢认死理儿,认定的事不轻易改变。你既然不是从城北赶来的,那你又是何人?” “我……我是……”李栋结结巴巴地说着,迅速思考要不要把真像告诉他。反正只是一个过路的,他也知道瓦岗攻取洛阳,告诉他也不碍事。说道:“我乃瓦岗山李栋是也,这次攻打洛阳我便是主拿。我的将领和府兵都在攻城,我另有要事安排,你就不要纠缠我了。” “哈哈哈,真是可笑至极!”那棒槌男仰天大笑,笑了一会儿说道:“你要说你是瓦岗人我还有几分相信,你要是今晚的主拿,就自夸过分了!不过看在瓦岗人的份上,就放过你这一次。” 李栋心说好悬,总算又摆脱了一个令人头疼的人,便拱一拱手,匆匆离去。李栋心说,今天才算是真正认清了河南人。一个个都朴实可爱,一脖子犟筋,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过颜如玉姐妹也是河南人,怎么没有那种犟犟的感觉捏? 李栋一路胡思乱想,一路往南赶。在路上遇到零星行凶作歹的人,顺便宰几个。当回到济民当铺的时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当铺里一片黑暗,没有发生失火,左邻右舍也都一片安静,四下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血案发生的迹象。这说明颜家姐妹仍然处于安全之中,只要自己回来了,就不会再让她们受到任何的委屈。 李栋走到门前轻悄悄拍门,“啪”“啪啪!”拍了三下,提高声音问道:“有人在家没?我是李栋!我回来了!”拍门是有规定的,先拍一下,再拍两下,这才是正常的敲门声。来到别人家门前,没有节奏没有规律的伸手乱拍一通,那是报丧的消息,可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个规定而已。 过了一会儿,院内响起慵懒的女人声音:“谁呀?” “我!”李栋回道。 “哦!”那声音又回了一句,脚步亦步亦趋的来到当铺门前,把门打开。 其实院内的人问是谁的时候李栋已经听出,是姐姐颜如玉起来开的门。当铺的门一打开,颜如玉像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远处火光冲天,呆在院子里的时候还以为是满城的灯笼映照的颜色,打开门远处的光亮像映入眼中,红通通一片像太阳被羁阻住没来得及下山。当然的这并不是可怕的,可怕的是李栋一身的血,手里拎着陨铁长剑,剑身也沾满了血迹。 “啊----你----你----”颜如玉惊吓得结结巴巴说不上话。在她的印象中,李栋就是那种老老实实安安份份的小伙计,纵使身怀异能也从不在人前显摆。现在李栋满身是血站在门前,若不是提前知道他是李栋,还以为哪个杀人狂魔悄悄溜到自家门前找晦气。 “你怎么这幅模样?外面……外面发生什么事了?”颜如玉惊魂甫定地问道。 “先让我进门再说,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啊!”李栋稍有埋怨地说着,一边便硬行推门向当铺里面走。进去以后,转身把当铺门关上,说道:“看到你出来开门我就放心了。洛阳城出大事了。” “怎么了?”颜如玉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声音过大引来了外人,将对自家不利。 李栋掐头去尾的把瓦岗人攻打洛阳城,洛阳守城府兵发生叛乱,对普通百姓烧杀掳掠的恶行,以及瓦岗人为了救百姓,放弃攻打城池,老百姓反被激怒愤而起义的经过,大致讲了。 两人说着话,从院外走到屋内,颜青玉也醒了过来,在卧室里面嘟嘟囔囔埋怨扰了她的美梦。李栋把她也叫起来,吩咐说:“稍后难免会有流兵作案,为了安全起见,最好提前穿好衣服。” 李栋这样一说,颜如玉也害怕起来,问道:“依你的身手搞不定他们?” “三五个,十个八个府兵都不算大问题,怕就怕闯进来一大堆人,我顾此失彼,你们……你们……”李栋后半句话没有讲出来,其实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颜如玉听完以后双臂交叉挡在胸前,害怕地说道:“万一真有问题,我们现在不如逃跑,离开这是非之地?” “不!”李栋一挥手,断然拒绝颜如玉:“现在呆在家里倒是最好的保护措施。只要天色放亮,瓦岗大队人马开到城里,接管了洛阳城,我们就安全了,万无一失!” “瓦岗?”颜如玉十万个不相信,看了看屋外半昧时明的天空,心有余悸:“瓦岗人可是强盗匪徒,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他们来了我们更危险,赶快逃!” 李栋无声的笑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反问道:“你见过瓦岗人?” “见过!我们当铺生意还好着的时候,瓦岗喽罗假扮成普通居民,来我们当铺当东西。那些全是抢来的硬货,本是值钱东西,可他们偏要换十几两银子!不给他们便拿着刀吓唬人!”颜如玉说着,话里便带出生气的语气。 李栋知道这是翟让初上瓦岗,在乡里劫掳乡民时的行为。自从徐世绩上瓦岗以后,便没有这等事情发生。尤其自己呆在这里,借给瓦岗人一个水缸大的胆子,他们也不敢在这里造次,便好言安慰颜如玉不要害怕,万事自有吉相,好人一定会有好报。颜如玉才作罢。 李栋折腾了大半夜,坐了一会困倦上来,和衣而卧,迷边顿顿的,想着秦琼翟让等人是不是拿下了洛阳城,不知不觉的便入睡了,睡时手里还紧握长剑。 天刚蒙蒙亮时,当铺门“咚咚咚”猛烈响起来。与此同时,一片嘈杂的吆喝声在门外响起:“谁在家?带口活气的爬出来一个,追查逃犯了!” ps: 感谢中华虎贲军、倪栋(李栋)、追逐梦幻以及博云天等朋友以如既往的支持大鼓。写到这里我才找到一点感觉,不过我仍然在摸索着、试验着,用尽一切办法使故事讲得更好看一些。 第268节:瓦岗真假兵 天色将明时,济民当铺闯来一帮人,在外面嘈杂的叫门,说王世充逃跑了,要挨家挨户搜查。 颜如玉一家人正在迷迷顿顿的睡觉,都被声音吵醒了。李栋侧耳仔细听一听,他们既然查找王世充,肯定不是王世充的府兵,瓦岗人赶到的可能性大一些,当然也不排除其他情况出现。 颜如玉要去开门,李栋不让她去,他说自己去开门。为确保万无一失,李栋迅速脱掉粘满血迹的衣服换穿一身新衣,长剑背在身后,随时可以出手制服任何硬闯当铺的人。 门前站着十几名府兵,淡黄色的府兵装上溅满血迹,有些已经结成硬硬的血痂,十几把长短不一的兵刃都紧紧攥在手里,脸上表情凶残而冷酷,他们见到门打开就要硬往里面闯。 李栋身为瓦岗兵的总统帅,这帮兵若是瓦岗人不可能不认识。李栋站在门口,他们不仅不礼拜还要硬闯,只能证明他们假冒瓦岗人。但李栋没有让他们得逞,见情况不对劲,李栋“呛啷”一声抽出陨铁宝剑,横在那帮人面前,喝道:“站住!你们是谁的属下?将领叫什么名字?” 十几名冒牌瓦岗兵正要往里闯,李栋的剑冷不丁横在面前,差点撞到剑身上,他们赶忙后退几步。为首的人脸上长有一个痦子,痦子上还长有几根长长的粗毛,看上去有种莫名的讨厌感。 痦子脸神情一凛,诡异的一笑。蛮不在乎地说道:“你是谁啊?凭什么要告诉你首领的名字?你算老几?”说着对身后的随从张扬大笑起来。他身后的假瓦岗人也得意地笑了。 其中一个人阴森森地说:“不让进是吧?待会儿你跪着请我们进!” “就是!如果不是把王世充藏在家里,为何要阻拦我们?家里肯定有鬼!大伙一块上!剁了他再说!”另一个人在后面叫嚣。十几把兵器便往李栋身上招呼。 李栋手中长剑信手一划拉,把他们逼退到当铺门外的台阶上。“慢着!”李栋冷声大喝。长剑倏然横在身前拦住对方,说:“你们真是瓦岗人,怎会如此蛮横不讲道理?我是谁你们都不知道,还敢说是瓦岗人?!可笑至极!”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那意思是说,难道他也是瓦岗人? 痦子脸哈哈一笑,兀自说道:“实话告诉你吧!洛阳城已经不是王世充的地盘了。瓦岗人昨晚占领了皇宫。也占领了将军府,可惜王世充假冒城内的百姓逃跑了。我们奉瓦岗首领李栋的命令来搜查。你要真是瓦岗人,那就是自己人。大家有话好好说嘛!” 恰在这时候,颜如玉和颜青玉姐妹二人也来到当铺。她们姐妹二人年轻貌美,闭月羞花,端的是惊为天人。尤其见到这帮歹徒时。脸上出现的害怕表情。更显得弱不经风,情不自禁的让人产生几分怜爱之意。 那帮假瓦岗人见李栋手里拿着奇怪的长剑,眼神冷峻,杀机重重,不是善茬。假冒瓦岗人他们本来就心虚,正要放弃硬闯济民当铺寻财,准备到其他人家去劫掳,一见颜如玉姐妹二人相貌脱俗。歹念顿生。 几个人头抵头一阵子窃窃私语,不知道说些什么。那痦子脸离开众人往前凑到李栋面前。笑嘻嘻问道:“你若是瓦岗人,那就让我们到屋里搜一搜,没有呢,你好我好大家都好。要是有呢,你就主动交出来,免得伤了自家人的和气!” 李栋仰天哈哈大笑,不退反进,冷冷喝问:“谁和你们自家人?和你们同流合污,我还嫌丢人现眼!说!你们假冒瓦岗人,操的是什么心?” 那痦子脸被说中了心事,瞬间变了好几种脸色,横横地说:“既然你不是瓦岗人,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兄弟们,把王世充身边的这俩个小贱人绑回瓦岗,听从李栋首领的吩咐!” 颜如玉和颜青玉姐妹俩听得清清楚楚,初听还十分害怕,后来就迷乎了。他们说我们是王世充的人?这是栽脏陷害!瓦岗首领叫什么?李栋是瓦岗人?那个李栋和这个李栋是不是一个人?他们都是瓦岗人为什么又要打起来?到底谁在假冒瓦岗的人? 可是她们没有机会问清楚了。那十几个假瓦岗府兵呼啦一声闯上来,便呈一个半圆形把李栋围在中间,二话不说就交起了手。颜如玉二人惊声尖叫,急忙后缩,抱成一团还吓得体若筛糠。 李栋见他们十分卑鄙,竟然打起了颜如玉姐妹二人的主意,火便往上撞。在瓦岗攻打洛阳之际,他们假冒瓦岗人为非作歹,不是遇到自己,他们还要做出多少伤天害理的事,给瓦岗人脸上抹多少黑?幸亏他们撞在自己手里,绝不能让他们逃掉。 李栋一出手便下了重招,一丝一毫生还的机会也不留。手起剑落,一个转身,便躺倒三个人。临倒下之时,血流了一地,他们发出的阵阵惨呼,在凌晨安静之时传出去很远。李栋毫不在意,双脚踩在血泊中与他们对战。虽然对方有十几人,李栋也没有落下风。 假瓦岗人一见李栋招式狠辣,招招致命,一时都不敢大意,退出去五六步,扩大了包围圈。痦子脸恶狠狠地说道:“得罪了瓦岗,有你好看的!这个血债,一定要你血来偿!兄弟们,一块剁了他!剁了他便可以尽情享受美娇娘了!” 这句话非常管用,他们经过一晚上的劫掠,身上装满了金银硬货。还真没遇到像颜如玉姐妹长得这般招人心痒痒的小美人。一时都在脑袋里幻想着,把姐妹俩抱在怀里快活的一幕,立刻变得勇猛起来,刀剑齐用,朝李栋身上击去。 对方有十几个人,李栋砍倒三个,还有十几名。他们一拼命,李栋便有些吃力。放开手脚对付他们本不在话下,可身后还有两个女人,绝不能放任何人闯到身后去威胁她们姐妹,李栋便有了顾忌,束手束脚的施展不开。 颜如玉胆量稍大一些,见到李栋有些吃力,便急了,在身后喊到:“加~油啊,千万不要败给他们!” “闭嘴,你个小**,稍后你就知道加油什么滋味了!嘎嘎!”那个痦子脸对颜如玉的美貌垂涎三尺,听到颜如玉说话的声音紧张得颤抖着,便想起以前快丶活的时刻,想像着把颜如玉已经推丶倒了。 痦子脸的话激怒了李栋,心说对方人多,必需快刀斩乱麻,不然时间一长,便多生事端。手下便用了十足的力气,一把长剑挥舞得霍霍生风。李栋的长剑比他们的兵器都要长,在打斗中便占了便宜。对方习惯性的以为剑还没到身前,却已经刺中了身体。 李栋陨铁长剑可软可硬,当陨铁长剑和对手的兵器相互撞击在一起的时候,突然柔软起来的剑身一拐弯便刺中对方的身体,李栋再顺手一递,陨铁长剑便从伤口中刺穿了对方。李栋手腕一抖,抽出剑,敌手身上喷出一股血雾,像截儿木头般栽倒地上。 陨铁长剑犹如一条奸滑的长蛇,倏然来去,神出鬼没,招式出人意料,往往从不可能的方向突然刺过来,令对手防不胜防。这样以来他们便吃了大亏,也就是半顿饭的功夫,当太阳苒苒升起天色大亮时,地上便横七竖八的躺下了十具尸体。 当铺左右的邻居听到这里有叱咤声,都从门口探头探脑的悄悄打量,见到一个少年郎和十几名恶人凶斗,都在替李栋担心。颜如玉姐妹二人虽然知道李栋身手不错,可是昨晚他也说过,三五个十个八个还不在话下,如果人数过多则会落败。现在对方有十几人,超出了李栋对付人数的极限,不免也为李栋担心。见到李栋最终把那些人杀死,才慢慢放下心来。 这时十几名歹徒全部躺倒,只留下痦子脸一人,他的身体也受了伤,见情况不妙,把手中的兵器猛攻一招,逼退李栋,转身撒脚就逃。 李栋哪会放他逃掉?便跟在痦子脸身后一阵风似的紧追,三两步追到对方的身后,以剑作投枪,瞄准痦子脸的后背,用力投过去。 长剑如一条乌龙,刺穿痦子脸的后背,身前腹中露出三尺长的剑身。那痦子临死时还恋恋不舍地扭头看了一眼颜如玉,死不瞑目啊。不过他临死时,脸上出现一片诡异的笑容,似乎十分开心。 李栋觉得奇怪,扭身一看,顿时魂不附体。因为颜如玉和颜青玉俩人,被一个浑身是血的歹徒用一把横刀逼在脖子间。 “李栋快来救我们!”颜青玉吓得哇哇尖叫。 周围的邻居们听到叫声,都慢慢的走出家门,围在当铺门前。不一会儿功夫,当铺门前便堵得结结实实的,歹徒想逃一定逃不掉了。 那歹徒知道逃不掉,恶狠狠对李栋吩咐道:“你手中的长剑扔掉!不然我要对两个小娘子下狠手了。”话音刚落,那人手里的横刀便放在二人的脖子间。歹徒的手吓得直抖,二人的脖子间被割破一层皮儿,渗出一条蚯蚓一样的血迹,沿着脖子往下淌。 第269节:骗你没商量 颜如玉和颜青玉二人被歹徒拿横刀逼在脖子间,鲜血顺着脖子向下淌,围观的百姓惊得咦了一声,不由得后退一步。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李栋身上,大家都把他当成救她们姐妹脱离虎口的救星了。 那人要李栋把陨铁长剑放下,为了保护姐妹二人的安全,李栋别无选择,只得放下。长剑放下以后,那人觉得还不安全,要李栋把长剑扔到他的脚下,李栋只得照办。 李栋慢慢站起身体,双手摊开举到肩膀边,对那人说道:“你看清楚了,我现在手无寸铁,对你没有丝毫的威胁,你放松,一定要放松,千万不可冲动!” “哈哈哈!你也有今天!”那人仰天长笑,笑声十分悲凉,也有丝丝的得意。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嘴里咕嘟咕嘟冒出几口鲜血,整个下巴被染得惨不忍睹,胸口衣服上也喷洒不少。那人左手抹了一把,拿到眼前看了一眼,眨眼间又放声长哭:“被你一剑刺中,身体直灌冷风,我是活不长了。可我也不算赔本,临死时还可以与两个美女相伴,作鬼也风丶流!” “这都是你逼的!”那人知道自己扛不了多久就得一命乌呼,哭得鼻泗横流,十分伤心。哭了一会儿,脑袋一扑愣,像醉酒的人发酒疯,胸口急剧的一起一伏,眼睛都红了,右手的横刀又加了一把劲。 “啊----”颜如玉姐妹二人脖子上的血淌得更多了,忍不住惊叫连连。看来李栋把剑放下。也没能放那人放松下来,反而让他更加丧心病狂。 李栋身上的血顿时凝固了,呆在原地动都不敢动。生怕一个动作不合那人的心意。两个娇滴滴的美人变成两具尸体。但李栋的脑子却没闲着,一直寻找突破口,想着怎样才能让那人放手。 那人中了自己的剑,身上带着剑伤,不用等很久,他身上的血流得差不多,手上没了力气不想放手也得放手。可是最令人担心的是他丧心病狂。临死时拉上颜如玉姐妹垫背陪葬。想到这里李栋便有了解救方法,那人所担心的只有一点,他觉得中了剑伤。很快就会断命。如果他还有生还的希望,他不会铤而走险。 “你听我说,千万听我说!”李栋举着的双手快速摆动,话音带着喜悦:“我身上藏有上好金创药。能治世间一切刀伤剑伤。药到病除。但是……但是药在我胸中衣服里藏着,我现在把它拿给你,你看好不好?” “哦?”那人身体一顿,十分意外,但又觉得李栋似乎在耍诈,不太放心。他拿着横刀逼着两个人,已经十分吃力,腾不出多余的一只手去掏解药。他而且觉得李栋凑近身边三尺以内。对他很具危险性。眼睛一转圈,计上心头:“我就再相信你一次!派一个人送过来。你站在那里不要动!动一动我就宰掉一个给你看!” “放松,千万放松,我一定不会动!”李栋说着便问周围的观众:“哪位兄弟愿意替在下送药给他?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大家谁愿意行行好?” “别害怕,我来!”有一个壮汉应声而出,从人群里挤出来,走到李栋身边。古人都是热心肠,不像穿越以前的时代,看着人跌倒不愿意去扶,也不敢轻易出手扶,以免被狼心狗肺的人讹诈,反咬一口。 “药物就在我胸口口袋里,一个铁家伙,里面装的有药。”李栋朝那人使了一个眼色,那壮男登时会意,知道李栋在用计,但不知道李栋在用什么妙计。 “这是什么?”壮男把李栋怀里的手枪掏了出来,拿在眼前,把枪口对准他自己的眼睛,手指放在扳机上扣来扣去,翻过来复过去瞧个没完没了,闹不明白那是什么高科利器。 李栋心里暗叫好悬,幸好枪没上膛,便说:“你把后面那个东西搬上去,对对就是那里,千万不能扣下面的东西……对对就是那里。” 壮男在李栋的指引下,把手枪上了膛,听李栋反复交待不能扣下面的机关,知道里面一定暗藏玄机。转过身对那歹徒说:“你看清楚了,这根铁管子里装的就是药,黄丶色的。真的没有危险性,我先演示一遍给你看!”壮男把枪口对准自己胸膛,比划来比划去。 李栋见了出了一身的冷汗。刚才手枪没上膛,现在可已经上膛了,壮男这么玩火不怕自己伤了自己?可箭已在弦上,又不能说出来提醒他,急得五内俱焚。他要是走火伤了自己,颜如玉姐妹就必死无疑了。 “赶快拿过来,少他娘的啰嗦!”那歹徒把横刀交换到左手,仍然逼在颜如玉姐妹二人的脖子里,右手伸得老长老长,迫不及待地、恶声恶气地要壮男把枪拿过去。 壮男一撇嘴,有些无奈:“我可是帮你的,好心好意待你,干吗这么恶声恶气的?”说着递到那人手里。 那歹徒把手枪拿在手里,觉得形状十分奇怪,枪口对准自己的眼睛,冲着光线仔细打量。枪口里装的果然是黄颜色的药物,但他不知道怎么用,便问李栋:“这东西怎么用?” 李栋见到手枪被歹徒拿在手里,心中长长出了一口气,好歹没在壮男手里走火,一时暗喜:“你把那根管子放在胸口,对对就是那个机子。用手……用手扣下面的机关,啊不是那里,下面……就是那里……” “就这个样子?”歹徒按照李栋说的姿势,把枪口对准自己的胸口,右手扣着扳机。有些不大相信。 “是的,就是那个姿势。管子里装的是上好的金创药,你扣一下下面的机关,金创药自己就上好了。”李栋的心提到噪子眼了。歹徒万一不上当,就只能拼命冒一个险,趁他不注意时一个箭步窜上去,强行把他放倒。可二人之间隔着数丈的距离,很难办到这一点。 “我读书少,你可不要骗我!”那歹徒说话时又吐了一口鲜血,形势越来越逼人,容不得他往深处去想。 “你手中的两个美人可是我的娘子,你觉得现在这个样子,我还有选择的余地了么?”李栋大叫冤枉,作出一幅无可奈何的样子:“要不,把金创药给我,我演示一遍给你看?” “你不许动!”那歹徒蓦然把枪口对准李栋,右手手指还扣在扳机上:“我现在就要对你试一试!” “别!”李栋心里一咯噔,出洋相出**了!没有忽悠住别人,把自己忽悠进去了。不过李栋不慌不忙:“忘了告诉你了,那里面只有两支解药了,你给我一支,我身上没受伤,浪费了可惜。我看你受伤太重了,一支一定不会救你脱离危险,你要觉得真的能扛过去,你就给我一下也可以。” 这句话起了关键作用。在两人相持的过程中,歹徒觉得身体里的冷风越来越凉,冷得身体直打哆嗦。对死亡的恐惧和对生的渴望,使他放弃了给李栋一支解药的念头。掉转枪口对着自己的胸口,毅然决然的扣动了扳机。 “啪!”一声清脆的枪响,歹徒身体晃了晃,摇摇欲坠的样子。可是强撑着没有倒下,奇疑地问道:“胸口好痛!!!这怎么回事?” “刚才已经告诉过你了,一下不顶用,你受伤太重,再来一下就好了。真的,我不骗你。”李栋大喜,但仍然不敢轻举妄动。歹徒左手拿着横刀逼在姐妹俩的脖子上,右手拿着手枪,如果意识过来上当受骗,任何一只手用一下力气,便能要人的命。 但李栋算准了,这个愚蠢到死的家伙,生平第一次见到手枪这种东西,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他只会把自己打死,也不怀疑李栋用了借刀杀人计。 “啪”歹徒果然又扣动了扳机。胸口冒出两股血箭,身体僵硬再也支撑不住,顿时横躺在地。临死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上当受骗了,有话想说可已说不出来了。横刀摔在地上,滚出去好远。手枪却紧紧握在他的手里,他至死也不愿意把救他性命的凶器放手。 围观的百姓听到枪响,吓得浑身电抖,有些人胆小,用双手已经捂住耳朵了。当他们亲眼看到那歹徒自己把自己放倒在地,再也不能嚣张的大呼小叫时,都意识到李栋对他用了计,可谁也想不到,那巴掌大小的东西,威力竟然那么大,把一个大活人转眼间就送上了西天。 李栋不敢怠慢,飞身上前,一脚踢开歹徒手里的手枪,双腿凌空飞起,猛然跪在歹徒的胸口。歹徒胸口传来清晰的骨骼断折声,李栋伸手在他鼻子前探了探,号准没有任何气息才彻底放心。起身以后,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大叫好悬。形势逼人,不用这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办法,还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救颜如玉二人脱离虎口了。 李栋一转身,颜家姐妹双双倒在地上,顿时目瞪口呆,不由得心跳加速。歹徒临死对她们下了狠手? 第270节:我是瓦岗人 李栋火烧火燎来到颜如玉姐妹身边,见她们双目紧闭,脸色煞白如纸,脖子上的鲜血兀自殷殷外流,两具娇躯你压我我压你叠加一起。李栋蹲下身探手试了试二人的鼻息,气息微弱,只是晕厥过去。赶忙扶起颜如玉,把她抱进屋内。第二趟出来抱颜青玉时,有人递过来陨铁长剑和手枪,李栋腾不出手,看也没看那人,客气说道:“帮忙拿到屋里吧,谢谢您了。” 那人也没吱声,随着李栋一起来到屋内。李栋把颜青玉姐妹二人分别放在不同的屋子里,放好后转身拿剑和枪时,随意瞟了一眼帮忙拿东西的人,发觉有些面熟,顿时愣了。 周围的邻居一个也不认识,这人谁呢?定睛细看,当时便不好意思起来,因为那人是结拜兄弟秦琼秦叔宝。“你怎么来了?什么时间到的?”李栋惊喜问道,一边转身替颜青玉盖上被褥。 “我也是刚到,枪声响时我就在附近,知道你在这一带,正在到处找你。瓦岗首领们都在后面,一会儿就都到了。”秦琼说道,眼神不住的往里面瞧,见到颜青玉貌美如花,虽然躺在床上昏迷不睡,但从莹莹如玉般的肤色便知道是位绝代美人。“怎么受伤了?刚才开枪是为何?” “这个……门前十几具尸体都是被我杀死的,他们冒冲瓦岗人,在民间为非作歹,幸好遇到了我,要不然还不知道给瓦岗人脸上抹多少黑。栽多少赃。”李栋扼要把颜如玉姐妹二人当作人质被歹徒劫持的过程说了一遍。 “什么?济民当铺还有两个美女?”秦琼不太相信,有些惊讶问道:“只是……” “只是什么?有话就说嘛,不要吞吞吐吐的。”李栋恢复了统帅的霸气和王气风范。 “隋炀帝的皇宫攻下来了。王世充的将军府也被百姓砸得稀巴烂,只走逃了王世充本人,没来及阻拦住他。恐怕以后还会再起波澜!我们都拿不定注意是固守洛阳,还是派追兵将王世充拿获,所以到城南来找你,听一听你的安排。”秦琼嗫嚅地回说,因为一时失误使王世充逃掉羞愧满面。 “呃……秋后的蚂蚱。他蹦不了几天了。我们主要抢占东都,捉住王世充还是其次。不过此人心胸狭隘,有仇必报。日后一定会卷土重来,提防着些好。这是第一次我交给你独当一面做事,任务完成的还算满意。日后再做事,提前谋划周密。不要像这次有这般纰漏!”李栋半是赞赏表扬。半是批评建议,把这次攻占洛阳的事做了一个简评。 “谨遵教谕,牢记在心。请将军速回到皇城,与众兄弟一起商议后事。”秦琼拱拱手,向李栋发出邀请。 从进入洛阳起到现在,自己一直陪着颜家姐妹,只和黄君汉翟让俩人碰过面。在这次攻打洛阳之战中,李栋只是定下了大致的方针和策略。自己几乎没出直接出手。现在逃走了王世充,洛阳仍然面临危险。其他人拿不定最终的决定,自己倒是必需出面了。 可是颜家姐妹身上受的有伤,现在仍处昏迷之中,自己撒手而去岂非过河拆桥薄情寡意了?怎么对得起她们姐妹二人对自己一往情深?李栋往床榻前靠近两步,说道:“不是我不想离开,你看她们俩人都昏迷不醒,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选择离开?” “洛阳事大,涉及全城百姓甚至关内百姓的大局,颜家姐妹是个人私事,怎能因为个人私事而耽误了家国大事?况且洛阳阻挡着李渊的关内子弟兵,这也关系将来的江山天下,千万不可小觑,你可要三思啊!”秦琼说着便着急起来,然后又建议道:“实在不行,就把她们姐妹二人抬到皇城,让宫内的医术高手对她们进行诊治,这岂不是万全之策?” “好吧,这个主意不错。稍后瓦岗人全到以后,整来一辆马车,把她们送到宫内。”李栋说道。 “那就这样说定了,我去看一看他们走到哪里了。把他们引到这里来。”秦琼说着往外走。 床上的颜青玉还在沉睡中,呼吸慢慢均匀下来,大概刚才歹徒用枪自伤的时候,姐妹二人受了惊吓,身体上并没有受伤。巡视屋内所有东西,几乎没有几件值钱的家具,宫内事物一应俱全,比颜家的要珍贵许多,这些东西就不用呆了,只需要把她们姐妹带到宫中便可以了。 李栋想着,来到颜如玉的房内,她平静的躺着,像一个睡美人,越看越觉得难分难舍。李栋心说:“从此以后,你们便跟着我居住宫内,再也不让你们受半分的惊吓和劳作之苦。不过作我李栋的女人,也不轻松,随后还有几场大战要面对。” 正在想着,院内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李栋知道瓦岗的大队人马赶到了,赶忙走出屋内,到门口迎接他们。推门一看,嗬!翟让、李密、杜伏威、罗士信、单雄信、程咬金、黄君汉等等一行人在秦琼的带领到,站满了院内,人人脸上洋溢着情不自禁的喜悦。 见到李栋走了出来,所有人都躲身施礼,向李栋问道:“李将军安好?” 李栋一笑,赶忙迎到门外,也抱手称道:“众兄弟不要客气,这个……屋里面空间局促,容不下这么多的人,就麻烦大家享受一下朝阳,沐浴大自然的无偿馈赠吧!” 翟让往前走了几步,再施一礼:“李将军,听说你在当铺又认识了两位貌若天仙的美娘子?此处不是你应该呆的地方,我们在路上已经准备有马车,请让她们两位上马车,这就回城北宫城去吧。” 李栋默然点了一下头,不好意思地说:“昨晚让众兄弟们辛苦了,我虽然也没闲着,这事秦叔宝兄长知道。但总体来说,没有瓦岗众兄弟立功大,稍后我们一醉方休!” 李栋话音刚落,发现众人的脸上的笑容都僵在脸上,看着自己身后,十分古怪。心中疑惑了一下,扭身回看,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颜如玉竟然扶着门板站在身后,脸上也和瓦岗人一模一样十分古怪,不过她惊讶多于好奇。 李栋笑道:“哟,大娘子起来了,好事,好事。我正在发愁怎么抬你姐妹二人到北城皇宫去,可好你就自己醒过来了,免得我们的脏手接触你的身体了。” “你?你是谁?”颜如玉一脸的迷茫,问李栋道:“你不是我家当铺的小伙计吗?这些人又是谁?他们怎么在这里?皇城又是怎么一回事?” 程咬金咧开大嘴笑开了,边笑边嚷嚷:“我说李将军,你瞒我家弟妹瞒得好辛苦!到现在这个份上了,她还不知道你是谁?当铺小伙计?嘎嘎哈哈!你家当铺能请到这样一个小伙计?烧了八辈子的高香了!” 程咬金一番话说得瓦岗众人都默默点头同意。李栋在当铺是为利用不引起外人注意的身份,对瓦岗攻占洛阳进行全局安排。现在洛阳攻打下来了,自然要挑明身份了。不过大家都觉得李栋是有艳丶福的,当个小伙计就能把掌柜家的两个美女搂到碗里,这份幸运和手段一般人可做不到。 李栋歉然一笑,说道:“我一直想告诉你们,可是机会一直不合适。我是瓦岗人……” “往大处说,是瓦岗人的首领!”程咬金在一边打断李栋的嚷道。 颜如玉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对程咬金所说不置可否,对李栋所说也不怎么感兴趣,只是盯着李栋,看他到底怎么解释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事情。 “我是瓦岗人,他们都是瓦岗的首领,也是我的好兄弟。为了保护洛阳百姓不遭受屠戮,在贵当铺谋个小营生,特意假扮成小伙计。昨天晚上一战,我们瓦岗人攻下了洛阳皇城和王世充的将军府,现在请你一起到皇城同住。因为颜老爹……” “我爹爹把我们姐妹交给你,要你照顾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向我爹爹说明真像?难道你担心我们姐妹给你走漏风声,坏了你的大事业么?”颜如玉脸色苍白,洁如碎玉的牙齿轻轻咬着下唇,似乎心有不忍,痛声问李栋。 “这个……当时我确实有心向颜老爹讲明真像,可是那个时候他突然咳出一团血。你我一直忙乱,便把这事往后拖了拖。再往后,就是昨天了,你们在桥边遇到的人确实是我,但为了保密,我才没有承认,其实当时我也承认了,青玉说一定是我,我告诉他你认为是我,那就算是我吧。我真的没有欺骗你们的意思,这一点还请你一定相信我。” “我当然非常相信你,从你走进济民当铺那天,我就发现你的表现都不正常,不像老实本份、普通小伙计。我一直对你有怀疑,但你一直没有告诉我真像。我太相信你了,被你一直蒙在鼓里。既然你觉得我们姐妹呆在你身边,会泄漏你的重大秘密,那你就一个人走吧!我们哪也不去,就呆在这济民当铺,死也不离开半步!”颜如玉语气坚决,斩钉截铁地说道。 第271:爱恨情仇孽 李栋向颜家姐妹发出邀请,要她们到洛阳城北皇宫同享富贵。颜如玉坚定是拒绝了李栋,说她哪也不去,呆在当铺寸步不离。李栋知道她在生自己的气,错以为自己欺骗了她们。 “如玉,请你听我解释……”李栋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颜如玉打断了。 “请不要说得那么亲昵,我姓颜,名字叫如玉,颜如玉才是你应该叫的名字。”一般情况下,丈夫叫妻子,父亲叫女儿不用带姓。颜如玉让李栋叫自己时带上姓,便是和李栋划清界限,不再是他的未婚妻了。 李栋可根本不听她的那一套:“如玉,你是聪明人,用你的聪明智慧考虑考虑,我身后站着二十万瓦岗大军,洛阳城还有七十万百姓,这幅担子比泰山还要重!我举步维艰,岂会轻易透露真实身份?这根本不是信任不信任的事,而是近一百万条活灵活现的生命安危的问题。我要对他们负责,我必需守口如瓶。” “是啊,你做得非常正常。你对九十万个生命都需负责,但我们姐妹俩就不包括在里面。所以你走你的道,我们过我们的桥,井水不犯河水,何乐而不为?为什么偏偏拧在一起,让彼此都不愉快呢?”颜如玉明显的言不由衷,说到最后眼圈一红,眼泪叭嗒叭嗒往下掉。 “如玉,随我一起走吧,呆在这里我不放心。我答应过颜老爹,要好生照顾你俩。我绝不能撒手而去,请你不要为难我。”要李栋见她无声的流眼泪,知道她内心十分苦楚。便好言相劝,甚至把已经逝去的颜老爹也搬出来救架了。 “李栋,请你不要提我父亲!你连临死的人也欺骗,你……你是个狼心狗肺的人!请以后再也不要和我们有任何瓜葛!我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儿,没有那个入驻皇宫的福份,你……还是去吧,不要做无谓的努力了。我说过了。死也不踏出当铺一步,难道现在就要我死给你看,死在你面前么?”颜如玉似乎下定了决心。把话说得非常绝对,没有留下任何可以回旋的余地。 瓦岗众将军听了颜如玉的话都胆战心惊,李栋虽然态度一向和气,对待下属也十分周全。只要不触犯清规戒律。他向来都是笑呵呵的。但这并不代表要李栋是个软弱的人,容易受欺负的人。当着这么多瓦岗人的面,颜如玉一分情面也没有给李栋留,万一他发起火来,众人恐怕也是劝不住的。 李密向来以足智多谋闻名,听到这里急忙制止了正要分辨的李栋:“颜如玉小娘子,我李密虽是瓦岗人,但我站在你们关系之外。能不能容在下说几句公道话?” 颜如玉泪眼婆娑,抬起头来瞟了一眼李密。冷冷喝道:“你就是帮助杨玄感攻打洛阳不成,以失败收场,后来走投无路,又投奔瓦岗的人?看你脸那么黑,刚刚趴了窝底灰吧?估计你的心肠也不会太白,你的话还是不要讲的好。” 李密被颜如玉一顿抢白,面红耳赤。李密有个大优点,一旦心里有了主意,便不会轻易言败,他分辨道:“李密脸色虽然不是很清秀,但身上流的血仍然是红色的,对大隋造反不等于对全天下老百姓造反。不分青红皂白对谁都一顿抢白的话,似乎有失女人的身份,和街头撒泼的无良妇女没啥两样,我觉得你不是!” 颜如玉似乎被李密能言善辩的话打动了心肠,便抹了一下眼泪,淡淡说:“你有什么话就讲吧,讲完请离开我们济民当铺。我们店小,容不下瓦岗这样多的英雄。” “呵呵,颜如玉小娘子,我其实不是劝你和我们一起到皇城去的,我是劝你一定要坚持自己的诺言,在济民当铺守一辈子,绝不离开半步!在场这么多人都可以为你作证!”李密笑着说道,不过那笑容说不出的诡谲和神秘。 颜如玉听完心里一咯噔,心说这人脸黑心也黑,还说他的血是红的,我看血也是黑的!“我是说过这样的话,怎么着吧你?”别看颜如玉平时温和得像一支牡丹,真要倔起脾气,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记住你这句话,我在三个月内,让你的诺言失效!”李密说完冲要李栋微一点头,示意李栋不要再作无谓的浪费。 李栋在李密一句话提醒下,也想出来一个万全之策,这时便有了放手的念头。说道:“颜老爹临终时的交待,李某没齿难忘。既然你有自己的主张,我也不强求,缘分这种东西有时很虚幻的,只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们不再是陌生的路人……告辞!” 李栋大手一挥,众瓦岗人随在身后,蜂涌而出,只留下颜如玉站在当场发愣。 李栋等瓦岗人走了以后,颜如玉脸色煞白,不知被李栋气的,还因为没留住李栋而心痛,看着李栋渐行渐远离去的熟悉背影,当时心都碎了。随后沉痛长叹:“早知道留不住他,就不要说那么多的废话。” 颜如玉站在门口发了很长时间的呆,才踽踽而行,回到屋内照看妹妹颜青玉。颜青玉还没有醒来,颜如玉便熬了一些稀粥,用勺子一勺一勺的喂到妹妹嘴里。过了一阵子,颜青玉咳嗽了几声,慢慢醒了过来。 她刚一醒,便挣扎起身体,艰难地问道:“姐,李栋呢?他怎么不见了?要你来喂我吃东西?” “……他……他死了,被拿横刀的那个歹徒杀死了。以后休要再提及他,他作鬼也不得安生----”颜如玉说到后面经泣不成声。她自己也闹不清楚,李栋走了以后,带走了自己的心还是灵魂。仅仅半天时间,颜如玉便觉得天都塌了半边。 “啊……”颜青玉也没有仔细品咂颜如玉话里的另一层含义,还以为李栋真的死了,挣扎着要下地,到门外看一看,李栋被歹徒杀死留下的鲜血。 颜如玉赶忙搀扶住妹妹,说道:“你的身体还十分虚弱,暂时不要动,以免受更重的伤。” “你疯了!”颜青玉几乎是被姐姐摁在床上的,俏脸煞白,气急败坏:“李栋为了保护我们,连命都丢了,你怎么还顾惜自己的身体?我们又没有受伤害,只是惊吓昏厥而已,不碍事的。让我去!” “他……他已经被烧掉了!你知道的,昨晚洛阳城失了场大火,很多人都被烧死。李栋只不过是其中一个人,和其他人一起抬走被烧掉了……”颜如玉言不由衷的嘤嘤哭了起来。 “啊!”颜青玉眼前出现无数漫天飞舞的小星星,顿时觉得天旋地转,身体一软,又倒在了床榻间,再次昏倒过去。 颜如玉紧咬嘴唇,忍住硬没让自己哭出声,以致于零琼碎玉的小细牙下,渗出丝丝的血迹。这便是爱之深恨之切!爱他却患得患失,失去他又痛不欲生,女人有时候经常这样折磨自己,也折磨爱她的男人。 李栋和瓦岗人离开济民当铺以后,派出几名机灵的斥候,眼在离济民当铺不远的地方,察看颜家姐妹的一举一动,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要向李栋亲自禀报。如果有凶徒敢找她们的晦气,只要没有生命危险和人身安全,不允许他们私自出手,也不允许他们泄露自己是瓦岗人的身份。 李密在回皇城的路上,便对李栋建议:“她们说过一生不离开当铺半步,只要我们想出办法,让她们离开当铺,便破了她许下的诺言,也就有了理由把她们请到皇城来。” 李栋立即一举手,制止了李密继续往下说,嘿嘿一笑,神秘莫测地说:“蒲山公,你就瞧好的吧,我有一个比你的方法更加精彩的方法,不过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李密稍稍呆了一下,嘿嘿一笑:“但愿如此吧,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但我是过来人,痴长十几年的年龄,知道颜如玉刚才所说是言不由衷的话。她如果真的与你分别永不相见的话,不必要把话说得这么长,只差没有把三皇五帝搬出来给她说理儿了。这其实还是对你依恋不舍,你再加一把劲,一定会抱得美人归!” “嗯!就是你说过的话,三个月内让她的诺言失效给我了启发。三个月能做多少事情呢?隋炀帝攻打辽东之城,高元兄妹夺回失去的江山,这样天翻地覆的巨变,也不过是三个月的时间。这便给我了无限的可能性。” 说到这里,李栋脸色一变,又想起了公主高琼华,那也是一个对自己一往情深的绝代美人。不过李栋随即就又想到了攻打洛阳城,才是这次行动的全部重点,转移了话题问李密道:“接下来我们瓦岗人要做什么事?” “安抚人心!天下久乱,人心思定,顺应民意,内部安抚将领和府兵的心,外部宣告天下,我们要和大隋对着干,诛暴隋,人人有粮吃,有花钱,有衣穿,安居乐业。得到百姓的支持,我们便是呆在洛阳城内一步也不踏出,天下也铁定属于我们瓦岗人的了。” 第272节“东都大封赏 李栋对李密所说的话不置可否,反问道:“天下劳苦大众的心思主要在哪儿?” “毫无疑问,一定是让人们安居乐业,过上安逸的生活。难道不是这样?你还有更好的安排?”李密回说,但他觉得李栋似乎别有所指,以试探的语气向李栋问道。 “天下劳苦大众吃苦受累、流离失所、背井离乡,过着生不如死的悲惨生活,全因奸佞把持朝政,王道不倡明所致。王道既倡则漫天乌云散尽,和平与仁义将如阳光普撒人间,使老有所依,幼有所养,鳏寡孤独者皆有所欢,这才是我们当务至急的重任。” 李密恍然大悟,他自己的意思凭兵力削尽各地起义的义军,由小到大,由底层向上层漫延,最终恢复王道。而李栋的意思是总揽纲目,从上至下,直接恢复王道。怪不得还在瓦岗的时候,便派出辅公柘潜回江南。很早以前,李栋便下一盘很大的棋。李密对李栋超凡脱俗的眼光十分佩服,便不再说什么。 穿过南城,渡过洛水桥,过了端门,便进入皇城,再走一段路,说是路其实比广场还要宽敞广大,来到宫城南门应天门前。一路走来,路两边的瓦岗小兵站得满满的,都羡慕地看李栋,觉得他便是隋炀帝梦中那位具有夺取天下的“十八子李”。 这次成功攻占洛阳,意义非凡,等于向天下百姓宣告,李栋要夺取隋朝的江山。皇帝轮流坐。今年到我家啦!可是来到宫城,李栋却止步不往前走了,问李密:“这宫城内是否有专门为武将准备的歇息之所?” 李密很是奇怪。来到李栋面前说道:“过了这道门便是乾阳殿,乾阳殿里又有两座小殿,分别是文成殿和武安殿,文事在文成殿议,战事在武安殿议。越过这两座殿,便是大业殿,在这里杨广每隔一天便接受众臣拜见一次。李将军在这里接受瓦岗众人的朝拜。是夺取大隋的第一步,难道你不想在乾阳殿和大业殿接见众兄弟?” “是的!”李栋果断回说:“如今我们什么名份?我手下带领的府兵,是隋帝下的命令。让于仲文老将军支派给我的。我的职责是保护大隋,怎么能以低犯上,以小犯大,夺取大隋江山?我们是臣。而杨广是君。君臣名份有别,以后休要提这等犯忌讳的话!” 李密挨了批评也不气恼,怪怪的一笑,我知道如何走这程序。没这个程序,既不合法,天下劳苦大众也不支持,这个程序还必需按照老规矩走。自己怎就忘了一点?糊涂,糊涂至极啊。李栋幸好提醒了自己。 当即便不劝李栋直接进入乾阳殿和大业殿,面南背北接受朝拜了。李密在前带路,沿着皇城大道折而向东,来到承福门,也就是位于皇城之外的东城。 在这里设有大隋全境内的总驿站,端的是豪华异常。除了驿站之外,还设有接待各州郡刺史、郡守、通守等朝拜的会馆,以及接待各番邦异国朝觐使者的四方馆。东方来的夷族便住在馆内东方,南方来的蛮族就住在馆内南方,北方来的西方来的各住在馆内北方和西方等等,不论哪个会馆都建造的富丽堂皇,流光溢彩,一时恍如闯入了人间仙境。 李栋一行人随着李密在皇城内,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人纷纷议论,这里的景色美轮美奂,那里的宫殿高可参天,走着走着无人说话了,都大睁两眼不暇相接。为什么?景色过于奢华侈糜,超出了人类接受的极限,这哪里还是建筑?简直就是用金银砌成的,每一根花草树木,每一处假山池沼,甚至都不能说假山,而是真正的山石,全是全国老百姓的血泪凝聚而成。 其他暂且不说,单就皇城两边的水里,探出水面的石块便高达十丈(近十三层楼高!),院内广植名花名草,秋冬季节万物调零,便以绸帛剪出春夏的花荷铺在水面,使水面四季常绿,宫内永远一片春意盎然。更不提那些九曲十八转,飞梁画栋,小桥阁道等小处的景物,更是极尽人间的奢华,穷思维之精妙,结构之绮丽,冠绝古今中外! 这便是权利,这便是人间至高无上的皇威,以人的力量改变万木萧条零落的冬天,以人的力量留住飞苒流逝的时光,改变大自然四季更替轮回,用巧夺天工来形容毫不为过。 皇城内蔚为大观的景色,李栋一时叹为观止,可谓触目动心,一步一惊魂。隋炀帝用这样的奇思妙想打造一个陪都,在生产力低下的隋朝时期,那需要耗费多少金银财富,可以养活多少孤苦伶仃无家可归的难民?为了一个人的耳目口舌五官之欲,使民不聊生,易子而食,他焉有不败,他若不败,天理何在?简直人神共愤,苍穹难容! 众人来到总驿站,这里也是一片奢华。李栋找一个位置坐下,对众人吩咐道:“大家都是兄弟,不分彼此,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我们议一议日后的安排。” 这时李密又上前,对李栋朗声说道:“李将军,如今我们已经攻取了大隋的东都,某与杨玄感没有办事的事,在李将军您的手里圆满完成,真是可泣可歌之啊。我们以后再也不是流落瓦岗占山为王的流匪了,从今天起,我们再也不能像在瓦岗一样,以首领称呼彼此,再也不能像在瓦岗一样,没有高低上下贵贱官民之分。 要对攻占洛阳的各位首领和将军,以及奋力拼杀的府兵喽罗进行封赏,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合适位置和官职,名顺了才能言顺。再像以前一样煮大锅菜,不分眉毛眼睛盛一勺来一碗,不用外人攻打,我们自己就先乱了分寸。” 李密说完对身后站在一层的瓦岗众人问道:“大家说是不是啊?谁不是想着封妻荫子,光耀门楣才出来抛头撒血泼死烂命的拼杀?现在成功了,便要有所表示吧?”众人欢声雷动,人人神情振奋。若是得到李栋封的高官,日后住在皇城里,天天当神仙,还不乐死啊!大家都企盼着李栋金口玉言,对大家进行封赏。 李栋听了眉头挑了一挑,胸中蓦然一动,心说李密此人太会来事了。可是我还不能答应他,便板着脸严肃说道:“蒲山公,你也是经历过两朝的博闻之士了,怎么能出这样坑害我的建议呢?众人都是隋朝的勇士,为国出力乃是一个人的本份。况且我以什么身份对大家封赏呢?大将军?恐怕没有这个权力吧!” 李栋第二次驳回了自己的见解,李密仍然不生气,笑着说道:“隋帝无道,荼毒生灵,天下苦隋久矣。今日我瓦岗众将士拿下东都,当举义旗替天行道,瓦岗乃是上天派遣下来的正义之师。刚才你不是说要和大家议一议日后的安排?其实不用议了,这是明摆着的道理,杀五蓄以祭祀天地,昭告天下百姓,瓦岗将挥师南下,攻取江都,建立……建立……自己的王朝!” 说到最后李密结结巴巴接不上茬了,李栋会建立什么样的王朝呢?李栋从没和他谈论这件事,他自然不会知道。最后灵机一动,他便把“王朝”这笼统的说法脱口说出。 李栋听了勃然大怒,忽地站起来,指着李密喝道:“好你个蒲山公!你当初造反失败,杨玄感一家老少尽数被诛,难道你也想用这个方法坑害我李栋么?可惜你打错了如意算盘,我不会上你的当的!瓦岗也好,府兵也罢,全是大隋的正义之军,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我李栋上受皇恩浩荡,中承诸位亲如手足的众兄弟之盼望,下护芸芸众生之苦难。为大隋甘脑涂地再所不惜,刚刚做出一点点成绩,便把尾巴跷到天上去,岂不是惹天下人笑掉大牙?看在你往日立功的份上,饶恕你这次胡言乱语,下次再提及此事,李某便要割袍断义,与你化兄弟为仇敌,你可知道?” 李密当众被李栋揭黑锅,听了也不气恼,仍然是嘿嘿一笑,道:“某的话讲完了,余下的事情,李将军自己看着办!” 当李栋说不对大家封赏的时候,众人眼睛里的欲丶望之火登时熄灭了,脸上一片失望和灰暗。可是说到只有一点点的成绩时,大家在心里默默的对比着,从江都到清河,从齐郡到东都,大隋四分江山已经纳入囊中三分,这还不够大的么?李栋将军真的不想自立为王,真的要替大隋甘脑涂地? 他如果坚持只做将军,我们最多也就是副将军,余下的只不过是虎贲将军,骁果将军等等,那些耀武扬威的将军风范一辈子别想想念了。可是李栋将军以往绝不是这样对待我们的,凡是有了好处一定会拿出来和大家共同分享。这不符合他的做事风格,今天特别的奇怪。便把渴望的眼神集中到李栋身上,看他到底有什么理由解释,刚才发生的一切。 ps: 节日快乐! 第273节:江都生巨变 这时,李栋不十分生气了,慢慢坐下来,让众人也都一起坐下,从众人脸上扫视一下,缓缓说道:“众兄弟随我卖力气、抛头颅,我知道你们所为何来!大家进殿前都看得清清楚楚,这皇城是人间应该有的地方么?大隋为什么会惹得怨声载道,普天沸腾?” 众人因为攻下洛阳高高兴兴的,李栋说不封赏,他们虽不开心却没在嘴上表示出来。这个时候李栋又问起犯众怒的沉重话题,仍然没有人接声。其实大家真要说出来,也没人与李栋真正的意图吻合。 见无人回答,李栋长叹一口气:“以前在瓦岗的时候,我和翟让首领曾经就隋炀帝的所作所为进行过短浅的交谈,隋的作法涸泽而渔,超出了百姓的承受能力,这是首要的。其次是,为何历朝历代那么多的皇帝君主,都没越过犯众怒这条界线,偏偏到了隋炀帝这里就出格呢? 因为隋帝杨广此人非常非常的爱慕虚空,一生极尽奢华之能事,对外赶尽杀绝穷兵黩武,连年不断的用兵,使青壮男丁死伤殆尽:对外张扬国威国力,过分了!殊不知一将功成万骨枯,行军打仗打到最后,拼的不是双方谋士的多少,统帅多么的英武,拼的而是双方的装备和两国的国力!举国之力对外开战,浪费的,失去的还能再收回来么?不能,永远的消失了! 其次对内,隋帝国劳心伤民。开凿运河,任务重,时间紧。驱山而猎,加上修筑这个人间天堂的东都----”李栋说到这里神情激昂,呼地站起来,双臂伸开原地转了一圈,指着驿站之外的皇城宫城,悲怆而沉痛地说道:“就是因为他贪图个人享受,为了满足耳目口舌之五官人欲。穷尽天下奇技淫巧为一人所私。人到壮年,离薨驾还遥遥无期,他已经给自己判了死刑。大家才刚刚攻下东都。长安还在虎视眈眈之中,便要学隋帝贪图个人享受,向我讨要封赏吗?前车之鉴,后世之师。前人之灵魂尚没安息。后人便步其前尘,难道隋灭的惨痛教训还不够,再要重演一遍嘛?” 说到这里,李栋忽然想起,隋炀帝还没有死,隋仍然没有灭亡,一时感慨竟然说漏了嘴。这对从后世来的一名穿越者理解起来十分容易,对在坐的众人来说。理解起来却费力了一些,便立即止口不再往下说。 即便这样。众人也都羞愧了垂下了头,被李栋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说得无地自容。说得多好啊,自己这帮大隋权贵眼中的非主流,现在能冠冕堂皇的坐在这里,不正是因为他们无道失了天下,才给瓦岗人有了可趁之机? 正在这个时候,驿外来了一个府兵,向李栋礼了一礼,转身对杜伏威说:“外面有一个人从江都赶来,说求见杜将军,特来请教将军见还是不见?” 杜伏威转脸对李栋道:“辅兄有消息了!快快请到这里来。”李栋点头答应。 那名府兵拜了一下,转身出去了,不一会儿带来一个人,满脸仆仆风尘,衣服破衣滥缕,唇干舌燥的,一看便是从东都一路急奔而回。 杜伏威坐不住了,呼地起来,向那人跟前走了几步,双手扶住那人的肩膀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水……我要喝水……”那人眼神都呆滞了,盯着众人面前榻榻米前的清酒,眼睛都泛绿光。 杜伏威赶忙端起一杯清酒,亲自端到那名斥候手中:“慢慢喝,别噎着!” 那斥候二话不说,端起酒牛饮而尽,喝完意犹未尽,发干的舌头伸到唇外舔了一圈,眼神仍然十分贪婪:“我还喝!” 在座的众人心里都是一沉,江都一定发生意外了,至于发生什么意外,还不知道。从这斥候的装束举止看,发生的绝对不是小事件。有下人端了一大壶酒,来到他面前,接二连三的给他斟酒。那斥候也不客气,一杯接一杯,连续饮了十几杯,肚子鼓起来饱得连续打嗝才停,用手抹一下下巴上残留的酒汁道: “大事不好了!辅将军在江都被宇文化及发现行踪,逮起来下入大牢。辅将军要我赶到瓦岗见众人,没料瓦岗人说你们在洛阳。我到洛阳又找不到你们,耽误了很多时间才找到这里……赶快……赶快……”那斥候话刚说完,眼睛一翻,站立不稳,皮笑肉不笑的呆了一呆,扑通摔倒在地上。 李栋听到这里也着急起来,辅公柘是自己派出去的,当时杜伏威担心辅公柘一人力量不够还说再加人手,被李栋拒绝了。没料命运多舛错,刚刚拿下洛阳,辅公柘却在江都出了差错。便起身来到那斥候身前。 杜伏威已经抱他起来,回身对李栋说:“他……喝酒过多,喝醉了,不碍事,酒醒就好了。” “不!”李栋提高声音说道:“现在你就回江都去!带上这个人,带上你的兵马,火速赶回江都,就是踏平江都也要救回辅兄和隋炀帝。这是命令!” 辅公柘去江都,是为了请因隋炀帝,把他从南方请到中原一带。这一步棋对李栋来说万分的重要。如果辅公柘出师未捷身先死的话,隋炀帝生命还处在危险之中,杨广一死,李渊便会篡夺隋恭帝杨侑的皇位自立唐朝。宇文化及一旦成功,便是一个心头大患。必需派重兵出击江都,把宇文化及扼杀在摇篮里,不使他掀风起浪,弄出滔天大波来,所以便派杜伏威亲自去剿灭。 杜伏威愣了一下,说道:“辅兄自然要救,小弟一直不明白,你总是说身为大隋将军,要护佑大隋。你自己也说,隋帝杨广作恶多端,劳民伤财,伤天害理,为什么还要救他?”说着还朝四周的其他首领瞟了几眼,大概他们以前就这个话题曾经深入交谈过意见。只不过是在这个当口,杜伏威提出来罢了。 “隋炀帝不能死,至少现在还不能死,到底为什么,我现在也不能告诉你。你按我的吩咐只管做就行,我不会坑害大家的。”李栋委婉地回说,并不把真正的原因当众说出来。 这时,翟让也附和地问道:“大隋已经行将就木,我等正可替代取之,高举替天行道之大旗,风风火火地建立自己的王国,李将军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大家,而且不对大家封赏,这会让大家心凉的。” 翟让一发话,李栋还没有回说,李密蹭就窜了上来,愤愤不平地说道:“翟首领可曾知道突厥境内有一种能一飞冲天的大鸢?” “啊----什么意思?”翟让见到李密风风火火地站起来,脸色十分难看,便知道他要和自己在瓦岗时压制他翻旧账了。一时不知道李密到底在说什么,便没敢直接和李密争吵起来。 “大鸢一飞冲天的时候,是不是还要问一问卧在枝杈间的麻雀,他飞多高才符合鸢的标准?”李密语气十分不友好,几乎可以说讽刺十足地挖苦翟让就是眼光不高的小麻雀了。 翟让也被激怒了,冷声哼道:“这只鸢要是纸鸢的话,恐怕还不会一飞冲天,一阵风过后,只怕只会一头栽到臭水沟里了。哈哈哈……” 翟让没有听出来,李密嘴中的鸢暗指李栋,李栋却是心知肚明,便冷冷喝道:“好了----大家都是自家兄弟,犯不着争那口舌之利。”沉吟一下,李栋又道:“在场这么多兄弟之中,也只有李密知道我的心思,他是聪明人,聪明就聪明在知道却不说出来。我为什么要救杨广出来,我自有重要的安排。大家相信也好,不相信好罢,我都会这样做。叔宝兄----听封!” 李栋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一板正经地说道:“我现在是大将军,对属下没有更大的封赏权利,但有功必赏,赏罚严明,才是一支无往而不利的军队所必有的。现在封秦琼秦叔宝为车骑将军,杜伏威为骠骑将军。命你们带领五万江淮子弟兵,火速赶回江都,想尽一切办法,灭掉宇文化及,救出隋帝杨广和辅公柘,不得不误!” 秦琼懵了,刚才还说不封赏,这会就升自己做了车骑将军?便双手抱拳对李栋回道:“末将听令!” 杜伏威听了,对骠骑将军之位并不感兴趣。依他的实力,应该是和李栋半分秋色的。秦琼既然答应了,自己也不能不答应,便也抱拳回礼,感谢李栋的封赏。 然后二人一起,抬着那名喝酒过度醉死的斥候,走出驿站,向江南出发。 然后李栋对不在场的窦建德和刘黑闼也进行了封赏,翟让、李密、黄君汉、单雄信、罗士信、程咬金等等众人一一封赏。虽然封赏不完全遂人意,心理上总算是有个安慰了。 这时,李栋在心里默默念叨:“徐世绩,贾雄两位首领,只能暂时委屈你们两位了,李栋对不住你们呐!你们知道了,千万不要埋怨我。” 第274节:深宫奇葩女 第274节:长安的消息 瓦岗和府兵众人都得到李栋的封赏,一时非常高兴,在驿站要大摆宴席,好好庆祝一番。李栋果断拒绝了,要他们各就各位,好好守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儿,千万不能在刚刚战败王世充,便忘记身边仍然存在着的风险。众人只得作罢怏怏而归。 众人离开以后,李栋叫过来一名贴身府兵楚煜,为人胆大心细,做事十分机灵,便秘密安排一件重要的事,嘱咐他说:“此事事关重大,不管花多少钱,都要成功完成。”楚煜连连点头答应下来。 第二天,李栋在李密和翟让等人陪同下,在洛阳皇城宫城内检查情况。乾阳殿高约二百余尺,宽一百余尺,几十根大木柱子像一个小型的小树林,乾阳殿大到令人咋舌。 在没有吊机和现代建筑技术的隋朝,把宫殿建到这种程度,充分体现了中国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和聪明。另外李栋还发现隋帝杨广此人十分喜欢诗文,在乾阳殿后的一座殿内摆满了各类书籍,卷帜浩瀚如海。这是开皇年间,隋文帝颁布诏书,要民间献书,凡献书者一卷换一匹绢所募得来。民间由是十分踊跃,共集三十七万卷,七万七千多类的图书。 这在中国历朝历代中都是藏书最多的一个朝代,在印刷术还没有发明的隋朝,可是一件十分了不起的一件文化盛事。北宋发明印刷术,造纸术改良以后的宋明元清。漫长的一千余年都没超过隋代的藏书量,隋朝只靠文化人手抄藏书,竟然覆盖千年。可以想像那得多少人夜点明灯下苦心! 杨广是一个继承者,他什么都浪费,就是文化典籍没有浪费,不得不说给中国文明保存了一份温度。 穿过办公的文武大殿,便是杨广的寝宫,这里有几十个宫殿,每一个宫殿里面都入住着一名风化绝代的美人。隋炀帝在的时候。她们的命运还好一些,现在隋炀帝不在了,人人独守空房。行生活过得相当的苦闷。甚至有些妃子便与侍卫勾搭,给杨广戴绿幅子。 瓦岗人攻下洛阳以后,有些宫女妃子趁乱逃走,但还有大量的人舍不得离开这些锦衣玉食的美好生活环境。其实真的离开了这里。逃到外面找不到合适的人家,她们连基本的温饱生活也难以保证。留在这里,不管是谁问鼎天下,凭着不俗的姿色,还能混个肚圆。 可是李栋来到这里察看以后,便对翟让吩咐道:“所有妃子宫女全部遣散,一个也不留在宫中,如果有失去生活来源的娘子不愿意离开。便给瓦岗和府兵中没有拜堂的将军、郎将、都尉、卫尉进行一场相亲大会,使他们彼此相互选择。看上眼的也愿意出嫁的,本将军主持拜堂礼。绝不能使她们有一人孤苦伶仃。” 随行众将听了更加兴奋莫名,这可是皇帝杨广的妃子!人间千挑万选的优良品种!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有这等福份,虽然是二手货,那可是给杨广戴帽子的主儿! 这时便有许多人后悔得肠子都绿了,后悔自己拜堂成亲过早,以至于今天没有这个艳丶福了。 翟让私下里瞒着李栋也留下了一位妃子,可是有一个娘子死活不愿意离开宫城,也不愿意和其他将军相亲,这让翟让十分为难,便把这件事禀报给了李栋。 李栋听了很好奇,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啊!多少人视进宫为坐牢笼,急着要飞出去,还有人不愿意出去,我得看一看是什么样的奇葩,便让翟让带到面前。 那娘子上殿时一步三晃,摇曳生姿,来到殿前往那里一站,袅袅婷婷的,还没有张嘴说话,风姿便显露无遗,生得的确与众不同,相貌非凡。乡坊间的普通民女和她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一个仙女一个村妇。 那小娘子向李栋福了一福,朱唇轻启,声若梵玲,说道:“小女子见过大将军陛下!” 李栋一听噗嗤笑了,问她道:“大将军就大将军吧,还陛下,这个称呼可是不伦不类,惹人发笑了。” 那小娘子一笑,风光无限,不以为然地又道:“奴婢有句心里话,还请大将军允许直说。不过我要是说了,你可不要迁怒于奴婢。” 李栋对她十分感兴趣,大手一挥,饶有兴致地说道:“但讲无防,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一句话还能要了人命不成?我可不是隋炀帝!” “你来到洛阳城内,既不称帝,也不入住宫内,这说明你根本没有自立为主的意愿。可是你却擅自主张,遣散宫内所有宫女嫔妃,使她们恢复一个女儿的真正身份,奴家先替姐妹们谢谢大将军的隆恩。在没有隋帝的同意的情况下,你是登不了基,统御不了天下,你还是一名将军而已。只是现在你的所作所为,已经向全天下人宣告了,你一定会夺取隋氏的江山的。奴家读书不多,说得不对,你可不要打我!” 李栋越听越心惊,这个女人见识果然非凡!绝对不是普通女人该有的眼光,怪不得别人都出宫寻找自己的归宿去了,只有她不愿意离开。依她的真见卓识,流落民间也是一大损失。 李栋和李密之间的秘密,翟让秦琼等人全没发现,却被这个女子一语点中。李栋便想,这样的女子要是被别人掳走了,对自己可是一大损失,至少树立了一个强敌。 李栋便说:“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可否愿意留在本将军身边服侍于我?当然了,这不是强迫你,还要听一听你的意见。因为……”李栋略一沉吟,便没有往说。 因为李栋正为颜如玉和颜青玉姐妹二人的感情纠葛发愁,凭白无故的又添加一位相貌和才识都高于她们姐妹二人的女子,恐怕与颜家姐妹的事就真的要黄了。 那小娘子闻言大喜,向李栋拜了一拜,声音有所激动地说:“小女子姓许,单字丽,与将军的名字倒是有一定的姻缘。不过自从章丘来到宫中,直到现在也没有料到,命运会发展到这种地步。大概是小娘子前世修来的福份吧,姐妹们都嫁于了大将军的属下,只有小娘子有幸服侍大将军,这等隆遇求还求不来,何敢说不乐意呢?” “……”李栋一时语塞,心说这个小娘子竟然是从章丘来的,怪不得自己一见她,便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也忒大胆了一些,在这朝堂之上,当着众人的脸,竟然和我攀起了姻缘,这可如何是好?不过她是隋炀帝的女人,我是一定不会要这等残花败柳的,对了,我可以把她赏给一个人,这个人和她再合适不过了。 李栋便笑着说:“现在军务正忙,我无心他顾,你就随在我身边先做下普通的宫女吧,我身边也需要这样的人来打理一下日常杂事。等江淮一带的事情,关内的事情结束,我一定为你大操大办,使你明媒正妻,堂堂正正的嫁为人妻!” 许丽闻听大喜啊,再三向李栋道谢,只差盈盈下拜了。 程咬金已经娶亲崔氏,罗士信却还没有娶亲,不过李栋没有亲自给他安排宫内的女人,发誓一定要给他找个更好的人家。毕竟结婚的事可早可晚,他现在的年龄也不太大,等将来建立了自己的国家以后,一定要给他找一个冰清玉洁的女子,才配得上二人结拜兄弟的情谊。 在宫内检查完毕,每个将军几乎都得到了一个女人,李栋虽然没打算要许丽,也留在身边做起了宫女。众人看待许丽的眼神都变了,为自己一时失误没有发现这样一个大美人暗暗后悔,但听说李栋要收她在身边,都放弃了贪图的念想。只是其他们都不明白李栋的真正心思,还以为李栋会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要了她。 李栋岂会是随随便便一个女人倒贴就会收了的人?他之所以穿越到大隋,有这等丰功伟绩,全是因为穿越前他的女友党雨芊,垫在他的身下替他去死,感动了他,他才用情十分专一的。 虽说李栋身边有陆柔,有高句丽的公主高琼华,甚至还有马上就可以娶到家里的颜如玉和颜青玉姐妹双花,李栋对待她们可都是一直非常用心的。男人嘛哪个不想多讨几个老婆?但这些老婆都是精挑细选的,都是一生的所爱,就像既吃猪肉羊肉牛肉,也不拒绝吃鸡肉鸭肉鱼肉一样。 不过想到颜家姐妹,李栋心里便涌上了一层淡淡的惆怅。她们姐妹俩到底为什么不愿意随自己到宫内呢?恐怕不全是因为自己在当铺的时候曾经欺骗过她们,一定是另原因。不过还好,已经派人去想办法改变她们的诺言,尽早把她们请到宫内来了。 洛阳城南济民当铺门前,一大早便来了一个奇奇怪怪的人,贼头贼脑的不停向颜家当铺打量,似乎对颜如玉姐妹俩不怀好意。 第275节:颜如玉遭险 颜家当铺本来要关门大吉,洛阳城内战事结束,人人以为不再发生战事,各行各业百废待兴。颜家姐妹遇到了骗子李栋,心里赌着一口气,心说店铺没有你,也不会衰败,偏经营得风声水起,打脸给你看。 其实颜如玉在内心深处,仍然存着李栋回到当铺的侥幸心理。但她也深刻知道根本不可能了。他是瓦岗首领,洛阳城现在的真正统治者,手中大权在握,经略军国大事,怎会屈尊在一个小小的当铺终老一生? 心里对李栋的希望越大,失望的时候便越是空虚落寞,由爱生恨,由恨生爱,爱恨交加,到了最后颜如玉竟然弄不清楚对李栋的爱多一些,还是恨多一些。 第二天刚刚打开当铺门,便有人探头探脑的来问生意。颜如玉没有往深处想,还以为洛阳安定以后,生意又光临了,便和那人谈起了生意。 当铺的生意就是低买高卖的道理。有人生活困难,暂时手头拮据,或一时资金周转不开,便把一些值钱的东西拿到当铺,当铺给予一定的资金,双方约定好什么时间还当。客人来还当的时候,要拿出事先约定好的金额,往往超出当东西时当铺给他的价值。如果在规定的时间内,客人一直没有钱,没有到当铺还当,按双方提前的约定,当铺有权利把抵押的东西卖出去。因为事先给的钱和原物的价值相差很大,把东西卖了以后。当铺主人仍然得到一笔物超物值的财富。 抵押的东西值一千铜钱,当铺的人只给六百钱,在规定的时间内。客人还当时,要给八百或一千才能赎回原物。如果客人没有在规定时间还当,当铺人可以把抵押的物品作价八百或一千卖掉。这样以来,付出六百,便能多收到二百到四百的富裕钱。 换句话说,只要进了当铺的门,客人只有赔钱的没有赚钱的。 这次来的一个客人说话的时候蛮里蛮气的。似乎不是本地人,拿出一个盈盈其华的夜明珠,对颜如玉说:“这个珠子价值连城。是我的传家之宝。昨晚遭到流匪的洗劫,无奈没有盘缠归还故里,才不得不忍痛割爱,在贵当铺当一百贯钱。日后。少说一年。最多三年,我一定回来如数归还,另有重金酬谢。” 颜如玉从小跟着父亲在当铺里,一眼便看出这珠子的确价值不菲。但是颜老爹生病的时候,几乎花光了家里的积蓄,实在拿不出一百贯。李栋曾经敲诈黄掌柜三千贯钱,还放在东厢房内。她便为难地说:“这个珠子一千两白银也值。给你一百贯实在委屈了这无价之宝,战乱刚刚结束。谁知道还会不会有更大的灾难在后面,所以这一百贯当铺也不能出。你要是实在没有钱用。可以拿其他的东西抵押。” 颜如玉的意思其实是说,你要一百贯的价格太高了,我们当铺不愿意出。你再拿些低价格的东西,或是这个东西再便宜一些,我们便收了。 那人听了以后连连摆手说道:“实不相瞒,我的所有值钱东西全遭到洗劫,身无长物,只有这珠子了。如果贵当铺觉得一百贯还高的话,那就抵押五十贯,不能再少了。” 客人主动降价,这是天大的好事,看来他真是缺钱花。既然这样,自己也不能太黑了,便说:“五十贯呢,真的太低了,我都不好意思拿出手。要不这样,我给你八十贯,你拿去先救急。等将来有钱了,再回来赎回,当铺只当是替你保管一段时间。” 那人面露难色,考虑了一会儿,便答应下来。 颜如玉掩饰着内心强烈的跳动,回到后院拿来八十贯,交给那人。双方签了契约,说明一到三年内一定回来赎回,赎回的时候作价白银二百两。之后那人背着八十贯钱,高高兴兴的走了。 那人走后,又来了一个人,这人听口音也不是本地人。这人拿着一方砚台,说是汉朝时期司马相如曾经用过的古物。颜如玉当然听说过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故事了,知道司马相如乃是一个大人物,他用过的东西一直为文人雅士所喜欢。洛阳是大隋的东都,许多文官和大学士都住在城内,如果这样的东西卖出去,一定会赚到大价钱。 那外乡人的砚台少说也值一百贯钱,却只抵押十贯钱,这次颜如玉没有和他搞价还价,利索地拿出十贯钱给了他。 整整一天,济民当铺的客人络绎不绝,都是拿着十分值钱的东西还抵押,只要仨核桃俩枣的价格,签了契约拿了钱转身走人。 一天的生意太顺利了,在一天时间内,几乎赚下了过去一年也没有的收入。妹妹颜青玉一直置身事外,心里明镜似的,却笑而不答。看着姐姐颜如玉笑逐颜开,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也和姐姐一样的高兴。 过了几天,店铺里的人慢慢变少了,热闹的这几天,颜如玉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难得的清闲下来,便把这几天和客人签下来的契约拿出来仔细看一看。发现有一个玉笏当抵押三天时间,价值是二十贯钱。如今三天已经过去,他还没有回来赎回,按照双方的约定,颜如玉拿到拍卖区估价三十贯钱,转成售卖品。 下午,客人陆续陆续的不太多,有当的也有逛店寻找可卖品的。不过看到那柄玉笏都摇摇头走掉了。那笏是朝堂之上,向皇帝禀事之事,以防自己直视皇帝用来遮挡脸面的,上面还可以写上向皇帝禀报事情的简要叙述。 凡是需要这类事物的,一般都是达官贵人,寻常百姓买去也用不上,白白浪费三十贯钱,因此上看的人多,却没有人买走。 天色慢慢晚下来时,店里匆匆来了一人,来到店里便指着那笏说他要了。颜如玉问了一句,为何要这东西。那人回说不日就要到洛阳皇城见皇帝,有可能得到皇帝的封赏,从而踏上仕途。 颜如玉便想,反正这东西超过了期限,卖了也不算违约,便没有细想,把笏卖掉了。 那人前脚刚走,哪知笏的主人便匆匆赶到,拿出二十贯钱,说要赎回自己的笏。 颜如玉一下子十分困窘,便好言和那人说理:“按规定三天时间内你不来,我们有权处理超期的抵押品。现在时间已经超过了,我们已经卖掉了。” “你们当铺怎么这样做生意?我说好的三天时间内一定回来,今天刚刚第三天,天还没有黑下来,你们就迫不及待的卖掉,做出这等伤天害理,背信欺意贪图小利的事情来,难道不怕传到街坊上去,自己砸了自己的招牌?”那人气愤的指责颜如玉。 颜如玉拿出事先和他签下的契约,说道:“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这可怪不得我们!” 那人看也不看契约,冷冷说道:“你再仔细看一看,是三十六个时辰,可不是三天时间之内。” 颜如玉仔细一看,顿时脸色苍白。因为从双方签下契约起,到现在的确没有超过三十六个时辰。可是从他抵押东西那天算起,到现在已经是第三天了。颜如玉一时疏忽以为三十六个时辰便是三天时间,这下麻烦大了,可东西已经卖掉了,怎么办? 颜如玉便说:“要不我把卖掉的三十贯钱全部给你,你再想办法从其他地方比如玉石店里再买一柄?” 那人气呼呼地说:“隋炀帝过几天从江都回到皇城,我要面见圣上,没有了笏怎么办呢?岂是三十贯钱能替我解决得了难题的么?你得想办法给我追回来!” 颜如玉自知理亏,便说:“实在不好意思,这是我的一时疏忽造成的,要不我多给你二十贯钱,一共五十贯,你再到其他地方看一看,我们店里实在没有你需要的笏了。” 那人脖子一梗,当时勃然大怒,走出当铺大门,朝外面一挥手,叫来几个狠角色。不由分说,绑了颜如玉便要去见官。颜如玉左右挣扎,大叫妹妹颜青玉帮忙。颜青玉刚刚到当铺里,也被人绑起来,一起拉走见官,要向官府说个清楚明白。 姐妹二人被那人的随从塞到一个密封很好的大马车里,手脚仍然被绑着。颜青玉一直冷笑不止。颜如玉不大明白妹妹为何冷笑,便问:“大祸临头,你不是替我想办法渡过难关,怎么冷笑起来了?” 颜青玉听了更加开心:“如果要是李栋还在的话,凭他的聪明才智,一定会替我们挡住这次祸事。可李栋活活的被人给烧死了,这怪得谁?自作自受吧!” 颜如玉被妹妹一席话说得脸色红了白白了红,不知道该不该向妹妹说明真实情况,李栋其实没死,不但活着而且活得非常好,是洛阳的真正统治者。那人说带自己见官,李栋现在身在洛阳皇城之内,他要是张嘴替自己说句公道话,或在皇城找一个一模一样的笏,岂不是救了自己的急? 第276节:强拆颜家铺 颜如玉姐妹二人被塞到一辆马车内,驶离济民当铺。马车车窗密封严严实实的,看不到外面路况,她们也不知道会被带到哪里。往日根本没有机会乘坐马车,没料今天竟因被告状有幸坐了马车。心里胡思乱想一段时间,约半个时辰,马车摇摇晃晃才停下来。 车夫跳到地面,打开车门,对车内二人恭敬称道:“颜家娘子,地方到了,请下车吧!”车夫的态度好得出奇,令人不可思议。 颜如玉和气地称道:“这绳索是不是也替我们松开?我们又没错!”颜青玉也觉得,被人五花大绑走在街上很不好看,也要求松绑。 车夫竟然笑了,笑得颜家两姐妹莫名其妙。那马夫回道:“我只是赶车的马夫,绳子不是我绑的,我无权解开。俗话说,解铃人还需系铃人,谁绑你们的,你们还找谁去解,就不要为难我这样的下人了。” 颜如玉气哼哼的下车,颜青玉随即也下了车。双脚落在地上,姐妹二人便瞠目结舌,半晌说不上话了。满目绿树红花,假山高耸,池沼密布,亭台轩榭到处都是。其间大道宽广,条条纵横交错,形成一个个方方正正的井字。墙壁崔嵬若山,房屋轩敞若海市蜃楼,端的是威武与肃穆并立,使人不由自主便觉得身形渺小。处处透着灵动和匠心,景物虽多也不觉其密,景致少的地方也不觉其疏。满园流光溢彩,富丽堂皇。仿佛一不小心踏进了梦境。 二人看得呆呆痴痴的,一时不知该怎么张嘴说话,似乎一张嘴眼前景物长翅膀会飞走似的。 车夫站她们身边。见到她们二人吃惊的表情,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道:“这里是皇城,宫城还有比这里更漂亮的景物,你要是喜欢,稍后就可以住在这里啦!” “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颜青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声连问:“还有比这里更漂亮的地方?那是哪里?我们真的可以在这里住下来?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我哪敢和你们说笑,求还求不来呐!嘿嘿,嘿嘿。”车夫开心笑起来。笑得颜青玉摸门当窗户。 可是这个时候,颜如玉已经明白怎么回事了,颜青玉还蒙在鼓里,糊里糊涂的。颜如玉碍于以前说过他已经死了。尸体也没留下来。现在竟然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向妹妹解释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颜如玉只得红着脸,嗫嗫嚅嚅,犹豫犹豫,只是沉吟不语。要说她和李栋之间有很深的仇恨?谈不上。要说她和李栋之间有很深的情份,的确。但属于爱恨交加的那类感情,见到李栋,十分为难。不见李栋又非常想念,心里十分矛盾。 车夫在这个关键时刻起了重要作用。伸手作出请的姿势,说:“走吧,前面就是大理寺了,寺丞还在等着判案呐!我们耽误的时候不短了。” 姐妹二人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被人绑来的,面临着一场官司,心里又变得忐忑起来。随在车夫身后往东城方向走去。大理寺就在东城,而李栋所在的总驿站也在这里。 颜如玉和颜青玉走着的时候,心里还在纳闷,原来绑自己的人都到哪里去了?现在只有一个车夫?难道是他们已经抄近路先行抵达了么? 在车夫的带领下,颜家姐妹便来到大理寺内。寺厅两旁高大肃穆的腥红柱子边,站着许多身穿淡黄色的府兵,见到颜家姐妹到来,眼神十分古怪,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车夫走到门口便没有进来,一名门子模样的人带领着她们来到厅前。厅上端着一人,一脸的板正,二人也不敢抬头细看,不由自主的她们便要下跪。 “不必下跪了,本官已经知道了你们的矛盾纠葛,这事犯不着下跪。”厅上的人说道。 姐妹二人屈了屈膝,便又站直了身体。颜如玉听到声音稍稍抬头看了一眼,一看头便低不下去了。厅上坐的人似乎在哪里见过,貌似就是前几天在自己家里出现过的人。 厅上坐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在洛阳曾经担任法曹的翟让。他审理过大量的案件,对各种情况都十分熟悉,由他审讯颜如玉和客人之间的纠纷,可谓是再恰当不过。当然了,黄君汉也行,他主要担任牢狱里的活,也熟悉案件各类判决。比起他的顶头上司翟让来,还是差着一层火候。 翟让见颜如玉抬头看自己以后,呆呆的不说话,心里开始暗笑。为了你们和李将军的事,着实费了不少周折,甚至我本人也得重操旧业。不过只要你们双方能合好,我就做个变相的媒人也可以,希望这次不会再让你们离开皇城了。 翟让一本正经的对两边的府兵说道:“带楚煜!”便有一个府兵一路小跑,到厅外叫楚煜。 颜如玉一直到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回事,颜青玉就更不用提了。楚煜是谁?她们都在心里奇怪。等楚煜来到厅里的时候,颜如玉才知道,就是那个将自己告上大理寺的客人。 翟让道:“楚煜,你来讲述一下,为何要告她?” 楚煜便把事情经过讲述一遍。 翟让又道:“颜家姐妹,该你们了。” 颜如玉便把自己理解的过程又述说一遍,特意强调了时间关系,以及事后她对楚煜的赔偿问题。首先承认了自己存在一定的失误,但这个失误不是故意的,而是理解错误。还说楚煜来得早一些,那笏也不会被别人拿走。 翟让听了以后,道:“这是小事一桩,本来不该我出面替你们调解,但双方都是熟人,我也是受人之托,才不得不出面的。现在本官就你们两人之间的纠纷判决如下,如果不服还可以提起上诉。” 翟让便起身宣道:“原诉人楚煜在颜家济民当铺当掉笏一柄,双方约定三十六个时辰内还当。但颜家当铺错误理解为三天之内还当,把笏转售出去。本意不存在刻意贪占楚煜的钱财,只是一时失误,错不当罚。现在将卖笏的钱归还楚煜,由本寺赔偿他一柄笏。双方若有不服,还可以再向本寺上面提及讼告。” 说完以后,问楚煜:“这样的判决你可服从?” “禀寺丞,在下只求一笏,既然大理寺愿意出面赔偿,在下脸面有光,感恩还来不及,怎么会不服从呢?”楚煜意味深长地望着颜家姐妹二人。 颜如玉听了,十分感激,厅上的人虽然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判得还算公允。不就是卖笏的钱还给他嘛,自己又没损失什么。颜如玉也回道:“小女子愿意听从寺丞的禀公处理,毫无怨言。” “那好吧,既然你们双方都无异议,那就散了吧。”翟让嘿嘿一笑,道:“还有原来的车夫送你们回当铺,你看可好?” 颜如玉又向翟让福了一福道:“谢寺丞成全之恩。” 整个审判过程,从头到尾,颜青玉一句话也没来得及说,便又要匆匆的回当铺了,心里有所不甘,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话说,只得随着姐姐离开大理寺。 寺门前那车夫正在等候着她们,见到她们出来,忙不迭地小跑到她们面前,道:“怎么样?胜了还是败了?” “既没胜诉,也没有败诉,各大五十大板。不过判得还算公平合理,似乎有偏向我们的嫌疑。”颜青玉右有所思的回说。 “只要没有损失就好,那就请吧,我送你们回去?”车夫用手指着马车道。 颜如玉有心向车夫问一问李栋的去向,妹妹还在身边,她曾经骗她说李栋已经死掉了,现在这个理由反倒堵住了她自己的嘴,只得怅怅的作罢。 颜青玉则有些遗憾,在这宫城内只待了不到一个时辰,便要离开了。不过这时候,她就想起了车夫在来的路上曾经说过,她们会在这里居住下来,问道:“你不是说我们可以在这里住下来嘛?怎么又要送我们回去?” 车夫眨了眨眼,心里一阵暗喜,道:“这个是自然的,不过稍后你们就知道了,现在还是上马车吧。” 颜家姐妹只好上了马车,坐在车内都怅然若失。为眼见人间仙境却不能在这里多待上一段时间而有所遗憾。马车继续颠簸,俩人各想各的心事,都没有说话。唯有车轮粼粼之声,在宫城内辗压而过。 过了一段时间,没有来时的时间长,马车就停下来。车夫在前面车辕前说道:“地方到了,下车吧!” 颜如玉和颜青玉只得下车,下了马车,发现还站在皇城之中,不过这里比皇城的宫殿密集一些,各处的装饰也不像外面高端大气上档次,而是别具风格,看起来似乎是专门供某些贵人居住的地方。 抬头一望,挡眼一个大牌匾,上书三个烫金大字“济民当”。从外面看与自家的济民当铺一模一样,只是自家当铺周围还有其他店铺,在这里却只有高大的宫殿。颜如玉心里便明白怎么回事了,和颜青玉急忙推开当铺的门,走进当铺。 第277节:情憾姐妹姝 颜如玉和颜青玉姐妹推门走进当铺,一事一物都与自家当铺摆设一模一样,丝毫不见差异。若非明知身在皇城,还错以为这就是自家铺子。谁熟悉济民当铺的摆设,颜如玉心如明镜,除了爱恨交加的那个人外,再无他人了。 颜青玉却不知道李栋还活着,自然猜不出当铺怎么来的,还一直纳闷,宫城内怎么还有一处“济民当”?转身问姐姐颜如玉。颜如玉一脸黑线,拿不定主意就在这处当铺住下来,还是固执己见回家去。 颜如玉不回答,颜青玉便想起了那车夫。他把姐妹二人带到这里,一定知道原因。可车夫已经找不到了,马车丢在原地,眨眼功夫人就跑得却没影儿了。 “喂!喂!人跑哪里去了?什么意思嘛,把人家丢在这里?”颜青玉双手握成碗的形状,冲着门外大声嚷嚷。宫城内十分安静,这一嗓子喊得格外响亮。 “别叫了,人都跑了,肯定不再回来。哼!想用这种办法难为我们,难道我们不会步行回南城?”颜如玉此话刚一出口,便觉得有些言不由衷,但还是生硬的扯着妹妹的手,准备迈出当铺的门槛。 “既来之,由安之!有客自远方来,不亦乐呼?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呼?”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调皮地响起。 颜如玉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全身被雷击般电嗖一下,怔在当地。倔着脾气不敢扭头回看。颜青玉却知道,这声音除了李栋,再没别人说出这种调皮的腔调。可他已经死了啊。死了啊,死人喂!还有谁能模仿得如此惟妙惟肖?当时惊异地转过身,往说话声音地方看去。 这一看不打紧,俏脸当时煞白!眼前的人不正是李栋么?他可是死了啊!怎么突然又冒出来了呢?呆了一呆,颜青玉双手捂眼大叫:“鬼啊!”转身就想逃出当铺。 “鬼啊,鬼啊!鬼在哪?”李栋学着颜青玉的话,摇身一晃。挡在颜青玉面前。 颜青玉双手捂着眼睛,看不到李栋挡在了身前,一下子扑到李栋怀里。便觉身体一暖,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只是李栋走动时,身边有一阵风飘过,这使她立刻警觉起来:鬼是无形的东西。怎会带起来风?鬼的身上而且不会有温度啊! 颜青玉把手慢慢放下来。想像李栋应变成青面獠牙的模样,可他仍和前几天消失那阵子一样,笑眯眯看着她。颜青玉按捺心中惊恐,强作镇静,结结巴巴问道:“你是李栋?你没死?” “我死了?”李栋眉毛挑了一挑,怀疑的目光看向姐姐颜如玉,柔声问道:“是谁向妹妹说我死了?你们恨我难道到这种程度?” 颜如玉黑桑着脸,紧走几步。来到李栋和颜青玉面前,一把扯过妹妹。她不便斥责李栋。却教训起妹妹来:“你年龄也不小了,怎么还像没长大一样没羞没臊的?光天化日之下,和一个郎君搂搂抱抱的,这要是传出去,以后还怎么做人啊!” 颜青玉自小很少被姐姐教训,现在因和李栋,颜老爹承诺过的未婚夫抱在一起,却被姐姐一顿劈头盖脸狂批,顿时十分委屈:“他是爹爹同意过的郎君,抱一抱又怎么了?不会是……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你……”颜如玉被说中了软胁,又羞又急,尴尬得张口结舌半天说不上话来。 颜青玉用话堵住了姐姐的嘴,就不理会她了,转身问李栋道:“你----从实招来!为何不辞而别离开颜家当铺?你是变心了,还是觉得我们是你的累赘?你又用什么办法住在皇宫的?从实招来!说不出道道来,就别怪本姑娘对你不客气!” 姐妹两人自小虽然在一个院落长大,性格却大不相同。颜如玉年龄稍长,自幼经受过颜老爹的教诲多一些,便养成了细腻温柔的性格。在这人间天堂见到旧情丶人李栋,惊喜交加。自然明白,先前所经历过的一切事情,便是李栋一手安排的。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想让自己姐妹回到他的身边。 颜青玉自小受父亲的宠爱,很少遭受挫折,便养成耿直不折的性格,做事风风火火的。现经姐姐颜如玉一顿狂批,还以为李栋真被歹徒杀掉了。想起与李栋相处时,一直很开心,她初次体会到男女间那种微妙的感情、异性的朦胧感,李栋去后一直对他朝思暮想。现在见到李栋鲜灵灵站在面前,还以为李栋起了异心,便恶声恶气要李栋说清楚原因。 李栋挠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嘿嘿一笑道:“小孩子没娘,说来话长啊!我一直活得好好的,某些人看我不顺眼,赶我离开颜家当铺。还说一辈子不离开当铺半步,为了让你们跟在我身边,我熬费苦心,这才在皇宫里修筑了一个与济民当一模一样的当铺。我尊重了某些人所说过的话,希望某些人也三思一下,我这样做到底为了什么?” 颜青玉总算弄明白李栋为何不辞而别了,原是姐姐赶走的。据她所知,姐姐十分喜欢李栋,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她怎会舍得赶他走呢?一定是……一定是李栋趁自己昏迷过去的时候,一时猴急对姐姐动手动脚的,惹了姐姐的倔脾气。 颜青玉便伸出纤纤玉指,捣到李栋的额头上,半是撒娇,半是责怪:“你啊你啊,面善心里猴,假装老实头。你就不能等到拜堂成亲那天再……再下手?”说到最后几个字,颜青玉自己都不好意思了,用手捂着脸,扭扭捏捏的,那少女独有的娇羞让人十分怜爱。 李栋一时看得呆了,竟然忘记反驳她,只喃喃道:“哪有,哪有,你错怪我了。我哪是那样的人啊。” 颜青玉见李栋红着一张老脸,顿时来精神了,用手刮着脸羞李栋道:“羞羞羞,一个大男人家,真羞!” 眼见妹妹和李栋打情骂俏,颜如玉心如刀绞,又酸又涩。气呼呼来到妹妹身边,扯住她胳膊,几乎是用拖拽的动作,把她拖出当铺,还冷冷喝道:“走!回家!” “姐----”颜青玉也不觉得害臊,肥硕而滚圆的大臀部向后撅着,娇小的身板一个劲向后拖拽:“你到底怎么了?不见李栋的时候,你天天愁眉苦脸,见了李栋又气呼呼的,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颜如玉虽然性格温和,骨子里却十分倔强要强,她内心深处也希望留下来。可是以前自己那么绝情把李栋赶出济民当铺,现在想要留下来,又觉得不好意思。其实她想让李栋过来说几句温暖的话儿,向自己求情,求自己留下来。她也算准了,李栋费这大的苦心,绝不会放任姐妹二人如此轻易地离开宫城。 “如玉,你真的如此绝情绝义?还记得颜老爹临去的时候,是怎么交待的?还记得那天夜里,你到我房间么?我……我为了你们,把军国大事都放下了,还留不住你的一颗心么?”李栋一句一顿的说道,说得那么以往情深,那么情真意切,可谓是字字如针,针针扎在颜如玉的内心最柔软之处。 颜如玉正拉着妹妹风风火火的往外走,忽然听到李栋提及那天晚上,自己到他房间把衣服脱光光的一幕,全身热血上涌,如长江黄河决堤,瞬间淹没了全部不愉快的往事。自己为了他曾经愿意奉献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啊,怎么就闹到现在这般地步,如此的水火不容呢? 颜如玉蓦然止步,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形如一尊泥塑木雕,又如一尊石人,只是这具石人的心已经碎了,眼睛也湿润了。她双肩一抖一抖的,不自觉就无声啜泣起来,转身俯在妹妹怀里,嚎啕大哭。 颜青玉听到李栋说那天晚上到他房间,心里也泛起一阵酸酸的醋意。不过她们姐妹情深,还不会为李栋掰了感情。颜青玉对李栋也微有不满,把姐妹折腾成现在这般惨痛模样。她便轻轻拍着姐姐的玉背,柔声劝道: “不哭啊,不哭。就算李栋过去做得再有对不住你的地方,现在为了留住我们,他在宫城里建这么一座当铺。凭着他这份煞费苦心,我们也应该原谅他了,姐你说不是么?你还有其他的选择么?” 颜如玉也不回答妹妹,只是一个劲的流泪。 李栋走到她们面前,伸开强有力的臂膀,一把把她们姐妹二人紧紧搂在怀里,便觉得她们身上一阵香风扑鼻,痒痒的十分好闻,动情说道:“往事如烟,让它们全部消散在风中吧。从此以后,幸运女神为我们,打开崭新的一页,我会用我全部的爱呵护你们,一定不使你们再受苦。江山如画,也低不上你对我的眷念。我愿意化作一只浮萍,停留在你的心湖,一生为你泛起爱的涟漪!” “555555”颜青玉被李栋深情而甜蜜的话感动了,抱着姐姐哭得一榻糊涂:“你还能不能再煽情一些,我好喜欢听这样的话……55555555” 第278节:长安来消息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李栋才使颜如玉回心转意,留在宫城里的“济民当”,成功回到自己身边。可是李栋身边还收留一名不愿出宫的妃子许丽,当她出现在颜如玉面前时,颜如玉又醋海生波,闹起了小别扭。 许丽和颜如玉都年轻貌美,对男人很具杀伤力。可在颜如玉眼中,许丽属于妖精一类的人,特懂如何勾丶引男人,一举一动,一笑一颦,甚至一个眼神都媚惑无限,简直就是深山老林里修行得道,披上一张人皮的狐狸精。 就说走路吧,两条腿带动一双脚,踩在地面好好迈步就行了,偏生走得一步三晃,小蛮腰像要折断似的,又像是大病初愈不胜体力,似乎再走一步就要跌倒。 许丽看人的眼神也不正常,眼皮眨得特慢,一眨一放电,眼神暧丶昧无限,从来不会正眼看人,偏斜,侧视,半闭半张,羞羞答答,貌似随时都可以进入状态,和男人大干一场。颜如玉尤其不能容忍,她的眼神还会拐弯,勾魂摄魄,妖精十足。再加上她说话时撒娇半嗔,故意嗲声嗲声,是一个男人都会被他勾丶引得神魂颠倒不能自己。 在许丽眼中,颜如玉就是一土包子,一张脸孔天生丽质,美则美矣,生在颜如玉身上则是一种浪费。她走路时板板正正,目不斜视,坐有坐姿,站有站相,说话做事一板一眼,丁是丁卯是卯。如果不是那张令男人一见便欲罢不能的脸蛋,换穿男人衣服则错以为就是一个大老爷们儿。 这主要是两人的生存环境大不相同导致的。 颜如玉生在普通人家。自小受颜老爹的严格管教,当成淑女养,一心想着将来把她嫁到大户人家。改变他一介贱民的身份,因此上颜如玉举手投足之间隐隐然都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颜如玉本人也十分自律,生长在普通百姓之家,凡事不能出格,时时以各种规矩要求自己,纵使心里有一些大胆的想法和念头,也自己扼杀在内心深处。虽然时时感觉到苦闷。这样并不是她本身真正所追求的生活,并不敢越雷池半步。 许丽生在权贵之家,自小选入宫中。经过资深宫人调丶教培养,把女人狐媚的天份发挥得淋漓尽致。养在深宫之中,身边竞争十分激烈,不争便只有独守冷宫。无人甘愿一直坐冷板凳。那怎么办?就只能使出浑身解数。把皇帝吸引在身边,不仅要用身体,还要用心眼。用自己和皇帝身边所有能用得上的资源,甚至一个花瓶一幅字画都要挖空心思,只要引起皇帝的注意,便算达到目的。 颜如玉和许丽从一见面就发生了不可逆转的矛盾,虽然二人还没有发展到相互掐架的地步,彼此看着对方心里都十分的不爽。后半生想要有一个好的出路。李栋便是她们的关键,二人都使出浑身的本事。以博李栋的好感。 李栋收留许丽并不是要娶她,是准备馈赠身边一个重要的大将军。李栋还没有拿定注意,到底送给谁。不过这时已经有了最基本的方向,不是杜伏威便是窦建德。杜伏威没有结婚,送给他正合适,而且李栋也放出了豪语,要给他当媒人,介绍一个漂亮又有才的女人。许丽除了漂亮之外,还有一定的才华,这便是李栋的初衷。 可李栋随后又想到,窦建德一直对自己若即若离,心里一直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为了收拢他的人心,送他一枚美女也不失一个好办法。窦建德本人就十分好丶色。还在齐郡的时候,便收留一个青丶楼歌妓。 但要送给窦建德,绝不能随随便便的就轻易送给他,一来会引起他的警觉,二来如果不首先和送走的女人之间产生浓厚的感情,送出去的女人就是泼出去的水,不仅起不到监督报信的美人计效果,还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许丽不知道李栋不准备要自己,并且还要把她送给别人,所以使出浑身的解数,博取李栋的好感。颜如玉也不知道李栋的心思,还以为李栋被她迷惑得颠三倒四,中了她的美人计,便在暗中和许丽较劲,展开一场争夺李栋的无形之战。只是这场战争只发生在她们两个女人之间,天性耿直无华的颜青玉甚至都置身事外,没有掺和到姐姐的夺夫之战中。 李栋作为当事人,在心里能感到,围绕着自己对谁宠一些爱一些,颜如玉和许丽之间总会发生一些解不开的小疙瘩。但李栋和她们两个人都不便泄露心机,只能让颜如玉暂时再吃一些苦头了。 颜如玉在宫城安居下来的十几天中,李栋还为另一件事担心着,那就是秦琼和杜伏威二人到江都,是否会一帆风顺,成功拿下江都,杀死宇文化及,解除将来要面临的困难,以及救出隋炀帝杨广和辅公柘。 李栋虽然知道,秦琼只要一出面,几乎没有搞不定的事。在没有收到秦琼报来的确切消息以前,一切想法都是空谈,都会在刹那间化为泡影。所以李栋焦虑不安,等啊盼啊望啊,天天盼着江南来消息。 这一天,李栋在总驿站内和李密下棋,门外忽然来了一个人,气喘吁吁的进门便大声禀报:“报……大将军……长安来了一个人,说有要事求见。” “唔?”李栋突然站起来,声音有些颤抖,问道:“他多大年龄,生得什么模样,不曾报上名来?” “回大将军的话,那人年龄不大,身体也不太高,面目十分陌生,不是瓦岗人也不是府兵中人。”那府兵一边回想,一边抱拳称说:“要不……我把他赶走?就说大将军事务繁忙,无暇他顾?” “不!既然是长安来的人,一定要见一见。要知道我们现在攻下的只是东都,长安才是大隋真正的国都。那里近期也发生了一些巨变,兴许是好消息呐!” 李栋这个时候已经知道是谁派来的人了。身边还坐着李密,李栋暂时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甚至李栋都不能把谁派那人从长安赶到洛阳的说出来。依李密的聪明才智,只要给他透露一个针眼大小的消息,他便能推测出天大的一个秘密。所以李栋转嘴换了一个理由,迷惑迷惑他。 这时那名府兵也不喘气了,拱一拱手,转身离去。不一会儿就重新回来,身边带着一个身材不高,为人十分机警的人,一看便知道这人是个聪明人。 那人来到驿站内,见厅内站着两个人,一个年龄大,一个年龄小,年龄大的脸色黑幽幽的,一脸的严肃,年龄小的肤色较白,像一个白面书生。那人便错以为李密是统管洛阳的大将军,向李密一拱手致礼说道:“见过李大将军。”其实有时候人越聪明越容易犯错,淹死的都是会凫水的。那人问也没问便自行判断,白脸年轻人一定不是李大将军。 李密和李栋都姓李,李密听那人叫自己李大将军,微一吃惊,便知道他弄错对象了,嘿嘿尴尬一笑道:“我姓李,但不是将军,我是将军身边打杂的。这位才是真正的李大将军。” 李栋淡然一笑,说道:“什么大将军不大将军的,都是虚名而已。再说他远道而来,我们初次见面,人不知而不愠嘛!” 那人听了以后,仔细打量李栋,才发现李栋的确有一种隐隐然的大将风范,虽然年轻,气质却不输给身边的黑脸人。心里十分佩服,看人家的年龄,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嘛,竟然是振臂一呼响应者众的大将军。自来自己一辈子也只有跑腿的份了,想要像面前这位少年郎一样叱咤风云,等下辈子吧!能见到人一面也属于三生有幸。 那人便不好意思一笑道:“在下初见李大将军,实在是有些冒昧了,都是在下一路跑得心急火燎的,这才没有细问。请宽恕在下莽撞之罪!” 李栋一挥手,大方地说:“远道来都是客,怎会怪罪你呢。你从长安带来了什么好消息?不防说一说。” “这个……”那人眼睛在李密身上轮了几圈,有些为难。 “李密是自己人,我的左膀右臂,有什么话就只管说吧,天塌不下来。”李栋看了一眼李密,心说知趣的赶紧走人啊,我可不好意思直接撵你走啦!免得显得我厚此薄彼,伤了彼此的情份。 “可是……可是……”那人结结巴巴的仍然面有为难之情:“让我捎信给你的人,临行前一再叮嘱,要我当面交给你,并且说面前不许有任何人在。我受从之托,必需把事情办圆满,所以请原谅在下的固执。” 李密那可是一个十分聪明的人,李栋就算是不说那样的话,从长安赶来的那人流露难为情的神色,他便把面前的棋盘一推,说道:“我还有一件要紧的事要去办,在这里下棋耽误了正经事,我这就走了,随后有空我们再战他三百回合。” 第279节:张金称没死 李密说完便向李栋致礼告辞,出于面子问题,李栋稍稍挽留一下,见他执意要走,也没刻意留他。李密走掉以后,厅内的其他人自然也都知趣的闪人。那人才向李栋说明此次来洛阳的主要目的。 李渊攻下长安后,正厉兵秣马,虎视眈眈意欲夺取关外的大片疆域。李渊的实力十分强大,强大到关中几乎无人可以抵挡,除非奇迹出现。这里面有着深刻的历史原因,派他来的神秘人做过深入细致的调查。 隋朝建立以前的二百余年之中,曾经先后建立过五胡十六国,后来便分成西魏东魏,再后来分成北周北齐。北周灭北齐,在北周的基础上杨坚又代周立隋。 西魏东魏时期,宇文泰建立的府兵制度,规定农民也可以参军,这是有很深历史背景原因的。宇文泰和高欢发动了三次惨绝人寰的战争,高欢实力很强,西魏有两次都差点被灭掉,但高欢有一次也差点挂掉。 三次苦战的结果使西魏后来几乎无兵可用。当时五胡乱华,北方汉人受到蛮人的野蛮对待,生活在最低层,只能依靠种庄稼供养高高在上的那些西魏统治者。中国自春秋战国起,便严格了国家户籍制度,军户世世代代参军上战场,替国家卖命卖力气。虽然战争很残酷,一去便有可能回不来,但军户在战场上立有立军功,可以踏入高层统治的行列。农户世世代代种庄稼,永无出头之日。只能世世代代的受奴役。 宇文泰和高欢的三次战争,使西魏的军户几乎断绝,为了继续和高欢对战下去。宇文泰使行了一个大胆的策略。命令农户,这些世世代代被压得抬不起头的农民们,可以参加府兵。但是规定参与府兵,马匹,武器,军粮全是农民自己准备。闲的时候种地,有战事便要去打仗。立了军功也可以抬入军籍,也可以得到封赏。这等于提高了农户的社会地位。 五胡乱华的时候,民族之间的矛盾十分尖锐。汉族和胡人之间是死敌。因此上这二百余年,没有哪个朝代能够长期存在,也没能统一中国。但是宇文泰施行了府兵政策以后,本意想借汉人解决和高欢之间的战争问题。无形间却解决了胡汉对立的民族大矛盾。 民族矛盾解决以后。国力便得到很大的提升,这也就是后来,为什么北周替代西魏以后,杨坚在北周的基础上建立的隋朝,能够结束二百余年的战乱,统一中国的深层次原因。 现在李栋所在洛阳、齐郡等,全是高欢原来的地盘,也就是原来的北齐。而李渊所在的长安倒是北周西魏原来的地盘。那里不仅有着崤关的天险。人民还十分团结。不像洛阳齐郡等一带,仍然存着着很深的民族问题。这就是李栋和李渊两方面。面对的不同条件,也是致命的内伤。 那人把大致情况向李栋说完以后,担忧地说道:“派我来的人一再叮嘱,要想取胜关中的李渊,必需要内部团结一致,不能发生内乱,将士也要团结,不能生有异心。否则一定抵挡不了关中铁蹄。” 李栋赶忙起身,向那人拜了一拜,感激地说道:“感谢小哥带来如此重要的消息,你的话我一定会仔细考虑考虑。” 那人受宠若惊,赶忙回礼。这时突然想起一件事似的,声音稍稍提高一些,便说:“还有一件事要向大将军禀报,张金称没有死,在长安还活得好好的。这也是一个极为重要的消息,还希望李将军能酌情考虑。” 李栋听了以后内心无比震动!脸上却不表现出来,遇到事情便大惊小怪的,绝对不是一名指挥若定的大将军应该有的行为。李栋便派一名府兵,带那人下去休息去了。 那人走了以后,李密在厅内来来回回的不断徘徊,从一开始到最后,眉头都一直紧皱,没能舒展开来。自己就算是有弄天的本领,如果根基不稳固,得不到关外这些占大多数的农民支持,要与李渊展开一场厮杀,绝非易事。 而且,那人临走时说的话,是在提醒自己,张金称没有死,那就是投靠了李渊。张金称是自己派出去专门监视李渊的,他若投靠了李渊,毫无疑问,李渊已经知道了自己在杨广面前黑他的事实。接下来的事,不是自己攻打李渊的问题了,是如何阻挡住李渊对自己下手。 这里面还有一个极为敏感的细节,和张金称保持联系的人,是自己一向十分信任的窦建德和刘黑闼。在真正的历史中,窦建德和刘黑闼二人与大唐誓不两立。刘黑闼甚至还因为窦建德被大唐李渊害死又折腾了好几年,如果不是一时疏忽大意,绝对有可能灭唐建立自己的政权。 难道窦建德和刘黑闼从一开始说张金称死掉的时候,就是在欺骗自己?有这个可能性,毕竟攻打瓦岗的时候,不止自己看得出来,他在暗中一直做小动作,就是现在仍和自己离心离德。就这个问题,别人也一再提醒自己,要提防窦建德。还在瓦岗的时候,李栋便指桑骂槐警告过他。 如果窦建德和李渊在暗中有来往的话,自己又十分信任他,这岂不是一旦与李渊开战,自己只会败得连裤衩都没得穿了?长安来的消息,一再提醒自己,先要把自己的内部搞好,不能出乱子,才有能力与李渊对峙,才能取胜。那么现在为止,隋炀帝这个条件已经不是首要的条件了,窦建德这个游离不定的因素,必需重视起来! 想到这里,李栋便对着门外大声喝了一句:“来人啊!” 话音刚落,就有一名府兵忙不迭的跑进来,对李栋一施礼,问道:“李将军有何事吩咐?” “呃……传----”李栋沉吟着,迅速思考,到底派谁去请窦建德到洛阳一趟合适。稍为一思考,便说道:“叫李密将军到我这里来一趟,我有要事与他商议。” 那府兵答应一声,转身去叫李密。 过了约有一顿饭的功夫,李密匆匆来到厅前,向李栋施礼,李栋一挥让他免礼。 李栋一幅闷闷不乐的样子,使李密一时也不能轻易张嘴问,找他有何要事,只能静静的等候着,让李栋自己说话。 在厅前走了好一阵子,李栋觉得还是不把长安来的消息全部透漏给他好,以他的聪明度,不用说,也能猜出个**不离十。李栋便说:“我有要事想见一下窦建德,你呢,现在就去准备……对就是现在,你手里的其他事情都可以暂时放一放,这件事才是当务之急,是一切事情的重中之重,派别人去我还不放心,只有你稳重老成,足智多谋,派你去我才稍感安慰一些。” 说到一半的时候,李密似乎有话要说,李栋一举手便制止了他,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说完以后,李密也没有话可讲了,大概李栋猜测得不错,李密正是说他手上还有一些事没有办完。丢下这事去清河郡似乎不妥。 李密一点头,回说:“那好吧,我现在就去准备。不过,他要是不来见你,怎么办?” 李栋嘿嘿一笑,神秘地说道:“所以我才派你去,想尽办法一定要他来。不然你也不用回来了,我们都把脖子洗干净,等着别人的大刀架在我们的脖子上吧!” “好的,我这就去准备。既然李将军如此信任李某,李密一定不辱使命,一定把窦建德请到洛阳来。”李密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向李栋打保票。 “此去十分凶险,一定要十分留心。万一失败了,想尽一切办法挽回损失,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别的话我就不多说了,祝你一切顺利,早去早回!”李栋叮嘱道。 李栋心里已经缩成一团了。心说,虽然你没有告诉我,从长安来的消息到底是什么。可是从你的表现来看,还有什么事情能让你如此难堪呢?一定是重大的变故。不是长安即将攻打洛阳,便是窦建德那里生了意外。最有可能的便是,窦建德和李渊暗中勾结。不然你也不会一再提醒我,此去十分凶险,要我好自为知。 可是这等危险的活,在李密看来,并不是最困难的,将来你会知道,你派李密去,的确是选对人了。我倒是为江南的消息担心着,希望那个消息传来的时候,你不会被如山一般巨大的困难给压倒。我此去也要好好的表现一番,在李将军面前露两手,不然将来自己就失去了与李将军共渡难关的身份了。 李密去了不久,许丽便施施而行,来到厅内,见到李栋一筹莫展,十分心疼。她便道:“李将军,奴婢为你熬了一些汤,你趁热喝了吧。” “唔……嗯?什么……你刚才说什么?”李栋这才从恍惚之中惊醒过来,眼前站着一位风华绝代的大美女。这时天色将晚,满黄色的夕阳从门口和窗外探进屋内,许丽在光线里站着,李栋逆光而看,便觉得许丽袅袅婷婷的,宛如神仙从天而降。 第280节:施展美男计 李栋正被长安来的消息折磨得愁眉不展,满脑子血呼淋啦,一肚子的硝烟和厮杀。乍一见到相貌光可鉴人的许丽,特别这种柔媚到骨子里,一举一动都将异性柔弱之美,展示得淋漓尽致的女人,便觉心中一畅,头脑清醒了许多。 既然有此天生尤物,妖冶魅丶惑到骨子里的女人,何不顺水推舟,将她许配好丶色的窦建德?岂不两全其美,各得其所? 李栋嘿嘿一笑,坏水冒出来。要施美人计,必先对这美人施展美男计!迷惑她的耳目心肠为己所用。三国时期王允意欲将貂蝉嫁给董卓和吕布,身为大司徒却先给自家歌妓跪地磕头,他施的何尝不是以情感动,以心迷惑貂蝉?令她甘愿献出身体,离间大奸臣和大将军形同父子之间的关系? 李栋古古怪怪一笑,朝她招招手,要许丽到身边来。 许丽还以为李栋将她留在身边,过不了多久就会要了自己,从此攀上一个大将军,将来甚至还有可能问鼎天下的帝王,下半生便不用发愁怎么过活了。没料李栋对她根本不感兴趣,只把她当成真真正正的一名奴仆,站茶倒水,扫地叠衣,只做一些下等人的活。 她屡次想与李栋摊牌,她是隋炀帝杨广的爱妃,地位高高在上,不是打杂的下等人。可又害怕李栋一时火起,把她赶出东都,那就得不偿失了。毕竟李栋对她并不感兴趣,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不感兴趣时。什么事情都会做出来,跟掐死一只臭虫一样弄死她,只是举手之劳。 所以这一段时间。许丽生活得并不开心。可她也不敢在李栋面前有所流露,强压内心如火的欲丶望,只得继续韬光养晦。 现在见到李栋的笑容古里古怪,色色的一幅急不可耐的饥渴模样,心里便蓦然一动:大将军终于开窍了!他……他接下来会对我做些什么?现在可是大白天啊!门外还站有许多府兵……可是机会不容错过,管他呢,既然他想要。自己等待这一刻好久了,还犹豫什么? 心中残存的一丝羞耻心,在李栋连续招手之下。被许丽彻底抛入太平洋了。施施然迈动莲花步,甚至十分夸张地扭动着水蛇腰,带着一阵香风扑到李栋怀里。 一阵揉搓以后,李栋慢慢松开了许丽渐渐柔软到没有骨头一样的娇躯。故意不看她。望着屋顶密密匝匝的椽子,接连不断的唉声叹声,似乎有无限心事,无限的怅惘。 许丽已经好久没有接触过男人的身体了,身体刚刚有了反应有了感觉,正迷迷糊糊享受着久违的舒爽,李栋突然就停止了,似乎一肚子的心腹事。缠绕得他难展舒心颜。 许丽便期期艾艾地攀着李栋脖颈,扭股糖似的粘在他身上。嗲声嗲气地把所有本领全部施展出来,希望能将李栋再次再到状态来。 李栋轻轻摆脱她玉藕一般的胳膊,站起来在厅内来来回回不断走动。过了一会儿,李栋伤心地望了她一眼:“我实在对不住你,本想将你收在身边长相厮守,可天不遂人愿,肘腋突生变故。兴许今天就是你我最后一次见面了。我实在不忍心再伤害你……所以请你理解我的心情。” “大将军何出此言?这等事都是你情我愿的,奴家巴结还来不及,怎么会埋怨将军呢?到底是什么事让你如此心神不定寝食难安?不防与小女子说来听一听,兴许我就可以帮上一些忙的。” “不……”李栋的手坚决一甩,冷冷喝道:“你一个女流之辈,怎么能参与这军国大事呢?何况我也不能让你去冒险啊!”李栋见她的好奇心已被激发出来,脸的酡红慢慢消逝,眼扒眼望地期待自己把真实情况说出来。李栋偏不直接说明,云遮雾绕的透露只言片语,真个是欲罢还休,十分为难的样子。 许丽收起那幅浪丶人模样,规矩规矩走到李栋面前,正色说道:“大将军攻打洛阳城,可以说没有伤及无辜,你心中挂念着天下百姓,这我比谁都明白。你的事绝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而是关系着整个天下大势,帮你也是在帮助百姓渡过一劫。” “小女子虽然自幼生在深宫,可身边相伴随的都是关系着国家命脉的大人物,天长日久耳闻目染也略懂一二。小女子有心报效家国,无奈生成一幅不争气的女儿身,又呆在身不由己的宫里,纵使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也鞭长莫及!” “哦?”李栋听到许丽的一顿表白,心里在越来越惊讶。还以为她只是一个只懂得魅丶惑男人的千年蛇妖,没料却说出这般令人惊讶的话来,自己以往真是看错她了。 李栋这时便觉得,刚才对她动手动脚施展美男计,显得十分无耻和下作。为了收服窦建德,为了对付强大的关中李渊,自己竟然对一个弱小的女人,原属自己保护的对象,现在却无耻地利用她的身体去当武器,攻下对自己一直不臣服的人。 转念又考虑到,李世民攻打洛阳时,七十万人口锐减到不足二万的惨状。牺牲一个女人,与挽救数十万百姓的生命,权衡利弊,孰轻孰重,孰是孰非,自不必说。 虽然自己这样做,显得十分的卑鄙和猥琐,可铁一般的事实就摆在面前,不这样做还有什么更好的良策?为了全城百姓,为了稳固实力,为了建朝大业,卑鄙一次又何防?利用一下她又何尝不可? 男儿郎手持兵刃上疆场,不也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阻挡敌人的铁蹄和刀枪?男人女人在家国遭受蹂丶躏时,拿起武器抵御外侮,这乃是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事情。何况她本人也一再要求,主动请缨! 李栋便转身面对着许丽,饱含深情望着她,漂亮得能淹死天下男人的,一汪清澈透底的秋泓,说道:“李渊要攻打洛阳了!我们却准备不足……” “李渊?”许丽十分疑惑,眼望长安的方向,道:“他只不过割据一方的弱小郡守而已,大将军坐拥大隋四分之三天下,何苦怕他名不经传一个糟老头子?” 李栋听了又有些泄气,说她眼见卓识吧,这会儿又像一个粗陋的村妇了。李渊可不能小觑,他拥有天下最精良的府兵,内部团结一致,又养有一堆成龙成风的儿女。对付他实在让人头疼,何况自己内部还有一个敌友不分的窦建德,这岂不更让人束手无策? 李栋便把窦建德这个心腹大患讲了出来。前前后后的所有情况,包括张金称的事情也讲得清清楚楚的。末了又意味深长地说道:“要拿下窦建德也不太困难,此人有一个致命弱点,就是他非常的好丶色……” 许丽听到这里才算真正弄明白了李栋的真正意思。李栋是要把自己当成一件礼物送给窦建德,就像三国时期的苦命女貂蝉一样,施展美人计软化窦建德的心,使他回心转意,不再制造李渊,李栋一条心共同对付李渊。 这怎么能行呢?我现在已经被李栋迷得颠三倒四的,一心一意想着委身以嫁,哪怕做牛做马也在所不惜,只要他对自己正眼看一眼,懂得自己的价值就好。可是……可是……既然要帮他,何必执着于呆在他身边?到他的敌人那里去,一样可以为李栋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来。只要他还在心里记挂着自己为他做出的种种好…… 也罢,就这样了吧,哪怕自己嫁给一头猪一匹蠢驴,只要他能好好的活着,自己能在世间多看他一眼就心满意足了。还怎敢以残花败柳之身躯,梦想着嫁作他的夫人呢?像他这样盖世英豪,不知有多少如花似玉冰清玉洁的良家少女向他争宠,自己已经是人老珠黄了,又怎能痴心妄想,做那白日梦呐? 许丽想着心事,脸上阴晴不定,最后慢慢舒展开来,露出难得的苦笑,道:“大将军的心事,我已经知道了。只要你一句吩咐,小女子赴汤蹈火再所不辞。只是希望,你能将颜家姐妹好好的收在身边,她们……她们不像我一样是残破之躯,她们都是良家女子,你要一生待她们好好的……” 说到最后,许丽实在控制不住那不争气的眼泪,便如山洪爆发一般,眼泪一泄涂地,悲伤不已。 李栋到此时此刻要说仍然没有,被外表妖娆实际上却有一颗拳拳之心的许丽感动,那是自己欺骗自己。可是为了将来能够力克群雄,能够驰骋天下,逐鹿中原,问鼎九五至尊,不得不硬起心肠,感叹说道:“在下李栋,对许娘子一辈子没齿难忘!请受在下一拜!” 说着,李栋便撩开衣服,毫不犹豫的俯身下拜,问许丽梆梆梆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搂抱着许丽柔软的大腿,忍不住哽咽道:“你是天下百姓的大救星,也是我李栋的大救星,日后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一生景仰你。” 第281节:计赚窦建德 许丽赶忙搀扶李栋起来,语声哽咽:“将军快快请起,我怎能受你一拜呢?” 李栋只得起身,叹道:“李某心中有愧啊,让你出面……” “快别说这样的话了。为了我们双方共同的目标,我们应当拿出赤诚的心来,不是么?”许丽道。 “你要是答应李某的请求,我下面就要安排人到清河去请窦建德了。”许丽越这样说,李栋越觉心如水煮油煎。想提一提已经派人去请窦建德这事,几次张嘴又咽了回去。这里面有个早晚先后的问题。 直接告诉她,已经派人去清河请窦建德到洛阳一叙。会给许丽一种感觉,让她到窦建德身边,是提前已经谋划好的。许丽答应下来便是掉进了圈套。就算她开朗大方不拘小节,李栋也觉得难为情。如果她答应在先,请窦建德在后,那就是偶然间为之,临时冒出来想法。便不存在谁利用谁的问题,至少双方的面子上好看一些。 毕竟美人计成功,窦建德会留在洛阳皇城,而许丽一直随着窦建德左右,与李栋经常有见面的机会。事先安排不好,彼此心里有梗,日后相处难免会有各种样的小心思。 “嗯,你快去安排吧,别耽误了时间。”许丽看看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天色劈头盖脸黑将下来。因为府兵点上了满屋子的灯,屋里仍然十分亮敞,倒不觉得天色已晚。 夜色光临,使许丽的心理起了微妙的变化。窗外黑咕隆咚的。便觉得空间十分逼仄,似乎整个世界只有李栋和许丽二人。许丽便大方地说:“将军,明天我便是别人的女人了。今晚就让我陪你一次吧?” 李栋正在摆弄跳跃着的烛苗,听她这样一说,心里一惊,连忙说道:“你是女人中的巾帼英豪,李栋岂能做这等魑魅魍魉跳梁小丑之事?既然已经答应许配别人,我一定尊重你的身份。有道是‘朋友妻不可欺’,你这样岂不是要陷李栋于不仁不义么?此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许丽的心一个劲往下沉,像一块硕大的石头慢慢沉入水底,一辈子也甭想浮出水面。永无见天日的时候了。在内心深处只得狠狠叹息一声:李将军如此拒绝我,是视我如蛇蝎啊!他从心里不会要我服侍他。既然如此,那我也要识趣一些,不再打扰纠缠于他。 “等我家窦将军来的时候。请转告我一声。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许丽幽幽说道。 “这个……”李栋见许丽说走,又觉得刚才过于直接,伤了她的心,便安慰道:“这事非常保密,只有你我二人知道。我这样做,也是为了安全起见。改天窦建德到了,我请你出来为他歌舞,席间怎么做。我不用再向你细致安排了吧?你仔细琢磨琢磨,如何让他觉得这是一种偶然发生的事。是他求着你嫁给他,而不是你主动倒贴给他,这个分寸十分重要,你能做得到的,我相信你。” 许丽凄然一笑道:“我办事,你放心。”说完福了一福,径直走出驿站大厅,头也不回的走掉了,转眼间便隐入茫茫夜色之中。 在许丽离开以后,李栋觉得身心俱疲,似乎刚刚骑马疾奔千里,身体不管哪个部位动一动,都觉得十分难受。在李栋的眼里,许丽便是那类妖精横空出世的女人。没料今日仔细一谈,在重大问题方面,许丽的才华胆识竟然不输于自己。 这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啊!恐怕自今天晚上开始,自己永远失去了她。如果早些发现她有这般内秀才华,会轮到窦建德捡现成?她的确是一个有提当,敢作敢为的女子,不是对自己一往情深,心怀天下芸芸苍生,怎会主动献身窦建德! 错失一名内外俱佳的美人,这将是自己一生的污点和痛处。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啊。到现在为止,李栋还没有按照自己的计划攻取天下,已经为情所困,为各种各样纠缠身边的诸多杂事心生疲惫之感。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而不是一家一姓之天下;权力是天下所有百姓赋予自己的,待自己取得天下,必将权利归还百姓,而不是像李渊一样只建立自己李氏的天下。 自此以后数天,许丽都没来李栋身边。李栋需要一个女人为自己打理生活,便把颜青如叫到身边。因为颜青玉比颜如玉少许多心思,相处起来要简单容易得多。如果让颜如玉知道,过几天窦建德来洛阳,许丽被自己指给了他,指不定又会胡思乱想猜忌出什么事情来。 过了几天,李栋掐着手指算着,如果事情顺利,李密应该回来了。便把自己居住的总驿站精心安排一下,作好充分的准备好迎接他们,打好这一场不见硝烟的战争。 李栋指挥着府兵正在布置的时候,府兵闯进大厅,说李密回来了,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窦建德和刘黑闼二人。李栋一听大喜,赶忙吩咐府兵立即收拾,他亲自去迎接他们。 驿站门外李密站在最前面,身后是窦建德和刘黑闼。二人威风凛凛的,身后还跟着数百名彪悍的义军。很显然窦建德已经有了很强的提防心理,即便来见李栋,这个昔日的好友,也随着带着亲兵卫队。如果不是心虚,何必出此兴师动众? 自然的,窦建德还不知道,李栋已派人潜入长安城,潜伏在李渊身边,把窦建德在私下里搞的那一套,已经摸得清清楚楚。如果知道这次请他来的真正原因,再给他一个胆量,他也不敢只带数百义军见李栋。 李栋见到他们,哈哈一笑,离很远就伸出胳膊,爽朗说道:“窦兄和刘兄远道而来,我迎接来迟了,还请两位兄长不要计较!”说着来到他们身边,一把将二人拥在怀里,笑得十分开心。 窦建德和刘黑闼稍稍的拘谨一下,也释然一笑,道:“久别相逢,今天我们可是要一醉方休的!” 李栋道:“这还用说?窦兄和刘兄镇守北关,才使我在洛阳能憨然而眠,这份功劳,放在其他人身上,我还不放心呐!请请请,里面请。” 窦建德和李栋携手一起向驿站走去。李密和刘黑闼在身后跟着,数百名义军步步紧随,不敢稍有落后。 一行人来到大厅,府兵已把厅内安排妥当,不过仔细看,还能看出草草了事的人为痕迹。这样以来,倒显得李栋匆忙中布置的,不似早有计划是在算计窦建德。 窦建德来到厅内微一皱眉,沉吟说道:“我说李大将军,你现在已经统管洛阳大权,怎么能居住在这样小的地方?皇城宫城不都任你挑任你选的嘛!何苦为难自己,过得像苦行僧一样?” 李栋听了微微一笑道:“窦兄此言甚得我心,我正准备请你们一起来住!如此皇城美景,我岂能独自享受?怎么着也得和众兄弟每人一殿,我们兄弟共享鸿福啊!”李栋自己都觉得,自己说起谎来跟真的一样。 窦建德倒是一愣:“我何德何能?攻打洛阳我半分功劳没出,岂不是折煞我了?” 你一句我一句,二人说得风声水起,如果不是都怀有异心,都想将对方踩在脚下,这等豪爽的话,在外人听来,也为他们之间的深厚友谊感动。多好的兄弟啊,打下江山不独享,跨越近千里请对方入住! 双方入座以后,窦建德和刘黑闼因远道而来,坐得离李栋最近,李密、翟让、程咬金、罗士信、单雄信、黄君汉等等首领分别坐在窦刘后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密缓缓站起来,对李栋道:“李将军,我等现在占据繁华的东都,还像在瓦岗一样喝闷酒,岂不是煞了风景?不如把宫内善歌善舞的妃子宫女,多请来几位为众兄弟助一助酒幸!” 李栋一拍大腿,对李密伸出大拇指道:“蒲山公此话甚得我意!不知窦兄意下如何?” “此举大善!我也正有窥一窥这东都宫都有什么绝活之意。蒲山公此语亦大快吾心呀!哈哈”说完在心里嘀咕,绝色美女恐怕全被你们搂到碗里了,哪还有我的份啊,心里便微有不满。 李栋双手举过头顶,大笑,看着李密道:“说来说去,还得说蒲山公见多识广,瞧瞧你们,哼?一个个只会坐在这里喝闷酒。那----就麻烦蒲山公走一趟,去请令大家伙都满意的宫人来?” 其实这话在李密离开洛阳时,和李栋便已商量好的。李密和窦建德从清河一同赶回洛阳,和李栋也仅仅刚刚见面,窦建德一直在场,并没见到李栋和李密商量请歌伎的事,此时由李密亲口提出,才更容易瞒过精明的窦建德。 李密去了不久,便回到厅内,满面春风对大家说道:“请大家擦亮眼睛,仔细看清楚喽,来了三位美女,可不是一位。”话间甫落,便有三名盛装华服的绝代佳人袅袅婷婷来到厅前,大大方方朝诸位福了一福,众人的眼睛登时就直溜不打弯儿了。 第282节:窦建德中计 李栋以为进来的只有许丽一个人,见到李密带三个舞者进了屋内,愣了一愣。旋即就明白了,这几天许丽没露面,是和其他两名宫女排演舞蹈,她可真下了一番苦功夫。 她们三人进屋以后,众人都觉得眼前一亮。许丽今日与往日大不相同,现在的她穿着薄如蝉翼的细纱,一袭如玉透明的白色紧身绸子内衣,把曼妙的娇躯衬托得纤毫毕现,半遮半掩的高耸酥胸,火红抹胸下若隐若现,尤其那一带沟痕让人看得欲罢不能。盈盈一握的蜂腰,以及丰硕而稍洗跷的丰臀,将女性美展示得淋漓尽致。 许丽身边的两名宫女虽然姿色比不上她,也有可圈可点之处。红花当然绿叶配,这两名宫女恰到好处的起到反衬作用,使许丽的美显得难能可贵。 窦建德本以为来人不过三流货色,不拿正眼去瞧,偶然间一瞥,眼神登时看直溜了,一个弯儿都不带打。窦建德自忖身边的女人已是世间绝色,但是和许丽放一起比较一下,那些女人立马被比下去。因为许丽特别有女人味,做女人做到许丽的份上,才真正的叫作女人。他身边的那些女人活得太拘谨了,虽然她们身上也具备女人各种各样的美,但都不是最纯粹的,甚至长得村了些。 窦建德一见许丽便挪不开了眼睛,直勾勾盯着她那迷人的身体,那两座雄伟的山峰和柔软如蛇的腰肢,以及粉白如雪。偶尔露出一片峥嵘的**。贪婪得直往肚子咕咚咕咚咽哈拉子,甚至都忘记了叫好。 许丽和两名舞者来到众人面前,向李栋深情施一个万福。又向众人礼节性的福了一福,长袖便挥舞起来。从始至终,竟然没向窦建德正眼瞧上一瞧。这让窦建德十分不爽!没看我位置离李栋坐得最近,这是可是身份的象征!难道你眼中只有李栋和瓦岗人么? 窦建德十分无奈,端起酒杯咚咚喝了几口,把酒杯重重的放下,胸膛开始起伏起来。 李栋虽然盯着许丽目不转睛。眼角余光却在留意着窦建德的一举一动。见他心有不满,笑了一笑,笑容十分灿烂。转脸轻声问他:“窦兄何意?难道这酒不够劲,让你喝得不开心?” “啊----”窦建德被问得微有惊讶,连忙掩饰真实的内心道:“很好,很好……只是。这名舞者从哪整来的。如此惊艳绝代?”窦建德终于按捺不住了,主动向李栋请教。 “窦兄----继续看,千万不要错过了最精彩的舞姿哟!”李栋颇有意味的一笑,对窦建德的问话不作正面回答,向众人围坐中间的许丽一指,要窦建德继续看三人跳舞。为了吊足窦建德的胃口,李栋故意不告诉他,把话题轻轻便便的转移到许丽身上。 这时伴舞的乐声为之一变。乐工进入了自我陶醉的境界,身体左右晃晃摇摇。双手上下翻飞,眼睛闭着,腮帮子鼓着,手中的器乐随着他们的忘情奏出不俗的舞曲,声乐也达到了高丶潮部分,又急又密集,像疾风吹着细雨,半片疏忽的余地也不给观赏者保留。 许丽的衣服随身体的旋转而旋转,随着音乐起伏而起伏,一甩一带之间,吻合着节奏节拍。貌似音乐不是乐工演奏的,而是她的长袖一甩一带之间自然而然发出。许丽的两长玉臂形如灵巧的飞练,在空气中上下翻飞,时而伸展,时而缩回,时而指天,指而指地,娇小的身躯与之配合,像一只蝴蝶翩然起飞于花丛之中,又如春风轻拂弱柳,随着春天的节奏和温度,在和风中飘荡伏落。 她的眼睛微微闭合,眼神朦胧而微有醉意,神情犹如精灵附体,喜怒哀乐都随着乐声变化而变化。在她舞到忘情之处,天似乎也觉得渺小起来,似乎都盈缩到方寸之间,而她身上的部位,甚至一个小小的饰物也觉得无限放大,比天还要宽阔数倍。 喝酒的端着酒杯忘掉了往嘴里送,说笑的人头和头靠近,却停止了说话,挠痒痒的把胳膊伸入后背,半天没有拔出来,像全身每一处都在发痒,挠都挠不过来。所有人都聚精会神望着许丽,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达到了忘我的境界。 “妙!妙不可言啊!真乃是人间方物,可遇而不可求!好好好!太好了!”窦建德不由自主的带头鼓掌,猛然从位置上站起来,冲着许丽高声大赞,此时此刻他的眼睛中精光四射,脸上喜上眉梢。已经忘掉他的身份只是从清河赶来的一名客人,反客为主也毫不在意。 众人也随着窦建德的叫好醒转过来,欢声雷动,掌声如潮。这个时候,挠痒的才发觉身上不痒了,说话的已经忘掉了刚才说到哪里,喝酒的也不喝了,把酒杯放下,冲着许丽鼓掌。 李栋一直心事重重的,担心计划有所遗漏难以达到预期的目的。这时见到窦建德被许丽超凡脱俗的舞技弄得神魂颠倒,高声叫好,心情随之大霁,随着众人一起叫好。 许丽这个时候被窦建德率先叫好惊动了,貌似不经意间的对他一瞥,眼神登时也不再转移,痴痴傻傻的望着他,似乎久别重逢的夫妻深情对视。她的眼睛是会说话的,好像轻声在问:“真有那么好?” 窦建德同样以眼神告诉她:“我叫好也只能表达我对你的羡慕中的百分之一,其实你的表现比我想像中好上千倍万倍,自你以后再没有舞者了。” “是么,真是这样的么?那我以后天天给将军跳舞,可以么?你会收留下我么?” “求还求不来的好事,我怎么还能拒绝?只是你是李栋的人啊!不是和我说笑的吧?” “小女子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欣赏自己的人,欲将心声付瑶琴,知音无觅处,弦断有谁听?小女子就摆脱你了,现在就向李栋将军求情带我离开这里吧。” “好的好的好,你稍候,让我和李将军提一提这个意思,看他是不是也同意你随我一起离开。” 窦建德这时才知道自己刚才一直站在榻榻米前,而众人都端坐在地上,正眼望着自己。脸上微一变色,干也不坐下去了,冲李栋一拱手道:“李将军,此女人甚得我意,可否请她到我的馆中为我跳舞?”其实就是向李栋表明心迹,这女人跳得太好了,我想要她。向李将军讨个情,把她赏给我吧? 李栋自然不会十分顺利的答应把许丽送给他,假装也得装出几分不爽的样子。李栋朝许丽一伸手,为难地说道:“她自己的去处,由她自己决定,我尊重她的意见。” 许丽料想李栋一定会这样说,听完以后依依不舍地望着李栋,声音弱弱地回说:“奴家哪里也不去,只听将军一人的吩咐。” 李栋微感意外,心里一时感动。这许丽的心计也很厉害的嘛,和我又想到一起了。 窦建德却十分不满意,直勾勾看着许丽,却对李栋道:“她是你的人,你只要开口发话,就算她心里有一百个不乐意,也不得不顺从。谁让她们是地位低下的歌伎呢?李将军你就发个善心吧,日后窦某铁心追随你了。” 李栋觉得窦建德来得似乎直接了些,当着许丽的面如此说女人的地位低下,有心再拒绝一下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向左右的人望了望,为难地道:“大家说要不要把许丽赏给窦兄?” 李密为人十分机警,知道李栋在演戏,需要一个帮手。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冲李栋一抱拳道:“在下以为,大将军何患无妻?如果能将许丽赏给建德兄,使他铁了心的跟着将军,这也不失一件千古佳话。你就答应了吧。” 李栋这才有些不舍地说:“既然如此,那就赏给你吧。不过我可是有条件的,你且听好了:第一,不允许打骂她,第二,要好生待她,第三嘛,她只能留在洛阳城内,方便我思念她的时候,随时都可以去见她,或是传唤她到身边来。这三个条件你若是能够做到,那你把她带走,我也不拒绝。” 窦建德喜不自胜,双手对搓了好一会儿,猴急地说道:“不要说是三个条件,三十个条件也答应你了。大丈夫生在天地间到底有什么意义?不就是打仗交友图个赏心悦目?有此等美人相伴,还有什么烦恼忧愁?哈哈哈!” 李栋见窦建德越说越无耻,得意忘形,便对许丽说:“不是我不想留你,这多多少少也有你自己心甘情愿的份。以后随着窦将军要好生侍候,不要生出什么不测的事端来。” 许丽福了一福,道:“奴家谨听将军教诲,日后若有再见的机会,再为将军鞍前马下,甘脑涂地了。”说着,还挤出几滴热泪来,以表示她也不愿意随着窦建德离去。 窦建德既然得到了许丽,这个念念不忘垂涎三尺的天生尤物,接下去的酒席和节目都无心再看了。便招一招手,把许丽叫到自己身边,心花怒放,只差把那只咸猪手,当众探进许丽的薄纱里面了。 第283节:烧一把底火 李栋看了看在座的众人,长叹一声:“数日之后,隋帝杨广将从江都回到洛阳,大家对这件事有何看法?” 在座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李栋对杨广持什么态度,唯有窦建德和刘黑闼二人,在攻下洛阳时不在场,因此他们并不知道李栋其实是保皇派。李栋这话就让窦建德二人表态的,探一探他们的虚实。 窦建德刚得到李栋的大礼,自然要听从他的安排了,便道:“来了好,来了就宰掉,为天下人出一口恶气,同时树起自己的大旗,替天行道。得到天下百姓的支持,余下的事情自然而然迎刃而解。” 李栋听了以后问众人:“大家也是这个意见么?” 翟让觉得此时倒是表现的一个好时机。窦建德何德何能一到洛阳就得到李栋赏的一个大美人?不就是他有实力,想趁机拉拢他么?翟让说道:“翟某却不这样认为。杨广再坏,也是天下皇权正统,不仅不能杀,还要留他一条狗命。让他诏告天下,让权于我们,我们得到了正统之权,才有名有利去平叛其他扯大旗起义的各地割据势力。” 李栋微微点点头,问窦建德道:“窦兄觉得杀杨广对我们有利么?” 窦建德听了翟让的话后,觉得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一时犹豫,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去说,稍稍思考了一下道:“隋炀帝是生是死,窦某并不关心。一切听从李大将军的安排就是。” “窦兄就不要逃避责任了吧?在座的人都想听一听你的意见,尤其是我,格外尊重你。想那来护儿在齐郡征丁。你我兄弟五人一起在征兵大军之中,萨水城一战,可谓是惊心动魄。现在我们打下一片江山,这里面也有你的一份功劳,你怎么能不拿个意见出来呢?” 李栋提起往事,历历在目。特意提醒窦建德,在萨水城之战中。窦建德开罪来护儿大将军,如果不是自己及时施以救手,恐怕窦建德的人头现在还埋在萨水城边上。短短几年时间。你怎么便和李渊勾结在一起,背叛了情同手足的兄弟? 提及往事,窦建德也不胜唏嘘。经过血火战争的友谊,远非在乡坊酒桌前结识的狐朋狗友所可同日而语。李栋对自己确实有恩。现在自己的所作所为。十分对不起他。窦建德说道:“既然非要说个主意,我还是那意见,隋炀帝必需死。不为别的,就为天下百姓出一口恶气!我个人和杨广之间真没深仇大恨。” 李栋微微点一点头,说道:“好!我就欣赏窦兄耿直不阿,只要时机成熟,有你这一句话放在前面,隋炀帝必死无疑。我可以当众向你表个态。” 许丽坐在一边听着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心里明白李栋这是在瞒天过海。暂时稳住窦建德,只要他在攻打李渊的时候不在内部起哄倒戈。等攻下李渊以后,天下势力大定,便不是窦建德一个人所能左右的了。 那时候,不止隋炀帝的生命汲汲可危,就是窦建德恐怕也会因为今天的固执而面临重重危机。甚至因为自己被迫委身窦建德,他极可能有生命危险。但是,既然站在了李栋这一边,虽然看透也不能向窦建德透露哪怕一个字。如果不是李栋搭一手拯救自己,恐怕现在不知落到哪个不知怜香惜玉的人手里,天天过着生不如死,活不如猪狗一样的生活。 众人又在一起喝了一会儿的酒,窦建德便把酒杯一推,道:“要没其他事情,我可先行一步了。”说完贪婪地瞟了一眼坐在身边,像猫儿一样温顺的许丽。 李栋知道他色心涌上来了,想及早把许丽推倒。李栋也需要给许丽一些时间和机会,吹一吹枕边风,一笑说道:“今天的事暂时告一段落。他日我们有机会了,可以再仔细的商量。你车马劳顿的从清河赶来,现在也需要休息一下。那我就不留你了。” 窦建德和刘黑闼举手致礼,与众人作别。许丽临走时对李栋都没有回头看上一眼。 李栋知道,她是身不由己。既然跟了窦建德,便要拿出一幅正派的样子,要还像以前一样魅惑到骨子里,以窦建德的聪明度,很容易猜测出来,身边被安插了一个狐狸精。 窦建德走了以后,李栋对在座的众人说道:“大家也许十分奇怪,我今天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我可以告诉你们,以后还有更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发生。不止是我,还有你们,都要擦干眼睛,看清楚这个世界的真面目。有许多事不是由我们的意志就能改变的,你来也好,不来也罢,它总在那里,离你不近也不远。等你感觉到他的威力的时候黄瓜菜都凉了。记住,我今天说的每一句话,要牢牢记住,永远不能忘。” 李栋这样一说,连十分明白李栋心思的李密,也闹不清楚他今天为何大发感叹。其他不明白安插许丽到窦建德身边的瓦岗首领就更不用提了。但大家可以肯定,许丽被窦建德带走以后,李栋内心十分失落。瓦岗众人都替许丽感到屈,也为自己没得到她怅怅的。无形之间,窦建德便树立了许多强敌,被大家隔离于权力中心了。 众人都走以后,李栋十分不爽,派人去请颜青玉和颜如玉姐妹。她们正在吃晚饭,一听李栋有请,立刻三下两下的吃完饭,正在收拾打扮的时候,李栋却亲自来到了宫城内的当铺。 姐妹二人吓得花容失色。人家还没有妆扮好的嘛,这个时候就闯了进来。颜青玉比姐姐要年轻几岁,不用化妆也是一朵花一样漂亮,颜如玉就让她先到外面挡上一阵。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颜青如来到当铺柜台前,一边化妆一边和李栋说话。 李栋见到颜青玉一边化妆一边和自己闲聊,一下子被逗乐了。穿越以前,在特种部队时,为了迷惑敌军,李栋也经常伪装化妆,不过经常用泥土抹在脸上,或在身上绑一些青枝绿叶,以达到与周围的环境巧妙融合成一体,不被敌军发现行踪的目的。 那个时候,李栋经常为新来的特种兵帮助化妆,现在见到颜青玉娇小可爱,就站在眼前化妆,不由得来了感觉,便说道:“来来来!让我给你画一条眉毛……” “去去去!”颜青如小嘴一撇,冲李栋横鼻子竖眼睛:“哪凉快到哪呆着去!” “怎么?不相信我的手艺不是?”李栋被颜青玉半是撒娇半是认真的话惹笑了。 “你给画坏了怎么办?人家这妆是要出门见人的,难道让人家顶着一张丑八怪的脸去见人么?你的驿站里又有那么多的人?去……真的,呆远点,别影响了我的心情。”在颜青玉眼里,李栋就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她也敢这么横。她从没把李栋当成统治大隋四分之三江山的统帅,一直把当成自己的大哥哥。小妹妹和大哥哥撒个娇,这实在是家长便饭。 李栋被李渊和窦建德包括许丽弄得满心的沮丧感,也只有见到了颜青玉才会放松一刻。不由得心里一畅。穿越以前,许多女性不都是旁若无人的当众化妆么?她们以自信作优雅,落落而大方。不得不说,颜青玉妹妹这个耿直的性子,倒与一千余年后的社会风气十分相同。 隋唐时期深受胡风的影响,国人的处世风格十分开放,与现在社会几乎相同。特别有唐一代,包纳五湖四湖不同民族的风格,风气更加开放。颜青玉能有如此表现,在当时也不是十分出格的行为。 李栋被颜青玉带动了感觉,见她不让自己给她画眉,当铺里又没有其他,一时就起了霸王硬上弓的念头。悄没声息的来到颜青玉身边,从背后一把抱住她的娇躯,笑嘻嘻地道:“我偏要给你画一眉!” 颜青玉身体一震,顺势偎在李栋怀里,嗔道:“你既然想画就画吧,如果把我画成一个丑八丑,这辈子我就懒在你身上了。” “这话说得,我哪里忍把一朵花一样的仙女画成一个丑八怪呢?不信一会儿你自己照镜子?肯定比你自己画得还要漂亮三分。”李栋美人在抱,不由得心猿意马起来。可是听到颜青玉如此诋毁自己,一时起了好胜之心。认认真真的为她轻描淡写的画了起来。 颜青玉依在李栋怀里,被男人强大的气息笼罩着,少女怀丶春的情丝被李栋勾引起来。微微闭上眼睛是为了给他一个吻自己的机会,哪知李栋却不解风情,硬是认真的画眉,心里不由得微感失望。 李栋画完后,把镜子拿在颜青玉面前,呵呵笑道:“睁开眼睛看一看喽,是不是比你自己画得还要漂亮?” 哪知颜青玉根本不睁眼睛,反而在他怀里转过身来,把头俯在李栋宽宽的胸膛上,喃喃地说道:“我现在很年轻,你才有心思为我画眉,假如有一天,我老了,不像现在这般年轻如花,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喜欢我么?” 写书不易,且看且珍惜! 前天停电,来电后网络不通。在电脑写完,传到手机,蹭网传给朋友,让他帮传发出。能保持每天更新实属不易。 本书即将八十万字,十一月以百万篇幅结束完本。成绩好些我可以写到三百万字,可惜订阅太差强人意了!每月只有几百元的全勤奖,为了提高写作能力和人品,几百也坚持完本,既然挖坑就要填上,也为了一直追书的几十个铁粉。在这里感谢你们以如既往的支持大鼓! 下本书还是唐史故事,已经开写了!比这本书强一百倍。因为这本书一百万给我太多太多的锻炼!何况以前我写杂志曾有十年经历,请大家到时候支持新书,谢谢了! 祝大家国庆快乐,一切都好! 第284节:皇宫的当铺 “傻丫头!”李栋轻抚她的玉背,语气充满怜爱:“颜老爹把你们姐妹交付于我,我自然会照顾你们一生一世。年轻时需要照顾,年老腿脚不灵便,我难道便会抛弃你们?” “男人不都……不都那幅德行,吃着碗里,看着锅里,都喜欢年轻貌美的娘子?那时我老了,你岂不是该嫌弃我了?”颜青玉说得很伤心,差点掉下眼泪来。 “你老喽?难道我还年轻?有那心也没那力气啦!哈哈哈……”李栋开心地笑起来,笑着笑着眼睛里也泛起了泪花。 颜青玉的话引起了李栋的伤感。人都会老的,谁也阻挡不住岁月匆匆的步履。时光匆匆带走了青丝,给少年人换上白发;带走了如花美眷,给粉妆玉琢的容颜换上一幅鸡皮苍颜;岁月的脚步缓慢而又无情,给山河披上了新妆,为大地改变了旧貌;可她又是公平的,不论是帝王将相,还是营蝇狗苟,身在庙堂之高,疑惑引车卖浆者之流,谁在岁月面前都不堪一击,无力摆脱荏苒流逝的日子,从手中带走一切丰功伟绩,一切的荣耀和耻辱。 李栋最担心的,是眼前有两大困难。李渊对洛阳虎视眈眈,而江都宇文化及在要夺去压制李渊的不二法宝。事业未竟而半道崩殂,出师未捷而身却先死,不要说照顾颜青玉姐妹一生一世,即便自己的卿卿小命能否保全,也在两可之间。 对生的眷恋和对死的恐惧。使李栋彻底明白了,帝王将相有超人一等的智慧,却仍然甘愿被练丹妖道糊弄。都因为被内心深处害怕死亡,被恐惧紧紧驱赶而致。不过凡是这种人没有一个落好下场的,都金属中毒早早夭亡。 既然自己也解决不了死的问题,那就要在生的时候,好好把握现在,过去是年轻的现在,未来是苍老的当今。把握住现在就能把握住一切。至少要让颜家姐妹在生的时候看到未来,过得愉快,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对死和老都产生深深的恐惧。 这时,李栋听到当铺后院有轻快而细碎的脚步声,知道是颜如玉到前面来了,怕她撞见又批评颜青玉。便轻轻把她推开。并轻声说道:“姐姐来了,我们规矩一些。” 颜青玉也不好意思了,挣扎出李栋的怀抱,理了理头发和衣服,就在这个时候,颜如玉一推门,走进当铺。 李栋脸色讪讪的,掩饰地说道:“呃----以后你们要做好准备。生意有可能会越来越好,比当铺从南城搬到宫城时还要好上数倍。到时候你们……哼哼。数钱数到手抽筋!” 颜如玉听到李栋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不知所以,便问妹妹:“刚才你们说的什么?” 颜青玉的脸迅速就红了,比上了染色还要红,支支吾吾地回说:“就是这个啦!怎么把当铺盘活。在这四处不见人的宫城,会有什么生意?” 颜如玉听了妹妹的话,才有些相信。李栋和妹妹二人都不尴不尬的,二人之间似乎有不可告人的事情。提到当铺的在宫城没有生意,颜如玉脸上也挂不住了。毕竟这是李栋一手操办出来的,等于是把她们姐妹绑架到这里。而她为了和李栋延续前缘,才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颜如玉想了一想,便说:“其实呢,只要你李栋手指缝漏一漏,当铺便有作不完的生意。但恐怕你就是不会这样去做。” 李栋明白颜如玉所说指的什么。那就是利用他手中的权利,让手下的将士们都来这里当东西,这样以来,在战场上缴获的战利品,以及其他途径得来的值钱东西,都拿到这里来,自然当铺的生意就会红火起来。 李栋果然不敢这样做,说道:“以权谋私,岂是我所能做的事?我也不方便和将士们张嘴呀!还是另想办法,我的意思是……” “你还不好意思张嘴?”颜青玉恢复了平静,愤愤不平地说:“把我们店铺从南城移到这里,连个鬼都找不到,你不帮忙还能让谁帮忙?大街上的张三李四王二麻子?他们得到的那些东西,还能随身带回家?不都是在当铺换了钱!既然换钱,在哪里不能换?我们姐妹又不会仗着你的身份故意坑害他们!你有嘛理由不好意思张嘴?” “好了好了好了,我明白,明白了。”李栋连忙随声附和:“就照妹妹说的办。不过我的意思是,这宫城有很多值钱货,你们可以收集一下,拿到皇城以外去卖。得到的钱一定要积蓄起来,将来还用得着。” 李栋有两重意思。第一重是要他们把炀帝从各地搜刮来的宝物卖掉,将来与李渊开战可以充当军费。这是取之与民用之与民,还也不算暴殄天物。另外就是,颜家姐妹如果赚取了大量的钱,即使自己在与李渊对决中遇到不幸,照顾不了她们二人后半生,她们手里有了钱,也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一言为定!撒谎是小狗?!”颜青玉说着指出小手指,要和李栋拉勾。 李栋哈哈一笑,也伸出小手指,和颜青玉拉了勾,这就相当于签订了契约,日后是不能反悔的。古人还有击掌为约的,都是以诚信为基础的,不像现在人,签了合同也会翻脸不认人。 李栋在当铺里香艳的一番经历,再加上生财有道,不由得心情大好。许丽被窦建德带走后留下的阴影一扫而光,便对颜青玉交待,稍后到驿站去,他有事先回去了。 姐妹二人也没有留他,在一起商量着,当铺的生意如何经营,日后分工如何等等。商量完以后,颜青玉蹦蹦跳跳的到总驿站去找李栋,毕竟她现在担负着照料李栋日常起居,每天有事没事都要去打个照面。 当颜青玉来到驿站的时候,发现里面站满了人。她便从一侧悄悄地往前挤,挤到最前面,见李栋坐在正中,一筹莫展。 李栋也没有注意到颜青玉的到来,他面前坐着两个人,正在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个不休。 颜青玉不认识这两个人,其中一个是黄脸大汉,相貌堂堂,威风凛凛的,正和李栋说话。那人道:“我们到江都以后,不敢光明正大的去闯宫,假装成贩卖衣物的商贾。那宇文化及手下的府兵和骁果,对北方的东西十分感兴趣。我们趁机和他们套近乎,摸清了一些基本事实。” 这时另外一个人,长着大胡子,也是十分威风,道:“辅兄的确被他们关起来了,但我们不敢往深处去问,担心被他们发现什么蛛丝蚂迹而有所警觉。我们便施了一个小小的伎俩,骗一个骁果说,我们居住的客栈里还有大量货物,要他和我们一起去。” “那骁果不知是计,便离开大队人马,和我们一起到客栈。我们麻翻了他,绑得结结实实的。从他嘴里我们撬出了辅兄被关押在宇文化及的府内。这就十分困难了。要想救辅兄出来,除非有艺高人胆大的人,否则必需把宇文化及的府弟攻破。” 李栋问道:“那你们到底用了什么办法救出辅兄的?”说着,李栋瞟了一眼坐在一边一直不吭声,黑脸脸膛的一条大汉。他正是在江都被宇文化及发现行踪,押在府里的辅公柘。 辅公柘道:“唉!说来惭愧,我到江南是救人的,结果却成了被人救。说出来都是痛啊!” 这时黄脸大汉说:“杜兄弟忘掉了一个细节。这个细节很重要,就由我来补充吧。” 那长着一脸胡子的人道:“杜某也是惭愧啊!要不是叔宝兄在关键时刻提醒了我,恐怕我们几个人都会被宇文化及一网打尽!” 李栋越听越迷糊,便问道:“你们不要你一嘴我一嘴的说得乱七八糟的,能不能让叔宝兄一个人讲?这样以来我们都能听得明白了。” 辅公柘和杜伏威便涩涩地朝黄脸大汉一伸手道:“叔宝兄,还是你来说吧,我们都是粗人,嘴笨得很。也不好意思,在这众人面前把自己犯的过错再一一详述出来,听听都觉得丢人。” 秦琼哈哈一笑,爽朗地说:“两位兄长客气了不是?如果没有你们江淮义军强大而雄浑的兵力作基础,我岂不是也束手无策?一家兄弟,何必说两家话!不过既然兄长有吩咐,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杜伏威和辅公柘都用手作出一个请的姿势,秦琼便端起榻榻米上的清酒呷了一口,缓缓说道:“我们把骁果麻翻以后,得到辅兄被关押在宇文化及的府中,当时便准备一百余名果断之士,准备硬闯府邸,从火坑中把辅兄抢救出来。” “这个时候呢,我也只是想起,翟让兄长曾经犯下罪行,被押在洛阳城的牢狱内。这宇文化及是皇帝杨广身边的红人,又掌管着江都的骁果和千牛卫,不会不懂得犯了大业律应当按在大牢里,这样浅显的道理。我便多了一个心眼……” 第285节:杨广不能死 宇文化及会不会是把辅兄当成诱饵,引我们去救他才关在府中?如果是这样,他挺有种挺大胆。明知我们会去救辅兄,仍然不惧我们把他的府中闹得天翻地覆。自然的,我就想,他肯定布下天罗地网,专等我们去钻他布下的圈套。 我紧急叫停杜伏威和果敢之士,放弃到他府中救人,另设引蛇出洞之计,把他引出府中。蛇在洞里受到多重保护,离开了洞,离开了他熟悉的环境,自然要受制于我们。 我让杜将军带领果敢死士放弃宇文府,转而攻打江都行宫。百余人去攻打防守严密的皇帝行宫只是自取其亡,我们之所以冒这个危险,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真正的拿下行宫,只是扰乱这里的秩序,把宇文化及引出府弟,我们方便趁虚而入就行了。 结果我们攻打行宫的时候,遇到的抵抗十分微弱,几乎所有的骁果和千牛卫望风而逃,我们非常顺利的拿下了江都行宫。把杨广和萧妃绑起来带出行宫时,宇文化及带着家将和府兵闯来过来,把我们围在行宫门口。 我们双方好一阵厮杀,直杀得残肢四飞,血溅当场。双方谁都没落下好。为了帮助留下的一部分果敢之士,顺利的攻破宇文化及的府弟,我们在行宫前和他故意拖延时间。 当果断之士抄后路救出辅兄以后,和我们在行宫会合,我们那个时候才起了真正的杀心。虽然只有百余名的义军,但是人人以一当十。以一敌百,奋勇拼杀。最后我们不仅救下了辅公柘,还把隋炀帝也从行宫里带走了。 宇文化及身上也受了浅伤。不敌我们而败退下去。 虽然这一场我们打得十分漂亮,但这只是恶梦的开始。宇文化及就是一匹披着人皮的恶狼,复仇心理十分强悍。带领府兵攻打江淮大营,我们投入了充足的兵力,宇文化及也后劲十足,在江淮义军大营附近,恶战十几天。虽然我们最终以微弱的势力取得了胜利。但损失也非常的严重。以至于宇文化及逃跑的时候,我们没敢去追赶,白白浪费一个活捉奸臣的大好时机。 随后。他又连续用兵江淮义军,非要把隋炀帝抢到手里。一个败家之君,一个残害忠良的暴君,宇文化及何苦下这样大的力气? 秦琼说完以后。不解地问李栋。 李栋道:“宇文化及可不是等闲之辈。他的意图非常明显,他不甘于只做一个灭国奴,想在四处烽火乱起之时,分大隋一杯羹,趁机自立为主。这样以来,他就从亡国奴摇身一变,成为推翻大隋的大功臣,不仅不会被天下耻笑。也成为一名奸雄。” 秦琼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他废了那么多的兵力非要把隋炀帝抢到手。 这时,杜伏威又一边补充道:“我们离开江都以后,据说宇文化及也离开了江南,一路追踪北下,现在在xxx地安营下寨,准备自立为魏主。难道他就是这样的心思?准备瓜分大隋的天下?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坐视他继续猖獗?” 李栋一阵冷笑:“如果连他这样一个蟊贼都平灭不了,我们还有必要继续占领洛阳?既然你们把隋帝也请来了,那大家都见一见他吧,看他对王世充和宇文化及持何种态度。” 颜青玉听了以后心里怦怦直跳,难道现在就会见到统御大隋江山的隋炀帝?这可是一件大事情,不管此人做下多少恶行,毕竟还是一个皇帝,能在这里见到他,也不枉此生了。 秦琼看了一眼杜伏威,杜伏威又看着辅公柘,三个人都很奇怪。难道李栋真的从一开始就没有想着自立天下,一定要拥护杨广那个暴君? 秦琼便说:“李栋贤弟,愚兄有一句话一直梗在心里,不吐不快。既然你要护佑大隋,那我问一问你,这样子真的值得?众兄弟随你出生入死,肝脑涂地,谁不想做那开丶国之功臣,而愿意做那亡国之君的奴隶?你这样岂不是让大家心寒?” 李栋哈哈一笑道:“昔日尧传位于舜,舜又传位于禹。贤良之君不需要从他人之里抢夺天下,而是天下主动找着贤君。杨广自然不是贤君,而我们更不是贤君。但我们要有能力,敢于扶侍贤君主持天下。” “可是如果连隋炀帝这样的暴君也抢不到手里,大隋正统的天下,又怎么能继承到身上?想那李渊,身为杨广的表兄,攻下长安尚且不敢自立为主,扶侍一个傀儡杨侑,美其名曰:隋恭帝。他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谁不知道他暗地里是想自立为主?隋恭帝杨侑早晚会被他废掉,代隋而立。这就是天下正统,没有隋的授权,谁敢横刀强夺大隋的天下?天下的百姓会臣服于他?各地的郡守刺史会拥挤于他?各地的英雄豪杰岂会听从他的号令?” “这就是正统!现在你们应该明白我非要保护隋帝杨广不死,到底是何原因了吧?我们要真正的继续大隋的天下,让李渊去死,让王世充流亡天下,让宇文化及烟飞烟灭!这就是我一直与大家的意见谋而不合的主要原因。” “你们一再劝我要杀掉杨广,杀掉皇帝自立为主。杀掉了谁把传国玉玺交到我们手里?谁向天下诏告,说把统治大权让位给我们?你们行军作战很在行,在这方面考虑得却不周全。为何我要保护李密,在瓦岗上不被众人排斥?就是因为李密他懂!” 说到这里,李栋转脸问翟让道:“翟兄,你可能到现在还在心里梗梗于怀,认为我过于高看了李密。其实全不尽然。攻城掠地,行军布阵,冲杀于两军阵前,李密不如你。但在天下大势和平安天下长治久安一方面,你远远不是李密的对手。” “马上可以得天下却不可以守天下!文治比武功更要重要。一味迷恋于武功,早晚会玩火自丶焚。所以,我们不仅不能杀隋帝,还要善待于他。只有他才能在两军阵前痛斥李渊狼子野心,妄图代隋而立。没有了杨广,谁来替我指责李渊?” 李栋的一席话说得众人默不作声。 一直以来他们都犯着一个重大的错误,在心理上抵触李栋自称大将军,以大将军的身份保护大隋帝皇。直到现在,才真正明白李栋的心思。李栋的眼光比他们太高远了,高得让他们自惭形秽。这才是真正政丶治手丶腕。 程咬金听了以后大脑袋一扑愣,不满地质问李栋:“既然你早就打着小算盘,大家都是水里奔火里闯的好兄弟,为啥不早些告诉我们,害得我们像猜谜一样猜来猜去,甚至一直以来对你产生了误解!你瞒我们瞒得好辛苦!” “是么?我这样做,难道不是被逼无奈?”李栋说道:“全天下都想把隋炀帝大卸八,恨不得人人啖其肉寝其皮!就因为他坑害得天下民不聊生!我逆天而行就是要保护这个秘密。如果我把这个心底的秘密轻易的就说出去,要不了一个月,天下路人皆知!” “那个时候,我们不仅不是替天行道的义军,而是一心篡夺江山的狼子野心!不仅不会得到天下人的支持,还会被天下人所共同攻击。因为人人会转变原来的观念,变杀杨广为保护杨广。如果真是这样,大隋也不会灭亡。众心齐,泰山移。我们就是要瞒天过海,就是要在全天下人都认为错误的路上永不回头。真理不在大多数人手里,而在一小撮人的手里。” 众人被李栋的话说得又是一惊。 李栋不仅把瓦岗和府兵玩弄于股掌之间,甚至全天下的英雄豪杰都输给了他。李栋果然好生了得! 李栋一笑说道:“说到现在,我们还没有见到杨广本人!现在就让我们请这位必不可少的皇帝见一见吧?” 秦琼脸上一红,看来自己也一直错怪了李栋。便和杜伏威一起,离开驿站,去请杨广去了。他们走了以后,大家都看着李栋,从心里打外的佩服他。看来以前心里对他有所不满没有表示出来还是做对了。要不然今天真相大白于天下,还真的没有脸面再见他了。 过了一段时间,秦琼和杜伏威从外面回来,身后跟着一个人,身形宽大,大腹便便,脸如圆月,。虽然走在两人身后,可是龙镶虎步,神色不怒自威,把两名气势不凡战功赫赫的将军都比了下去。 大家知道,这位一定是隋炀帝了。在李栋没有解说以前,人人都恨得见到他上去踢上两脚,可是李栋解释以后,大家才觉得,一个灭国之君也是非常有用的。甚至比一百万大军都要有效果。 毕竟他曾经是皇帝,应该给他必有的威严和尊重。既使他做出一些超出百姓承受能力的错事,其出发点也是出于善心。大家都主动给他让出一条路,使他能与李栋,这个即将从杨广手里接替天下的未来君主,面对面直视。 他们二人之间的一举一动,都关系着将来的天下,是血火一场,还是和平交割。 ps: 借朋友的电脑上传,明天仔细修改。抱歉先。 第286节:审判隋炀帝 杨广虽然被俘,从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沦落成一名囚犯,仍然气凝如岳,威盖八方。在座人数众多,没有一个人能比上他的气概。他一言不发当堂一站,众人胸膛蓦然一窒,几乎被他压得喘不过气。 李栋身为统帅八方的一名大将军,从章丘指挥三千兵马挫败知世郎起,到现在坐拥二十万义军,数年之间也练就一身非凡的气概。只是他属于大将军英雄气概,与气吞万里如虎的帝王气概相比,仍然差一个档次。 在场众人都被杨广的气概镇住,李栋并没被他压得喘不过气。在攻打辽东的时候,李栋曾与杨广朝夕相处数月,呆在他身边习惯了各种不适和窘迫,自然而然也散发出自己的气质与之相抗衡。 李栋的气概,既有指点江山挥斥方酋铁马冰山的英雄无敌之气,亦有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彬彬文气,还有李广身上所不具备的怜幼爱老忠诚受万众爱戴的悲悯之气,以及天地之间触摸不到一息尚存的浩然正气。 因了这些原因,李栋才能与气吞万里如虎的帝王气概相匹配。 杨广挺身站立厅堂之间,冷眼睥睨与之对视的李栋,脸上充满不屑和轻视。他甚至懒得与李栋对话。 李栋却不以为然,从榻榻米前笑呵呵站起来,缓缓说道:“昔日一别,今日重见,别来无恙呼?”然后大大方方一挥手,命令下人给杨广搬来一套榻榻米。在自己位置上面给杨广安置了一个座位。 李栋对杨广,大隋现在的皇帝,在没有把位置禅让之前。他仍然是大隋皇帝,给予其必要的尊重,在自己的位置上面,给杨广安排一个位置。 杨广仍然不领情,只冷冷看着李栋一言不发。在他的内心深处,李栋只不过是他手下的大将军,他想封多少就封多少。他不屑于与李栋这样的人坐在一起。甚至他自己都忘掉了,眼巴巴的亲自奔到章丘,下跪请李栋出山替他摆平四处冒泡生烟的义军了。 李栋明白杨广的心思。仍然笑着说道:“圣上可知道,仆替你攻下洛阳,为何不居住在宫城,而呆在驿站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么?” “哼----因为你不配!”杨广终于尊口微启。冷淡地用鼻子哼出一句。 李栋笑,一点都不尴尬,自然地笑着:“我的确不佩!至少我还有自知之明!” 杨广知道,李栋在讽刺他。把天下弄得乌烟瘴气,四处烽火突起,全国之势形如鼎沸,这样的一位皇帝,还有什么面目安居皇城?李栋不去居住。是李栋有自知之明,杨广入住皇城。是因为他没有资格! 杨广的脸腾一下就红了,发怒还不至于。作为一名处理全国各地各种棘手问题的皇帝,经历过的大风大浪,尤其隋末战乱纷起,把国家都玩完的亡国之君,处理的事情更多。他犯不着为李栋一句讽刺他不配入主东都宫城而大动干戈。 李栋又道:“还有一个原因,可能你自己也没有想过。现在我不防告诉你。那里是大行皇帝办理朝政和休息之处。我身为大将军还没有资格。直话直说了吧!那就是给你留着的,我从一开始压根儿就没有入主皇城的心思。因为我是经你封的大将军。大将军怎么能入住宫城呢?” 杨广听了以后内心十分震动,脸上却不表现出来,仍然冷着一张老脸,但语气却不由得缓和起来,生硬地说道:“现在不会,恐怕要不了多久,我就会被你从那里赶出来,流落街头的资格也没有了吧?” “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永久居住下去。只是世事难料,就算我不会赶你离宫,自然也会有人赶你。我们现在需要联合起来,共同对付我们的敌人。”李栋不失时机的把请杨广出来做事的原因插了进去。 杨广这才有些意外,问道:“除了你还会有谁?” 李栋便一边在厅内信步走着,一边说道:“大隋的国都是长安,现在已经落入唐国公李渊手中。他废圣上的大业年号,改元为义宁,立圣上之孙杨侑为隋恭帝。这可是逆臣所为!圣上现在活得好好的,无病无痛,大隋怎么能另立新主?这不是明显分裂大隋疆域,与圣上分庭抗礼,有篡逆之心?” “难道圣上可以忍受这等羞辱?宁愿国有二主,放任臣下为非作歹,蚕食大隋大好河山?” “胡扯!你信口开河!一派胡言!李渊怎会做出这等背逆之事?杨侑又怎么会甘愿受人挟持而点头同意?如果真发展到那种地步,他……他杨侑应自裁以谢天下众望之瞩!” 杨广终于爆发了,他不信自己的堂兄李渊,世袭唐国公的隆遇,竟然会夺取长安,再要挟自己的孙子,也是李渊孙子的杨侑,在长安自立为隋恭帝的事。 杨广在江都之时宠信两名奸臣,一位是宇文化及,一位是虞世南,这两们为了起到左右皇帝,把持朝政的目的,封锁一切外界的消息,天天对杨广说天下形势一片大好! 一个当朝大臣,向杨广陈明天下大乱的真像,也被虞世南用计害死。曾经有一名骁果,实在看不下去这两人为非作歹,狼狈为奸的作法,便冒死向隋帝上谏。结果杨广不信他所说,把他拖出去一顿乱打,打得奄奄一息。 后来杨广当面向虞世南问起天下情况,虞世南当时无言以对,只得信口污蔑,说那名骁果随皇帝从北方来到南方,思乡心切不愿意呆在江南,才撺掇杨广回东都洛阳。杨广偏听偏信,愚昧之至,竟然又把那名骁果交给虞世南处治。 虞世南自然不会轻饶他,把那名向皇帝进谏的骁果凌迟处死。用小刀在他身上割了一万多刀,把他全身的肉全部剔除,只留下具空骷髅架子!由是宫城再无人敢向皇帝进谏。 还有一个心存良知的宫女,因为呆不下去了,知道大隋要不多久就会灭亡,自己呆在宫内,到时候免不了一死,便与杨广的近身侍卫,密谋偷偷逃出宫去。结果事情败露,被其他人发现,被杨广派人给虞世南处罚,用竹笼把二人装在里面,沉入水底。 江都宫内的骁果们对宇文化及和虞世南恨之入骨,决定自发地起义,要灭了宇文化及,替皇帝清理身边的污秽。结果双方交战之后,宇文化及获胜。杨广为了保护自己不受损失,说他当时根本不知道情况。 于是,这些暴乱的骁果被诛九族。行刑那天,哭嚎之声直冲云霄。 李栋怜悯地看着杨广,长叹一声:“你呆在江都深宫之中,听不进去忠良的劝告,听不进去身边人对你传递的消息,却偏听偏信宇文化及以及虞世南的谗言!大隋之所以发展到这般地步,与他们二人在你面前邀宠是密不可分的。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李渊夺取长安自立为主的事实都摆在面前,离你并不遥远。完全可以相信,要不了太久,只要他李渊有能力攻下洛阳,夺取天下统治权。不需要你的授权,他自然而然就可以位至九五,登上祭祀天地的神坛。” 杨广这下相信了! 杨广相信了李渊会这般做。李渊立杨侑的目的就是向天下宣告,杨广不佩作为天下之主,等于宣告废掉杨广这个惹天天怒人怨的无为皇帝。然后另立杨侑新帝,这样以来,李渊就绕开了杨广这位老皇帝,在权势达到一定程度以后,便会取而代之。自然的,李渊也是从隋的手中继承的帝位。在某种程度上说,李渊也是合法的,会得到天下百姓以及各郡郡主和刺史的拥护。 杨广终于把持不住了,脸色变了又变,绿了樱桃红了芭蕉,大声咆哮:“李渊他安敢欺我如此!我----我----” 杨广连续说了五六个我字之后终于颓然而废,一屁股坐在地上,失神地喃喃自语:“反了,反了,全反了!连李渊和杨侑也反了!大隋可怜啊!大隋众叛亲离,孤成了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 其面色之凄楚,声音之凄惨,举止之惶然无措,令人睹之莫不心神凄惶。过去高高在上说一不二金口玉言的大隋皇帝,也会落到众叛亲离身边一个心腑也没有,一个支持的人也没有的窘迫之境。 每人心里都有一杆称,不管你是贵为皇胄,还是居庙堂之高,只要你做出对不起百姓的事,人人都会拿这杆称衡量。江山不重要,权位不重要,兵马不重要,一切的一切都不重要!人心其实比天下所有东西都更重要! 李栋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把杨广高高在上的冷漠逼得自行消退!让他自己内心产生一种被全天下抛弃的凄然之感,只有这样才能更加衬托,自己没有背叛他的珍贵效果。也只有这种情况下,他才能听从自己的建议,为自己所用。 就像一个人掉进了深潭之中,肚子已经被污水灌饱,在濒死边缘时抓住一棵稻草,岂能不拼命的攥在手中加以利用? 第287节:诏告天下书 李栋来到杨广面前道:“从今天开始,你仍可住在皇城宫殿中,只是你身边没有其他宫嫔侍驾,也不会有奸佞小人以及乱七八糟的人在你身边惹人厌的苍蝇一样嗡嗡嗡地飞来飞去,你一个人住在宫城,好好反思曾对不起天下百姓做的事。你想清楚再离开宫城。那是你发迹之处,你也应该在那里把道理归还天下!” “不!我不要被囚禁,我是皇帝,我是皇帝!从来只有我囚禁别人,任何人都无权囚禁我。我要发诏书,我要向全天下的百姓诏告,李渊是乱臣贼子,杨侑受人要挟,身不由己,被迫做出出格之事。我也要废了他的太子继承之位!我不要做亡国之君,我要奋起直追,我要夺回大隋被人掳走的江山!” 杨广的脸色十分苦楚,眼神涣散无光,虽是说话,也形如神经质,说得细碎而迅速。他被突出其来的变故打懵了,再也拿不住高高在上的皇帝之尊和威严! 李栋知道他已经到了快要疯狂的边缘,和再他说任何事都会变成压垮骆驼最后的一根稻草,向李密使了一个眼色,要李密把坐在地上失神的杨广带出驿站。 李密往前走了几步,来到杨广面前,蹲下身,给予他必要的尊重,缓缓而沉重地说道:“某李密,蒲山公之子,昔日曾经因为直视你而不知道害怕的一名千牛备身,被宇文述劝离皇宫。连一个小小的千牛卫也做不成的李密,现在请求能带圣上陛下离开驿站。回到你的宫城去,回到你的皇城去,那里是你的。从此无人和你竞争,也不会你讨厌的人相伴……” 杨广缓缓扭过脸,看着李密,这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喃喃地说:“你是李密?你就是李密?蒲山公之后,帮助杨玄感攻打洛阳的李密?” “不才正是在下,亏你还能说出我的履历。谢谢皇帝圣上挂念!不过我们现在还是离开这里吧!”李密对杨广冷嘲热讽,出了一口恶气,心里十分爽快。 李栋见李密又给杨广增加负担。便劝阻道:“蒲山公……” 李密知道李栋为何叫自己却又沉吟不语,连忙起身向李栋一致礼:“在下明白,这就带他离去!”说完一挥手,叫来几个彪形大汉。不由分说。架起杨广的两条胳膊,离开了驿站,转眼就消失在无边无际的夜色之中。 李栋与众人看着杨广离去的方向,面对众人的后背缓缓说道:“大家眼眼见到,杨广为什么会把手中的大好江山玩完,道理很简单,远佞臣小人,亲近贤臣忠臣。可是谁能把眼睛擦得雪亮雪亮。不沾染一丝灰尘,看得清身边谁是忠心耿耿谁是谗言小人?” “双眼看得清世事变幻风起云涌。却看不透比大海还要深邃的世道人心!何也?”李栋故作玄虚,问而不答,给众人充分的思考余地,引起他们内心的惊动,让他们默默对比一下,他们自己是忠臣还是奸臣。 众人都默不作声,窦建德内心最虚,干笑数声,接口道:“我们又不是隋炀帝,身边哪有奸佞小人?” “不错!我们身边现在还没有出现这等祸国殃民的害群之马,可是谁能担保以后便不会出现呢?人,尤其是人心,在不同的条件之下,为了一点点的蝇头小利都会发生变化,天底下最容易受诱惑的是人心,最容易变化的不是风云也是人心!人心!人心!得人心得天下,失人心失天下!”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打江山时众人心齐,不管困难有多大,就是一座泰山挡在面前,也能把它挪上三尺。打下江山后呢?人人都要争当功臣,人人都想自己多吃多占,总怕别人比自己占得多一些。见不见别人比自己位置高,权力大,名声响,宅子广。” “他人一旦超越了他,便想尽一切办法把对方搞倒,谁能经受裹着糖衣的砒霜呢?谁不想人前威风,身后得名呢?可现在杨广的经历大家亲眼目睹,这都是虚的,空的,幻想的,不真实的!” “我现在就想离开这是非之地,绝非一时笑谈,大家也不要不相信,我说的是心里话,我真的想离开这里。可我知道,我离开以后,天下仍会继续大乱,这对莘莘辛苦的百姓来说,是一个大大的灾难。所以,为了天下,为了百姓,我决定继续留下来,直到把李渊平灭!” “我一个人是担不起这些比泰山还要重的担子!我需要大家齐心协力,共同拾柴,共同点火,共同把眼前的事业做大。我在这里警告一部分人,不要以为某些事情做得神鬼不觉。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悬崖勒马,犹未晚矣!” 李栋说着的时候,故意背朝着窦建德,不去看他脸色是红的还是白的,哪怕他一脸的尴尬,李栋也得说,也得讲。灯不点不亮,话不说不明。自己与窦建德兄弟一场,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往深渊里跳。 在座众人都不明白李栋为何突然大发感叹,说出这些莫明其妙的话来。但是人人都在心里默默的对比着,想一想以前是不是因为一些不值得的事与别人发生许多不必要的矛盾和疙瘩。 可是窦建德却如坐毡,因为李栋的话句句如枪,投在了他内心最痛处。还以为今天在这里得到杨广要诏告天下这个重要的消息,悄悄的向李渊暗地里报信。以此为重要条件向李渊邀功请赏。听完李栋的话心里已有变化,跟谁在一起不是一样打江山?何况在李栋身边还有更多的条件。 虽然自己以前受过他的打压,从现在的成就来看,李渊和李栋似乎都有攻取天下的潜力。不过李栋似乎更有可能,尤其得到杨广这一颗重要的棋子以后。既然如此,何不及时收马,回心转意? 李密也知道李栋这番话主要是说给窦建德听的。便不失时机的站出来,冲李栋一抱拳道:“既然已经把杨广从江都请到洛阳,那我们便不能失了最佳时机,趁早让杨广写退诏书,诏告天下李渊是叛逆,天下人人可得而诛之!李某愿意替将军做这等不方便下之手事!” 李密意思是说,李栋不方便逼宫,他李密可以毫无顾忌,毕竟他在杨广眼中已经落下了替杨玄感起义的逆贼之名,就无所谓再逼他一次。 李栋眼现奇怪的表情,看着李密道:“不方便之事?你的意思是……” “对,我的意思就是这样……”李密跃跃欲试的样子。 “不需要,你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你去办。这件事就交给……”李栋说着突然转身,面对窦建道:“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处理!你看怎么样?你和杨广**宫中,他何时写出这样的诏告,你何时离开皇宫。他一辈子写不出来,你一辈子就呆在里面吧,就不要出来了。这等小事也办不出来……” 窦建德的脸腾就红了,非常尴尬。没料到李栋突然会给自己来这么一手绝活,几乎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支支吾吾道:“我……我恐怕不是这块料!” 李栋的脸色突然一变,再也不像以前那样一直对着窦建德笑,十分严肃。 窦建德心里发虚,自然就接着说:“要不……要不我试一试,勉为其难吧。” 李栋这才爽朗的笑出声:“我就知道窦兄不会让我失望。不过我们不能逼他退位。这样以来,他便会把我们和李渊一样归为逆贼的行列。我们只说要他写李渊是逆贼就行的,余下的事情,日后再说。这样也减轻了你的困难度。” “那好,这事就交给我办吧!”窦建德忐忑地说。 其实不用窦建德去逼宫,杨广也会主动写出李栋所要的诏书来。之所以还要派他去,是让他在众人面前立上一件大功劳。攻打洛阳的时候他和刘黑闼当时不在,众人一直觉得他们二人有坐享其成的感觉。现在让他写出这样一个诏书,无形之中在众人心目中立下了大功,借此机会收留他已经飘忽不动的心。有功便要封赏,窦建德期待着封赏,便不会离开洛阳。 杨广回到宫里,明明知道自己被人囚禁了,也迫不及待的写出诏告天下书。因为杨广被李渊打懵了,他要复仇,他要在临死之前,向全天下百姓宣告,李渊篡夺了大隋江山,要全天下百姓都起而诛之,讨而伐之,群起而攻之。他要借自己一息尚存的威严,给予李渊迎头一击。在讨伐李渊一事方面,杨广比任何人都心急。再过三年五个月,天下都归李渊怎么办?那真是刻不容缓。 窦建德得到诏书以后,心中一片释然,还以为杨广要熬上三年五个月才能写出李栋想要的诏书,没料不超三天便出了宫城。 余下的事情就简单了,派人到各地张贴诏书,由驿站发放到各地郡州县,经过酝酿,要不了太久,最多三个月时间,天下讨伐李渊之声势,必将如火如荼! 第288节:李靖红拂女 杨广发布诏书以后,各地老百姓表现得非常平静,各地并没有像李栋等人预料的那样如火如荼爆发起义,表现得相当冷静而理智,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丝毫不起波澜。 这天,李密来找李栋,表达了自己的担心。问李栋这样下去,是不是十分失望,杨广的诏发布以后并没有起到预期的效果。 李栋并不着急,相反还劝李密再等等,再给老百姓一段时间酝酿酝酿发酵发酵。虽然隋的暴政使百姓生不如死,至少还有一口气活下去,参与起义却是要掉脑袋的大事,不给他们一段时间好好想一想,他们是不会打破平静的生活揭竿而起。 李密恍然大悟,现在的形势就像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光明早晚总会到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再等等也好。不过李密又想起前几天,带杨广到皇城让他写诏书时,李栋曾说另有任务要派给他。便问李栋这是什么任务,什么时候开始执行。 李栋要李密不能太心急,老百姓起来声势浩大后,这个任务才能起到最好的效果。不过李栋又告诉他,可以向他透露一点。李密便产生了很强的期待感,问李栋到底是什么任务,神神秘秘的,弄得跟诸葛亮的绵囊妙计一般。 李栋爽朗一笑,说:“还不至于。要不然我也不会和你提前透露了。你原来和杨素杨玄感关系很铁,在他们府中是否见过张出尘?” “张出尘?这人没听说过。他是哪里人?年龄多大?是干什么的?”李密连声发问,一片迷茫之色。 李栋一乐:“杜伏威从江淮赶到瓦岗的时候,在路上曾遇到穿红衣服的一名侠女。惩罚杜伏威的义军给她指错路。那时候我们在瓦岗山下安营扎寨,你们在瓦岗山中,你当然不知道这件事了。” “其实她就是杨素府中的歌女红拂女啊!你不会不认识也没见过吧?如果真的这样的话,恐怕你就完不成这个任务了。” “红拂女倒是听说过,不过不太熟悉,你今天怎么提起这事了?她和推翻李渊有很密切的联系?”聪明如厮的李密仍然一头雾水,一直觉得能摸清所有人的心思。却摸不清李栋的底细。 李密眼中的李栋,总是神神秘秘的,很多人都有来源有根底。只有李栋出身小吏,一生从来没经过重大的经历,不知道他从哪里接触的那么专业的兵法知识和当朝掌故,甚至自己身为朝廷中的要员。与很多人都有过交际。这样的身份所不知道的事情,在李栋这个从来没有到过洛阳和长安的人眼中,也比不了。他到底是用什么办法知道的这一切? 李栋说道:“这个话题得从李靖说起……” “哦!!!”李密彻底明白李栋的意思了,连忙打断李栋道:“红拂女和李靖二人情意相投,甚至红拂女私自离开杨府,夜奔李靖府兵上,你说的是不是这事?不过红拂女和李靖的事,后来被杨素同意了。因为李靖也是一个英雄,一个人才。” 李栋道:“不错。我就是欣赏李靖的胆识和雄才大略,在某方面和蒲山公一样,乃当世之英雄。不要忘了,他可是我们李家的人。我们有必要救他一把,把他搭离水深火热之中。” “什么?”李密紧张起来,不由得惊叫:“李靖有危险?” 李密知道,李靖的舅父是韩擒虎,自幼和舅父学习兵法,后来杨素欣赏李靖,曾对他说,你早早晚晚也会坐到我这个位置。也就是那个时候,李靖随着舅父到杨素府中,才接触认识到了红拂女张出尘。依他的本领,还有解决不了的困难,那肯定是闯下了滔天大祸。 李栋便对李密说:“李靖在暗中窥察李渊有造反之心,便从长安赶到江都,为隋炀帝送消息。红拂女之所以也赶到江都,是因为夫唱妇随和李靖一起去的。我奇怪的是李靖为何没有和红拂女一起回到长安,丢下她自己在齐郡一带迷了路。我们向隋炀帝他说李渊有造反之心,他前几天才知道李渊的事情。李靖在江都肯定没有见过杨广。” “我推测李靖一定是从江都回到长安了,自己暗地里想推翻李渊。李渊攻打长安,他起兵之处晋阳便有些空虚。依李靖对军事兵法的熟悉程度,不会不知道这一点。所以,李渊的家人一定会遭到李靖的毒手。不过李渊一旦发觉,李靖肯定吃大亏。” “这又是为何?”李密问道:“李靖的手段十分高明,绝不会输给李渊。”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李靖手中无兵啊!如何抵挡得了李渊的铁骑?巧妇难为无米炊,所以命中注定的他一定会失败。” 李栋说到这里,李密想通了。身遭李渊重重包围,手中又无兵卒可用,焉有不败之理?难道李栋说他现在会有危险。李密知道,李栋是想让他通过红拂女这条线索,找到李靖,把他救出长安。 李栋说道:“说到这里,估计你也应该知道我的真实意图了。你可以派人,也可以自己去长安,找到红拂女,用你和她是老熟人老相识的身份,劝红拂女想办法把李靖救出长安,来洛阳。不能让李靖和李渊组成铁桶一片的组合。如果这样,对我们镇守洛阳大大的不利。” 李密道:“长安的情况我很不熟悉,而且你也知道,我本人脸色很黑,这个特征十分明显。我随杨玄感攻打洛阳时,天下几乎都知道了我。而且我在瓦岗攻打荥阳,再次将自己推上了风口浪尖,我一到长安恐怕就会被人认出来。但是我不去,又无法和红拂女搭上线,这件事恐怕十分困难。” 李栋道:“这个我也替你想到了,所以说你派人去长安,只要想办法和红拂女见上面,就可以把话告诉她,让她自己想办法搭救李靖。当然了,你本人也可以去,我有一种红色的药丸,可以改变人本来面目,这就要看你自己怎么选择了。” “李靖被李渊挫败以后,恐怕只会铁心随着李渊,一定要合理利用红拂女这条线索,也只有她才能劝得动李靖回心转意。” 李密没有吭声,坐在那里沉思了很久,才缓缓说道:“李靖为何要去晋阳捉拿李渊的家人?他要是对大隋不够忠心,何苦独闯龙潭虎穴?他委身于李渊恐怕也不是长久之计。” 李栋道:“李靖的忠心用在大隋叫忠心,用在李渊身上也叫忠心。不过就看此时,李渊和我们到底谁能取胜。如果能够顺利的将李靖从长安解救到洛阳,李渊无形间就如损失了左膀右臂。这样以来,对我们十分有利。” 李栋说着从怀里取出一枚红色药丸,对李密道:“你可以见机行事,如果机会合适,趁机服下药丸,改变你的面貌,潜入长安,寻到红拂女,让她救出李靖,我们会派人接应你的。” “如果机会不合适,你也要派人引出红拂女,用另外一套策略去做。至于你到底会用什么办法,将在外有所不授,就看你的办法了。现在虽然天下还没有真正起来声讨李渊,是时机不成熟。但是你现在就可以起程了,等天下声讨李渊的时候,你已经离长安不远了。” 李密仔细想了一会儿,接过药丸勉强同意。李靖是李家的人,不能让他落在李渊之手,虽然同为李家,但李渊出于胡子,和汉人的李家不完全一样。而且李密也十分佩服李靖的本事,一直有心交往,决定还是亲自走一趟的好。 临走时,李密再三提醒李栋,要提防着窦建德,此人恐怕将会对洛阳不利。 李栋轻描淡写一笑,道:“这事你放心,整个计划已经基本布了下来,窦建德不会离开洛阳。现在你就专心去办自己的差吧。” 李密领命而去,谁也没有见,回到家中带几个仆人便上路了。 李密走了以后,李栋又派人去叫秦琼,有一件事一直梗梗于怀,现在是时候把她请到洛阳的时候了。 在大海寺一战后,张须陀临走时,曾经把他的女儿张芊雨托付给李栋。当时为了攻打瓦岗,攻下瓦岗以后又瞄向了洛阳,一直忙于战事,没有来得及把张芊雨从齐郡接到身边。况且接到身边也是颠沛流离,居无定所,让她跟着自己吃苦受累,怎么对待起张须陀,一向栽培之恩? 只要李密出手,李靖一定会到洛阳来,李渊损失一员铁心粉丝,便不用惧怕他。现在攻下洛阳,长期在此定居,甚至将来还可以在这里建都,可以把她接来了。 不过李栋随即就想到了同在齐郡的陆柔和自己的儿子李制。是不是也让秦琼一道把她们接到东都。这样以来,洛阳城内便有了四名红粉知己:结发妻子陆柔,张须陀之女张芊雨,还有颜如玉和颜青玉姐妹二人。她们四个人到了起,会不会争风吃醋? 第289节:谁斩好头颅 秦琼和程咬金离开东都,到齐郡把张芊雨和陆柔带到洛阳。在他们走后李栋闲得无聊,信步逛到颜家姐妹的济民当铺。来到当铺门前,听到院内有男人说话的声音,李栋心里十分奇怪,这里怎么会有其他男人呢?这谁呢?明知颜家姐妹是我的未婚妻,却还敢来这里骚扰,胆子真大! 李栋对自己十分自信,还不至于怀疑,这个男人敢于挑战自己的威信。只是出于好奇心理,来到院内,一看就怔住了,心里怦怦直跳,不由得揪心起来。 因为院中站着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被囚禁起来独居的隋炀帝杨广。 杨广气度不凡的站在院内,颜青玉和颜如玉两姐妹在杨广面前显得唯唯诺诺,头都不敢抬起来,不知道是震慑于杨广的帝王气派,还是因为害羞不敢和陌生男人直接面对面对话。 杨广却背着手,脸微仰,对着她们姐妹二人不停的指手划脚。也不知道他前面讲些什么,只听杨广道:“营建东都洛阳皇城,我圈地一百里,调集各地能工巧匠数十万,从江淮一带运来的石块,要二千人共同协作才能拖得动。想想吧,这得花费多少钱财!可是这里建成以后,我竟然没有福份享受,竟然要供手让给别人!” “李栋那小子不识好歹,暴殄天物,如此物华天宝的皇家宅院,竟然不让任何人入住,岂不是枉费了我一番心血?没料今天在这里竟然见到你们姐妹双姝,生得如此漂亮。愿意陪我在这里长期居住下来嘛?” 姐妹二人只是唯唯诺诺,连连推辞谦虚,说无才无德。只是凡间的普通民女,无福侍候贵为天子的杨广。 杨广被人拒绝也不为然,继续游说:“某已经不是天子啦!江山四分五裂,被人蚕食,只希望能镇守住这片心血之宅,在这里安度晚年。谅那李栋大老粗也不敢把我怎么着,再不济也会为我留一片清修之处。希望你们姐妹能体谅一下我的苦处。到现在我身边已经没有其他人的,在偌大的一片宫城之中,十分清苦。十分孤单啊!” 说到痛处,杨广还假惺惺的挤出几滴鳄鱼眼泪,企图以自己的不幸欺骗她们姐妹二人善良的心肠。不过他一直没有发觉,李栋就在身后听着。还听得一清二楚。 姐妹二人一直不敢抬头。当然也没有发觉李栋悄悄地站在杨广身后。 李栋听到这里,知道杨广的本性又翻了上来。不得不说杨广此人也十分好丶色,比窦建德有过之而不及。李栋便想到了杨广的原配萧皇后。据秦琼说,萧皇后可是也绑到洛阳来了,怎么杜伏威并没有把她交给自己?难道是她已经落到杜伏威手中?杜伏威贪图她的美色,自己留下私自享受快活去了? 李栋想到这里,清了清嗓子,轻轻咳嗽一声:“啊----咳!” 杨广正说到动情之处。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咳嗽了一声,身体微微一颤。扭动肥胖的身躯向身后打量。身后站着一个少年郎,面如冠玉,星目剑眉,同样也背手而立,不过他脸色却不好看。此人不正是刚才自己大言不惭地批评过的李栋么? 杨广慢慢转过身来,板着一张脸问道:“你怎么也来这里了?” 颜如玉姐妹二人也听到了李栋的咳嗽声,抬起头一看是大救星李栋到了,如获至宝,双双离开杨广,来到他的身边,扑到身上怀里,小鸟依人一般,似乎受到了莫大的惊吓。 她们在李栋怀里,李栋能从她们身上的颤抖感觉到吃惊的确不小,心里便有了几分气愤。我的女人你杨广也敢打注意?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惹小爷生气,把你裤裆里的祸根给你割掉,让你再去祸害良家女子!不过李栋知道,在没有拿下李渊攻下长安之前,暂时不能动杨广一根手指头。 杨广虽然是被关押起来,自己在东宫独居,也派的有府兵监视着他。那些府兵怎么如此大意,让他溜了出来?便对身后的随从们吩咐道:“你们到东宫去看一去,把那些府兵都给我叫过来。我要当面问一问,这是怎么回事。” 身边的亲兵听了以后,赶忙去东宫,不一会就回来,带了十几个府兵。那些人被带到李栋面前,都吓得魂不附体,话都说不出来了。因为在来的路上,李栋的亲兵已经把当铺里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他们。 他们一时疏忽大意导致杨广溜出来,结果来调丶戏未来的天子李栋的未婚妻,这岂不是犯下了滔天大罪?恐怕李栋会朝死的收拾他们了。结果李栋还没有问他们,他们自己就主动招了。 被人限制了自由的滋味可很不好受,杨广在冷冷清清的宫中呆得久了,自然而然想出来走一走。用宫中的值钱物贿赂看管他的府兵,要他们网开一面,给行个方便。府兵伙长贪图财物,便收下财物,放杨广出来转一转,说好只给他一个时辰的时间。 没料杨广左转右转竟然转到当铺这里,这下可闯了大祸。 李栋听完以后,也没有说处罚他们,也不说要处罚他们,只吩咐一名府兵道:“你现在就去把杜伏威给我叫到这里来。” 那府兵如获大赦,忙不迭奔出宫城,去叫杜伏威。 李栋对杨广道:“你也不用十分害怕,这乃是人之常情嘛!男人嘛都好这个,以显示他自身的优越性。只是你深居皇城,此前曾经遇到过多少天下绝绝女人,落到这种地步,不思悔改,还对这些事念念不忘?你难道忘了让你呆在宫中是为了什么?让你还公道给天下受苦的百姓,让你反思过往的过错,现在你倒好!又犯了以前犯过的错?” 杨广受制于李栋,自然不会甘心,恼羞成怒道:“我自找我的乐子,关你何事?这和战败李渊有毛钱的关系?姓李的,你不要管太宽了!” 受到杨广的一顿讽刺,李栋也不气愤,仍然笑着,道:“圣上说错了。我不仅不管你的私事,还要帮助你完成心愿。不过我可要告诉你,这两个娘子出现在宫城,可不是随随便便的。她们是我的未婚妻,有父母之命的,夺人之爱总不是好事吧?” 当李栋说要成全杨广,帮助他完成心愿时,颜家姐妹身体顿时一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便紧声叫了一句:“李----栋----”见李栋没有理会她们,更着急了。 可是听到后面,说父母之命,才放下心来,但对李栋说的,促成杨广的心愿好奇起来,不知道李栋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李栋伸手向颜家姐妹按一按,意思是要她们安静下来,不要吵吵嚷嚷的。毕竟她们还只是农家的普通女子,没有见过大场面,一遇到这种情况,便乱了分寸。其实这也是向杨广表明,这样的女人恐怕对不住你的胃口。 杨广色心上身,自然不会理会她们表示得十分浮躁和没有品味,仍然气咻咻的。 李栋把手收回来,在自己脖子上作了一个砍杀的动作,然后对杨广道:“好头颅,谁当斩之?”说完,还作出一个梳理头发的动作。 杨广见了这个动作,脸上瞬间变了颜色,心里怦怦跳个不停。 因为这是杨广亲口说出来的话,当时他身边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他的结发妻子萧皇后。在宇文化及控制了江都宫城以后,李广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每天下朝以后,换上普通人的衣服,因为身体肥胖,走路费力气,便拿着一根拐杖,在江南宫里步行游走。把江都宫中的每一处景色,都贪婪进看个遍。他知道,过不了多久,想再像现在这样,把江都宫中的景物,像现在这般悠闲的看完,已经不可能了。 想一想那如血的残阳斜照之下,一代帝王那匆匆的步伐,焦灼的内心,仓皇的表情,在如花似锦的江南宫中,孤独的走来走去,面对美好的景物不是惊喜的心情而是充满着忧伤,是多么的令人惆怅! 可是,这还不处完。一天早起,杨广起来以后要上早朝,让萧皇后给他梳理头发。杨广一时心里感动这样温馨的时刻,便对萧皇后说:“好头颅,谁当斩之?” 萧皇后自然听明白杨广的意思,惊试地问他为何说出这样晦气的话来。杨广笑而不答,他心里太明白他的时候不多了。为了不让皇后陪着他一起担心受怕,便隐而不语。 当时说这句话的时候,身边除了一些普通的宫女之外,再无他人。如果不是这样,杨广也不会让萧皇后给他梳理头发不是?那么这一句话,是能过什么渠道被李栋知道得这么详细呢?尤其关键的是,现在这个当口,李栋说出这句话来,到底是什么含义?难道他因为自己和颜家姐妹二人说了几句话,就要应验以前自己说过的谶语,要砍掉自己的头么? 第290节:政治家萧后 没过多久,杜伏威身后带着几名随从来到当铺门前,他想了想,吩咐随从不要到当铺院内,而是一个人走进院内。刚进院内一眼见到颜家姐妹和杨广都在,心里不免有所忐忑,问李栋让他到这里有什么吩咐。 李栋蹙了蹙眉,问杜伏威道:“从江都到洛阳,行程千里,你们在路上保护圣上和皇后的安全,一路上辛苦了。如今几天都已经过去,皇后还没到洛阳?”李栋没有直说杜伏威把萧皇后藏起来,委婉地问怎不见你们和皇后一起来? 杜伏威岂能听不出李栋的话外之音儿?心里窘了一下,道:“她和我们一起到的洛阳,一直想把她交给你,只是忙于杨广的事,这就给耽误了。” “那皇后现在何处休息?”李栋漫不经心问道,尽量不把自己的语气变强烈,不使杜伏威感觉到窘迫。 “呃……就在我的住所里……”杜伏威见到李栋的眼色稍变,怕他有所误会,赶忙又补充说道:“这事我和秦叔宝兄长相商过,暂时不让她和杨广呆在一起。结果叔宝兄被你派去齐郡,他不在洛阳我也拿不定注意,什么时候把她交出来合适……” “呵呵……你不必紧张,我只是问一问。圣上和她是夫妻,把人家夫妻二人硬生生分开恐怕不对吧?我建议尽量使她们二人团圆,这事就交给你办了,事后告诉我一声就行了。”李栋安慰杜伏威到。 “那好吧,在下尽快安排。”杜伏威说着。看了一眼怒容满面的杨广,又瞟了一眼颜家姐妹俩。心里基本明白怎么一回事了,杨广肯定是不甘寂寞。骚扰了颜家姐妹,惹了李栋的怒火。但是现在杨广还有很大的存在价值,李栋不方便发火,就想到杨广的原配妻子萧皇后。 李栋可能不知道,萧皇后生得花容月貌不说,又婉顺聪慧、知书达礼,颇通医术。还十分有才华,这才和秦琼商量着不把她和杨广一起送到宫中。并以此为要挟,逼近杨广答应做一些对李栋有利的事。现在秦琼不在身边。李栋发话了,是不是把自己的初衷和他交个底? 杨广因为杜伏威几次提到他的时候,没有表现出应有的尊重,而是直呼他的名字。颇是有几分愠怒。可是他也知道。现在受制于人,还不是计较这等小事的时候,只得忍住肚子里的怒火,对杜伏威怒目而视。 李栋对身边的近身府兵说:“把看管圣上的府兵都替换掉,原来的那些人都打发到城门做下等兵,如果再犯了错误,就不用直接向我禀报了,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贴身府兵听了答应一声。转身就准备走的时候,李栋又叫住了他。吩咐道:“对了,拿的那些不该拿的东西,也全部物归原主。” 看管杨广的那些府兵听了以后如释重负,还以为李栋会毫不留情的砍掉他的脑袋。谁知只是降个等级,便把悬着的心放了下去。 杨广虽然不乐意,可是身不由己,只得随着新来的看押府兵回他的皇城去了。杜伏威想说些什么,看看在场的人还有很多,便没有言语也离去了。 他们都走以后,李栋又让身边的所有人都回去了,只留下颜家姐妹。看着眼前的一场大祸,被李栋三调两换,转眼间安排得稳稳当当。有处罚,但很轻微,甚至犯错的人也愿意接受,还十分照顾杜伏威的面子,不由得在内心升出一种佩服的感觉。以前只知道李栋很有能力,没料到解决这等棘手之事,也如此的轻描淡写,大将风度十足。 李栋对她们姐妹一笑,安慰道:“让你们受惊了。这是我的失误,从今天起,再也不会有这等样的事情了。不过我想告诉你们一件事,过一段时间,大概有其他女人来到洛阳,你们姐妹可不要吃醋哦!” 颜青玉心地十分纯洁,颜如玉就不淡定了,脸色变了变,问道:“其他女人?什么样的女人?以前你可是没有向我们姐妹提起过,你还有其他男人的!” 李栋说道:“以前你们也没有问过我不是?现在我向你们提前说一声,不要到时候闹得十分热闹,要懂得遵守规矩和妇道。” 所谓的妇道,就是没出嫁以前听父亲的话,出嫁以后听丈夫的话,丈夫不在家的时候,女人倒是可以拿主意,但得听一听大儿子的话。作为一名女人要讲究妇德,妇方,妇容,妇功,这便是三众四德。自周朝便有了这样的规定,只不过隋唐时期受胡风影响较重,很多人不十分遵守这个规定而已。 李栋也知道这种世风世俗,只所以还要提出来,是担心到时候颜如玉会因过过分爱自己,与陆柔和张芊雨生出什么矛盾来。八字还没有一撇,如果自己的家庭事先闹得满城风雨,这会让李栋很没面子,所以提前警告一下。 李栋也知道自己规定的有些严格,说完以后没等她们姐妹俩回话,一转身就离开了当铺。 颜如玉气得脸色发白,嘴唇直抖。在她心目中,李栋等于是又一次玩弄了她们的感情。直到现在才知道,他在其他地方还有女人,而且还不止一个!这样以来,她们姐妹二人就做不成大房正妻,只能以妾小的身份,听命于别的女人了。 她十分受不了这个欺骗,有心舍掉济民当铺,转念又想到,济民当铺肯定被李栋拆掉了。要不然现在的当铺中的一物一什的摆设,怎么能与原来的一模一样?离开当铺,她们举头无亲,也可以说是峰无分文,这怎么办? 颜青玉对李栋的感情十分痴迷,痴迷到李栋无论做什么事,在她眼中都是理所当然的。她不仅不生李栋的气,还反回过劝姐姐颜如玉道:“他是一个男人家,经常在外面行军作战,哪能不遇到几个长得漂亮的小娘子?这也是很正常的。我倒是觉得,越多的女人看上李栋,越证明我们姐妹二人没有看错他,他值得许多人女人去争夺。我们就以为争夺为争夺,千万不能给他添乱。你没看他已经主动提出这事来,说明他的心里还是十分在乎我们的。” “够了!李栋已经够无耻了,你还要替他说话?”颜如玉气得眉毛倒立,小脚在地上狠狠跺了几下。似乎李栋如果还在她面前,她就敢把脚踢到李栋的身上去。 颜青玉似乎突然之间长大一般,不仅没有像往常一样闭上嘴,反不理会姐姐的怒气道:“刚才向我们献扬殷勤的杨广就是最好的证明,他身为皇帝,皇宫里的嫔妃够多了吧?你看他落难的时候,谁还呆在他身边?没有一个人啊!只有萧皇后一直追随着他。” “我们也是一样的,越闹得利害,越不得他的真心。我们就用自己的爱和感情,去感化他,温暖他,在他需要的时候我们挺身而出,在他不需要我们的时候,千万不能去给他添乱。他……你没看他把皇帝都逮着了?以后,肯定的,他也会走到杨广现在的地位上。他有很重要的事去做,我们绝不能拖他的后退。” 不得不说颜青玉虽然性子耿直,竹筒倒豆子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倒是很能理解现在李栋的处境。颜如玉比她考虑的周全,就是认为李栋将来有登鼎的那天,少不了也会有大量的女人在后丶宫侍候。那个时候,女人一多,恐怕就显不出她们姐妹的好来。 颜青玉道:“是这个道理。仔细想一想,他是愿意亲近不给他法不添乱的人呢?还是愿意每天和朝堂上处理完要事以后,回到家里还要愁眉苦脸的面对一大堆家事?” 颜如玉听完这句话,终于不吭声了。在这方面,妹妹似乎比她更能理解李栋的苦衷。她则是关心则乱,乱了分寸了。 李栋离开当铺以后,步行一直向东,回到总驿站。心里对杜伏威的表现十分不满。同时也为杨广独居宫中,颜家姐姐也在宫中感到担忧。心里觉得,对付李渊只能加快速度了。但是如果不把身后这乱摊子处理好,又怎么能团结一致的对外,把李渊一次性的铲除呢? 回到驿站的时候,杜伏威在门口呆着,一见李栋回来了,跟在他身后,一起到驿站厅内。 李栋按住内心的不满,问他有什么事。他拍拍手,门外走进来几名女仆,中间一人,年龄约有四十岁左右,雍容花贵,仪态万方,一眼就能看出来,此人十分不俗。等那人走近了,发现她虽然四十多岁,但肌肤很好,看上去也仅仅是三十岁刚冒尖,比陆柔也大不了多少的感觉。 李栋转眼看着杜伏威,一脸的愕然表情,心道这人难道就是萧皇后?杜伏威把她带到这里是干什么?这样年龄的女人也要向我推荐?太没品位了吧?李栋便问道:“这位是?” 第291节:遥指长安城 杜伏威道:“这位便是当今母仪天下的萧皇后,在下与萧后相处这些日子,听其言、观其行、辨其情,觉得它实在不是寻常妇人,引见给大将军,请您三思。” “那你都了解到什么?才有这样的决定?”李栋虽然知道萧皇后的所作所为,她确实有圈可点之处,还是想听一听杜伏威的意见。这也考量得出,杜伏威的精神境界高低深浅。一个凡夫俗子肯定识不出神仙驾临,一个不具备政治家眼光的武将,充其量也只是一名武将。 从章丘一别之后,杜伏威的年龄也见长,满面胡须如鞭,管理江淮义军这么多年,他的精神境界提高到何种程度,一直有心探测探测,忙于其他事情,来不及与他细谈。现在终于有了时间,借此机会不防了解一下。 经杜伏威介绍,李栋了解到,萧皇后的父亲是梁孝明帝,她出生在二月,在江南的风俗中,二月出生的人被视为不吉利,便给梁孝明帝的弟弟收养。可惜天不假年,没过多久,萧后的叔父及其妻子双双亡故。萧后便由其舅父收养。她的舅父家族贫苦,萧后自幼便自己动手做家务等苦活粗活,与舅父一家人共同劳作,目睹了许多民间的疾苦悲凉之事,深刻懂得下层人民真正需要什么,讨厌什么。 开皇二年,隋文帝杨坚给杨广选妃子,选了许多家都都不满意,后来听说金陵萧氏非常贤慧。一见之下,果然非常满意,便迎到宫中使他们成亲。隋统一全国以后。把原来梁朝的官员全部罢免,从洛阳长安派大批官员,到梁朝境办管理所有事物。 北方的官员不懂南方的民风民情,又没有南方官员帮助参考出主意,他们便把管理北方的一套全盘照抄,去管理南方的一切事物。比如南方种水稻,北方种小麦。北方的官员便要求南方人民不许种稻谷都改种小麦,南方人善于经商以补贴家用,北方官员规定所有人不允许离开所统辖的州和郡署。 这惹起了南方人民普遍和强烈的不满。南方于是遍地起义,造大隋的反。隋文帝便派左仆射杨素带大军平定南方。双方的战争持续了近一年时间,能征善战的杨素也没能平定南方。 这时萧后便让杨广向隋文帝请谏,主动到南方去平乱。杨广当时十分信任萧后。果然请来军令。带大军开到原梁朝的境内。没过多久,天下便大定,再也没有发生过战乱。 隋文帝大喜,觉得杨广非常有能耐,在满朝文武大臣面前十分有面子,大长皇家威风!连杨素搞不定的事情,他也能搞定。便要杨广说一说,他用什么办法解决了这个难啃的骨头。 杨广便把原因讲了一遍。说南方人种稻谷经商的风俗,而北方去的官员不问青红皂白搞一刀切。损伤了江南人民的感情和风俗。农民起义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不稳定性。杨素带大军赶到时,农民脱下戎装扛起锄头继续当农民。大军一走,放下锄头穿上盔甲又是士兵。 不管走到哪里,都是这种情况。看似平定了一方,其实民怨仍然存在,并没有从根上解决问题,属于治标不治本。而杨广的方法就是尊重南方人们的风俗和民情,他们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勤肯劳作,凭自己的真本事给国家交纳税赋便行。 这个时候,杨坚便觉得杨勇比不上杨广的才华,私下里甚至和一些大臣议论过废杨勇的太子,立二儿子杨广为太子。其实皇帝杨坚根本不知道,杨广采用的一套全是萧妃帮他出的主意。 因为萧妃自幼在民间长大,太了解农民需要什么,讨厌什么,官家怎样做才能收拢他们造反的心。杨广自此以后,便引萧后为知己! 在杨广和杨勇争夺帝位的时候,萧后也出了许多主意帮了很大的忙。可当登基以后,做出了许多对不起天下的事情。萧皇后便坐不安稳了,屡次委婉进谏,可是不见效果。 在杨广最后的日子里,那些宫女和骁果知道萧后贤慧,屡次向她透风,自从那两个骁果和宫女被杨广交给宇文化及和虞世南处理之后,萧后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再有人向她进谏,她主动劝那些人放弃:“天下大势已去,就不要再给圣上增添烦恼了,让他清静清静吧。” 这又是一个境界和档次。明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便不再去挽回,顺其自然,这等于是一栋房屋,明明知道它的顶梁柱已经断折,不再做无所谓的修修补补,任其自然倒塌。然后在原来的宅基地上,重新建立一个新房屋。 因为萧皇后知道,越是挽回,越要发生战争,而最终深受其害的一定是天下劳苦百姓。这句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非常非常的困难。毕竟大隋是杨家的天下,是萧后的丈夫的天下。而重新建立的天下,一定不再属于杨家。 为了老百姓不再受苦,把江山拱手让给别人,谁有这等宽广的胸怀?杨广没有,萧后有。因此上说,萧后是一个比杨广还要聪颖的政治家。 杜伏威把这一段时间和萧皇后呆在一起了解的前前后后全部和李栋讲完以后,建议道:“所以我才决定把萧后留下,希望能留在你身边,希望在你攻取天下的路上,助你一臂之力。” 李栋了解一些内容,但不像杜伏威了解得这样详细,听完以后,半晌没有说话,在驿站内来来回回的走动着,思考着。 不得不说萧后的所作所为确实是非常有胸怀,可是杨广能走到今天这种地步,毕竟还是失败了。如果拿萧后和李世民的长孙皇后比一比,甚至和李制的武则天比一比,还是逊色了不少。这两女人几乎可是说是以她们的强悍,改变了整个历史走向。 萧后没有,坐观其变,顺其自然,是攻天下的而不是守天下的才女。与其说留下萧后,还不如和李世民夺取长孙,这样打下天下,也能守稳天下。 李栋便对杜伏威说:“萧后是圣上杨广的皇后,既然我们要给圣上以体面,就不能强夺他身边相濡以沫的爱妻。在这样困难的时刻,我们这样做,便有持强凌弱的嫌疑了。” 杜伏威还想再说什么,李栋一摆手要他不要再说了,杜伏威只得作罢。 萧后站在一边只是看着他们二人,从头至尾几乎没有讲过一句话。 李栋觉得,杜伏威的意思是留下萧后,纳入自己的后丶宫。可是萧后的年龄太大了,做自己的母亲几乎都是可以的。她比杨广还要在二岁,比自己几乎大了二十岁,这怎么能行呢?所以,萧后是杨广的皇后,自然从哪来就还回哪里去。 不过李栋听完杜伏威介绍以后,想起一件事,便对萧后道:“我现在就送你和圣上团聚,我绝不做对不起你们的事。只是我想劝一劝,让圣上看开一些,天下到了这种地步,不是一个人的能力所能够解决的。如果可以的,我希望圣上能帮助我战败李渊,攻取长安。” 萧后的身体颤了一下,不过仍然没有说话。 “然后,洛阳和长安,这两座都城,你们任意选一座,我答应你们,让你们白头偕老,只要圣上愿意替我把道义争取到我这边。不管你答应还是不答应,我都会让你们呆在一起。当然了,答应是最好的选择,不是么?” 萧后仍然不动声色,只缓缓说道:“我知道了,我尽量努力试试吧。只要你答应给天下百姓一个安定的生活。” 李栋也没有直接回答,使劲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她。 杜伏威见事情已经无法挽回,非常失望,不过还是送萧后到杨广身边,使她们夫妻团聚。杨广见到萧皇后,大喜过望。在这一段独居的日子里,天天想找一个人说话都没有。曾经不或一世,说一不二,天下所有人都顺从着的皇帝,现在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那处境可是非常的凄凉。 现在李栋把他的爱妃送到了身边,就算是全天下都造反了,只要还有一个最深爱的陪着,也觉得幸福。可惜杨广感悟出来这个哲理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早三五年有这样的想法,天下也不会那么快的众背亲离,潦倒如此。 杜伏威把萧后送到杨广身边以后,几乎是气愤着回到李栋身边,问李栋为何不听劝告。 李栋笑了,笑着劝他要看开一些,有些事情不是凭某个人的力量就能逆转的。萧后毕竟没有真正的劝止杨广的暴行,毕竟还是眼睁睁的看着天下落入他人之手。因此上,她并不是真正的贤后,而真正的贤后现在还在长安,年龄也不大。 杜伏威迷惑了,问道:“你的意思是,想夺取李渊的老婆?李渊的老婆比萧后还要年长几岁!恐怕现在已经长皱纹了,你口味不会这么重吧?” 第292节:传国之玉玺 李栋和杜伏威正在谈论长安的事,窦建德神色匆匆闯进门来,甚至都没让门子通报,看来是遇到大事了。李栋笑着把他迎到屋内,问他何事这般慌张。 窦建德神情亢奋,眼冒精光,抬手指着房内东北方向,道:“清河刚刚报来消息,称宇文化及逃到聊城附近,他身边随从已经不多了。据说身边有从江都宫中带出来的大量金银细软,这可是一个大好机会,我……我想离开洛阳,去把宇文化及给灭了!” 李栋一听,也十分感兴趣。宇文化及杀掉隋炀帝,掳走秦王杨浩,自封大丞相,已经惹怒了天下百姓。隋炀帝再不济也是一朝之君,杨广还把自己的女儿南阳公主嫁给宇文化及的弟弟宇文智及,这样沾亲带故的,宇文化及谋反之心明若洞火。 且杨广被秦琼和杜伏威解救出江都时,并没把传国玉玺带出江都,而是落到了宇文化及手中。如果能把宇文化及擒到手,传国玉玺自然而然就落到了自己囊中。这样以来,天下大势,必然向自己这一边倾倒。 计划虽然是好的,可是窦建德暗中和李渊有交往,一旦放窦建德离开洛阳,前面精心布置的一切计划,岂不是将要落空?白白送给他一个连自己都十分欣赏的才貌双绝的许丽?必需想好办法,既要擒到宇文化及,也要留得住窦建德。 李栋实在不忍心,对窦建德这样一位。很早就和自己呆在一起,后来又有了二心的兄弟。一边是江山社稷,一边是感情深厚的兄弟。舍弃哪一个?虽然窦建德现在与自己离心离德,他可以不仁不义,自己却不能恩断义绝。这就是李栋和杀兄弑弟又逼宫父亲的李二的区别。 道!何为天道?七情六欲纲常伦理,人之常情,普通百姓最看重这些。李二做下那样的恶行,后来他的儿子李治娶了武则天,唐代的江山被武则天硬生生掐断一截儿。李世子孙几乎在武则天手中死光光,难道不是遭到了天的报应? 这个时候,最聪明的李密被派到长安。暗中策返李靖去了。文武双全的秦琼被派到齐郡接陆柔和张芊雨去了。在个人本领方面,抵得上窦建德的人几乎没有。李栋身边再无他人可用,派谁去能压制得往窦建德,使他攻打宇文化及成功以后。保证他不西逃长安呢? 李栋认为只有自己亲自出马了。可是自己离开洛阳以后。洛阳出现真空状态,翟让虽然不会在自己离开洛阳以后趁机夺权,但是也要提防着李渊趁虚而入。这里可是废了很大的一番功夫才拿下来的,被人抄了后路那就得不偿失了。 思来想去,李栋便想到了黄君汉。此人虽然在隋唐史上不太出名,可是个人能力杠杠的,翟让的本事和黄君汉比起来,还要低上一筹。派这样一个人去。窦建德也不会对他十分提防,倒是可以借机试探一下他的真心。 这些思考。在李栋脑海里只是闪电一般,刹那间就梳理了一遍。李栋想好以后,道:“此去自然是好的,我十分赞成。不过我担心你们会遇到李渊的人。所以再给你派一个人手,你看行不行啊?” 窦建德脸色轻微的变了一变,便答应道:“可以,我也担心自己人手不够。毕竟宇文化及是一块肥肉,等着吞他一口的人,不在少数。多一个人多一重考虑,也更保险一些。”其实窦建德已经知道了李栋对他不放心。要不然秦琼走了,李密走了,为何不派自己的去建功立业?所以这一次,他是主动来请战的,请李栋给他一个机会。 李栋放他走,也是冒了一定的危险,有可能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那种。 派人把黄君汉叫来后,李栋稍稍吩咐几句,要保证窦建德的安全,尤其要保证一举拿下宇文化及和玉玺。黄君汉虽然不知道李栋私下里对窦建德动了二心,但派他去一定是有理由的,稍稍思考一下,便明白了自己实际上是监军的身份,便答应了李栋。 窦建德来洛阳时只带了数百名的义军,走时自然也只有这数百人跟随。黄君汉几乎一兵一卒也没带,这样也可以在思想上麻痹窦建德。不过窦建德也很聪明,并没有把许丽带走,临走时还告诉她,多则一个月,少则半月一定回洛阳。 黄君汉窦建德一行人离开洛阳以后,不是直奔聊城而去,而是直接向北。黄君汉心里虽然有些怀疑,也并没有直接提出来疑问,只是随着窦建德,看他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这一天赶到黎阳北,远远的瞧见前方白茫茫的一大片营账,黄君汉勒住马,问窦建德:“这里怎么还有一大支队伍?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窦建德用马鞭指着前方的营帐说:“黄将军不必惊慌,这都是自己人。是我的暗地里派人去到清河通知义军,在这里等候。如果我们赶回清河带兵,再返回聊城,时间来不及了。” 黄君汉听了以后,心里虽然对窦建德瞒着自己暗中调兵略有不满,也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兵贵神速,这一点黄君汉还是知道的。窦建德这样做,自然也有他的一番道理。 窦建德刘黑闼和黄君汉进入大营,一帮人来迎接,在这里稍稍休息,第二天拔寨起营,浩浩荡荡的朝聊城出发。据斥候报来的消息知道,从江都跑出时,宇文化及还有十余万大军。 可在徐州附近时,内部起了乱子。先是司马德戡对宇文化及不满,暗中策反一部分将士,准备杀掉他。可是事情不机密,反被宇文化及所杀。随后赵行枢和大将陈伯图二人又暗中准备杀掉他,救回秦王杨浩,到洛阳归附杨广,结果两方面开战,各有胜败,最后还是宇文化及得胜。 不过宇文化及也没落到多大的好处,经过这两次叛乱,军心散乱,将士多有离开之意。私下在便有许多人逃掉。宇文化及为了尽快离开江都附近,避开杜伏威和秦琼,并没有去追赶。当逃到聊城附近时,十余万人马只有二万左右了。 窦建德对这些情况并不了解,点了三万人马迎战宇文化及。队伍还没有走到聊城,斥候又报来消息,宇文化及兵马锐减,在聊城呆不住了,准备到长白山一带投靠王薄孟让。张须陀离开齐郡以后,王薄孟让又起兵造反,这时再也没有能战败他们的人了,长白山一带便被他们重新占领。 窦建德得到消息以后十分高兴,长白山在齐郡一带,离李栋的家乡章丘只有五十余里,那里的地理环境十分熟悉。宇文化及初来乍到,肯定不如自己了解当地地形,这样以来,宇文化及必死无疑。窦建德便带着义军又向长白山一带出发。 赶到长白山时宇文化及已经入城,城门紧闭。要在短时间内攻打下来,也不是容易的事。可时间久了,所带军粮不多,也是十分头疼。正在没奈何的时候,城内突然派人来见窦建德。 那人只是一个小吏,捎来城中王薄的消息,说愿和窦建德一起把宇文化及吃掉。事后要给他宇文化及大军从江都携裹的金银细软六成,余下的四成是窦建德的。窦建德自然不愿意。 这时,黄君汉站出来表明了自己的意见,说要以大局为重。只要拿住宇文化及,所有的钱财全部归王薄,他们只要宇文化及的首级,其他的一概不要。窦建德自然也不同意,二人便起了争执。 窦建德不愿意让王薄的人见到内部生争执,派他去帐内休息。那人走了以后,黄君汉才说:“我们只要能得到进城的机会,三万人马,难道不会打王薄一个措手不及?这样以来,不要说四成,十成的财宝全是我们的!不过刚才我们起争执,也不是一件坏事,至少让王薄的人亲眼所见,我们内部也不统一,他对我们的提防心理就少了许多。” 这句话十分有用,一下子提醒窦建德,这叫虚实相间,王薄一定会上当中计。便把那人叫来,说同意了王薄提出的四成的建议,不过要尽快进入城内,以免夜长梦多。 王薄同意了,当夜偷偷打开城门,放窦建德的人马进城,把宇文化及的二万人马几乎杀个净光。宇文化及只带二千余骑兵匆忙逃出。窦建德当时并没有追赶,而是借机又把王薄的人马收编整顿,一举两得。 当把王薄吃掉以后,财宝得了不少,可是仔细清点,并没有传说中的玉玺,便把王薄叫来,问玉玺到哪里去了。王薄此时落入阶下囚,大骂窦建德不是人,出尔反尔。 窦建德哈哈一笑,也不生气,说:“自古以来便是兵不厌诈,如果你不是贪图宇文化及的大量值钱货,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这一招就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就死心了吧你。” 王薄冷笑:“你不要你得手了,我其实也防着你会来这一手。我暗地里已经派人去请李渊的人马了,你就坐等收尸吧!” 第293节:一谋胜千军 窦建德一听王薄的话当时就傻眼了。李渊的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当口赶到。 窦建德也是藏有私心的。他明明知道自己不是李栋的敌手,一直被他压得抬不起头。才借李渊的势力与李栋对擂,他好从中坐捡渔翁之利。在洛阳的时候,通过多方面考虑,觉得李栋对他也不是十分的压制,压中还有举。可这也摆脱不了窦建德自立为主的雄心。 如果这个时候李渊来了,把传国玉玺抢走,窦建德岂不是狗咬猫尿一场空? 黄君汉在关键时刻起了重要作用。黄君汉让窦建德放开一切包袱,只管直追宇文化及。先把宇文化及拿到手里,把玉玺抢到手里,然后才能占据主动权。不管其他方面还有谁会觊觎这个宝物,都得经过他们点头。 窦建德正是担心这个。玉玺拿到手便是烫手山芋,谁都眼馋耳热。自己这五万人马,经得住李渊和李栋相互撕扯?岂不是两得不得一头,弄不好身家性命都会汲汲可危。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拿着这个玉玺投奔哪一方,都能得到巨大的信任和壮大。 如果不然,让李渊打败宇文化及,而不是从窦建德手中拿到的,窦建德便捞不到一丁点的好处。在李栋这方面,也是这样,玉玺甚至比战败宇文化及还要重要。事情到了这份上,窦建德已经骑虎难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想不和宇文化及交战也是不可能的。 只得草草整顿兵马。沿着宇文化及逃跑的方向一路直追下去。从长白山过平原郡,又经北海郡,都没能及时追上宇文化及。一直追到河间郡。才赶上他。 这时宇文化及手中只有二千骑兵,在速度上很占上风,窦建德人数虽多,有三万人马,可是在装备方面根本没有可比性。打了几场小战,窦建德都没有占便宜。因为余下的二千人马都知道,再败一定会落入敌人手中。小命一定保不住,所以人人拼死作战,十分骁勇。 但是窦建德的兵马人数远超宇文化及。杀死二万还有一万,仍然五倍于宇文化及。宇文化及虽然取胜也没捞到好处。双方就在河间一带对峙起来,谁也奈何不了谁。 正在这个时候,突厥派人和李神通都赶到河间。因为杨广的堂姐义成公主以和亲的形式嫁给启民可汗。启民可汗死后。义成公主又嫁给启民可汗的儿子始毕可汗。后妃在胡人眼里想来都这样,父死子尽孝。杨广被宇文化及坑害得一地鸡毛,还有杨浩被掳在他手中,作为皇室宗亲,又有很强的能力,自然也派兵要取宇文化及的脑袋。 李神通是李渊的堂弟,李渊接到王薄的消息,得知传国玉玺在宇文化及手中。为了夺取天下,自然也视此物为天下至宝。 这时河间郡已经齐集四路兵马。宇文化及这块肥肉。三方面都想吞掉。突厥是胡人,马上得天下,骑兵之精,战术之利害,宇文化及的二千骑兵根本不值一提,甚至李神通和窦建德也不敢轻举妄动。 在李神通和窦建德双方虎神眈眈的情况下,突厥人自然也不敢直抢宇文化及。抢了也不一定全身而退,如果把战火引到突厥境内,也不是一件爽心悦目的事。 三方面便胶着起来。这给了宇文化及很大的便宜,使他有更多的时候仔细考虑,到底向谁投降,得到的好处会大一起。 突厥是胡人,宇文化及也是胡人,他了解胡人的手段残忍的作派,一旦投降他们,肯定落不了好,死无全尸都有可能。窦建德此人乃是江湖豪客,身份低微,他和李栋是同路人。杨广现在就落到李栋手中。投降窦建德,一定会被掳到洛阳去,为了保护杨广,利用杨广的天子身份,李栋一定会对自己不利,杀掉自己以博取杨广的好感。这样以来,只有李神通才可以投靠。 李渊祖上是西魏的上柱国,封唐国公,身份地位都比自己高,而且会因为玉玺的事礼遇自己,这样以来便可以得到一个很好的后路。将来他得了天下,不说封王拜相,衣食无忧还是有的。 于是,宇文化及暗中向李神通传递消息,准备出城投靠他。结果巧的是,他派出去送降书的人,落到了窦建德派出的斥候手里。 窦建德和黄君汉可没有闲着,在一起仔细分析当前形势,觉得对自己不利。单独对战突厥或是李神通都不是问题,问题是怕两方面合起来对付自己,这样一来自己必然战败。 窦建德可不想让玉玺落到任何人手里,这时就派了大量的人监视宇文化及和李神通,就是突厥人也没有放过。所以宇文化及的人一出城,窦建德就知道了,下令务必拿下这些人,看一看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等拿住宇文化及的人以后,取来降书一看,当时就生气了,撕得粉碎。黄君汉给他出主意,让义军的人假扮成宇文化及的人,拿着假降书到李神勇那里。离间李神通和突厥人,说突厥对中原虎神眈眈,拿住自己,自己一定落不了好。如果能将突厥人挫败,就率军出城投降。 李神通拿到降书以后,自然也不会直接出兵,窦建德还在后面等着咬一嘴,他可不想让窦建德坐等收利。当时李神通营中有一个副将崔干,崔干也看得出宇文化及的阴险之处,意在离间挑拔自己和突厥人开战。便建议李神通不要中计,尽量和突厥的人结好,联起手来共同对付窦建德。 崔干是副职,李神通是正职。自古以来正副都是面和心不和。到时候李渊知道自己听了崔干的主意才取胜,自己这个主将岂不是显得太没有能力了?便不听他的劝告,崔干气得大骂,李神通便把崔干给关押起来。 这时窦建德又派人到突厥人营中通风报信,说宇文化及要向李神通投降,希望和突厥联合起来对付李神通。突厥倒也不傻,还担心李神通和窦建德联手对付自己,一听自然答应下来。 结果,突厥对付李神通的时候,窦建德出战了,没有去打李神通,而是假抢成李神通的人趁机拿下宇文化及。宇文化及被掳以后才知道中了窦建德的奸计。可大势已去,无力回天。 突厥胜了李神通,不过也受到损伤。这时候窦建德挥军也直取李神通,两方面夹击,李神通大败,退到黎阳休整。突厥以为窦建德是友军,没有提防,又被窦建德战得大败而归,如果不是他们有骑兵逃得快,几乎全部死在当场。 这一战,在黄君汉的参与下,窦建德打了一场大胜仗,当地许多人都来投奔。窦建德的兵力不仅没有因为作战受到损失,而且还得到大大的补充,加上留在清河的兵力,近八万人马了。 兵力一足,窦建德便生了二心,既不想投奔李渊,又不想回到洛阳,玉玺在手中,号令天下,谁敢不从?黄君汉自然看得出来,这段时间不动声色地收买了几个人,暗地一边派人向李栋报了消息,一边又怂恿窦建德攻取黎阳。 窦建德刚刚获胜,正踌躇满志的时候,自然不会把败军之将李神通当成一回事,兵锋所指,直取黎阳。这样以来,离洛阳又近了一些。 等窦建德派人用了四五天时间攻下黎阳,准备收队回到清河时,李栋带着翟让等人突然赶到了。 窦建德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虽然知道这一定是黄君汉的鬼主意,可是李栋带着大军已经到了,他倒是不敢直接和李栋直战。 这时李栋轻而易举的拿下窦建德的所有兵马以及宇文化及。在李栋提意下,把宇文化及一家所有人的脑袋都砍掉,示众三日。百姓听到以后莫不奔走相告,宇文化及恶人恶报,终得凄凉下场。 但是这个时候,窦建德还没有把玉玺交给李栋,李栋也不着急,放长线掉大鱼。黄君汉可不同意,私下里派人得到窦建德藏玉玺的地点,带人抄了后路,取了玉玺之后,转交李栋。 窦建德这一场明明打胜了,却有一种深深的失败感。因为李栋坐在洛阳城内,在最后出手,既得杀掉宇文化及的好名声,又得到了传国玉玺的实质,可谓是真正的人生大赢家。 李栋为什么会胜得如此轻易而举?因为李栋是穿越过来的人,知道窦建德在对付宇文化及这一场仗中一定会取胜,而且知道他一定会在黎阳拿下李神通。早就和黄君汉私下里商议过此事,一定要说服他攻取黎阳。 李栋对这个时候的窦建德已经放心了,拿下李神通,得罪了李渊,倒是不再担心暗地里投靠李渊。便对窦建德说,可以回洛阳,可以回清河,两条路任意选,都会尊重他。 窦建德自然也想到李渊的堂弟派人来取玉玺,败在他的手里,李渊一定会怀恨在心,对他不利,便对李栋说道:“我在洛阳还有一个娇滴滴的美人,自然要回洛阳了!” 第294节:醋海起微波 灭宇文化及一战,李栋一方得胜,大军凯旋而归,除窦建德和刘黑闼之外,人人兴高采烈。数万人马回到洛阳城内,加上原有的兵马,李栋的队伍人数这时候超越了三十万。这是一支庞大的队伍,各种供养当时供应不足,捉襟见肘。 幸运的是,在收服宇文化及时,顺便拿下了黎阳,这乃是大隋三大粮仓之一的黎阳仓。虽然在规模和数量上比余下的两大粮仓要逊色不少。李栋也不着急,两大粮仓都在洛阳附近,只要愿意去取,随时可以拿下兴洛仓、沧口仓。 粮食的事情虽然重要,还有更重要的事让李栋焦虑不安。第一件事是玉玺该放在自己身边,还是归还杨广,第二件事备战李世民报复掳了他的堂弟李神通,还有几件事也到了必需解决的关头,但主动权在他人手中,李栋暂时还不能十分掌控。 那就是秦琼和李密,这两件事十分重要。秦琼回到洛阳必定带来张芊雨,然后可以派人去请张须陀,也只有张须陀才能与李渊的大军有正面冲突而得到天下人支持。其次就是李密,李密回到洛阳,成功带回李靖的话,和李世民也具有可抗衡性。 李栋自己也行,关键是他是主帅,必需亲自镇守洛阳,洛阳一旦落入他人手中,现在占尽的优势荡然无存。眼前有许多事情要办,李栋内心虽然着急,表面仍然不紧不慢,稳打稳扎。有条不紊派人一一去执行。 在处理所有重要事情的间隙,李栋下了一个小小的命令,在攻打河间和黎阳时。许多义军都得到了大量的战利品,李栋要他们到颜家姐妹的“济民当”置换钱两。这给颜如玉姐妹二人带来庞大的收入。 与此同时,李栋把杨广请到驿站内,把所有人都请出驿站,和他当面促膝常谈,俩人从早上一直谈到深夜,连一天四顿饭都是别人送到驿站内。至于谈到了什么。外人不得而知。事后李密回来以后,根据他们谈话以后的举动,大概推测了一些他们谈话的内容。那就是玉玺的归属。 事情的结果很明显,李栋没把玉玺留在手里,而是归还了杨广。许多人都听说了这个消息,还有一些将领私下请教李栋是否属实。李栋语焉不详并不承认。杨广独居宫中,外人无法接触,也仅是得到了一些只言片语,并不十分具体。 李密推测,李栋把玉玺还给杨广,是一个策略的问题。杨广被囚禁在宫中,是李栋手中的一张 “王牌”,想什么时候从他手中取回来。重新拿在自己手中,只不过下一个口令就行。还给杨广是收买他的人心。使他在李栋和李渊对战之时,能够不遗余力的站在李栋这一方。 杨广也知道他想重新掌握大隋天下的统治权已经不可能了,李栋把玉玺还给他是尊重他,借助他的名望好顺利取得天下。别人见他总是直呼其名,李栋却一直尊他为圣上。在他落难的时候,李栋这样待他总使他心里暖和和的。 他对李渊恨之入骨。李渊身为皇亲国戚,其父皇杨坚生前对李渊十分眷顾,包括孤独皇太后对他也十分爱怜,很年轻的时候就封他各种官职,待他并不薄。大隋国势颓危,正需要他报效反哺的时候,他不仅不出兵襄助,去攻打各地起义的势力,反而要挟圣孙杨侑,废除大业年号,立其为隋恭帝,与他分庭抗礼。在各地起义的势力中,分一杯大隋的肉羹,是可忍,孰不可忍? 虽然他现在身陷囹圄,手无一兵一卒,也要借李栋的势力将其剿灭,方能以泄心头之恨。 不过这些李栋没有说,杨广没有机会向大家表明,都是李密私下揣摩的。 在杨广的号召和鼓动之下,各地势力纷纷起来,风起云涌,声讨李渊。只是这个时候,许多势力都没有涌到洛阳来,并没有表明要明确支持李栋。 李栋仍然不着急,心说再等等,要不了太久,他们就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难题,那时候才是趁势收拢天下人心的时候。 过了一段时间,秦琼归来,这一路十分凶险,特别是宇文化及路过章丘,投奔长白王薄时,二万人马到处劫掠。如果那个时候李栋派出的窦建德和宇文化及接触开战,李栋的家眷呆在章丘的消息,被宇文化及得到,难免不会抄小道,扣留下来。好的是窦建德和宇文化及开战的时候,已经过了章丘境内,就算是开战有战神秦琼在,自然也不在话下。 李栋见到陆柔和孩子,自然十分欣喜,在宫城为她们安排了住处。父母也随着秦琼一起到了洛阳,就是因为秦琼在到章丘的时候,遇到了宇文化及的队伍,担心他们留在章丘,会发生什么意外,才把他们劝到洛阳。 老年人都安土重迁,一辈子住在章丘,熟悉了那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一切东西都带有深深的眷念,舍不得离开。秦琼好说歹说,出于不给李栋添乱的目的,才把他们劝到洛阳来。 李栋也为他们安置了新的住处,宫室之内无陋处,到处金壁辉煌,到处流光溢彩,到处鲜衣怒马,人人精神亢奋,与章丘一个小小的县城的精神面貌大不相同。老俩口看得目瞪口呆,还以为一不小心一脚踏入了天堂,惊讶得手足都没地方放。甚至李浑还让郑氏掐一掐他的肉,看是不是在做梦,等到身体传来揪心的痛,才明白这不是梦,这是真真正睚发生在眼前的事实。住了一段时间后,才慢慢熟悉起来,在心里很是感叹了一阵子。 孩子还不到一岁,但已经开始呀呀学语,嘴里长了几颗牙齿,整天流口水。李栋不在家,陆柔带着孩子吃了一些小苦头,如果不是李浑老俩口帮忙照看,真是难为了她。等到洛阳以后,各种事情都不用她伸手,孩子也有专门的人照料,她倒是显得十分无聊。 李栋忙于政务军务,整天忙得不见人,陆柔在宫内难免寂寥。这天无所事事,信步走出宫室,到父母李浑的住处看望他们。李浑老夫妻见了孙子,高兴得合不拢嘴,把举得高高的,逗他玩乐,十分开心。坐着闲聊一段时间,天色到了午时,陆柔也没有回去,就在父母的宫内吃一些东西。 老年人体力不支,午后李浑夫妻二人小睡片刻,陆柔担心孩子哭闹打扰了他们,便提出告辞。在回住处的路上,陆柔见到许多义军和府兵怀里揣得鼓鼓囊囊的,都往一个地方运动赶。回来的时候身上空了,脸上却无比的兴奋。 陆柔不知道怎么回事,便问身边的随从。随从也是多嘴,便把李栋在洛阳时,遇到了颜家姐妹的事情大概的说了一遍。陆柔听了以后,脸色微微有所改变,但也不至于发作起来。在她的心目中,李栋就是天,李栋所做的事情,一切都是正当的。 以前陆柔年轻,还不太懂得夫妻之间的事情。现在随着年龄渐长,尤其李栋长时间不在章丘,陆柔对李栋的一切爱意都化作了相思。现在见到李栋,仍然很忙碌,她也没有故意去打扰他。想着她不在身边的时候,能有这样的两个美人相伴,不由得在心里泛起了一些小小的涟漪。 陆柔没有直接回自己住的地方,便让随从抱着孩子转向济民当铺的方向,她想见一见这两个姐妹双姝,想看一看到底是何种天姿国色。李栋为她们闹得神魂颠倒,煞废心思的从南城把当铺搬到宫中,在这仙境一般的皇宫之中,却有一个经商的当铺,这真是一个奇葩的存在。 等到当铺的时候,门前有许多人都在嚷嚷,颜家姐妹俩都在台前,就这样也忙不过来。 陆柔并没有挤进去,只是站在门外偷偷打量一阵子,见她们虽然得到李栋的眷顾,身份与往日大不相同,本色不改操持着往日的营生,心里一时颇为感叹。 站在门外看了一阵子,正要离去的时候,颜青玉无意间往门外一瞥,见到了陆柔一行人,正眼巴巴的朝内门打量。颜青玉便高声吆喝让陆柔到里面去,还问她们是不是有生意。 陆柔一时有些发窘,既然被人家发现了,总得找个借口挡一挡不是?便命令身边的随从,随便拿件东西,挤进去换了几十个铜钱。站在门外又看了一阵子,当铺仍然很热闹,她便带着一行人回到自己的住处。回来以后,便闷闷不乐起来。 李栋忙完一天的事情,回到陆柔的宫内,见她吃饭时也拉着漂亮的脸,便开玩笑地问她怎么了,连续猜了几次,陆柔都摇头不语。 她越是这样,李栋越是不放心,叫来在宫内侍候的随从一问,才知道陆柔今天去了济民当铺,问明陆柔在那里没有发生意外,也就放了心。李栋自然明白,陆柔在生颜家姐妹那里翻了醋坛子。 第295节:谁立为太子 李栋耐下心来,千言万语劝陆柔,要她不要像一般女人一样小家子气,看开一些。在当时的条件下,他不答应照顾她们颜家姐妹,怎么对待起颜老爹的临终嘱托?怎么能让一位老人含恨而终?为了拿下洛阳城,当时他也不能暴露身份,只得勉强答应下来。 李栋指天划地告诉陆柔,在他心里只有她们娘俩,谁也夺不走她在心目中的地位。陆柔叹了一口气,告诉李栋她并没有那样的心思,是他想歪了。李栋问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夫妻二人之间要坦诚相待,希望她不要瞒着掖着,免得日后生出闲事。 陆柔便来到李栋身前,爱怜地抚摸着他的额头,问道:“既然是夫妻二人,这里也没有外人,你把心里话告诉我,你有没有拿下天下的雄心壮志?有没有自立为主的念头?” 李栋没有直接回答她,轻轻摆脱陆柔的手,站起身来在殿内缓缓走动。走了一会儿后,问她为何问起这样的话题。 陆柔见他不回答,微有不满,便说:“当然很重要。”她所担心李栋攻取天下,自建王朝,到时候便是一代帝王,少不了三宫六院七十二妃。那时候谁是皇后?谁的儿子立为太子继承王统? 李栋听完十分开心,笑着回说她想太远了,八字还没有一撇,便想起遥远缥缈的事情。陆柔一本正经告诉李栋,从小和他一起长大,太了解他的所作所为。她敢断定。李栋一定有取代隋朝的野心,只是他不敢承认。她和李栋是结发夫妻,有何事不能坦诚以见?还要遮遮掩掩的瞒着谁? 说到这里李栋就和她变了脸色。疾声厉色警告她,不要掺和男人的事儿。没看到现在杨广还是皇帝?没看到他只是大将军?天下的势力风起云涌,并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现在情况非常的复杂,将来发展到哪种程度,他并不完全占据主动。 陆柔见到李栋和她发脾气,掩面嘤嘤哭了起来。二人从拜堂成亲到现在,他从来没有和她发过脾气。现在刚刚有一点点眉目,便拿出大架子,甩什么威风。 李栋见到陆柔哭得很伤心。不由得软下心肠,走到她的身后,扶着她软软的臂膀,好言安慰她道:“是我的不对。最近一段时间我非常焦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焦虑。我是一肚子的心事,不知道该向谁说。和你最亲近,不由得就和你发了脾性,看在往日相爱的份上,希望你不要和我计较了。” 陆柔擦拭一把眼泪,转过身,泪眼婆娑说道:“你以为你能瞒得了整个天下?现在谁不在背后窃窃私语,议论你有代隋而立的实力?你这样做其实谁也瞒不了。这简直就是掩耳盗铃!” 李栋一怔,问外面的人都在说些什么。陆柔便把呆在章丘。以往来洛阳一路上,听到不同地方的百姓所议论的事,一一向李栋说了一遍。 天下百姓都在议论,李渊和李栋,到底哪个才是杨广梦中遇到的十八子李。不管从哪一方面说,李栋现在都占据着最大的优势。论占领的地盘,李渊只不过占据了关中,而关中以外的四分之三天下,都归属李栋。现在杨广发布诏书,讨伐李渊乃大隋的逆臣,人人可得而诛之。而且隋朝的传国玉玺也在洛阳,这无形中就占据了天下八成的支持率。 论兵力,李栋有三十万大军,凭这点兵力虽然攻取不了天下,但是只要李栋振臂一呼,许多百姓都会随之而起。这比三十万大军还要有力度,就看他敢不敢和李渊亮剑对阵。 现在拥有这样强大的实力,无论从兵力还是财力,还是声势以及支持上,都远超李渊,为何还窝居洛阳,不敢到关中和李渊一战?躲躲闪闪到底害怕什么?再这样等下去,天下的人可没有耐心! 陆柔一番话说得李栋越来越担心了。天下的人都这样看,那是因为被表面的假象迷糊了,陆柔也不例外。李渊的强大,强大在骨子里;自己的强大,强大在表面。论用兵,自古以来无人能出李世民之右。李栋也善于用兵,但从来没有和李世民交过手,还不知道他到底有多么强大。还不敢说,一定会战败他。 李栋正在等待机会,在为战败李世民做着方方面面的准备。就像一条江河不断积蓄力量,等候时机。一旦时机成熟,便要决开河堤,以雷霆万均之势,疾雷不及掩耳之速,向他发起致命一击。如果准备不周全,在天下纷纷嚷嚷之际,耳根子一软,听从了别人被假像蒙蔽的建议,就到关中和李世民冒然开战,胜了那是侥幸,败了也是必然。 李栋现在败不起!一旦战败天下就会犹豫彷徨,对自己有利的一方优势,便会向李渊倾斜,必然助长李渊的势力。对自己有利的势力转眼就会倒戈向自己发起进攻。那时候恐怕不会像现在这般,人人都会支持自己。 最好的证明就是,李渊攻下关中已经数月,兵马养精蓄锐,刀剑磨得精光。他为何不敢冒险到关内和自己一战?因为他也在担心,犹豫要不要和自己一战!他也败不起这一战! 不过陆柔的话,多多少少给李栋以信心。一个大男人常年征战四方,还没有一个女人的胆量大,竟然不敢和强敌直接作战,让妻子为自己担心受怕,这岂不是过份高估了对方的胆略? 李栋做好心理准备以后,还是劝告陆柔,以后不要提起这个话题,以免和给外人留下口实。任何事情都不是吹嘘出来的,要沉得住气,忍得了各种各样的折磨。外面的事他自有主张,她只需要把孩子养大教好,将来好顺利接下自己这一摊子,他就心满意足了。 陆柔听到李栋说李渊也不敢和他亮剑时,心里犹如闪过一道闪电,登时明白,对方也在等候最佳时机,不敢轻举妄动。明白李栋在等候机会的时候,内心遭受很大的煎熬。想起在章丘时,三千兵马都敢于和十万义军开战,那是何等的豪气!现在不一样了,责任越大,越要小心策划,一旦战败,血本无归,再也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李栋虽然没有明说,也等于答应了她,将来会让儿子李制接替他的事业。有这一句话,陆柔就更放心了。不管怎么样,就算他将来是皇帝了,天下所有的女人都是他的人,而结发妻子只有一个!子凭母立,母凭子贵,这事谁也更改不了! 陆柔明白了李栋的内心世界,觉得非常对不住他。不仅不能帮他的忙,还在关键时刻给他添乱子,心里十分的愧疚。当天晚上便对他越发的温柔起来。 第二天,李栋召集所有人,包括窦建德在内,在一起商量如何对付李渊。李栋的理由是,李渊不敢到关外和自己开战,是他没有准备充足,他也担心战败。既然他没有准备好,那就是和他展开决斗的最好机会。一旦等他准备充足了,自己一方恐怕就会吃亏。 窦建德在暗中和李渊时常往来,在对李渊的了解方向,要比李栋全面一些。他提出了不同的看法,说关中有天然之险,还有函谷关崤关,都拒关外之兵于关外。最好的办法就是向李渊示弱,引他带兵到关外作战。这样便可以逸待劳,在作战方面占取主动。 李栋也知道,现在李密没有回来,还有一个神秘的人物也没有传来消息,并不是和李渊开战的最佳时机。可是陆柔昨天的话,给了他无尽的信心。何必等别人来攻打的时候采取守势?应该把战火引到对方的境内,大军所过之处,军纪再过于严明,也会对当地百姓产生深刻的影响。特别是开战,对一个城池简直就是毁灭性的打击。 城池遭受打击之后,乱民遍地,李渊想要平定下来,必需让其他城池接济他们。这样以来,就消耗了他们的兵力和财力。 秦琼和杜伏威也不赞成现在就和李渊开战,三十万的兵马吃什么喝什么?在还没有拿下兴洛仓和洛口仓的时候。一旦大军开到关中,补给线拉出很长,由谁负责这件事?在半路上被人劫了又怎么办? 李栋前思后想,综合所有人的意见,还是决定要和李渊开战。不过接受了大家的建议,打李渊之前,先拿下两大粮仓。先保证这两大粮仓的粮食抢到自己手中,只要这两大粮仓到手,可以说,就算是战败,死守洛阳城,也能和李渊耗上十年八年不成问题。 拿下这两大粮仓的最佳人选自然是李密了,只是他现在还没有回来,还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那只有另派其他人了。李栋和众人正在商量的时候,忽然府兵从门外进来说来了一个好消息,李密回来了!随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支为数不多的队伍。 李栋大喜过望,立刻请他们进来。他们进来以后,杜伏威的脸色当即就绿了。 第296节:抢占唐年号 第296节: 李密回到洛阳,李栋对他大加赞赏,李密兴奋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因他带回来两位重要人物,一个是李靖,一个是红拂女,这两位对正准备攻打长安的李栋来说,至关重要。 红拂女出现在杜伏威面前,他却高兴不起来了。往事不堪回首,红拂女曼妙的身影掀起他一页页的回忆,厮人如旧,却名花有主。李栋还把李靖视为座上宾,对他礼敬有加,杜伏威怎么也笑不出来。 李渊攻打长安树起反隋大旗的时候,李靖却在晋阳攻城拔寨,拿下李渊的家人,绳捆索绑铲除不臣的逆贼。他的红颜知己红拂女自然也随在身边,帮他出谋划策,忙前奔后,很是出了一番大力气。 红拂女本是杨素家中的歌伎下人,而李密却是杨素和杨玄感的座上宾,和她见过几次面,算得上是熟人。李密是坐在一边欣赏红拂女美妙舞姿的宾客贵人,由他出面说服红拂女,再让红拂女说服李靖离开长安来到洛阳,自然要比李栋或是秦琼出面,要有效果得多。从李密回来以后兴奋的表情上就可以管窥一斑。 李栋当即大排宴席,召集所有将领到驿站内,为李靖和红拂女二人接风洗尘。甚至连落架的凤凰不如鸡的杨广,也派人向他通报消息。可他觉得没脸出来见众人,缩在他的宫中不露面。 酒过三巡,菜过五昧。众人畅所欲言高声喧哗,大家热情高涨,赞叹李靖乃真英雄真好汉。红拂女见大家对她们十分热情。便要为大家舞一曲。李栋和李密都及时制止,说她是远道而来,怎么能让贵宾为大家歌舞呢?这都是下等人做的事。 窦建德见到红拂女长得漂亮,对她很有感觉,心里痒痒的,可也知道根本不会和她产生交集。一时来了好胜之心,便向李栋请命。要他身边的许丽舞一曲。让许丽和红拂女比一比看谁的舞技纯熟,谁长得漂亮。李栋倒也没窦建德想得多,只觉得大家喝闷酒确实少些娱乐味道。便点头同意,让许丽为大家助兴。 因有很多人在场,许丽便放弃了以前媚俗的风格,舞了一曲清丽婉约的舞蹈。引得众一一片叫好声。李靖见过红拂女的舞姿。现在见到许丽这种舞姿,也觉得刷新了视听,随着众人一起叫好。 热闹一会儿,李栋慢慢站起来,端着一大杯酒,冲大家举了一举,笑着说道:“李药师远道而来,弃暗投明。乃是洛阳一大兴事!我代圣上为你们接风洗尘,这里我先干为敬了!”说完。把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李靖赶忙起身客气,说他只是一介武将,受不起圣上这等隆遇厚恩,说完也回敬了一杯。 众人都起身,一起举杯。李靖被大家的热情弄得十分感动。 李靖便对李栋客气地说,他有一个小小的建议,想当众对大家讲一讲。讲得对了,大家议一议,讲得不对呢,大家也不要埋怨他,毕竟他只是一介武将,只懂得行军作战,其他方面还欠火候。 李栋便豪爽地要他有话直说,从现在起大家都是同道中人,无论当于不当,都可以讲一讲。李靖便把他在长安的情况,向大家一一说了一遍。 李靖告诉大家,李渊在长安正在准备着一件大事,他被隋朝圣上封为唐国公,正要以唐为国号,建立唐朝。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四五月份就有可能逼宫杨侑。李靖私下了解,关中许多百姓都十分支持李渊。还有一些南方和北方的夷族,也准备在他立国之后投奔于他。这样以来,他的势力将会大增。 李栋听了以后,内心无比震惊,李渊的速度好快!几乎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赶快出兵,扰乱他的计划。不过在攻打李渊之前,必需先取下洛口仓和兴洛仓,有粮草了才能更好的出兵。 但李栋多了一个心眼,没有把自己的想法直接说出来,而是问李靖有什么好办法,可以阻止李渊如果明目张胆的造反。 李靖说:“上将伐谋,不战而屈人之兵,乃用兵的最高境界。我以为,我们可以抢先一步,在声势上和道义上战尽先机,使他无法建议唐朝。这样以来,我们就会变被动为主动,逼迫李渊派兵来洛阳和我们作战。我们以逸待劳,将会节省许多精力。况且据我所知,李渊现在还没有准备充分,这样以来,我们取胜的机会将大大的提高。” 众人一听都觉得他的方法十分高明,但如何才能在道义和声势上压制李渊?毕竟唐国公在大隋只有一个,就是他李渊。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恐怕不好从他手里抢过来。 李靖道:“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只要愿意动动脑筋,还是有一定的办法的。”说着看了李栋一眼道:“我这个方法也是受你们的方法的启示,才偶然产生了这样一个想法。” 李栋问他到底是什么妙计。 李靖便说:“圣上已经下诏废除了李渊的唐国公,同时废除的还有杨侑继续皇位的资格。这事经过近一个月的发酵,天下人人皆知。我们既然要做,就做大胆一些。我看隋朝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份上,我本人也不对它抱太大的希望。所以要支持李栋。 我的意思就是说,让圣上下了一道诏书,封李栋为唐国公,我们抢在李渊之前建议唐朝。这样以来,李渊总不会在我们后面,再建立一个唐朝了吧?就算他建立唐朝,在名义上和道义上也不占好名声,更得不到大家的支持。” 众人听完以后觉得这事十分可行。如果抢在李渊前面建立唐朝,等于抢了李渊的封号,他想建立新朝必需另选其他名号。他是唐国公,按理唐朝必需由他建立才合适。如果他放弃唐朝这个名号不用,改而换作其他名号,那就代表着他默认了他造反的实事。要不是这样,他为何在隋炀定发诏书宣布废除他的唐国公以后另选年号呢? 李栋在心里狠狠地臭骂了一下自己。作为一个穿越来的当代人,早就知道李渊要建立大唐,为何就没有想到这一步棋,抢在他前面建立唐朝,把他推入一个不仁不义的境遇,坐而享受他李渊的各种优势? 穿越只是一时的偶然,关键是要打开思维,转变观念,用尽一切手段和办法,改变自己不利的地位,使敌我双方利弊相互转化。这在《孙子兵法》上讲得十分明确。自己怎么就没想起来?看来李靖在某些方面比自己还要老练一些。 “这个方法非常高明!使我犹如茅塞顿开,如同拔云见日,醍醐贯顶!只是我们在建立唐朝以前,必需先拿下两大粮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有了粮草,便有了攻取任何一方的实力。我想这件事就交给蒲山公李密,需要多少兵马你只管提出个数目来,想让谁和你一道去也直接无防,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接这个命令?” 李密道:“此事也正是我一直想做却没来得及做出来的事。原来我们攻打荥阳的时候,就是想攻取沧口仓,结果在大海寺我们相遇,才有了后来发生的事情。我就不再重述了。只是我觉得,李药师远道而来,我要点他和我一起去的话,是不是太难为人了!” 李靖一笑,说道:“让我去也可以,只是我还是要先提出最终的问题!如果攻下了洛口仓,我们是否有实力,有信心紧守不被他人再次抢去?要知道洛口仓占地很大,不是派三五千人就能够镇守得了的。特别是那里粮草多如山,谁抢了那里谁就有资格攻取天下。” “洛口仓是一个烫手的山芋,不拿早晚被别人拿走。自己拿到,就要遭受别人的攻击。所以我的意思是,拿下以后怎么办?” 李靖说到这里,李栋也陷入了沉思。真正的史实上,李密拿下兴落仓和洛口仓以后,对附近的百姓开仓放粮,百姓们领完粮以后,还有许多粮食。天下各路义军闻讯都赶来,都参与了瓦岗军。即便这样,粮食仍然多得无处搁放,又担心撤兵以后被其他人抢走,结果瓦岗人用粮食铺路,也不留给其他义军。 李靖此人果然用兵如神!似乎亲眼所见一般,早各种后路分析得一清二楚,无怪乎他能成就大英明。看来攻打洛口这一战,还必需依靠李密和李靖。这样以来,好使自己腾出时间来,请张须陀出山,从另一个方面打开缺口,对李渊进行围剿。 李栋便让李靖和李密二人商量,如何处理攻取粮仓这一件事。李密和李靖二人领命,决定三天以后便领兵出战。这时李栋便对秦琼道:“叔宝兄,还要麻烦你到一个地方,请一个人出来!” 秦琼本来是想要答应的,李密却道:“我看叔宝兄经常跑来跑去的,可惜了他一身的好武艺,不如让他们和我们一起攻打洛口吧!” 第297节:张须陀出山 李栋想派秦琼去请张须陀,可李密张嘴提出意见,要他同去攻打洛口仓,倒也不方便当面拒绝。当着众人的面,说要请张须陀来打李渊,好像不相信这一屋子人的能力似的,李栋只得答应了李密的请求。 三天以后,李密、李靖、秦琼引一万人马,浩浩荡荡向洛口仓出发。洛口仓是隋朝最大的粮仓,占地数十里,在城内挖了三千多个大地窖,每个窖里都藏有八千石粮食。按现在的单位换算,每石等于一百二十市斤,八千石乘以三千窖,约等于三亿斤粮食!这些粮食都是从老百姓嘴里抢出来的口粮!无怪乎百姓要起来造反,百姓都没得吃了,一条活路都没有,为了活下去,还不想起来推翻隋朝? 这样的一个粮仓,怎么也得派重兵把守吧?可是隋朝官员的脑袋真进水了,只派人了三千名府兵镇守。在他们的眼中,大隋江山固若金汤,谁也打不破!他们有这样多的贮备粮食,就是关起城门和叛军耗时间,也能把对方耗得没有粮食自动退兵。他们就没有换个角度想一想,叛军绕过洛阳城,直取粮仓怎么办? 隋朝失败有多方面的原因,最主要的原因还在于杨广过于托大,目空一切,以为天下是他杨家的江山,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他人无权过问!他忽略了百姓载舟亦能覆舟的双重作用,从这一个方面说,杨广就比不了他的外甥李世民认识得深刻。 瓦岗的义军和李栋的府兵,都经历过前段时间捉襟见肘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困窘。府兵一听说攻打落口仓,人人兴奋莫明,勇气有加。 镇守洛口仓的三千府兵平时也懒散惯了。太平日子过得太久了,一听说有人带兵攻打洛口仓,稍加抵抗就放弃了,转身四散奔逃。 李密秦琼和李靖等人几乎没受到什么阻力,轻易就拿下数亿兵粮食!然后张贴告示,让百姓们都准备好盛器,到洛口取粮食。 百姓们听到消息以后疯狂起来!正为今晚用树皮下锅还是吃观音土发愁。忽听到粮食领粮食这样一个天大的喜讯,把家里各种各样的容器都拿去,反反复复跑了十几趟到洛口领粮食。白花苍苍的老人来了。蹦蹦跳跳的孩子来了,背着孩子的妇女也来了,从洛口粮仓搬到家中,粮食实在堆满了。屋里再也没有地方可以放粮食。家里再也没有可以盛粮食的东西可以拿去领。一些老年人觉得这样天大的喜事,以后肯定不会有第二次,万一粮食吃光了怎么办?便让家里把所有衣服全拿出来,衣服袖子系上裤腿绑上,拿到粮仓当布袋,又跑来领了一趟。 四周百姓可着最大的能力,来来往往搬了数天粮食,他们实在拿不动了。也就作罢。有了粮食怎么办?坐在家里吃,破开肚皮使劲吃。有些人甚至因此而吃出病。还有一些人心眼好,自己家里的粮食吃不完,把亲戚都叫到他们家里一起吃。这些亲戚还没有吃完,问从哪来的粮食,听说瓦岗人在粮仓发粮食,结果顾不上吃饭,疯了一样也匆匆赶去。 大家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万,洛口附近一百里的百姓都赶来领粮食。此时的洛口比集市都热闹!这样持续了近半个月,再也没有人赶来领粮食了。 大家吃着上好的米面,自然感激瓦岗人的大恩大德,人人都把瓦岗和李栋当成神仙一样敬重。后来一些贫苦百姓觉得,粮食早晚会有吃光的那一天。瓦岗如此替天行道,做如此大仁大义之事,来领完食粮以后,干脆就不回家了,报名参加李密的队伍,和李密等人一起打天下。虽然他们只是为了有一口粮食填胞肚皮,也说明了李密等瓦岗人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 李密派人去看粮仓的粮食,被百姓领走多少。府兵回来报告说,十不去一!也就是说,洛口仓里的粮食还有九成! 这时,各地的义军听说洛口正在发粮食,都带着多少不一的队伍赶到洛口,来投奔李密。李密倒比较冷静,没有自作主张留下他们,而是让他们带着队伍到洛阳城内投靠李栋。 越王杨侗得知消息,大为震怒,派虎贲郎中将刘长恭带领府兵来攻打李密。刘长恭一路行军,早就被当地的百姓打探到消息,许多百姓得到李密分发的粮食,自然不会和刘长恭一心,早早跑来向李密告发。 刘长恭的队伍还没有开到洛口,李密就已经精心布置了埋伏。刘长恭带了二万人马,到洛口听说李密的军队只有一万人马,当时就骄傲大意了,在洛水对岸安营扎寨,准备第二天天一亮,就和李密亮剑厮杀。 当天夜晚,李密和李靖商量,刘长恭远道而来,士兵筋疲力尽,休息一晚恢复了力气,对自己将会不利,便决定连夜偷袭。李密,李靖,秦琼三人都是威名赫赫的武将,带兵作战神出鬼没,这样一个组合,岂是无名之辈刘长恭所能战胜得了?双方一交战,刘长恭的人马就吃了大亏,没有及时组织抵抗,一味的败退,这一败刘长恭的府兵损失了大半。 李密等人得到许多战利品,威名扬天下。这时投奔他们的人越来越多,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收编了各地义军和投奔的百姓几十万。加上洛阳的人马,总数超过五十万。 这时,一个偏僻的地方,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将军听说李密秦琼攻下洛口仓,各地义军蜂涌投奔李栋等人,心里却隐隐担忧起来。各地义军表面上都为了粮食投奔他们,他们却各有各的主张,与李栋等瓦岗人的政令并不统一,如果管理不善,投奔他们的人越多,则越会乱成一团麻。 在某一方面来说,李栋、秦琼、罗士信等于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将领。如果他们败在管理不善,连他的老脸也没地方搁。可出山帮他们做事,又没有很好的借口,毕竟外界流传,他已经去世了。突然冒出来,天下的人笑话他胆小怕事,贪生怕死怎么办? 当他正犹豫不决,考虑要不要出来做事时,罗士信却到了。罗士信不是一个人来的,护送着张芊雨一起来的。张芊雨和外人一样,听说父亲张须陀在大海寺一战不敌李密,自杀陨国。没料李栋竟说父亲还健在,当时喜不自禁。在罗士信护送下,离开洛阳,避开大道,专走偏僻的小路,赶到一个无人知道的地方,来请张须陀。 张须陀见到女儿安危无恙,禁不住老泪纵横,叹道:“为父无能啊!没有能力保护你们母女。我这些年来在这里隐居,没有一天不想念你们。有许多事我也看开了,争得一世英明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一抷黄土,五尺薄木草草下葬!只要你们能生活得好,我就大畅老怀!” 张芊雨见到父亲自然也十分激动,哭诉了半日,享尽天伦之乐,才把李栋派她到这里请张须陀的意思讲明。李栋希望张须陀能够出山,帮助他剿灭李渊。 张须陀虽不问政事,可也没有一直闲着,一直打听着外界的动向,尤其李栋方面的动向,更牵扯着他的心肠。得知李渊攻下长安,张须陀心忧如焚。李栋占据着天下四分之三的疆土,在总体实力上却不比李渊更有战斗力,李栋毕竟还是年轻了一些。 可张芊雨向他表明李栋请他出山时,他反倒不敢轻易冒险了。因为他已经败在了李密手中一次,在外人眼中他已经死过了。如果这次出山不能胜战取了李渊的狗命,反被李渊战败,这张老脸就更没地方搁了! 张芊雨自小就和父亲学习用兵之法,在某些方面还是有很有见地的。她央求张须陀:“现在两方势如水火,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在这个节骨眼上,父亲如果不出面,李栋一旦战败,大势尽去,那时候再出山什么都晚了。不看在李栋的面上,就是看在你把女儿嫁给李栋的份上,你也得出面帮我一把。败了又如何?胜了又如何?为天下百姓而败虽败犹荣!父亲就是楚汉之争的项羽,一辈子打胜仗,只败一次却一败涂地!没像刘邦一样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从不把战败当成一回事。你就是缺少这一股不服输的精神!” 张须陀恍然大悟,可不是么?自己和项羽还真十分相似。一生都在打胜仗,一次战败就要了老命!而且还都有自杀的倾向。这是要不得的!胜败乃兵家常事!为了天下百姓,也要出面会一会李渊!这个人食朝廷俸禄却狼子野心,天底下能够与他对战的人真不多了,而我张须陀却是为数不多中的一个! 于是,张须陀随着女儿张芊雨和罗士信,离开隐居之地,来到洛阳,面见李栋。在来的路上,张须陀心里还在惴惴不安,如果见到了名声正在如日中天的李密,他可是自己最大的对头,应该怎么和他相处? 第298节:谁母仪天下 张须陀、罗士信以及张芊雨一行人赶到洛阳的时候,李密和李靖仍旧呆在洛口仓没有回来,总算暂时避开李密,免得使俩人见面彼此尴尬。可当张须陀得知李栋派李密和李靖同去洛口仓时,认为李栋处理得并不恰当。 当他向李栋说明心意的时候,李栋不以为然,李靖是李密从长安带回来的人,他们俩在一起十分融洽,彼此之间没有任何间隙,正好同心同德处理洛口之事。如果派一个和李密不和的人同去,岂不是自己内部先乱了起来?何况还有秦琼和他们一起去,这不碍事。 张须陀心里自忖,到底是年轻人,相信别人相信得过份了。如果自己派李密去,一定会派一名瓦岗人随李密同去。这样以来他们之间相互制约,彼此掣肘,有了问题谁也说服不了谁,只得向自己请示做出最终的决定。这样便可以完全掌控前方的战况,不用担心他们二人团结一致,趁机脱离统属和管辖。 张须陀便把这个意思向李栋分析说明,李栋听了不由得点了点头。李密和李靖之间毫无矛盾,很有可能联手对抗自己的命令。虽然现在他们二人不会这样,时间久了,总会生出一些意料之外的事。 比如窦建德和刘黑闼,如果这次派他们攻打洛口仓,自己一定就不会放心。可是在天下大势和利益面前,又有谁可以抗拒得了自己心中的那头魔鬼?防患于未然就是这样,在无中生有。有一个蚂蚁大小的漏洞就有可能造成千里之堤崩溃。 李栋十分感叹,姜到底还是老的辣。不由得多看了张须陀几眼,他还和几年前没有什么差别。一幅大胡子,显得人很精神很矍烁,似乎流逝的时光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岁月痕迹。可以想像,这么多年,他一直关注着大隋的各路情况,很是替自己操了一把心。 张须陀又提议,以后若出兵。一定要按不同势力之间组合。比如窦建德和刘黑闼绝不能在一起,杜伏威和辅公柘不能在一起,李靖和李密不能在一起。翟让和单雄信不能在一起。把他们相互打乱重新组合,才有利于控制。 张须陀又说,不过现在正在攻坚阶段,将帅之间相互信任。精忠团结。正好可以打一个漂亮仗。相处时间久了,就要提防着他们。 李栋默然点点头,在心里记下了。心说现在还没有发展到张须陀所说的这种地步,不过也可以作为一个重要的参考。就趁机问张须陀,接下来事情会朝哪个方向发展。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我站得远了,回首自己的过去,总算是自己说服了自己。虽然这样会让我背上骂名。可是为了天下百姓能及早过上一个好日子,我倒是觉得。现在必需借势取代隋朝的机会到了。”张须陀眼睛望着高处空空的房顶,喃喃地说道: “以前我以身家性命保护大隋,最终落了一个什么样的下场?除了从齐郡一路带大的你和秦琼以及罗士信以外,荥阳的人竟然没有人在我遇难的时候,及时伸出援手!要知道我当时可是在拯救荥阳!” “我的意思是说,趁李渊还没有建立他自己的王朝,抢在他面前建立一个王朝,这样天下百姓也容易辨识,到底该支持哪个。名正了则言也顺,再借隋朝的句号,恐怕天下的百姓心里还存有余悸。万一支持你们以后,再建立一个暴虐的政权怎么办?” 李栋心里一动。张须陀和大家的意见几乎是不谋而合,就向他交了底细,说大家以前商量过,也准备在最近建立一个王朝,问张须陀建立这个王朝到底是什么命名才好。 “齐!”张须陀道:“你从齐郡出来的将军,齐郡在隋以前称作北齐,与北齐对立的是北周,再往前就是西魏和东魏了。这两个朝代离我们太远,人们对他们没有怀念之情。所以我支持建立齐这个朝代。” 李栋听了以后,想了很长时间,缓缓的摇摇头,否认了张须陀的建议。 张须陀当时就有些急,眼睛瞪大问道:“不用齐还能用什么?难道叫章丘?那也太小家子气了,不会得到天下人的支持。就用齐,这个名号很好。” 李栋起身,在驿站内走了几步,转身看着张须陀的脸色说道:“我们有一个计策,但还不知道这样是否合适。但对我们主要的对手李渊来说,却是非常非常的有打击力!” “哦?你有什么好的计划?不防说来给老夫听一听。如果你起的名字好,就用你的也行。恐怕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不具备长期发展性。” “唐!”李栋说道,同时紧盯着张须陀的眼睛,看他有什么表情,盯得过于紧张了,以致于张须陀都有些局促。自然的,张须陀脸上一丝一毫的异常,李栋也能捕捉得到。可是他没有发现失望和沮丧,反而看到一种欣喜。 “唐?”张须陀也站起来了,在屋里紧走几步,说道:“这不是李渊的封号么?用他的封号建立唐朝,岂不是夺了他的正当权益?逼得他不能在我们后面建立唐朝。抢了他的先机,我们就占据了主动性!” “这个计策太妙了,不过对李渊来说,也太恶毒了!哈哈哈!真是天不逐人愿!李渊这个老匹夫也会被人逼到墙角的时候!” 李栋见张须陀也同意这个方法绝妙,很开心地笑了,笑着问他:“再请教老将军一个问题,我们什么时候建立唐朝?当然是抢在李渊之前。不过这个日子还是要精心挑选的!” 其实李栋在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这样问张须陀,是让他也说出一个日子来,看自己考虑的是不是合适。过年倒是辞旧迎新的好日子,可是年已经过去了,总不能等到下次过年吧?那时候李渊恐怕已经建立了唐朝,这对自己将会十分不利。 张须陀为李栋如此信任他感到微微的激动,这可是一个朝代的名号,一定确定下来,就将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下去,自己也会因为参与了这个年号的确立而载入史册!史官会在史书上为自己记上这一笔:“圣与张须陀密谋,立国为唐,某年某月某日进行册封大典!” “二月二,龙抬头!这是一个好日子!”张须陀深思熟虑了一会儿,脱口而出:“龙乃天上神物,统辖天下万物生灵。圣命就是真龙天子,龙抬头,日日升,风调雨顺,五谷丰登,顺应天意,顺应民意,也顺应天时!” 李栋听了以后开心的笑了!因为他在心里也考虑的也是这个时候!可是,现在已经正月最后一天,离册封的时间只有三天时间,日子这么紧张,还能不能来得及?李栋便把自己担心的事向张须陀讲了出来。 张须陀大手一挥,毫不在意:“首先这个日子是最合适的,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其次,建立一个国号是重要的,至于其他的事情,倒是不必要过分拘谨。只要杨广站在天台之上,把传国玉玺递到你手里,你再诏告天下,全天下的百姓认了这个事儿,就算大功告成。至于行宫啊,皇帝衣服啊,百官封赏啊,祭祀天地啊,都可以向后顺延。” 李栋同意了,也只有这样安排了。当时就叫来斥候一名,让他快马加鞭,赶到洛口,要李密和李靖以及秦琼都赶回来,参与新唐册封大典。同时提醒他们,一定要派重兵保护好洛口,千万不能被别人趁机抢走到嘴里的一块肥肉。 然后李栋又问:“我还有一事想向你请教,册封之后我就是皇帝,这皇后到底立谁为好?” 张须陀这次没有像刚才那样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半天没有接李栋的话茬。 李栋成为皇帝了,这皇后自然必需当天也要册立。一龙一凤,一阳一阴,阴阳协议,天下才能生出正气。如果不册立皇后,这就是失礼,会给底下的老百姓留下口实,让他们到处议论纷纷。 按说陆柔是李栋的结发妻子,她还给李栋生了一个胖大小子,册封陆柔作皇后自然是理所当然。可是李栋出身于小吏家庭,陆柔也是小吏家庭,在威信方面不足以威服四方。其他的人也都不合适,只有张须陀名满天下,是皇帝眼中的中流砥柱。张须陀的女儿张芊雨,也算是大家闺秀,在名声上远超陆柔。 关键的是,李栋已经娶了妻子,张芊雨只能做妃。在隋唐时期,正妻死掉以后,哪怕是二婚再娶,也仍然是妻子。一旦做了侧室,永远不可能有扶正的机会,宾不能践主,这是自古以来流传下来的规矩。张须陀不可能不知道。 可是在这个关键时刻,张芊雨如果不能顺势立为皇后,以后恐怕更没有可能了。张须陀一时无法回答李栋说,他其实是想立自己的女儿做皇后,这不答应伦理常情! 因为张须陀是一个好胜的性格,他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落在她人之后。 第299节:隋炀帝退位 张须陀想来想去都拿不定主意,最后只好反问李栋:“最关键的还是你持什么态度。” 李栋说道:“我们不能像杨广一样不管天下人的看法,按自己的心意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如果只是一介平民,娶个三妻四妾,可以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就是这样,也会被左邻右舍的人说三道四,落下一个骂名。何况是即将君临天下,挥斥方酋的天子?更不能任意胡来,更要谨言慎行,更要尊重大家约定成俗的理念和心理。” 李栋说到这里,张须陀算是明白了他的心意。 陆柔的父亲乃一介小吏,在攻取天下的事情上帮不了李栋的大忙。张须陀却是能征善战的大英雄,有不世之将才。在李栋战败李渊夺取天下大权的过程中,没有他张须陀的支持,将会遇到许多难以解决的困难。甚至逼李渊不能建立唐朝,说李渊是乱臣贼子这句话,张须陀说出来和李栋说出来的份量都不一样。 李栋尊重天下大多数人的意见,便是要立结发妻子陆柔为皇后,名正则言顺。而张芊雨到现在,他们还没有拜堂成亲,小妾也算不上,自然不能在仓猝之间立为皇后。可不立她为皇后,又担心张须陀为皇后的事而耿耿于心,在半道上给他添乱。 说白了,李栋就是既想立陆柔为皇后,又想让张须陀放弃让女儿做皇后,不计前嫌地帮助他攻取天下。想两全其美,照顾双方的感情。 明白李栋的意思以后。张须陀从自己身上也开始考虑原因。以前想把女儿张芊雨嫁李栋为妾,是觉得大隋统治将不久于天下。那时候必定会天下大乱,李栋是一个能征善战的年轻人。将来的成就不可估量。一定能保全自己的女儿有一个好的生活,不遭受颠沛流离的战乱之苦。与其嫁给其他人让她生不死,或早早就殒命,还不如嫁给一个有本事的将领做妾,以保一世平安。 万万没有料到的是,李栋的成就竟然如此之大,几乎凭一个人的能力。力挫群雄,从一名小小的郎倌,慢慢变成一个人人瞻仰的天子!李栋的妻子就是皇后。这是一个统管后丶宫,对朝政产生深刻影响的灸手可热的位置。 自己一生都在要强,这个时候便产生了非份之想,想借自己的身份给女儿谋一份更好的名份。这不等于是外戚乱政么?李栋的天下还没有打下来。自己就在这个方面开始打起了小算盘。岂是人臣应该有的想法? 李栋能在这个关键时候,想起提出这个问题,就是担心以后出了乱子,担心自己会以提携李栋的身份,影响朝政。所以才向自己问一问,在自己心目中,谁是皇后的合适人选。如果自己回答的不合他的心意,恐怕日后自己也会随着这件事。而遭受李栋的冷落。 李栋是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人,自己难道不明白李栋的小心思?他能有今天的成就。就是他李栋比自己看得还要远三分。曾几何时这个只能在战场上一展雄风的少年郎,竟然变得如此工于心计。 看来自己一直没有看错人,他李栋还没有被胜利的果实充晕头脑,仍然保持着必要的冷静。他能有现在这种情况,何尝不是自己眼光独到,高人一等,选对了人的结果? 张须陀经历隐居这些年的沉淀,慢慢的变得更有谋略了,尤其难能可贵的是,他放下了高高在上的兵马统帅的身份,能以一个平民的视角去看待天下的风云变幻。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个平民的视角,才使他看清了以前在齐郡做郡守的时候,犯下的一些致命失误,也正是因为有了平民的视角,才使他现在能够在内心扭转自己的看法。 张须陀超越了以前的境界,达到了一个更高的层次。他便笑着说道:“你的心意我明白了。立皇后的事情是非常重要的事,绝对不能草率。因此上我建议,立陆柔为皇后。不管谁立皇后,你都是老夫从齐郡一手提拔上来的帅才。这一点你不要忽略了,自己提拔上来的人,怎么能不一直支持呢?” “想我前半生,一直在带兵厮杀,争强好胜,打来打去,最后落了一个什么样的下场?我这几年冷静下来已经有了深刻的体会。请你放心,我永远都是你最铁的那个保驾护航者。” “不过……”张须陀说到这里,脸色变得坚定起来,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要求李栋:“当务之急是必需说服杨广尽快退位,诏告天下让位给你。把大唐的旗号立起来,把李栋逼入万劫不复的境界。也只有建立了大唐,我们现在讨论的一切才会落到实处,不然被李渊抢了先,我们仍然是竹篮打水,镜花水月一场空。” 李栋被张须陀的境界感动了。他现在几乎摆脱了好胜心,变得更加平和了,变得更有人情味了。这才是令人尊重的师和父。在某些方面来说,没有张须陀,自己就要走许多弯路,张须陀等于是自己的师傅了。而和张芊雨拜堂是早晚的事,称他一声父亲也不为过! 李栋便答应了张须陀,等李密李靖和秦琼等人从洛口回来以后,立即开始着手准备办理这事。张须陀又提醒到:“应该让他们等你,而不是你等其他人!你是要登基的皇帝了,哪有皇帝等大臣的!”李栋一笑置之,不想在这个方面和他讨论过多。 第二天,李栋叫来所有人,开始吩咐大家去办理。把祭台再添些土,搞得高一些,把被雨水冲溃的边边角角修补一下,让人去买布料赶制新朝的衣服,同时命令翟让杜伏威等人戒严洛阳城,免得封禅的过程中受到冲撞。他没有想到的事,张须陀在一边帮忙处理。 大家听到命令以后,都隐约猜到一些眉目,李栋这是准备要让杨广禅让帝位了。 李栋之所以没有向大家公布,是李靖李密和秦琼还没有回来,人没有到齐,免得将来他们回来以后再向他们公布一遍,封禅以后自然要对身边的人进行封赏,他们不在也不方便进行。还有一个极为重要的原因就是,还没有亲自去找杨广说明这件事,杨广不点头同意,也不便公布。 而且这里面还存在着一个问题,虽说是禅让,也不能由李栋本人出面,而是由下面的人几次三番请求,李栋再三拒绝,表明自己是大隋的忠臣。如此三番几次,李栋见实在推辞不过去了,勉强点头答应下来。这好像是为了顺应天下人的心意才不得不为之的事情。 就是说要把戏演得充足起来。最了解李栋心意的人自然是李密了,他不在也不方便向其他人授意这样做。李密回来了,一切事情都会迎刃而解,甚至他李密可以帮自己去逼杨广同意。同意不同意都得同意,事情到了这个份上,由不得他说了算。 第二天下午未时,李密李靖和秦琼都回到洛阳,匆匆来见李栋。张须陀见了李密,老脸腾红,不过李栋的事情需要李密来办理,这事李栋不方便和李密直说,就由张须陀和李密讲了一遍。 李密看着这个昔日的手下败将,现在的皇帝老丈人,心里十分失落。心说他可是凭着女儿上的位!哎!谁让自己没本事,没生一个让李栋看上眼的女儿呢?不过李密对杨广和大隋恨之入骨,年纪轻轻的就被杨广设计哄出皇宫,造成半辈子流落无所,受尽小人的奚落。 现在既为李栋争名份,也为自己报私仇,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所以李栋也摒弃了和张须陀之间的前嫌,气势汹汹的带着一帮子府兵到杨广独居的宫中劝谏。 杨广自然不会轻易答应李密的无理要求了。可是事情到了现在这种地步,被人囚在宫中反思,不是由他一个人说了算的。李密软泡硬磨,凭着能说会道的三寸不烂之舌,终于说服了杨广。 杨广同意在二月二龙抬头这天,向天下诏告退位让贤给李栋,同时还把玉玺传给李栋。 李栋得到杨广同意的消息后,心里无比的舒畅,又给李密说,杨广凭着这个盖世之功,可以保证他一生无虞,安度晚年,仍然有他一个“王”的封号。 后天就是二月二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李栋心里不免还是有些紧张,生怕这两天下再生出什么不测的事端,把封禅大事给搅黄了。 这一天,天气倒是知趣,天空晴朗,风和日丽,暖风吹面如炉。李栋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和杨广一起离开皇城,来到皇城外的祭台。先是由张须陀登台宣布,大行皇帝杨广有话要对天下诏告。 杨广身穿深紫色的皇帝袍服,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慢慢的从台下一步一步登到台面上,面对台下乌压压的一众群人,心里不由得十分伤心。回首过去,这些人可都是自己忠心耿耿的保皇派,现在却都变成了逼自己退位的叛逆! 第300节:新唐初创建 一代帝王把自己的江山玩丢了,把所有支持他的人的心也伤透了,已濒临被逼退位的关口,再想这些往事岂不是蛋疼?杨广心里象被放进了一只蚂蝗,一心只想着早些宣布出来,早些退位,早些回到冷冷清清的宫中,过自己冷冷清清的日子去!这里不是自己受待见的地方! 杨广本想体体面面向天下宣告退位,可大脑已经管不住嘴和舌头了,结结巴巴不说,声音也细如蚊鸣,拿着紫红绸布念道:“大业十三年,民怨百生,旌旗如林,四海鼎沸,此乃孤失德失政之所果也。痛定思痛,孤遂决定,诏告众生,引咎退位。天降祥福,赐真命于章丘李家,聪颖慈悲,爱民惜苦,英雄才俊,为当今众望之所托,禅位于李栋。” 念罢杨广老泪纵横,来不及擦拭眼角和面孔的泪珠,一甩手步履沉重走下祭坛。有府兵呆在一边等他下来,随从他一起回到他的宫殿之中。 李栋起初还是将军装束,等杨广念完,把外面的将军装脱掉,里面露出橙黄色绸布皇袍,心里十分兴奋,但在这登基的最重要时刻,不能失了分寸而贻笑大笑,多少模仿着杨广的帝王气派,缓步走上祭台。 台下乌压压站满了文臣武将,脸上都充满着喜悦,等着李栋宣布自今日起,确立国号和年号,然后对大家进行封赏。以前是乱臣贼子,今天也可以得到新朝的封赏,从此就是开丶国功丶臣。以前犯下不恶不赦之罪的。在杨广宣布的那一刻起,一切都烟销云散,化为乌有。 李栋为了显示自己年轻有为。倒是没有像杨广一样拿着诏书念出来,而是让李密写了以后,用了小半天时间倒背如流。这样以来,好像是不经意间从口舌之间倾泄而出,显出比杨广更高一筹的口才和方才来。 李栋看着台下一大片人,心里未免小有紧张。这可是改朝换代的重大时刻,就是把皇位传给儿子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隆重了。在心里默默的又念了一遍准备好的诏辞,李栋才伸开胳膊,五指叉开高举。像是从开上接下一个什么沉重的东西似的。胳膊与肩膀平衡时,又左右摊开,伸向四方,主动旋转一周。身体微屈。以示对天的尊重。然后跪倒在地,双手抚地,用额头轻轻的抵在台面冰凉的五色土上,如此三叩九拜才又站起来。 “大业十三年,隋帝无德,失政天下。苍生吉隆,假借于手,施救万民于水深火热。受命日久。夙夜忧叹,战战兢兢。惟恐有负天恩。今新朝初建,命之为唐,年号武德,国都洛阳!孤与众生携手,共举盛世,以安疲民。” 李栋年轻孔型,中气充足,正义凛然,堂皇诏告天下,比起刚才隋帝杨广犹如落叶蚊鸣的声音简直天上地下之别。此时春日初临,天气朗朗,风和日丽,阳光普照,李栋的话如太阳一般照到人的心坎里,人人心里都暖暖和和的。 台下的众人当时亢奋起来,一切的一切都自今天起,改变了颜色,更换了新机,勃勃葳蕤,欣欣向荣。于是众人一齐跪倒在台下,山呼万岁。一个头磕在地上,便是支持赞同李栋接替前朝,继往开来,进入一个新朝代。 然后李栋大行封赏有功之臣,张须陀为左丞相,右丞相暂时空缺,至于将来要封赏给谁,他人不知道,李栋却心知肚明,这位置非他莫属!任何人坐到右丞相的位置,都没有他做得更优秀。 也封了四大柱国,分别是翟让、李密、杜伏威和窦建德。四路起义的义军首领,当仁不让的坐了这个位置。秦琼、罗士信、刘黑闼、辅公柘、单雄信、程咬金、黄君汉、王伯当等等众人都封赏上将军大将军将军,余下的人都封赏武贲郎中将或武贲郎中将。 这时台下的众人都脱去原来的衣服,换上了新朝的章服,虽然仓猝之间凑齐,不太如人意,总算是与隋朝的章服有了重大的区别。皇帝李栋服黄丶色,丞相穿紫色,大将军等都穿红袍,以下的人都换穿青袍。 然后李栋又朗声宣布:“有一个人,是前朝的罪臣,但对本朝来说,他却功不可没。所以我决定对他的封赏,是众人中规格最高的。他就是----隋帝杨广!封江都王!” 这时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嗡嗡声,众人都不太明白,李栋为何突然间又冒出来这个奇怪的念头。台下议论了一会儿,就安静下来,众人抬头,脖子伸得长颈鹿似的看着李栋,等着他给大家解释解释。 “因为杨广的倒行逆施,才使我等有机会假借他手,顺承天意民心,高举义旗,得到新朝建立的机会。他毕竟是一朝帝王,应该给他应有的体面和尊严。吃水不忘掘井人,这是我们做人的基本准则。将来你们这些个将军大将军,立下不世之功,自然也有机会封王封候,位列三公。” 台下众人这才醒悟过来,李栋这是在收买人心,同时不忘激励大家,事业草创,酣眠之侧,还有他人安睡之中,要借此为力量,尽快拿下关中四分之一的疆域。 李栋又道:“众爱卿稍安勿躁,还有一件重要的事,也需要在这个隆重的时刻,向大家宣布。”说着看了台下的人一眼,众人都稍有奇怪,而张须陀却一幅成竹在胸,手捻下巴上的胡子,微带笑容,一语不发。 “章丘陆氏,自幼于我同生,两情相悦,温婉贤慧,心怀慈念,当立为皇后,母仪天下!” 哦!大家这才明白李栋原来是宣布这个。众人都草莽出身,基本上都忽略了这个重要的事。虽然李密和李靖出身不低,可他们的人生中,也是初次接触到新皇登基这样重大的事情,一时也没有想起这事来。 等李栋宣布以后,他们才体悟出来立陆柔为皇后的深刻含义。这等于是变相宣布了陆柔生下的孩子,也是李栋的第一个孩子李制,将来会册立为太子,入主东宫,继承皇统衣钵,号令天下。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情,无怪乎李栋故意等到最后说出来。是为了提醒大家啊! 不过大家随即又迷糊了:为何不把李制同时封为太子?这样以来,岂不是更好?可是李栋偏偏没有宣布。能在最后宣布陆柔为皇后,李栋肯定不会没有想到陆柔所生的第一个儿子。至于他为何没有宣布,大家也只能在心里猜来猜去。 李栋笑了一下,又道:“还没有封完呐,大家先不在焦急。还有两个人,暂时不宣传官位,也不宣传名字,等将来四海生平之后,大家自然知道是谁,这个暂时要保密。” 李栋越搞越神秘,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李栋到底在干什么。不管在这个隆重的时刻,也没有人敢于提出意见而扫了大家的兴致。 封赏完毕,李栋走下祭台,早有府兵走过来要像侍候隋炀帝一样侍候李栋,李栋一甩手让他们走到一边去。李栋还很年轻,刚刚二十岁冒尖,走路稳稳当当的,一脚下去能把牛踢死,何必要他人搀扶? 原来李栋一直居住在驿站,是为了给隋炀帝一个薄面,尊重他是皇帝,在没有禅让以前,他一直都是皇帝,自然要住在宫中。而李栋不管权势有多高,手段有多高明,还是一个大将军而已。自然不鹊巢鸠占入住皇宫,何况那还是东都。 但李栋宣布定都洛阳以后,洛阳就成了国都,里面的皇宫自然也是唐朝的皇宫了。李栋提前已经有所安排,把驿站里的一切事物,什么书简战报等等东西都搬到了宫城之中。 余下的事情,比如各地是按州还是按郡县制,百官封什么名号,都立那些官职,废除哪些官职,军队编制怎么制订执行,都由丞相张须陀和李密等人商量着办,办完了上一道书,给李栋过目圣批就行。这些都是芝麻绿豆一样的小事,却对新朝十分重要,自然不能由李栋一个人亲手执行。 要不然张须陀岂不是被架空,做了一个空头的丞相?其他人自然而然也非常知趣,没有在这方面提出疑问。 李栋其实在最初构思的时候,想用穿越以前的军、师、旅、团、营、连、班命令军队的,担心众人接受不了才放弃掉。葛大爷有句话说得很对,酒要一口一口的喝,脚要一步一步的迈,步子大了容易扯着蛋。大家熟悉了各种上柱国、骠骑将军、虎贲郎中将等职位,突然空降一个新职位,让众人摸不着头脑,到底哪个大,哪个小,乱成一锅粥,可不是一个朝代开天辟地之中应该有的事情。 忙完一切事情之后,李栋几乎出了汗。虽然只是站在台上把背得流熟的东西说一遍,站在台下的压力,却是几十万人以血的代价换取而来的。李栋感觉到了后背上如泰山一般沉重的压力。 第301节:宫城起波澜 李栋知道,自己夺了李渊的唐号,要不了多久,他一定恼羞成怒,引兵来攻洛阳,那时洛阳将席卷一场血雨腥风。趁自己登基的消息还没传到长安的空档,得抓紧时间办些正事才是。 自己建立新唐,人人抛头颅撒热血跟着自己,不就为有一个好名声,可以封妻荫子,光耀门楣?不过这都是武将最大的心愿,李栋还有些家事要处理。与张芊雨、颜家姐妹的婚事都到了必需解决的时候了。张芊雨有她的父亲张须陀帮忙劝说,李栋倒不用担心她这里会出意外。担心的是父母双双亡故的颜如玉和颜青玉姐妹,她们会不会在自己求婚的第一时间便答应下来? 李渊心有不服可以用兵打败,窦建德心有不臣可以用计挫败,杨广不愿意退位可以逼他就犯,天下一切不臣服的势力都可以用拳头把他们打翻在地,让他们在尘埃里叩首称臣。唯独对女子的感情却强迫不来,必需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以真情实意打动她们的善良心肠,让她们心甘情愿追随自己,这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该有的本事。 若娶一个与自己貌合神离的女子,同床却异梦,将来免不了会被戴帽子。这还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她们会凭着一己之私祸乱后丶宫。秦始皇驾崩后秦二世胡亥夺镝,刘邦驾崩吕后乱政,杨坚死后杨广夺位,李世民死后武后夺宫,这些都是李栋深刻洞晓的历史往事。 李栋可不希望自己的江山被人生生掐断。何况那个祸害天下的武则天也会在近期冒头露尖。不得不提防着一些。历史的必然性,绝非一个偶然做了皇帝的人,用武力可征服得了的。 颜家姐妹俩已经得到消息。杨广今天禅让帝位给李栋,皇宫内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人人脸上带着喜悦之色,好像他们要和谁拜堂成亲似的。但颜如玉和颜青玉姐妹二人,却没有任何人通知她们做任何事。以致于李栋登台拜天拜地诏告天下,她们竟然没有在台下亲眼目睹那一生可遇而不可求的关键时刻,不由得心生不满! 既然如此漠视我们姐妹。那我们也不要热脸蹭人家的冷屁股了。宫内所有人都准备着盛大的节日一般,她们却要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宫城。当时人来人往不便离宫,那样会被人发觉。向李栋这个新皇帝禀报,然后派府兵把她们硬行请回去。她们是铁了心的要离开,所以当大家都安静下来的时候,她们准备离开时。却发现宫里已经禁严了。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再也逃不出去了。 颜如玉心思细密,心生一计,套一辆马车,假说到宫外换钱去,带着值钱的东西,拎着换洗的小包袱,打马扬鞭向宫外走去。 她们前脚刚刚离开。李栋便在众人簇拥之下来到济民当。一见当铺铁将军把门,还以为她们姐妹二人去看祭祀天地没有回来。便派人去祭台附近寻找她们。亲兵去了一会儿就又回来了,向李栋说明她们姐妹并没有去看祭台,而是套了一辆马车去了宫外,临走时脸色还不太平和,似乎在生着某人的气。 李栋和她们相处日久,知道她们姐妹俩天生脾气好强,一定因为自己一时疏忽大意,没请她们见证自己最辉煌那一刻而有所不满才心生悔意决定离开宫城。这一去恐怕以后打死也不会再回来了。当即派一队亲兵约有十人,骑快马到宫外一路寻找她们。 颜如玉姐妹二人来宫内的时候,还是被蒙着眼睛带到这里的。呆在宫内时间虽然不短,很少在宫里四处乱逛,她们套了马车往宫外走的时候迷了路。在宫里转了大半天,又回到了相同的地方。后来想回到当铺,重新出发,以致于连来时路也找不到了。 颜如玉又羞又怒,对妹妹颜青玉说:“看看吧,这才是宫城!我们乡下村姑在这里竟然连出路都寻不到!这里岂会是我们这样的人呆一辈子的地方?在这里居住的人都是聪敏过人的大世族家的小姐千金,我们可是没有这个命!” 颜青玉倒是不这样认为,她们是因为李栋没有请她们而一时赌气离开,但当时也找不到合适的词反驳姐姐,只得垂头漠然叹息。 颜如玉见妹妹似乎有了想回去的意思,便有些着急,姐妹二人从小在一起长大,心心相系,如果颜青玉不离开宫城的话,颜如玉绝对不会自己一个人离开。所以她更加郁闷,驾着马车在宫城内东一冲西一突,来来回回像一匹被困在陷阱里的小野兽。只希望在左冲右突的过程中,发现一个出路。 正在着急的时候,亲兵们赶到了。他们都知道颜家姐妹在李栋心中的份量,自然不敢像抓逃犯一样把她们抓回去。而是跟在她们后面,见她们毫无目的的横冲直撞,知道她们迷了路。 其中一位亲兵很是有办法,便主动走到前面,问她们是不是要出宫。 颜如玉早就见到他们了,知道他们一定是寻找自己姐妹二人的,所以一直赌气不理会他们。这会听他们问话,没好声气地回说是又怎么了。 那亲兵一笑,对颜如玉的恶劣态度不以为意,用手指着一个方向说:“从这里一直走,左拐,然后再右拐,走到前面第三个路口再左拐,走出一里左右,再向东走一箭之地。然后折回头,再走一箭之地,如此这般这般。” “够了!”颜如玉恶声恶气地说道:“我已经被你说得更迷糊了,干脆你和我们一起走,把我们带出宫城如何?” 那亲兵一笑,正是要你主动请我呐,这样正中下怀。便告一声得罪了,在前面带路。在宫里左一折右一弯的,走了约有一柱香的功夫,终于走出了迷宫一般的宫城。 可当颜如玉一抬头,不由自主惊叫起来,她看到了熟悉的一幕。挡眼的一幢房屋上书三个馏金大字“济民当”,走来走去,走去走来,那个亲兵竟然带她回到了济民当! 颜如玉知道上当了!正要发一发雌威,李栋从人群里走出来,满面春色说道:“这一去等是离开了宫城,回到这里等于重新开始。过去的就让它们过去吧,从今天起掀开了新的一页。” 颜如玉柳眉倒竖,娇叱道:“恐怕这宫里并非我们姐妹的销金窟,我们天生就是薄命,注定了一辈子要凭着双手吃饭。不过这样也让我们心安理得,我们吃自己双手刨出来的食,自给自足,倒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今天热了,明天冷了,大后天又不冷不热的。我们可受不了这到处阴森重重的宫城,万一哪天迷失了方向,恐怕连回路也难以找到。我就不信,偌大个天下,没有我们姐妹容身之所!” 李栋可不再是以前的李栋,而是新唐的皇帝,皇帝的话向来一言九鼎,谁敢不从?可是颜家姐妹她们就敢!这就是从平民出身的人,天生有傲骨,宁肯舍得一身剐,也敢把皇帝拉下马。 李栋倒还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当,他身边的亲兵却看不过去了,上前喝斥道:“怎么说话呢这是?这可是大唐的新皇帝,天子面前怎能容你大言放肆?识相的就主动乖乖的留下,再聒噪个没完,恐怕余下的半生都要你心生悔意。” 亲兵主要是为了树起李栋的天子威风,没想到却惹了大麻烦,捅了蜜蜂窝。本来是颜如玉心有不满,颜青玉听了也当即大叫:“喂!他是你们的皇帝,可不是我们的皇帝!你对他马首是瞻,可不管我们姐妹的事。天下还有四分之一的疆土,他李栋还没有打下来,难道我们就不允许去投奔李渊去?”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栋也为之变了脸色。今天可是当皇帝的第一天,她们姐妹如此这般胡闹,真要有了拜堂成亲的那天,她们还不把宫城闹翻天?宫城连着皇城,这可是将来处理天下大事的地方,由着她们胡闹,成何体统?何况今天是自己第一天当皇帝,别人都是恭恭敬敬的,唯独她们姐妹不给好脸色,如此这般不识趣,不合大体,难道这真是自己一心想要的满意伴侣么? 李栋当即一甩袖子,哼了一声,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就走了。一个人走的。 亲兵们你看我,我看你,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引颜如玉回来的那个亲兵聪明一些,当时号召大家上前,帮颜如玉姐妹二人搬车上的东西,卸马车,把马也牵走了。颜如玉姐妹二人为了保护自己的东西,随着他们一起到了当铺里。 她们刚一到当铺,所有的亲兵都退出来,从外面把当铺锁上,把她们姐妹都锁在里面,与外界隔绝,过上了冷宫的生活。 颜如玉姐妹二人在当铺里大嚷大叫,吓坏了李栋的儿子李制,陆柔心生不满,便来见李栋。 第302节:问计隋炀帝 当陆柔表达对颜家姐妹二人大闹宫城的不满时,李栋反替她们说了好话。她们二人父母双双亡故,兵起四野的乱世中孤苦伶仃兮兮惶惶,内心太敏感闹些小波澜实属正常。不过她们本质并不坏,究其因还因为她们自小自主自立,凭自己真本事吃饭,从没依靠某人过活。 她们在最困苦的时候遇到自己,原想得到一个普通平常人的平凡生活。自己突然做了皇帝,她们随之被从地面拉上了九天云霄,升迁的速度太快太直接,才让她们心理一时接受不了,又过度敏感造成严重失落感,不得不与这超过她们太多的皇城生活挥手作别。 陆柔最大的优点是心肠软能理解人,李栋说到她们父母双亡,她心里已原谅她们的过错。同时又对李栋说,她们缺少父亲一样的人照看,才会觉得身如漂萍居无定所,要给她们一定的关心而不是批评责骂。 李栋说知道了,让陆柔回去。她走以后,李栋坐在皇城反复考虑很久,叫来几名亲兵,说陪他走一走。皇城那么大,亲兵也不知道李栋准备到哪去,只好跟在他身后。 花苑池阆里春天在慢慢冒头,高高的围墙长而狭窄,头顶的天被分割成一条一条的,走在这样的甬道里,走着走着就生出一种孤独感。历代帝王都称孤人寡人不是没道理的,一肚子的心事无法向外人倾诉。 颜家姐妹的问题,陆柔当面提出。李栋对她们二人心有不满,但不能和陆柔站在一条线上,对她们进行打压。否则她们一定会生活得十分艰难。为了保护她们暂时有个安静的住处,李栋只好站在颜如玉一方,反劝陆柔要看开一些。 还有张须陀提出的如何掌握那些带兵的将军们的问题,李栋也有不同的看法。杜伏威和辅公柘出来南方,南方的兵自然和北方的兵不一样,也只有他们二人能指挥得了。窦建德和刘黑闼的北方兵,以及翟让李密的瓦岗这些人。都必需由他们本人带领才能镇得住。任意互换底下肯定有人表示不服不满。 现在正处在攻紧阶段,大家心力相齐,没有其他出格的想法。可是将来一定要采取措施。不然便会形成尾大不掉的趋势。自己是有足够的能力与之相抗衡,甚至只要他们三方面中,有任何一方想捣乱,都得掂一掂分量。能否与联手的另外两大势力对抗中获胜。不然他们一定不敢轻举妄动。 可百年以后呢?自己的儿子接替皇位以后,是不是有足够的能力和魄力,对他们有强大的震慑力?像朱元璋那样,刚刚把皇位传给孙子,建文帝就被手握重兵的儿子打败夺走江山,这种事例比比皆是,自己倒不能不防着一些。 可是李栋实在对他们下不了手,像朱元璋一样火烧庆功楼。把血里火里风里刀里闯出来的数年交情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控制这些人物一定另有其他的办法,这个办法自己以前从来没有考虑过。 现在到了必需考虑的十字路口。处理得当以后大家还亲如兄弟;处理不当,到时候免不了再生祸端。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这个道理必需明白。 李栋走着走着来到一处宫宛,门前站着十几名府兵,拿着刀枪严阵以待。见到李栋到了,当时就站直溜了。李栋问他们,这里住着的是不是江都王杨广。那些卫兵响亮的回说是。李栋一挥手,要他们打开关闭的大门,带着十几名亲兵走了进去。 宫殿是一样的宫殿,从外面看与所有的宫殿几乎没有差别,差别在于这里的花草树木全被糟蹋得不相样,院内的宫墙坍塌,一片狼藉。李栋皱着眉头问身边的人,为何会闹成这幅样子。 身边的人你看我我看你,没人敢于直接回答。李栋从他们脸上的表情推断,他们一定知道详细原因,便板起脸问怎么回事,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唯他们是问。 为了不担责任,他们才支支吾吾的说个大概。原来杨广被关押在这里以后,守门的卫兵和许多府兵,都来寻杨广的晦气。因为许多兵卒的家人乡里,都曾遭受过杨广的暴政,他们以前不敢和杨广寻晦气,现在杨广已经不是皇帝了,虽说封了江都王,也仍旧是被关押着。有道是落架的凤凰不如鸡,正是这个道理。 李栋一声冷哼,要亲兵查出都谁在这里捣乱了。亲兵面露为难的神色,这样的人太多了,不好查。李栋一听也只得作罢,但门口卫兵肯定知道,也有推脱不了的责任。便让他们的伙长来到院内。伙长一脸的纳闷,不知道为何叫他进来。 李栋也不说话,继续向宫内走去。偌大一处宫殿,连个侍候的仆人也没有。杨广和萧皇后亲自动手做饭劈柴洗衣。如今的杨广脱去朝袍,挽着袖子做家务活,和乡下的田舍汉没有差别。偶然见到杨广,还能从他的脸上看出峥嵘一角的皇帝气派。萧皇后虽然雍容华贵,此时也累得直用小拳手捣自己的腰。多年不劳作,一旦动起手来,全身哪里都疼。 杨广和萧皇后二人见到李栋突然光临,一时十分意外,站在那里有些发呆。呆愣片刻后拘谨起来,萧皇后搓着手说,宫里的家具全被砸坏了,连个坐的地儿也没有。 李栋从杨广的眼神里看出一丝丝的惊慌。曾经不可一世的帝王落到任人欺负的份上,以致于家里来了客人,连个囫囵榻榻米和胡床都拿不出手,落难到这种窘迫的地步,还有比这样的境况更让人难堪的?也正是因为那一丝丝的惊慌,让李栋心中怦然一动,杨广在受禁磨难的时候,才醒悟什么是害怕。他走下了帝王宝座,慢慢恢复了平民的心态,极有可能将来还会帮助自己处理棘手的政事。 李栋招一招手,叫来守门的卫兵,对杨广说道:“你们好歹也是我亲口封赏的江都王,怎能落魄到这种地步?有困难为何不向我禀报?难道就心甘情愿的遭受人欺负?诺!这个人就是卫兵头子,你们遭受的苦难,与他放那些人进来脱不了干系。我把他交给你了,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是杀还是剐都任你了。” 杨广的眼神瞟到卫兵伙长身上时凶了一凶,很快便恢复了平静。杨广道:“正是因为有了他,我才明白寄人篱下受人欺负是什么滋味。这种滋味简直就是天下最痛苦的记忆,不过这种痛苦也使我深刻的洞晓,那些曾经被我折磨的芸芸众生到底在经历着什么样的生活。这都是前辈子造的孽,下辈子还帐。我每受一次欺负,心里就得到片刻的安宁,有一种欠债终还的感觉。他不是罪人,是我的恩人。我不会惩罚他的。” 萧皇后也在一边附和,说都是小事情,不致于害他丢了性命。过去了就过去了,不再计较。 李栋旋即想到了颜如玉姐妹二人的,她们二人的表现和杨广夫妇的表现,恰好形成一组反义词。她们不正是普通人生活在宫中,一直不适应么?而杨广和萧皇后却是生在宫中长在宫中的帝王,却过着最普通人的生活。杨广和萧皇后痛定思痛而思悟了,甚至还有一些宗教的悲悯情怀在其中。 颜如玉姐妹二人代表的大众普通生活,正是李栋要大力支持的,正是有这样千千万万个普通人家的家庭,才能组成一个四海升平的天下。如果刻意留他们在宫中,恐怕她们一辈子也体悟不出来帝王生活的趣味。因为她们不是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杨广,具有深刻而睿智的思维,她们自小经受的就是普通视角,平民生活。皇城的生活距离她们太遥远了。 杨广饶过了卫兵伙长,李栋可不能饶了他,便命令亲兵对他重打十大军棍。亲兵当即把伙长托到院里施刑。十棍下去那伙长被打得皮开肉绽鬼哭狼嚎,杨广见怪不怪,不过嘴里却在念着罪过罪过。 李栋命令亲兵从附近其他殿里搬来几套新的家什,和杨广萧后坐下来,唠起了家长话。聊着聊着,李栋便慢慢的话题转移到如何管理这样庞大的一个帝国的问题。杨广说他是把天下都弄丢的一个失败帝王,怎么敢指点李栋,这个刚刚打下大好江山的新皇帝。李栋再三请教,杨广才指出两条他曾经犯过的最重大的过错。 第一条是任人不清,忠奸不辨,以致于塞责忠言,使身边佞臣把持朝政,为本来就心有不满的天下百姓加重了负担。比如虞世南这个口蜜腹剑的家伙,一味的说好听话,迷惑了他的视听。还有李渊,一直没有认清他的本来面目,当得知他也起兵造反的时候,心里的痛才会痛到心里。 既然提到了李渊,李栋当然想请教杨广,李渊此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有哪些优点和缺点。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便请杨广往深处讲一讲。 第303节:学习帝王术 杨广本人曾被突厥大军围困,去救驾的便是李渊的儿子李世民。在那个时候杨广就对李渊起了异心,一直没有重用他。只是在河东给他安排了一个通守的小官职。这与他国公的封号根本不搭配。 当时中原一带有瓦岗起兵,江南有杜伏威起兵,河北有窦建德起兵,关内也有一些兵力顺势而起。这些都对大隋构不成威胁,真正的威胁来自于突厥。那些胡人对大隋的天下一直存有非心之心。 为了抵御突厥兵南下,派两名亲信去镇守北方。带兵作战这种事情,是在战场上拿命在拼,派资历浅的人去统辖,望不足以生威,威不足以服众,便容易生乱。李渊毕竟是累世数代的唐国公,也懂得带兵作战,不得已才派他去,同时让两名亲信架空他的权利。 可两个亲信太年轻了,年轻得以致于李渊在他们的鼻子底下造了反,他们不仅没有压制住李渊,还被李渊砍头祭了旗。 这就是统兵之道。太平盛世用一批士气旺盛的年轻人入朝,这些人雄心勃勃,一心想有更大的作为,不得不和一些老臣重臣起矛盾。年龄老迈的老臣、功高望厚的重臣往往委以重任。年轻人想有更大的作为,便避免不了和他们直面对决,不得不和他们对抗。 新旧两大势力相互争夺时,他们双方想要保持不败,只有依靠皇帝的支持才能取得决定性的胜利。皇帝绝不能让年轻人打倒老年派,也不能让老年派压制年轻人过重。必需让他们势均力敌,或是哪一方面稍弱一些都行。 当皇帝的便可以在他们两大阵营中调控支配,不至于被权重的将军丞相们架空。也不至于过于走年轻人的偏激路线。这就是帝王控,帝王之术。 其实也这不全是故意为之,任何时候都有这样的年轻人,任何时间也都有这样的重臣。当时的年轻人经过一段时间,自然而然会成年老的重臣,而重臣的子孙早晚也会入朝成为年轻人,人才代代更替。才形成生生不息的人才源泉。 李渊是个异类,年龄老迈却具有年轻人的雄心,权高望重却不坐享其成。一心想着攻打天下。这是我的失误,我看错了他。主要还是他装得过深,我被他蒙蔽了。 第二条便是要及时汲取臣下的意见,以天下百姓的安居乐业为重心。这是我以前犯下的最大过错。官宦因为每个人的出身、学识、立场、理念和对待百姓的态度不同。会形成不同的政见。不能只听一个人的。哪怕明明知道他是大忠臣,也要听一听对立面的意见。奸臣能做到和忠臣一样的位置,自有他可取之处。 天下人九成是平民百姓,官宦才不到一成,要养活官宦是分分钟的事儿。也只有借用这不到一成的官员,上到丞相到至县令,才能把政令发布出去,给予百姓以恩慧。如果做不到控制各种官员和听取各种不同的意见这前两条。第三条百姓这一关就生活困难。到时候不到一成的官员无论如何都降服不了九成的百姓。 大隋灭亡就灭亡在我玩火烧了自己!现在醒悟过来,希望把这个痛苦的经验和你一起分享。你愿意按我说的去做。那就放开手脚去做。不想做,我也不勉强你,但还是请你对百姓好一些,他们和现在的我一样,都过着非常痛苦的日子。 李栋以前带兵作战,对这些看不见硝烟的战场,从来没有接触过。如果说在战场敌我分明,那么在朝廷之中的敌人则是自己人,一个个身担要职的肱股大臣。战场上的敌人容易解决,而身边的敌人,天天相处,朝夕相伴,未免便会麻痹大意。事实上,这种看不见的,潜在的敌人才最为担心,要废尽脑汁才能收服他们。 打天下容易,坐天下难便由此而来。因为你看不清谁是真的忠臣,谁是大奸臣。忠臣完全可以在权势达到一定程度以后夺权,从忠臣变为奸臣,而奸臣还是奸臣,终生以个人私利为目标,坑害忠良,坑害新人,坑害皇帝,坑害一切影响他既得利益的人。 但是为了管理天下,你还不得不任用他们。有些时候那些无孔不钻的奸臣则比忠良更容易办成一些事情,因为忠良会劝谏,阻止你去做让你高兴的事儿。而奸臣只会顺众皇帝,一切围绕着皇帝转。 李栋不禁想起了那首歌词:双眼看得清风云,却看不清心如海深。 杨广发了一大番的感慨和真知灼见以后,似乎有些累了,呼呼直喘。但是李栋并没有放过他。李栋主要想向杨广请教,如何处理后丶宫之事,还包括向萧皇后请教。因为他正是被颜如玉姐妹二人的事闹得头疼,四处闲逛释放心情的时候,偶然间见到杨广的宫殿才推门进来的。 杨广听了李栋的话以后,转身深情看了一眼他的爱妻萧皇后,说道:“女人分为两类,一类是帮助你打天下的贤内助,一类是只看到你身上的光环,倒贴过来,企图不费一刀一剑便坐拥你流血牺牲攻打下来的荣花富贵。对于第一种女人来说,你要像对待亲人一样对她们。天下有一半是女人,女人的力量也不能轻视。处理好了女人的事情,就等于处理好了千千万万个家庭的事,这是天下安定的基础。” “对于那些像蚂蝗一样趴在你身上吸血的女人,你就要像脱衣服一样把她们脱掉。万事皆空啊!再美貌的容颜在年老以后都是过眼云烟,为了一时的愉快而把千秋万代相传的江山弄丢了,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江山丢了就是丢了,主要原因不在女人身上,而在男人自己身上,自己没有自控力,又怎么能怪到女人是红颜祸水?” 杨广说着说着身体就承受不了了,脸上冒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流。 李栋听得几乎是惊心动魄了。杨广说几句话都要冒冷汗,不得不说他年轻的时候那些桃丶花案掏空了他的身体。在没有宫内医官的药物支持下,他的身体虚到这种程度。不得不说,杨广对此是有深刻的体会的。 李栋从榻榻米上起身,安慰杨广道:“随后我会派一些人来侍候你们,你是本朝封赏的第一个王,自然要保护你的安全。今天你也累了,我也不在这里久留了,稍后有时间,我还会再来看望你们,再听你的指点。” 杨广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对李栋连连摆手称道:“我们需要什么人都来打搅我的清休。我们现在虽然苦了一些,但过得很充实,只希望过着这样平凡人的生活,千万不要再派其他人来了。” 萧皇后也表达了相同的意见。 李栋一笑道:“你们放心吧,我派人来是帮助你们的,他绝不会对你们的清修有任何的影响。你们现在生活得太艰苦了,我看了都揪心。至少让你们衣食无忧。你们每在大唐生活一天,我心里便感到安慰一天,这是我对你们二人小小的私心,和大唐无关。” 杨广平时四手不伸,衣食住行一切东西都要依靠萧皇后。杨广出于减轻她的负担这个原因,才同意了李栋送来一些仆人侍候他们过日子。要不然的话,他肯定不会接受一个动不动对他横鼻子竖眼的恶奴。 当李栋从杨广的宫殿出来以后,心情大好。不仅找到了如何处理颜家姐妹二人的方法,也找到了治理国家的大举措。真可谓是意外的收获。都说家有老人是一块宝,李栋从来没有这样觉得,现在才明白,此话一点不假。如果没有一个失败的杨广的悔悟,自己还不知道吃多少亏,栽多少跟头,才能醒悟过来。 至于杨广说的女人的事情,李栋和他有不同的见解。任何女人都有属于她自己的幸福和人生,皇帝一个人独霸在宫中,给予不了她们属于一个哪怕是普通平常女人的幸福,还让让她们天天过着朝思暮想的苦日子,何苦呢? 颜家姐妹绝对不是贪图自己的荣华富贵而留在宫中,偏偏相反的却是她们一直坚持平民视角,执意要离开宫中。这样具有凡心,尘心的女人,何尝不是自己一直苦苦寻找的,爱男人比爱她自己更多的党雨芊的一个化身? 李栋弄明白了颜如玉姐妹俩的真实内心以后,也找到了对付她们的办法。那就是要放她们出宫。爱不等于拥有!爱她就是让她们过上幸福的生活,而不是留在自己身边,让她们天天不开心。 但是现在天下还没有大定,她们出宫以后,李栋还担心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麻烦。放她们出宫绝不是现在这个危险时刻,而是将来。那时候,大唐天下平定,帮他们特色一个年轻的将军嫁了,岂不是更好?虽然这样对自己的内心来说,有些舍不得,可是自己只是答应颜老爹,照顾她们的生活,并没有说一定要娶她们为妻不是? 第304节:兴洛仓大战 和杨广深入探讨,使李栋明白皇帝又称天子的原因。他是天下所有人的天子,他不仅仅属于他自己,他要为天下所有百姓负责,任何一个百姓不顺心,他都有权过问。 为辨清是非忠奸绞尽脑汁和大臣斗心智,玩心眼,耍权谋,有时还不得不卑鄙的利用双方互斗。皇帝为了天下的幸福而操劳,不是为贪图享受而夺资源为个人所用。非要这样做,除非想也和老年的杨广一样,说几句话就要全身冒冷汗。 掌握大后方的调控术,李栋可以放心与与李世民在阵前放心一搏了。从占领瓦岗起,李栋就一直等待一个重要的消息,几个月过去了都音讯皆无。李栋不免有些焦急,再不出兵痛击李渊的关中军,恐怕将会错失良机。消息还没到就冒然出击,又没有把握战胜李世民。 李世民用兵如神,太祖曾称自古以来用兵无出其右,相当能打。李世民是非常值得尊重的对手,冷兵器时代,战胜李世民无疑于创造一个神话传说。 男人天生好斗,李世民能征善战不仅没使李栋产生胆怯心理,雄心勃勃反要与他交手,看看穿越时空而来的对其战略战术十分了解的当代人利害,还是用兵出神入化震古烁今的李世民更利害。 阳春三月,大地解冻,万物复苏,所有花花草草都披上了新绿。长安城内传来消息,二月二这天,洛阳李栋从杨广手里接过大隋正统皇权。建立新朝代名为唐朝。李渊得到消息以后气得胸口发闷。 唐国公可是李家几代人都得到的封号,李栋这小子建立什么朝代不好,偏偏抢我李家的封号?当时长安城太极殿内。有许多一流的名将和军师,分别是李建成、李世民、柴绍、候军集、殷开山、徐世绩、贾雄和魏征、尉迟敬德等等。 李渊刚从晋阳起兵时,为了糊弄李密和翟让,曾秘密向李密写一封,称瓦岗军为天下义军盟主,愿听李密的号令。这其实为了稳住瓦岗军,攻下洛阳后不向西推进。好保住他自己即将要攻打的长安不被瓦岗大军吞噬。 等他攻下长安,整顿内外腾出手来以后,便把目光瞄准了关外大片疆域。刚刚产生想攻打洛阳的想法。洛阳就传来大唐建立的消息。李渊落后了半步,被李栋占尽了先机。 李渊让大家商量商量拿个主意,是继续装呆装莫,不和洛阳新权开战。还是趁早下手。趁其根基不稳而掳夺之。大家各抒己见,讨论了一整天也没能拿出统一的意见。李渊的意思是要打,这一仗早晚要开战,不是李栋攻打长安,便是长安攻打李栋。 天下不会这样长久分裂下去,早晚要统一。李栋身边有能臣战将,李渊身边也人才济济。双方几乎是势均力敌,不过李渊感到欣慰的是。窦建德和刘黑闼二人暗中和他相通,源源不断的把洛阳的消息传出来。 可是宇文化及被挫败以后。窦建德那里再也没有消息传来。李栋建立大唐的消息,还是关内百姓传过来的。李栋经过打探求证,确信了这个消息无误,不由得心头冒火。 可是李渊不知道,李栋为何会用大唐建立新朝,先行一步抢了自己的唐号。这明显具有挑衅性,逼自己率兵出关,到洛阳和他一战。这样以来他就可以以逸待劳,很容易战败自己。但这不代表自己不和他开战。 李建成、李世民和柴绍、殷开山等人赞成与洛阳开战。魏征、贾雄和徐世绩却不赞同当时就和洛阳开战。原因很简单,天下的舆论不在长安这一方。李渊总结情况以后,觉得要想和李栋开战,必需也建立一个唐朝。唐国公是他的封号,他不建立唐朝与李栋抗争,难道白白送给他,让他坐享其成? 李渊的提意得到了除魏征、贾雄和徐世绩三人以外的支持。于是,李渊原来准备五月份建立大唐,提前到了三月份。也和李栋一样,是在仓猝间创建的。这样以来,天下就有了两个大唐,一个西唐一个东唐。 天下的百姓几乎都知道了,东唐和西唐之间一定会爆发战争。这个时候李栋提前让杨广发布的诏书,称李渊是乱臣逆子的舆论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人人心里都有一杆称,权衡利弊以后,许多人都逃离西唐,投奔东唐。在百姓眼中,李渊反而成了真正的造反者。 这也从另外一个方面逼着李渊和李栋尽快开战,再晚几个月,与洛阳接近的一带地方,都逃到关外去了。于是,李世民率领关内子弟兵向洛阳出发,李建成守在长安,做总调控,给李世民做后勤补给。前方需要什么,他在长安准备什么。贾雄和魏征被留在长安,帮助李建成做事。 李世民徐世绩率领十万大军,一路跋涉,来到位于洛阳西北的洛口仓。洛口仓已经被李密占领,里面的粮食自然也属于李栋所有。李世民便想占据洛口,掐断洛阳的供给,逼李栋从洛阳引兵和他作战。 消息传到洛阳时,李栋赶忙召集所有人商量,如何对付李世民。所有人都知道,李世民施的是围魏救赵的计策,目的是反客为主,以逸待劳,让洛阳的军队在仓猝之间和他争战。这样以来,李世民便摆脱了被动的状态。 讨论以后,许多人都愿意领兵出战迎敌,李栋都没有同意,指名点姓让李密出战。李密熟悉洛阳的地况,其他人没有李密精通。这是其一,其二是因为,李密和李世民都有雄才大略,让他们二人直接对抗,借此试试到底谁利害。 李栋自忖比李密要高那么两个档次,李密如果和李世民能够形成对峙局面,那么李世民一定不是自己的对手。如果李密不是李世民的对手,证明自己就更要小心。张须陀还想提不同的意见,说要迎战李世民。 李栋没有同意。张须陀是用来专门对付李渊的,名义上他们二人都是一个郡的通守,由张须陀和李渊直面对决,针法对麦芒,半斤对八两。 李密和翟让单雄信和罗士信领了十万义军开出洛阳,一天就赶到兴洛仓。李栋当时觉得很幸运,这么多的战将,只派他出战,显得高人一等似的。可是到了地方勘察了李世民的布阵以后,李密就紧皱眉头。李世民是真正的懂得行军作战的一名帅才,把大军布得井井有条,非常有秩序。 为了试探李世民到底带兵作战到底有多深的水,李密派出单雄信和李世民对决。 据说单雄信和李渊有不共戴天深仇大恨。单雄信的大哥丧命在李渊之手,二哥被李世民流箭误伤。如今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在个人能力方面,单雄信要比李世民高出许多,而在统筹策划和调动大军作战方面,单雄信却和李世民差着十万八千里。古代冷兵器作战非常有意思,双方大军交战以前,彼此的大将先厮杀一番。 单雄信在和李世民派出的战将对决的时候,大展雄风,连续失败数员战将,这就造成李世民一方面在开始的时候失利。双方陷入混战的时候,单雄信一骑突奔,直取李世民,想为兄长报仇雪恨。 李世民不敌单雄信,落荒而逃。单雄信在后面拍马紧追。徐世绩看到单雄信和李世民一前一后逃离主战场,赶忙也打马追了上去。徐世绩知道,李世民肯定打不过单雄信,一定会吃亏。 李栋交给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如果这个计划完成,李栋便会节省至少二十万的兵力,也能战胜李渊。他当然不允许单雄信破坏了已经周密计划了几年的计划。 单雄信追上李世民,挺槊便刺。李世民格挡一下,结果不敌单雄信的力气,一头栽到马下。身上的盔甲重有几十斤,李世民一时很难爬起来。单雄信仰天大笑,今天大仇得报,岂不快哉? 单雄信刚想挺槊刺杀李世民,徐世绩赶到了,在单雄信身后高声大叫:“槊下留人!那可是秦王!休要无礼!”单雄信听到熟悉的声音,知道是徐世绩赶到。在瓦岗的日子里,他们相处很好,几乎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就算他对李世民有一千个仇恨,也不能不收手了。 徐世绩赶到以后,甩蹬下马,二话不说,来到李世民身前,把他从地上扶起来,扯到身后保护好,才转脸对单雄信道:“看在你我在瓦岗的兄弟情份上,就放秦王一马吧。” 单雄信哈哈一笑道:“如果你一直呆在瓦岗,我们自然一直都是好兄弟。可是现在你投敌李渊,助纣为虐,我岂能放过李渊的儿子?这样的话以后休要再提起。下次见面,就是你我兄弟相争之时。今天看在往日情面的份上,我暂时不杀你!” 单雄信的说法令徐世绩心里非常不爽,我如果不是看在往日一起在瓦岗的情面上,在你身后追出这几里的路程,岂不早就搭弓射箭,将你射落马下?现在我放你一马,你却不给我面子,放李世民一马? 第305节:割袍断情义 当着李世民的面,徐世绩不方便和单雄信说,他在执行李栋交给他的秘密任务。把李世民打死,不会影响到李渊夺取天下大计,却会影响他执行另一个秘密计划,这个计划就是按李栋的要求,潜在长安暗中改变李渊,将节省洛阳二十万大军的战斗力。他因此不许单雄信逞个人英雄刺死李世民。 单雄信却说徐世绩离开了瓦岗,他们便不再是兄弟,这话让徐世绩听得十分心寒。我拿你当朋友,你却拿我不当朋友?离开瓦岗就是你我兄弟恩断意绝的借口?恐怕你是想杀死秦王,在李栋面前邀功请赏吧? 为了一己之私,竟然把交情过密的朋友抛弃一边,这人心肠忒歹毒了。看来以前我徐世绩真是瞎了眼睛,竟然把一个披着人皮的狼当作过命的朋友。 单雄信傲然地说:“你为李渊效力,我为李栋效力,意见不同,还怎么做兄弟?你快些交出李世民来,不然的话我们兄弟从今天起,就要恩断意绝。!” 徐世绩也来了脾气,双手叉腰,昂然说道:“既然如此,你就先把徐某杀掉,免得你以后见了我再心烦!” 单雄信掂量掂量手中的长槊,看了看徐世绩一幅不怕死的表情,怎么也下不了手。在瓦岗的时候,二人对饮豪酌的情景犹如昨天刚刚发生,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如果对他下手,传到天下人的耳中,岂不是要笑话我单雄信乃小人心肠? 可是不对徐世绩下手。他一直阻挡着李世民,再要耽误下去,大队人马赶到。我想为兄长报仇的愿意岂不是要落空?单雄信便绕过徐世绩,想到他身后专门找李世民的晦气。 可是单雄信直到哪儿,徐世绩就堵到哪里,一直与他面对面,还伸开双手护着身后的李世民不被单雄信的长槊扫到。不一会单雄信就被徐世绩气得一脑袋的青筋,像一条条发丶情的蚯蚓一样盘缠在额头和脖子间。 单雄信干生气却毫无办法。后来灵机一动,向左面闪身做一个假动作。徐世绩不知是计,赶忙闪到左面准备拦住他。单雄信却趁机向右闪,这样以来两人身体一错。单雄信就闪到了徐世绩身后。 李世民见苗头对自己不利,撒腿就向远处奔去。单雄信一个箭步窜上去,准备将他推倒地面。哪知腿迈开了,身体却走不了。扭头一看。徐世绩攥着他的衣襟。身体后倾,正吃力的把他往后拖。 “你撒手!”单雄信气往上撞,放声大吼:“你怎么能帮外人?” “他是秦王!我身为秦王的人,自然要保护他的安全!看在兄弟的情面上,就放他一马吧!”徐世绩一边使劲向后拖单雄信,一边劝着。 “你撒手!再不撒手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单雄信心头的火几乎将理智淹没。 “你要想对秦王不利,就先把我杀掉吧,皱一皱眉头不算是瓦岗的英雄好汉!”徐世绩毫不胆怯。大声的说着,让还没来得及逃远的李世民听得清清楚楚。 “你----你不要逼我太甚。我真要对你不客气了!”单雄信彻底的恼怒了,把手中大槊掉过来头,以槊尖对准了徐世绩。 徐世绩不退反进,把胸脯挺得高高的,对着单雄信手里的槊尖道:“来吧,死在自己兄弟手里,我也算没有白活一回!总比死在无名小辈手里的下场要光荣一些。” “你----”单雄信还真没胆量对徐世绩下手,手腕一晃,把槊尖对着自己的衣襟,“哧啦”一声划破。 徐世绩正全力向后拖着单雄信,实在没有料到他会有这个意人意外的动作,一不留神,摔了一个屁墩,手里还拿着单雄信划破的衣服角,坐在地上发愣。他真敢这么做?他和我割袍断义? 单雄信见摆脱了徐世绩的纠缠,冷冷喝道:“你我的兄弟情义从今天开始到此结束,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再要阻拦我杀李世民这个狗贼,我把你杀了,也不算对不起兄弟!”说着把手中的大槊在地上划出一条线道:“你我划地为界,割袍断义,你可记着了?” 徐世绩坐在地上发呆了!单雄信,我今天算是真真正正认清了你的面目。见到单雄信掉转大槊又向李世民追去,赶忙起来,也追了过去。就是死也要阻挡住他做下逆天大错。 这时李世民步行逃得并不太远,很快就被单雄信追上,二人你一招我一招当时就拼命起来。徐世绩在后面看得心惊胆颤,单雄信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非要逼我说出事情真像?一边想着一边赶到他们二人身边,加入了战团。 徐世绩的强项在于带兵统帅,在个人功夫上和单雄信差着很远很远,他和李世民二人加起来也抵挡不住单雄信的狠辣招式,险象环生,连连吃亏,眼见马上就要丧命其手。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李世民安排的阵势起了作用,长安的兵挫败了洛阳的阵势。李世民的人发现他不见了,派出几名强悍的高手一路追踪下来。 几名强悍的高手加入战团以后,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也架不住人多,单雄信落了下风。这时李世民闪出一个花招,冷不丁把长剑架在单雄信的脖子上,将他生擒活拿。 单雄信手里的长槊也被别人拿走,但他仍然傲然而立,一幅视死如归的样子。 李世民哈哈大笑,说道:“单雄信,打死我也想不到,今天这场追杀,会以这样下场结束!你临死前还有什么话要说?给你一个机会,说出来我满足你的愿望。说晚了可就没机会了。” 单雄信也哈哈大笑,问道:“你说话算话?” “大丈夫一言九鼎,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怎么还能收回来?我李二可是很守信用的。”李世民大言不惭的得瑟说道。 “那好!”单雄信一声奸笑:“既然这样,你把你的头砍下来送给我!” 李世民傻眼了,这个要求他还真是做不到。一时眼露凶光,道:“可以是可以,不过我得先把你的脑袋取下来再说。”说完挥舞手中的三尺青锋宝剑,就要把单雄信作掉。 这个时候,徐世绩又鬼影一样横在单雄信身前,对李世民抱拳说道:“秦王,在下要为单雄信求个情,希望你能放他一马,他----他是我的好兄弟!” “怎么?”李世民脸色十分怪异,道:“你难道还念着瓦岗的旧情?要阻止我杀掉他?你不要忘了,你现在是长安的人,帮外人说话可是叛逆行为,这可是要杀头的!” 徐世绩仍然不害怕,昂然说道:“不错,我十分了解军律军规。但这也不能阻挡我要救我的磕头兄弟!人不能无情无义到这种地步。刚才他要杀你,我在他身后硬拖着他放你一马。现在你要杀我的兄弟,我自然也要替他求情。你们二人,一个是主子,一个是兄弟,哪一个死了,我都落下不忠不仁不义的骂名。所以,我要阻止你杀掉单雄信。” 单雄信哈哈大笑:“徐世绩休要夸下海口,单雄信并不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死了就死了,再过二十年又是一条好汉。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过去你是我的朋友,现在你已经不是我的朋友,将来也不会是。” 李世民听了以后,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问徐世绩道:“看看吧,人家根本不把你当兄弟看,你还倒贴个什么劲啊。” 徐世绩简单的把刚才和单雄信之间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对李世民道:“就是和他恩断义绝,我也不能允许他对你有任何的伤害。同样的道理,就是我被你以军法处置了,我也不会同意你把我的兄弟杀掉。我这个人是注重感情的人,过去是,现在是,将来还是。我可以对瓦岗耿耿忠心,同样也可以对你耿耿忠心。如果你觉得这样的不足以留在身边,那就请你下手吧,不要犹豫,不要徘徊,你要杀掉我,不过是分分钟的事儿,来吧,朝着我的胸口来!”说着把胸口和刚才一样挺得高高的,对准了李世民手中的宝剑。 李世民可不是和单雄信一样是个愣头青一根筋,知道徐世绩胸有大才,自然不舍得杀掉这样一个对朋友忠实可靠的人。便对徐世绩说:“好吧,看在你是一个值得交朋友的份上,我今天就放过单雄信一马。不过丑话说前面,以后再让我遇到,我可是对他毫不客气,一定杀掉而后快。” 李世民一使眼色,那些强悍的义军把单雄信放掉。 单雄信心里非常的感动,但他刚才已经和徐世绩割袍断义,划地为界,把朋友的交情清算得一干二净,这会儿也不好意思再转过来向徐世绩道谢,捡起扔在地上的长槊,气哼哼的走了。这时战场上已经接近尾声,单雄信骑着自己的马,铁青着脸色回到洛口大营,来见翟让和李密。 第306节:亲征李世民 单雄信骑着大青马拎着长槊回到洛口仓大营,营内空地上躺满伤兵残员,血肉模糊,哀号阵阵。随军郎中人手太少根本忙不开,受伤轻些的兵卒用白色和黄色的条布裹上,到处都是红的血和白的布。受伤重的根本来不及医治,要么活活的血尽人亡,要么被人一刀捅死,早些上天免受无妄之苦。单雄信见惯了这样的惨状,心已麻木,见怪不怪,也没放在心上。 回到中军大帐,见到翟让和李密。翟让还好些,身上没有受伤,李密胳膊上挨了一刀,这时他的胳膊赤条条探出衣服外面,一名郎中正帮他包扎胳膊。李密见到帐门口一暗,发沉有人走进来,抬头见是完好无损的单雄信,脸色就拉下来很长:“激战时你跑到哪里去了?收兵多时你才回来?这段时间都干什么了?” 单雄信听出来李密的话对自己不满,只差没有把逃兵的大帽子扣到自己头上。单雄信看了一眼翟让,翟让对李密的话也很不满,但没有表示出来,用讯问的眼神看着自己。便道:“我在战场上虽然没有拼杀,但却立了一大功劳,如果不是我,这次我们的大军败得会更惨重。” “哼!”不知道是郎中包扎伤口时的动作过重,还是李密对单雄信的说辞表示更强烈的不满,几乎是用鼻子冷哼一声,半不再说话。 翟让这时候问道:“是啊,这段时间你跑哪里去了?我们还以为你阵亡了。或是被敌人活捉了去……” “哪有这个可能!”连翟让也不相信自己,单雄信一肚子的火,把在战场上遇到李世民。如何追赶他,遇到徐世绩如何割袍断义,划地为界的事情说了一遍。只是他被李世民活捉又放掉的经过,却隐瞒没讲。 李密的伤口这时包扎完毕,正在穿衣服,听到单雄信这样说,穿衣服的动作顿了顿下来。问道:“不杀李世民也不能和徐世绩断交啊!你这样做会伤了他的心,更伤了我们瓦岗兄弟的深情厚义!” 单雄信本来想用是瓦岗,不是我们瓦岗。你根本不佩替瓦岗人代言顶回去。这时候翟让在一边给他使眼色,单雄信才只得作罢。 翟让道:“不管怎么说,单首领拖住这次与我们对战的主帅李世民,使他没有机会临阵指挥。降低了我们兵伍的损伤度。都是很有功劳的。那徐世绩已经投靠了李渊,现在帮李世民说话,为了大义而伤小义,也不能全怪单首领,他也是不得已的事。” 翟让发话了,李密虽然身为这次的主帅,也没反驳他的话,沉吟一会儿道:“我看还是派人向圣上禀明情况。再派人手过来。这李世民实在凶悍,我不如也!想起今天这样的惨重。我现在心里还在后怕。” 翟让和单雄信对视一眼,二人心领神会。虽然李密没有明确指出,如果不是单雄信在后面拖住李世民,恐怕这次将会全军覆没。带兵作战方面能让李密产生害怕心理的,自从遇到李密以来,还真没有遇到过。 论起带兵作战的真正本事,翟让自觉不如李密。单雄信对李密的个人能力比较佩服,如果连他都无法对付李世民,那再呆在这里只会败得更惨。关键的是,如果守不住洛口仓,这里的粮食被李渊掳走,以后洛阳和大唐还吃什么?所以必需向李栋也就是现在的皇上禀明情况,再增派人手支援。 这次三个人的意见高度统一,没有产生歧义,当即派一名小卒,快马加鞭赶回洛阳请救兵。 兴洛仓报来消息时,李栋正与张须陀在一起议论,这天下的百姓,为何还没有起来声讨李渊的事。接到前方战报,大军与李世民交战惨败,为保护粮仓不被敌人掳走,要求增派人手。李栋心里有些担忧,依李密的雄才大略,遇到李世民仍然一败涂地,还能再派谁去,才可以战败他? 思来想去,也只有张须陀有这个能耐了。但李栋仍然觉得不能让他出面。自己不在前线,张须陀和李密可是死对头!李密身为统帅,依他的才华对付翟让和单雄信还绰绰有余。如果再派张须陀过去,他可是丞相,又会用兵,一定会和李密发生争执。李密这个统帅就不好当了! 罗士信刚勇有余,智谋不足,程咬金外粗内细,可仍然是粗枝大叶,秦琼既勇则智,但他只合适作将才,而不是帅才。思来想去,没有一个合适的人选。那么只有自己出面了。 当李栋向张须陀说明自己的心意时,张须陀忽地从榻榻米上站起来,说道:“如果你还是像以前一样,是一个统帅大军的将军,你出面自然是最合适的人选。可是现在你是大唐的皇帝,身系家国命脉。你出面打胜了自然不必多说,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你战败了,这对大唐来说,可是致命一击。大唐的士气大大受损,这可是千万不能做的事。” 李栋就想到,真正的历史上,杨广三征高丽都没有取胜,以致于天下大乱。自己出面确实不太合适,如果败在李世民手里,让西唐笑掉大牙啊!连一个李二都不能挫败,还怎么与后面源源不断的他人对决? 可是,李栋已经排查过了,除了自己以外,再无他人是李世民的对手。何况自己是穿越而来的人,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知道,自己对李世民的战术了然于胸。既然自己掌握着李世民的战术战略,那么这次出征一定胜多败少! 李栋也从榻榻米上起身,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对张须陀道:“我必需引兵出战,这里除了我以外,再无他人可以与之对决!我走以后,洛阳的事就全托你手处理。好在兴洛和洛阳相距并不太远,半日即可抵达,并不费事。” 张须陀还想再劝,李栋又道:“你和李密在大海寺一战,就使你心生悔意,我不忍让你再次受挫而损你的英明。这事我心意已决,不用再说了。” 然后,李栋派人去请罗士信和程咬金,各引军五万,向兴洛仓出发。秦琼因为各方面都拿得起放得下,算得上是一个帅才,才留下帮助张须陀镇守洛阳。绝不能为李世民而掏空了洛阳,这里是大本营,万一李世民绕过兴洛袭取洛阳,自己来不及回来,张须陀和秦琼还能抵挡年儿半载不成问题。 李栋和程咬金、罗士信带着大军浩浩荡荡开往兴洛的路上,程咬金负责保护李栋的安全。李栋没有像史书上那样的皇帝出征一样,身边带着大量的宫廷中人侍候,仍然像以前一样,骑马穿盔甲,不过是金盔金甲,在春日的明媚阳光下熠熠生辉,显得十分帅气和英武。 在路上闲得无聊,李栋便和程咬金唠起了闲话,回想起认识的那段岁月,程咬金不胜感叹。真的没有料到,数年前一个名不经传的小郎,现在却坐拥天下大半疆土,成为了至高无上的皇帝。 李栋根本没有心思揣摩程咬金的心思,一心想着如何挫败李世民。就对程咬金说:“你还记得我们认识那会儿,为了挫败山贼的骑兵,我是用什么办法的么?” 程咬金挠挠后脑勺,道:“当然记得,用青竹挖一些马蹄大小的地洞,折断马腿,再打败他们就轻而易举了。”程咬金弄不明白李栋为何在这个时候提起那件事,难道和这次战败李世民有一定的关联? 李栋只一笑:“现在这里可是没有青竹的。”然后就不再说话了,随着队伍一直向前,不时的还手搭凉棚向兴洛方面打量。 程咬金更弄不明白了。既然这里没有青竹,挖陷坑岂不是用不上了?他还提起这事有何更深的用意?不过程咬金通过打瓦岗和洛阳,知道李栋用兵如神。他提起这件事,肯定有一定的价值,只是自己跟不上他的思路,暂时想不明白吧了。到兴洛的时候,和李密交流沟通一下,这小子聪明得紧,一定会猜透李栋的心思。 大军行了半日,来到兴洛附近,李密得到消息,放下吊桥,打开城门,队伍开到城内。兴洛城内的粮食够这二十万大军吃上三百年,吃的问题根本不用担心。可是城内本来就有百姓,李密的十万大军开进来以后,还能住得下。李栋带领的十万大军又进来,当时就显得捉襟见肘,地方不够了。 李栋对程咬金吩咐道:“你带的五万人马就不要住在城里了,你随和我李密见一面,我们议一议如何对付李世民,然后你就在城外开始布局,我们在城内接应你,你看如何?” 程咬金一听眼睛就瞪得像铜铃,勒住马匹站在原地不敢走了:“你不是在吓唬我的吧?李密都不是李世民的对手,我怎么又能战胜他?还希望圣上多多考虑,不要一时大意而使我们再次损兵折将,因为现在外界知道的,是你在带兵作战……” 第307节:临战布阳谋 李栋扯住缰绳,转身对程咬金道:“记住刚才我对你讲的话,多动一动脑筋,想一想办法才会有办法,办法总不会主动跑到你脑子里吧?” 程咬金还在发愣之际,李栋和李密翟让等往前走了。程咬金想了半天也没想透,李栋要自己用什么东西挖坑,只得拍马随在他们后面往兴洛城走去。来到兴洛大营,缰绳交给执衣,甩衣服也进了大帐。 李栋和李密翟让等已经入座,李密正向李栋解说这次战役为何会失败。开始的时候,李世民大军用骑兵猛冲东唐阵脚,使前锋军自乱,然后趁机把大军开过来,再一次猛冲。当双方战到精疲力竭的时候,第三拔骑兵又到,这个时候加入战团,几乎不废吹灰之力,便对东唐大军形成致命伤害。 李栋听了以后,眨了眨眼睛,微微抬头望着大帐顶蓬,问李密道:“蒲山公是读书人,用兵也不是盖的,李世民这个方法,你难道不熟悉?” 李密当时汗颜,脸都红了,哼哧一会儿道:“这个……请宽恕在下愚钝,实在想不出,哪位古人曾经用过这样的战略,即便是有,也没有李世民的骑兵这样强悍,这样神出鬼没。” 李栋对李密的话不置可否,转脸问翟让和单雄信道:“你们也是百炼成钢血战立名的将军首领,你们想出对付李世民骑兵的方法没有?” 翟让和单雄信也默然无语,李栋便把目光投向程咬金。问道:“程将军可有对敌之策?” 程咬金当然知道,来的路上李栋已提醒过他。他就一腆胸脯,嗡声嗡声回说:“我有一计。不知道能否挫败那李二,现在拿出来和大家讨论一下,看是不是真的可行。” 程咬金便把以前在斑鸠店时,李栋战败山贼的方法给大家讲了一遍。然后又问李密:“只是现在兴洛仓附近并没有这青竹啊!怎么奈何?” 李密眼冒奇异之色,一拍大腿道:“这方法确实不错!没有青竹不要紧,关键是挖陷阱这方法妙不可言。可以趁今晚派兵卒偷偷挖,明天我们和他们对决。故意停在陷阱后面。李世民的骑兵冲不到我们身边,就会折戟在我们面前。” 翟让和单雄信也觉得这个方法可行,当时就有些跃跃欲试。不想让程咬金这个外人抢功劳。 李栋又道:“其实李世民分三拔军队向我们进攻,主要采取了攻势,他用的正是田忌赛马的方法,以精兵对付我们的疲兵。难道你们就没有想过。挖陷阱这个方法只是挫败李世民的骑兵。仍然是采取守势。若想战胜李世民,必需攻到对方阵营中与之拼杀。前面有陷阱,我们的人冲进去,岂不是同样折戟?自己掉进自己挖的陷阱里去?” 李栋的话让李密、翟让、单雄信和程咬金都目瞪口呆起来。那陷阱可是不讲情面的,自己挖的又如何?只要趟过去,一样被陷阱坑害。而且陷阱这个方法只是守城的方法,攻打敌军还得另想妙计。 李密看了众人一眼,若有所思。说道:“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克服这个弱点。既坑了李世民。又不会对我们产生影响……” 程咬金是急性子,见李密罗哩罗嗦便哼道:“有话就赶快说嘛,东扯一把,西扯一把的,真让人急死!” 翟让和单雄信脸带微笑,心说程咬金还真是个急脾气。不过李密也是的,直说就是了,何必这样卖关子!还怕我们抢了你的功劳不成? 李栋对程咬金说:“现在是在商量对策,蒲山公谨慎处理,也是应该的。现在谋略不足,将来可是要死人的。准备不足而战败,和准备充足而啰嗦是两种不同的态度,你就不要逼他了,让他把话说完。” 李密被大家弄得很不好意思,也能委屈,说道:“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这样子似乎行不通。大家想,陷阱挖在我们面前,我们知道这里有陷阱,而李世民却不知道。他一定会派骑兵,像往常一样直冲过来。我们既然知道前面有陷阱,和李世民发生冲突的时候,再往前冲这不是自寻死路?我的意思其实也就是一句话,在两翼埋下伏兵,把陷阱绕过去!” “等等……”单雄信突然一挥手,打断李密的话。 李密嘿嘿一笑道:“不用等了,我……已经讲完了。” 这下该程咬金没心没肺的笑开了,可是在座众人都没笑,程咬金干笑了几声,便再也笑不出来了,老老实实地坐着讪讪地听单雄信往下说。 “你怎么知道李世民会在哪里选战场?提前在那里挖下陷阱?你又怎么知道战场上就有遮掩物,可以在那里埋伏一支军队?这两个问题解决不了,一切都是空谈。” 李栋听了满意地点点头,眼睛里满是赞许,虽然单雄信与李密心劲不和,他这两个意见提得却是非常有质量。李栋稍稍思考一下,就解决了单雄信提出的两个问题,便问李密:“蒲山公可有对策了?” 李密被单雄信挤兑得有些难堪,见李栋问自己,放下思想包袱似的说道:“李世民从远道而来攻打兴洛仓,他是客,我们守着兴洛仓,是主。客要随主,我们把战场摆在哪里,他就得把骑兵开到哪里。这就解决了第一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如何在两翼埋下伏兵,我是这样以为的。伏兵不要多,精悍就行了,也同样挖陷阱藏在里面,只要给李世民的军队以冲击力,使他们的阵脚大乱就行了。至于说埋伏个万儿八千的我倒以为大可不必。” 李栋问翟让单雄信和程咬金:“李密的方法,你们以为怎么样?有什么说什么,有漏洞有破绽现在不提,将来再补救可无力回天了。我们这次一定要准备周全,打败李世民,逼李渊更换主帅,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占据主动,因为李世民太能打了!” 翟让和单雄信都表示,挖陷阱藏伏兵,虽然方法笨了一些,倒是可以一试的。程咬金也表示没有意见,他是能打的,用兵之计却比不了李密。李密的方法,他永远只能远远的崇拜。 李栋却说:“方法还不够好!伏兵的主要作用正如李密所说,是出奇兵,奇就在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并不见得非要藏在暗处!谋略分阴谋和阳谋,我们一直都在犯一个重大的错误,以为只有阴谋才能取胜,其实这个阳谋也是可以用,而且效果同样的卓著!” “阳谋?”李密等几人脖子伸得老长老长,你看我我看你,几乎异口同声问道。 李栋对他们的奇怪表现淡然一笑道:“大家仔细想一想,挖陷阱需要投入多少兵力?同时还要提防李世民的人在暗中窥探我们。如果被他们发现,这陷阱岂不是起不了效果?所以我的意见是,尽量减少挖陷阱,只在两军中间地带挖些陷阱就行。” “阳谋,就是光明正大的谋略,让你眼睁睁的看着,奇兵就在你眼皮子底下攻打你,还要把你打败。奇就是不同寻常,就是出人意料,就是让人防不胜防!我们可以在我们的军队里抽出一支强悍的精英士卒,组成敢死之士。就埋伏在我们的大队人马之中,在敌军骑兵冲杀过来的同时,我们派奇兵也从两侧绕过去。” “在李世民满以为还像昨天一样打得我们落花流水的时候,根本想不到他们的骑兵会折戟吃亏,更料想不到我们会从两侧突围,对其发动猛然进攻。这样以来,我们攻守兼备,想不胜都难。” 李栋的一番分析有理有据,丝丝入扣,从心理到战术,头头是道,不由得在座的众人不从心里打外的佩服。这就像两个人打架,张三以前打败过李思。当张三力逾千钧的重拳捣过来,原以为一定会将李四打倒在地上,哪知李四突然绕到背后对他致命一击。张三肯定败定了。 翟让李密等高声赞叹李栋的方法可行,程咬金更是摩拳擦掌,神情亢奋,恨不得当时就飞到战场上,和李世民血战三百回合。 程咬金挽了挽袖子,眼睛眯成一条缝,喜道:“我知道你在进城的时候,为什么要我驻扎在城外了,挖陷阱的活就交给我吧!一千个一万个保证完成任务。” 李栋点点头,满意地赞扬程咬金道:“悟性不错,可喜可贺,不过你们挖完陷阱以后,天也快亮了,一宿不睡,你们的体力不支,明天的作战就不用参加了。回到兴洛城中,镇守城池。以免李世民再出奇兵,偷袭我们的大本营。” 程咬金还有些不满意,这样一场精彩的大战,竟然只能挖陷阱,不能亲自到战场上杀敌,心有不甘。可是李栋发话了,还说得很有理由,避免被人抄后路,也只得悻悻的作罢。 第二天,李密和翟让把军队开到连夜挖好的陷阱一带后面,擂鼓呐喊,叫敌李世民。李世民的队伍也很快开出来,列成锥形阵形,与李密准备第二次对决。 第308节:一败李世民 李栋的东唐军和李世民的西唐军分别列开阵形,按往日正常的习惯,双方先派几员战将,相互拼杀一阵,分一个高低上下,然后才派大队人马猛冲猛打。今天非比寻常,李栋的东唐军事先挖好陷阱,专等李世民的骑兵冲过来时栽跟头儿,任凭西唐军如何叫骂,东唐都无人迎战。 李世民心里纳闷,觉得今天的情况有些异常,一时又想不明白,问题到底出在哪里。谨慎了一会儿,李世民便把徐世绩叫到跟着,问他对东唐军今天的异常怎么看。 徐世绩道:“昨天我们大胜一场,莫不是李密被打怕了?不敢对我们采取攻势,只是一味的守城?”其实在徐世绩眼中,东唐军异常的背后一定有问题,附近要么埋有伏兵,要么有出人意料的诡计。他受李栋之托,潜在李渊一方,仍为李栋效力,看透却不点透,还故意布下**阵,让李世民上当。 李世民可不是盖的,也是足智多谋思虑周全,从全局着眼的统帅。他当时不敢冒险,双方面对面就这么耗上了,谁都不敢轻易妄动。 李世民大军并没像往常直接冲过来,李栋猜测对方有所怀疑,他们并没有发觉陷阱一事,要不然一定会破坏陷阱,然后再冲过来。李世民正在犹豫徘徊,需要再加一把底火,才能上当中计。 李栋随即心生一计,命令前锋的一部分士卒,撤回到中锋位置。中锋的撤回到尾军,而尾军的兵员站在原地不动。 李世民站在战车上面,正在打量李栋的大军。到底在搞什么鬼,既不敢冲过来,以报昨天战败之仇,又不撤军。正这时发觉东唐大军忽然躁动起来,前锋士兵开始往回撤,中军也动了起来。 李世民心里一阵狂喜,敌军不打自乱阵脚。趁这个机会攻打过去,岂不是一个天赐良机?当即一挥令旗,命令强悍的骑兵向东唐大军冲去。西唐一支骑兵像大雨将至时的乌云。眨眼间就脱离他们的大军,向这边冲杀过来。 站在远处看东唐军队前中后军都在移动,实际李栋只调动很少一部分,整体大军并没有挪动哪怕半寸。李栋而且同时推测。李世民定会趁自己的阵角大乱之际冲杀过来。这时也是自己的果敢之士冲杀过去的最佳时机。 见到李世民的骑兵果然中计,在他们还没有冲到陷阱一带时,李栋就下达命令,要果敢之士从左右两翼向敌军发起冲锋。 李世民的骑兵刚一接触到陷阱一带,李栋的果敢之士也冲到了对方侧翼。当对方的骑兵像下饺子般纷纷落入陷阱时,果敢之士也冲进了李世军大军之中。李栋对时机把握之精准,推测李世民心理之肯定坚持,都起到了恰到好处的效果。 当西唐大军被冲击分散开的时候。李世民才知道中了李栋的诡计,但他毕竟也是用兵如神的统帅。虽然大军压境,却临危而不乱,急忙命令还没有受到冲击的后军填补上来,对李栋的果敢之士形成包围之势,试图以雷霆万钧之力将这支一小股强悍的兵卒消灭吃掉,然后沿着他们的来路,避开陷阱向李栋大军冲击。 李栋的果敢之士起到了良好效果,只百分之一的人数,便搅动了李世民前、中和后三军,使西唐大军一阵阵骚动。李栋和李世民一样的心思,趁他们阵角大乱之际,命令大军果断冲去,把李世民的军队像切菜切瓜似的一通狂砍。 西唐大军的骑兵折戟,使其士气落了三分,阵角被搅乱后又落了三分,当东唐大军全部冲杀过来时,李世民的军心彻底凌乱了。再也无心恋战,人人唯求自保一条小命,迅速撤离主战场。 李世民见大势已去,无力回天,只得对天长叹:“天呐!我眼睁睁地掉进人家布好的圈套里面!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我更能用兵的人?谅那李密也不会有这等出神入化的指战本领,他背后一定还藏着高人!” 徐世绩骑马奔过来,对李世民大吼:“还不是你大发感叹的时候!兵败如山倒,现在的形势已经不是我们所能控制得了的,如果不想重演昨日的惊险一幕,就赶紧跟我一起回撤!” 李世民愤恨交加,面对东唐大军漫天遍野洪水猛兽般冲过来的兵卒又无能为力,为避免再被单雄信追杀,只得命令大军回撤,这一撤就撤回二百余里。收拾残兵败将,十万大军只留下了不足三成,辎重马匹几乎损失殆尽,余下的二成多一些的士兵,也是受伤大半。 李世民把所有将领召集到大帐,向大家问计,接下来该怎么办,是收兵回长安再派人来,还是依这些残兵败将与李密死磕。 众人都打怕了,没人敢吱声,若张嘴说回长安,败得这么惨,回去李渊也不会轻易饶了他们。大勇大谋的李世绩却直劝李世民:“再呆在这里纵使有良策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要我们军魂不灭,只要我们敢于和东唐再战,就一定有取胜的时候。所以我建议撤军回长安,整顿兵伍以后卷土重来。” 李世民的眼泪无声无息的掉落下来,哽咽道:“我不是为我自己惨败而落泪,是为这近十万关中子弟去而无回而心情沉重。如果我都不是此人的对手,还有谁可以统帅大军,再与他们对决于两军阵前?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要弄清楚这次的主谋到底是谁。怎么对我的战术熟悉到这种程度?” 徐世绩道:“所在下所知,这次的主帅并不是李密,而是李栋,就是建立东唐政权的李栋。” “李栋?”李世民止住眼泪,疑惑道:“我知道他少年才俊,曾经在章丘以三千兵马挫败十万知世郎大军,现在如果是败在他手里,倒也不算丢人现眼。”其实还有一句话李世民没有直说,心里十分的好奇,为什么他也姓李? 李栋在兴洛仓大战中,大败李世民,打破了史书上的传说,李世民一生无败迹的神话。李栋心里最明白不过,在这次对决中,自己的策略可谓是对症下药,针对李世民的计策进行专门的安排,才能取得这次胜利。如果下次再见他,恐怕他就不会用这个战术再与自己火拼了。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考验自己挥战能力的时候。 李密、翟让、单雄信和程咬金都赶到中军大帐向李栋贺喜,取得这次大捷,虽然没有从根本上动摇西唐的实力,但这一战乃是东唐和西唐初次交锋,一定是狠狠挫伤了西唐军的士气。他们下次再来,就不会像这次大摇大摆,大军如入无人之境直开到洛阳城边上。 李栋道:“现在高兴还为时过早,李渊、李世民包括李建成都不是善茬,这一次挫败他们,不会使他们对东唐产生恐怕心理,相反的只会使他们更加疯狂。如果我猜测得不错,拉下来的一段时间,则会相对安静一些。他们不会采取表面上的攻伐,却会在暗中对我们施展诡计,所以你们一定要擦干眼睛,高度提防,不给敌军以可趁之机。” 众人默然,都考虑着,西唐会采取什么办法对付他们。 李栋说:“短时间内,他们找不到对付我们的策略,不敢再来骚扰,兴洛会有三五个月的安静期,你们要加强练兵,尤其是骑兵,要想尽一切办法,把骑兵搞上去。我明天就回洛阳,我们都想办法,为第二次与李世民交锋作准备。” 李栋带着一小部分兵马回到洛阳,受到张须陀以及文武百官的隆重而盛大的迎接。东唐建国以来,这是初次与西唐对决,一战而胜,奠定了强大的声誉。李栋的个人威望几乎达到顶峰。 这个时候,杨广下诏书,向全天下通告,李渊为逆贼,篡权夺政的臭名声,才真真正正的传播开来。全天下的百姓都怀着一样的心思,东唐洛阳的建立者姓李叫李栋,西唐长安的建立者姓李叫李渊,两个人都姓李,到底谁是隋炀帝杨广梦中的“十八子”呢? 李栋战败李世民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天下,天下所有人在心里默默的对比,人人都认定了李栋才是受天命的真龙天子,李渊最终倒不会夺取天下。大家原来对李渊持有敬畏的态度,被李栋这一战给剿灭了。大家心里一直隐忍不敢直发的欲丶望,也被李栋这一战给点燃了,所有人都想投靠李栋,想在天下初定的将来分一杯羹。 各地起义的大小义军,像蜜蜂闻到了花香,像小溪汇集大海,迅速奔向洛阳,奔向李栋的怀抱。不到半年的时间,洛阳城内便收纳了数百支义军首领,东唐大军的兵力也从三十万飙升到一百万左右。 李栋、张须陀、秦琼、杜伏威、翟让、李密、甚至程咬金都参与接待和安排从各地赶来投奔的义军首领。唯独窦建德一直赋闲,没有被安排任何任务,这使他有种孤魂野鬼的感觉。 ps: 感谢追逐梦幻的月票,谢谢你的一路支持,问好。 第309节:戏弄秦叔宝 窦建德被李栋冷落,心理非常不平衡,这时他猜到暗中与李渊私丶通信息的事,李栋一定知道了,没脸和李栋提要求。李栋战败李渊以后,洛阳城内几乎是像节日一样喜庆,而他门前车马冷落,心里非常不安,便灵机一动,要他的爱妾陆丽向李栋提要求。毕竟她是李栋身边的人,能在李栋面前递几句交心的话。 李栋见到陆丽就知道她为何事而来,几乎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就让她回去。陆丽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便对李栋建议,要给窦建德一些事情做一做。李栋仍然以知道了敷衍她。 陆丽见李栋对自己一直推三阻四,泼辣的性格涌上来,对李栋道:“我为窦建德求情,其实不是了为窦建德,就凭他外忠内奸的德性,再修炼三百年,也不配给我提鞋。我之所以还要向你求情,给他一些事情做一做,是为了你的江山社稷着想,为了将来的长治久安考虑。” “哦?此话怎讲?”李栋这才起了兴趣。原来一心想把她赶快赶走,她如今是窦建德的爱妾,自己身为帝王,首先不能见大臣内眷的,其次也避免被人说和她曾有一腿,以讹传讹,传得满城风雨。 “窦建德以前不管做过什么坏事,现在他都一直呆在洛阳,一心向着圣上您。你如果一直把他冷落在权力中心之外,人被逼急了什么事都敢做,难道你不担心他被李渊利用,在暗处对圣上的新朝分而化之而离心离德?”许丽知道李栋聪颖非常。在李栋面前也不隐讳,直接说了出来。 李栋被许丽噎得差点上不来气。旁边的太监赶忙端过来一盏清茶,给李栋顺气压惊。李栋端过来茶盏。揭开茶盖儿,吹一吹茶盏里的热气,呷了小小的一口。心里暗暗揣摩,李世民战败以后,提防他们对东唐施展诡计这话,我从来没有向任何人讲过。为何她许丽却能看透这风云变幻? 李栋道:“嗯,所说有理儿!依你的意见。给他安排何事,才可以慰藉他孤独的内心啊?” “这就是至圣天下的份内事,奴下只是提醒你。并不敢对朝政妄加评议。”许丽这时反退一步,并没有直接向李栋要权。 “那好吧,既然如此,容我仔细想一想。你先回去。等我的好消息。”李栋又喝了一口清茶,把茶盏交到太监手中。 主人端茶是送客的暗示,许丽自然知道,向李栋礼了一礼,转身离开乾阳殿。 李栋望着渐渐模糊的背影,向身边的太监道:“有请丞相张须陀到殿前议事。” 太监答应一声,离开玉辇,刚走到大殿前。李栋又叫住他道:“算了,不用请丞相了。就叫上柱国秦叔宝来议一议。” 太监转身向李栋诺了一声,走出乾阳殿,去叫秦琼。 秦琼很快就到了,向李栋施礼以后,问他召见自己有何指示。 李栋便把许丽刚刚对他说的事,向秦琼又转述了一遍,问他是怎么看的。李栋之所以没让太监去叫张须陀,是觉得张须陀一直不了解窦建德和自己以及秦琼之间的复杂兄弟关系。不了解情况肯定会做出不当的安排,而秦琼却一直都知道,甚至他还亲自帮助李栋打压窦建德和刘黑闼。听一听秦琼这个了解内情的人的建议,比张须陀的意见还要重要。 秦琼考虑了一会儿,回李栋:“如果这事是窦建德安排许丽来见圣上,我以为这事要缓一缓,免得窦建德抓了权以后再对大唐作不利的事。如果这是许丽自发游说,倒是证明她一心向着大唐,给他安排一些权力允许内的事情做一做,不使他过分居闲,也使圣上落下一个好名声。毕竟外人所知道的,圣上和窦建德、刘黑闼、罗士信以及在下一直兄弟相称。如果过分冷落窦建德和刘黑闼,反倒不美。” “怎么不美?”李栋问道。 “这个……其实很简单,天下人会风言,你冷落曾经的兄弟,会让很多有德有才的人对圣上产生失望,从而裹足不前,不敢再到朝内任官。如果没有天下贤良相助,我们挫败李渊岂不是要浪费更多时日?如果给窦建德以权利,则安天下士子之心,对圣驾歌颂功德,人人争先恐后,力图位列朝班而挤破脑袋。拥有了天下的人才,何愁李渊不破?” “嗯----叔宝兄所说十分有理!甚得我意。”李栋说道:“只是我也拿不定注意啊,究竟给他安排什么活,既安慰他的心,又不使他权利过重。” “在下以为,各地义军首领纷纷赶到洛阳,投靠我大唐。这些人都是来自绿林,草莽性质十分浓重,未免会犯下不法之事。圣都之内怎么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呢?不如就把窦建德安排去接待安排这些匪气十足的首领,做得好那是他有能力,将来再安排更重要的职位也有了理由。如果做不好,可以治他的罪,到时候顺势取消了给他的圣眷,谅他到时候也不会再说三道四了。” 李栋对秦琼的一番话十分满意,攻守兼备,从兄弟私情说到家国大义,甚至取仕之道也包括其中,可谓是面面俱到,滴水不漏。便对秦琼道:“下次李渊再派人与大唐交战,我准备派你去迎战,你私下里可要做足功课,到时候不要让我失望。” 秦琼身体一颤,十分感激:“谢圣上眷顾,在下铭记三生,没齿难忘!”从一见到李栋,到给秦琼安排重要的任务,他都不疾不徐,不紧不慢,举止有礼,言谈得度,真可谓是大将风范,宠辱不惊,波澜不起,内心之强大,除了李栋以外,这朝里几乎无人可比。 李栋满是赞叹,大臣做到这份上还得说秦琼,不过此人心机过深啊,明明一肚子的点子,却从来不主动向自己举荐。他这份韬光养晦,到底在担心着什么?我且再试一试他。 “你我一个头磕在地上,情同手足,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你我兄弟情谊,比大海还渊深,比高山还巍峨,比土地还要厚沃。以后赏你骑马进宫,带刀上殿,见了圣驾也不必行礼,更不要称什么在下,你对我直呼名字就行!我还是你不成器的二弟,如何?” 内心强大遇变不惊的秦琼,这次再也把持不住了,赶快跪地,连连叩首,口称罪过:“圣上这不是折煞在下的么?借我一个胆量,我也不敢对你直呼其名啊!还请圣上收回成命,在下万万不敢奉诏!” 李栋哈哈大笑,眼睛都笑湿润了,擦了一下眼角,对秦琼笑着称道:“你知道我对你有哪一点不满意么?” 秦琼诚惶诚恐,再次叩首,说道:“臣下愿听其详。” “你啊你啊----你哪一点都好!论武功,是万人敌,与敌阵中取上将首级,如同探囊取物,这一点没的说。论心计,我想到的,你也能悟出来,我想不到的,你也能悟出来。论对待兄弟情谊,你比我做得还要优秀三分。可你就是有一点不好,你我兄弟共同打天下,我对你封赏这么微小,只不过一个上柱国而已,你不仅不生气,反而对我耿耿忠心,还一直称臣下,在下,你这样过分的谦虚,究竟是为何?我都命令你可以上殿直接见孤,你还不敢奉诏,愚忠啊你!” “啊----圣上言重了,愚兄我----如何说呢?打天下时,困难时分,可以不分你我。天下即将安定,必需有个名份不是?君就是君,臣就是臣,这可不能乱来!”秦琼顿时汗颜,不由自主又在李栋面前称愚兄。 “哈哈哈----”李栋又放声狂笑:“说不敢,这不是来了?愚兄岂不是我的好兄长?” “这个……这个……一时口误啊!”秦琼被李栋调丶戏得迷迷糊糊的,一时摸门当窗户,不知道到底称李栋为圣上好,还是称他为贤弟妙。 李栋笑了多时,止住笑声,从龙椅上起身,下了台阶,来到秦琼面前,亲手把他从地上扶起来,深情地说道:“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兄长,这一点是天打五雷轰也改变不了的。我现在还想听一听,你亲口称我李栋贤弟,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这……这……你不是为难我嘛!”秦琼作贼一般扭身朝殿内四处打量一下,见殿内几乎没人,只有几名宫女太监,壮了壮胆:“李栋----贤弟。”说完,他的汗就下来了,看着李栋的脸色,他自己的脸色却如大雨将至,阴得几乎都拧出水来了。 李栋拍一拍秦琼的肩膀,笑道:“这才对嘛,这才对孤的胃口!” “要没什么事,我……我这就去了,有事你再叫我。”秦琼终于打开了心结,敢在李栋面前持一个平等的身份,称自己为我,对李栋称你。 李栋笑,说道:“去吧,忙你的去吧,改天有空,叫上三弟士信,我们兄弟三人大醉一场,我们好久都没有这样开心过了。” 秦琼再三行礼,这才离开乾阳殿。在秦琼走出殿门以后,李栋眼泪无声无息流下来,长江泄洪般汹涌起伏。 第310节:皇城沙漠意 在秦琼走出殿门以后,李栋无声无息泪流满面,胸中的伤楚泄洪般汹涌起伏。昔日的好兄弟,在权利面前几乎被压弯了腰!而他李栋成为了真正的孤家寡人!这种孤独的滋味,说一千道一万,外人也不能触摸其中之万一。 秦琼的身上已经沾染了圆滑,官场中人沾染上了圆滑,就缺少了棱角,缺少了敢为天下先的拼搏劲,缺少了坚持真理的勇气,变得委曲求全,变成左右逢源,变成八面玲珑,变成谁也不得罪的老好人。 遇到什么事都不敢直抒心意,遇到什么困难绕道走,遇到自己犯错他也会以一句违心的“圣上英明”而搪塞过去。还能希望他这样的人做出什么丰功伟绩?更不要说心怀苍生兼济天下!好点儿的是,在自己逼迫下,秦琼还敢于恢复对自己昔日的称呼,还没有彻底沉沦。 想起这一点,李栋的心就一阵一阵的痛,在某方面说,罗士信这个缺头脑的浑人,倒是比秦琼更为质朴和纯真,无论何时候见自己都会尊重地叫一声二哥,他尊重的是自己的年龄,而秦琼尊重的却是自己的权利。 李栋为差点痛失一名昔日好友而懊悔不已,最后抹一把眼泪,把秦琼暂时放一边。有一段时间没见颜如玉和颜青玉姐妹二人露面了,这俩人倒是从头至尾都坚持着平民的身份,平民的视角,平民的追求。在这个偌大的皇城之内,倒显得落落寡合。郁郁寡欢。从秦琼的角度来说,自己也应该放她们出宫。 这里的千年重压使驰骋疆场的英雄好汉无形中催眉折腰委身下拜,李栋可不想在若干年以后把颜家姐妹漂白成一对儿一见到自己就伏地叩首山呼万岁的女人。李栋希望她们还坚持她们原有的冰清玉洁原有的傲骨和傲气。她们口口声声说要离宫而去凭自己老祖宗赋予自己的一双手吃饭。这样以来她们辛苦是辛苦了一些,但活得自在,活得自由,活得潇洒,活出了人的本性和真意。 这座宫城便太多的人暴露了本性和内心深处的那些见不见人的猥琐事儿,即便是自己不也正在孜孜不倦的追求着地盘扩大化,权力最大化。树立着自己身为九五至至尊的皇帝威严?这里藏着太多太多看不见的却血淋淋的杀人狂刀,想起这一些李栋就觉得不寒而栗。 也正是体悟到了这一些,李栋才深刻的洞晓自己的内心深处。自己为何会这样喜欢颜家姐妹,正因为她们保持着一成不变的本真,历经岁月变迁和身份尊崇荣辱而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也只有活在这样的人周围,才能从漫天遍野的无尽杀戮中回归自己的本真。才能从繁琐而使人艰于呼吸的政务中解脱出来。全身上下轻轻松松的睡一个自然醒的好觉。在这一点上,皇后陆柔处理得倒是比自己好一些,不过李栋担心再过一段时间,灭掉西唐之后,天下初定,恢复盛世时的皇城旧制,自己身陷燕喃莺昵如花美眷之重重包围,相信她也会患得患失。夜不能寐,在孤独的夜晚里守着清冷的宫城。心中想陪着自己却因皇后母仪天下却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相信要不了多久她一定会青丝早生花发,如花美颜早早就被岁月刻下一道又一道的深沟险壑。 皇城与其说是天下人都崇尚的至高至尊,不若说成杀人不见血的人间炼狱!权力与其说是掌控着天下所有的资源,不如说成是把所有亲人朋友变成形同陌路的催化剂! 李栋背着后在乾阳宫大殿走来走去,雄壮的身体显得是那么的落寞和孤单,以致于使他在天下即将初定之际,不得不考虑身后事了。不过儿子李制的年龄还小,把皇位传给他为时过早。再过几年就把他拉入这个管理体系,使他早日接触各种政事,使他自幼便熟练这种帝王术的无情和冷酷。也只有这样,才能使他成为一个管理机器而不是一个人格健全的人,也只有这样才能使他在管理天下的时候,不会像自己这般有着深刻的痛悟,这几乎是撕心裂肺般的割舍啊! 第二天,处理完朝堂之事,李栋匆匆的离开乾阳殿,没有让任何人陪着,一个人在宫城散步。李栋想梳理一下当下的事以及日后的安排。不知不觉中,李栋竟然迈步到了“济民当”前。 馏金的三个大字,装祯普通的门头,在宫城内显得独树一帜,与众不同。当铺的门半掩半开,春日的阳光像一道光瀑柔和而温暖的倾泄而下,照在人的身上非常舒服。李栋也没有敲门,轻轻把门缝推得宽敞一些,迈步走进铺内。绕过当铺后门,走进院子。 院子里从南到北扯了两道绳索,绳子上面搭着花花绿绿的被褥和衣服。大概颜家姐妹趁着春丶光大好,晒一晒蜷缩了整个冬季的被子吧。记得小时候还和小伙伴们在一道道被子作成的屏障内捉迷藏,那银铃一般的笑声此刻犹如还响在耳边。 院内第二道绳子那里有轻微的动静,从被褥间的只能看到地上有一双小脚,却看不清楚到底是姐姐颜如玉还是妹妹颜青玉。李栋也没有打扰她,无声无息的掀开被褥,弯了一下脚,钻了过去。 那人正在拉扯着缩成一团的被褥,想使裤衩摊开,尽量多一些面积接受阳光的普照。可能身材的原因吧,她有摸不到最高处的绳子,只得踮起脚吃力的向上挺身体。李栋偷偷地笑了,神不知鬼不觉的替她把绳子压低到他手边,她一手拽着绳子,一手把叠在一起的被子全然摊开。 李栋随着她的脚步慢慢移动,一直替她压低绳子。当时李栋和她之间只隔一层被子,当被子展开尽头,李栋和她之间便没有了遮挡的东西。李栋刚想定睛细看她到底是姐姐还是妹妹,还没来得及细看是谁,她就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双手环抱在胸间,不由自主的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李栋大吃一惊,见蹲在地上的是妹妹颜青玉,心里有此此的愧疚,自己把她吓得不轻。不过大白天的见到自己干吗这么大惊小怪?便蹲下去扶着她的柔肩,轻声安慰道:“莫怕,莫怕,是我,是我啊。” 颜青玉被吓毁了!小手掩面,嘤嘤啜泣起来,她的双肩一晃,摆脱李栋搭在她肩上的手怒道:“放开!不要碰我!” 李栋愕然把手挪开,柔声细气问道:“我----吓着你了?” “5555----你说呐?人家正在全心摊被子,被子摊到头,一张奇怪的脸蓦然出现眼前,换成你----你不害怕?”颜青玉气呼呼站起身,一甩手,背对着李栋,不再理睬他。 “这个……”李栋无语了,想了想又道:“在我眼里,你也是突然出现的啊,我倒是没有大惊小怪。因为我觉得那一定是我朝思暮想的美人!” “你如果还是以前的李栋我也不怕,你头上顶着这么一个奇奇怪怪的玩意儿!一晃一晃的让人家怎么不害怕?”颜青玉这时候慢慢稳下了自己受惊的心情,镇静下来,没有刚才那般害怕,直说李栋头上的皇冕吓人。 李栋现在身为皇帝,自然要顺从规矩着龙袍戴龙冠。那龙冠就是一顶帽子,不过这帽子确实奇怪,帽子顶上按了一块薄玉制成的玉板,玉板前面和后面都用金丝系着一排珠玉,挡着自己的面孔,不使外人一眼看穿。这样做是为了彰显天子之威,天子之仪容,有种半遮琵琶犹如掩面的神秘感。 就是这玉帘吓着颜青玉了,在她眼中玉帘却成为一个奇怪的装束。 李栋有些歉然,道:“是孤不好,让你受惊了。我也不是故意的,这东西一直随在身上,我也没办法去掉啊。” 颜青玉转过身,看着李栋面前的玉帘,说道:“怎么没办法去掉?你脱去这身龙袍,摘掉皇冠,还像原来一样,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我就不会害怕了。” 颜青玉这些话如此放在朝堂之上说出来,当时就可以治她一个大不敬之罪。可是这句话在她嘴里说出来,不仅不使李栋感觉到难堪,反而有种醒悟的感觉。难道自己穿上龙袍就变成了一个让自己心爱的女孩也感到后怕的怪物?权利这种东西难道真的可以毁灭人的本性? 李栋便道:“好的,只要你看着顺眼,我现在就把它脱下来。”李栋说着,三下五去二把衣服脱下来,拎在手里。只穿着一套崭新的白色内衣,站在颜青玉面前。 “嗯!这还差不多,让我又找回了原来的感觉。不过我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说不出来到底怪在哪里。”颜青玉若有所思的对李栋说道,还上下打量了几眼,眼中带着一丝丝的迷茫和不解。 “如果我永远这样下去,你们姐妹是不是要改变原来的决定,陪我在皇城永远永远的住下去?永远不再提离开皇城这件事儿?”李栋几乎以央求的语气和颜青玉说话了。 第311节:一路向南去 “喂,你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这可是皇城耶!哪是我们姐妹长住久安之地?你要舍得江山天下,与我们一齐离开是非之地,我们倒是还可以考虑考虑。”颜青玉一片天真烂漫,不管李栋是否做得到,只顾口无遮拦把心腹事说个一干二净。 她的话还是暴露了心迹,她对李栋仍存很深的感情,只不过这份感情不是对待皇帝李栋,而是她家当铺里的小伙计李栋。 李栋费尽千辛万苦,马踏天下,以血的代价打下大好江山,一将功成万骨枯,不正是为了使所有老百姓从暴隋统治之下脱离,使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人人都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李栋对颜家姐妹的感情的确浓厚,可这也不是随她们离去的理由。如果就此离去,到手的天下就又毁于一旦,行百里者半九十,最后一步最艰难,也往往最容易失败。 李栋苦笑一下道:“小家是一个家,大家也是一个家。舍小家而成大家,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为了天下长治久安,我不得不舍弃一些心爱的人和东西了。” 颜青玉听李栋的话说得玄玄乎乎的,似是而非,有些明白,却又不全然明白,叱道:“吓!你们这些人,当了皇帝,怎么连一句话也说不明白了?让人听得一头雾水。好了好了,你就继续坐你的皇帝宝座吧,你要真还关心我们姐妹,就放我们出宫。这样都得到我们想要的生活。岂不是更好?” “嗯,我正有此意!”李栋此话一出口,就觉得言不由衷。口是心非。不过这种疼是小疼,与舍弃天下比还真算不得揪心裂肺。可是一想到放她们离去,日后兴许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她们了,心里未免惆怅。 初入济民当铺那会儿,姐妹俩也不怎么待见自己,可是那一阵子,彼此间的感情是从陌生到熟悉。从冷淡到胶着,由感动而生情愫。现在却由胶着变歧路,由熟悉变陌生。由不同意见变得彼此隔阂越来越深,越来越宽。 也罢!既然如此,长痛不如短痛,既然纠葛已经裂成伤口。干脆再撒一把胡椒。让他一次辣个够。李栋想到这里,对颜青玉道:“你姐姐呢?怎么不见她?” “她?----”颜青玉回身看了一眼屋子:“她一直在屋里,只是不愿意出来见你。” 颜如玉在屋里听得真真切切,从李栋到院子里吓了妹妹一跳,到他和妹妹之间的对话,一字不拉全部听到耳内。她的确如妹妹颜青玉所说,她没有胆量出来见李栋,她怕一见到李栋。就会改变离开宫中的念头。 她能不深爱李栋么?在李栋给她的父亲治好病以后,她曾经脱光了衣服。以她自己冰雪一般的身体报答李栋。可是随着彼此间身份的天壤差距越拉越大,他们之间的感情被一种无形的东西给隔开了,就像陋着一层厚厚的布去感受阳光的明媚,总觉得不是那么贴心贴肺。 妹妹的话,使她心跳加速,这样仍然不敢出来见李栋。 李栋看了一眼屋子,忍着心里的伤楚,朗声说道:“我知道你在里面,我答应放你们离开宫城。现在出来吧,我想见你们最后一面。” 颜青玉听到李栋的话,不亚于晴天听到一声霹雳,全身震犹如五雷轰顶,呆呆地望着李栋那熟悉的面孔,喃喃地问道:“你----真要放我们离去?” “嗯?你们姐妹和我不是同道中人,既然彼此呆在一起都不愉快,那就干脆快刀斩乱麻,你们离开了,你们幸福了,我也心安。这样两下都清净了,岂不更好?”李栋不由得脸色苍白起来,心里像装了无数把刀子,同时在割着心头肉。 那颜青玉听了以后也似乎被打懵了,一双小手不觉揪着搭在绳子上的被褥,使劲的拧起来。似乎被褥上面被雨水淋湿一样,她用尽全身的力气,要把上面的水拧出来。可见她内心的矛盾已臻极点。 颜如玉站在屋里,听完李栋大声说的话,小碎牙紧紧咬着下嘴唇,尽量不使自己哭出来。李栋一旦听到她为即将离开而哭泣,就会被李栋猜到,她的内心对他还存着很深挚的感情。她们姐妹都是自强的人,纵使身为柔弱的女儿身,也不愿在任何人面前轻易伤心落泪。 李栋喊完话以后,等了好长一段时间,颜如玉都没走出屋子。李栋的心慢慢往下沉,难道她对自己这样绝情?临走时见最后一面也不给机会? “好吧,既然你不愿意见我,那我就走了。”李栋说完,伤心重重地离开了济民当铺。一任颜青玉站在院子里,继续揪着被褥,几乎要把被褥拧碎在手里。 李栋离开济民当铺以后,吩咐身边的亲兵带一百余名精悍的士卒,到济民当铺里,替颜家姐妹收拾东西,送她们离开皇城。 颜如玉在李栋离开后不久,也从屋子里走出来,问泥塑一般站在原地的妹妹:“他走了?” “嗯……”颜青玉的眼里饱满泪水,眼睛一眨,晶莹的泪珠无声的油落下来,打湿了衣袖都没察觉。 “我们真要离开吗?你真的舍得离开吗?”颜如玉问道。 “走吧,一走两散,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他已经不再是我们深爱着的李栋了,他变了,变得陌生起来。我见了他,心里有些后怕。和这样的人生活一辈子,天天同床共眠,还有滋味么?”颜青玉劝说着姐姐,同时也似乎在极力劝说自己对他要狠心一些。 姐妹二人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这个时候,李栋的亲兵赶到,向她们宣布李栋吩咐送她们姐妹出宫的决意。二人见回天无望,心有不舍,也不得不离开。 车粼粼,马啸啸,三辆马车,两辆马车上面装重金银细软,这些都是颜家姐妹开当铺赚下的辛苦钱,还有一车装着没有来得及卖出去的原货,第三辆车搭建一个车厢,里面坐着颜如玉和颜青玉。 二人面对面坐在车里,随着马车的颠波而颠波,耳朵下的耳环像荡秋千似的反复回荡,预示着离开皇城以后,她们的命运将会像秋千一般动荡不安。二人一路沉默,沉默一路。 走了一段路,赶车的马夫问她们朝哪个方向走。颜如玉瞧了一眼妹妹,用眼神在问,是啊,天下何其大,我们到底要到哪里去安身? 颜青玉也愣了,一心闹着离开皇城,真的离开了,又根本没有做好决定,究竟到那里去。 颜如玉见妹妹不回答,随口回道:“去哪儿都行,只要离开皇城。” “现在有四个方向,东、西、南、北,到底去哪个方向,你们到是给个确切的信儿啊。” “那就……一路向南吧。”颜如玉说完,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心里非常痛苦,她本想说一路向西,可是她知道,那里现在还是李渊的天下。她生是李栋的人,死是李栋的鬼,就算是离开了他,也要在他统属的江山之下生活。她的身体不属于他了,心还向往着。 此情已逝待追忆,莫笑妾心待君痴!恨不早生伴君眠,此生犹牵君笑颜。 三辆马车,一百精兵,一路向南,飞渡长江,越过黄山,一直走到人烟稀少的地界。颜如玉才走下马车,要护送她们的精兵掉头回去。虽然这里人烟稀少,并不代表一个人也没有,她可不想被别人发现,她们不俗的身份。她们离开皇城就是为了过上安静的日子,不想别人再来打扰。 那一行精兵长叹一声,报一声珍重,打马扬鞭,一路烟尘过后,消失得无影无踪。颜青玉站在荒天野地里,眼看着那一行马队渐行渐远,泪水又模糊了双眼。 “走啦!不要回头,搭弓便没有回头箭,既然离开了,就要与昨天割断。”颜如玉坐在马车上,对妹妹冷冷说道。 颜青玉深深叹息一声,步履沉重的走到马车边,钻进车内。姐妹二人又一路向南走了一百余里,免得使将来他们再回到原地找到自己。她可真是下了狠心,要与李栋割裂旧情。 二人来到处偏僻的乡间,才停下马车,这里离远中原,没有受到战火的波及,相对安静和谐。她们一对姐妹儿,体力单薄,生活得十分不容易,乡亲们帮着她们建了一所屋子,为了保护她们的安全,又用夯土建了一进院落,与外界隔开。 这里人烟更加稀少,重操旧业开当铺是没有希望了。好歹她们积蓄了许多钱,趁一个大早,走了十几里,用钱买一些日常用品,开始了艰难的普通生活。皇城已成记忆,偶然想起,徒有伤心,于是永远尘封起来,再也不去回想。 一天深夜,村子里忽然躁动起来,到处都是马蹄踏在坚硬的地面上的嗒嗒声,还有一些野蛮而强悍的男人声音,不住的大吼:“强盗来啦!”没过多久,村子里就乱成一团麻。 第312节:明朗破虚空 李栋战败李世民,双方数月内再没战事。李栋但是知道,长安一定正厉兵秣马,磨刀霍霍,随时会奇迹般杀到眼前。 李栋的东唐大军也抓紧时间天天操练,尤其在车兵、骑兵、步兵以及弓箭手等多兵种配合作战方面,李栋提出了新锐而超前的战术战略指导思想。以致于名将张须陀也理解不了,让他统帅全军当然不行,只好派秦琼出面。 秦琼二十岁左右,很年轻,又聪明过人,容易接受新东西,勉强理解李栋提出的战术理论。虽然如此,还有卡壳的时候,这时他也只有向李栋再三请教,才能理解领会一些。 颜如玉姐妹二人离开洛阳皇城数月内,李栋一心扑在练兵方面,尽量不让自己静下心,以免想起人去楼空,睹物伤情。 几个月过去了,李栋的心情慢慢扭转过来,没有她们姐妹刚离开那会儿萎靡。当看到秦琼把新式战术训练得愈来愈熟练,几乎臻于完美,李栋阴了数月的脸色,终于露出难得的霁颜。 关于练兵一事,不得不说说李密,此人学通古今,兵法战术有超人的见地,给秦琼帮了不少忙。经由此事,李栋对李密的看法大有提高,李密从新朝众多名将中脱颖而出,显得出类拔萃,高人一筹。 这天天气很好,天上云卷云舒去留无意,清风清爽送来春天的气息,李栋处理完手头要事,见天气格外好,换上便装。在太监的陪同下,来到演练场。 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在暖融融的阳光下,李栋伸伸胳膊踢踢腿。武了一把太极拳。演练场里兵卒人满为患,所有人都没见过这种招术,慢吞吞像老太太纺棉花,想笑却不敢笑,因他们都看出那是皇帝李栋。 秦琼见到大家脸上笑容古怪,扭脸一看是李栋,赶忙离开演练场,来到李栋面前,就准备叩首请安。 李栋一甩袖子。让秦琼免礼,说道:“你正在练兵,要以正事为主,我只来看一看,你不必介意,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要管我。” 话虽这样说,秦琼可以免礼,那些兵卒却在秦琼下跪的当口。呼啦一下全跪倒地上,异口同声:“圣上万岁!”声音隆隆,犹如打雷。 李栋只得向他们招手致意,凌空作出起身的动作。众士卒见了。这才敢起身。李栋非常满意,这才是君临天下的风范。眼下这百万队伍只要练成,纠纠雄风。将席卷天下! 秦琼向李栋禀报,这是最后一批百人长集训了。这一批百人长训练完,他们都将重回自己的军伍。再对手下百十号人进行训练。不出一个月,百万雄师,虎虎生威,马鞭所指,所向披靡,神鬼莫挡。 李栋十分满意,离开演练场后,回到宫城,想了一会儿,径直走向陆柔皇后的寝宫。前脚刚一踏进宫门,就听到陆柔在教孩子读书:“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呼?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呼?……” 李制那奶声奶气的童稚之音,与演练场上的虎虎雄风相比,像一壶清酒让人心神为之一震。李栋不由心生爱怜,还没迈进门槛,脸上就笑得一塌糊涂! 宫女见李栋到了,赶忙伏兵叩首,一边还拖长声音对皇后说道:“圣上驾到!” 李栋竖起食指放在嘴边,冲宫女嘘了一声,意思要她小声一点,不要吓着孩子。宫女红着脸,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走进宫殿以后,李栋才让宫女们起身。这时皇后陆柔也站了起来,扯着李制冲着李栋福了福。那小李制生得瓷娃娃一般,娇嫩的小脸蛋红扑扑的,像一只小苹果,让人有种忍不住想咬一口的冲动。 李栋急走两步,来到孩子跟着,双手放在孩子腋下,轻轻一举,就把李制举得高过头顶。李栋问道:“好儿子,乖儿子,刚才干吗呢?” 李栋一直忙碌政事,平时很少在皇后这里留恋盘桓,李制对父亲李栋并不十分熟悉。见李栋问话,他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母亲陆柔,水汪汪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好像在问:“他是谁呀?干吗这样抱我?” 陆柔见到李栋和孩子嬉戏,开心笑了,嗔道:“快把孩子放下来,小心吓着他!他还小,哪敢举那么高!” 李栋哪会听她的话?不仅没有放下来,还把孩子高高凌空抛起,孩子落下时,又抱住他小小的身板。孩子倒也胆大,从头至尾,没有表现丝毫害怕表情,似乎被李栋逗得还很开心。 陆柔几乎是从李栋手中把孩子抢过去的,埋怨道:“圣上不好好的练兵,来打扰我们母子俩干吗?没听到本宫正在教他读书,还来捣乱!” 李栋开心地哈哈一笑,用手在脸上刮了一下,羞陆柔道:“就凭你那点墨水?还指望着你把孩子教成什么样儿啊?改天孤给他物色一位学贯古今的大儒,一位悲天悯人的佛祖,再请一位决胜千里之外的谋略家,把孤的儿子培养成一代圣君。如何?” 陆柔赶忙下拜,口称:“谢圣上隆恩,李制,不,现在已经是太子了,一定能做得更好。”说着幸福得擦了擦眼角。 李栋稍为一愣,又笑了起来,道:“看看看,孤一开心,啥都忘了。不过这样也好,既是长子,又聪明勇敢,孤看将来他一定比孤强。只是这话你不敢说而已,孤就替你把心里话说出来吧。” 在李栋的心里,将来后丶宫娶进许多绝色女人,将会生下一大堆儿子,怕他们像李世民和李建成一样为争皇位而骨肉相残。所以表面上没把李制立为太子,其实他的心里早就下了决定,今天听到儿子清脆的读书生,有板有眼的,很像一回事,把他往高处抛的时候,他一点也不害怕,凭着这份胆量,他将来长大一定勇武过人。 陆柔一听李栋逊她学问不深,便微有不满,问道:“本宫可是书香世家,还记得圣上初次离家归来,交待给本宫的读书任务么?这些年以来,本宫一直没有放下。通过翻阅大量的书籍,包括那些神神怪怪的书,本宫找到一个有趣的东西,不知道圣上愿意不愿意听。” 李栋微微一惊,问道:“不是已经发现了么?集齐五种元素,将有得天下的福祉?怎么又生了变故?” “不是这样的,这次我遇到的东西,比五种元素还要神奇。”陆柔讲到这里,便对侍立在宫中的宫女们道:“这里没你们什么事儿了,你们都先下去歇息一下吧,有事了本宫再叫你们过来。” “是----皇后----”那些宫女们齐声回复以后,袅袅婷婷的走出宫门。 陆柔走到门前,亲眼看着她们离开,直到宫内除了她们一家人外再无他人时,她把门关了,来到李栋跟前,说:“这五种元素,其实是开天劈地时留下来的天地至宝,集齐五种元素,不仅可以改变天下大势,使阴阳颠倒,还可虚渡时空,使千年弹指一挥便可瞬间抵达。” “什么?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李栋心中一惊,不敢相信陆柔说的话:“你再说仔细一些?” 陆柔道:“莫急,稍后。”转身走到书橱边,熟练地从一堆堆书简中抱起一捆竹简,来到李栋面前,把书简摊开,放在胳膊上,指着一行小字:“天地分五形,东西南北中,五质咸归集,明朗破虚空。” 在陆柔的指点下,李栋看得清清切切。这四句诗的意思很明显,天地有东西南北中五个方向,每个方向都有天地精华隐藏其中,这五种元素全部集齐以后,便从占领空间转化为拥有时间。 李栋现在正在攻取天下,这就意味着他有占取掌控天下,这个无边空间的可能。如果五种元素集齐,便可以从占领空间达到占领时空。虚还是空,两个字重叠起来,空空便是时间和空间俱空。 李栋心颤了! 难道,自己真有机会,反穿回去?不对,不止是穿越回去,甚至可以时空旅行!只要自己想去,任意一点都可以抵达。古往今来,包括穿越以前的以前,未来的未来,自己都可以凭着这五种物质旅行! 李栋哈哈一笑,道:“尽信书不如无书,我看这些年以来,你通过读书不仅没有学聪明,反还成书呆子了,这乱七八糟胡说八道的东西你也信?” “尽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如果收集这五种元素,倒是可以试一试。”陆柔若有所思的说道。 “拉倒吧你!”李栋鄙夷一笑:“如果孤回到过去,年龄是一成不变,还是变得更老?如果回到将来,山河地理在时间里会不会发生变化?如果有变化,我还会不会降落地面?时间变化了,空间相应的也会变化,除非,除非时间是一条直线。” 陆柔听不懂了,眼现迷茫之色。 李栋嘿嘿一笑道:“干脆直接告诉你吧!我这一去,就回不来了!” 这次陆柔听得真真切切,一下子抱住李栋强壮有力的身体:“奴家不要失去你,也不要你穿来穿去!” 第313节:挥师向长安 李栋把陆柔轻揽怀中,深情地说:“傻瓜,五种东西哪能轻易集齐?根本就是骗局,以后再不要轻易相信虚假学说了。” 陆柔使劲点点头。李栋说穿走再也回不来,陆柔当时就下定决心,以后不仅不研究这类东西,还把书简全部毁掉。让李栋再也找不到,再也不想这事。天下都归李栋以后,她担心他就会费尽心思寻找这五种东西。 可她哪里知道,李栋已经集到三块了,攻打长安李渊便会得到第四块,而这凭着百万大军指日可待。 “好了,孤还有要事,就不陪你和孩子了。稍后我会派人教导孩子悉心读书。你这当娘的以后见人他的次数少很多,到时候不要又舍不得。”李栋安慰陆柔道,趁机转移了话题。 “不会的,我也希望他能尽快成长起来,我也期望他能成栋梁,求还求不来,怎会舍不得?毕竟他还有一幅沉重的担子,那就是天下。”陆柔说道。 “嗯,你还识大体,孤就欣赏你这一点。孤这就去了。”李栋把陆柔从怀里轻轻扶起,心虽有不舍,也只好硬起心肠,拉开门走了出去。 回到乾阳殿,李栋坐在龙椅上狠狠沉思。五种元素现在已得三种,分别是金饼、琥珀和玉石,金饼在东方得到,琥珀在北方得到,玉石在洛阳得到,这属于中土。西木和南火现在还未得到,可以肯定,西木一定在长安附近。那么最后一块南火是什么东西呢? 火这种元素和空气一样是无形存在。如何形成固定的物质,像玉石琥珀和金饼一样拿在手中?李栋百思不得其解。更让李栋迷惑不解的是。南火又通过什么样的方式拿到手? 章丘战败知世郎大军,从三弟罗士信手中得到金饼;辽东之战。挫败高元皇帝,从他妹妹高琼华手里得到琥珀;智取洛阳,在济民当铺颜家姐妹手中,得到一块神奇的玉石;不久的将来,攻破长安,从李渊手中拿到西木。 每得一种元素,都经历一场血海火战。可是这南方到底冒出来什么奇怪的战事,以至于得率领大军攻打才能得到? 李栋想得脑仁疼,也没想出所以然。干脆也就不想了。这种元素每次出现的方式都不完全相同,求是求不来的,将来水到自然成。说不定苛求过分反而会背道而驰,与预料的有很大的出入。这便是天道,自然而然形成,人力无法固定。 李栋正在挖空心思想事情,秦琼和李密俩人忽然急急忙忙奔来,一进殿门就大叫不好。 李栋从沉思中惊醒,见秦琼和李密都变了脸色。知道遇到大事,心里一沉,问道:“先不要慌了手脚,慢慢说。慢慢说,千万不要乱了分寸。” 秦琼颤声说道:“禀圣上,长安派人来。说……说……” 秦琼表现越是惊惧,李栋越是好奇。安慰道:“有什么事,你只管说吧。这些年经历大风大浪,你怎么还如此不镇定?” “长安派人来,限我们三个月内投降,否则将对你不利!”秦琼颤声说到。 “就这事儿?”李栋往龙椅上一靠,坐得稳稳的,哈哈大笑:“孤还以为天掉下来了,瞧你吓得那幅模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又有何好怕?难道这几个月的兵是白练的么?你如此没有自信?” 李密稳了稳心神,道:“如果这人是李渊派来的,我们还不放在心上,大不了血火一拼,至死不屈。可是这人是徐世绩和贾雄派来的!” “啊呀----”李栋大叫一声,呼的从龙椅上站来,蹬蹬蹬走到他们面前,紧声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徐世绩和贾雄派人来洛阳,向我们通风报信,要我们三月内投降!”秦琼回道,肯定了李密所说不虚。 李栋一甩身后宽大的龙袍,剑眉倒竖,厉声喝道:“人在哪里?快让他来见孤!” 李密稍稍犹豫,转身走到乾阳殿门口,向外面招了招手。不一会就出现一个人,身穿平民衣服,来到殿内,冲李栋一抱拳,算是对他行了大礼。毕竟他是长安的人,属李渊管辖。两方交战,彼此不分胜负,他不必向东唐皇帝行君臣之礼。但从此人举止稳重看,也是具有大谋略的人,但不知道他会带来什么令人震惊的消息。 李栋便道:“徐首领和贾首领一向可好?他们派你来洛阳,有何要事通告?不防对孤讲。” 那人朝秦琼和李密看了一眼,说道:“这件事我只能对你一个人讲。” 秦琼和李密知趣的向李栋一拜,转身离开乾阳殿。走到殿门口的时候,秦琼有些担心的回头望了一眼。 李栋也没有挽留他们。不过临出门时,秦琼回头看了一眼李栋,眼神意味深长。李栋看到后不禁龙躯一震。这人已向秦琼和李密基本说清了事实,见了自己为何还要让他们回避?秦琼所担心的,不过是此人将对自己行刺。如果这样,徐世绩和贾雄被李渊发现了?不可能!他们被发现行踪,使者来洛阳一定会提来他们的首级。这人两手空空,绝不会这样。那只有一种可能,徐世绩和贾雄不仅没被发现,而且隐藏得极好。恐怕李渊攥着了自己什么致命伤害,不然的话秦琼和李密也不会害怕到那种模样。 李栋的这些念头,也只是转眼就梳理了一遍。这时那人还没有说话,往前走了两步,离李栋很近了,只有十几米的距离。李栋警惕心顿时提高,张艺谋曾拍过一部武侠电影《英雄》,里面的古代侠客练成十步一杀的绝技,十步以内,任何人都无法逃脱他的致命一击。提防一点总没错。 “有位老朋友要我把这东西转交圣上,说圣上一见此物,就知道是什么东西了。”那人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个玉石来,玉石上系着一条红绸制成的丝绳。 李栋一见那块玉,脸色当时绿了,胸脯急剧起伏,大口大口喘粗气,冷汗也冒出来,颤抖声音道:“你……你从哪里得到的?” “小人来时,徐首领并没有告诉我,只让我拿这块玉向你展示一下,说圣上一见就会心知肚明。其他的事情,小人位卑职微,还真没有胆量多打听。”那人倒是能自圆其说。 不过李栋相信,依他的身份,不会知道太多。可是徐世绩为何把这消息提前告诉自己?如果消息确凿,应该是李渊先行派人向自己下最后通谍啊? 那人似乎猜透了李栋的心思,微微一笑道:“徐首领给我一匹快马,我才比他先行赶到洛阳。要不了三天,长安的人一定会抵达。至于他们会说些什么,我想我不用赘言,依圣上的英明也应该知道了吧?” “好了,好了,孤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赏十金。”李栋一挥手,要那人下殿。 那人也不盘桓,谢了一声,转身离开大殿。他刚走出大殿,秦琼和李密又来晋见。 他们二人还没有完全走到大殿正中,李栋就高声发话了:“上柱国秦琼和李密听令!” “臣下在!”二人一先一后回道。说完,相互看了一眼,那意思,他们猜测正确,长安来的人离去以后,圣上李栋一定会这样安排。 “火速点兵五十万!明天启程,三个月内平定长安!秦琼加封为天下兵马元丶帅,李靖为副帅,李密为军师,程咬金为左路先锋,罗士信为右路先锋,翟让和单雄信率兵进军中路,兵锋所指,直捣长安!” 李栋挺身而立,面沉似水,威风凛凛对秦琼和李密吩咐道。 “三个月?”秦琼和李密对视一眼,不由自主的低声嘀咕道。攻打长安的时间太紧张了,单就从洛阳赶到长安,五十万大军以及辎重军需全部跟上,不出现任何意外,也得一个月左右。一路赶到长安,余下的两个月,攻打任何一座城池遇到一个守城能将轻易就在拉锯战中损耗殆尽。 李渊和李世民肯定不会龟缩长安城内坐等我们攻到城门口,他们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止我们。圣上李栋这决定过于仓猝,过于鲁莽了,这是要付出惨重的血的代价! “圣上,容愚兄晋见几句忠言!”秦琼朗声说道,对李栋自称愚兄。秦琼十分精明,他知道这个时候就算以天下兵马元帅的身份向李栋晋谏,他也听不进去。只有以兄长的身份提建议,他才会镇定下来听自己解说。 “你说!”李栋言简意赅,听到秦琼提到兄长的身份,不得不给几分薄面。 “兵马先行而粮草滞后,谋略未定而轻率冒进,将帅不熟而兵力内耗,准备不足而仓猝动武,这都是兵家之大忌,还望贤弟三思而后行,容文武百官商定之后再行定夺!千万不要受长安一激,就五神暴怒六神无主,这将会付出血淋淋的代价!”秦琼字字如针,泣血上奏。 第314节:三层保险衣 秦琼的话证明,他本人还不知道长安传来消息的具体隐情。既然不知道,就没必要让他们再知道了,自己扛就行。李栋考虑到这里,对秦琼说:“早晚都要打长安,借这个机会,我们的心愿恰好得到补偿。” “长安为何逼我们三个月内投降?说明他们也没准备好,我们的兵卒已经训练几个月,条件已非常优越。这次攻占长安之役,孤以为获胜的希望将会过半。”李栋对秦琼说道:“你们就听孤一次,带兵出发吧,一切后果都由孤来扛!” 李密觉得自己该劝一劝了,不然对不起李栋对他的圣恩,他道:“隋炀帝杨广为何会败?败就败在不听劝告,穷兵黩武,对形势估计错误,民不聊生才天下大乱。前人尸骨未寒,再兴兵戈,恐怕会步其后尘!” 李密把李栋和杨广相提并论,李栋气一脑门子的火,喝道:“够了!孤能和杨广相提并论么?不相关的事休要再提,你们只管提兵去战就是。” 李栋一发火,秦琼和李密都不敢直谏了,唯唯诺诺的答应下来。 他们走了以后,李栋的火还没有销,来来回回在殿内走来走去。作为一名卓越的指挥官,李栋何尝不知道,现在攻打长安为时过早,再迟可什么都晚了。李栋恨不得将三个月的时间缩短成三天甚至三个时辰。 过了很久,李栋慢慢冷静下来,仔细想一想。秦琼、李靖、李密、单雄信、罗士信、程咬金这几人,任何一个人都是史书上赫赫有名的,拎出去任何一个人。都足以担当统帅重任。 可是他们加起来,也不一定抵得上李世民的雄才大略。没有自己穿这个越身份统筹指挥全局,再没有人全面熟悉掌握李世民的战术和惯用伎俩,恐怕他们都会吃大亏。也罢!实在不行,自己再提兵去战。至少他们攻城伐地还绰绰有余。 这一夜,李栋几乎没有休息,彻夜回想研究。李世民的经典战役。浅水原之战,洛阳之战,虎牢关之战。以及平定宋金刚之战,都是李世民指挥取胜的。这些战役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先期善于猛冲猛打,后期出其不意来一手狠的。几乎所有人都把精兵用在先头部队上时,李世民还有充裕的精力再次奇兵突起。 这和在兴洛仓时他战败李密的招式非常类似。如果他只固定这一招。倒也容易摸清规律,怕就怕在他们的骑兵神出鬼没。明天天一亮,必需把李世民作战的特点,和秦琼和李密再叮嘱交待一下。 第二天,李栋还没有叫秦琼和李密到乾阳殿议事,张须陀倒急匆匆赶来了。李栋问他何事。张须陀也不隐瞒,直问李栋,是不是派兵攻打长安。李栋以为派了秦琼和李密。没有张须陀的份,他要请命出战。便极力安慰他。那么多能打的战将都率兵出战了,洛阳空虚,需要他守城,所以没有派他出征。 张须陀长叹一声,说李栋安排得仓猝,这还不是致命的,致命的在于这些人都太年轻。从来没有向西攻打过,对关内的情况不了解,两眼一摸黑,犹如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危险,太危险了。 李栋呵呵一笑,告诉张须陀,李靖可是从关内出来的小将,此人不可小觑。自己所以把他安排成副帅,就是给秦琼作一个副手。张须陀仍然不甘心,说李渊能在众多起义的义军中脱颖而出,绝非一个酒囊饭袋,而是具有超人一等的胆识和谋略。凭他们这些小年轻,恐怕会掉进李渊的圈套里。 李栋听了以后知道,说来说去,张须陀还是不放心这帮小将,他自己想请命出征。李栋便劝他说:“孤已经派了他们,现在他们估计都正在调兵遣将,这个时候再派你代替他们,出尔反尔,孤做不到啊!” 张须陀不愧是沙场老将,一挥手笑道:“这点事还难不倒我。就让他们先出征,随后我以押运粮草为名义,多带一些兵伍在后面为他们观敌瞭阵。他们胜了固然可喜,他们败了,有我在也不至于一败涂地。” 李栋想了想,道:“秦琼已经带走五十万人马,还有五十万左右。你准备带走多少?毕竟还要留一部分保护洛阳的安全。如果李世民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偷偷派一支骑兵,从北方绕过来,奔袭洛阳,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嗯!昨晚我也考虑到了这层,所以我不多带,只带十万人马。”张须陀见李栋同意了,心里一时欢喜。为保护洛阳,他自然不敢把更多的兵带走,只带走一小部分。 这时,秦琼和李靖来见李栋,禀告说兵马已经准备好了,只差圣上检阅了。李栋冲他们挥挥手,把他们叫到身前,说道:“由你们由兵,孤就彻底放心了,我就不检阅了。不过临行前,我还要交待你们几句,与李世民交手的时候,一定要掐头去尾,提防他在刚开战和快要结束时进行突袭。” 李靖施了一礼,道:“昨天我仔细考虑了一下,单雄信、程咬金、罗士信、以及李密,都是攻战形的战将。这翟让嘛,所我了解,守城还不错,派他去攻城倒是有些不大合适。是否另派他人,用黄君汉代替他?” 张须陀道:“药师小将考虑得极是,正因为翟让是守城能将,才派他们和你们一起。这样遇到李渊一方守城能将,翟让能帮上你们的大忙。黄君汉此人,老夫对他也有耳闻,端的是一条好汉。不过此人需要留在洛阳保护圣上安全。把所有攻击形的武将你们都调走了,到时候还要圣上亲自出马不成?” “哦……”李靖见丞相张须陀,这个过去天下赫赫威名的老将发话了,一时也不方便再说什么。 不过李栋却了解李靖的心思,道:“我替药师说一句公道话,他的意思是,多派攻击形的战将,攻得西唐只有守城的份,没有闲暇来攻打我们。攻击是最佳防守,你是不是这个道理?” “末将十分佩服!”李靖的心事被李栋猜中了,他就嘿嘿一笑,多余的话也不多说,怕伤了张须陀的心。 张须陀有些发呆,品一品李栋话里的味道,确实有理。但他很不服气,道:“你们遇到可是李渊和李世民,李世民十六岁就在雁门关解救隋炀帝杨广之围,此人千万不要小看,他也是攻守兼备的战将。李渊可是在两名副将的监视之下招兵买马,树起了自己的大旗。此人的谋略可比汉时的张子房!” 李靖很服气,说道:“我之所以抽取攻击形的战将,是仔细考虑后,觉得洛阳有汾河和洛水两道天险隔阻,他们做不到。现在是春季,冬季的厚冰全部融化,河水高涨,这时候根本过不了这两道天险,才把洛阳的攻击形的战将全部提走。” 李栋知道,张须陀和小将李靖在战略上不仅有分歧,就是和李密这样的中年战将,也是有一定隔阂的。李栋倒是倾向于年轻人李靖,但又不方便薄了张须陀的面子,便和稀泥道:“没事了,孤知道你们的心,都是为大唐新朝担忧,你们都忙自己的事去吧。不要忘了,我也是很能打的人哦!” 李栋的萌卖得很及时,张须陀和李靖都争得面红耳赤的,听到李栋这句话,不由的笑了一下,各自掉头忙活去了。 他们走了以后,李栋左想右想,都觉得不够放心。自己不出面,他们万一被李世民战败怎么办?必需给他们再加一套保险系数。洛阳这些人马,可是不能再调动了。除非……除非!有了! 李栋飞速回到龙案前,叫一名太监端来笔墨纸砚,给一个老熟人写了一封言辞诚恳的信。先是倒一倒分别相思之苦,又简要叙述了这些年自己做的事情和现在取得的战果,并恳请她在三个月内带兵来助自己一把。 写好以后,命人传刘黑闼到殿前。刘黑闼到了以后,李栋再三叮嘱,这可是关系整个国运的大事件,千万不能出差错。刘黑闼正为这次没有派他随窦建德出征而闷闷不乐,一听李栋有请,自然欢天喜地。看来自己还没有被昔日的好兄弟忘到脑后,看了看上面的地址,刘黑闼更加欢喜,向李栋保证一定不出差错,便离开了乾阳殿。 所有事情安排完以后,李栋长舒一口气。三层保险,李世民再能打,还能预料到自己的奇招层出不穷么?三个月内,兵锋所指,直捣长安!只要不出意外,将来一定有再见的机会。那时候,天下已定,四海升平,再也不会有战乱之苦了。 十几天过去了,前方的战捷不断传来,李栋大畅胸怀。这天,镇守洛阳的斥候忽然奔来,鞋都跑掉一只,一进乾阳殿就大叫:“大事不好!一支不明的军队正朝洛阳开来!” 第315节:相逢不相识 李栋不害怕反而笑了。李靖临走前分析敌我形势,说得十分清楚,李渊绕不过汾河洛水两道天险。何况李靖现在西唐境内连打胜仗,李渊招架不住,哪还能腾出兵马攻打洛阳?来人一定是刘黑闼请来帮忙的,他们的速度倒是挺快,快得出人意料。 李栋问那斥候道:“看清楚了没有?来人何种装束?大概有多少兵马?” “看样子不是中原人马,他们盔甲上有一根奇怪的箭杆,直插空中。他们的衣服也不是淡黄色的,而是浅红色戎装。至于多少人马,扯地连天的,小的也看不清楚,粗约估计,至少五万人马!”那斥候一边回想,一边回道。 “嗯。这就是了!他们不是攻打洛阳的,是帮我们攻打长安的。他们远道而来,大唐应该出门迎接远方来的朋友。来人啊!更衣!”李栋喜滋滋起身,对身边的太监吩咐。 一名太监忙颠颠来到李栋身前,看了李栋一眼,说道:“圣上吉祥,奴才抖胆说一句话,让别人先打探打探消息,确定是大唐请来的人,圣上再去迎接也不迟。” “嗯----?”李栋虎眼一瞪,冷冷喝道:“该死的奴才!孤做事,何时候轮到你在面前说三道四?” 太监吓得立刻跪在面前,磕头如捣蒜,口中连连告饶,请求李栋恕罪。脑袋不一会就磕出血来,李栋不发话让他起来,他兀自一直磕下去。不敢有一刻的停留。 “起来吧!这是初次犯忌,稍后到殿前领十棍,算是稍施惩罚提醒你。你这奴才以后改名就叫莫言!再敢在孤面前嚼舌头。孤让你这狗奴才一辈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听明白没有?”李栋没好声气的说道。 那太监血淋淋的流了一脸,李栋不吩咐,连脸上的血他也不敢擦。听李栋说饶了他这次,他这才敢起身:“谢圣上赏赐!”他一脸苦不堪言,又不敢反抗,只得往肚子里咽。 李栋示意另一个太监从莫言手里接过便装。在第二个太监的帮助下开始更衣。那莫言乖乖的下殿领棍子去了,不一会十棍打完,腿上流着鲜血。在地上拖拉着被打伤的腿,来到李栋面前再请请罪。 李栋看着莫言的黄莲一般的脸色,冷冷说道:“知道孤为何要打你?” “知道,奴才知道。内臣不能干预前朝政事。”莫言伏地不敢抬头。委屈地说道。 “起来吧!看来这十棍子没有白打,倒让你醒悟过来了,不过让你长一长记性也好。不管什么时候,大唐都不允许内臣太监宫女对朝政指手划脚。这次看你替孤着想的份上,饶你一条小命,否则当时就拖出去乱棍打死,听清楚没有?”李栋穿上新衣以后,在第二个太监面前转了几圈。让他看一看新衣是否合身,是否体现天子威严。 那太监看了几眼。战战惊惊的一味的说好。 李栋知道莫言被打把他吓坏了,便对他道:“日后你就改名叫作莫行,知道了吗?” “奴才听明白了,谢主隆恩!”那莫行看了莫言一眼,胆怯回道。 李栋心情本来很好,被莫言一句话给惹了一肚子气,这会该打的也打了,名也更了,便道:“你们这些阉人,稍稍给一些脸色,便蹬鼻子上脸。孤十六岁便凭三千老弱残兵战败十万知世郎大军,孤没有超越常的心细和大胆,会成功么?孤从章丘打到齐郡,从齐郡打到辽东,从辽东回来又打到瓦岗,打到江都,打到洛阳,马上要攻下长安了,孤身经百战,还要让你们提醒该怎么做事?” “陛下息怒,奴才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莫行和莫言二人一齐跪倒请罪。莫行和莫言都是隋炀帝杨广宫中的老太监,生得白白胖胖的,一眼就看出来是老实人,李栋才在登基以后把他们留下来。其他人稍为生得歪瓜裂枣统统赶出宫去,一个也没有留下来。 这些宫女太监常年生活在宫中,虽然说是侍候人的奴才,可是一直呆在皇帝皇后身边,权势可炙,他们下边还有许多人侍候着他们。他们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享福日子,一旦赶出宫去,一切都要自己动手,要不了多久,就会过得穷困潦倒,甚至一命乌呼的也大有人在。 没料到今天莫言好心好意为了提醒李栋,小心来人有可能是李渊带兵来攻打洛阳,谁知哪句话哪个字惹了李栋的怒火,却受了一顿皮肉之苦。他往日何曾受过这样的苦刑?现在一肚子的委屈,却又不敢发作。 “都起来吧!往日你俩侍候得还算贴心,不用赶出宫去自行生活,以后还留在孤身边当差。并给孤留心管教其他阉臣,一经发现多嘴多舌的,一律割舌。”李栋说着甩袖子朝殿外走去。 李栋之所以对他们痛下杀招儿,是李栋太明白过去和将来的历史上,太监仗势皇帝身边人的身份,与大臣勾结祸乱朝纲的血淋淋史实。汉朝这样,宋朝这样,明朝这样,就是清朝也是这样。 为了避免自己建立的大唐出现这种不阴不阳的人把持朝政,李栋早就有心整一整内宫了。为顺利攻打下来长安,李栋一直来不及处理他们阉人这些鸡毛蒜皮。莫言今天不知好歹,刚好撞枪口上,李栋顺势就惩罚惩罚他们,让他们长一长记忆。 莫言挨了打,腿脚受了伤,不便出宫随行,李栋就让他留下,让莫行陪着自己。李栋要见的是带兵之人,自然不方便乘龙辇,命人牵来一匹好马,骑马朝宫外奔去。 在一众亲兵簇拥之下,出了皇城东门,沿着通天大道直奔洛阳东门。洛阳北门有许多河流,对方不方便在那里住扎,所以在东门集结。李栋命令守门斥候打开城门,放下吊桥,打眼一望,嗬,真如斥候所说,兵马扯地连天,至少有十万之多。 城门打开后,对方兵马中有一人提马往前奔,身后荡起一溜灰尘。对方的装束果然是夷族装束,不是汉人的淡黄色府兵装。 隔着很远,李栋身边的亲兵就高声喝喊,要那人停下来。 那人扯住缰绳,放缓了马速,在马上一抱拳,高声喊道:“来人可是大唐皇帝?” “正是!”李栋略一抬手向那人示意道。 “在下塞鱼儿!大唐陛下还记得小可么?”那人说着下了马,步行来到李栋面前,扑通跪倒在黄土窝里叩首不止。 李栋当然高兴,怎么会不记得这位功夫高手,同时又阴险无比的塞鱼儿?没有他在中间牵线,自己和高丽公主高琼华还真救不了隋炀帝。隋炀帝若是那时候死掉,大隋一定比现在更乱,自己更没机会在烽火四起的当口分大隋一杯羹,也不会有现在的大行皇帝身份。 李栋上前一步,亲手把他扶起来,抱着他的肩膀左一眼,右一眼,看了半天,道:“你发福了,这些年一定过得很好!” “托陛下的福,在下吃嘛嘛香,睡觉嘛甜,又心宽体胖,自然发福了!哈哈哈!”塞鱼儿爽朗大笑起来。 李栋笑着向他身后看去,无边无际的兵马队伍中,有一辆赤红色的马车,装饰得富丽堂皇,一眼看出来,那辆车里一定坐着一个贵人。至于是她还是他,李栋心里已经有了谱。便问塞鱼儿:“公主也来了?这车马劳顿的,真是的----”说着,心里就是一揪。 她待自己可真是一往情深啊!千里迢迢的,一个娇生惯养,足不出户的公主,为了见自己一面竟然千里奔波。更让人难以至信的是,她曾经许下一辈子不踏出琼华宫半步的诺言。为了自己,她的诺言现在也破了。从离开高句丽,自己再也没有想过她一次,一直纠缠在各种矛盾中不能自拔,后来又遇到了颜家姐妹,几乎都把她忘掉了。惭愧,惭愧啊!真对不住她待自己一往情深,夷国女人也有至情至性之人! 想到这里,李栋十分激动下了马,控制不住的向前走起来,步子越走越大,最后竟以飞奔的速度,奔向公主高琼华。 大概她身边有人向她禀报了,公主也从车上跳到地面,手搭凉棚向李栋看来。高琼华公主见到对面来人的步伐身材,都像她朝思暮想的人,便不顾一切奔过来。俩人相距一箭之地时,公主突然停住脚步,站在原地再也不往前走了,一脸的迷惑。 李栋也没有细想,加快速度直奔过去。 哪知公主一闪,躲过李栋伸开拥抱她的双臂,冷冷问道:“你是谁?” “----孤是你的----唉----”李栋面前的人,身材娇小,金盔金甲,全身鳞片在阳光下明亮耀眼。似乎在旷野中点燃一团熊熊大火。火光中,那白皙如玉,嫩如柔胰,吹弹欲破的肌扶,挺而小巧的鼻翼,不正是与自己有肌肤之亲的高琼华公主么?她难道不认识自己了? 唔----李栋恍然大悟,在心里暗骂自己,真是该死,这么重要的事,怎么就给忘了! 第316:情浓深似酒 在高句丽时,为了躲避来护儿,李栋乔装成党雨钱的模样。和公主认识相爱的整个过程,都是以党雨钱的面目。现在李栋恢复了真面貌,她倒不认得了。仓猝间李栋也没带化妆用品,一时难以让她相信党雨钱就是李栋,李栋就是党雨钱,两人其实就是一个人。 镇静向来是李栋最优秀的性格,唯有镇静才能综合各种条件为我所用。与高琼华公主相遇相处的往事,烟雨般浮现眼前,过去的林林总总一点一滴都涌上心头,其中不乏只有两人知道的事实。 李栋便摸着胸口道:“琥珀!锥形琥珀!那天夜晚,我被塞鱼儿将军行刺,掉下来一块锥形金饼,然后你说你也有一个锥形琥珀,还记得么?” 高琼华公主听完以后半信半疑,锥形琥珀的确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信物,可是锥形饰品满天下都是,琥珀也不是唯一的确定李栋就是党雨钱,党雨钱就是李栋。公主就问道:“嗯,还有呢?” “公主还说,一生不踏出琼华宫半步。不过从现在的情况看……”李栋沉吟起来,看着高琼华的脸色不敢往下说,生怕她一生气,当时带兵掉头回高句丽去。依她说到做到决不反悔的性格,她还真敢这么做。 “知道这句话的人不在少数,你知道也不稀奇,能不能说一句只有我和党雨钱知道,再没有第三者在场的话来?我……我听声音知道是你,可是你的变化太大了。大到我一时接受不了,不敢轻易相信。”高琼华此时仍然半信半疑,但相信的理智稍稍压倒了怀疑的情绪。 “公主还说。要招驸马到琼华宫……啊对了!还有一个最大的特点……”李栋突然激动起来,扭身朝身后打量一下,见许多人知趣的停留在原地,距离他们谈话的地点还有一箭之地,李栋顿时大胆起来。 “初丶夜之后第二天,你,你把一件白色的绸布搭在殿内……上面有一朵殷红的桃花。那就是你和我相爱的结晶!”李栋纵使再无耻,在身前身后十万之众面前说到这一幕,也不由得脸红起来。 高琼华究竟是个女儿身。听到这一句话,如雷击电闪,全身抖了起来。那天晚上的事情使她全身发荡,犹如跳进了鼎沸的油锅里。无一处不热血沸腾。无一处不激动不已。公主可以确信,眼前的李栋皇帝就是她相亲相爱的党雨钱,党雨钱和李栋是一个人。 她张开双臂,向李栋扑去,话中颤抖,声音带着哽咽:“真的是你么?我的郎君?”说完,泪眼婆娑,不能自己。 “正是我啊……”高琼华公主向他扑过来。李栋反而犹豫起来。刚才转身看的时候,明确知道。高琼华公主身后有十万高句丽兵,自己身后还有大唐的侍从。光天华日之下,在这样多的人面前,卿卿我我,相拥相抱,李栋一时还有些做不到:“你的兵……”李栋提醒到。 “我不在乎!我愿意让天下所有人都亲眼见证,相信我对你的感情是如何炽热,我控制不了我自己了!”高琼华公主说着扑到李栋怀中,一任眼泪肆意流淌成小溪,流成波涛汹涌的长江黄河。分别的这些日子里,她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每过一天不是,相思之苦不是减淡而是更加醇厚,这份感情如酒,越久越浓,浓到极致,化成血管里流动的血液。 因为她最珍贵的东西全部奉献给了这个远方来的男人,她如今才会从远方飞到他的眼前。千里奔波之苦不见了,相思之苦不见了,即便十万双灼灼之目,众目睽睽之下,她也奋不顾身了。 她只愿躺在心爱的男人怀里,感受那声心跳,感受那份气息,感受久违的那份渴念和感情。什么公主尊荣,什么男女有别,什么世风时俗,全它妈去见鬼吧!!! 公主见到李栋那种颠狂痴迷的状态,狠狠感染了李栋,使他的心随之也颤动。她对自己这份执著和强烈,自己又怎么能表现冷淡,让她再次伤心?妹妹已经狂,哥哥焉能不狂? 李栋把公主拥在怀里,在蓝天白云见证下,在默默的厚土之上,与他爱的,爱他的人几乎融成一体。皇帝算什么?那是为天下百姓劳作的仆人!而只有这个娇小依人的女人才是自己真正拥有的!她只属于自己,不管距离之远近,时空之相隔,她永远都属于自己。 蓝天和着白云,清风和着阳光,十万武士和着大地,远方来公主和着当今的皇帝,就那么深情的拥抱一起。天更蓝了,风更柔了,阳光更灿烂了,笑容更甜蜜了。 过了好久,李栋对高琼华公主道:“公主,我有一句话,想对你讲。” 高琼华立即用柔软的小手堵住了李栋的嘴唇,娇道:“不许在这个时候说,我怕你一说,会被风给吹走!” “不是,你听我说……”李栋有些着急。 “回去再说好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公主轻轻挪下手指,十分幸福甜蜜,十分陶醉。 “我想说的是……你的箭囊抵住我裤裆了,好难受!”李栋难为情地说道。 高琼华公主穿一身戎装,全身盔甲**的,脾间挂一壶箭。俩人拥抱在一起时,箭壶抵在李栋胯间,裆部被顶得生痛,为了照顾公主炽烈的感情,李栋一直忍受着。现在慢慢苏醒过来,不得不提一提了。 公主小手一撑,低头一看,噗嗤笑出声来,众目睽睽之下,自然则然扭了扭身体,箭囊便滑开去,晃荡在李栋的大腿外侧。 “我们回宫去吧。这里光天华日之下,会带坏小孩子的。”李栋稍稍尴尬道。 “嗯,我听你的!你说啥我听啥,不过我想给你生个娃儿!”高琼华公主脸上一片酡红,陶醉在相聚的幸福中不能自拔。 “一切都会有的,宫中只属于你和我,那才是我们的小天地。现在我也打下了一大片大好江山,这里属于我,也属于你。”李栋提起自己的地盘,不由得豪气顿生,觉得只要自己愿意,似乎天都可以捣一个窟窿,地都可以踏一个深不见底的地洞。 高琼华从李栋的怀里起身,理了理散乱的头发,和李栋手牵着手,向洛阳城走去。来到李栋的侍从们身边,公主对塞鱼儿道:“本公主要进城和大唐陛下商议国丶是。十万军队就驻扎这里,交由你照管。” 塞鱼儿本来就是这次出征的总统帅,不过有公主在,他自然得退居第二位。现在公主等于是把大权重新交还给他。塞鱼儿感激瞟了一眼公主,道:“谢公主陛下,在下一定恪尽职守,半步也不会离开!” 高琼华公主扯着李栋的手,二人一起来到李栋的龙马身前。李栋双手放在公主胳肢窝里,稍一用力,便把她举到马背上。然后他自己也飞身上马,二人共乘一骑,步进洛阳东门,沿着大道,直往皇城而去。 大唐陛下把高句丽公主搂在怀里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在李栋和高琼华忘我相拥的时候,洛阳城里的老百姓已经口口相传,像病毒一样疯狂传播,当俩人进入城内时,大道两旁人山人海,人人争先恐后挤到前面,纷纷目睹这位敢爱敢恨,泼辣如酒,视风俗如弃履的异乡公主尊荣。 一见之下,惊为天人,生得太漂亮了!简直就是玉的精华做成的天使!天仙下来和她比一比,也掩面而逃,跳河自尽,自愧不如。在所有人眼里,女儿应该着红妆,描眉敷粉,莺歌燕舞,窈窕如柳。 可全身戎装下的女儿身,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威风凛凛的军装之下,使娇生惯养的公主,把女性的柔美挥发释放到极致。两者对比分明,黑者更黑,白者更白,武则更武,柔者更柔,层次分明,相得益彰。 就这样,皇帝和公主共乘一匹马,慢慢行走在全城百姓目光之中。那是羡慕,那是敬意,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缘分!二人享受着全城人的崇拜和羡慕,来到皇城。 这时全城都沸腾了!大唐皇帝泡了高句丽貌若天仙的公主,还使她不远千里奔来投入怀抱的美谈已经传遍全城的每个角落。人人眼睛里含有一层看不见的东西,交丶口相传。 而皇城里却十分安静,十分静谧,似乎空气也变得知趣起来,在这一刻,刻意的回避了。 二人携手扼腕,越过皇城,步入宫城。来到宫里,身边再无其他人了,李栋缓缓放开公主的手,从怀里掏出一枚晶莹如玉,光耀如星的琥珀,对公主道:“这就是你赠送给我的定情之物,当着一众人的面,我不能把这宝物拿出来,现在没人了,你亲眼鉴定一下!” 公主轻轻推开李栋的手,柔声说道:“人家要是不相信你,还会这样么?抱都抱了,还提这些干吗?你不觉得这个重要的时候,提起这种事,会破坏了气氛么?” 李栋嘿嘿一笑,似乎明白了什么…… 第317节:越王弘农郡 当二人都平静下来的时候,李栋问公主战事结束以后,她是否回到高句丽。高琼华公主一时拿不定主意,便没有回答他。爱李栋爱得疯狂是一回事,回到故土为她的国家效力,则又是一回事。两者发生矛盾时,她也拿不定主意到底是留下来还是回家去。毕竟高句丽是她父亲留下来的,现在是她的哥哥统治着。亲情和爱情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 李栋便说给高琼华在洛阳城内,建一座和琼华宫一模一样的宫殿,希望她留下来,二人牵手,共渡美好时光。 高琼华立刻否定了李栋的建议,她不希望李栋像杨广一样,为了土木工程大动国力民力,毕竟大唐现在初建立,深受战乱纷扰之苦的百姓还没有得完全恢复,这个时候不去想着如何建立一个庞大的帝国,而是想着为心爱的女人造一座销金屈,太没远大的志向和雄伟的魄力了。 李栋一笑,接受了她的建议。不过李栋强辞夺理又说,能留她呆在身边,纵使花一些钱也是值得的。他会注意分寸,不使民众觉得不堪重负。 高琼华公主长叹,说道:“我留下来对你来说,也许是一件大好事。对这个国家来说,却是一场灾难。” “难道连你也不愿意留下来陪我?甘心让我独守这偌大的空旷的宫城,孤独一辈子么?”李栋诉苦道。 “你现在已经贵为一代帝王,哪里还缺少红粉佳人?要不了多久。你就应付不过来!我只是你的第一个女人,相隔日久,产生了距离美。如果天天呆在你身边。随时随地都晃荡在你眼前,恐怕日久以后,你会生出厌倦的感觉。为了这份甜蜜的梦,我们还是分居两地吧。” 高琼华见到李栋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知道他内心一定很痛苦,便安慰他道:“放心,我一生都是你的女人。这辈子,除了你之外,再不会有第二个男人。这----你放心了吧!” “不!”李栋痛心疾首低吼:“曾经有两个可爱的女孩。我们之间产生了诚挚的感情。可她们是平凡家庭成长的女孩,不习惯生在这帝王宫阙,看不懂这里的灯红酒绿。为了她们能过上幸福的生活,我忍割爱。放她们离开宫城。可是。仅仅几个月时间,她们便落入魔爪,身陷魔窟! 你自幼生在宫中,对这种皇家风范应当十分熟悉,可是为何你也不愿意留下来陪我?也是因为我帝王的身份?这身份那么可怕?那么让人不寒而栗?” 高琼华公主深深叹息,娇柔的脸颊俯在李栋宽宽的胸膛,一边轻轻摩挲,一边柔声劝道:“老天非常公平。万事万物在他老人家面前一律平等。老天让你得到江山天下的同时,也会让你会失去很多。失去你心爱的人和事物。这都是命!我们无力摆脱!我们只能顺从他老人家的旨意。 不过与此同时,你也会得到许多女孩的崇拜。这些女孩看中的只是你身上的光环,她们看不到你为得天下而付出的呕心沥血筚路蓝缕。试想一下,哪一个女人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男人?哪位女人愿意让自己心爱的男人躺在别的女人怀里纵情驰骋?” “女人天生有一个打翻了的醋坛子。与其将来在痛苦中渡过一天又一夜,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逃得远远的。千里不相见,惟有相思苦。你若安好,我便晴天。这样不是很好么?” “可是若孤再也不娶其他女人呢?不让她们像烦人的苍蝇蚊子一样嗡嗡嗡盘旋在身边,只要你留下来陪我,我就满足!”李栋这话是非常诚挚的。虽然他还挂念着颜家姐妹,而且他身边还有贵为皇后的陆柔。颜家姐妹现在并不在身边,他对陆柔的那份感情也是非常诚恳的,不过对她尊重多于爱情,礼敬有加,并不代表着是心里最美好向往的那份感情。 “不要犯傻了!你是帝王,你的属下,有万众百姓,你身不由己的!我们都各自认命吧!”高琼华公主说着,眼圈一红,忍不住掉下眼泪。泪花婆娑中又道:“我这次来,是为你荡平天下,替你打下一片大好江山来的,不是投送怀抱,享受温柔旖旎之乡。所以,你想歪了!” 李栋不回答,只是一阵冷笑。 高琼华公主知道,李栋的冷笑,往往是动了心思。他一定在想尽一切手段,为留住自己而不择手段。她猜到了,也没有直说,在她的内心里,她也是逃亡留下来陪李栋慢慢老去。同时她也想见一见,李栋为了她,会付出些什么。 李栋慢慢穿上衣服,不一会儿就恢复了正常。一脸的正统帝王气派,威严逼人。高琼华公主穿戴整齐以后,一抬头见到李栋恢复了帝王装束,不由得心仪起来。 他是帝王,她的哥哥高元也是帝王。虽然俩人都是一国之君,高元却多了一份家长式的生活气息,更像是一位兄长和父亲。他身上就没有李栋的那股英气,那股君临天下的风范。 如果高元和李栋都是她的追求者,她还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李栋而不是高元。李栋会让人产生崇拜,而高元只会让人产生敬而远之的尊敬。 李栋说道:“这半天时间一直和你呆在一起,没有处理政事,不如随孤一起到朝堂上,亲眼见识一下,孤是怎么处理各种政事的。” “好吧!作为女人是不能参政的,但我以为,我现在的身份并不是女人,而是来帮助你的异国统领。我有必要了解一下,我所帮助的人国家和君主,是否值得我多管闲事。”高琼华沉思说道。 二人一行来到乾阳殿,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的大臣,在张须陀的带领下,正嗡嗡的议论一片。见到李栋突然出现,殿下顿时鸦雀无声,像大殿里安装了销声器。 李栋龙镶虎步,来到龙椅前,一甩龙袍坐下来,朗声问道:“今天有何要事上奏?”高琼华公主随着李栋一起来到龙椅前,侍立在他身边,静立一旁。 “禀报圣上,秦叔宝他们,在弘农那里受到了激烈的抵抗,现在大军受阴,寸步难移。臣下以为,必需下重手才能摧毁敌军的防御,但这样会对城内百姓产生一定的影响。”张须陀举着玉笏向李栋奏道。 “哦?竟有这种事?弘农郡是谁把守,怎么连一个小小的城池也攻克不了?遇到长安这座庞然大物,岂不是更加举步维艰?”李栋质疑问道。 “呃----”张须陀一边回道,一边考虑着措辞,如何说才能为秦琼消减一些责任,同时考虑到李栋的天威不容侵犯,又如何委婉的讲出弘农的实情:“那弘农郡太守乃是隋朝后裔,越王杨侗的封地。隋炀帝逊位于圣上,他作为隋朝后裔,阻挡我大军西去,是为了报复大唐。臣下以为,必需请出杨广的书信,才能使其回避。” “怎么?秦琼便是因此这事而对他心慈手软,不敢举大兵攻克?不要忘了,我给他下的命令是三个月内攻克长安,至于他在何处耽误多久,那都是他自己的事,到时候不能顺利完成任务,我一样拿他来治罪。这又有何难的!” 李栋这番话其实是在逼迫秦琼对弘农采取措施,不惜一切代价,尽最大努力,尽快拿下弘农郡。 张须陀道:“圣上有所不知,杨坚建立隋朝之前,曾经说过,杨家出于弘农杨氏。自两汉以来,杨氏都是望族,深受天下百姓崇拜。如果对弘农采取极端措施,恐怕会伤了天下望族之心,使他们望而却步,对新朝采访抵制态度。臣下的意思是,对弘农杨要采取怀柔政策,以和平的方式取下来,并封以高官厚爵。这样既可以使对前朝怀有一定感情的遗民转变态度,也可以使天下望族放心涌入洛阳,为我新朝扩占天下增砖添瓦。” 李栋心里不由突突跳了几下,还在章丘的时候,曾受到天下第一大望族崔氏的奚落。那个时候,李栋便立誓要打击望族,不使他们的名望那么深厚高远,要使章丘李氏名满天下。现在这个当口,李栋真不想抬举他们。 他们这些人,以祖宗在过去岁月里树下的名望侪身朝堂,耀武扬威。祖宗立下的名声早就在前朝烟销云散,这些都已经成为过眼云烟,而且又不是他们亲手立下的赫赫战功,他们凭什么如此嚣张狂妄? 这些人不正是穿越以前,网络和社会上流传的富二代富三代,官二代官三代么?当然这里面应该排除那些有更大野心更大愿望而建立更大事业的官二代和富二代。毕竟,一个混吃等死的人和颇有建树的人不能赞同一谈。 当李栋把自己的心思讲出来以后,张须陀明显愣了,心里遂决定诤言直谏,不能给李栋留着帝王面子,不然会产生更大的谬误。赶忙奏道:“圣上有所不知!这些望族可都是书香世家,将来天下安定,治国安邦,离不开他们的韬略啊!” 第318节:兵临长安城 “你说孤离开这些望族,天下将不太平,重陷水深火热?笑话!世界离开谁都照样转,太阳永远不从西边出来!”李栋大声反驳,威严的眼神从满朝文武惊惶的脸上一扫而过,冷冷说道:“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孤的天下,也不是你们的天下,更不是靠祖宗流血拼杀而坐享其成的那些寄生虫的天下!他阻拦大唐军前进的步伐,便是大唐的敌人,面对敌人必需亮出明晃晃的刺刀,而不是左脸打了还把右脸腆过去让人打!无论谁阻挡大唐统一的步伐,下场都一样,神挡杀神,佛挡诛佛!” 殿前所有官员哑雀无声,张须陀本人也纳闷,李栋何必生这样大的火气?不就一个越王杨侗吗,一句话该杀得了!他根本不了解李栋的心思,自然猜不到深层次的原因。 廷论结果是李栋以一个人的意见,力排满朝大臣的决议,对越王杨侗展开毁灭性打击。不向大唐缴械投降,下场就是这样凄凉! 高琼华公主见李栋气万里如虎的气概,心里非常开心,自己选择这样一位雄主作郎君,眼光真不差,三生有幸啊! 五十万大军,赫赫有名的一大堆武将,专门对付兵力不足十万的一个小郡,结果可想而知,如虎入羊群,马踏烂泥,三天时间席卷整个弘农郡全境。虽然没有屠城那般凶狠,凡是抵抗的人无一留下活口。越王杨侗也在战乱中丧命,不再像以前那样。留着他的小命将来封个国公什么的,以安慰前朝旧臣。 当消息传遍天下的时候,百姓无不拍手称快。因为李栋让兵卒传播消息。无论是谁,只要有才干,在攻打西唐过程中出力出策,将来都给予一定的封赏。将来天下安定,要凭科举考试取仕,打破士族子弟凭家世入朝的旧俗。 这对于一直生活在低层的百姓家庭来说,是一个莫大的喜讯。农户、工户、商户等都可以凭借读书。步入朝堂,参与政事,再也不用世世代代作任人宰割的农工商户。 如果东唐在与西唐对抗战中失败。这宽大政策的优越条件,他们便享受不了。于是,人心思定,人人向着东唐。希望东唐获胜。这本是李世民当皇帝后放开的政策。但李栋作为穿越人,提前公布出来,给天下百姓吃一颗定心丸。 秦琼的大军从弘农过去以后,军队人数增加到八十万。粮食辎重根本不够用,秦琼上书说,军队人数激增。 李栋当时大喜。经过一场激战,人数没有减少,反大大增加。这说明什么?说明攻打西唐的战争,得到很多下层人民的支持。何愁此战不能取胜? 李栋当即就派张须陀出征。带四十万人马从兴洛和洛口运粮,源源不断支持前方。大军一路如入无人之境,一直打到距离长安不太远的商州,才遇到李世民和刘文静等人的激烈抵抗。 李世民摆出一个“雁行阵”,该阵的特点是军队呈一轮弯月的形状排布,指挥统帅位于弯月的“凹”陷处,对左右两翼大军灵活指挥,可进可退,可攻可守。李世民的步兵充分发挥长射的作用,再加上骑兵灵活机动配合,神出鬼没,防不胜防,对东唐大军形成致命伤害。 数位大将在与李世民对战中都受到严重挫伤,东唐可谓是损兵折将,苦不堪言。秦琼知道,攻破商州,距离长安只有二百余里,如果一路高歌猛进,也就是几天的时间,便能攻下长安城下。 西唐当然知道攻到商州意味着什么,自然要下死力抵抗,要不然刚刚建立的新朝便会消销云散,归附于东唐版图。日落黄昏,牛不扬鞭自奋蹄! 不得不说,李世民是一个特别能打的战略家和指挥家,八十万东唐大军硬是在这里停滞了一个月,也没能往前推动半步。 实在没办法,李靖和秦琼向洛阳发出求救,要李栋给予指点。 李栋接到消息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高琼华公主。隋炀帝当政的时候,百万大军攻打高句丽,都对付不了高句丽兵,高句兵可以想像强悍到何种程度。 甚至真正的历史上,李世民本人带兵攻打高句丽,也没有彻底取胜,只是占领了一部分领土,就返回长安。也只有用高句丽这样强悍的外族士兵,与李世民同样强悍的兵卒对决,才能起到良好的效果。 高琼华作为一名女人,李栋自然不允许她参与到战争中去的。 在中国古代战争中,视女人为不洁之物。因为女人每月都来经丶血,是不祥的象征。传说女人一旦参与战争中,便会落败。甚至在明清时期,一些守城大将让妓丶女脱光裤子面对敌军站在城墙上,敌军的枪炮便会哑火,不能放出炮弹来。 特别的证明是,魏晋时期的花木兰替父亲出生,一直隐藏她女人的身份。她可以是父亲的儿子出征,但绝不能是父亲的女儿替征。这是一个流传千年的忌讳,就像现在过春节,不能说“死了死了”一样,所有人都忌讳这个!当然了,花木兰还是打胜仗了,过春节说死了也不会真的死人。 李栋是穿越人,他可以不必忌讳这个,但是他的带兵大将秦琼李靖等东唐人都信这个,绝对不容许一个女人参与战争中。 李栋也不舍得放高琼华离开洛阳。担心她在攻破长安以后,不再回到洛阳,绕道直接回高句丽去,这样李栋身边就少了一个知心爱人。 高琼华几次给李栋提建议要亲自上战场,都被李栋找借口堵了回去。不管她用什么借口,李栋都是一句话:呆在洛阳! 几天过去后,高琼华知道,战场上的事情,说变就变,不能再拖了,只好放弃去商州出征的打算,留下来陪着李栋。 塞鱼儿率十万骑兵,风卷残云一般直奔商州。 高句丽兵奔到东唐大营时,还把秦琼吓了一大跳,以为是李世民的骑兵突然袭到。正在手忙脚乱准备迎战时,看守大营的斥候报来消息,说是高句丽兵授圣上李栋的命令帮助他们攻打李世民。 秦琼这才转忧为喜。秦琼和李栋一样的心思,高句丽兵是牛筋底,耐磨型的军队。秦琼本想让他们归入东唐大军,塞鱼儿却不听秦琼的指挥,说他们中属于高元陛下,只听从高家人的指挥,别人的话他们不听。 这让秦琼很为难。塞鱼儿要秦琼第二天和李世民开战,他们绕到李世民的“雁行阵”后面,对他们进行突袭,不由他们阵形不自乱。 秦琼只好接受了塞鱼儿的建议。 第二天,李世民派人叫阵,秦琼等人立刻列开阵形,与之对擂。秦琼已经数次败给李世民,这时李世民多少有些大意起来。因为有了高句丽兵的相助,东唐将士人人鼓舞,与李世民战了一个平手。 双方进入混战阶段,高句丽突然从李世民的“雁行阵”背后杀到,使阵不成为阵。阵角一乱,士气丧失,再想收拢,势比登天。 秦琼和塞鱼儿两军合到一处,对李世民的军队夹击,彻底挫败了东唐不可战胜的神话。两支军队一鼓作气,几天时间便攻到长安城下。 这时长安城内人心慌慌,下到黎民,上到官员,甚至李渊和李世民一家人个个能征善战,也开始担忧起自己的命运起来。 长安城自周朝就是京畿之地,不过隋文帝时期,把长安城向东南转移,另建新城。这座城用夯土建成,高大巍峨,占地几十平方公里,长宽各有十几里,是当时地球上所有城池中最大的庞然大物。 长安城内居住着百万人口,人人富庶,兵多将广,城墙又高,护城河又宽。秦琼等人,包括塞鱼儿都没办法。骑兵再利害,也要冲突进去才能发挥作用,可是城墙高达十几米,把骑兵的铁蹄挡在城外,他们急得团团转也没办法。 秦琼的大军虽然不担心粮草的问题,和长安可以长久对峙下去,时间久了,自然会产生异变。 李渊雄才大略,在立国之初,就收拢了许多南方和西方小形的游牧民族的军队,要不然李世民的骑兵也不会利害如厮。 秦琼的东唐军和李渊的军队每开一战,都要受损一部分。这使秦琼心如油浇,怒火攻心。结果年纪轻轻的,竟然一病不起,躺倒在床上。 李靖接替秦琼,继续指挥东唐作战,虽然李靖非常勇猛的,可他们对手李渊、李世民、李建成、魏征、殷开山、候军集等也都是赫赫有名的战将,两者几乎半斤八两,不分彼此。 西唐拼命抵抗,平时坚守城池,趁李靖不备专打冷仗,使李靖吃了不少的苦头。但对整体局势,还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后来,秦琼让李靖给洛阳写一封信,把当时的情况都禀报给李栋,要他拿出攻城策略,他们再执行。 李栋接到消息以后,闭朝三天,把自己关在一个宫殿里,挖空心思谋划对付长安的办法。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从各种经典战例中寻找灵感。 第319节:奇谋战长安 李栋把自己关在殿内,谁都不见,形似闭关练功。陆柔和高琼华着急得团团转,恐怕李栋有个三长两短,出现什么意外。 三天以后,李栋打开宫门,闭关结束。当他走出来的时候,门口亲兵吓一跳,圣上像换了一个人,脸上的容光焕发不见了,丰仪瞻姿的脸颊凹陷下去,颧骨像两座高峰突露出,走路与往常也不一样,不再龙镶虎步,形将就木的乡下老头老太太般蹒跚迟缓,两只眼睛出现一圈乌紫,眼神还如往常明亮如镜,精光四射。 “传刘黑闼到乾阳殿晋见……”李栋沙哑着嗓音说道。 亲兵见李栋状态不佳,赶忙扶住他的胳膊,怕他摔倒地上。李栋轻轻挣扎了一下,摆脱亲兵的手,意思不让他搀扶。站在原地运了半天气,李栋才对那怔怔站在面前的亲兵,自信地说道:“我还没有老到要人扶的程度。” 李栋不断活动四肢,身上的血液流畅起来,又过了小半时辰,举止不再如老头迟缓。走向乾阳殿的时候,亲兵发现李栋的背影有些佝偻,有些力不从心。亲兵赶忙让人给皇后禀报,圣上万一有所闪失,他就是一百颗脑袋也不够砍。 高琼华一直守在李栋闭关的宫门前,有些事刚刚离开一下,回来以后,发现宫前的亲兵不见了。偶然见到一个宫人,他却惊慌失措的样子。高琼华心里一沉,扯着宫人问他。大行皇帝李栋怎么了,是不是出现了意外。 那宫人是个医倌,惊慌说道:“圣上出关了。现在乾阳殿,我这就给他去把脉治病。”高琼华这才明白,李栋出来了,生命没有危险,身体可能不大好。赶忙也往乾阳殿赶。高琼华到的时候,陆柔已经在了。 李栋呆呆坐在龙椅上,陆柔皇后侍立他身旁。帮他捋着前胸拍着后背,生怕他一口气缓不过来,昏倒在殿前。 这时医官也到了。跪在龙椅前给李栋号脉。号了一会,那人擦一把脸上的汗,叩头说道:“恭喜圣上,贺喜圣上。圣上龙体无恙。只是近日思虑过度,虚火上升,多饮水多休息就好了。” 李栋迟缓一的抬手道:“孤身体无恙,你跪安吧!”刚说完,就咳嗽起来。正印证了医官所说,虚火上升之症。 陆柔可不敢轻易放走医官,赶忙叫住他,问道:“确诊无误?圣上龙体的确无虞?千万不可出了差错。”陆柔心急如焚。从言谈举止上表露无遗,她焦心得对跪在殿前的刘黑闼以及站在一边的高琼华视若无睹。 李栋对陆柔轻声说道:“不要难为他。我真没事。年纪轻轻的,不就是熬了几天几夜吗,不碍事,我还有要事吩咐,你让他下殿去吧。”说着,眼睛无力的瞟了一眼高琼华。 高琼华见到陆柔生得十分漂亮,肩削体弱,腰细如柳,一举一动自有一番风韵。眼赛桃花,鼻如葱白,挺而洁白,脸上淡着胭脂,莹莹如玉,唇似刀裁,下巴滚圆呈饱满鸭蛋形状。 陆柔举止间对李栋那么温柔和体贴,似乎得病的不是李栋,而是她自己身体有所不适。她的神情既忧虑又有一番隐隐的大家闺秀风范,虽然母仪天下的丰姿还不太充足,可以想像,生活在宫中,天天熙气指使,要不了多久,自然而然形成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绝对配得上李栋的丰功伟业气吞万里如虎的气概。 高琼华从来没有嫉妒过任何人,她从来没有想过要留下来陪李栋渡过一生一世,可是见到陆柔以后,她才明白自己以前对待李栋太直接太粗糙了。和陆柔对待李栋相比,她就是在撒娇调皮耍无赖。 陆柔给予他的的要比收获的多,爱他要比被爱的多,爱他得天然去雕饰,像母亲对待婴儿,姐姐对待弟弟,像春风对待万物大地,爱得无声无息。 而自己在李栋身边就像一个调皮的小妹妹,一直索要着,追求着,从来没有用更多的心情去关心他。他也是一个男人,从某方面来说,也是一个大男孩,他也是他的苦处,有他不得已的时候。可是他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皱过一次眉头,说过哪怕一次绝情的话。如果说自己爱他的话,是觉得呆在他身边,能得到更多安慰和体贴,从来没有想过要奉献自己的爱给他,使他沐浴在自己的爱河里。 李栋命真好!遇到了陆柔这样的女子,自己呆在这里,真是有些多余了。高琼华站在殿下,痴痴呆呆的望着李栋和陆柔举止自然配合密切的的一切一切,心里不由得酸溜溜的。 李栋早就看到了高琼华,便大大方方地对她说话:“站在那里干吗?既然来了,也到朕身边,左右哼哈二将护佑,我这可是鸿福齐天了!” 这时,陆柔才顺着李栋的眼神,看到了站在台阶下的高琼华公主。一见之下,也是心惊胆颤。她有种天然的富贵之态,绝非颜家姐妹那对儿美女乡间的自然美,颜家姐妹是小家碧玉,甜美如茶,高琼华公主则是醇厚如酒。她眼睛半闭半合,眼神朦胧似醉,好像她有满腹的心事,却又无法向外人诉说。眉宇之间隐隐的还有一丝英豪之气,不像一般的女孩,倒像是一个男孩子。 “妹妹,上来吧,这里都是自家人。”陆柔轻轻笑着对她说。 高琼华脸上一红,心说,她明知道我的身份,却一点也不生气?她真有这样宽广的胸怀?心里想着,昂首走到李栋身边。 李栋很满意,脸色也没有刚才那般苍白,缓了一口气对仍然跪在殿前的刘黑闼道:“我给你书一封书信,你亲自交给秦琼,事关军国大事,不得有误。” 刘黑闼道:“臣下遵命!一定不辱使命!”他虽然知道台阶前有两位貌如天仙的女人,也不抬头看哪怕一眼。刘黑闼心里自然十分羡慕李栋有这两位相伴,但他更知道,她们不属于自己,看一眼又如何?何必沾染凡尘? 李栋刷刷点点,写下了几句重要的话,然后卷成筒状,塞到一个竹筒里,密封好以后,交给身边的太监莫言,转递给刘黑闼道:“现在即刻骑快马,报往长安城下。你然后就不用回来了,就留在那里,帮忙攻下长安,把我想要的人给我带到洛阳城来。” 李栋每说一句,刘黑闼都点头回一声诺,李栋说完了,刘黑闼施礼又问:“圣上还有什么要交待的?要没的话,微臣这就去了。” “你可以告诉秦琼,八十万大军每天的粪便不能浪费,打败长安城,全靠他们了!”李栋生怕刘黑闼忘了,再三叮嘱道。 刘黑闼一愣,心里十分奇怪:“粪便?长安?这都是哪跟哪啊!不过圣上既然有交待,一定有他的深刻用意,我且用心记下,当面告诉秦琼。” 刘黑闼起身走出乾阳宫以后,李栋突然用手捂住胸口,猛烈咳嗽起来。咳嗽完以后,李栋若无其事的把手攥成一个拳头放在龙椅上。 虽然李栋做得很隐秘,举止也非常自然,陆柔和高琼华都看到了这一幕。陆柔像没有发现似的,若无其事的看着殿前的亲兵骁果,吩咐他们道:“这里没什么事了,你们都下去吧。”骁果答应一声,迈着整齐的步伐下了殿。 陆柔知道,壮年咳血不是好兆头,这样的人一般生命都不长,多数英年早逝。她不想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发觉李栋有了重病,哪怕是李栋的红颜知己高琼华也不能。这对大唐来说,会产生深远的负面影响。 高琼华见到这一幕,心如油烹,六神俱焚!可她也知道,一代帝王咳血,绝对不是吉祥的好事,也帮李栋隐瞒着。她自然也猜到了陆柔皇后的心思,心想,趁这一次,一定要帮他恢复健康,哪怕就是上刀山下油锅也要把他从濒临的边缘救回来。 李栋知道,自己这几天呆在宫内,忧思过度,使五脏受损,才咳了一手的血。他还以为自己隐瞒得十分周密,却不知道两位佳人都看到了。李栋之所以要隐瞒刘黑闼,是因为怕前线的将士替自己担心,从而影响攻打长安的速度和效果,所以竭力瞒着刘黑闼,不在他面前咳嗽。 李栋本人也懂医术的,不过他还不知道,像自己这样严重的内伤,是否还有救的可能。孩子还小,现在让他登基,只会坑害了他,甚至身边的两位佳人,也会随着自己的仙逝而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 无论如何,也要再撑上十年,二十年最好。那时候,自己也不过四十岁上下,正处在壮年。至少在这十几年中,把国家需要调整的事物,不符合心意的规矩统统打碎了重建。同时加强培养儿子李制的接班能力。特别是这些能征善战的武将们,无论哪一个将来造反,儿子李制都没有足够的手段对付他们。 苍天啊!求求你,再给我二十年时间吧! 第320节:神仙再现身 殿门口人影一闪,乾阳殿内多出一个人,具体说多了一名道士。殿外亲兵如林,防卫森严,为何他们没有阻止他,为何一点打斗的声息也没听到这道士就径直走进大殿?从皇城门口到殿门口,数里长的距离,他怎么避开那些护卫,毫无声息抵达这里? 李栋惊出一身冷汗,不由自主摸向腰间的玄铁长剑。及定睛细看,发现此道士头上无冠,发束脑后,扎一方蓝巾,身穿蓝色交领道袍,两袖宽宽,脚著圆口黑色千层布鞋。道士身材不太高,体形精瘦,脸上仙风道骨,看上去十分精神,一双眼睛灼灼其华,清光四射。 李栋觉得眼前的道士好生眼熟,一时呆了起来,迟疑地回想,好像在哪里见过?。 陆柔看了道士一眼,有些好奇,可她性子温和,还以为是李栋请来的人,便没有言语。 高琼华作为一个外人,警惕性倒是很高,替李栋冷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不禀报就擅自闯皇家宫苑?难道你不怕身伏国法吗?” 那道士客气一笑,并不致礼,说道:“看你是远方来的客人,贫道不和你计较。我来这里是见一位故人,有几句话要交待,交待完自行离去。对宫中任何人都无恶意,这里也没有人值得贫道起歹念。” 道士一说话,李栋忽然想起来,离洛阳不太远的大海寺北的小树林里,自己曾经和这道士会晤一次。那次谈话的内容。至今还回响耳边。上次见面的时候,就想问一问他,是不是传说中的袁天纲袁天师。当时他并没有回答。说将来还有再见面的时候,那时候他再告诉自己。 “敢问神仙是袁天师么?”李栋问他的同时,也从龙椅上起身,准备走下台阶,亲自迎接他。哪知刚迈一步,胸口发甜发腥,腹中又一股猛浪翻涌上来。猛的咳嗽起来。 那道士也不回答,宽大袖袍一拂,一股柔和气息轻飘飘自暗中袭到。 李栋只觉得全身上下被一股强大的热浪包裹。犹如穿越以前钻进了桑拿房的感觉,体内热血上涌,胸口的甜腥味道刹时消失,全身上下十分舒服。吃了人参果似的通体泰然。李栋扑通一声回坐到龙椅间。 陆柔和高琼华都看得清清楚楚。是老道对李栋施了什么暗招,他才跌坐在龙椅上,二人脸色顿时变得苍白。陆柔颤声问道:“这里禁军无数,层层禁严,若你在此行凶,插翅难逃!”高琼华十分勇敢,横身挡在李栋身前,朝道士喝道:“喂!老头儿!你不呆在你的道观里清休。怎么跑到皇城撒野?出家人况且慈悲为怀,你又怎么能在这里行凶?” “误会了。你们都误会了!老仙师对我没有一点恶意,你们都误会他了!”李栋心里想着,轻轻拨开面前的高琼华公主,对道士按江湖规矩当胸交手一抱拳,问道:“敢问仙师可是袁神仙?” “呵呵……”道士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如殿门口射进来的阳光,说道:“小子挺有眼光,上次你就想问,只是贫道没有给你机会。你可知道你犯下了重大失误?咳血是上天对你的惩罚!并减你二十年寿命!” 李栋咳血,自以为掩饰得很完美,陆柔和高琼华其实都看得真真切切,她们二人呆在李栋身边,看到也属正常。可这道士又是从哪里看到的?难道他有千里眼,顺风耳?疑惑是能掐会算,前知八百年,后知一千年?这让高琼华和陆柔十分吃惊。 李栋听他承认是袁天纲,十分激动。此人曾经留下一本盖绝古今的奇书《推背图》,一直把历史演算到穿越以后千年,法力浑厚惊人。自己若想把上天惩罚自己的二十年生命夺回来,还得依靠他指点迷津。 李栋从龙椅上起身,往他走去,在他身前几尺远的地方,弯腰鞠躬,隆重施了弟子礼,感激问道:“从咳血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只是弟子身前身后还有许多事要做,还请法师指点迷途,向天再借二十年,让弟子完成心愿。不然天下仍然会经受一场大浩劫,受苦的仍然是贫民百姓,生灵涂炭,山河蒙尘!” 高琼华公主和陆柔皇后听了眼睛顿时瞪得溜圆,“什么?这老道竟有夺天地造化之法术?二十年啊!这可是了不得的一件大事!” 袁天纲眉头一皱,旋即松开,对李栋说道:“上次密林小晤,贫道对你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要你顺应天道民心。你减掉二十年寿命,老道也无能为力,天意不可违,岂是人力所能左右得动的?说来说去,解铃人还需系铃人,你得从自己身上找突破口。” 靠自己?他都说天意不可违,我自己又怎么能解决?袁神仙这是在推辞!李栋身体一颤,心里有些急躁,提高声音再三问道:“弟子知错了,还请仙师指点明路,在下以后再也不敢了!” “身为一代帝王,你却对贫道一直恭谨礼节,执弟子礼。看在这个情份上,我就把话给你讲明白了。这次攻打长安城,为何用那般歹毒的战术?长安城是需要用强硬的办法攻打,却不能不顾百姓的死活往死里打。那里可是住着百万人口!那是多少个生灵?他们将来难道不属于你的子民?哪有父亲把儿子往死里整的战术!所以,这个还得靠你发号施令!老道即便对他们讲了,他们也不会听从老道的话。” 李栋汗如雨下!身上龙袍一会儿被汗泅得精湿。自己闭关三天苦思出来的绝妙战术,看来要化为一旦了!不过这能换回来二十年光阴,让自己腾出手来,去做许多想做的事!也罢,那就撤回吧!然后,李栋说道:“弟子知错了,这就立刻派人撤回!” 袁天纲嘿嘿一笑,道:“晚啦!你现在派人赶往长安,纵使身骑快马,不吃不喝一路狂奔,那也得需要多长时间?你现在写封书信,贫道就再辛苦一趟,亲自送到长安城下,交给秦叔宝,你看可成?”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弟子这就执笔!”李栋说着回到龙案前,双手扯住龙袍一用力,撕下一角龙袍,在没有图案的背面,刷刷点点写了起来。大意是原来的方案千万不能用,将对大唐产生深远的坏影响。可以掐头去尾,只攻下长安既可,切记不能伤害百姓,否则我命危矣! 写完以后,也不折叠,亲自来到袁天纲面前交给他。袁天纲接到诏书,看也不看,塞到怀里,说道:“仅凭这个龙袍,恐怕精明的秦叔宝不会相信贫道是托你之命送信。因此上我需要借你身上的另外一件信物,使秦叔宝一见,就知道的确是你下的命令。事不宜迟,赶快给了老道吧。” 让秦琼确信不疑的东西,一定是他熟悉的,这皇宫里的一切东西,都可以让别人假冒造出来,而只有自己身上的陨铁长剑,才秦琼自己打造的。想到这里,李栋急忙解下悬在腰间的长剑,恭恭敬敬递到袁天纲手里,说:“这把长剑是秦琼亲手打造的,他一见此物,就知道是我下的命令,绝不违命,还请仙师把这剑拿给他看一看。” “呵呵……”袁天纲笑了,十分开心:“小子很有悟性嘛!时间紧,贫道不贫了,这就去了!” 李栋忙伸手制止道:“仙师留步!你我还有再见的机会么?能不能留下来,帮弟子把这个国家治理得四海升平国泰民安?” “哈哈……贫道乃是方外之人,从来不踏进红尘之中。这次是为了天下苍生之念产,才不惜忤逆天意,万里迢迢赶来拉你一把。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你大唐有三百余年基业,还愁什么?” “弟子想问一问,谁将代唐而立?如何防治?使大唐再延续三百年光景?”李栋强声问道。事关以后子孙后代的江山大事,李栋不得不厚脸皮问一问他了。 “哈哈,此乃天机,岂可轻易泄露?即便这样,老道这次指点你,也损了五十年的道行,你知足吧!我这就去了。”袁天纲说完,也不等李栋送一送,一转身迈出乾阳殿大门。 李栋刚想说送一送他,他就像一滴水融进大海,一缕烟隐入空气中,身影由清晰到模糊,眨眼间就失去踪迹,从李栋眼前消失。 李栋三步并作两步,快速来到殿门前,手扶门柱,昂首向天际望去。阳光依旧灿烂,和风依旧温暖,天上云卷去舒去留无意,庭前花开花落秋来暑往! 心中怅怅的,李栋长叹一声,心里纵使不甘,拿天地造化又能如何?自己穿越一次,凭着先知先觉,天南海北纵情驰骋,铁马血河挣扎来挣扎去,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怎能留住时光荏苒,匆匆而无情的脚步?罢了!罢了!罢了!人生百年也不过如此,命运啊!命运啊,命运!!! 第321节:奇谋破长安 长安城城墙高大巍峨,城下东唐八十万大军换成两拨人,日夜不停息攻城,根本不给李渊父子任何喘息的机会。 这个时候,李渊、李世民、李建成父子三人,都具有卓越的军事指挥的本领,发挥了强大的作用,他们三人分成三拨,与东唐秦琼和李靖对峙。彼此双方互有胜负,各有千秋。 东唐想在短时间内拿下长安城非常困难,可是西唐想在须臾之间失败东唐大军,也势必登天,双方势均力敌,不分上下。 这是一场激烈的鏖战,双方每天战死的尸体都堆积成山,长安城下的护城河里,流淌的不再是河水,而是殷红的血水! 这天,秦琼正在大帐内与众人商量,如何在短时间内拿下长安,士兵来到大帐内,说刘黑闼从洛阳城赶到。 秦琼接到刘黑闼送来的密信,打开看了以后,如雷轰顶,惊为天人。李栋在密信里指示,长安城固守不败的原因,在于西唐据城而守,城墙高大,居高临下,占据稳固性和主动性,易守难攻。而东唐大军处于流动性,被动性,自下而上,仰面攻击,自然落入劣势,费力而不讨好。这也是所有攻城战中最不容易克服的弊端。 其次在于双方指挥战术的优劣,东唐大军要想在短时间内胜过李渊父子,必需化被动为主动,变流动为稳固。李栋建议,在长安城外二百步的距离内,再建一座城池。这座城池比长安城稍高或同高都可以。站在同一高度与李渊的守兵对峙,无论是放箭或是施计,都比呆在城下仰脸攻城要简单方便得多。 秦琼和李靖都是非常有灵性的指挥统帅。一见李栋的信件,立刻明白,李栋的这个攻城战术,的确超前绝后,攻城战的被动性转被他化成主动性,可谓醒人耳目。 正当秦琼和李靖商议,在短时间内如何再造一座城池时。袁天纲也赶到了。 袁天纲传达了李栋的最新策略,指点秦琼要以保护百姓为主,千万不要在城破以后屠杀居民。并且劝说秦琼放弃在长安城外再造新城的主意。 再造一座新城并不太难,长安城打下来以后怎么办?外城拆除还是保留?城破以后,士卒狂欢,都急着闯入城内大开杀戒。谁还有心情去拆墙?若不拆除。两道厚厚的城墙将会影响城内风水风向,长安风水原本不好的情况,进一步恶化。 长安自周朝以来便是国都,到李渊建立西唐以来,已经有十几个政权定都长安。这里的居民往往高达几十万人,长年累月采取地下水吃用,城下水已经空虚,生活用水污水不及时排除。慢慢渗透到地下蓄水层,那里的水已经变成咸水。 再建一座城池。阻断了新水源源不断的流水长安城,要不了多久,变质的地下水将对整个长安城内的居民千万重大伤亡。尤其是李栋要八十万兵卒每天的便溺保存下来,再射入城内这个计策,更会使长安城内的风水加剧恶化。 秦琼和李靖接受了袁天纲带来的消息,决定放弃用土围城。可战事又打了十几天,仍然没有重大突破。这时秦琼和李靖又商量,能不能把李栋的计划,只拿出来用一小部分?不围城而在长安东门筑一道土城? 围城是在东西南北四个方向修城,现在只在东面树一道墙,并不会对对长安城的水千万恶劣影响。只要能打破一个缺口,攻入城内,事后再把挖出来修城的土,回填坑内不就是了? 八十万人每人一锹也能填平!李靖和秦琼决定就这么办。 八十万人连夜在长安城外三到四百步的距离深挖土方,运到长安城下二百步左右,堆成宽十丈,长十几里的夯土土墙。从掌灯时分开始挖土,到天亮卯时左右,一道长墙就成功建造起来。 城墙与长安城同高,约有数丈,宽十丈,在上面可以并排走十辆马车!城墙建成以后,第二天,秦琼下令全军停止攻城,吃喝完以后的便溺全部倒入建成挖土的深坑里,如此积累了三天时间,里面已经小半池了。 隔着半里地就能闻到臭气熏天的味道。这还不是最恶心人的,恶心人的是,把吃饭用的大铁锅腾空,支起来把大便和小便放入锅内加热到沸腾。因为大便经过人的胃酸消化,又经肠道吸收,有营养的全部消化了,留下来的全是垃圾或不容易消化的东西。 大便的这个特点就是,一旦沾在身上衣服上,很不容易抹掉或洗干净。加热的大便产生热量,又不容易抹掉,将对身体产生很利害的杀伤性。然后,秦琼命令士兵,用抛石机把加热的粪便源源不断的抛入长安城内!这个原理,是李栋从炮弹爆炸后产生的威力里演化出来的! 长安城守兵哪料到李栋的东唐大军使出如此阴损的招式?东唐大军突然间停止攻城,他们正在嘲笑东唐无计可施时,突然间奇臭无比的大便小便从天而降,兜头盖脸浇落,人人都被烫得鬼哭狼嚎,哭爹叫娘。 他们越用手抹,大便越渗透到皮肤的汗毛孔里,热量散发出来,烫伤烫死一大部分守城士兵。余下的几乎是被恶心死的,长吐短吐,吐起来没完没了,胃都吐空了,肠子都快吐出来了。一端饭碗就想起城头打仗时被劈砸下来的惨状,饭也吃不下去,军队的战斗力就此虚弱。 正在这个时候,秦琼和李靖命令大军集中兵力,从长安城猛攻。李渊派人死守,秦琼便再命令士卒用烧滚的大便袭击,如果像割韭菜一般,拉锯式的对抗了十天左右。 长安城内的守兵也好,百姓也好,包括那些投靠李渊的大臣和小股南方夷军都心生悔意。知道长安城守不住了,人心开始思变。这个时候,徐世绩、贾雄等李栋提前埋伏在长安内的内线起了作用,他们趁机拉笼了一些人,投降东唐,并劝李渊也向东唐屈服。 李渊大怒:“那李栋臭小子抢我的唐号,现在又攻打长安,我岂会轻易向他投降?此话休要再提!” 众人诺诺,只得闭嘴。但人心是管不住的,许多人都暗中向徐世绩表达了心意,以至于后来,大家干脆堂而皇之的议论何时打开城门向东唐归顺。 秦琼等在长安东城建立一道城墙以后,被动性和流动性的局势荡然无存,再加上用粪便这个恶毒的计策,对长安城铺天盖地袭击,终于在第十五天的时候,攻破长安城。 东唐大军蜂涌而入,不过攻进城之前,秦琼和李靖命令士卒,谁都不允许对任何普通百姓骚丶扰,否则以军法处置。 长安城破以后,城内乱成一团,李渊知道大势已去,但他绝不认输,大声吆喝身边的人道:“抬马备枪。孤要与东唐决一死战!” 徐世绩在他身边听得真真切切,马是能抬来的么?估计李渊也是被气糊涂了。他便劝李渊道:“圣上息怒,东唐西唐都属于大唐,不如暂时投降,等待东山再起的机会。现在大势已去,无力回天了!” 李渊哪会想到徐世绩是李栋的人!徐世绩在瓦岗被攻破的时候,遁到晋阳,投降李渊。那个时候李栋还没有攻下洛阳城,也没有自立为帝。杨广还呆在江都,李栋就算再有本领,岂能料到将来会有平分天下的势力?所以李渊对徐世绩所说的话一直深信不疑。结果是他们的军事机密,源源不断被徐世绩窃走送给李栋。 一直以来,李栋在暗,李渊在明,李渊的一举一动,李栋都掌握着。若不是李世民和李建成等人雄才大略,长安早就被拿下来,还用等到现在? 但此时此刻,李渊却看清了徐世绩的真面目,命令身边的人把徐抓起来。 徐世绩冷冷一笑,对李渊身边的亲兵一声令下,亲兵反而李渊绑起来。李世民和李建成,正在皇城外面带兵作战,与秦琼和李靖的大军在每一条胡同巷子里殊死搏斗。 东唐几十万军队铺天盖地涌进城内,李世民仗着熟悉城内的情况,开始的时候占了上风,但架不住东唐军队潮水一般涌进来,且战且退,后来退到皇城内。 他根本不知道这里已经被徐世绩掌控,一进城内就被叛变的亲兵拿下。他的兄长李建成和弟弟李元吉,下场一样悲惨,都被活捉。李元吉性情火爆,破口大骂,被亲兵狠抽耳光,最后悲愤交加,撞墙而亡。李建成和李世民因为有胆量有肚量,忍受得了作俘虏的屈辱,得以活命,保全了自己。 在带兵离开洛阳攻打长安前,秦琼接到李栋的秘密任务,要把二位故友从长安城内解救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长安城被攻破以后,秦琼并没有和李靖一起涌进城内,而是派人找到徐世绩,要他一定从李渊的嘴里撬出来,那两位故人的下落。 李渊恨死了徐世绩,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誓死不告诉他。徐世绩没办法,只好把李渊父子押出长安,送到秦琼的营内,要秦琼自己想办法问出下落。 ps: 本来是可以再细致一些的!用三五万字表述得列细腻,像上一节一样,可是订阅太惨喽,把精力放在下一本书了。 第322节:姐妹花的下落 秦琼面前站着一胖两瘦三个人,李渊人到中年,自然而然发了福,两名瘦的是李建成和李世民,三人都被东唐兵卒用绳子五花大绑,站在帐内冷眼打量着坐在中军大帐的秦琼。 长安之战,李渊父子败在秦琼手里,他们心里不服气,秦琼是知道这些的。秦琼十分年轻,又是无名小辈,这样的身份在他们眼里,根本不值一提。胜利的事实摆在那儿,不承认不服气下场还是输了,这是无法改变的。 兵卒要他们父子三人给秦琼下跪时,秦琼一摆手,让兵卒退下去,对他们父子客气说道:“他们世代都是官宦,又是亲自带兵的将领,身份不一样,要学会尊重这样实力不俗的对手!” 兵卒答应一声便自行退后,不再强迫他们父子。即便如此,李渊等三人仍昂首傲然而立,不正眼瞧秦琼一眼。秦琼也没有说话,心里盘算着,如何才能从他们嘴里问出那两位故友的下落。大帐内一时十分安静,帐外人欢马嘶的喧闹声传到帐内,使帐内衬托得更加安静,安静得令人感觉有些窒息。 李渊和李世民的心理素质坚强,李建成则相对弱一些,承受不住压力,怒声问道:“你到底想把我们父子怎么样?是杀是剐你说句话,总也不说话,摆什么谱!” 秦琼微微一笑,还是不回答,拿眼只往他们身上扫,从李渊身上扫到李建成身上,再从李建成身上扫到李世民身上。然后重新来过。 李建成见秦琼故作高深,更怒了,恶声恶气:“喂!装什么大瓣蒜?有话就说。有屁就算,这算啥子态度?别看我们现在败了,敢不敢把我们放了,重新打一仗?” 秦琼不回答他,是心里没有弄清楚,眼前这三人和那两位故人,相比较而言。谁在圣上李栋的心目中份量更重要。李建成接二连三的质问,秦琼知道,再不发个话儿。就显得过于托大了。对方毕竟是建立一个朝代的帝王,前朝还曾是国公的身份,过于冷遇和漠视,显得自己损格掉价。 “我在考虑着……要不要替你们。在圣上面前求个情。要圣上饶你们一把,留个活路。我现在还没有想好,不过你们要做一件让圣上高兴的事,将来我有更好的理由替你们求情了。” 秦琼很聪明,知道要他们说,他们一定不会讲,自己白费心机徒增麻烦。把条件允诺到他们心动的地步,用十分诱人的条件诱丶惑他们主动吐露心机。则相对容易一些。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刀斧加身。血溅当场,身首异处之际,就是一根稻草攥在手里,也要搏上一搏,这是与生俱来的本能,与后天形成的坚强性格并不相冲突。 果然,秦琼的话刚一说完,连傲气冲天的李世民也不自然的动了动身体,不过他们二人还没有表态。李建成嘴一张开就刹不住了,又问道:“什么事?” “不要轻易相信他的话,他只一个将军,哪有处理我们三人的权利?真正的权利掌握在李栋那狗贼手中!不要被他欺骗了!”李世民突然插话,提醒兄长李建成。 “呵呵……呵呵……”秦琼开心大笑,下巴的胡子一蹶一蹶的,讽刺性的还鼓了一下手掌,笑道:“人啊,聪明一些是好事!可是太聪明了,一旦聪明过了头!对自己一点好处也没有!” 李世民见秦琼无故大笑,脸上的冷傲又涌了出来,心里微有异心,甩头不理会秦琼,只冷冷哼了一声。 秦琼抓住这个重要的小细节,便在这上面做起了文章:“现在你们是在长安城边上,离洛阳还很遥远,有道是撒兵不由将。你们的生死,还没有到圣上说了算的地步!千万不要忘了,你们现在还在我的手中掌握着,我想要你们死,你们活不到三更!我杀了你们,报一个长安被攻破的时候,力战而亡,和你们的三弟李元吉一样的下场,谁又会知道真象呢?” “秦琼!你无耻,你卑鄙!”李世民终于忍不住了,对秦琼破口大骂。 李渊一直没有说话,见两个儿子都被秦琼的手段激得大怒,知道自己再不开口,他们一定会掉进秦琼的口袋,便缓缓说道:“秦----琼,你有什么条件就只管说,条件合适了,我们自然会考虑,什么条件你都不讲,这哪是和我们谈条件?你是在耍手段!” 李渊的话,提醒了李世民,他瘦瘦的脸上一红,便低头不语,心里打定注意,无论如何都不再说话! “老将出马,一个顶俩!”秦琼乐呵呵的,把目光转向李渊,说道:“我就喜欢这样痛快的话!我自小是个生意人,一直做着稳赚不赔的买卖,但今天不得不做一次赔本的生意。一句话,用你们父子三人的性命,换两个年轻娘子的性命,这难道不合算,不是一个好买卖?” “长安城里年轻娘子海了去了,但不知道你要的是哪两个?姓字名谁,长什么模样?”李渊也好奇起来。心里考虑着,难道东唐动用八十万大军,就是为了得到这两个姑娘不成? “其实你们是知道的,但我不介意再提醒你一次,这两个娘子就是:颜如玉和颜青玉!至于相貌如何,我就不用再讲了吧!”秦琼说到重要的地方,再也不敢托大,坐直身体,炯炯的眼神从李渊父子三人脸上再次一扫而过,试图从他们脸上窥探出来一丝蛛丝蚂迹。 “哦----”李渊还没有表态,李建成又毛糙地大声回道:“这俩人,我们没见过!” 秦琼一直扫视一圈后,盯在李渊的脸上不动了,淡淡回道:“你不知道,并不代表你的父亲不知道。所以你不能说‘我们’,你代表不了这里的三个人,只能代表你自己。” 这次,轮到李建成羞愧地低下了头。李渊身为西唐建国皇帝,有许多事并不需要和李建成回报,他不知道一些事情也是很正常的。说我们没见过,的确粗糙了一些。 两个儿子接连被秦琼挤兑得无话可说,再加上心事被秦琼说中,李渊的老脸也尴尬起来。李渊道:“这两位娘子我确实见过,她们现在还在长安城内,不过在城破以后,是否遭受不幸,我还不知道。” “在哪里?”秦琼的眉头猛然一挑,心里突突跳了两下,折腾了半天,要的就是李渊这一句重要的话。长安城内方圆几十里,李渊不发话,没有具体的位置,又到哪里找到李栋交待下的秘密任务? 自从得到颜家姐妹二人,李渊就一心想占为己有。现在被秦琼当着两个儿子的面,把这件事提出来,好色的本性暴露无遗,老脸就扛不住了。 李渊把颜家姐妹二人藏在皇城外的一处豪宅内,派宫人侍候她们,却一直没有得手。她们姐妹连李栋那样意气风发,年轻有为,倾心倾意的郎君都放弃了,还会要李渊这样的老头子?何况李栋和李渊都是皇帝身份,颜家姐妹并不乐意生活在皇城,所以李渊金屋藏娇,却一直没有得手。 当李渊把豪宅的具体地址说出来,李世民李建民俩人都抬起头,眼带迷茫,似乎非常不熟悉那个地方。 秦琼并不知道她们姐妹是否已经身染不幸,从李世民和李建成的脸色发觉,那一定是个不引人注目的地点,在这样的环境里,李渊要是霸王硬上弓,完成有可能。秦琼一听,就立刻站起来,眼睛米成一条缝,冷光闪烁地看着李渊,提高声音质问:“她们现在可好?” “城破时非常混乱,我还自身难保,哪能顾得上她们?至于现在还好不好,你查看一下,不就明白了?但愿她们都平平安安的。”李渊微微扭了一下头,瞟了一眼两个儿子,轻声回说。 “来人啊!”秦琼朝帐外一挥手,叫进来一名旅帅,对他吩咐道:“带一队人马,到城内寻找颜家姐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得有误!”秦琼把李渊说的地方,转告给旅帅。 那小头目答应一声,飞快走出大帐,不一会儿,营内就听到一阵嘈杂的马蹄声,由近而远驶去。 秦琼望着帐外的方向,呆呆出一会儿神,转身回来吩咐兵卒把李渊父子押下去。 李建成挣扎着说道:“你不讲信用,你说了要饶我们一把的!” “对啊!我是说要饶你们一把了。我现在并没有杀掉你们啊?饶你们不死而已,可不是你理解的要放掉你们!难道我们攻下长安还不够辛苦?我可不想与你们再恶战几个月!嘿嘿!”秦琼冷笑,心里却在想,李建成是长子,比李世民还要大几岁,可他倒没有弟弟李世民表现得更镇静更沉着。 李渊叹了一口气,劝李建成道:“你二弟世民说得很对,他只是奉李栋的命令攻城,处理我们他还真没有权利,你就省一口气吧!” ps: 玄武门之变前夕,秦琼答应李世民参与政变,当天却没到,放了李世民的鸽子。读史书时,我推测,秦琼不参与他们兄弟之间的争斗。因为李建成得到皇帝李渊的支持,把李世民身边的许多大将调离京城,去镇守边关。李世民在这样的情况下反击,万一不能取胜,败给李建成,事后李建成饶不了秦琼,李渊也饶不了秦琼。如果秦琼中立,凭着建唐立下的军功,不失为朝列重臣。通过这件事,我觉得秦琼比李建成和李世民兄弟二人都聪明。这一节就是从这里表现出来的。 第323节:秦琼遭圈禁 第323节: 李渊父子被带走以后,秦琼也骑快马奔出了大营。这是圣上李栋交待的秘密任务,让小兵卒们执行,秦琼不太放心,亲临现场见见二人到底有何遭遇,万一出现令人不堪的下场,及早想解决办法,总不至于落到十分被动,被李栋恶狠狠惩罚一顿的下场要强些。 秦琼赶到李渊提供的地点时,东唐的兵卒也刚刚赶到,喊了半天,里面都没人打开。秦琼见了这才放下心来,从闸着的门看至少证明里面还有人,也没有人从外面闯进去。 可是门总也不打开,也不是办法,秦琼便命人把一杆枪插在门环里,用两匹马扯着枪的两端,把大门拖坏拖破,用了极端手法才闯了进去。 大门打开以后,秦琼第一个走进去。一进门就发现了里面装饰得非常豪华漂亮,和皇宫相比,一点也不逊色。李渊要想讨两位美女的欢心,自然不惜血本了。但他不是李栋,不了解她们姐妹二人的生活经历,不明白她们的内心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坚的强性格。要不然,她们也不会放着洛阳的皇城生活不要,千里迢迢的奔到南方去。 颜如玉和颜青玉姐妹双姝都身穿盛装,端坐在大堂里面。在她们的眼里,长安城被破之日,也就是她们姐妹损命,以清洁之身报答李栋对待她们的真挚感情之时。她们打定了主意,再也不苟生偷活。才做下这个决定。 看到秦琼的时候,颜如玉的眼皮还是跳了一跳了。临死时还能见到熟悉的人,而且是李栋身边信得过的人。她能不激动么? 秦琼进了屋,一抱拳,礼敬有加,和气说道:“我来了,你就走不了了。” 颜家姐妹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秦琼,她们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一心一意要离开洛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没料羊入虎口,几经辗转。最后又回到了原点,回到了出发点,这是命运捉弄人,还是上天注定要让彼此经历一些挫折才能破镜重圆? 秦琼见她们不作声。也不生气。又说道:“我是奉了圣上的旨意,特地来请你们回洛阳的!从你们双脚一到长安城,圣上就得到了消息。让你们受苦了,走吧,不要再坚持了,回洛阳吧,那里是你们熟悉的地方,也是生你们养你们的一方水土。总比这长安城要熟悉?” “你说----我们还有颜面再回洛阳么?我们凭什么再回洛阳?”颜如玉不动声色的反问道。 “那里有圣上,有牵挂你的人。也有你们的济民当。难道这还不够?”秦琼见她们仍然固执,也不敢和她们讲得过于生硬。 “我们没有脸面再回去了,请你回去告诉他,我们----对不起他,给他脸上抹黑了。”颜如玉说着,两行清泪从眼角坠下,从光洁如玉的脸颊上无声滑落。 “圣上说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管你们愿意还是不愿意,现在都由不得你们了。我不想用强硬的手段,但是圣命不可违,还请你们不要逼我用我不想用的手段。”秦琼依然和气地对她们说,但语气之坚决,也是不容她们姐妹有所怀疑的。 颜如玉转着看了看妹妹一眼,妹妹颜青玉经历这翻波折,心都碎了,变得木木呆呆的,精神恍惚,丢了三魂六魄似的。 秦琼知道,只要说服姐姐,妹妹自然跟着一起走,便对身后站着的兵卒一挥手,说道:“把颜家两位娘子抬回营中!” 颜如玉突然站起来,说道:“谁敢再上前一步,我立即就撞死在这里给你们看!” 那些士卒吓得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秦琼可不管那么多,一个箭步窜上去,冷不丁探手把颜如玉的手扭到身后,手背稍一用力,便把她推到府兵手里。 “放开我!你们这群强盗!大唐怎会有不讲道理的这种兵?”颜如玉在府兵手里挣扎,她一个弱女子,哪是强悍的府兵的对手,挣扎了几下,呼呼直喘,毫无办法,只得圆睁杏眼,对秦琼怒目而视。 颜青玉还是痴痴呆呆的,眼睁睁的看着姐姐被人掳走,脸上毫无表情。好像颜如玉和她没有一点的亲情关系,她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漠不关心。 秦琼深深叹口气:“走吧,我不想对任何人用强。姐姐都走了,你还要留在这里?” 颜青玉木木呆呆的往外走,这个时候,颜如玉和府兵都还呆在厅内没有向外走。 她一定是受了深深的刺激,精神压力过大才变成现在这幅样子。秦琼在心里惋惜地想着,要想唤回原来的她,只有李栋才能做得到。自己是徒有一身武力,在感情这方面一直是个空白。 这时秦琼便萌生了尽快回洛阳的想法。担心耽搁的时间过久,她终生都醒不过来。任何病痛的救治都是有时间限制的,不能一拖再拖。自己所能做的,就是把长安的事赶快处理一下,安排人守城,迅速把她们姐妹带回洛阳。 秦琼回到大营的时候,李靖、李密、单雄信、程咬金、罗士信、刘黑闼等都在营里等他。一行人入坐以后,秦琼问清攻城以后的情况,问道:“徐世绩、贾雄和魏征怎么不在?谁见他们了?”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无人发话。 李密起身问道:“他们是李渊的人啊,现在怎么提起他们了?恐怕城破的时候,遇难了吧?要不现在派人找找去?”李密之所以又说了最后一句话,是因为他讲到他们遇难时,秦琼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秦琼十分为难。颜家姐妹几乎是被自己掳回来的,妹妹身上还有癔症病,不能长时间拖下去。可是,在打破长安城,徐世绩和、贾雄都出了不少的汗马功劳,岂能就这样把在暗地里出力的朋友舍弃?李栋还特别交待,魏征此人一定想办法保全。 “这样吧,我手头上还有一些重要的事,必需赶回洛阳才能挽回损失。长安城也十分重要,也不能缺少人镇守。大家商量一下,谁愿意留下来?或说,谁镇守长安会安全一些。” 众人七嘴八舌议了一番,最后决定,李密和程咬金留下来,他们一文一武,足以应付任何胆敢来犯的贼人。秦琼仔细想一想,也只有李密和程咬金才比较贴心。其他人留在这里,都不太安全,便答应下来。 秦琼想了一会,对李密说道:“长安城东门的城墙要及时拆除,徐世绩和贾雄以及魏征都要留心寻找,一有消息,立刻报到洛阳圣上案前。我过了午时,就准备回洛阳,大家还有什么事要说,现在趁我还在,都提出来吧。” 李靖想了一会儿,问道:“长安城内的皇城怎么办?里面的宫人怎么办?” 秦琼说:“从圣上攻进洛阳的情况看,宫人全被放出宫了,长安也这么办。至于皇城,这我还拿不定主意,等回到洛阳以后,请圣上定夺。” 众人诺诺,事情就这样安排下来。 李渊父子三人还在秦琼手里,再加上颜如玉姐妹二人,秦琼回洛阳的这一路,走得相当的辛苦。既要照顾两个姐妹花不受折磨和旅途之劳顿,还要小心提防李渊父子被人劫走,还要照顾他们不能吃苦死掉。这一路可谓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让秦琼身心俱碎,人都瘦了一圈。 秦琼对李栋可谓是一片赤胆忠心,鞠躬尽瘁。李靖一路看在眼里,心里暗暗替秦琼担忧,担心他到不了洛阳就会垮下来,一直有心替他分提忧劳,秦琼总是客气的婉拒。 可事情往往与愿望相围背,秦琼等一行人晓风夜雨,坎坷泥行,赶到洛阳时,李栋却勃然大怒,命人立刻将秦琼圈禁起来,没有他本人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允许探望。李靖作为攻长安的副帅,多少也受到了一些波及,但他和李栋的关系没有秦琼那般贴心,自然受到的处罚也轻一些,只不过罚了五年的俸禄而已。 这让刚从长安回来的战将们莫明其妙。哪里做错了,惹圣上震怒?攻下长安的功劳,难道不足以抵罪?众人都心有不安,一直惴惴,这种情况直到张须陀从长安赶回来,才得到一定程度的缓解。 众人都不明白怎么回事,便都络绎不绝的赶往丞相府,求张须陀指点迷津。张须陀十分无奈,并不敢把真相告诉大家,无论谁来问,谁来打听,总是一句“过段时间就好了敷衍。” 第二天上朝时,众臣群集乾阳殿,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李栋还会发出什么样的怒火,还要惩罚哪个攻打长安的人。 李栋脸色不善的坐在高高在上的龙椅上,巡视一周殿下的群臣,冷冷问道:“这几天,我知道一些人心里非常不安,你们一定以为我精神错乱了,竟然把攻打长安城的统帅,也是我的结拜兄弟秦琼给圈禁起来,可是我要告诉你们,这都是他昝由自取,这怪不得我!” 第324节:虚位右丞相 秦琼作统帅攻下长安,灭了西唐王朝,对东唐王朝来说,无疑一件大大的功劳。回到洛阳以后,李栋不仅没有奖赏,反而圈禁了他。满朝文武十分不解,攻打长安的所有将士心里都惴惴不安,生怕予有生杀大权的圣上李栋将厄运降到自己头上。 这天早朝,李栋面对一班文武大臣说道:“秦琼获罪,非孤要降罪于他,实是他自己昝由自取!孤下过命令,攻打长安可以建一座新城,可以使用不洁之物袭取长安守城将士,可是孤后来又下一道旨意,撤回这道命令。那秦琼一意孤行,在长安东门建一道城墙,违背孤的爱惜百姓保护一方平安的苦心,使孤减寿十年,这算不算是罪有应得?” “孤下令要他城破以后,务必找到徐世绩、魏征、贾雄这三个人,他却空手而回,把这个任务交给镇守长安的李密和程咬金,这失职之责该不该由他承担?” “李渊、李建成、李世民乃西唐皇族,在前朝也是功臣之家,虽然与东唐分属不同的阵营,但其镇守西北边塞,阻止吐谷浑、突厥以及南方小族入侵我中原沃土,对关内百姓和东唐来说,功大于过。即便城破,也不应该把其功劳忽视,那秦琼在审问他们时,口出违逆之言,说在长安城下,他有生杀之大权,想要李渊父子三更死,留不到五更!试想哪一位君主可以容忍这样飞扬跋扈的属下存在?” “大唐建立之初,就设立了两位丞相。一位是孤的恩师,对本朝有大功劳的张须陀担任左丞相,右丞相之职一直虚位以缺。这是孤有意空下来,准备给立下大功劳的李渊设立的。在孤的心目中,他李渊配得上这右丞相之职,孤对他十分看重。秦琼却把他们从长安一路绑到洛阳,有这样对待你值得尊重的对手的么?秦琼因此获罪,是否是他一意孤行,应该承担的责任?” “他……秦叔宝。是孤的结拜兄弟,情同手足,不是处处替孤着想。以天下苍生为念,却大树个人权力威望,不惜损害本朝声誉和孤的生命!若非攻下长安城的大功劳,孤挥泪斩马谡的心都有!现在仅仅是圈禁了他。孤难道处理得还不够宽大。还不够圣恩隆天?” 在李栋的心目中,秦琼其实还有一桩罪行,但他没有当朝宣布。那就是对待颜家姐妹强硬的态度,还动了手。毕竟这是李栋的家事,不宜于在朝堂之上大肆宣扬,李栋才按下不表。 秦琼在攻打长安的时候,为了尽快取得成绩,不得不采取了一些非常的手段。战后却成了李栋治他罪的理由。 张须陀看透秦琼妄自尊大这一点。却没看透李栋的真实内心,原来他对秦琼如此不讲情面。罗列的数条罪状句句属实,虽然张须陀有心替秦琼求情,在李栋盛怒之下也只得暂时韬光养晦,以等来日再提。 李栋又道:“至于随秦琼一道攻打长安的其他将领,都是在执行秦琼的命令,罪不在己身,孤就不予追究。但人人都应当心存报国之忠念,不能使个人之权力大于大唐之利益,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希望你们不要再惶恐不安,拿起精气神,为新朝欣欣向荣做出应该有的责任。” 过了一会儿,李栋吩咐张须陀,把李渊父子从关押的大牢里请出来,寻一大宅给予妥善的安排。李栋之所以没有直接把他们叫上殿来议事,是因为李栋还拿不定注意,他们会不会像对待秦琼一般冷漠。这也需要时间来洗刷他们心中尚存的战败屈辱感,因此上右丞相之职还在空缺。 李栋发了一通火以后,心情慢慢缓和下来,张须陀试探着往前站了站,建议李栋道:“如今东唐西唐分裂对峙的状态已经结束,天下基本平靖,战乱时废除的事物和法规,需要及早清除,及时把新朝法令颁布天下,以维持长治久安。不然将来一定会再生事端。” 李栋扫视了殿前的众臣说道:“这些都是丞相的份内事,你们先在朝下议一议,拿出方案来,稍后上书禀报。孤浏览以后,不尽如意的条款可以再议,一直议到确定下来。孤不能事事亲为,如果事事亲为,孤就是隋文帝了,累得吐血也处理不完。所以新朝百废待兴,孤只能依靠殿前诸位了,众人抬柴火焰高,众位齐心协力,努力做事,大施身手的机会到了!” 殿前众人还能说什么?随着秦琼一道攻打长安的罪行,都由秦琼一人承担,圣上李栋不仅不处罚他们,还让他们继续位列朝班,并寄以厚望,人人心存感激,下定决心,要为新朝的兴荣立一份彪柄史册的功劳。 临下朝前,李栋吩咐张须陀,下朝以后,亲自过问李渊父子之事,有何困难都可以禀报上来,不拘任何时间,只要有新情况,都可以直接进宫城。 张须陀诺诺,心里十分紧张,心说这可是一块荡手山芋,秦琼因为处理李渊父子的事,闹了个灰头土脸。如今他被圈禁,重担就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不能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弄不好同秦琼一样落个出力不讨好的下场。 散朝以后,张须陀亲自把李渊父子三人,从大牢里放出来,分别用三辆马车拉到皇城东侧的驿站内,为他们父子接风洗尘。 虽然面前摆下了丰盛的菜肴,酒也是极品,席站助举的伎者歌甜舞美,李渊父子作为亡国之君,也无心欣赏靡靡之音,吃着饭菜也味同嚼蜡,心如黄莲。 张须陀却一直笑脸相迎,满面春风,左劝右劝,要李渊父子看开一些。如今两个大唐合为一体,事实已成,木已成舟,再也无法更改。要看清眼前事实,摒弃昨日的恩怨,目光向前看,为新朝做下汗马功劳,自然少不了他们父子的恩遇。 李渊对张须陀的名声,一直以来十分推崇。 想当初,隋末大乱,人人与大隋离心离德,以求自保平安。也只有张须陀一个人,力撑大隋半边天下。中原以西之地,因为有张须陀的存在,一直没有闹起大的波澜。直到遇到瓦岗,在大海寺北一战,一败途地,他看清世事变幻风云际会,才心灰意冷,遁走穷乡僻壤,隐居了一段时日。 那个时候,李渊也在一直打听着张须陀的下落,有人说他已经自杀谢罪,有人说他还活在世间。徐世绩虽然做为东唐的间细隐身西唐阵营,也磨棱两可的对李渊说,“兴许”还活在世间。 没料今天,前朝国公李渊和前朝第一猛将张须陀,却在新朝体制下,以左右丞相的身份再次相聚。物是人非,沧海桑田。 李栋问张须陀,把他们父子从牢里放出来是何用意,要杀就爽快一些,他们父子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要留也得给个理由,至少能打动他们的心,否则还请张须陀不要张口再提。 张须陀呵呵一笑,道:“如今满朝文武之中,能和你平起平坐的人,也只有老夫张须陀了。今天张某请你小聚,并不是谈什么新朝新政,只是和一直敬养有加,却无缘际会的老朋友促膝长谈,叙叙老交情。你就不要过分紧张,疑虑过重,神鬼皆怕了!” “呵呵……”李渊苦笑一下,道:“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自然称不上老交情。虽然张须陀的大名如雷贯耳,李某十分敬重你。可是现在差距已经有着天壤之别。你是新朝的丞相,我们父子却沦为阶下囚。你高高在下,谈笑风生,我们却口似悬胆,心如黄连,这话没法谈。” “实不相瞒,新朝初立之时,右丞相之职一直就虚位以待,专门请你来担任的。如今我是左丞相,而你并不是阶下囚,你是右丞相。我们应该同心协力,为新朝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张须陀道。 “右丞相?”李渊心里十分苦楚,东唐建立的时候,就算定了老夫会输?李栋难道有这等超前的本事?他嘴上却说:“如今我心灰意冷,万念俱灰,休要提什么右丞相。我只求有一碗饭吃,得以延续风烛残年既可。” 张须陀本意是不提新朝的事,结果一张嘴就刹不住车了。有鉴于秦琼因为李渊父子的事获罪,张须陀不得不小心谨慎处理,见李渊不感兴趣,也就不再谈论。 四个人只是坐厅内欣赏着无滋无味的歌舞,心里各自想着各自的心酸。坐了一会儿,张须陀告辞,李渊也没有表示出来送一送的热情。 从驿站出来以后,张须陀命令一支府兵对驿站严加看管。等他向圣上李栋禀报以后,再做定夺。外面的风很柔和,张须陀自然而然想起了还在圈禁中的事。 李栋和秦琼都曾经在他手下做事,如今一个高高在上,一个却成了待罪之身,张须陀心想,也只有自己能把秦琼拯救出来了。何不借李渊父子的事,趁机在圣上面前,替秦琼说上几句好话? 第325节:点醒梦中人 张须陀来到宫城,让宫人禀报后,见到李栋。李栋正半依在龙榻上沉思,他在想,以什么样的方式去见颜家姐妹。她们二人从长安被带回来,据秦琼私下里禀报,妹妹颜青玉精神恍惚,身不由己,似乎受到了严重的刺激。李栋已经派人医官到颜如玉姐妹下榻宫内,也就是济民当内,为她诊治去了。 据徐世绩当初报来的消息知道,颜家姐妹离开洛阳以后,一路向南,在现在南诏一带定居下来。那天晚上遇到马贼洗劫村子,她们和村子里的村民一道被掳到山里去。许多人都受到了污辱,她们姐妹虽然险遭不幸,但临到生死关头,提起了李栋的名声。 那山寨首领天天打家劫舍,自然听过李栋的名号。李栋在中原一带名声赫赫,不仅收服了江南最大的势力杜伏威和河北清河郡的窦建德,连中原一盟主瓦岗寨都挫败在他手中,如今又逼迫隋帝杨广逊位于他,在中原建立大唐王朝。 这些事情十分重大,以致于偏远南方一隅的南诏国也获悉。那山寨首领是南诏国四分五裂的几十个分散势力中的一个,手下喽罗兵卒不过万人,如今竟然把李栋心爱的女人掳到山里。他得到消息,不用派大军,只需要派一支小股兵伍,就能把他荡平,尸骨无存。 他一时六神无主,与众人商议以后,决定先以保护颜家姐妹的名义,留她们呆在山寨里。这样可以阻止她们向李栋报信儿。然后向西唐李渊投靠。以他的巨大势力庇护,求得暂时的安慰。至于李渊能否战败李栋,他们心里也没底。 哪知李栋安排在长安有内线。他们刚一踏进长安城,徐世绩就得到了消息。这南诏之国虽然实力并不是很强,但是如果李渊帮助他们统一境内,那实力也是不容小看的。 所以徐世绩就留了一个心眼,暗处打听南诏人的活动消息。事情巧的是,李渊还偏偏信任徐世绩,让他帮忙特色一处宅院。让颜家姐妹住到里面去。徐世绩听说她们姐妹二人是李栋的未婚妻,因为闹别扭离开洛阳,到南诏隐居。才被掳到长安来。 徐世绩知道李渊的色心很炽,便怂恿李渊要以攻心为上,李渊才没对颜如玉二人下黑手。徐世绩又出一个主意,寻了一处极为偏僻的地方。明义上说是替李渊保密。其实是为了让颜家姐妹更隐秘。这要是传到街坊间,李栋的未婚妻都给李渊掳到长安来,岂不是让身为皇帝的李栋脸上抹黑? 正因为徐世绩处理得十分得当,李栋才对秦琼大肆张扬的派府兵去请颜家姐妹,抹黑了自己的颜面才大动干戈。秦琼在战时的手段和徐世绩在和平时期的处理方法自然不能完全一样。可是李栋不管这些! 如今颜家姐妹回到洛阳,她们和李栋隔离这段时间,李栋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再次与她们相见。已经没有了当初的狂热之情。她们离开自己,从名义上解除了双方的婚约。如今她们经历波折后重新回到原点,将以何面目见面,李栋还没有想好。前夫?旧情复燃?还是重新来过? 李栋正在冥思苦想的时候,张须陀让人禀报说有要事求见。见到张须陀,李栋问他刚刚离去不久,又回来有什么要事。 张须陀把在李渊处得到的消息,如实禀报,末了又建议,李渊新败,沮丧的心情还没有消弥,不接受右丞相之职,也理所当然。这都需要时间才能使彼此冰释前嫌,化干戈为玉帛。 李栋同意了张须陀的建立,在处理李渊李世民父子的事情上,还真不能操之过急。如果不是出于天下大同的理念,李世民此人坚决不能留。他若是能一心向唐,则可以留之,若是离心离德,满朝文武能对付得了他的人,只有自己一个,秦琼和李靖绑起来,才能和他打一个平手。这样的人留给自己的儿子,岂不是自毁长城? 这时张须陀支支吾吾提出来,想去看望一下秦琼。李栋稍一思考,就点头同意了。毕竟秦琼和自己都曾在他手下做事,由他提出来看望秦琼也理所当然。其实李栋心里也疑惑,一向精明过人的秦琼,为何在攻打长安的时候屡次犯下不可饶恕的过错?想必他一定有苦衷。 李栋刚刚圈禁了他,自然不方便派人再去安慰,张须陀提出这个建议,也正是李栋想做而无法做得到的事情。不过李栋建议临去时,最好叫上罗士信一块去。张须陀同意下来。 离开宫城,张须陀派人去请罗士信。秦琼和罗士信以及其他封上柱国的将军,李栋都赏赐他们一处豪宅住在洛阳城。秦琼被圈禁就在他的宅院内,可以自由活动,但不能走出院落。 张须陀和罗士信一道来到秦琼的府邸前,门前层层府兵侍立,虎视眈眈,严阵以待。但秦琼身为攻打长安城的总统帅,曾经率领八十万军队,这些人都曾经是秦琼的部下。 秦琼攻下长安城使分裂的国家统一起来,那是多大的功劳?如今不仅没有封赏,还被圈禁,他们心里一直疑惑,圣上李栋是不是听了奸人的谗言,误中了佞臣的不实之责,才把秦琼关押起来,所以心里一直替秦琼委屈着,对待秦琼十分友好。 见到张须陀和罗士信赶到,他们就替秦琼报怨起来。张须陀是个忠良之臣,自然不允许部属对李栋有所怀疑,当时就斥责了他们。见他们唯唯诺诺的样子,张须陀心里又生起不忍的情感,便没有从严自治他们。 府兵打开门以后,张须陀和罗士信见到了正在院内打太极拳的秦琼。 秦琼并没有像张须陀意料的那样,一脸的沮丧和衰败之象,和往常一样神采奕奕,似乎丝毫没有遭受被圈禁之苦的影响。 张须陀很是奇怪,这秦琼难道还有更高妙的招数?要不然,立功却身陷囹圄为何他却像没事人一般? 秦琼见到恩师张须陀和三弟罗士信赶来看望自己,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们一定是受了圣上的旨意才来看望我的吧?我一点事也没有,自己的弟弟犯下失误,把为兄的圈禁起来,自然有他的苦衷,我能理解他,我不怪罪他。” 张须陀更加奇怪,问秦琼,李栋有何苦衷? 秦琼笑着请张须陀和罗士信到屋里坐下,命人看茶看点心。张须陀无心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罗士信却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秦琼也拿一块糕点塞到嘴里,笑道:“老恩师请不必为我担忧,我看清楚了眼前的变化。贤弟李栋也只有这样处理我,才能使满朝文武安定下来。” 张须陀道:“你能不能吃东西的时候不说话,说话的时候不吃东西?你说的话我都听不清楚,你也知道,我如今年龄老迈,耳朵有些背了。” 秦琼嘿嘿一笑,三下两下把糕点吃完,拍一拍手,如释重负地说道:“老恩师,请你想一想。你在齐郡的时候,平知世郎,平郭方预,平卢明月,后来又战瓦岗李密。若没有你在中原以东南征北战平安天下,大隋会加速灭亡。你居功甚伟,隋炀帝为何却对不封不赏,只是让人画了你的画像,拿到他面前看一看?” 张须陀脖子一梗,不服气说道:“吃朝廷的俸禄自然要为朝廷效力,赏与不赏有何不同?难道我还能像现在一样官至丞相?要是那样,我现在也不会有幸坐在这里,和你们兄弟二人瞎摆话了。” “哈哈……”秦琼放声大笑,笑了一会儿说:“恩师难道就没想过,隋炀帝是不敢赏赐你?天下大乱,让你离开剿灭流贼的战场,位列朝堂之内,天天在朝堂上与那些老油条斗嘴斗心眼,还有谁替他荡平天下?” “如今学生的遭遇和恩师基本相同。长安攻下来,自然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兵权只有抓在他李栋手中,他才会感到心安。这是其一,这其二嘛,攻下长安以后,不止我有功劳,李靖、李密、翟让、单雄信、罗士信、程咬金、徐世绩、贾雄、甚至恩师护送粮草也功不可没。人人封赏,自然没有了李渊父子的位置。如果对我们封赏,又容易形成尾大不掉之势。” “与其将来费尽心思铲除异心,还不如现在不捧高。有时候把人捧得越高,将来摔下来摔得也就越惨。奖是因为有功,有许多不得已的苦衷,但处罚时候,却不往死里整,就是为了保护的作用。据学生推测,李栋圣上是想重用李渊父子。所以对攻打长安城的人,才有功不赏,有罪从重处罚。用这样的手段,笼络一下他们父子沮丧的心。” 哦----张须陀恍然大悟,秦琼所说,十分有理!张须陀对秦琼另眼相看,欣慰的说道:“你青出于蓝却胜于蓝,真乃孺子可教也!老夫有你这样才干的学生,三生有幸了!” 秦琼竖起一根手指,否定了张须陀对他的赞誉,说道:“非也,非也!真正有本事的,并不是我一人,还有一个人,他比我的成就更高,老师难道忘了?” 第326:欺君必有罪 秦琼说还有一人比他成就更高,张须陀自然知道,秦琼所指是当今圣上李栋。 李栋自然不可用一般眼光去衡量他的成就,他的心更高远,即便仰望一眼,脖子也会发酸半天,他已超越常人心中的荣花富贵,因为他心怀天下,站在风景的峰巅处。 只有一个人,让张须陀放心不下,想到这里,张须陀不由扭头看了一眼,大快朵颐吃得一塌糊涂,满嘴都是糕点渣渣儿的罗士信。 秦琼也看到了罗士信,盯着张须陀的脸色,正经八百的说:“恩师又错怪了三弟!我们兄弟三人中,算他最开心,最幸福,饿了就吃,困了就睡,怒了就发火,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从不看别人的脸色,别人还得看他的脸色!率性而想,率性而做,质朴、天然、本色、真实!” “可他……可他……”张须陀连续说了几声,终没能把话说完。在张须陀眼中,甚至大多数人眼中,罗士信都是傻呵呵的大老粗;若论马踏连营七百里,风里奔浪里闯血战天下,放眼当今大唐,没有比他更强;可论翻手云覆手雨虚实真假指鹿为马,他无疑于一个白痴。秦琼又凭什么说他是最幸福的人? “他是我们兄弟三人中,最不懂得争夺的人。他的不争夺,其实就是满足现状,不奢求更高,对任何人都无害,因此任何人也不把当竞争目标。他活得最踏实,晚上睡觉最香!”秦琼看着仍然大嚼满桌子糕点的罗士信。羡慕地说。 听到这里,张须陀幡然醒悟:秦琼和李栋二人之间,存在着什么竞争!应该不会吧!秦琼不是这种人!但张须陀还要试探一下。便问:“圣上还想让我问你几个问题,还请你如实回答,兴许能否走出这处宅院,就从你这回答里找钥匙了。” “哦?”秦琼有些意外,看来李栋对自己还有法外施恩的心思?便对张须陀客气一抱拳:“丞相请讲,在下洗耳恭听!”秦琼把对张须陀的称呼从“恩师”改成“丞相”,是心存公事公办。不掺带私交感情的心思。 张须陀自然也明白他的心思,正襟危坐,清了清嗓子。问道:“第一个问题,为何要在长安东门建城墙?又用粪便袭取城内?” 秦琼收到袁天纲从洛阳捎来的消息,确实没打算用那计策,后来三个月的限制马上到期。再不攻下长安。他秦琼是有罪的。当时和李靖商量,在东门建一道墙,而不是围城,也是遵着李栋 “掐头去尾” 的旨意。但秦琼知道,这将来一定会被李栋拿来说事。 不攻,期限将到,攻则违背圣愿。当时不管怎么做,自己最终的下场都有罪。与其坐而等罪。不若冒险攻城,拿下长安。寻到颜家姐妹,寻到徐世绩和贾雄,功过相抵,至少还落下一个平叛的英名。 在秦琼的考虑中,李栋一定会处罚自己,但秦琼没有想到,他会像现在这样狠狠的处罚,彻底圈禁。不过圈禁这段时间,秦琼也看开了看淡了,偌大的朝堂里,文武百官人才济济,八仙过海,各有各的本领能耐,却没有一盏是省油的灯。如果不拿出来一两个人当鸡杀,猴子们又怎能收德心服呢? 和李栋最亲近的人自然是秦琼和罗士信,罗士信为人太憨直,容易受别人的利用和控制,也只有秦琼能理解了他的心思,他的苦衷。自己的兄弟,作为兄长,帮他一把,又有何不可? 想到这里,秦琼便对张须陀直说道:“这都是罪臣的过错,还请圣上宽恕降罪!” 张须陀眼神里闪了一闪,按下心里的疑云,继续问:“徐世绩、贾雄二人生死不明,为何你却搬师回朝?是在逃避还是在节省时间?”这次,张须陀直接把答案改成了两个,免得秦琼又像上次一样,把所有的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 “我敢肯定,他们二人一定没死。等他们二人在洛阳现身之时,也就是我重见天日之时。也只有他们二人才能把长安的情况说清楚。” 张须陀点点头,心里说到:但愿如此吧!我也不希望他们二人葬身长安。我的年龄大了,在这个位置上也坐不长久了,希望将来有人接替我的位置。本想培养秦琼做左丞相,从现在的情况看,短时间内还是不行的。人一上年龄,心也就越来越仁慈,真的不希望李栋和秦琼之间再发生兄弟互诛,流血冲突。 听说徐世绩此人足智多谋,他没上瓦岗时,翟让整天在瓦岗山周围,抢劫乡里乡村。徐世绩上瓦岗后,提出建议:兔子不吃窝边草。瓦岗要想长足发展,必需鼓动百姓踊跃支持,抢劫他们口里的救命粮,他们岂会支持瓦岗?徐世绩建议翟让带领瓦岗军劫官道。 他一句话就改变了瓦岗的性质:从流贼改为替天行道,得到许多贫苦百姓支持,才会成为中原一霸。自己当初败给李密,其实就是败给了他们的人心,百姓们希望瓦岗取胜,通过许多小道消息,把荥阳城内自己的军事布置透给李密。李密才知道了自己的进攻路线,才会在大海寺北埋下伏兵。 徐世绩应是接替自己,替秦琼和李栋调和君臣兄弟,剪不断理还乱关系的最佳人选。希望他及早回来! “最后一个问题,你对颜家姐妹为何动粗?”问完这个问题,张须陀都觉得自己不好意思起来,堂堂一朝大丞相和八十万府兵统帅,竟然像管家婆似的,问他为何对一个小娘子动粗!自己想想都觉得好笑。 “这,还是微臣有失职之罪,请圣上圣裁!”秦琼再次把所有责任都背在自己身上。 张须陀无奈长叹一声,说道:“我不能在这里久留了。这高墙之外,还有一大堆麻烦事。不过临走前我还想请教你一个问题,大唐以后的制度按哪个朝代承接下来,会更让天下百姓容易得到实惠?” “这其实很简单,离我们最近的就是隋朝了。虽然杨广无道,逼得天下四处造反,但这和杨广本人有关。隋制有许多规定都打破了前朝旧制。如果不然,也不会有我秦琼今天的辉煌。简而化之:唐承隋制。” 秦琼看了一眼罗士信,又道:“不过这只是我一个人的看法,恩师最好多问一些有更深见识的人,综合总结一下,总会是好的。” 张须陀点点头,对罗士信招招手,让他一起走。罗士信有些不舍,看了看秦琼,嗡声嗡气道:“叔宝兄,你放心,我一出这道门槛,就和皇帝哥哥求情,让他放掉你!” 秦琼含笑看着罗士信,心里不由生出些些酸楚。曾经的三个好兄弟,现在一人高高在上,炙手可热,一个身陷囹圄,另一个则浑浑噩噩,与世无争。真怀念以前齐驱并驾,血火恩仇快意杀敌的时光! 张须陀离开秦琼府上以后,让罗士信回去,他自己急忙赶到宫里,面见圣上李栋。 见到张须陀回来了,急于知道秦琼对那几个问题,究竟是如何回答的,李栋有些急不可奈,鞋都没穿,从榻上跳到地上,急声问道:“丞相,如何?” 张须陀眨眨眼睛,躬身施礼,弯着腰不敢看李栋的脸色,平和而稳重的回说:“第一个问题,秦琼是这样说的:他身不由己。不建围墙攻不下长安,超过三个月期限,他有罪;建围墙则因违逆而获罪。同样都获罪,与其攻不下长安获罪,还不如攻下长安而受处罚。” 李栋一脸灰暗。确实,秦琼身处两难境遇,无论如何做,下场都是获罪。可是,他这样做,可是要减自己的寿命的!罢罢罢!自己和他可是兄弟一场,他都不怕获罪,自己又何惜这几年光阴?毕竟再有十年时间,也算能把小李制培养成才了!这个罪责,就先给他免去! “那第二个问题,他又是如何回答的?”李栋问道。 “徐世绩和贾雄、魏征都没死,还活在世上。他们在办着更为重要的事,稍后,要不了太久,他们将主动返回洛阳。这是秦琼的原话,微臣不敢有任何更改!”张须陀心里发虚,这样替秦琼掩护,就是不希望他们兄弟之间把矛盾越搅越深。哪怕李栋将来以欺君之罪治自己,自己也认了! “最后一个问题,颜家姐妹精神已然受深深的刺激,他还要对她们动粗,如此对待朕的女人,他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天子?”提及这件事,李栋的火就大起来。颜家姐妹在南诏一带遭受的折磨难道还不够么?秦琼竟然如此粗鲁的对待她们!是可忍,熟不可忍?必需治他的罪! “其实,秦琼说,他正是发现颜家姐妹与往日大不一样,急于把她们送到洛阳及时诊治,才不得不动用必要手段。这也是为了她们二人早日康复哇!”张须陀看着自己的脚尖,不敢抬头。他连续说了一串谎话替秦琼掩盖真像,心里越来越发虚了。 第327节:帝王药引子 “这样说来,秦琼对孤一直心存善意喽?”李栋不无怀疑盯着张须陀。张须陀脸上的汗刷刷的,只是不敢用手擦。李栋漫不经心的又问道:“天气到了六月份,丞相难道是热嘛?” “热----热得直冒汗!”张须陀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抹脸上的冷汗,一边悄悄打量李栋。 这时李栋正审阅各级官员呈上来的奏书,面前的御案上摞了厚厚的一堆,李栋信手翻开一册,用朱笔沾着丹砂在上面勾勾画画。批完一本,又拿起来一本,说道:“既然如此,你就下去吧。不用跪安了。” “诺!”张须陀后退着来到宫门外,才敢转身离开。回去的路上,张须陀心里还噗通噗通跳个不停,心里暗自庆幸,身上的汗虽然不争气流了一脸,圣上并没察觉老夫说谎,好悬! 张须陀走了以后,李栋便放下大臣呈上来的奏书,双手交叉,放在脑后,平躺厚而软和的御榻间,望着房顶,双眼呆呆地出了好一会的神。 丞相张须陀一生忠勇,不曾说谎。今天为了救秦琼,不惜冒着欺君罔上的危险,也说了些违心之言。他一生不说谎,想说谎的时候连个谎也说不囫囵,漏洞百出,连他自己也说服不了,他才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宫殿里真的躁热么?孤也坐在这里,怎么不觉得热?现在躺在这厚厚的毯子上,也不觉得热。他为何在我面前违心地说谎话?无非就是担心我对秦琼有不利的手段。才替秦琼掩饰,故意替他说一些好听的话来奉承我,要我放他一马。 哎!张丞相还是不了解孤的苦心!也罢!既然如此。那就继续维持现状,再等一段时间,有些人的狐狸尾巴就要露出来了! 正在这时,太监莫言走进殿内,禀报说给颜青玉看病的医官回来了。李栋连忙从榻上坐起来,让医官进来。医官前脚踏进宫门,就扑身下拜。给李栋叩首请安。完了以后,李栋才让他起身。 那医官一直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哪怕一眼。李栋问他情况怎么样。那医官说颜青玉癔症病很严重,需要一个人,对她内心影响很深的人唤醒她的意识,再加些草药辅助。才能起到疗效。 “好了。知道了,你跪安吧!”李栋一摆手,要医官下去。 医官走了以后,李栋往御榻边上挪了几下,一边穿靴子,一边对莫言道:“去济民当一趟,更衣!” 莫言一听,就知道李栋要穿便衣。赶忙拿来一件上好紫色湖绸长衣,给李栋换穿身上。“你就不要去了。我自己走一趟!”李栋往宫外走着的时候,对莫言说道。 在去济民当的路上,李栋一路思考着,谁对颜青玉的影响更大一些。除了颜如玉,就是颜老爹。颜如玉和她一直呆在一起,她的病情并没有往好处发展,由此可见,颜如玉治不了她的病。颜老爹如今已经不在世上,更不能对他抱以希望。 能治她的病使她苏醒过来的人,余下的只有自己了。如今双方分别几个月,李栋自己觉得,颜青玉姐妹在心中已经淡化,特别是高琼华公主从高句丽赶到洛阳,天天陪在身边,近者日益近,远者日益远,公主弥补了原来焦灼的内心,使自己对颜家姐妹的印像越来越影影绰绰。 李栋不知道自己在她们的心目中,是否还占有极为重要的地位,是否还是救她的那个药引子。李栋一边希望自己是,一边又对自己不抱太大的希望。希望自己是,多少有些幸灾乐祸,有些因为对她的影响很深很重而沾沾自喜,还有些隐隐的霸占欲丶望。 她们姐妹二人天生丽质,又很有个性,出身虽然一般,但比一般家庭的女儿更有个性,像一匹野性难驯的小马,像一盏下肚即融的烈酒,又像扎手的玫瑰。这等女人若驯服了,让她倒贴过来,一定很有征服感、很有趣味!哪个男人不想征服一个看在眼里思在心里欲罢不能的女人? 随即李栋又否定了自己,自己万一不是她心中的那个影响深远的人,难道就没有方法可以把她从癔症的深渊里拖回人世间?那么这一切都是空想。人家现在还身患重病,想这些简直就是非人类!啊啊啊!最近我怎么总想把所有人征服? 随着李渊这曾建立中国古代史上,有着最辉煌文化的王朝的帝王,败在自己手里,李栋觉得自己的欲丶望,越来越像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螃蟹一样横行无羁,一点也不想受到丝毫践踏和抵触! 李栋对内心的**,有了一些些的警觉,这样下去绝对不行!必需寻到一定的制约手段,不然权力这个大棒,将把所有人都打翻地上!魏征一定要早些寻到!让这个铁脖子给自己上几课,顶顶牛才有意思! 这个时候,李栋的想法非常复杂,非常微妙,既想做一个无所不能权倾天下的霸主,又想做一个千年传诵的圣君,彪柄史册,辉耀万古。同时又怕自己一不留神,像隋炀帝杨广一样做下罪不可恕磬竹难书的恶行。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循着熟悉的路径,来到济民当铺前。这里派有多人看守,再也不能让她们私自逃出宫。现在虽说天下大同,四海归一,也不能让她们继续任意胡为!前段日子放了她们一把,她们把自己的生活过成逼仄的窘境,让自己不惜动用八十万府兵,不惜减掉十年寿命才把她们救出虎口。真是岂有此理! 李栋一肚子不平衡来到济民当铺,二话没说,只支了支下巴,府兵就打开了当铺的门。当铺里的摆设依如往日,像她们姐妹根本没有离过开,像自己去了一趟厕所又回来,一切都那么新。 想当初,刚进洛阳,到济民当小伙计的时候,她们姐妹对自己可是一直不待见的。睹物思情,李栋的火就消了一层。 来到后院,颜如玉陪着妹妹正说闲话,逗她开心。颜如玉无论说什么,颜青玉都木木然然的,像一阵风吹过一片山石纹丝不动。她的眼睛原本如一汪秋水,清澈见底。现在却像一双死鱼眼,一幅任人宰割的模样。嘴唇起着白色的死皮,脸上也蒙着一层灰暗。 如果不是在济民当见到颜青玉,若是在大街上见到她,第一眼看到颜青玉,李栋绝对不敢和她相认。这还是自己梦牵魂萦的天真调皮的颜青玉?李栋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颜如玉,她倒还好一些,几分姿色依旧,没有受到多少损伤,也没有妹妹衰败得那般利害。 李栋以为对她们姐妹的感情已死,再也不会像当初那般狂热,可是一见到身受苦楚的颜青玉,心里又狠狠揪了几下,似乎随时都会滴下血来。 “你----来了!”颜如玉忽地站起来,十分意外,她知道李栋一定会来看望她们姐妹,没料医正刚刚离开,才不到一刻钟,李栋就匆匆赶到,快得出人意料。 “嗯。”李栋不咸不淡的回了颜如玉,一双眼睛被磁铁吸引了,盯在颜青玉身上再也挪不开:“她----何时出现这种病况?究竟因为何事闹成这般凄惶?你说----” 李栋蹲在颜青玉的身边,握着她柔软却冰凉的小手,心疼的问颜如玉。那语气似乎在怪罪身为姐姐的颜如玉为何没有把她照顾好,才导致她现在半人半鬼一脸破落模样。 这个时候,如果说李栋还因运用八十万兵力,减掉十年寿命,才换回她们姐妹归来,一肚子憋气带窝火的话,已属无羁之谈。李栋的心里充满着心疼,怜爱和悔恨!当初自己为什么要放她们离开?与其是说她们没有照顾好自己,还不如说是自己放任她们胡作匪为。 颜老爹临走时,可是一再交待自己,要照顾她们姐妹。自己现在岂不是有同样的失责之误? “在长安----”颜如玉有些害怕李栋的狠狠表情,他的眼睛冒着骇人的凶光,虽然蹲在地上,显不出他高大魁梧的身体,可他蹲在那里,就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狂兽,似乎随时都会猛冲出去,对准猎物撕咬一番才能发泄心中的苦闷。 “因为李渊?”李栋眼睛眯成一条缝,眼神如一道闪电,吓得颜如玉后退了半步。 颜如玉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 李栋身子一梗,提高声音僵硬的问道:“到底是,还是不是?一会摇头一会点头!” “那次李渊赶到,想要……想要用强硬的手段逼我们就犯。妹妹提到……提到你的名字。那李渊冷笑,说他派的有间细呆在洛阳,随时可以把你的人头拿下!让我们对你死了那条心。天下早晚是他李家的,谁也跑不出他的手心。后来我们死力反抗才逼走李渊!自从那天以后,妹妹的精神状态就一天不如一天。我觉得----我觉得----”颜如玉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细小,渐渐的听不清楚了。 第328节:荒唐选美姬 “李渊?”李栋撇撇嘴角,面孔因愤怒而扭曲,望着驿站方面恶狠狠说道:“老匹夫安敢如此欺我!”不过说完这句话后,李栋的脸色迅速恢复了进门时的平静。 颜如玉了解李栋,他表现越镇静,心思越缜密,越容易想出害人的诡计,这次李渊得她们姐妹,被李栋知道了,下场一定很惨。但是李栋到底如何惩制他,颜如玉却猜不透李栋的心思了。 “刚才你说,妹妹为何才成这般模样?”李栋起身,抹了抹卷起来的袖子,问颜如玉。 “我以为,妹妹天天替你担心,思虑过渡,心神失衡才导致如此。”颜如玉站在门口光线里,双手绞着衣角,看着李栋不善的脸色,生怕他把妹妹得病的原因迁怒到自己身上害怕地嗫嚅回道。 刚在乾阳殿时医倌也是这样说,医倌的医术比起颜如玉更专业,直接回禀治疗办法。李栋也颇通医术,知道颜妹妹患了心病,心病还得心来医,普通药物大体都不管用。 李栋看着姐姐颜如玉张皇的脸色问道:“妹妹以前最喜欢什么东西?” 颜如玉想都不想,便把目光看向李栋。 “现在还是这样?”李栋的怦然心动,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什么味道都全了。 颜如玉郑重点点头,以前面对李栋时那种冷傲再也不见了。这几个月坠入地狱般,经受魔鬼式的折磨。使她深刻洞愁,呆在李栋身边的安逸生活,多么来之不易。失去李栋的庇护。命运之舟犹如抛入一片汪洋大海,每时每刻都颠簸在风口浪尖,每时每刻都步履蹒跚在荒效野外荆棘满地的感情沙漠。乱世是男人金戈铁马扬眉吐气的黄金时代,却是女人饱受煎熬倍经摧残的炼狱岁月。曾经的万丈傲气荡然无存,换之而来的却是楚楚可怜与张慌失措。 李栋瞟了她一眼,不忍心再以责备的眼光逼视她,转过身来又蹲在妹妹颜青玉面前。柔声万丈地叫着她的名字:“青玉----青玉----我是李栋----你的小伙计,还记得我吗?” 颜青玉的表情仍呆若泥塑木雕,任凭李栋如何深情呼唤。她都波澜不惊,安安静静,她眼神漠然望着院内的空气,像一粒砂子投进深不底的幽暗古井瓠纹不起。像整个世界被漫无边际的冰雪覆盖毫无生机。 李栋握着她的小手。她的胳膊随着李栋摇动而摇动,没有一丁点主动性机械地晃动着。李栋探出手翻开她的眼皮,她也毫无感觉。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所有人体器官中,眼睛离大脑最近,反射弧距离最短,也最灵敏。可是颜青玉的眼睛也一片灰暗,任凭李栋怎么拨动都没有任何反抗。 李栋满心沮丧。愧然长叹:“唉----”起身看着颜青玉。只凭几声呼唤,恐怕不能把她从瘴症病中唤醒。必需采取非常手段。对她进行重大刺激才有效果。李栋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但不敢确定这样是否一定能把她救回来。 中医也好,西医也罢,从来没有哪个医生敢于夸下海口说包治百病。凡说药到病除,手到擒来全是江湖骗子骗人的伎俩。病人患病,是身体机能受到创伤,新陈代谢不能正常进行,尤其是精神创伤,在人的大脑皮层经受刺激以后,病理变化十分复杂。三五幅药就能祛驱病魔根本就是扯淡!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那是一根丝一根丝的剥除病痛,哪能立竿见影听风就是雨! 如果不能治好她,自己就照顾她一生,但愿她不比自己早死,自己死在她前面。李栋越想越心酸,差点流下眼泪来。 为了掩饰自己动了真感情,李栋转过身去,迈步往门外走。刚走到院里,颜如玉在身后紧张问道:“这----就走了?妹妹还有恢复正常的可能吗?” “有----但不敢肯定----若想治好妹妹的心病,既要采取非正常手段,也要依靠她本身的体质。体质占六成,刺激占三成,还有一成听天由命。”李栋站在院里,不敢回身扭头,怕颜如玉见到自己一脸泪痕,以为救妹妹没有希望而更加伤心。 “你----何时再来?”颜如玉追问。 “难说----”李栋回答她时,一只脚已经迈出当铺门口,不知道她还能否听到这句回答。站在门口的那些府兵见到李栋一脸泪痕,赶忙低下头,谁也不敢再多看一眼。 离开济民当铺,找到一处安静的所在,李栋痛痛快快哭了一场。曾经那般鲜活的一个小姑娘,现在竟然变成庙里的泥菩萨!推一推,动一动,拨一拨,转一转。没有半分的自主性和反应,这一切都是替自己担心,怕自己被李渊的人害掉,怕自己辛苦打下来的江山被人吞噬!她和颜如玉虽然离开了自己,心却一直在洛阳,系在自己身上! 现在自己该怎么办? 李渊李世民父子虽然罪不可恕,为了一统江山也不能把他一棒槌打死!还有秦琼被圈禁,还有那个躲在暗处一直没有冒头的神秘人,还要培养儿子李制成为合格的接班人。天下初定,百废待兴,都需要自己的最高旨意,只有贯穿穿越以前的先进治国方略,才能改变战乱毁掉的一切,才能使大唐快速恢复过来。也只有这样,才能使天下安定下来,才能长治久安。 可是颜青玉的病也到了不能不救治的时刻了,江山与美人,国家与私事,传承与感情,一个需要理智,一个需要真爱,这两大困难犹如两块大磨盘,把自己夹在其中,使劲转啊转,难道自己非要化为齑粉,变成润滑剂才能使两者不相违背,才能使两者都正常运转下去? 哭了一会儿,李栋猛然想起,这些全拜李渊所赐,不由得止住眼泪,牙齿咬得格格响。好小子!恬不知耻的大淫丶贼,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栋回到乾阳殿时,已经恢复了正常,脸上还带着一丝丝得意的微笑。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样的花招,如何刹一刹李渊的威风。 派人去请窦建德,不一会,窦建德就赶到。 李栋笑着问,有一件大好的差事交给他,看他能否圆满的完成。窦建德一直受冷落,现在突然被提出来安排好差事,自然求之不得。拍着胸脯打保票,说就是黄河水不容易抽干,可这人世间的事,只要圣上一句话,没有办不成的事儿。 李栋就让窦建德到全国各地搜找绝色佳人,以充实后丶宫。窦建德此人好丶色,对女人的欣赏水平却相当的高超,由他选出来的女人则更有味道。 李栋规定,年龄在十八岁左右,无论相貌婉约清纯还是有一技之长的良家女孩,都可以传到宫中,由窦建德亲自进行第一轮筛选。随后把名单订下来,选不上的遣返原籍,不过要送回家的盘缠,选中的每月给俸银,就留在宫中。不过不可强迫,要听从家人和本人的意愿。 窦建德一听大喜,这可是一件大好的差事!宫里留的自然不能动,只是这遣回家的嘛,岂不是可以留下来几个侍候自己?嘿嘿!大不了,自己也给她们钱嘛! 战乱年月,一般家庭都不容易,再养一个儿女,将来还要赔嫁妆,这可是折本生意。如果留下她们,求还求不来!窦建德打定注意,脸上就笑成了一朵花。 那边窦建德开始在大唐全境物色美人,这边张须陀就上来进谏,力陈国家刚刚安定下来,再去骚扰民众,恐怕与民有怨。 李栋笑呵呵问道:“据孤所知,丞相家的女儿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龄了,孤正想趁这个机会,与张芊雨完婚。只是这宫里啊,房多人少,阴气重,怕张芊雨进来没人侍候,受不了宫里冷清,我才派人到处寻找愿意留在宫里的娘子。丞相难道不想我和令爱早日完婚?” “这个……”女儿张芊雨一直是张须陀的心病,在把女儿接到洛阳之前,李栋还认识了两名普通人家的女儿,据说一个叫颜如玉,一个叫颜青玉,这二人生得花一般漂亮。可李栋总是不提和女儿张芊雨的婚事,张须陀老头痛了。已经答应了李栋要他照顾她,自然不能再找人家嫁人。现在李栋提出来要把这事给办了,办之前先选一些美女充斥后丶宫,张须陀只得闭嘴。 “回去准备吧!选一良辰吉日,这件事得及早办一办了。”李栋笑着对张须陀道。 张须陀哪还顾得劝李栋不要纳宫女了,屁颠屁颠下朝回家去了。因为她的女儿已经二十岁了,按隋律令规定,超过十八岁不结婚,就是犯法!好不容易李栋张开了这个嘴,还不赶快趁风把事办了!要不然就成老姑娘了! 窦建德满世界选美的时候,遇到了一件棘手事。李渊战败时,李建成李世民两人的家眷也从长安一道被带到洛阳,李世民的娘子长孙氏恰好也年满十八岁。按照李栋的规定,凡是十八岁左右都必需带到宫里参加选美。可她已经嫁了人,还是李世民的娘子,这又如何处理?窦建德拿不定主意,便把这件对李栋讲了,听一听他的意见。 第329节:就是欺负你 李栋没有回答窦建德,反而问他:“这事由你负责,何必来问孤?事事躬亲,还要你这样的人办成什么事?下去吧!” 窦建德眼睛一转圈,知道李栋已经表了态。不否定就是同意!窦建德吃了一颗定心丸似的,颠儿颠儿下了乾阳殿。 李栋之所以没有直说可以把长孙氏纳入选美,是他的身份特殊,不方便表态。将来万一有人说三道四,皇帝抢别人的女人,李栋完全可以说,当时这都是窦建德一手安排的,他并不知情,借此以堵住乱嚼舌头的那些人。那个时候,长孙氏已经进宫多日,即便再把长孙氏还给李世民,估计他也不会再收留了! 窦建德刚刚下去,高句丽公主高琼华又上殿,向李栋请教,她和塞鱼儿何时回家方便。李栋嘿嘿一笑道:“如今天下大定,没有道理再挽留你们了,可是最近我要搞一件大项目,怎能少了你这样的皇城精英?” 高琼华听说这段时间,李栋正让人选美充实后丶宫,她受不了宫城内到处莺歌燕舞,坐看一大堆女人和她抢心爱的男人,眼不见心不烦,她才向李栋提出辞行。可她也能理解,李栋毕竟是一代帝王,有这方面的需要。但她故意装作不知道,问李栋什么项目。 李栋也不隐瞒,直接以实情以告,说正在选美充实宫城。皇后陆柔出身普通官吏家庭,对皇城那一套并不熟悉。希望高琼华能留下来帮他一把,把那些新进来的宫女训练得懂规矩些,最好能培养几个和高琼华一样的娘子。等她离开洛阳回高句丽后,想念她的时候可以用这些宫女排遣忧思。 这个理由倒是很充分,高琼华也不想李栋身边没有她的影子,就答应留下来。不过她建议让塞鱼儿先带兵马回高句丽。这件事并不难办,李栋同意了。 塞鱼儿比高琼华要看得长远一些,知道他一旦离开,高琼华公主再想回家。恐怕此生无望了。塞鱼儿感激李栋在高句丽时对他的恩待,就隐瞒实情,没有和公主讲明。临走前只是叮嘱她,遇到不愉快的事情时,往好处想,实在不行了。再回高句丽。 塞鱼儿一走。高琼华公主身边再无任何熟悉的人,李栋便抽出几天,专门陪她走一走玩一玩。第一批宫女选出来后,李栋挑了几个性格大胆些的女孩服侍她,这样就有人陪她说话解闷,日子不再那么单调了。 长孙氏就在第一批内,按规矩她并不合格,可是窦建德明白李栋的心意。故意把她选出来,跳过几道关卡。直接放入最后一关,也就是李栋亲自审核的那关。 宫内选宫女,要求非常严格,首先要出身好,一般是王公大臣或有一定身份地位的官家女儿才能入选。李栋交待窦建德,这些全是充实宫城的,只要家庭出身好的都可以进宫城,不必像正式选秀那么麻烦。 其次是宫内的老宫女对她们验身,脱光了衣服,看身上是否有明显的胎记或疤痕,有的可以直接回家了。还有一道关是要验一验是否是处子之身,不是的也可以回家了。 第三关,令那些未经人事的女孩子非常难堪,那就是要老太监亲手摸一摸她们的身体,凡是一触就格格笑出声的女孩,一律清退:这叫摸玉。至于笑的女孩子为什么不要,许多人都不知道。传说这类女孩过于轻佻,作风不正派。其实是皇帝哪天猴急了,对她们动手动脚的,或是临幸了她们,她们格格一笑,皇帝就露馅了。为尊者讳而考虑。 然后对她们集中培训,要她们熟悉宫内规矩,什么样的官职什么样的品级穿什么样的衣服,如何对待这些人,包括吃、喝、拉、撒、睡、衣、食、住、行、谈等等全部有严格的规定,不能越雷池一步。 按正常规定,这些选出来的秀女里面,可以封贵人、嫔、妃,以及赐给皇子王子成婚等。全部过程走一遍,要耗费很长时间。 李栋既然有特别交待,一切过程自然从简。在熟悉宫内规矩的时候,李栋便派几名到东宫,也就是陆柔的宫内侍候太子和皇后,还有一些派到高琼华宫里,济民当铺里侍候她们。 留下的自然要留在李栋自己的身边,可是李栋没有这样做,选了几个出身好的,前朝有名望的大臣的女儿,赐给还没有结婚的罗士信、杜伏威等人。秦琼因为还在圈禁之中,李栋想起他,心里就隐隐发痛,就没有给他派人。 所有人全部派完以后,只留下一个长孙氏。其他女孩都昂首而立,把还没完全发育展开的胸脯挺得很夸张,而她一直低着头,总怕被选上。当发现身边已经没有人时,她才不由自主的抬头瞟了一眼,一下子发现李栋正站在她面前,笑意盈盈的望着她。 “你----为何总是低着头啊?”李栋饶有兴致的问她。 “……”长孙氏立刻低头不语,用脚尖在地上蹭来蹭去。 李栋看着她,心里揣摩着,论年龄,她才刚刚十八岁,也就是穿越前的成年年龄,高中还不一定毕业。对男女之事,懂得一些,也不全然明白,尚处于朦胧之中。可她已经嫁给李世民五年了!这五年竟没怀孕生小孩,真是咄咄怪事。 “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敢抗旨不遵么?”李栋又问。 “……”长孙氏仍然不回答。 “你不说话,孤也要留下你,留你在身边,天天见到你我就心满意足了。”李栋干脆和她直接交了底。 长孙氏抬起头,迅速瞟了一眼,又垂下头,话还没有说,先嘤嘤哭了起来:“奴家已经嫁作他人妇,身体不干净,天下好女孩多得是,她们才配得上圣上您的丰功伟绩,只求圣上放过奴家!” “我知道你已经嫁了人,孤要的是你,而不管你是否嫁人。孤白手起家,从章丘起兵,打下一片大好江山,对得起天下百姓,对得起任何人。但没你在孤身边,孤觉得对不起你,对不起这个伟大的时代!”李栋说的是真心话,这个女孩子可不简单,非常有才华,是一个管理政事的好助手,必需想办法说服她留住她。 “可你对不起一个人,奴家的夫君若知道了,岂不是恨圣上入骨?”长孙氏忽地抬起头,直视李栋的眼睛,变得非常大胆,毫无畏惧。 李栋笑了,心说这才是她的本色嘛!柔弱而坚忍不拔,看来有戏!李栋便板起脸色说道:“他恨由他恨,他恨之入骨又能奈我如何?” “这个……”长孙氏一时无语,稍一思考回道:“难道圣上不担心祸起肘腋,再生内乱?” “你说的不错,可是我如果没有想好怎么对付你的老公,就冒然把你请到宫里来,岂不是太过莽撞了些?如果我是莽撞的人,又怎能把你夫君从长安拘到洛阳,又怎能打下这一片大好江山?你是聪明人,话说到这份上,不用再直白的告诉你吧?” 聪明人和聪明人对话,直接一些好,把话说得云遮雾饶,互相猜来猜去,万一误会了彼此的本意,将造成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对待长孙氏,要的就是直接捅到她的痛处,看一看她到底如何反应,是否如传说中的那么利害,有很深的心机。 “你……你是故意这样的!你故意激怒夫君和公公?”长孙氏眼睛瞪得溜圆,不敢相信李栋为何这般做。 “实话告诉你吧!我的未婚妻被你的公公,也就是西唐皇帝李渊掳到长安,现在她精神失常,变成了木头人儿。你说,我作为一个在战争中获胜的王者,该不该把这笔帐算在他的儿媳身上?”李栋单刀直入地告诉了她原因。 “你们……你们男人间的事,为何总是要女人来付出代价?我和我夫君在一起五年了,彼此心心相连,虽然没有海誓山盟,但奴家已经是他的人了,难道你还要横刀夺爱么?他……他可是非常有才华,你会为你的错误行为付出代价的!”长孙氏提起李世民,声音都高了八度,神情非常激动。 这也是李栋为何把所有宫女全部安排出去以后才和她交谈的原因,这样的话要是传到宫外去,自己就成了一个酒色之徒,荒淫无道的昏君。那个真正的昏君还在洛阳城内囚禁着呐,李栋可不想落下和杨广一样的骂名。 李栋对长孙氏的表现非常满意,她说了一句非常经典的话:男人间的事情为何总要女人买单?男人是强者,女人是弱者,难道弱女人就要为强悍男人背负黑锅,背负亡国祸水的千载骂名?果然有见识!李栋在心里赞叹。 “你说得非常有道理,可是你那么聪明,你便不应该说这些话!在一个靠征战天下尸骨堆积成山血流成河而坐上皇位的人眼里,掐死你的夫君李世民只是一句话就能轻松办得到的。你难道不担心孤现在就杀掉他,让你失去念想而心甘情愿留在身边么?” 第330节:传说的爱情 “圣上不能这样!”长孙氏杏眼圆睁,双手环抱胸前,猛然向前跨出一步,离李栋只有半步距离。 女人天性温柔,可是一旦咆哮起来,不亚于一头发怒的雌狮。李栋被咆哮的长孙氏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一步,与她保持一定距离。稳稳心神,李栋才慢条斯里说道:“理由!我需要理由!等价交换也行!” “求求圣上,放了夫君吧!李世民极有才干,留他一条命,将给圣上的天下带来极大的益处!”长孙氏非常明白,生杀大权不在她手中,她能做到的,只有哀求李栋放李世民一马。她甚至都没仔细听一听后半句话意味着什么。 “放掉他并不难,你的公公李渊以及伯伯李建成都可放掉。只需要我一句话!我这一句话不因他们才干多少而衡量,江山天下不因他们而锦上添花,没有他们也照样运转,甚至还会更安稳。想要我说这句话却需要你的一句话,不说话也行,点个头就可以了!”李栋循循善诱,引导她留在宫中,同意做他的妃子。 “奴家已经嫁了人,圣上难道不嫌弃奴家?强行拆散我们,圣上满足自己,于心何忍?难道就不担心玷污皇家名声?”长孙氏听懂了李栋的话外音,只要她答应留在宫中,李栋一句话就可以把李渊父子三人放掉。可是这样做的代价是,她必需和李世民断绝夫妻关系,从此咫尺天涯。对面也不能牵手。 “你只说对了一半,孤要的是你这个人,而不是你是否结婚。凡是阻挡圣上意志的人。都必需从世间消失!不然的话,孤想要什么偏偏得不到什么,孤想要谁死,谁便不能死。这个天下还是孤的天下?君临天下要的是什么?就是唯我独尊,就是说一不二,金口御言,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李栋嘿嘿冷笑着,因为过分得意,面目都有些狰狞起来。 “陛下----”长孙氏双膝一软。跪倒李栋面前,抱着他的腿,放声痛哭:“我知道你是圣君,圣上一定不会这样做的?这样做对你的江山天下有何益处?” “够了!放开!别弄脏孤的衣服!”李栋心肠一硬。后退几步。试图把长孙氏从身下挪开。李栋心里此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有些些得意,也十分心疼,既想给颜青玉报一报受污辱的恨意,也对长孙氏在夹缝里左右为难感到佩服。 李栋身体左一晃,右一晃,怀里的小金饼、琥珀、玉石从怀里甩出来,滚落地上。咕咕噜噜滚了几下,停在离长孙氏不远的地方不动了。 长孙氏正痛不欲生。忽见面前掉落几样东西,身体顿时一怔,几乎以抢的动作抓起那三样东西,拿到眼前仔细看。看了一会儿,似乎想起什么,双手忽然探进脖子里,一阵折腾之后,从脖子里揪出一根项链。 李栋居高临下,从她探手进怀的时候,自然瞥见一抹鼓鼓囊囊的雪胸,心神为之一荡,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可是当李栋看到长孙氏手里拿着一个木牌,形状和从自己怀里掉出去的三样东西一模一样,嘴巴大张,眼睛溜圆,半天说不上话,想和长孙氏那个的念头也抛之脑后。 “为什么圣上也有这样的饰物?”长孙氏一脸迷茫,拿着东西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似乎四件东西温度极高,把她的手烫得拿不稳似的。 李栋也在想,她怎么有这种东西?哦----哦----哦!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东金、北水、中土都全了,现在缺西木!西木现在不正在她手中拿着?为掩饰为何有这样的东西,李栋脑子一转,就想起来一个歪理: “金饼是和陆柔的定情物,玉石是和颜家姐妹的定情物,而琥珀却是和高句丽公主的定情物。这木牌嘛,自然是孤和你有一段上天注定的姻缘,这便是我们二人前世留下来的定情物。看看吧!你和孤的姻缘乃上天注定,难道你要违背上天的意志?这可是大逆不道的事情!你就从了孤吧!” 说到最后一句话,李栋蓦想起穿越前网络流传极广的一句话“师太,你就从了老纳吧!”李栋想笑,为表演得更逼真,硬没敢笑出来,生怕露了馅,把这场戏给演砸了。 “这……”长孙氏纵使聪颖过人,也解释不清楚,她自幼佩戴身上的饰物,为何与李栋手中的三样东西都一模一样。心里不禁起了疑惑,难道这真是上天注定的?她心如刀绞,痛苦异常。内心感觉明明告诉她,她爱的是李世民而不是李栋。可这些东西她又解释不了,痛苦的眼神里充满了矛盾。 “这就是证明!如果你仍然执迷不悟,孤也无话可说了。现在有两个条件,要么你顺从天意,留在孤的身边;要么你收起木牌,现在回家……不过,就等着收尸吧!”李栋说完这句话,心里噗通噗通快速跳了起来。长孙氏手里拿着的木牌可是代表天下一统,那可是创世之初留下来的天地至宝。拥有它们大唐才能占据历史长河中三百年的江山。失去哪怕一个,也是不完美的,有遗憾的! 李栋担心长孙氏的倔强性格涌上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就是死也要和李世民呆在一起,那麻烦就大了。还得另想办法,从她手中夺回这块宝物。 长孙氏的决择到了关键的十字路口:要么留下来,成全上天注定的姻缘,可这样就不得不和已经结发的夫君李世民分开;要么把木牌拿回去,坐等给李世民以及亲人收尸。如果选择了后者,夫君全家都去了,自己还有脸面呆在世上苟延残喘忍辱偷生么?夫君在的时候都阻挡不住李栋这个狗皇帝的黑手,他们一走,自己更加孤苦伶仃,还不是同样要落入他手?罢!罢!罢! 只要保住至爱夫君性命,纵使委身仇家又何防?狗皇帝只要把他们放出来,想办法替他们周全,让他们逃离大唐,逃到南诏去。那里山多林密,部落又多如牛毛,这狗皇帝的黑手,兴许伸不到那里。只要夫君脱离虎口,自己也就不活了。不过,夫君若要自己和他一起逃离洛阳,又该怎么办?自己身受这狗皇帝的污辱,还有何脸面再与夫君相见?死了算了。世民,只有来生再见了! 想到这里,长孙氏凄苦一笑:“奴家认命了!”,说完用力擦一擦脸上的泪痕,她的粉脸上泪痕一道一道犹如梨花带雨,雨打芭蕉。被一把抹得不见痕迹,她似乎下定了决心,再也不回头一般。 “什么???”李栋大吃一惊!长孙氏----同----意----了?我靠!这可怎么办?玩笑玩大发了! 李栋的本意想吓唬吓唬长孙氏,验证一下她和李世民的感情是否如传说中那般铜浇铁铸密不可分。李渊对颜青玉和颜如玉姐妹虽然有那个心思,毕竟却没有真正得手,颜青玉虽然精神失常,也不是完全没有救治的渠道。他拿长孙氏只是想给李渊一个教训,给李世民一个警告。要他们一家人都老老实实本本份份,再也不生出违逆之心。 没料到不仅从长孙氏手里唬出一块自己做梦都想得到的木牌,还得到长孙氏心甘情愿倾身相许的承诺。真应了那句话:不是不想出轨,而是诱惑不够高。不过还得再加一句:不是不想改嫁,而是压力还不够大。看来世间仍何传说中的至情至爱都经不起高压考验! 由此看来,党雨芊对自己不薄啊!李栋不由得想起穿越以前女友党雨芊对待自己那海枯石烂般的爱情。那才是真正经得起血火考验的天地至爱。这座深宫宅院里数千年来上演着什么样的感情故事啊!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水中望月,雾里看花,太让人伤心失望了。 李栋僵硬地笑了一下,走上前去,从长孙氏手里拿过自己的三样东西,又顺手把木牌掳到手里,顺到怀里。把她从地上扶起来,双手捧着她的小脸,仔细端详。 有几分姿色,但还称不上绝代佳人。长孙氏对自己的价值在于才干而非相貌超众!不过她既然答应下来,何不使一个顺水推舟计?,利用这个条件,逼迫李世民做一件自己想做,却不太容易做出来的事? 李栋既然打定了注意,就得把戏继续演下去,笑道:“来,给朕笑一个!” 长孙氏被李栋捧着脸颊,浑身都不舒服,为了救出李世民,她硬把涌上来的恶心压了下去,冲着李栋勉力一笑。 李栋十分满意,拍了拍手,扯着她的小手来到殿内。文房四宝拿出出来,刷刷点点写一封诏书,边写边念:李世民封为大唐右丞相,即刻上任,不得有误! 年月日写上,李栋拿着诏书,来到长孙氏面前,笑嘻嘻说:“这件差事就交给你去办喽!” 长孙氏看看诏书,脸色为一变,猛然把诏书扔到地上:“圣上不要逼人太甚,信不信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第331节:绝境逢生机 李栋毫不在意,走过去弯腰捡起诏书,再次亲手放她手里:“朕曾派人,说服李世民给朝廷做事。从建唐那天起,右丞相之位一直给他留着,虚位以待。可他不领情,毫不客气给拒绝了。一点面子也不给孤留,让孤非常难堪。现在你去,你说服他,也只有你才能使他回心转意!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 过了一会儿,李栋又道:“你们小夫妻也借此机会话个别吧。宴席再热闹也有散场的时候,感情再胶着也有分裂那天。你应该把握得住其中的分寸,去吧,这是你给孤做的第一件事,第一件事啊----”李栋抬头看着屋顶:“要用心!” 长孙氏明白,李栋要借劝说李世民同意做丞相这个机会,让自己和他道别,把自己答应留在他身边的事,找一个委婉的理由,说服李世民接受这捉弄人的命运巨手的安排。可是她偏不这样做,偏要劝他离开大唐,就是让李世民答应做丞相,也是为了权宜之计,暂时糊弄李栋,施一个瞒天过海计,好借机逃到南诏去。 “奴婢遵命!”长孙氏强装笑脸,尽量表现轻松些,不被李栋从中看出破绽。 当她将要迈出乾阳殿门口时,李栋又突然大声对她说:“回来!还有一件事,差点忘了!南诏人以为他们天高皇帝远,孤的铁蹄大军攻不到那里,一直对大唐有不臣之心。他们还把孤的未婚妻颜如玉和颜青玉,掳到长安去。孤要派兵攻打南诏。你去问一问李世民,他有何高招,不防带回来说给孤听听。” 长孙氏扭身回头。听到李栋这句话,心里怦怦怦跳成一头小鹿。难道李栋能掐会算?为何自己心里想什么,他都了如指掌?长孙氏答应一声,慌乱之中离开乾阳殿,她担心再呆下去会被李栋看穿心事,从而全盘计划败露。 宫城离总驿站不远,在亲兵带领下。长孙氏很快就到了。来的路上,她已经想好说辞,从哪里入手。从哪里结束,让李世民如何对自己死心。 李栋的诏书是圣旨,按规定接诏书要焚香沐浴还要下跪,可李世民做梦也想不到。来传圣旨的是自己朝思暮想的结发妻子。一时愣愣地发呆,竟然忘掉了礼节和规矩。从长孙氏强装的笑脸上,李世民立刻意识到,这段时间自己不在她身边,家里发生了一系列重大事情。 当长孙氏把圣旨宣读完以后,李世民仍然在发愣,念的什么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激动地走到她身边,想拉住她的手。叙一叙离别的短长。 长孙氏把诏书交到李世民手中,主动后退一步。躲开了他伸出来的手。 李世民更加疑惑,问道:“怎么了----你?家中发生了何事?” “我现在是圣上的妃子,不再是你李家的人。家里发生何事,你回去看一看,不就明白了?”长孙氏一脸的正经,心里却在泣血。李世民可是自己挚爱的夫君,为了保住他的命,自己才不得不忍辱负重,委曲求全,希望他能理解我的苦衷。 李世民听了以后五雷轰顶!痛苦地一步步后退,扶着厅内桌案,俯在上面,肩膀猛烈抖动起来。 她可是自己结发的妻子,竟然委身嫁给那李栋狗贼!她自幼丧父,一直跟着舅舅长大,十三岁就嫁自己为妻。那时候,自己的母亲孤独皇后也撒手人寰。她丧父,自己丧母,两颗孤独的灵魂相护依靠,相护慰藉,像狂风中的一盏灯芯,相互拧在一起,相互扶持,才走过那段不堪回首的崎岖岁月。 西唐如今刚刚被灭,在自己最需要她安慰的时候,她却离开了自己,投到仇人怀抱!她对自己这般落井下石,还让自己如何活下去?这个世界上,自己岂不是一只孤独的幽魂? “我不要你离开我!我也不要做那狗屁丞相!我只想你回到我身边!”李栋咆哮道,像一头发怒的雄狮,眼睛充血,红得像杀了人。那张桌子被他用力摇晃得吱吱哑哑,似乎马上就会四分五裂。 “李世民,不对,是我说错了,如今你已经是李丞相。听我一句劝,你是聪明人,你应该知道如何去做,不要让我难堪!”长孙氏见到李世民失魂落魄的震怒样子,心都缩成一团。可她仍然鼓足勇气,劝他不要失去正常人应该有的理智:“你要认清眼前的现实,不是我说了算了,也不是你说了算,而是掌握着天下生杀大权的圣上说了算。你要想自己说了算,你应该明白如何做了吧?” “嗯???”李栋突然直身起体,呆呆望着长孙氏,似乎不认识一般:“你说什么?” “再告诉你一个消息,圣上让我问一问你,攻打四分五裂的南诏国你有何高招,不防带回来去给他听听。我以为,攻打南诏那样山多林密的荒凉之地至少需要五十万兵马吧?”长孙氏不动声色暗示李世民,借此机会正可以向李栋主动请缨,带领五十万兵马,离开洛阳这是非之地,造大唐的反。 “他----他真是这样说的?”李世民激动起来,激动得全身发抖,眼睛里冒出骇人的精光,似乎太阳将要落山时,射破夜空那最后一抹异彩。手里只要有兵,何愁攻不破洛阳,逼迫李栋把长孙氏放回身边? “第一句话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自己说的。”长孙氏只得如实回答。 “第一句话,第二句话……第一句话……第二句话……”李世民神经质般喃喃自语,双手捧着头,眯起眼睛陷入了深思之中。 李世民隐入沉思中,长孙氏也没再说话打扰他,给他点时间让他仔细计划计划,如何施行这个惊天大阴谋。长孙氏十分自信,相信李世民一定会找到比自己更高明的办法。 过了很久,李世民从沉思中缓过神,慢慢抬起头,用非常平和,平和得像问过路人一样的语气问长孙氏:“你在什么样的情况下答应做李栋的妃子,你一字一句全部如实给我讲一讲。” “我如何答应了他难道很重要么?”长孙氏提起刚刚发生的事,痛不欲生,在李世民面前,甚至都不敢回想。那可是揪心撕肺般的痛楚,到现在心里还在一滴一滴的流血。 “对----很重要!”李世民像打了一针兴奋剂,提高声音肯定地说道,似乎长孙氏如何答应李栋的话里藏着无限生机,有使他们小夫妻重镜重圆的契机。 “好吧,为了使你对我死了这条心,我完全可以告诉你。”长孙氏硬起心肠,决定把经过全部告诉他。也只有告诉了他实际情况,才能激发他的怒气,才能使他对自己死了非分之想,他才可以接受李栋的条件,反过再攻打洛阳。自己就是死了又何防?千万不能成为拖累他的累赘! 长孙氏就把窦建德选美,强迫自己进宫,别的宫女全被安排做下人,出身好些的,长得漂亮些的,都被李栋下圣旨嫁给有战功的将军们。杜伏威和罗士信都得到了好处。只有她被李栋留在宫里。至于李栋逼近她就犯,她如何挣扎,如何决定牺牲自己,成全李世民脱离虎口,则只字不提。生怕一提起这些伤心事,会给李世民带来无尽的灾难。 李世民一边听着长孙氏述说宫里的事情,一边深情的看着她,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看了一遍又一遍,似乎第一次见到她,被她的美貌深深的吸引了,完全失去了灵魂一样痴痴呆呆。 李世民慢慢向长孙氏靠近,长孙氏一边说着在宫里选美的事,一边看着李世民向自己靠近,心里像塞满了黄连,从内到外,从**到灵魂,肌肉和脂肪甚至都苦成一片。心爱的人就站在眼前,她多想扑进他的怀里,在他的大手抚摸之下,痛痛快快的哭一场!把在李栋身边遭受的各种委屈和伤心倒一倒洗一洗漂白漂白! 可她不能!千万不能!她一旦把握不住感情的堤岸,便会拖累李世民。借带兵攻打南诏的机会,千载难逢的机会就会白白流失,再想找到这样合适的机会,永远不会有了。大唐四海统一,还有哪里需要带兵作战呢?李栋身边还有那么多战将,再有这样的机会还会轮到李世民么? 李世民来到她身边,轻轻搂住她的小蛮腰,抱在他的怀里,深情地说:“这段时间,让你受委屈了!你说的事,我一件也做不到!” 长孙氏在李世民怀里哭了,一点也不挣扎,这才是自己一直渴望的一双大手,也许这是最后一刻享受他爱丶抚的机会了。她边哭边问:“为什么你做不到?你的勇气哪里去了?不为别人,就是为了我,你也应该反出大唐啊!”哭着哭着,她一把推开李世民,横眉立目,咬牙切齿,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就是窝囊废!人渣!猪狗不如!你的妻子被人抢走了,你都没勇气夺回来!我恨不得杀了你,然后再自丶杀!” 第332节:一天娶四妃 “你说错了,我也理解错了,你死不了,我也死不了,我们谁都死不了。只要答应李栋做一件事,他就把你放回我身边,我们便可以破镜重圆,过上安逸幸福的日子!”李世民冲长孙氏悲戚的脸笑了,笑得很开心。 长孙氏伸出手去,摸了摸李世民的额头,担心问道:“莫不是被吓出病了?” 李世民攥住长孙氏的小手,安慰道:“现在你就回去,告诉圣上,他给的条件我接受。不过,他既然承诺了,拜托他就一定要践行,不要失言与天下。” 长孙氏彻底弄不明白了,轻轻从李世民怀里挣脱出来,看着他因激动而放红光的脸,问道:“你把话讲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将来你一定会知道真像。你就是回去,也不能向他说我明白了他的心意,只用告诉他,我接受了他的条件,只这一句话就行,多说不仅无益反而有害。”李世民把诏书举得高高的,十分自信,一幅大局在握的踌躇满志。 长孙氏也乐坏了,毕竟李世民同意接诏书,不但不被李栋砍脑袋,还有一任丞相可作,保住一条小命暂时死不了。他只要从囹圄脱离,凭他的聪明才智,还不至于被人家玩死。 “那好,奴家这就回宫去了。”长孙氏依依不舍,不忍离开李世民而去,与夫君见面的时间太短了,幸福的时光总是太短暂。可是毫无办法。她不离开驿站,不去向圣上禀报情况,李世民只能继续呆在驿站。想到这里。她只得狠起心肠离开驿站。 李栋听完长孙氏的禀报,十分满意,李世民肯定知道了自己的苦心。他是聪明人,知道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不该说的说了,一定会惹麻烦。他现在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他张扬个性还不是时候,只有夹起尾巴做人,慢慢把名声做大。在他慢慢把脚步站稳的时候。他慢慢就接受了命运的安排,那时候让他张扬,他也不会张扬。聪明人在条件不利的时候,最会保护自己。在条件合适和大环境需要的时候。他们才会振臂一呼而响应声众。现在大环境对他不利,自然先保护自己。 不过这只是改造李世民的第一步,接下来还有措施对付他,必需把他的锐气磨平,才能安安全全的为自己所用。没有用不了的人,只有不会用人的皇帝! 李栋的眼睛直盯盯地看着长孙氏,她心里直发毛,生怕李栋突然提出无理要求。要她今晚侍寝,那就坏菜了。他若真提出这个要求。自己从还是不从?长孙氏左右为难。 看了一会,李栋说道:“孤近日要迎取新人,你是过来人,在这方面的经验,要比她们新嫁娘多一些,不防到济民当帮一帮颜家姐妹的忙。” 长孙氏长出一口气,心说好悬好悬,只要不让侍寝,做什么事都行。李栋让亲兵带路,把长孙氏引到济民当铺里。 处理完李世民的事,李栋心中的沉重也落了底,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非常轻松。有几天没有见到儿子了,李栋便让莫言带路,到东宫去看看陆柔,顺便也告诉她一些事情。 陆柔见到李栋,还是有些意外,大唐刚刚建立,李栋有很多事要忙,没料今天他还是来了。二人坐在一起,闲聊了一阵子,陆柔问:“前段时间,圣上说要为太子李制寻一个博古通今的老师,几个月过去了还没有消息,难道是圣上政务繁忙给忘了?要知道……” 李栋果断打断了陆柔的话,没让她把话说完,抱歉地说道:“傻瓜,这事我怎么会忘?任何事都可以忘掉,关系江山天下将来走向的大事,孤岂会轻易忘掉?现在之所以还没给制儿把人找来,是那人没按预期中从长安回到洛阳,这才一再耽误。这人若给咱们的制儿作太子太傅,放心吧,一定比我治理得还要好。” 李栋不禁就想起了铁脖子魏征,不怕死的魏征。天下人知道魏征是一名谏臣,只要皇帝做得不正确,他都会据理力争,一定要皇帝改变错误的做法才罢休。 魏征实际上首先是一名出色的历史学家和思想家,然后才出色的政治家。如果他没有从历史发展的长河里,掌握历朝历代兴亡胜衰的演变规律,又怎么能把握得了新朝的走向?又怎么能把握得了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魏征如果从根本上就是错的,一再坚持到底,只能是错上加错,把历史引向无尽的深渊。魏征就是因为站在历史最高处,风景的最美处,才能坚持永远正确。或者说,魏征的眼光超越时代很远的距离,才能看得清眼前重重迷雾,看出谬正对错,才一直坚持正确,并逼着皇帝改变错误步入正道。 长安已破,大军撤回,徐世绩和贾雄没有露脸,魏征也下落不明。他们三个人,到底是死是活?如果是活着,到哪里去了?魏征是看穿历史走向的人,不应该因为李渊败自己胜,而不支持自己啊?徐世绩和贾雄更不应该不出面,他们二人可是自己从瓦岗派出去的人,真是奇怪。 想不清里面的曲折,李栋便没有继续想,反过来对陆柔歉然一笑道:“再过几天,八月十五这天,我要同时迎娶四名妃子,皇后只有你一人。希望你能理解我,将来不要和她们把后丶宫搞得乌烟瘴气的,让孤不省心。” “这四个人分别都是谁啊?”陆柔不动声色的问道。 “首先是颜家姐妹花了,她们从洛阳流落到南诏,又从南诏流落到长安,受尽了波折和磨难,如今再也不提离开宫城的事了。但是她们姐妹在长安时,受到了很深的精神刺激,特别是颜青玉妹妹,还患了癔症病。你知道我是懂一些医术的,想用结婚这个方法,刺激刺激她的大脑皮层,使她恢复神智。” 陆柔点点头。李栋懂医术,她自然知道。民间也流传这种传说,都说这种人是撞了邪,被不干净的东西扑到身子上了,借喜事冲一冲,才能使她恢复清醒。不过和李栋所说不太一样,她虽然听不太明白李栋说的内容,方法还是一模一样的,这是救病治人的功德,犯不着和一个病人争风吃醋。 “嗯,还有谁?”陆柔轻描淡写的问。 “张芊雨,张须陀丞相的女儿,在我们没有拜堂前,张须陀就有这样的意思。现在天下大定,我应该履行承诺了。”李栋看着陆柔的脸色,心里未然有些紧张,害怕她提出反对意见。一个皇帝如果家事都搞不定,还有什么面目去治理国家呢?在这件事上,必需征求一下她的意见。 “她也是名门之后,借此机会,可以招纳一下天下的名士,也是有利于社稷的,还有谁?”陆柔又问。心说,大头永远在后面,看来最后一个一定非常利害。 “呵呵,就是征高句丽时遇到的公主高琼华。”李栋笑了,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子娶进门这么多的女孩子,就是一晚轮一个侍寝,也是三天不重样。谁敢这样做?天底下只有李栋才敢如此大胆吧? “为了稳固大唐的北方,这也情有可愿。还有谁?”陆柔又问道。 李栋奇怪了,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只有四个人?颜家姐妹共二名,张芊雨一名,高琼华一名,四个人现在都齐了,还问有谁?李栋没有回答她,反问道:“你什么意思?” 陆柔拍拍孩子,让孩子去找宫女一起到殿外去玩耍。有些话,她不想让儿子听到。他还小,不想在他心里留下父母吵架的阴影。孩子走了以后,陆柔才站起来,非常严肃的问李栋:“这四个人都是你没有做皇帝以前遇到的,和你有一定的感情。男人就应该有三妻四妾的,现在社会风气都这样,我也不怪罪你。而且这四个人多少给你都能赚来好名声。” “那长孙氏,已经嫁作李世民为妻,这件事天下人几乎都知道,你怎么能把这样一个破鞋给穿到宫里来?你不嫌恶心,我还觉得恶心。你不怕天下人嘲笑,我还怕天下人嘲笑!总之,你要真的娶了长孙氏,以后就不要再蹬我的床,我丢不起那个人。” 陆柔的性格是温柔,但不能说她没有底线的温柔下去。因为感情需要,因为江山需要,因为声名需要,李栋一天娶进宫里四个大美女,每个人都有正当的理由,这她认了!那长孙氏有什么好的?要美貌不算出类拔萃,要才干也不是赶超娥皇英,她身如败絮,名声破柳,你李栋还把人家从李世民怀抱里抢进宫,是何居心? 李栋一怔,心说这件事,自己只让窦建德秘密安排,外界几乎没人知道,陆柔又是从哪里知道的消息?便问她:“你从哪里听来的?谁告诉你的?” 第333节:赏一个祸害 “长孙氏一定不能进宫!你别管我从哪听来的,也甭问谁讲的,你难道还想用皇权治人家的罪不成?”陆柔的语气虽然很轻柔,却充满不妥协不后退,似乎李栋不答应,她会做出什么出格事给李栋看一样。 “哈哈!”李栋不怒反笑,张狂地笑首:“这宫里的事,就知道不会让孤省心。孤千真万确的告诉你,八月十五那天,孤要娶的只有四个人,长孙氏根本不包括在内,你消息是错误的,你就不要再给孤胡闹了。” “啊?此话当真?”陆柔非常吃惊,没料消息是错误的。不过她又怀疑起来:“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抢人家娘子?抢人家的女人名声很好听?大家口口相传,传得满天下都知道,你觉得脸上增光添彩?” “头发长,见识短了不是?不过你我自小在一起长大,有事也不用瞒你,今天难得有空和你唠唠家长,咱们只当看一看别人家的笑话,哈哈!”李栋被陆柔挤兑,也不生气,反而开心地笑了。 李栋就把李渊如何欺负颜家姐妹,他又如何借选美之事把长孙氏掳到宫里,报复李渊一记狠拳讲了出来。哪知在重压之下,长孙氏为保全她的家人,不得委曲求全荒唐地答应了自己。自己弄巧成拙,一时下不了台,只好顺水推舟,又让长孙氏劝李世民出来做丞相。 那李世民乃是盖世英雄,志存高远。绝对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动乱心计。李世民足够聪明,一定看透李栋的心思,是想借他的手平乱南诏。哪有夺了人家的妻子。还让她去传圣旨的?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的? 李栋能战败李世民,既有时势所造就,也有本领比他高强的原因。李世民不因一个女人动乱大计,李栋比他还要高明一筹,岂会在这方面出差错?况且李栋还要长孙氏捎话,问问平南诏他有何高明的计策。 这时,天下大定。只有突厥和南诏没有平定。突厥和杨广有血缘关系,李世民一定不会逃到那里去。那他逃离洛阳后,只有逃往南诏了。李栋已经明确告诉他。南诏也在平定之内。他逃到南诏,早晚都要被捉回来。借平南诏之际带兵反唐,肯定也行不通。李栋已经提防他了,给多少兵马不是李世民说了算。圣上李栋才有最终拍板权。 况且南诏政令不统一。兵再多也不起关键作用。如何统一南诏,在南诏建立大唐的威信这才是关键中的关键。他们天高皇帝远,用威不行,用利也不行,必需威利交叉进行才能起到良好效果。 李世民聪明过人,自然猜透李栋的心思,也明白李栋并无抢他娘子的意思。李世民如果不担任丞相一职,那一切都会朝相反的方向发展。不仅他们一家全有被处死的可能。妻子长孙氏还会呆在宫内,做一辈子的下等宫女。 李栋身为一代帝王。要多少女人都只是一句话,何必横夺一个嫁作他人妇的女人,而惹来天下骂名?代价太大了,稍微有些理智的人都不会这样做。李栋这样做,正是为了给李渊和李世民一个下马威! 陆柔听了以后大笑,半是生气半是向李栋傲骄说道:“你们男人啊!比女人还要小心眼!真弄不明白你们男人在一起,为何总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你们累不累啊!” 李栋嘿嘿一笑,说道:“自古以来,有人的地方,都有争斗,风气又不是我带坏的!只不过在与他人的斗争中,我永远站在最高处,永远不会败给别人而已。好像我是强者,别人是弱者,其实是他们能耐不够,我又教不了他,怪谁?” 说到最后,李栋都觉得理由有些牵强。他差点把自己穿越过来,对隋唐历史有全面掌握,熟悉了解每个历史名人的性格,包括每个大将军的经典战役,在军校的时候他都培训过反复演练过,所以才能在隋末大乱的时候,能立于不败之地的话透露给陆柔。 这些话,在没有取得天下之前,不能对任何人讲,因为那个时候会被人仇视和戕害,引起有能力的人对自己残酷的镇压。现在取得天下了,更不能讲,也要严守这个秘密。不过有一个人,具体说不算是真正的人,他一定知道自己的来龙去脉。那就是袁天纲老神仙,不知道是否还有机会再见到他。 陆柔想了一会儿,说道:“颜家姐妹没有父母,也没有亲人,身世本来就可怜。现在李渊这样做似乎太狠心了些。你假装抢走李世民的妻子,也没有对李渊进行处罚,太便宜了他!” “嗯。”李栋对陆柔伸出大拇指,赞道:“我也是这样想的,我又想了一个更黑的招术,你要不要听听?” 陆柔好奇起来,问道:“还有比夺李世民的妻子更黑的招?” 李栋把计划给陆柔讲了以后,陆柔的脸腾就红了!啐了李栋一口,道:“你真缺德,这种歪点子也想得出来!” 李栋也不生气,正色告诉她:“不这样处罚他,他的儿子以后成为丞相,他吃香喊辣,不知道还要祸害多少良家女孩!必需这样惩罚他,不然对不起颜家姐妹!” “随便你吧!你们男人的事,我一个女人家家,我不参与,你以后也不要和我讲。我只要拥有你就满足了。”温柔说着对李栋眨了眨眼睛。 李栋岂能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 八月十五这天,李世民早就放出来出任右丞相一职。李栋迎娶四位貌若天仙的女孩,包括李世民和李渊在内的人,这天都来向李栋道贺。李栋揪住李渊不放,临时决定,要他做主持拜堂成亲仪礼的人。李渊没办法,只得勉为其难。 拜堂成亲十分热闹隆重,当朝帝皇结婚,还有谁的阵势比得上皇帝?何况是一次娶四位?在大唐定国以前,李栋一直兵戈铁马,忙于战事,没有机会娶更多的妃子,现在天下大定,一次娶四个,还有百姓说不够。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更不用说那些贵人,常在,答应,侍女了!所以李栋一次娶四个女人也没有人说他荒唐。 事情结束以后,李栋派一个宫女赏赐李渊。李渊乐得屁颠屁颠的,看来还是圣上李栋了解老夫的心思。 李渊因为参与李栋的婚礼而得赏一个宫女,自然开心不已。婚礼刚结束,酒席还没有进行完,他就扯着宫女回去了。那个宫女很年轻,只有十几岁,身体非常丰满。因是夏天,穿着透明的细绡,娇好的身材若隐若现。圆圆的脸蛋上有两个明显的喝酒窝,一笑起来甜甜的,极像熟透了的一只苹果。 好丶色的李渊一见这样女孩,哪还能按压住心头的欲丶火?他甚至有些猴急了,扯着女孩悄悄离开宴席,准备回家好好快乐一番。女孩知道李渊一定会这样做,便故意推三阻四一阵子,才不得不答应下来。 回到家,李渊让下人给女孩腾出一间空屋,安排停当,就笑嘻嘻的进了女孩的房间。女孩害怕啊,虽然知道她被赐给李渊,命运被李渊掌握着,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未免也十分恐惧!平时一根刺扎进肉中,都要痛上好半天。万一他真用自己用强,听说那东西很粗很大,岂不是痛得要命?所以心里一直害怕! 李渊可不管那么多,三下五去二扯掉女孩的衣服,灯一吹,提枪上马就要行那男女之事。 “哎呀!!!”女孩一声尖叫,强行抽出被李渊压在身下的手,指着窗外大叫:“那里有个黑影!” 李渊也被吓了一大跳,急忙扭头去看,哪有人?窗外明月皎皎,如银的月色泄下来,使夜色更加朦胧更加柔和。这等好天气,好月色,真是人间少有,如果不做一些好事,真是浪费了这个月夜。 “哎呀!房梁上有一个人!”女孩又惊恐的大叫。 李渊吓得脊梁一抽,再次败下阵来,转过身抬头无奈地向房梁仔细端详,哪里有人?大惊小怪,咋咋呼呼的!李渊肚子里的火已经升起来了。为了办成好事,不得不强行压下来。 李渊刚刚面朝下翻过身,那宫女突然一缩腿,膝盖正好顶在李渊的珠光宝气,他的法宝不但没有亮出来,还被顶得呲牙咧嘴。每当关键时候,那女孩都要折腾一阵子。如此这般,李渊再也没有力气了。毕竟年龄大了,气呼呼的问她为何这般折腾。 女孩以初次接触男人,心里害怕为理由回复他。李渊气得直哼哼,可是身体已经没了感觉,只得怅怅作罢。十几天内,每当李渊想和女孩行好事 ,都被各种借口给败下阵来。 那女孩是圣上赏赐的,他心里恨不得杀了她,也没有胆量。只得把女孩送还李栋。李栋虽然不乐意,也假装生气收回了那女孩。事后,李渊心里有了阴影,面对漂亮女孩子再也做不了坏事。 这就是李栋对李渊的惩罚,只差没把他阉割成太监了!这还是看李世民是丞相的面子,没有对他爹进行残酷的宫刑! 第334节:魏征回洛阳 过了一段时间,张须陀拿出一个方案,遵照隋朝时的三省六部制,稍加改动后,呈给圣上李栋。 李栋拿到方案,没有立即发诏书要天下遵照执行,考虑着再添些东西。借鉴穿越前的议会制度,从民间选些普通行业的精英,参与到大唐政令制订、执行以及监督中去,通俗的说法就是三权分立。立法权、执法权以及监督权分开,各自形成一套完整的、独立的、又相互制约的体系,这样才保证皇帝的权利不能无限延伸。 国家不能体现某个人,也就是皇帝以及朝廷大员的意志,而要体现大众的意志。皇帝和朝廷大员要有足够的耐心,倾听来自底层大众的心声和诉求,把占国家大多数人的利益贯穿成为国家意志,并以立法的形式保护这部分占大多数的人。 李栋又考虑到,从民间选取的这些精英,极有弄虚作假的可能。某些官员通过科举考试选进来,在官场呆得久了,从官员变成官僚,天天想着如何捞钱,为自己的幸福生活而努力奋斗,不再给百姓办实事。在这种情况下,操纵民间推荐,使推荐上来的这些人不再替大众利益代言,而变成官僚体系的代言,这就与原来的构想相违背了。 李栋在监督权方面加大了力度,给予民间一定的参与权,任何官员都不能阻止和打击百姓的监督权。这些事情办完以后,李栋累得脑仁疼。因为他是军伍出身。搞这些一字之差就谬之千里的文职工作,根本不是他的强项。 作为一个穿越的当代人,又只有他一个人了解千年以后。世界发展变化的面貌。他是大唐时代的领路人,身担重任,不得不绞尽脑汁冥思苦想。在攻打长安时,为想出一个妙计,把自己关在殿内,他三天没有出门,因思虑过度而身体受损。秦琼又违背天意。在长安东门建一堵高墙,减了他十年的寿命,因此上他再一玩命。身体就又垮了下来。 李栋病了好长时间,身体才慢慢恢复健康,自此以后,身体大不如从前。这时。李栋才不到三十岁。身体好了以后。李栋觉得余下的时间不多了,立即着手攻打南诏的事情。 五种元素只差南火这最后的一个了,无论如何也得及早弄到手。 李栋正和大员为攻打南诏作准备时,徐世绩、贾雄和魏征三人一起赶回洛阳。魏征怎会和徐世绩贾雄呆在一起?长安被攻破时,魏征还在长安,他应该知道徐世绩和贾雄是洛阳派去的人,西唐皇帝李渊都被他们胁迫出长安,魏征难道不知情? 乾阳殿上。李栋问魏征为什么和徐世绩等在一起,魏征把来龙去脉详细讲了一遍。原来。长安被攻破时,魏征发现一拨南诏国归降的人,悄悄逃离长安。临走的时候,带走了长安城内许多珍贵的资料。 为保护资料不落入南诏人手中,魏征便想派人追回。当时城内非常乱,他也不知道该让哪一方的人追。慌乱中遇到徐世绩和贾雄,他们刚刚把李渊父子送到秦琼的大营,在返回长安城,解救颜家姐妹的路上,被魏征拦住了。 魏征说南诏人带走了长安城内的许多珍贵典籍,凭着这些典籍,他们可建一个与隋朝一样的社会制度,摆脱原始的制度,很快就强大起来。到时候,一定会返过来攻打中原王朝。 那时则是中原王朝生灵涂炭的黑暗时刻。徐世绩和贾雄知道,颜如玉姐妹二人与南诏有扯不开的关系。也意识到,四分五裂的南诏不值一提,如果给他们以时间,使他们分裂小政权统一起来,将对中原大大不利。 三个人意见一致,带领部分人马一直追下去,就离开了长安。后来,南诏人发现了他们的行踪,使一个诡计,战败他们三人,把他们掳去南诏国。 他们三人在长安的时候,因为才华出众,一直被李渊倚重。南诏人知道这情况,对待他们也非常礼遇,并让他们参与到各个小政权的统一大业中。经过几个月的熟悉了解,三个人慢慢掌握了南诏国的情况,他们果然采用先进的中原制度,改造他们落后的生产关系。 三个人经过反复商量,决定趁早离开南诏,回归中原。趁他们防备疏忽,三人骑快马奔出南诏国,没有向北赶回洛阳,而是一路向东逃跑。南诏人发现他们逃跑后,猜测他们一定回中原了,便派人一路向北追赶。双方不同路,南诏人越追自然越远,他们才逃过一劫。 他们一路向东,抵达八闽附近,再折而向北,从江都经江淮绕到洛阳,耽误了不少的时间,回到洛阳时,几个月已经过去了。 李栋听完他们惊心动魄的曲折经历,被他们一心向着洛阳的忠心感动不已。这就是赤子情怀,无论身在何处,都向往着中原。正是因为他们这种无数人的支持,大唐才能走出隋末乱世的创伤,才能慢慢恢复起来。 李栋本想让他们先休息休息,三个人都不愿意休息,当即提出,若平南诏绝不能用武的策略。李栋便问他们为什么不能用武。 还在长安的时候,他们就了解南诏国四分五裂,分散成几十个小政权,也就是几十个小部落。呆在南诏的几个月时间里,他们充分了解到,南诏的小部落都隐蔽在深山老林里,最小的政权有时只有几千人。如果派兵攻打,打的不是一个政权,而是几十个小政权。灭了这个起来那个,灭了那个起来这个,此起彼伏,灭之不尽,杀之不穷,便陷入无休无止的战争泥潭,很难真正平定,而打不赢恐怕有损天丶朝盛誉。 李栋当然不听从他们的意见,执意要李世民带兵直接去战。只不过没给李世民派大量的兵马,只给他二万人,其中只有三千骑兵。到南诏以后,要他自己想办法再征兵。洛阳距离南诏太远,供应粮草的代价过高。 李世民的老婆长孙氏以及父亲李渊还呆在洛阳,被李栋握在手里作人质,他也不敢要过高的条件,只得带二万人马南下南诏。凭这二万人马,他想造大唐的反,那得掂量掂量,二万对一百万,岂不是露水盼阳光自寻死路? 父亲妻子都在人家的刀口下押着,不顾父母的性命是为不孝,这在十分注重礼节的时代,后果十分严重。历史上的李世民不惜一切代价,曾经造了兄长李建成的反。那是因为被逼无奈才杀了兄长,而且是为争夺统治权的大唐内乱。乱完以后,还是同一个大唐。 现在经过隋末战乱,人心思定,人人都不愿意再起刀兵。兵卒的父母双亲况且仍呆在大唐统治之下,他们随着李世民一起造反,下场和李世民一样,都是灭九族的大罪。李世民没有造反的条件,李栋所以才把兵权大胆的交给他。 李世民在南诏的征服战,起初势如破竹,节节胜利。军队人数也从二万发展到五万人马,势力大涨。占领南诏国过半领土以后,接下来的每场仗打得都十分艰难。加上人数增多,粮草不足,不得不从当地百姓口中夺粮,引起了南诏国的普遍反弹。最后,李世民不得不向李栋求救,派大军运送粮食支持平南诏的统一战争。 这时,李栋才又把魏征等人请到朝堂上,要他们讲一讲,用武力不能征服南诏,那么用什么办法才能使南诏统一起来。 魏征便出了一计,改征服为帮助!征服是打败他们,使他们臣服在大唐脚下为民。而帮助则是在南诏国内寻一个实力最强,最有可能战败其他部落的强者,扶侍他出面,帮助他打统一战,让他们内部从乱到统一。这样以来,南诏国统一以后,大唐则因帮助他而获得重大的利益。最关键的是,不用再派兵和运粮草。 李栋问魏征:“扶持的这人不服大唐管理,又怎么办?你把一脚就能踢死的小狮子养大,将来要收拾它的时候,岂不是要浪费更大的精力?” 魏征却不以为然,脖子一梗道:“这就是圣上不明白了。首先他们不会反大唐。就算他们要造反,他们内部统一以后,大唐再派兵去攻打,不像现在要攻打几十个小部落,只打一个统一的政权就可以了。试想到底哪个省事省时?” 李栋笑了,对魏征直伸大拇指,高声赞叹:“魏爱卿真乃神人也!凭这个功劳,就应该加封你的官职。太子李制一直缺少一个好老师,自今日起,你就是太子太傅了!” 魏征一愣,立即叩首谢恩,太子太傅是多少文人求而不得的好差事。太子者,国之将来也,将来登基成为皇帝,太子师傅就是皇帝的师傅,用权势过天形容绝不为过!可这样的差事,如果办不好,也会招来杀身之祸,如汉景帝七国之乱,他的老师晁错就被杀掉以谢天下! ps: 今天网络真不给力,浪费三个小时才登陆后台。 第335节:南诏的美酒 李栋派人传黄君汉,到乾阳殿议事。 黄君汉有勇有谋,和李世民相比,虽差一筹,但也不被他轻易玩弄于股掌。派他去南诏传书,既可传递魏征关于南诏,由征服变统一的建议,借此机会还可以察看一下,李世民在南诏的动静。 黄君汉来到乾阳殿,李栋问些日常生活上的事情,无非就是吃喝拉撒衣食住行等杂事。他都对答如流,不像一般人,见皇帝腿都是抖的。皇帝权力再大,没有正当理由也不能随便杀人不是?他不怕皇帝,说明两点过硬,第一高度自信,第二则是相信皇帝。无事无非皇帝叫自己,一定有任务安排。朝内虎将满把抓,圣上不派他们去,定是相信自己更能出色完成。 凭着这两点,黄君汉就表现得十分平静。真要犯了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海之滨,莫非王臣,想逃也无处藏身。 黄君汉到南诏,李栋只要他传一句话,只有四个字:大禹治水。简单得不能再简单,李栋以至于都懒得写诏书了,只让他传个口谕。想那李世民聪明过人,应该能够领悟这四个字中的深刻含义。 魏征和李栋在朝堂议事时,黄君汉并不在场,魏征关于统一南诏的建议他并不知道,也不知道李世民在南诏的战况如何,冷不丁冒出来这四个字,他懵了。闹不明白,千里迢迢赶到南诏,传四个字到底有何深意。 李栋既然发了口谕,那就是圣旨。只能遵照执行。南诏战事打了数月,取得一些小成绩,更大的胜利还得再加把劲。在这关键时刻,传这样四个字,一定极为重要。黄君汉收拾行囊,提上长槊,便奔出洛阳南门。 一路晓行夜宿,专走通天大道,偏僻路段全部摒弃不走。黄君汉倒不怕剪径大盗拦路抢劫。他出身瓦岗寨,天下大盗的总盟主,还怕那些小蟊贼?万一在路上遇到他们。收拾他们耽误时间,耽误平定南诏的大业损失就大了。换句话讲,几个小蟊贼他还不放在眼里。 赶往南诏的路上,黄君汉一直在琢磨。大禹治水和平定南诏之间有何牵连。从外到内,再从内到外,里里外外想了无数遍,也没能想出个结果。 赶到南诏,已是十天以后,这时黄君汉隐约觉得,大禹治水和平定南诏之间,似乎还缺一个条件。这个条件想明白。便推断出圣上李栋,要自己传这四个字的真正目的。 深入到南诏领土后。黄君汉打听到李世民的战绩,以及行军路线,包括南诏国的南状,都有深入的了解。结合“大禹治水”这四个字,黄君汉又想了一整天,才恍然所悟,原来如此!他一时兴奋得手舞足蹈,像个孩子似的,哪是叱咤风云的威武大将军应该有的行为!黄君汉便有心试试李世民水有多深,是否能理解得了这四个字中的含义。 七拐八弯找到李世民时,他正站在一处高坡向北打量,翘首以盼洛阳的消息。盼望李栋派人送粮食,五万兵马陷入泥潭,进不了,退不了,每天坐等也吃东西不是?李世民非常焦虑。这场战役关系着他一家人的性命,他输不起。 这时黄君汉到了李世民的大营,斥候一听洛阳来了人,立即飞奔到高坡下,高声喊喝:“禀告丞相!禀报大将军!洛阳----来消息了!” 李世民听到后,心里一激动,快速下了山坡,深一脚浅一脚,差点摔倒。平时冷静睿智的他,也犯了一个低级的错误。那斥候想笑不敢笑,赶忙迎上去,想扶他一把。被李世民一甩手摆脱掉:“别作没用的,快些备马!” 李世民骑上马匹,身后腾起一股烟尘烟雾,绝尘而去。眨眼间赶到大营,吩咐执衣给黄君汉摆酒压惊。黄君汉一肚子的心事,哪里喝得下去酒? 李世民这时反倒平静下来,劝道:“黄军门有所不知,这南诏人用五种粮食酿的酒,口味甘醇,余味悠长,是饮品中的极品。到南诏若不饮一杯南诏酒,实乃人生之一大遗憾!” 黄君汉聪明过人,一下子明白,李世民的定力比自己高一筹。他是带兵主帅,他不着急,自己一个传递消息的差办,何苦替他担心?又加上李世民对南诏酒一再夸口,黄君汉也动了心思,端起一杯仔细品咂南诏酒的滋味。果然如他所说,醇厚绵密,入口柔和,与那些粗制滥造入口辣心的劣酒不可同日而语。 李世民也看得出,黄君汉非是等闲之辈,一试之下,见他果然镇静下来,心里十分佩服。心说圣上李栋派出来的人,没有一个是次品。他只身一人赶到南诏,最缺的粮食看来没有希望了,但不知黄军门带来什么消息。 二人推杯换盏,一壶酒很快见底,李世民意犹未尽,还要让执衣再搬一坛。黄君汉立即制止了,冲李世民一抱拳说道:“不瞒丞相,卑职此次赶来南诏,带有圣上口谕,我万一喝醉了,耽误了大事,我们俩人的脑袋都得搬家。这南诏的美酒,恐怕日后再也没有机会品尝喽!” 李世民微微有些得意,黄君汉虽够冷静,在自己逼迫下,他还是最先败下阵来。他若再想饮一坛酒,我也不敢让他多喝,万一醉了,真如他所说,耽误了军国大事,岂是闹着玩的。 李世民立即起身,叩首准备请圣旨。 黄君汉赶忙从榻榻米前走出来,把他从地上扶起,客气说道:“这些礼节,朝廷又没有明文规定,你将在外,君令有所不授,不必拘泥此礼节。” 李世民只得起身,扑扑身上粘上的少量灰尘,问道:“圣上旨意是……” 黄君汉在心里嘿嘿偷乐,看看看,心急了不是?不够镇静了不是?哈哈,我比李世民还要镇静三分。他却不知道,在李世民眼里,他已经输了这局心理战。 “只有一句话,四个字:大禹治水!”黄君汉盯着李世民的眼睛,看他听到这四个字时,是不是非常迷惑,像自己初听这四个字时,一样迷茫半晌还摸不着头脑。 李世民果然愣呆起来,一只手垂在大腿外侧,五根手指叉开,用大拇指搬着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手指,算卦先生般算计起来。另一只手下意识的挠耳朵,摸鼻子,捋胡子。他下巴上的胡子虽然并不多,全神贯注的时候,不自觉的还是摸到那里。那里似乎有无限的创意,能给他以灵感似的。 黄君汉看在眼里,乐在心里。这四个字折腾我十天,寝食难安,差点没把头发全都拽掉。看你多长时间悟得出来。 李世民想了一会儿,突然扭回身问黄君汉:“大禹治水?” “大禹治水!” “大禹治水???” “大禹治水!!!” “哦……容我想想,脑子不太够用了!”李世民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榻榻米前,给自己斟了一盏酒。酒从壶里倒出来,哗啦啦流了满满一盏,后来直接溢出来,流了一桌子,李世民都没察觉,拿着酒壶仍然不停往盏里倒。 黄君汉正要提醒他酒满了,哪知话还没有出口,李世民突然把酒壶重重往桌面上一放,眼冒精光,大喝一声:“我知道啦!” “知道什么了?”黄君汉半是惊喜,半是忧虑。惊喜的是,这么短的时间,他就悟出来,忧的是他比自己要聪明一筹。 “大禹的父亲叫鲧,鲧治水的时候,用堵的方法。水越堵越多,后来堤岸崩溃,涝灾遍野,舜因此下令处死他。舜后来又派大禹去治水,他三过家门而不入,用开山斧劈开不周山,用导引的方法,把洪水导入大海,解决了洪灾。堵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导才能起重要作用。” 李世民越说越来劲,从榻榻米前站起来又坐下,后来指着桌子上溢出来的酒说:“看!我要堵这桌子上的酒,酒一定会弄湿我的手我的衣服。如果我在酒中间划上一道,让酒流下桌面,我身上几乎不沾一滴酒!” “这和现在的南诏军情一模一样!!!不能只靠征服战,民间是无限的,要顺其自然,顺着南诏国的民间去导引。他们不是有几十个分散的小部落么?我们扶持一个实力最强的部落,让他去打这个统一战。我们控制这个最强的部落,岂不是能坐享其成,唾手可得?” “高!实在是高,高老庄的高!”黄君汉彻底服了,也就是半柱香的时间,他就悟出来了。不得不服气李世民反应灵敏,悟性高强,比自己要强上不知道多少倍。 “你是什么时间悟出来的?”李世民也就兴奋了一会儿,就安静下来反问黄君汉。 黄君汉这时便不再隐瞒,把一路十天的经历讲了一遍,还表达了对李世民的敬佩心情。 李世民倒十分客气,说道:“也不能说我聪明,圣上想出如此箴言,言简而意骇,我们臣下只有极力思考,才明白其中的道理,我们还差着一筹啊!” ps: 这书要完本了,新书开写了,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加简介中的读者群,我们仔细讨论一下,我想听一听你们的意见。谢谢。 第336节:颜妃得怪病 李世民和黄君汉强强联手,在南诏国境内,召集攻打下来,已经臣服的部落首领,进行会盟。共六诏部落参加,分别是蒙巂诏、越析诏、浪穹诏、邆赕诏、施浪诏、蒙舍诏。蒙舍诏在诸诏之南,称为“南诏”,首领是大名鼎鼎的皮罗阁。 部落联盟进行十分顺利,各诏都同意大唐的建议,接受统一南诏大计。随后,六诏对其他各部落分别用兵。在统一战争中,皮罗阁的实力越来越强,从六诏中脱颖而出。由李世民赶回洛阳,,向圣上李栋上书请求,加封他为“云南王”。 南诏统一以后,李栋想要的第五种元素“南火”,却半点消息也没得到。使李栋怀疑,攻打南诏是不是白忙活一场。 洛阳城内,徐世绩贾雄等人回归以后,听说秦琼攻打长安获罪,一直被圈禁在豪宅愉,便屡次向李栋建议,功过相抵,把秦琼放出来。李栋每次都顾左右而言他,不和徐世绩提这茬。 徐世绩便知道,李栋对秦琼的不满,仍然非常强烈,只得悻悻作罢,心里却替秦琼叫屈。按理说,谏臣魏征有足够的能力,劝说李栋解除对秦琼的圈禁。可是他的主角精力用在教太子李制读书,朝廷的重大事情,他几乎都不参与,李栋也没有给他参与的机会。 在这段时间,李栋对隋朝流传下来的原有旧体制,大刀阔斧的削减增添,建立起一个风俗开朗化。多元化共存,兼容并蓄的管理机制。并派有经济头脑的得力干臣,带着大唐丰盛的物资。一路向西到西域、波斯、阿拉伯等国进行交流沟通,准备重新打通因为隋末战乱而中断的丝绸之路。 公元619年春节,中华民族传统的盛大节日,李栋颁布诏书,自正月初一始,改年号为乾阳年,大封群臣。 过了初五这天。乾阳殿上群臣咸集,热闹非凡。杜伏威和罗士信都报来消息,通过选美赐给他们的娘子。都怀孕了,他们二人也马上升级做父亲。李栋着实替他们高兴。高琼华公主和颜如玉也有了喜,怀孕了三个月,只是颜青玉的肚子仍然没有动静。而且她的癔症病。也没有明显的变化。 过年的重要时刻,魏征自然不能缺席朝议。魏征见李栋满面春风,十分开心,不合时宜的提出,同是大唐功臣,能不能把秦琼的圈禁解除了。 李栋的脸色当时拉下来,心里指责魏征,哪壶不开提哪壶。大过年的,你就不能消停消停。让朕过一个安静平和的年?可当着一班文武大臣的面,李栋也不方便立即发火,便拖长声音问魏征:“为何解除啊?” 魏征施展三寸不烂之舌,把道理说得天花乱坠。 过年要的就是喜庆热闹的气氛,李栋没有直接答应魏征,却在考虑:罗士信杜伏威都快当爹了,秦琼帮自己打天下,金戈铁马,倥偬大半生,天下刚太平,就被自己圈禁起来。 虽说自己对他狠心了一些,可是为了将来天下的安定太平,不得不让他再受几年的苦。他现在还年轻,若再圈禁下去,怎对得起这位结拜兄弟?将来年老了,体力不支,连一个薪火相传的后人也没有,这是不是太残酷了一些? 李栋当场满口答应下来,容他考虑考虑,择日再做最后的决定。 魏征心里一喜,虽然没有答应解除秦琼的圈禁,但至少已经有了松动的迹象,像冰封的河流遇到了阳春三月,冰层早晚要融化。也没有拼死进谏逼迫李栋当时就做决定。 李栋有自己的打算和计划,暗地派程咬金向当时名望最高的崔家,物色一位才貌双绝的奇女子,嫁给了秦琼,同时解除了对秦琼的圈禁。不过秦琼不能离开洛阳城,只能呆在洛阳城范围内活动。 处理完朝堂上的事情以后,李栋回到宫城,仔细想一想,大过年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乐之事,只有颜青玉痴痴傻傻的,宫内冷冷清清,没有一点过年的气氛,便命令莫言把步辇抬到颜青玉的宫中。 颜青玉坐在宫内,守着火盆,盯着里面烧得红红的木炭,一盯就是小半天。圣上李栋前呼后拥进了她的宫,她也没有一点反应。 李栋长叹一声,让身边的人都退下去,也坐在火盆边,拉着颜青玉的手,絮絮道道就说起来:“都怪我,怪我当时鬼迷心窍,才放你们离开洛阳。如果我再强硬一些,固执地留你们在洛阳,也不会生出这档子事。想当初,我刚进济民当的时候,你才十五岁,多么天真,多么烂漫,像一朵盛开的芙蓉花,像一团富贵的牡丹。那时我就被你们姐妹惊若天仙的美貌吸引了,恰好遇到黄掌柜,不识好歹找刺激,被我一顿收拾才老实下来,从而收获了你们的爱情。” “那块玉,颜老爹送我的玉,我一直放在离心口最近的距离,半刻也不曾离开。你的名字叫颜青玉,你姐姐叫颜如玉,这两块玉,我都喜欢得无以复加,都舍不得你们遭受任何的闪失!现在却让你生出这档子事,受了这些年的苦,我心里有愧,我对不起你。” 穿越以前,李栋曾经看过一些电视,上面的一些失忆人,在爱人面前,说些让她心动的话,都会恢复神智。李栋便想试上一试,一直就絮絮道道的,扯南扯北,扯地连天,胡侃一气。希望哪一句碰上颜青玉心里那道坎,使她清醒过来。 现在大唐国势蒸蒸日上,四海升平,一片欣欣向荣。只有两件事让李栋还牵挂不止,一件事就是太子李制能否成才,是否是合格的继承自大业的人选。这一点现在还看不出来,毕竟他才六七岁,还太小。只有到了十六七岁,性格基本定型后,才能看出来他将来能成什么样的材。 如果他如明朝那些皇帝,要么淫丶贼,要么学木匠,要么喜欢唱戏,就是不喜欢主政天下。那李栋也不会把偌大的江山送给他,败坏在他手里。李栋必需在已经怀孕了的,还没有诞生的皇子里面再选择一个培养。 如果真要走到这种地步,李栋希望在高琼华和颜青玉两位妃子生下的孩子里面选择。高琼华公主如今已经怀孕了,虽然不知道怀的是男是女,至少肚皮有了动静,也就有了希望。 李栋经常来陪颜青玉说话,谈到浓情之处,自然少不了行那夫妻之事。将近一年的时间过去了,她的身体一直都没有任何反应,这让李栋不禁怀疑,当初自己选择和她结婚,以喜事冲淡她心中的忧伤,达到祛除她的病根目的,是否做了一个错误的抉择? 宫内当时无人,李栋不禁轻轻拂着她柔软的小腹,叹道:“肚皮啊肚皮,争争气吧!” 正当李栋暧丶昧不止时,颜青玉肩膀突然抖了一下。这动作让李栋十分意外,立即停正不安分的色手,睁大眼睛盯着她苍白的脸色。奇迹这时出现了:颜青玉像木头人般的眼神,似乎有了一丝丝的活气。 李栋扳着颜青玉的柔肩,惊喜大叫:“你醒了?你醒了?你说话啊,你若是听得到,你倒是说话啊!” 颜青玉没有理会李栋,肩膀悚然又抖了一下,脖子里还传来呜呜声,似乎身体不舒服。紧接着,颜青玉做出了一个令李栋大感震惊的动作:她用手捂着自己的嘴,饶是如此,还是忍不住吐了一口口水。 李栋非常担心,怕她癔癔症症的,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赶忙来到殿外,叫人传医倌进殿,给颜青玉诊脉。 不一会,医倌慌慌张张赶到,正要向李栋请安,李栋一甩手:“现在是非常时刻,不必繁文缛节,给颜妃看病才是关键。” 那医倌用一方黄绸布覆在颜青玉的手腕上,搭三根手指,仔细把脉。把了一会儿,医倌十分疑惑,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重新搭上去,又诊了一遍。约有半柱香的功夫,医倌终于放下手,却转身噗通一声给李栋就跪下了。 李栋见医倌行为怪异,担心颜青玉出了意外,紧张问道:“颜妃如何?据实奏来!” 医倌连连叩首,说道:“请圣上治微臣之罪,颜妃的病,微臣不敢妄言!” 这样以来,李栋更加奇怪了,板起脸色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有一说一,有二说二,遮遮掩掩的,难道不怕孤砍了你的脑袋?” 医倌体如筛糠,抖声回道:“圣上就是砍了罪臣的脑袋,罪臣也不敢说。” “去你丶妈丶的吧!”李栋怒火上撞,抬腿把医倌踹翻地上,喝道:“你宁愿死也不愿意说?” 医倌从地上爬起来,再次匍匐李栋脚下,老泪纵横,道:“除非陛下传一道圣旨,赦臣无罪,臣才敢把心里的话讲出来。” 李栋的肺都被他气炸了,但为了得到颜青玉的病情,只得忍气写了一道旨意,无论颜青玉所得何病,都与医倌无关,并保证不会滥杀无辜。 医倌拿了圣旨,看了又看,确定赦他无罪,才抖声说出一句让李栋目瞪口呆,半晌说不来话的话。 第337节:培养继承人 那医倌颤抖着告诉李栋,颜妃颜青玉怀孕了,身孕已有一个月。回完话垂下头,不敢看李栋的脸色。 李栋听医倌所说,身体剧烈一颤,蹬蹬后退数步,扶一张稍高的桌面才没跌坐地上,惊喜问道:“颜妃怀孕了?一个月了?” 李栋的脸色十分古怪,想笑笑不出,想严肃也严肃不起来,骇人的眼神从颜妃扫到医倌身上,再从医倌扫到颜妃身上。反复数次,最后落到医倌身上,强声问道:“这消息对朕来说,可是一件天大的喜事,缘何你如此惧怕,把实情告诉朕?” 医倌体如筛糠,俯地只是叩首,抖得话都说不出来。 李栋慢慢镇静下来,板着脸严肃问道:“据实禀来,朕已赦你无罪,难道朕连自己妃子怀孕的消息,也不应该知晓么?” 那医倌抖了一会儿,细看几遍手中诏书,才抖着说出心事。在他眼中,颜妃就是一个神智失常的疯女人,李栋身为至高无上的皇帝,身边胭脂如云,嫔妃无数,怎能与一个傻子行那夫妻之事?李栋既然没和颜妃亲热,颜妃肚里怀的孩子定是孽种,指不定哪个亲兵趁机捞腥才怀上的。 李栋听完医倌所说,鼻子都气歪了,差点没被气疯!医倌的逻辑太强悍了。这些蠢材废物,医术低劣,混吃等死,颜妃患病这么久,你们束手无策,害得我亲自动手为她治病。正是因为颜妃怀孕,腹内胎儿刺激她的神经。她的神智才有所恢复。这个时候,你不想办法稳定她的精神,用药使她更快恢复。还敢动私心杂念,乱想乱说? 李栋怒往上撞,一挥手命令宫外候着的太监,把医倌拖出宫,给他一个极刑。那医倌呼天抢地,把手里的诏书举得高高的,声嘶力竭喊道:“陛下饶命!免死诏书在此。陛下你不能这样作!” 李栋气坏了,冷冷说道:“免死诏书朕给你的,朕现在又想收回来了!屁大的本事也没有。嚼起舌头来一个顶仨,你不死,颜妃哪有清白?” “陛下饶命!罪臣就是死,也不敢说出去半个字!”医倌老泪纵横。鼻泗横流。对生的渴望和对死的恐惧,使他彻底崩溃了。 “你说对了一点,颜妃若想清清白白,办法只有一个,把脑袋从脖子上砍下来,头都没有了,还能嚼舌头?拖出去!”李栋真生气了。 这话若传到宫外,颜妃的孩子长大了。还怎么抬头作人?何况李栋还有一个念头,李制若不成材。将在高琼华公主和颜青玉生下的孩子中选一个作继承人,怎能让将来的皇帝,顶着这名声去君临天下?关系着日后江山的稳定,所以医倌必需死。 处理完医倌的事,李栋才抽出空走到颜青玉面前,攥住她的手,温声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颜青玉扭头看了李栋一眼,眼神里带着迷茫,把手从他手里轻轻抽出来,对他似乎有些些的敌意。不过她抽出手以后,又仔细看了李栋几眼,觉得似乎对他很熟悉,却想不起来他究竟是谁。 即便如此,李栋也十分兴奋,她终于有了一丝丝的意识。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到底是有了起色。李栋双手激动地搓了一会儿,把手放在她的腹部,嘿嘿对腹内的胎儿说道:“胎动没有?嘿嘿,你身上的肩负着双重重任。既要治好你娘亲的病,将来还要治理国家,至少也得成为左膀右臂。你要加油啊。” 说完以后,李栋才意识到,一个月的胎儿太小太小,在肚子里就算有动静,也感觉不到。胎儿三个月大约拇指大小时,才能感觉到胎动。 李栋起身,长舒一口气,从现在的情况看,当初和她拜堂并让她怀孕并没有失算。女人心底的母爱是非常伟大的,女人会调动全身所有的神经,想尽一切办法保护胎儿安全,。李栋所以想方设法使她成为母亲。十月怀胎,一朝临盆,那时也是颜青玉恢复神智的最佳时机。李栋心头一直压着的巨大石块,轰然落地,再有几个月的时间,到不了明年春节,颜妃就能恢复正常了。自己这几个月的辛苦,才算没有折费劲。 李栋增加了几名宫女,特意从宫外物色一名有过生养经验的老女人,来宫里侍候颜青玉。当天晚上,李栋哪也没去,就一直呆在宫里陪着颜青玉。夜晚降临,李栋抱着颜青玉睡觉,她还有些挣扎,不愿意和他贴身就寝。李栋也没有勉强她,毕竟现在她已经是两个人了,给她充分的空间,使她集中精力,使意识进行自我恢复。 第二天,早朝完毕,李栋派人到颜如玉有宫中,把颜青玉怀孕的消息告诉了她。她们是亲姐妹,应该让她知道这个天大的喜事。不过李栋让人叮嘱她不要过度操劳,颜青玉身边已经加强了护理,何况颜如玉也怀有孩子都三个月了,万一来来回回往妹妹宫里跑,动了胎气可不是闹着玩的。 办完手头的事,李栋便去了陆柔的宫里。李栋最担心的事,有两件事,一件是南火的事,另一件就是太子李制读书的事。李制身为太子,天下皆知。他如果不成器,被废除太子之位,另立新储君,如何对待前太子,处理起来仍然十分头疼。 自己还在位的情况下,李制和新太子之间还会保持平衡。如果自己驾崩西去,落架的凤凰不如鸡,新太子会不会对李制动手还在两可之间。自己临走时就算叮嘱新太子,不要对李制动手,他将来的日子也过不好。曹操去世以后,曹丕和曹植之间上演骨肉相残的事,现在想起七步诗,李栋心里还一阵阵发痛。 李制如果足够聪明,可心术不正,自己去了以后,他会不会联络那些朝堂大员进行反扑,试图夺回原来就属于他的太子之位?这不得不防。中国两千年的历史,血淋淋的现实一再衷告李栋,登临权力顶峰,历朝历代的争斗都是最厉害的。 远的不说,就说杨广和杨勇之间骨肉相残,李世民和李建成李元吉骨肉相残,武则天控制朝政以后,对李氏家族和功臣大肆屠戮,都让李栋心里非常担心自己的朝代也会落到这种地步。因为历史的演变既有偶然性又有必然性。 李栋见到陆柔,淡然告诉她,颜青玉怀孕了。陆柔十分惊讶,问她怀孕多久了。李栋竖起一根手指,告诉她只有一个月。陆柔作为过来人,自然懂得一些生养经验,便说稍后要亲自去看望她。 李栋说:“你身为皇后,后丶宫之长,年龄又稍大些,是应该去看望一下。不过我劝你还是少打扰她,她并不是正常的孕妇,她还要集中精力,恢复自己的神智,去得频繁了,会产生负百影响。” 陆柔答应李栋,只派几名宫女去她宫内送些东西。李栋点点头,便问陆柔,太子李制最近学业如何。 一提起李制,陆柔的眼睛突然就亮起来,眼神充满母亲的慈爱,眉毛梢都是笑意。李制表现很乖,魏征的教诲他一字不落全部听从。那些诘屈赘牙的古先贤文章,魏征引读一遍,他再读三遍,四遍就能背诵下来。书法课也写得有板有眼,非常像回事。毕竟还是六七岁的孩子,能写到这种程度,已属不容易。 李栋听了也非常欣慰,都说虎父无犬子,朕贵为天子,虽不是上天派下来的,但也证明自己的聪明睿智超凡绝伦,儿子遗传自己的基因,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 不过李栋考虑一番以后,蓦然醒悟,问陆柔道:“制儿一味听从魏师傅的话?从来没有反抗过?” 陆柔脸色当时拉下来,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李栋坐下来,与陆柔语重心长地说:“身为皇帝,要有自己的主见,不能人云亦云。只要自己认为是对的,对天下有利,有百姓有利,虽千万人吾往矣。那些怀着世俗眼光的大臣纵使都反对,也要有偏向虎山行的勇气。真理永远不会掌握在大多数人手里,如果没有这份执著,性格过于软弱,将来主政的时候,很容易受他人的左右而失去皇威。” “制儿如果过于听话,你这当娘的就要寻些他不喜欢做的事情,故意让他去,说些他不乐意听的话,故意让他去听,强迫他去陌生的,富有刺激的,冒险精神的事情。以培养他锐意进取的雄风,使他保持一颗好奇心。” 陆柔听了以后,点点头答应下来。稍一思考,又说:“既然如此,何不让他学习武术?马上步下都学习,只有强健其体魄,才能有更强悍的精神。” 李栋对陆柔伸了大拇指,大声笑道:“还是娘子考虑周全!我一门心思想着让他读书,这皇帝统御宇内,胸中既要有文治的韬略,还要有决胜于千里之外的气概,文武双全才能保持内部安定,外部平靖。只是这学武的师傅,到哪里找?和哪位武将学最合适?” 第338节:废立太子事 陆柔考虑一会儿,猜测地对李栋说道:“罗士信如何?罗将军勇猛异常,单论个人身手,可谓天下一绝!让制儿和将军演武,一定能强健其体魄。” 李栋想都没想,摇头否定了陆柔的建议,说道:“三弟的身手在朝内军内都数一数二,可是他的神力乃是天生,他为人也太实心眼了,让制儿和他学武,就成了一名赳赳武夫,只懂勇武,不懂用兵。一人所向无敌并不代表千军万马无往不利,并非帝王之师也。” “那单雄信有勇有谋,让制儿和他学武,个人功夫和用兵两个条件都具备了,应该不错。”陆柔又建议道。 “他----?固执而不精变化,过于草率而不善择主,论人品实非上格。他能有今日之位,今日之功,全是沾了瓦岗军的光辉,不行不行。”李栋又拒绝了。 “那究竟谁合适做制儿的师傅?”陆柔连续提两位,都被李栋否定了,一时想不起来,还有谁文武双全,智谋与武力并举,堪作太子之师。便问李栋是如何想的,兴许他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李栋考虑一下,张须陀和李世民这两位丞相,论统战军伍,战功赫赫,朝内几无有人可以比肩。可是他们二人,身为朝廷大员,诸事缠身,哪有时间指点制儿习武?一旦荒废时日,等他身子骨长硬实了,再想扭转过来,就非常困难了。 李密和徐世绩在智谋超人一筹,个人功力却不堪一提。尤其李密这个人。好大喜功,跟杨玄感,杨玄感兵败洛阳。上瓦岗,瓦岗被灭,运气似乎一直不佳。其实还是个人武力和智力没有完美融合,没能真正把握住敌我双方的实力,才导致一败再败的下场。 徐世绩倒有空闲时间,个人功夫不太出色,可谋略相当利害。他上瓦岗寨之初。就使瓦岗从流匪变为替天行道的正义之军,眼光独到,谋略深远。是一个可以托负重任的可靠人选。 魏征的智辩和徐世绩的智谋,李制若是都深入其灵魂,掌握其精髓,在朝堂之上舌战群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便不被藏在暗处那些沽名钓誉的真小人糊弄,自己撒手西去也就完全放心了。 不过这些学武的事,还是和魏征师傅商量商量,毕竟得从他传授制儿学文的时间里,抽出一些空余时间,才能有时间习武。魏征师傅眼光也很毒辣,兴许有让我意想不到的人选。 李栋打定主意,便和陆柔简单交待几句。亲自到塾倌瞧瞧,看魏征如何与制儿互动学习。 隔着很远的距离。便听到一老一少读书的声音:对曰:“姜氏何厌之有?不如早为之所,无使滋蔓!蔓,难图也。蔓草犹不可除,况君之宠弟乎?”公曰:“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魏征念一句,李制学一句。魏征的声音浑然若钟,低沉而悠扬,李制的声音奶声奶气,明亮如镜,如同身临其境。 李栋知道,这段文章出自《春秋?左传》,讲的是春秋时期,当时的霸主郑庄公与弟弟公叔段间的是非恩怨。庄公出生时难产,母亲姜氏遭受很大折磨,自幼不喜欢他,而喜欢顺产的公叔段。 母亲一再向父亲郑恒公建议,废除老大继承之位,立老二为储君,恒公没答应。庄公即位,母亲给弟弟亲自请封,母亲凡有所求,庄公都一一答应。母亲却给弟弟求国都封地,使弟弟共叔段掌握着京畿兵力。 臣下建议,庄公要及早清除怀有异心的弟弟。庄公没有这样做,所以才有“多行不义必自毙”之说。后来,弟弟果然造反,庄公不动声色一直暗中练兵,果断干脆铲除了弟弟叛乱。母亲因参与造反,被庄公冷落,他并说:“不及黄泉,不相见也。” 没过多久他就后悔了,母亲只有一个啊,哪个儿子不想孝敬母亲?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不到黄泉不相见,除非死了哪能到黄泉?有臣子便在地上挖地道,在地道里灌水,称之为黄泉,使庄公和母亲在地道相见。母子重归于好。 郑庄公和其父郑恒公后成天下所有“郑”姓人的祖宗,而共叔段是“段”姓的始祖。郑与段自古便是一家人。该典故言简而意丰,有人从这故事中看出孝,有人看出忠,有人看出不义,有人看出继承人之争。 穿越前李栋在军校学习这则典故时,主要学习郑庄公沉着理智,大气冷静的用兵风格。面对咄咄逼人的形势,他没有立刻铲除弟弟,而放任他多做些天下人所不耻的事情,等起兵灭之时,得到天下人的支持。 庄公面对的敌人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他才不得不采取非常手段铲除异己。帝王肩负一国安危,帝王之术首要是无情,无论是谁,哪怕是亲弟弟亲儿子祸乱朝纲,也必需无情铲除,决不能心慈手软。 李栋正为李制是否合适作继承人,忽然听到魏征念到这段话,心里不由得打一个激灵。储君之废立,关系重大,决不能马虎大意,必需从长远来考察李制是否合适。 李栋对魏征的传授方式非常满意。他确实在用心教授儿子如何做一个英明的帝王。可又隐隐觉得,帝王除了无情之外,似乎还应该有更高超的手段,如何避免发生骨肉相残的事。 有些史学学者就认为,郑庄公放任弟弟为非作歹的作法,符合帝王手段,却不符合哥哥的身份。哪有哥哥亲眼看着弟弟滑入无尽深渊而不去搭救?甚至后来还荒唐的说出与母亲至死不相见的狠话。若不是大臣有手段,使他们在黄泉之下见面,他岂不是落下一个不仁不义不孝的恶名? 帝王,既要有情,还要无情。说是无情亦有情,难比上青天啊!李栋苦涩摇摇头,生在帝王之家,绝非一个多愁善感之人的福份。活得太痛苦了。 李栋心里想着,便推塾倌的门走了进去。魏征一见皇帝驾临,自然下跪叩首。李栋一挥手,豪迈地说道:“孤刚才在窗外偷听几句,魏师傅不仅可以做太子的师傅,还可以为帝师!”这是一句非常高的赞誉,赞美魏征还可以做李栋他自己的老师。 魏征也不谦虚,脖子一梗,称道:“我正在授课,天子驾到,岂不扰乱心情?” 李栋嘿嘿一笑,好一个铁脖子,朕今天看来得和你费一番口舌了。李栋便微笑看着魏征,说道:“魏师傅此言差矣,你是太子师傅,我是太子他爹,你的心情就是我的心情,我的心情也是你的心情。你与孤有共同的学生,我们都期望制儿能够成材。为师傅的可以与学生相处,为父的难道就不能与儿子相处?” 魏征心中一凛,好口才!好思辨!不过他不负输,又梗脖子回道:“禀陛下,你来的不是时候!” “何时来才算合适?父王不关心儿子的学业,根本不合理。这来了,你也说不合适。来与不来都可找到不合适的借口。其实来了也就来了,只要来了就合适,存在就是真理。这真理可并非永远站在你那边哦!”李栋调皮的眨了眨眼睛,看魏征如何应付存在主义大师的这句哲理名言。 “那圣上也应该等微臣授完课以后再来!”魏征有些理屈了,李栋所说的确有道理。 “授完课,我哪能像现在这般,体昧师生之间如何互动?课讲完见面则属于家庭亲情,授课中探望,则是检查学业,孤对魏师傅的授课方式非常满意!这就是孤半路杀出的初衷。”李栋一边反驳道,一边把目光看向太子李制。 李制听父皇和师傅的辩解,虽然听不大明白,却知道父亲挤兑师傅。李制便没有吭声,好奇的打量着他们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说个没完没了。 李栋呵呵笑道,问道:“好孩子,乖儿子,你为何不说话呀?”说着来到李制的身边,握着他的小手,看他如何回答。 “禀父王,这边是师傅,这边是父王,你们都是让制儿尊敬的人。你们大人的事情,儿子不合适插嘴。”李制双手背在身后,一板一眼地回道。 “又一个不合适,为何不合适呀?”李栋故意问他。 “回父王,作为学生,当然要尊重师傅,我帮师傅挤兑父王,属于以疏谏亲,于亲情不合。若是制儿帮助父王挤兑师傅,则有失尊师仪礼。所以这个时候,制儿保持不说话,是最大的合适。”李制粉嫩小脸蛋稚气十足,嫩嫩的童音响亮而干脆。他年龄不大,却能说出这番道理,可见他天资过人,自幼便有哲人思辨之根。 魏征听到李栋问李制的话,知道李栋在考察他,也产生了好奇之心,有意试试这个将来的帝王,是否真有过人的聪颖,便问道:“李制,如果非要让你在师傅与父王之间,选择一个支持的人,你会选择支持谁啊?” 第339节:魏征访秦琼 李制抬起头,黑玉般的眼睛向左看看魏师傅,向右再看父皇李栋,他们俩都笑意盈盈望着他,等着他回答。李制左右为难,他刚才说过,不管支持师傅还是支持父皇,都会落入一个逻辑圈套。 “一定要支持一个人?”李制疑惑问道。 “嗯,是这样。”李栋对他的表现很感兴趣。他不假思索选任意支持一个人,说明他还没开动脑筋。支持甲或支持乙都为难的情况下,其实还有第三个选择,放弃支持任何人。 “我可以有自己的选择?”李制好奇的眼睛又看向魏师傅。 “你可以有自己的选择!”魏征对李制如何回答这问题,也产生了足够兴趣。 “唔……我选择支持我自己,这样可以嘛?”李制有些不安,小身板不由晃了晃。 李栋和魏征都惊讶了,俩人几乎异口同声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支持谁,都非常为难,我坚持自己的意见,困难就不存在了。”李制说完以后退两步,似乎还有些后怕,害怕自己回答不正确而被师傅和父皇批评。李制的决定比放弃支持两人更进一步,表明他自己的态度,不受任何意见的影响,哪怕这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师傅,一个是他的父皇,他也要坚持自己的初衷----他是一个有主见的太子。 李栋和魏征不由相视一笑,李栋从魏征的眼神里看出欣慰和赞赏,魏征从李栋的眼神里看出自豪和骄傲。二人对李制的回答都非常满意。 李栋对魏征说道:“李制有这样出色的表现。实在是朕的福份,也是魏师傅精心调教的成果,朕心甚慰。不过孤认为。他身为太子,将来大统的继承人,只会纸上谈兵,不懂用兵,对大唐不利。所以,孤想让魏师傅忍疼割爱,让出一些时间。让制儿和徐世绩习武,不知道魏师傅对此事有何高见?” 魏征眼光一亮,向李栋禀手致礼。称道:“陛下有此想法,微臣以为乃是社稷之福。太平天下自然要以文治,纷乱年代则以武治。太子既懂文又通武,使文为主。以武为辅。文武相辅相助,成效自然卓著。微臣自然举双手千万,只是师傅人选嘛,为何只选定徐世绩一人?” 李栋心里一动,知道魏征一定有他的看法,在没有弄清楚自己的看法之前,他并没有冒然提出建议,这是老诚持重。自己必需得抛砖引玉了:“孤曾经和皇后商量过,选来选去。还是觉得徐世绩带兵谋略在先,不比只懂用武只知杀戮,其他人杀气过重。漠视生命对社稷来说,并不是江山之福。魏师傅有何看法,不防直说。” 魏征说道:“还请圣上宽恕微臣之罪,微臣有后情禀报。” “赦你无罪,但讲无防。”李栋背着手,在墪馆里走来走去。 “微臣是一介书生,自幼习诵诸子百家,春秋礼仪,两汉辞赋,包括天文地里,政疏谏诏,野闻小道,凡能搜到的,无不仔细把玩品味,以体悟世间万象,人心时俗,换代风云。这乃是集众家所长,为一人所用,厚积薄发,取宏用精。如果仅仅局限于一人之著述,哪怕是学究天人之天书,哪怕烂熟于胸,这看世界万物的眼界也就受了限制,容易蒙尘而产生错误的判断和决定。” “太子者,国之根本也,身系天下济济万众之命运,肩挑社稷江山之安危。学武也要集众家精华,多多益善,万不能只限一家,只见树木不见森林,一叶障目,作坐井观天之窥。所以微臣以为,除了徐世绩以外,还要涉猎孙子、阴阳、鬼谷、太公、子房等多家兵述。可以集中精力研习一家,然后再触类旁通,由深而广,由精而博。” 李栋听魏征侃侃而谈,心道这才是真正的学问大家,既精而专,亦深而博。这样的见识就是穿越以前,也不失为振聋发聩之言。李栋便问道:“魏师傅以为,当朝之人中,还有谁合适作制儿的师傅?” “第一个人,毫无疑问,自然是李靖李药师。这第二个嘛,自然要数秦琼秦叔宝了。第三个,陛下已经做出选择,微臣就不需赘言。第四个,我以为磡丞相张须陀李世民也堪当重任。只不过他们二人朝务繁杂,只怕时间不多。圣上不如这样,让他们二人把兵法心得写下来,使太子研习,然后再和他们学习,这样便能节省不少时间。” 魏征举荐的这些人,李栋和陆柔曾经都讨论过。但听到秦琼的时候,李栋的脸色灰暗了一下,旋即就恢复平静,似乎魏征根本没有提起秦琼似的。 李栋怎么会不知道,秦琼为人精明,带兵作战十分强悍。不过想当初,还是自己把他引进门的。萨水城之城的往事,历历在目,犹如发生在昨天。那个时候兄弟亲密无间,现在情况,一个却在天下,一个却在地下。 秦琼不是不可用,太可以用了。秦琼如果现在就提出来作太子太傅,朝内会产生一个信号,自己赦免了秦琼的罪行。这对将来制儿统治朝内非常不便,李栋从那次三天沉思中醒悟过来,身体大不如以前便开始下着一盘很大的棋。 李栋便问魏征:“非用秦琼不可?” 魏征说:“陛下如果有不便之处,微臣可以替陛下做,秦琼此人非用不可。” “那好吧,这件事就由你来办。不过----此事要保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千万不能被第三个人知道。”李栋两三叮嘱,要魏征做好保密工作。 “微臣接旨,一有消息,即刻禀报陛下。”魏征躬身施礼回道。 “今儿个孤心甚安,想带制儿到处走走,还请魏师傅行个方便。”李栋替李制请假说道。 魏征心里非常感动,眼前这个男人可是一代帝王,对待自己这名从西唐阵营来的降臣,如此礼遇,真是天下百姓的福祉啊! 李栋牵着太子李制的小手,步出塾馆。李栋心里知道,魏征提那几个学武的师傅,最后一个才提到李世民,也是担心李栋有异心,才不得不把他放在最后。魏征耿耿忠心之下,其实有着一颗极为敏感,极为细腻的心。 李栋走了以后,魏征站在塾馆内狠狠发了一阵子呆,想前事,想后事,想左右,想尽一切,隐隐约约的体悟到李栋的一番苦心。如果他没有存私心的话,不会对自己的结拜兄弟,又拿下长安攻艰战的大功臣,秦琼秦叔宝做出这样狠心的决定。他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而这个苦衷只能由他一个人知道。 魏征想通以后,回到家里,换上便装,乘一辆马车驶向秦琼的府上。马车密封得严严实实,谨防外人知道,自己身为太子太傅,却去拜会圣上的眼中钉肉中刺。嘴长在别人身上,别人说什么话,吹什么风,就是身为皇帝也管不了天下的民意,小心些为好。 到了秦琼府上,魏征并没有禀明身份,只说一位重要的客人来拜见。 秦琼接到消息以后,非常纳闷,心说自己获罪之身,门前冷落车马稀,谁会来看望自己?而且还说是一位极为重要的客人。重要的何种程度?秦琼便不想见,现在风口浪尖之上,万一见了不该见的人,传到朝堂上去,会拖累自己的。现在这一切的自由来得并不容易,若不是过年的时候,魏征替自己求情,自己现在还得呆在府内,连出门的机会都没有。 秦琼便让家将告诉那位重要的客人先请回去,让他留下名字,改日有空,亲自到府上拜访。家将答应一声,便到门外告诉魏征,秦将军正忙,没时间见他。让他留下名字。 魏征心里一畅,秦琼做人现在还是非常小心啊。魏征便对那家将说道:“你回去告诉你家主人,就说我会在门外等他。他如果不想解禁,想一辈子守在这府弟上的话,就不要出来了。一柱香的时间,我就回去了。” 那家人赶忙跑回去把原话告诉了秦琼。秦琼听完以后心里一咯噔,心说也只有魏征才帮过自己,难道是他来拜访自己?不管是不是魏征,能帮自己的人,都得见一见。当时是夏天,秦琼还敞着怀,一边往门外跑,一边边系着衣服扣子。 来到门口,一见那人,果然是魏征,秦琼大喜,刚要表示一下自己的惊喜,魏征听到脚步声很匆促,知道这大概是秦琼到了,突然转回身,作出一个噤声的动作,一声不吭,径直自己进了门。 秦琼心里纳闷,这是干吗呢?这么神秘,便跟在他身后,一起来到屋内。魏征对那名家人发号施令,你现在回到门口,把我的马车牵到一个隐蔽的地方,把大门关上,任何人来了,都不允许接见。 家将当然不会听从魏征的话了,而是看向了秦琼。秦琼听了魏征的话,知道事情肯定重大,况且他还是太子太傅,这个身份可是非常了得的,便点头示意家将按魏征的吩咐去做。 第340节:货于帝王家 秦琼和魏征双方落座,下人端来酒具开始斟酒,二人面对面坐着,一时竟无话可谈。事关重大,魏征不知从何说起合适。秦琼则因魏征曾帮过他,心存感激,无以言表,空气因此沉闷些。 坐了一会儿,作为主人,秦琼先打破僵局,端起一杯酒,站起身对魏征恭敬称道:“魏太傅高风亮节,拯叔宝于危难之间。叔宝一介布衣,无法表达心中对您的尊重,这杯水酒,在下先干为敬。”说完,一仰脖,喝个干净。 魏征也站起身,捧着酒杯,客气说道:“像今天这样对酒当歌的日子,在不久的将来,兴许将成为家长便饭。日后若是魏某无处蹭饭,讨饭讨到秦府门口,望秦将军到时候还记得天底下有魏某这号人。我也干了!” “魏太傅太客气了!不要说你曾帮过秦某一把,就是凭着太傅身份,天下巴结逢迎的人,排队也挤破头。只怕到时候,秦某加塞儿也排不上号啊。”秦琼说的是大实话。只要不出意外,李制顺利坐上皇位,凭着多年教导太子的积威,到那时,魏征的话能顶上半个太上皇。 “秦将军客气了。如果这个福份,你也有一部分,你会如何对待?”李栋要秦琼作太子李制的习武师傅,魏征向秦琼很隐晦的吹风,探一探他的底细,如何对待作太子师傅这件事。 魏征的谨慎是非常必要的,如果择人不当。把太子太傅作跳板,作为向权力顶峰攀援的手段,这样的师傅从根子上就是坏的。绝不能请他作太子太傅。 秦琼便道:“魏师傅就不要取笑获罪之人了,这年月能保住屁股不挨板子,这张嘴还有肉吃,有酒喝,已属不幸中万幸,哪还敢奢求登顶权力高峰,见笑了。见笑了。”秦琼根本没把魏征说的话放在心上,一个获罪的人,一个行动限制自由的人。一个不受皇帝待见的人,岂能做皇帝儿子的师傅? 秦琼说完以后,又端起一杯酒,对魏征说:“这第二杯酒。就敬魏太傅将来呼风唤雨。为天下百姓,为江山社稷做更大的事。我是不行了,秦某好生羡慕魏师傅!” 魏征端起酒杯,冲着秦琼凌空举了举,无奈回道:“这位置是把双刃剑,舞得老练才不会伤到自己,如果舞得不老练,十有**会伤到自身。外面的人都只看到了这个位置的光彩却没有体会到这个位置的苦处。自古以来。因为位置高而跌到无尽深渊者,大有人在啊!昔商君变法强民。为秦国强大统一六国,立了汗马功劳,到头来仍逃不掉车裂的下场。” 秦琼心里一动,魏征今天提这样沉重的话题,看来真有重要的事情和自己交待,我且宽一宽他的心,看他还会说些什么。 秦琼便说:“魏太傅言重了。想那商殃变法,苛责寡恩,没有人情味,取悦于下,得罪于朝上,以致于当时权势薰天的人,几乎都没有支持他的。他最不应该得罪渠良的兄长,而他不仅得罪了,还给他以劓刑,一旦失势,哪还会有好下场?不过他的变法却深入人心,虽然身死,而身后留芳,与民与国都功不可没。从长远来看,他还是成功的,不能算是失败。” 魏征对秦琼这番回答相当的满意。因为秦琼对商殃个人的得失看得非常透彻,寡恩使商殃在朝中才没得到更多支持。但秦琼没有就此而感叹,从长远来看,从对国家利益来看,从对百姓的恩慧来看,这眼光就非常独到了。 什么叫作大气?秦琼这样的话就是大气。什么叫作忠臣?秦琼就是忠臣。虽然身死也毫不顾惜,只要对百姓,对家国有利,仍然不惜抛头洒血,勇往直前。这样的人,堪以托负重任。太子习武的师傅,非他莫属。 魏征便道:“实不相瞒,魏某此次前来府上,乃是受一位重要的故人所托,请你出面作一个孩子的师傅,不知道秦将军意下如何?” 虽然魏征没有明确指出,要秦琼教授的孩子是谁,秦琼还是敏锐的察觉出来一丝异常。要知道,他秦琼获罪被圈禁,朝内所有大员都是知道的。以致于他的门前几乎没有客人,除了张须陀和罗士信看在昔日的情份上,才偶然来看望一下自己。 因为秦琼得罪了当今圣上,这样一个敏感身份,谁敢来看望他,谁就倒霉!谁愿意和自己的前途过不去?但就是这样的情况下,还有人托魏征来送学生!魏征是何身份?当今太子的师傅。能请动他来说情的人,当今天下,屈指可数。 秦琼随即又靠在后面,淡然说道:“实不相瞒,秦某这一身武艺,有一半缘自当今圣上,有一半来自苦练。秦某这身本领,放眼天下,攻城略地绰绰有余。这身功夫学到不良之辈手中,是天下百姓的晦气。如果所学之人心怀仁慈,与国与民有利,秦某才愿指点一二。但不知道这位故人是何人?” 魏征听了秦琼的话以后,内心十分震惊。怪不得圣上李栋提起很多师傅,就是不提秦琼。原来秦琼的本事,有一半是李栋指点出来的。秦琼如果不提这事,自己还一直蒙在鼓里。圣上自己动手,则比秦琼指点高出很多了。岂能让秦琼指点? 可是,圣上李栋明明托自己来与秦琼说这事,还一再叮嘱,这事不能传到外面去。他为何这样做?难道是……?哦哦哦,明白了,明白了,圣上的心事很重啊! 魏征起身,扑扑身上的衣服,抱拳当胸,正色说道:“实不相瞒,托我来向你送学生的人,非是旁人,乃是当今天子。这个学生,也正是太子。不知道秦将军,对这差事可感兴趣?” “什么----!!!”秦琼呼的起身,从榻榻米后面走出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魏征面前,一把攥住魏征的手,激动问道:“当今天子???” 魏征轻轻抽出自己的手,拍拍秦琼的手背,安慰说道:“秦将军莫激动,千万不要激动。冷静一下,冷静一下。” 秦琼放开魏征的手,放声大笑,起初笑得十分张狂,张狂之中带着此此凄凉和无奈,后来笑容慢慢消失,脸上老泪纵横,变成泪如雨下,十分沧桑。想自己带八十万府兵攻打长安时,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何等英姿飒爽!挥斥方酋,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可是大厦倾刻间毁于一旦,以待罪之身圈禁多年。从权势只手遮天的兵马大元帅,沦落成为苟延残喘的阶下囚。可是一转眼之间,自己又要被任命于太子太傅!这不是命运捉弄人,这不是造化欺负人嘛? 自己的命运不掌握在自己手中,而像水面一枚浮萍,随风洒荡,任意东西,身不由己。难道他是当今天子,自己就要巴结逢迎?难道他是太子,自己就必需把本领传授他?我,秦琼,虽不是如何高尚,也绝不是吹什么风就倒向哪边的一根草,我是一个人,我有自己的主张! “我能有自己的主张么?”秦琼笑了多时,突然停住,转过身来,冷冷问魏征。 “你还能有自己的主张么?”魏征从秦琼张狂大笑的凄凉里,揣摩他大概不愿意做太傅。这可是你秦琼唯一摆脱过去屈辱的机会了,这个机会抓不住,恐怕以后日子更难熬了。魏征便没有给秦琼留余地,就是用权力逼,也得逼他就犯。 “我为什么不能有自己的主张?”秦琼眼神睥睨。 “第一,这些年来,你是受了一些委屈。可是凭着你这点委屈,和商殃车裂来说,还微不足道。商殃还能为民为国献出自己的生命,将军乃是有大智慧的人,难道你就做不到么?其二,你的功夫有一半来自于当今圣上,你再传授给太子,吃水不忘掘井人,受人滴之水恩,当涌泉相报。其三,太子是国家的将来,你不教,自然有别人来教。你不教,太子将来继承大统,你想东山再起,恐怕也没有机会了。难道你就忍心看着太子,受别人的左右而置于不顾?要知道,这天下的江山,有你一份功劳。你是想坐视它白白流失,还是坐视猫啊狗啊不相干的人去糟蹋你的心血?其四……” “好了好了,魏师傅不用提那么多条条框框了,我答应你就是----”秦琼无奈回说道。 “哦?!”魏征正准备长篇大论摆事实摆理由,说服秦琼答应下来,秦琼竟然没有给他一个表达的机会,就答应下来,他到底怎么想的?魏征问又问道:“变化为何如此之快?” “因为你有一句话戳中了我的心坎!我的功夫有一半授于当今圣上。我应该感恩还给他。另外,我秦琼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不会因为圣上冷落于我,而赌气不仕。学成文武艺,货于帝王家。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啊?!” 第341节:弹指十年间 “但不知从何时开始?”秦琼望一眼魏征问道。 “何时开始,还得请示圣上御批。有句话想和秦将军提前交待……”魏征稍稍考虑一下道:“还请将军务必答应。” “哦?”秦琼心道,圣上要自己做太子太傅还有条件?便问:“何事?魏太傅但讲无防。” 魏征就把来秦府以前,圣上李栋叮嘱要保密的话转告了秦琼。 秦琼听完以后,便道:“如何保密?太子离开皇城,城内百姓回避,骁果亲兵前呼后拥,那么大阵势,保密不太容易。”心里却纳闷,自己既然做太子太傅,为何又不让他人知道?圣上打的是何主意?难道还不全相信自己?又何必让自己做太傅? 魏征安慰秦琼道:“将军不要多想,这纯粹为保护太子安全。”说完以后,魏征自己也觉得理由不太充足。天子脚下,太子出行,难道还会出现意外?若国都都会出现这种情况,其他地方更不能去了。何况拜师的还是勇武绝伦的秦琼?他难道没有能力保护太子安全? 秦琼便道:“不知让太子来我府上习武,还是我到皇城觐见?” 魏征道:“我只是前来给将军吹个风。至于后续细节问题,我还要回禀圣上才能做定夺。秦将军还有何疑问,趁魏某还在,不如一起说了吧。” “秦某获罪之身,哪敢多嘴。但事关重大,还请圣上仔细考虑再示下。”秦琼举了举手以示提到圣上的敬重。又道:“秦某一切听从安排。” 听到这里,魏征知道事情基本完成,起身说道:“既然如此。那魏某现在就回皇城,向圣上禀报此事。请秦将军稍后,自然有人下旨意。” 秦琼有些不舍,似乎一肚子心事想向魏征倒一倒。见魏征说话间便起了身,只得硬生生把满腹心事咽回肚子,勉强挤出笑容:“秦某送送太傅。” 魏征没让秦琼远送,出了门。秦府家人早就把马车套好,在门口等着。魏征低着头,目不斜视。匆匆上了马车,车夫打马扬鞭马车滚滚而去。 秦琼站在门口,眼望着魏征的马车绝尘而去,心里非常奇怪。让魏征来传话。说明这义弟对自己的圈禁有了解冻的迹象。可对此事保密。是他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他对自己圈禁,到底出于何种目的?难道不是因为朝中权利的事? 想了好久,秦琼心中慢慢清晰起来,魏征说得不错,太子是大唐的将来。身为太傅可谓是双刃剑,这差事做好了,解冻的时机兴许在于将来而不是现在当下。保密可能是圣上出于,现在还不是对自己放松圈禁的时候。 皇城内。魏征向李栋禀报与秦琼面谈的情况。李栋做出一些重要的安排,余下的要魏征自己看着办。于是。魏征便在塾倌里清出一间屋子,把秦琼接到皇城,让他悉心都尉李制习武。 秦琼和魏征一文一武两位老师,悉心指点,劳逸结合,李制文武双修,进步很快。李栋得到消息,龙心大悦。秋天来临,颜青玉的腹部也慢慢鼓起来,精神也有了好转,只是偶然还会失神,失神时对身边发生的一切事,都浑然不觉。李栋隔三差五来看望她,希望她快些好起来。 太平日子过得久了,李栋便想起以前,曾经在齐郡的山洞里,遇到的那个天书石碑。心里一时痒痒,带着一帮亲兵,还有太子李制,到洛阳北的密林里打猎。 太子李制年龄幼小,拉不动弓,但让他脱离皇城的樊笼,见识一下广阔的天地间,还有许多珍奇野兽,还有许多名山大川,十分有必要。自小培养他开阔的视野,使他明确知道,这些大好河山,全是父皇统属下疆土。将来不出意外,他也将君临天下。以激发他的雄心壮志。 打猎的效果十分明显,以至于回到皇城几个月,小李制见到李栋就问,何时还带他再去打猎。李栋总是呵呵笑说:“明天,明天有空就带我的小制儿去见识大自然的风光。” 可是李栋总是提不出时间。新唐建立以后,有太多的事要从头梳理。从汉代开始,有统计的数字显示,中国人口有六千万。可到了隋初,只有二千万人口。 隋文帝便在全国州县进行“貌阅”,派专门官员下乡,亲自见一见这些农户和军户,以及五行八业,三教九流的乡民。每个人长什么模样,有什么明显相貌特征,都一一记录在案。 这是件了不起的举措,使隋初人口,从二千万一下子激增到六千万。也就是说,有许多人生活在乡下,但户籍却不在官方的统计之内。貌阅以后,人数大幅度增加,即便如此,还有一些人肯定不在户籍之内。 貌阅使隋朝人口增加了数倍,税收大增,国力大涨。这才是杨广登基以后,知道隋朝的国力强盛到何种程度,才有他的恣意妄为,才有他不怕天下造反的心理。 经过隋末战乱,社会动荡,百姓流徙迁移,到大唐建立时,人口又回到原来的二千万。也就是说,有四千万人口,要么在战乱中死去,要么脱离户籍,不在官府有效管辖之内。 这四千万人口,肯定不全是战乱死去的。社会再乱,人民还要生活,还要一天二顿饭,还要生养孩子。死亡的同时,也有新人口出生。死和亡之间大相平衡,绝不可能产生四千万的差距。如果这四千万人口的税收能全部收回来,每年能多收很多银两,十年生养积蓄,则能办成许多大事。 李栋接到户部呈上来的奏请,看完以后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如果按照隋文帝的方法,把这四千万人口全部登记在案的话,大唐的税收是大大增加,但不可避免的,百姓的收入就要受到盘剥。 藏富于民与藏富于国,到底哪个条件对国家更有利?李栋反复思考以后,拿不定注意,便向魏征请教。魏征自然要建议藏富于民。 只有人民富裕起来,天下才能安定。天下安定,大唐才能长治久安。才能有更多时间,更多精力,去做一些更能慧民的事情。如此反复促进民间繁荣富裕,小河有水大河满,要不了多久,大唐自然富裕起来。 大唐的富足,一定能促使四周邻国的人民眼红耳热,一定会偷偷跑到大唐来。就像低深度的水份一定会向高深度的水流失一样,那时候大唐国威远扬,不用动一兵一卒,就能战胜四周的国家。 李栋听从了魏征的建议,只保留二千万常住人口。即便如此,仍然轻徭薄赋,减轻民间的负担。许多要进行的工程都停止,必需要做的工程,也分期进行,避免过分刺激百姓,而生不测之事端。 在处理这件事以前,李栋不动声色把窦建德和刘黑闼从朝内贬到地方做官,又查到他们不法之事,从地方贬到县里做县官。这一过程并不是今天贬了明天再贬,而是分着十年的期限,慢慢把他们的锐气磨平。 等到刘黑闼和窦建德意识到,李栋对他们下手时,已经彻底晚了。再加上李栋当时的减轻民间负担的税收政策,人人思定,不愿意再起刀兵,刘黑闼和窦建德再率军攻占洛阳的计划无限期延长。 这就是李栋对那些心有异状,暗中投敌卖国之人的惩罚手段。对秦琼不奖不罚的策略,某种程度上讲,也是为了避免刺激窦建德和刘黑闼。因为秦琼这样的人都受到了惩罚,窦建德和刘黑闼暗中通敌,岂不是更要受罚?如果他们和秦琼勾结起来,洛阳则就危险了。但绝不会被他们轻易攻下来,毕竟还有张须陀,还有李世民,还有李靖,李栋自己也可以带兵作战。 至于长孙氏,则还给了李世民,他们伉俪情深,李栋岂能横刀夺爱?一代帝王,总不至于堕落到,靠拿人质去震慑李世民,这也太没有自信了。李栋能从白手起家,打下一片大好河山,自然有李世民比不了的能耐和治国本领。犯不着用如此下流的手段。 十年时间,李栋年近四十岁,而李制则成长为一名少年郎,文能出口成章,武则胸藏雄兵百万,而且相貌英俊,气宇轩昂。李栋不仅没有撤掉他的太子之位,而且笃定心肠,将来的皇位非他莫属。 至于颜青玉,生孩子时,骨髓分裂,震动刺激她的神经,慢慢恢复了神智。她生的儿子,李栋名起李济,颜如玉生的孩子,起名为李民。这两个儿子都在八岁的时候封王,也让大儒教他们学文习武,只不过不是作为太子来培养,而是作为治国贤良,作为太子李制的左膀右臂培养。 因为大唐国车强盛,用拖的战术,慢慢把高句丽国由强盛拖到衰弱。那个时候,高琼华公主已经在大唐生活了十年,对故国的思念使她每时每都怀念着故土。李栋便封她的儿子李朝为高句丽王,使高琼华帮他治理国家,放高琼华回到高句丽。 大唐乾阳十一年,南诏王皮罗阁率领一帮臣子自南而北,来到洛阳,亲自面见圣上李栋,把一个奇怪的礼物,当作祥瑞呈给了李栋。李栋接到那个奇怪的礼物以后,大吃一惊。 第342节:醒悟南柯梦 南诏国送来的礼物,形状如锥,外部边缘呈半弧状。像一只手的五根手指撮合一起,又像一个熊熊燃烧的火把,五根火柱腾空向上,最高处撮成一团。 李栋当时就想到了,怀里还懂着已经收齐的其他四种元素。东金、西木、北水、中土都是这种形状,唯一不同的是,这是四种颜色,四种物质,组合在一起,则是一个圆形的东西。 李栋非常激动,全身的血液都涌上头部。坐在龙椅上,晃了晃身体,不由自主的眼前模糊起来。 “陛下!陛下您怎么了!”朝堂上的众臣都发现李栋坐在龙椅上身不由主东倒西歪。眨眼间,李栋的脸色由红润变得苍白,眼神迷离,似乎昏厥了过去。但群臣都不敢轻易接近龙椅的位置,那个地方只有李栋一个人独自享受。任何人凑上去,都有违逆的嫌疑。 这个时候,太监莫言起到了重要的作用,李栋被他半是抱着,半是搀扶着搀扶下龙椅,来到朝堂上。众臣这才敢涌上去,捶胸的捶胸,抚背的抚背,机灵一些的则命人火速去请医倌。 这个时候,也有一些大臣瞥见了李栋手中牢牢抓着的那奇怪的礼物。他们当时就明白,这东西属于南火,属于八卦中的离卦。火者通祸,对于国家来说,则有大灾,对于州县来说,则是火灾。 徐世绩在上瓦岗之间,曾经在道观呆过一段时间,对这八卦之说非常熟悉。还有一些读书人。对《易经》钻研得也非常透彻,也懂得这南火的含义。当时以徐世绩为首的朝臣,便下令把送礼的南诏国使者给下了大牢。 南诏国居心不良。献出这样一个礼物,圣上刚拿到手就昏厥过去。兴许让圣上醒过来,还必需从南诏人身上下手。所以绝不能让他们私自逃跑了。 南诏国的使者根本没有料到,诚心诚意献一个礼物,会遇到人生的一大灾难。当时吓得魂不附体,跪地求饶。可那些人根本不问青红皂白,先把他们下了大牢再说。 李栋悠悠然离开了乾阳殿。来到一处从来也没有见过的宫殿之中,里面紫气祥瑞,云雾缭绕。霞光万道,似乎不象洛阳皇城中的任何一处宫殿。李栋心里奇怪,这里哪里?为何孤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对这里如此陌生? 宫殿极大,四周有许多柱子支撑。柱子上面盘绕着许多龙一样的东西。殿内但觉异香扑鼻。却不见人影。殿内非常安静,李栋一步一步向前走,脚下发出沙沙声,在殿内缓缓回荡。 正在这时,李栋听到朝臣不断呼唤自己的名字,似乎在殿外某个角落。李栋离开大殿,来到殿门口,仔细倾听。声音来自脚低。低头一看,却看到了穿越以前的泰山。一转脸。又看到了大唐繁华的街市。 李栋犹豫了,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是回到穿越以前的泰山,还是转身回到洛阳宫殿,继续做自己的皇帝? 李栋非常讶异:为何自己可以穿越时空,穿越以前和穿越以后两重天地的景物都能看得到?难道这是神仙的指使,要自己来这里祭祀天地,封禅泰山? 李栋就想到了秦始皇、汉武帝。天下大定以后,他们都曾经来这里祭祀天地。史书上虽然没有明说,他们来这里到底是为何。但后人却非常明白,他们都是贪恋大好江山,想借泰山之巅祭祀天地,以感动天上神灵,使他们千秋万代,一统江山,永享荣华富贵。 李栋心说,我可不要永远承受这种罪行,呆在皇位上天天担心受怕,怕百姓承受不了负担起来造反,怕手握重兵的大将军起来捣乱,怕后丶宫不和谐,生出怪异之事,怕继承人不贤良,篡位自立。呆在这个皇位上,连一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找不到。 如果这一辈子还有希望的话,我希望能够回到自己穿越以前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自己的身份非常简单,只是党雨芊的男朋友,父母的儿子,战友的指挥官。如果自己想的话,还可以把自己的身份缩小到最简单,那就是儿子的父亲,老婆的老公。 再也不用像现在这样天天提心吊胆,晚上睡觉也不安稳。每天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想还有哪些重要的奏折没有批,哪些重要的急事需去办。天下所有人都看到了皇帝身上的光环,却没有看到光环之下,皇帝付出了多少常人都有而他却没有的东西。 皇帝也是人,也渴望过平静而平凡的日子。希望哪一天和普通百姓一样呆在暖和的太阳底下晒暖,与他们前三年后五帝神侃一气而不用担心有失皇家威严。 尤其是身为帝王,要绝七情六欲,眼中只能有朝堂,不能有亲情杂念。这简直就是反人类!真不知道那些削尖脑袋也要问鼎天下的诸侯们到底追求什么。 人生百年,从呱呱垂地到垂垂老矣,在世间走一遭,生命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以前自己还没有完全体会到,现在可以作一个概括:那就是善待自己,善待生命。使自己的每天都过得充实而有意义。也只有内心的平静,才能使生命达到平和,也只有给生命作减法,才能看穿一生有许多都是不必要的追求。 有句话讲得非常明白,人生最大的悲剧莫过于人死了,钱却没花完。生前,人是钱的奴隶,为了得到更多的钱而使自己疲于奔波,为了得到更多的钱而与合作伙伴甚至亲友撕破脸皮,为了钱可以抛弃一切。那些平凡的亿万众生,他们并富裕,并不见得他们的生活就不满意,就不见得他们的内心就不平静。 天下众生,纷扰往来,看破的遁入空门,迷茫的奋不顾身,愚昧的蝇营狗苟,聪明的冷眼旁观。唯有站在世间最辉煌的风景之处,才能看清一生的追求是一团虚无的层云!只有真心对待他人,对待自己的人,才能获得内心真正的平静。是谓:见天地,见他人,见自己。 李栋站在神秘的宫殿之门,顿悟人生终极的意义和追求,唯有不追求才是最大的追求。 一狠心,李栋迈出脚步,向泰山方向走去。刚走没几步,脚下一滑,便坠入了无尽的深渊。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似乎永远也坠不到底。 “哎呀!”李栋一声大喝,从龙榻之上翻身而起。眼前的景物非常熟悉,这里正是自己下榻休息的洛阳皇宫,原来刚才自己只不过是南柯一梦。 御榻前,医倌跪着给自己号脉,旁边黑压压跪倒一大片,颜如玉来了,颜青玉也来了,她们身边都带着自己的儿子。高琼华来了,陆柔来了,太子李制也来了,都跪在那里为自己祈福,盼望自己能够醒转过来。 众人见圣上李栋忽略翻身坐起来,脸上先是流露害怕的表情,旋即就明白圣上苏醒了。众人脸上这才呈现喜悦之色。一大堆人都喜极而泣,遥遥地冲着李栋叩首请安。 李栋醒过来以后,来不及安慰那些妃子和皇子,第一句竟然是:“南火呢?孤的南火哪里去了?”说着七手八脚在龙榻上胡乱摸起来。 陆柔慢慢直起身,手里捧着一颗火红色的锥形物,对李栋说道:“圣上莫不是寻找这个东西?” 李栋转身看到陆柔手里的东西,忽地一声掀开被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皇后陆柔面前,二话不说,把东西抢过去才说道:“谢了。” 李栋的怪异动作使众人都吓了一大跳,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李栋是因为昏过去失了神智,还没有彻底苏醒,还是醒了却变得怪异起来。以他圣上的身份,根本不用自己起身拿东西,只用吩咐一声,陆柔自然会送到他手里。 “孤现在恢复正常了。你们都退下去吧,孤想一个人静一静。”李栋对满屋子里亲人冷冷吩咐道。 众人也不敢吭声,只得低头慢慢退出去。皇后陆柔还不放心,站在那里深情望着李栋,希望他说一句,你留下来陪朕聊一聊。 哪知李栋仍然冷冷说道:“你也退了出去,有事孤自会叫你来。” 陆柔只得照办,最后一个退出殿外。 他们全部退出去以后,李栋抖着双手,从怀里掏出那四件元素,像拼图一样,把五种元素拼成一个圆形物。李栋以为,这五种东西凑全以后,应该能够融合成一体。哪知他们仍然保持着自己的形状,根本粘不到一起。 李栋非常失望,难道除了这五种东西以外,还需要一种东西,才能使他们融合一体,展现破碎虚空的神奇效果来? 李栋把五种元素放在手心里,发现这五种元素都是透明的,在手掌上显出奇异的纹路来,似乎是一种文字,李栋便起身来到殿门口,那里的阳光透过窗纸射进殿内少许。李栋把手中的五种元素凑到光线之下,希望借窗口的光看清楚,五种元素上面的纹路到底是什么字。 第343节:泰山祭天地 李栋把五种元素放在手心里,凑到窗口阳光下,借着光线仔细察看。李栋发现五种元素上面,都有几条细细的纹路,影影绰绰看不太清楚。李栋便用手捏起琥珀元素,放到眼睛和太阳之间,使太阳光线穿过琥珀。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琥珀发出红橙青绿蓝靓紫七色光芒,光芒之中隐隐约约有一个字。李栋揉揉眼睛,定睛细看,发现这是一个“河字”。琥珀在北方得到,北方属于水,水和河不分家,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栋又拿起东金,心里怀疑,这金字不透明,里面不会有字吧?当把金饼放在阳光下的时候,金饼也折射出七色异彩,彩光阵阵之中显示出一个 “山”字。 李栋大吃一惊,随即把余下的三种元素都放在阳光下,每一种元素都折射出来一个字,分别是“昏”、“离”“崩”。只不过这几个字都不是隋唐时期的隶文,而是类似于大篆的字体。 李栋十分奇怪,这五种元素凑齐以后,上天在向自己传递什么信息?崩、昏、离、河、山。这什么意思?这五个字应该不是随便组合的,肯定有它内在的规律。昏离崩河山?不对。崩河离山昏?也不对,山河昏离崩?更不对。山河离崩昏?有点意思,好像对江山社稷不太妙。反反复复拆开组合了几次以后,李栋确定了最终的组合:山河崩离昏。 当李栋猜到这里的时候,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这明明就是说。有一天山河将分崩离析!昏黑则是没有光线,黎明时分和傍晚时分,还有晚上都没有光线。不对。还有月亮的时候。那中旬则不会发生,因为这个时候正是月亮最明亮的时候。那就是月初或月末!只有这两个时刻,夜晚才没有月亮,天色昏黑。可是这样的时刻,会发生什么? 山河指代的是地理环境,并不指代江山,江山是一个概念性的词语。山河则是指地面存在的这些七七八八。这个预言对大唐江山统治没有大的危险,似乎指代的则是地震? 想到这里,李栋再也镇静不了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半晌没言语。这难道是上天告诉自己一个预言,预言月初或月末的某一天,将有大的灾难发生?从山河分崩离析来说。形势还很大!到时候受苦的还是百姓。可是。上天把这个消息告诉自己,到底是何居心?如果自己不是皇帝,会不会把这个消息告诉自己? 李栋慌忙从地上爬起来,把五种元素装好,让太监传徐世绩、魏征、李密等博学鸿士到殿内议事。李栋决定,把其中的一些小细节,向他们透露一些。试探一下,他们如何分析这件事。 当他们全到齐以后。脸色阴沉,有种不妙的预感。因为圣上李栋刚刚昏厥过去。突然又临时召见他们,一定是遇到了重大而解决不了的事情。 李栋此时慢慢恢复了正常神色,对他们就说,昏迷的时候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遇到飞沙走石,山摇地动,似乎发生天塌地陷。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梦,兆示着吉还是凶,到底何时发生,如何才能应付。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眉头紧锁,如临大敌,一时拿不定主意到底如何回答。 李栋便要他们有话直说,事关重大,不必隐讳什么。 李密首先说,这似乎是个凶兆。天指代是的天子,也就是皇帝,地则指代的百姓,承载于天。地崩说明有灾情,天昏黑,则说明帝王不了解百姓的实情。将来是要发生大的灾变。 徐世绩说,山河分崩离析,这关键在于离,原本在一起的东西要分开。离在《易经》中属于南火,代表的数字是二、三、七。要防止初二,初三,初七,十二,十三,十七,二十二,二十三,二十七这九个特定的日子。 魏征则说,极有可能上天降旨意,要陛下提前做好防备。这兴许能够避免。上天如果不出于提醒你的目的,何苦让你昏迷一段时间?既然提醒圣上,就要做好防备,兴许只是虚惊一场,并不会发生重大变故。至于这日期,根据徐世绩说的日子,我以为,这三个数字是同一天出现的,绝不会分开。比如二月初三,这里面没有七,三月也没有七十二,所以这二个日期可以排队。一个月只有三十天(古代历法只有三十天,没有三十一天),这七月三十二就可以忽略不计。最有可能发生灾变的则是三月二十七,七月二十三这两个日期。 李栋又问:“上天降这个旨意,对孤本人是否有灾难?还请众爱卿帮朕算一算。” 他们三个人挤在一起嘀咕了半天,魏征抬起头回说:“山河变,是上天降怒,多惩罚于为政不贤明。百姓的苦就是帝王的苦,怎能与圣上无关呢?” 李栋听了以后,心里难免紧张。魏征所说的,和他心里想的几乎一模一样。不牵扯到自己,上天为何要自己得到这五种元素?因此梦境中暗示自己到泰山祭祀天地则非常有必要。 李栋便问道:“那朕到泰山祭祀天地,下罪己诏,会不会把损失降到最低?” 魏征皱了一下眉头,当即劝道:“陛下不能这样。天意从来高难问,何苦这样折腾自己和天下受苦百姓?” “魏太傅这话什么意思?孤上泰山祭天地正是为了祈祷上苍让百姓减轻苦难,避免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为何还要说折腾自己和折腾百姓?”李栋大声问道。 魏征毫不知道害怕是何物,脖子一梗道:“试问陛下,从洛阳到泰山是多远的距离?沿途郡县要不要接待圣驾?太监,宫女,随行官员,亲兵、车马、役夫等等这些人如何接待?还不是要从老百姓口里夺粮?隋末动荡,现在天下初定,人们还没有彻底安居下来。你若去泰山祭祀天地,天地的大灾难还没有降下来,这人为造成的灾难就先降到下层劳动大众头上。这难道不是折腾百姓?” “从这里到泰山千里之遥,到了泰山,敬一柱香,念一段文,再返回洛阳。真的能起作用,秦国也不会仅存二世就灭亡。祭祀天地以后,陛下以为大灾已经平定,日后照样不减轻百姓的负担,赋税照样居高不下,这样陛下是在折腾谁?” 不得不说,魏征那两片嘴皮子特别能说,而且说得还非常有理由,让李栋无话可说。是啊,上天的灾难兴许还没有降下来,人为的灾难已经形成。这祭祀泰山难道就这样放弃了? 李栋便问道:“依太傅的意思,如何才能避免更大的灾难降临?” 魏征便道:“其一,要减轻百姓的负担,使百姓在天灾没有来临之前保证他们生活富裕,有了积蓄才可能在遇到灾难的时候有物力有财力共渡大难。灾难永远不会覆盖全天下,永远只是局部发生。只要大家富裕了,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这样才能共渡难关啊。” “那依你的方法,减免税收?”李栋问道。 “势在必行!”魏征肯定回答。 “好,就依太傅所说,让民部起草,然后报于……李世民李丞相,有了最终结果,再拿到奏请。我累了,今天就议到这里吧。”李栋心里非常沉闷,不知道这样坐等大灾难来临,是否真的能渡过灾难。 从乾阳殿下来以后,李栋十分愁闷。还以为这五种元素全部得到以后,会给自己一个破碎虚空的机会,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可以寻找女朋友党雨芊,谁知道竟然是这个世界要面临一场大灾难。天下生灵涂炭,怎不让人心痛! 破碎虚空?李栋心里念叨了几遍以后,忽然想起来,这五种元素,似乎可以改变空间和时间。如果真的有这个功能,是否可以把灾难从这个地方,转移到其他地方,比如转移到大海?比如转移到无人的荒野?比如转移到茂密的深山老林! 可是,可是,如何才能使这五种元素发挥作用呢?如何才能让这五种元素连成一体密不可分?像现在这种状态,还是分散的五种元素,肯定起不到任何作用。难道这五种元素之外,还有一种元素,自己还没有得到,才使它们无法融合? 那么这种元素到底存在不存在?存在的话,到哪里去寻找?不存在的话,用什么办法才能使他们融合成一体发挥作用?这毕竟是关系着芸芸受苦的大众,老天爷,你既然给予了我这五种元素,何必吝啬那最重要的一个指示! 从此以后,李栋像入了迷,经常一个人呆着,没有重要的事,从来不见外人。一有空就把自己关进一个封闭的宫殿里,把五种元素左右摆弄,试图寻找出来一种,可以使五种元素融合一体的方法来。 时间过了几天以后,李世民呈上来一份降税的奏折,李栋看了看,当即用朱笔指示:同意。然后拿出玉玺盖上印章。这个时候,五种元素还在李栋面前的桌子上放着。当盖完玉玺以后,李栋不经意的把它放在五种元素旁边,奇迹出现了。 第344节:时空旅行者 当玉玺和五种元素放在一起的时候,奇异的一幕发生了,它们太阳似的闪现七彩光芒,御案也变得闪闪发光,整个宫殿都闪现耀眼的异彩。 光线强烈得耀眼,李栋便用手挡在眼前,并闭上了眼睛,并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离御案远一些:奇异光彩出现太突然,李栋担心它们伤到自己。 过了一会,李栋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心里奇怪,温度怎突然降低了?便把挡眼的手挪开,打量五种元素和玉玺发生了何种变化,更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眼前: 御案竟然摆放在泰山之巅,身边绿树红花,耳边鸟鸣猿啼,脚下是皑皑白云,白云下则是隐隐约约的墨锭般的房舍和蝼蚁般的行人。真应了杜圣人那句诗:“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泰山峰巅上摆放着整齐的五色土和五谷。李栋觉得,大概这就是秦始皇和汉武帝祭祀天地的古迹,一直保留到现在,或后继朝代的统治者也曾经来这里祭祀社稷。 “社”主要指祭祀土地神,由各地官员取当地的土壤呈给皇帝。五色土是“黑”、“红”、“黄”、“青”、“白”五种颜色的土壤,分别指从北、南、中、东和西五个方向取来,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之意。北京天坛便有这五种颜色的土壤。 “稷”主要指祭祀谷神,一般指五谷。分别包括火谷,悬谷,金谷。水谷,土谷!火谷包括玉米、小麦、大米、小米、高粱等粮食作物。悬谷包括苹果、梨、柿子、李子、板栗等众多的悬挂结在树上的水果。金谷包括西瓜、南瓜、豆角、葡萄、猕猴桃等藤蔓植物上的果实。水谷包括莲藕、海带、菱角、海菜,还有水本身及这些水生植物。土谷包括白菜、萝卜、土豆等等众多蔬菜。 中国自古便是农业国家,农业是家国之根本,因此上至帝王,下至黎民百姓都非常敬重天地之神。遇到隆重的节日便祭祀“社稷”,祈求他们保证五湖四海、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也只有让百姓们有吃有喝生活无忧无虑才能保证国家长治久安。 那铁脖子魏征不让自己祭祀天地,难道上天降下的旨意。让自己借此机会祭拜天地?李栋心里想着,轻轻迈出半步,试探性往前踩了踩。李栋担心眼前的景致是虚幻的,不存在的。 刚刚还呆在国都洛阳皇城。一片异光闪烁。蓦然来到泰山峰巅,发生在任何人身上,他都会有不真实的感觉。一脚踩下去,脚下的山石很硬很踏实,李栋才放了心。同时也确认了,眼前发生的全是事实,自己并非在梦境。 李栋撩开衣服,跪在泰山之巅。俯下身体,以头触地。虔诚祈祷,希望天降福祉,护佑四方百姓安居乐业,不要生出无妄的大灾难。 从西晋以来,经五胡乱华,隋朝统一南北,到大唐建立,期间近三百年时间流逝。这三百年来社会一直动荡不安,大唐好不容易平定天下,再生出大祸端,人神共愤,四海翻腾,国将不国矣。 拜完“社神”李栋又祭拜“稷神”,祈祷神灵保佑天下所有百姓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风调雨顺,使千家万户仓禀充实,稻米流脂,牛肥马壮,人人有衣穿,人人有饭吃,天下大同,同海归一。 祭祀完天地社稷后,李栋才从地上爬起来。四面罡风如袭,身上凉嗖嗖的,李栋从穿越的激动中冷静下来,这时才意识到彻底坏菜了。 国都洛阳到泰山之间千余里,自己一眨眼“嗖”一声就来到这里,完成了魏征不让自己做的事,爽快是爽快,爽快完以后,怎么回到洛阳呢?这可是个蛋疼无比的问题。 自己现在下山,就是去告诉山下那些懵懂的百姓,说自己乃是大唐至高无上的皇帝,请他们送自己回到洛阳。恐怕也不会得到他们的帮助,反会被他们看作是神经病发了疯。遇到急脾气的乡下粗人,兴许还会挨一顿胖揍。嘿嘿,这个苦头还是不吃的好。 李栋心念甫动,刚一想到洛阳皇城,只觉御案上的五种元素和玉玺又发出一阵异彩,同时觉得身体腾空,身边流云如瀑,香风扑面。心里刚刚想到洛阳,一眨眼,竟然又回到了洛阳皇城自己的御书房内,御案的位置甚至一点也没有发生偏差。 李栋大喜过望!来不及细想,忙推开宫殿大门,想检查一下究竟回到了洛阳皇城,还是仍在泰山之巅。果然,宫外的假山池沼映入眼帘,这些景物非常熟悉,天天见夜夜见看到腻歪的景物。也就是说,自己心里刚有这个念头,嗖一下就从泰山飞到洛阳来了! 李栋突然捂住嘴巴,眼如铜铃,不能再想泰山了,祭祀社稷已经完成,再想泰山,嗖一声又飞回去,光这么嗖来嗖去成了流星一般的存在,肿么办啊? 李栋把宫门轻轻关上,高兴得心花怒放!五种元素终于融成一体,可在空间和时间任意穿越了!那就飞到将来,看看哪里发生了大灾难。把灾难转移到渺无人烟的荒芜之地,使灾难降低到最低限度。 根据魏征推算出来的时间,李栋的意念七月二十三这天,嗖的一声,宫殿的位置没有发生任何转移,时间却迅速向前推进。这次李栋不像第一次穿越那般恐惧,大瞪两只眼睛好奇打量着身边的一切,如播放幻灯片一样,时间如水流逝。身边的景物在不同的早晨和晚上变了又变,换了又换,每次黑暗降临,身体四周都漆黑一片,当黎明来临则又恢复如初。 穿越前的时间属于夏季六月份,到七月二十三也就一个月多一点点的时间,世间万物几乎没有发生变化,或说变化很微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来到七月二十三这天,李栋固定住时间轮,又转动空间轮,把九州大地上的名山大川全部游历一遍,包括谶语预示的昏黑的晚上,任何地方都没有发生大灾难。 李栋心想,也许七月二十三,还不是谶语告诉自己的最终时间,按自己的推算,则是月初或月末这两个特殊的时间点。也就是说,最有可能发生三月二十七这天。 李栋手指一播时间轴,时光向前迅速飞驰,一个呼吸之间就来到了第二年三月二十七的晚上。这天,国都洛阳没有发生大灾变,李栋转动空间轮,从中到西,从西到南,当游历到南诏国时,这里果然发生异变:地动山摇,山河剧变,地震时地面裂出的口子有马车那么宽,地下冒出硫磺般刺鼻的味道,河水倒流,天色昏黑如幕。 眼前的景物正应了五种元素告诉自己的那句谶语:山河崩离昏。这里山深林茂,人烟稀少,可是还有零散的农户居住在山岙里。 虽然身居地震最强烈的地方,李栋也毫发无损,任何变化都进不了李栋身前三尺的距离。他所在的空间受到时间和空间两重性保护,变化随时随地发生着。就像一颗流星,在空间和时间里不断旅行,穿越前的万事万物都是在一个立体的空间内,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发生着变化,或随时间的变化而变化,而李栋却来到了四维空间,四维空间就是时间和空间同时变化。就像是一顶子弹,无论如何也射不出地球一样,更不能奢望子弹打中外星人驾驶的幽浮。 李栋大喜!找到南诏国所在的空间和和地震发生的时间坐标,扔废纸似的把地震使劲扔到印度洋里。印度洋里的海水立刻沸腾起来,像锅里的水被烧开,翻滚着,咆哮着,冒出白色的泡沫,水面浮起大量被煮熟的鱼、龟以及叫不上名字的海中动物。 李栋十分镇静,走到洋面上,弯腰捡起一条鱼,撕下一条拇指粗细的嫩肉来,香飘四溢,入口即化,真是爽歪喽! 这件事完成以后,将来的南诏国便不再发生地震,李栋心里的千斤重担如释重负。\南诏眼前虽然只是大唐附属国,但在一千年以后,却属云南省的地盘,那也是中国的领土,怎能不帮一帮这里的人们? 李栋心想,趁这时间何不回到穿越以前,去找自己的女朋友党雨芊?抢在坠下悬崖前那一刻,避免悲剧在自己和党雨芊身上上演? 李栋刚有这个念头,手指不由得就伸出去,要转动时间和空间轮,想回到那个令李栋心碎的坐标点。不过,李栋非常冷静的克制了自己的**,因为大唐是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这里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完成,太子还没有登基,天下还有许多事正等着自己去完成,自己怎么能顾此失彼,为了党雨芊而置整个国民于不顾?这也太自私自利了,必需把身后事处理完才能回到那里。 不过刚有这个念头,李栋就想到了,何不穿越到太子李制登基以后的时间里旅行一遍?看一看他为政有何得失,有何重大的失误?自己穿越以后,扶他上马走一程,可以提醒警告他,避免出现这种失误? 正解,就是这办! 第345节:大道归本真 回到洛阳皇宫,李栋拨动时间轴,想在李制登基后的时空游历一番。正在这时候,门口异光一闪,蓦然出现一个人影,李栋吓了一跳。 宫门并没打开,那人像骇人的幽灵无声无息突然出现。换谁也会觉得,那人是鬼一般的存在。 当李栋看清楚来人的面目以后,心才放下来。李栋也正苦苦盼望着,能再见他一面。他就是袁天纲,被李栋一直尊称为神仙的人。 十多年过去了,袁天纲仍是那身行头,蓝衣黑鞋,道冠高高,面色红润,看不出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沧桑痕迹。他一进门,就对李栋摇了摇头,说道:“有些事,任其发展比较合适,天道轮回中,都已设定完善,何必非以人力改变它?” 李栋恭敬回道:“就依老神仙之意,任其发展?”但李栋又觉得,太子李制登基以后,定会发生重大变故,袁天师才出面制止自己回去更改,一想到儿子登基后天下不会太平,当时不安起来。 袁天纲离开门口,走到李栋身前,缓缓劝道:“有些时候,事在人为,拼拼就能行,争争就能赢;有些时候,过度参与则事与愿为,效果也恰恰相反。” “每人都有自己的命运,生命的赞歌必需由自己去演绎,人生的道路由他们自己去跋涉。就算有福也是他前世今生修来的姻缘,就算有祸端也是他人生经历的必修课。经历过风雨的生命才更能珍惜来之不易的彩虹,遭受坎坷挫折的生命才能坚强如钢。而不经受挫折和磨难的生命太脆弱了,在与他人碰撞时很容易烟消云散。” “合理的教导是训练,不合理的挫折则是磨炼。不管训练还是磨炼,对年轻人来说,都是最好的锻炼。你干涉后世之事,把太子护佑在羽翼下,试问圣上,他何时才迅速成长,真正独挡一面。君临天下?” 袁天纲一番话,使李栋放下悬着的心。对于太子李制登基以后的事,自己果然过度担心了。他有他的治理方法。与自己的方法肯定不完全一致,也不能用自己的眼光去审视他治理得好还是不好,各种法度和政策都是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变化,不能用现在的眼光去看。看了以后肯定与自己的理念相冲突。反而对他的治理全局产生影响。 李栋便拱一拱手对袁天纲感谢道:“谢谢仙师点醒梦中人。” 袁天纲走到御案前,指着上面的五种元素说道:“我还要提醒你一句,你的时间不多了,准备上路吧。” 李栋心里一咯噔,紧走两步走到袁天纲面前,问道:“仙师的意思是……” “五种元素集齐,天下大安,这里的任务你也完成了。还不离开?权力的玉玺助你回到你想去的地方,那里还有一个任务等着你去完成。身为一名顶天立地的男人。欠着别人的感情,心里难道很舒服么?”袁天纲似乎也知道,李栋穿越到前的情况。 李栋说道:“老神仙,我如果回到以前,这算不算改变他人的生命轨迹?” 袁天纲微微一笑:“这属于你自己的记忆,你有权更改它的走向。这个权利也属于你在这世界争取的奖励。你改变了一部分历史走向,比原来的大唐更加辉煌。” “你离开这里的时候,是单程的,不能返回。而且你离开的时候,五种元素将在人间消失,从此尘归尘,土归土。玉玺乃传国之宝,新皇帝离不开它,你不能把它带离大唐。不过在离开大唐之前,你还可以借助它游玩四处,唯独不能沾惹唐朝这个时期内的任何事。” 李栋听说在这个世界自己的时间无多,心里已经乱了,在想着如何把后事安排妥善,根本没有心情再去时空旅行,便点头答应了袁天纲。 袁天纲大袖飘飘,对着御案上的五种元素和玉玺轻一拂,案面上泛起一阵光彩。袁天纲说:“这次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以后再也不会有机会了。你若有什么想法,现在可以提出来,我尽量满足你。” “这一世的变化天翻地覆,我从乡间一名普通的小民,经历征战南北,跃马东西的军旅生涯,到建立大唐治理大唐新朝,结识许许多多侠骨英雄,忠义豪杰,亦收获人间至美的爱和刻骨铭心的情。本以为,我会忘掉过去,忘掉她曾经对我的种种好。当我拥有回到过去的能力时,我还是不自觉的想回到她的身边。”李栋微微仰着脸,朝天望着,缓缓说道: “可是在这个世界经历的越多,我越不能忘掉她对我单纯的好。此刻我心里非常平静,浑似这一切根本没有发生过,像生活在梦境中。这一切会随着回到过去而烟消云淡,我对现在非常满意,对将来也非常满意,可是对过去非常挂念。只要我能回到过去,回到她的身边,我亦无所求。” “人生百年,往事如烟,该去的总会去,该来的总会来。求来的与自己亲手完成的,绝对不可同日而语。因为上,老神仙,非常抱歉,我无所求。” 袁天纲赞许的点点头,说道:“道可道也,非常道也;名可名也,非常名也。无名,万物之始也;有名,万物之母也。故恒无欲也,以观其眇;恒有欲也,以观其所徼。两者同出,异名同谓。玄之又玄,众眇之门。恭喜你,你终于得道了。” 李栋知道,袁天纲说的正是,道家祖师老子临出关前所书的五千言《道德经》,这句话是对道起着提纲契领的作用。意思是说: 道能够解释清楚,道就不再是道,道能起一个贴切的名字,也不是恒定的名字。无名是天地形成之初,万事万物最基本的混沌状态,从道里衍生了万物以后才有了名字。所以,道存在于天地之间,要常从“无”中去观察领悟“道”的奥妙;要常从“有”中去观察体会“道”的端倪。有和无是天地形成之初最基本的两种状态,说法不一样。道非常玄妙啊,玄之又玄,妙之又妙,是诞生万物的母亲。 李栋领会到这里,知道自己无**的状态,符合道的本质,便也对袁天纲点点头,微微一笑道:“弟子明白。” 袁天纲满意一笑,身影一晃,便从殿内消失。 李栋把御案上的宝贝收藏起来,推开宫门,满面红光走出皇城,来到乾阳殿,召令百官集合。众官到齐以后,看着圣上李栋精神焕发,不似早朝那阵脸色苍白,都以为李栋的病彻底治愈,都替李栋感到高兴。 李栋微笑着对百官说道:“孤今天心情非常好,写了一首不入流的诗,哪位爱卿愿意替孤写下来啊!” 这时,魏征往前站了站,说道:“微臣不才,愿替圣上提笔。” 李栋一摇头,说道:“你是肱股之臣,不能让你做这些体力活。嗯----”李栋一沉吟,说道:“太子李制何在?” 李制这时已经接近二十岁了,长得非常帅气,论文论武都是响当当的,至少在同年龄之中,非常出色。听到父皇说让他执笔写诗,站出朝列,郎声回道:“臣李制愿听圣命!” 李栋便摸着下巴,缓缓吟诵道:“ 危急白身出,转战四方魂。 手足皆相离,困窘显精神。 瓦岗夺帅初,东都称金银。 群雄逐鹿急,鏖战畅淋漓。 新旧两势力,缘自一家亲。 莫非王土下,谁敢不称臣。 四方生平起,反穿归本真。” 李栋说一句,李制写一句,李栋一共说了七句,李制也写了七句。李制写完第七句的时候,还以为有第八句,哪知等了半天,李栋却说:“好了,没有第八句了,只有这七句!” 李制迷茫了,要么四句,要么六句,要么八句,世间哪有七句的诗?大臣们也和李制的表现一样,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首诗就是李栋一生的经历,从章丘出兵,到北征高句丽,再到瓦岗夺帅,攻取洛阳,打下长安,两家李姓朝代合成一体,成为新大唐。莫非王土下,无人不称臣。现在天下太平,圣上体悟到世间的大道理,回归到道的本质。 可是明明还缺一句嘛!为何不续上?有些大臣都在肚子里甚至替李栋补出来了一句。但李栋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大臣哪有胆量给帝王的诗狗尾续貂?显得你比皇帝有才华,皇帝想不出来的诗句,你都能写出来。这明显是嫌命太长,不想在大唐混日头了。因此上众人都不敢吱声,但心里都非常奇怪,心说难道圣上的病刚好,还糊涂着? 李栋看着朝堂上的大臣,个个都被残缺一句的诗弊得脸红脖子粗,便哈哈大笑起来:“孤故意缺一句,这叫天残,这一句诗,孤不写了,不写了!”李栋说着从龙椅上起来,望着君臣大声笑说:“最后一句诗,就留后世子孙补全。凡事不能做得过于完美,缺才是天地间最真实的本质。这个世界上有完美的东西么?” 第346节:伴君如伴虎 李栋站在朝堂最高处,望着殿下站着乌压压的群臣,缓缓说道:“写诗的事暂时放一边吧,它无关重要,还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今天是时候议一议了。” 殿下群臣你看我,我看你,都猜测不透,圣上还要议什么事。但众人都觉得,诗兴大发的时候,一定是他心情最好的时候,这时候所议的应该不是坏事。所以众人都期待着,这个幸运的事能降临自己身上,好在同僚面前显一显威风,邀一邀圣恩。 李栋仍然微笑着问道:“秦琼秦叔宝在不在?” 众人都非常奇怪,秦琼刚打下长安,就被你给圈禁了。这十多年过去了,从来没提过他,也没有解除对他的圈禁,他现在怎能呆在殿前?圣上问起这件,难道是心情大好,想趁此机会彻底解除对他的圈禁? 张须陀和罗士信都和大臣们一样的心思,张须陀便踏出朝列,跪倒说道:“启禀圣上,那秦叔宝还在被圈禁之中,不曾解禁,乾阳殿他半步也无法踏入。还请圣上降下隆恩,降一道旨意,使他能够重见天日!微臣先替秦叔宝感谢皇恩浩荡了!” 魏征和太子李制听完张须陀帮秦琼求情的话,眉头紧锁一团,心说:“张丞相糊涂啊!你这不是坑害秦叔宝嘛?这么多年过去了,秦琼在朝内的影响力还在,而且还是一位丞相替他求情,坏喽坏喽,圣上就是想赦免他。也得加重惩罚,这可怎么办?” 魏征和太子李制都知道,秦琼在暗处传授太子功夫和指挥作战的能力。名义上已身为太子太傅,只不过在朝内一直是个秘密,无人知道而已。也就是说,李栋心里已赫免秦琼犯的罪。要不然,犯罪的人会有资格做太子老师?让他教导太子如何犯天威,触怒天下所有百姓的底限?就是求情,也轮不到张须陀出面。身为结拜兄弟的罗士信出面,说话都比他有份量! 果然,李栋龙颜大怒。猛然转身,回到自己的龙椅上,怒道:“那秦叔宝被圈禁以来,腹诽甚多。言辞十分激烈。有辱朝廷尊严。即刻下诏,赶出洛阳,贬为平民。孤活一天,他便一天不能入朝!” “啊?!”殿下百官目瞪口呆,半晌没人敢说话。这变化也太快了,刚才还诗兴大发,转眼间就把秦琼贬为平民,而且不能入朝!真是天威难测。伴君如伴虎! 张须陀不服,往前双踏一步。抖着声音道:“请圣上明示,秦琼到底说了何等对朝廷不尊的话?” 李栋极怒,大喝一声:“怎么!难道张丞相还要继续替那秦叔宝求情不成?” “陛下息怒!微臣只是觉得,作为结拜义兄,又攻下长安,立下这等大功,没有奖赏不说,还要被圈禁。十年过去了,他受到的惩罚已够严重,到现在不解禁,反而还加重惩罚,于情于理,于国于功都说不过去,还请圣上三思!”张须陀一生耿直,也没有仔细想一想栋,圣上今天为何做出一首诗,对自己的经历进行总结。 这时,李栋还没有发话,罗士信便往前站一步,嗡声嗡气地说:“圣上!臣弟愚昧,一直揣摩不透皇兄的高深用意。但愚弟以为,这样做十分不妥当!还请皇兄看在往日兄弟情深的份上,饶叔宝兄一马吧!” 罗士信说着,不由自主跪在大殿上,以头触地,砰砰砰直磕头。大殿上的群臣听着额头和方砖之间发出沉闷的响声,心里随着响声而咚咚跳个不停。生怕李栋震天之怒降临到自己头上。 李栋勃然大怒,呼一声从龙椅起身,以手指着罗士信恶狠狠说道:“好哇!你们合伙来欺负朕不是?难道不怕朕连你们一块贬为平民?” 张须陀也来了倔脾气,大喝一声:“若是圣上拿不出合理的证据,凭白无故就惩罚臣下,臣一百个不服!” 李栋怒目而视,又指着张须陀大吼:“你----你想要理由是不是?你以为朕没有理由是不是?朕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这就是理由!够了嘛?” 李栋如果坚持张须陀犯了替秦琼求情的理由,殿下群臣多少还有点信服,现在提出这理由,大家都觉得憋屈。这哪是理由啊,这是强辞夺理,这是以皇权压人,这明显是欺负人。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皇帝要欺负一个人,还需要理由?可是这样以来,说不定哪一天,圣上也会以同样的理由夺了自己的官爵!大家心里都不安起来。 听完李栋强辞夺理的理由,张须陀傻了,罗士信傻了,殿上的群臣都傻了。只有魏征和太子李制心里明白,李栋这是事出有因。 “左右!还不给我拿下!摘下他们的官帽,剥下他们的官服,给我轰出大殿!朕从此再也不要见到他们!真是气死孤了!”李栋指着傻在当场的张须陀和罗士信,对殿前亲兵大吼,暴跳如雷。 亲兵可只听命于李栋一个人,管你是丞相还是将军,当即闯过去就要剥夺二人的爵位。 罗士信傻头傻脑的,岂会轻易让人接近他的身体?双手轻轻一按大殿地面,身体像一个弹簧,嗖地从地上弹起来,摆出一个可攻可守的姿势,气得怒目圆睁,一声大吼:“谁敢!谁敢再上前一步,我撕碎了他!” 亲兵们哪个不知道罗士信天生神力,威风八面?他若是出手,别说殿前的亲兵,就是再来三五十个,也不是他的敌手。于是只得迅速形成一个圆圈,把他包围在正中,生怕他夺路而逃。 李栋气得全身发颤,走下龙椅,捋一捋袖子,冷冷说道:“三弟,难道今天你我兄弟要动手不成?”看那阵势,殿前无人是罗士信的对手,李栋竟然要亲手拿下他的结拜兄弟了。 张须陀这时心都碎了! 秦琼、李栋、罗士信三个顶天立地的英雄,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李栋夺取大唐天下之后,以莫须有的罪名,把秦琼圈禁,张须陀便觉得对不起秦琼。但为了维护李栋的统治,为了来之不易的安定,只得劝秦琼暂时忍耐。兴许过一段时间,李栋就会放松对他的惩罚。 哪知到了现在,不仅不解除圈禁,还要对自己和罗士信对手。亲如骨肉兄弟的两个人啊!竟然在大殿上动起手来。他难不心如镜碎? “住手!”张须陀对罗士信大吼,眼睛瞪着罗士信道:“难道你还想反了不成?” 罗士信听了以后,全身电抖,忍不住跪在殿前,俯身大哭:“二哥,罗士信这条命是你救的,你要臣弟死,臣弟毫无怨言。只求你能放了叔宝兄!” 张须陀也说道:“你是君,我们是臣。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来吧!朝这里开刀,让张某死一个痛快!皱一皱眉头,不是一条好汉!”张须陀把自己的胸口拍得啪啪山响,对李栋冷冷喝道。 李栋听到罗士信说临死还要替秦琼求情,心也是碎了,又听到张须陀也误会了自己,只得在心里默默念叨:恩师,大哥,三弟,朕对不住你们啊!朕的时间不多了,不得不给太子将来登基留一条后路。你们与我最亲近,朕一直视你们为肱股之臣,朕走了以后也只有靠你们了。请你们原谅朕犯下的过错吧!要不了多久,你们会明白,朕对你们是一片苦心孤诣啊! 李栋一狠心,对把罗士信包围住的亲兵喝道:“左右,还不于我拿下!” 亲兵一听,立刻闯上前去,把罗士信和张须陀的朝冠朝袍全部强行掳掉,然后押下朝堂。 殿前的百官吓傻了!这两个人,可是与圣上李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说血浓于水也不过份。连他们都受到了惩罚,这大唐的天下难道是要大变了么? 李栋胸口急剧起伏,大步流星回到龙椅上,双目如电,从众朝臣脸上一扫而过。众人被李栋凶狠的目光逼视得都低下头来,不敢与他直视。 过了好久,李栋才缓缓说道:“众人为何不说话啊?还有谁替他们求情的?一并站出来!” 恩师都被逮走了,义弟也被逮走了,谁还敢替他们求情?没有一个人敢于说话的。 李栋看了半晌,目光最终落到李世民身上,冷冷说道:“李丞相,张须陀作为你的同僚,你们在一起的时间最长,你难道不想替他说几句好话么?” 李世民中电似的一颤,往前站了几步,说道:“臣以为,今天圣上演这出戏,非常精彩!臣无话可说,静观其变。” 李栋心里也一咯噔,心说自己演得难道不到位?为何被他给看穿了?不管你看穿还是看不穿,今天也要把你给贬了出去。新旧皇帝交接之时,往往是一个朝代动荡之时。留你呆在洛阳,怎么都是个祸害。你也受点委屈吧! “魏征拟诏----”李栋冷冷吩咐道。 魏征赶忙上前,拿过文房四宝,右手执笔,左手挽着右手的袖子,等着李栋下诏书。 第347:弥天大骗局 魏征准备好笔墨纸砚,只等圣上发话,书写诏书。 李栋说道:“李世民身为百官之长,不恤同僚,坐山观火,有失为政之德,革去丞相之职,贬为益州刺史。自此以后,后继历代子孙,不得再设丞相之职位。” 李栋一边说,魏征一边写,李栋说完,魏征也写完。拿起诏书,墨迹还没有干,魏征吹了一会儿墨水才干掉。魏征来到李世民面前,把诏书递到他手里。 李世民就站在大殿上,李栋下旨意的时候,他听得清清楚楚。这时只得跪下接诏书。明明遭受贬斥,人生一大挫折,还不能不跪下来叩谢皇恩浩荡。 这个时候,大殿上的百官才稍为明白一些,圣上今天为何大动肝火。原来,他在下着一盘很大的棋,在为后继帝王铺平前进的道路。 这个时候心情最为矛盾复杂的人,要数太子李制。他已做近二十年的太子,这时刚刚成年,血气方刚,浑身是劲,正准备大干一场。可父王李栋选择这时为他铺平道路,使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李栋才四十岁左右,年富力强,为何选择逊位呢?太子李制心情非常复杂,有惊喜,有激动,有怀疑,有迷惘,还有点点担心。担心这是父王在试探他的心,是否有早些继承大统的野心。他也担心自己太年轻,压不住阵角。要知道这满朝文武,哪个不是鼎鼎大名,战功赫赫?他们吃过的盐。比他喝的水都多,他们走过的桥,比他走过的路都多。他们见过的死亡,比他认识的人多都,他们遭受的挫折,比他的胡子都多。在这样的人面前,一个小小的年轻儿郎,纵然身为皇帝,那龙椅恐怕也坐不安稳。 李栋瞟了一眼太子李制。见他脸色阴晴不定,没有理会他,对李世民说道:“你是聪明人。孤就不多说了。你退了下去吧。” 李世民叩首,从乾阳殿退下。 李栋扫视一圈,朗声问道:“众爱卿还有何事要奏?有事奏来,无事退朝!” 大殿之上。百官济济。却鸦雀无声。 从乾阳殿退下以后,李栋在莫言等一行人的带领下,来到颜青玉的宫中。这些年以来,颜青玉时好时坏,始终没有从失神中全然醒来,这一直是李栋心中最大的伤痛。如今李栋知道自己时间无多,临走之时,来和她告个别。 颜青玉生了一个女儿。十分乖巧,李栋也很喜欢她。就给她起个名字叫作“李纤”。如今李纤已经十一岁,模样像极了颜青玉,而且十分懂事。 李栋到了宫中,李纤正陪着颜青玉解闷。见到李栋到了,李纤立刻起身,惊喜说道:“父皇来了!”说话的声音十分动听,像一泓秋水从山涧倾泄而下。李栋张开胳膊,作出拥抱的姿势,笑嘻嘻说道:“哟,朕的乖女儿真懂事!” 那李纤扑在李栋怀里,李栋爱怜地抚着她的头顶说:“陪你娘亲聊什么呢?父皇一到,你们就不吱声了。” 颜青玉木木然然起身,向李栋福了一福,没等李栋回答,她自己就又坐下了。 李栋知道她身上有病,也不和她计较,这些年以来,李栋对她十分迁就宽容,但凡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好穿的,一律分一部分送到她的宫里来。她心灵上已经受了那么大的挫折,绝不能再让她有生之年,受到任何委屈和不公。 李纤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看着李栋说道:“父皇今天怎么有空?这早就下了朝?” 李栋慈爱的一笑,说:“你啊,先出宫玩会去,父皇和你娘亲有几句话要说。” “不嘛,我就不出去!为何父皇来了,我就得和娘亲分开?难道我们一家人,不能好好聚一聚嘛?”李纤撒娇地说道。 李栋看着女儿的小模样,心都碎了。时间不多了啊,能和她们多呆一会儿,就多呆一会儿吧!李栋便说:“好好好,纤儿说得对,父皇犯了错,该罚!” “好啊,好啊,怎么罚呢?”李纤犯难了,小眉头皱着,在想鬼点子。 李栋笑说道:“罚纤儿以后要对娘亲好,就是出嫁了也要把娘亲带上,这样可好?” “哎哎哎!这可是罚父皇的,不是罚纤儿的,搞错了吧?”李纤一时还没能理解李栋话里的真正含义,仍然撒娇说。 “呵呵……”李栋笑了,轻轻把她从怀里扶起来,说道:“作为父皇的女儿,连这一点责任感也没有?还怎么做父皇的乖女儿?” “好吧,谁让你即是人家的父亲,又是人家的圣上,想不听,嘿----还不行!”李纤吐了一下舌头,扮了一个鬼脸。 李栋笑着,拥着女儿的后背,走到颜青玉身边,说道:“朕最近繁忙,可能有一段时间不能回来了,你呆在宫里,要好生照顾好你娘亲!过一段时间,朕回来了,你娘亲若是瘦了,受委屈了,我可拿你是问。” 李纤有点埋怨回说:“父皇即使不交待纤儿,纤儿也会把娘亲照顾好。纤儿只有一个父皇一个娘亲,不对你们好,还能对谁好?” 李栋心里非常幸福,懂事的女儿就是比那些臭小子心细,比儿子要贴心。有句古话说,女儿是父母的贴身小夹袄嘛!暖心!李栋便打趣她说:“现在你只有父皇和娘亲,将来嫁了人,心里只有郎君,恐怕就会把娘亲忘掉喽!” 李纤对男女之事刚刚有种朦胧的感觉,一听李栋的话,小脸腾就红到肚子边上,一跺小脚说道:“纤儿一辈子不嫁人,只陪着父皇和娘亲。” “傻丫头!”李栋笑着坐在颜青玉面前,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脸。 颜青玉听了李栋和女儿的对话,不知为何,眼泪竟然流下来了。李纤见了顿时慌了手脚,问她怎么了。 颜青玉也伸出手,摸着李栋的脸,道:“这一走,何时回来?” 李栋心里一怔,暗叫:“她怎么了?她竟然能猜透我的心思?难不成她的病又轻了?”便道:“呵呵,朕就去一段时间,还会回来的。你们不要担心朕,要过好自己的日子,这才是朕最关心的事。” 颜青玉眼里满是怀念和不舍,轻轻说道:“这些年,真难为你了。这般照顾我和女儿。奴家对不起你。”说着,眼睛又湿润了。 李栋更加奇怪,问道:“这些年以来的所有事情,你都知道?” 颜青玉点点头,嘴撇了撇,正要哭出声,李栋赶忙制止了她,向她暗示,还有女儿李纤呆在一边,有些话不能直说。 颜青玉便对李纤道:“纤儿,你去从母宫中耍一会儿,乖啊,听话。” 李纤噘起小嘴,老大不乐意,但娘亲发话了,她只得照办。 李栋知道,颜青玉肯定有重要的话要和自己说,这话而且不是女儿李纤能够听的,所以才把她支开。李栋已经被颜青玉的转变彻底弄得震惊了,此时此刻的她,哪还有半分神智不清的迹象?做事之前先想好退路,十分稳重,这是一个正常人的表现啊! 李纤走了以后,颜青玉滑到地面,直挺挺给李栋跪下了,哽咽道:“其实,生下女儿李纤,我已经彻底醒了。考虑到宫中嫔妃多,个个争风吃醋,难免唇枪舌箭,你攻我伐。为了继续保持清静,过个安稳日子,我只好继续装傻装呆。圣上为我们母女所做的任何一件事,我都铭记在心,一刻也不敢忘掉。圣上的确做到了对我和姐姐照顾一生的承诺。只是我太对不起圣上这些来以来对我的恩情了。” 李栋赶忙把她扶起来,安慰道:“没事没事,只要你是正常的,我就放心了。不管你是痴还是呆,我都会照顾你一生。只是我余下的时间不多了,这才来向你们告个别。我去以后的日子,你们要支持太子,听太子的话。他说的,都是我交待他去做的,不要有任何思想包袱。” “圣上若是走了,请不要留下臣妾一个人独守这佑大的宫殿,这里没有了你,就像冰窖一样冷清。臣妾害怕。”颜青玉哽咽说道。 “傻瓜,你还有纤儿啊!”李栋宽慰她说。不过想一想自己最初的设想,是把她嫁给秦琼的儿子。她将来到了新家,想再回到宫里,也不太方便。尤其怀了孩子以后,有几个月的时间都不能四处乱走。 颜妃一个人守在这宫里,确实太孤单了。这也不是她随自己一起走的理由,必需宽慰她想开一些。“朕去一段时间,还会回来的,你不必担心。”李栋说起谎来跟真的似的,甚至他自己都相信,还有机会能够回到宫里,继续陪着颜青玉白头偕老。 “人生百生,生有何欢,死亦何惧?有时候,死也是一种解脱!”颜青玉面如枯槁,心如死灰。这些年以来,她一直冷眼旁观,对这世间变化看得太清晰太深刻了。她深爱的,深爱着她的李栋,若是不在了,她又何必贪恋这人世间? 第348节:依依话惜别 “傻瓜,朕是皇帝,天下百姓都是朕的子民。朕去一段时间,是为了天下太平,长治久安。事情办完一定回来陪你。”李栋继续安慰她。有那么一刻,李栋甚至想放弃回归,可命运由上天注定的,自己没有了五种元素,也决定不了自己去了以后还可以回来。 “那你去多久?”颜青玉问道。 “多则半年,少则几个月。”李栋轻轻拍着她的手,这么多年以来,她的手和以前一样柔软如荑。若不从眼角仔细看,看不出颜青玉的年龄,以芳华正茂形容她绝不夸张。 颜青玉顺势倒在李栋怀里,喃喃说道:“那我就信你一次。千万不要丢下我们悄悄离开。” 李栋嗯了一声,拍着她的后背,陷入了沉思。她瞒我瞒得好苦啊!大概长安发生那次意外,对她刺激太大了,她才产生了遁世的念头。不过自己临走之前,得知她恢复了正常的,心里就少了一份牵挂。 从颜青玉宫内出来,李栋又去了高琼华公主、颜如玉和张芊雨三个妃子的宫中进行安慰,特别交待颜如玉,要和颜青玉多走动,不要让她太孤单。高琼华公主为人十分要强,她的儿子叫李太,也是十分聪明一个皇子。李栋当场封李太为高句丽王,让高琼华着实高兴了一阵子。 回到东宫的时候,天色几乎快黑了。这里是太子的母后陆柔居住的地方。从章丘起兵的时候,她就一直陪自己提惊受怕。南征北战的时候。她一个人呆在家里带孩子,屎一把尿一把把孩子拉扯大,这些年受苦受累。十分不容易。 自己为了各种各样的事忙一直碌着,很少关心她,呵护她。而她也十分宽容,从没埋怨自己。如今就要匆匆离去,怎能不和她说几句心里话呢? 陆柔见到圣上突然光临,十分意外。他天天忙得找不到人影,今天怎么有空来看自己?高兴得手足无措。就要给李栋请安。 李栋一挥手,让她免礼。坐在胡床上,朝她招手。说:“来来来,你到朕的身边来。” 陆柔走到李栋身边时,宫里的美人赶忙给她搬了一把胡床。 李栋对宫里的那些美人说,你们出去吧。这里没什么事了。那些人答应一声。都离开东宫。李栋唉了一声,看着陆柔渐渐老去的脸,忘情地说:“这些年以来,朕一直忙东忙西,冷落你了,让你受委屈了。” “圣上言重了,作皇帝的女人,就应该享受孤独。我不委屈。”陆柔也弄不清楚。好好的李栋为何发出这样的感叹。奇怪看着他,看他还会说些什么。 “错了。皇帝乃万万人之上,当君临天下。做皇帝的女人,则母仪天下,当享受万分的荣华富贵。可是你一直呆在深宫之内,几乎没有享受过这样尊荣的地位和无上的荣耀。给朕却养了一个既贤又德的儿子,真是难为你了!”李栋十分感叹。 “嗯,其实皇帝不皇帝的并不重要。只要呆在你身边,做你的女人,天天能感受到你的存在,我就十分幸福。”陆柔也动了感情。这些以年,夫妻二人很少这样叙一叙家庭伦常,体会一下彼此的温存。现在这一刻来得那么突然,那么令人眩晕,陆柔被幸福击倒了。 “呵呵……”李栋一脸幸福,肚子里却像吃了苦瓜,心里却像塞满了黄莲,苦不堪言。这十多年以来,自己几乎没有宠幸过她。做为她的男人,太对不住她了:“作你的男人,我感到十分内疚,让你受冷落太久太久了。今夜朕只属于你,不,我愿意和你再做一夜夫妻,补偿这些年以来,亏欠你的感情。” “……”陆柔的心里开满了幸福的花儿,到处是鸟语花香,春意盎然。她已经近四十岁的人了,还像少女一样十分害羞,一下子扑到李栋的胸膛里,嘤嘤喃喃,哼哼唧唧说:“几十年的老夫老妻了,还说这些干什么。既然你想要,臣妾陪你就是。” 李栋一把抱起她的身体,十分轻盈,李栋感觉到她的身体在怀里瑟瑟颤抖,她在激动,她在幸福的憧憬着。李栋把她放在榻上,宽衣解带…… 激动和幸福过去以后,李栋用大枕头垫在后背,搂抱着她的香肩,对她说道:“你还记得,在章丘的时候,我曾经和你讲过的故事嘛?” “什么故事?”陆柔当时警觉起来。 “就是那个老鼠的故事咯!”李栋提醒她道。 那次李栋去陆离儿家去看望她,俩人正在享受久别重逢的温情。突然从一个角落里窜出来一只老鼠。陆柔被吓得一声尖叫,跳到李栋怀里。李栋想尽了一切办法,也没逮住那只老鼠。只好掩饰地说那只老鼠被吓得躲起来了,知道他们是不好惹的,以后肯定绕道走。 当时,李栋借题发挥,和她讲了两个老鼠的故事。其实就是讲,李栋为何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原因。当时陆柔意识到了一些端倪,李栋否定了她的猜测,说故事里都是骗人的。 现在李栋又提起这件事,陆柔脑海里的记忆翻滚起来,过往的点点滴滴都涌上心头,立刻感觉到一种不祥的预感。 李栋告诉陆柔,其实那个故事,还有一部分,余下的一部分,就是这只老鼠在那个新世界里,并没有找到它深爱的人。所以,它要回去了,以后可能永远不回来了。 陆柔心里一惊,突然从榻上坐起来,惊声问道:“现在突然提起这个老掉牙的故事,你究竟想说什么?” 李栋说:“躺下,躺下,外面凉。不要急,慢慢听我说。一瓶水已经沉淀了,本不应该再把它弄混浊,一本书已经合上了,就不应该再把它翻开,一个故事还没有讲完,却要把它讲完,留一个尾巴在那里,心里有话不吐不快啊。” “你实话告诉我,这只老鼠到底是不是你?”陆柔变得严肃起来,本能的以为李栋要离开她,到另外一个神秘莫测的世界去。 “傻瓜,又想多了不是?十几年前我就告诉过你,这只是一个故事,不要当真。你就是太天真,总以为故事就是真实的。”李栋言不由衷起来。他也不忍告诉她,自己就是那个老鼠,自己就要回到穿越以前的世界了。 以前不敢告诉她真像,是怕这个消息传出去,给人一种天降大任,命中注定做皇帝的感觉。现在已经做了皇帝,万人之上,本不用再害怕什么。但是还是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她,担心她害怕。 不仅是陆柔,就是李栋自己也以为,这一世的经历和生活,简直就是一个梦一般的存在。但这个梦,是美梦,好梦,甜蜜的梦,使他认识了那么多英雄豪杰,那么多柔情蜜意,那么多一往情深的红粉佳人。 不管是亏欠的,还是还债的,好好坏坏自己陪着她们走过了十几年、二十几年的光阴。而为自己付出生命代价的党雨芊,却永远的躺在了一块山石之下。这二十年来的凄风苦雨,没有一个人陪她说话,没有一个人陪她共度良宵。她是否感到寒冷,是否感到孤苦伶仃?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造成的,如果自己还在另一个世界,那么可以随时去看望她,照料她,不使她孤单寂寞。 现在终于快到时候了,把这个世界里的事情安排一下,就得回去了。尽量不使这个世界里的人,感到因为失去了自己而悲伤。一台戏再精彩,总有拉下幄幕的时候,而一场盛筵再热门,也总有散场的时候。现在则是话别时刻。 “吓死我了,最近总是做恶梦。你这一提,我心里就放不下了。”陆柔还是怀疑地看着李栋,不太相信他说的是一个故事。 “我这不陪在你身边?我们的儿子还没有登上皇位,我就是走,也得把后事安排了不是?别想太多了,我累了,我想休息。”李栋说着,就觉得眼皮有些沉重。年轻的时候梅开三度也没事,现在和陆柔温存一下就累成这样,真是岁月不饶人,老喽! 第二天,李栋习惯性早起,陆柔还在香梦之中,不知做着什么美梦,梦里都是笑着的。卯时上朝,这是十几年以来雷打不动的规矩,今天的任务特别重,李栋不得不穿上衣服,走出宫外。交待候在宫外的宫女,要照顾好皇后。宫女点点头,答应下来。 李栋迎着晨露,在太监莫言的带领下,踏入乾阳殿。昨天因为大发震怒,贬了张须陀、李世民、罗士信以及秦琼。经过昨天晚上一夜的酝酿,朝内的大臣们,应该把李栋的心思揣摩出**不离十了。不管他们心里想什么,李栋都要按照自己的计划,继续推进传承大业,这是极为重要的时刻,容不得半点分心。 卯时到,众臣都赶到,殿内又站了满满的人。 李栋朗声问道:“程咬金程老将军在不在?”程咬金的年龄比李栋大着十几岁,所以李栋尊称他为老将军。众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圣上难道要对程咬金有不利的安排? 第349节:提拔程咬金 程咬金被点到名字,心里十分意外,七上八下的。点到名字了,总不能往后缩,只好硬着头皮往前站了站,忐忑着施礼回说:“末将在。” 程咬金毕竟虎臣,只有些担心,没被点名字的大臣却如坠冰窖,四肢发凉,害怕李栋收拾完程咬金,霉运会落到他们的头上。 李栋笑着说道:“程将军一向可好?对昨天被贬的几个人,你有何看法?” “这个……”程咬金一时语塞。昨天,李世民一语未发,同样被寻个理由拿掉丞相。今天,圣上点名问自己,如何回答才算正确,这可是个难题。 “这个……这事情肯定有原因,有果就有因。他们现在的下场,正是他们他日种下的因。”程咬金忐忑的回说,心里还在怀疑,自己回答的是不是符合李栋的要求。 李栋听了以后,微微含了含下巴,表示程咬金所说有些道理。他是一介武将,却能说出这样文质彬彬的,甚至还有一些些哲理味道的话,可见也是动了一番心思。 不过程咬金理解得还是偏差一些。程咬金的意思是,以前种下的因,导致昨天被贬,被贬是果。其实这件事情上,李栋恰恰颠倒了因果关系,他们先被贬掉是果,原因不是过去已经发生的,而是将来要发生的。 李栋便说道:“有个重要的任务,现在交给你去做,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程咬金以为自己听错了,扭头看了看身边的人。身边的人也看着程咬金,正等着他挨批挨整,被贬下朝堂。结果还有重要的任务交给他。大家都抬头看向李栋,等着他的发话。 “在你原有职务基础上,再给你加个职务,洛阳尹,总领洛阳城防和皇城亲兵骁果,如何啊!”李栋心说,朕和太子的身家性命交给你了。希望你让朕不会失望。 程咬金愣了,彻底打懵了,自己今天遇到的不是坏事。貌似还是一件好差事。洛阳可是大唐的国都,做国都的城防,那就相当于掌控整个洛阳的军队布防。尤其是总领皇城骁果,保护皇城安全。这简直就是无上的荣耀! 圣上李栋若不相信自己。会把他的身家性命都交到自己手中?能被圣上如此看重,自己还有何害怕的?惟有肝脑涂地,以死来报圣上对自己的隆遇厚恩。 程咬金当即跪倒乾阳殿,叩首谢恩,高声喊道:“微臣万死不辞,以身家性命担保洛阳和皇城平平安安。” 李栋很满意,要的正是程咬金这种表现,正是这种效果。李栋说道:“嗯。你先退下吧。” 程咬金再三叩首谢恩。 李栋又问道:“徐世绩和李靖在不在?” 二人见程咬金受皇恩,掌控洛阳布防。洛阳城内的所有人,包括皇城里那些皇妃皇子,还有圣上本人的安全全部交给了程咬金,越发肯定了心中的猜测。现在李栋叫到自己,肯定不是坏事。 俩人出列,向李栋叩首请安。 李栋让他们起身,说道:“你们二人和魏征都是朕的肱股之臣,心思纯虑,亦忠诚可嘉。即日起,封太子太傅,携起手来,共同教导太子早日成材。” “谢圣上恩旨!微臣领命。”二人异口同声回答。 其实他们二人,在秦琼教过太子李制以后,就秘密教导太子指挥作战方面的本事。只不过现在在朝堂上公开而已,这等于是李栋对他们前面已经做过的事情的一种肯定态度。如果李栋不满意,今天宣布的做太子太傅的可能就是别人了。 当然了,他们二人也不知道,太子在跟着他们学习兵法以前,还和秦琼学过一段时间。这都是他们自己的秘密,别人都不知道。 然后,李栋又对大小官员该奖的都奖,该罚的都罚,朝堂内的官员,几乎全部更新了一遍。即便这样,李栋还觉得不太放心。但有些事情不能操之过急,适合在神鬼不觉的情况下进行。 散朝以后,李栋又把李制、程咬金、李靖、魏征、徐世绩叫到暖阁,进行了第二次密议。 这次与朝堂上,当众宣布不同,李栋要他们每人都拿出真知灼见,直陈朝廷利弊,并拿出行之有效的方法。 程咬金外粗内细,当时就说:“据微臣看来,辅公柘和刘黑闼二人,一直不太安分。倒是他们的主子窦建德和杜伏威挺实诚。若遇到特殊情况,不排除他们会联手,将对大唐不利。依微臣之愚见,不如及早动手,使他们无力翻起大浪。” 李栋微微吃惊,心说这俩人的确都有反骨。辅公柘和杜伏威自幼交往密切,但杜伏威作为江淮首领,事事占尽先机,以致于辅公柘倒不太出色。实际上,杜伏威的影响在于朝臣,而辅公柘的影响力在于军队,尤其在江淮府兵中,他的威望极高。 刘黑闼和窦建德的情况,与辅公柘和杜伏威的情况极为相同。每当大家有什么事想到让他们去做,首先想起来的是窦建德和杜伏威,然后才是刘黑闼和辅公枯。这样以来,他们二人未免事事落后一步,心里也就有一定的怨气。 但是,还不能对他们下狠手,杜伏威和辅公柘自从章丘起兵,就一直追随自己,是朝内少有的实力派和功勋派。窦建德和刘黑闼从齐郡起兵就一起追随自己。对他们下手,窦建德和杜伏威联起手来,他们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大唐夹在中间,两面作战,则很容易吃败仗。 自己时间不多了,这些事情决不能碰手,但又不能把他们留给太子李制。自己都不敢轻易动手,太子李制何德何能向他们下手?那可是父辈一级的功臣! 李栋想,程咬既然金提出这个问题,他私下里肯定有考虑,有办法使困难化小,再从小化了。李栋便问道:“程将军可有好计策?既避免形成尾大不掉之势,又不使他们对朝廷不利?” 程咬金挠挠后脑勺说:“有两个办法。第一个办法,就是让他们贬到地方去,做文职官员,不使他们手中有兵,则自然可以避免。第二个嘛,是个危险的办法,但也可以避免做出祸端。那就是派他们去镇守边关,有能耐有本事和突厥和柔然作战,派一名精明的副将监督他们。” 李栋听了程咬金的两个建议以后,说道:“第二个是嗖主意。他们的强项在于带兵作战,还能让他们手里有兵可用?第一个办法不错,但这个文官不能太小,太小他们看不上眼。越麻烦越好办,就让他们手里有很大的权利。日后,通过他们手中办的砸了的事,再对他们手中的权利进行削弱。一步一步把他们的权力化解到对朝廷没有威胁性。关于他们二人,孤可以马上就做,日后消弱权力的情况再看实际发展而作出相应的决定。” 太子李制听了以后,知道父皇是要自己日后要限制他们的权利,心里暗暗记下。 李栋又问李靖:“药师能征善战,用兵如神,假如他们二人将来造反,你有多大的把握,把他们铲除掉?” 李靖双后当胸一抱,大声回答:“禀告圣上,末将只需要精兵五万,即可荡平天下任何一支不臣的府兵。因此上,请圣上对善于征战的大将军,日后还要限制其带兵出征的兵员,包括末将在内,都不能拥有过重的权利。一旦形成臣强而君弱的局面,恐怕会再兴刀兵,这是任何人都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李栋非常满意李靖的回答,他的意思是说,要想限制大臣的权利,大将的实力,那就从他李靖开始。因为他有五万精兵,就能翻起滔天巨浪。还好,李靖不是那种浑身长满獠牙的将军,不然就凭这一句话,自己就得把他打翻在地。 李栋想到这里,便对太子说:“制儿,你到父皇面前来。” 李制赶忙走到李栋面前,施了君臣之礼。 李栋望着窗外的天空,语重心长地说:“日后,无论何时,都不能在地方安插五万以上的府兵。即便有所安排,指挥调动府兵的权利也不能下放地方。如果带兵的这些将军与地方文官相勾结,天下风起云涌,江山就会变色。还有,税收的权利永远不能由地方作主,必需由朝廷统一定制和收取。以免地方权过重,私下里养虎为患。” 李栋对李制交待的这几句话,主要针对唐朝后期藩镇势力过大而言。大唐转盛转衰便从藩镇割据开始的。那次安史之乱,大唐元气大伤,任何人都无力回天。不过想到这里,李栋自然而然想起了太子李制的婚事。 如今他已经二十余岁,按照大唐法律规定,普通家庭的男儿二十岁就必需结婚。可这些年以来,为让他多学些指挥作战的本领,便没有给他物色太子妃。现在是时候给他找一个好娘子,举行大婚的时间了。趁自己还在的情况下。 第350节:迎娶太子妃 太子李制的婚事,不是一件简单事,而是一件影响深远的朝廷行为。如果选妃不当,将来形成外戚专权,则又是一件令人头痛的祸端。尤其要使李制避免娶武则天那样的女强人为妃,甚至都不能让心计深的女人入宫作宫女。 历史演变的规律非常强悍,铲除了武则天,会涌出来李则天、魏则天,令人防不胜防。在这件事上,必需对李制耳提面命,使他警醒后丶宫乱政不可取。 想到这里,李栋便问面前的几个人:“众爱卿都仔细想一想,替制儿物色一位既贤又淑的太子妃,日后宫内太平,他也好腾出更多精力,打量前朝政事。” 李靖和徐世绩、魏征都抓耳挠腮,一幅爱莫能助的样子。程咬金胸脯一腆,嘿嘿笑道:“圣上还记得斑鸠店崔家的事么?” 听到程咬金提及往事,李栋也不禁莞儿,怎不记得那件事?当时李栋作媒,介绍崔家一位大龄女青年,嫁给程咬金做媳妇儿。他们婚后相亲相爱,举案齐眉,很是替程咬金揽了许多杂事,使他有更多精力打理战场和朝内事。 李栋便打趣他说:“当然记得了,难不成,你现在反悔了?” 程咬金连连摆手否定了李栋所说,提醒李栋道:“微臣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生出悔意来?微臣的意思是,拙荆毕竟出身于名门望族,自幼受到良好的教导,为人即贤且淑。圣上如果要为太子寻太子妃。窃以为崔家的女儿正是合适人选。” 李栋听完以后沉思,程咬金所说不是没有道理。名门望族极为爱惜他们的羽毛,经过他们家族训练出来的男女。不管是有才还是无才,至少都知书达理,举止规范,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经过几代甚至几十代人无数个家庭管理经验的反复积累,把许多不符合道德规范的行为以及心理都删除得干干净净。这才是他们家族里的人无论在哪里,无何在哪个朝代。都成为当时的规范,这才能在更朝换代之际,也不坠了望族名声。 这样的女儿娶到宫中。守妇道,律纲常,不仅约束自己,还可以约束他人。自然成为大唐原有体制的维护者而不是破坏者。尤其是自己突然离去。太子李制也需要崔家这样的名门望族来支撑门面。 李栋心里便是一畅,问程咬金:“仓促之际,恐怕不会有合适的人选啊。” 程咬金嘿嘿一笑,拍着胸脯回说:“圣上请一万个放心,这件事就包在微臣身上。” “程将军难道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李栋问道。 “微臣不敢打诳语,暂时还没有合适人选。不过崔家乃天下第一大望族,胭脂无数,贤女如云。要为太子万里挑一,选出一个合适的太子妃来。并不是难事。我且回去,向我家娘子道一道实情,不出一个月,一定能物色一位合适的佳人来。”程咬金不知不觉,就把话说得过了头。 但李栋时间真不多了,短时间内又没有更合适人选。李栋便说:“一个月的时间太长,再缩短一些,十天怎么样?朕可以下旨!” 魏征听到这里,赶忙建议:“圣上请三思,下旨意则成朝廷要事。那些鱼龙混珠之人,难免会故意掩饰其缺点,不如就让程将军私下物色,这样也知根知底,也能寻出更合适的良配来。” 程咬金说:“对对对,微臣也是这个意思。这铁脖子读过几本书,把道理讲得非常明白,换我就不会讲得这样明白了。” 李栋只好答应,魏征的话表明他也支持在崔家寻一个合适的太子妃。 程咬金辞别李栋,从皇宫奔到家,把在皇宫里的事和他的娘子讲了一遍。崔家能和皇帝结上亲事,崔氏自然高兴,当时就让家人套一辆马车,赶回章丘老家。 章丘崔家是崔氏望族的发源地,也是李栋的老家。两地相隔几百里,两天便赶到。 当崔氏回到家以后,并没有向任何人交待底细,是来寻找太子妃合适的人选,而是花费了三天时间,以当朝将军夫人的身份省亲,看望家人的名义到各主支和分支中巡了一圈。 她身为一名女眷,自然会见到许多女客,便在心里暗暗记下各支家的女儿相貌和德行。三天以后,她通过族长又打听了谁家女儿的名声好。并把实情告诉了族长,这是一件好事,族长自然大力支持。 族长推荐了崔卢绮,顾名思义,她是崔家和卢家联姻生下的女儿。卢家也是当时五大望族之一,这样太子通过联姻,不仅团结住了崔家,与卢家也扯上了关系。 崔氏十分高兴,亲自又去察看了一番,果然天生丽质,端庄淑慧,知书达理。不过年龄才十四岁,和太子的年龄相距远了一些。 当崔氏把实际情况告诉他们以后,崔卢绮的父亲崔德山还不同意嫁到皇族。说李栋的李家是新起的后秀,配不上他们崔家几百年的名望。 崔氏便谆谆告诫,她嫁的程家也不过百年的家业,但现在却在朝廷担任要职,深受皇上倚重,沐浴皇恩。大唐建国之初,崔家在朝内并没有多少人任职,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借此东风,还可以重塑崔家的名望。 无论崔氏如何劝诫,那崔德山死活都不肯点头。崔氏无奈,只好向族长禀报了此事。后来由崔氏的族长出面劝解,那崔德山才勉强答应。这时李栋规定的十天期限即将到期,崔氏让崔卢绮家做出阁的准备,然后匆匆赶回洛阳,向程咬金报喜。 程咬金得到消息,一刻也不敢耽搁,赶忙赶到皇宫向李栋当面禀报。 李栋听完详情,毫不犹豫便答应了。有两个原因,第一个是崔家出身章丘,这地方也是李栋发家的地方,可靠。第二,结识崔家的同时,还结识了卢家。与这两大旺族联姻,自然不用担心日后朝内再生祸乱。崔卢两家也不会同意像武则天那样的人胡作非为。即使将来真出现了这样的人物,她的阻力重重,李家得到更多人的支持,自然也有反击的机会。 李栋也没有耽搁,让宫里的人给太子完婚做准备。三天以后,一支万人组成的娶亲队伍,从洛阳出发,赶到章丘,把崔卢绮接到洛阳,拜堂成亲。 大喜之日,太子李制自然乐得合不拢嘴,只是新娘子戴着红盖头,看不到她的真面目,心里一直痒痒的。等到拜堂完毕,用称秆挑去新娘的红盖头,当时惊呆了。 面如桃花,娇羞若怯,两眼盈盈若玉,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李制自小读书,非常爱惜这样的美人,一时舍不得享受,小夫妻二人竟然谈论诗书到深更半夜才吹灯安息。 给太子完婚以后,李栋感觉到身体越来越不行了,但咬牙坚持着,把崔家和卢家安排到次等重要的位置上。章丘崔家任齐郡太守,清河崔家任清河太守,卢家任涿郡太守。使他们成为当地的封疆大吏,以至于将来若朝廷出事,则可以在不同的地方支持太子李制。 这些事情全部做完,李栋才感到身体不支了,便一病不起。其实,李栋自己知道,这只不过是一个假象,在这个世界里消失,而在另一个世界里出现。圣上病倒了,后宫乱成一团,各种医倌都前来把脉,李栋也没有让他们任何一个人给自己看病,只静静等着那个时刻的来临。 过了一个月左右,李栋这天觉得精神特别的好,但他明确知道,这是回光返照,不出三日,自己一定离开这个世界。上朝又理了一次朝政,主要是理一理,那些被贬的大员是否心怀不满,新近提拔上来的官员是否称职。不称职的又更换了三五个。做完这一切,李栋几乎是晕倒在朝堂之上。 李栋病倒的时候,太子李栋作监国,代替李栋管理国家。李栋晕倒在乾阳殿的时候,太子李制也在身边,当时与太监们一起,把李栋抬回皇城。 李栋知道自己到了该去的时候了,便把宫内所有人赶出宫外,拉着太子李制的手,一再叮嘱道:“我去以后,你不要发丧,先登皇位,稳定朝政以后,再为朕发丧。国不可一日无主,千万不能被悲伤击倒。” 太子李制说道:“父皇春秋正鼎盛,还有一百年的好日子,千万不要这样说。儿臣宁愿不继承大统,也不愿意父皇离开制儿。” 李栋艰难一笑,说道:“傻孩子,人都有这一天,这是自然规律,不要为父皇悲伤,父皇这是一种解脱,自此就登上天堂,做那太平皇帝了。” 李制还想说几句谦虚的话,李栋制止了他,艰难地说:“朕去以后,有几个人,你一定要火速提拔,一刻也不能耽搁,耽搁时间越久,越容易生祸事。” 李制含泪点头:“父皇请讲,制儿一定按父皇所说照办。” 第351节:临行密嘱咐 李栋躺在御榻间,对太子做最后叮嘱:“张须陀、秦琼、罗士信这三个人,志虑忠纯,一心向着朝廷,一生不曾做过哪怕一件对朝廷不利的事。朕去以后,你必需把他们火速提拔上来,在朝内委以重任,半刻也不能耽搁。” 太子李制当时就懵了,望着床榻上的父皇,不相信问道:“他们都因为腹诽朝政,被父皇贬为平民,现在才刚过去几个月时间,话题还挂在百姓嘴边,现在为何又火速提拔上来,难道不怕更多人的议论?”心里暗暗揣测,父皇临去之时难道脑袋混乱,意识模糊,忘掉几个月前发生的事情了? 李栋虽然病倒在床上,思维却一点也不糊涂,看到儿子一脸迷茫,知道他到现在还没有明白自己的心事,便语重心长告诫道:“这便是朕的统御之道,也是帝王之术!你且用心记好了。这几人随朕自幼于齐郡起兵,经过血与火、生与死的特殊考验,是朕信得过的人。即便全天下都起来造反,他们也是你和朕最后能寄于厚望,有所依重的牢固靠山。” “你心中可能十分迷惑,他们既然是忠臣良将,为何还把他们从朝中贬为平民?这就是古先贤说的,欲先取之,必先予之。父皇以前随便找个借口把他们贬了,他们心里一定埋怨朕。朕不在乎这些,他们也不会因为这些事而起兵造反。 朕去以后,你火速把他们提拔上来。恢复他们的官位,委以重任,使他们重新焕发从政生命。他们对你这新上任的皇帝心存感激。一定甘脑涂地,誓死相报,对你绝不会有不臣之心。” “啊……”太子李制的心脏怦怦地猛跳几下,血往上涌,年轻而锐气的脸庞刹时间变得通红通红。李栋说的几句话,使李制听得心惊肉跳,十分激动。如果不是父皇重病在身。他几乎想跳起来大喊几句:好计谋! 统御之道便是让那些朝臣上上下下,有些人上,有些人下。这部人下,那部分人上。太平盛世则是忠臣良将身居高位,爱恤低层民众,对社稷发挥巨大的作用。使上下团结一致。一心为公,形成良性发展。而危世乱世则是奸臣当朝,佞臣当道,使社会风气乌烟瘴气,吏治不清,朝廷有令不行。 临去之时,秦琼、张须陀和罗士信等人被贬出朝廷,李制还以为。父皇李栋一时糊涂,使这些忠臣良将从朝廷消失。现在他才明白。父皇为了自己登基以后天下大势的稳定,早早就开始安排,把这几个人从忠于父皇变为忠于自己!这种出离常理的用人之道,真是用心良苦! 太子李制心里如装了一盆炭火,被父亲那种无言的大爱感动得暖烘烘的。 李栋又道:“除了这几个忠良以外,窦建德和杜伏威要投其所要,要以美人和金钱使其丧气大志,而他们手下的刘黑闼和辅公柘,则寻找污点需要一步一步慢慢免除他们手中的权利。使他们空有一身名望却不能泛起大波澜。” 李制重重点头回说:“儿臣谨记在心,日后一定遵照执行。” “除此之外,还要特别注意一些事情。朕在位时倚重的这些大臣,也到了老年人的行列,人老了则锐气尽失,缺乏年轻人敢说敢为的朝气,缺乏直陈朝政的创新和担当,变得畏首畏尾。因此上新老朝臣的更替也迫在必行。你登基以后,一定要想办法提拔些年轻有为的大臣充实朝政,慢慢更换这些老臣,但不能搞一刀切,要慢慢更换,要神鬼不觉,要春风拂面不觉其风只觉其暖,所以这些事情要慎重再慎重。” 李制又点点头,心里却不以为然,有几个朝臣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等位置坐稳以后,必需立即赶出朝堂,贬到地方去,眼不见心不烦。 李栋从李制脸上阴晴不定的神情看得出来,他心里有心事。李栋叮嘱他说:“帝王之术,便是去七情六欲,做到任人不避亲,铲除不畏亲。有些人你看他不顺眼,但他们却是有能耐的人,如魏征和秦琼。因为天底下有能耐的人,都是有个性的人,有个性则会伤人,对这些人要做到用其优而避其害。 有些人满脸笑意,嘴上甜如抹了蜂蜜,他们说的每句话都让你如沐春风,体会到人上人的尊荣,这些人肚子里却是没货。有本事的人通过年复一年时间的积累,反复锤炼他们和他们的本领,他们才能脱离奸佞之态。而没本事的人因为心虚,就用花言巧语掩饰其无能本色,对这些无能的人要提高警惕。 这些人不是不能用,而要慎重用。这些人放在不重要位置,远远控制那些能踢会咬却一心忠良之辈。” “均衡二字要把握好分寸,朝内则都为你所用。总结四句话,身为帝王,统人用人做到:有理有据,有节有度,有进有退,有取有舍。” 李制以为,自己经魏征十几年言传身教,又经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那些将军指点,已经做到傲视群雄,君临天下的地步。可是听到父皇李栋临去之时说的御人之道,忽然发觉自己前面十几年都活在一个理论之中,并没有真正切入实际去与这些阴谋家相处,更没能做到如父皇这般皮里阳秋。 父皇在打天下中浴火重生、在管理朝政中与那些驰名的文臣武将,朝夕相处近二十余年,太了解他们心里想些什么,追求什么,需要什么,能做到什么,什么却做不到。 这些都是他李制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李制心里羞愧难当,身上汗如雨下,哽咽道:“父皇,儿臣谨记,一定不辜负您对孩儿的重望。” 李栋说了一大通话,身体有些累了,就平躺了一会,仔细想一想,还有哪些事情需要当面向太子交待。这个时候就又想到了太子刚刚娶亲的事。程咬金向李栋介绍崔家的时候,说崔家能人辈出,这些也太夸口了!离开他们崔家难道大唐就玩不转了?天下有才有德的人都跑到崔家了?与天下相比,崔家只是苍穹之一星,沧海之一粟,九牛之一毛,万不能使崔卢两家把握朝政。 李栋又说:“纵观历史发展轨迹,宫帷乱政最难根除。汉有吕后,晋有二马,周有杨坚。大唐要在这方面做足功课,千万不能使后丶宫参与朝政。你太子妃崔卢绮身后靠着两座强大的靠山。你登基之初,可以任用他们的家人。三五年以后,则可以慢慢降职。大唐朝政不能被某些家庭把持,要通过科举取仕,使天下有能者有才者皆可入朝参议。” “无论何时,都要叮嘱子孙及早结婚,及早产育后代,千万不要让未成年的孩子登基做皇帝。这样无论如何也避免不了外戚篡权的局面。另外要防止武姓的人夺权,切记,切记,勿忘,勿忘。” 李栋说完这一通子话,觉得时间真到了,胸口喘得利害,几乎不能再说话了。躺在榻间狠狠喘了一会,才对太子李制说道:“你现在把玉玺给为父拿来,我想再看它一眼。” 李制也不知道李栋要玉玺有何深刻含义的,只得跑到御案前,打开盒子,取出沉甸甸的一块镶金的玉玺,回到榻前交给李栋。 李栋接过玉玺,从怀里取出那五种元素,对李制说道:“你离父皇远一些,看仔细了。” 李制只得后退几步,远远看着李栋。 李栋艰难地把六种物质放在一起。当五种元素遇到玉玺的时候,发出七色异彩,整个宫殿内像蕴含了一枚太阳,光芒太过于耀眼,以致于李制都不敢直视。 这个时候,光芒越来越旺盛,冲破宫殿,射出屋檐,一道神秘的七色光彩直冲苍穹。光彩之中有一身形高大的盔甲武将,从半空中冉冉而升,升到去层之上,略一停顿,化作一道光束,闪了几闪,便消失不见了。 洛阳附近一百余里的百姓,几乎都见到了这束奇怪的光芒,他们还以为洛阳发生了什么奇异之事,要么是神仙,要么是菩萨降临大唐。一个个跪倒拜道,祈祷祝福上天保佑,天降祥瑞。 只有太子李制自己心里明白,这是父皇李栋借助这道七彩之光,从人间消失,飞升天庭。李栋去后,玉玺还留在床上,而那五种奇异的元素则消失不见了。似乎那五种元素化为空气,或是被李栋带离了人间。 这时,千里之外的益州,青城山一座道观里,一名老道坐于中庭。见到洛阳方向一道神秘的异光直冲云霄,天上风云变幻,稍时便停。老道知道,这是大唐开丶国皇帝利用五种元素穿越时空,回到了他原来所在的世界里。 老道冲着光彩突起的地方满意地点头赞许,心里想到:说到做到,李栋真乃一条汉子。历经两世不同遭遇,他会明白更多。不久的将来,还会再次见到他。然后,老道低眉垂眼,默然入定,似一尊风化千年的石雕,没有一丝活气。 第352节:身后留芳名 李栋化为一道光,自人间消失以后,太子李制遵照他临走前的安排,秘不发丧。派亲近之人火速请程咬金、李靖、徐世绩、魏征、李密、翟让、黄君汉等前朝老人到宫内议事。 众人得知圣上李栋已经龙御归天,都不胜唏嘘感叹,这是一位信得过的圣君,一心一意为百姓谋福祉,功勋卓著却英年早逝。李栋去时,遗体凭空消失,众人议定,把他生前留下的物品,摆成人的模样,置于御榻上,门外派重兵把守,任何人不允许进来。 议论一番以后,立即让程咬金封闭洛阳四个方向的城门,并引兵十万驻守在洛阳皇城四周,别说有人想趁机捣乱,就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皇宫。 这个时候,那些中低层的官员以及亲兵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觉得程咬金如此慎重,恐怕是发生了大事件。那些亲兵私下里说什么的都有。程咬金也风闻了一些,左耳朵进,右耳机出,根本不拿他们当一回事,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他去操心,顾不着这些七嘴八舌的非议。 魏征、李靖、徐世绩簇拥太子李制,从皇城来到乾阳殿,派亲兵护卫殿内安全,又派人通知朝内要员,到乾阳殿议事。 不到一个时辰,大小官员咸集乾阳殿内,却不见圣上李栋的身影,大家心里都是一沉,脸色凝重起来。 魏征等按事先商议好的,称圣上李栋身染沉疴。下诏书令太子李制登基,并当众官之面宣读了后来书写的诏书。诏书先是对李栋一生的功过做了概述,然后称赞太子李制性格仁厚、聪颖、有主见。可以堪当大任,即日起由太子李制登基,百官拥护,如同朕临。 百官只好山呼万岁,迎接新君临朝,这时李栋自然就升级成为太上皇了。他们这时才知道,到了改朝换代之际。城里城外的气氛怪不得都古里古怪的。他们都不知详情,还以为李栋真病了。 百官事后提出要求,要去宫内看望李栋。被以参见麻烦,影响圣上治病为理由制止了。百官此时心里都很奇怪,甚至怀疑太子通过不正当手段登位的,要不然为何不让面见太上皇?难道是他被软禁了?但从李靖、魏征等朝中大臣的举止稳重。不懂不忙的举止。却看不出一点端倪,而且这些人都是忠心耿耿之人,绝不会做出对李栋不利的叛逆之事。百官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李制新坐乾阳殿御座,居高临下审视百官,各色人等都有,心里未免也是惶惶。想起父皇临去之时一再叮嘱的。要提拔一些人,当即就派亲兵上路。去请秦琼、张须陀、罗士信以及李世民。 李世民被贬到太原,张须陀被贬到齐郡,秦琼被贬到扬州,罗士信被贬为平民,就居住在洛阳城内。 罗士信接到亲兵带来的圣旨,一看是新皇帝李制,当时就懵了。他还以为是皇帝哥哥赦免了他的过错,哪知道却是新君。他问亲兵,太上皇现在情况如何。亲兵也不知道太上皇什么情况,要他到朝内向新君讯问。这几个月以来,罗士信没有一天不想着自己被皇帝哥哥赦免,现在真被赦免了,心情自然大好,也没有仔细想,便直奔皇城。 见到罗士信,李制对他大加赞扬,称他天生神勇,乃当朝说一不二的大力士,为大唐的建立,立下了汗马功劳。往日虽小有不愉快,都是为了今天这个大愉快而准备的。 罗士信性格粗豪,但谁好谁坏,他还是分得很清楚的。当即表示,以如既往的支持新皇帝,并提出要见一见太上皇。李制寻了一个借口,没让他去,说到时候有了新情况,一定向大家宣布。 第二个赶到洛阳的是张须陀,面见李制以后,隐约觉得朝内可能发生了大事。李栋得病可能不轻,不然的话,为何四十余岁就早早传位给太子?但张须陀和罗士信一样心理,都对新君赦免了他们以往的过错而心存感激。 秦琼和李世民几乎同时赶到洛阳,面见新皇帝李制以后,他们心里当时就怀疑,李栋已经不在世上了。要不然,从新帝即位到他们赶到洛阳,这几天内从来没人见过太上皇的真面目。 至于一般大臣猜测的太子篡权,他们二人并没有产生这样不合理的想法。李制做太子二十余年,为了培养他继承大统的本领,朝内有本事的臣工几乎都传授过他。李栋为了他下了很大的功夫,绝不会把皇位再传承其他皇子。 不过他们俩人与张须陀和罗士信一样,都感激新帝赦免了他们的过错。尤其是秦琼,几乎是大唐新立就被圈禁,二十余年来,秦琼几乎习惯了不见大场面的日子。 可是他是一个盖世英雄,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心里还残存着一丝丝的盼望,希望将来能重回战场,再为大唐建新功。直到新帝登基,他才被放出圈禁,并被委以重任。 秦琼实在没有想到,自己的梦想还有实现这一天。暗暗下定决心,只要有他在,决不允许任何人对大唐不利。 李栋对身后事的安排,都如他生前所料那样发展着,这四个人都对新君十分感激,忠心耿耿,誓死报国。 这一切事情全部稳定以后,李制才在张须陀、李世民、秦琼、魏征、徐世绩、程咬金、罗士信等一帮子权倾朝野的大臣支持下,宣布太上皇李栋龙御归天。李栋生前的妃子都升为太妃,陆柔被尊称为母后,那些皇子皇妹都被加封官爵,而崔卢绮则被立为新皇后。 这时,朝内朝外一片悲恸,皇城内几乎乱成一团糟。李栋生前留着诸多妃子,都从宫内迁出,新皇帝也要册立妃子,便给新人腾空宫殿。颜青玉遁入空门,一生为李栋祈祷,祝福他在天国能够平平安安。高琼华公主这时便有了回归高句丽的想法,和李制谈论了此事,李制当时没有答应她,说给他十年时间,一定满足她的愿望。 在魏征的主持下,大唐举行国丧,千家万户都悬挂白布,为李栋的突然离去表示哀悼。李栋的葬礼十分隆重,甚至距离大唐近一些的小国都派人亲自到朝内悼言。 魏征岂会看不出他们肚子里的曲曲肠子?想趁机打探一下新朝情况,李栋去世以后,这里是不是乱成了一锅粥。哪知他们赶到以后,发现偌大个皇城都非常平静,都陷入一片悲伤之中,似乎比原来更加团结一致了。 这时,他们对新朝的觊觎之心也只好打消,回去禀报他们的可汗,继续老老实实呆着,不要有轻举妄动的非分之想。 国葬以后,过了几个月的太平日子,李制在那些大臣的帮助下,对新朝一边安稳人心,一边暗中察看还有哪些人试图混水摸鱼。凡是有些小举动的,都给予警告或贬出洛阳。 经过一番打理,朝内情况彻底稳定下来。李制这才开始对窦建德和刘黑闼,杜伏威和辅公柘进行消弱。他们心里虽然知道,这对他们日后的权利极为不利,一时也无可奈何。因为天下大定,人心思稳,他们想乱也乱不起来,只好被动接受命运的安排。 李制对付他们施了一个极为狠辣的招式,这也是李栋生前安排的,那就是给辅公柘和刘黑闼封以高官厚禄,使他们在朝内地位举足轻重。而他们的老上级窦建德以及杜伏威,只有一个国公的空号,手里连一些文职的实权也没有。辅公柘和刘黑闼自然舍不得放弃好不容易得到的高位,与手里没有实权的老上级再起兵造反。 何况朝内张须陀、李世民、秦琼、李靖、徐世绩、李密、程咬金、罗士信、黄君汉等能征善战的虎臣满把抓,要和这些战场上的精英对决,他们并没有把握能够战胜他们。只好服服帖帖的听从新帝的安排,而且新帝对待他们并不薄,还给他们委以重任,心里残存的那份不服之心,慢慢被荣华富贵给软化了。 处理完这些事情以后,李制又对崔卢两家慢慢降职使用,使他们的影响力,只在地方起作用,并没有影响到朝内。 一年以后,所有事情都进行完毕,天下大安,四海升平,欣欣向荣,国力大升。在朝内武将的大力支持下,开始着手准备讨伐边关那些一直有心作乱的突厥、柔然、吐蕃等夷民。 经过近十年的积蓄和谋划,大唐的攻克战取得了巨大的进展,国土达到一千五百万平方公里。包括南方的印度、西方的大食、阿拉伯、北方的突厥、黑室、倭国等都臣服于大唐统一管辖。 高琼华曾提出想回归高句丽,李制派人护送高公主回归故土。她的儿子被李栋封为高句丽王,这是再合适不过的称谓了!其实李栋早有收服高句丽之心,只是碍于她的面子,才没派兵攻打,让高句丽多存在了一段时间。李栋去了以后,李制做到了他没做到的这些事,也算是实至名归吧。 当时大唐人口近一亿,农业极大发展,手工业、艺术等辉煌千古,家家户户十分富裕,过着幸福而快乐的生活。 洛阳成为当时世界上最大的国都,人口越过百万,日日夜夜灯火通明,万帮来朝,影响力直传欧洲。他们都以“唐人”的称呼,称那些黄皮肤黑眼睛的东方人。 第353节:见到党雨芊 东金、西木、南火、北水、中土五种元素,与象征山河主宰权的玉玺整合交织,使人产生穿越时空的超能力。李栋最后一次利用穿越时空的功能,从亲手创建的新唐反穿回来。 回到穿越前一天,这时候,李栋还是普普通通的一名复员军人,为给即将结婚的女朋友买零食,一个人匆匆走在谁也不认识他的大街上。这个城市是李栋穿越前与女友游玩的最后一站:天下第一山、五岳之首泰山脚下。 李栋凭空出现大街上,毫无声息,好像他不是凭空冒出来,而是本来就站在大街上。如果不是明明知道的确穿越回来,李栋还以为眼前的一切发生在梦境中。 街道上静立的灯火整齐如林,车灯流光溢彩,路两边灯红酒绿,人流不息,热闹非凡。没有一个人发现他凭空出现,男男女女都忙着追逐一切他们想要的东西。大家都很忙,没人注意他。 李栋仔细回想,穿越前那天晚上,也正是这时候,自己买一包零食后回到宾馆,给女朋友党雨芊讲一个鬼故事,把她吓得花容失色,俩人为这事生了一阵子的气。造成第二天登泰山时,她赌气不理会自己,为了劝她,自己没有仔细察看那片山崖,才有后来的坠入悬崖之事。 李栋拿着零食做出一个小而重要的决定,今天晚上无论如何也不能讲恐怖故事,避免出现第二天的意外。要好好对待她,珍惜她。呵护她,再也不要从她身边消失,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李栋返回宾馆时,凭着穿越前的记忆,回到二层的一个房间,站在门前心里怦怦跳了一阵子,对即将见到党雨芊即惊喜又担心,担心见到的会是另外一个人而不是她。犹豫一会儿,李栋果断敲门。以非常平淡的语气说:“我回来了。” 门里响起穿着棉拖鞋与地毯摩擦的细微声,李栋全身的血一下子涌上头部,随着一声声心跳。觉得脸红耳热,为即将见到她而激动不已。 门吱呀打开一条缝,迎入李栋眼帘的,果然是朝思暮想、九死一生、肝肠寸断的党雨芊。她还如原来一模一样的穿戴。因为长途坐车。脸上带着慵懒的神情,和穿越分别前几乎没有差别。好像他一刻也没离开,只是去买了一些零食而已。 “回来了?怎么去这么久?”党雨芊懒懒地说道。 “没……没什么。站在街上看了一会夜影。”李栋有些语无伦次,尽量使自己镇静下来,不使内心震惊激动。容易么?在她看来,俩人只是短暂一别,李栋却明确知道,这一别就是天上人间。时空分离,人海茫茫。天涯海角。如今回来了,万语千言化作一句最最平淡的话,平淡到可有可无,平淡到连自己也不敢相信,这竟然就是自己思念了二十余年,俩人见面后说的第一句话。感情这种事,心血越激荡越是见不得人的事,真正的感情总是平平淡淡的。 党雨芊打开门本可以转身就回去,李栋进屋以后让他关门,而她却像迎接皇帝一样隆重,等李栋进屋后,亲手把门关上,把卡拔出,再从里面锁上。 李栋进屋,买来的零食顺手放在茶几上,电视播放着一个娱乐节目,男女相亲的节目。一个挺有钱的男孩子登台,大多数女孩都没关灯。买零食出门前,党雨芊说,这个男孩子一定会带走一个女孩。等买东西回来,节目还没有结束,还有五名女孩为男孩子亮着灯。 李栋歪在宾馆床上,看着电视节目,说道:“我猜男孩子不一定会带走这里的女孩子。” “是么?我们打个赌?谁输了,谁明天背对方上泰山!”党雨芊不服气地说。 李栋同意了,俩人坐在一起,一边吃着零食,一边兴致勃勃看着电视节目。看看到最后谁猜中了结局。节目最后一个环节,还有两个女孩为男孩亮着灯,主持人要求男孩选择其中一个。男孩为难了,反复问主持人是不是只能选择其中一个。主持人也再三强调只能带走一人。 男孩沉默了一小会儿,最终选择一个有钱的女孩。主持人和现场观众都祝福他们有一个好的开始,也有一个好的结束。 党雨芊小脸仰着,流露沾沾自喜的表情,她赢了打赌这一局。那意思说,哼,怎么样,还是我猜得准! 李栋虽然输了,也不生气,问她为什么能猜对这个结局。 党雨芊便把她的猜测说了一遍,无怪乎男孩子有钱,女孩子觉得有嫁给这样的男孩子有安全感。不像她那么傻,一心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还要她自己想尽一切办法,做空姐到他打仗的国家,历尽千难万险去找他。 李栋坏笑着说:“其实,男孩子也有一个最终选择权,他可以选择一个,也可以一个都不选择。李栋这句话的含义其实就是说,他完全可以选择不穿越回来,在另一个时空里做他高枕无忧的皇帝。现在回来了,他选择的女人就是唯一的一个党雨芊。 李栋还说,男孩子很有钱,豪哥一枚,他身边哪会缺少追求的女孩子?为何还到节目相亲?明显就是娇情!他寻找的并不是真爱,而是爱上他的钱的人,所以我觉得男孩子最后不一定会幸福。” “什么是爱呢?谁能讲得清楚,说得明白?天底下有多少人,就有多少种爱,每个人对爱的解释都不一样。作为一个女孩子,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还要把筷子长短的婴儿带成七尺堂堂男儿汉。男人没有雄厚的经济基础,这几年时间女人为了把孩子带大,可是要吃尽世间一切的苦头。很多人都说女人太物质化了,眼里只有钱,甚至为钱而学坏。他们又不是女人,哪知道作女人的苦!女人眼里只有钱,其实换一种解释,就是为了抚育后代连自己的真爱都愿放弃,一心只想着如何把后代顺利抚养成人。这其实是一种伟大的母爱,不像你们男人完事了拍拍屁股闪人!” “哟哟哟,这发的是哪门子感慨啊!我又没招你惹你,我也没有拍拍屁股走人,这不是赶着千山万水,迢迢万里赶回来了嘛!”李栋在那个时代做皇帝做习惯了,一听到不同的意见,就把声音提高了八度。 “傻瓜!你打仗的时候脑子被炸弹震坏了?!动动脑筋仔细想一想,我刚才说的话里,还有一重解释呢。”党雨芊为李栋的粗枝大叶埋怨开了。 李栋稍一思考就知道,她在向自己暗示结婚的事。一个女人和你讨论生养孩子,这不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李栋就从床上站起来,与党雨芊面对面站着,动情地说:“其实,我非常感激你对我做的一切。虽然我不像有些人赚的钱几辈子也花不完,但我敢保证,凡是你想要的,我一定都会满足你。绝不会让你生活在阴影之下。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的女人的安全和温饱也保证不了,还能叫作男人么?” “真的?我要什么,你都送我?”党雨芊好看的眼睛忽闪几下,调皮地问道。 “哼,说到做到。”李栋铿锵回答。 “我要天上的流星雨,你有本事给我装一口袋回来!”党雨芊挑衅地逼李栋。 “我捉到了星星,你又用什么来栓住她?”李栋虽然被逼,一点也不急,反问她道。 党雨芊没有料到李栋会出这样的难题,洁白的牙齿咬着嘴角,眼睛上翻,极力思考:“一颗放在你的胸口,让星光照射你的心脏,我想看看你的心,是不是真的只爱我一个人。另一颗放在我胸口,也让你看一看,我爱你是不是胜过一切。还有一颗,我要用绳子栓住,给我们将来的孩子做玩具!” 李栋被党雨芊天真可爱的话感动了,一把搂住她的小纤腰,紧紧搂在自己的怀里,说道:“不用星星来照,我也可以保证,一千个一万个爱你。不论海古石烂,不论地老天荒,不论天涯海角,时空盈缩,还是遥远的未来,我都向你保证,此生最爱的人你。” “那好!游完泰山我们就举行婚礼,敢不敢答应!”党雨芊问道。 “傻瓜,这一辈子,只要你有所求,我都极力满足你,决不反悔!”李栋再次重复刚才说过的话,向她保证,此生无怨无悔,终生相随。 第二天,上泰山时,李栋践行昨晚的承诺,要背党雨芊上泰山。 党雨芊不肯让他背。不说泰山的徒峭山壁,身边游玩的人那种奇怪的眼神她也受不了。她不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女孩子,昨晚打赌只不过是一时儿戏而已。 李栋脸上蒙上一层灰暗,问道:“昨晚说结婚,难道也是儿戏?” “猪头!这个是真的啦!不服来追我啊!”党雨芊说着,和李栋拉开距离,快速向泰山顶层爬去。 李栋笑着摇摇头,女孩子的心真难琢磨!突然想起来,就在这泰山一处断崖边,自己和她摔了下去。千万不能让她任意乱跑,万一再摔下去,还要重新穿越?这次还会不会那么幸运?李栋加快速度追上去。 最后三章大结局 第354节: 李栋紧跑两步赶上党雨芊,与她一起来到售票点。 23us.com 买完票就要上山了,李栋问她要不要方便一下。现在还是在山脚下,若不趁此机会排排毒,登到泰山顶层正在体会“一览众山小”的时候,突然来了内急,那可怎么办? 作为一名男人,李栋不避嫌转转身就可以大大方方的就地解决。党雨芊是个娇滴滴的大美女啊,若是遇到类似的情况,周围游客来往如织,怎么当众解决问题?那就太尴尬了啊。因此,李栋问她其实是关心她。 党雨芊犹豫一下便点了点头,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公共卫生间。五分钟以后,党雨芊先从里面走出来,挎着小包,在外面慢悠悠的走着。 李栋还在里面耗着,点燃了一支烟,借着烟味冲淡厕所里的味道。不一会儿,突然听到外面来了一群喳喳呼呼的男人,似乎对某个女人不怀好意的调丶戏。紧接着就听到党雨芊连连的惊声尖叫,大声质问他们想干吗。 “想干吗?当然想干了,嘿嘿……你说怎么干吧!”一个男人的声音又说道:“这么一个大美女独自一个人来这儿玩儿?是不是失恋了?别伤心,别担心,就算天下的好男人都死绝了,还有哥嘛!哥也是单身,而且是识货的银。哥以前见过的学生妹啊、小白领啊海了去了,但她们是二流货色,都比不上妹纸让大哥心动。别躲,看妹纸一上人怪寂寞的,哥豁出去陪你一块上山吧!”一个男人操着沙哑的淫丶笑噪音在说。 “我有男朋友,他……他就在附近,马上就会回来!他很有手段。你们快走吧,晚了一会儿会吃大亏的!” 党雨芊虽然受到了对方的调丶戏,首先想到的却是李栋出身于特种兵,在战场上杀人是他的本职工作。一会儿李栋见到他们对她不怀好意,这帮菜鸟的下场一定会非常非常的惨。善良之人永远会把别人的处境放在第一位。 “哟,哥这不也在附近的嘛!你难道是在说哥会帮你?哟哟哟,这才刚刚见面,就知道哥非常利害喽?这小妞挺上路!我欣赏,我喜欢!嘎嘎嘎……”放肆而淫丶荡的笑声十分张狂。 “放手!李栋……李栋……你死了吗?快出来啊……”党雨芊被人拉拉扯扯的,大力挣扎大声冲着厕所喊。 李栋蹲在厕所听的清清楚楚,擦干净提着裤子就往外冲。刚冲到厕所门口,就看到五六个人,身体彪悍,肥头大耳,发型怪异,一脸绝非善类的混混儿模样,正围着女友党雨芊动手动脚,想把她扯进景点去。 党雨芊身前有两个男人,一个是五短身材的人,对一个脸有刀疤的人说道:“大哥,这妞挺辣的!不太上路,小弟要不来点硬镗货,给她些颜色看看?” 脸上有一道刀疤的人身高一米八零,身形彪悍,一瞪眼睛,沙哑着声音对五短身材的人说:“我说卢老三啊!懂不懂怜香惜玉啊你!这么漂亮一个妞,爱还爱不及,怎能用那种残忍手段对她?不知道心疼女人,活该你光棍一辈子,永远一百块钱一晚上的命!” 刀疤脸就是大哥,卢老三是他的马仔。 卢老三虽被教训,却还直盯着党雨芊,嘻皮笑脸的笑,阴阳怪气地回答刀疤脸说:“小弟知道了。我哪敢和大哥比啊,大哥请,大-哥-请!” 作为他的大哥,刀疤脸也没仔细揣摩卢老三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径直往前走了几步,又伸出手去扯党雨芊。 党雨芊一手扯着包,一手掩胸,忙往后退,一脸的惊恐害怕。 这时,景点前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很快围成一堵墙,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但都不敢大声指责,只敢小声的说话,他们都怕惹毛了这帮一脸痞气的坏蛋。 景点的保安看到那帮男人和党雨芊,脸色变了几变,装作没看见,一低头竟然匆匆的溜掉了。 这时,围观中的一些当地人认出来,这帮人就是附近一霸。他们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据说他们和当地的几个不良刑警暗中有勾结,风头紧的时候,他们躲起来避避风,风头过去继续做坏事,而且变本加厉。因为有保护伞,历年的行动都没灭掉他们。这也造成了他们的越来越嚣张的习惯。 围观的人群中,不知是谁大喊一声:“进厕所!” 党雨芊恍然大悟,丢掉刀疤脸扯着的挎包不要,一转身进了女厕所。旁边还有许多人,刀疤脸纵使无赖,也不会当众钻进厕所把人揪出来吧? 拎着空包的刀疤脸愣了,突然转过身盯着人群中说话的方向,恶声恶气问:“谁他丶娘丶的多嘴多舌?不怕哥把你的舌头割了喂狗?” 为虎作伥的卢老三也往人堆中挤,凶狠的目光扫视着人群,恶声恶气的问:“婊丶子养的,刚才谁在说话?有种的就给老子站出来!” 一个个子不高,一脸阴鸷,瞟人一眼就让人不寒而栗的人,对刀疤脸说:“大哥,那妞躲进女厕所,难道我们就不敢进去了?好风景总在意料之外的地方啊!” 刀疤脸张狂的哈哈大笑,对小个子伸出大拇指赞道:“老四,好主意!我在外面帮你镇场子,你去把那妞揪出来!晚上的时候,哥赏你一炮!” 小个子听了一喜,无耻的迈开步子就往女厕所里闯。 这时,围观的人惊叫起来:这帮人色胆包天啊,众目睽睽之下也敢闯女厕所!天理难容! 小个子走到女厕所门口时,突然从男厕所门口冲出来一个人,大吼:“站住!还要不要脸了!” 小个子一点也不怕,转过身,眯着眼睛,脖子伸着一点一点的,匪气十足的说:“啊?你说我呐?从厕所冒出一个蛆,还会说人话,稀奇!真是稀奇!” 从男厕所跳出来的当然是李栋了,被小个子骂成一个蛆,李栋更怒了,但多年的正规军生涯,尤其是穿越这一次,使李栋学会了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论是唐朝也好,还是现在,都是有法度的社会。不能因一时的冲动,一时的鲁莽,更不能因为自己比他们厉害就恃强凌弱。 李栋压住心里的怒气,冷声喝道:“你一个大男人进女厕所干吗?” “男人不能进女厕所,是吧?造女厕所时,建筑工人是男人还女人?他们能进,为啥我就不能进?你他丶妈丶为啥就喜欢多管闲事?找抽是不是?”那个小个子眯着眼,阴阳怪气的满嘴歪理邪说。 李栋凛然正义的说道:“你又不是建筑工人,干吗要进去?而且这厕所早就建成,纵使建筑工人也不能随便出入。况且里面还有女士!” 小个子大概感觉到李栋不太好对付,回头冲他们的人一歪头。一大帮人迅速窜过来,把李栋包围在中间。 “皮又痒痒了吧?知道这什么地方不?”刀疤脸轻蔑的问李栋。 “泰山脚下啊!”李栋毫不畏惧,一边准备战斗,一边往后退了半步。 “泰山四绝,听说过没有?”五短身材的卢老三说。 “从来没听说!”李栋轻蔑的回道。 他们估计是附近的一霸,平时作恶多端,不把别人放眼里习惯了,才如此嚣张。不过真的动起手,几个人加在一起也不是对手。只是打伤他们以后,免不了要和当地警察打交道。 自己不是普通人,身份特殊,不去沾染这些杂碎们最好。只要他们不过份,放了党雨芊,自己也退一步算了! “没听说?那大家伙就让他见识见识?”刀疤脸对身边的人说。 “我只是来这里玩玩,没提前拜码头,还请各位原谅。”在国外维和的时候,和他们一样的地痞混混,甚至比他们更利害的武装势力,李栋亲手剿杀过无数。道上的事李栋还是十分熟悉的,但现在大婚在即,而且刚刚穿越回来,李栋一心想和党雨芊过太平日子,不想再沾染这类杂事。 “哟呵!小子懂得还挺多,行话说得溜熟啊!哪条道上混日头的?”小个子身材不高,鬼点子最多,也最难缠,是“泰山四绝”中的狗头军师,对李栋强硬的说道:“不管哪条道上混的,在泰山脚底下,也得听我们的!是龙你得盘起来,是虎你得卧下来。想在这儿找事,你可真找对地儿了!” 大哥模样的刀疤脸满意的点点头,双手使劲一拍,说道:“少废话,给我上!”语气不容商量。 这时,围观的人替李栋捏了一把汗。 “泰山四绝”一共四个人,一脸坏相,看样子就知道不是好鸟,而且一个比一个强壮。李栋只有一米七五左右,在这些身材高大的人面前则显得很瘦弱。 四绝都是街头打架练出来的,打架经验丰富。李栋只是来这里游玩的旅客,孤身一人,强龙不压地头蛇。 周围的观众都担心李栋会吃这四个人的亏,有些人想帮李栋一把,但是仔细想一想,他们也是旅游的,来到这里人生地不熟,惹出什么麻烦吃不消,弊了一肚子的气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李栋后腿一步以后,保持随时出击的姿势,嘴上还服软的劝道:“她是我的女朋友,我作为她的男朋友,保护她的安全是应该的吧?你们前面的事我不予追究,最好不要动手,免得伤了人,到时候都脱不了身。” 刀疤脸四处看了看,假装没领会李栋的意思,故意的问:“啊,你女朋友是谁,在哪儿啊?没见你的女朋友啊,带过来让我们见识见识?” 第355节: 这时,刀疤脸手上拎着党雨芊的白色挎包,被李栋发现了,李栋的火更大了,强自压制自己,手伸到刀疤脸跟前:“拿来!”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刀疤脸鄙夷的说着,把包递到李栋面前:“就算我给你,你敢来拿么?哥看上你女朋友,算你还有眼光,是你的福份。给脸不要脸的杂碎。给我上!” 五短身材的卢老三最先下狠手,冷不丁踹出一脚,偷袭李栋的裆部。 李栋一见情况不妙,后退一步,用鼻子哼了一句:“找死!”右腿一提,挡住卢老三的暗袭,与此同时,身体前倾,朝卢老三脸上奋臂一击。 “砰!”一声闷响。 卢老三哼都没哼,一下子摔倒地上,滚出五六米远,挣扎了半天,从地上硬是爬不起来。 看热闹的人十分惊讶,李栋出手干净利索,远远超出那帮怂货。原来担心的人也不担心了,而是盼着李栋赶快狠狠教训他们一顿。 在看热闹的注视和大笑中,卢老三从地上慢慢爬起来,脸已经被揍成了猪头脸,嘴里汩汩流着血,从嘴里吐出来两颗牙齿。卢老三杀猪一样嚎叫起来:“啊啊啊啊,我的牙,我的两颗牙!” 一见自己人吃亏,几个人几乎同时进攻李栋。小个子最先出拳,狠击李栋的腹部。 李栋看准小个子的脖子,胳膊横扫过去,犹如一根铁棒,一下砸得他眼泪鼻涕横流。小个子捂着脖子蹲在地上嚎叫,那么大的一个男人几乎要哭了,跟个孩子似的。 眨眨眼的时间,李栋两次出手,放倒两个人,一次一个,速度如风,干净利索,刚才欺负党雨芊最嚣张的人现在的下场也是最惨。 刀疤脸从小打架见多识广,两名手下受了伤,他的脸色却丝毫不变,根本不在乎他们的安危,手臂往腰间一拽,抽出一把明晃晃的片刀,仗着人多势众,和余下的人向李栋进攻。 余下的人也抽出片刀,寒光闪闪,再次包围了李栋。 看热闹的人大声惊叫,又替李栋担心起来,赤手空拳面对几名拿刀的歹徒,这次恐怕一定会吃大亏。 李栋一声冷笑:“这可都是你们自已找上门来的,别怪我下手不客气!”说话的同时,双手一抖,从腰里抽出皮带,两手各执一端,当成双截棍来用。 虽被几个围在中间,李栋一点不落下风,威风凛凛的与之对打。往往是对方还没出手,李栋就先下了手,胳膊一甩,皮带便从手里弹出去,犹如一条活灵活现的怪蟒,神出鬼没,声东击西,指南打北。 众人耳边只有皮带呼呼的响声,打在脸上身上啪啪啪响如爆豆。 李栋从对方身体的空档间自由穿插,身如矫龙,不拖泥带水。 再看几个人,手里的片刀也抽飞了,倒地的倒地,下跪的下跪,脸上都带着一朵朵嫣红的桃花,都是被皮带抽出的血丝儿。 “哗!”围观的人爆发喝彩声,大家都十分出意外,几个歹徒几乎没有还手的机会,就全被揍爬下了,没料到眼前这个小伙子身手如此利害。 身为大哥的刀疤脸当作不会动手了,而是站一边观望。手下全被揍爬下,他还是一脸的不害怕,拿着片刀在手里一下又一下拍着,拉长声音慢条厮里说道:“是有两下子,不过哥也不是从小吓大的,见过的场面多了。他们那一关你能过去,哥这一关你还得闯一闯!” 刀疤脸比李栋足足高出一头,像半截塔一样堵在李栋面前,手里还有一把锋利的片刀,看阵势李栋落了下风。围观的人都替李栋担心,也有人替李栋加油,要他狠揍刀疤脸的。 李栋朝身后看热闹的一笑,伸手对刀疤脸作出请的姿势,说:“既然如此你就出手吧!” 刀疤脸往后退了几步,加快速度猛跑几步,像一辆坦克车,轰地一下子冲过来,看样子想把李栋一招制服。 李栋看准刀疤脸离还有一米时,身体突然蹲下,伸出一条腿,使劲一踩刀疤脸的脚尖,刀疤脸脚是被踩住不能向前了,庞大的身体轰然倒地。 李栋收脚提腿,瞄准刀疤脸的肚子,使劲一脚,奇迹出现了:刀疤脸像一只断线的风筝,呼一声倒飞出去十几米远,那么大那么重的身体好像变成了一颗石仔,啪嗒摔在地上,翻了几下,脸朝下趴在地上,再也动不了。 大概是晕了吧?不知道他是被踢晕了还是摔晕了,反正都和李栋踢那一脚有关。 刀疤脸抢党雨芊的包,在摔出去的时候也扔出手,躺在几米远的地方。李栋走过去,想把包拿回来。 被李栋揍趴下的小个子,见到大哥被揍晕了,这时候李栋的后背朝着他,偷偷爬起来,双手捧着片刀,从上而下,劈头盖脸的偷袭李栋。 李栋没注意身后,从围观者瞪大的眼睛和张大的嘴巴看出情况对自己不利,然后觉得身后冷风往脖子灌,时间太紧急了,仓促之间来不及转身。 突然,李栋蹲下身体,身体缩短了三分之二。 那小个子以为偷袭得手,哪知对方突然蹲下,身体失去重心,一个倒栽葱,从李栋头顶栽过去。头朝下,脚朝上,像一个肉球,滚出去几米远。这次,他再也没办法爬起来。他一溜烟滚出去的时候,手里的刀伤着了自己。 李栋起身,看都不看小个子一眼,走过去弯腰捡起包,拍拍沾上的土,说:“物归原主,你们没意见吧?” 这时近十名歹徒,没有一人身体是囫囵的,全都挂了彩,趴在地上起不来。 围观的人向李栋投来佩服的眼神,还有些氧气女孩对李栋流露出崇拜的小眼神,那意思好像是她的男朋友大展神威,把一帮子人揍得东倒西歪。 李栋冲女厕所喝一句:“芊芊,出来吧,事情搞定了!” 从女厕门口露出半个头,党雨芊看了一眼,见到李栋昂然而立,而他身边的地上,刚才不服不愤儿的歹徒全都是哭爹叫娘的,不用想也明白怎么回事了。 来到李栋身边,党雨芊接过包,挎在身上,柔声问道:“伤着没?都怪我不好,给你添麻烦了。” 李栋嘿嘿一笑:“傻丫头,这点事算啥事啊。千军万马你老公我也能平息,不过不是现在!” 党雨芊一脸的幸福,知道李栋不是在吹牛。不过她领会有些错了,她以为李栋说的是作特种兵的时候,其实李栋说的是灭隋平唐的穿越时期。 李栋和党雨芊手拉手准备离开的时候,警车呼啸着冲过来,四十多名带枪警察把现场包围起来,有人对李栋吼:“不准动!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李栋苦笑一下,对党雨芊说:“看来今天不能顺利的走掉喽!” 党雨芊说:“没事,不管多的事儿我都一直陪着你。” 这时,围观的人纷纷叫嚷:“你们来得正是时候。地上躺的几个人刚才行凶,被这个小伙子全给揍爬下了。你们可得主持正义,我们都是见证人,都可以替小伙子作证!” “不管什么理由,打架是不对的,扰乱社会治安,打人的和被打的都得带到局里去。”一名警察拿着话筒,看模样是警察头头说道。 看热闹的人还想替李栋说几句好话,警察不理会他们了。这时群情激昂,引起了一阵阵的骚动,大家涌上去把警察包围起来,看样子是要讨个公道。 李栋对大家一挥手,笑说:“安静安静,大家都安静,听我说一句好吧?大家千里迢迢,来这里不过是游玩的,心情愉快就好。不要替我担心,该干吗就去干吗,我没事,大家还是散了吧。” 大家见李栋说得很自信,觉得他的身份肯定不俗,就准备散去。这时一个老警察抓紧机会,问了几名观众,记录在案,成为证词。这证词当然都是替李栋说公道话了。 李栋和党雨芊首先上了警车,几名歹徒被上了手铐,带上其他车,警车呼啸着绝尘而去。围观的人唉声叹息,人心不古啊,作好事的反而被逮走,这是什么道理! 不过,中午时分,李栋和党雨芊又出现在景点门口。 景点的工作人员对李栋印象十分深刻,大家见到他很惊讶,一名保安问道:“你不是上午打歹徒那个小伙子吗?” 李栋冲他微笑点点头,不置可否,他不想被人认出来。 警察来抓人,就是这名保安私打电话报警。歹徒在景区闹得鸡飞狗跳墙,景区的人早就对他们恨之入骨了。以前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结果是歹徒放掉,游客被说成是不受欢迎的人赶回家。但至少是警察到场以后保护了他们。 现在李栋大摇大摆的出来,而且没被赶回家,继续来到这里游玩,用脚指思考一下也知道,那帮歹徒最终被绳之以法了。 “警察把你放了?”那保安更加奇怪,眼里带着小圈圈。 “是啊,呵呵。还有两张刚买的门票,不见识一下天下第一山的风景,浪费了不就太可惜了?”李栋的回答似是而非,故意隐瞒了内情。 那保安知道李栋不想说实情,也就不再问了,盯着李栋的背影,满脑袋问号。太不可思议了,这个小伙子什么身份,比地头蛇还要利害?不然这么快就从警察局放出来? 其实,李栋被带到警察局,把证件号和名字如实告诉了警察。 警察在网上查询李栋的资料。一查不要紧,遇到了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情况,当时震惊了,发呆了。办案多年,首次遇到这类情况,当时拿不定主意,只好把事情报告给当地分局局长。 分局局长也拿不定主意,向市局打电话请示,好半天才得到最终的答复。 第356节:平凡是福(全书完) 市局一名知道内情的工作人员含糊地告诉分局局长,上面对一些特殊人员身份保护,隐去他们的全部资料,以免不怀好意的人查到他们的底细,对其家人或身份进行攻击。一旦他们出事,影响将十分巨大。 放下电话,分局局长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李栋身份肯定不俗,要不然,部里办事有丁有卯,为何对他的身份也加密保护? 可见这人不能惹,想惹也惹不起,肯定是一个大人物。如果坚持拘留他,他到时候歪歪嘴说奉命来办案,自己给上面添了麻烦,这局长位子一定恐怕不保。 何况李栋的确替当地分局除了一害,对他们来说,也是立了大功的人。奖还来不及,怎么能把他给拘留起来? 李栋也弄不清楚为何被放出来。放他出来的两名警察对李栋的态度十分恭敬。李栋觉得,似乎非常有实力的人打了招呼,因为那两名警察说的话让李栋似乎遇到了亲人一样亲切。 从警局出来,李栋带着党雨芊再次来到泰山景区。工作人员见到他们倍感惊奇,纷纷围过来嘘寒问暖,得知大致情况之后感谢李栋帮忙除了一害,日后有了太平日子了。 李栋客气一番,告别工作人员,带着女友沿着山间甬道开始登山。二人边走边看,浏览造化钟神秀的人间美景,小半日登上顶峰,领会会当凌绝顶的君临天下的快意。 如果说大海因为地势低而容纳百川,那么泰山则因为奇崛而俯瞰天下。大海犹如底层的百姓,无论遇到何事都只能认命顺从,虽然大海有时也泛起滔天臣浪,也会涌起海啸吞噬一切,总体来讲还是驯服的。 泰山则是君王的象征。近三千年以来的所有君王征战天下,莫不以追逐主宰山河的权力。试图以占领空间的广狭论输赢,似乎占领的空间资源越丰富,整个人生则越是成功一样。 占领时间之后,帝王又欲占领时间,千秋万代相传下去使家族一统江湖。真正达到这个崇高目标的人寥寥无几,几千年时间只有十几个家族达到了。 而这些达到目的的人,无不是以抚恤百姓安稳众生才华众生,通过百姓的口碑相传以达到目的。汉武帝、唐太宗、宋太祖、元世祖、明太祖等等莫不如此。 由此可知,天下最高的权力其实不在君王,而在地位卑下的大众。 穿越大唐这一世,使李栋顿悟到,大众的日常生活是天下最真挚最恒定的哲理。无论王公巨富还是引车卖浆者之流,疑惑是营蝇狗苟之辈,任何人都是如此。谁敢跳出日常生活餐风饮露不食人间烟火? 人们往往放弃了身边最大的哲理,去追逐那些看似繁花实则不可长久的独异,这是一种愚蠢的行为,是一种舍近求远的行为。 平凡的日子中有大道理,关注身边当下,融入人们的生活中去,而不是拔自己脱离地气。犹如一根小树苗想要抵御暴风雨,只有融入大森林,犹如一滴水若想不被蒸发,只有融入大海一样。 党雨芊见李栋默然不语,问他想到了什么。 李栋一笑,告诉她什么都看到了,什么也没看不到。世间最美丽的景致不在泰山,也不在任何地方,而在身边。 党雨芊心知李栋是在赞美她的美貌,嫣然一笑,回说听不懂。 李栋笑道:“不懂就是最大的懂。” “哎!”党雨芊娇嗔:“越来越哲理了,难道我将要嫁给一个哲学家?你还是驰骋疆场的军人吗?” 李栋亦是一笑,牵着她的温暖小手,离开山顶,开始回家。途经一个平台的时候,党雨芊心血来潮,非要到平台上观看一下山腰的景色。按照上世的既定事件,二人登上平台不久,平台会突然崩塌,然后党雨芊为了保护他,主动垫底拯救李栋一命。 李栋没有分毫的犹豫,果断答应她的要求,她开心比一切事情都更加重要。灾难即使再次降临,李栋也考虑清楚了,绝不会让她为救自己而牺牲她自己。让她开心,让她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是他这一生最高的追求。 两人刚刚踏上去一只脚,岩石突然发出可怕的崩裂之声,党雨芊花容失色,急忙拉着李栋一同退回去,脸色苍白地拍着惊魂未定的胸,道:“好吓人,我们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李栋淡然处之,道:“其实冒险也不算什么,生亦何欢,死亦可苦?无论生死我都将陪伴你直至永远,与你永远不分离。你的开心就是我的开心,开心最好。” “啊啊啊我感动了。我们马上举行婚礼了,不要总讲这些生生死死的话好不好?祝福我们的未来吧!未来会更好。”党雨芊笑道。 “好的,让我们现在下山吧。”李栋回道。 经历登山这件事,党雨芊知道自己寻到了一位真心呵护她的爱人,可以不计生死让她开心的爱人,可以执子之手白首偕老的爱人,可以陪她地老天荒永不分离的爱人。如果有来生,她还要嫁给李栋这样的男人。 这一生她没有白白辛苦追随。经历炮火连天的辛苦异域之路,不远千里万里寻找爱人的旅程,也使党雨芊悟到,历经跋涉之累之后的平凡日子,也是她此生最大的满足和追求。 在李栋醒悟之后,党雨芊也悟透了人生真谛,二人几乎同步抵达最高的境界:平凡是福。 二人牵手,顺着山道,边走边谈。山上云淡风清,花红树绿,草摇鸟鸣,人声稀疏,不绝入缕。山上之人都在追逐着他们自己的悲喜剧,在他们的生命旅程中,有人提前悟透了人生,有人还在醒悟的道路上攀爬。或早或晚,早早晚晚,总会有人明白过来。 虽然山下的风景没有高处的风景奇崛,也可以称说是平淡的,但悟透人生的李栋和党雨芊的感情倒是愈加浓烈。山下遥远的某个城市中,他们的家人正在为婚礼而忙碌着,忙碌而充实,充实而幸福。 这种幸福的感觉,平凡而美妙。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