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牌江湖》 第一章 误入江湖 洪金从昏昏沉沉中醒来,却听到四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哒哒连响,如同要把人的心踏碎。 “天啊?难道是在梦中?可为何如此真实?”洪金不由地喃喃说道,惶恐不已。 突然间响起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契丹恶魔打草谷了,快逃……” 人群四处逃窜,洪金跟在一群人身后,向着前方拼命地逃去。 由于冲得太急,洪金绊了一脚,一头栽倒在地上,随即失去了知觉。 迷迷糊糊中,洪金再次惊醒,眼睛睁开了一线,他差点没当场惊叫起来。 数百名契丹武士,正来回地纵马奔驰,挥舞手中锋利的兵刃,杀人取乐。 嗤啦! 白光闪过,肢体分离,血肉横飞,腥气四散。 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夹杂在契丹武士哈哈地狂笑声中,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一个抱着幼儿的无助少妇,披头散发,被几名粗壮的契丹武士围住,乱摸乱亲。 而她手中的幼儿,被如狼似虎的契丹武士一把抢去,用长予挑了起来,大声地啼哭,一时却不得便死。 “畜牲!你们全都是畜牲!没人性的狗杂种……” 洪金只瞧得目眦欲裂,他明知是一个死,却也站起身子连声地骂道。 无助少妇用呆滞的目光瞧了洪金一眼,这眼神触碰到了他的内心深处,让他心中酸楚不已。 瞧着突兀地窜出一人,众多契丹武士一起围了过来,脸上都带着残忍的笑容。 洪金并没有退缩,反而拼命地冲了过去,居然将一个契丹武士连人带马撞翻。 那个契丹武士很狼狈地摔倒在地上,引起了四周契丹武士的一阵哄笑。 恼羞成怒地契丹武士,飞起一脚,将洪金踢倒,然后抡起手中的大刀,就向洪金搂头盖脸地砍了过去。 就在这时,一个首领模样的人,将那契丹武士喝止,然后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话。 洪金听不懂,可是自知不是什么好话,到了这个份上,他将一切都置之度外了。 数名契丹武士将洪金摁住,不顾他的极力挣扎,七手八脚地用牛皮大绳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然后将他架到了空中。 到了这个份上,洪金那还有不明白的,契丹人居然要放他的人鸢。 呼! 洪金后颈一紧,真的飞在了半空,而且越飞越高,只觉得寒风从他的身上刮过,凌厉似刀,整个人被勒得难受到了极点。 嘭! 洪金重重地砸落在地上,只觉得胸腑无比的难受,简直要翻转过来,身上到处都凌迟一般的疼痛。 鲜血,从洪金的额头上流了下来,流到他的口中,无比腥涩。 几番起落…… 洪金以为死定了,谁知偏偏不死,神智还特别清楚。 突然间,洪金觉得身子一松,似乎得到了极大的解脱,一个倒栽葱摔了下去。 洪金并没有死,他落在了一个人的怀里,那个人稳稳地托住了他,神情中充满了关切。 这人浓眉大眼,高鼻阔口,一张四方的国字脸,颇有风尘之色。 洪金身子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脑中一热,脱口问道:“你是……乔大侠?” 来人笑了:“什么大侠不大侠,在下丐帮乔峰。” 洪金倒抽了一口凉气,他居然穿越到了天龙的世界里,还见到了一直仰慕的大英雄乔峰,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见到了洪金脸上的敬仰之情,乔峰笑了笑:“此时不是讲话之际,待我杀干契丹狗贼,再来与你叙话。” 乔峰从身边取过酒袋,喝了一个涓滴不剩,然后大喝一声,向那些契丹武士冲了过去。 洪金睁大了眼睛,算是彻底见识到了乔峰的威风,只见他掌力过处,一个个契丹武士,如同稻草一般地倒了下去,有的直接飞上了高空,有的滚落到了臭水沟。 嗖! 一个阴险的契丹武士偷施冷箭,居然向洪金射了过去,嘴角扯起了一抹冷笑。 洪金想要躲闪,可是身子一阵酸软,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迎接箭矢的来临。 眼看乔峰正在奋勇杀敌,谁知他就象背后长着眼睛一样,从怀中掏出一锭碎银,甩手扔出,风声强劲。 那枝箭被碎银一撞,陡然间反射了出去,那偷施暗箭的契丹武士一声惨叫,直接被射穿了喉咙,翻身栽倒。 瞧着乔峰的神技,洪金心中充满了豪情,只恨本领不济,不能帮他一起杀敌。 在场的契丹武士被乔峰杀死了一大半,其余的一哄而散,逃命去了。 乔峰并没有追敌,而是来到了洪金身边,他的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充满了威严。 洪金用力一撑,勉强站起身来,弯腰拜了下去:“多谢乔大侠两次救命之恩。” 乔峰将手稍稍地一扬,一道柔和的劲力飘过,洪金便拜不下去了,只听他大声说道:“你我都是汉人,理应相互照应,客套的话就不必多说了。” 洪金想到乔峰的契丹人身份,不由地暗自叹了一口气,此时此地,他当然不会出言揭穿,那是自找难堪。 瞧着那些尚在奔逃的契丹武士,洪金诧异地问道:“乔大侠为什么不去追杀?” 乔峰微微地笑道:“杀敌百人不如救友一人,我怎能抛下你不管?” 洪金心中万分地感动,想到这样的仁义大侠,忠烈汉子,最后居然葬身在雁门关,他暗自发誓,一定要尽全力挽救乔峰的性命。 四周逐渐地静了下来,除了不断燃烧的火花以外,没有其余的杂声。 洪金放眼望去,瞧着四下里一片死尸,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先前看到的那名少妇,全身尽赤,下身一片模糊,受尽了人间的凌辱,在她的身边不远处,躺着她的幼子,身上穿了一个大洞,还在流淌着鲜血。 至死,那少妇的眼睛都瞪得很大,眼中充斥了无尽的愤怒,很明显死不瞑目。 洪金突然间听到一声呻吟,他连忙转身走了过去,只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手足都被斩断,躺在血泊中。 “老人家,你觉得怎么样?”洪金惨然问道,心中异常伤痛,如欲滴血。 “我要化为厉鬼,杀光契丹狗,报仇……”老者明显神智不清了,他拼命地叫嚷一声,身子一僵,死在洪金的怀里。 朔风烈烈,如放悲歌,洪金搂着无辜老者的尸身,只觉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忍不住发出了狼一般的啸声,眼泪簌簌而落。 “唉,只恨我来迟了一步。”乔峰长叹一声,他的一双大手,直攥得咯吱作响,这等惨祸,他见得多了,可依然是愤懑异常。 洪金正在与乔峰对话,陡然间就觉得一阵阴风,将他卷了起来,直向乔峰击去,居然被当成了兵器。 乔峰伸出大手,将洪金托了起来,顺势掷到一旁,然后与来袭之人对了一掌。 来人掌力极其的阴寒,纵然以乔峰的功力,都不由地连打了几个寒颤,惊声叫道:“你是百损道人?” 瞧到百损道人出手如此地阴毒,乔峰不由地勃然大怒,威震天下的降龙十八掌招数随即连环扫出,飞沙走石,威猛无比。 百损道人暗算乔峰未成,堪堪接了三掌,后退了数步,知道不是对手,冷笑一声,身子一飘,飞出数丈,转眼消失不见。 乔峰知道以他的轻身本领,未必追得上百损道人,而洪金发出了一声呻吟,却又令他不能不顾。 洪金全身如坠冰窖,其寒彻骨,难受无比,唯有后背一处,却是火一般的炙热。 乔峰一道雄浑地内力缓缓地渡了过去,洪金这才悠悠地醒转,他脸色极为难看,身子特别虚弱。 洪金低声求恳:“乔……大侠,我不想死,你别抛下我不管。” 乔峰叹息着说道:“你将乔峰瞧得恁也小了?你因乔某受伤,我岂能置你于不顾?” 洪金这才稍稍地放下心来,一股强烈的求生念头,让他的头脑保持清醒。 通过言谈洪金知道,此刻的乔峰尚还不是帮主,帮主是他的恩师汪剑通。 洪七公是丐帮的名誉帮主,懒得管理帮中事务,人如四海游龙,飘迹不定,到处行侠仗义。 乔峰纵谈当今的江湖形势,洪金惊呆了,原来他所穿越的,不仅是天龙的世界,还包括了射雕,神雕,倚天和笑傲,群雄齐集,星光闪耀。 洪金心头热血涌起,直言说道:“放眼整个江湖,乔大侠是我第二佩服的人物。” 乔峰愣了一下:“乔某深感荣幸,却不知第一位英雄人物是谁?” 洪金道:“是从大漠来的英雄郭靖,他义薄云天,为国为民,实在是侠客中的大者。” 乔峰摇了摇头:“郭靖?江湖上如今尚没有他的名头,他既然能令你如此的敬佩,自然是侠客无疑了,只恨不能相见,彼此痛饮一番。” 洪金笑了:“论起喝酒,这位郭大侠水平应该不高,我知道还有一位大侠,素以好饮闻名,乔大侠见了,必定喜欢。” 乔峰一听来了兴致:“哦,不知道这位大侠是谁?” 洪金道:“此人是来自华山的首席大弟子令狐冲,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名头?” 乔峰摇了摇头:“说起华山派,就要数到掌门人鲜于通了,听说他智计过人,江湖人称神机子。至于令狐冲,倒没有听说,不过,此人既然好饮,想必是个慷慨豪侠之士,值得一交。” 原来乔峰此行,成功刺杀了一个契丹的领军首领,途经此地,恰好救了洪金。 两人一路同行,共赴少林,途中畅谈江湖人物,越说越是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乔峰道:“洪兄弟,我有意与你结拜为兄弟,不知你意下如何?” 洪金迟疑道:“乔大哥,难道不嫌弃我没有武功?” 乔峰正容道:“兄弟此言差矣。咱们学武的,功夫自然有高有低。但只要心地光明磊落,行事无愧于天地,那么武功高点的固然好,武功低也是一般的受人敬重。” 洪金喜道:“既然如此,是我着相了。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两个人依得规矩,彼此对拜了八拜,双手共握,相视而笑,心中都感到极是喜悦。 洪金上前重新见礼,只觉得在这动荡的江湖上,总算是有了依靠。 雁门关外,洪金瞧着乔峰对壁上龙飞凤舞的大字,居然不屑一顾,不由暗叹了一口气。 有乔峰每日以精纯内力续命,洪金倒也不显虚弱,只是寒毒发作之时,实在是生不如死,洪金只能强自忍受。 寒毒一日甚过一日,慢慢地渗入肺腑,洪金吃尽了苦头,对百损道人的恨意,也是越来越深。 路上非止一日,两人终于到了少室山脚下。 第二章 暗箭伤人 少室山山道颇陡,乔峰扶着洪金拾级而上,顺着山道转过一个弯,遥见黄墙碧瓦,好大一座寺院。 洪金见到了须发皆白的觉远大师,心中狂喜,情知运气来了,活命无虞,只是不曾见到张君宝,想必下山去了。 听到洪金需要九阳真经救命,觉远点了点头,立刻取来了四本薄薄的经书。 经书中都是弯弯曲曲的文字,但是每一行的中间,却以蝇头小楷写满了中国文字。 洪金激动的心中乱颤,他做梦都想不到,如此珍贵的内功秘笈,居然这么容易就能够得到。 乔峰告辞而去,洪金心中很是舍不得,但知道乔峰的事情很多,只得送他离开。 从此,洪金就在少林寺中安心住了下来,每日里苦练九阳神功。 为了消除洪金肺腑中的阴毒,觉远花费了数月时间,每天都替洪金灌输三次九阳真气,每次都超过一个时辰。 觉远从来没有丝毫怨言,到了后来,洪金一看到他亲切的面容,就觉得心中暖流滚滚,对他的敬意与日俱增。 三年的时间,如流水般的过去了,洪金的九阳神功,初步有成,寒气发作的时间,间隔越来越长,后来干脆完全消失了。 经过不断地苦修,洪金终于赢得了新生,而且完成了蜕变。 少室山山道险峻,洪金挑了一担水,从后山奔来,步履却是非常地轻快,脸不稍红,气不稍喘,体内有了九阳真气,武学有了根基。 陡然间,洪金停了下来,他发现前面有两个人起了争执,其中一个是僧人,另一个则是俗家弟子。 洪金放眼看去,见那个僧人鼻孔上翻,相当丑陋,脸色却是一片的谦和,口中连连地赔理道歉。 那个俗家弟子一表人才,显得特别地精明,却是不依不饶,非要那僧人下跪不可。 洪金不由地走上前去,冷哼了一声:“这位兄弟,你何必欺人太甚?” 俗家弟子面目一沉,颇显威严:“你既然替他求情,那就替他下跪好了。” 僧人连忙道:“都是小僧虚竹惹的祸,你何必牵连这位好心地施主?” 俗家弟子喝斥连声,伸手向着虚竹的背上摁去:“跪下,今日就让你知道,我陈友谅得罪不得。” 虚竹不甘受辱,骨骼被按得咯吱作响,脸色涨得通红,身子却一点一点的向地面上趴去。 洪金面色本来还算平稳,一听这一僧一俗,居然是虚竹和陈友谅,不由地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嘭! 陈友谅连洪金的动作都没有看清,就被一脚狠狠地踹了出去,摔得满脸都是鲜血。 虚竹在旁边看得呆了,他本来以为,陈友谅就够不讲理了,没想到,洪金居然比陈友谅还要野蛮。 少林寺中高手如云,陈友谅却是后辈弟子的翘楚,没想到,只是一个照面,就被洪金给踹翻了。 陈友谅从地上狼狈地爬了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居然堆满了笑容,大拇指一翘:“都怪在下眼拙,有眼不识泰山。这位小兄弟真是好身手,不知尊姓大名?” 虚竹彻底的看呆了,他的心地质朴,根本看不清陈友谅的路数。 洪金对于陈友谅,那可是了解颇深,知道这是一代枭雄,绝对是工于心计,杀人不眨眼。 纵然深怀戒备,洪金却也并不恐惧,只是冷冷地说道:“我是洪金,你有什么手段,尽管冲着我来。” 陈友谅满面笑容:“早就听说洪金兄是难得的高手,今日一见,真是名不虚传。对于你这样的英雄豪杰,我结交都还来不及,那会使什么手段?” 洪金冷冷一笑,不去理会陈友谅,拉了虚竹就准备离开,却看到陈友谅目望前方,神色有异。 迎面走过了一个灰衣僧人,白须白眉,一派得道高僧的样子,面目极为的慈和,令人一看到,就有一股亲近之意。 灰衣僧人叹了一口气:“你们这些后辈,为什么在寺中打闹?” 陈友谅连忙上前,深施一礼:“大师,这小子恃技伤人,还请大师为我作主。” 洪金眉头一皱,心想这事还真是难以解释,他知道陈友谅奸滑,可是如何取信别人。 虚竹走上前来,深施一礼:“大师,这位施主是为小僧出头,才打伤了人。一切罪责,都由小僧而起,还求你责罚小僧,不要牵连他人。” 洪金心中颇为感动,虚竹果然仁义非凡,怪不得日后有如此丰厚的果报。 灰衣僧人怒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他打伤了人,怎能由你顶罪?来来来,随我到戒律院领罚。” 说话间,灰衣僧向着洪金一把抓了过来,瞧着手上也没有多大劲力。 洪金不想随意得罪灰衣僧,于是就打算认罚,料想只摔了陈友谅一个跟头,就算是受罚,也不会太重。 嗤! 一道极阴极寒的阴气,陡然间从老僧的手指上传出,疾如利箭。 洪金脸色大变,他无论如何都料不到,这慈眉善目的老僧,居然会变换手法,偷袭暗算。 总算这三年来,洪金苦练九阳神功,反应可算极快,身子一飘,退后一丈余远。 但那老僧的阴寒指力,如影随形,还是狠狠地戳到了洪金的身上。 洪金陡觉全身奇冷无比,重新找到了被玄冥神掌打中的感觉,而且,这阴寒劲力凝聚到一点,显得更加的厉害。 “幻阴指,你是……圆真老贼?”洪金脑海中灵光一闪,陡然间大声惊叫起来,身子颤动不已,如秋风中的残败落叶。 圆真狞笑道:“算你还有些眼力,你打伤我的徒儿,岂能容你活着离去?” 原来,洪金刚才打伤陈友谅,被圆真看得清清楚楚,他却不动声色。 圆真将有重大图谋于少林寺,见到突兀地钻出来一个功力非凡的少年,于是决心下阴手除去。 幸好洪金所练的九阳神功,至刚至阳,算是玄冥神掌和幻阴指等一类阴毒功力的克星,他体内真气快速运转,只觉一道暖流,从内心深处涌过,寒意不由地减了几分。 情知这是生平未遇的大凶险,洪金乘着圆真得意忘形地时候,陡然间一把抓起虚竹,飞奔而逃。 圆真算是超一流高手,他的幻阴指厉害无比,就算是杨逍等人中了,都是动弹不得,他万万料不到,眼前的少年被他点中,居然还能带着人飞奔。 洪金正在飞奔期间,却听到身后传来破空声,速度快捷无比,正是圆真到了。 虚竹只觉得身子如同腾云驾雾一般,连忙定了定神,叹息道:“这位施主,请你将我放下,独自逃吧,你带了我,终究难以逃脱。” 这个道理,洪金何尝不知道,但是他对圆真了解颇深,知道以圆真的个性,一旦追不上他,必会迁怒于虚竹,到时候虚竹性命难保,将来少林就会少一个大高手。 瞧着洪金表现出来的功夫,圆真心中大是忌惮,展开轻功,在身后穷追不舍,眼看越来越近。 洪金正在咬牙疾奔,陡然间觉得身侧影子一闪,一道灰影落在了他的前面,如果不是他脚步骤停,还会撞进那人的怀里。 看面前的那人,满脸狞笑,充满煞气,正是刚才还面相庄严的圆真,露出了本来面目。 圆真明明是陈友谅的师父,可是两个人刚才装作不认识,彼此之间演技都是十分惊人,让洪金对他们两个的歹毒,有了更深一个层面的认识。 “跪下忏悔,说不得我还饶你性命。”圆真带着笑意说道。 如果是别人,洪金或许还会被对方骗到,如今知道是圆真,自然不会相信他的假面孔。 洪金手臂一挥,将虚竹轻飘飘地送出,叫道:“快走,去搬救兵。” 圆真在一旁连声冷笑:“你自身难保,还想保护别人?” 洪金情知遇到了生平大敌,将九阳神功催生到极致,连衣衫都微微地鼓动起来,呼的一掌,向着圆真拍了过去。 瞧着洪金还有余力动手,圆真脸上惊讶的神色越来越浓,洪金表现出来的潜力越大,他的心中就越是忌惮。 洪金挥掌猛攻,心中却是暗自叫苦,圆真功力的深厚,出乎他的预料之外,混元霹雳掌,更是异常威猛。 再斗片刻,洪金觉得圆真掌上的力道越来越大,耳边如同有着一个个的雷霆炸响,连身周的空气都有所凝滞。 “他强由他强,清风过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他自强来他自横,我自一口真气足。人为我制,而我不制于人……”洪金觉得九阳神功的精义,一句句地在心中流过,惟自咬牙强撑。 圆真的攻势越来越强,他脸上的惊奇也是越来越深,眼前的少年,就象狂风大浪中的扁舟,随时都会倾灭,却一直屹立不倒。 纵然在寺中的辈份不高,圆真却一直以顶尖高手自居,如今在弟子陈友谅的面前,连一个受伤的少年都收拾不下,不由地惊怒交加,出手更显凌厉。 虚竹在一旁吓得呆了,他今天稀里糊涂地撞了一下陈友谅,然后就引发了这样一场惊天动地的战斗,令他有一种不知所措的眩晕感觉。 洪金的九阳神功纵然威力强大,可是他毕竟修习时间尚短,一个不备,还是露出了空当。 “着!” 圆真觑势已久,一看大喜,那里还会放过,一掌势若奔雷,向着洪金的胸膛印去。 谁料圆真志在必得的一掌,却根本没有打中洪金的身子,一个高大的人影突兀地窜了过来,硬生生地将洪金拉了出去。 圆真杀红了眼,根本没有看清来者是谁,就一掌向着他拍了过去,正中对方的胸膛。 “哎呦,大师的拳脚好厉害,我招架不住了。”随着一个惊慌的声音,一道异常浑厚的劲力传了过来。 饶是圆真数十年的苦练,积蓄了很深的内力,都被这道劲力反震得差点吐血,脸色苍白。 圆真瞪大了眼睛望去,见是一个恂恂儒雅的老年僧人,他却并不认得。 来人正是觉远,他体内九阳神功不断流动,吐出了一口长长的惊雷气息,脸色这才恢复了正常,苦笑道:“大师真是好功夫。” 圆真情知不是觉远的对手,生怕吃亏,冷哼了一声,飘身而去,身法快速至极。 陈友谅紧跟在圆真的身后,本来想趁火打劫,毁灭洪金,以报他刚才的怨气,看到圆真逃走,连忙尾随而去。 洪金情知当真斗起来,觉远未必能胜过圆真多少,见到将他惊走,心中松了一口气,只觉一道寒意在体内不断流动,就此晕了过去。 接连静养了数日,洪金体内的寒气,才算消除干净,想到那一战的凶险,他心有余悸。 第三章 祸起萧墙 时值中秋,寺中一年一度的比武讲经大会开始了,众弟子献技已毕,由达摩院首座玄难大师逐一点评。 洪金和虚竹两个人躲在角落里,静静地观看,他们性情相投,成了极好的朋友。 “玄难,你根本不懂武功,乱放什么狗屁?”伴随着一声诘难,一个火工头陀突然越众而出,神情乖张。 这一句真是石破天惊,四下里众僧人诃责声一片。 火工头陀怪眼一翻,昂首叫道:“全都狗屁不懂,乱叫个什么劲?” 数名少林僧人立刻冲了过去,想要将火工头陀降服,不要令他大放厥词,乱了佛门的清净。 噼里啪啦! 火工头陀挟着怒气而来,出手狠毒至极,少林僧人被打倒一片,不是断臂就是折腿,血流遍地。 玄难不由地大喝一声,声音中充满威严:“全都退下。” 少林僧人见到玄难大师要亲自对敌,一个个都是极其兴奋,料想这一次,火工头陀定然逃脱不了。 火工头陀经过二十余年苦练,自料功夫必然胜过合寺僧众,见到玄难上场,他不但没有丝毫畏惧,反而舔舔嘴唇,眼中露出嗜血的光芒。 两个人翻翻滚滚,居然斗了五百回合,尚自不分胜负,将大小僧人,瞧得目瞪口呆。 香积厨的僧人,与火工头陀有隙的不少,看到这种情形,都是暗自心惊胆颤。 火工头陀所用全是偷学的少林功夫,只见他拳脚并施,不断地变换功法,所会着实不少,刚猛非凡。 玄难大师却是一路罗汉拳,劲力刚柔并济,显得游刃有余。 瞧着火工头陀的鸷气渐消,玄难大师施展了快掌的功夫,他连攻十八掌,火工头陀就连退了十八步。 玄难十八掌打完,双腿鸳鸯踢出,连踢了三十六腿,腿影飘飘,令人根本看不清虚实。 火工头陀连续地中招,最后被踢翻了一个筋斗,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玄难眼看胜负已分,怜悯火工头陀功夫得来不易,于是收势而立,柔声地说道:“退下吧,听从发落。” 孰料火工头陀陡然间双掌击出,劲力犹如排山倒海,玄难大惊失色,再想运劲迎敌,却根本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斜刺里冲出,疾如闪电般地出手,身如游龙,后发先至,向着火工头陀的身上拍去。 出手的正是洪金,他一直在紧盯着火工头陀的动作,这才能够及时出手。 火工头陀陡觉劲风扑面,吹得他的僧衣猎猎作响,心中大惊,以为出手的是少林寺中的高僧,无奈只得先返身击出一掌,化解洪金的攻势。 双掌相交,发出嘭的一声大响。 一股大力击来,如重锤开山,洪金身子蹬蹬蹬连退数步,这才站稳了身子。 火工头陀所用是外门顶尖功夫金刚般若掌,没想到居然劳而无功,被一个少年接了下来,忍不住万分地惊奇。 眼看丧失了最好的偷袭机会,火工头陀晃了晃发麻的肩膀,狠狠地瞪了洪金一眼,乘着慌乱,身子一纵,就向寺外飞纵了出去。 众多的少林高手一齐追了出去,但见云天渺渺,长空寂寂,居然被他逃得无影无踪。 有数名性子暴躁的武僧,开始鼓噪起来,想要追杀火工头陀。 玄慈方丈叹息着说道:“阿弥托佛,冤家宜解不宜结,少林寺是种了恶因,方才有了恶果,却也不能完全怪罪火工头陀。” 众高僧一齐围了过来,见到洪金并没有受伤,忍不住都是啧啧称奇。 洪金体内气息翻滚,十分难受,许久才缓过神来,知道论起真正的实力,他还是远不如火工头陀。 玄难惊魂未定,连忙移身过来,向洪金表示了谢意。 洪金在玄慈方丈面前,献了一计,说只要守在香积厨僧人的面前,就可以诱杀火工头陀,至少要废除他的武功。 一连数日,少林寺都外松内紧,保持高度警惕的状态,谁知火工头陀却没有任何的动静。 洪金所料不中,不由地愕然,推测这个世界上的事情,比起原有的天龙世界,怕是有了很多改变。 自从洪金救了玄难以后,他就成了玄难的座上客,由此认识了许多玄字辈的高僧。 这些僧人,对洪金都是另眼相待,特别地爱护,让洪金的心中有了很多暖意,对少林寺有了一种强烈的归属感。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洪金正在静修九阳神功,四处都很安静。 少林寺中,陡然间响起数声惨叫,划破了静寂的夜空,听声音正是来自香积厨。 洪金一跃而起,身子如同一阵风般,向着香积厨卷了过去。 借着茫茫的暮色,洪金看到一道人影飞一般地逃向远方,瞧背影正是那火工头陀。 洪金知道,凭借他的轻身功夫,根本就追不到火工头陀,只得先到香积厨中查看。 香积厨中,躺了数具尸体,一个个都是血肉模糊,死相惨不忍睹,胸膛处有个巨大的掌印,正是金刚般若掌留下的痕迹。 洪金不由地暴怒,心道火工头陀如此可恶,这般脱寺而逃,恐怕为祸不小。 陡然间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洪金,你为何要对本寺僧人下此毒手?” 洪金惊怒交加,转过身来,却发现出声吆喝的人,正是曾被他痛殴一番的陈友谅。 陈友谅看到洪金的凶相,连忙躲到了圆真的身后,洪金这才看到,有数名高僧一起赶了过来。 走在最前面的正是玄悲大师,身后除了圆真和陈友谅之外,都是玄字辈的高手,洪金连忙上前施礼。 玄悲冷哼了一声:“友谅,不得胡说八道,洪金是我少林寺的人,怎会加害香积厨僧人?” 陈友谅一心为了栽赃,脱口而出,随即想到不太可能实现,只得住嘴不言。 洪金知道江湖中的事,往往因为一言不合,就酿成许多事端,听了陈友谅的话,非常地担心。 如今一看玄悲明白事理,这才不由地松了一口气,狠狠地瞪了陈友谅一眼。 陈友谅脸上陪笑,可是洪金却能够感觉到,他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恨意。 少林僧人在寺外搜捕了许多天,想要捉拿火工头陀,却始终不见他的半点影子,看来他确实逃向了远方。 至此,少林寺中多了一条铁规,那就是不得师父传授,绝不可私自学武,违者轻则废除武功,重则取其性命。 …… 洪金正在陪觉远喝茶,却看到虚竹跑来,道是少林寺中来了天竺客人。 过不多时,有知客僧来传洪金,让他领着一位波罗星大师,到藏经楼上翻阅经卷。 洪金随着知客僧,见到了这位波罗星大师,只见他高鼻深目,碧眼卷发,一脸的精明。 瞧着玄惭大师领着一众僧人,为波罗星忙碌抄写佛经,洪金不由地心中暗笑,他心中明镜一般,知道波罗星醉翁之意不在酒。 波罗星此人,典型的势利,对于玄字辈的高僧,保持一张笑脸,可是对于洪金等人,却是连声地喝斥,私下里将他们当成佣人一般。 一众帮助抄写的少林僧人,心中都有着极大的怨气,如果不是玄惭大师吩咐下来,对波罗星务必以礼相待,不要失了少林寺的威名,只怕这些少林僧人,早就不肯干了。 就连虚竹这般好脾气的人,都忍不住地向洪金抱怨,洪金只是笑笑,并不多言。 本来修习九阳神功,洪金都是在他自己的房中,如今每个夜晚,他都躲在藏经楼的附近,任虫蚁叮咬,都岿然不动。 功夫不负有心人,洪金果然发现波罗星每晚都去偷阅武功秘笈,他先不说破,只是记住了波罗星的行动轨迹。 洪金向玄惭大师禀明了情况,玄惭一听,不由地大吃一惊,接着感觉到了震怒。 波罗星鬼鬼祟祟,正在藏经楼中快速地翻看武经,却陡然间听到一声冷笑,借着微弱的星光看得明白,正是洪金到了。 对于洪金,波罗星也有印象,他不由地低喝一声:“你这小厮,跑进藏经楼里干什么?” 洪金笑道:“大胆番僧,敢来偷阅武经,却不知道,我是看守藏经楼的。” 波罗星唯恐事情败露,那肯多话,随即运起天竺武学,向洪金一掌劈来,想要杀人灭口。 洪金自学了九阳神功以来,各种招法拿来都可以用,而且威力很强,当下手挥足踢,将波罗星攻得连连后退。 在洪金学武期间,偶尔会向少林玄字辈高手请教,可全是点到即止,那有这般真的厮杀过瘾。 一时间洪金体内劲力鼓荡,招式越发显得流畅,如果不是为了逼波罗星使出少林绝技,恐怕早就将他打翻在地了。 斗至酣处。 波罗星脸色一狠,陡然间一掌击出,掌力极为上乘,立刻将颓势扳回来不少。 洪金笑道:“大师既有这么高明的般若掌法,为何先前不用?” 波罗星凶着一张面孔,催掌连连攻击,恨不得一掌将洪金击毙。 奈何洪金三年多的苦练,实力纵然不如圆真等人,却明显高出波罗星。 数招以后,洪金摸清了般若掌的来路,立刻重新抢占了攻势。 洪金蓦地一掌,将波罗星击退数步,然后返手一掌,向他头上快速击下。 如果这一掌击得实了,波罗星不死也是重伤,当此危难之际,波罗星想都未想,挥手就是一指飞出。 这一指威力纵然不如圆真的幻阴指,可是指力嗤嗤有声,如果洪金不收手,这只手掌就会废掉。 洪金收掌归来,却又加大了攻势,出招快速,让人喘不过气来。 波罗星一看既然使出了少林功夫,于是并不避讳,一连出了七拳,连击洪金的七个方位,快得难以形容。 洪金以九阳神功对敌,瞬间接了波罗星的七拳,居然一步未退。 就在这时,斗然间火把亮起,照得整个藏经阁,犹如白昼一般。 远处黑压压站了一群少林僧人,正中间恰是玄慈大师,神色之间充满了怒意。 洪金目的达到,于是向玄慈施了一礼,退回到了少林僧人当中。 玄慈怒道:“波罗星大师,你从天竺来,我们待以上宾之礼,没想到你却行此勾当,居然偷窥我少林绝技?” 波罗星被人赃并获,饶他如何地机智,都不由地面如土色,说不出话来。 玄慈命少林僧人将波罗星押了下去,对于洪金保全少林绝技,不由地大加赞赏。 一时间众僧人颂辞如潮,称赞洪金抓获盗经贼,为少林立了一大功劳。 洪金想到此刻在少林寺中,说不定还隐藏着两个更大的盗经贼,不由地面露苦笑,连连谦谢不止。 至于虚竹等人,早就看波罗星不顺眼了,如今见到他被关了起来,心中都感觉到十分的快意。 只有圆真和陈友谅两个人,看到洪金如此的风光,心头都是一阵的怒意。 第四章 迭遇险情 自从胜了波罗星以后,洪金心中增添了不少信心,他修炼九阳真经,越发地用功了。 夜来,万物俱寂,洪金坐在一株古松下,只觉得心神一阵空荡,似与万物溶在了一起。 纵然没有与张无忌一样,仅用四年时间,就修炼出一套深厚至极的功夫来,对于功力进展,洪金却也非常地满意。 陡然间一阵风来,洪金的心蓦地一动,猛地窜了出去,居然有夜行人前来少林寺。 借着淡淡的月色,洪金能够看得清楚,在他的面前,赫然是一个灰衣僧,看年龄已经不小。 洪金这一惊非同小可,“慕容博”三字他差点脱口而出,这可不是一般的人物,绝对的阴险狡诈,实力高强,比圆真还要可怕。 在洪金发现慕容博的同时,慕容博同样发现了洪金,他瞪了洪金一眼,这一眼让洪金气息一窒。 慕容博冷哼了一声,伸出食指,虚空向洪金点了一下。 在看到慕容博的时候,洪金已经意识到不妙,见到慕容博扬手,洪金想都没想,九阳真气,在瞬间就布满了全身。 果然,洪金刚刚布好了防御,就觉得一道指力,无声无息地就到了眼前。 如果不是洪金九阳神功初具威力,而且又见机得早,这一指只怕便能夺去他的性命。 饶是如此,洪金只觉得全身剧震,胸前一麻,差点摔倒在地上。 回过神来,洪金不敢上前对敌,立刻飞身而逃,速度极快。 慕容博见洪金不过是个少年,料想这一指肯定点杀了,正想前去毁尸灭迹。 谁知却见到洪金转身就逃,居然象是没受什么伤,这一份惊讶,可真是非同小可。 慕容博实在料不到,少林寺中,居然能有一少年,逃得过他无影无形的参合指。 如果就这么任洪金逃了去,慕容博就愧为一代奸雄了,因此他毫不犹豫,在身后快速地追了出去。 洪金不是没想过呼救,可是他知道,在众少林高僧赶来前,慕容博只怕能杀他数次。 当此紧急时刻,洪金顾不得纵声求救,只是拼命地向着觉远的住处奔去。 洪金耳畔生风,心中暗自祈祷,只怕唯有觉远来此,才能够救下他的性命。 真是料不到,他居然会如此的倒霉,一出场就遇到了百损道人,在少林寺中,又接连遇到了圆真和慕容博,难道此番真是在劫难逃? 离觉远的住处渐渐地近了,洪金觉得,只要再能拖延片刻,他就有把握逃脱,可就在这时,慕容博的身影破空声,已经清晰地传来。 慕容博如同一只灰鹤,瞬间纵到了洪金的身后,然后一招“一指昙花”,向洪金的身上点去。 这是少林神功无相劫指,算是近身攻击的利器,此时慕容博少林七十二绝技已经练成多项,实力异常可怕。 洪金感觉到一阵炽热无比的感觉,如同一枝火箭,射向他的身子。 当此情景,洪金只得拼了,九阳真气布满全身,静如山岳。 慕容博一瞧洪金摆出的架势,不由地大生忌惮,瞧洪金劲力还未练到家,否则必为一大劲敌,正好趁机毁了。 就在这时,一道高大的人影,突然间破空飞来,一下子就将洪金撞飞,一掌击出,威猛无比,将慕容博的无相劫指化掉。 洪金情急之下做出抵御,本来做好受重伤的准备了,没料想突兀间来了救星。 瞧着突然出现的高大黑衣僧人,与乔峰的身材颇为相似,洪金知道,定然是一直潜伏在少林寺中的萧远山了。 没想到还真是巧,居然让他同时遇到了两大高手,一个要杀他,另一个却救了他。 慕容博眼中透露出来了寒意:“你是谁,来少林寺干什么?” 萧远山冷哼一声:“你又是谁?来少林寺偷盗经书,难道也是与少林寺有仇?” 慕容博并不答话,而是转身向着寺外飘去,萧远山立刻追了出去。 洪金想了一想,立刻也跟着追了过去,他相信有萧远山在,慕容博也不容易伤到他。 如此高手的对决,实在太难得了,如果这次不看,说不定会遗憾终生。 洪金运起九阳神功,感应非常地灵敏,纵然他的实力不如慕容博和萧远山,可依旧远远地跟着。 三个人很快奔出了数十里,等洪金赶到的时候,慕容博和萧远山已经大打出手。 慕容博并不顾及洪金,实际上他跟萧远山的对战,洪金也根本插不上手,彼此间实力还是相差许多。 见到当世两大高手对决,洪金这才知道,原来在这世界上,还有这么神奇的功夫。 一想到九阳真经在手,自己迟早也能达到这般境界,洪金就觉得心中一阵火热,完全沉浸在对武学的向往中。 慕容博手中的少林绝技不断使出,“般若掌”、“无相劫指”、“拈花指”等,将洪金瞧得眼花缭乱。 萧远山却是走威猛的路子,如同猛虎下山,出手大开大阖,异常刚猛。 洪金瞧着当世两大高手对决,平日里九阳真经里不懂的疑惑,那些不太清楚的地方,一下子变得明朗起来。 触类旁通,洪金只觉得这两个人的对敌,实在是每一招每一式,都打在了他的内心深处,让他简直要欢喜得跳跃起来。 洪金练功的天赋并不算好,在练习九阳神功时,也没有人可做指导,因为觉远纵然练成了九阳神功,却始终都是浑浑噩噩,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如今洪金见到慕容博和萧远山两人对敌,情不自禁地就跟着比划起来。 一出拳脚,洪金就觉得一楞,明明看明白了的武学道理,却又变得疑惑起来。 洪金情知他的眼界,根本达不到萧远山和慕容博的水平,没办法,只能先将他们的身法记在心里,再慢慢地去回味了。 慕容博眼看久战不胜,不由地着急起来,将“疯魔杖法”和“九天十地方便铲法”也混合在掌法中一起使了出来。 洪金眼前一亮,这才省悟到,他学习九阳神功,未免太过拘泥了。 萧远山并不示弱,施展“袈裟伏魔功”,将一件黑色僧袍,舞得犹如铁牌一样。 两个人大战了数百回合,犹自不分胜负,洪金看得心旷神怡,恨不得两人这一场对决,打得无穷无尽才好。 眼看两人正斗得紧,慕容博陡然间跳了出去,叫道:“看你的样子,犹自未曾使出全力。” 萧远山冷笑了一声:“彼此彼此,你其实也是有所保留”。 慕容博叫道:“我胜不了你,你也胜不了我,这一场架,我们以后再打,我可不想便宜这小子。” 说完,慕容博身子一个起落,居然快速地闪身去了。 萧远山异常复杂地瞪了洪金一眼:“你为什么要跟来?” 洪金一愣,随即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想到萧远山跟少林有仇,只怕不愿少林寺中,再出一个高手,也就是说,危险并未解除。 如果想要明哲保身,莫过于立刻和少林寺撇清关系,说些令萧远山高兴的话语。 洪金不屑为之,他纵然异常地惜命,可是这种厚颜无耻地言语,他还真是说不出来。 故此,洪金神情异常平静地说道:“我此次来,是想向前辈道谢,并观看你们这场难得的对决。” 萧远山瞪了洪金片刻,最终还是收回了满是杀意的目光,他不是一个喜欢胡乱杀人的人,尤其是眼前少年,本就无辜,并非他的仇人。 呼! 萧远山如一只大鸟般飞了出去,闪了两闪,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洪金在原地愣了一阵,陡然间觉得一阵危险袭来,连忙躲到草丛中藏了起来。 九阳神功有很强的藏匿能力,洪金卧在草丛中,如同一块岩石,连心跳都完全隐藏了起来,没露出半点痕迹。 随着两道破空声,两条人影落了下来,洪金一听就知道是难得的高手。 “慕容先生,真是不凑巧,两个人都逃掉了,看来这次无法杀掉那少年了。不过,纵然少林寺对别人来说,龙潭虎穴,可对你来说,想杀个人,却异常地容易。”一个声音说道,语带奉承。 另一个声音听起来是慕容博,他冷哼了一声,自然知道洪金不容易杀,可是事已至此,却不想说太多。 洪金越听越是惊心,与慕容博一块儿赶来的,居然是吐蕃国师鸠摩智,此人一身武艺和智慧,并不比慕容博差多少。 慕容博两人不断说话,越来越是投机,鸠摩智展示了他的火焰刀,得到了慕容博的极力推崇。 洪金暗自庆幸,多亏鸠摩智的出手一刀,砍向了他相反的方向,否则,他死定了。 两人渐渐提到了天下著名的武学,提到了丐帮的降龙十八掌和大理段家的一阳指。 慕容博一脸向往:“降龙十八掌,据传刚猛天下无双,而大理段家的一阳指,也是神奇莫测,并不在国师的火焰刀之下。” 鸠摩智慨然道:“小僧一向倾慕天下奇学,今日与慕容先生倾心结交,愿以火焰刀心法相赠。” 慕容博哈哈大笑:“国师盛情,老夫心领。平白得你绝技,岂敢不投桃报李?我录有少林七十二项绝技,就此尽数赠送于你。” 洪金瞧不到鸠摩智的脸色,料想他必是大喜过望,连声地向慕容博致谢,居然连声音都颤抖起来。 慕容博笑了:“大理段家最珍贵的武学,却并不是一阳指,而是六脉神剑,传闻能以无形剑气杀人,称得上是神奇武学。” 鸠摩智豪情满怀:“既然如此,小僧愿上大理皇宫取来,料想那偏陲之地,必然挡不住我。” 慕容博摇了摇头:“六脉神剑并非珍藏在大理皇宫,而是在天龙寺里,传闻有数名高僧看守,异常森严。” 鸠摩智道:“小僧蒙慕容先生不弃,答允传授七十二项绝技,此去那怕经历千难万险,也要将六脉神剑取来,与君共赏。” 慕容博道:“在我的‘还施水阁’中,藏有无数珍贵的武学典籍,如果你真的能为我取来六脉神剑的剑谱,我就答允,将‘还施水阁’向你完全开放。” 洪金听到慕容博,一步步将鸠摩智引入彀中,鸠摩智却还是茫然不觉,忍不住暗自冷笑。 一直等到慕容博和鸠摩智两人离开好久,洪金才缓缓地从草丛中爬了出来,只觉得身上的冷汗,将衣服都湿透了,心中实在是紧张到了极点。 不远方一块岩石上,焦黑一片,正是鸠摩智火焰刀留下的痕迹,果然威力惊人。 第五章 黑须怪僧 见识到了慕容博等人的功夫,洪金深深地感觉到了自身修为的不足,他不由地动了坏心思。 三年来,对于少林寺的地形,洪金摸索得差不多了,这一天,趁着僧人们做早课,他溜到了菩提院。 做贼的心虚,洪金心中怦怦直跳,见到禅房当中,有一面巨大的铜镜,镜中镶有十六字的偈语:“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当作如是观。” 按照脑海中的记忆,洪金在“一梦如是”四个大字上各掀了一掀,就听到吱吱呀呀声响,铜镜向上翻起。 洪金手忙脚乱地从铜镜的后面,摘下一个小小包袱,揣到了怀里,快速逃回了房中。 此后的数天,少林寺一片风声鹤唳,盘查着实森严。 但洪金的行动极其迅速,一旦得手,就将易筋经藏到了极其隐秘的位置,然后立刻回来,伴在觉远的身边。 等到少林寺僧人盘查的时候,洪金有觉远做证人,很轻易地就洗脱了嫌疑。 待到风声平息,洪金揣着那本易筋经,来到了一个僻静之处,开始修习。 数日过去了,洪金越来越是沮丧,他发现自已的实力不但没有突飞猛进,反而越练越差,心情烦燥不已。 洪金知道在这易筋经里,还隐着一种图解的经文,于是将经书泡在了水里。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一个个奇形怪状的练功图形,呈现在洪金的面前,各种动作,简直是匪夷所思。 洪金试着练习了一下,发现摆出这一个个的架势,极为不易,如果不是他练习九阳神功有成,绝对做不到。 而在摆成了架势以后,更觉得说不出的别扭,别说是身上热流滚滚了,就连体内原本顺畅的气息,都变得紊乱起来。 一个月匆匆而过,洪金各种方法都试过了,发现功力不但没有飞速增长,而且还影响了九阳神功的修炼。 洪金总算是死了心,知道这易筋经内外图文,都不适合现在的他,只好暂时先收藏起来了。 陡然间一个声音传了过来:“你在修炼什么功夫,要不要我来指点指点你?” 洪金吓了一跳,他专门挑了这样一个偏僻之地,没料想还是被人发现了,这个人能无声无息来到他身侧,绝非等闲。 顺着声音的来处望去,洪金看到了一个僧人,他明明看到了那僧人的存在,可是望上去,那僧人却似是不存在一般,真是好奇怪。 等到那僧人走到面前,洪金看清了他的面貌,又觉得很奇怪,因为这个人的年龄,他居然分不清楚,看似年老,又似很年轻,身材高大,面有黑须。 洪金知道这个黑须僧人不平凡,于是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向他行礼,请他指点。 僧人大大咧咧地说道:“你先全力向我攻一掌,让我试试你的功力。” 洪金正想试试他的实力,于是依言一掌击了过去,却只用了五成的功力。 僧人避都未避,居然准备硬接,洪金吓了一跳,连忙硬生生地收回了三成掌力。 一掌击过,僧人就似浑不受力,完全不动声色地接了洪金一掌。 洪金不由地大惊失色,就凭僧人显露出来的这份功力,实力绝对在他之上。 僧人摇了摇头,一脸不屑:“这一掌轻飘飘的,怎么能够伤人?再来。” 洪金见僧人一脸的自信,不由地暗自不服,加大了力量,施展出了八成的力道。 这一掌,虚虚实实,若断还连,实在使出了九阳神功的玄妙。 尽管洪金只是初窥门径,可是这一掌使出来,却也有了高手的气象。 僧人叫了一声好:“我在你这般年纪时,用功虽勤,实力却还不如你。” 在电光石火般,洪金的九阳神功就打到了那僧人的身上,劲力一吐,至刚至强。 僧人脸上笑意不减,洪金只觉得他的一掌,就似击在了虚空中,没有一点着力处。 洪金惊讶万分,就连圆真和慕容博等人,都不能如此轻易地接他一掌,眼前的这位黑须僧人,到底是谁? 瞧着僧人脸上的笑意,洪金不由地一咬牙,再度飞身跃起,向僧人狠狠地一掌打了过去。 这一掌洪金施展了全力,将黑须僧人当成了生死的仇人,劲力一吐,浩浩荡荡,简直无穷无尽一般。 黑须僧人脸上的笑意消失了,他料不到,洪金的实力,居然到了这般地步。 洪金一掌击到黑须僧人胸前,只觉得他身上的肌肤微微一缩,所有的劲力立刻消失。 如果是一般的人,恐怕后劲不足,连手腕都有可能折断,洪金却是不慌不忙,九阳劲力紧跟着冲了过去。 跟着就感觉到黑须僧人的身上,传过来一阵极强大的反震力量,洪金的身子不由地连退七八步。 洪金刚想要定住身子,第二道劲力接着传来,如此一连退了三次,这才站定,可是离那僧人,却已有数丈远近。 黑须僧人的身子,却也不由地晃动了一下,他的一张脸上,充满了震憾。 嗖! 洪金根本没有看清,就见眼前人影一闪,黑须僧人已经到了他的面前,一脸羡慕地问道:“你这是什么功夫,能不能传授给我?” 瞧黑须僧人展示的神奇功夫,必然在少林寺中,是大有身份地位的人物,洪金没料到,他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不由地大为惊奇。 洪金摇了摇头,九阳神功可是宝贝,他自然不能随意传授给别人。 黑须僧人一脸的失望,他陡然间伏在地上,然后将头从胯下伸出来,分别抓住了自己的两只脚,姿势古怪至极。 洪金看黑须僧人的动作,正是他刚才练过的易筋经,不但是动作,连神情都是极为的相似。 “喂,你刚才不是说,要指点我武学,怎么又要学我武功呢?”看黑须僧人郁闷的样子,洪金连忙叉开了话题。 黑须僧人愣了愣神,立刻摆出前辈高僧的架子来,开始解答洪金的疑惑。 洪金所问的疑难,大都与九阳神功有关,都是奥妙无比的真经至理。 黑须僧人的武学见识异常地非凡,看他随意地指点,往往能够令洪金茅塞顿开。 两个人越说越是高兴,都觉得拣到了大便宜,心中如饮醇酒。 如此,洪金将九阳神功中的道理,渐渐地都讲给了黑须道人听,时而夹杂着易筋经图文上面的武学。 黑须僧人越听越是奇怪:“洪金,在你的身上,是不是有着两门神功?” 洪金点了点头,黑须僧人的眼力如此高明,他自然无法隐瞒。 黑须僧人叹道:“你所拥有的这两门功夫,都是佛门神功,而且极为深奥,连我都是闻所未闻。可是照这两种功夫推断,却是无法同时练成,你必须放弃一种。” 洪金早就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如今听黑须僧人也这么说,不由地彻底死了心。 黑须僧人兴致勃勃地道:“既然这两种佛门神功,你无法同时练习,那就分一种给我,让我试试这门功夫的威力,好不好?” 洪金皱了皱眉,很坚决地摇了摇头,九阳神功他不能给黑须僧人,易筋经更是见不了光。 黑须僧人这次连脸都黑了,可是他到底是佛门高僧,使不出强迫的手段。 洪金出来时间很长了,恐怕觉远大师惦念,于是向黑须僧人告辞。 黑须僧人恋恋不舍地说道:“今日跟你这一番相遇,陡然间让我明白了许多武学上的大道理,你今后如果有空闲,可以随时到达摩堂来找我。” 洪金愣了,达摩堂那可不是什么僧人都能去的地方,那是少林寺的圣地,就连许多玄字辈的高僧都无缘居住。 想到这里,洪金一脸苦笑地说道:“我倒是很想到达摩堂去找你,可是凭我的身份,怎么进得了达摩堂?” 黑须僧人扔给洪金一个黑色木牌:“拿着这个,我保达摩堂没人敢拦你。” 洪金接了木牌,很随意地装在了怀里,然后扬长而去。 过得数日,洪金修炼中有了疑难,于是想要去找黑须僧人问个明白。 刚刚走到达摩堂,就听到一声断喝:“什么人,居然敢擅闯达摩堂?” 洪金不由地眉头一皱,真是不巧,没想到又碰到了陈友谅。 陈友谅领着四名僧人,正在达摩堂外例行巡守,只见他手持少林棍,一脸的威风。 洪金猛地踏前了一步,体内气息流动,神态威风凛凛,气势相当地迫人。 陈友谅在众少年僧人面前,一向甚受敬重,实在是后辈僧人中的领头人物,权势不小。 可自从他见到了洪金斗圆真以后,对洪金的实力,就有了绝对的恐惧。 眼看洪金一个大步跨过来,一副想要动手的样子,饶是陈友谅平时一惯冷静,都不由地面目失色。 “好小子,在少林僧面前,还敢逞威吗?”两个少年僧人,一边高声大喝,一边向洪金冲了过来。 这两个人是看洪金可欺,想着在陈友谅面前,将他给擒住了,讨陈友谅的欢心。 另外两名僧人,反应很明显迟钝了半步,不由地叹了口气,深感痛失了好机会。 谁知还没等到他们反应过来,就见那抢先出手的两名僧人,已经被洪金掷了出来。 看到洪金当真动手,陈友谅不由地大声喝叫起来,很快召集了十余名巡守僧人。 “洪金,你不但擅闯达摩堂,还敢殴打巡守僧,该当何罪?”看到人多势众,陈友谅不由地壮起了胆子,暴喝一声说道。 洪金冷哼一声,傲然道:“谁说我是擅闯达摩堂?至于这两个巡守僧,不问清楚就动手伤人,难道我就该任凭挨打吗?” 陈友谅阴恻恻地说道:“洪金,今天你不给我一个堂堂正正的理由,我就和你到戒律院论理去?” 洪金从怀中取出一物,然后高高地举起:“陈友谅,你且瞧清楚了,这是什么?” 陈友谅眼前一花,身子一晃,差一点没当场摔倒,连声惊叫道:“这不可能?你身上怎么会有达摩令?” 一个僧人接过了达摩令,仔细地查验了一番,恭恭敬敬地递还给了洪金,并向他行礼。 看到那僧人的神情,众巡守僧人一齐弯下腰去行礼,就连陈友谅都不例外。 洪金将达摩令放入了怀中,冲着众僧人点了点头,大踏步地向着达摩堂走去。 在洪金的脸上,并没有丝毫地傲慢神色,因为达摩令本是那黑须僧人的东西,而他也不是轻浮的人,不必因此而炫耀。 第六章 命运难测 “慢着。”陈友谅一语道出,在场的僧人全都脸上变色,洪金有达摩令在,谁敢阻挡?难道陈友谅疯了? 陈友谅的脸上露出了隐隐的笑容:“达摩堂你不熟悉,就让我带你去吧。” 洪金点了点头,他心如明镜台,并不怕陈友谅耍什么花样。 洪金一路感觉到了少林圣地的威严,不由地暗自点头,果然是幽雅高远,颇具禅意。 一个小沙弥接待了洪金,态度很恭敬,但是异常坚决地说道:“大师正在闭门练功,谁都不见。” 陈友谅是典型的幸灾乐祸之辈,立刻带着讽刺地意味道:“走吧。” 洪金叹了口气,神情多少有点失落,瞧着陈友谅得意的样子,他不由暗自冷笑。 “不,不,不,我这里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随着一个急切的声音,陡然间一个高大的人影冲了出来,一把就将洪金揽住,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那个小沙弥惊呆了,这可不是他一向熟悉的高僧,陈友谅则是更夸张,一直在揉眼睛,不肯相信这个事实,洪金何德何能,居然能得高僧青眼有加? 见到了黑须僧人,困惑洪金许久的难题,立刻就迎刃而解,让洪金对他,佩服到了极点。 两人正在畅谈,陡然间听到小沙弥来报:“玄悲大师来了。” 黑须僧人挥了挥手:“就说我在闭关,不见。” 洪金愣了,没料想玄悲大师都没有一点面子,他可真是特殊优待了。 谁知还未等到小沙弥走出去,就见玄悲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一脸的不高兴。 黑须僧人脸上没有丝毫地尴尬,就好象刚才拒人千里之外的不是他一样。 玄悲瞧着洪金在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玄澄师兄,你谢绝我的拜访,就是为了这个小子?” 洪金在一旁不由地大惊失色,任他怎么想,都没有想到,黑须僧人,居然是众高僧眼中两百年来许为少林第一的玄澄。 纵然玄澄的实力未必比得上扫地僧,但是比起萧远山等人,却是要强得多了,真没想到他居然能见到这位高僧,还有缘得到他的指点。 玄澄哼了一声:“玄悲,我只跟你说十句话,算上刚才的一句,你还有九句,不要浪费在不相干的事情上。” 玄悲一张脸登时黑了,可是他知道玄澄的脾气,倒是不敢再行纠缠,老老实实地询问了一些关于无相劫指的疑问。 玄澄在指点玄悲的时候,倒真是非常地认真,解释的异常详尽,洪金在旁聆听,自觉受益匪浅。 玄悲最后叹了口气:“玄澄师兄,请问在你的心里,何者为有相,何者为无相呢?” 玄澄摇了摇头:“这是第十一句话了,我不会回答,你走吧。” 玄悲冷哼了一声,将僧袖一挥,气呼呼地走了。 洪金见那个小沙弥一直在偷笑,知道这一幕,恐怕多有发生了。 在玄澄这里,洪金得到了最高的礼遇,他知道,这是沾了九阳真经和易筋经的光。 洪金想到了玄澄大师后来的遭遇,不由感慨万千地道:“玄澄大师,你的功夫已经够高了,何必还要这么拼命地苦练呢?” 玄澄笑而不答,拍了拍洪金的肩膀:“等你练到我这个境界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了。” 洪金态度异常诚挚地道:“玄澄大师,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玄澄笑了一下:“那得看是什么事?” 瞧着玄澄坦荡的笑容,洪金心中一阵冲动,忍不住脱口道:“我求你不要再拼命地练功,而是要抽出时间,参详佛法。” 洪金是想到玄澄原来的结局,由于练功过勤,戾气过重,结果导致走火入魔,一夜之间功力散尽,成为了废人。 玄澄摇了摇头:“这个我真不能答应你,一来我醉心武学,并不热衷佛理。另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我有个很厉害的对头,如果我不努力,只怕会坠了少林寺的威名。” 洪金大是惊奇,他没有料到,玄澄这样的功夫,居然还有对头,看来有许多事,都是他不曾了解的。 “这个人到底是谁?”洪金异常惊奇地问道。 玄澄露出一副神往的样子:“那是个真正的高手,消失很久了,不过我知道,他一定还会再来找我,到时必然是一番龙争虎斗……” 任洪金连番苦劝,玄澄只是不听,一举一动中都露出来了对武学的痴迷。 洪金心中暗叹,只得向玄澄告辞,带着一份浓重的不安走了。 寒风凛冽,雪花飘飞。 洪金踩着厚厚的雪层,重新来到了达摩堂,想要拜见玄澄大师。 刚刚走到玄澄的住处,却看到了偷偷泣哭的小沙弥,洪金心中咯噔一下,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小沙弥看到了洪金,如同见了亲人一般,哽咽着道:“玄澄大师他……” 洪金关心玄澄大师的身体,立刻就想往里闯,却被小沙弥拦住了。 “难道你不记得,玄澄大师说过,他的门永远为我敞开吗?”洪金急切地说道。 小沙弥抽泣着说道:“这一次,玄澄大师确实是谁都不见了,连玄慈方丈都碰了钉子。” 洪金推了推门,没有推开,被人从里面插上了,纵然以他的实力,想要震开这扇门是轻而易举,可是在玄澄的门前,他岂敢放肆? 最终,洪金还是放弃了,叹了口气:“那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小沙弥瞧了洪金一眼,为难地摇了摇头,看来被下了禁口令。 洪金的心沉到了谷底,颤声问道:“玄澄大师的一身功夫,难道真的废了?” 小沙弥一看洪金知道了真相,不由地点了点头,然后放声大哭了起来。 洪金的心里也很难过,他很清楚,一个爱武成痴的人,从一个绝顶高手,一下子变成一个废人,心中会有着多大的失落。 望着纷纷扬扬的大雪,洪金叹了口气,世事无常,就算他知道了一些真相,却也未必就能改变什么,该来的迟早会来。 洪金站在门前,大声地说道:“玄澄大师,天无绝人之路,你纵然武功尽废,可是我依然相信,你会成为一个有德高僧。就象佛祖向你关上了一扇门,就一定会为你开个窗的。” 将话说完,洪金并没有多作停留,大步流星地走了,他相信以玄澄的智慧,迟早会明白这一点。 忽忽数日过去。 这一天,山后突然传来叫嚷殴斗之声,还有人大呼救命,觉远身子飘飞而去,不多时带回来两个人。 其中一个高鼻深目,曲发黄须,同波罗星一样,是个胡人,身上一片珠光宝气,手拿一条金龙鞭,另外一个相貌犹如僵尸,手里提着一根纯钢哭丧棒。 洪金脸上微微地一笑:“两位想必就是尹克西和潇湘子了,真是幸会。” 尹克西和潇湘子两人心怀鬼态,闻言神色大变,尹克西差点就忍不住动手,却被潇湘子用眼神制止。 经过一番试探,尹克西两人见到洪金别无异状,这才逐渐地放下心来。 果然,尹克西两人消停不了几天,趁着觉远坐禅入定之际,陡然间出手,抢了洪金手中的九阳真经,仓皇而逃。 突然间,两个人一齐停住了,只见前面有人挡路,挡路的不是别人,正是洪金,只不知他如何跑到了前面。 洪金微微一笑:“两位既然想要真经,那一定要付出点代价。” 尹克西笑嘻嘻地说道:“你想要什么代价?”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金龙鞭已经出手,一片金光闪烁中,夹杂着极强大的劲力,果然不愧是有名的高手。 洪金将手一缠一绕,顺势就将金龙鞭抓到了手中,呵呵笑道:“想动手吗?” 尹克西暗将劲力传了过去,却见洪金象个没事人一样,脸上笑容不减,而那条金龙鞭,却象是被铸上一般,纹丝不动。 潇湘子抡起哭丧棒,向洪金搂头便砸,劲风凌然。 洪金大喝一声,九阳神功传出,尹克西就觉得一道沛不可挡的劲力传来,再也握不住金龙鞭,被迫撒手。 铛! 一声大响,洪金顺手一挥,潇湘子的纯钢哭丧棒立刻脱手飞出,连打了数个旋儿,飞到了远方,直砸得碎石飞扬。 眼看自从玄澄指点以来,他的实力突飞猛进,洪金的心中,却也不由颇为欣慰。 洪金将脸一沉:“想要真经不难,将你们身上值钱的东西,尽数掏出来,我给你们换。” 尹克西没料想,洪金居然只是求财,连忙将脖子上挂的明珠,手上戴的玉镯,还有怀里的珠宝,尽数献了出来。 反观潇湘子,却只带了数张银票,还有一锭金元宝,一些散碎银子。 洪金见到收获不小,不由心中暗喜,当下将手一挥:“给我滚。” 尹克西和潇湘子两个人恶狠狠地盯了洪金一眼,似乎是想练成神功以后对他进行报复,洪金只是冷笑。 潇湘子经过纯钢哭丧棒时,顺手捞起,尹克西却那有胆子,向洪金去索要他的金龙鞭,只能含恨而去。 洪金刚将地上的财物揣在怀里,就见觉远急匆匆地追了过来。 “师父,弟子无能,没能将他们留下。”洪金面带愧色地说道。 觉远大师道:“幸亏只是一个手抄的版本,仅有一些强身健体的法门,由他们去吧。” 洪金心中暗笑,觉远大师心地真是纯朴,那里知道江湖中人,会将九阳神功当成宝贝,不顾性命地来抢。 送出了一套九阳神功,洪金是为了张无忌着想,只是不知道一切,是不是产生了蝴蝶效应,还会不会按照以前的事情来发展变化? 夜幕降临,洪金正在房间里练功,却陡然间感觉到窗外气息有异。 是不是有夜行人赶来,洪金不敢确定,不过他明白,如果真是夜行人,单从轻功而论,这人就是一个高手。 嗖! 洪金从窗口窜了出去,却看到前方一个淡淡的影子,居然直向觉远的房子扑去。 纵然洪金知道来人厉害,可是他却没有丝毫地犹豫,紧跟在那人身后就追了过去。 第七章 故人归来 听到洪金衣袂破空声,来人眉头微微地一皱,陡然间回转身来。 洪金措手不及,差点撞在那人的身上,忍不住吓了一跳,连忙顿住了身子。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夜闯少林?”洪金看对方似乎并无恶意,于是低声喝道。 来人仔细地打量了洪金一番,眼中露出疑惑的神情:“你又是谁?为什么会九阳神功?” 洪金不由地大惊失色,九阳神功可是一个大秘密,当世知道的人寥寥无几,如果泄露出去,恐怕会引起一场血雨腥风。 更何况,来人仅从他的身法上,就知道他具有九阳神功的底子,这样的眼力,实在是高明的可怕,这个人究竟是谁? 借着夜色,洪金看到对方是一个清瘦的老者,骨骼清奇,手大脚大,颇有飘逸之态,倒不象是个坏人。 “动手吧,让我试试你的本领?”见到洪金不答话,来人向着洪金招了招手,笑嘻嘻地说道。 洪金道声得罪,看似轻飘飘的一掌,向着来人身上印了过去。 这一掌中,洪金实在是蓄满了内劲,就算是青石板,都能一掌击碎。 自从得到玄澄大师的指点以后,洪金对于九阳神功的领悟,更是多悟到了几分。 来人脸上笑容不减,身子却如柳絮一般,在空中来回地飞舞。 任洪金或阴或阳的劲力,始终无法打到他的身子,他整个人,似乎都处于虚空中,到了另一个世界。 洪金越打越是惊奇,看来人的本领,似乎比慕容博等人还要高明,只是不知道与玄澄大师相比,孰强孰弱? 陡然间,一道轻笑传来:“打了这么久,应该累了,歇歇吧。” 话语声中,来人将长袖一拂,拂向了洪金的身子,看似并不经意。 洪金却觉得一阵柔软的大力传来,他的身形再也站立不住,不住地向后退去。 眼看着洪金就要一跤跌倒,却觉得那股力道陡然间完全消失。 洪金能够感觉到,来人对于劲力的运用,实在是高明到了极点,真是欲柔则柔,欲刚则刚,刚柔并济,厉害非凡。 “哈哈,洪金,凭你的本领,还是打不过他的。”一个慈祥的声音陡然间响了起来。 洪金放眼望去,见到一棵菩提树下,觉远一脸笑容地说道,只是这笑容,充满了异样。 清瘦老者眼中含着泪水,抢上一步拜倒:“弟子张君宝,参见师父。” 洪金脑子轰隆一声,他可想不到,清瘦老者居然就是张三丰,传说中半人半仙的人物,怪不得实力如此了得。 觉远脸上带着笑意,神色中却也不免恻然:“一别数十年,你……你也老了。” 张三丰哽咽着说道:“弟子自别少林以来,无时不想念您老人家。只是少林武当,纵然相离不远,但是门户之见,却如深山沟壑,实在令人无法攀越……” 觉远走上前去,将张三丰搀了起来,平时稳如山岳的身形,居然有些踉跄。 洪金能深刻地感受到,觉远与张三丰之间的情谊,实在是异常地深厚。 停了片刻,觉远道:“此处不是讲话之地,君宝,你随我来吧。” 三人走到屋里,觉远向张三丰引见了洪金。 张三丰瞧着洪金,不由想到了当年的自己,忍不住感慨地说:“洪金,觉远师父,以后就拜托你照顾了。” 洪金笑道:“一定尽力。只是师父身体康健,平日里,倒是他照顾我多些。” 三人一起笑了起来,全都沉浸在欢乐的相聚当中。 张三丰从怀中摸出一物,伸手不断地摩挲,确实是珍爱异常。 良久,张三丰才缓过神来:“洪金,这对铁罗汉,是别人送给我的,如今我已没有了用处,就转赠给你。” 洪金推辞不过,只得接了过来,郑重地向张三丰道谢。 觉远道:“君宝,听说你创立了武当派,居然能与少林并驾齐驱,实在是可喜可贺,我弥足欣慰。” 张三丰道:“都是昔日恩师栽培之功,让我学到了九阳神功的精义,这才能够进一步将武学发扬光大,只是可惜,不能长侍师父身边。” 觉远道:“天涯若比邻。你我之间,有这份情在,纵然是天高地远,纵然是时光如梭,又何足道哉。” 洪金听觉远和张三丰谈心,诉说别来离情,对于当今的江湖形势,了解到不少。 一直到了天色即将发亮,张三丰才起身告辞,满脸都是依依不舍。 觉远挥了挥手笑道:“去吧,去吧,如果有缘,你我师徒自然还能相见。” 张三丰哽咽道:“师父,我们一别就是数十年,人生在世,又能有多少十年?” 听着张三丰由衷地感慨,想到时光的无情,纵使洪金一向豁达,心中都是充满了凄凉。 张三丰向觉远深深地拜了下去:“师父,弟子……弟子去了。” 觉远无语点了点头,脸上的笑意,却也不免变得勉强起来。 嗖! 洪金眼前一花,就不见了张三丰的影子,实在是犹如神龙不见首尾,令人有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闲暇之余,洪金摆弄铁罗汉,发现果然是一套极高明的少林拳法。 铁罗汉制造的巧妙,洪金实在是叹为观止,不知不觉地便跟着练习起来。 洪金越学越是入迷,只觉得这一套少林拳法,实在包含着武学中的至理,让人受用不尽。 数月过后。 突然间,一个惊人的消息传遍了少林寺,昆仑三圣何足道要向少林挑战了。 昆仑三圣挑战的纸笺,出现在罗汉堂降龙罗汉的手指中,离地约有三丈,可见他的功力,着实非同小可。 少林寺中目前功力最高的人,并不是方丈大师玄慈,而是僧人空见,但是他正在闭门修炼金刚不坏体,昆仑三圣恰在此时找上门来,倒真是有点麻烦。 洪金惊诧不已,如今张三丰下山多年,他还以为何足道早就挑战过了,没想到如今才来。 情知这是要紧事,洪金连忙去找觉远,发现他正担着两个铁桶挑水,不禁更显愕然。 陡然间一声大喝从远处传来:“昆仑山何足道造访少林寺,有一言奉告。” 声若龙吟,整个少林寺都听得清清楚楚,尽皆骇然,洪金却不由长叹了一声。 接着就是十余道钟声齐鸣,可见少林寺上下,对这件事极为重视。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有少林僧传言,说是要请觉远和尚见客。 洪金随着觉远一起迈出寺门,只见少林寺好大的阵仗,玄字辈高僧倾巢而出。 只听何足道摇头晃脑地说道:“只等传过信息,何某就要下山了。” 玄渡大师怒道:“比武较量,也不是伤了和气,居士何必推让?” 在玄渡的示意下,有少林僧人呈上兵器,何足道并不接,而是从地上拣起一块尖石,纵一道,横一道的划了起来,不一会儿,画成了各成十九道的大棋盘,每一道都是半寸深浅。 见到何足道显现出来的本领,少林僧人全都大吃一惊,少林寺前的青石坚硬如铁,何足道居然能画出这样一张棋盘来,内力实在是无比的深厚。 何足道兴致上来了,大声叫嚷道:“来来,那位大和尚愿意来对弈一局?” 玄慈自料功力有所不及,他呆了半晌,这才叹道:“何居士划石为局,如此神功,老衲生平从所未见,少林寺甘拜下风。” 所有的少林僧人,脸上都露出了沮丧和愤怒的神色,可是谁都没有这项本领。 觉远这才知道,敢情何足道是在炫耀功夫,他不声不响地挑着铁桶走上前去,深吸一口气,将毕生功力全都下沉双腿,在那棋局上一步步走了过去。 只见觉远脚步走过,一道道界线登时抹去,众僧一见,全都忍不住大声喝彩。 何足道大声地嚷道:“大和尚,你好深的内力,这局棋不用下,何某认输了,我领教一下你的剑法。” 觉远连连地摇头:“贫僧只不过是个挑水看经的和尚,那懂什么剑法?” 何足道那里肯信,展开迅雷剑法,一剑快似一剑,十六招剑法,连环刺出,结果全都刺在了水桶之上,发出叮叮当当的乱响。 众僧都瞧得大是诧异,眼看觉远每一招都是手忙脚乱,左支右绌,狼狈至极,但何足道精妙之极的剑法,始终被他极其笨拙可笑的招式所阻,刺不到他的身上。 何足道越斗越怒,蓦地一剑飞出,向觉远小腹便刺,觉远百忙当中,用两个大铁桶一夹,立刻将长剑夹了一个严严实实。 何足道身经百战,应变极速,舍弃长剑,双手齐推,一道排山倒海的劲力,向觉远面门击去。 洪金眼看情形危急,连忙纵身扑上,一掌击中了何足道肩膀,这一掌劲力相当深厚,将他打得连退三步。 何足道更加的愤怒,大叫道:“好小子,凭你也敢欺我。如果我十招之内,不能将你打败,就终生不履中土。” 众高僧纷纷地劝解,可是何足道怒气已上心头,围着洪金,一路疾攻了起来。 洪金无奈,只得摆出架势抵挡,只见他一套少林拳打出,身形沉稳,劲力雄浑,实不下于少林一流高手。 何足道连使了十招精彩绝伦的功夫,始终无法取胜,不由地面色惨然,发出了一声长叹:“昆仑三圣,嘿嘿,昆仑三圣,真是可笑至极。” “觉远大师,那人叫我转话,说道‘经书是在油中’。”话声甫歇,何足道已在数丈开外,身法之快,实在骇人。 眼看觉远和洪金出手,赶走了何足道,保全了少林的威名,众高僧都感觉到很是高兴。 谁知一道厉喝陡然间响了起来:“洪金,你居然敢偷学少林拳术,该当何罪?” 众僧人一惊,全都循声望去,却见发话的人,正是陈友谅。 一众玄字辈高僧都有心偏袒洪金,可是急切间,谁都不知该如何反驳陈友谅。 洪金心中一惊,陡然间想到了张君宝当年的遭遇,难道一切都将重演? 第八章 含笑杀人 正在纷乱时,突然间一个僧人从寺内走了出来,龙行虎步,气度非常地从容。 众多高僧纷纷地行礼,此僧不是别个,正是前些日子功力尽废的玄澄。 少林寺玄字辈的高僧,大都被玄澄指导过功夫,平日里对他极为尊敬。 如果不是玄澄无心权势,只怕少林方丈的位置,还落不到玄慈的头上。 玄澄淡淡地说道:“洪金的少林拳术是我所传,怎么能称得上私自学武呢?” 玄慈等人连忙点头称是,他们其实无意针对洪金,所差的就是一个台阶。 旁边气坏了圆真和陈友谅,可是他们怎敢对玄澄提出质疑,只得将怒火压在了心中。 一场风波,就这样消失了,洪金见玄澄大师宝相庄严,至少从表面上,已摆脱了功力尽失的痛苦,不禁暗中替他高兴。 玄澄望向洪金,脸上全是慈悲疼爱,使得洪金一种敬意,由衷地发自内心。 …… 洪金去找玄悲大师探讨武学,结果遇到了玄慈方丈,还隐约提到了大理,心中不由地咯噔一下,知道玄悲的劫难将到了。 少林寺玄字辈的高僧中,洪金对玄悲大师有一种特殊的好感,觉得他为人特别地正直,一贯奔波于江湖,急公好义。 洪金并没有避讳,直接找上了玄悲大师,要求和他一起前去,顺便领略一下大理的风光。 玄悲知道洪金的实力不错,于是点头同意,带了他和四名慧字辈的僧人,一齐赶赴大理。 一路上,洪金领略了自然风光,果然奇山异水,景色宜人。 这一日,六人来到了陆凉身戒寺,拜见了方丈五叶大师,开始挂单。 玄悲等人一如往常,洪金的心情却是极为沉重,如果所料不差,今晚必然不是一个平静的夜。 洪金专程找到玄悲,问道:“玄悲大师,此处离大理已然不远,或许会碰到四大恶人,不得不防。” 玄悲点了点头:“四大恶人名满天下,确实极为难缠,我们应该小心从事。” 洪金看玄悲只是随口敷衍,知道他是自恃功力了得,忍不住在心底暗叹了口气。 “玄悲大师,我知道,如果只是四大恶人,或许凭我们的实力,并不畏惧,可万一他们请了武功更强的帮手,我们不得不防。”洪金面色凝重地说道。 玄悲大师表示认可,但对于洪金邀请五叶方丈助拳的建议,却是摇了摇头。 洪金不知道五叶禅师的实力如何,只得作罢,可是心中越发地小心了。 夜色渐渐地深了,陡然间一个细微地声音响了起来:“玄悲大师在吗?” 洪金一直在小心提防,居然没有察觉来人是何时到的,不由地更增警惕。 来人穿了一袭夜行衣,脸上还罩了一块黑布,只露出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 洪金看到那双闪烁的眼神,带有熟悉的凌厉杀气,就知道此人必是慕容博无疑。 玄悲身子一飘,落到了院中,冷笑一声:“阁下是谁?行事为何如此鬼祟?” 慕容博阴笑道:“听闻玄悲大师实力高强,今日特来领教。” 话音未落,一记无声无形的参合指,就向着玄悲的胸前要害点去。 玄悲还了一记无相劫指。 两道指力在空中相遇,发出剧烈的嗤嗤声响,然后两人各自闷哼了一声,却不知受没受伤。 洪金早就埋伏在侧,可是比起两位高手来说,他的反应还是慢了半步。 玄悲除了无相劫指外,最擅长的就是韦陀杵法,于是纵身跃起,以手臂作杵,连续不断地攻了出去。 慕容博见招拆招,却似抵不住玄悲的威猛,身形不断地后退。 瞧着玄悲大占上风,四个慧字辈的僧人都是心中大喜,不断地呼喊助威。 玄悲的大韦陀杵法一共有十九式,招术特别地狠辣,正适合他疾恶如仇的性格。 洪金却是大叫了一声不好,他记得玄悲正是在大占上风时,被慕容博偷袭得手,从而死于非命。 想到这里,洪金陡然间扑了出去,九阳神功催动,一掌击出,如同惊涛骇浪,向着慕容博夹攻起来。 慕容博老奸巨滑,本来完全控制了形势,就要诱杀玄悲,没料想却被洪金搅乱了,忍不住恼羞成怒。 “小畜牲坏我大事。”慕容博怒喝一声,陡然间开始了反攻,独斗两人,居然都不落于下风。 此刻身戒寺众僧人都已惊醒,纷纷点亮火把冲了过来,僧人众多,声势极大。 在这种情况下,慕容博情知杀不了玄悲,只得恨恨地冲着洪金打了一掌,然后身子一纵,如一只大鸟飞出,随即不见。 纵然有玄悲在侧,替洪金挡去了慕容博的绝大部分掌力,可是这势大力猛的一掌,还是打得洪金不断踉跄后退,险些摔倒在地上。 玄悲顾不得追击慕容博,连忙关切地问道:“洪金,你不要紧吧?” 洪金调息了好一会,才算稳定了心神,摇了摇头道:“好厉害的手段”。 玄悲喃喃地道:“这人功夫好高,出手间隐有那人的影子。难道真的是他,他果然没死?” 洪金不置可否,能够保住玄悲大师的性命,他感到极为欣慰。 一路继续南行,玄悲等人都提高了警惕,唯恐慕容博再来下手,所幸并没有遇到什么骚扰。 眼看已近大理,就连洪金,都放下了久悬的心事,有说有笑起来。 这一日到了无为寺,玄悲等人想要前去落脚,休整一下,然后直赴大理城内。 结果就见山道上走来一位僧人,身穿黄衣,布衣芒鞋,绝无半分与众不同之处,但脸上神采飞扬,隐隐有宝光流动,便如明珠宝玉,自然生辉。 慧真僧人走前一步问讯:“敢问大师,到无为寺怎么走?” 来人并不理会慧真,一路走到了玄悲面前:“大师可是少林高僧?” 玄悲点了点头:“贫僧正是少林玄悲,不知大师是否是无为寺的高僧,法号怎么称呼?” 来人脸含微笑:“久闻玄悲大师指力高强,贫僧特来领教。” 洪金一听这个声音,陡然间想起一个人来,这人居然就是吐蕃国师鸠摩智,连忙大叫了一声“小心。” 纵然是反应极快,洪金还是慢了半筹,玄悲大师更是没料到,来人会在微笑中偷下毒手。 没有任何的征兆,没有任何劲风溅出,就见玄悲的身上,陡然间多了一个血洞,血花四溅。 并不是鸠摩智的实力,比慕容博还要高明,实在是任谁都想不到,他会在微笑当中,就无声无息地暗下毒手。 饶是以玄悲大师的警觉,都不由地慢了半步,中了鸠摩智的无相劫指。 玄悲大师大吼一声,一记指力闪电般的袭出,却也点中了鸠摩智的腹部。 鸠摩智眼看得手,心中正在窃喜,实在料不到,玄悲大师的反击,居然来得这么快,同样是被击中,痛得闷哼了一声。 玄悲大师势如疯虎,指力连环地点出,只听空中嗤嗤有声,相当地凌厉。 鸠摩智脸上笑容不变:“玄悲大师,你使的这是什么无相劫指,明显是着相了。” 玄悲大师闪电般地攻了数招,脸上悲愤的神情陡然间停止,身子就在空中顿住了,接着重重摔倒。 鸠摩智忍住伤痛笑道:“你们这些小和尚,随着玄悲一起去吧。” 嗤! 鸠摩智指力飞出,如同利箭,离得他最近的慧果僧人胸腹间立刻穿了一个大洞,鲜血飞溅。 洪金被这变故吓了一跳,至此方才缓过神来,连忙冲上前去,九阳神功喷涌而出,滔滔如流水,连绵如江河。 鸠摩智本就受了伤,可是自恃功力高强,杀余下数僧根本不费吹灰之力,没料想撞上了洪金。 凭着强大的实力和丰厚的战斗经验,鸠摩智还是占了上风,可是他的心中,却是暗自叫苦。 鸠摩智想要速战速决,“澄静指”、“摩柯指”、“去烦恼指”、“多罗叶指”、“铁指禅劲”等少林指法连环使出,如同一道道有形无形的利箭。 洪金情知遇到了生平大敌,不求有功,先求无过,守紧了门户,九阳神功催动,形成了一道道绵绵密密的防御。 本来九阳神功在身,出手尽是进攻的招数,奈何鸠摩智的实力太强,洪金唯有一边打斗,一边暗自地摇头。 明知鸠摩智是大仇人,慧真三人在一旁却也瞧得目眩神迷,只觉他使出的每一个招式,都是少林正宗,而且是众僧人梦寐以求的境界。 当此情景,慧真三人实力不够,根本无法上前夹击,只得躲在一旁,暗自地祈祷,希望洪金能赶走鸠摩智。 陡然间,鸠摩智身形一转,一指飞出,在他身侧的慧观和尚,立刻翻身跌倒,喉咙处一个血洞,脸上犹自带着关切。 紧接着是慧真和慧因,先后殒落在鸠摩智的指下,这僧人脸上带笑,出手却是狠毒至极。 久攻不下,鸠摩智急红了眼,不再局限于指力的范畴,拳法、掌法、爪法、擒拿手连续使出,直让人眼花缭乱。 鸠摩智的攻击如同水银泄地,洪金唯有苦守,只见他一掌接着一掌的击出,防御并不严密。 可是任鸠摩智狂乱的攻击,始终攻不破洪金的防御,反而有着越来越强的劲力反击。 鸠摩智胸腹间越疼越厉害,劲力渐渐地无法运转如意,知道此番无法杀死洪金,不由萌生了退意。 谁知鸠摩智想要抽身,却陡然间感觉到了洪金掌力立刻由守转攻,连拼了数招,居然无法摆脱。 鸠摩智从容的脸上,陡然间闪出来一道煞气,怒喝道:“小辈焉敢欺我?” 洪金并不搭话,强压怒气斗了这么长时间,他越来越感觉到神采奕奕,完全发挥了九阳神功的威力。 呼! 鸠摩智脸色一变,从他的手掌边缘处,陡然间一道气劲飞出,凌厉如刀,灼热如火,直削向洪金的胸口要害。 原来是鸠摩智眼看无法脱身,居然使出了成名绝技“火焰刀”,这是他的拿手本领,使来纯熟至极。 幸好洪金的九阳神功,能够自动地产生防御,所以鸠摩智的“火焰刀”纵然无影无形,他还能及时地防住。 铛! 一声响动,如同钝器相击,洪金觉得胸腹处一片火热,体内气息翻动,差一点没当场摔倒。 鸠摩智却也到了强弩之末,他不敢恋战,嗖地一声,身子向外飞奔而出。 洪金瞧着鸠摩智身法快速,知道追击不上,只能长叹了一口气,心中悲凉至极。 谁知鸠摩智身子飞在空中,陡然间一个趔趄,居然差点摔倒,洪金连忙赶了过去,想要落井下石。 鸠摩智迅速起身,头也不回地逃走了,只剩下了一地的尸体,风声呜咽,似乎是感叹江湖的无情。 第九章 生离死别 洪金扶着玄悲大师等人的棺木回到少林寺,感觉到特别地伤心。 本来以为一路有他照应,就能避免玄悲大师的厄运,没想到,连慧真四僧都一起赔了进去。 洪金暗自发誓,一定要替玄悲大师等人报仇,诛杀鸠摩智。 不多日回到少林,噩耗传开,整个少林寺都陷入了一片悲痛当中。 玄悲大师为人正直,对后辈僧人照顾有加,深得少林僧人的敬爱,没料到居然惨遭横死。 洪金的心情最为沉重,他一直在懊悔,为什么没抢先一步认出鸠摩智来。 替玄悲大师做完法事,少林高僧们齐集一堂,商量后续事宜。 洪金将玄悲大师被害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只不过没提慕容博和鸠摩智的姓名来历,因为没法解释。 陡然间一个僧人,带着悲愤的声音质问:“洪金,你们一行六人前往,为何只有你逃了回来?” 洪金凌厉的目光立刻投了过去,发现果然是陈友谅,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陈友谅话音刚落,就见数道怀疑的目光,都落到了洪金的身上。 陈友谅继续阴恻恻地道:“对此,你有什么好解释的?” 洪金深吸了一口气,朗声说道:“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我洪金没做半点亏心的事情,却也不必再多做解释。” 圆真冷笑一声:“自从你来到少林寺以来,多起事件,都与你有关。若说你不是奸细,却也难以取信于人。” 洪金没有料到,连圆真都公然跳了出来,直接指摘他的不是。 圆真在少林寺经营多年,手下很是网罗了一批党羽,在那里纷纷地附和。 洪金冷笑一声:“圆真,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玄悲大师的仇,我一定会报,至于隐藏在寺中的小人,我也会尽早揪他出来。” 圆真自恃在寺中地位不低,见到洪金如此直言无忌,不由气得面色涨红。 玄渡陡地大喝一声:“好了,都少说两句,听方丈大师示下。” 玄慈长长地叹了口气:“玄悲师弟圆寂,真是少林的一大不幸,此事我们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至于洪金,你还是下山去吧。” 洪金脑子轰隆一声,实在是不舍得离开少林寺,可是他知道,此时选择离开,或许是最好的时机。 藏经阁外,觉远住处,野花烂漫,风景依然。 洪金就要离开了,最不舍的就是相处了数年的觉远大师。 觉远大师的脸色倒还平静,不住地叮嘱洪金,行走江湖,一定要多留心危险,千万不要强行出头。 洪金得觉远大师活命,数年相处,实在是情若父子,一旦分别,声音不由地也哽咽了:“师父,我……走了,等到澄清这件事,我就会重回少林,来侍奉你老人家。” 觉远的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拍了拍洪金的肩膀,温和地说道:“走吧,到江湖上去闯荡,不要挂念我,我能照顾自己。” 洪金蓦地体会到了张三丰的心情,心中酸楚无比,无奈只得拜别觉远,一步三回头地下山去了。 直走出好远,洪金还能够看到觉远依旧停留在原地,目光一直凝视着他的背影。 后山,玄悲大师墓地,古柏森森,风景清幽,外面阳光耀眼,却照射不进来。 洪金缓步上前,在临别时,他要祭拜玄悲一番,这才能够心无牵挂的离开。 突然洪金停了下来,看到玄悲墓前,站着一个高大的人影,居然是玄澄。 “你来了。”玄澄并没有回头,却似知道身后的一切。 洪金并没有觉得奇怪,玄澄的一身功夫虽然废了,感应却依然还在。 走到了玄悲墓前,洪金恭恭敬敬地拜了下去,透过冰冷地墓地,似乎看到了玄悲亲切的面孔,听到了他爽朗的声音。 转过头来,看到玄澄还是那个玄澄,只是胡须眉毛完全变白了,不再是当日神采飞扬的模样。 玄澄喃喃地道:“玄悲生前,我一直嫌他太过莽撞,老是斥责他,如今想想,真是太苛求了。自他走后,我的心中,一直空荡荡的。都说我是佛门高僧,可这些事,我总也看不透……” 洪金的眼圈,却也不由自主地红了,他的一双手上,不知不觉蓄满了劲力。 “玄悲师弟到底是怎么死的?”玄澄的声音非常地空洞,他直视着洪金,眼中充满了沧桑。 洪金叹了口气,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还说出来了凶手就是鸠摩智和慕容博。 对于慕容博隐藏在少林寺的秘密,洪金并没有说,他本能地感觉到,如果这个重大秘密泄露,会造成极大的杀戮。 玄澄重重地在墓碑上拍了一下,直气得身子都在颤抖:“这两个混蛋,如果我功力仍在,一定不会放过他们。如今,却只能交给你了。” 洪金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就算我踏遍天涯海角,都要杀死这两个恶贼,替玄悲大师偿命。” 辞别了玄澄大师,洪金怀着一股怒气离开了少林寺,直赴大理,想要增加历练,顺便去寻访鸠摩智的下落。 正在纵马赶路,洪金陡然间听到前面一群人,正在嘀咕着什么,似乎在算计着害人。 洪金连忙停住,将马拴在一棵大树上,施展轻功悄悄地掩了过去。 耳边听到这群人异常地凶恶,还说什么抓到贱婢,一定要抽筋扒皮什么的,领头的是两个婆婆,一个是平婆婆,一个是瑞婆婆。 洪金听到这些人算计已定,于是悄悄地溜走了,悄然来去,神不知鬼不觉。 没用洪金等太久,陡然间从远方驰来一道黑影,瞬间就奔到了眼前,当真如风驰电掣一般。 原来是一匹黑马,马上一名少女,身材苗条,黑纱蒙面,眼如点漆,肌肤如雪,只是面色有点不善。 洪金离得她不远,只觉一阵如兰似麝的香气传来,令人心中荡漾。 少女自然就是木婉清了,果然是冷艳逼人,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傲。 木婉清将手中的马鞭向着洪金一指,冷叱道:“拦路的,快滚开,否则,要你知道本姑娘的厉害。” 洪金摇了摇头:“前方危险重重,姑娘最好还是绕道前行。” 木婉清的脸色慢慢地沉了下来:“看你鬼鬼祟祟,恐怕不是什么好东西,吃我一鞭再说。” 刷! 随着一声脆响,木婉清的鞭子,向着洪金的头上,猛地抽了过去。 洪金的身子一动未动,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眼睁睁地看着那鞭子从他的面前抽过去。 只差一寸,就能抽中洪金的鼻子,木婉清所用的劲道,果然拿捏得恰到好处。 瞧着洪金吓傻了一般,木婉清冷笑道:“原来你不是江湖中人,那就少来胡搅蛮缠,否则,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洪金喃喃地道:“我好心前来劝你,谁知道你居然这么凶,那好,且让你吃点苦头再说。” 木婉清冷笑一声,纵马从洪金的身侧飞过,举动显得非常地洒脱。 瞧着洪金被吓了一跳的笨拙样子,木婉清笑意更浓,一人一马转眼远去,只留下了她清脆的笑声。 可惜木婉清没有瞧到,在她走后,洪金的神情,立刻有了蜕变,就如脱胎换骨变了个人。 洪金一路施展轻功,在大道上奔驰成了一道影子,一时之间,居然不比黑玫瑰慢上多少。 木婉清明知前方有古怪,可是自料黑玫瑰神骏异常,仍是丝毫地不以为意,纵马向前直闯。 一排排的树木,飞一般地向后而去,木婉清骑在黑玫瑰身上,实在是快速异常,平稳异常。 突然,木婉清的神情一凛,立刻扣好了袖箭,随时就准备出手。 嗖! 一道绳子,陡然间向上弹起,却是一根绊马索,出手之人,动作很快,看来没少干了此类勾当。 木婉清将缰绳一扯,黑玫瑰立刻就从绊马索中跃了出去,马如游龙,气势十足。 洪金隐在远处看到了,不由瞧得血脉贲张,暗地里叫了一声好字。 谁知还未等到洪金松口气,就见第二道绊马索又来了,依然是出其不意,霎那间就落在马腿前面。 黑玫瑰果然不愧是名马,不断地纵跃,似乎在跳着一种奇异的舞蹈。 平婆婆和瑞婆婆的手下,有着非常杰出的人才,他算计着黑玫瑰的每次落点,绊马索使得恰到好处。 黑玫瑰纵跃之间,一连跨过了八道绊马索,还是被最后一道绊马索缠到,直接给扯翻了。 木婉清见机非常地快,身子快速跃起,从两个软丝网中间飞了出去。 纵然是侥幸逃脱,木婉清却也惊了一身的冷汗,如果对方的人数再多一点,只怕她唯有束手就擒了。 木婉清的脸上,不见有丝毫的怯意,冷喝一声:“偷施暗算的小人,都给我滚出来吧。” 平婆婆和瑞婆婆并肩走了出来,在他们的身后,还站着十数个各执兵刃的汉子。 木婉清神情冷傲地扫视了一眼:“姓祝的老头儿,你给我滚出去,我今天不想杀你。” 一个持剑的老者,声音带着颤抖:“你说什么?” 木婉清道:“你不过是被他们强迫,并没有真正为恶,今天我就放过你。” 祝姓老者犹豫片刻,还是丢下了长剑,双手掩面奔了出去,眼看就要逃出林外。 大腹便便的平婆婆将手一扬,一道白光飞了出去,却是她手中的短刀。 别瞧平婆婆其貌不扬,手底下倒还真有两下子,出手非常地迅捷。 眼看祝姓老者就要丧生在平婆婆的短刀下,洪金在一旁看不过去了,从怀中摸出一枚铜钱,曲指弹了出去。 洪金自然不会什么弹指神通的功夫,可是他的内力既强,就算是寻常的铜钱,被他弹射出去,都要远远强过平婆婆的短刀。 铜钱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恰好压到了平婆婆的短刀上,内力附处,无声无息中,就将短刀击沉。 瞧着这一手举重若轻的本领,洪金的心中颇感欣慰,他的九阳神功,毕竟没有白练。 在少林寺中,洪金所遇到的都是些高手,一个比一个更加的变态,将他折磨得不轻,如今才渐渐地重拾信心。 祝姓老者听到短刀飞来,风声强劲,吓得魂不附体,他一逃再逃,拼命地逃,终于还是逃出林去,不大会儿,逃了一个无影无踪。 眼看平婆婆出手,林中数人,都道祝姓老者,这番难逃活命,见到他居然真的逃了出去,不由地相顾愕然。 碍于平婆婆的性子很不好,在场没有一个人,敢加以微辞,当然,木婉清除外。 木婉清笑了:“平婆婆,还以为你真有多大本事,原来在背后偷袭都打不中,真是丢人现眼。” 平婆婆差点没被当场气死,伸出手来,将另外一柄阔刃短刀抽了出来。 一旁的瑞婆婆眯着一双眼睛,满含杀气地道:“平婆婆有好生之德,故意放祝老儿逃命,她的一番苦心,那是你这臭丫头能了解的。” 平婆婆执刀在手,大声叫道:“瑞婆婆,同这臭丫头,还有什么好讲的,大家伙并肩子上,先将她给活捉了,带回去做花肥。” 呼! 平婆婆当先一刀砍了过去,极其的彪悍,胜过一般的江湖汉子多了。 在平婆婆的鼓动下,瑞婆婆不甘落后,一挥铁拐攻了过去,在她们身后,十余个汉子各执兵刃,向着木婉清的身上招呼。 木婉清眼看形势危急,连忙抽出长剑迎敌,场中成了一片混战的形势。 洪金关心木婉清的安危,看到她还抵挡得住,忍不住放下心来。 嗖嗖嗖! 剧斗当中,木婉清一按手臂上的机栝,三只袖箭飞了出去。 立刻有两个汉子翻身栽倒,要害处中了袖箭,眼看是不活了,另一只匆忙中却失去了准头。 洪金的心中暗叹了一口气,江湖中激烈的仇杀,死伤人还真是在所难免。 惊叫声中,瑞婆婆和平婆婆连声呼喝,指挥着手下众汉子,将木婉清紧紧地围了起来。 木婉清再也没有偷施冷箭的机会了,以寡敌众,渐渐地落在了下风,形势变得不利起来。 眼看形势不妙,木婉清一边剧烈地争斗,一边向着黑玫瑰靠近,只要她能翻身上马,自然有把握从这些人手中逃脱。 可惜木婉清的意图,被平婆婆和瑞婆婆完全看透,她们两个婆婆强强联手,挡住了木婉清的去路,单刀翻飞,铁拐横扫,堵了一个严严实实。 第十章 英雄救美 木婉清长剑如同白练,出手狠辣至极,处处体现修罗的意境,不愧为秦红棉的传人。 平婆婆和瑞婆婆的多名手下都受了剑伤,所幸伤势不重,反而激起了他们的彪悍性情。 每个汉子都在奋力地拼杀,砍出刀光剑影一片,想要尽快地将木婉清擒住,立下大功一件。 木婉清将银牙一咬,冷笑道:“你们想要杀我?拿命来换。” 瞧着木婉清身处险境,依然处处抢攻,洪金不由佩服她的狠意。 瑞婆婆脸上突然间阴阴地一笑,铁拐一挥,一道劲力发出,在她身体前侧的一个汉子,陡然间向着木婉清直冲了出去。 那汉子只想着立功,全没想到,瑞婆婆居然会在他的身后做手脚,明知道冲出去凶多吉少,他依然无法停住身子。 木婉清一剑,刺入了那汉子的胸膛,还没等她拔出剑来,瑞婆婆的铁拐已飞了过来,劲力如同排山倒海。 眼看再不丢弃长剑,只怕连性命也得丢了,木婉清只得皱起眉头,脚尖一点,猛地向后蹿出。 瑞婆婆舍弃了手下,方才得到了这个良好机会,那里还肯放过,顺势一拐,向木婉清身上砸去。 木婉清身子后退之势已尽,余劲未生,只得无奈地闭上了眼睛,静侯铁拐的来临。 陡然间一个有力的臂膀,一下子将她扯了出去,避开了瑞婆婆的威猛一击。 嘭! 瑞婆婆的铁拐砸到了地上,只砸得尘土飞扬,立刻多了一个大洞。 木婉清恰好睁开眼来,瞧到这一幕,不由惊呆了,如果被砸中的是她,至少也是筋断骨折。 回转过来,木婉清要瞧救她的人是谁,却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国字脸形,浓眉大眼,目蕴神光,偏偏带着儒雅之气,脸上充满了关切,更是刚才阻挡她去路的少年。 一生下来,木婉清都随秦红棉在幽谷当中生活,还从来没与一个男子如此的贴近,鼻中闻到一阵阵微妙的男子气息,心中充满了一种异样感受。 洪金觉得木婉清的身子特别地腻滑,心中颇为不舍,还是扶正了她,他不是乘人之危的人。 瑞婆婆一拐砸去,却不见了木婉清,心中可是万分地惊讶,瞪着突兀出现在她面前的洪金。 “喂,臭小子,这里没你的事,不要跟着瞎搅乱啊?”瑞婆婆眯着眼睛语带威胁地道。 如果不是看着洪金突然从天而降,瑞婆婆才不会这么客气地说话。 平婆婆一向不甘落后,在一旁添风点火:“小子,瑞婆婆的话听到没有?你奶奶的,快点滚蛋,否则老婆子一刀下去,在你身上添个透明窟窿。” 为了以示恐吓,平婆婆在空中虚劈一刀,风声强劲,果然是凶悍气息十足。 洪金笑道:“两位婆婆,冤家宜解不宜结,今日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这位姑娘,如何?” 平婆婆怒形于色,破口嚷道:“看在你的面子上,你以为你是谁?武林至尊?有屠龙刀吗?你奶奶的,不识抬举,老娘一刀砍了你。” 呼! 平婆婆一刀砍了过去,直奔洪金的中宫,果然无知者无畏。 瑞婆婆也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看到平婆婆出手,她的铁拐立刻荡起了风声,与平婆婆两相互应,威力陡增。 手下十余条汉子更是不甘落后,各执兵刃向着洪金与木婉清砍来。 木婉清脸色一凛,就要按动臂上的机栝,却被洪金在她臂上轻拍了一下。 陡然间一道热流涌来,木婉清的手臂立刻放下,软绵绵的使不出来半点力道。 木婉清一愣,就觉得身侧一个影子飞了出去,速度居然快到了不可思议。 平婆婆等人各施杀招,全力攻击,根本没留丝毫后手,蓦地觉得眼前一花,好象多出了一道影子。 就见那道影子的手,简直快到了不可思议,将十数个兵刃快速地夺下,轻巧轻易,就如漫步院中摘花一般。 连瑞婆婆的铁拐都没有例外,手臂一软,突然失了劲力,然后就被那影子夺了下来。 瑞婆婆等人大惊之下,人人后退,惊异不定地向前望去。 却见洪金怀中抱了一大堆兵器,脸上带着一种淡淡地笑,如同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木婉清同样惊呆了,不知道眼前突兀出现的少年,居然有着如此强的实力。 愣了半晌,瑞婆婆才震惊地道:“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洪金摇了摇头:“什么怎么样?我只想劝你们平息干戈,别再打了。” 平婆婆尤自不服:“臭小子,纵然你功力不错,可是惹上了曼陀山庄,却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看到平婆婆依然出言不逊,瑞婆婆不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如果惹得洪金发怒,洪金会不会遭殃说不定,只怕她们眼前就要吃亏。 瑞婆婆沉吟片刻道:“敢问阁下是谁?让我们回去以后,能够禀报夫人,到底是折在谁的手下?” 洪金淡然一笑:“在下洪金,无门无派,王夫人如果想要找回场子,尽管来找我就是。” 瑞婆婆将手一挥:“我们走,回去禀报夫人,请她示下。” 众大汉早就心中生怯,连忙跟在瑞婆婆身边离去,平婆婆的一张胖脸上,依然写满了不服。 洪金陡然间喝道:“慢着。” 瑞婆婆等人一起转身,脸上的神情各不相同,有的恐惧,有的脸上充满了愤怒,还有的依然在蠢蠢欲动。 平婆婆叫嚷道:“好小子,纵然你本领高强,你家婆婆也并不怕你。” 洪金看到平婆婆一副泼妇模样,不由地暗自摇头,这人的人品,确实不怎么样。 情知若是不显露点威风,只怕这群人还真的以为他可欺,洪金的脸色慢慢地沉了下来。 纵使强悍如两位婆婆,都不由地退回了一步,只觉得此时的洪金凛然生威,让她们心中充满寒意。 洪金沉声道:“我如果想要杀你们,你们一个都逃不掉。这一次暂且放过你们,请回去转告王夫人,如果再敢为非作歹,胡乱杀害大理百姓,我就杀上曼陀山庄,将那儿夷为平地。” 话语声中,洪金将手向外一抛,手中的兵器就扔了出去,恰好扔在瑞婆婆等一干人的手上。 这一手极其的困难,更加难得的是,洪金还记得每个人的兵器,还来丝毫地不差。 瑞婆婆等人顺手接过兵器,脸上都是一片的茫然,全然没有了丝毫进攻的勇气。 木婉清在一旁缓过神来,一按臂上机栝,一支毒箭,向平婆婆喉咙射了过去。 这一击相当地突然,完全出人预料,平婆婆刚刚接过来短刀,只是下意识地一挥,心中想着多半挡不住,脸上不由露出了恐惧的神色,口中发出了一声大叫,声震四野。 洪金从来没听过这么强大的惊叫声,实在是想不到,平婆婆肥硕的身子里面,居然还隐藏着这么大的能量。 一场惨祸即将发生,洪金的身子却飘了出去,后发先至,在空中就将毒箭捏在了手中。 木婉清惊呆了,她做梦都料想不到,有人能在空中,抢走她的袖箭。 平婆婆等人不敢多留,很快退了个干干净净,连地上的尸首都没有理会。 洪金借着地上的大坑,将这些尸首掩埋了,心中断不了一番感慨。 木婉清露出不屑的神情:“瞧你本领不错,怎么这么婆婆妈妈,将这些人全都杀了,岂不干脆?” 洪金正容说道:“木姑娘,你的性格太烈,以后袖中毒箭,不到保命时刻,还是少发的好。” 木婉清冷哼一声:“洪金,不要以为你救了我,就可以教训我?否则,我一样不会客气。” 洪金知道木婉清的性情,倒也不愿与她进行口舌之争,闻言只是笑笑。 木婉清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她纵然不善言辞,可是救命之恩,还是铭记在心。 “洪金,你准备到那里去?”木婉清根本不会虚伪的客套,直截了当地问道。 洪金摇了摇头,他一腔热血地寻访鸠摩智而来,可是就算找到了,又有什么用呢? 凭他目前的实力,根本就不是鸠摩智的对手,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木婉清淡淡地道:“如果你没什么地方去,就跟我走吧,我在附近有个住所,可以免费供你吃住。” 洪金知道木婉清的为人,当下点了点头,并没有跟她多做客套。 果然,木婉清的心中颇为喜欢,她受师父幽谷客秦红棉的影响,本来讨厌所有男人,却觉得眼前的少年,似乎也不是那么可恶。 一路行来,洪金的黄马在黑玫瑰面前自惭形秽,偏又极力表现的样子,瞧得洪金暗自好笑,原来人有人性,马也有马性,倒有相通处。 洪金瞧着木婉清所住的地方,倒是不小的一个庄院,只有两个下人打理。 自从踏入这世界以来,洪金感受极为亲切的,就是这世界的宁静,到处洋溢着未经雕琢的自然气息。 晚饭时分,洪金亲自下厨,做了几个小菜,只吃得木婉清眉开眼笑。 洪金故意道:“你戴着面纱吃饭,真是废劲,不如让我为你揭开了,如何?” 木婉清吓了一跳,连忙道:“万万不可,我长了一张麻子脸,见不得人。” 洪金心中暗笑,却也并不说破,只是偶尔望着木婉清,脸上露出微笑,让她的心里直发毛。 空闲时,洪金就拼命地修炼九阳神功,这是他在这个世界立身保命的依仗,怎敢懈怠? 木婉清经常在树林中练习武艺,洪金瞧着她在练剑,感觉实在是赏心悦目。 一连住了几天,洪金不说要走,木婉清却也不赶他,两个人各行其是,互不打扰。 洪金纵然没有什么非份之想,可是有美人相伴,香泽微闻,语带温存,生活却也过得相当惬意。 一日,艳阳高照,洪金听到有人敲门,于是走过去将门打开。 就见一个奴仆模样的人,面带谦恭地道:“公子请了,我是万劫谷的来福儿,奉夫人之命,来向木姑娘借马,尚请通融。” 洪金的目光,却落到了来福儿身后的少年身上,只见他身材颀长,面容俊美,果然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公子。 第十一章 义助恶人 洪金与段誉都是真性情的人,彼此一见如故,心中都感觉到非常的喜悦。 段誉借到了黑玫瑰,心中十分地高兴,急匆匆地向洪金告辞,说要赶着去救人。 洪金摇了摇头:“不要这么着急分别,我跟你一起去。” 段誉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恐怕你的这匹马跟不上?” 洪金道:“段兄,你错了,我并不是随你同回大理城,而是直接赶往无量山救人。” 一个冷冷的声音突然飘来:“既然这样,就没必要麻烦我的黑玫瑰了,你们请回吧。” 洪金笑了笑:“钟灵是你的朋友,难道你不想去救?” 木婉清冷冷地道:“我本来想去救的,可是你这样说,我就偏偏不去。” 段誉不想回大理城,听洪金这么一说,正中下怀,可是看洪金年纪轻轻,对他的实力,却是颇感怀疑。 洪金瞧着段誉的模样,不由地暗自好笑:“好了,钟灵的事情,包在我身上,如有闪失,你杀了我,替她抵命就是。” 瞧着洪金一副说笑的样子,段誉更加不放心了,心想如果真的救不了钟灵,我杀了你有什么用? 洪金不由分说,拉了段誉就走,两人纵马疾驰,向无量山而去。 这一场急路赶得非常辛苦,不过为了救钟灵,两个人都没有半句怨言。 眼看到了无量山附近,洪金与段誉上了一家酒楼,随意点了些现成的牛肉羊肉,吃了好赶路。 洪金的酒量颇豪,吃喝很是随意自在,段誉显得心事不宁,食不知味。 陡然间一个声音传入段誉的耳鼓,他的身影顿时一僵,整个人都呆住了,赶紧转过头来,脸色向墙。 奈何洪金和段誉两个人的座位,实在是太靠近门口了,段誉的举动,早落在来人的眼中。 来人是一男一女,男的面色白净,脸带骄横,女的鹅蛋脸形,左颊上数点白麻子,姿色不差,想来是于光豪和葛光佩了。 于光豪大步向前,硬生生地将段誉的身子扳了回来,两人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段誉一张脸上充满了惊慌,苦笑道:“恭喜你们东西两宗合二为一,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于光豪向着葛光佩望了一眼,葛光佩猛地将手一挥,做了一个杀人灭口的姿势。 噌! 于光豪抽剑在手,然后一剑向着段誉砍了过去,洪金在一旁看着,却没有任何的表示。 嗤! 一道黑色的箭影,闪电般地向着于光豪射了过来,直奔他的咽喉,势头很准。 于光豪吓得呆了,顾不得斩杀段誉,连忙回转剑来抵挡。 谁知就在毒箭射到于光豪面前时,洪金陡然间出手,从半空中,将毒箭轻轻巧巧地抓住。 洪金耳中听到一声怒哼,接着听到熟悉的马嘶,知道木婉清果然悄悄地跟在后面,放毒箭想救段誉的性命。 于光豪倒是极为乖巧,连忙上前向洪金拜倒,没口子地感谢。 洪金知道于光豪和葛光佩的人品都很差,这次救他们,只不过看他们刚刚地私奔,不忍眼睁睁地看他们送死罢了。 嗖! 于光豪只觉眼前一花,手中一轻,长剑被洪金劈手夺了过去。 至此,于光豪算是彻底的佩服,如果洪金想要杀他,他绝对没有丝毫地反抗能力。 洪金一脸冷漠:“于光豪,葛光佩,如果我再看到你们胡乱杀人,就如此剑。” 言毕,洪金硬生生地将剑头扳断,然后嗤地一下插入了地板。 于光豪和葛光佩大惊失色,连称不敢,饭都没吃,慌慌张张地去了。 段誉惊魂未定地道:“洪兄……真是好功夫,钟姑娘这下有救了。” 洪金瞧着段誉油光水滑的脸蛋,想到如果自己不出现,这上面只怕就会多出许多掌痕了。 段誉低下了头,心想这位洪兄为人倒也不错,只是眼神和举止都挺怪异。 洪金和段誉继续驰马赶路,却陡然间听到一阵打斗声,连忙快速地赶了过去。 四个头戴碧绿色斗篷的少女,正围着木婉清,走马灯似的乱砸。 木婉清神色颇为慌乱,正挥舞长剑拼命地苦斗,肩膀上中了一钩,带着血渍。 段誉连忙道:“洪兄,木姑娘大事不妙,你……快去救她。” 洪金笑道:“我本来是要救的,可是你出言求我,我就偏偏不救。” 话未说完,洪金就闯入了相斗的圈子,双手随勾随拿,将八只钢钩尽数抢到了手中。 木婉清见到洪金到来,心中缓了一口气,见他还是抢人兵器的习性,不由地宛尔一笑。 纵然隔了面纱,洪金只能看到木婉清的半面,却也觉得清丽无比,令人**。 四名灵鹫宫的使女,见到洪金在举手间,就夺去了她们的兵器,不由地大惊失色。 为首的一名使女叫道:“你是什么人,居然敢管缥缈峰灵鹫宫的闲事?” 洪金淡淡地道:“好威风,好煞气的灵鹫宫,你们任意奴役别派,难道就不怕报应吗?” 为首的使女叫道:“弱肉强食,自然之理,那些门派本就下贱无比,尊主差他们做事,倒是抬举他们了。” 洪金越听越觉得刺耳:“你这话不通至极,难道我的实力比你们高,就可以将你们当成奴役了吗?” 为首的使女呆住了,纵然看不清斗篷下面的面目表情,可也知道她们的错愕。 许久以后,那使女才嘿嘿地冷笑起来:“如果你得罪了灵鹫宫,下场必然凄惨无比。” 洪金阴笑道:“假使我将你们四个都杀掉,那就算童姥再神通广大,想要查出来,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吧?” 此言一出,四位使女全都惊惶失措,齐齐后退了一步,她们心中明白,洪金确实有着这样的实力。 段誉脸上有了不忍的神色,木婉清却是眼前一亮,陡然间有了神采。 洪金晒然道:“无故杀人,非英雄好汉所为。借你们传个话,告诉童姥,终有一日,我会踏上天山,与她理论。” 四位使女惊奇不定,看到洪金挺立如山的身躯,却也不敢上前动武。 洪金平平地伸出手掌:“压制生死符发作的解药拿来。” 瞧着洪金的威严模样,为首的使女犹豫半晌,还是将压制生死符的解药交了出来。 洪金皱了皱眉:“怎么只有一颗?难不成还要我搜你们的身子不成?” 为首的使女无奈地道:“解药炼制不易,我们只有一颗,如果你不信,随你搜好了。” 洪金不过说说罢了,怎么可能会搜四个少女的身子,看她们不似说慌,于是向她们挥了挥手。 四个使女恨恨的去了,还忘不了狠盯洪金一眼,似乎是要记下他的容貌,向童姥覆命。 木婉清从怀中掏出胭脂般的金创药来,自行包扎肩膀上的伤口,手法熟练至极,显然没少受过伤。 洪金暗自摇了摇头,凭木婉清的个性,如果真是独自闯荡江湖,只怕会吃不少的亏。 经过段誉的一番劝导,木婉清终于勉强同意,随他们一齐上无量山。 洪金瞧着段誉急切的样子,心中暗自好笑,木婉清本来就是要上无量山,何须你来求。 三人一路同行,段誉与木婉清有说有笑,却不时地遭遇她的冷眼。 洪金相信,如果不是有他在身侧,只怕段誉会挨木婉清的耳光也说不定。 段誉连续地在木婉清身上碰钉子,却依然与她谈笑甚欢,这份本领,倒是令洪金望尘莫及。 看来想要走桃花运,也是需要投入不少的本钱,洪金自问做不到。 还未走上无量山,段誉与木婉清之间,就如旧时相识一般,洪金能透过木婉清冷漠的外表,看到她逐渐瓦解的芳心。 洪金本来还在担心,由于他的突然卷入,只怕会影响到段誉与木婉清的感情,如今看来,却是多虑了。 未走多远,就听到一声大喝:“什么人,居然敢擅闯无量山?” 洪金举目望去,见到跳出两个人来,手中都拿着一个药锄,想来是神农帮的弟子。 “嘿嘿,无量山是无量剑派的地盘,何时归了神农帮了?”洪金冷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讽刺。 那两个神农帮弟子大怒,正欲动手,抬头却看到了段誉,不由地又惊又喜。 段誉道:“快去禀告司空玄帮主,让他尽快放了钟姑娘。” 两个神农帮弟子听到段誉口气强硬,以为他找到了闪电貂的解药,连忙在前引路。 这两人一边赶路,一边不住地回头瞧,想来是怕段誉他们逃走,洪金瞧着暗地里好笑。 不多时,洪金就看见一大群人,或卧或立,为首的是一个山羊胡老者,想必是司空玄了。 洪金瞧司空玄身材瘦小,少了一条臂膀,精明强悍之气仍在,却增添了几分凄凉。 司空玄瞧着段誉归来,还带来了一男一女,忍不住脸上露出了狐疑的神色。 洪金淡然说道:“司空帮主,我想向你讨一个人情,放弃攻打无量剑派,如何?” 司空玄瞧着洪金,神情如见鬼般,嘿嘿两声冷笑:“小子,凭什么,就凭你?” 洪金摇了摇头,这些小门小派的掌门,为什么都这么桀骜不驯呢? 司空玄不再理会洪金,冲着段誉嚷道:“小白脸,取了解药没有?” 段誉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大声地道:“司空帮主,钟姑娘的父亲,可是万劫谷的钟万仇,她的母亲,江湖人称俏夜叉甘宝宝,你要对付她,小心会遭到报复。” 司空玄吃了一惊,随即怒容满面地道:“老子就快死了,还怕他什么钟万仇、甘宝宝,你办事不力,老子今天就将你活埋了。” 洪金伸手道:“且慢……”。 司空玄恨恨地道:“快滚,如果不识时务,连你一块杀了,大家死个干净。” 洪金淡淡地道:“司空帮主,如果你能不这么急躁,或许我有办法,可以救下你的性命。” 司空玄到底还是顾惜性命,瞪了洪金半晌,终于放开了抓住段誉的手。 洪金道:“在救下你的性命之前,我要先看看钟姑娘,如果她受了委屈,那你的命,也就完了。” 司空玄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心想幸亏顾忌性命,没有对钟灵无礼。 在司空玄的示意下,两名神农帮弟子,很快地将钟灵带到了他们的面前。 第十二章 排解纷争 洪金放眼望去,见钟灵圆圆的脸蛋,嘴角边一个小小酒窝,面如朝霞,目如秋水,肤如凝脂,笑靥如花,神情纵然憔悴,却不掩秀美之色。 洪金只瞧得心中乱颤,心想果然是一个钟天地灵秀的少女,天真烂漫,让人望而忘忧。 段誉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双绣花鞋来,非常殷勤地送到了钟灵的面前。 洪金这才明白,段誉为何要在途中,坚持去买一双绣花鞋,真是一个多情的有心人。 洪金不免有些自嘲,他一心只想着如何挽救钟灵的性命,全然没有考虑这些细节。 钟灵瞧着这双崭新的绣花鞋,眼中不免充满了羞涩,带着深意望了段誉一眼。 洪金从来没想过撬墙角的事,可是看到钟灵这么快就被段誉捕获芳心,忍不住只能苦笑。 司空玄冲着洪金嚷道:“好了,你们要的人,已经带到,小子,闪电貂的解药呢?” 洪金摇了摇头:“我没有闪电貂的解药。” 司空玄差一点没被洪金气晕,不由地怒喝一声:“小子,原来你是在消遣我?” 呛啷! 数十名神农帮弟子,都将兵器拿了出来,或为药锄,或为长剑。 司空玄神情暴怒地盯着洪金,只要他一个应对不善,就让手下一齐动手,将他斩成肉泥。 洪金正想答话,司空玄陡然倒了下去,仿佛一下子变成了恶魔,神情凶恶,面目扭曲,似要择人而噬。 “天啊,帮主的生死符发作了!” “生死符发作了!怎么办?” …… 神农帮发出了一片惊叫声,大多数的帮众们神情惊慌,不断后退,反而离司空玄更加远了。 唯有一名司空玄的亲信,走到了他身边,想要竭力使他平静下来,口中关切地叫道:“师父,你怎么样?” 司空玄口中嗬嗬连声,一把将那弟子抱住,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向着那弟子喉咙咬去。 眼看那弟子的喉咙即将被咬断,一众神农帮众都吓呆了,却没有人敢上前救助。 洪金身子一飘,到了司空玄的身侧,然后伸指一点,司空玄立刻倒了下去。 司空玄的神情依然凶狠,却已动弹不得,只是脸上青筋暴露,看来极其可怕。 那弟子差点死于非命,早就吓得晕了过去,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洪金没料想,生死符发作时,居然会这样的可怕,真不愧为天下闻名的暗器。 看到司空玄生不如死的样子,洪金实在不忍心,将手一扬,立刻将镇压生死符的解药,打入了司空玄的口中。 “臭小子,你喂我们帮主吃的是什么东西?”神农帮的弟子们纷纷叫嚷起来,以示对司空玄忠心耿耿。 有数名帮众,挥舞着药锄攻击过来,他们见洪金点倒了司空玄,却以为他是乘火打劫,本身实力并不高明。 洪金懒得与他们计较,顺手抢过一个药锄,然后施展连环锄法,一路点去。 神农帮众只觉手腕一酸,药锄纷纷地脱手落下,他们大吃一惊,连忙后撤。 还有数名神农帮众本来想要赶上来帮手,如今全都停住了脚步,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 司空玄服了解药,很快恢复了正常,他一跃而起,陡地打了离他最近的一个神农帮弟子耳光,叱道:“你们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对这位公子无理。” 一众神农帮众都异常惊奇地望着司空玄,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好了,以往生死符发作时,不痛个三天两夜,根本不可能罢休。 司空玄定了定神,脸上露出了异常惊喜的神色,想是感觉到了解药的神奇功效。 “神农帮司空玄,参见特使大人。”司空玄霍地跪倒在了洪金的面前,神情恭敬至极。 见到司空玄都跪了,神农帮弟子跪倒了一片,洪金连忙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起来。 洪金沉声道:“我并不是灵鹫宫的特使,反而是从他们的手上,抢来了这枚解药。” 司空玄面色呆滞,他想象不到,凭灵鹫宫的势力,居然还有人胆敢招惹。 纵然感觉到前景堪忧,司空玄还是向洪金表示了他的感谢,对他来说,这枚解药,实在是太珍贵了。 有不少的帮派,替灵鹫宫做了许多事情,送了许多珍贵的礼物,还要低声下气的求肯,都未必能得到生死符的解药,洪金如此轻易地送给他,真是天大的人情。 看到事情这样解决,段誉和钟灵都很高兴,木婉清却有点闷闷不乐,想是因为没有热闹好瞧。 洪金旧话重提,要司空玄停止攻打无量剑派,司空玄犹豫一番,终于答应下来。 段誉上前深深一礼:“司空帮主,断肠散的解药,还请你赐给。” 司空玄面露苦笑:“段公子,你的断肠散易治。我们神农帮,自我而下,却有数人,都伤在了闪电貂的剧毒之下。” 纵然心有不甘,在洪金的面前,司空玄到底没敢捣鬼,乖乖地献出了断肠散的解药。 段誉担心已久,眼看终于可以保住性命,忍不住发出一声欢呼。 随即,段誉想到了司空玄等人剧毒难解,脸上不由露出了尴尬的神色。 洪金大声道:“大伙儿一起去万劫谷,找钟谷主讨解药去。” 钟灵欢喜道:“好啊,我带路,只是这解药异常珍贵,只怕父亲不会轻易交出。再说了,我们万劫谷,向来不许外人进入。” 段誉笑道:“连我这个大理姓段的,都能安全无恙地归来,何况其他人呢?” 一行人计议已定,立刻收拾行囊,准备赶往万劫谷。 陡然间听到一阵箭响,居然是无量剑派的人,看到神农帮准备离去,所以前来追击。 洪金道:“各位请先行,让我会会无量剑派的高手。” 司空玄知道洪金的实力高强,于是点了点头,先行率领帮众一起离去。 瞧着段誉与钟灵有说有笑的模样,木婉清冲口而出:“我留下来陪你。” 洪金知道木婉清个性要强,只得满脸苦笑地答应下来,他们两个,反而迎着无量剑派的追兵冲了出去。 远远望去,洪金能够瞧清,最前方站了两个人,一个是身穿古铜色长衫的长须老者,另一个则是中年道姑,自然就是左子穆和辛双清了。 瞧着洪金拎着个药锄走了过来,左子穆还以为是神农帮的弟子,于是沉声喝道:“放箭,射死他。” 左子穆一声令下,东宗的弟子立刻众箭齐发,西宗的弟子却都站立不动。 洪金两人正在行走,陡然间就见乱箭齐飞,夹杂着强劲的风声,一路飞到了他们的面前。 眼看形势危急,洪金体内的九阳神功,立刻连绵不断地灌入到药锄中,霎时间,他有了一种感觉,药锄就如同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手持药锄的洪金,犹如拥有了一个长臂,不断地挥舞中,简直锐不可挡。 众箭纵然密密麻麻,但根本无法透过药锄舞成的锄幕,就一枝枝的被弹飞了出去。 幸好洪金无意伤人,被弹飞的箭矢,并没有落回东宗弟子的身上,饶是如此,都吓坏了左子穆。 木婉清紧靠在洪金的身侧,外面箭落如雨,她的心中,却感觉到特别地安全。 仿佛只要洪金在,她就有了靠山,什么都不用怕,什么都不必想。 瞧着洪金一路随意走来,左子穆和辛双清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没想到这一放箭,倒试出来了一位高手。 辛双清身后的一名弟子低声问道:“师父,我们要不要放箭?” 权衡了一下形势,辛双清摇了摇头,目前形势不明,她不想平白惹下强敌。 木婉清正在愣愣地出神,陡然间觉得身子被洪金一带,立刻飞在了空中,跃入到了无量剑派弟子中间。 众弟子还在准备放箭,陡然间发现失去了目标,接着看到身边多了两人,都是异常惊慌,纷纷地拔出剑来。 洪金大喝一声:“我代表神农帮,特来与无量剑派化解纠纷,以后彼此不再寻仇。” 无量剑派弟子纷纷叫嚷起来:“不行,容师叔等人的仇,不能不报?” 左子穆将手一挥,身后众弟子都停住了口,他身为一派掌门,威势毕竟不小。 清了清嗓子,左子穆面带威严地道:“这位兄弟?不知你是否为神农帮弟子?” 洪金摇了摇头道:“我与你们两方都不相干,只是听闻你们结怨的经过,深深地替你们不值,才想着替你们化解纠纷。” 在场的无量剑派弟子,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洪金,如果不是慑于他武功高强,只怕早就嬉笑怒骂声一片了。 左子穆肃然道:“然则容子矩师弟,还有一众弟子的血海深仇,都不报了吗?” 洪金道:“怨怨相报,何时得了,神农帮的人,死在无量剑派手下的也有不少,再斗下去,只能多惹仇杀。” 左子穆沉吟半晌,方才说道:“好,就依江湖规矩。如果你能胜得过我……和辛师妹的联手,就依你所言。” 洪金将药锄扔下,冲着木婉清道:“木姑娘,烦请借你的长剑一用。” 木婉清一言不发,将手中长剑递给了洪金,脸色冷冰冰的,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辛双清心中明白,眼下洪金是外敌,她就是不想与左子穆联手,恐怕都不成了。 嗤嗤! 左子穆和辛双清两人各执长剑,向着洪金的身上刺来,都是用的无量剑法,配合倒是相当默契。 洪金本来以为,左子穆和辛双清都是小门小派的掌门,颇有轻视之意,如今一动上手,不由大吃一惊。 如果不是洪金练了九阳神功,反应很快,只怕这一上来,就会先吃一个大亏。 饶是如此,洪金也显得特别慌乱,很是匆忙地避过了左子穆和辛双清的联手攻击。 左子穆和辛双清对望了一眼,心中都是颇感欣慰,原来先前对洪金的估计,还是过于高了。 无量剑派弟子们齐声喝彩,替左子穆和辛双清两人助威,同是一套无量剑法,两人使出来却是威力颇大,看得这些弟子们心旷神怡。 其实洪金如果全力施展功夫,用不了几招,就能击断左子穆和辛双清手中的长剑,可是那样的话,就会让他们威严尽失,不利于完成他此来的目的。 因此,洪金始终留有余地,长剑将展未展,反而得了九阳神功的剑意,越发地精妙起来。 初时左子穆和辛双清还能与他斗个旗鼓相当,可是越来越处于下风,渐渐地被洪金的长剑迫得施展不开。 左子穆和辛双清自负数十年苦练,没想到两人联手,还不能胜过一个少年,心中都是惊怒交加。 本来左子穆和辛双清还未施展辣手,可是到了后来,“金针渡劫”、“白虹贯日”等杀手招术连绵地施出。 洪金本来较少与人斗剑,如今越来越适应,越来越显得气定神闲,以一柄长剑,反客为主,压得左子穆和辛双清抬不起头来。 第十三章 求药 斗至酣处,洪金剑势疾转,以快捷无比的速度,在左子穆和辛双清两人的手腕上拍了一下。 左子穆两人都觉手腕一麻,长剑脱手而落,他们的反应快速无比,立刻又紧紧地握住。 洪金并不急于进攻,反而后退了一步,给了左子穆两人调整的时间。 左辛两人都是多经江湖历练的人物,如何不知道洪金是手下留情,心中既惊且愧。 洪金抱拳施礼:“左掌门,辛掌门,大家拼斗多时,都已累了,剑刃无眼,久战恐有失手,不如罢手,平局收场,如何?” 左辛两人连忙还礼,左子穆道:“就依少侠所言,只要神农帮不再找我们的麻烦,我们绝不主动招惹神农帮,违者,门规从事。” 洪金得偿所愿,还与左子穆两人斗了剑,感觉剑术有所增长,心中非常地高兴,喜形于色。 左子穆道:“不知少侠尊姓大名?日后相见也好称呼。” 洪金道:“在下姓洪名金,来得鲁莽,多有失礼,请勿见怪。” 左子穆连道不敢不敢,仔细想了又想,却没有听说过江湖中有洪金这号人物。 眼看耽搁了不少时间,洪金便向左子穆辞行,一路追赶神农帮众人去了。 两人催马走了一阵,木婉清陡然叫道:“喂,你的马太慢了。” 洪金露出了苦笑,他的马是从市井上买来,自然无法与黑玫瑰相比。 木婉清见洪金不解其意,忍不住催促道:“上我的马,我带你一程。” 洪金想着救人当紧,只得纵身一跃,跳上了黑玫瑰,两人一骑,快速地向前方赶去。 耳边听着呼呼风响,洪金只觉得如同腾云驾雾般,黑玫瑰跑得又快又稳,果然不愧为宝马良驹。 马上地方有限,纵然洪金刻意保持距离,两人还是免不了有肌肤的接触。 洪金较少与异性如此亲近,只觉木婉清身子柔软,一阵阵处子幽香传来,一颗心也如飘荡在云里雾里。 很快,洪金两人就赶上了神农帮的队伍,纵然不舍,洪金还是快速地跃下马来,他是个正人君子,不欺暗室。 万劫谷十分隐秘,但有钟灵带路,一行人非常轻松地就找到了入口。 从松树的树洞而下,走石级,来到了一片空阔的草地上,见到一棵大松树,刮去了树皮,上面刻着九个大字:“姓段的入此谷杀无赦。” 纵然此时艳阳高照,可是陡然间见到如此阴森的九个大字,特别是那个“杀”字,浓墨泼洒,字迹殷红,如同鲜血淋漓,令人不自禁地感觉到一阵寒意。 仅从这九字推断,就可以看得出钟万仇心中对段正淳的恨意。 洪金瞧了一眼段誉,想到了段正淳,此人风流好色,偏是玩完就走,不肯负责,造就了许多冤孽,实在令人叹息。 段誉见洪金眼神古怪,不由地稍稍让开了身子,神情颇不自然。 钟灵久未还家,如今归来,很是兴奋,拿起小锤,当当当在“段”字上连敲了三下,发出了金石之声。 立刻就有一个丫环过来,见到钟灵,非常兴奋,看到她身后的众人,却是异常错愕。 钟灵道:“这些都是我的朋友,我请他们入谷,出什么事我顶着。” 丫环的神情相当地惶恐,可是钟灵站在面前,却不敢说什么,显得特别地为难。 洪金指点她:“你可以快速地去禀告谷主,他必然不能怪你。” 丫环感激地望了洪金一眼,快速地去了,身法倒是颇为轻灵。 洪金道:“万劫谷向来不见外客,我们不能多有讨扰,这样吧,就烦受了闪电貂毒伤的各位,随我们一起前去,如何?” 司空玄连连地点头,他纵然是一派掌门,如今却完全依照洪金的指挥行事。 段誉忽然道:“我是大理人,又是姓段的,谷主必然不喜见我,我就先行告辞了。” 木婉清道:“我的住处离此不远,段公子,如果你没有别的事,不妨到我那里做客。” 段誉一听正中下怀,连声称好,乖乖地走到木婉清的身边。 洪金点了点头:“段兄弟,木姑娘,等我忙完此中事,就去寻你们。” 木婉清点了点头,与段誉两个人自顾自的走了。 钟灵领着洪金,还有神农帮的数人,一起向着万劫谷中走去。 走不多远,就见到马王神钟万仇,在俏夜叉甘宝宝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钟万仇不久前曾为甘宝宝误伤,如今伤势还未完全好。 洪金看到钟万仇好长一张马脸,眼睛生得甚高,鼻子却与嘴巴挤成一块,导致中间一大片空白,果然异常地丑陋。 甘宝宝却是眉目清秀,依稀与钟灵有些相似,与钟万仇站在一起,实在是非常地不般配。 洪金的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声,情孽纠缠,谁是谁非,他也理不清楚。 钟灵想到此番外出差点丧命,眼圈不由红了,连忙上前拜见了父母,娇声道:“这位是洪金少侠,全仗他出手相救,我才能平安归来。” 甘宝宝连忙向洪金致谢,洪金连连谦称“不敢当”。 钟万仇却大喇喇地道:“不知你们此番来万劫谷,所为何事?” 洪金道:“这位是神农帮的司空玄帮主,他们都为闪电貂所伤,还求钟谷主开恩,赐于解药,救他们性命。” 钟万仇冷哼了一声:“解药配制不易,看在你救了灵儿的份上,我就送你一枚,至于愿意救谁,你看着办吧?” 听了钟万仇的话,神农帮的数名帮众脸色立刻变得如同死灰,如果只有一枚解药,指定没有他们的份。 洪金为难地道:“钟谷主,还请你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的份上,救他们一救。” 神农帮中毒的弟子们向洪金望了一眼,心中都是充满了感激。 司空玄却是默不作声,他唯恐洪金得罪了钟万仇,连他的那一枚解药都给弄没了。 钟万仇冷笑道:“他们的性命与我何干?如果不是看在灵儿份上,我就要责罚你们擅闯万劫谷之罪,如今给你们一枚解药,算是够面子了,休要多说。” 望着洪金,甘宝宝一张温柔的脸上,充满了歉意,可是她最终也没有说什么。 洪金的心中,突然有了一阵悲凉,世人大都如此,只顾自己死活,从来不管他人的生死,不落井下石就算不错了。 明知继续强求下去,只会将自己陷入尴尬的境地,可是那种故作潇洒的离去,洪金却做不到。 或许实力还未济,行事有欠妥当,可是一腔侠骨柔情,洪金从来不缺,不肯违背他做人的原则。 洪金蓦地将脸一沉:“钟谷主,不知要怎样,你才肯交出解药?” 钟万仇的脸色登时变了:“洪金,你不要不识抬举,告诉你,如果再不知进退,连刚才的那一枚解药都没了。” 司空玄急了,连忙向洪金暗地里使了一个眼色,示意罢手,他到底还顾及几分颜面,没有直接开口,怕寒了众弟子的心。 洪金真是不想做恶人,可是形势所迫,他只得拉下脸来:“钟谷主,我们就依江湖规矩来吧,只要你谷中有人,能胜过我,我们转身就走。” 钟万仇哈哈大笑,笑声牵动了伤势,不由剧烈地咳嗽起来。 甘宝宝娇嗔地望了钟万仇一眼,转过头来,柔声道:“既然如此,就由我来领教一下你的高招。” 钟万仇点了点头,他知道甘宝宝的实力强劲,就算与他相比,也不过输在臂力不足,招数之巧尤有过之。 甘宝宝持剑而立,顾目相盼,别有一番风采,钟万仇瞧着她,大生爱怜之意。 钟灵不清楚洪金的实力,不由地叫道:“娘,你可不要伤了他。” 甘宝宝爱怜地摸了一把钟灵的头发,笑道:“放心吧,娘心里有数。” 转过头来,甘宝宝对着洪金道:“你动手吧,还等什么?” 洪金无奈,只得挺剑向着甘宝宝刺了过去,长剑发出了嗤嗤的声响,凌厉无比。 甘宝宝的脸色立刻变了,她实在料不到,洪金的实力,居然强横到了这个地步。 昔年甘宝宝在江湖上闯荡,却也不是善于的人物,她的一口长剑挥舞起来,剑势特别地凌厉。 洪金瞧着甘宝宝的功夫,发觉比左子穆还要稍强一筹,但却敌不过左子穆与辛双清的联手。 斗了片刻,甘宝宝已是危险丛生,长剑挥舞如风,却是只有招架之力,没有还手之功。 洪金的长剑,吞吐不定,每次只差一点,就要刺到甘宝宝的身上,形势危险至极。 钟灵脸色大变,不由地纵声高喊:“不要伤了我娘。” 洪金在激战当中,依旧好整以暇地向钟灵点了点头,微笑着道:“放心吧,不会。” 钟万仇的脸色变得极为难堪,他终于大叫了一声:“不要打了,我把解药交给你就是。” 洪金故意让甘宝宝遭遇危险,就是想逼出钟万仇的解药,如今见他认输,就将长剑收了起来,道声得罪。 甘宝宝累得娇喘微微,花容失色,回想起刚才的凶险,真是心有余悸。 陡然间一个忽尖忽粗的声音响了起来:“钟谷主,如果你肯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替你将这小子赶走,如何?” 洪金等人放眼望去,只见一个极高极瘦的人,如同竹蒿一般,从角落处飘了过来,一张脸长得颇为吓人。 有这般相貌的不可能再是别人,只能是云中鹤了,此人好色如命,江湖人称“穷凶极恶”,位居四大恶人之末。 洪金的脸上立刻泛起了寒光,他嫉恶如仇,对云中鹤这样的败类,绝对不会客气。 云中鹤飘来以后,先是用色迷迷的眼光瞧着钟灵,接着又色迷迷地转向了甘宝宝,神情极为贪婪。 钟万仇恨恨地道:“你能先替我赶走这小子再说。” 洪金知道钟万仇使得是借刀杀人的计,想要他们打个两败俱伤,不过他并不说破。 云中鹤色令智昏,摩拳擦掌地望着洪金,蠢蠢欲动。 仔细想了一下,云中鹤还是觉得不太保险,于是取出来一对钢爪,这是他新练就的兵器,威力颇大。 洪金并不对云中鹤客套,直接一剑就向他刺了过去,嗤嗤有声,比起斗甘宝宝时,威力增加了一倍不止。 甘宝宝在一旁看了,不由地面目失色,如果洪金上来就这样攻击,她只怕难逃性命。 云中鹤躲在远处,偷偷瞧了洪金与甘宝宝的打斗,察觉他实力虽强,但还不如自己,这才抢着下场。 如今一看洪金所表现出来的功夫,知道失算,不由地大惊失色,身子一晃,快速地向后退去。 洪金知道云中鹤轻功了得,但是没料想到了如此地步,如果真让对方先动手,只怕还真有可能中招。 云中鹤退到了一个自以为安全的位置,快速地施展钢爪,带着一缕劲风,向洪金的要害处抓来。 第十四章 旧情难忘 洪金以九阳神功使动剑法,并没有固定的招式,剑法圆转如意,随势而生。 众人只看得目眩神迷,见洪金的剑招明明后发,却往往先至,实在是异常的神奇。 云中鹤越打越觉得别扭,如果不是他的轻身功夫过人,只怕早就伤在洪金的剑下了。 明明是他先出招,可是还不等使出力气,就见一剑突兀地刺了过来,劲力十足。 云中鹤越打越是沮丧,洪金出手则是特别地凶狠,就如与他有着深仇大恨一样。 铛! 一阵乱响,洪金的长剑,居然将云中鹤的钢爪给搅断了两根。 云中鹤精心打造的兵刃,坚固无比,居然被洪金用长剑搅断,心中这一惊可非同小可。 如今保命要紧,云中鹤顾不得他的钢爪,身子快速地向外飘去。 在云中鹤经过钟灵时,还顺便在她的身上捏了一把,浪笑了两声,直疼得钟灵险些落下泪来。 瞧着云中鹤竹蒿一般的身子,一飘就是数丈,直接上了高墙,飘忽至极,洪金知道追赶不上,只得深叹了一口气。 钟万仇冷着一张脸,着下人取来了闪电貂的解药,点了数目,交到司空玄的手里。 司空玄激动异常地接了过来,这对于他来说,可是保命的宝贝,珍贵异常。 洪金临别时,冲着钟万仇道:“钟谷主,我知道你心中有着深仇大恨,可是千万不要结交四大恶人,只怕所谋不成,反受其害。” 钟万仇并不理会,转身离去了,倒是钟灵说了一句感谢。 瞧着洪金转身就欲离去,钟灵颤声问道:“洪大哥,你还会不会回来看我?” 洪金回过头来,灿烂地笑道:“钟姑娘,如果你欢迎,我会随时来看你,多珍重,千万小心那根竹蒿。” 钟灵立刻变得高兴起来,就这样脸上含着笑,看着洪金一行离去。 洪金的心中,其实很不放心钟灵,可是他却没有留下来的理由,毕竟钟万仇都恨不得出手赶人了。 见识了云中鹤的功夫,洪金对四大恶人充满了忌惮,特别是那个号称恶贯满盈的段延庆,绝对不容易对付。 出谷以后,司空玄等人与洪金告辞,说了许多感谢的话,洪金只是淡然一笑。 洪金本来不想打扰木婉清和段誉,可是他唯有跟紧段誉,才有可能等到鸠摩智,故此,只好硬着头皮上前。 府院依旧,绿草青青,洪金轻车熟路地走了进去,神态甚是悠然。 眼看到了房舍外边,洪金放声叫道:“木姑娘,在吗?有客人来了。” 陡然间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叫道:“什么客人不客人的,是男人你就给我滚!” 竹帘一挑,一个中年女子走了出来,双眉修长,容貌甚美,神色当中却是凶狠十足。 洪金瞧了瞧她手中的两柄修罗刀,刀身薄如柳叶,发出蓝汪汪的光芒,知道此女必是修罗刀秦红棉了。 纵然是知道秦红棉的脾气,洪金心中也不免生气,没有人会面对恶言恶语,心中依旧坦然。 洪金将眉毛一挑:“如果我不肯走呢?” 秦红棉柳眉竖了起来:“我劝你还是乖乖地离开,我已经赶走了一个,让他弄个灰头土脸,你也不例外。” 洪金有心挫挫她的傲气,淡然道:“凭你的本领,只怕还赶不走我,如果不信,你不妨试试?” 秦红棉将双刀插到了背后,然后运起一掌,就向洪金脸上打去,掌势轻飘,如有轻烟笼罩。 洪金料不到,秦红棉的掌法居然如此的精奇,一时看不清来势,又怕出手伤了她,所以退后了一步。 “想逃,我看你往那儿逃?”秦红棉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连环攻势,步步紧逼。 秦红棉见洪金没有了退路,这一掌必然无法逃脱,不由嘿然冷笑,手中加重了气力。 谁知秦红棉得意的笑容尚未绽开,陡然间眼前一花,不见了洪金的影子,然后就觉得一股大力拂来,让她一口气连退了数步,差一点没当场摔倒。 这是洪金手下留情的缘故,秦红棉却并不知晓,眼看吃了亏,不由地恼羞成怒,将修罗刀重新拔了出来。 “喂,如果你再不走,小心我修罗刀下无情。”秦红棉将双刀一碰,厉声喝道。 洪金冷笑道:“你的五罗轻烟掌并未练到家,且让我瞧瞧你的修罗刀法,究竟如何?” 秦红棉脸色大变,她身子一晃:“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使得是五罗轻烟掌?” 洪金淡淡地道:“五罗轻烟掌,本是大理段氏绝学,飘渺轻盈,风云变幻,奈何你的修为不够,发挥不了它的威力。” 秦红棉脸色骤变,她身子一纵,持刀就向洪金砍来,出手十分地凶狠。 瞧着修罗刀上发出的蓝色光芒,洪金并不敢怠慢,如果被砍上一刀,那绝对不是作耍。 斗不多时,洪金衣袖一拂,正拂在秦红棉的手腕上,两柄修罗刀,立刻脱手而出。 秦红棉正在犹豫,要不要使出十字斫的绝技,结果一愣神间,就败在了洪金的手里,更是羞怒交加。 洪金知道差不多了,并没有急于进攻,反而身子一展,轻飘飘地退了出去。 秦红棉的手摁在了机栝中,想要发射毒箭,可是一看距离,不由地又犹豫了。 袖中毒箭是秦红棉的最后倚仗,她不敢轻易出手,唯恐一击不中,反而令洪金有了防备。 洪金摇头道:“秦前辈,我此来并无恶意,只是想见一下令千金,探听一个人的消息,还请你不要故意刁难。” 秦红棉见洪金本领过人,却没有一点傲气,不由也是心中佩服,可是她兵刃被打飞,心中的怒火,却也是一直不肯平,忍不住怒哼了一声。 洪金只得道:“秦前辈,你的心事,我也听人说过,嘿嘿,未尝不能如愿。” 秦红棉心中一震,脸上陡然泛起了红晕:“你胡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我的心事?什么心事?” “还不是与五罗轻烟掌有关。前辈放心,那个人不是完全无情的人,他正在设法与你团聚,小子不才,说不定能够帮上一点忙。”洪金一脸的诚恳。 洪金不是信口开河,如果有机会,他倒真的希望化解掉这段情孽,不必大家最后一块死了干净。 秦红棉脸上的神色颇为奇异,完全陷入了回忆中,许久之后,这才回过神来,脸色恢复了自然。 瞧着洪金意气风发的样子,秦红棉陡然间叫道:“你……你有什么企图?” 洪金愕然,随即知道秦红棉误会了,忍不住苦笑道:“在下与令千金是普通朋友,这次前来,只是打探一个人的消息。” 秦红棉上下打量了洪金一番,这才狐疑地道:“既然如此,请入内奉茶。” 洪金瞧着秦红棉泡好的红茶,见到香高味浓,汤色红艳,一股香气令得全身轻飘飘的,确实为上品好茶。 竹帘一响,木婉清捧着一盆山茶花走了进来,见到洪金与秦红棉有说有笑,异常惊奇,差一点没将花盆给摔了。 在木婉清的记忆中,秦红棉对所有男人,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如今这个样子,真是活见鬼了。 洪金瞧着木婉清,纵然是隔着一层面纱,也能感觉到她的美丽,比花更艳。 “木姑娘,不知先前那位公子,如今却是去了何处?”洪金非常小心地问道。 木婉清露出了尴尬的神色:“他……走了,说是无量山景色秀美,他还要再去赏玩。” 瞧着秦红棉目光不断在他和木婉清身上转来转去,就如审贼一般,纵然有浓郁的香茶,洪金都无心饮用,于是便向两人告辞。 从木婉清的眼中,洪金分明看到了浓重的失落感,令他的心中颇感欣慰。 秦红棉一心想探听段正淳的消息,奈何洪金从来没见过段正淳,只能虚与委蛇。 对段正淳的消息,段誉倒是颇为了解,可惜秦红棉一通臭骂将段誉赶跑,连他的姓名都没有问。 告别了秦红棉和木婉清,洪金催动座骑,快速地向无量山赶去。 无量山,山清水秀,风光旖旎,此刻正是春季,到处一片绿色,极为养眼。 洪金一路上山,山道越来越险,只得将马匹寄养在了农家,步行登山。 “来者何人,居然敢擅闯无量山?”随着一身大喝,两个人闪身走了出来,手中各执长剑。 洪金瞧来人身穿无量剑派的衣服,却是两张完全陌生的面孔,举止也有点奇怪。 “劳烦两位前去通报左掌门或辛掌门,就说洪金来访。”洪金不想多惹事端,于是规规矩矩地道。 两个弟子对望了一眼,其中一个弟子喝道:“什么洪金洪银的?快点下山,无量剑派不接待外客。” 洪金觉得事情有蹊跷,磨磨蹭蹭不肯走,不住地旁敲侧击打探消息。 两个弟子越来越不耐烦,各挺长剑,向洪金刺了过去,出手十分地歹毒,居然想置洪金于死地。 洪金早就觉得心头火起,见到他们动手,于是不再客气,啪啪两掌,就将他们击翻在地。 纵然他们无礼动手,洪金却依然留有余地,只将他们打倒,并没有伤及他们的性命。 趁着这两人没有回过神来,洪金身子一纵,立刻快速地向山上扑了过去。 没走多远,就见眼前青光闪烁,两个无量剑派弟子再度出手拦截。 洪金并没有与他们客气,也没有与他们啰嗦,直接两掌过去,将他们打翻,然后潇洒而去。 一连闯过了四道防御,洪金终于来到了无量剑派剑湖宫前。 洪金隐隐地听到剑湖宫中,有人在激烈地争吵,顾不得欣赏美妙如画的风景,直接飞身赶了过去。 剑湖宫中,密密麻麻,到处都是无量剑派的弟子,在高台处,站着左子穆和辛双清,在他们的对面,站着一个人,看气势一点都不比他们差。 洪金躲在角落旁,这才省悟到了不对的地方,无量剑派的弟子,东宗的人都穿着青衫,西宗的人都穿着白衣。 可是现在,却多了许多身穿玄衣的无量剑派弟子,从气势上,居然稳稳地压过了东宗和西宗一头。 洪金陡然省起,一路拦截他的人,都是身穿玄衣的无量剑派弟子,这些人是从那里冒出来的,明显来者不善。 第十五章 大赌注 左子穆怒形于色地大声叫道:“张子善,四十年前,你们北宗既然宣布离开无量山,如今为何还要回来?” 洪金向着台上望去,见那张子善五十多岁年纪,圆脸微胖,留有胡须,眼中光芒闪烁,威势十足。 张子善微微冷笑一声:“连一个小小的神农帮,都能够欺负到门上来,如果我再不回来,无量剑派的脸,就要让你们丢尽了。” 左子穆和辛双清的脸上都是微微发热,与神农帮的打斗,他们确实是落于了下风。 当着张子善的面,左子穆当然不肯示弱,他哈哈笑道:“小小神农帮,已经铩羽而归,无量剑派东西两宗,并不是容易招惹的。” 辛双清知道这是同仇敌忾的时候,当下手扶剑柄,默然不语,颇有气势。 左子穆不由地放下心来,心想就算你北宗再强,未必能胜得过东宗和西宗的联手。 张子善道:“废话少说,今日我既归来,剑湖宫就该换换主人了。” “你休想。”左子穆眼中精光闪动,将手按在了剑柄上。 眼前的形势,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双方剑拔弩张,眼看说僵了就要动手。 张子善陡然间哈哈狂笑起来:“老规矩,比剑分输赢,北宗对你们东西两宗联手,又有何惧?” 左子穆知道来者不善,见他愿意对抗东西两宗,自然不肯在这个节骨眼上逞能,只是嘿嘿冷笑。 辛双清纵然是女流,但是为人豪迈,当下大声应道:“好,既然如此,我们赌了。” 左子穆骑虎难下,纵然老奸巨滑,却也只能够应承下来。 张子善仰天打了个哈哈:“既然这样,何不让我们将赌注玩得更大一点。如果我们北宗输了,就自行抹去名号,求东西两宗收录。如何?” 辛双清眼中闪出一道寒光:“听你的意思,如果我们输了,东西两宗,都要归于北宗门下了。” 张子善傲然道:“正是。我们无量剑派,分开已近百年之久,如果能够在我们手里合并,何尝不是一件美事。” 辛双清道:“好啊,就请张师兄下场,让我瞧瞧这些年来,你练成了什么本领?” 左子穆的脸色,不由地变了,可是看眼前的形势,他却不能避战,否则,他这个东宗的掌门,再当下去,也没有什么光彩。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双方议定了赌斗的规矩,出场的必须是无量剑派中人,五局三胜。 第一场由张子善的师弟陈子虚出场,对阵东宗的左子清,两个人使得都是正宗的无量剑法,剑招霍霍,战况相当的激烈。 激战数十回合,左子清使了一招跌扑步,佯装跌了一脚,身体失了重心。 陈子虚一看大喜,立刻仗剑追了过去,谁知左子清蓦地长剑圈转,然后大喝一声“着。” 这一剑异常地诡异,陈子虚措手不及,被一剑刺中了左腿。 纵然心有不甘,陈子虚还是慢慢地跪了下去,他的脸上充满了悔恨。 左子清噌的一声,将长剑插入到了身后的剑鞘当中,这一式异常地潇洒。 东宗和西宗的弟子一齐叫好,眼看赢下了第一阵,都是士气大振,喝彩声震天。 左子穆的脸上,终于有了点喜色:“呵呵,张师兄,这第一场,我们就承让了。” 张子善的脸色异常地阴沉,他狠狠地瞪了陈子虚一眼,不甘地点了点头。 第二场拼斗,北宗的人终于使出了杀招,经过一番连砍连杀,北宗获胜,东宗的李子京败下阵来,双方战成了平局。 洪金瞧着北宗的弟子出剑,总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是任他绞尽脑汁,都想不起来,到底在那里见过。 该第三场了,张子善陡然间走了出来:“反正迟早都要上场,左师兄,就让我瞧瞧你,自分别以后,又有了什么本领吧?” 东西两宗的人都以为张子善会最后出场,见到他第三场便抢着出场,全都吃了一惊。 还没等到左子穆答话,辛双清就走了出来,持剑道:“我来领教一下你的高招。” 论起本领来,左子穆要胜过辛双清一筹,可是他想赢怕输,却没有辛双清的勇气。 看到辛双清出场,左子穆反而松了一口气,他自认就算输了这一场,有他压阵,双方结局仍是难料。 辛双清首先出招,霍地一个凤点头,长剑向着张子善刺了过去,却是一招“丹凤朝阳”。 张子善还了一招“流云过峰”,长剑一挥,将辛双清的长剑格开。 双方你来我往,剧烈地争斗起来,所使剑招中矩中规,都是正宗的无量剑法。 台下虽有数百名无量剑派弟子,但一个个都是鸦雀无声,全都凝神望着场上的争斗。 抛开胜负不谈,这场战斗对他们来说,还是极难得的学习机会,有利于领会无量剑法的精义。 左子穆尤其紧张,手心里全是汗珠,他认为,只要辛双清取胜,余下的比赛,将立刻失去悬念,东西两宗必将获胜。 到时,就算他当不上无量剑派掌门,至少也能维持现在的局面。 辛双清陡然间发出一声长笑,声震四野:“张师兄原来不过如此”。 长笑声中,辛双清陡地一剑,直刺张子善的咽喉,正是无量剑的绝招“舍生取义”。 眼看张子善身子纵跃到了尽头,必然躲不开这一剑,北宗的弟子齐声惊呼,东西两宗的弟子却是彩声雷动。 谁知张子善的身子陡然一蹲,长剑在辛双清剑上一搭,一道劲力闪过,辛双清长剑立刻脱手而飞。 趁着辛双清错愕的当儿,张子善长剑一摆,就指到了辛双清的胸前,口中含笑,道声“得罪”。 全场一片惊愕,谁都料不到,张子善在眼看输定了的场面下,居然会使出这样古怪的招式,导演了这场惊天大逆转。 辛双清的脸上有着极度的不甘,可事实上她却落败了,真是满脸的羞惭,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左子穆只觉手脚冰凉,张子善的这一招,处心积虑,明显是针对无量剑法,就算是他上场,在猝不及防下,一样会惨败。 见到辛双清沮丧的样子,左子穆上前道:“辛师妹,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何必放在心上?何况总的输赢,现在还没见分晓。” 辛双清本是豁达的人,瞬间就想明白了,冲着左子穆道:“左师兄,不要怕,他们只是玩弄奸诈伎俩,并没有多少真本事。” 左子穆点了点头,对于北宗的高手,却也深怀忌惮之意,唯恐一个不小心,中了对方的暗算。 “不知北宗弟子,那一个前来请教?”左子穆持剑喝道,他身子凝重如山,颇有掌门风范。 “掌门,就让我领教一下左师兄的招数,如何?”一个青年男子,向着张子善抱拳喝道。 洪金一直躲在角落里看着,无量剑派内部的争斗,其实并不关他什么事,他不该强自出头。 可是青年男子一开口,洪金立刻听了出来,这正是陈友谅的声音。 洪金身子一震,立刻就感觉到有问题,他不管陈友谅的图谋是什么,可一定要想法破坏掉。 四下瞧了一眼,洪金选定了一个和他身材差不多的无量剑派弟子,那人正在看得出神。 洪金一纵身,就飘到了那弟子的身侧,然后将手在那弟子耳门穴处一按,劲力透处,那弟子立刻晕了过去。 四下无量剑派弟子都在向台上观望,无人发现,洪金立刻将那人弄到了附近一间房中,快速地与他对换了衣服。 等洪金挤到台前,发现左子穆已经与陈友谅交上了手,两人厮杀的相当激烈,远胜过辛双清和张子善的那一战。 洪金瞧了两眼,就知道陈友谅的功夫远胜左子穆,只是为了避嫌,并没有施展全力。 左子穆长剑所指,尽是攻势,从表面上看来占尽上风,东西两宗的弟子喝彩声一声高过一声,令人热血沸腾。 瞧着手中的剑势,将陈友谅完全笼罩,取胜只在倾刻间,左子穆的脸上不由地露出了笑容。 陈友谅脸上一副焦急难耐的神色,心中却也在暗笑,别人看不到,洪金却是清清楚楚。 左子穆陡然间一招“金针渡劫”,剑走偏锋,刺向陈友谅的胸口。 眼看左子穆中了圈套,陈友谅脸上狞笑一闪,身子一偏,手腕一翻,长剑向着左子穆手臂削了过去。 左子穆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他怎么都料不到,陈友谅会使出如此精妙的招数。 照着形势来算,在左子穆手中的长剑,刺到陈友谅的胸口前,陈友谅的一剑,必然会先削断左子穆的手腕,如此一来,陈友谅可保无恙,左子穆必受重伤。 眼看场面与辛双清一样,左子穆必然遭到暗算,东宗和西宗的弟子齐声破口大骂,道北宗的弟子只会暗箭伤人。 嗤! 随着一声响动,左子穆的长剑,一下子刺入了陈友谅的胸口,鲜血立刻涌了出来。 原来,情急之下,洪金将手指藏在衣袖中,使出了无相劫指,一指击出,除了劲力,连空气都没有震动。 陈友谅正准备使出杀招,就觉得手腕处如同被一个大蚊子死命叮了一口,手腕立刻酸麻,这一剑无论如何递不出去了。 片刻以后,左子穆才回过神来,皮笑肉不笑地冲陈友谅道:“陈师弟,为兄一时把持不住,这才失手,你……不要紧吧?” 陈友谅连伸数指,点中了胸口处的几处要穴,立刻止住了鲜血喷涌。 在伤口处撒了金疮药,陈友谅强笑着道:“比武较技,失手是寻常事,左师兄不必挂怀,这点伤我还禁得起。” 无量剑派一众弟子尽皆骇然,敬佩陈友谅是个人物,输赢不计较,拿得起放得下。 洪金对陈友谅算是比较了解,知道这是善作表面文章的一代枭雄,暗自盘算,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将陈友谅永远留在这里。 第十六章 破戒刀法 四场比斗,双方战成了平局,只剩下最关键的一场了,在场的人,心都不由地揪了起来。 辛双清的一双眼神,变得特别地锐利,她扫视着身侧的师妹顾采薇一眼,对她点了点头。 左子穆望着辛双清,却将他的师弟左子昆向前一推,示意还是由左子昆上,比较保险些。 在挑选出场人选的同时,左子穆和辛双清也在时刻注意着北宗的动静。 却见北宗出场的人,是个粗壮汉子,脚步显得特别地飘浮,头带方巾,却遮不住满脸的横肉。 左子穆和辛双清不由地相视一笑,看这人的本领,恐怕就算派个下代的弟子,都能够轻易取胜。 争论了一番,两人终于有了共识,派左子昆上场,这也是顾采薇的意思。 顾采薇的性格一向冷漠,不太喜欢与人争斗,纵然她的实力或许强过左子昆,却没有左子昆的战斗经验丰富。 左子穆定了定神,满怀期望地道:“子昆,东西两宗的未来,我们都交付给你了,可不要让我们失望啊。” 左子昆的眼中流露出坚定的神色,他斩钉截铁地道:“就算是死,我都不会让对方赢。” 言毕,左子昆立刻转过身来,想要上场,结果迎面走来一个人,却将他硬生生地撞了出去。 左子昆吓了一跳,他能感觉到袭来的劲力纵然柔和,却有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在旁人看来,来人的身子根本没有碰到左子昆,这一举动完全就是他主动跳出去的。 来人正是洪金,他一看对方出场的那人,脚下踩着醉八仙的步伐,就知道来人是个高手。 别说左子昆,就连左子穆和陈友谅,都远远不是这粗壮汉子的对手。 故此,洪金顾不得鲁莽,直接就来到了左子穆的面前,同时给左子穆打了一个手势。 此刻洪金的脸上早已抹黑,头发也颇为散乱,但这个手势,却是他先前大战左子穆和辛双清时的动作。 左子穆和辛双清对望一眼,心中都是又惊又喜,知道洪金既然愿意相助,这一次可真是高枕无忧了。 为了避免太过突兀,引人怀疑,样子还是要装一下的,而且越是逼真越好。 左子穆咳嗽了两声:“洪子吉师弟,就由你下场,领教一下北宗的剑法。” 左子昆一脸的不服,还待争论,却被左子穆用眼神制止。 在左子穆积威下,左子昆不敢多作争论,可是看他气鼓鼓的样子,实在是不能从心里接受。 无量剑派弟子都离开了左子昆身边,唯恐这个性子暴躁的人,会将怒气胡乱发泄。 洪金是个谨慎的人,纵然陈友谅处理伤势去了,他依旧不多言语,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就转身走向那满脸横肉的粗豪汉子。 粗豪汉子自称慧元,他瞧着洪金,脸上不断地冷笑,不知在笑些什么。 张子善道:“这位洪子吉师弟看起来好年轻啊,怎么原来没有听说过。” 左子穆哼了一声:“四十多年过去了,人世沧桑,自然你会不熟,说实在的,你这位慧元,也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的?” 两个人简单地争论了一番,各自离开了比斗台,将场地让给了洪金和慧元。 慧元的脸上充满了不屑,他随手一剑,就向着洪金刺了过去。 这是无量剑法中的一招“举手礼佛”,招数本身并不出奇,只是速度快到了极点,还蕴藏着极强的劲力。 台下响起了一片惊呼声,从来不知道,无量剑法居然还能这样使,既然有这样的本领,就是随手一剑,都是巨大的杀招。 顾采薇花容失色,左子昆面如土色,两个人都感觉到了极大的恐惧,如果上场的人是他们,只怕这一剑,就能突兀地夺去他们的性命。 洪金长剑一挑,一式“顺手推舟”,将慧元的长剑给带了出去。 “顺手推舟”也是无量剑法中寻常的招式,可是在场数百人,谁能使得如洪金这般圆转如意,举重若轻。 辛双清和左子穆两个人对望一眼,眼中全都是佩服之意,洪金就在这简单的一招之中,使尽了无量剑法的精妙。 慧元脸上充满不屑,只想着一剑将洪金刺成重伤,就算了事。 万万料不到,洪金居然能使出这样精妙的剑法,以有意算无心,差一点没将慧元的长剑带出去。 如果一招之间,长剑就被夺走,那无疑就是输了,幸好慧元的反应颇快,眼看不妙,身子往前一探,紧紧地将长剑抓在手中。 在场数百名无量剑派弟子,瞧着慧元使出来的本领,本来对他深有惧意,眼看他变得如此狼狈,神色不由地一变。 慧元本是眼高过顶的人,来到无量山上,总觉得有失他的身份,如今差点阴沟里翻船,立刻就变得气急败坏。 “小辈,纳命来。”慧元暴喝一声,长剑连环刺出,在空中发出嗤嗤的声响。 无量剑派弟子们瞧得瞠目结舌,慧元明明使得就是无量剑法,可招式却是精妙至极,比起左子穆等人,明显要高出了不止一筹。 北宗中何时出了这样的高手,不但东西两宗的弟子们愕然,就连北宗弟子,都是摸不着头脑。 反观洪金的剑法,同样是无量剑法,却使得相当地散乱,就似是乱了节奏。 可说也奇怪,慧元疾风骤雨式的攻击,却完全靠不近洪金的身子。 洪金长剑来回地挥洒,对于剑法的精妙,渐渐地多了许多领悟,只盼这场打斗,更多一些时间才好。 眼看着慧元使出的招式繁复至极,攻击如同水银泄地,洪金的长剑却只是随手点拨,神情显得写意至极。 慧元的脸色变得越来越是狰狞,他陡地大喝一声,招式突变,举手都是狠准的招势。 无量剑派弟子全都面面相觑,慧元此时所使的招数,完全脱离了无量剑法,不,这根本不是剑法。 纵然慧元的手里拿着的是一柄长剑,可是稍有武功见识的人,都能看得出来,慧元所用的是刀招。 无量剑派一向精研剑法,如今北宗中突然冒出来一人,使出来刀法的招势,这实在令人啼笑皆非,大是荒唐。 然而,此刻众人的心神,全都沉浸在这场打斗中,一时倒还无人计较这些。 慧元此刻所使的招式,招招夺命,双方早就脱离了比剑的范畴,变成了生死相搏。 洪金也是一脸的凝重,这路刀法,凶悍异常,更是给他一种特别熟悉的感觉。 “破戒刀法!” “居然……是破戒刀法!” 洪金陡然间灵光一闪,终于想到了这刀法的来历,居然是少林寺七十二项绝技的破戒刀法。 自从想明白了刀法的来历,洪金立刻推断出来了许多事情,怪不得慧元出场之前,与陈友谅眼神来去,原来都是一路货色。 纵然是破戒刀法,胜过无量剑法一筹,可是洪金的实力,却要高过慧元,而且慧元以剑使刀,颇不顺畅。 激斗当中,洪金使出来了“金针渡劫”的杀招,嗤的一剑,刺在了慧元的肩膀上,鲜血立刻流了出来。 慧元眼中流露出来了野兽一般的凶光,却非常爽快地认输了。 全场愕了一下,片刻宁静,接着东宗和西宗的弟子,都爆发出了惊天的欢呼声,响彻了整个剑湖宫。 北宗的弟子,全然没有了先前的傲慢,神色变得万分的沮丧。 洪金的眼神中流露出来了一丝失望,对于想要他性命的慧元,他也下了杀心,不过出剑还是慢了一步,只让对方受了点轻伤。 不顾脸面的上前追杀,那不是洪金的风格,纵然在变幻莫测的江湖,他依然坚守着自己的骄傲。 慧元死死地盯着洪金,怨恨地道:“你不是无量剑派的弟子。” 洪金将手一扬,一道九阳真气,立刻无声无息地飘了出去。 等到慧元感觉到不对,已经晚了,就见他头顶上的方巾,被劲风吹落了下来,露出了一个油光锃亮的秃头,在上面还有香火烧成的疤痕。 洪金哈哈大笑:“你这和尚,居然敢在这里信口雌黄,难道无量剑派,还会有出家人吗?” 无量剑派弟子都惊呆了,谁都料不到,无量剑派内部的比剑,居然会钻出一个和尚。 洪金脸色一沉,续道:“瞧你这和尚的本领有限,必然是个野和尚,从那里来,还是滚回那里去吧。” 其实这是洪金为慧元遮掩,并不揭穿他的少林和尚身份,毕竟在洪金心里,对少林寺,还有浓重的香火情节,不愿少林寺声名受辱。 这和尚的法号其实叫做圆慧,属圆真的党羽,这次是受圆真的委派,来配合陈友谅谋夺无量玉璧,不料被洪金给破坏掉了。 陈友谅陡然间走上台来,他捂着胸口,气态非常地从容,在洪金的面前,却也凛然不惧。 洪金知道,凭他简单的化妆手段,根本瞒不过陈友谅阴毒的眼睛。 “洪兄,你的无量剑法很高明,我们不是对手,甘拜下风。”陈友谅非常洒脱地道。 瞧着陈友谅走上台来,无量剑派的许多弟子,都不由地大声喝彩,只觉得在他身上,有着一种很强的魅惑人心的能力。 左子穆走上台来,大声冲着张子善嚷道:“张师兄,师负已分,现在该你兑现承诺了。” 张子善再也没有了初时的从容,他恨不得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躲避众多北宗弟子钢针一般的责问目光。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张子善大声地喝道:“无量剑派分裂这么多年,能够重新合并,这才是最大的喜事,至于在下当不当这个掌门,倒真是不算什么。荣华富贵,声名权势,都是身外之物……” 左子穆脸上露出了狐狸般的笑容,他知道张子善和他一样,都是醉心于权势的人,如今被逼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是剜心一样的痛。 顿了一顿,张子善道:“如果无量剑派真的合并,倒真的需有一个掌门,却不知这个掌门人,究竟是谁当的好?” 洪金心中一凛,张子善果然不是等闲之辈,这话摆明了就是挑拨离间,想要左子穆和辛双清先来个窝里斗。 一听说要当无量剑派的掌门,左子穆的呼吸立刻加速了,这可是他毕生的愿望,平时想都不敢想的。 望了辛双清一眼,左子穆高兴的心思,立刻就凉了半截,这道姑的心思他了解,绝对不是甘为人下的人,此事还当另有计较。 第十七章 撞破密谋 辛双清冷笑了一声,提高了声音说道:“洪兄弟,如果你肯担任无量剑派的掌门,我倒是举双手赞成。否则,嘿嘿……” 此言一出,有不少人都是大声叫好,他们见识了洪金的实力,一心希望能在他的带领下,使无量剑派走向强盛。 洪金连连地摆手,他如今还有许多事情要办,可不能留在这里,当这劳什子的无量剑派掌门。 瞧着事情陷入了僵局,洪金不由地道:“北宗回归,是一件大好事,我看掌门的事情,还有并派的事情,都该从长计议才对。” 一场纷扰,暂时平息,三大宗的无量弟子,各自占据一方,想短时间地将他们融在一起,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眼看图谋失败,趁着混乱,陈友谅和圆慧悄悄地溜了,跟谁都没有告别。 张子善此次卷土重来,全赖仗着陈友谅和圆慧两人撑腰,如今一看两人离去,气势顿时弱了许多。 洪金向左子穆打探段誉的下落,这才知道他在游山玩水时,被无量剑派东宗弟子抓获,被关了起来。 段誉正在房中长吁短叹,陡然间见到阳光耀眼,两个人随着光亮走了进来。 没等看清身后的那人,段誉就一脸哀求地说道:“左掌门,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吧,善恶业缘,都有所报。” 左子穆满脸堆笑:“段公子,好不容易才将你请来,如有怠慢,还请不要怪罪。” 段誉瞪着左子穆,彻底的愣住了,他实在料不到,这人怎么会突然间变得如此友善。 直到洪金重重地咳嗽一声,段誉这才看清了他,不由大喜过望,知道这番是真的没事了。 无量剑派大摆筵席,请洪金和段誉坐了首位,左子穆,辛双清,张子善三人相陪,宾主尽欢。 陡然间一个北宗弟子走来,脸色很是难看,望着张子善,欲言又止。 张子善不悦地道:“从今以后,无量剑派各宗亲如一家,有什么话,但讲无妨。” 那个弟子吞吞吐吐地道:“后来加入的弟子,全都偷偷地溜掉了,如今北宗弟子剩下不到一半。” 张子善面色苍白地点了点头:“让他们走吧,他们应该走,都走了,算是干净。” 洪金等人都向张子善望去,想要听他的解释。 张子善满脸沮丧,将受了陈友谅协迫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 原来,北宗弟子根本没有那么多,大部分的北宗弟子,都是陈友谅所带的人,如今自然是随他一起离去了。 洪金点了点头,他知道在倚天的世界中,圆真和陈友谅都曾勾结元人,如今却不知道,他们借助的是那家势力。 酒宴继续,张子善大口喝着闷酒,左子穆和辛双清的脸上,都有喜色。 当晚尽兴而散,洪金和段誉都被安排到了客房。 洪金睡不着,看到月色迷人,于是就想在剑湖宫转一转,瞧瞧那传说中的无量玉璧。 正在且走且行,洪金陡然间看到前方一个影子闪动,他心中一动,偷偷地隐在一旁。 过不多时,一个人出现在洪金的面前,居然是左子穆。 洪金看左子穆的神情,很有点鬼鬼祟祟,不由悄悄地跟了过去。 “是谁?”陡然间一声清叱响了起来,却是西宗的一名女弟子。 左子穆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沉声道:“我是左子穆,找辛师妹,有要事相商。” 洪金随着左子穆,一路来到了一个院落前,这里正是辛双清的住处,清雅幽深,有着淡淡的花草香气。 辛双清迎了出来,脸上带着不悦地神情:“左师兄,天色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说吧。” 左子穆嘿嘿笑了一声:“辛师妹,此处讲话多有不便,还是到你屋里详谈吧。” 辛双清堵住门口,一点没有请左子穆入内的意思,洪金远远地瞧着,不由暗自好笑。 左子穆沉吟了片刻:“辛师妹,你知道,我一直对你有爱慕之情,这次冒昧前来,希望你能体谅我的真心,答应这门亲事。” 说着话,左子穆从怀中取出一支非常精致的凤钗,上面镶着一颗圆润的珍珠,脸上一副求恳的面容。 辛双清看都没看那支珠钗,她淡淡地道:“左师兄,你已有家室。而我的心,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珠钗你收起来,此事再也休提。” 左子穆很有纠缠的劲儿,使尽了水磨功夫,奈何辛双清心意已决,一直都不给他好脸色。 眼看再闹下去,只会弄巧成拙,左子穆长叹了一口气,只能悻悻地离开了。 洪金还以为左子穆有什么阴谋,没想到原来是打这个如意算盘,看来是想色利双收。 左子穆走在回程的路上,忍不住怒骂道:“老巫婆,故作清高,如果不是为了无量剑派掌门位子,你这种货色,白送我都不要。” 洪金早知道左子穆的人品并不怎么样,没想到居然下作到这个地步,实在让人无语。 洪金摇了摇头,正想就此离去,却陡然间听到有细碎的脚步声响传来。 “哟,左掌门,是谁惹你如此生气啊?”陡然间一个甜腻的声音响了起来,将左子穆吓了一跳。 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妖娆的女人走了出来,居然是西宗的顾采薇。 此刻的顾采薇,一点都没有白天的正经,眉目荡漾,颇有几分春色。 左子穆没好气地道:“我自烦恼,关你什么事?” 顾采薇道:“当然关我的事,我知道你想当无量剑派的掌门,那就需要我的帮助。” 左子穆眉毛一挑,眼中立刻流露出来了杀气,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顾采薇拍了拍高耸的胸,蛇形的眼中,流露出一丝阴毒:“左掌门,你不用吓我,你的心思,我完全明白,你一定要和我合作,才会成功。” 左子穆沉声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顾采薇冷笑道:“很简单,我设法除去辛双清,你设法除去那个奇怪的少年,然后你我联手,则大事可成。” 左子穆摇了摇头:“办不到,洪少侠本来就不贪恋权势,估计也不会在无量剑派多呆,我们害他作甚?” 顾采薇冷笑道:“我就知道你胆小怕事。怕就怕,我们除掉辛双清,那个少年会不依呢。” 左子穆坚决摇头,说什么都不肯对付洪金,顾采薇还在不肯放弃地劝着。 洪金暗自庆幸,没有选择中途走开,否则,真有可能被人暗中算计。 左子穆两人正在密议,陡然间就听到脚步声响,然后就见一个少年,驰驰然地从角落处走出来。 顾采薇一看,只吓得面如土色,来人正是她想要算计的洪金。 瞧着洪金脸上的讽刺笑容,顾采薇的一颗心,不由地一直坠了下去。 洪金淡淡地道:“顾姑娘,你想要当掌门夫人,我并不反对,可是你的心计,实在是太歹毒了,象你这样的人,活着只会多害别人。” 顾采薇知道洪金的本领,她没有丝毫地犹豫,来到洪金的面前,咕咚就跪了下来,苦求饶命,涕泪直流。 洪金叹了口气,他这才知道,原来在这个江湖上,也并不是只有英雄好汉,同样有毫无骨气的人。 “滚吧!今晚的事情,我就当没看见。如果再让我知道,你敢阴谋害人,就小心你的性命。”洪金摆了摆手,面色严峻地说道。 顾采薇再磕了两个头,这才惊慌失措地逃走了。 左子穆脸上冷汗直流,心中充满后怕,他不知道洪金怎么会突然间从天而降,可是他知道,如果刚才他的念头稍差,如今都有可能性命不保。 洪金望了左子穆一眼,语重心长地道:“想要当掌门是好事,可一定要用正当手段,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 一直到洪金离去已久,左子穆还愣在场中一动未动,他脑海中来回浮现的,都是洪金给他说的话。 洪金本来想回住处,可是想了一想,还是来到了辛双清的院中。 辛双清正在房中静卧,陡然间听到院中有响动,于是快速地纵了出来,低声喝道:“什么人?” 嗖! 一道白光向着辛双清飞了过来,她连忙一抄手,顺势将那东西拿在了手中。 辛双清发现原来是一个纸条,她看了一下,发现并无丝毫异状,于是将纸条打开。 纸条上写着八个大字:“小心暗算,小心下毒。” 辛双清满怀疑虑地回到房中,她想不出来,谁会给她留书示警,但在她的心中,却是自此提高了警惕。 洪金回到房中,觉得一阵倦意涌来,正想昏昏沉沉地进入梦乡。 “还我孩儿,快抓住她,她偷了我的孩儿去了!” 陡然间就听到一声惊慌的大叫,将整个剑湖宫都给惊醒了,正是左子穆的声音。 接着就听到一连串阴毒的笑声:“左掌门,你何必大惊小怪,这孩子如此肥美可爱,我一定会好好疼惜他的。” 洪金陡然间惊醒,知道来人必然是“无恶不作”叶二娘,此人作恶多端,不能轻易放过。 嗖! 洪金从门中窜了出去,然后一个跳跃就到了房顶,瞧着四下里都是灯火通明。 不远处有一条纤细的人影,正在向前飞奔,手里还抱着一个婴儿,口中笑声不绝,听来十分地阴森恐怖,想来定是叶二娘。 在叶二娘的身后,有数条人影穷追不舍,赶在最前面的,正是东宗掌门左子穆,口中大叫“还我孩儿”。 凭叶二娘的轻功,左子穆远不及她,但她似乎是想看左子穆焦急的神情,故此并没有使出全力。 洪金在左子穆的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三个人很快就抛开了众人,来到了一片树林。 叶二娘陡然间停了下来,站在一处高坡上,居高临下的望着左子穆。 左子穆恳求道:“这位姑娘,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请你放了我的山山,愿以千两银子相赠。” 叶二娘在左山山胖胖的脸蛋上拧了一把,颇有风情地笑道:“我要你的银子何用?这孩子我很喜欢,乖孙儿,你说,婆婆疼不疼你?” 左山山极力地挣扎,一道气息没上来,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直憋得脸通红。 左子穆瞧着叶二娘的形态,陡然间想起一个人来,只吓得全身都颤抖起来,他惊叫道:“你……你是叶二娘。” 叶二娘娇笑道:“原来你听说过我的名头,既然知道我的禀性,就该知道,这到嘴的肉,我是不会吐出来的。” 第十八章 功德无量 洪金躲在暗处,借着月色望去,见叶二娘容貌颇美,脸上有着数道血痕,满面带笑,却难掩内心深处的愁苦神色。 对于叶二娘的遭遇,洪金颇感同情,但对于她的行为,却是极为憎恨。 一想到死在叶二娘手中的无辜孩儿,一想到无数个伤心欲绝的父母,洪金就恨不得将她立刻斩杀。 奈何,叶二娘却是虚竹的亲生母亲。 一想到虚竹,洪金心中就是一阵暖意,在少林三年多的时间里,他与虚竹性情相投,结成了极好的朋友。 如果洪金真的斩杀了叶二娘,将来被虚竹知道了,他们兄弟两人,该如何面对?如何相处? 洪金定了定神,却发现场中左子穆已与叶二娘动上了手。 左子穆的剑法特别地凌厉,出剑却是特别地小心,唯恐一个不小心,反而伤了他的儿子左山山。 叶二娘的功夫,本来就比左子穆高强得多,纵然抱着左山山,却依旧是非常地从容。 瞧叶二娘的神态,完全就是在戏弄,如果真的想要动手,只怕左子穆早已落败。 左子穆知道不是叶二娘的对手,不由地将剑收了起来:“叶二娘,请问你有何条件,才能饶过我的孩儿?” “果然不愧是武术名家的传人,这小胳膊,这小腿,啧啧,真是雄健有力。想要我放过他,倒也不难,你要拿八个同样健壮的孩儿来换?” 叶二娘嫣然一笑,颇有风情,左子穆瞧着,却有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左子穆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下来:“只要你不伤害我的孩儿,我给你找来十六个同样健壮的孩儿。” 洪金在一旁气得不轻,叶二娘固然是良心丧尽,左子穆却也是无耻至极。 再怎么生气,洪金也不能眼看着左山山送命,他咳嗽了一声,从林中走了出来。 左子穆一张脸,不由地臊得通红,他一向自诩为正派人士,刚才的行径,如果传出去,他的声名就算完了。 瞧着洪金走出来,叶二娘根本没拿正眼瞧他,只是一个劲儿的逗弄着左山山,脸上充满了疼爱,看来却是做作至极。 左子穆上前哀求道:“洪少侠,这儿不关你的事,我求你不要插手。” 洪金将手一拂,九阳真气到处,将左子穆推到一边,义正辞严地道:“叶二娘所作所为,人神共愤,怎么可能不关我的事?” 叶二娘抬起头来,娇笑了一声:“那里来的少年?翅膀都没硬,就想学人家行侠仗义。” 洪金将手一推,画了一个半圆,一掌就击了出去,正是正宗的九阳神功。 叶二娘早就知道洪金埋伏在侧,可欺他年轻,一直没将他放在眼里,直到感觉一股劲力,如浪涛般的涌来,这才不由地大惊失色。 情急之下,叶二娘抬起手来,与洪金对了一掌。 嘭! 一道劲风卷过,叶二娘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就飞了起来,她的脸色,一下子涨得通红。 借着身子的飘飞之势,叶二娘好不容易才化解了洪金的攻击。 洪金得势不饶人,不断出掌,一道道的劲力,连绵不绝地向叶二娘卷了过去。 叶二娘如同陷入到了漩涡中,只觉得一道道的劲力不断涌来,如同无穷无尽一般,不由地手忙脚乱起来。 为了摆脱劣势,叶二娘居然拿左山山向洪金掌势来处一挡。 如果劲力真的接实了,白白胖胖的左山山,恐怕会挤成一团肉酱。 左子穆吓得脸面失色,拼命地冲了过去,口中大叫:“洪少侠,快住手。” 洪金早就料到叶二娘的这一招,劲力在突然间由至刚变成至柔,将袍袖一卷,立刻将左山山卷了过来,然后向左子穆抛了过去。 左子穆身为无量剑派东宗掌门,反应毕竟还算迅速,连忙窜上前去,将左山山牢牢地抱在了怀中。 嗖嗖嗖! 叶二娘将手一扬,数道暗器射了出来,劲风凌厉,方位刁钻,分打洪金和左子穆父子,用的是漫天花雨撒金钱的手法。 洪金知道左子穆挡不住,纵身飘到了他的身前,双手连环交替,九阳真气鼓荡,将一众暗器全都接了下来。 低头一看,洪金不由地大怒,原来都是些金器、长命锁之类的东西,想来是所害婴儿身上之物。 叶二娘没料想,居然会在洪金的手底下吃了大亏,不由气得满面通红,大声嚷道:“你能救他这一次,须救不得下一次,左家的这个孩儿,我要定了。” 洪金冲着左子穆挥了挥手:“快走,这个女人交给我了。” 左子穆道了一声多谢,抱着左山山匆匆忙忙地走了,神情显得特别地慌乱,全然没有了一派掌门的风范。 叶二娘抛弃顾虑,将掌力展开,步步全都是抢攻的招式,想要迫得洪金自乱阵脚。 谁知叶二娘攻得越凶,觉得洪金拳脚上的反弹力量越大,她本来想要占据主动,却变成了处处挨打的局面。 “好小子,这般了得。”叶二娘大吼一声,刀光一闪,她终于使出了兵器。 叶二娘最擅长的功夫,就是“破戒刀法”,她将刀法施展开来,招招阴狠,准备夺人性命。 幸好洪金见过了圆慧出手,纵然神情狼狈,可依然接了下来。 叶二娘一向自负,如今施展最得意的“破戒刀法”,都不能战胜空手作战的洪金,心中可是惊奇到了极点,心想这是从那里钻出来的奇怪少年。 洪金对叶二娘的功夫,却也暗自佩服,想要徒手胜过她,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住手,听我一言。”斗了数百回合,洪金陡然间跳出圈子,大喝一声说道。 叶二娘觉得体内气息不匀,连忙借此机会大口喘息,她望向洪金,却见他神色从容,没有一点异常。 “这小子到底从那里钻出来的,怎么会如此奇葩?”叶二娘心中惊奇不定。 洪金冷笑了一声道:“叶二娘,你的实力不错,可是打下去,我一定会胜你。” 叶二娘是何等高傲的人,她不由地挥动着手中的短刀,连声叫道:“好啊,你尽管试试?” 洪金其实并没有出全力,可是他自然用不着在叶二娘面前显摆,他本不是虚荣的人。 叶二娘先前的岁月无疑是罪恶的,洪金想要点化她,至少要使她迷途知返。 “叶前辈,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在玩弄杀死幼儿的时候,你的心里快活吗?难道就没有一点愧疚之心?”洪金大义凛然地道,脸上露出了一种崇高的光辉,那是人性之光。 叶二娘非常放肆地笑了起来:“快活?我当然快活。当我看到别人越伤心的时候,我的心里就越快活?呸,我干嘛要跟你说这些?还打不打?不打我就走了。” 瞧着叶二娘转身离去,洪金冷冷地道:“可怜啊,有人孩子一出生,就被别人抢去了,至今下落不明。迫害别人家的孩子,有什么用处?有意思吗?能减轻对自己孩子的思念吗?” 这是叶二娘最大的隐秘,没想到被一个少年揭穿了,这让她有种难以置信的感觉。 叶二娘身子顿住了,她回头望向洪金,眼中精光四射,神色非常地吓人:“你……你怎么知道这件事,难道是你……抢去了我的孩子?你还我的孩子……” 呼! 叶二娘窜了回来,势如疯虎,向着洪金的身上,胡乱地砍去。 以叶二娘此时的状态,恰好使出了破戒刀法的真意,刀光随意地挥洒中,处处都是杀招,果然就象决意破戒杀生的僧人。 洪金再也不敢藏私,将九阳神功完全催动了起来,在他的身侧形成了一堵无形的墙,不断地将叶二娘的短刀拨向一边。 嗤啦! 叶二娘手中短刀出其不意地反转,洪金的衣袖登时被划破,露出了一个大洞,凉嗖嗖的,差一点没伤及肌肤。 “喂,你这个疯婆子,也不想想,你儿子失踪,是多少年前的事,那时候的我,怎么去抢他?”洪金一边奋力拆招,一边没好气地嚷道。 叶二娘转念一想,破戒刀法立刻没了锐气,她突然将刀一掷,呜呜地哭了起来:“是啊,都二十年了,我的孩子,恐怕……早就不在人世了,连骨头都化成灰了。” 洪金叹了口气,叶二娘这个恶人,却也有她值得怜悯的地方,最关键的是,她还是虚竹的母亲。 “你不必伤心,虚……他还在,你的儿子,还好好地在这世上活着?”洪金笑了一下,他差点没说漏嘴。 叶二娘不知道,洪金在无意中,已经吐露了一个大秘密,她神情惶然地道:“真的吗?他还活着?在这世上好好地活着?他在那儿?” 洪金点了点头,肃然道:“如果不是你残杀幼儿,滥杀无辜,我当然会告诉你儿子的所在,也会衷心地祝福你们,可是……” 叶二娘脸上充满了期翼,她一步冲上前来,居然准备向洪金下跪。 洪金那里肯受她的跪拜,连忙九阳神功一震,将她弹起:“你再这样多礼,我转身就走。” 叶二娘神情异常地谦恭:“我求求你,一定要告诉我儿子的下落,他是我活在这世上的唯一指望。这些年来,唉,这些年,我一直都活在地狱中,那有片刻欢乐?” 洪金神情凛然地道:“我与你约会三年,在这三年里,你要不停地做善事,如果我再听到你有一点恶行,你就永远别想见到你的儿子。” 叶二娘立刻答应了下来,她连连地点头:“我一定听你的话,尽力地弥补我的罪过。唉,我以前所犯的罪行,却也实在太大了,恐怕难以回头了……” 洪金陡然间想到了瑛姑,想到了后来成为慈恩的裘千仞,瑛姑的儿子同样在一出生就被打死,可是她一心只找元凶报仇,心地比起叶二娘,可是要好了很多。 如今难就难在一个人坏事做惯了,突然让她一下子改邪过正,心中接受不了,很容易象慈恩一样,从此变得疯疯癫癫。 一念至此,洪金道:“叶前辈,我对你的要求不是太高,只要你能记住一心向善,我心地软,到时说不定就会告诉你儿子的所在,或许还会带你的儿子来见你。” 叶二娘身子剧震,抬头望天:“老天爷,见我的儿子,我还真的有这一天吗?” 整了整衣襟,叶二娘脸面向西,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神色十分地虔诚。 洪金瞧着叶二娘的神情,戾气尽消,怨恨和阴毒尽去,脸上的血痕,看来也不是那么的狰狞了。 洪金喃喃地道:“古人云,相由心生,诚不我欺也。一个人如果一心向善,就算是容貌丑陋,人们都很容易接受。如果一心为恶,就算是绝世丰姿,都会被人称为大魔头,心生恶憎,就好比赤练仙子李莫愁,纵然美艳,却惹得人人讨厌。” 第十九章 见死不救 叶二娘用满是疑惑的目光瞧着洪金,脸上的神色越来越是和善,她陡然间大声叫道:“你是不是我儿子?” 洪金被叶二娘吓了一跳,连忙苦笑道:“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怎么可能……会是你的儿子呢?” 叶二娘摇了摇头,尖声叫道:“不对,我怎么越看,你越象是我的儿子。否则,你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秘密?” 话未说完,叶二娘一个虎扑,就向着洪金扑了过去,居然想要掀他的衣服,扒他的裤子。 洪金催动九阳真气,将叶二娘逼退数步,匆忙道:“不必你动手,我自己来。” 转过身子,洪金将后面的衣襟掀起,露出了光滑的脊背,那里有丝毫的香疤,至于裤子,倒真是不方便脱了。 叶二娘满脸都是沮丧的神情,她失魂落魄一般,失落显而易见。 洪金不由地想起了他的前世,心中特别地酸楚,泪水差一点没滴落下来,只好拼命地昂起了头。 叶二娘定了定神,好奇地问道:“到底你是从那里得来的这个秘密?” 洪金长叹了口气:“一切都是机缘巧合。我还知道你另外一个大秘密,是关于一个佛门高僧的,大家心照不宣吧。” 叶二娘更加的震惊了,她反复地打量着洪金,如同见了鬼一般。 两人约定,三年后的今天,在少林寺外相见,洪金会带叶二娘的儿子一起前来。 瞧着叶二娘欢天喜地的准备离开,洪金突然道:“叶二娘,你如果现在能把云中鹤宰了,说不定我会把约会的时间提前。” 叶二娘的神色登时变了,在她的脸上,露出来了极其为难的神情。 洪金淡然地笑了一笑:“我开玩笑呢。知道你们四大恶人之间,彼此间都有情分,怎会鼓动你们自相残杀?” 叶二娘感激地点了点头:“洪金,你真是堂堂男儿。多谢你的理解,不逼迫我做不愿意做的事。” 洪金道:“叶前辈,请多珍重,一定要留住性命,赴三年后的那场约会。” 叶二娘笑道:“你放心吧,我就算是死,都一定要参加三年后的那场约会,不见不散。” 洪金脸上抽搐了一下,觉得叶二娘所开的这个玩笑,其实一点都不好笑。 等洪金回到无量剑派,发现左子穆依旧在等他,脸上有着浓浓的感激。 洪金冲着左子穆笑了一下,伸了个懒腰,说是要回去睡觉。 左子穆急忙道:“多谢洪少侠这次相救,可是叶二娘言出必行,恐怕会再次前来掳夺山山,到时该如何抵挡?” 瞧左子穆的意思,恨不得将左山山塞给洪金,让洪金来给左山山当保镖。 洪金沉声道:“叶二娘不会再来抢山山,她从今以后,不会再抢任何一个孩子了。” 左子穆异常地惊喜:“难道……洪少侠将她给杀了。” 洪金笑道:“从此以后,那个作恶多端的叶二娘,再也不复存在了。” 左子穆半信半疑地望着洪金离去,一直悬着的心,不由踏实了不少。 在左子穆的极力挽留下,洪金和段誉两个人留了下来,一起欣赏了无量山的秀美景色。 洪金试了一下段誉的本领,发现他果然练成了北冥神功,只是还不会运用,内力也并不深厚。 夜色降临。 段誉在房间之中,正在苦练“凌波微步”,只见他转了一个圈子又是一个圈子,步履轻巧,若往若还,令人眼花缭乱。 洪金却依然在苦修九阳真气,运转之间,气息不断地流动,转了一个大周天以后,白日的疲劳尽去,绵绵的劲力暗生。 猛听得江昂、江昂、江昂数声巨吼传来,声音似是牛哞,却多了几分凄凉之意,震动了整个无量山。 嗖! 一道白光从窗外闪过,居然快速地向着吼声的来源处而去,异常地灵活,耳中听到吱吱吱的急促尖叫声。 隔壁的段誉,没有丝毫地迟疑,快速地追了过去,口中不停地大叫“貂儿,貂儿别走”。 唯恐段誉会遇到危险,洪金连忙跟着追了出去,只见段誉身形飘忽,如同在水波上荡漾,脚步非常地轻盈灵活。 如果不是洪金九阳神功有成,只怕会跟不上段誉的脚步,两个人的身形,都是特别地快,奔驰如风。 洪金在路上不断听到无量剑派弟子在低声讨论,说吼叫的这个是莽牯朱蛤,相传是瘟神爷的座骑,谁看到了都要倒霉,化为脓血,尸骨无存。 纵然知道无量剑派弟子都是以讹传讹,洪金还是不敢有丝毫地大意,毕竟莽牯朱蛤号称万毒之王,身上的剧毒,很容易致人死命。 如果不是为了段誉,以洪金谨慎的个性,恐怕不会去招惹莽牯朱蛤,如今为了这个任性的小王爷,只能是豁出去了。 越是向前,就听到江昂、江昂的叫声越急,如擂鼓般,听来让人心悸。 眼看奔到近前,段誉停下了脚步,四处看了一眼,咬了咬牙,继续地向前走去,性子果然十分地偏执。 洪金一直紧跟在段誉的身后,将长剑拔在了手中,一脸的戒备神色。 无量山地势很高,风声很是强劲,纵然还是春天,吹来却也是一阵的凉意。 陡然间白光一闪,闪电貂窜了出来,原来是一个不满一尺的小貂,眼射红光,脚爪十分地锐利。 段誉连忙大声叫道:“貂儿,貂儿,快到这儿来,我带你去见钟姑娘,她见了你,指定欢喜。” 洪金在一旁瞧着直摇头,为了钟灵的事情,段誉可真是上心,怪不得这么讨她的欢喜。 闪电貂明明瞧到了段誉,却根本理都未理,它所有的注意力,全都凝视着前方。 段誉学着钟灵的口哨声,轻轻地吹奏了起来,闪电貂果然身子一纵,来到了他的身边,貌似非常地温顺。 “好貂儿,乖貂儿。”段誉一边喃喃自语,一边顺手向着闪电貂摸了过去。 闪电貂跳跃如风,狠狠地在段誉手上咬了一口,偏着小脑袋,用亮晶晶的眼睛瞪着段誉,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 啊! 段誉惨叫了一声,身子立刻动弹不得,僵在了原地,脸上泛起灰暗神色,很明显是中了剧毒。 一连串的动作,就发生在瞬间,洪金根本来不及出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闪电貂咬伤了段誉,神情并没有放松,而是高度紧张地望着前方的草丛。 随着三声震耳欲聋的大吼,卟卟卟地从草丛中跳出一物,号称万毒之王的莽牯朱蛤驾临,声威果然相当地惊人。 就算面对慕容博时,洪金都没有如此地紧张,他紧紧地握住剑柄,只觉手心中都是汗水。 莽牯朱蛤离洪金不过数尺,蛤蟆形态,长不过两寸,全身殷红如血,眼中闪烁着金光,它嘴一张,颈下薄皮震动,便是江昂一声牛鸣般的大叫。 闪电貂神情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凶恶,它一声尖鸣,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闪电般地向着莽牯朱蛤飞了过去。 莽牯朱蛤蓦地张开了大嘴,就见一道淡淡的红雾,箭一般地向着闪电貂喷了过去。 闪电貂身子一晃,被红雾喷个正着,但仍是冲上前去,死死地咬住莽牯朱蛤的后背。 莽牯朱蛤拼命地大叫起来,想来是感觉到了剧痛,吼声传遍了整个无量山。 陡然间就见闪电貂松开了口,从莽牯朱蛤身上翻了下来,抽搐了两下,接着气绝。 洪金叹道:“莽牯朱蛤果然不愧是万毒之王,闪电貂想咬死它,反而被它身上的毒液毒死。” 其实,洪金刚才出手,应该能够救下闪电貂,可是他对闪电貂动辄咬人的品性不喜,故此狠下心来,使了招胡青牛的绝技见死不救。 莽牯朱蛤跳到闪电貂的身上,开始吸食起它身上的毒素来,身上的颜色,越发变得鲜艳。 陡然间簌簌声响,从草丛中游出一只红黑斑斓的大蜈蚣来,约有七八寸长短,游得极快。 莽牯朱蛤江昂、江昂地大吼两声,那蜈蚣逃得越发快来,慌不择路。 瞧着段誉张开的大嘴巴,那蜈蚣没有丝毫地迟疑,直接游了进去,看来是当成蜈蚣洞了。 洪金纵然在旁侧,都能够瞧到,段誉的眼中流露出来了泪水,想来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谁知祸不单行,莽牯朱蛤一纵身,却也跃进了段誉的嘴巴,直接追赶蜈蚣去了。 就听到咕咚一声,那是莽牯朱蛤落入段誉腹中的声音,接着传来两声江昂般的大叫,简直要吼破段誉的肚皮。 洪金探听了一番,知道四周并没有其余的毒物,不由从草丛中窜了出来,脸上还带着笑意。 其实洪金心中无比震撼,他不得不感叹造物主的神奇,这样稀奇古怪的事情,居然在他的眼前发生,让人有一种难以置信的感觉。 段誉的脸上似乎还带着笑意,但这笑看起来比哭还惨,他的身子是一动都不能动,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却是一清二楚。 洪金走到段誉的面前,缓缓地蹲了下来,这样与段誉说话,就能够更加的随意。 “听着,段兄弟,这可是千古难逢的奇缘,你一定要抓住,现在运行北冥神功,将热气全都转化成劲力……” 洪金脸上神情很奇特,似乎是羡慕,似乎是怜悯,让人琢磨不透。 段誉的身子一动不动,却不知道听明白了没有,洪金叹了口气,他只能帮到这个份上了,九阳神功纵然厉害,却帮不到段誉体内的气息运行,只能靠他自行解决。 既然探测不到段誉体内气息的运行,洪金只能守在原地为段誉护法,他可不敢留段誉一个人在这儿,此处狼虫出没,万一咬掉段誉半个脑袋,就是想不死都不成了。 洪金盘膝坐在地上,就在离段誉身侧不远处,开始运功,气息在体内不断运行,心神却落在段誉的身上,若断还连,进入了一种神奇的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陡然间听到脚步声传来,洪金登时醒来,他的眼中充满了警惕。 “他奶奶的,明明听到莽牯朱蛤的叫声,这蠢家伙却是去了何处?倒惹得老子一阵好找。”随着一个粗俗不堪的声音,一道人影出现在洪金的面前。 洪金第一眼就看到来人异乎寻常的大脑袋,一张阔嘴中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眼睛又圆又小,然而光芒四射,骨碌碌转动间,颇见神采。 来人上身粗壮,下身瘦削,颏下钢刷般的胡子,根根似戟,上身穿黄袍,是上等的绸缎,下身却穿了条粗布裤子,实在是不伦不类到了极点。 在洪金瞧清来人的同时,来人也瞧清楚了洪金,还有僵在地上一动都不动的段誉,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第二十章 恶人君子 “喂,臭小子,你见到莽牯朱蛤没有?从实招来,否则,我咔嚓一下,就拧断你的脖子……” 南海鳄神圆眼中流露出来了凶光,恐吓意味十足。 洪金装成一个无知的乡下少年,愣头愣脑地道:“你说的莽牯朱蛤是什么东西?长成什么样子?” 南海鳄神挠了挠头,大声地道:“它长得牛一般的大,面目丑陋如蛤蟆,两只眼睛象铜铃,全身都是血红色,充满蛮力,奔走如风。” 唯恐洪金听不懂,南海鳄神边说边比划,最后连他自己都不知所云了。 洪金心中暗笑,口中却道:“我倒是看到一头血红色的怪兽,如一阵风般,向着远方奔去了,却不知道,是不是你口中的莽牯朱蛤。” 南海鳄神哈哈怪笑数声,喜孜孜地道:“那敢情就是了,老大一门心思想要的东西,没料想却落在了我的手里。” 顺着洪金所指的方向,南海鳄神快速地追了出去,沿途阻挡他的枝枝叶叶,被他一口气地撞断了不少。 洪金微笑着端坐了下来,他知道只能换来片刻清静,南海鳄神发现上当,一定会很快地找回来。 果然没用洪金等太久,南海鳄神在长啸声中,滚滚而至,带起一路风尘,倒也是颇显威风。 南海鳄神将眼一瞪,怒声高喝道:“兀你这厮,居然敢消遣岳老二,活腻歪了不成?” 洪金慢条斯理地道:“岳老四,我替你指了一条明道,让你无声无息地滚蛋。没想到你可好,专程送上门来找死。” “岳老四”这个称呼刚一入口,南海鳄神立刻暴跳如雷,他大吼一声:“是岳老二,不是岳老四,你小子给我记住了。否则,罪加一等,死无全尸。” 呼! 南海鳄神向着洪金猛扑了过去,来势迅猛,如同黑云压顶,双手一合,居然真的去拧洪金的脖子。 洪金不由地暗自点头,照这一击的威力来看,南海鳄神的内力,不逊于叶二娘,比起云中鹤却是要强多了。 如今洪金的打斗经验,算是十分的丰富,看到南海鳄神凶神恶煞般地冲了过来,却是不慌不忙,抬手就是一掌,深得九阳神功的要旨,后发致人。 还未等到南海鳄神的劲力展开,就觉得一股大力推来,势不可挡,将他硬生生推出了丈许,如果不是洪金手下留情,只怕就能让他受伤。 饶是如此,南海鳄神也被狠狠地摔在地上,沾染了一身的尘土,摔得七荤八素,眼前金星乱冒。 南海鳄神瞪着一双小眼,不可置信地望着洪金,口中大叫道:“邪门,你奶奶的,这怎么可能?” 洪金知道南海鳄神就是个浑人,只不知道他的恶行到底有多少,念在他对段誉颇好的份上,就不想取他的性命。 南海鳄神输了一招,心中大不服气,他双掌呼呼生风,接连不断地向着洪金扫来,面目狰狞,口中呼喝有声。 洪金身形不动稳如山岳,动则轻描淡写,然则其中所蕴含的劲力,却是十分地惊人。 南海鳄神的攻击,完全被洪金拨开,轰到了旁边,劲力未消。 呯! 泥土四溅,地上登时多了一个大洞。 呯呯! 岩石破裂,碎石乱飞。 呯呯呯! 一棵无辜的大树,被从中打成了两截,轰隆一声落下来,直砸得大地一阵摇晃。 纵然是南海鳄神的攻击完全落空,可是那强劲的破空声,也能令人感觉到他内力的强悍。 洪金的脸上挂着淡淡地笑容,调侃地道:“蛤中莽牯,人中鳄神,你果然不愧是岳老四,瞧这股子蛮力,连牯牛都不如你。” 左一句岳老四,右一句岳老四,南海鳄神简直被挑拨得出离了愤怒,他的脸上早就扭曲了,只想着拧断洪金的脖子,奈何无论如何都拧不到。 疾斗当中,洪金大喝了一声“去。” 还没等南海鳄神反应过来,就觉得一道大力传来,身子立刻就飞了出去,撞在一颗大树上,直疼得呲牙裂嘴,连声地呼痛。 洪金用的是巧劲,南海鳄神是斜着撞在树上,并没有将大树撞断,反而将衣服都磨破了,背上估计会有一道长长的血痕。 纵然对南海鳄神没有杀心,可对于这样的恶人,让他大吃一番苦头,洪金却是非常乐意。 “你奶奶的,居然敢撞老子。”南海鳄神怒从心头起,返身就是一掌,将那颗无辜的大树给打得断成两截。 眼看着大树向他狠狠地砸了过来,南海鳄神连忙窜了过去,口中一连串地骂个不停。 “喂,岳老四,你奶奶的,如今知道老子的厉害了吗?”洪金非常开心地笑了。 一直以来,洪金待人都是温文有礼,如今说出一句粗话,心中居然大感畅快。 南海鳄神呼呼地喘着粗气,充满了屈辱和不甘,看他的神情,简直恨不得将洪金给一口吞了。 呛啷! 南海鳄神扯断了背后的绳索,取出了鳄鱼鞭和鳄鱼剪,这两件东西都是精钢所造,算是一套特别厉害的奇门兵刃。 洪金蛮不在乎地道:“对了,这样才算有点意思,岳老四,把你的本领全使出来吧,我怎么看你,远远地不如穷凶极恶云中鹤,嗯,云老三。” 南海鳄神简直要被气炸了,他屈膝一顿,然后猛地蓄力一窜,运起手中的鳄鱼剪,向洪金的脖子剪来。 这一招有个名堂,叫做“剪断苦恼”,是南海鳄神起的,意思就是说,任谁被他剪中,就要一命呜呼,自然就没有什么苦恼了。 瞧着南海鳄神鳄鱼剪寒光闪闪,来势劲疾,洪金却也不敢怠慢,用手在鳄鱼剪的外侧一扶,劲力到处,鳄鱼剪立刻就荡了回去,反而向着南海鳄神剪去。 “你奶奶的,真是邪门。”南海鳄神觉得一股大力荡来,鳄鱼剪居然差点失去控制,不由地啐了一口,大声骂道。 借着洪金的推势,南海鳄神将身子荡了开去,陡然间左手扬起,鳄鱼鞭向着洪金的头顶,搂头盖脸地砸去,正是一招“霸王开山。” 瞧着这一鞭来势实在凌厉,洪金不敢硬接,脚尖一点,退后了足有数尺,那一鞭从他眼前落了下去。 这是两人动手以来,洪金第一次后退,大大地助长了南海鳄神的气焰,他的脸上充满了得意。 刷刷刷! 南海鳄神一连几鞭抽了下去,一鞭更比一鞭威猛,鳄鱼鞭荡漾开来,打出了一道道的鞭影。 洪金的身子左闪右闪,不断地在鞭影中窜动,身影飘忽,如同产生了许多幻像。 “抽死你!抽死你!你奶奶的,我就不信抽不中你……还真是抽不中你。” 南海鳄神咬牙切齿,口中不停地大声呼喝,手腕不停地上翻下翻,一道道鞭影或直甩或倒甩或横扫或斜劈,无孔不入,封锁了他面前的一片区域。 奈何洪金就在这片区域中,却如不存在一般,只要南海鳄神的鞭势少缓,他的脸面就会浮了上来。 洪金并没有刻意地去挖苦南海鳄神,可是他脸上那淡淡的讽刺,那嘴角扯起的满是不屑的微笑,却令南海鳄神如癫如狂。 在南海鳄神的攻击中,洪金越来越体会到了九阳神功的真意,什么“从人不从已,由已而滞,从人而活”,什么“一静无有不静,静须静如山岳。一动无有不动,动则动若江河”等。 洪金回想到了张三丰与他对敌时的动作,当真到了神而明之的境界,当真令人心向往之,他要达到这一步,不知要经历多少岁月。 狂怒当中,南海鳄神再没有丝毫的藏私,鳄鱼剪跟着递了上去,咔嚓咔嚓,带来了缕缕寒光。 原来南海鳄神的这套奇门兵刃,配合起来使用,果然是天衣无缝,远交近攻,威力立时大增。 洪金不敢再行儿戏,他抢步上前,着着紧逼,凭借着一双肉掌,居然与南海鳄神抢攻起来。 瞧着劲力浪潮一般的涌来,南海鳄神神情不由地慌乱起来,出手不免有了一点凝滞,鳄鱼鞭与鳄鱼剪的配合间,出了一点小小纰漏。 九阳神功,讲究的是无孔不入,这一点的小破绽,立刻被洪金抓住,他右手一翻,立刻抓住了鳄鱼鞭。 南海鳄神从来没想过,有人居然能徒手抓住他的鳄鱼鞭,连忙用尽力气向后一挣,结果没有挣脱。 洪金试着想要将鳄鱼鞭夺过来,一道九阳真气,缠绕着鳄鱼鞭冲了出去,浑厚无比。 奈何南海鳄神数十年苦练,内力同样不差,一看不好,死死地握住了鳄鱼鞭,这是他的宝贝兵刃,可舍不得拱手让给别人。 洪金用力拉扯,将南海鳄神的半边身子都给拽了过来,他憋得满面通红,却死活不撒鞭子。 眼看硬夺不成,洪金没有强求,他将鳄鱼鞭头一绕,顺势缠到了鳄鱼剪上。 南海鳄神唯恐会伤了他的奇门兵刃,手中劲力不由地一松,被洪金着意震荡处,只觉双臂一松,两件兵刃居然一起失手。 洪金顺手一掷,两件兵刃一起挂到了树梢上,还在那儿不停地荡漾,传来叮叮咚咚的清脆响声。 其实所挂之处并不高,南海鳄神一纵身,就能够将两件兵刃摘下来,可是他害怕洪金的偷袭,却连退了一大步,抢先护紧了门户,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洪金不由地哑然失笑,他晒然道:“岳老三,你的实力真不差,可照我看来,还打不过叶二娘。要想打过她,除非……” 打败叶二娘,抢占四大恶人中第二的排名,是南海鳄神多年的心愿,他瞧着洪金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连忙追问道:“究竟有什么办法?” 洪金笑道:“除非你转了心性,不再杀生,功夫才有可能突飞猛进。” 南海鳄神重重地呸了一口:“你说的倒轻巧,如果不再杀戮,那还算什么恶人?” 洪金知道,想要南海鳄神改恶从善,比叶二娘要困难得多,只能对他放低要求:“只要你记住三戒就行,不杀不会功夫的人,不杀无力还手的人,不杀身受重伤的人。这样,你的恶名才会传遍天下,做一个恶人中的君子,前无故人后无来者的大恶徒……” 南海鳄神越听越觉得顺耳,到了后来则是更加的夸张,洪金每说一句话,他都要大声地跟一句“不错”。 洪金点了点头,趁热打铁地捧了他一下:“岳老二,我刚才说的三戒是什么?” 南海鳄神声音响亮地答道:“不杀不会功夫的人,不杀无力还手的人,不杀身受重伤的人,因为这样会有损我的恶名。” 洪金十分地开心,夸奖道:“南海鳄神,没想到你的悟性这么高,只怕用不了多久,岳老二的名头,就会实至名归了。” 南海鳄神挺胸凸肚,游目四顾,状甚得意,就好象此时此刻,已经将叶二娘踩在脚下,除了段延庆之外,天下最恶的恶人,就要数到他一样。 第二十一章 公平赌斗 洪金的脸突然间沉了下来,斥责道:“岳老二,你知不知道,刚才差一点,你就会伤到你的师父。” 南海鳄神的眼中,突然有了一丝伤感:“我的师父,早死许多年了,如果我能伤到他,那才叫见鬼了。” 就在这时,段誉突然伸了个懒腰:“洪兄,你们怎么不打了,刚才的一场比斗,真是精彩。” 话未说完,段誉突然间“咦”了一声,万分欣喜地续道:“我怎么能动了?哈哈,我居然没死,真是太好了。” 南海鳄神打了个寒颤:“天啊,僵尸苏醒了,这个家伙,到底是人还是鬼?” 洪金脸上带着促狭的笑容:“岳老二,你仔细看看他,象你不象?” 段誉瞧着南海鳄神,不由地撇了撇嘴,他一向自诩风度翩翩,没想到却被洪金拿来与南海鳄神比较,难道这家伙眼睛突然瞎了? 南海鳄神瞪着又小又圆的眼睛向段誉瞧了瞧,陡然间精光大盛,一纵身就跃到了段誉身后。 感觉背后似有阴风吹来,段誉吓了一跳,如果不是洪金站在一侧,他只怕就要撒腿走人了。 南海鳄神伸出手来,摸了摸段誉的后脑勺,兴奋不已地叫道:“他很象我,哈哈,他很象我,真是太象了。” 段誉刚苏醒过来,神智还有点不清楚,看到南海鳄神欢呼雀跃的样子,喃喃地道:“疯了,疯了,这个人一定是疯了。” 为了避免被南海鳄神偷袭,段誉连忙躲到了洪金身后,这才觉得心中安稳了。 洪金猴子献宝似地说道:“岳老二,我这段兄弟比你那徒儿孙三霸,如何?” 南海鳄神大声地道:“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如同凤凰与草鸡,如何能够相提并论?段小子如果拜入我的门下,定能将南海一派发扬光大,我就对得起我死去的师父了。” 说到后来,南海鳄神的声音居然有点哽咽,看来对他的师门传承,倒真是非常地看重。 瞧着洪金与南海鳄神的一问一答,段誉有种不妙的感觉,他尽管相信洪金不会害他,可总是觉得他们两人,在布置什么陷阱。 洪金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如同一个狡猾的小狐狸,他瞪了南海鳄神一眼:“瞧你胆小如鼠,是一定不敢与我打赌了。” 南海鳄神脑子一热,紧跟着说道:“哈哈,你猜错了,只要你说的赌注公平,我就敢跟你赌。” 洪金不由地暗暗点头,南海鳄神倒也不是完全没脑子,这番话说出去,至少给自己留了一份余地。 “嘿嘿,岳老二,你想要当人家的师父,就一定要胜过人家,如果实力不如人家,那就只有拜师的份,对不对?”洪金一本正经地道。 南海鳄神想了想,点了点头:“你这话说的倒也有理。” 洪金立刻接道:“非也,非也。什么倒也有理,是本来就有道理,并非我能言善辩之故,这一点你需得明白”。 说到这里,洪金登时想起那个专门与人抬杠的包不同来,这些人都在浑人之列,却也具有真性情。 南海鳄神迟疑地道:“难道你要我跟他大战一场,谁赢了谁就是师父?” 如果不是见到洪金的本领,南海鳄神绝不会将段誉放在眼里,如今却有点被洪金打怕了。 洪金摇了摇头:“非也,非也。我赌你在一个时辰之内,在一个圈子当中,抓不住蒙上眼睛的他。” 南海鳄神简直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样便宜的事情,居然会落到他的头上,这简直就是送他赢。 “赌了,赌了!你这个赌注,真是你奶奶的太公平了。”南海鳄神张着大嘴笑了,他目光中充满了贪欲,简直将段誉当成了他的囊中物。 段誉的脸上,流露出来了不悦的神情:“喂,你们拿我当赌注,好象还没有问过我同不同意?” 洪金故意不屑地道:“段兄弟,那么你是同意啊?还是不同意啊?” “哼!我----不----同----意。”段誉特意拉长了声调说道。 “你不同意,真的就不会后悔?” “不后悔,一千个不后悔,一万个不后悔,我既不想当他的师父,更不想当他的徒弟。” 说完,段誉洒脱地将衣袖一摆,迈开大步就走。 尽管想起洪金对他的好,段誉的心中很是惭愧,可是他有他的原则,不愿意与南海鳄神,扯上一丁点的关系。 洪金长叹了一口气,装模作样地道:“唉,真是可惜啊!那么漂亮的神仙姐姐,就这样失之交臂,永远见不到了。” 还没等到洪金话音落下,就见段誉风一般地卷了回来,他的眼中充满了热切,整个人都焕发出来了不一样的光彩,就如突然打了鸡血一般。 “什么?你知道神仙姐姐的下落。洪兄,我求求你,告诉我,好不好,我什么条件都肯答应?”段誉的腰深深地弯了下去,向着洪金鞠了一个大大的躬。 洪金的眼光,望着天边淡淡的白云,许久才恍过神来似地道:“我说什么了吗?你干嘛要这样的看着我?我可什么都不记得了?” 段誉知道洪金是在逗他,可是他只能忍着,为了探听神仙姐姐的下落,只要不违背他良心的事,只怕他都会答应。 洪金瞧着地上被破坏得乱七八糟的样子,不由皱了皱眉头,冲着段誉和南海鳄神说道:“你们两个,都跟我来吧。” 在一片空旷的地面上,洪金画了一个方圆数丈的圈子,宣布了比斗开始。 南海鳄神从怀里摸出来一块黑布,亲手蒙住了段誉的眼睛。 段誉闻到黑布上传来一股怪味,简直要令他作呕,可为了探听神仙姐姐的消息,他还是强行忍了下来。 “乖徒儿,你准备好了吗?我要开始了。”南海鳄神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显得特别地热情。 洪金板起了脸:“岳老二,在胜负未分之前,你可不要胡乱称呼,以免乱了辈分。” 南海鳄神毫不在乎地道:“想要胜负,那还不容易,你好生看着。” 呼! 南海鳄神运劲成爪,向着段誉身上快速地抓了过去,这一次出手特别地快速,想要对段誉一举成擒。 “哈哈,抓到了。”南海鳄神高兴地嚷道,瞬间过后,他甩了甩手,神情变成了沮丧:“唉,好象还差一点。” 段誉的凌波微步,是以易经八八六十四卦为基础,以特定的次序,踏着卦象方位行进,从起步到最后一步,正好走成一个大圈。 既然记熟了易经中的方位,那无论用不用黑布蒙眼,效果其实是一样的,洪金让段誉蒙上眼睛,就是为了惊世骇俗,专门引诱南海鳄神上当。 南海鳄神的一双眼睛越瞪越大,出手也是越来越快,每次总是以为十拿九稳,到最后却是功亏一篑。 “怎么会这样,我就不信这个邪?”南海鳄神气鼓鼓地嚷道,一记虎爪甩出,直抓段誉的肩上要穴,劲力十分地凌厉。 眼看就要抓到段誉的身上,就见段誉身子一斜,向左跨出一步,轻轻巧巧就避开了南海鳄神的攻击。 南海鳄神连抓不中,不由地惊怒交加,他初时尚还留有余地,越斗越是凶性大发,全然没有了丝毫的顾虑。 洪金在一旁瞧着,对凌波微步的神奇,感觉到了非常地向往。 瞧到惊心动魄处,洪金手上不由地蓄满了劲力,只要段誉遇险,他就可以及时地解救。 段誉口中轻轻地念叨着:“观我生,进退。艮其背,不获其人;行其庭,不见其人。鼎耳革,其行塞。剥,不利有攸往。羝羊触藩,不能退,不能遂。” 这般不看南海鳄神手掌的来势,段誉只管走他的步法,忽左忽右,忽斜行忽后退,完全展示了凌波微步的神奇。 洪金的目光,初时还能够跟得上段誉,想要窥探凌波微步的究竟。 走到后来,段誉的脚步越来越快,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 刹那间,洪金觉得头变得很重,呼吸变得很是艰难,连忙闭上了眼睛。 南海鳄神气得哇哇大叫,他一直自负功力高强,罕逢敌手,如今遇到了洪金和段誉,却是接连受挫。 打到最后,南海鳄神完全乱了章法,那还有一点高手的样子,就如一个莽汉,在那里大呼大叫,胡乱地出拳。 咻! 段誉的身子在空中灵巧的一个回旋,达到了飘忽若神的境界,真是凌波微步,罗袜生尘。 啊! 与此同时,南海鳄神陡然间一声大叫,仰天栽倒,原来他跟的太急,一口气提不上来,居然直接昏倒了。 洪金大笑道:“段兄弟,可以将眼布取下来,你已经赢了。” 段誉赶紧将那块又脏又臭的黑布取了下来,远远地扔到了一边,充满喜色地道:“洪兄,现在你可以告诉我,神仙姐姐在那里了吗?” 瞧着段誉急不可耐的样子,洪金大笑道:“神仙,当然是住在天上了。” 段誉一脸的失望和不悦,怒道:“这么说,洪兄原来是消遣我?” 洪金道:“段兄弟且莫灰心,我包你半年内见到你的神仙姐姐,如果见不到,我直接带你登门去找她,顺便了结一桩私事。” 段誉的脸色缓了下来,怔怔地道:“半年,时间是长了点。那一天,嗯,真是让人期待啊。” 南海鳄神摇晃着他的大脑袋,至此方才悠悠醒转,眼前仍是金星直冒,直是眨巴眼睛。 其实南海鳄神会晕倒,只不过是因为他太偏执,太想抓住段誉了,这才一昧地使用莽力,不懂适可而止的道理。 南海鳄神大声地嚷道:“姓段的,你跑得可真快,我想,连我的师父都不如你。” 洪金在一旁笑道:“岳老二,如果说话不算话,那就是乌龟儿子王八蛋。我瞧你一定是想做乌龟儿子王八蛋,这师父吗,必然是不拜的。” 南海鳄神翻身而起,来到段誉的面前,咚咚咚连磕了三个响头,随即转过头来,怒容满面地道:“我偏偏让你料想不到,拜师就拜师,有什么了不起。” 段誉一脸的苦笑,如果不是为了神仙姐姐的下落,他必然不肯收下南海鳄神这样的徒弟,如今却只能勉为其难。 南海鳄神纵然浑,却也自重身份,如今被迫拜了段誉为师,心中越想越是羞愧,越想越是没有面子。 收拾好他的鳄鱼鞭和鳄鱼剪,南海鳄神瞪着洪金道:“别让我看到你,否则,会有你好看。” 转过头来,南海鳄神冲着段誉道:“师父,你多保重,我走了。” 不等段誉回答,南海鳄神就迈开大步走了,一溜烟绝尘而去,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想到南海鳄神的神态,洪金就禁不住微笑,可是他随即想起一件事来,觉得很不寻常,那就是,整个无量山,实在是太安寂了,仿佛有一种不安的因素在荡漾。 第二十二章 灭门血案 瞧着段誉神采奕奕的样子,洪金笑道:“段兄弟,吞食了莽牯朱蛤后,感觉怎么样?” 段誉不知道,他实在得到了莫大的好处,不但内力大进,而且从此百毒不浸。 “我很好。”段誉感觉到体内一阵阵的热流涌过,四肢百骸都充满了力气,不由挥动着胳膊说道。 有风吹来,吹得人暖洋洋的,在这风里面,好象还有着血腥的气息。 “不好,无量山怕是出了事情。”洪金的感觉异常地灵敏,他陡然间大叫了一声,转身就向着剑湖宫中跑去。 段誉不甘落后,迈起凌波微步,紧跟在洪金的身侧,与他并肩而行。 洪金的九阳神功练成以后,轻身功夫特别厉害,却始终抛不下段誉半点。 瞧着段誉身形飘逸的样子,洪金不由地心中感叹,果然各人有各人的机缘,各人有各人的武学,各种武学有各种武学的妙处。 两人脚程很快,不多时来到了剑湖宫附近,却觉得血腥味道越来越浓,到了后来简直就令人作呕。 段誉生平少见血腥,脸色不由变得苍白,相对来说,洪金的表现还要稍好一点。 洪金的心中越来越是不安,偌大的一个剑湖宫,按照道理来讲,绝对不该如此安静,事出反常必有妖。 正在快步行走,段誉陡然间觉得脚下一绊,他的凌波微步,在遇到障碍的时候,自动地就跃了上去,只觉脚下软绵绵的。 低下头一看,段誉不由发出了一声惊叫,原来却是无量剑派北宗的一名弟子,胸膛中破了一个大洞,鲜血淌了一地。 “我的天!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这真是太残忍了!谁干的?”段誉满面怒容地说道。 转过头来,身边的洪金却已经不见了影子,段誉连忙大呼小叫地冲了过去,在这个阴森恐怖的地方,他有着一种本能的惧怕。 望着眼前一具具形态各异的尸首,洪金只觉握剑的手都在颤抖,就在不久前,这些人还在这里欢聚,现场一片欢笑声,如今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洪金的心中充满怒意,眼中却没有了眼泪,既然来到这个江湖上,就只能流血,男儿有泪不轻弹。 每一具死尸的脸上,都带着一种异常地惊恐,似乎是遭到了偷袭所致,对于这场杀戮,完全没有还手的力量,这里,不是拼斗以后留下的场景。 此刻艳阳高照,无私地将它的光辉洒满大地,却照不进洪金的心里,他的心如同冰渊一样的严寒。 “谁干的?给我滚出来!谁干的?给我滚出来!”洪金拼命地吼道,声音变得特别地嘶哑。 眼前的人不是无关的人,都曾经与洪金有过接触,洪金能够深切地感受到,以前这些人对他的敬意。 这些人以为在洪金的庇护下,从此消除了无量剑派的内乱,他们就可以安定的生活,谁知道会突然横遭惨死? 段誉满怀悲痛地走了过来,低声道:“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引开了你,这才害得他们无人保护,他们才会无端死于非命……” 洪金摇了摇头,无力地叹道:“这怎么能怪你呢?如果不是你将我引开,只怕我也会遭了他们的毒手……” 话虽这样说,洪金其实真希望能留在这里,生也好,死也好,既然来到这个江湖里,能轰轰烈烈地战一场,行事无愧于心,也就不枉了这一遭。 许久之后,洪金的心情才算平息了些:“走吧,进里面看看,还有没有人活着?” 越是向里去,两个人的脸色就越是难看,他们简直就是在死人堆里穿行。 陡然间,洪金停住了脚步,死在他面前的,赫然是北宗掌门人张子善。 张子善在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无量山,如今经过四十多年才回来,没料想这么快就埋骨在这里。 洪金缓缓地替张子善合上了眼睛,他的一举一动都很迟缓,心中充满了悲痛。 段誉在一旁瞧着,他完全能了解洪金的痛苦,其实他的心里,也是一样的难受。 每一个具有侠义心肠的人,看到这些无辜惨死者,心中都不能无动于衷。 过不多时,顾采薇的尸体也被发现了,这个一心想要当掌门夫人的女人,野心再也没有实现的机会了。 辛双清的手中依然还握着剑,可是她的身子却被砍成了两截,死相简直惨不忍睹。 左子穆的一双眼睛瞪得很大,却已经完全没有了生机,他的眼中充满怒意,嘴巴张开,似乎还想大吼。 在左子穆旁边的地面上,扔着左山山,被摔成了一团血肉模糊,居然是硬生生被摔死的。 洪金的面前,仿佛出现了一种场景,左子穆被人制住,动弹不得,而居然有人,在他的面前,活生生摔死了左山山。 “我如果不能替你们报仇,誓如此剑。”洪金一字一顿地说道,在他的眼中,充满了一种义无反顾地决断。 一道九阳真气传过,洪金手中的剑,突然间寸寸而断,散落在了地上。 段誉在一旁差点看呆了,洪金所表现出来的实力,比段正淳带给他的震撼更大。 “如今,我们该怎么办?”段誉一脸无助地向着洪金问道。 段誉此次偷偷地离家,本来为的是逃避练功,为的是游山玩水,没想到却经历这么多的危险,见到了这么多的血腥,确实大违他的初衷。 “报官。”洪金叹了一口气道。 这是洪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他势必不能一走了之,也不能纵把火就算完事,只能将这件事情交给官府。 洪金很不愿意跟官府打交道,他这次也是打算,将消息偷偷地传到就算。 两个人黯然许久,才一起向着外面走去,无量剑派数百人被杀个干净,这无论是在江湖上,还是在大理,都应当是大事件。 还没等走出剑湖宫,段誉突然间干呕起来,却又没有呕出什么,脸面涨得通红。 “段兄弟,你怎么样,不要紧吧?”洪金关切地问道,看他的神色,非常地不对头。 不大会儿功夫,段誉的头上,突然冒出来了热气,肤色变得大虾一般地红,口中不停地叫渴。 “难道是要走火入魔?”洪金陡然间想到一个可怕的事情,他连忙转身,想要给段誉找点水来。 “杀人的恶魔,你们在那里,让我把你们都灭掉。”段誉陡然间大声地吼叫起来,双臂不断挥舞,神情如癫如狂,明显丧失了理智。 洪金连忙窜了过去,按住了段誉的肩膀,一道九阳真气透了过去,想要帮助他镇定一下心神。 手掌刚刚地按上段誉的肩膀,洪金就觉得他的九阳真气,从体内奔涌而出,如同决堤的江水,哗啦啦的注入到了段誉的体内。 顶级绝学,北冥神功! 洪金不由地暗自叫了一声苦,没想到段誉的北冥神功,竟然练了这么多,连肩膀上的穴道都容纳在内。 情知就这样被段誉吸收内力,只怕不久就会成为废人,洪金只得催动九阳神功,将劲力变得若实还虚,若有还无。 好不容易,洪金才把手掌从段誉的肩上拿开,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只是这片刻功夫,洪金就损失了数月苦修的劲力,他只觉全身都是软绵绵的,根本提不起劲来。 “热,我热,我要喝水,快给我水。你们这些坏蛋……”段誉大声地吼叫,陡然间发足狂奔,直向着剑湖宫外窜了出去,身形如同狂兽。 有两具尸首挡在了段誉面前,都被他随脚踢开,如果是在平常,他绝对做不出这种事。 本来凌波微步讲究的是飘逸若仙,如今段誉大步奔出,神态凶猛,毫无顾忌。 洪金担心段誉的安危,在他的身后提气猛追,九阳真气催动,腿上越来越热。 本来段誉内力不如洪金,全力纵跃也稍差一筹,可是现在段誉跑得比平常还快,洪金刚被吸走不少内力,却是大打折扣。 如此一来,洪金却是追不上段誉了,刚刚奔出剑湖宫不久,段誉就消失了影子。 洪金不肯放弃,就这样一路追了下去,不知奔出了好久,感觉确实追不到段誉了,这才无奈地放弃。 一旦放松下来,洪金觉得腿上一阵酸疼,连忙将九阳神功运行了一个周天,这才恢复了元气。 瞧着不远处有座城,洪金快速地赶了过去,却见居然就是大理城。 洪金跟着人群进了大理城,突然腹中咕噜一声,感觉到很是饥饿,他已有一天一夜,未曾进过饮食。 挑了最近的一家望月楼,洪金就走了上去,吩咐上几个特色的酒菜。 不到一会儿,大盆牛肉、砂锅鱼、烤饵块、烤乳扇等八色菜肴摆满了一桌,洪金要了一坛烧酒。 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洪金实在感觉到不痛快,于是就倒满了酒,大碗地喝了起来。 本来洪金酒量颇豪,可是他此刻心中有事,只喝了七八碗,就觉得有了几分醉意。 想到了无量剑派灭门惨祸,洪金不由地发出了一声长叹,心中实在有着难以排解的忧伤。 模糊中,洪金觉得下面一阵乱吵吵的,他根本不以为意,自身都够烦恼的了,还管别人作甚? 陡然间就听到有人大声喝道:“归雁楼上的反贼,再不下楼来受缚,我们就要放箭了。” 洪金睁开醉眼一瞧,偌大一个归雁楼,居然只剩下了他一人,难道这些话是对他喊的? 从窗户上看去,楼下有着一队官兵,个个都是刀出鞘,箭上弦,如临大敌。 洪金的酒意登时醒了,他意识到今天的事情绝不寻常,只怕另有什么阴谋。 只是这百余人的官兵,洪金还并不在乎,他一定要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站在队伍最前面的是一个武官模样的人,留着短须,手里拿着一杆长枪,端坐在高头大马上,倒也是非常地威风。 无论出了什么事情,该面对的还一定要面对,洪金连干了三碗酒,这才走到了楼梯口。 瞧着洪金乖乖地走了出来,一副十分配合的样子,马上的武官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官威浩荡,这武官以为,洪金一定是觉得插翅难逃了,才主动出来投降。 “大胆毛贼,你犯下了滔天的罪行,本官特来擒你,最好老实一点。”武官用长枪向洪金一指,顺手抖了一个枪花,大声喝斥道。 想到能够借着洪金的尸骨上位,武官的脸上,露出了极其得意的神情。 洪金一语不发,直到走近了武官身前数丈,确信那武官已难逃掌握,这才站定了脚步。 在洪金上前的过程中,一枝枝长箭,一杆杆长矛,一柄柄钢刀,都对准了他。 只待武官一声令下,马上就是一场生死搏杀,兵士们知道此番难以善了,心中都是特别地紧张。 第二十三章 夜探王府 面对着百余兵士,洪金的脸上没有丝毫地惧色,让一众兵士佩服的同时,却也大生忌惮之心。 洪金叹了口气:“你是什么人?告诉我,我犯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来抓我?” 武官冷哼了一声:“本官是大理国的威远将军高志远。天教你这反贼,居然落在我手里,正好为民除害,为国分忧。” “上,将他抓起来,要活的。”高志远将手一挥,大喝了一声说道。 数名兵士一起冲了上来,他们神情彪悍,各执兵刃,却也都曾练过功夫,都是大理国的精兵。 洪金大吼了一声,立刻冲了过去,犹如虎入羊群般,寻常兵士那里能够沾得上他的身子。 高志远一看大怒,他倒没有丝毫地怯阵,反而将马一催,挺枪向着洪金刺了过来。 洪金一伸手,就将高志远手中的长枪抓在手中,他的动作很简单,也很实用。 高志远大惊失色,连忙运劲用力回夺,谁知洪金一手捏枪,那枪却是一动不动。 “你给我下来吧。”洪金大吼一声,用力一扯,立刻便将高志远扯下马来。 高志远还待挣扎,洪金过去将他一把抓住,提小鸡般地将他提了过来。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间,那些兵士们根本没有看清楚洪金的动作,却发现高志远已经被擒。 这下子投鼠忌器,本来冲了过来的兵士,纷纷地后退一步,唯恐手里的兵刃,先将高志远给误伤了。 “高将军,你应该听说过我的威名,还不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洪金满面威严地喝道,一道劲力过处,高志远立刻觉得透不过气来。 不到一会儿,高志远已经憋得脸面通红,眼看只剩下了一口气。 “好个恶贼,还不赶快放了高将军!” “惹恼了我们,乱箭将你射成刺猬!” “如果你能将高将军放了,说不定他还会网开一面,饶你不死!” …… 众兵士纷纷地叫嚷起来,每一个人都在想方设法,挽救他们的高将军。 洪金将劲力撤了回来,高志远立刻剧烈地咳嗽起来,他望着洪金,心中充满了恐惧。 高志远不敢再逞强,于是将事情的经过,老老实实地给洪金说了一遍。 原来却是大理国有人下了命令,要追杀洪金的性命,还专门画了他的图像捉拿。 洪金不由地愣住了,据他所知,大理段氏一向不以国力压人,对待江湖中人,一向是遵循江湖上的规矩,如今这是怎么了? 瞧着高志远恐惧的样子,洪金不由地一声冷笑,这家伙受到的惩罚,却也差不多了,没必要多难为他。 想到这里,洪金将高志远顺手抛起,向兵士们扔了过去,造成了一片混乱。 等到混乱平息,洪金早就走得无影无踪,凭他的功夫,寻常兵士怎么能抓得住他。 瞧着洪金如此神勇,这些兵士也只是虚张声势,胡乱放些箭枝了事。 夜色深了。 一身黑衣的洪金,出现在镇南王府前,他准备夜探王府,借机与段正淳解释误会。 想到凭借钟万仇等人的本领,都可以夜闯镇南王府,洪金不由充满了信心。 镇南王府的院墙很高,可是却挡不住洪金的去路,他飞身纵起,身子在空中稍稍借力,很顺利地就翻到了墙顶。 洪金轻轻地一纵身,如同一只大鸟般,降落到了镇南王府内侧,然后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王府中有许多值守的武士,可是许是太平日子过惯了,这些人大都只是摆设,完全没有一点警惕性。 洪金一直摸到了王府深处,这才变得小心起来,别的人不说,镇南王段正淳就是一个高手,他必须特别地小心从事。 藏身在假山旁听了一阵,洪金掌握到了段正淳的所在,非常小心地跟了过去。 王府会客厅中,灯火辉煌,正中间虎皮大椅上坐着段正淳,四十余岁年纪,国字脸,相貌颇见威严。 在段正淳的身侧坐着一个三绺长须的清雅男子,想必是善阐侯高升泰。 下首坐着王府的四大家臣,形貌各异,想必就是渔夫褚万里、樵子古笃诚、农夫傅思归、书生朱丹臣了。 客席上另有两人,居然是无量剑派的于光豪和葛光佩。 厅中不过只有八人,但其中多有高手,洪金不敢大意,屏住呼吸,悄悄地躲在厅外静听。 于光豪哽咽道:“无量剑派遭此前所未有的劫难,唯有愚夫妇两人幸免,思之真是痛不欲生,天幸王爷与高君侯大义,答应为我们主持公道,实是感激不尽。” 段正淳正容道:“无量山本是大理所属,无量剑派的事就是我段家的事,这些恶贼做出如此滔天恶行,段氏绝不会袖手旁观。只不知道,这些恶贼是谁,可有眉目?” 于光豪抹了一把眼泪:“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事端的人,正是天下四大恶人,还有洪金那个恶贼。” 乍听到于光豪的话语,洪金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记得曾经救过这于光豪的性命,没想到他居然会在这里含血喷人。 段正淳用手在桌子上重重地一拍,眼中杀气荡漾:“果然是这四大恶人干的好事,传言他们每个人都是坏事做尽,如今居然跑到大理来闹事。不将他们尽数诛杀,岂不有损我大理的威名。却不知道这洪金是谁?” 于光豪顿了一顿,这才说道:“王爷,洪金这贱贼厮,比起四大恶人更加的可恶,传闻他出自少林,却因品行不端,被少林寺赶了出来,年纪轻轻,一身功夫却非同小可,论起为恶,恐怕要胜过四大恶人多了。” 高升泰插言道:“我已经布置下去,要密切注意洪金和四大恶人的下落,一有发现,我们就将采取行动。” 就在这时,有侍卫报:“门外有善阐侯属下威远将军求见。” 段正淳点了点头,侍卫出去,不多时,高志远走了进来。 洪金看高志远脸上一块清瘀,神情颇为狼狈,不由地暗自得意。 高志远首先参见了段正淳和高升泰,这才迟疑地说道:“我在城中巡守,发现了洪金那恶贼的消息。” 高升泰不由地大喜,连声问道:“你并没有打草惊蛇吧,如今那洪金现在何处?” 高志远吱唔着说道:“我想将他擒下来,献给君侯,可是……” “那你可将他擒下来了没有?”高升泰望了一眼高志远,冷笑道。 高志远神情变得更加的窘迫,他尴尬地道:“洪金那厮功力实在高明,见机不好,居然逃走了,但据我推断,他仍应在大理城内。” “你这家伙,坏我大事。”高升泰将袍袖一拂,怒气冲冲地道。 见到高升泰脸色铁青的样子,高志远知道他动了真怒,心中忐忑不已。 高志远早就知道高升泰会发怒,仍是幻想着,他只发一通脾气完事,如今看来,这件事仍不会就此罢休。 段正淳笑道:“大家都先消消火气,这件事急躁不得,我们须当查明洪金的恶行,然后再行处置。” 高升泰急道:“这一切都是于公子亲眼所见,那里还会有假?” 段正淳点了点头:“各位,请坐下饮杯茶吧。这是大理有名的普饵茶,香味浓郁,汤黄明亮,香气清幽,滋味醇厚,大家尝尝,看看如何?” 于光豪的眼中全是悲痛神色:“我们无量山上,也产普饵茶,在剑湖宫,还有一株千年茶树,师兄师弟们常在树下练剑,聊天谈心,谁知如今却是天人永隔……” 段正淳劝解道:“死者已矣,于公子不必过于伤怀,只要你们两人能够振作,未尝不能重振无量剑派,我段氏愿意全力协助。” “王爷,对不起,我一时失态,让你多费心了。”于光豪眼中充满了感激。 段正淳举起手中的茶杯,突然朗声道:“在外面偷听的那位,如果不嫌弃,就请进来喝杯茶吧。” 洪金不由地大惊,心知刚才心情过于激动,无意中露出了形藏。 如今再说什么都晚了,洪金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进去,他的步履从容,纵然在众多武林好手面前,依然显得十分镇定。 于光豪和葛光佩两人,万万没料想,会在这里碰到洪金,纵使于光豪脸皮再厚,眼中也不由闪过一丝愧色,葛光佩却一直低头不语。 洪金走到段正淳面前,笑道:“小子洪金,参见段王爷,各位前辈请了。” 段正淳眼中精光暴射,他威严地喝道:“你就是洪金,勾结四大恶人,杀死无量剑派满门的洪金,你居然敢到这里来?” 洪金傲然笑道:“只要心中坦坦荡荡,天下何处不可去?王爷,我说无量剑派的人不是我杀的,你信不信?” 段正淳沉吟片刻:“洪金,你如果说人不是你杀的,就一定要给我一个理由,一个值得信服的理由。” 洪金愣住了,他当时正与段誉在一起,可是段誉现在发了疯,不知跑到那里去了,这些事情太多,在场的这些人,真的会给他这些时间解释吗? 瞧着高升泰等人随时准备动手,洪金叹了口气:“王爷,你如果只听一面之辞,得到的绝对是错误的结论,这些话,希望你能好好想想……” 高升泰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向着洪金迎头抓去:“好个偷偷摸摸地大胆小贼,让我们擒住了你,再来好生问话。” 洪金被高升泰逼出了火气:“高君侯,你想要擒我,只怕还没有这个本领。” 啪! 两人对了一招,高升泰被洪金一招逼退,洪金的身子却也摇晃了一下。 在场的人,全都大吃一惊,高升泰的本领如何,这些人全都明白,没想到一交手,他居然先吃了亏。 高升泰自恃内功深厚,没料想在硬碰硬的内力对抗中,他却落在了下风,脸上不由充满了惊骇。 这还是洪金被段誉吸去了少量内力的缘故,否则,高升泰恐怕会吃亏更大。 高志远在一旁大叫道:“对付这等恶贼,不必讲究什么江湖规矩,大家一拥而上,先将他抓住再说。” 眼瞧着高升泰落了下风,渔樵耕读四位,一起冲上前去,各执兵刃,将洪金围在了正中。 段正淳开口劝道:“洪金,如今你已经插翅难逃,不如束手就擒。我担保,只要你没有参与杀人,就留你一条性命。如何?” 洪金知道段正淳的为人,可是怎放心将性命交在他人手里,当下冷笑一声:“段王爷,你将这里当成龙潭虎穴,可是我要闯出去,这些人也未必拦得住我。” 第二十四章 空中飞人 “臭小子,身陷重围,居然还敢这么嚣张。”高升泰铁笛一挥,向着洪金的咽喉疾点过来,出手极为迅速。 洪金料不到高升泰居然说打便打,情急之下,只得曲指一弹,正好弹中了铁笛。 高升泰但觉一道极强的劲力,从铁笛上面传来,铁笛险些脱手而飞,连忙后退数步,这才消了这道力量。 握铁笛的那条胳膊,却被震得发麻,高升泰不由地脸面骤变。 洪金只觉得手指都肿大起来,一道钻心的疼痛,令他差点没当场呻吟起来,不由地一惊,连忙跃开。 呼! 风声骤紧,一根熟铜棍,陡然间向着洪金身上扫来,荡起了一片黄影,动手的正是农夫傅思归。 眼看不好硬接,洪金身形一翻,快速地向外窜出,他知道此刻形势危急,轻身功夫,却也提到了极致,姿势美妙至极。 嗤! 还未等洪金站稳身形,就见眼前笔影晃动,原来是朱丹臣的判官笔到了,笔尖晃动,将他胸口要穴尽数罩于笔下。 洪金一掌拍出,九阳真气激荡,朱丹臣的判官笔立刻偏向了一方。 还不等洪金喘过气来,就觉得有人着地卷来,左一斧,右一斧地砍他下盘,所用的正是“盘根错节十八斧”,正是樵夫古笃诚到了。 古笃诚在未成为段家四大家臣前,本是砍柴的樵夫,这一通斧头,他使起来极为得心应手。 在古笃诚出手的时候,褚万里的攻击从远方突然而至,他所攻的是洪金的上盘,两个人一上一下,配合得相当默契。 褚万里所用的是一根铁杆长索,在索前面还有着一个明晃晃的铁钩,来势其疾,这一招有个名堂,叫做“临江垂钓”。 洪金心念一动,身子闪电般地窜出,居然一把就抓住了铁索,顺势在古笃诚的长斧中一绕。 这一连串的动作,只要稍差一点,就会身受重伤,当此危难时刻,洪金计算没有一丝一毫的失误,眼力手法无不妙到毫巅。 只听惊呼声中,褚万里的铁索已经卷上了古笃诚的板斧。 褚万里生**钓,一旦钩中了目标,那是绝对不肯撒手的,顺势一个急甩,拼命地甩了过去。 如果古笃诚肯当场撒手,那么还不会有其它的麻烦,奈何古笃诚一生使用斧头,对这件兵器,实在是珍爱至极,那里肯轻易撒手。 结果褚万里用了一个急劲,一下子将古笃诚钓了起来,直接摔向了一边,恰好从洪金的面前经过。 如果洪金趁机出手,只怕就能要了古笃诚的性命,傅思归和朱丹臣一看,立刻拼命地冲了上去。 洪金根本没有伤害古笃诚的意思,他蓦地转身出掌,一道澎湃至极的劲力卷过,傅思归和朱丹臣一起被他激烈的劲风击退。 还没等洪金喘过气来,就觉得耳边笛声响动,高升泰吹奏着铁笛走了过来。 本来一般的笛声,都是非常地清幽,可是高升泰所吹出来的笛音,却是异常地急促,就如大将军出征一般。 洪金对于曲谱不甚了解,可也觉得高升泰吹奏异常地好听,如此纯熟的吹技,绝非一日之功。 恍惚间,高升泰仿佛变成了身披重甲的将军,正指挥着千军万马,向着他攻击而来,令他有了一种身陷重围被十面埋伏的感觉。 在笛声吹奏到最高亢的时候,高升泰蓦地将笛子一挥,直指洪金的咽喉,这是他最犀利的攻击。 还未等笛子近身,就觉一道无形的劲气,直刺得洪金脸面生疼。 洪金知道,高升泰对刚才的攻击不服,这才借用将军令的威势,对他进行威慑性的攻击。 情知缠斗下去,恐怕会多有危险,至少在场外,还有着一个虎视眈眈,一直关注着场上动静的段正淳,难保他不会随时出手夹击。 洪金将手一扬,就是一道九阳掌,劲气闪过,如同布成了一道无形的防御,高升泰的铁笛,不由自主地一滞。 纵使只有眨眼的时间,可是对于高手的对敌,这却也足够了,洪金身形一转,欺身向前,一掌向着高升泰拍了过去。 高升泰料不到,洪金的功夫,居然会这样的奇诡,当此情景,他不得不退,脸上神情自然极为的难看。 与此同时,洪金拍出一掌,将追击过来的傅思归和朱丹臣一起击退。 傅思归手中的熟铜棍被洪金掌力一拨,居然差一点没砸到朱丹臣,两个人同时都吃了一惊。 纵然在激战当中,洪金对于场中的形势,却也判断的极为清楚,他的身子嗖地一下窜了出去。 “别让他逃了!”高升泰暴喝一声,率先挡在了门口,洪金想要逃脱,必然要先过他这一关。 可惜众人都想错了,洪金的身子,直接扑上了站在一旁的于光豪。 于光豪一直在旁边看着,恨不得高升泰等人,将洪金给一招击毙才好。 瞧着洪金飞身扑了过来,虎威凛凛,于光豪只吓得六神无主,他硬着头皮,拔出长剑向着洪金刺了过去。 对洪金来说,于光豪的实力,实在是不够看,他身子丝毫未停,直接就欺身到于光豪的身边。 洪金将手在于光豪身上一拍,立刻就令他手足酸软,长剑哐地一声摔落在地上。 在场众多高手,都没有反应过来,于光豪就落在了洪金的手里,沦为了人质。 葛光佩吓得脸色煞白,她大声惊叫,不但没冲上来救于光豪,反而身子向后退了一步。 段正淳终于迈步走了出来,他的面色极为严峻:“洪金,你犯了那么多的恶行,难道还要再添上一笔吗?拿别人来要挟,算什么英雄?” 洪金冷笑一声:“挟持人质,确实算不得英雄。难道倚多为胜,就是英雄好汉了?我并不是要拿他要挟,只是此人拨弄是非,实在是罪大恶极,却是不能不有所惩戒。” 说着话,洪金将于光豪扔了出去,直接摔到了高升泰的脚下,只摔得他一脸都是鲜血。 于光豪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是洪金留在他身上的劲力未消,他摇晃了一下,终于还是摔倒了。 葛光佩自始至终都没有言语,她走了过去,慢慢地将于光豪扶了起来,眼神呆滞,居然没有怨毒。 傅思归叹道:“洪金,你纵然是大奸大恶,可是我不得不承认,你还是一条汉子。” “少废话,先擒下他再说。”高升泰大吼一声,吹奏着铁笛,一步步地逼了过来。 褚古傅朱四大家臣各持兵刃,从四方缓缓地向洪金包围,他们神色凝重,都将洪金当成了大敌。 高升泰大呼一声,五个人一起出手,铁笛直刺,铜棍横扫,板斧砍削,判官笔奇袭,铁杆长索远攻,向着洪金身上不停地招呼。 洪金的九阳神功遇强则强,赤手空拳,在身前形成了一道无形的气幕,防守的严密无比。 这一番剧斗,纵然是段正淳,都看得心惊胆颤,他如果出手相助,此刻早已胜了。 但是以他的身份,如果再出手夹击一个少年,别说被江湖上的朋友们嗤笑,就连他自己的心里,首先就过意不去。 洪金以一敌五,其实已是竭尽所能,在场的人都是高手,如果不是忌惮他的九阳神功厉害,只怕早就将他伤了。 纵使如此,高升泰等人的包围圈子也是越来越小,而他们的攻击,也是越来越凌厉,兵刃上所产生的劲风,听来十分的可怕。 于光豪的脸色始终苍白,落在洪金的手里,他以为此番再也难逃性命,没料想洪金居然放过了他,令他的心中,实在是惭愧不已。 高升泰等人并没有急于进攻,他们以为,洪金这般使力,绝对不能持久,要等他力乏之后,再从容擒他。 谁知九阳神功最讲究的就是持久作战能力,往往前力未消,后力就生,循环无尽,借力使力。 洪金犹如一个孤胆武士,守卫着最后一条防线,将九阳真气慢慢地转开了,气如车轮,不停旋动。 高升泰等人渐渐地感觉到了不对,洪金的力气,明明早就该枯竭了,为何反弹能力,却变得越来越强? 其实洪金也是暗自着急,他一心想要快速地冲出去,奈何无论向那一方进攻,都会受到其余方向的牵制,根本不可能做出抽冷打倒一个,然后夺路而逃的事情。 高升泰等人终于急了,他们都奋不顾身地攻了过来,完全就是生死相搏,只要动手时稍有差错,就会惨遭横死。 洪金心中如明镜一样,知道双方都是误会,如果就这样有了伤亡,实在是太冤枉了。 “难道……真的要拼命吗?为了误会……值得吗?”洪金顺应着体内九阳真气的流动,陡然间开口说道。 朱丹臣等人看到洪金在他们的围攻之中,犹有闲暇讲话,心中更生忌惮。 在他们的心中,早就认定一件事情,洪金是与四大恶人同流合污的恶人,所以他的实力越大,对这个世界的危害越大。 故此,他们都想着惩奸除恶,那怕为此赔上他们的性命,都是在所不惜。 洪金知道不犯险,恐怕是逃不出去了,故此,就在众人的攻击当中,他陡然间窜了起来,一鹤冲天。 谁都料不到,洪金会突然有此奇异的举动,他一出手,依然是抓向了褚万里的铁杆长索。 没办法,众人的合力攻击实在是太厉害,这是唯一的一个不是破绽的破绽。 瞧着洪金身子神龙般的窜起,高升泰等人的兵刃一齐如影随形地攻了过去。 奈何洪金早就想好了对策,他一伸手,就在空中握住了褚万里铁杆长索上的钢钩。 褚万里依旧是习惯性的动作,将洪金向着旁边使劲甩了出去,在空中荡过了一个大大的圆弧。 洪金赌的就是这一点,如果他不是借助褚万里的这一甩,人在空中,无处借力,根本就无法躲过高升泰等人的攻击。 褚万里瞧着把洪金救了出去,险些将肠子都悔青了,一张憨厚的脸上充满懊丧,气得直跺脚。 朱丹臣等人都知道褚万里的这一毛病,自然不会对他有任何的责怪,高升泰却是冷哼了一声,心中有着极大的不满。 洪金正想夺门而逃,陡然间觉得眼前一花,门前多了一道灰色人影,同时一道劲力,利箭般地向他袭了过来。 一阳指! 大理段家的独门绝技,段正淳在观望了许久以后,终于出手。 第二十五章 我命由我 一阳指是段家的绝学,特别是在段正淳手中使出,更是浩浩荡荡,正大光明,有王者气象。 洪金没料想,有一天,他竟然真的能对上段家的一阳指。 眼看情形危急,洪金顾不得有相无相了,无相劫指随心而发,一道若有若无的劲力发了出去。 嗤! 两道凌厉的指力对撞在了一起,居然发出了一声暴响,一道气团随风飘散。 “好个小贼!”朱丹臣等人情不自禁地叫出一声好来,没料想洪金的随手一指,指力居然不弱于段正淳。 段正淳的脸色苍白,一来是使用一阳指太过耗费心神,二来是震惊于洪金的指力。 “洪金,照形势看,你无论如何逃不掉了,不如束手就擒,我向你承诺,绝不伤你,直到查明真相为止。如何?” 段正淳面色威严地道,在他看来,这对于洪金,已算是法外开恩了。 洪金冷笑一声:“段王爷,不是我信不过你,实在是这江湖太过险恶,我命必须由我,不能交付任何人?” 段正淳无奈地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只有得罪了。各位兄弟,如非万不得已,先不要伤他性命。” 言毕,段正淳身形一飘,当先向洪金攻了过去,他所用的是段家拳。 纵然没有使用一阳指,可是凭段正淳深厚的内力,在他加入战场以后,压力倍增,洪金立刻就感觉到了不支。 洪金眼看在劫难逃,神色不由地大变,纵然眼前这些人都是受了愚弄,可他在临死前,至少都要拖一两个人垫背。 纵然打不赢这些人,可是凭借九阳神功的神奇,洪金还是有这个自信,所以他的脸上,流露出了一种决绝的神情。 瞧着洪金阴冷的眼神,饶是段正淳一生位高权重,心中都不由自主地生起一阵寒意。 在这生死顷刻间,陡然间传出来一声大叫:“段正淳,你这狗贼,快出来受死。” 声音异常地高亢,充满敌意,而且来得很快,瞬间就到了会客厅外。 啪啪! 两声大响,会客厅两扇厚重的大门,居然向内飘了出去,被来人直接击碎。 这是完全的蔑视,四大家臣都感觉到了极度的愤怒,不待段正淳下令,立刻奔了出去。 来人击碎了大门以后,生怕受到暗算,直接飘身到了外面的院子里。 借着淡淡的月色,能够看清楚,来人好长一张马脸,原来是“马王神”钟万仇到了。 褚万里冷笑一声:“就凭你这丑鬼,居然敢到镇南王府撒野?真是胆大包天。” “如果再加上我呢?”东边凉亭上突兀地冒出一个人来,形如枯蒿,居然是“无恶不作”云中鹤。 傅思归鼻子哼了一声:“还有多少跳梁小丑,就请一起现身吧。” 就听到两个人一起叫了一声“好”,然后会客厅房顶两端同时跃下一人,轻身功夫都是相当地惊人,正是叶二娘和南海鳄神岳老三。 段正淳和高升泰两人,听得外面出了变故,无心恋战,都跃了出来。 众人早就听说过四大恶人的形貌,如今看到云中鹤等人,立刻就猜出了各人的身份。 只是钟万仇看起来却是十分地眼生,因为万劫谷一向隐秘,向来少于江湖人士交往,所以声名不显。 钟万仇见到段正淳,气就不打一处来,大喝一声:“姓段的狗贼,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到了。” 段正淳眼中闪现出不解的神情:“这位爷,不知段某与你有何仇恨,为何对我如此怨恨?” 钟万仇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对段正淳自是愤恨到了极点,而今看到他风流潇洒,气派十足,不由地怒火更盛,眼中如欲冒出火来。 “段正淳,你这狗贼……干的好事,我非将你碎尸万段,方能消我心头之恨。”钟万仇放声大吼,只是不肯说他来寻仇的原因。 双方并没有过多的废话,立刻就动起手来,噼里啪啦地打得好不热闹。 高升泰独斗叶二娘,两人实力差不多,铁笛对破戒刀法,你攻我守,激战正酣。 叶二娘摆脱不了命运,这是最后一次帮段延庆做事,没料想居然碰到了洪金,忍不住心中暗自叫苦。 四大家臣分出三人抵住了洪金,他们知道事态很是危急,所以都很拼命。 洪金如果施展辣手,恐怕这三人早已有人受伤,可他却是强行按捺火气,并没有动杀机,所以褚万里三人还挡得住。 朱丹臣对阵云中鹤,却是节节败退,一根判官笔左支右绌,根本挡不住云中鹤的钢爪,渐渐地乱了方寸。 南海鳄神岳老三联合钟万仇,双战段正淳,鳄鱼鞭和鳄鱼剪施展开来,尽是奇妙招数。 钟万仇的实力稍差一筹,可是他的出招,却比南海鳄神阴狠多了,一柄大环刀,处处砍向段正淳的要害。 段正淳其实并不惧南海鳄神和钟万仇的联手,只是刚才施展了一记一阳指,实力消耗,这才落在了下风。 高升泰大声地叫道:“洪金,如今事实俱在,你还说你没有勾结四大恶人,那这些人,是谁引来的?” 洪金暗叹了一声,如今形势越来越复杂了,看来只有找到段誉,才能够将整件事情说清楚。 奈何段誉此刻却是发了疯,不知道跑到那里去了,真是让人揪心。 激斗当中,云中鹤阴笑一声,手中钢爪蓦地翻转,居然抓住了朱丹臣的判官笔。 朱丹臣连忙运劲回夺,奈何他的内力,比起云中鹤要差了一筹,不但没有夺回,反而觉得一道内力传来,将虎口都给震裂了,判官笔转眼易手。 云中鹤狞笑一声,钢爪一场,向着朱丹臣迎头抓落,如果这一下抓得实了,朱丹臣的脑袋,估计会被抓得稀烂。 嗤! 一道劲力,箭一般地向着云中鹤射了过来,如果云中鹤不变招,就算能抓死了朱丹臣,只怕他也难以活命。 云中鹤好色如命,而且非常地贪生怕死,自然不肯与朱丹臣交换性命,无奈只得变招,先行躲过了暗袭。 原来是段正淳看到事情不妙,这才不顾自身危险,强行发出了一记一阳指,先救了朱丹臣的性命再说。 钟万仇一直在等待机会,看到这千载难逢的良机,那里还肯错过,狞笑一声,大环刀向着段正淳腰身直砍而落。 洪金叹了一口气,将手一扬,一记无相劫指飞了过去,正好点中了钟万仇的大环刀,就见劲力激荡,一下子将大环刀射成两截。 段正淳死里逃生,心中只觉怦怦直跳,他怎么都想不到,关键时刻,居然是洪金救了他。 在洪金救段正淳的时候,褚万里收势未及,一记板斧,向着洪金的头上砍了过去。 还未等到洪金做出反应,傅思归一横熟铜棍,却将褚万里的板斧架住。 眼看形势变得如此的混乱,场中的人不由地都是一呆,场面上的敌意,顿时间少了许多。 钟万仇没能杀了段正淳,直气得跺脚大骂:“姓洪的臭小子,你到底帮谁?为什么要救这挨千刀的段正淳?” 洪金道:“此中多有误会,大家还是快点退去吧,万一王府中来了援手,再想逃可就难了。” 还未等洪金话音落下,就听一人叫道:“敢到镇南王府撒野,难道还想走吗?” 众人抬头看时,却见一个黑瘦汉子,快速地跃了过来,口中叫道:“王爷,天石来得鲁莽,还请恕罪,华大哥和范二哥随后就到。” 原来却是大理三公之一的司空巴天石到了,他的轻功超群,转眼间就跃了过来。 叶二娘等人一看就知道事不可为,如果等司徒华赫艮和司马范骅来到,只怕想走都走不成了。 想到这里,叶二娘等人纷纷地抢攻数招,就想要脱身离去。 钟万仇瞪着洪金,眼中如欲冒出火来,可是知道在这里多作停留,只怕性命难保,倒也只能选择后退。 其中云中鹤见机不妙,溜得最快,他的轻身功夫很强,一溜烟似地逃了。 巴司空望着云中鹤的身影,连叫了数声可惜,他一心想与云中鹤比试轻功,奈何此时却非最佳时机,正事要紧。 钟万仇嘴上骂骂咧咧,与南海鳄神一齐逃走了,急急然都如漏网之鱼。 叶二娘想要脱身,可是高升泰铁笛挥动,时刻不离她的周身要穴,居然被缠住了,根本就无法脱身。 相比较而言,叶二娘的恶名最盛,高升泰一心想将她留下来,一来可以免除大理婴儿后患,二来可以声名大增。 瞧着洪金迟疑的样子,叶二娘不由地大声叫道:“你走吧,不用管我,是我作恶太多,理应有此报应。” 趁着叶二娘心神不定,高升泰一横铁笛,击中了她的身子,纵然并非要穴,却也令得她灭哼了一声。 既然叶二娘决心改邪归正,洪金决定给她一个机会,更何况她是虚竹的母亲,如何可以不救? 洪金大吼了一声,立刻向着高升泰攻了过去,实指望将他击退,好救叶二娘快速离去。 眼看洪金出手,四大侍卫与巴天石一起出手,各种兵器一起招呼了过去。 “快走,我替你垫后。”洪金厉声喝道,举止之间,居然有着极强的威严。 叶二娘用充满感激的目光望了洪金一眼,忍着疼痛,快速地飞身窜了出去。 高升泰六人一起出手,向着洪金拼命地打了过来,攻势都是特别地凌厉,想要他的性命。 段正淳感念洪金刚才救他的恩德,却不由长叹了一声:“这一次,先由他们去吧。” 话音未落,洪金徒手拨开了巴天石等人的攻击,但高升泰的铁笛,角度却是极为阴毒,还是狠狠地戳在了洪金的身上。 洪金只觉得被戳中的地方,简直象被开了一个大洞,鲜血不住地淌了出来。 忍住剧痛,洪金并指一点,先止住了伤口的流血,然后身子借势窜了一窜,快速地去了。 高升泰还欲追赶,却看到四大侍卫,都听从段正淳的命令,停住了脚步。 连轻功一向高明的巴天石,都没有要追的意思,只得恨恨地停住了脚步。 洪金只觉半边身子疼得发麻,他深吸了一口气,紧跟着叶二娘的身后窜了出去,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了镇南王府,将一切纷扰,都暂时抛开了。 第二十六章 借处藏身 夜色凉如水,洪金心中却是非常地惶急,他将轻身功夫施展开来,迎着夜风快速行进。 情知离开镇南王府越远,就会更加的安全,洪金慌不择路,拼命地提气飞奔。 叶二娘本来在洪金的前面,可是不多时看不到了,洪金顾不得管她,只是不住的飞逃。 隐隐约约中,洪金总觉得身后有人在跟踪他,就象是一个影子,根本甩不掉。 这种感觉很不好,洪金顾不得休养伤势,只是一路的向前奔逃。 不知奔了多远,陡然间看到一个小湖旁露出黄墙,洪金一咬牙,快速地奔了过去,见前面有个道观。 洪金从绿柳丛中奔了进去,看到道观上写着三个字“玉虚观”。 感觉这个名字有点眼熟,洪金并没有多想,直接就进了道观,他要找个地方歇息一下。 灯火点点,在夜色中不断地摇曳,到处都是一片安静。 洪金直闯进去,结果差点撞到一个道姑身上,见这道姑姿容美貌,眉眼中与段誉有点相似。 脑中电光一闪,洪金立刻明白,原来这竟是刀白凤修行的所在,此刻她的道号就是玉虚散人。 “刀前辈,我是段誉的好兄弟,如今被人追踪,能不能找个地方躲躲?”洪金十分急切地道,他能够感觉到,只怕用不了多久,身后的追兵就能赶到。 这道姑正是段誉的母亲刀白凤,她笑了一下:“不管追赶你的人是谁,既然到了我这儿,有我护着你,你就不必再害怕。” 洪金不由地撇了撇嘴,刀白凤一定是仰仗王府的势力,或者是她对自己的功夫有极大的自信,可是她不知道,追赶他的,或许正是镇南王府的人。 想到这里,洪金只得苦笑了一下:“刀前辈,因为生了误会,追赶我的,或许正是镇南王府的人。” 刀白凤脸色顿时变了,她将手中的拂尘一扬,面色严峻地道:“镇南王府一向只抓坏人,你到底是谁,还不从实招来?” 洪金道:“我真的是段誉的生死兄弟,前不久,我还和段兄弟在一起。” 刀白凤道:“誉儿到了何处,难道他竟不在镇南王府了吗?” 当此紧急情况,洪金顾不得撒谎,直接道:“段兄弟身子出了点状况,我只等养好伤,就要抓紧去找他,替他消除身上的隐疾。” 刀白凤脸色一沉:“你信口雌黄,休想要我信你,等王府中的人来了,我会向他们仔细地询问,看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放心,只要你是好人,我担保你会平安无事。” 洪金一听不由地急了眼,心想:“你凭什么担保?恐怕到时真动起手来,我就是有理都说不清了。” 情急之下,洪金不由地道:“刀前辈,对于段兄弟的真正身世,我倒是略知一二,此番你先帮我遮掩,只要我得脱劫难,绝对会一字不提,否则,恐怕多有不便。” 刀白凤的脸色登时变了,这是她最大的隐秘,这么多年了,自以为绝对没人知道,没想到从一个少年的口中说了出来。 “你……你乱说什么?你信不信,我会用拂尘对付你?”刀白凤神情慌乱地道,拂尘扬了起来。 洪金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最后还是念道:“化子邋遢,观音白发,刀前辈,我是真的知道。” 言毕,洪金直接走进刀白凤的房中,左右看了一下,将身子一闪,藏到了衣柜里面。 衣柜里有一些刀白凤的衣服,大都是些道袍,还有点散散碎碎的衣物,洪金本着非礼勿视的道理,直接闭上了眼睛。 忍着剧痛奔波了这么久,洪金的整个身子都疼得麻木了,他如今彻底的放松下来,屋外尽管还会多有凶险,可是他全都顾不得了。 高升泰最后一下的出手特别地狠准,如果不是九阳真气护体,只怕洪金当场就会栽在那儿。 尽管如此,洪金受伤也是非常地严重,以他此时的状态,恐怕就连于光豪都打不过。 洪金吞了一颗少林的小还丹,这是玄澄大师送给他的疗伤圣药,没料想居然真的用上了。 九阳真经中有疗伤的法门,洪金引导着九阳真气,在体内不断地运行,逐渐地缓解着疼痛。 刀白凤就站在衣柜外,手中的拂尘高高地扬了起来,却又缓缓地落了下去,她的心落如麻。 那件事过去已近二十年了,刀白凤将它当成一生的耻辱,她以为再就过去了,再也不会有人提起,再也不会有人知道。 没料想,这个早已愈合的伤疤,被洪金两句话给揭了开来,让她的心中,变得极为的杂乱和忐忑。 “我一直都怪正淳风流无情,可是我的所作所为,难道不是同他一样吗?既然都不忠实于所爱的人,那么是一次,还是十次,又有什么区别?”刀白凤痴痴地想着,她不住幽幽地叹着气。 “王妃,你在吗?”陡然间,一个声音打破了刀白凤的沉思,她不由缓缓地走了出去,神色中很是有些慌乱。 出乎刀白凤的意外,在夜色中能够看清,在她的道观外面站着五个人,褚古傅朱四大侍卫都在,另外一个,居然是善阐侯高升泰。 此番的追踪,由高升泰领头,四大侍卫都听从他的安排而来。 高升泰自有一番说辞,道是洪金勾结四大恶人,实在是主谋,对大理国有极大的危害,绝不能够等闲视之,一定要除恶务尽。 因此,这些人居然舍了叶二娘等人不追,先一路追踪着洪金而来。 由于洪金受了伤,身法无形中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因此没能摆脱五人,被他们一路跟了过来。 等到了玉虚观以后,五人发现洪金突然不见了踪影,据他们猜测,洪金一定是躲在了玉虚观中,所以这才急忙前来。 四大侍卫知道刀白凤隐居在此,唯恐她受了洪金的暗算,因此都很着急。 如今看到刀白凤安然无恙,四大侍卫不由都放下心来,纷纷地向她问安。 高升泰心中纵然急切,可是他对王妃,却也不敢有丝毫的失礼。 刀白凤点了点头,她对于高升泰非常地客气,对四大侍卫,却是显得非常地随便,毕竟都是一家人。 寒暄已毕,刀白凤惊讶地问道:“高君侯,你们怎么有空来到玉虚观,难道有什么事吗?” 高升泰单刀直入地道:“王妃,我们是追踪一个恶人前来,这是一个小贼,特别地狡猾,不想惊动了王妃。” 刀白凤惊讶道:“是什么样的一个小贼,居然能够惊动高君侯,你们抓到了吗?” 高升泰摇了摇头:“那小贼逃到玉虚观,结果就不见了踪影,不知跑到那里去了。” 刀白凤道:“那可一定要好好地搜查一番了,高君侯,你们要好好地搜搜,等抓到了小贼,我倒要瞧瞧,是个何等胆大包天的人物?” 高升泰的脸上,不由地露出了尴尬的神色,其实他们刚才已经在外围搜查了一番,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这些人都略通一些跟踪手段,据他们观测,洪金应该是逃到了玉虚观,奈何却突然间不见了踪影,难道上天入地了不成? 四大侍卫担心刀白凤的安危,倒是一间间的房屋都搜查了一番,见到有的道观内檀香袅袅,供养着观音圣母,到处一片寂静,倒是不曾有人出入的痕迹。 不大会儿,四大侍卫在原地碰了面,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极其失望的神情。 根本不用交流,他们心中都清楚,每一个人都是一无所获,一直被他们跟踪着的洪金,居然就象是不翼而飞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盯着刀白凤身后的屋子,这是此处唯一没有被搜查过的地方。 朱丹臣皱了皱眉道:“王妃,此处是你的居处,按照道理来讲,我们不该打扰,可是洪金那小贼特别地凶恶,如果万一被他潜伏进来,伤了王妃的金身,我们就是万死都难赎其罪。” 刀白凤点了点头:“嗯,你们的意思,我全都明白,如果不让你们看一眼,只怕你们不会放心,都随我来吧。” 说着话,刀白凤引着五人,向着屋子里走去,她的脚步声非常地安静,心性也是非常地平稳。 洪金听到高升泰等人的脚步声,心中却是十分的紧张,但九阳神功有个好处,心情越是紧张,气息就越显平稳,是真正逆天的功法。 四处都是一片的安静,只有刀白凤等人的脚步声,也是特别地轻微,如果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出来。 刀白凤道:“我的房间里面,根本不曾有人来,我一直在这里,如果有人来到,绝对不会瞒过我的耳目。” 四大侍卫知道刀白凤的功力不差,如果洪金能无声无息地潜伏进来,连一直在房中的她都不曾惊动,那实在太神奇了,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朱丹臣道:“王妃,洪金那小贼,确实是向着这个方向来了,只不知道,他现在遁向了何处?如果你留在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不如跟我们回镇南王府去吧?” 其实朱丹臣确实是担心刀白凤的安危,同时还存在私心,如果段正淳知道,他们能将刀白凤请回去,那真是大功一件,说起来都有面子。 刀白凤极其坚决地摇了摇头:“朱大哥,我意已决,你不必劝我,就让我在这里静一下吧。如果那一天住的烦了,我自然会回镇南王府。” 朱丹臣等人连番地苦劝,刀白凤只是不听,最后他们也只能够放弃。 情知这是刀白凤日常起居的地方,五人都不方便多呆,只得向刀白凤告辞。 高升泰的一双眼睛在骨碌碌的不断转动,流露出来了极度的精明之色,谁也不知道他的心里,到底是在想着什么? 出了玉虚观,高升泰等人仍不死心,返回来仔细搜查了一阵,这才满怀失望的离开。 唯恐洪金会伤害王妃,古笃诚和傅思归两个人留在观外,时刻注意着观内的动静。 眼看半天都没有什么动静,两个人也只得离去了,毕竟他们也要避嫌,不能在夜色中守在玉虚观外。 第二十七章 惊弓之鸟 洪金在玉虚观中呆了一夜,身体尚未完全恢复,知道这番受伤非轻,大概需要将养三两日。 次日一早,刀白凤给洪金煮了点白粥,很是香滑可口,真是好手艺,令他吃了精神大振。 整个玉虚观中,除了刀白凤外,并没有其余的人,连婢女和别的道姑都没有。 刀白凤是摆夷女子,纵然贵为王妃,可是离府而居,生活却也是非常地简朴。 洪金能够感觉到,刀白凤是个非常贤惠的女子,段正淳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平白辜负了她的情意。 对于昨夜的那些话,洪金纵然觉得唐突,却也并不后悔,他是个正直的人,一向都是坦诚待人。 刀白凤看着洪金大口地吃饭,脸上荡漾出温柔的笑容,她完全将洪金当成了段誉的朋友相待。 尽管刀白凤一向不轻易相信人,可是洪金的真诚和坦率,还是打动了她,让她相信,洪金至少是个好人,并没有说慌话骗她。 洪金将段誉习练了神奇功法,却突然间发疯的事情,向刀白凤讲了一遍。 刀白凤特别地担心,她本来不想回镇南王府了,此刻却被洪金劝动,起了回归的心意。 确实,凭刀白凤一个人,很难找得到段誉,只有借助镇南王府的力量,由段正淳下令才成。 尽管段正淳或许正在找寻段誉,可是事关亲生儿子的安危,刀白凤自然是放心不下。 洪金和刀白凤正在谈心,陡然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低声地道:“小心点,有人来了。” 刀白凤愣了一下,她仔细地倾听,这才听到了一点声息传来,却不知道是不是人的脚步声? 瞧着洪金一脸确信的样子,刀白凤脸上的疑惑渐渐消失,她不由地提高了警惕。 果不其然,瞬间过后,刀白凤听到了脚步声传来,显然来人非常地小心谨慎。 洪金身子一晃,就闪身到了门后,动作非常地干净利落。 如果不是刀白凤亲眼所见,只怕连她都无法察觉,在房门后面,居然隐藏了一个人。 “是何人乱闯玉虚观?”刀白凤沉声叫道,这一声叫嚷气势十足,颇有王妃的威严。 “呸,你既然披起了道袍,就该无欲无求,为什么还霸着我的段郎?”随着一句呵斥,一个纤细人影跃了过来。 洪金不由地皱起了眉头,纵然相隔颇远,他都能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酸味,居然是秦红绵来了。 “我刀白凤可是堂堂的镇南王妃,你这贱人是什么身份,怎配跟我说话?”刀白凤一向与秦红棉有旧怨,言语上自然不肯吃亏。 嗖嗖嗖! 秦红棉三枝毒箭,向着刀白凤身上射去,成品字形,手法比起木婉清,可是要高明多了。 幸好刀白凤早有防备,一个翻身躲了过去,否则这一下子,还真的就会遭了毒手。 刀白凤痛恨段正淳的风流,更恨勾引段正淳的女子,她身子一飘,一摆拂尘,向着秦红棉疾攻了过去。 秦红棉对于刀白凤,也是恨到了骨子里,一出手就是极为阴毒的修罗刀。 刀白凤的拂尘,自然比不上赤练仙子李莫愁,可是她尽管十多年未动功夫,却仍比秦红棉高明。 拂尘动处,刀白凤步步紧逼,秦红棉修罗刀拼命地舞动,却仍是不住地后退,很快退到了院子当中。 幸好刀白凤畏惧秦红棉修罗刀上的剧毒,还不敢攻得太紧,否则,只怕秦红棉早已支持不住。 瞧着这两个女人,一上场就是生死搏斗,转眼间就可能死于非命,洪金的脸上不由地露出了苦笑,这一切的罪孽,说来都因段正淳而起。 眼看处于了下风,秦红棉不由地急躁起来,她本来还带了女儿当作帮手,没想到关键时刻,木婉清居然没有冲上来。 尽管不知道木婉清为什么跑丢了,秦红棉还是决心独自暗杀刀白凤,只是没料想,居然连十拿九稳的暗箭偷袭都会落空,真是奇哉怪也。 被逼急了的秦红棉,不由使出了她的得意杀招“十字斫”来,双刀齐出,快如飘风般的欺到了刀白凤面前,向她急砍两刀。 这“十字斫”是她的成名绝技,江湖上不知有多少成名的好汉,都丧身在她的修罗毒刀之下。 孰料刀白凤早就见过秦红棉所使的这一招,当时她被段正淳所救,后来专门找高手,研究出了破解她这一刀的法门。 刀白凤拂尘蓦地疾转,用力一绕,两柄修罗刀,居然一起脱手而出。 这一招用劲非常地巧妙,秦红棉万料不到居然会失手,登时处在了危险当中。 秦红棉身子一闪,向后疾退,洪金一看不妙,连忙提起了无相劫指的劲力,准备随时救她。 就在这时,一个忽尖忽粗的声音,陡然间响了起来:“乖乖,你们同为美人,为何要辣手摧花?” 洪金心中一动,勉强提起的无相劫指劲力,不由渐渐放松下来,知道事情有了变数。 来人又瘦又高,形如枯蒿,正是四大恶人中的无恶不作云中鹤到了。 云中鹤身形非常地飘忽,将手中钢爪一挥,立刻挡开了刀白凤的拂尘,调笑道:“这美人儿,当真泼辣。” 回过身来,云中鹤在秦红棉脸上闪电般地摸了一把,啧啧赞叹:“又嫩又滑,又酥又软,滋味真是妙不可言。” 瞧着云中鹤一副急色鬼的模样,刀白凤拂尘一抖,向着他的胸口点了过去。 秦红棉则是气急败坏,将手臂一挥,射出了三枝毒箭,攻向云中鹤的下盘。 云中鹤大笑道:“乖乖不得了,江湖上的女子,为何都这样泼辣?不过我喜欢,这样才够劲。” 觑准来势,云中鹤身子一飘,箭一般地窜出,三枝毒箭登时全都落空,他手中钢爪一挥,将刀白凤的拂尘拨到了一边。 趁着这个空儿,秦红棉将修罗刀捡了起来,她纵然受挫,一张俏脸上依旧全是泼辣。 云中鹤的功夫,比刀白凤高多了,他手中钢爪连续挥舞,不停地向着她的身上抓去。 秦红棉犹豫了一下,还是大喝一声,挺起手中的修罗刀,与刀白凤双战云中鹤。 毕竟眼前的形势很清楚,如果刀白凤一旦被抓,单凭秦红棉的本领,绝对逃不脱云中鹤的虎口。 从云中鹤的举动来看,这人绝对是个色中饿魔,万一落在他的手里,恐怕会生不如死。 云中鹤身子盘旋飞舞,以一敌二,犹自大战上风,口中不断说些调笑的话,气得刀白凤和秦红棉七窍生烟。 凭借秦红棉和刀白凤两个人的本领,按照道理来讲,就算不敌,也可支持一段时间。 奈何这两个女人之间,相互间有着极大的心病,配合起来很不默契,有点各自为战的意思。 云中鹤身经百战,最知女人心,一看就有了计较,他将手中的钢爪一拨,刀白凤的拂尘立刻收势不住,反而将秦红棉的修罗刀格开。 “你干什么?”秦红棉立刻气鼓鼓地道,使劲瞪了刀白凤一眼。 趁着秦红棉愣神的时候,云中鹤钢爪一抓,劲力到处,修罗刀立刻脱手飞了出去。 云中鹤动作未停,一指点出,立刻封住了秦红棉的穴道。 秦红棉的眼中流露出来了极度的怒火,身子却慢慢地软了下去。 云中鹤并没有理会秦红棉,将身子一转,就向刀白凤扑了过去。 刀白凤的神情,却也不免慌乱了起来,她将拂尘上下地挥舞,护住了周身的上下。 奈何刀白凤的实力,比起云中鹤来差远了,而云中鹤的身法又是特别地迅速,连番地攻击,令她看得眼花缭乱,根本跟不上他的动作。 “嘿嘿,没想到今天居然有此艳福,可以一箭双雕。”云中鹤连番地淫笑声中,伸出钢爪抓住了刀白凤的拂尘。 情急之下,刀白凤使劲地回夺,却觉得一道大力,从云中鹤的钢爪上传来,拂尘再也握不住了,脱手而出。 “我就先弄断你的拂尘,再好好地伺候你。”云中鹤手中钢爪用力,啪的一声,将拂尘给拗成了两截。 刀白凤原先使用软鞭,后来成为道姑以后,改为拂尘,如今没了称手的兵刃,脸上变得特别地慌乱。 没斗了数个回合,云中鹤身子向前一欺,一指点去,刀白凤的身子也软绵绵地摔倒。 云中鹤怀中揽着刀白凤和秦红棉两人,志得意满,忍不住哈哈地大笑起来。 谁知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很明显有人来了,云中鹤连忙抬头一看,脸上的笑容立刻就僵住了。 门外进来的这个人正是洪金,他故意绕到了外边,就象刚刚赶到的样子。 洪金的脸上满是怒容,他大吼了一声:“云中鹤,你作恶多端,我一直抓你不到,没料想,居然会在这里遇到你,我们还真是有缘啊。” 云中鹤的心中,只觉得特别地苦涩,就如从云端一下子落到了泥坑。 洪金的功夫,他比谁都清楚,胜过他绝对不止一筹,而且对他怀有杀心,如果不是他的轻身功夫高明,只怕早就被洪金打死了。 “呸,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在这种时候遇到你。”云中鹤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将两只手恋恋不舍地从秦红棉和刀白凤的身上抽出来,重新带上了钢爪。 洪金怒容满面:“你这个江湖败类,今天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放过你,纳命来吧。” 嗖! 洪金一个虎扑,就冲着云中鹤冲了过去,手中九阳真气缭绕,这一招气势十足,将云中鹤的周身,都罩在掌力之中。 云中鹤吓坏了,他根本就没想过招架的事情,自从见到洪金独斗三大侍卫,依旧大战上风后,他就对洪金,有了绝对的忌惮。 纵然是秦红棉和刀白凤的熟女身姿,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可是相比较而言,云中鹤还是更为珍惜他的性命。 毕竟天下充满诱惑力的女人多的是,可如果他落在洪金的手里,那可就一切玩完了。 当此危急时刻,云中鹤展现出来了他高超的轻身本领,陡地一个“一鹤冲天”,整个人如白鹤一般的冲了出去,在空中一个漂亮的转折,落到了丈余开外。 瞧着洪金依旧向他扑了过来,云中鹤吓坏了,那敢有丝毫地停留,连忙扭转身子,向着洪金相反的方向,如丧家之犬般的落荒而逃。 秦红棉和刀白凤相对望了一眼,全都深深地松了一口气,刚才她们的心中,都动了断脉自尽的念头,幸好没有鲁莽,这才苦尽甘来。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十八章 人生如戏 (新书,第一次推荐期间,求收藏,求推荐) 见到云中鹤仓皇而逃,片刻不见了影子,洪金不由地哈哈大笑起来,牵动了未曾痊愈的伤势,引发了一场剧烈的咳嗽。 好不容易,洪金才调匀了体内的气息,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了秦红棉和刀白凤的身边。 “喂,你这臭小子,还不快帮我解开穴道。”秦红棉瞪了洪金一眼,没好气地嚷道。 洪金受了伤,表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不但骗过了奸滑的云中鹤,而且骗过了粗心的秦红棉。 其实,洪金勉强替秦红棉解穴,也不是不可能,可一定会加重他的伤势。 对于习惯掌控形势的洪金来说,除非无奈,他不可能这样做,秦红棉一旦被解了穴,受伤的第一个就会是刀白凤。 故此,洪金只能是装作没听见,他笑嘻嘻的样子,看起来着实滑头。 见到洪金没理秦红棉,刀白凤不由地放下心来,眼前的形势不算太好,至少也不算太差。 刀白凤并没有出言求恳,以免象秦红棉一样,碰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 瞧着刀白凤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秦红棉那里会猜不出她心中所想,不由地立刻暴怒起来。 “呸!还自夸是婉儿的朋友,亏我还好茶好水的待你,原来也是个翻脸无情的家伙。”秦红棉将脸一沉,立刻就责怪起洪金来。 如果换成别人,指定会非常地生气,可是洪金却蛮不在乎,将这话当成了耳旁风,对于秦红棉的性格,洪金可是非常地了解。 刀白凤冷哼了一声:“茶水算什么?洪金,我的白粥煮得如何?” “很好,好吃极了。”洪金连忙点了点头,瞧到秦红棉气鼓鼓的样子,笑了一笑:“当然,秦前辈的茶水也不差。” 刀白凤与秦红棉,两个人可真是天生的对头,纵然身子不能动,可是相互间唇枪舌剑,却也争斗的不亦乐乎。 洪金夹杂在两个人的中间,处境真是特别地尴尬,可是却又不能走开,在她们中间来回拆解,真是相当地辛苦。 “怪不得段正淳不呆在两个女人中间,原来跟一个女人在一起是享福,跟两个女人在一起,就是受罪啊!”洪金由衷地感叹道,心中多了一层感悟。 陡然间洪金耳朵一动,外面有人来了,而且听脚步声,还是一个高手。 没想到这平时清静的玉虚观,如今居然热闹起来了,只不知道来的是谁? 洪金向着刀白凤和秦红棉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一脸严肃地走了出去。 刀白凤情知有事发生,立刻闭上了嘴,心情骤然间变得沉重起来。 秦红棉仍在喋喋不休,指责洪金装神弄鬼,不知在搞什么名堂? 没等洪金走出多远,就看到一个人影翩然走来,举止非常地潇洒,居然是段正淳。 洪金犹豫了片刻,咬了咬牙,还是迎着段正淳走了出去。 段正淳的脸色,陡然间沉了下来,他没有料到,会在这里遇到洪金。 洪金一脸的风轻云淡,笑嘻嘻地道:“段王爷,别来可好?” 段正淳脸色不愉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还是想告诉王爷一句话,无量剑派灭门惨案,真的与我无关。倒是我在这里,救了两个女人。”洪金不紧不慢地道。 段正淳脸色大变,冷哼了一声:“你救了谁?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洪金道:“多谢王爷手下留情,没有对我提剑就杀,其实你应该看得出来,我受了伤,功夫所剩无几了。” 段正淳怫然不悦:“段某承你救命之恩,心中颇为感激。但如果我能查清,是你犯下的无量剑派血案,那就休怪我剑下无情。” 洪金松了一口气,他赌段正淳是侠义之士,断然不会不分是非,如今看来,这个赌注,他还算是压对了。 “这次我专程迎出来,就是想请王爷配合我演一场戏,戏如果演得好了,你可能会获得丰厚的回报。”洪金笑嘻嘻地道。 段正淳摇了摇头:“段某不是贪图回报的人,你想让我演什么戏?” 洪金将他的计划,给段正淳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直听得段正淳脸色大变。 最后,段正淳拍了拍手,沉声说道:“赌了,就是这般主意。拼一次,胜败在此一举。” 秦红棉和刀白凤两个人正在相互仇视,陡然间就见一个人,从墙头外飞了过来,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两人还以为洪金受了伤,连忙放眼望去,结果各自发出了一声惊呼。 摔落在地上的人正是段正淳,他的衣服上沾满了尘土,神色特别地狼狈,还带着一种别样地惊慌。 看起来段正淳不光被扔了进来,而且还被点中了穴道,竟然无法自行站起。 “啊,凤凰儿,红棉,你们怎么会都在这儿?快走,有大对头来了。快走!”段正淳脸上挂满了惊慌,演技特别地逼真。 洪金叹了一口气,果然不愧是久混女人场的人物,段正淳说起慌话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嘿嘿,嘿嘿!段正淳,你没有想到,有一天,也会落到我的手里吧?今天……我让你死无全尸。”洪金手中提着长剑,一脸凶狠地追了过来。 洪金拿着长剑,不断地在段正淳脸上比划,似乎是捉摸不定,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下手。 对于自个儿的演技,洪金同样是相当地满意,想到段正淳等人围攻他的场面,心中确实是充满了恨意,恨不得抬手就是一剑。 “不……不要杀他。”刀白凤大声地叫嚷起来,二十年的夫妻之情,让刀白凤的心里,其实对段正淳爱到了极点。 “如果你杀了他,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眼看到段正淳如此的狼狈,秦红棉对他的恨意,顿时完全消失,变成了担心。 秦红棉依旧是那个凶巴巴的女人,不过她的心中,对段正淳,实在是充满了情意。 洪金手中拿着剑,望着倒在地上的三个人,霎时间神情有了恍惚,觉得他正在扮演慕容复的角色。 “段正淳,如果就这么一剑杀了你,那太便宜你了,我就先划花你这张脸,看你怎么去勾搭别的女人?”洪金拿着明晃晃的长剑,在段正淳脸上不停地比划。 段正淳将脖子一扬,露出了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洪金,我敬佩你是条汉子。我与你之间的恩怨,就由我们了结,别难为她们两个妇道人家。” 洪金阴笑道:“好,我成全你。她们两个与我并无仇怨,我就放了她们,却也无妨。” 段正淳神色黯然:“多谢你肯放过她们。” “来吧,向这儿刺。”等段正淳抬起头来,就露出了大义凛然的神色,那股英雄气概,看起来令人心折。 洪金心中暗叹,怪不得这么多女人为他倾倒,段正淳这个镇南王爷,还真有一种独特的魅力。 将手腕一抖,洪金作势就要向下刺落,他的脸上,流露出来一股子狠意。 “要杀,你就将我们一起杀掉,真没有料到,你居然是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真后悔救了你。”刀白凤放声骂道。 秦红棉骂得更加的难听,洪金给她来了个充耳不闻,九阳真气直透入耳,直接将骂声给忽略掉了。 洪金阴笑道:“段正淳,你还有什么事情要交待的?别落个死不瞑目。” 段正淳凄然道:“凤凰儿,红棉,你们两个,听我一言。我死之后,你们不要再相互寻仇,要知道,你们都是真心爱我,这样的人,死一个就会少一个,如果看到你们再相互仇杀,我就是在九泉之下,都会无法瞑目……” 刀白凤和秦红棉都是泪流满面,到了这个时候,什么名分地位,什么恩怨纷争,都被抛到了脑后。 如果刀白凤和秦红棉能够动弹,她们一定会拼命地阻止洪金,奈何,如今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 饶是洪金心肠一向很硬,见到了这种生离死别的场面,心中都不由地唏嘘,暗自后悔,这样做,会不会太缺德了些? “段正淳,瞧在你们如此情深意切地份上,我就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洪金手中的长剑,对准段正淳的咽喉,话语中却有了缓和的余地。 段正淳将脖子一梗,大声叫道:“你要杀就杀,何必多言,大理段二,岂是摇尾乞怜之辈?” 洪金被段正淳气得不轻,心想这个家伙,居然真的入戏了,幸好我不是真的敌人,否则,你这不是找死吗? 刀白凤道:“洪少侠,请你千万要手下留情,有什么条件,你尽管提。” 洪金道:“段正淳,你做过的孽,必须由你来偿。我一生最恨,就是薄情寡义的男人。如今想要我放过你,必须答应我两个条件……” 段正淳冷哼了一声:“你要杀就杀,不必多言。” 刀白凤却急忙道:“依得,依得,别说两个条件,就是十个条件,一百个条件,我们都一齐依了。” “第一,以前的情孽,凡是有子女流落在外的,你必须负责。在镇南王府中,给这些可怜的女子一个安身的地方,让她们能够享受到温情,不至于一生为相思所苦,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相互之间杀来杀去,遍地血腥……”洪金说到这里,心中不由地感慨万端。 秦红棉更是听得潸然泪下,她想起了幽谷二十年的封闭岁月,想到了至今与女儿未曾相认的痛苦。 刀白凤万万料不到,洪金居然提出了这样的条件,这让她一时之间,实在是难以接受。 洪金将剑在段正淳脖子上一刺,血渍立刻流了出来,流出了一道血痕,他的出剑极有分寸,既显得场面特别地吓人,又不致于让段正淳受伤严重。 “说来说去,都是我当初罪孽深重,只顾着风流快活,没想到,却害苦了大家,我罪该万死……” 段正淳长叹了一声,他完全忘了是在演戏,说来十分地动情。 洪金冷笑了一声,段正淳一生愧对许多人,果然还有着悔过之心。 瞧着洪金居然玩真的,刀白凤可真是傻了眼,她情知洪金的话,主要是跟她说的,逼她表态。 “只要正淳还能顾及誉儿,那就随他怎么去吧,我会不管不问。那怕是受尽别人的耻笑,也比失去正淳要好。”刀白凤长叹了一声道。 在刀白凤的心里,其实不管段正淳爱一千个女人,爱一万个女人,她还是一直爱着他的。 洪金道:“对不起了,段王妃。其实你说的很对,别人的耻笑都是虚的,理它作甚?更何况,别人那有这些闲心来耻笑你们。段王爷只有这样做了,才是一个有担当的好男儿,始乱终弃,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个侠士应当做的……” 这番话,义正辞严,掷地有声,听得段正淳的脸上,白一阵红一阵青一阵,再也没有了刚才的英雄气概。 第二十九章 震惊帝王 洪金顿了一顿,续道:“段王爷从今以后,不准再招惹新的女人,否则,我们就群起攻之,好不好?” 秦红棉第一个叫好,有了与段正淳时常见面的可能,还可约束他的花心,她的心中实在是异常惊喜。 刀白凤冷哼了一声,她的心中,实在是相当地不痛快,只是迫于形式,不得不答应下来。 陡然间一个声音传了进来:“王爷,王妃,褚万里有事求见。” 随着话语声,闯进来一个英气勃勃的汉子,正是四大侍卫之一的褚万里。 褚万里觉得形势不对劲,这才径直闯了进来,一看到段正淳和刀白凤都躺卧在地上,洪金手中的长剑,居然指着段正淳的脖子,他不由得惊呆了。 “好大胆的贼子。你如果伤了王爷,担保你绝对走不出大理国。”褚万里大声地吼道。 如果不是顾忌洪金会对段正淳下手,只怕他早就冲过来,找洪金拼命了。 洪金发出了一声冷笑,反正他今天,就是来做恶人,被褚万里误会,他无惧无畏。 段正淳站了起来,开始摆他的王爷架子,态度威严地道:“褚兄弟,出了什么事?你急急慌慌地前来寻我。” 褚万里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发现了世子的下落,这是万劫谷的钟万仇派人送来的信。” 洪金收了长剑,示意褚万里将信递过来,段正淳打开了看了一遍,不由地脸色大变。 刀白凤极为关心段誉,连忙问道:“王爷,发生了什么事情?” “誉儿被四大恶人抓了起来,陷身在万劫谷,钟万仇邀我们前往一叙。”段正淳面色凝重地道。 本来发现了段誉的下落是好事,可落在四大恶人的手中,却令刀白凤的心中陡然一紧,脸色大变。 秦红棉一直在挂念着木婉清的下落,见状插言道:“王爷,婉儿本来跟我一起前来,可是不知为何不见了,我怀疑被人掳走,可千万别落在四大恶人手中才好。” 段正淳对于这个从未谋面的女儿,心中也是颇为挂念,脸上的愁容,不由更深了一层。 洪金沉思了一下:“段王爷,据我估计,木姑娘也是被四大恶人抓走了。 “难道落在了刚才那个恶人的手上,天啊,我苦命的婉儿。”一想到云中鹤色迷迷的眼神,秦红棉顿时呆滞了,神情恐慌不已。 洪金摇了摇头:“能够这么无声无息地抓走木姑娘,云中鹤想必还没有这么大的本领,所以木姑娘应该还没事。” 秦红棉这才平静了些,可是脸色依旧苍白的可怕,刀白凤和段正淳都在担心段誉的生死,她却还在担心另外的一些东西。 褚万里道:“只是可惜,不知道万劫谷在什么地方?正在派人四处打探。” 洪金和秦红棉齐声道:“我知道万劫谷的下落。” 段正淳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们马上赶回镇南王府,商讨救出誉儿和婉儿的事宜。” 等众人到了镇南王府,发现高升泰和其余的四大侍卫都在,另外还有大理三公华赫艮等人。 当中一人,长须黄袍,相貌清俊,眼神中带着无尽的威严,想必是保定帝段正明了。 饶是洪金一向胆大,见到了大理国的皇帝,心中也不免忐忑。 瞧着洪金居然与段正淳一起归来,高升泰等人的脸色均是一变,然而在保定帝的面前,都没敢放肆询问。 洪金与保定帝叙的是江湖之礼,见他话语中透着亲切,确实是位值得敬重的仁义君子。 刀白凤离开镇南王府已久,如今突然归来,同样令众人惊奇,保定帝更是非常地高兴。 段正淳向众人介绍了秦红棉,瞧着众人打趣的样子,他的老脸,却也不由地微微发红。 秦红棉性子孤傲惯了,乍入王府,其实很是不习惯,幸好有段正淳陪在身边,多少让她安心。 寒暄已毕,洪金突然道:“我有一点事情,要单独禀告段皇爷。” 四大侍卫的脸色都变了,华赫艮、范骅、巴天石连忙出言劝阻,高升泰立刻恶语相向,想要趁机捉拿洪金。 保定帝将手一摆,众多纷杂的声音,立刻全都消失,人人都向他望了过去。 “你随我来吧。”保定帝一脸温和地道,望向洪金的脸上,居然满是欣赏之意,他独自向外走去。 洪金随着保定帝,来到了花园处的一个偏僻所在,此时正是春天,到处都是花草的清香。 “你可知道,四大恶人中的第一大恶人,究竟是谁?”洪金并没有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保定帝摇了摇头:“四大恶人中,只有叶二娘、南海鳄神、云中鹤三人时常现身,至于为首的那个恶人,只知道绰号叫做‘恶贯满盈’,极为神秘,江湖上很少有人知道他的行踪。” 洪金道:“我倒是听说过这个恶人的来历,此人姓段名延庆,本是大理皇家前朝太子,被奸臣杨义贞谋国后流落在外,后来练成高强武功,一心图谋大理的皇位……” 饶是保定帝身为一代帝王,平常心态非常地平和,听到了这个消息,脸上却也布满了震惊的神色。 “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的事情?”保定帝一脸疑惑地道。 按照道理来讲,这个应该是惊天的秘密,除了极少数的人之外,应当无人知晓,洪金如此年轻,本不该知道这么多。 洪金早就料到保定帝的反应,笑了一笑:“在下的师父是隐世的高人,关心人间疾苦,这些事情,都瞒不过他的耳目。” 保定帝这才恍然大悟,看到洪金没有透露师父来历的样子,他也就识趣地不问。 “本来就算对方有再多的高手,我们也是无所畏惧,因为还有天龙寺可作倚仗,但如果对方是延庆太子,这件事情,可就当真棘手了。”保定帝一脸为难地道。 想要对付段延庆,不但保定帝不方便出手,所有大理国的高手,都不方便出手,唯有借助于外人。 “在拈花寺中,不是隐藏着一位高手,如果能够得他相助,求助段兄弟的事情,就会多了一层把握。”洪金连忙适时地提醒了一下。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保定帝脸上露出了微笑:“哎呀,我怎么会忘了拈花寺的黄眉大师,有他出手,此事可成。” 保定帝望向洪金的眼神之中,显得越来越欣赏,他精通相人之术,看到洪金全身上下正气凛然,绝非与四大恶人同流合污之徒。 自从保定帝和洪金两人走出房门,在场的人大都坐卧难安,四大侍卫都想跟上去保护,却被段正淳喝止,道是保定帝功力高强,何劳众人守护。 直到保定帝步履从容地归来,众人才都放下了宽心,毕竟他是万金之体,关系到整个大理的国运。 看到保定帝的脸上,浮现出来了微笑,众人都觉得奇怪,不知道洪金与他说了什么。 保定帝沉思了一下,突然道:“巴司空,传下旨意,由翰林院草制,册封我弟段正淳为皇太弟。” 段正淳很是吃了一惊,连忙拜倒:“大哥春秋正盛,功德绵绵,皇太弟一事,何须操之过急。” 保定帝将段正淳扶了起来,从容地道:“你我兄弟一体,谁当皇帝都是一样。别说我并无子嗣,就算有儿子,也当立你为皇太弟。我意已决,你不必多言。” 巴天石答应一声,自去传下旨意,整个大理国闻听这一消息,立刻欢呼声一片。 段正明和段正淳兄弟都是宅心仁厚,使得百姓都是安居乐业,镇南王更是威名显著,如今他成为皇太弟,大理得以顺利传承,深得众百姓的拥护。 洪金的心中深有感慨,英雄侠士固然能够行侠仗义,可是真的要想让百姓安居乐业,还必须当权者能够仁政爱民。 包括洪金在内,在场的人谁都没有注意到,高升泰的眼中,流露出来了一种深深的失望,可是转瞬即逝,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保定帝又传下了明日大放花灯,金吾不禁等旨意,大理全城百姓更是欢心如沸,如同过年一般。 欢庆当中,谁都没有注意,保定帝带着洪金,两人一起走了二十余里山路,到了山间一个小小的古庙当中,庙上写着三个大字“拈花寺”。 洪金上前扣门,不多时一个小沙弥来打开了庙门,见到保定帝,立刻眉开眼笑。 保定帝在前,洪金在后,两个人一起进入了拈花寺,见到寺中处处鸟语花香,好一处幽静的所在,令人一见之下,遍体清凉,凡心顿消。 洪金心中暗道,怪不得这么多的人都喜欢隐居,这里天人合一,景色真是美不胜收,令人到此,觉得境界自然而然的升华。 保定帝望着寺院中的一棵公孙树,呆呆地出神,霎那间,全然忘记了世间的一切,忘记了他如今贵为天南一帝。 洪金却以为,这地方偶尔来赏玩一下很好,可如果就此隐居,他还做不到。 如今洪金的心中,对于整个江湖,还是特别地向往,他的江湖生涯刚刚起步,断然不肯就此归隐。 “段贤弟,你的心中有何疑难?”陡然间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热情和亲切。 洪金知道,这一位自然就是保定帝的老友,拈花寺的方丈黄眉大师了。 放眼向着前方望去,果然看到一个老和尚,焦黄长眉,眉尾下垂,相貌甚是奇特。 黄眉大师瞧着在保定帝的身后,居然还立着一个少年,神色不由地颇为惊讶。 保定帝从容笑道:“有扰大师清修。让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小友洪金,非常难得的一位少年英才。” 黄眉大师反复打量了一眼洪金,见到他双目神光湛然,内功到了一定火候,不由地又是一惊。 面对着洪金,黄眉大师不敢有丝毫地怠慢,连忙肃手让客:“段贤弟请,洪少侠请。” 第三十章 仁义高僧 三人一起来到寺内,有小沙弥奉上香茶,彼此见礼以后,在蒲团上盘膝坐下。 保定帝向黄眉和尚说明了来意,道是段誉被昔日太子段延庆困在万劫谷,请黄眉和尚相救。 为了表示诚意,保定帝答应免去大理五年的盐税,这一仁政举措,其实他本来是想留给段正淳的。 此是黄眉和尚多年前所请,保定帝因种种缘故耽搁下来,如今方算还了黄眉和尚的愿。 黄眉和尚点了点头,知道保定帝做出这么大的让步,定是因为有所求而来。 想到昔年所见段誉时,他年龄虽小,却已颇有佛性,黄眉和尚频频点头:“此子颇有佛性,非常难得,今日身陷困境,不得不救。” 谈笑中,黄眉和尚缓缓出了一指,向着保定帝当胸点了过来,劲风相当地凌厉。 保定帝连忙还了一指,两个人的劲力在空中相撞,各自的身子都是晃了一晃。 黄眉和尚叹道:“凭老衲的金刚指,胜不过段贤帝的一阳指,估计也未必胜得过段延庆。” 保定帝道:“以大师的智慧和心计,未必要以武力取胜。” 洪金突然道:“黄眉大师,我可以留下来,助你一臂之力。” 黄眉和尚望了洪金一眼,脸上露出了异样的神色,并没有多言,而是点了点头。 当下彼此商议已定,决定兵发两路,由洪金带着黄眉和尚先行前往,看能不能救下段誉。 秦红棉带着段家的兵马,在后面策应,必要时会动用华赫艮昔年掘墓的本领。 保定帝和黄眉和尚,听得洪金从容若定,布下了营救段誉的计策,不由地都是暗自佩服。 尤其难得的是,洪金对于大理众高手,无论是心性还是功夫特点,都是特别地了解,连带着对四大恶人,也是颇为熟悉。 黄眉和尚面露惊奇神色:“洪少侠,没料到你的武功见识,居然如此高明,请问你的师承何处,能够告诉老衲吗?” 洪金不由地想起了那座千年古刹,连忙神情肃然地道:“我的一身本领,都来自少林寺。” 黄眉和尚点了点头道:“天下武功出少林,难怪少侠的武功见识如此不凡,当年老衲本有意前往少林避祸,只恐连累少林寺,这才没有前往。” 想到这里,黄眉和尚的神情恍惚,想是想到了以前的种种往事。 保定帝起身告辞,黄眉和尚并没有送他,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带着两个中年和尚破嗔和破痴,随着洪金往万劫谷而去。 经过了一番调息,特别是在古刹中的静养,洪金只觉得实力恢复了许多。 纵然还不能恢复全盛的状态,可是再与云中鹤相斗,胜负将是难料。 破嗔和破痴两位和尚,都是黄眉和尚的弟子,见到师父对一个少年如此礼遇,心中都感觉到十分地讶然。 在破嗔和破痴两位和尚的心里,他们的师父可是前辈高人,能获得他的赞许,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救人心切,黄眉和尚等人都是乘马前往,一路上风尘仆仆地赶路。 经过一番行程,终于来到了万劫谷外,见到了那九棵大松树。 黄眉和尚摇了摇头,对于钟万仇的怨念,很是有点不以为然,却忘了许多年前,他同样也是这般地纠结于恩怨情仇。 洪金并没有鲁莽,而是在那个刻有“段”字的大树上敲了三下,然后就见一个仆人来开了门。 那仆人一开门见到三位和尚与一位少年,不由地神情一愕,这些人来得有点出乎意料之外。 洪金并没有与他多啰嗦,直接用袖风一扇,将那仆人踉踉跄跄扇退数步,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如果洪金真的好言相求,那仆人一定不会允许他们随意进入,如今看到洪金凶神恶煞般的模样,知道惹不起,赶紧一溜烟地跑了进去。 洪金大体记得段延庆囚人的位置,大概是在一片黑压压的树林中,那个地方是在谷后。 一行人转了数转,途中免不了走些弯路,却始终未遇到拦截的人,想必是钟万仇等人,未料到洪金会来得如此快法。 事实果然如此,钟万仇故意送去请柬,却不写清万劫谷的所在,是想让段正淳焦急地寻找一番,然后再另行派人告知。 钟万仇万万料不到,洪金和秦红棉两个人都会在镇南王府,这下子反而让他弄巧成拙。 洪金一行四人,越走越是偏僻,实在想不到,景色优美的万劫谷中,还会有如此荒凉的所在。 陡然间前面慌慌张张地走来一人,脚步声特别地轻盈,颜若春花,居然是钟灵。 洪金道:“钟姑娘,请问段公子,被那个青袍怪客囚禁在什么地方?” 钟灵抬起头来,陡然间看到洪金,神色中真是有说不出的欢喜,她用手向着左前方遥指了一指道:“一直向前,拐过一个弯就到了。” 说完话,钟灵快速地向着谷中走了过去,似乎是有着急事要办。 洪金知道,钟灵一定是去找“阴阳和合散”的解药,看来形势到了非常严峻的地步。 依照钟灵的指点,洪金一行四人,很快地就来到了一个石屋前,见到正前方的一个石凳上,端坐着一个青袍怪客。 洪金瞧着青袍怪客长须垂胸,双眼漆黑,一双眼睛睁得大大,很是有神,自然就是段延庆了。 在段延庆身前的石桌上,倚着两根细铁杖,足有七八尺长。 见到洪金等人来了,段延庆一动不动,自然没有任何想要让路的意思。 洪金知道,想要救出段誉来并不容易,因为段延庆所坐的地方,可以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而且让人更为揪心的是,段延庆万一恼羞成怒,只要一杖下去,青石屋就会轰然倒塌,段誉和木婉清,很可能就会被当场砸死。 如今只能够智取了,倒要瞧瞧,黄眉和尚能不能胜过段延庆。 黄眉和尚僧衣飘飘,真有几分得道高僧的模样,直听到他神色悠然地道:“纵横十九道,迷煞多少人,居士有雅兴,与老衲手谈一局吗?” 段延庆在昔日为太子时,可谓文武全才,对于围棋更是有极其深厚的兴趣,棋力极高,闻言点了点头。 黄眉和尚更不怠慢,立刻俯身用精铁所制的木鱼槌在青石板上刻了起来,只听嗤嗤声响,石屑乱飞,登时刻了一条笔直的直线。 洪金看得瞠目结舌,心道黄眉和尚好高的内力,纵然不如昆仑三圣何足道,却也差不多了。 “好深的金刚指力,老和尚,好功夫。”陡然间一个古怪的声音响了起来,抬头望向段延庆时,却见他并没有张开嘴巴。 洪金自然知道,这是段延庆的腹语术,这一招相当地高明,破嗔和破痴两人从未见过,不由地啧啧称奇。 段延庆伸手揽过细铁杖,将杖头伸了出去,在地上缓缓地划了一道,与黄眉和尚一样,都是没有丝毫地歪斜,深度也是一般无二。 黄眉僧脸上含笑,心中感觉把握大了几分,他还怕段延庆定要动手,那样就会投鼠忌器,无法尽情地发挥所长。 就这样,两个人你一道我一道,很快地在地面上划出来了一个纵横十九道的棋盘。 棋盘无论纵横,都是一般深浅,如同一个人划就的一般,由此可见,两人的内力,都很高强,而且相差不大。 洪金的心中充满佩服,想要他在青石板上划出这样的棋盘来,纵然能够勉强做到,可是必然会深浅不一,这是他的功力,不够精纯之故。 黄眉和尚和延庆太子两人对望了一眼,心中都是暗自诧异,相互间也是非常地佩服。 “居士内力惊人,想必棋力一样惊人,老衲要居士饶上四子。”黄眉和尚一脸平淡地道。 段延庆十分地愕然,他见黄眉和尚来挑战棋艺,水平自然不凡,没料到一上场来,居然抢先要求饶子。 想不到对方身为有身份的高僧,弈棋居然这般地近乎无赖,真是出乎段延庆的意料。 段延庆身为四大恶人之首,那可是异常精明的人物,行事相当小心,当下摇了摇头:“弈棋最要紧的是公平,这饶子,万万不可。” 接着黄眉和尚要求饶三子,直至一子,均被段延庆严辞拒绝。 黄眉和尚突然间话题一转:“既然这样,那就由我饶居士四子,如何?” 如此忽软忽硬的态度,当真令段延庆吃不消,他纵然为四大恶人之首,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古怪的僧人。 这样明吃亏的事情,段延庆更是不肯干,连忙拒绝了黄眉和尚的请求。 黄眉和尚见到段延庆软硬不吃,而且不急不躁,如此心性,恰是弈棋高手所必备的特性,不由地心中暗自警惕。 要知道,保定帝让出五年的盐税,那对于黄眉和尚来说,可是极大的功德。 纵然保定帝没明着要求黄眉和尚做什么事情,可是黄眉和尚却知道,这一次他出马,是一定要赢,既然输了,那他的这条命就没了,因为没脸去见保定帝。 黄眉和尚苦笑着道:“既然不肯饶子,那我远来是客,一定要让我先行吧。” 段延庆冷笑一声:“既然这番棋下得如此奇特,怎么能够轻易地让出先手,还是按照弈者的规矩,双方猜先吧?” 黄眉和尚一脸地无奈:“真有你的,可真是滴水不漏,那好,我来说,你来猜,老衲今年六十有九,等到明年古稀,你说老衲的脚趾是单的还是双的?” 洪金在一旁瞧得非常动容,可是知道此时,他却帮不上什么忙,不由地心中暗自难过。 纵然与黄眉和尚只见了一面,洪金的心中,却当他是多年的知己一般,因为洪金对这位高僧,可是一直充满了敬佩之情。 不说黄眉和尚年少时行侠仗义,做出了许多轰轰烈烈的事情,就他请保定帝免去大理百姓盐税五年,就可以使大理国的百姓,过上更加安定的生活,可以说是万家生佛,功德无量。 这样可敬可佩的一位高僧,如今就要在洪金的面前,硬生生地断去一趾,难道他真的能无动于衷吗? 第三十一章 明争暗斗 段延庆眼睛一转,心想他这般肯定是诈我,冷哼了一声:“当为双数。” 黄眉和尚并不多言,当下除去了左足鞋袜,五个脚趾俱在,接着又去脱右足鞋袜。 看到黄眉和尚有恃无恐的样子,段延庆正想点头认输,念头一转,却是硬挺了下去。 待到双足鞋袜脱净,见到他的右足脚趾仍在,恰好为双数。 段延庆笑了一笑:“天意如此,看来我只有占先了。” 洪金在旁边大声道:“弈棋之术,同样可以后发制人。由已而滞,从人而活,先下着未必能赢,大师何必自残肢体?” 黄眉和尚瞧了洪金一眼,心想好个聪明的少年,见到我的举动,居然就猜出了我的用意。 由已而滞,从人而活,是九阳神功中的大道理,黄眉和尚想了又想,深觉玄妙无比。 黄眉和尚朗声笑道:“好一个由已而滞,从人而活,这是一种极其高明的境界。老和尚愚钝,数十年苦修,都悟不到这一妙境。只能是拼却伤残,抢占先机了。” 铛! 黄眉和尚手中的木鱼槌落了下去,将右足小趾当场砸断,鲜血立刻流了下来。 两个弟子见师父突然自残,都是大吃一惊,连忙抢上前去救治,给他涂上了金疮药。 洪金的心中,陡然间生起一种无力感,从内心深处,有了一种对黄眉和尚的由衷敬意。 求仁得仁,黄眉和尚为了争胜,而出此断然手段,他又何必强加阻止。 段延庆如果想要耍赖,自然也有他的方法,可看到黄眉和尚出此激烈手段,他如果再混赖过去,就近乎小人了。 纵然段延庆一生恶行无数,可是这种最基本的骄傲,他心中还是有的,天下第一大恶人,不能随意降低身份。 “老衲今年六十有九,待到明年古稀,脚趾为单数。”黄眉和尚谈笑自如,丝毫都不以为意。 段延庆点了点头:“不错,大师先下。” 黄眉和尚提起木鱼槌,在两对角的四四路上各刻了两个小圈,算是下了两枚白子。 段延庆用细铁杖,在另外对角的四四路上各捺了一下,算是下了两枚黑子。 这是先布下的势子,就连弈棋的顺序,都是与后世相反,白子执先,黑棋反后。 洪金在一旁静静地瞧着,他对于围棋只能说是粗通,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如果下的是象棋,倒可以与古人一争短长。 眼见两人开局下子极快,看来都是一些定势,两人彼此都曾研究。 黄眉和尚神色颇稳,想必是心中有数,牢牢地占据了先手。 等到二十余着下过,黄眉和尚的眉头,突然间皱了起来,他举着木鱼槌,许久未曾点下去,显然是举棋不定。 这是局势到了关键所在,正是攻守易势的时候,黄眉和尚分不清,是该退一步守,还是该继续抢攻。 如果一昧抢攻下去,或许会有隐患,陷入对方的圈套,但是如果选择坚守,则先手尽失。 陡然间听到青石屋中有人叫道:“反击‘去位’,先手未失。” 洪金时隔多日,总算重新听到了段誉的声音,不由地满心欢喜。 为了段誉这件事,洪金已盘算良久,就算段誉和木婉清真的把持不住,他也有反击的手段。 黄眉和尚脸上露出了喜色,依着段誉的指点下了一子,不紧不慢地道:“老衲正有此意。” 段延庆大怒,斥道:“观棋不语真君子,大丈夫弈棋,岂能任由他人指使。” 黄眉和尚乐呵呵地笑了:“老衲只是个僧人,算不得什么大丈夫。” 两个人你一子,我一子,进入到了激烈的抢攻当中,洪金纵然只是稍明棋理,却也能够看清,局势纠缠得十分激烈。 洪金试着算了一小块腹地,见到错综复杂,里面牵涉的变数太多,根本算不清楚,头却疼了起来。 黄眉和尚的棋力,最终还是差了一筹,一番计算以后,局势落于了下风。 段誉透过石墙中的小孔,不断地观看着场中的棋势,他是个围棋高手,当年曾在这上面沉迷了许多时日。 洪金见到段誉神色有异,知道他是想指点棋路,于是向着破痴和尚指了一指,使了一个眼色。 破痴和尚一看大喜,连忙凑上前去,请段誉为黄眉和尚指点迷津。 段誉在破痴和尚的手上,一连写了七步棋路,将接下来的变化,尽数算计到了。 破痴和尚悄悄地溜了回来,在黄眉和尚的背上写了起来,他的手指隐在袖中,出手很是隐蔽。 洪金故意装作观看棋局,无巧不巧地挡在了破痴和尚的前面,将他挡了一个严严实实。 黄眉和尚正在发愁,呆愣了好久时间,难以落子,眼看着满盘皆处下风,不知道该如何翻转,陡然间感觉到了背上的棋路,神色不由地一喜。 “唉呀,这一着我早该想到,为何突然有点神智不清了。”黄眉和尚眉毛一扬,挺起木鱼槌,叮的一声,在棋盘上划了一个圈。 其实黄眉和尚与段延庆的这一番比拼,不但是斗智,而且是斗力,如果谁的内力不足,在青石板上形不成清晰的落子,那无形中就是输了。 黄眉和尚峰回路转,这一子下处,实在是非常地有力,棋的思路也是巧妙无比。 段延庆“咦”了一声,诧异道:“凭你老和尚的棋力,似乎还达不到这个水平,难道是在作弊?” 黄眉和尚脸上露出了微笑:“老衲大智若愚,虚若怀谷,深藏不露,引敌深入,都是有的,棋局如战场,如果都被你洞若观火,那老衲还陪你下什么棋?” 瞧着黄眉和尚一扫刚才的愁闷,脸上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洪金不由地暗笑,这老僧还真有意思。 段延庆仔细审视了一下局中的形势,非常慎重地下了一步,结果都在段誉的算中。 黄眉和尚借助着段誉的指点,根本不用多想,只是略看了一眼,就紧跟着下了一步。 这一子下了,段延庆猛地吃了一惊,他本来觉得局势已完全占优,就等着慢慢引黄眉和尚进入圈套。 谁知黄眉和尚这两子一下,霎那间就扭转了局势,真有鬼斧神工之妙,实在是突如其来的好招。 段延庆的身子慢慢地向青石板前趴了过去,他反复地参详,这才面色凝重地下了一子,对眼前这个面有异像的老和尚,再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轻视。 黄眉和尚这次根本就是不假思索,在段延庆落子以后,立刻就开始了落子,从局势和心理上,都给了段延庆极大的压迫。 苦恼的人变成了段延庆,他手里持着细铁杖,居然都在轻微地颤抖,额头上居然冒出了汗珠。 以段延庆内力的精深,就算是烈阳高照,他都不该这般失态,可见他劳心劳力,实在是令他苦恼不堪。 “噢,对了,就是这里。”段延庆脸上突然流露出来了喜色,细铁杖一挥,嗤的一声,就在**路下了一子。 此招一出,黄眉和尚的脸上,露出了极其失望的神情,如今他已重占上风,只要段延庆一子应对失误,他就能将优势进一步扩大,从而完全掌控局势。 奈何段延庆的棋力到底非凡,实在并不逊色于段誉多少,这一招应对,守中带攻,完全没有任何的失误。 令黄眉和尚震惊无比的是,接下来的棋路,完全按照段誉的所思所想,双方应对丝毫不差,就如排演好的一般。 其实棋力到了段誉这般境界,对于整个局势的把握,对于棋局形势的推演变化,已是相当高明。 这些出招和应手,都如事先排练好的一般,逼得人不得不这样应对,因为除此以外,没有更好的应招,除此以外,局势都会大亏。 在这种棋局相当胶着的微妙形势下,谁敢抢先变招,都要有着极大的勇气,冒着极大的危险。 如此一连下了六手,黄眉和尚眼看优势越来越大,所有的白子动相互应,眼看就要连成了一片,不由地喜上眉梢。 最关键的第七个应手来了,只要段延庆再依照段誉的算计下了一手,那么黄眉和尚可保稳胜。 眼看大事已定,黄眉和尚不由地紧张起来,他反复地对局势进行了推演,觉得段延庆除了这一应招,再没有其余的应手,紧皱的双眉,这才渐渐地舒缓开来。 段延庆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棋局,似乎要钻到青石板中去,他心中有着一个决断,总是拿不定主意。 洪金能够瞧出,这一局棋到了关键点,段延庆只要一着不慎,立刻就是满盘皆输,再没有了挽回的余地。 陡然间,段延庆深吸了一口气,将细铁杖一指,在边角处下了一子。 这一子刚刚点出,就听青石屋中发出了一声惊呼,似乎是段誉也并没有想到。 黄眉和尚更是料不到,段延庆居然会舍弃正在纠缠的腹地,转而将战火烧向了边角。 如此一来,黄眉和尚深知他已掌握了不小的优势,但是如何积小优为大优,进而转化为胜势,他却根本看不出来,神情一下子有点懵了。 破痴和尚一看师父陷入了苦思中,很久没有下子,于是就想故伎重演,向段誉去学招。 谁知还不等破痴和尚走开,段延庆就瞧出了其中有鬼,将细铁杖向着他一指:“你给我站住,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瞧着段延庆细铁杖上荡起的劲风,黄眉和尚皱了皱眉头,一指点出,正是他赖以成名的金刚指,点到了细铁杖上。 两个人的动作,登时停顿住了,原来在这一霎那间,他们居然比拼起最为凶险的内力来。 经过一番拼斗,段延庆的内力胜在霸道,黄眉和尚的内力却是相当地平和,短时间内,很难分出高下。 如果洪金此时出手偷袭段延庆,定然能将段延庆伤了,可是他怎能趁人之危,做出这等不要脸面的事情。 破痴和破嗔相互间对望了一眼,他们都不敢上前动手,唯恐一个不慎,反而帮了倒忙,伤到他们的师父。 对于黄眉和尚,破痴和破嗔都是打从心眼里崇敬,料想他虽然胜不了段延庆,可是自保,却想必是不成问题。 借着青石墙的缝隙,洪金可以清楚地看到,段誉正在拼命地奔跑当中,神情如癫如狂。 木婉清却是双眼紧闭,晕倒在一旁,她的衣衫不整,露出了一大片雪白的肌肤。 对于段誉的定力,洪金真是由衷地佩服,如果换成是他和木婉清,在服了“阴阳和合散”的状态下,很有可能就会突破界线。 洪金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推开石墙将段誉救出来,陡然间听到地下,传来一种极为细微地声音。 第三十二章 乐极生悲 洪金知道,这一定是华赫艮等人赶到了,既然如此,他何必空做好人。 回看棋局中形势,变得越来越复杂,双方展开了激烈的拼杀,争子争势,寸步不让。 黄眉和尚闲暇的时候,时常弈棋为乐,棋力本已颇高,等闲与人对弈,常常处于上风。 奈何段延庆天资聪慧,对棋局的领悟不是一般的深,经过两个人的连番纷争,局势渐渐明朗。 黄眉和尚的优势一点点缩小,终于到了完全消失,再到完全落于下风。 眼看着一场大优的局势,被他下成了这样,黄眉和尚的心中充满了悔意。 本来黄眉和尚靠着过人的心性,在内力拼斗上不落下风,如今心中急躁,不免给了段延庆可乘之机。 恰在这时,就听到衣襟破空声纷扰而来,许多人纷纷地跃过了树墙,当先一人正是云中鹤。 接着就听到轰隆声响,这是古笃诚在砍翻大树,他是一个樵夫,砍树正是他的专长。 洪金透过青石向里面看了一眼,看到巴天石三人,已翻开了地道,正在进行快速地交换,将躺在地上的木婉清,换成了地道中的钟灵。 巴天石等人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谁料这一切,都落入了洪金的眼中。 洪金就如看戏般,感觉非常地过瘾,而且特别地真实。 只听脚步声纷纷扰扰,居然有数十人赶来,除了大理国的高手,还有北方的一些武林人物。 在场的武林人物,无论是敌是友,对保定帝都是怀有敬意,因为他的实力高强,生平行事,从来不辱大理段家的威名。 钟万仇一张马脸上布满了笑容,大声嚷道:“各位,请听我说,大理段家,一向自封为名门大派。可是段正淳的亲生儿子,却和他的私生女儿,幕天席地的在干那种调调,你们想不想开开眼啊?” 十数人一起大声起哄,这些都是四大恶人和钟万仇请来的帮手,专门为了对付大理段氏而来。 段正淳的脸色铁青,他的眼中闪烁着怒意,恨不得将钟万仇当场杀死。 保定帝的脸色也是特别地难看,他一生富贵无极,还从来没有被人这般地羞辱过。 刀白凤的口中不断地喃喃叫道:“冤孽,真的是冤孽啊。” 秦红棉的脸色苍白,如果不是褚万里及时扶住了她,只怕会当场晕倒。 钟万仇眼中闪着快意的目光,他对段正淳恨之入骨,眼看到他心中痛苦,实在是觉得相当地痛快。 呼! 钟万仇和云中鹤齐声大喝,一起运力向着青石块推了过去,想要当场令得段家出丑。 段正淳和高升泰身子一跃向前,同时出手,想要阻止他们的动作。 孰料段正淳和高升泰的动作,全都落入钟万仇和云中鹤的算计,他们借力使力,相当于四个人的劲力,都推在了那块青石上。 只听轰隆一声,大青石滚落到一旁,露出来了一个简易的空间。 段誉上身衣物撕了个精光,只穿了一条短裤,怀中抱着一个少女走了出来。 人群中陡然间响起了一片怪笑声,这些都属钟万仇和四大恶人的阵营,想要彻底的使段家颜面无存。 其中就数钟万仇笑得最为开心,他一顶绿帽带了近二十年,对段正淳的恨意更是与日俱增,如今终于算是报仇了,谁能阻挡得了他的狂笑呢? 茶商马五德连忙冲上前去,想要挡在段誉的面前,却被南海鳄神大吼一声:“你奶奶的,想找死么,还不滚开?” 高升泰解下他的长袍,替段誉披在了身上,他的眼中神色颇为复杂。 突然间,一个杀猪般的声音响了起来:“啊!灵儿,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大声惨叫的人正是钟万仇,他做梦都想不到,段誉抱出来的,居然是他的女儿钟灵。 见到了这一幕,在场的人全都觉得难以置信,特别是四大恶人和钟万仇的帮手,他们明明将木婉清关了进去,怎么抱出来就成钟灵了。 段家的人同样被这戏剧性的一幕惊呆了,接着就是狂喜,特别是段正淳,简直乐得合不拢嘴。 秦红棉喜极而泣,她本来觉得天都要塌了,身子软绵绵的,就象刚从恶梦中醒来。 段正淳大声道:“钟谷主,没料想你这么够意思,知道我家誉儿独居暗室,难免寂寞,居然让自己女儿作陪,这等高情大义,让我段二如何报答?” 钟万仇的一张脸涨得如同猪肝一样,他的心中如欲滴血,怒声向钟灵道:“该死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为什么会在这儿?” 经过钟万仇一声大吼,钟灵恰好悠悠地醒来,她一脸茫然地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钟万仇怒不可遏,他大手一挥,将段誉推开,然后呼的一掌,居然向钟灵拍了过去。 这一掌中蕴满了劲力,如果拍到钟灵的身上,她是必死无疑。 洪金不由地暗自恼怒,钟万仇这厮太过可恶,就算不是他的亲生女儿,数十年相处的恩情,难道就忍心下得了如此毒手? 何况,钟万仇还并不知道真相,能对自己女儿下得了如此狠手的人,能是什么良善之辈? 段正淳将手一挥,立刻将钟万仇震得踉踉跄跄后退了出去。 钟万仇大叫道:“我自管教我的女儿,要你插什么手?” 段正淳正容道:“钟谷主此言差矣,你的女儿既然跟了誉儿,就是我段家的人,岂能轻易受你伤害。你放心,她嫁入我们段家,绝对不会吃亏,而且,我们的聘礼一定丰厚,绝不会让你失了面子……” 钟万仇只气得哇哇大叫,一张马脸拉得老长,看他一脸的凶相,真的是想置钟灵于死地。 陡然间就见一道瘦长的人影一闪,一个人将钟灵抄在了怀中,然后撒腿就跑,口中大叫道:“既然你的这个女儿不要了,那就送给我好了。” 众人的眼中都是颇为惊奇,一看原来是四大恶人中的云中鹤,这人对钟灵垂涎已久,见到有个机会,拼命地抱了钟灵就准备逃走。 洪金陡然间大声喝道:“岳老二,快救下你的师娘,否则你的辈份大大不妙。” 南海鳄神一想此言大是有理,连忙呼的一掌,就向着云中鹤拍了过去。 云中鹤是瞧着巴天石不在,场中无人追得上他,这才冒险抢了钟灵。 在抢了钟灵以后,云中鹤从南海鳄神旁边飘身而过,他以为这一方的都是帮手,应该不会有人给他为难。 但是没想到,在洪金一声大喝以后,南海鳄神立刻就出手,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南海鳄神的功夫,本来就比云中鹤高明,他这一下偷袭,更是攻云中鹤不得不救。 云中鹤迫于无奈,只得将钟灵放了下来,身子一飘,就遁到了远方,落在一个树枝上,随着上下的颤动一起一伏,轻身功夫巧妙至极。 “喂,岳老三,你干嘛要跟我过不去?”云中鹤一脸怒容地道。 眼看到嘴的肥肉,就这样不见了,云中鹤的心情,当然不会太好。 南海鳄神怒道:“这个是我的师娘,如果被你抢走了,我师父岂不是很没面子,他没有面子,我当然也没面子。” 洪金只是随口一说,本来身子转动,已经准备亲自动手了,没料想南海鳄神居然如此地识趣,上去就将钟灵给救了下来。 钟万仇指着钟灵骂道:“你这个败坏门风的丫头,我真希望你死了干净。” 南海鳄神不干了,大声吼道:“钟万仇,我看我的这个师娘,根本就不是你亲生的,你长得这么丑陋,我师娘长得这么美丽,你怎么能生得出来?你是假老子,不是真老子。” 洪金不由地暗暗点头,南海鳄神还真是眼光奇准,推断事情,往往能够一眼看中本质。 钟万仇气坏了,抡起手中的大环刀,就向着南海鳄神劈了过去。 南海鳄神挥舞鳄鱼剪挡住,两个人噼里啪啦地先打了起来。 眼看段誉被救了出来,抱出来的又是钟灵,四大恶人和钟万仇邀来的帮手都觉无趣。 众人目光一转,全都投入到了段延庆和黄眉和尚的一场对弈中。 此时围棋正是盛行的时候,在场的人多少都了解,看到了场中的局势,都知道黄眉和尚已然大是不妙。 段延庆知道段誉被救了出来,功亏一篑,心中怒极,脸上却仍然是不阴不阳的表情。 黄眉和尚情知此局输定了,无奈只得应了一手,这已然是目前的最好应招,却也不过只能多支撑一些时间。 段延庆早就在等着黄眉和尚落子,看到黄眉和尚落子以后,他不假思索,细铁杖一挥,就向着棋盘中点了过去。 段誉差点没中了段延庆的暗算,心中对他怒极,心想无论如何,都要给你捣乱一番。 想到这里,段誉立刻伸出手来,向着细铁杖抓了过去。 段正淳大叫了一声不可,段延庆的内力跟黄眉和尚差不多,段誉这一伸出手去,轻易会断折手掌,重则会丧失性命。 段誉练了北冥神功,又吞食了莽牯朱蛤,出手已然极快,段正淳话音未落,段誉的手掌,已然将细铁杖抓住。 段延庆的细铁杖上蓄满了劲力,他本来想要在青石棋盘上落子用的,谁知被段誉握住以后,觉得体内的真气,快速地倾泄了出去,犹如滔滔奔流的江水。 只在片刻间,段延庆身上的内力就消失许多,他的身子剧烈地一抖,这才将细铁杖收了回来。 谁知收势不及,本来想点在七八路上的一子,却点在了**路上。 这是一招自封其眼的下法,按照棋理来讲,不可能会出如此臭招。 但谁都知道,弈棋的有一句名言,叫做举手无回大丈夫,子既然是落下了,那无论如何都无法收回了。 “化……化功**,你跟那星宿老怪,是什么关系?”饶是段延庆身为四大恶人之首,号称天下最恶的恶人,在提到星宿老怪这个名字时,都不由地掠过一阵寒意。 谁都知道,星宿老怪的一身功夫奇特无比,尤其是一身毒功,一门绝技化功**,更是令人闻名色变。 第三十三章 追忆当年事 “化功**?”段誉鼻子冷哼了一声:“如日弃千金而不顾,我岂能用那种粗浅功夫?”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觉段誉狂妄,环顾当今世上,敢这样蔑视化功**的人,怕是找不到几个。 只有洪金心中明白,段誉的北冥神功,确实远远胜过丁春秋的化功**,他完全有足够的底气说这种话。 段延庆神情有些呆滞,他没有料到,本来计划周密的事情,居然会生出这么多的波折。 更令段延庆想不通的是,棋力高超所向无敌的他,竟然会阴沟里翻船,栽在黄眉和尚的手下。 输了棋又输了人,段延庆的神色极为难看,他将手按在青石板上,许久未动。 轰隆! 一声异响传过,就见本来好好的青石板,突然间碎裂成屑,原来被段延庆的内力给轰成了粉碎。 黄眉和尚的身子飘了出去,他的脸上露出了怜悯的神情,念了一声佛号。 段延庆情知一番算计,至此彻底化为了流水,他一言不发,拄着两根七八尺长的细铁杖,每一次飘动都是丈许,瞬间消失不见。 南海鳄神和云中鹤等人,都跟在他的身后快速地逃去,保定帝没喝令动手,段家的人就不会有任何异动。 眼看众多帮手很快都烟消云散,钟万仇的脸色极为难看,他狠狠地瞪了段正淳一眼,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钟万仇本来想看段家的笑话,结果他反而成为了笑柄,万劫谷从此,很难在江湖朋友面前抬起头来。 保定帝向黄眉和尚表达了感谢,两个人寒暄几句,言语都是非常地客气。 黄眉和尚望了洪金和段誉一眼,感叹地道:“没想到一日之间,居然让我连见两位少年英才,实在是难得,一代新人换旧人,我们都已老了。” 保定帝的心中也有很多的感慨,可是他身为帝王,自然不能随意地表达喜怒哀乐。 对别人而言,大理皇位可能意味着极端富贵,极度荣华,可是对保定帝而言,却是一个桎梏,他当皇帝,更多的是因为一种责任感。 一行人出了万劫谷,见到了守候在一旁的巴天石等人,还有早已恢复清醒的木婉清。 “阴阳合和散”发作起来相当的厉害,却也不是什么毒药,只要吃些泻药,再饮些冷水就可以消除。 木婉清知道了身世,心中非常地凄苦,她与段誉认识不久,可是同经患难,一颗芳心,倒是牢牢地系在他的身上。 如今她有了父亲,有了母亲,还成了身份高贵的郡主,但她的心中,偏偏高兴不起来。 木婉清气鼓鼓地将写有钟灵生辰八字的金盒交给段正淳,段正淳细看了一番,知道钟灵原来是他的女儿,立刻面色大变。 段正淳心中一阵的后怕,幸好段誉在关键时刻把持住了,否则,这一冤孽事情出了,他可真是无脸出去见人了。 秦红棉不由地醋意暗生,可是她自恃身份,还不敢有丝毫地放肆。 刀白凤却是冷哼了一声,只觉心中酸溜溜的极其不痛快。 瞧着段正淳一脸苦恼的样子,洪金的心中不由地暗自警醒,可不要象他一样,堕入风流债中。 众人一起回到了镇南王府,正在喝茶说话,陡然间听到传报,说有客人来了。 段正淳道是有请,不多时,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汉子走了过来,一身丧服,头戴麻冠,双眼红肿,显是家中有人新丧。 来的这人正是过彦之,他师父柯百岁被人打死,如今到镇南王府,是来寻找他的师叔崔百泉。 见到众人大惑不解的样子,洪金笑道:“请霍先生出来见客吧。” 段正淳这才恍然大悟,立刻叫人去请帐房霍先生。 过不多时,霍先生的踢踏声响了起来,他一脸地苦笑:“你这一来,我的清闲日子,就算到头了。” 崔百泉化装成霍先生,隐身镇南王府,深恐段正淳责怪,连忙走到他的身边磕头。 段正淳伸手去扶,却感觉到崔百泉身法凝重,功力居然不逊色于四大侍卫,不由地脸上变色,冷哼了一声。 崔百泉连忙借势跌了一下,借机向段正淳再度赔罪。 段正淳本来就是豁达的人,就此原谅了崔百泉,令他的心中颇为感激。 过彦之拜见了崔百泉,然后大放悲声:“师叔,师父他老人家,被人打死了,所用的正是那招‘天灵千裂’。” 在场的人大都听说过伏牛派的绝学,其中柯百岁最得意的一招,就是这招“天灵千裂”,想不到他居然死于这一招上。 崔百泉和段正淳等人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叫道:“姑苏慕容家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洪金听人提到慕容家,立刻想起慕容博来,想到玄悲大师就是被他和鸠摩智两人害死,禁不住恨得牙根只痒。 提到了慕容家,崔百泉陡地一声大叫,衣袖连茶水都打翻了,碎片落了一地。 段正淳讶然道:“崔兄,你见过慕容家的人吗?” 崔百泉的身子都颤抖起来,过了好一阵子,才道:“我见过……没见过……大概……可能……” 众人瞧得崔百泉脸色青白,居然连话都说不出来,不由地眼中充满鄙视,都道他是个脓包。 过彦之的心中暗自难过,他千里迢迢来寻师叔,想要替师父报仇,没想到师叔刚一听到仇人,就吓成这个样子。 黄眉和尚长叹了一口气道:“崔兄大概见过慕容博了,成为惊弓之鸟,那也难怪……” 众人都向黄眉和尚望去,只见与段延庆连番苦斗,脸色丝毫没变的他,神色中居然有着无法掩饰的惊恐。 连黄眉和尚都如此恐惧的人物,崔百泉就算害怕,那都不为丢人了。 “说起来那是四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的我喜欢打抱不平,在江湖上着实干了点轰轰烈烈的事情。那一次,我用金刚指点杀了四名盗贼,正在夸口,道我的金刚指力,可算天下无双……” 洪金想到了黄眉和尚当年的风采,不由地心向往之,满怀热情的少年侠士,令人敬佩。 黄眉和尚心绪完全回到了四十多年前,那是个改变他一生命运的时刻,他记得很清楚。 正是因为他的过激言语,激怒了那个一身傲气的少年,结果差点将性命都给断送了,却从此带来一生的痛苦。 似乎为了验证他说的话语,黄眉和尚掀开了他的僧衣,大家都能看得清楚,在他的左边心脏处,有着一个寸余深的洞口,如今虽已结疤,仍能想象当年所受的伤痕之重。 黄眉和尚正是靠着他万中无一的心脏偏右,方才逃了一条性命,众人见了,全都骇然。 洪金知道正是慕容博的指力所为,这老儿动不动就出手伤人,实在是罪大恶极。 见到连名重武林的黄眉大师,都并不掩饰当年的丑事,坦然说清了事情的真相,崔百泉却也讲起了他的经历。 崔百泉为了替师兄柯百岁出头,杀死了土豪蔡庆图一家,结果遇到了慕容博和一位年纪较轻的少女。 慕容博当时正在研究凌波微步,他只是随手除下三颗算盘珠子,就掷到了崔百泉的身上。 崔百泉解开衣襟,众人看到在他**上各有一颗,两个**中间还有一颗,事隔多年,居然没有起出。 正是这小小的三颗算盘珠儿,每到变天下雨时,就阴痛无比,折磨得崔百泉雄心顿消,连传宗接代的兴致都没了,躲在了镇南王府,天天凭着烧酒打发日子。 保定帝说了有关慕容氏的传闻,河北骆氏三雄遭飞锥夺命,山东章虚道人被斩断四肢,在地上不停地翻滚,哀叫半天方死。 说到这些,保定帝脸上有着强烈的不忍神色,显然很是看不惯姑苏慕容家的恶毒手段。 洪金说了玄悲大师被害的事情,道是慕容博先使暗算,打伤了玄悲大师,这才使得鸠摩智偷袭成功。 提到慕容家的狠毒,过彦之和崔百泉都是破口大骂。 崔百泉明知上姑苏慕容家只有九死一生,依然决定到燕子坞替他师兄柯百岁报仇,这般不怕死的行为,令得众人立刻对他刮目相看。 洪金与段誉正在花园中散步,陡然间见到木婉清走了过来。 木婉清如今去了面纱,更显得脸面晶莹如玉,极为的俊俏。 纵然知道不该乱看,段誉依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他的心中深有负罪感。 木婉清冷冷地对段誉道:“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见到木婉清连个哥哥都不愿意叫他,段誉苦笑着摇了摇头,紧跟在木婉清的身后离开了。 洪金的耳目,实在是太灵敏了,纵然相隔很远,可是木婉清和段誉低声的谈话,还是会落入他的耳鼓。 纵然洪金没有刻意地去听,可是一言一语,还是清晰地向他传了过来。 木婉清面色极其严肃地问道:“段郎,你想我不想?爱我不爱?” 段誉的脸上露出了苦笑:“你是我的妹妹,我当然十分地想念你,我也很疼爱你。” 木婉清尖声叫道:“你知道,我说的这种爱是不同的,就象乾和坤之间的爱恋。” 段誉一脸地尴尬:“这是上天注定的东西,我们根本无法改变,命中注定,没有那种缘分。” 木婉清陡地将一柄长剑扔了过来,凶巴巴地道:“你先用这剑自刎,然后我接着陪你,我们今生当不成夫妻,就来世再会。” 段誉吓坏了,连忙道:“来世传说,都是虚无飘渺地东西,妹妹,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 木婉清冷笑道:“看起来你是怕死,那好,就让我先杀了你,然后再陪你殉情好了。” 段誉脸色大变,他身形一飘,立刻快速地窜了出去。 如今比起轻身功夫来,段誉比起木婉清可是要高明多了,只见他身子几个起落,人已消失不见。 木婉清的脸上充满了气苦,她想了很长时间,才想出来了这样的笨主意,没想到段誉并不配合,令她的如意算盘落了空。 洪金看不得美人落泪,立刻走了过去,温言劝解道:“木姑娘,凡事当看开一点,岂不闻失之桑榆,收之东隅,段誉不解风情,说不定你会碰到更懂你的男子。” 木婉清白了洪金一眼,嗔道:“我的心中只有他一人,就算谁有一千个好,一万个好,都休想再让我动心。” 洪金微笑道:“如果我有法子,能够让你的段誉哥哥,变成你的如意郎君呢?” 木婉清脸色一红,眼中露出了异彩,随即无力地叫嚷道:“他说的对,我们之间,终究是不成的。你……该不会是想学恶贯满盈,将我们关起来吧。” 洪金连续地咳嗽起来,他连忙摇了摇头:“你怎么能拿段延庆与我相比呢?真是没有品味。” 第三十四章 情痴遇到醋坛子 良夜风清。 洪金与木婉清离得很近,见她下颏尖尖,肤色如玉,一张樱桃小口灵巧端正,嘴唇很薄,两排细细的牙齿碎玉一般,在月色的映照下,更显得绝色无双。 奈何这样的美貌佳人,偏偏钟心于段誉,真是让人好生羡慕。 听到洪金满怀信心地说可以让她和段誉在一起,木婉清半信半疑,神色中却是充满了欢喜。 告别了木婉清,洪金去寻段誉,他心中有一个结,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段誉真相。 想了又想,洪金决定暂时还是瞒着,等时机成熟的时候,再告诉段誉不迟。 洪金远远地就看到段誉,正在对着一株茶花出神,口中还在吟咏着:“海榴红似火,先解报春风。叶乱裁笺绿,花宜插鬓红。蜡珠攒作蒂,缃彩剪成丛。郑驿多归思,相期一笑同。” 这是温庭筠写的一首咏茶花的诗,诗中充满着对茶花的喜爱。 洪金知道,段誉的心中,并非对木婉清无情,实在是怨恨造化弄人。 恐怕整个世上,只有洪金能够宽慰段誉了,他正想赶上前去,却见前方陡地人影一闪,看身形却似南海鳄神。 “便宜师父,跟我走吧。”南海鳄神一招就擒住了段誉,顺手点了他的穴道,将他负在了背上,动作熟练至极。 洪金从南海鳄神的这一招中,看出来了云中鹤的影子,想来这劫人的招术,他是借鉴云中鹤的抢人术。 镇南王府中守卫很多,南海鳄神竟然能够从容地抢人而去,可见他的实力,却也不容小觑。 洪金连忙快速地追了过去,却见南海鳄神奔逃的如同一溜烟。 如果洪金大声叫嚷,南海鳄神难免被抓,可洪金担心他会因此伤害段誉,故此只是紧追不舍,想要伺机夺回段誉。 见到南海鳄神翻墙而出,洪金紧跟着翻了过去,深知他背了一个人,必然逃脱不了。 谁知南海鳄神早有防备,居然在墙外准备了一匹快马,将段誉的身子在马上一横,他双腿一夹马腹,那匹快马立刻快速地飞奔了出去。 洪金傻了眼,凭他的轻功,根本就追不上这匹快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人一骑绝尘而去。 瞧南海鳄神离去的方向,正是奔向万劫谷,洪金只得向万劫谷中赶了过去。 不多时赶到了万劫谷,洪金突然间听到说话的声音,连忙避到了一旁。 借着月色一瞧,洪金只觉得啼笑皆非,居然是段正淳来了,只见他今日打扮的非常齐整,端得是人物俊秀,潇洒风流,在段正淳的身后,跟着华赫艮和两个下人。 洪金知道,段正淳肯定是想钻地道会甘宝宝,真想不到,这人已经有了一堆的烦恼,居然还是贼心不死。 华赫艮扒开树丛,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这儿能够直通万劫谷甘宝宝的房间。 段正淳走上前去,不顾地洞的肮脏,将华赫艮推开,急不可耐地钻了下去。 华赫艮等人都识趣地离开了,凭段正淳的功夫,根本就不用担心他的安全。 洪金出现在洞口前,他叹了口气,为了营救段誉,还是一咬牙钻了进去。 纵然华赫艮挖地道的本领非常地高明,可依旧是非常地不舒服,幸好没过多远,洪金就找到了一个出口,算是悄无声息地进入了万劫谷。 白日里万劫谷一片喧嚣,此刻却是特别地安静,谷中一片房屋处,却是灯火透明。 洪金悄悄地摸了过去,此刻万劫谷中,根本没料到会有外敌,所以防守并不是特别地严密。 眼看进入了万劫谷中的腹地,洪金不敢有丝毫地大意,他借着一株松树藏身,悄悄地探听着四下里的动静。 陡然间,洪金听到了一个幽幽的声音,却是甘宝宝的声音,只听她说道:“如果你不是王爷,该有多好,是小贼也好,是农夫也罢,不管是困苦哀愁,我都愿跟了你去,与你一起承担……” 洪金听到甘宝宝的心中,对段正淳实在是真情无限,不由地颇有所感,心想这个段正淳到底有什么好,惹得这些女人为他如此牵肠挂肚。 一个声音突然间从地底传了出来,却正是段正淳的声音,只听他说道:“亲亲宝宝,乖乖宝宝,我想你想的好苦……” 甘宝宝长叹了一口气,哀伤地道:“我又开始做梦了,我梦到你将我搂在怀里,那种欢喜,真是比做神仙还要快活。” 段正淳再也忍受不住了,他霍地一下子将地道上的托板掀到一边,大声地道:“宝宝,真的是我,我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你……” 洪金不由地大为叹服,论起说情话的本领来,段正淳可真是天下第一,而且他说的话,句句都是发自肺腑,一点都听不出作伪的痕迹。 这真是天生的一个情种,女人遇到他,实在就是遇到了自己的魔障,想要不陷入里面,只怕都会很难。 洪金本来不想听段正淳和甘宝宝的情话,可是知道一切变故,都从这里而起,倒是起了一个守株待兔的心。 果不其然,未让洪金等的太久,立刻就有声响传来,居然是南海鳄神挟持着段誉而来。 南海鳄神道:“便宜师父,你到底肯不肯将我磕你的头磕还回来,再恭恭敬敬地拜我为师。” 段誉道:“我死都不拜,南海一派的规矩,应该是徒弟听师父的话吧,你怎么可以强迫我?” 洪金正听得入神,就见从另一方,闪电般地卷过来一个人影,大声地嚷道:“有男人,我看到了,快给我滚出去。” 居然就是天下著名的醋坛子钟万仇来了,他知道配不上甘宝宝,再加上以前的情事,就唯恐甘宝宝会红杏出墙,时刻都在提防着。 如今钟万仇来寻甘宝宝,居然看到在她的窗子上,映出来一个男人的影子,只觉得压抑许久的陈年老醋,一下子涌上了心头。 凭段正淳的功夫,钟万仇自然不是他的对手,可是段正淳此来,毕竟是名不正言不顺,心虚得狠,根本不敢与钟万仇对面,其实也怕甘宝宝为难,就快速地钻到了地道中。 嘭! 甘宝宝的房门,被钟万仇一脚踹开,他一进门,就四下里寻常,屋子里面搜了一个遍,连床下都搜过了,那里有丝毫地人影。 钟万仇开始还大喊大叫,连声叫嚷着是不是段正淳?后来声音却慢慢地低了下来。 回转头来,钟万仇看到在甘宝宝的脸上,一滴清泪正从她如玉的脸颊上滚落。 甘宝宝本来是非常地心虚,觉得对钟万仇不起,这才落泪。 可是在钟万仇的眼中看来,甘宝宝眼中的泪水,却肯定是怪他不体谅,胡乱地冤枉人。 “好宝宝,对不起了,都是我不好,我该打,我该打。”钟万仇异常小心地赔着罪。 为了使甘宝宝尽快地消气,钟万仇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来,在他长长地马脸上打了一下。 段誉透过房门看到了,觉得非常地滑稽,不由地噗嗤一声笑了。 钟万仇恼羞成怒,大声地叫嚷道:“是谁?谁在偷笑?给老子滚进来!” 还没等到段誉滚进去,南海鳄神就抢先冲了进去,大声地嚷道:“你奶奶的,居然敢骂我师父,还敢高南海鳄神两辈,老子非杀了你不可。” 南海鳄神和钟万仇两人,都是性如烈火之辈,纵然一个是主一个是客,可是主人没有主人的样子,客人也没有客人应有的尊敬,如今一打起来,噼里啪啦,倒真是非常地热闹。 甘宝宝屋子里的东西,都被砸烂了,她也顾不得了,一心还在回味着刚才的甜蜜。 纵然只在段正淳的怀里温存了片刻,可就是这片刻的温存,对于甘宝宝来说,却值得她用一生回味。 “爹,娘,快来救我。”随着一声惊慌的叫嚷,一个颜若春花的少女跑了进来,原来却是钟灵。 钟灵的脸上,全然没有了天真无邪的神情,而是充满了惊慌,在她的身后不停追赶的,正是形如枯蒿的云中鹤。 云中鹤盯了钟灵很久,这一番正是志在必得,如果不是钟灵对万劫谷中房屋熟悉无比,只怕早就落入了云中鹤的手里。 “嘿嘿,你就是跑到天边,我都要捉住你,哈哈,原来还有一个,今日活该云中鹤大享艳福。”云中鹤一进屋来,立刻就瞧到了甘宝宝。 其实云中鹤对于甘宝宝的兴趣,一直不在钟灵之下,只觉得这两个人,各有各的妙处。 段誉曾经与钟灵患难与共,彼此间有很深的情意,连忙冲到了云中鹤的身前,想要阻挡住他去抓钟灵。 云中鹤此刻欲火冲心,那里有心与段誉纠缠,飞起一脚,将他踢了个筋斗,大声嚷道:“你给我滚开。” 钟灵被云中鹤追得实在无处可逃,陡然间想起地道来,趁着段誉阻挡云中鹤,她连忙掀开了地板,快速地钻了进去。 钟万仇等人,万万料不到,在甘宝宝的房中,居然还有着一个地道。 云中鹤见机最快,心想先抓到钟灵要紧,所以抢上前去,抓住了她的足踝。 “不要伤害我的师娘。”南海鳄神一声大喝,上前去一把抓住了云中鹤。 钟万仇担心南海鳄神两人会伤害到钟灵,连忙上前去扯住了南海鳄神。 陡然间一个人影窜了进来,居然是叶二娘,她大声嚷道:“老三,老四,老大让你们不可打架。” 叶二娘抓住了钟万仇的脚,想要将他一起抓了出来。 “不要伤害到钟灵。”段誉大声地嚷道,一把抓住了叶二娘的脚。 第三十五章 万川归海 叶二娘被人抓住了脚,心中一惊,陡然间觉得内力从脚上快速泄去,从手上补充而来。 情急之下,叶二娘更是抓紧了钟万仇,生怕没了内力来源,会将她内力尽数吸去。 钟万仇心中所想与叶二娘一般相同,只是拼命地抓住了南海鳄神不放。 “你奶奶的,发生了什么怪事?”南海鳄神大声地嚷道,紧紧地拽住了云中鹤。 云中鹤一边不停地挣扎,一边抓紧了他手中的钟灵,当成了救命地稻草。 钟灵眼看着就将被云中鹤抓去,却觉得一双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甘宝宝心思一片混乱,依旧陷入了呆滞中,对眼前的一切,恍如并未看到,她的心中所思所想,都是那个英俊潇洒的中年男人。 洪金看到了地道中连成了人肉串,脸上不由地好笑,还以为看不到这种场景,没想到还是看到了。 纵然看到段誉神情慌乱,洪金却不敢去碰他,被他吸去许多内力的场景,历历如在眼前,洪金岂能重蹈覆辙? 段誉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这一道强大的内息涌来,令他的体内颇不好受。 不到一会儿,段誉就觉得体内劲气鼓荡,居然一股作气,将叶二娘等人扯了出来。 众人都瘫倒在地上,没了力气,神情相当地委顿,钟万仇却大声地嚷道:“还有,有男人,一定是段正淳这个狗贼。” 隐藏在钟灵面前的人被揪了出来,果然是个男人,不但是个男人,而且很老,只见他头上无发,烫有香疤,正是拈花寺的方丈,黄眉和尚。 黄眉和尚正在万劫谷中复局,想要找出那一局棋中的得失,看他到底失误在那里?却听到了一阵喧哗声。 顺着地道走来,黄眉和尚一眼就发现了神情惊慌地段正淳,他不由地长叹一声,将手一摆,段正淳立刻快速地溜了。 后来,黄眉和尚见到了钟灵,就一把将她抓住,免得她被人扯了去,没想到一阵强大的吸力传来,将黄眉和尚的真气,都给消耗掉了不少。 黄眉和尚最终还是被拉扯了出来,在他的脸上,充斥着一种强烈的不服。 瞧着叶二娘等人一脸的恐惧神色,黄眉和尚皱了皱眉道:“今天暂且饶过你们这些恶人,如果再犯有什么恶行,休怪老和尚动了杀戒。” 洪金皱了皱眉头,并没有说话,他对于云中鹤的杀心最重,奈何云中鹤这些天来强抢女人,没有一次成功,总不能不顾黄眉和尚的面子,单独挑出来将这家伙杀了。 钟万仇疑心渐去,又对着甘宝宝赔起不是来,甘宝宝只是不理他。 段誉的体内,积蓄了多种真气,只觉心中翻江倒海般,涨得好不难受。 瞧着段誉的脸色不对劲,洪金连忙拉着他走了出去,在院中找到了两匹坐骑。 洪金不管这是谁的坐骑,上前去一把将缰绳扯断,然后与段誉各乘一匹,快速地向着镇南王府奔去。 镇南王府的人,并没有见到世子出去,却看到他与洪金一起从外面回来,脸上不由地颇为惊奇。 段誉回到镇南王府,就自行回去休息,洪金守护了他一阵子,见没有发作的迹象,就走了出去。 天色刚刚发亮,洪金就听到有人高喊:“不好了,世子病了。” 一听说段誉病倒了,整个镇南王府都慌乱了起来,寻王爷的寻王爷,找医生的找医生。 洪金快步地赶到了段誉的房中,只见段正淳和刀白凤都在,两个人的脸上,都是愁容不减。 瞧着段誉憔悴的模样,洪金有点自责,他本来可以及时阻止段誉的举动,却因心念一差而错过。 洪金大步地冲上前去,运用九阳神功,开始替段誉梳理紊乱的气息。 段誉本来晕了过去,此刻却是悠悠地醒来,看到洪金卖力地样子,脸上露出了非常感激地神情。 “皇上驾到。”随着一声尖细的叫声,就见保定帝快速地走了进来,在他的身后,还带着数个太医。 原来,在发现了段誉晕倒以后,段正淳连忙向保定帝送信,保定帝这才带了宫中最出名的御医,来替段誉诊治。 一个太医道:“世子身上血气太旺,要想解除,以臣之见,必须放放血。” 保定帝点了点头,他的脸上,露出了极为关切的神情,段誉是他唯一的侄子,一向极为疼爱。 太医放出了一条肥大的水蛭,那水蛭却不肯咬上去,好不容易才诱使它咬了,却陡然翻了个身,接着暴毙了。 段誉的身上有着莽牯朱蛤的血,连毒蛇都能毒死,何况这小小的水蛭。 另一个太医道:“世子身上中了罕见的热毒,脉象极为亢奋,当去邪热……” 话未说完,就被另一个太医打断:“世子明明脉象阴虚,应该用热毒中和才对?你怎么胡乱诊治?” 原来,段誉的身上,既有黄眉和尚和南海鳄神等阳刚内力,复有叶二娘和云中鹤等人的阴柔气息,这才导致两个太医争论不休。 保定帝实指望这两个最出名的太医,能够医治好段誉的病症,没料想病情未搞清,两个人就先行吵了起来。 咻! 保定帝伸手抓住段誉的手腕,伸出三根手指,搭在他的列缺穴上。 段家的脉搏都不在行口,而在列缺,医家称为反关脉。 保定帝和段正淳父子都是反关脉,主大富大贵之象。 刚刚搭上段誉的手腕,保定帝就跳了起来,连连地甩手不止。 洪金知道保定帝吃了北冥神功的亏,不由地暗自好笑。 北冥神功确实很厉害,连洪金的九阳神功,在冷不丁的情况下,都会突然着了道儿,更何况段家的内功。 段誉本来就难以控制了,受了保定帝内力的刺激,一下子暴发了,大喊大叫,将房间里的东西摔碎了不少。 洪金道:“世子身上分明是各种内劲蓄积,恐怕要请数位高手联手,才能消除他身上的隐患。” 保定帝沉吟了片刻,想到要解救段誉,恐怕只能到天龙寺,那里面高手如云,想必会有办法。 事不宜迟,保定帝和洪金两个人带着段誉,向天龙寺赶去。 带着洪金的原因,是段誉有时会突然失去控制,唯有保定帝和洪金能够降住他,帮他调处内息。 天龙寺背负苍山,面临洱水,极尽形胜,寺有三塔,高二百余尺。 传闻段家历代帝皇,都会到天龙寺出家,所以这寺庙香火极盛,在大理国中享有盛名。 越是快到天龙寺,洪金的心中就越紧张,他知道天龙寺到了,就要快见到鸠摩智了。 想到鸠摩智神出鬼没的功夫,还有他阴狠歹毒的心计,饶是洪金镇定过人,却也不由地打了一个寒颤。 保定帝陡然间笑着问道:“你恐惧什么?” 洪金心中好生诧异,保定帝并没有瞧他,如何能知他心中充满惧意。 “想到了一个厉害的大对头。”洪金直言不讳地叫道。 保定帝讶然,要知道凭洪金的实力,比他弱不了多少,怎么还会有厉害的大对头? “我教你一个法子,只要你能忍得几年,等你的功力大成以后,再去报仇,肯定十拿九稳。”保定帝半开玩笑半是当真地道。 洪金摇了摇头,他纵然害怕鸠摩智,却依旧还是要勇敢地面对,否则,还行走什么江湖? 三人见到了天龙寺的方丈本因大师,这是保定帝的叔父,佛法精湛。 保定帝说明了来意,本因道是需要师兄弟相助,于是领着三人到了牟尼堂。 牟尼堂中有着三个僧人,正是本观、本相和本参三僧,都是本因的师兄弟。 还有一个面壁的僧人,始终未曾转过身来,与众人相见,保定帝觉得极为诧异。 瞧着段誉身上气息乱窜,本因方丈脸上充满了惊容,他与另外三僧商量了一阵,决定出手一试,看能够拯救段誉。 还没等段誉缓过神来,就见四道凌厉的气息闪过,四人都点在了他的身上。 段誉只觉得全身如陷入温泉水,暖洋洋的好不舒服,烦闷感立刻消散不少。 四僧正在运功,陡然间就觉得段誉的身上传来一阵吸力,接着四人的内力,已经滚滚而出。 段誉本来气息就已如沸,这下子又得到如此厚赠,实在是吃不消了,可是四僧送了他如此大礼,他又不能不收。 洪金自然知道其中的奥妙,看到本因等人讶然住手的样子,不由地暗自好笑。 陡然间一声狮子吼一般的响声吼过:“这都到了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为了一个后生小子耗费功力?强敌来袭,以何迎敌?” 本因等人齐声称是,并尊称那出言的老僧为师叔,保定帝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老僧就是辈份最高的枯荣长老。 原来,天龙寺已经接到了鸠摩智的挑战,正在紧张地备战中。 保定帝对于大轮明王鸠摩智闻名已久,只是知道他佛法精湛,没料想武功也是这般的高强。 不过对于枯荣大师的态度,保定帝却是有点不以为然,在他想来,凭天龙僧众高僧的武功,还有什么强敌不可抵挡。 纵然心中不服,可对于枯荣大师的话,保定帝却没有任何的反驳。 保定帝一生都是恬淡冲和,如果不是十恶不赦的恶人,落到了他的手里,一般都能保住性命。 瞧着鸠摩智下来的战书,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原来是盯上了六脉神剑的主意,妄想夺取段家的无上秘诀。 鸠摩智连战书都是由精致的金叶打就,显得十分气派和华贵的同时,却也展示了他必夺六脉神剑的决心。 没有人比洪金更清楚鸠摩智的野心,因为他曾经偷听过鸠摩智和慕容博的谈话,知道鸠摩智是受了慕容博的蛊惑。 从表面上来看鸠摩智是上了慕容博的当,可是他心中的所思所想,谁又能看得清呢? 第三十六章 一树双枝 枯荣大师道:“六脉神剑是段氏的最高绝学,纵然放眼整个江湖,都罕逢敌手,奈何我们都不曾练成,真是不肖子孙。” 本观和尚道:“不如我们各使一剑,联手出击,料想吐蕃大轮明王实力再高,也要让他铩羽而归。” 本观和尚越说越快,脸上的神色,显得极为兴奋,想必是很想见识一下,六脉神剑的真正威力。 本因方丈叹息一声:“奈何寺中会一阳指的只有五人,五个人联手,发挥不出来六脉神剑的真正实力,反而多有滞碍。” 本观和尚试探着道:“我们要不要请那位高僧出来?” 本因方丈狠狠地蹬了本观和尚一眼,似乎是怪他多话。 洪金等人都感觉到奇怪,听本观和尚所言,天龙寺里,另行隐有一位高僧,却不知道是谁。 保定帝知道,天龙寺是大理国的倚仗,在大理国祸乱的关键时刻,曾经多次出手,挽救大理安危。 如今天龙寺有难,实在是关乎大理国的国运,不能等闲视之。 “正明不才,想要为护寺护法略尽绵薄之力,还请各位大师成全。”保定帝一脸正容地道。 本因方丈摇了摇头:“这里面有一项难处,六脉神剑一向不传俗家子弟,你纵然贵为帝王,却也不能破例。” 保定帝道:“在天龙寺出家,是正明毕生的心愿,如今已立正淳为皇太弟,尘缘尽了,正好借此遁世。” 枯荣道:“如此甚好。如今大理国事繁多,此事一了,你仍可还俗。你过来吧,我替你剃度。” 保定帝义无反顾地走了过去,跪在了枯荣大师的面前。 段誉见到伯父突然间要出家,心中大感不妥,可是知道兹事体大,却又不敢出言劝阻。 枯荣大师伸出手来,只见他这一只手枯瘦如柴,放在了保定帝的头上,口中念着偈语:“一微尘中入三昧,成就一切微尘定,而其微尘亦不增,于一普现难思刹。” 随着枯荣大师提起手掌,保定帝满头乌发落了一个干干净净,便是用剃刀来剃,也没有如此光亮。 段誉和洪金早知道枯荣大师不简单,可是没料想,内力居然高深到了这般地步,不由地相顾讶然。 枯荣大师道:“今日你入我门下,法号本尘。” “多谢师父赐名。”保定帝道,他站起身来,穿上僧衣,俨然一副有道高僧的模样。 枯荣大师一直面壁而坐,淡淡地道:“本因,你将剑法的基础,尽数说与本尘听。” 本来段誉和洪金在场,多有不妥,可是枯荣大师料他们小小年纪,绝没有这么高的悟性,所以就没有让他们回避。 本因从蒲团下面取出一个卷轴,显焦黄之色,颇为陈旧,想来是古物原本。 本参接过卷轴,悬在壁上,打开之后,却有一个个的人形图画,上面以红线和黑线标明了穴道和真气走向。 洪金料不到,今日居然有这么大的机缘,可以偷窥段家的六脉神剑。 一直以来,洪金都显得特别地老实,不显山不露水,他低垂着眼帘,余光却一直在偷瞧卷轴。 在场的人,只有保定帝最是注意洪金,他瞧出了洪金的动作,只是在心中叹息了一声。 经过多日相处,保定帝对洪金的心性多有了解,知道他生性豪侠,实在是难得的少年英才,有心成全。 本因方丈道:“本尘师弟,六脉神剑中,你就专练关冲剑。此剑法真气走向在手少阳三焦经脉,真气自丹田而至肩臂诸穴,由清冷渊而至肘弯中的天井,更下而至四渎、三阳络、会宗、外关、阳池、中渚、液门,凝聚真气,自无名指的‘关冲’穴中射出。” 保定帝依照本因方丈的指点,以一阳指的运功诀窍催动了真气,感觉非常地流畅,真气果然在手少阳三焦经脉走了一遍,然后从关冲穴中出手,嗤嗤有声,仿若有了剑意。 要知道,段氏的六脉神剑,一向都是以一阳指为基础,保定帝一阳指功夫修为极深,练这六脉神剑,自然是非常得心应手。 洪金依照关冲剑的行功线路走了一遍,在天龙寺各位高寺面前,他只敢调用少部分的劲气,浅尝辄止。 纵然只是用了一点劲力,洪金却依然觉得,在关冲穴处形成了一道剑气,如同憋屁,实在是不放不快。 洪金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色,只得抖了抖手,顺势将那道剑气化为了无形。 幸好洪金的九阳神功,能够很好地掩饰形藏,否则,他非得出丑不可,说不定最终还会惹得众高僧震怒。 枯荣等人的心神,全都放在了保定帝的身上,见他纵然是第一次使用关冲剑法,却有模有样,杀伤力根本不逊色于本因等人,全都是嘿然大喜。 在枯荣的授意下,六幅卷轴都被悬了起来,枯荣等人都面对着卷轴,精心苦练各自的一脉剑法。 段誉很是觉得无聊,想要拖洪金出去散散步,透透气,却被洪金坚决拒绝了。 笑话! 武林中的最高奥妙之一的六脉神剑就悬在头顶,还不借机参详,除非洪金的脑子坏掉了,否则,那有不偷学的道理。 洪金悄悄地挪动身子,坐在了后面,枯荣和本因两人的中间,这是最佳位置,能够将六幅图,一览无余。 这一段距离很短,用时不长,可是洪金却觉用了极大的心力,这才完成,顺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 关心则乱,洪金太在乎六脉神剑了,这才会如此患得患失。 段誉无奈,只得对着一幅卷轴瞧了起来,陡然间觉得身上一麻,真气自动地沿着图中的线路游走起来,从少冲穴疾射而出。 这段时间以来,段誉吸取了太多的真气,本来难受异常,如今突然有了一个渲泻的渠道,丹田中鼓涨欲炸的感觉顿时得到了疏解。 “没料想,六脉神剑居然是这样的好玩。”段誉的脸上充满了笑容,他自言自语,慢步走到最左首的本参身后,仔细地观看起少冲剑法来。 瞧着段誉毫无心机的模样,洪金不由地暗骂自己太笨,枯荣大师等人并不介意他们偷看偷学,只要是不违祖训就行。 洪金放大了胆子,走到了段誉的身边,也放眼向着墙壁上的卷轴望去,果然没有人理睬,他久悬的心,渐渐地放了下来。 别人不理会,洪金心中明白,他只是一个假冒的段家子弟,行为万万不可放肆。 在段誉看那幅卷轴的时候,洪金就跟着瞧那幅卷轴,莫瞧他一脸不在意的样子,可是非常地上心。 在学了九阳神功以后,洪金发现他本来就绝佳的记忆,更上一层楼,简直就能过目不忘。 六脉神剑中的真气走向,纵然是特别地复杂,可是洪金瞧过多次,试练过多次,却也一一记了下来。 每次剑气冲到手边的时候,洪金都会轻轻地抖手,不着痕迹地将剑气化为无形,不似段誉那般,完全就是肆无忌惮。 洪金亦步亦趋,纵然比段誉学得更快些,却也不急不躁,趁这机会,更多地在体内和脑中温习。 段誉初学六脉神剑,感觉体内积蓄的烦躁,似乎都随着剑气的冲出,而变得消失不见,心中无限欢喜之下,越练越是起劲。 洪金心中的欢喜,丝毫不下于段誉,但他却是尽情地克制,一丝一毫都没有显露出来,表面上波澜不惊。 对于段誉的异象,枯荣等人早有察觉,可是他们都急于对付鸠摩智,无瑕理会这些闲事。 其实在枯荣等人的内心深处,极盼望能有段家人练成六脉神剑,却一直以为,这不过是个奢望罢了。 在场的共有八人,都在静静地修习六脉神剑,不管不顾时间的流逝。 段誉和洪金两人,都已经学完了所有六脉神剑中的功夫,放眼四下望去,枯荣大师等人,依然紧盯着墙壁,一动不动。 如果不是六人口中不停地念念有辞,时不时地来个动作,还真的会以为,面前的只是六尊雕像。 段誉和洪金初始都大惑不解,搞不清楚这六人为何这般举动。 慢慢地洪金明白了,枯荣等人实在是修习太认真了,这种饥渴的态度,值得他们学习。 其实洪金只是明白了一半,毕竟他和段誉两人,都有了极高的奇遇,一个修习了九阳神功,另一个修习了北冥神功,枯荣等人并没有他们的这般造化,想要练成高深武学,自然就要多花费功夫。 洪金学成了六脉神剑,实在是跃跃欲试,可是瞧着枯荣等人全神贯注的模样,这才霍然警醒。 艺海无涯! 想要修炼成一等一的本领,非得下一等一的苦功不成,这道理谁都明白,可是真能做到身体力行长年坚持不懈的人,天底下能有几个? 陡然间一阵钟磬声传来,清越悠扬,令人听闻以后,凡尘俗念俱消。 本因方丈愕然道:“不得我的命令,谁敢鸣钟?” 枯荣长老摇了摇头:“听此钟音,绝非本寺所有,显然有外客远来,大轮明王,嘿嘿,好大的排场。” 跟着闻到檀香袅袅,不断飘来,这是西域特产,只是助长精神,消除魔障,倒不是什么迷药。 外敌转眼就到,纵然枯荣大师等人深觉时间未够,却只能叹息一声,纷纷站起身来。 本观和尚一向老成持重:“待会儿若是言语不投机,必然是一场恶战,这两个段家少年,恐遭误伤,却是不能在此多呆。” 洪金那里肯错过这场生平难逢的大战,连忙道:“有我保护段誉兄弟,一定无妨。” 闻听此言,本因四人均是大不以为然,以为洪金是太过年少气盛。 枯荣长老温言道:“你们两个后生小子,都到我身边来吧,料那大轮明王再厉害,也不能伤了你们分毫。” 保定帝本来想要解释,洪金并非段家的少年,可是犹豫了一番,还是住了口。 因为如此一来,洪金指定会被赶了出去,而段誉治伤的事,同样也会大起波澜。 洪金并没有争论,而是走到了枯荣大师的身边,看到枯荣一张脸后,饶是他胆大包天,却也不由地心生恐惧。 因为修习枯荣禅功,枯荣大师的脸面,奇特至极,完全变成了两样,一边面色红润,皮肉光滑,如同婴儿,另一边焦黄面皮,全无肌肉,形如骷髅。 段誉同时瞧见,差一点没惊叫起来,被洪金狠狠地捣了他一下,这才坐定,心中怦怦乱跳。 洪金知道,段誉纵然一向修习佛经,心性平和,但对容貌一样,无论如何都看不开。 对于王语嫣那等天仙化人的少女,段誉会顶礼膜拜,就算对娇俏可喜的阿朱,都心甘情愿地磕头,对于枯荣大师这样的面相,他自然是极为不喜欢。 可是人生在世,那里能够只以貌取人?孔子曰,以貌取人,失之子羽,这个子羽,指的就是澹台灭明。 第三十七章 假情假义 本因方丈走了出去,不多时领回来一个黄袍僧人,脸上神采流动,正是吐蕃国师鸠摩智。 鸠摩智进入了牟尼堂,目光一扫,所有人物尽数收入眼帘。 瞧到洪金,鸠摩智眼中煞气一闪,瞬间消失不见,如果不是有心人,绝对无法察觉。 鸠摩智曾在伤后与洪金一战,结果落得大败而逃,实是他生平奇耻大辱,没料想居然在此地相见。 洪金顿时想到了玄悲大师,心中怒潮狂涌,脸上却丝毫不动声色。 此处毕竟是大理天龙寺,洪金不能喧宾夺主,何况凭他的本领,根本就打不过鸠摩智。 鸠摩智并没有过多地理会洪金,在他看来,洪金就是一个初入江湖的后辈,无法对他造成任何威胁。 “有常无常,双树枯荣,南北西东,非假非空,贫僧鸠摩智,拜见枯荣大师。” 没料想刚一见面,鸠摩智就完全道出了枯荣禅功的真义,枯荣大师这一惊非同小可。 据传,世尊释迦牟尼当年在拘尸那城娑罗双树之间入灭,东西南北,各有双树,每一面的两株树都是一荣一枯,称之为‘四枯四荣’。 佛经有言:东方双树意为‘常与无常’,南方双树意为‘乐与无乐’,西方双树意为‘我与无我’,北方双树意为‘净与无净’。 茂盛荣华之树意示涅般本相:常、乐、我、净;枯萎凋残之树显示世相:无常、无乐、无我、无净。如来佛在这八境界之间入灭,意为非枯非荣,非假非空。 单瞧鸠摩智的模样,绝对是得道高僧,本因等人都对他有了崇敬之意。 枯荣并不转身:“大轮明王驾临天龙寺,不知有何见教?” 鸠摩智黯然道:“贫僧有一方外至交好友,名唤慕容博,待我极好,却不幸早逝,想来令人着实伤感。” 听到慕容博的名字,段誉身子一晃,近来他听了好多这个人的事情,对这个名字极为敏感。 鸠摩智泪珠点点,滴落胸襟,每一个人都看得出来,实是悲切无比。 就在不久前,鸠摩智还在少林寺外见过慕容博,自然知道他是假死,如今惺惺作态之状,令得洪金心中一阵寒意。 枯荣道:“世人莫不有死,你如此伤悲,岂不有负高僧之名。” 鸠摩智点了点头:“枯荣大师修为高深,贫僧原是难及。只为慕容先生平生有一件最大的憾事,就是不曾得见六脉神剑的剑谱,故此,贫僧就答应为他来取。取后在他墓前烧了,也算还了我的一个心愿。” 本因等人齐齐地脸现怒容,心想你要借阅倒还罢了,居然要烧给过世的慕容博,实在是太肆无忌惮了吧。 鸠摩智微笑着拍了拍手:“贫僧不会空手而来,自然会有礼物交换。” 立刻有两人挑着一个箱子,从外面走了进来,看这箱子金光灿灿,居然价值不菲。 本因等人都很惊奇,脸露不屑之意,心想以天龙寺的富有,兼且大理皇室日常的赠与,难道还会稀罕什么珠宝。 鸠摩智打开了箱子,非常郑重地取出来三本薄薄的书册,大声地道:“这是慕容先生录下的少林七十二项绝技,以及破解之道,贫僧愿以此为交换。” 本因等人都是一阵的讶然,他们料想不到,鸠摩智的手中,居然会有少林七十二项绝技,而且还尽数附有破解之道,姑苏慕容,难道当真这样厉害? 瞧着天龙寺的僧人,纵然都有意动,可是一脸不相信的样子,鸠摩智笑了。 鸠摩智道:“论起指法,自然要数天龙寺的一阳指为第一,可是少林寺的拈花指、多罗叶指和无相劫指,却也颇有借鉴之处。贫僧兴之所至,随意练了些粗浅指法,请各位大师指教,这是拈花指。” 除了枯荣以外,众人都向鸠摩智望去,只见他脸上带着微笑,右手食指和拇指搭在一起,神态安详,就如拈花一般。 说是大梵天王在灵鹫山上请释迦牟尼佛祖说法,大梵天王率众人将一朵金婆罗花献给佛祖,然后大家退让一旁。 佛祖拈起金婆罗花,意态安详,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大家都不明白他的意思,面面相觑,唯有摩诃迦叶破颜轻轻一笑。 佛祖当即宣布:“我有普照宇宙、包含万有的精深佛法,熄灭生死、超脱轮回的奥妙心法,能够摆脱一切虚假表相修成正果,其中妙处难以言说。我不立文字,以心传心,于教外别传一宗,现在传给摩诃迦叶。” 然后佛祖把平素所用的金缕袈裟和钵盂授与迦叶。这就是禅宗“拈花一笑”和“衣钵真传”的典故。 鸠摩智左手五指不断弹出,接连弹了十余指,却没有任何的变故,众人都瞧得十分讶然。 呼! 鸠摩智猛地吐气一吹,就见他右边衣袖上,立刻有着点点碎布飘下。 原来,鸠摩智每一指都点在他的右边衣袖上,由于力道轻柔,在场居然无人发觉。 直到鸠摩智吐气一出,那本就破裂的衣片,这才如蝴蝶般翩翩落下。 洪金的脸色同样变了,他发觉实在是小觑了鸠摩智,这番僧的功夫居然如此的高明。 本观和本参等人纷纷地低声议论,都道这劲力十分地阴柔,对研习一阳指,确实极有借鉴之处。 鸠摩智脸上笑意更深:“贫僧在诸位大师面前献丑了,如今就给大家演练一番多罗叶指。” 嗤嗤嗤嗤! 鸠摩智身上的气息,渐渐地变得凌厉,他的出手,显得非常地威猛。 在鸠摩智指力的攻击下,那金色箱体不断地碎裂,木片乱飞,不但是箱体,到了后来,连箱体上的金属锁片、链条、搭扣等都是纷纷炸裂。 本因等人的脸色都变了,凭他们的一阳指,或许能使箱体碎裂,可是要这么举重若轻,要这么连续地出指,那根本就办不到。 鸠摩智苦笑着摇了摇头:“多罗叶指一味地霸道,倒是让诸位高僧见笑了,如今我演示的是无相劫指。” 提到无相劫指,洪金的脸色变了,这是玄悲大师擅长的功夫,也是鸠摩智偷袭他时所用的招数。 鸠摩智将袖口遮住了手,快步地围着箱子走动起来,无声无息当中,一道道指力已然发出,地面上的大小木片,快速地跳动起来。 瞧着鸠摩智的神技如此惊人,一众天龙寺的高僧,不由地都是面面相觑。 本相和尚一向是爱武成痴,他大声地问道:“无相劫指这么厉害,能有什么破法?” 鸠摩智淡然地笑了笑:“要对付无相劫指,还须从大师的法名中寻到破解之道。” 本相和尚惊叫了一声道:“不错,以本相破无相,确实为至理,你这七十二项绝技,看来是不会错了。” 本观和本参两人都是颇为心动,如果真的能一睹少林七十二项绝技,以后天龙寺的功夫,要盖过少林寺,却也不是没有可能。 本因方丈眼中也透露出一丝狂热,他细想了一番,鸠摩智所说的未尝没有道理,反正鸠摩智带走以后立刻在墓前烧了,六脉神剑也不致外传。 鸠摩智善于观测人的心意,当下微微笑道:“六脉神剑的剑谱,贵寺尽管录下副本,这样对贵寺来说,没有丝毫地损失。” “师叔,明王所说的话,未尝没有道理,到底该何去何从,还请你示下?”本因方丈不敢自专,向着枯荣大师问计。 枯荣大师淡淡地道:“本因,一阳指共分九品,你练到了第几品?” 本因方丈恭敬地答道:“我生性愚钝,纵然竭心尽力,也只练到了第四品。” 枯荣大师道:“如果一阳指练到了第一品,那会如何?” 本因方丈摇了摇头:“我不敢臆测,想必能够当世无敌。” “那么,再给你三十年,你能练到第一品吗?”枯荣大师道。 本因方丈缓缓地道:“当然练不到,就算是让我再练一百年,都达不到第一品的境界。” 枯荣大师不再说话。 本因方丈点了点头:“我明白师叔的意思了,连我们的一阳指功夫,都练不到高深的境界,再要别的功夫何用?大轮明王,你的好意心领了,请回吧。” 鸠摩智还以为有希望,听了枯荣大师的话,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 “本因方丈,如果你们辜负了我的一番好意,只怕会引起吐蕃和大理之间动起刀兵,到时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岂非是你们的罪过?”鸠摩智语带威胁地说道。 本因方丈的脸色顿时变了,他想起刚才差一点没答应了鸠摩智的要求,心中觉得十分地惭愧。 “大轮明王,听你的意思,是妄想用两国交战来威胁,这那是佛门高僧的手段?”本因方丈沉着脸道。 鸠摩智冷笑一声:“方丈误会了。吐蕃国主几次三番想要与大理会猎,都是本国师劝阻下来,如果我的心中有了魔障,还会如此尽心尽力吗?” 枯荣大师道:“明王前来,就是想要见识一下六脉神剑,如今我们就如你所愿,较量一番如何?” 鸠摩智不由地大为惊奇,他深信六脉神剑无人能够练成,如今一听不但枯荣大师练成了,另外还有寺中高僧也练成了,这让他大为忌惮。 “如此,请问那位大师前来指教?”鸠摩智非常地奸滑,嘿嘿冷笑了一声。 枯荣无奈地道:“六脉神剑是世上罕有的绝学,并非一人能够练成,你要见识的是六脉神剑,那就让你看好了。” 纵然没有回头,可是对鸠摩智表现出来的本领,枯荣大师却是一清二楚,知道如果单打独斗,无人能是鸠摩智的对手,只好硬着头皮一起上了。 鸠摩智道:“既然如此,我就领教一下诸高僧的高招。” 在鸠摩智的拍手示意下,立刻有他的弟子出来,递出来了六柱藏香。 鸠摩智将藏香并排插了起来,每柱香之间,都有一定的间隔。 本因等人看了,都不知道他这是何意,眼中露出了困惑的神色。 鸠摩智在离藏香五尺以外,陡然间一甩手,一道劲力打了出去,六柱香居然一起点燃了。 本因大师等人出其不意,全都吃了一惊,接着闻到淡淡的硫磺气息,知道他是借助药物,并非全仗自己的本领。 饶是如此,对于鸠摩智如此精纯的内力,天龙寺一众僧人也是越来越忌惮。 第三十八章 小丑宗师 鸠摩智一脸光风霁月地道:“今日我们以武会友,比得是胜败,不伤和气,贫僧不以无形劲力伤人。” 洪金注意到了,在鸠摩智说话的时候,枯荣大师的脸上,扯出了一丝不屑的冷笑。 鸠摩智将手一推,劲力一吐,化为六道气息,带动着六条碧烟,停在枯荣等人身前三尺处。 单凭这一手,已是足以技压全场,天龙寺众僧齐齐地吃了一惊。 本参生性最是好胜,见状喝了一个“好”字,然后小指一伸,一道劲力疾出,在他面前的那条碧烟立刻倒射回来。 “果然是六脉神剑,这是少泽剑法。”鸠摩智点了点头,劲力一吐,那条碧烟立刻在他面前凝住不动。 鸠摩智劲力一转,停在本观面前的那条碧烟,陡然间向他冲去,其势无比迅速。 本观站起身来,身子斜走两步,中指一竖,将那道劲力击退。 鸠摩智以一敌二,神态颇为悠闲,很明显是游刃有余,本观和本参却是手指连点,将剑法中的微妙不断地使出。 洪金和段誉两人,自然不肯放过眼前的大战,他们瞧着碧烟的走势,印证各自所学的六脉神剑,越来越觉奥妙无穷。 本参所用的少泽剑法倏来倏去,变化非常地精微,常在精巧处作文章,本观的中冲剑则是另外一种气势,大开大阖,气势雄浑,有惊涛拍岸之势。 本因方丈看到鸠摩智并不急于反攻,知道他是想瞧清楚六脉神剑中的变化,久拖下去,于已方不利。 “本观、本尘两位师弟,我们一起上吧。”本因一声招呼,食指一伸,使出了商阳剑法,这剑法的特点是巧妙灵活,令人难以捉摸。 保定帝所用的关冲剑,却是拙滞古朴,堂堂正正,颇合他的脾性。 瞧到本因等人所用的六脉神剑,洪金不由地暗自感叹,果然剑谱是死的,招数是活的,这些高手使起来,真是变化多端,气象万千。 比如本参的少泽剑和本相的少冲剑,双方都是用的小指,但是奇正有别,剑法上也有工拙捷缓之分,工有工的道理,拙有拙的妙处。 双方斗了一阵,本因五人的剑招有限,终于从头开始使用了起来,纵然加了变化,可是落在鸠摩智这等大高手的眼中,自然是一眼瞧出,劲力一吐,就将五道碧烟完全逼回。 鸠摩智以一敌五,还需维持其中一条碧烟的平衡,做来颇为不易,他陡地劲力一吐,停在枯荣身后的那条碧烟,陡然间向着他的后脑勺冲去。 段誉先是吓了一跳,连忙道:“枯荣长老,那条碧烟冲……冲过来了。” 枯荣长老点了点头,蓦地回身,双手拇指齐出,两道劲力,快速地飞了出去。 洪金瞧着少商剑法的图谱,见到如水墨山水,纵横倚斜,纵然只是寥寥数笔,但剑路雄劲,颇有石破天惊,风雨大至之势,心中早已向往,如今见到枯荣长老出手,更是曲尽其妙,精彩纷呈。 鸠摩智猜出了枯荣长老的劲力必然雄劲,远超本因等人,但是没料到,枯荣长老居然一出就是两道劲力。 总算鸠摩智应变迅速,左掌一挥,劲力一吐,挡住了来自他左路的攻击,接着身子向后急退。 可是就算他退的再快,怎赶得上如箭般袭来的无形剑气,嗤的一声,右臂受伤,鲜血立刻涌了出来。 枯荣长老等人收回了劲力,那六根藏香立刻从中而断。 众人急攻无功,早在暗自担心,见此情景,方才放松了一口气。 “我想领教的是六脉神剑的剑法,可不是六脉神剑的剑阵,大理天龙寺,难道倚多为胜吗?”鸠摩智冷笑一声,话语如刀锋般锋利。 枯荣长老淡淡地道:“不管是剑法还是剑阵,然则这场比试,是明王赢了,还是我们赢了?” 鸠摩智道:“这场比试,算是天龙寺稍胜一筹,接下来,我们就来比试第二场。” 天龙寺僧人都是大吃一惊,没料想鸠摩智如此难缠,居然不肯就这样放弃,还要接着再比。 鸠摩智神态从容,陡地出掌,天龙寺众僧全都感觉到有一道强大的劲力袭来。 猝不及防之下,本因等人大都使出了一阳指,保定帝使出了五罗轻烟掌,唯有枯荣长老一人,依旧使出了少商剑法。 鸠摩智神色从容,本因方丈等人都不免暗自惭愧,他们平时很少使用六脉神剑,还远远做不到得心应手。 陡然间枯荣长老面前浓烟渐起,很快就弥漫了四周,那本珍贵无比的六脉神剑的剑谱,片刻间化为了乌有。 本因方丈等人的脸上,都充满了悲愤的面容,本观和本相更是跪在了地上。 鸠摩智醒悟过来,不由地大怒,原来枯荣长老唯恐不敌,又怕引起两国纷争,居然将六脉神剑的剑谱给烧了。 一番算计,到头来终究成空,还引来了天龙寺这样的大敌,鸠摩智心中十分地懊恼。 “六脉神剑的剑谱就此烧了,真是可惜,贫僧空自奔劳,就此告辞。”鸠摩智的脸上充满了遗憾,向着本因方丈等人合什道。 本因方丈等人一起还礼,纵然失了六脉神剑的剑谱,可是能消除了这场大祸,他们心中还是弥足欣慰。 鸠摩智突然身形一转,就来到了保定帝的面前,反手扣住了他的脉门。 等到天龙寺众人反应过来,保定帝已经落入了鸠摩智的手里。 洪金料到鸠摩智会突起发难,可是料不到,他的出手居然是这般地快,怪不得连玄悲大师,都会着了他的道儿。 鸠摩智森然道:“吐蕃国主早就仰慕保定帝的风采,还请尊驾到吐蕃一叙。” 为了谋夺六脉神剑,鸠摩智早将天龙寺打探清楚,见到突兀地钻出来一位功力强劲的老和尚,而且此人还雍容华贵,一脸的富贵气度,自然知道是保定帝假扮无疑。 保定帝的功力,其实犹在本因方丈之上,可是他脉门被扣,穴道被制,连冲了几次穴道都冲不开,全身酸软,使不上半点气力。 本因方丈匆忙道:“明王你弄错了,这位师弟早就出家为僧,法号本尘。” “不管是本尘,还是保定帝,都要随我去一趟吐蕃,朝见吐蕃国主。”鸠摩智蛮横地说道,他手上使劲,拉着保定帝向外就走。 本观和本参两个人身形飘忽,抢先挡在门口,叫道:“放下本尘师弟。” 鸠摩智一手扣住保定帝的脉门,另一只手对准了他的后心,冷笑道:“贫僧不想动粗,可如果你们硬要逼我,那就休怪我的手段毒辣。” 本来以天龙僧的本领,未必敌不过鸠摩智,可是投鼠忌器,众人害怕他会伤到保定帝,不由地面面相觑,深感无可奈何。 段誉本来以为保定帝功力高强,必有反击的手段,如今看到鸠摩智气势强硬,不由地大怒,大踏步跨出,踩着凌波微步,倏忽间到了鸠摩智身边。 鸠摩智愣了一下,心想这个少年,步法怎么如此奇怪,来得如此迅速。 “快放开我的伯父。”段誉大声嚷道,伸手就向着鸠摩智手上掰去。 保定帝叹了口气,大声道:“誉儿,不要管我。大理不可一日无主,回去之后,就让你父亲赶紧即位。” 鸠摩智那肯将段誉放在眼里,将手一挥,劲力吐出,想要将他给弹开。 谁知段誉浑然未觉,依然扣住了鸠摩智的手掌,口中大叫:“快放手。” 鸠摩智的手掌刚和段誉接触,就觉得内力向外疾泄,呈不可阻挡之势。 “星宿老怪的化功**。”鸠摩智脸色顿时大变,他实在料不到,会在天龙寺里,遇到会使化功**的人。 保定帝陡然间觉得鸠摩智劲力一空,立刻将手一抖,很轻易地就脱了他的掌握。 “惭愧,没想到今日要靠誉儿相救。”保定帝脸上不由地发热。 鸠摩智露出了极为不屑的冷笑:“大理段家一向名垂天南,没想到后辈子弟,居然去结交星宿老人,学他的歪门邪学。” 段誉笑道:“我都不知道,你叽哩咕噜地说些什么?什么星宿老人,我压根儿就没见过,化功**那种粗浅的功夫,值得我去学吗?” 本来段誉为人谦逊,不会对人这么无理,可是鸠摩智前后判若两人,令得他的心中颇为气愤,这才出言讥讽。 “那就让我试试,你有什么高明的功夫?”鸠摩智身子一窜,势如游龙,向着段誉抓了过去。 保定帝离得最近,情知段誉没练过什么功夫,于是挡在了他的面前。 就听嗤的一声,保定帝肩头受伤,被抓去了一块皮肉,鲜血流了出来。 段誉怒火上升,体内真气勃发,六脉神剑立刻使了出来,一道中冲剑气,向着鸠摩智射了过来。 鸠摩智一瞧中冲剑气的来势,知道比起本观来,不知胜过多少,不由地暗自叫苦,没想到天龙寺里,还隐藏有如此高的一个少年高手,这番真是栽到家了。 段誉手指不断地曲伸,一道道的剑气冲了出去,或是磅礴大气,气路雄浑,或是倏忽来去,变化精巧。 整个牟尼堂中,到处都是剑气纵横,一时间打得鸠摩智手忙脚乱。 鸠摩智瞧着段誉出手凌厉,显然内功深厚至极,而且出手变化多端,比起本因等人来,更是迭见新招。 其实那是什么新招,只是段誉匆忙间使出,还根本不熟悉,剑招有误罢了。 不但鸠摩智目瞪口呆,在场的天龙寺僧人无不瞠目结舌,他们都料不到,有一天真的能够看到,段家的后人独自一人施展六脉神剑。 段誉刚才凭着一腔怒火,这才使出了六脉神剑,如今怒火渐渐地平息,六脉神剑立刻时灵时不灵,有时空自指指点点,完全没有了力气。 鸠摩智目光何等的高明,立刻就看出了段誉的后劲不足,他身形一转,就到了段誉的身边,然后伸手向着段誉抓去,抓到了他的胸口。 本来这一招,鸠摩智还有许多厉害的后着,可是没料想,居然如此轻易地成功,连他都不由地一呆。 天龙寺众僧心中还在窃喜,陡然间看到胜负易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都当场愣住了。 第三十九章 龙隐天龙 洪金早就蓄势待发,没有救下保定帝,就让他心中不爽,如今将所有的怒气,尽数都撒在了鸠摩智身上。 无相劫指出! 一道若有若无的劲力,瞬间就到了鸠摩智面前,直射他的咽喉要害。 鸠摩智对无相劫指颇有研究,察觉劲风微动,气息有异,顾不得再抓段誉,将手一甩,先将来袭的指力击散。 洪金的身子如同大鸟般接踵而至,六脉神剑的剑气连环飞出。 鸠摩智惊得呆了,没想到他苦心积虑没有求得的六脉神剑,居然被洪金唾手而得,一时间忌怒交加,心中酸苦无比。 洪金大声道:“你这番僧,作恶多端,今日让你难逃公道。” 一道道剑气不断地倾洒了出去,纵然比不得枯荣等人的联手,也比不得段誉初始的凌厉,可是胜在绵力十足。 论起洪金的内力,自然比不得段誉的深厚,就是比起鸠摩智,也要稍差一筹,但是九阳真气自有它的特性,攻击连绵不绝。 鸠摩智一开始闹了个手忙脚乱,很快回过神来,火焰刀劲气挥洒,与洪金打了一个难解难分。 段誉想要上前帮忙,奈何手指连挥,根本没有剑气挥出,只是空自指指点点。 天龙寺僧人神情凝重地关注着这场大战,他们初时都没有注意洪金,没料想他的本领,居然这样非同凡响。 本相高兴地道:“大理段家能有这两个杰出的少年,看来大有希望。” 鸠摩智知道强敌环伺,想要尽快地将洪金打倒,奈何虽占上风,总是不能如愿。 枯荣大师愣愣地瞧着洪金,纵然是他上场,未必就能发挥如此出色。 “嘿嘿,这那是什么段家的人,只是少林寺逐出来的叛徒,各位大师,你们可上他的大当了……”鸠摩智唯恐会受到围攻,决定来个恶人先告状。 天龙寺僧人都愣住了,目光向着保定帝望去,保定帝的脸色,显得相当地尴尬。 本因方丈道:“师叔,这件事该如何了结,还请你示下。” 枯荣道:“先逐外敌,再算私怨。” 眼看着天龙寺僧人一起围上,鸠摩智情知不是对手,如果再不逃走,恐怕会陷身在这里。 想到此处,鸠摩智一声长笑,手中劲力吞吐,一道无形气劲闪过,立刻将洪金的身子逼退。 还未等众人合围之势形成,鸠摩智身子向后一纵,立刻出了房门,听他大笑的声音,已在数十丈外。 洪金走到枯荣长老面前,深施一礼:“小子一时心痒,学会了六脉神剑,还请大师责罚。” 天龙寺众僧的目光,一齐向着枯荣长老望去,他们颇为欣赏洪金,奈何他却并不是段家弟子。 枯荣长老叹了一口气,神情颇为悲哀:“江湖上都知道,六脉神剑是段家的绝学,决不能流传给外人,你要么改姓段,成为段家的子弟,要么只能自废武功。” 所有的人都向洪金望了过去,他们的眼中都有着期许,盼望洪金能按照枯荣长老的指点,改姓为段。 洪金知道江湖上的门派观念很强,枯荣长老能做到这一步,其实已是多有忍让。 可无论如何,他的姓氏都绝不能改,这牵涉到他为人的底线,就算是死都不成。 洪金缓缓地道:“大理段氏威震天南,声名显赫,但洪金却非背宗忘祖之人,改姓之事,再也休提。我承诺从此以后,不再使用六脉神剑,也绝不外传,这样如何?” 段誉上前道:“各位前辈大师,洪金是我的生死兄弟,其实他就是段家人,那一个姓氏,对我们来说,真的只是虚名,不是那么重要。” “我有两个条件……”枯荣大师沉思半晌,方才叹了口气,他顿了一顿,改口道:“算了,只要你记得永世不与段家为敌,不用六脉神剑做恶事,那就成了。” 洪金心中万分地感激,他知道在这门规森严的江湖中,枯荣大师待他已是极好。 洪金郑重地点了点头,他本来就极为尊崇段家,否则也不会如此尽心尽力地帮助段誉父子了。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出来一声冷笑:“既然这样,何不将六脉神剑交给我,我答应决不与段家为敌,决不用六脉神剑做恶事,如何?” 在场的人都能听出来,这正是鸠摩智的声音,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卷土重来。 瞧着鸠摩智并不进屋,枯荣大师将脸一沉,率领着众人走了出去。 却见院中两棵一枯一荣的娑罗树下,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鸠摩智,另外一个却是灰袍僧人,只露出一双精光闪烁的眼睛。 枯荣大师怒道:“你这奸诈的小人,所说的话如何信得?我们已饶了你的性命,为何卷土重来?” 鸠摩智道:“所谓天龙寺高手,不过只是些倚多为胜的小人,今日单是我们两人,就足以将天龙寺挑了。” 洪金一瞧另外一人的装束,就知道是慕容博,不由地心中暗惊,以这两大高手联手,天龙寺恐怕还真的难以讨到好处。 如今洪金已然明白,鸠摩智与慕容博沆瀣一气,都是一等一的大奸人。 枯荣大师并不认得慕容博,可是看他的气度非凡,绝非鸠摩智的手下。 洪金叫道:“大家小心,这恶人的功夫,绝不在鸠摩智之下。” “小子,找死。”慕容博冷笑一声,一指向着洪金点了过来。 洪金知道慕容博的参合指出神入化,还在鸠摩智的无相劫指之上,连忙翻身逃去,纵然避得极其狼狈,总算逃了过去。 慕容博每见洪金一次,就看到他的功夫快速增长,不由地大感忌惮,双手连点,想要取洪金的性命。 枯荣大师挺身挡在洪金的面前,怒道:“天龙寺里,岂能容得外人撒野?” 慕容博一心想要斩杀洪金,连声叱道:“滚开。” 两个人动作都是快如闪电,转眼间交换了几招,以指力对指力,劲力都是凌厉无比。 枯荣长老乍遇强敌,将一阳指的精妙发挥得凌厉尽至,奈何内力比起慕容博来,实在是相差太远,不免落在了下风。 慕容博指影闪过,枯荣长老闷哼了一声,有血渍从他的右臂上流了下来,居然受了轻伤。 本因等人全都大惊,一齐抢上前来救援,却被鸠摩智横身挡住。 牟尼堂中一时指力纵横,到处都有高手在指指点点,人影此起彼伏,乱成一团。 纵然只有十人对敌,可是他们不停地窜来闪去,整个牟尼堂中都是人影。 天龙寺中另有不少后辈僧人,可是他们那里能够插得下手,只能在一旁观战,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焦急。 鸠摩智和慕容博方只有两人,可是他们却占据了绝对的上风,无相劫指和参合指连挥,般若掌和火焰刀齐用,将天龙寺一方攻得喘不过气来。 幸好还有段誉时灵时不灵的六脉神剑,在天龙寺僧人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能够得到救援,可是久战下去,必然不利。 洪金仗着新练成的六脉神剑,从正面挡住了鸠摩智的大部分攻击,本观和本参两个和尚,在他的身侧接应,一阳指点出嗤嗤有声。 慕容博一人独对枯荣、本因、本相和保定帝四人,犹自占了绝对的上风。 段誉越是近前,六脉神剑越是不能发挥作用,反而会拖累别人,要别人来保护他,只能站在角落里,随时准备救援。 斗至酣处。 “嘿嘿,一阳指原来只是徒有虚名。”慕容博陡然间冷喝一声,参合指一出,离他最近的本相和尚,突然间捂着腹部倒了下去,在他的手指缝中流出来的全是鲜血。 “住手!” 陡然间就听到一声大喝传来,直震得慕容博和鸠摩智耳朵嗡嗡直响。 慕容博和鸠摩智都是大惊失色,他们只闻其声,就知道来人一定是个高手。 随着喝叫声,从牟尼堂外快速地奔来一个老年僧人,只见他白发白眉,身穿粗布僧袍,一脸慈悲,不掩雍容华贵的神色。 “你是一灯大师?”鸠摩智想装出一副从容的样子,却怎么都遮掩不了慌乱。 “老衲正是一灯。”一灯口中答话,却走到了本相面前,伸指一点,立刻就封了他的穴道,不再流血。 在场的枯荣等人,都是习练一阳指的高手,但见一灯寻寻常常的一指,比起他们来,却不知道高明了多少。 “老衲本来想归隐江湖,不再与人动手,可是居士如此霸道,一灯倒是想领教一下。”饶是一灯大师一生慈悲为怀,见到本相的伤势如此严重,都不由地动了真怒。 慕容博连声冷笑:“我说一阳指是浪得虚名,你有什么本领,尽管使出来好了。” 一灯大师将手指一伸,一指点了出来,指上发出的罡气看来温淳平和,但沛然深厚,无可与抗。 饶是慕容博一生自负,遇到了这样的一阳指功夫,都不由地退后一步,不敢以参合指相迎。 慕容博后退一步,还了一记般若掌,一灯大师见他掌力浑厚,却也不敢硬接。 两个人交换了一招,心中都自佩服,再也不敢对眼前的强敌稍有轻视。 鸠摩智站在不远处,随时都想出手偷袭一灯大师,可是看到对方数人都怒目相向,一时却也不敢动手,唯恐会陷入包围圈中。 一灯大师和慕容博两人初时还是近身相斗,可是越斗越离越远,居然拉开了一丈多的距离。 慕容博各项少林绝技连环地使出,始终胜不了一灯的一阳指,反而被他的纯阳内力,越逼越远。 “看来我错了,并非一阳指不行,而是他们都未修行到高深境界,你这是第几品?”慕容博久攻不下,身子退到了一边,叹息着说道。 一灯道:“说来惭愧,我只修炼到了第三品,始终未能突破。” 慕容博情知占不了便宜,冲着鸠摩智道:“国师,我们走吧。” 鸠摩智正有此意,闻言连忙点了点头,两个人傲然并肩离去。 枯荣大师知道,如果硬要血拼,或许能留下慕容博或鸠摩智,可是已方伤亡一定惨重,他思前想后,始终下不了这个决心。 第四十章 名山玉洞遇恶人 一灯大师一直隐居在天龙寺,他受情缘所累,本来不想再涉足江湖恩怨,可是看到寺中有强敌来袭,还是忍不住出手,逐走了慕容博。 枯荣等人谢过一灯的援手,他们对一灯的一阳指功夫,都是深为佩服。 毕竟除了一灯以外,在场的只有枯荣勉强摸到了三品的门径,想要晋升三品,却还不知道,今生能不能如愿。 听说一日之间,有两个少年练成了六脉神剑,一灯大师的脸上,露出了极度的惊讶。 六脉神剑是段家的最高武学,需要以段家的一阳指为基础,只有一阳指练到了四品,才够资格练习其中的一脉。 想要六脉齐成,一定要有深厚无比的内力才成,段誉恰好属于这个情况,洪金则是学了九阳真经的缘故。 本来保定帝还担心天龙寺的安危,想要调集兵马保卫天龙寺,如今看到一灯大师在此,这才放下心来。 有一灯大师坐镇,再加上枯荣等高手,纵然慕容博和鸠摩智齐来,天龙寺却也足以自保。 镇南王府,段正淳和刀白凤见到段誉无恙归来,心中都是不胜欢喜。 待到只剩下段誉和洪金两人,段誉立刻央求洪金,想要去找神仙姐姐。 洪金心中一动,想到无量山中疑案重重,就想到无量玉洞中去一趟。 段誉离开玉洞多日,早就想到里面去看看神仙姐姐的玉像,有洪金同去,更是求之不得。 以洪金两人的本领,想要无声无息地离开镇南王府,实在是太容易了,当下两人留书而去。 一路之上,洪金借机指点段誉的六脉神剑,却见他根本就是无心研习,不由地暗自长叹。 段誉的一生实在是太过顺利,所以竟然连江湖中最赖以保命的功夫都不学,真是不知江湖险恶的纨绔子弟。 两人很快来到了“善人渡”铁索桥,扶着铁索,踏上了摇摇晃晃的桥板。 如果是普通人来此,望着脚下就是奔腾湍急的浪涛,指定会心惊胆颤。 洪金却是毫不放在心上,功夫高了,同样练出了一身肝胆。 段誉仍是有点颤颤兢兢,迈起凌波微步,快速地过了桥,居然不敢向桥下望一眼。 瞧着段誉的样子,洪金不免暗自好笑,段誉怎么看都象是一个公子哥,完全没有江湖汉子的豪气。 洪金望着波澜壮阔的江水,心中不由地感叹,人世间的变幻太快,不如江水来得持久。 越是靠近玉洞,段誉越是显得精神,他凌波微步尽情地施展开来,洪金想要跟上,还真是有点吃力。 不多时来到一处,段誉指着高高地洞口道:“从此处钻入,就可以直达玉洞腹地。” 洞口高出地面十来丈,常人想要攀上,自然极为不易,可是凭洪金和段誉的本领,却是毫不犯难。 段誉在前面引路,洪金跟着他猫着腰钻了进去,见洞中非常地黑暗,却也并不憋闷。 如此一直向下,大概走了三百余级,据洪金猜想,早就到了江中。 洪金不由地暗想,当初这琅嬛玉洞,不知是何人所建,工程量实在是惊人。 走不及远,段誉陡然间加速,快速地奔了出去,洪金无奈,只得在他身后紧紧地追赶。 陡然间眼前一亮,接着就看到一个石室,室中有着一个白玉雕成的玉像,手中长剑斜指,一身淡黄色绸衫,似乎在微微地颤动,一双眸子莹然有光,神色飞扬。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洪金实在不肯相信,世上居然会有这么美的玉像,这样的容貌,这样的仪态,真是难描难绘,绝非世间的容貌,只属天上仙子所有。 怪不得段誉会为之倾倒,就连洪金看到了,都觉得心动神摇,望着玉像的圣洁面容,久久地不愿挪开眼睛。 洪金转过头来,见到石壁上刻有字迹:“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 对于逍遥子用这几句话来形容玉像,洪金觉得一点都不过份。 至于段誉更是一副痴痴的神情,望着玉像,目光变得越来越是柔和,越来越是深情。 洪金甚至都在怀疑,如果不是后来遇到王语嫣,段誉真的会常年来这里,陪伴玉像。 见到段誉一时片刻不会回过神来,洪金悄悄地推开了边上的石门,走了出去,他要浏览一下琅嬛玉洞,看能不能有所得。 不多时走到一个石室,石室中镶满了铜镜,想必是李秋水当时的住所。 洪金想到逍遥子走后,李秋水一个人在这里的孤独岁月,不由地对她深感同情,怪不得这女人有如此大的怨念,一生的遭遇实在可怜。 走过一道月洞门,洪金看到了一个石室,室中有一个摇篮,想必是王夫人幼年所用。 窗口是一大块水晶石,窗外突然间有鱼虾在海草中游过,神态特别地悠闲。 洪金不由地暗自感叹,原来外面就是江水,这下子可真正到江底了。 墙上挂有一张七弦琴,年深日久,弦线早就断尽了,足见岁月的无情。 室内有石桌,桌子上摆着一副棋局,想必就是坑杀无数人的珍珑棋局了。 洪金向着珍珑棋局望了一眼,突然间觉得眼前一花,那棋局似乎化成了天地。 突然间一种异样的情绪涌上了洪金的心头,他觉得世间的争斗,实在是无味至极,有种看开了一切的感觉。 洪金觉得越来越消沉,他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棋局的面前,低下了头,开始仔细地打量起这番棋局来。 不知过了多久,洪金觉得头晕脑涨,身子一晃,差一点没晕倒在地,连忙闭上了眼睛。 好不容易,洪金才摆脱了棋局的牵绊,一边闭着眼睛向外退走,一边感叹道:“好厉害的棋局,真的好厉害。” 就在这时,一道惊叫声响起,居然是段誉的声音,声音中充满了恐慌,洪金连忙奔了过去。 “搜他的身子。”陡然间一个威严的声音,传入了洪金的耳鼓。 洪金一听就愣住了,还以为是在做梦,怎么会在这里,听到了圆真的声音。 接着就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想必是有人在搜段誉的身子,陡然间一个声音惊叫了起来:“师父,这人……这人会化功**。” 洪金对这个声音更加的耳熟,确信就是陈友谅的声音,没料想这对师徒,居然进了无量玉洞。 纵然学会了六脉神剑,可是洪金还没有自大到战胜圆真的地步,看来想要解救段誉,只能暗中下手了。 听到段誉会化功**,圆真也不由地吃了一惊,就算是他,对星宿老怪丁春秋,却也是深怀忌惮。 “阁下与星宿老仙丁春秋,究竟有什么关系?”圆真不动声色地问道。 段誉不屑地道:“你说的是星宿老怪吧,他不过是个不成器的家伙罢了。” 圆真撇了撇嘴,凭段誉的表现,一看就是初入江湖的新手,居然敢蔑视在江湖中久负盛名的星宿老怪。 对于无量玉璧的秘密,圆真觊觎已久,如今突兀地在这里见到段誉,自然不肯轻易放过。 师徒两人押解着段誉,向着旁边的石室走了过去,防守倒是颇为严密。 洪金悄悄地尾随在后面,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只能是待机而动。 “啊,师父,在这里了。”陈友谅满怀惊喜地叫道,大概是发现了琅嬛福地的所在。 陈友谅将门推开,很是谨慎地观望了一阵,这才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圆真带着段誉,跟在了陈友谅的后面,一同进了石室。 这石室极为空阔,里面摆满了木制的书架,但书架上却是一本书都没有。 书架上面贴满了签条,写有“少林派”、“昆仑派”、“青城派”等名字,“大理段氏”赫然在其中,“少林派”下面著有一行小字“缺易筋经”,“丐帮”的签条上注明“缺降龙十八掌、打狗棒法”,“大理段氏”的签条上注明“缺一阳指、六脉神剑。” 段誉对于这里算是故地重游,瞧着圆真两人一惊一乍的样子,他不由地暗自冷笑。 瞧着书架满屋却没有一本书,圆真的脸色变得极为阴沉,他这次抱得期望很大,没料想却如入宝山而空回。 “快说,这里的秘籍到那里去了?”圆真强忍着怒气说道。 段誉摇了摇头,神色不变地道:“小可并不是此间的主人,实在是不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友谅阴险地道:“看来不吃点苦头,这小子不会吐实话了。” 段誉狡辩道:“不吃苦头不说,吃苦头更不说,本来就不知道,你让我说什么?” 圆真阴森地道:“你怎么会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这一点,你总该知道吧?” 段誉笑道:“我是从悬崖上一路滚落下来,结果被一棵松树挂住,就是那棵八大夫松。我吃了很多苦头,这才来到此地。恰好看到有一神仙姐姐的玉像,正在这里看得入神,结果……结果你们就闯进来了。” 这是段誉第一次到琅嬛玉洞来的经历,他情急之下,就拿来充数。 圆真的眼睛眯了起来,冷哼一声:“你说谎。” 陈友谅同样在旁边不住地冷笑,听来着实的吓人。 洪金的脸上,却也露出了无奈的笑容,段誉的话里,很明显地有着漏洞。 段誉结结巴巴地道:“我骗你干什么?我确实就是这么滚下来的……” 陡然间,段誉的脸色变了,他终于发现了破绽,如果是一路滚下来,他的衣服,绝对没有这么齐整。 段誉强辞夺理地道:“我运气好不行啊?我实力好不行啊?你们如果肯解开我的穴道,瞧你们还能不能抓住我?” 圆真将手一挥,就准备解开段誉的穴道,却被陈友谅阻止了。 陈友谅道:“这小子眼神闪烁,说不定有什么古怪,师父不可中了他的计。” 圆真本是智计过人的人,想到没有必要冒险,就冷哼了一声,垂下了手。 陈友谅持着长剑,走到了段誉的面前,阴笑道:“小子,我现在数十下,当数到五时,你如果还想不出,我就断你的左臂,数到十时,你还想不出,我就断你的双臂,瞧你还敢不敢骗人?” 段誉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他知道陈友谅绝不是虚言恫吓,不由地大叫一声:“救命啊,快来人啊!” 陈友谅脸上的阴笑更盛,他洋洋得意地道:“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你就是叫破喉咙,都没有人会救你。识相的,还是乖乖地从实招来。” 第四十一章 六脉神剑,我也会 陈友谅拿着明晃晃的长剑,在段誉的面前来回地晃动,脸上带着阴阴的笑。 “师父,记得前些天,有两个无量剑派的弟子,开始不听我们的安排,后来怎么样了?”陈友谅突然间说道,话语中带着一阵寒意。 圆真不明其意,却依然冷哼了一声:“结果他们都吃尽了苦头,男的受了宫刑,女的被多名大汉凌辱,最终为了活命,还不是乖乖地听了话。” 洪金心头一震,陡然间想起一件事来,怪不得他觉得这么不对劲,于光豪的声音,变得又尖又细,就象是宫里的太监,葛光佩则是一脸的麻木,不断地低头垂泪。 在这江湖的时代,对于女人的名节,特别地看重,葛光佩想必是因为这个,才觉得没脸见人。 洪金已可确定,灭无量剑派满门的人,就算不是圆真和陈友谅,也必然和他们有关。 至于到镇南王府中指证洪金和四大恶人勾结,正是圆真和陈友谅常用的手段,栽赃陷害。 “一!” 陈友谅开始了计数,他的脸上闪动着残忍的光芒,他终生奉行的信条,就是行大事者,必须不择手段。 “二!” “三!” “四!” …… 冰冷而生硬的声音,在石室中荡漾了起来,陈友谅的话语中,不带丝毫地感情。 陈友谅手中的剑,高高地扬了起来,他一生杀人无算,从来不会心慈手软。 “慢!”段誉陡然间叫了起来,他的神情中闪过一丝慌乱。 “还算你识时务。”陈友谅将手收了起来:“快点说实话,不能有一句隐瞒。” 段誉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砍断了我的胳膊,还能接续上吗?” 饶是陈友谅一生见多识广,都料不到段誉会问出这一句话来,差一点没被气晕,他恨恨地道:“自然接不回来,怎么样?你怕了吗?” 段誉陪着小心道:“我当然怕了。其实我想说的是……再见。” 嗖! 段誉的身子突然窜了出去,原来他内功深厚,圆真下手又不重,过了这些时候,被点中的穴道,居然被他冲开了,这才借机逃走。 洪金时刻在盯着陈友谅的动作,随时准备救助,眼看段誉自行逃脱,不由地狂喜。 啪! 段誉狂奔的身子一晃,居然栽倒在地上,连头都磕破了,这一次他是真的爬不起来了。 洪金正想前去接应,看到这种情况不由地傻了眼,没想到还会出现这种变故。 “我看你往那里逃。”陈友谅哈哈大笑,上前去一把将段誉给揪住,重新提了回来。 圆真的脸色却是颇为惊讶,他上前去在段誉身上重重地补了一指,动作非常地潇洒自如。 从举止上来看,圆真绝对是有德高僧,偏偏行事非常地邪恶。 圆真奇怪地道:“我明明点了他的穴道,这家伙怎么会自行解开,星宿一派的功夫,当真邪门。” 段誉心中十分地后悔,早知就该多歪缠片刻,说不定他的血脉就流通了。 如今快速地奔逃,谁料内力运转还未通畅,这才会摔得如此狼狈。 陈友谅将剑高高地扬起,森然叫道:“如果你再不吐露实情,你的左臂,就要永远地离开你了。 段誉急道:“不要啊!佛家有好生之德,无端杀生,你将来会堕入阿鼻地狱的……” 陈友谅那里肯跟段誉啰嗦,决定要给他点颜色瞧瞧,呼的一剑,就向着段誉的左臂斩了下去。 咻! 一道若有若无的劲力传来,一下子击中了陈友谅的手臂,他手中的长剑,无力地摔到了地上。 变故之快,饶是以圆真的应变,一时都未来得及反应。 洪金身子飞快地窜出,想要一把抓住段誉,然后迅速地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圆真一记“混元霹雳手”向着洪金的身上拍来,掌带风雷之声,气势相当地骇人。 洪金只差一点就能抓到段誉的身子,感应到了圆真混元霹雳手的威力,无可奈何,只能顺势窜了出去。 圆真大手一抓,接着就将段誉抓了过来,掷在了脚下,冷笑道:“原来是你这小子。” 洪金三番五次地破坏圆真地好事,早就让圆真怒火交加,他暗自盘算,这番一定要痛下杀手,绝不让洪金活着离开。 圆真身子腾空而起,混元霹雳手向着洪金不断地攻了过去,他自信胜过洪金许多,这一番出掌,完全将洪金给罩在了掌力范围内。 嗤! 一道极强的无形剑气闪过,居然透过了圆真的防御,只差一点,就会在他的身上戳一个透明窟窿。 “你这是什么功夫。”圆真大声怒吼道,他的锐气尽消,连忙快速地退了回来。 陈友谅用充满怒火的眼睛盯着洪金,实指望圆真能替他报仇,见到洪金的无形剑气,让他吓了一大跳,神情比圆真还显得惊慌。 洪金趁热打铁,一道道无形的剑气,向着圆真飞快地袭了过来。 圆真搞不清洪金的虚实,看他的无形剑气其快如箭,凌厉无比,不图有功,先图自保,身子不断地后退。 洪金六指不断地弹出,少商剑法剑路强劲,有石破天惊风雨大来之势,少泽剑倏来倏去,变化精微…… 陈友谅在一旁,简直就看呆了,睁大了嘴说不出话来,洪金的功夫进展实在太快了,快到让他难以置信。 “别愣了,快走。”圆真一把抓起陈友谅的身子,直接扔了出去。 陈友谅惊醒过来,连忙夺路狂奔,看看身后,圆真正快捷无比地向他掠来。 洪金营救段誉心切,这一套六脉神剑的威力,实在让他发挥到了极致,直弄得石室中到处都是剑气纵横,书架被他戳烂了不少。 瞧着圆真没命地奔逃,洪金不由地大呼小叫,装作追赶的样子,身子却并没有追出去。 这一番全力使出六脉神剑,洪金的消耗不少,只觉体内的真气,流逝了大半,整个人的身子,都觉得软绵绵的。 “好个六脉神剑,洪金,你可真行。”段誉大声地赞叹道,他话音一转,低声说道:“其实我也会。” 一听这个,洪金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斥道:“让你好好地学习运劲地手段,你偏不听,这下子,吃到苦头了吧。” 段誉笑道:“好了,好了,如今总算平安无事了。这两个家伙可真坏,幸亏你把他们赶走了。” 洪金不由地摇头,段誉可真是一个惫懒家伙,刚刚地脱离危险,就开始嬉皮笑脸起来。 依照九阳真经中的解穴手法,洪金在段誉的身上不断地拍打,总算解开了他的穴道。 其间,段誉被洪金拍打得身上一阵酸麻,不由地发出了一阵轻笑。 “快走。”洪金连忙道,他只是凭借六脉神剑,暂时地将圆真吓走,如果真的打起来,估计还打不过圆真。 想到陈友谅凶巴巴的模样,段誉不由地打了一个寒颤,连忙站起身来。 “嘿嘿,想走,往那里走?”门口陡然间传过来一个阴冷的声音,正是圆真的声音。 圆真刚才被洪金的六脉神剑惊走,越想越觉得不对,眼前只是两个少年,就算有什么奇遇,都不该有高过他的本领。 所以,圆真这才卷土重来,想要试探一下,看洪金的真实本领到底如何。 听到洪金连声吵嚷着要走,圆真的心中,不免更多了点底气,他狞笑着,一步步地向着两人逼近。 陈友谅并没有跟来,想必是被吓破了胆子,他的坏主意不少,可是实力尚差,跟来也只是一个累赘。 “喂,坏和尚,我警告你,不要太嚣张了,象洪金兄的那种本领,我也会啊。”段誉一本正经地道,他一心想要阻止圆真不要过来。 圆真刚才随手一指,就将段誉点到,那会将他放在心上。 再说了,瞧洪金使出来的无形剑气,运气的手段,当真是高明至极,就算一些前辈大师,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都未必能使得出来,段誉也能使,可能吗? 瞧着圆真一脸轻蔑的笑容,段誉生气了,他居然身子一晃,到了洪金的面前,然后伸出一指,就向着圆真点了过去。 段誉飘忽的身法,把圆真吓了一大跳,还以为他的功夫,当真是象他说的那样高明。 结果圆真等了半天,空自摆了个守势,却看到段誉的手指上,并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劲力,不由地哑然失笑。 段誉又气又急,手指不断地变幻,连续地点了出去,结果越急越乱,劲气都到了手臂,死活冲不出去。 洪金知道圆真的阴险,唯恐他一记玄阴指出,段誉就会伏尸当场,因此赶紧将他拉了回来。 这只是下意识的动作,洪金觉得手上劲力快速外泄,不由吓了一跳,醒悟出来,如今的段誉,实在是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臭小子,你尝尝我的幻阴指法。”圆真冷笑一声,手指一伸,一道劲力就冲了出来。 嗤! 这一道劲力如同利箭一般,来势奇劲无比,手法变幻莫测。 “快闪。”洪金情知无法力敌,连忙大喝一声,身子立刻窜了起来,翩然逃离。 段誉的凌波微步,比洪金的身法更加高明,纵然是在石室之中,却也极尽其妙。 圆真幻阴指出,除了少数江湖中的高手,很少有人躲开,如今见到两个人身法翩翩,如飞鸟蝴蝶般地逃离,不由地又惊又怒。 这一指点中了一个书架,那书架立刻多了个深不可测的大洞,幻阴指沿途所过之地,都是极其的阴寒,如同陡然间到了冬天。 “哇,好厉害!”段誉不由地吐了一下舌头,论起威力,圆真的幻阴指力,纵然比不上一灯大师和慕容博,却要胜过枯荣大师。 第四十二章 痴子情深 六脉神剑是神奇武学,比起幻阴指来,自然高明了不少。 奈何洪金的内力,却比不得圆真深厚,使起六脉神剑来,完全不能得心应手。 双方连续数十招转换,洪金被迫放弃了六脉神剑,改用了无相劫指,被攻得连连后退。 瞧着局势不妙,段誉数次抢到圆真面前,想要用六脉神剑攻他。 可惜每次都无法逼出真气,气得段誉直跺脚,暗骂自己没用。 被段誉一番扰乱,将圆真气得不轻,他一心想要先点倒段誉,谁知连发数指,都被段誉逃了开去,只好生气不去理他。 圆真占了上风,气度越发地从容,冷笑道:“少林寺中,侥幸被你逃脱性命,如今我看你怎么逃?” 洪金气愤圆真的狡诈,数次想要与他拼个两败俱伤,均被圆真躲了过去。 瞧着洪金一副拼命地样子,圆真却也不敢等闲视之,在占了上风的情况下,万一被偷袭,那太不值了。 比斗多时,圆真渐渐地将洪金逼到了一个角落里,他面色一凝,准备下杀手了。 “点死他,师父,千万不要放过他。”陡然间一声大喝响了起来,叫嚷的人,原来就是陈友谅。 陈友谅非常小心地赶了过来,看到双方正在激烈打斗,圆真占了上风,这才放下心来。 瞧着洪金应付困难,陈友谅不由失态地大叫起来,他本来不是浮浅的人物,实在是因为,心中对洪金充满了忌惮,一心想除去他。 “友谅,瞧好了,三招之内,我让他躺下。”圆真充满自信地道。 说话之间,圆真手中的幻阴指,陡然间加大了力道,一道奇寒无比的劲力,向着洪金飞了过去。 洪金身子向前一纵,在空中翻了一个筋斗,避开了圆真的攻击,姿势美妙至极,段誉在一旁大声地叫好。 圆真却是连声冷笑,手指一弹,向着余势未及的洪金弹去。 眼看着圆真的这一指难以避过,洪金神情不由地慌乱,他在百忙中一指弹出,想要与圆真来个两败俱伤。 “休得伤害洪金兄。”段誉突然间大吼一声,情急之下,中指一竖,六脉神剑中的中冲剑终于飞了出来,气势雄伟,大开大阖。 圆真的幻阴指,还未攻到洪金的面前,就被段誉的指力,给完全地消散于无形。 一直以来,圆真都没将段誉放在眼里,却料不到,他的指力一出,居然是如此的雄浑有力,有豪迈不可阻挡之势。 段誉只出一指,就将圆真和陈友谅同时惊呆了,他们怎么都猜不出来,段誉玩得什么把戏。 嗤! 洪金的无相劫指,射中了圆真的左臂,在上面打出了一个血洞,只差一点,就能伤及筋骨。 眼看没有算计到洪金,反而被洪金算计。 眼看段誉更是如神龙苏醒一般,手指随意弹出,就是疾如利箭的剑气。 饶是圆真一向胆大妄为,都不由吓得魂飞魄散,他再也不敢在原地停留,向着外面疾冲而去。 至于陈友谅,在圆真受伤的前一刻,他就意识到了不妙,转身快速地逃了。 莫瞧陈友谅功夫不怎么样,可是他逃走的身法还算蛮快,急急然如惊弓之鸟,慌慌然若漏网之鱼。 圆真逃得更快,只见他一身灰衣,如同变成了一只灰色的大鹤,身子一掠,就是数丈远近。 洪金和段誉一起抢出门来,看到圆真和陈友谅狼狈逃窜地样子,他们开心地笑了起来。 开始还纯是开心的笑容,后来就似是为了赌气,两个人都放肆地大笑了起来。 圆真和陈友谅在远方听着,只觉得这两个少年人的内力,都到了耸人听闻的地步,其中一个竟然不弱于圆真,另一个更离谱,比起圆真来,居然还要高明。 两道笑声越来越高,就如两只青鸾鸟,渐渐地有直冲云霄之势,直笑得整个琅嬛玉洞,都在不断颤抖,笑得书架上的浮土,簌簌而落。 大笑声中,洪金和段誉一起追了出去,他们只觉豪情顿起,天下事无不可为。 就算圆真是一代的枭雄,笑傲一方的大豪,那又如何,还不是被他们打得落荒而逃。 在圆真的携带下,陈友谅同样逃得很快,他们很快出了琅嬛玉洞。 洪金和段誉两个人远远地看着,见到从高高的悬崖上面,垂下来了一根粗粗的绳索,圆真和陈友谅两个人,正在快速地向上爬去。 眼看着圆真和陈友谅两个人越来越小,渐渐地成了两个黑点,最终消失在了天地间。 不大一会儿,那根粗长的绳索,突然间被拽了上去,最后消失了。 “喂,喂,你们把绳子抛下来,快拉我们上去。”洪金和段誉两个人一起大笑着叫道,话语中的惊慌,自然是他们装出来的。 “嘿嘿,我早就告诉过他了,六脉神剑我也会,结果愣是不信,这回吃亏了吧。”段誉神情异常得意地笑道。 瞧着无量玉璧下的胜景,瞧着奔腾着的玉龙一般的瀑布,落入了平静的剑湖中,洪金不由地感叹大自然造化之奇,真是天开图画,鬼斧神工。 一想到将圆真赶跑,也有他的一份功劳,段誉就不由地想笑,他的心境,倒真是异常地开阔。 洪金知道圆真和陈友谅,都是狡猾多端,有这两个人在外惦记着,琅嬛玉洞却也并不安全,于是就提议离开。 段誉一脸不舍地道:“我只在这里盘桓了这么点时辰,你就催我走,真是狠心。” 洪金叹了口气,段誉会对着一株十八学士从早看到晚,会对着一个玉像一直出神,他可做不到。 “如果你不想去找那位活着的神仙姐姐,那就算了,我可告诉你,她可是活色生香,会软语温存的……”洪金知道,想要段誉离开,还得从神仙姐姐入手。 一想到真人版的神仙姐姐,段誉的眼中陡然亮了,他咬了咬牙道:“好,我跟你一起去。” 转过头来,对着那明眸善睐般地玉像,段誉一脸温柔地道:“神仙姐姐,我要……我要走了,你一定要保重自己,不要渴着、冻着,不要被坏人欺负了……” 洪金抓着段誉的身子,死拉硬拽般地将段誉拖了出去,他如今明白了,只要避开段誉身上吸收内力的穴道,自然可保无恙。 一直走出好远,洪金才将手放开,倒是不怕段誉再折回去了。 段誉恨恨地道:“洪金兄,你前世一定是个野蛮人,否则的话,行事不会如此的粗鲁。” 洪金懒得理他,一路奔行甚速,段誉就在他的身后跟着,不断地絮絮叨叨。 过了“善人渡”铁索桥,两人翻身上马,向着中原地域的方向疾驰而去。 此刻正当初夏,烂漫时节,百花盛开,大道驰马,迎风来去,不管是洪金,还是段誉,都觉非常地畅快。 段誉心怀大畅,不由地吟道:“波渺渺,柳依依,孤村芳草远,斜日杏花飞,江南春尽离肠断,苹满汀洲人未归。” 洪金前世读了不少书,但论起诗词佛经来,自知照段誉差远了,却也不便献丑。 奈何段誉诗兴逸飞,非让洪金吟咏一首,洪金只得吟道:“杨柳丝丝弄轻柔,烟缕织成愁。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而今往事难重省,归梦绕秦楼。相思只在,丁香枝上,豆蔻梢头。” 两个人正在说笑,陡然间看到两个人影,叫道:“听说慕容氏居住在城西三十里外的燕子坞,我们便去瞧瞧。” 洪金心中一愣,觉得这声音好熟,段誉却已大声叫嚷了起来:“霍先生,霍先生,你也来了。” 瞧来人一个气宇轩昂,身穿孝服,另一个矮小瘦削,如一个病痨鬼,居然是金算盘崔百泉和他的师侄追魂手过彦之。 崔百泉赶紧过来见礼,表现的极为热情,过彦之的神情,却显得特别凄苦,看来仍未从丧师的悲痛中摆脱出来。 洪金暗道:“幸好你们碰到的是我,而不是鸠摩智,否则,这一番苦头可就吃大了。” 四人一同前往,看到杨柳依依,碧波荡漾,却不知道燕子坞在什么地方。 崔百泉正在不断地找人询问,陡然间就听到一声清喝,湖面清波上飘来一叶小舟,一个绿衣少女手执双浆,缓缓地划船过来。 那少女一双纤手如同透明一般,崔百泉两人一心前往复仇,却也不由地多看了两眼。 绿衣少女一边划船,一边口中还唱着曲儿,唱的是:“菡萏香连十顷陂,小姑贪戏采莲迟。晚来弄水船头滩,笑脱红裙裹鸭儿。”歌声娇柔无邪,令人心动。 段誉只听得神魂俱醉,手中不由地打起了节拍,完全就陶醉在歌声里,陶醉在这碧波美景中。 朝着洪金拱了拱手,段誉诚心诚意地道:“多谢洪金兄带我来江南,这般的景色,这般的人物,在我们大理,那里能够见到。” 瞧着洪金神情豪迈,段誉风度翩翩,都是难得一见的好男儿,阿碧不由地暗自欢喜,上前叫道:“几位爷台,可是要到燕子坞吗?” 洪金微笑着点了点头:“还要劳烦姑娘带路。” 段誉略带遗憾地看了洪金一眼,心中很是责怪他抢着答话,借着说话的机会,先与美女混个眼熟,是段誉常用的手段。 阿碧笑道:“既然这样,那还等什么,快上船吧。” 崔百泉和过彦之还在迟疑,唯恐遭了什么算计,洪金和段誉两个人,却都高高兴兴地上了船。 洪金和段誉两人一起飞起,一起落入船中,翩翩如同双飞燕,那船却并没有半点摇晃,只是略向下沉了一沉。 阿碧向两人望了一眼,暗道这两位少年好高的功夫,只怕比起公子爷来,也并不差多少。 崔百泉更是大为惊异,心想幸好没有在镇南王府搞什么花样,否则,单凭镇南王世子的功夫,就能将他打败。 过彦之不肯示弱,当先跳上船去,崔百泉紧跟着跳了上来。 阿碧瞧到崔百泉的金算盘,不由笑着说道:“这位大爷家里一定很有钱,连兵刃都用金子来做。” 崔百泉嘿了一声,他自知到了燕子坞,必然就是一场厮杀,却也不必太过客气。 阿碧双浆轻轻荡漾,小船就箭一般地离开了岸,穿梭在了荷花丛中,鼻中闻到了一阵阵的清香,薰人欲醉。 段誉在一旁看了,不由地连声喝彩,他一会儿赞美如诗如画的江南风景,一会儿夸奖如梦如幻的碧水荷花,扯着扯着,话题就到了阿碧身上。 “没想到江南女子,居然一清若斯,一美若斯,真是令人流连忘返,不忍归去,宁愿终老此乡了……”段誉望着阿碧,大声地赞叹道。 其实阿碧也未必就较木婉清和钟灵为美,可是七分的人品,再加上三分的温柔,就是非常完美的女人了。 洪金不由地暗自好笑,这是段誉特有的本领,如果是他,还真的拉不下脸皮,当面去拼命地赞美别人。 偏偏段誉还是由心而发,足见他的心意之诚,只怕天下绝大多数的女子,都会喜欢他这种由衷的欣赏。 第四十三章 双姝戏番僧 崔百泉旁敲侧击地打探,获悉阿碧原是慕容复的丫环,忍不住心中大惊。 瞧着阿碧久居江南水乡,必定熟识水性,到时将船一翻,众人只能去水里喂王八了,于是就生了个夺桨的主意。 “阿碧姑娘,你划船累了,不如让我来划。”崔百泉不动声色地道。 阿碧笑道:“如果公子爷知道我怠慢了客人,怕是要受责怪。” 崔百泉见她执意不肯,更增疑窦,上前就去抢她手中的木桨。 阿碧只得让开,口中娇笑道:“那就有劳霍大爷了。”声音既清且甜,说不出的动听。 瞧着段誉连声地叫嚷霍先生,她还以为崔百泉真的姓霍。 洪金瞧瞧阿碧,再看看崔百泉,只觉得一人娇美如花,一人却如枯树干皮,倒也是相映成趣。 阿碧一边采摘红菱,一边随意地指点路程,显然对道路熟悉至极。 新鲜的菱肉吃在嘴里,满口清甜,洪金和段誉都是赞不绝口,过彦之和崔百泉两人,却打定了主意,不吃仇家的东西。 阿碧突然道:“霍大爷,过大爷,你两位的兵器暂且借我一用。” 崔百泉心中一紧,连忙喝问道:“干什么?” 阿碧笑道:“我给你们唱个小曲儿提提神。” 过彦之和崔百泉对望了一眼,这才将兵刃小心翼翼地交了出来。 阿碧将金算盘接了过来,随意拨弄了几下,居然奏成了采桑子的曲调,段誉大加佩服,忍不住又是大声赞叹。 过彦之的软鞭,被阿碧拉直了,手一弹,就发出叮叮咚咚的清脆声响,再配合着金算盘的铮铮声,听来特别地悦耳动听。 瞧着段誉一副洗耳恭听的神情,阿碧缓缓地唱道:“二社良辰,千家庭院,翩翩又睹双飞燕。凤凰巢稳许为邻,潇湘烟瞑来何晚?乱入红楼,低飞绿岸,画梁轻拂歌声转。为谁归去为谁来?主人恩重珠帘卷。” 洪金在一旁只听得荡气回肠,颇觉音色之美,至于段誉,更是听得如醉如痴,难以自已。 段誉大声地道:“慕容公子能有阿碧姑娘相伴,可真有福气。” 阿碧浅笑道:“我只是一个伺候公子爷抚琴弄箫的下人,那当得段公子如此赞誉。” 一曲唱罢,阿碧将兵刃归还给了崔百泉和过彦之。 崔百泉一直在心中算计,那有心思听曲,见到兵刃回到手中,这才稍稍地放下心来。 行行复行行,不知划了多久,前方绿柳当中,陡然露出了一角飞檐。 阿碧笑道:“到了,多谢霍大爷帮我划船。” 过彦之握紧了软鞭,他决心见到慕容家的正主儿就动手,好歹杀上一个痛快。 崔百泉面含杀气地问道:“这儿就是参合庄?” 阿碧摇了摇头:“这只是公子爷给我起的去处,想要到参合庄,还远着呢。” 崔百泉和过彦之都怀了一肚子怨恨,可是在段誉的坚持下,也只能先到琴韵小筑歇息。 纵然眼前一片平静,洪金依然没有丝毫地放松,对于慕容复,他并不恐惧,只是害怕慕容博会突然出现。 阿碧奉上清茶,正是后世中很有名的碧螺春,此时却唤做吓煞人香。 瞧着此茶碧叶长毛,崔百泉两人都不敢喝,段誉和洪金两人,却是放心地饮用。 接着就是四色甜点,玫瑰松子糖、茯苓软糕、翡翠甜饼、藕粉火腿饺,洪金和段誉都很感兴趣,特别是段誉,真是吃一样赞一样。 过彦之陡然间站起身来,抽起软鞭,将他的坐椅打个粉碎,大声嚷道:“我不是来喝茶吃点心的,快禀报你们主事的人,就说伏牛派柯百岁的大弟子,报仇来了。” 阿碧笑道:“过大爷,你干嘛这样凶?参合庄迎来送往了许多朋友,象你这样的却也不少,倒也吓不住我这小丫头。” 陡然间从后堂转过了一个须发如银的老人,口中叫道:“是什么人,敢在这里大呼小叫?” 崔百泉抢到过彦之面前,正容道:“我师兄柯百岁,到底死在谁的手里?尚请见告。” 走出来的老人弯腰曲背,年龄大概在**十岁,满脸都是皱纹,想来就是阿朱所扮。 老人嘶哑着声音道:“柯百岁,嘿嘿柯百岁,活到了百岁,早该死了。” 过彦之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只因为阿碧对他太客气,才不忍动手,如今一看到这老人出言不逊,不由地大怒,挥手就是一鞭,向着她的身上抽打了过去。 洪金不由地暗自摇头,不管是不是阿朱,这一鞭都不能抽在她的身上。 故此,洪金一出手,就将过彦之的软鞭抓住,顺手夺了过来道:“我们远来是客,在真相未明之前,先不要动手。” 一路上,崔百泉对洪金和段誉都是十分地客气,段誉倒还罢了,总算顶着个镇南王世子的身份,过彦之早就看洪金不顺眼了。 过彦之绰号追魂手,功夫着实不差,没料想如今蓄满劲力的一鞭,居然被洪金随手就夺了过来,他不由地惊怒交加。 洪金将软鞭递了回去,正容说道:“仇是一定要报,可是一定要找准正主儿,否则,就是鲁莽了。” 过彦之对于洪金的话语,依然不是十分地信服,可是对他的功夫,却感觉到了可怕。 眼看软鞭递了回来,过彦之默默地接了过来,瞪着洪金瞧了一眼,神色颇为复杂。 过彦之的椅子被他抽碎了,如今无处可坐,脸色不由地颇为尴尬,阿碧善解人意,将她的椅子递了过来。 “除了这两位要报仇的以外,你们到参合庄,有……什么图谋?”阿朱咳嗽了一声,断断续续地道。 洪金知道阿朱是想试探他们的虚实,于是笑道:“我们到这里来,却是找人的?” “找人,什么人?”阿朱不动声色地道。 洪金指了指段誉:“我是陪他来的,他要找他的神仙姐姐。” 阿朱冷哼了一声,显然并不相信洪金的话。 众人正在说话,陡然间就听到一声大喝传来:“敢问这里可是参合庄吗?” 洪金和段誉的脸色大变,他们对望了一眼,立刻闪身进入了内堂。 原来叫嚷的人居然是鸠摩智,只见他负手而立,站在了一个小船的船头,颇有宗师气度。 阿碧抢先迎了上去,她娇笑道:“这里可不是什么参合庄,大师迷路了,请问你到参合庄有什么事?” 鸠摩智合什道:“这位姑娘请了,我是慕容博老先生的朋友,听闻他不幸去世,特到墓前一拜,同时有事找慕容公子。” “既然你是慕容家的朋友,那就来受死吧。”过彦之大吼了一声,手持软鞭冲了过去。 崔百泉不甘示弱,挥舞着金算盘,向着鸠摩智迎头砸了过去,带着呼呼的劲风。 鸠摩智嘿然冷笑,大手一挥,过彦之的软鞭,立刻缠上了他的头顶,崔百泉的金算盘,却飞到了空中。 崔百泉和过彦之的脸上,流露出来了不可思议的神情,身子却慢慢地软了下去。 “嘿嘿,这两个原来是慕容府的仇家,老衲就顺手帮你们擒了,算是一个见面礼,如何?”鸠摩智一脸淡淡地笑容。 阿朱和阿碧都吓了一跳,她们见到洪金的功夫,已然是叹为观止,没料想这不知从那里钻出来的大和尚,居然更加的厉害。 洪金和段誉躲在后面看到了,不由地都是面面相觑,凭他们的本领,只怕还斗不过鸠摩智。 见到鸠摩智的功夫这等高明,在未搞清虚实之前,阿朱和阿碧那里敢将他往参合庄领。 “唉呀大和尚,你的这个要求,我和大黄伯伯却做不了主,只能请示孙管家。”阿碧呶了呶嘴,示意阿朱去请孙管家。 阿朱进了后堂不久,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就走了出来,脸色焦黄,颏下留着山羊短须,手中带着一枚玉板指,真是象模象样。 孙管家趾高气扬地道:“这些年来,有不少人打着各种借口,说是老爷的朋友,其实却是打秋风的,想偷东西。至于那些和尚啊、尼姑啊,更是靠不住。大和尚你莫生气,我可并不是说你。” 瞧着阿朱戏弄鸠摩智,洪金和段誉都觉得非常解气,他们都藏在暗处,屏住呼吸听着。 阿碧向孙管家说明了情况,孙管家连连摆手道:“象这么大的事情,我区区一个管家,怎么能做得了主?还得请示老夫人。” 孙管家走了进去,不大会儿,一个老夫人拄着拐杖走了出来,她满脸皱纹,衣衫华贵,走得很慢,双眼眯着,似乎看不清东西。 阿碧在一旁柔声劝道:“大和尚,你快磕头,我家老夫人心地最好了,只要看到有人磕头,她一欢喜,就什么事都答应了。” 洪金瞧着阿朱和阿碧配合默契的样子,知道她们两个一起,恐怕是耍了不少人。 鸠摩智将手在地上虚击,咚咚有声,口中叫道:“老夫人,老衲给你磕头了。” 老夫人乐得眉开眼笑,笑眯眯地道:“有些人就是喜欢作假,明明让他磕头,却一个劲儿的捣鬼,不肯磕。你这乖和尚听话,磕头磕得真响……” 洪金和段誉都是强忍住笑,阿朱这丫头,可真是古灵精怪。 鸠摩智道:“老夫人,我要去拜会慕容公子,还请你行个方便。” 老夫人道:“什么?你要方便。这种事情,不用向老身请示,自己去就行了。” 鸠摩智一连问了数遍,老夫人总是跟他夹缠不清,所打的机锋之巧,让洪金和段誉都为之赞叹。 一来二去,鸠摩智不免着恼起来,他大喝一声,一把将阿碧抓在手中,叫道:“敬酒不吃偏吃罚酒,还不快带我去参合庄。” 阿朱一下子惊叫起来,她一咬牙,挥舞起手中的拐杖,就向着鸠摩智砸了过去。 鸠摩智冷哼了一声:“世上居然有十六七岁的老夫人,你们想骗老衲到几时?”返手一掌,将阿朱手中的拐杖震成了数截。 顺势将阿碧轻轻地一带,鸠摩智向着阿朱追了过去,凭他的本领,想擒下阿朱也是易如反掌。 在段誉的面前唐突佳人,他当然看不过去,大吼一声,凌空窜了出来,中指一竖,一道非常凌厉的剑气,向着鸠摩智的咽喉点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四十四章 痴情人,天不负 鸠摩智正在大展威风,陡然间觉得剑风扑面而来,转眼间就到了面前。 单凭气息,鸠摩智就知道,这是他一向最为忌惮的六脉神剑。 鸠摩智顾不得再抓阿朱,身子陡然间后撤,疾进疾退,他对自己的身法,却也是颇为的满意。 还没等鸠摩智站稳脚跟,就觉得一道剑气从侧面射了过来。 鸠摩智大惊,暗想这是谁?六脉神剑的剑气,居然变换如此快。 百忙之中,鸠摩智身子陡地腾空,就觉得那道剑气,贴着他的脚底飞了过去。 鸠摩智但图自保,不但放弃了捉拿阿朱,连被他擒住的阿碧都顾不得了。 抽冷子一看,鸠摩智不由地大惊,面前站了两个少年,左边一脸怒气的正是洪金,右边一脸怒气的却是段誉。 对于这个口是心非的伪君子鸠摩智,洪金和段誉都有满腔怒火,他们相互对望了一眼,手中的六脉神剑,连绵不断地飞了出去。 鸠摩智丝毫不敢大意,他将手一扬,火焰刀的劲力,快速地发了出来。 瞧着双方剑气纵横的模样,阿朱惊得呆了,她还从来未曾见过如此激烈的战斗,一个不慎就会分出生死。 阿朱情知帮不上忙,连忙招呼着阿碧离开,她们快速地从角落处撑出来一只小船。 等到两人收拾妥当,再看上面三人的激斗,形势完全地逆转。 段誉没有了初时的锐气,他的六脉神剑就成了花架子,空自指指点点,没有了一点劲力。 洪金大叫道:“段兄弟,这儿太危险了,你快走。” 段誉摇头道:“我不走,就算是拼着死,我都要在他的身上戳个透明窟窿。” 洪金斥道:“迂腐!你在这里只能够碍手碍脚。”顾不得段誉反感,一把将他抓住,然后将他抛了出去,口中叫声“接着”。 段誉就觉得如同腾云驾雾般,一直闪过数丈高的水面,直接落到了小船上。 阿朱和阿碧毫不费力地将段誉接住,然后将他竖了起来。 鸠摩智瞧着便宜,蓦地一掌向着洪金扫了过去,正是他赖以成名的火焰刀。 洪金的身子本来就已腾空,眼见火焰刀来,没奈何,只得将掌一挥,在身前形成了一道真气防护。 咚! 洪金的身子被击了起来,以一种比段誉还要快速地速度,向着小船的前方飞了过去。 这是洪金使用了借力使力的手段,他拼着受了内伤,也要先逃离这个凶险之地。 阿朱木桨一抄,将洪金给抄了上来,随手将他搁置在船板上。 洪金脸色苍白,呕出的鲜血,直将衣襟沾得到处都是,不住地大叫:“快走,快走!” 其实用不着洪金招呼,阿朱和阿碧早就将双桨拨开,箭一般地划开波浪而去。 洪金只觉得胸腹中掌处疼得厉害,不由地暗自叫道:“崔百泉,过彦之,你们听天由命吧,希望能够吉人天相。” 阿朱听到了洪金的喃喃自语,扁了扁嘴道:“你还是先顾着自己的小命再说吧。” 洪金道:“我还不要紧,你们千万要快走,不要被鸠摩智那……那大恶人追来,否则,大家一起完蛋。” 阿朱和阿碧对于鸠摩智,可是恐惧至极,将双桨不断地划动,小船箭一般地向前驰去。 洪金盘膝坐了下来,开始运转九阳神功,不一会儿就进入了状态,头顶上有着淡淡的白雾升起。 阿朱和阿碧一瞧,就知道洪金练得是最正宗的内功心法,不由地对他好生羡慕。 陡然间就听到鸠摩智的声音传来,这声音柔和至极:“两位丫头,你们的公子爷回来了,快来和他相见。” 阿碧的脸上首先露出了喜色,她娇笑道:“公子爷回来了,让我们去和他相见。” 阿朱愣愣地道:“是啊,公子爷回来了,我们还怕什么番僧,快回去吧。” 洪金蓦地想起一件事来,不由地沉声叫道:“阿朱,阿碧,这妖僧用的是勾魂邪功,你们千万不可上了他的当。” 阿碧喃喃地道:“是啊,番僧可恶,可是公子爷回来了,他必然能对付番僧。” 阿朱也道:“公子爷的功夫,独步武林,就算这妖僧再厉害,我们都不必怕他。” 洪金心中一寒,连忙叫道:“段誉,将她们的耳朵堵上。” 段誉的内功深厚,倒是不惧鸠摩智的邪功,连忙撕下身上的衣襟,将阿朱和阿碧的耳朵给塞住了。 阿朱和阿碧突然间惊醒过来,连声喝问道:“怎么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段誉道:“妖僧的邪功太过厉害,你们差点着了他的道儿,幸好有洪金兄和我两人相救。” 想到鸠摩智如此地凶猛邪恶,阿朱和阿碧都是一阵的后怕,如果真的被鸠摩智擒了,只怕凶多吉少。 仗着地形熟悉,阿朱和阿碧拼命地向前划,听到鸠摩智的声音越来越小,后来终于听不见了。 情知离开鸠摩智越远,大家的性命才最安全,所以阿朱和阿碧都是不遗余力。 眼看逃脱劫难,洪金长出了一口气,这才全身心地投入到了修炼和恢复当中。 一连运行了数个周天,洪金觉得体内的气息,再无丝毫地凝滞,这才缓缓地站了起来。 只要气息没问题,就属于外伤,对于洪金的身体来说,用不了几日就能完全恢复。 抬头望着天空,只见繁星点点,在遥远的天际不停地闪烁。 段誉却依然你一言我一语,与阿朱和阿碧扯着闲话,看来有着美女相伴,那怕仅仅是笑谈,段誉都有着无穷的精力。 说来段誉也是高手,如果换成洪金,面对着阿朱和阿碧,只怕早就无话可谈了。 “嘿嘿,你倒是好逍遥,我们划了一夜的桨,谈了一夜的话,都快困死了。”段誉打了个呵欠说道,连日来的奔波,他确实是累了。 洪金接过了段誉手中的桨,道:“你休息一下吧,让我来划。” 对于练成了九阳真经的洪金来说,划船的技巧,不久就掌握了。 小船正在行进,陡然间就觉得一阵浓郁的花香传来,让人鼻中闻到,有一种薰人欲醉的感觉。 阿朱和阿碧对望了一眼,眼中都有着无奈,她们不想在这里停靠,可是腹中饥饿倒还好说,有些事情总得解决才成。 洪金瞧出了阿朱和阿碧的意思,于是淡淡地道:“靠岸吧,我担保你们会没有事情。” 阿朱点了点头,与洪金一起划动木桨,快速地向着岸边停了过去。 洪金注意到了,越是靠近岸边,阿朱和阿碧的神情,就越显得特别地紧张。 段誉真是特别地累了,他躺在船仓里,倒是睡得非常地安稳,众人当中,就数他最自在。 窗靠了岸,阿朱和阿碧两个人,匆匆忙忙地走了上去,神情慌张,如同做贼一样。 洪金不由地充满了怒气,单看阿朱和阿碧恐惧的神情,就知道王夫人的为人,实在是不怎么样。 “阿朱和阿碧,你们两个小鬼头,居然敢偷偷地溜上曼陀山庄,瞧这一次,还不打断你们的狗腿。”蓦地一个声音娇笑起来,语气中充满了娇憨。 阿碧十分地慌乱,连忙央求道:“幽草姐姐,我们知道错了,你可千万不要告诉舅夫人。” 阿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大声道:“阿碧,不用怕,舅夫人一定不在,否则,这小丫头片子,那有这么大的胆子。” 三个人笑闹成一团,低声私语了一阵,快速地离去了,倒是颇为的亲热。 洪金和段誉两个人上了岸,看到四处都是花团锦簇,种植着一片片的茶花,一道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 段誉一边瞧,一边不住地摇头,显然是责怪王夫人不懂得种植茶花。 洪金倒觉得还好,他并不觉得那种茶花特别地名贵,这些茶花能漫山遍野地开着,本身就很好。 两个人一个是肆无忌惮,另一个是毫无心机,就这样一直向着山庄里面走去,不知不觉走到了山庄深处。 段誉脸上不屑的神情很浓,想来很是遗憾,这里空有曼陀山庄之名,却种植不出像样点的茶花。 陡然间一声叹息传来,落到了两人的耳中,段誉浑身一颤,整个人变得痴了,口中喃喃地道:“天啊,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动听的声音?” 想到马上就能见到王语嫣了,洪金的心中,同样是非常地激动。 同样都是少年,对异性有着爱慕之情,洪金也不例外,可是他总算还能掌握到分寸,因为他心怀淡然,知道这并不是他人生中的一切。 只听王语嫣急切地问道:“表哥的打狗棒法,真的使得极快?” 阿碧答道:“是啊,是啊,而且变化非常地巧妙,我深信,这一定是了不起的招数。公子爷能自创打狗棒法,实在难能可贵。” 王语嫣叹了口气:“这下子可真是糟糕了,我纵然不懂打狗棒法,可是根据武学中的记载,打狗棒法绝不能一昧地贪快,有时反而要故意地慢下来,有时要忽快忽慢,这样才能发挥出棒法中的精义。表哥以此打狗棒法与丐帮对敌,恐怕会有危险。” 阿碧顿时着急起来:“这该如何是好?我们一定要想方设法,通知公子爷才对。” 阿朱从容地道:“公子爷的行踪,邓大哥他们肯定知道,我们可以先设法与他联系。” 段誉脸上的神情,越来越是痴迷,他隐在花丛中静静地听着,大气都不敢乱喘。 洪金笑道:“你一路上都在追问她的行踪,如今人就在面前,我总算是对你有个交待。” 段誉闻言欣喜若狂,只觉得心中怦怦直跳,简直要从喉咙里跳出来,手心都攥出了汗,那里还会留意到,在洪金的眼中,有着淡淡的失落。 对于接近和讨好少女,段誉有着天生的勇气,他深吸了一口气,身子立刻歪歪斜斜地冲了出去,大声道:“大理段誉,参见姑娘。” 洪金苦笑着摇了摇头,跟在段誉的身后走了出去,他的神态还算从容,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 段誉纵然是身子俯在地上,一张脸却抬起来向上望去,只希望能看到那魂牵梦绕的影子,全然忘了,他的神态,落在外人的眼中是何等的可笑。 第四十五章 冷眼旁观任横行 王语嫣正在与朱碧双姝对话,陡然间就见花丛一分,闯出来一个陌生的男人,不由地脸色大变。 “我不见不相干的男子。”王语嫣娇嗔地说道,神情慌乱,匆匆离去。 段誉费尽心机,只看到了她的一个背影,笼罩在藕色轻衫里,身形苗条,长发披肩,用一条银色丝带轻轻挽住,身侧烟霞笼罩,实非尘世中人。 洪金的身子同样一颤,单看背影,王语嫣就美到了极点,令人的心,都象随着她的脚步而去。 阿碧责怪段誉:“都怪你,惹恼了王家大小姐,这下该如何是好?” 段誉恍若未闻,他的心神,想必一直停留在王语嫣的身上。 瞧着段誉失魂落魄的样子,洪金轻笑道:“段兄弟,打点起精神来,你们日后还能相见。” 段誉突然间转过身来,冲着洪金深深地一揖:“多谢洪金兄带我来江南,我实在……实在不知道如何感激你才好。” 洪金笑着打趣道:“我身边的银子不够用了,你能送我千两银子吗?” 段誉不假思索地道:“这有何难。只是……只是我身边没带这么多的银两,等回到大理,一定如数奉上。” 阿朱和阿碧都撇了撇嘴,讥笑段誉说大话,看他一副落魄的样子,那里象一掷千金的人物。 便在这时,陡然间见到湖面上一艘龙头大船,飞快地向曼陀山庄驰来,船身特别地高大,装饰得一片富丽堂皇。 最令人可怖的,是在船头还挂着数颗首级,鲜血淋漓,瞧来十分地邪恶。 洪金不由地升起一团怒火,瞧这模样,王夫人一定是又杀了人,看来丝毫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阿朱和阿碧见状十分地恐惧,暗自叮嘱洪金和段誉,一定要对王夫人恭敬,千万不要与她争执。 洪金瞧着阿朱和阿碧的身子,居然都在微微地颤抖,知道她们心中,实在是恐惧至极。 龙头大船靠在了岸上,首先出来了十八名身穿青衣的持剑婢女,其中两位青衣婢女将船首的人头摘了下来,动作甚是矫健和熟练。 阿朱和阿碧两个人都低着头,态度十分地恭谨,洪金的身子却挺得笔直,头也高高地昂了起来。 “好大胆,居然敢上曼陀山庄,难道不知道,任何男子来到这里,都要砍去双足吗?”一个森然的声音陡然间响了起来。 段誉抬头一看,不由地痴了,只见一个身穿丝质白衣的夫人走出船来,眉目和神仙姐姐的玉像十分相似,只是年龄大了一点,风韵十足。 瞧着段誉盯住王夫人,眼珠动也不动,在场的人无不失色,知道以王夫人的性格,绝对不会轻饶了他。 王夫人怒道:“这人胆敢如此无礼,呆会儿一定要挖去他的双眼,让他再也瞧不到任何东西。” 洪金强压着怒火,才没有立刻爆发出来,他暗自决定,一定要做一次恶人,让这王夫人大吃苦头。 两个人五花大绑被推了出来,神情极为恐慌,王夫人冲着其中一人冷笑道:“唐光雄,你是大理人,这没错吧?” 唐光雄恐惧至极,结结巴巴地道:“我不是……大理人,我家离大理城……四百多里路呢。” 王夫人哼了一声:“只要不出五百里,都算大理人。凡是大理人或是姓段的,都该死。你到我们姑苏来,还一口的大理口音,这不是找死吗?拉下去砍了,做花肥。” 段誉气愤难当,大声地道:“我是大理人,又是姓段的,该死吗?天下大理人这么多,姓段的这么多,你杀得过来吗?” 王夫人瞪了段誉一眼:“好小子,胆子不小,居然敢在我的面前咆哮?你想死,没那么容易,我要一点一点的折磨你,看你还敢不敢这么嘴硬?” 段誉怒火如炽,上前去就想指指点点,结果却没有一点内力出来。 回转头来,段誉向着洪金望了过去,似乎是在疑惑他为什么不动手,却见洪金微微地摇了摇头。 另外一个被捆的人吓坏了,连忙道:“我可不是大理人,也不是姓段的,求求你开恩,把我给放了吧。” 王夫人哼了一声:“放了你也行,但是你回去以后,要将你的原配杀了,然后风风光光地娶你在外面新结识的姑娘。” 那人连连地摆手道:“天下那有这样的道理?如果犯下这样的事,官府岂能答应,就是小人的父母,都绝不会容许小人这样做。” 王夫人怒道:“你既有了妻室,就不该在外面沾花惹草,既然有胆结识另外的姑娘,就该对她负责,从一而终。” 转过头来问道:“小翠,这些日子你们办过多少这样的事了?” 小翠道:“婢女已办了几起这样的事,再加上其余的姐妹,大概数十件总是有的。” 王夫人点了点头:“这件事仍是着你去办,一定要看着他亲手杀了那个可恶的原配,然后娶他新结识的姑娘,才准回来。” 小翠道:“婢女省得,曼陀山庄的规矩,一定要执行,否则就要死。” 王夫人发落已毕,叫道:“快把那四盆满月搬过来,千万不要碰了。” 立刻有四个婢女捧出了四盆茶花,段誉在旁边瞥见,不由冷笑了数声。 王夫人又道:“湖上风大,茶花未见日光,要好好地晒上一晒,再多上些肥料。” 段誉再也受不住,不由扑哧笑出声来,轻蔑之情完全显现。 王夫人怒道:“你这小子,乱笑什么?想早死吗?” 段誉哈哈怪笑两声道:“我笑你不懂种植茶花,偏偏要种,这等名贵佳品落在你手里,真是可惜了。” 王夫人更加生气道:“你看这漫山遍野,到处都是茶花,你居然说我不懂种植,岂非胡说八道?” 段誉道:“你说这四盆都是满月,首先就不对,其中一盆叫红妆素裹,另一盆叫抓破美人脸,余下两盆才是满月。” 王夫人讶道:“这话该当从何说起?” 段誉道:“你先放了这两位,我就一一的为你道来。” 王夫人摇了摇头:“这两个人一个是大理人,另一个做了该杀的事,放是不能放的。来人,在云锦楼设宴,招待段先生,还有这位先生。” 因为段誉的缘故,王夫人连带着对洪金也客气了起来,阿朱和阿碧一见大喜,连声地对王夫人表示感谢。 众人来到云锦楼,段誉指着楼前一朵五色斑斓的茶花道:“这盆茶花,你自然珍爱异常了,叫什么名字?” 王夫人道:“我们看它开得好看,五颜六色,都叫它五色茶花,那有什么专属的名字。” 段誉道:“大理有一种极品茶花叫做十八学士,共有十八种颜色,每一朵颜色都不相同,全无一点杂色,而且每一朵花,形状都不一样,开时全开,谢时全谢,这样的茶花,你见过吗?” 王夫人不由地耸然动容:“天下竟有这样的极品茶花,怎么他从来不曾对我说起?” 段誉道:“比起十八学士次一等的,八仙过海是八朵,七仙女是七朵,风尘三侠是三朵,二乔是两朵,风尘三侠中的正品紫色为最大,是虬髯客,白色次之,为李靖,红色最为娇小,是红拂女……” 王夫人连连地点头称是,凶巴巴的样子荡然无存,她从来料不到,茶花里面,居然有这么多的讲究。 段誉道:“似你这朵茶花,共有十七朵,颜色斑杂不纯,花朵有大有小,开来或迟或早,处处东施效颦,偏又学不象,就被称为落第秀才。” 王夫人笑道:“这样的名字,真亏你们读书人能起得出来,穷酸气十足。” 段誉道:“所谓满月,是大白花有着黑斑的,那些黑斑就是其中的桂枝了。这盆红妆素裹,白瓣而洒红斑。那盆抓破美人脸,则是白瓣中有着一条血丝。如果血丝很多,那就不是抓破美人脸了,试想一下,如果一个美人整天和人打架,那还称得上美人?” 王夫人本来一直含笑倾听,听到这里,脸面却顿时变色,大叫道:“谁说一个美人整天和人打架,就不美了,就不端庄了,真是岂有此理?” 段誉怫然道:“滥杀无辜,逼人杀妻另娶,这无论如何,都不是端庄的人能干的出来的事。” 洪金却也不由地佩服段誉的傲气,他明知这样会得罪王夫人,却也不改气节,不肯姑息迁就。 王夫人被段誉气得不轻,连声地叫道:“将他拉下去种茶花,如果这四盆满……有一盆种不活,就砍去他一只手,四盆全死,就断他四肢!” 陡然间一个满脸横肉大腹便便地妇人走了上来,居然就是那平婆婆,她嗡声嗡气地道:“夫人,近来花肥的肥料不大够了,有新的肥料没有?” 唐光雄只道大限就要到了,吓得瘫倒在地上,大声叫嚷道:“大理国这么多人,你们杀得完吗?” 平婆婆嘿嘿冷笑,上前去一把就抓住唐光雄,想要将他拉扯下去,蓦地抬头,却看到了洪金,就象看到了鬼一样。 “夫人……夫人,他……他……”平婆婆牙齿打颤,话都说不出来了。 王夫人怒道:“他什么?这小子也是花肥,还有阿朱和阿碧,都先剁掉一只手再说吧。” 阿朱和阿碧的脸色都变得惨然,凭她们的实力,根本就打不过王夫人,恐怕只能任她宰割。 平婆婆长出了一口气,这才叫道:“就是他……他救了秦家贱人的女儿。” 王夫人怒道:“本来还想留你一只手,看来留不成了,就将他拉下去,全剁碎了吧。” 洪金一直在听在看,一直在忍,他忍得好辛苦,就为了眼前的这一刻。 “王夫人,你这个贱人!难道你真的以为能只手遮天,雄霸曼陀山庄,为所欲为吗?”洪金面色铁青地道。 在场的人都以为听错了,没料想洪金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看来是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王夫人的脸色气得煞白,她一直高高在上,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污辱过。 “杀,立刻给我将他杀了,碎尸万段。”王夫人大声地叫嚷起来,雍容华贵的面容完全消失,变成了一副泼妇的模样。 在王夫人的喝令下,十八名青衣婢女,各执明晃晃的长剑冲了过来,向着洪金分心便刺。 如果洪金的本领,同平婆婆相仿,只怕这一下,就能将他扎成刺猬。 奈何洪金身经多战,功夫比起初遇平婆婆时,更要高明了许多。 攻在最前面的那个陡觉手腕一轻,手中的长剑已被劈手夺去,接着就听到呛啷啷一阵乱响,长剑丢了一地。 十八个青衣婢女只觉眼前剑影一闪,接着全部手腕上受伤,伤势还非轻。 洪金本来不想与女人动手,可是看到王夫人如此可恶,这些青衣婢女都是帮凶,这才对她们下了重手。 其实洪金还是心软,否则这一剑,就能够废掉十八人的手腕,让她们终生不能使剑。 第四十六章 奋英雄怒 十八个青衣婢女一齐捂着手腕,不知道还该不该冲上,她们一齐停住了,连皱眉的神情,看来都是那么的相似。 如果不是亲眼相见,实在难以置信,世界上还有这么快的剑法,根本让她们看不清虚实,就已经中招。 平婆婆早就见识过洪金的本领,如今一看更是出神入化,一张充满横肉的脸,却也不由地抖动起来。 十八个青衣婢女都是王夫人亲手调教出来,她们的功夫,王夫人自然也是了如指掌。 如今眼看一招,仅仅只是一招,青衣婢女就全军覆没,这让她的心中,如何能不震惊。 纵使王夫人一向都是嚣张跋扈,如今却也不由地愣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洪金走到唐光雄两人的身边,将手中长剑一扬,立刻割断了捆绑他们的绳索。 唐光雄两人死里逃生,不由地大喜过望,连忙趴在地上向洪金磕头。 洪金并没有接受他们的跪拜,而是从容说道:“你们碰到了一个疯婆子,差点枉送了性命,今后回去,要好自为之。特别是你,一定要立身为正,千万不要只顾自己风流快活,却忘了妻儿老小。” 唐光雄两人连连地答应了,他们望向洪金的眼中,实在有说不出的感激。 洪金手中持剑,一步步地向着王夫人逼了过去,他的脸上,如同罩着一层严霜。 王夫人恐惧道:“你……你是什么人?到底想……想要怎么样?” 洪金道:“我是喜欢多管闲事,打抱不平的人,你滥杀无辜,杀孽太重,今日不能再留你活口。” 王夫人怒道:“行走江湖的人,那个手上没有血腥,不是我杀你,就是你杀我,那些死在我手里的,都有可杀之道,怎么能称得上无辜?” “你的可杀之道,太过可笑,你想独霸大理段……,多次让他去杀原配夫人,他就偷偷地逃走了,因此你就愤恨所有的大理人,愤恨所有姓段的,对不对?” 王夫人的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她恐惧地道:“你究竟是谁?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我还知道,你想和他到琅嬛玉洞中双宿双飞,结果未能如愿,就因妒生恨,对不对?可是你错就错在,牵连了这些不相干的人?”洪金指了指唐光雄两人,威严地喝道。 自前夫死后,王夫人独霸曼陀山庄,一直都是为所欲为,如今被洪金以大义相责,不由地脸含羞愧,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算是什么东西,居然敢责骂我家夫人?”平婆婆陡然间出手,一挥手中的阔刃短刀,从背后向洪金砍了过去。 洪金头都未回,返身就是一剑,划过了一道白光,简直亮瞎人的眼睛。 众人惊愕地瞧到,平婆婆的一只右手齐腕而断,连阔刃短刀一起,摔落在地上,鲜血狂涌。 “往日里都是你拿别人的手腕做花肥,今日我就割下你的手腕做惩罚,这叫做一报还一报。”洪金淡淡地说道。 往日里洪金待人处事非常地和气,段誉和阿朱阿碧都以为他是没有性格的人,如今才知道,他也有这么野性的一面。 特别是阿朱阿碧,一直对王夫人心生恐惧,如今看到她被逼迫,不由地暗自生快。 “老娘跟你拼了。”平婆婆生性彪悍,一只手腕断掉,她居然和身向着洪金扑了过去,想要和他拼命,脸上的神情,显得极其的狰狞可怕。 洪金脸色一沉,左手手指遥遥地连续点出,正是无色无形的无相劫指。 平婆婆被点中了胸口要穴,一下子摔倒在地上,人事不省,她的手腕上的血流,却也被洪金给止住了。 “将她拉下去处理,别死掉了。”洪金威严地对着那些青衣婢女道。 那些青衣婢女都向王夫人望去,她们可不敢随便听洪金的吩咐。 洪金怒道:“你们想活着,就不用看她,她是生是死,还在我一念之间。” 瞧着洪金发怒,那些青衣婢女连忙行动起来,七手八脚地将平婆婆拉了下去。 王夫人将手中长剑斜指,怒道:“好你个小混蛋,居然在我这里指手画脚,小心我一剑杀了你。” 段誉瞧着王夫人的样子,与画像的举止,简直像极了,不由地走上前来,喃喃地道:“洪金兄,我能不能替她……替她求个情?” 洪金将脸一沉:“她残杀了不少人,是你亲眼所见,这样的恶人,难道值得你为她求情吗?” 段誉顿时说不出话来,他长叹了一声,讪讪地退了回去,抛给王夫人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洪金顿时觉得无语,这个段誉,生性就爱讨女人的欢心,连半老徐娘的王夫人都不肯放过。 王夫人手中持剑,手却在微微颤抖,她看到了洪金的本领,自料非其敌手。 可是被逼到份上,却也不能示弱,王夫人娇叱一声,手中长剑一挥,一道“玉女穿梭”,长剑向着洪金分心刺去。 洪金不由地暗自点头,王夫人的功夫,比起秦红棉来,还要更胜一筹。 但是与洪金相比,却是差得远了,洪金根本看都没看,扬手就是一剑。 啪! 两剑相撞在一起,洪金手中的剑安然无恙,王夫人手中的剑,却只剩下了一截剑柄。 洪金九阳神功透处,王夫人手中长剑寸寸而断,这种惊人的变故,令得她吓了一跳。 “罢了,罢了,你杀了我吧。”王夫人将手中的剑柄一扔,神情中透露出无奈,反而伸颈就戮。 洪金瞧着王夫人雪白的粉颈,心中一时居然不忍下手,只要一剑刺下去,她一定就会香消玉殒。 “别……别杀我娘。”陡然间一个声音,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鼓。 瞧着奔过来的那人,段誉更个人都象是傻了一样,他大步上前,身子踉跄间拜倒:“小子段誉,参见……参见神仙姐姐。” 段誉瞧着王语嫣,见她与洞中玉像无一处不象,只是多了一点灵动,多了一点生机,更加的让人着迷,让人沉醉。 洪金一看王语嫣及时赶来,就知道王夫人命不该绝,他还没有这么强大的心,可以在如花解语的王语嫣面前,杀死这个该死的王夫人。 “王夫人,你一生罪孽深重,如果肯答应从此吃斋念佛,不再杀生,看在你女儿的份上,我就饶了你。”洪金道。 王夫人摇了摇头:“笑话。我怎么可能吃斋念佛?怎么可能不再杀生?就算我作假答应了,也一定做不到。” 洪金撇了撇嘴,心想怎么都是一些宁愿找死的家伙,难道给个台阶下就这么难。 “既然这样,那就对不住了,王夫人,我要先划花你的脸,然后再慢慢地折磨你。”洪金想到惨死的那些冤魂,心中陡然间动了真火。 瞧着面前冰凉的长剑,王夫人感觉到了一阵寒意,她不由地捂着脸尖叫起来:“别动手,千万别动手,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 自从出了这场大风波,王语嫣对洪金的神色,恭敬中带了三分恐惧,对于段誉,更是不冷不热起来。 段誉厚着脸皮,跟王语嫣歪缠了好久,始终得不到好脸色。 洪金心中暗叹,王语嫣真是段誉的克星,让他百试百灵的泡妞手段,全都成了白费心机。 阿朱和阿碧唯恐夜长梦多,不住地催促洪金和段誉离去,洪金倒还罢了,段誉却是恋恋不舍,一个劲儿的磨蹭。 “想不想带王姑娘一起离开?”洪金笑语道。 “当然,当然,求之不得。”段誉连忙点头答道,他心中有大欢喜,纵然被阿朱和阿碧笑话,却也顾不得了。 洪金道:“你应该知道,王姑娘最在乎的是什么。只要你从这件事下手,凭你的忽悠手段,相信不难成功。” 段誉立刻精神百倍,冲着阿碧一脸诚恳地道:“阿碧姐姐,还求你为我指一条明路。” 阿碧情知拗不过段誉,只得点头道:“好了,好了,算我怕你了。” 在阿碧和阿朱的带领下,洪金和段誉跟着她们,来到了王语嫣的住处。 曼陀山庄到处都是茶花,王语嫣的住处更是花团锦簇,一阵阵清香扑鼻而来。 四人正行期间,陡然间听到房间中有说话的声音,连忙悄悄地隐到一边。 只听王夫人不屑地道:“我知道你是什么心思,可是从今以后,不准你跟慕容复那小子有任何来往,他爱做他的复国梦,就让他去做好了,与我们王家无关。” 王语嫣急道:“我知道你为什么怨恨表哥,都是因为和姑姑之间的陈年旧事,与表哥有何关系?” 两个人越说声音越高,发生了激烈地争吵,段誉等人听了,都是面面相觑。 过了一会儿,王夫人怒气冲冲地从王语嫣房中出来,将门重重地甩上,房中传来王语嫣低声地抽泣。 洪金推了推段誉,示意该他上场了。 段誉上前去敲了敲房门,王语嫣开了门,洁白的脸上还带着泪珠,如同雨后梨花,说不出的动人。 瞧着王语嫣的娇态,段誉心痛至极,想要出言安慰,却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起。 王语嫣怨怒地道:“你来干什么?你走吧,我不想见你。” 洪金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是他,指定转身就走了,不会继续纠缠,很明显段誉不这么想。 “唉!”段誉先长叹了一口气,然后一脸忧心忡忡地道:“慕容公子这次,只怕是在劫难逃了……” 第四十七章 刁蛮邪女 王语嫣的脸上充满着惊慌,她着急地道:“你说清楚些,表哥怎么了?什么在劫难逃?” 段誉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悲伤,心想如果她能这样担心我,就算立时死了,也算不枉此生。 示曾开言,段誉依旧先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再道:“慕容公子这次惹上了丐帮和少林寺,还有四大恶人等大对头,误会重重。可他偏又生性高傲,不屑为自己辩解一句,就算他本领再高,受尽天下高手的围攻,这次想要不死,怕是也难了……” 王语嫣急道:“这该如何是好?段公子,我们该想个法子,帮助表哥脱此危难才成。” 段誉满脸正气地道:“是啊,我对慕容公子仰慕已久,知道他英雄盖世,豪侠过人,所以就赶着前去救他……” 王语嫣叹了一口气:“凭你的本领,只怕就算去了,也顶不了什么用……” 饶是段誉出了名的脸皮厚,都不由羞得满脸通红,他定了定神道:“当然不止是我,什么邓大哥,公冶二哥,阿朱,阿碧,还有我们都一起去。你呢,你去不去?” 洪金听得清清楚楚,段誉看似轻描淡写的一问,其实声音都开始颤抖了,可见他心中的忐忑。 王语嫣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一生中,从来没有离开过曼陀山庄,娘也不准我离开。” 段誉深吸了一口气,言语中充满了蛊惑:“你可以偷偷地离开,慕容公子知道你为了救他,甘冒奇险离家,一定会感激你对他的这份情意,你们就可以在一起了。前不久我就偷偷地离开了家,看到了外面的很多美景,最后被我娘发现了,却也没怎么骂我……” 王语嫣幽幽地道:“外面的美景,我倒并不稀罕,我只希望能为表哥做些事情。” 段誉听王语嫣话语始终不离她的表哥,心中不由地醋意大发,心想这个慕容公子不知是何样的人中龙凤,居然能得王姑娘如此牵挂。 “你稍等一下,待我收拾一下行装,就随你一起离开。”王语嫣道。 段誉道:“我身边还有些银两,想要什么东西,我们都可以去买,你就赶紧走吧,万一被你娘发现,你表哥等不到我们,可就惨了。” 不大会儿,容光焕发地段誉带着王语嫣出现在洪金等人的面前,一行人急匆匆地向着外面走去。 众人刚刚找到了船,正准备离开,陡然间就听到曼陀山庄中乱成一团,还隐隐地传来打斗声。 王语嫣担心王夫人的安危,就想要回曼陀山庄,却被段誉拦了下来,段誉向洪金急使眼色。 洪金叹了口气,只得说道:“我到山庄中走一趟,你们先赶往听香水榭好了。” 段誉一听大喜,连忙向着洪金行礼,请他抓紧前往救人。 洪金知道段誉正是色令智昏的时候,顾不得与他计较,从容而去。 不大会儿,洪金赶到了争斗的地点,不由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地上躺倒了许多青衣婢女,看她们一个个脸色发青,居然是中了剧毒的样子。 王夫人正在持剑与一个少女相斗,她的神情非常地紧张。 与王夫人相斗的少女,身穿紫衫,一双大眼乌溜溜地,满脸精灵之气,娇小玲珑,双目灵动有神,秀眉星目,肤色白净,五官精致,相貌极美。 瞧这少女的模样,与阿朱颇为相似,而且身穿紫衫,看来就是阿紫。 洪金想象不透,阿紫怎么会来到曼陀山庄,而且与王夫人斗了起来。 王夫人一脸的怒容,持剑不断地抢攻,剑锋闪烁,不离阿紫的要害。 论起真实功夫,阿紫远不如王夫人,片刻间已是迭遇险招,如果王夫人不是想要逼出她的解药,只怕早就下杀手了。 疾斗当中,王夫人一剑向着阿紫刺了下去,阿紫眼看躲不过,将手一扬,就是一把毒针。 眼看就是两败俱伤的局面,洪金再也看不下去了,他的身子向前一飘,伸手弹开了王夫人的长剑,袍袖一卷,将阿紫射出的毒针,尽数卷了过来。 王夫人没有料到,洪金居然会救她的性命,一时讪讪地不知如何是好。 阿紫小嘴一扁,怒容满面地道:“你为什么救她?” 洪金知道阿紫难缠,可是没料到,居然会难缠到这个地步。 “交出解药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洪金将脸一沉说道。 阿紫笑道:“哼,我偏不交,看你怎么办?” 洪金将手一拂,一道劲力向着阿紫的肩上压去。 阿紫没料到,洪金的出手,居然会如此的迅速,她的身子快速地窜了出去。 奈何她的身子未动,就觉得一股大力压来,顿时整个肩上,就如背了一座山,脸色涨得通红,差点就不能呼吸。 瞧着洪金反手之间,就制住了阿紫,王夫人的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佩服的神情。 “你什么时候决定献出解药了,就点头示意一下即可。”洪金懒洋洋地道,他不信阿紫还能坚持多久。 “你害死我了。”阿紫拼尽所有的力气,才吐出来了这五个字,咕咚一声摔倒在地上。 “这小姑娘死了,快搜她的身上,看有没有解药?”王夫人吃了一惊,随即冲着洪金说道。 王夫人作威作福惯了,说话一向是颐指气使,偶然省起洪金并不是她的手下,不由地脸色颇为难看。 洪金惊得呆了,连忙伸指在阿紫鼻前一试,果然没有了呼吸。 片刻的慌乱之后,洪金脑中灵光一闪,陡然间想起,阿紫练有闭气的“龟息功”,说不定是在搞这个把戏。 等了片刻,阿紫居然一动未动,洪金的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如果阿紫真的就此死了,洪金心中指定会有极大不安,他目光望处,陡然间见到阿紫的小指头,轻轻地动了一下。 洪金将手一挥,一道澎湃的气息,立刻向着阿紫的腋下极泉穴中冲去。 碰到了这种刺激,阿紫再也装不得了,她不由地娇笑了起来,一只娇小白嫩的手掌,居然向着洪金的肩上拍了过去。 啪! 阿紫的手掌落到了洪金的肩上,却被反震得生疼,她快速地跳了出去,脸色不由地一变,手中的毒针,居然消失无形。 如果不是知道阿紫的性格,只怕这一下子就会受到暗算,洪金不由地冷哼了一声:“小小年纪,居然如此地歹毒。” 阿紫道:“喂,你知不知道好歹,我已经对你手下留情了,只使用了碧磷针。” 洪金冷笑道:“你干嘛不用无形粉和腐骨散?” 阿紫异常地惊奇,讶道:“你怎么知道?” 洪金一本正经地劝道:“你拜在星宿老怪的门下,学了这些歹毒的功夫,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王夫人听到了星宿老怪的名字,不由地身子一颤,神色中极为恐惧。 阿紫可真是感觉到了惊奇,眼前的这个人刚一见到她,却对她如此熟悉,真是不可思议。 洪金道:“两位,做个生意怎么样?” 王夫人和阿紫都觉得奇怪,齐声问道:“什么生意?” 洪金冲着阿紫道:“我饶了你的性命,你救活躺在地上的这些人。” 阿紫摇了摇头:“这种明显吃亏的事情,我不干。” 王夫人不由地大为惊奇,她纵然凶杀成性,可是却料不到,世上居然有此等古灵精怪的小姑娘。 “依你说怎么样?”洪金却并没有感觉到意外,阿紫如果这么好讲话,那她就不是阿紫了。 “我可以救活这些蠢人的性命,但是当我遇到危险的时候,我要你拼了命地救我。”阿紫转动了一下眼珠,笑着说道。 瞧着阿紫一脸纯洁无邪的模样,洪金可是不敢对她有丝毫地忽视,连乔峰那么高的本领,都险些着了她的道儿,洪金岂能不小心在意。 冲着乔峰的面子,就算是阿紫不向他请求,一旦阿紫有了危难,洪金也会尽心地救她。 故此,洪金毫不迟疑地答道:“如果你的师门有人对付你,我一定不会袖手旁观,会全力助你。” 阿紫顿时眉开眼笑,从身上摸出一个小瓷瓶来,挑出一点粉末,弹在众婢女的脸上。 不大会儿,那些婢女立刻醒了过来,她们全都是一脸的茫然。 洪金对着王夫人道:“我救了你的婢女,想要你答应一件事。” “说来听听,能答应的我就会答应。”王夫人冷哼了一声说道。 王夫人完全是在效仿阿紫,她这句话一出,先给自己留了三分余地。 洪金将脸一沉,那严肃地脸色令王夫人颇为恐惧,尽管不想承认,可是她知道,其实在她的内心深处,对洪金还是很害怕。 阿紫拍了拍手笑道:“我知道了,你也是想要到她的琅嬛福地去偷看书,对不对?” 王夫人的脸色,登时变得极为的难看,这是曼陀山庄的一个大秘密,没想到被阿紫给揭露出来了。 洪金瞧着王夫人的眼色,不由地冷哼了一声,琅嬛福地中的藏书虽多,却也比不得少林寺,更何况,里面不会有真正高深的武学。 “你猜错了,我只不过是想向王夫人借条船,送我到听香水榭去罢了。”洪金神情从容地道。 王夫人一听放下心来,她如今恨不得早将这位瘟神送走,当下满口答应下来。 “听香水榭,蛮好听的名字,可不可以带我一起去玩?”阿紫兴高采烈地道,完全就象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女。 洪金心中一动,立刻答应下来,明知是带上了一个很大的累赘,可是为了阿紫和阿朱姐妹相聚,这个险,他认为值得一冒。 第四十八章 邪女本纪 一艘小船,驰离了曼陀山庄,船上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年正是洪金,另一个明艳如花的却是阿紫。 撑船的是一个老婆婆,曼陀山庄的人都叫她崔婆婆,洪金便也这样叫她。 本来看崔婆婆年龄大了,洪金体谅她,要代她撑船,却被她笑着拒绝了。 洪金瞧她怀有武功,身体康健,也就作罢,自行在船头欣赏风景。 眼前的场景与来时依稀仿佛,只是当时有段誉和阿朱阿碧,众人可以随意谈笑,好不轻松快活。 如今同行的人变了,洪金的心情也变了,不愿意与阿紫多说话,唯恐被她算计。 阿紫很是无聊,突然间跺了跺脚说道:“洪金,有没有人告诉你,你很闷啊?” 洪金笑了笑道:“是吗,我没觉得,也没有人这样对我说过。” 阿紫叹了口气道:“我给你讲个故事,你说好不好?” 洪金点了点头:“好啊,我很喜欢听人讲故事。” 阿紫一边拍打着船板,一边道:“从前,有一个聪明伶俐的小姑娘,她从懂事的时候起,就在一座高山上长大,山上有无数的湖泊,在阳光照耀下,光彩夺目,宛若群星,实在是美极了。山上盛开着大片大片紫色的紫苑花,黄色的垂头菊,粉色的马先蒿,有成群的野耗牛、藏羚羊到处游荡,有大群的斑头雁飞过,天是那么的蓝,云是那么的高远……” 洪金不由地悠然神往,他打定主意,空闲的时候,一定要多去这些名山胜景看一看。 “后来呢?”洪金颇感兴趣地问道。 这是周伯通教给郭靖的绝技,在人讲故事的时候,一定要多多追问,这样讲故事的人,才会更有兴致。 “小姑娘从小就最喜欢紫色的东西,所以她的所有衣裳都是紫色,美丽的就象是梦幻一般。每天有一大群人陪着她,各种玩,各种开心,她就象是一个公主,高高在上,生活得很是快活……” 阿紫说着说着,眼角突然间流下泪来,不过她却是恍然未觉。 洪金开始时一脸的灿烂,后来心情却渐渐地低落下去,他听出来了异常。 “那后来呢?” “小姑娘有一个师父,她的师父慈眉善目,长得就象图画里的神仙一样,待她很好,从来都不打她骂她,连重话都不说她一句,也不逼迫她练功。至于同门师兄弟之间,更是互敬互爱,从来不自相残杀,不在背后捅人刀子,也不在师父的面前,说别人的坏话……” “那后来呢?” “唯独有一个师兄,对小姑娘很不好,不给她摘野花戴,也不给她野果吃,在别人讨好小姑娘的时候,这个师兄就会赶走她们,神情很是……很是凶恶。后来,你猜怎么样了?” “怎么样了?” “后来小姑娘的师父,就将这个师兄给杀了,将这个人的人头,当礼物送给了这个小姑娘。这个小姑娘看到了,她开心的要命,就一直笑啊……一直笑……” 阿紫说到这里,就疯疯癫癫地笑了起来,她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仿佛一想起来,就是特别地开心。 洪金却笑不出来,他叹了一口气道:“这个小姑娘,可真是幸福。” 阿紫笑道:“还有更幸福的事呢。后来这个小姑娘长大了,她师父看她的神情,还是没有变化,从来都不偷偷地摸她,也不在心里打坏主意。你说,她的师父好不好?” 洪金愣了一阵,才沉声说道:“好,很好,这个小姑娘的师父,真好。” “这个小姑娘啊,身在福中不知福,她居然觑了机会,逃了出来,从此在江湖上流浪,到处欺负别人。你说,她傻不傻,傻不傻啊?” 洪金瞧着阿紫洁白如玉的脸蛋,不知不觉地涌上了一层深深地怜惜,她的过去,实在是太苦了,让人不自觉地心酸。 阿紫又哭又笑一阵子,郁闷发泄掉了不少,这些话她从来没有对外人说起过,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对洪金讲了出来,大概看他的性情温善吧。 “好了,我的故事讲完了,该你给我说个故事了。”阿紫娇嗔地说道,那神情让人不忍拒绝。 洪金想了想道:“我不太会讲故事,你硬要我讲,我就讲一个小姑娘以后的故事吧。” “不听,不听。小姑娘的故事,我早听腻了,我要你讲别的。”阿紫不依道,娇蛮神情一览无余。 洪金知道阿紫的脾性,根本不作理会,依然讲了下去:“后来,小姑娘遇到了她的姐姐,那是一个非常温柔非常可爱非常灵动会照顾人的少女,还遇到了她的姐夫,那是一个极其威猛如天神一般的汉子,那是一个英雄,功夫很高,连小姑娘的师父都打不过……” 阿紫掩住了耳朵,这时却忍不住打断洪金的话语:“你说的不对,小姑娘的师父天下无敌,与人打斗,从来没有败过。” 洪金道:“等小姑娘见到他的姐夫,就知道他是何等的英雄豪杰,小姑娘的师父,给他提鞋都不配。” 阿紫撇了撇嘴,颇有不信的神色。 “小姑娘还会碰到她的爹娘,她的父亲是一个位高权重的王爷,风流倜傥,她的母亲……”洪金道。 “不要,不要,小姑娘不要见她狠心的爹娘,他们既然不要她了,小姑娘也不要他们可怜。”阿紫陡然间大叫了起来。 洪金看到阿紫的情绪过于激动,只得叹了一口气,住口不语。 崔婆婆一直在笑吟吟地听着,她对这些事情,显得根本就不关心,又仿佛是看透了世情。 碧波万里,一眼望不到边际,崔婆婆持桨向前快速地划行,荡开了层层的波浪。 洪金望着空中的飞鸟,不由地吟道:“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相看两不厌,唯有敬亭山。” 一旦吟起诗句,洪金立刻想起段誉来,脸上不由地泛起笑容。 阿紫倏地一扬手,一大把碧磷针撒了出去,居然对准了空中的飞鸟。 如果阿紫骤然间向洪金攻击,自然不能如愿,可是她的碧磷针,却都毫无顾忌地撒向了飞鸟。 噗嗤! 数十只飞鸟摔倒在地上,被碧磷针毒死,没有被碰到的飞鸟,吓得连忙拍翅飞走,再也不敢在这里多呆。 瞧着如同下了一阵的鸟雨,崔婆婆一阵的愕然,她料不到,这个小姑娘,居然行事会如此地乖张。 洪金不由地怒道:“这鸟好端端地,你射它们作甚?” 阿紫哼了一声,狡辩道:“我乐意,你能拿我怎么样?” 洪金对于阿紫的好感,登时消去不少,她这人优点固然不少,可是缺点只怕更多。 瞧着洪金气鼓鼓地模样,阿紫不由地笑道:“你生气了?你真的生气了?还以为你跟别人不一样,原来也是一般的小肚鸡肠。” 洪金有一肚子做人的大道理,想要讲给阿紫听,可惜他知道这只是对牛弹琴,阿紫不但不会听,反而说不定会取笑他。 湖光山色,渐渐地消除了洪金心中的郁闷,他暗自决定,一旦见到阿朱,就将阿紫交给她,这个刁蛮的丫头,她可真是伺候不起。 洪金正坐在船头上观赏,阿紫陡然间走到他的身边,大声地叫了一声:“洪金,你是不是睡着了?” 很明显,阿紫是想吓洪金一跳,可是洪金早就感觉到了她的脚步,一点都没有惊慌的意思。 阿紫不由地扁起小嘴道:“一点都不好玩,你就是不害怕,也要配合着装出样子来,白白浪费人家的力气。” 洪金哼了一声道:“阿紫,你就是太在意自己的看法了,为什么不肯替别人想想,无缘无故,别人为什么要配合你?” 阿紫一脸不高兴地神情:“最烦就是说教了,早就听惯了唠唠叨叨,不让人有一点心静。” 洪金真是彻底无语了,世上那有这种人,明明是故意扰乱别人,还怪人家不配合她。 有风吹来,碧绿的荷叶微微荡漾,荷花散发着一阵阵的清香,有鱼儿在荷叶间游来游去,极为悠闲。 洪金不由地想起段誉的凌波微步身法,只觉得与空中的飞鸟,水中的游鱼,颇为相似。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洪金只觉诗兴大发,低低地吟唱道。 “什么臭花臭叶,一点都不讨人喜欢,至于这里的鱼,更是死的臭的。”阿紫陡然间叫道。 阿紫抽出剑来,就去砍那些荷叶荷花,这令人赞叹不已的大好美景,顿时被她破坏掉,一片狼藉。 不但如此,阿紫还飞出毒针,居然射向水中的金鱼。 眼看着那鱼肯定躲不过了,洪金袍袖一卷,一道劲风飞过,将毒针轻轻地卷了回来。 对于阿紫所用的毒针,洪金的心中,却也是深怀忌惮,不敢轻易用手触碰,更不敢让它刺破肌肤。 “阿紫,你闹够了没有?”洪金大声地咆哮道。 就算是泥人,都有土性子,洪金脾气虽好,却也不由地被阿紫激怒。 阿紫高声叫道:“没够,当然没够!我要放一把火,将这四周的荷叶荷花都烧掉,我要毒死河中所有的鱼,射杀空中所有的鸟……” 啪! 洪金反过手来,重重地在阿紫的脸上打了一巴掌,她白嫩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个清晰的手印。 霎那间,空气都似乎有了静止,两个人都惊呆了,连崔婆婆在旁边都看呆了。 下一刻,阿紫首先反应过来,她大吼道:“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我今天刚见你面,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洪金的心中,其实颇为后悔,他明知道阿紫的脾气,却还是被她气到了,居然做出这样丧失理智的举动,真是不应该。 “怎么样?你还痛不痛?我打得可厉害么?”洪金的脸上写满着愧疚,这绝对是无心之失。 洪金伸出手来,想要向着阿紫的脸上摸去,他神情显得极为痛惜,一心想要弥补点什么。 “我恨你!你这个假仁假义的小人,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别碰我,不要碰我……”阿紫大声叫嚷着,一步步地向后退,很快到了船边,她一个收势不及,一头栽倒在湖里。 哗啦一声,是破水声,接着阿紫就不见了影子。 第四十九章 死亡游戏 瞧见阿紫坠落湖中,洪金不由地大惊,连声叫道:“阿紫,你干什么,快回来。” 水面一片平静,阿紫仿佛一粒石子,坠入水中,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 洪金明知道阿紫会水,可依然非常地担心,他不假思索地跟着跳到了水里。 湖水中颇有凉意,洪金屏住气息,将手在湖中胡乱地摸去。 出乎洪金的意外,他摸来摸去,都没有触碰到阿紫的身子,她就象突然间凭空消失了一样。 没有办法,洪金只有扩大了搜索的范围,他的身子,在水中就如游鱼。 摸了一阵,洪金始终没有碰到阿紫的身子,不由地心中越来越是惊慌。 饶是洪金的闭气功夫了得,却也不得不浮出水面换口气,他向着崔婆婆连声问道:“见到阿紫了吗?” 崔婆婆摇了摇头,她的脸色,同样是颇为的焦急,充满了怜悯。 洪金更加着急了,他大声地嚷道:“阿紫,阿紫……” 崔婆婆听到洪金的喊叫声中气十足,在空中来回地激荡,只怕能声闻数十里,不由脸面变色。 除了洪金焦急的叫嚷声,四下里一片的平静,水波不兴,阿紫仿佛是坠落在尘世中的精灵,突然间就消失不见了,仿佛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洪金从来没有如此的懊悔,只要能换回阿紫的性命,那怕拿他自己的命来换,他都毫不怜惜。 阿紫确实够顽皮,甚至称得上歹毒,可是再怎么样,她都不该因洪金而死,再说了,她还没有见过阿朱,没有见过乔峰,没有见过她的爹娘,她怎么能死?她不能死…… 洪金如同发了疯一般,在水中拼命地寻找起来,他努力睁大了眼睛,想要瞧清水底的动静,奈何只是徒劳。 好不容易,洪金才安静下来心神,他试着用心意去感觉阿紫的动静,却什么都没瞧到。 大半个时辰过去了,洪金的心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他心中郁闷的差点要自杀。 崔婆婆倒真是好性子,她一直稳坐在船头,脸上不时地露出关切。 如果开始的时候,洪金还以为阿紫只是在玩笑,此时他的心中,可真正恐慌了起来。 在水中闭气这么长时间,就连他都做不到,更何况是功力远不如他的阿紫。 洪金无可奈何地回到了船上,他失魂落魄一般,神情中有着无限地沮丧。 崔婆婆低声劝解道:“阿紫姑娘怕是没希望了,你还是节哀顺变,我们还要不要到听香水榭?” 洪金的眼中,陡然间露出一抹绝然,他森然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一定要找到阿紫,婆婆,我来是对你说,希望你能多等一些时候。” 崔婆婆道:“老身没有别的事情,可以一直在这里等下去,可是照我看,你再找下去,只怕也是白费。” 洪金谢了崔婆婆的好意,身子一纵就到了水中,他这次一寸一寸地查找,终于在模模糊糊中,看到了一道紫色的身影。 眼看找到了阿紫,洪金的心中,却不知是激动还是恐惧,他暗自祈祷,希望阿紫还活着。 洪金怀着一颗忐忑的心,将阿紫托出了水面,箭一般地向着小船游了过去。 崔婆婆的脸上布满了惊讶,她没有料到,洪金居然真的在水面下找到了阿紫,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洪金将身子一纵,跃到了船上,他将手靠近了阿紫的鼻孔,发现果然没有了气息。 情急之下,洪金顾不得避嫌,伸手就向着阿紫的身上摸去,只觉得她的身上犹有余热,看来并没死绝。 洪金一道九阳气息,向着阿紫的身上传了过去,就见她身上的衣服,冒出来腾腾的热气,不大会儿就变干了。 瞧着洪金的内力,居然如此的了得,崔婆婆不由地大惊失色,这般惊才绝艳的少年,她还是第一次遇见。 随着洪金的九阳气息传过阿紫的身子,就见她僵硬的身子,突然间动了一下,然后咯吱一声笑了出来。 洪金一颗久悬的心,终于松了下来,他这才感觉到了极度的疲惫。 阿紫的面容本来是木无表情,如今一笑之后,顿时就显得丰富而多彩,但她随即板上了脸,变得冷如冰山,让人难以靠近。 洪金长叹了一口气道:“阿紫,以后这样危险的游戏,你可再也不要玩了,如果我们真的一走了之,你是否还能醒来?” 阿紫的脸色依旧苍白,她冷冷地道:“我死我的,与你何干,反正在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疼我,怜惜我,倒不如让我死了干净。” 洪金无语以对,他只得走到船头上,默默地坐了下来。 “阿紫姑娘,这我可得说一句,你不知道,刚才他有多担心你,多心疼你,为了找你,他都快发疯了。”崔婆婆一本正经地道。 阿紫冷笑道:“我不在乎。如果不是他,我怎么会跳水?如果我死了,都是他害得,他会找我,是因为心中有愧,假仁假义罢了。” 崔婆婆不再多话,她发现,真的没有办法与阿紫多讲,因为完全没有效果。 经过崔婆婆一阵急划,听香水榭到了,远远地就听到上面一阵吵闹。 崔婆婆道:“这里就是听香水榭,我就不上去了,祝你们好运。” 洪金谢过了崔婆婆,与阿紫一起向着听香水榭走去,想到终于可以将阿紫交出去了,他的脸上,不由地露出了笑容。 阿紫哼了一声道:“你一脸的怪笑,打什么坏主意?” 洪金道:“阿紫,你听我说,世间还是好人多,你应该忘掉过去,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走上听香水榭,远远地听到上面一阵吵闹,洪金连忙加快了脚步,闪身进入了大厅。 厅中有着很多人马,分成了两派,地面上到处都是一片狼藉,空中飘荡着酒气,段誉四人站在了中间。 洪金连忙飘身走了过去,与段誉等人进行了相见。 段誉瞧着洪金带来了阿紫,忍不住向他挤眉弄眼,调侃意味十足。 阿紫瞧着段誉的样子,只觉很不喜欢,她冷哼了一声道:“洪金,这个人油头粉面,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你干嘛要来见他?” 当着王语嫣的面,被阿紫如此评价,段誉不由地脸面通红,只能狠狠地瞪了阿紫一眼,却也不便与她辩解。 只听一个魁梧老者,冲着段誉等人道:“你们是谁?来此干什么?” 阿朱道:“这倒怪了,我是这听香水榭的主人,没想到反而被人盘问起来了。” 魁梧老者叫道:“那你是慕容家的小姐了,快请你家老爷出来见面。” 阿朱道:“我那有这么好的福气,做老爷家的小姐,只不过是个丫头,我家主人出门去了,不方便见你。” 魁梧老者挥舞着手里的大刀,怒声喝道:“慕容家的人是不是知道我们来了,所以故意躲了起来,须知躲得过初一,躲不了十五。” 王语嫣陡然间笑道:“这位是秦家寨的姚老爷子吧?干嘛这么大的火气?” 这老者正是姚伯当,他被王语嫣一语道破来历,不由地吃了一惊,不由森然道:“老夫正是姚伯当,你们这些小丫头,懂得什么,还不让主人出来回话。” 王语嫣道:“秦家寨五虎断门刀法,一向以威猛见长,当年秦公望创下了六十四招,如今只余五十九招,姚寨主,你学会几招?” 姚伯当不由地大吃一惊,他喃喃地道:“这是我秦家寨的隐密,你如何知道?” 王语嫣道:“缺失的五招是‘白虎跳涧’、‘一啸风生’、‘剪扑自如’、‘雄霸群山’、‘伏狮胜象’,姚老爷子,我说的没错吧?” 姚伯当心中的震撼,实在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那五招究竟是什么,他根本就不知道,只知道是五虎断门刀法中的精要,因为变化太复杂了,所以没有留传下来,陡然间从一个少女口中听出,实是让他难以置信。 西首一个四十余岁的汉子叫道:“五虎断门刀威震河朔,多五招少五招,原也没有多大差别,在下的招数,倒要请姑娘你猜上一猜。” 王语嫣道:“这要请你露上两手,才能猜得出来,不能空口讲白话。” 那汉子点了点头,从衣袖中取出一件奇门兵刃,左手拿一个六七寸长的铁椎,锥尖却曲了两曲,右手拿个八角小锥,锤柄不及一尺,锤头还没有拳头大小,根本就象是个小孩子的玩具。 东首的大汉中立刻有人嚷了起来:“看啊,瓜娃子玩耍的东西,都拿出来了,真是丢人现眼。” 西首那些如僵尸般穿白袍的汉子,一个个都是怒目而视,秦家寨的人却是豪放惯了,丝毫都没放在心上。 王语嫣道:“这是雷公轰,传闻雷公轰青字共有九打,城字十八破,阁下想必是青城派的司马氏了?” 那汉子一脸地惊奇:“在下正是青城派的司马林,请问姑娘,青字是否真有九打,城字共有十八破?” 王语嫣道:“以我看来,青字当为十打,因为铁菩提和铁莲子,从外形上来看极为相似,可用法却是不同,至于城字十八破的破甲、破刃和破盾三破,似乎并无实际用处,只是用为混充十八之数,倒不如除去,称十五破更为确切。” 司马林心中惊疑不定,那破甲、破刃和破盾之术,正是他最得意地招数,听王语嫣来说完全无用,自然是不肯相信。 “王姑娘真是了得,就请你猜一下,我这褚师弟的底细,如何?”司马林一声令下,立刻走出来了一个青年汉子。 这人一脸都是细细的麻点子,差点都掩去了本来的面目,他走了出来,手中所取出的兵刃,依然是雷公轰。 姚伯当大声地笑道:“你这位师弟,面目如此的精致,想要摸清他的底细,只怕是难了。” 青年汉子褚保昆一向最恨人说他麻脸,当下不及思索,立刻挥动雷公轰,就见一道铁钉,划过强烈地劲风,向着姚伯当飞了过去。 姚伯当连忙挥动了手中的长刀,极其惊险地将那暗器拨了出去,只觉手心一阵发麻,兵刃差点没被震落。 “想找死吗?”秦家寨的汉子们,立刻都将长刀抽了出来,只等姚伯当一声令下,马上就要动手。 姚伯当捡回了一条命,心中犹有余悸,他看青城派功夫不低,唯恐吃了大亏,当下摆了摆手,止住了兄弟们的冲突。 司马林是来找慕容家报仇的,同样不愿意惹姚伯当这个仇家,见状同样喝止了青城派众人的喧哗。 第五十章 无限嚣张 王语嫣正色道:“姚寨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行走江湖,比的是人品胆色,武功都是末节,外形容貌,更是微不足道。” 洪金不由叹了一口气,在王语嫣眼中来看,自然觉得外形美丑没太大相关,可是在段誉眼中来看,那就大大的相干了。 果然,当洪金瞧向段誉的时候,却见他微微地摇了摇头,很是不以为然。 褚保昆望向王语嫣,眼中浓浓的都是感激,他觉得王语嫣的话,简直说到了心坎上,让他无比的受用。 王语嫣温柔地道:“不行,你要做的事,海风子道长早就试过了,没有用的。” 青城派的人都觉惊怒交加,望向褚保昆,眼中都是怀疑的神色。 海风子道长是山东蓬莱派第七代掌门人,蓬莱派是青城派的死对头,双方数十年来相互仇杀,冤仇越来越深,实是不共戴天。 褚保昆惊慌地道:“王姑娘,话可不能乱说,我这明明是青字的第四打暗器功夫,发出的是青蜂针。” 王语嫣叹了口气:“暗器不是看用什么,而是发暗器的手法和劲力的走向,你这从表面上来看是青字第四打,实则是蓬莱派的独门手法破甲锥。” 司马林怒道:“褚大爷,没料想你居然是蓬莱派的卧底,然则我的父亲,是丧命在你的手下。” 褚保昆面如土色,他惨然道:“司马掌门,我身受老掌门的大恩,绝无丝毫加害之意。” 司马林咬牙切齿地道:“呸!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畜牲,将我青城派的秘技泄露给蓬莱派,那师父是不是你亲手所杀,有什么区别?” 褚保昆道:“你误会了,我自从加入本派以来,从来没做过丝毫对不起本派的事,天地良心,日月都可以作证。” 司马林那里肯罢休,运起手中的雷公轰,就向着褚保昆砸了过去。 褚保昆不想与司马林交手,一昧地躲闪,很快地落在了下风。 司马林的两个师弟,一看司马林一人收拾不下褚保昆,立刻上前去帮忙。 斗不多时,褚保昆腿上受伤,立刻变得一瘸一拐起来。 王语嫣大叫道:“你们住手,否则我可要帮他了。” 司马林三人一心复仇,那里顾得着王语嫣的大叫,连她的喊声都没往心里去。 王语嫣大叫:“先使一招‘韩湘子花间弄笛’,再使一招‘铁拐李月下过洞庭’。” 瞧着司马林三人的招式凶险,褚保昆不假思索,立刻就将手中的雷公轰一横,正是一招“韩湘子花间弄笛”,将司马林三人的兵刃,一齐挡了过去。 褚保昆一眼就发现了司马林的破绽,然后一招“吕洞宾月下过洞庭”,不过由于他腿受伤以后,变得一瘸一拐,没有了吕洞宾飘飘欲仙的神态,倒是像极了铁拐李。 王语嫣话语刚刚地落下,褚保昆的招数就已经使出,司马林的身形一变,恰好转到了褚保昆的雷公轰下面。 就算是事先演练好的变招,都没有如此的巧法,秦家寨的那些人望向王语嫣,都是极度的惊奇。 褚保昆毫不费力,就点中了司马林的穴道,如此轻易得手,他的神态,倒是不由地一呆。 青城派的人,都料不到会有这样的变故,他们一个个地相互望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褚保昆,你如果伤了司马掌门,我们就将你碎尸万段。”青城派的一个弟子咬牙发狠。 褚保昆道:“褚某被逼无奈,才寄身到青城派中,受老掌门大恩,一直都恨无以相报,今日岂有加害新掌门的道理。” 说完,褚保昆将手中的雷公轰在司马林身上一点,立刻解开了他的穴道。 司马林此时只要挥动雷公轰,就能够伤了褚保昆,可是他刚刚地获褚保昆饶恕,如何能接着加害对方,实在于理不合。 眼看司马林犹豫,他的一个师弟叫道:“掌门师兄,老掌门的大仇要紧,门派间的恩怨要紧,我们不能放过蓬莱派的奸细。” 司马林叹了一口气道:“来人,将褚保昆拿下。” 青城派众弟子纷纷地挥舞起兵刃,向着褚保昆冲了过去。 瞧着褚保昆刚才的表现,还象是一个汉子,洪金动了惜才之意,正想上前搭救,神情一动,却又停了下来。 眼看着褚保昆这番在劫难逃,陡然间一阵风来,整个大厅都觉得一暗,接着就见门前的空椅上,突兀地坐了一个黑衣汉子,青城派的兵刃都落到了他的手中。 阿朱和阿碧一看都是大喜,连忙叫道:“包三哥。” 王语嫣却叫了一声:“包叔叔,你来了。” 包不同摇了摇头道:“非也非也,你错了,不是包叔叔来了。” 王语嫣笑道:“非也非也,这可是你的口头禅,还说不是包叔叔。” 包不同道:“非也非也,慕容兄弟叫我包三哥,你却叫我包叔叔,所以你错了。” 段誉瞧着王语嫣看到包不同来到,那种容光焕发的样子,暗地里不由地神伤。 包不同小胡子一抖道:“这是我阿朱妹子的地方,识相点的,都给我滚出去。” 司马林道:“请问你是不是慕容府上的人,我是青城派的司马林,我父亲的命是不是慕容家害的?” 包不同白眼一翻道:“你父亲又不是我儿子,他是谁杀的,干我屁事,我干嘛要回答你。” 听了这句话,司马林和青城派的人全都大怒,如果不是忌惮他的功夫高强,只怕早就挥舞起兵刃上前了。 褚保昆道:“我不允许你这么侮辱我师父,你得给他道歉。” 包不同一副眼高过顶的模样,根本看都不看褚保昆,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 褚保昆大怒,将雷公轰一摆,向着包不同打了过去,完全就是性命相搏。 包不同那肯将褚保昆放在眼里,只见他将掌一挥,就是一道强大的劲风冲去,褚保昆立刻就摔出门外,直摔得头破血流。 “包不同,我要你给我师父道歉。”褚保昆满脸是血的冲了过来,脸色甚是狰狞。 包不同抬了抬脚,一腿扫处,去势甚急,褚保昆立刻翻滚了两个筋斗,比上次摔得更狠,连牙齿都摔落了,雷公轰也扔到了一边。 褚保昆还是不管不顾,拼命地向着包不同冲了过来,神情显得颇为执拗。 司马林及青城派等人,瞧着褚保昆如此维护老掌门的名誉,心头却也不禁觉得感动,对褚保昆的恶念,不由地少了许多。 其实论起洪金的性子,早就想救下褚保昆,只是想着他日后难做,倒不如此刻狼狈些,青城派或许不会再去找他的麻烦。 “嘿嘿,你想死还不容易,只是别弄脏了我阿朱妹子的地方。”包不同冷笑连声,劲力一扫,褚保昆再度落了出去。 这一次,褚保昆受到的创伤更重,而且被包不同封住了穴道,相要再扑进来狂斗,已然是不可能了。 褚保昆的实力,身兼青城和蓬莱两家之长,在这些人当中,已经算是佼佼者,可是在包不同的手里,却没有丝毫地还手之力。 包不同拍了拍手,冲着司马林道:“你不是要找杀父仇人吗?好吧,就算是我杀的,你尽管来找我报仇好了。” 司马林怒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岂能如此儿戏,前辈功夫虽高,可也不能如此侮辱我们青城。” 包不同道:“你父亲不是慕容家杀的,公子爷的功夫高我百倍,岂能去杀青城派的笨蛋,你的父亲如果再高明十倍,或许会值得我去杀一杀,再高明百倍,公子爷都没有兴趣。听懂了吗?今天我就侮辱你们了,你能怎么样?你要打便打,不打便给我快滚。” 瞧着青城派众人两手空空地模样,包不同将脚尖一挑,那些在地上的尖刀,突然间弹射而出,不分远近,恰好落到了青城派众人的手中。 青城派众人神情都是一愕,心想他既然能还兵刃还得如此轻易,只怕让兵刃错上一点,取他们的性命,也绝对不是什么难事。 司马林更是脸色剧变,情知今日无论如何都讨不了好处,只得抱了抱拳,含糊地道:“今日之事暂且揭过,请了。” 说着话,司马林向着青城派的弟子们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赶紧撤,不要吃什么眼前亏。 包不同胡子一翘道:“非也非也,这是逃,是跑,是跳,是跃,总之不是滚,没想到你们这么笨,连怎么滚都不知道。” 说话间,包不同抓起青城派的弟子,飞快地向外掷了过去,他的身法越来越快,手上也是越来越快,一个个的青城派弟子,都成了空中飞人。 包括司马林也不例外,直接被掷成了滚地葫芦,他从地上飞快地爬了起来,根本不敢再有所争执,直接划起他们的大船,拼命地逃了出去。 瞧着青城一派如此惨状,姚伯当脸面变色,他走到包不同的面前,强堆起笑容,正准备讲话。 包不同道:“非也非也,五虎断门刀这样的下流角色,慕容家更没兴趣。你不必狡辩,你的话我更没兴趣听,赶紧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 姚伯当的脸色尴尬至极,不知道到底是该上前去一战,还是就此屈辱地离开。 包不同并没有多让他犹豫,直接一把将他抓了起来,忽地一下子扔出来了数丈远。 瞧姚伯当身子高大魁梧,高出了包不同足有半头,可是他半招都没递出去,就被包不同抓住了后背,连挣扎都没办法挣扎。 直到被抛到地上,摔得鼻青脸肿,姚伯当才回过味来,他再望向包不同,脸色充满了恐惧。 姚伯当心中明白,就算他练到死,都别想拥有包不同这样的本领,这个仇说什么都无法报了,眼下除了强咽下怒气以外,没有其余的选择。 看到姚伯当被掷出,秦家寨的那些人,未免皮肉受苦,一个个都非常自觉地滚了出去,场面很是好看。 阿朱和阿碧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洪金却并没有笑。 高手和低手之间的差距,简直就是判若云泥,人生在世,不努力怎么能行呢? 第五十一章 姐妹相认 包不同怪眼一翻,瞧向了段誉和洪金,冷冷地道:“还有你们两个,怎么不滚?” 阿紫在一旁娇笑道:“如果你能让他们两个滚了,我请你吃螃蟹。” 阿朱连忙道:“包三哥,这两个可是我们的朋友,他们来都是好意,是给我们帮忙来着。” 包不同横了阿紫一眼,没有理她,却对阿朱道:“非也非也,阿朱妹妹,你说这两个人来都是好意,只怕不见得,大大的不见得。” 阿紫笑道:“可让你给猜对了,他们这次来,是想偷还施水阁里面的藏书。” 此语一出,阿朱和阿碧齐时动容,惊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还施水阁。” 包不同来到了段誉面前,撇了撇嘴笑道:“这个人油头粉面,油嘴滑舌,一看就知道靠不住,双目无神,是一个脓包。” 段誉笑道:“你这样说话,难道慕容公子,与阁下的相貌差不多吗?” 此言一出,王语嫣的脸上登时露出责怪的神色,阿朱和阿碧的神情倒还正常。 包不同道:“非也非也。我家公子英俊挺拔,气宇轩昂,比阁下的脓包之美强过了百倍千倍。至于我包不同,面目丑陋,但英气勃勃,大致可以称之为英丑。” 段誉偷眼向王语嫣瞧去,只见她脸上带笑,听到包不同夸奖慕容公子,实在是心花怒放,难以克制。 包不同来到了洪金身边,翻了翻怪眼,正欲说话,陡然间就见洪金的眼神看了过来。 目光如箭! 带着一种强烈的震慑作用,就如君主扫视臣下一般,有着说不出的威严和压迫。 包不同居然有一种,一切都被洪金看穿了的感觉,他连忙向旁边空跳一步,神情很是慌乱。 反反复复地打量了一下洪金,包不同理屈词穷,他想不出任何贬低洪金的字眼,一时间没有了挑衅洪金的勇气。 “奶奶的,真是奇怪!”包不同暗自诧异,他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在慕容复面前,也敢直言无忌,谁知到了洪金的面前,居然发挥不开。 阿紫将小嘴一撇,冷笑一声:“还以为是怎样的一个英雄人物,原来是个欺软怕硬的角色。” 包不平正欲搭话,陡然间就觉一阵鸟鸣,一只白鸽飞了过来。 阿朱和阿碧同时笑道:“公冶二哥来消息了,真好。” 包不同从鸽子的腿部取过一张纸片,摊开了一看,居然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文字。 王语嫣不由惊诧地叫道:“这是什么文字,怎么会这样的怪法?” 阿朱道:“这是公冶二哥想出来的点子,文字中藏有秘密,外人难以知晓。” 听阿朱如此说,王语嫣的脸上,不由地露出了不悦的神情,显然是伤心被见外。 阿碧是个细心的人,连忙说道:“王姑娘不是外人,待会儿我会将这种秘密说给你听。” 包不同等人看了纸片,露出来了惊诧的神情,望着洪金和段誉,忍不住欲言又止。 洪金知道就快要被赶出去了,忍不住暗自冷笑。 果然,包不同将手一伸道:“这里是我们的地盘,你们还赖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给我走开,难道要我赶你们出去。” 洪金心中有气,忍不住淡淡地道:“你为何不将我们丢出去?” 包不同怒了:“难道你以为我不敢,冲着阿朱妹子的面子,才不给你们一般计较。” 洪金有心给包不同一个教训,道:“你不必顾及任何人的面子,直接动手好了。” 包不同身子一窜,就向着洪金飞了过来,在阿朱等人的眼中,依然快如闪电一般。 洪金对于包不同的来路,却是看得清清楚,他一伸手,就将包不同的手腕抓住,然后借力使力,将他向外直摔。 包不同情知不妙,连忙用力挣脱,没料想洪金的劲力,却又完全消失。 咕咚! 包不同被他自己的力量,摔倒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弄了个满身尘土。 直到此刻,阿朱方才发出了一声劝告,让两人不要动手。 包不同只羞得满面通红,他愣愣地瞧着洪金,实在料不到,江湖上何时出了这样一个本领高强的少年。 洪金长吸了一口气道:“阿朱,我将你的妹妹给你送来了,还希望你能多疼惜她。” 阿朱当场愣住了,她指着阿紫,惊讶地问道:“她……她是我的妹妹,这从何……从何说起。” 洪金道:“让我来说是说不清的,可是你应该有一个金锁片,上面刻的是‘天上星,亮晶晶,永灿烂,保安宁’,阿紫也应当有一个锁片,刻的却是‘湖边竹,绿盈盈,报平安,多喜乐’。” 阿朱和阿紫都是从颈中飞快地摘下一个金锁片来,拿到一起对比,果然是一样的材质,一样的式样,很明显原来就是一对。 上面所刻的文字,与洪金所说的一模一样,金锁闪着灿烂的光泽,十分地名贵。 阿朱和阿紫两人对望了一眼,到底是姐妹情深,血浓于水,她们两个很快地拥抱在了一起,眼中都是激动的泪水。 特别是阿紫,从一出生,就没有人真心地关怀过她,如今知道有一个姐姐,心中实在是相当地激动。 洪金等人心中,却也不禁唏嘘不已,这姐妹两个自从出生就被分开,如今总算是见了面。 特别是洪金,想到依照原来的结局,阿朱和阿紫到了最终都没有相认,实在是巨大的遗憾,如今总算得到了弥补。 “姐姐,有很多人都欺负我,你一定要为我出头。”阿紫抽抽泣泣地道。 阿朱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出气。” 阿紫眼珠一转,向着洪金一指:“好啊,那你就将这个人杀掉,他差点害得我在水里淹死。” 阿朱的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色,她的心中对洪金颇为感激,怎么会突然出手,更何况,瞧阿紫的说话,很明显是不尽不实。 阿紫恨恨地道:“姐姐,原来你也在骗我,说是要为我出气,却又生怕打不过他。” 阿朱道:“好妹子,别闹了,就算是再厉害的敌人,姐姐都愿为你出头,可是他……如果害你,绝对不是有心的,你就放过他吧。” 阿紫扁了扁嘴:“姐姐为什么不肯动手杀他,难道是你喜欢他?” 洪金怒道:“阿紫,别乱说话,我对你姐姐,有着说不出的敬重,岂敢有丝毫他意。” 阿朱温言笑道:“阿紫,你不懂,我对他,只不过象对弟弟一样,要爱护他,没有丝毫地儿女私情。” 洪金和阿朱都是光风霁月的人,他们谈论起这些,丝毫没有回避什么,相信对方都能了解。 这是一种心心相惜的感觉,要知道对方的人品,还要对对方有很高的信任才成。 阿紫道:“洪金告诉我,我的姐夫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是一个天神一般的男人,在那里?还不给我引见一下。” 阿朱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她愣了一阵,才讪讪地道:“姐姐还没遇到这样的男人,如果真的有幸认识了,一定要让你第一个知道。” 洪金向着阿朱等人拱了拱手:“过多打扰了,这便告辞。” 阿朱等人纷纷地还礼,还客气了一下,希望洪金和段誉两人留下,包不同阴沉着脸,却是一言不发。 洪金道:“包兄,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是个善恶分明的汉子,可是一定要想清楚了,所做的事,是不是都值得?” 包不同冷哼了一声,算是回答,他听到洪金语出真心,态度不由和缓了不少。 洪金是想到包不同最后惨死在慕容复的手里,实在是太不值得,如果有机会,还希望能改变他的命运。 转过头来,洪金冲着段誉道:“段兄弟,我们走。” 段誉望向王语嫣,心中实在有万分的不舍,可是他看王语嫣根本就不正眼瞧他,阿朱和阿碧都一直关心慕容公子,当真强留下来,实在是没有趣味,只得垂头丧气地答应了一声。 洪金和段誉两个人离开了,由洪金操纵着扁舟,段誉独立在桥头,不断地长吁短叹。 “段兄弟,做人要有尊严,你能坚守底线,这很好。别忘记了,你镇南王世子的身份。”瞧着段誉如此低迷,洪金不由地劝道。 段誉长叹一声:“洪金兄,你是不知道我心里的苦楚,千盼万盼,总算见到了神仙姐姐,可是她的心却已属别人,让我……让我情何以堪呢?” 洪金笑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你有这个心意,相信总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那一天。痴志不渝,相信你终能抱得美人归。” 段誉道:“抱得美人归,我是想都不敢想了。只要她的心里,能稍微有我这么一点影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瞧着段誉如痴如呆的样子,洪金却也不由地为他发愁,可是思来想去,都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让时间来证明段誉的真心,这才能打动王语嫣。 段誉叹了一阵子,突然一把抢过来洪金手中的木桨,拼命地向着前方划了过去。 洪金笑道:“喂,我说你慢点儿,你这么个划法,别将木桨给撑断了。” 既然有段誉愿意划桨,洪金乐得清闲,欣赏这无边的荷叶美景。 想到就快要见到乔峰了,洪金的心中不免一阵的激动,阔别日久,他心中颇为想念。 第五十二章 忘却恩怨图一醉 段誉撑了半天船,方才到了苏州城畔,肚子饿了,吵嚷着要去吃饭。 一路上经过数家酒馆,洪金都没有停步,直到见到一个高大的酒楼,他才点了点头。 段誉早就不耐烦了,见到洪金终于认可了,于是快速地走上楼去。 洪金望着松鹤楼烟薰的金字招牌,心中一阵激动,收拾了一下心情,这才跟着上去。 段誉共点了八色菜肴,分别是醋溜鲤鱼、焖肉豆腐、红什拌、炒三鲜、原汁扒翅、白汁元菜、松鼠鳜鱼、荷叶粉蒸肉,还点了一个巴肺汤。 洪金先四下打量了一番,并没有乔峰的存在,只得略显失望的坐了下来。 有两个道士,吸引了洪金的注意,其中一个老道士仙风道骨,颇有卓越之态,另一个中年道士则是神情豪迈,逸兴横飞。 洪金本来想听那两个道士谈论,借以探测他们来历,奈何他们只埋头吃饭喝酒,并不曾出言交谈。 瞧着洪金东张西望的样子,段誉惊讶道:“洪金兄,你是在等人吗?” 洪金点了点头:“我确实在等人,可是不知他会不会来?” 话音未落,就听楼梯声响,一个高大威猛的汉子走了上来,虎眉环眼,正是乔峰无疑。 “乔大哥,真是想煞小弟了。”洪金连忙站起身来,大声地向着乔峰招呼道。 乔峰抬起头来,看到了洪金,脸上也流露出来了浓重的喜色。 两人自从少林寺别后,数年未见,而今陡然间相逢,实在是不胜之喜。 洪金道:“乔大哥,让我给你引见一位少年英雄。” 乔峰盯着段誉瞧了一阵,突然打断了洪金的话语:“兄弟,你且莫将话说透了,大家先坐下喝酒吧。” 洪金不解其意,只得先坐了下来,不多时饭菜送了上来,香气喷鼻,惹人垂涎。 乔峰冲着段誉道:“这位兄弟,想必是善饮之人,我们就来个一醉方休,如何?” 段誉本来想推辞,后来见乔峰的脸上颇有挑衅之意,顿时想起包不同来。 此刻,在段誉的心中,早将乔峰当成了慕容复的手下,那里还能容得他半点轻贱。 “既然这位大哥如此豪爽,小弟却之不恭,就舍命陪君子了。”段誉赌气一般地说道。 瞧着乔峰和段誉的举止,洪金不由地恍然大悟,原来乔峰和段誉两人,都将对方当成了慕容家的人。 本来想要揭穿谜底,对洪金来说很容易,可牵涉到一场热闹,怎肯轻易错过? 乔峰道:“小二,拿大坛酒来,顺便弄些空碗。” 店小二答应着去了,不一会儿抱来个大酒坛,还拿来了一叠大海碗。 乔峰一只手举着酒坛,神情轻松至极,这般的豪勇,立刻震惊了所有的食客。 洪金注意到了,老道士脸上仍是云淡风轻,中年道士则是一脸的讶然。 乔峰手中举着数十斤重的酒坛,眨眼间倒了三大碗酒,先端起一杯来,咕咚一声喝了,口中叫道:“大家先干一碗。” 洪金的酒量甚豪,他端起酒碗,毫不示弱地一口干了。 乔峰生性喜欢好酒之人,见到洪金善饮,不由地对他更是欣赏。 瞧着乔峰脸上颇有玩味的笑容,段誉不肯有半点示弱,他端起碗来,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 段誉本来很少饮酒,只这一碗酒下去,就见他的脸上立刻红了起来。 见到段誉差一点没有将酒吐出来,乔峰不由地笑了笑,似乎是颇感意外。 “来,干!”乔峰并不给人留喘息的时间,立刻又倒满了三大碗酒。 乔峰喝酒的速度实在是快极,只是一仰头,那酒就被倒入了腹中,显得他的性子,畅快至极。 洪金喝酒看似并不快,可是那碗酒立刻也见了底,居然与乔峰速度差不多。 乔峰不由地用异样的眼神瞧着洪金,数年不见,洪金完全摆脱了昔日的病秧子模样,反而神光内敛,显见功力不浅。 段誉只喝了一碗酒,就觉得头脑发热,只想晕晕沉沉的睡倒。 蓦地,段誉陡然间觉得,体内的酒浆,好似都化成了真气,随着他的真气在经脉中不断地流动。 陡然间,段誉的小指一动,一股酒液悄无声息地从他的小指处滴了出来。 段誉不由地大喜,他发现这一次酒浆的流动,完全是按少泽剑的流向。 本来饮了一碗酒,段誉就有点飘飘然,可是当酒液从小指流出去以后,他的神智,立刻变得清醒了起来。 段誉心中大喜,顿时有了底气,走上前来,将第二碗酒咕咚咕咚地倒入了嘴里。 乔峰瞧着段誉饮第一碗酒时,已经有了醉意,可是饮了第二碗,反而越来越见精神,不由地略感诧异。 “今日欣逢两位兄弟,彼此就是有缘,我们就放开胸怀,大喝一场,将所有的恩怨,都暂且抛在脑后。”乔峰哈哈地大笑道,斟满了第三碗酒。 洪金瞧着中年道士,颇有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不由地叫道:“这位道长,如果有兴趣,何不过来一起喝两碗?” 中年道士闻言十分欣喜,望向老道士,脸上一副问询的模样。 老道士微微地点了点头,示意中年道士可以过来,中年道士不由地大喜。 “贫道丘处机,见过各位,今日有幸与各位英雄侠士相见,实是不胜之喜。”中年道士逸兴横飞地道。 洪金倒真是吃了一惊,他没有料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丘处机,这老道的脾气十分暴躁,可是一身侠骨义胆,却也深得洪金的敬佩。 乔峰微微地摇了摇头:“丘道长,我们刚才说好了,彼此先不介绍身份,你犯了戒,该先罚一碗。” 丘处机哈哈大笑道:“贫道正有此意,既有如此美酒,贫道认罚。” 端起酒碗,丘处机一饮而尽,面不改色,气不稍喘。 在全真七子中,数丘处机最为豪迈过人,他的放荡不羁,正合乔峰的脾性,所以一见之下,就对他特别地欣赏。 四个人各占一方,你一碗刚刚饮罢,我一碗又端了起来,饮起美酒来,实在比饮水还要更加的洒脱。 这一番争斗,立刻吸引了众多的看客,到了后来,别的桌子上的客人,全都匆匆地吃喝完毕,站在一旁瞧起热闹来。 等到四个人每人饮了十来碗酒,那旁边高高摞起的空碗,看起来已然是颇为的壮观。 到了后来,不但是跑堂的,就连后方的大厨,还有一些帮厨的,都纷纷地跑了出来,这样的奇景,可真是千年难得一见。 饶是洪金酒量不差,连饮十数碗酒,却也感觉到头脑发晕。 反向段誉瞧去,只见他的小指,紧紧地贴在桌上,那一道细长的酒液,正顺着他的小指,蜿蜒向着楼下流去。 乔峰和丘处机都是海量,他们喝到十余碗酒,依然脸色不变。 洪金一看这样不好,恐怕陪不下来,只好皱了皱眉头,跟着段誉依样划了葫芦。 再喝数碗,洪金看到丘处机却也顶不住了,他身上的酒液,都从脚下浸了出来,地上湿了一片。 在场唯一凭真本事喝酒的,就只有乔峰一个了,他不瞧众人的手上或脚下,只是一个劲儿的拿着酒坛劝酒。 如此又是数碗酒过去,段誉和洪金的神情,都没有丝毫地变化,丘处机的脸面,却是微微地发红。 一连饮了四十余碗酒,段誉突然间叫道:“大家见好就收吧,再这样喝下去,我的银两却是不够了。” 乔峰向着丘处机道:“丘道长,我和这位兄弟有点事情想要了结,回头再来与你叙话,如何?” 丘处机点了点头,他报了落脚的地点。乔峰道:“回头一定登门拜访。”丘处机连声谦谢。 洪金猜想那老道士就是丹阳子马钰,知道他生性恬淡,就没有前去打扰。 乔峰左手携了段誉,右手携了洪金,三人一起飘身下楼,引来了无数酒客的欢送。 在场的酒客,平时那里见过如此的人物,没想到今日居然一看就是三个,真是大饱眼福,足以向人吹嘘得了。 段誉被乔峰一带,不知不觉地就使出了凌波微步,只见他步法特别地飘逸灵动。 乔峰能够感觉到,不但段誉的内功深厚至极,就连洪金的内功,都是异常地浑厚,不由颇感讶然。 “好啊,我们就来比试一下轻身功夫。”乔峰说着话,迈开大步,当先向前飘去。 洪金运转九阳真气,不紧不慢地跟在乔峰的身后,他的气息悠长,神态轻松写意,如闲庭信步。 段誉的身法更显精妙,步履动处,如行云流水,不见一点香火气息,实在是掌握到了逍遥派功夫的精髓。 乔峰的步履越来越大,速度也是越来越快,可是洪金却始终都在他的左右。 段誉有时可能会落后数步,可只要乔峰的身子稍慢些,他又会抢身到乔峰的前面。 乔峰哈哈地大笑道:“慕容公子,洪金兄弟,乔峰真是服了,你们的功夫,好生了得。” 段誉一脸地讶然:“什么慕容公子,在下大理人,姓段名誉。” 这次该论到乔峰惊讶了,他愣道:“难道阁下不是慕容公子,乔某真是鲁莽了,以为象慕容公子这样的人物,江南不会再有第二个,却没想到段兄弟的本领,居然丝毫不逊色于他。” 洪金道:“乔大哥,你一定以为,慕容公子人品和武功都是上佳吧?” 乔峰道:“难道不是吗?江湖上风传,慕容公子最近杀了不少人,可是经过我仔细查证,此事却有不少的疑点,恐非慕容公子所为。” 洪金点头道:“不错。江湖上最近发生的惨案,大都并非慕容公子所为,可是他的人品,却也不见得多么高明。” 乔峰道:“我认识慕容公子的几位手下,都是些好汉子,估计慕容公子的人品,差不到那里去吧。” “非也,非也,看一个人,不但要看他交往的人,更要看他本人,乔大哥的话,偏颇了。”洪金摇头晃脑地道。 随即想起,这正是包不同常用的口头禅,洪金不由地鄙视了一下自己。 乔峰点了点头:“你这话倒也有理。最近江湖上颇有动荡,怕是有大事将要发生的前兆,我们一定要小心面对,以免酿成轩然大波,影响江湖和百姓的安宁。” 洪金瞧着乔峰处处替百姓着想,不由地对他更感钦佩,能够结识这样的大英雄,平生颇感欣慰。 第五十三章 战斗狂人 乔峰本来以为段誉是慕容复,想要同他比斗一番,顺便探听马大元被杀的真相。 洪金听说马大元已经死了,心中不由地叹了口气,他不是神,左右不了整个江湖的形势。 段誉生平不愿意与人动武,听到眼前的乔峰,要与他比试一番,不由地连连摆手,敬谢不止。 乔峰知道这一场比斗怕是不成了,不由地颇为扫兴,他对于段誉的功夫,颇感兴趣。 “乔大哥,段兄弟是大理段家的镇南王世子,他最得意的功夫就是六脉神剑,你应该听说过吧?”洪金向乔峰介绍道。 乔峰眼中不由绽放出来了异彩,他大声道:“段家的绝学,我一向佩服,特别是六脉神剑和一阳指,更是久负盛名,今日一见,果然精彩绝伦。” 段誉笑道:“说老实话,我的六脉神剑,并没有得到精髓,用起来时灵时不灵。” 乔峰问起缘故,不由地大是感叹段誉的造化之奇,他一身功夫都是自己辛苦练就,倒没有段誉这么多的奇遇。 “洪兄弟,你的这一身功夫,大概就是九阳神功了,果然神奇。”乔峰一生纵横,难得遇到两位少年高手,其中还有一位是结拜的兄弟,心中自然十分高兴。 洪金道:“我和乔大哥早就结拜,与段兄弟意气相投,不如我们重新结拜一次,如何?” 乔峰大声说好,他一生喜爱结交朋友,特别是眼前这两位少年英雄,更是颇得他的喜欢。 段誉喜道:“小弟正愁行走江湖没个依靠,如今遇到乔大哥,实在是小弟的幸运。” 江湖中人,重在意气相投,倒并不十分注重礼节,当下三人撮土为香,重新进行了结拜。 乔峰自然还是老大,洪金排行第二,段誉年龄最小,算是老三。 “今日遇到两位兄弟,实在是一件大喜事,走,我们到松鹤楼上喝个痛快。”乔峰抓住洪金和段誉的手,大笑着说道。 段誉和洪金见乔峰又要喝酒,忍不住相顾骇然,对他的惊天酒量,实在是感觉到由衷叹服。 本来经过这些日子的修炼,段誉对吸收别人内力的功法,有所控制,不必担心无意吸取别人的劲力。 可是乔峰的内力特别厉害,陡然间抓住段誉的手掌,还是令得他北冥神功当场失控。 乔峰一把甩开了段誉的手掌,顺势跃开了一步,举止不免失措。 “段兄弟为何练有……化功**?”乔峰一脸的惊奇,不由地露出狐疑的神色。 段誉叹了一口气,将如何得到北冥神功的事情,简略地向乔峰说了一遍。 乔峰这才恍然大悟,他正容说道:“段兄弟,你这功夫,纵然与化功**不同,可是一般能够吸取别人的内力。须知练武之人,一身内力修来不易,比性命还要宝贵,所以这套功夫,你以后还是要谨慎使用。” 段誉低头受教,他一脸惭愧地道:“都是我一时贪心,才会学了这等武学,如今就是想不用,有时都是身不由已,只希望日后能够收发由心。” 瞧着段誉与星宿老怪丁春秋并没有一点关系,乔峰这才放心,他立身颇正,实是不愿意交结妖邪。 三人回到了松鹤楼,却见丘处机两人已经离去,于是就坐在桌子旁,慢慢地喝起酒来。 正在诉说别来离情,陡然间就见两个乞丐走了上来,向着乔峰深施了一礼道:“帮主,对方约我们明日午后,在后山凉亭上相会。” 乔峰皱了皱眉:“时间未免太仓促了。” 其中一个乞丐道:“对方还说,如果怕了,可以改期。” 乔峰道:“丐帮纵横江湖数百年,怕过谁人,就依他们,通知弟子们火速赶来。” 另一个乞丐瞧着洪金和段誉,神情颇有点尴尬,欲言又止。 乔峰笑道:“这两个都是我的兄弟,有什么话,你但讲无妨?” 那乞丐道:“帮中遇到了一点麻烦,慕容复的手下,找上门来了。” 乔峰点了点头道:“你们且请带路,我倒要瞧瞧,什么人敢到丐帮撒野?” 洪金和段誉随着乔峰,在两名乞丐的指引下,行了数里,来到一片杏子林。 远远听到有人阴阳怪气地说道:“我慕容兄弟到洛阳去会你家帮主,你家帮主却避而不见,累我慕容兄弟白跑一趟,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洪金一听就知道是包不同,这家伙极爱歪缠,绝不认错,为人倒还可以,于是接道:“非也,非也,慕容复那小子未定约会,擅自前去,岂能怪得了乔大哥?” 包不同曾经被洪金摔过一次,颇为不服,听到洪金对慕容复无礼,伸手就向他抓来,出手非常地凶狠。 洪金动都未动,任他抓住双手,包不同正想将洪金一把扔出,突然觉得一阵劲力弹过,将他的双手一下子震开。 包不同不信邪,再一次抓紧洪金的手臂,这一次他吃的苦头更大,身子不由地连连倒退了出去,脸上充满了讶然。 瞧到包不同身后的四女,乔峰不由地一愣,饶是他见多识广,都没有同时见过如此明艳的四位少女。 王语嫣神清骨秀,端丽无双,那是不消说的了,让段誉为之神魂颠倒。 在她身旁的两位少女,一个身材娇俏,灵动可喜,一身红衣,另一个温柔娇媚,相貌清丽,一身绿衣,自然就是阿朱和阿碧了。 至于站在最前面的阿紫,正饶有兴趣地望着乔峰,猜测着这个颇有权威的男人,是个什么来头? 乔峰一身草莽气,对阿朱等人不屑一顾,却自顾着与包不同攀谈起来。 包不同一生桀骜不驯,对乔峰言语中颇有不敬之意,乔峰却是英雄本色,并不理会他话语中的讽刺。 突然间有人喝道:“素闻包不同爱放狗屁,果不其然。” 包不同道:“素闻响屁不臭,臭屁不响,刚才的屁却又臭又响,难道是丐帮六老所放?” “既然知道是丐帮六老到了,还敢耀武扬威,你的胆子可真不小。” 四个人一齐从林中转了出来,原来是宋奚陈吴四大长老一齐到了,将包不同围了起来。 包不同一生孤傲,纵然明知动起手来要吃大亏,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惧色,反而傲然笑道:“好啊,一起来,包某一生最爱的就是打架。” 陡然间一个声音,从杏树枝头传来:“最爱打架的人是包不同吗?非也,非也,那是江南一阵风风波恶。” 接着一个身形瘦小,留着两撇胡须的丑陋汉子跳了下来,向手持钢杖的矮胖老者奚长老攻去。 双方身形起落,交换了几招,风波恶借势脱身,又攻向了手持鬼头刀的红脸老者吴长风。 斗了数招,风波恶眼看吴长风刀法精奇,大叫了一声:“你兵器利害。”一退丈许,又攻向了手拿倒齿铁锏的宋长老。 宋长老不愿意与吴长风夹击敌人,避让了几招,谁知风波恶却是连连进击,颇有点不知好歹。 怒火渐起的宋长老,挥舞倒齿铁锏冲了过去,却见风波恶单刀一摆,又向手拿布袋的陈孤雁攻了过去。 风波恶凭着手中一把单刀,居然连续地挑衅丐帮四大长老,果然不负好斗之名。 陈孤雁与风波恶酣斗百余招,纵然被他的“咬狗大九式”咬了一口,可最后还是用布袋中的彩蝎,将风波恶咬伤。 包不同兄弟情深,连忙问道:“四弟觉得如何?” 风波恶反手一拍,将彩蝎拍得稀烂,笑道:“没事……”,话没说完,人却咕咚栽倒在地上。 “老子跟你拼了。”包不同一声大吼,欲找陈孤雁拼命,却被奚长老拦了下来,他悲愤难当,拼命进攻,一时却奈何不了奚长老。 彩蝎的毒性很强,眼看风波恶的气息越来越弱,只怕不多时便会葬送了性命。 乔峰长叹了一声道:“陈长老,请你给这位风四爷解了毒吧?”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陈孤雁道:“这位风波恶可是敌人,功夫也不错,如果救活了,后患大是不小。” 乔峰沉声说道:“未见慕容公子前,我们不可先伤他的下属,你还是救下他吧。” 陈孤雁不敢违背,只得奉上解药,但却冷笑道:“有一事要先说明,只有先将彩蝎的毒液吸去,这才有效。” 阿碧抢着走上前来,陈孤雁道:“女性属阴,如果吸取毒液,只能是毒上加毒,反而会当场送了这位风爷的性命。” 王语嫣等人都傻了眼,只得将求救的目光望向包不同,奈何包不同却被奚长老缠着,始终无法脱身。 乔峰叹了口气,他纵然能够给风波恶求得解药,但要他替风波恶吸毒,确实颇为不妥。 “我来吸吧。”段誉挺身上前,替风波恶吸去毒液,又小心地敷上了伤药。 瞧着段誉侠义心肠,洪金不由地暗自点头,他果然没有识错人。 “刚才没打过瘾,我们再来斗过。”风波恶陡然间跳了起来,向宋长老闪电般地攻了过去。 在场的人谁都料不到,风波恶刚才一条命还象去了一半,转眼间就变得这么生龙活虎。 突然间,就听四面八方都是脚步声响,似乎有很多人同时奔来,在场众人都是凛然变色。 乔峰暗自想道:“算来算去,难道还是着了别人的埋伏。” 洪金则是暗叹道:“纸包不住火,该来的总归还是来了。” 第五十四章 以血洗罪 过不多时,一群人从四面八方奔到,足有数百人众,将杏子林中的空地都给挤满了,居然都是丐帮中人。 乔峰心中颇为震惊,来的这些丐帮弟子,见了他也不行礼,实是前所未有的事。 陈孤雁大声地叫嚷道:“丐帮众弟子,布打狗阵,擒下慕容家的狗贼。” 数十名丐帮弟子齐声答应,大步走上前来,口中不停地吆喝,打狗棍此起彼伏,威势十足。 乔峰一见,不能再放任自流下去,否则,一定会酿成巨变,他挺身走了出去。 瞧到乔峰走了出来,宋长老立刻住手,风波恶却仍然不依不饶。 乔峰一声断喝,陡然间欺身向前,顺手一拍,风波恶单刀呛啷落地。 未等风波恶回过神来,乔峰顺手在他的腰间一点,他身子立刻软软地瘫了下去。 “小心,包三哥,他左手要斩你腰际,右手抓你胸口,这是龙爪手中的一招‘沛然有雨’……”王语嫣在一旁着急地叫道。 在王语嫣叫嚷声中,乔峰出手,果然与王语嫣所念的一模一样,便是事先排练,都很难做到如此合拍。 等到王语嫣话语落下,包不同立刻感觉到身子酥麻,再也动弹不得。 包不同怒道:“王大妹子,你倒是早点提醒,这样我也能有所防备。” 王语嫣一脸的歉意:“乔帮主的出手太快,我看到他身子的起势,才能料到他的动作,这已是竭尽所能。” 乔峰异常惊奇地望了王语嫣一眼,对这个美貌少女的武学见识,不由地深为佩服。 四大长老与包不同和风波恶相斗多时,自然知道他们的实力,见乔峰轻而易举地将他们生擒,一个个都是凛然变色。 陈孤雁上前一步道:“马副帮主为慕容家所害,还请帮主将这两人交给帮中弟子,千刀万剐,方才解恨。” 乔峰摇头道:“马副帮主被害一事,只怕另有蹊跷,我们一定要查清真凶,不要枉杀了好人。” 说话间,乔峰拍开了包不同与风波恶的穴道,从容说道:“两位尽可离去。” 瞧着风波恶的单刀,落在了丈余开外,乔峰将手一伸,就见那柄单刀突然间自动跃起,到了他的手里。 王语嫣失声叫道:“这是‘擒龙功’,难道世间真的有此神奇武学。” 在场的人无不变色,乔峰的这手功夫,威震当场,真是难得一见。 乔峰不是喜欢炫耀的人,可是他瞧出事态严重,不露一手功夫出来,只怕镇不住场子。 风波恶神情中满是沮丧,他喃喃地道:“功夫差距实在太大,打起来没有什么趣味,还不如去找少林寺的老和尚较量较量。” 包不同大声唱道:“技不如人兮,脸面无光。再练十年兮,亦输精光。不如归去兮,吃尽当光。”倒也是颇为洒脱。 王语嫣惊容未退,长叹一声:“南慕容,北乔峰,我表哥与这位乔帮主齐名,可是若论起功夫,怎么比得上……” 乔峰瞧着对他毫无尊敬的丐帮人众,不由地陷入了沉思,他一生遇到大事无数,却从未如此刻这般惶然。 一个相貌清雅地乞丐,突然间越众而出,大声向乔峰喝问:“乔帮主,马副帮主惨死的大仇未报,你怎么就放走了敌人?” 乔峰道:“据我多方查探,马副帮主被害,并不一定是慕容公子下的毒手。” 全冠清冷笑一声,眼神闪烁,不住地张望,似乎是在等待什么强援。 乔峰心中不免疑虑,知道全冠清这人诡计多端,能言善辩,一旦被他得逞,只怕丐帮将生大乱。 故此,乔峰上前一步,虚抬一掌,闪电般地封住了全冠清的穴道。 全冠清只觉胸前一麻,一道劲力传过,接着腿上一软,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口中却已说不出话来。 乔峰点了点头:“既然你已磕头认错,我就暂且饶了你,待此处事了,再行发落。” 众丐瞧着全冠清突然跪地求饶,不由地面面相觑,顿时没了主意。 乔峰沉声喝道:“传功和执法两位长老,到底去了何处?” 一个乞丐突然间走上前来,禀报:“帮主,根据打探,执法和传功两位长老,被困在了附近一只游船上。” 乔峰道:“蒋舵主,就由你带领大义分舵的兄弟,前去解救两位长老。” 蒋舵主答应一声,点了数名丐帮弟兄,一路飞奔而去。 “各位,你们一定都在奇怪,我为什么要放了包不同和风波恶?”乔峰见到事态渐渐地平稳下来,不由地暗自放了心,大声地叫道。 众丐帮弟子并没有轰然答应,可是他们的眼神,都凝注到乔峰的身上,很明显是期待下文。 王语嫣等人本来想要离去,听到了这件事,立刻停到了一棵杏树下。 “昨天晚上,我在望江楼饮酒,遇到了一个儒生,他一人连干十数碗酒,当真是好汉子。” 洪金和段誉的脸上,不由地都浮现出了笑容,原来乔峰昨晚上也在与人拼酒。 乔峰道:“我与他一连干了三碗,他自夸掌力江南第一,我就与他对了三掌,第一掌和第二掌都是不分胜负,第三掌他落了下风,手掌都被酒碗划得鲜血淋漓,仍不放手。” 吴长老道:“这人真是好汉子,帮主何时介绍,吴长风交了这个朋友。” 乔峰道:“好。这人道是赤霞庄的庄主,姓公冶名乾,这个乾不是乾坤的意思,是干杯的意思。” 众乞丐一齐大笑了起来,对于这个公冶乾,都是不由地增添了几分好感。 乔峰接着道:“数日前,我在一处桥头经过,见到一个黑衣汉子与一个挑粪的粗人对峙,双方都不肯让路。黑衣汉子明显是武林中人,只要轻轻一跃,就能从挑粪的汉子身上跳过,就是随手一推,那挑粪的汉子都受不了。结果两个人就一直在那儿僵持,我就在岸边静静地观瞧。” 吴长风道:“黑衣汉子真是个妙人,看来性子偏执的很。” 乔峰点了点头,续道:“过不大会儿,挑粪的汉子明显体力不支,黑衣汉子冷笑一声,居然将粪担子从挑粪汉子身上抢了过来,然后单腿站立,偏偏丝毫不让。” 段誉等人的神情都现出了关注的神色,他们都被乔峰的故事吸引了。 乔峰道:“挑粪汉子一看事态不妙,心中慌乱,居然一个失足,向着桥下落去。结果黑衣汉子一把将他拎了回来,轻轻一笑,然后飘身到了对面。身为武林中人,能够不恃技伤人,这人的所作所为,大家以为如何?” 奚长老一顿钢杖,大声地嚷道:“黑衣汉子是侠义中人,与我们丐帮的行事,全无二致。听帮主这么一说,我真想见见这位英雄。” 乔峰道:“这位英雄刚刚才离开,而且还与各位斗了半晌。” 奚长老一脸的讶然:“黑衣汉子就是风……风波恶。” 乔峰道:“正是。慕容公子手下能有公冶乾、包不同、风波恶这样的家臣,恐怕他的为人,并不象我们表面上看到的那样,所以我说,马副帮主案大有疑点。” 就在这时,一群人快速地走了过来,走在最前面的正是丐帮的传功和执法两位长老。 丐帮的人都知道,执法长老白世镜可是一个铁面无私的人物,丐帮弟子在平时见到他就极为恐惧,如今都犯了事,心中自然极为忐忑。 传功长老一走过来,就大声地叫道:“四大长老,你们将我们两人困在船上,还在四面堆上了柴火,到底是何居心?” 宋长老讪讪地道:“大家都是兄弟,这只不过是个玩笑,看在我的面子上,老哥你就不必计较了。” 在场的人都觉宋长老实在是老糊涂了,这等的大事,岂能轻易就揭过。 吴长老将手中的鬼头刀一掷,大声说道:“罢了,罢了。明明说好了一拥而上,乔峰就算有天大的本领,也难逃一死。可是大家都不敢挑头,还是怕了乔峰……” 宋长老等人都将兵器扔到了地上,他们的脸上,充满了沮丧。 乔峰的脸色大变,他没有料到,四大长老居然都参与了叛乱。 白世镜将脸一沉:“你们如此丧心病狂,究竟是有什么图谋?” 陈孤雁瞧了白世镜一样,一字一顿地说道:“废除乔峰的帮主之位。” 这句话传了出去,所有的人都是变了颜色,特别是丐帮那些未参与叛乱的人,一个个都是破口大骂。 白世镜道:“犯上作乱,谋逆帮主,这可是定杀不饶的死罪。” 数名被抓到的叛逆帮众,有的流露出来了怒火,有的满是恐惧,还有的一脸沮丧。 白世镜道:“你们都自行了断吧,所有过错都可洗清,仍当你们是丐帮弟子。” 嗤嗤嗤! 数点鲜血溅落,这些丐帮弟子们纷纷地扬起匕首,争先恐后地自尽在众人的面前。 洪金不忍观看这血腥的场面,可是自知丐帮规矩就是如此,他们罪孽深重,唯有一死方能洗刷。 眼看只剩下了最后一名丐帮弟子,他拿着那柄带血的匕首,一只手不停地颤抖,说什么都抹不到脖子上。 白世镜大声嚷道:“刘竹庄,你干什么?真是丢尽了丐帮的颜面。” 刘竹庄的神情充满了悲哀,向着身旁的一个丐帮弟子道:“帮……帮我。” 那个弟子哼了一声,将脚尖一踢,匕首划过了刘竹庄的咽喉。 “多……”刘竹庄眼中流露出来了感激的神情,可是那一个谢字,却到底没有说出来。 白世镜道:“回头将这几位弟子葬了,一切礼节,仍按帮中兄弟对待。” 洪金的心中不免充满了酸涩,这才是真正的江湖,绝不是仅有风花雪月的美丽,还有着浓浓的血腥。 第五十五章 男儿血,英雄义 “有请法刀。”白世镜沉声喝道,将威严的面容,慢慢地转向了四大长老。 执法弟子捧上了一个托盘,揭开青布来看,并列着九柄蓝光湛湛的匕首,一看就是百炼精钢,锋利无比。 饶是四大长老都是身经百战,早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物,望了都不由地心生寒意。 “你们四个,犯上作乱,如今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可说的?”白世镜铁青着脸说道。 陈孤雁面色惨然地道:“成王败寇,我们没什么好说的,可惜丐帮从此以后,进入了多事之秋,希望各位以后,都能安安稳稳地活着,不致身遭惨死,无处伸冤。” 乔峰越听越是心惊:“陈长老,你到底想说什么,就爽爽快快地说出来,男子汉大丈夫,行事何必遮掩。” 陈孤雁正想开口,吴长风突然将他打断:“陈长老,这件事我们一开始就错了,如今何必多做解释。我第一个在法刀下伏法。” 乔峰大喝了一声:“且慢。” 吴长风神情充满了惊惶:“帮主,我的罪孽太重,难道你不允许我自裁吗?” 按照丐帮规矩,如果有罪者甘愿自裁,那一切罪责都能用血洗清,死后仍为丐帮弟子。 如今吴长风见乔峰拦住他的自裁,以为要在死后仍被逐出丐帮,成为孤魂野鬼,心中当然慌乱。 乔峰不理吴长风,转过头来冲着白世镜道:“白长老,按照帮规,帮主想替帮众洗刷罪孽,也要先流已血,是吗?” 白世镜颤声道:“依照帮规来没错,可是帮主也要考虑,这样是不是值得?” 乔峰脸上神色颇为欣慰:“只要不违帮中规矩那就好了。宋长老,你当年为了禀报军情,拼着三天不食四晚不睡,一连累死了九匹好马,这才使得契丹狗贼攻击我大宋的计谋失败,这等的大功,我不能不替你免罪。” 嗤! 乔峰返手一刺,将匕首插入了他的左肩,他的神色自如,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 宋长老真是既惊且愧,他没有料到,在这种情况下,乔峰仍愿为他流血洗脱。 奚长老嗖地窜上前来,就想抢夺盘中的法刀,却被乔峰手掌一牵一推,立刻将他轻轻地推了出去。 以奚长老的功夫,在乔峰举重若轻的擒龙手上,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乔峰大声道:“奚长老与我是半师半友,当年曾经多次指点过我的功夫。昔年汪帮主被契丹五大高手困于黑凰洞,是奚长老自愿代死,汪帮主才侥幸脱围。这等有功于本国和本帮的大事,难道还免不了今日一死吗?” 嗤! 乔峰又将匕首插入了右肩,这匕首锋利至极,明显穿了一个窟窿。 “乔帮主,我与你没什么交情,对本帮也没什么功劳,你就让我自尽吧。”陈孤雁大声道,他飞身上前,就来抢夺法刀。 陈孤雁刚将法刀抢在手中,就觉得手中一松,匕首被人轻轻地夺了过去。 还没等陈孤雁反应过来,就见那柄法刀,已然插上了乔峰的肩头。 乔峰沉声道:“陈长老,我天生喜欢热闹,喜欢喝酒,不愿意与一本正经的人交往,反而觉得与低袋弟子在一起比较自在,这是天性使然,勉强不了。可是我对你,对马副帮主,都是一样发自内心的尊重,你们都是我丐帮的基石。” 顿了一顿,乔峰续道:“刺杀契丹左路元帅耶律不鲁的功劳,别人不知道,难道我还不知吗?” 丐帮弟子立刻响起一片议论声,对陈长老都是既惊且佩,原来契丹军曾准备大举南下,结果左路元帅耶律不鲁却被人刺杀于帐下,惊动了整个契丹,这件事算是有大功于大宋,众人听说是陈长老做的,自然心生敬意。 陈孤雁眼中流下了热泪,大声道:“乔帮主,我陈孤雁今日名扬天下,都是拜你所赐。” 乔峰笑道:“这都是因为陈长老功劳盖世,才会让人敬佩,乔峰岂敢居功。” 吴长风长叹一声:“乔帮主,你没有必要为我流血,我吴长风犯下错事,只有受到惩罚,才会心安理得。” 乔峰道:“吴长老,昔年你助杨家将对抗西夏,立下了赫赫战功,单凭杨元帅赐你的那面免死金牌,就可以为你免去今日之祸。你为什么不拿出来?” 吴长风脸上露出了难堪的神情,他讪讪地道:“那面金牌,被我换酒喝掉了。” 乔峰哈哈大笑:“吴长老,真有你的,居然做出这种事来,只是未免有点对不起杨元帅。” 嗤嗤! 乔峰身上又多了两柄法刀,四柄法刀在他的身上微微地颤动,剧痛可想而知,但他却是谈笑风生,毫不在意。 洪金只觉得心中很痛,这四柄法刀都象是插在他的身上,可是他知道无法阻止乔峰,因为乔峰是大英雄,他做的就是他该做的事。 乔峰将手一挥,解开了全冠清的穴道,他冷冷地道:“全冠清,乔某并非婆婆妈妈的男人,你策划了这场谋乱,不配为丐帮弟子,我今日就将你逐出帮去,永远不许加入丐帮。” 全冠清一脸的漠然,他伸出手来,一只接着一只地开始解他背上的口袋,动作很慢,心中自然也是感慨万分。 陡然间就听马蹄乍响,一个丐帮弟子,手举一个火漆信封,催动着一匹快马奔了过来。 啪! 那马突然间失去前蹄,连同那位丐帮弟子一起摔了下来,口中鲜血狂涌。 乔峰见机很快,连忙一个纵身,将那位丐帮弟子的身子托住。 “有……西夏紧急军情。”那名弟子挣扎着说完这番话,一下子晕了过去。 乔峰试了试他的脉搏,发现这名弟子只是累坏了,性命无忧,这才放心。 在乔峰的心中,一向都是国事为重,他将手中的丐帮弟子放下,就准备去看那封书信。 突然间,一个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乔峰,这封是紧急军情,你不能看。” 众人全都愣住了,见远处奔来一匹快马,马上是一个白眉白须的丐帮老者。 丐帮的人都认识,这正是丐帮中的元老徐长老,年近九十,辈份比汪剑通还要高上一辈。 依照道理来讲,乔峰是丐帮的帮主,就算是徐长老,都要听从他的命令。 可是乔峰为人侠义,一向尊重本帮的长辈,见到徐长老发话,就没有抢着看那封书信。 乔峰的心中越来越是不安,他料想不到,会出了什么样的大事情,居然连硕果仅存的徐长老都惊动了。 “见过徐长老。”乔峰微微躬身,对本门长老,他一向礼敬有加。 “将那封信给我。”徐长老一脸严肃地冲着乔峰伸出了手。 这是一件相当无理的事情,乔峰本来不必理会,可是他却规规矩矩地将信递了过去。 阿朱等人在一边看了,都暗自替他不值,觉得他为人行事,实在是太过老实,难免吃亏。 徐长老将信揣在怀里,大声说道:“各位丐帮弟子,如今有桩疑案,要请你们来做个见证。好不好?” 四周响起了稀稀落落的掌声,如果不是徐长老如此咄咄逼人,恐怕反应不会如此。 “太行山谭公谭婆,见过丐帮各位。”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接着就见两个老态龙钟的人影走了过来。 丐帮众长老纷纷地还礼,太行山谭公谭婆,都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人物,平生难得走下太行山,没想到如今到了杏子林中。 谭婆奇道:“乔帮主,你插这些刀来做什么?”伸手便向乔峰的身上拔去。 乔峰一愣,正想闪避,却看到了谭公手里的白玉盒子,不由停了下来。 谭婆的手极快,眨眼之间,便将乔峰身上的法刀拔去,谭公的手更快,未等乔峰身上流血,就给他涂上了药膏。 乔峰只觉伤处一片清凉,痒痒的居然就有要结疤的迹象,不由颇感谭公的药效神奇。 “泰山五雄见过各位。”不多时,五匹骏马奔来,当先一个乘客大声说道。 吴长风认识泰山五雄中的老三单季山,不由地叫道:“单兄,你们来啦。” 单季山道:“不但我们来了,我爹爹也来了。” 吴长风的脸色登时变了,铁面判官单正一向铁面无私,他如今犯了错,听到单正要到来,心中自然不免打鼓。 果不其然,一匹快马奔来,马上一人蚕茧丝袍,正是在江湖上久享盛名的铁面判官单正。 斜刺里又有一匹马穿来,马上没有乘客,耳中却听到有人叫道:“小娟。” 谭婆的脸上,竟然露出扭怩的神情,上前去拍打起来:“哎呀,师兄,你居然还是这样爱闹。” 马腹下面突然钻出一个孩童的身子,等落到地面,就变成一个满面愁容的汉子,他大声地叫道:“小娟,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来,我一直想得你苦。” 谭婆道:“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过去的那些荒唐事情,你都快点忘了吧,这样是对你好。” 那汉子道:“不。小娟,我对你的情意,永远都不会变,那怕再过几十年,依然如此。” 洪金知道这人就是赵钱孙了,见他用情如此之深,倒是不免为之感慨。 吵闹中,突然一顶轿子被抬了过来,一个女人清冷的声音道:“感谢各位武林前辈,为了拙夫马大元被害之事,千里奔波,小女子这里先行谢过。” 声音听来异常地清脆,全无一丝地香火气,洪金听到了,偏偏觉得心中发寒,这女人的心计,实在是太阴沉太狠毒了。 第五十六章 悲惨往事 轿帘一掀,一个全身缟素的女人走了出来,貌如梨花映雪,行动处若弱柳扶风,神情楚楚可怜,纵然不如王语嫣美貌,另有一种风情。 瞧着丐帮弟子眼中发光的样子,马夫人不由地脸上含笑,她蓦然间抬头,望见王语嫣等人,神情就是一变。 王语嫣四人的容貌,那一个都不在她之下,尤其是王语嫣,更是美艳绝伦,世间罕有。 马夫人纵然自负美貌,却也有自知之明,料知无论怎样比,都比不过王语嫣,不由地忌妒交加,心中一阵酸意。 徐长老一脸正气地道:“马夫人,你就将那件惊天的阴谋,讲给大家听。” 马夫人点了点头,从容地道:“大家都知道了,先夫马大元身遭不幸,连个子嗣都没有留下,只剩下我未亡人艰难度日。” 丐帮子弟望着马夫人,不由自主地感觉到同情,有感念到马大元的,眼睛都不免润湿了。 马夫人续道:“我那日整理先夫遗物,见到一张书笺,拆开了一瞧,不免大吃一惊,这竟是先夫的遗言。” “马副帮主居然有遗言留下,这可真是太好了。” “马夫人,请问到底是不是慕容家下的毒手,如果属实,就要将姑苏慕容夷为平地。” …… 丐帮弟子们纷纷地叫嚷起来,这对于马大元的悬案来说,绝对是一个重大的突破。 待丐帮弟子们的情绪平静下来,马夫人才续道:“大元遗言说,他留下一封密函,如果寿终正寝,这封密函就立刻烧掉,如有违背,就如毁坏他的遗体。可是他若惨遭横死,就要将这封密函,立刻交给丐帮的各位长老。” 马夫人道:“丐帮是大宋的基石,丐帮若毁,大宋的百姓就会遭受涂炭,有鉴于此,我立刻就拿了那封密函,前去求见乔帮主。天幸,乔帮主其时已到信阳,这才没能瞧到那封密函。” 乔峰越来越是震惊,隐隐约约中,马夫人将矛头完全指向了他。 徐长老道:“接下来的事情,就让老朽替你说吧,老朽接到这封密函,感觉到异常的震惊,这才知道汪帮主在临终前,留下了遗言。单正兄弟,当时你在场,足以证明此事。” 单正点了点头:“江湖上都信得过在下平生不会撒谎,这才会送了一个铁面判官的雅号,当时情形确实如此。” 徐长老掏出一封密函,高高地举了起来,大声地道:“这就是汪帮主亲手写下的密函,他的字迹,我认得最清楚,没人可以假冒。” 众乞丐面面相觑,心中都涌出来了无限的好奇,这封密函里面,到底有什么内容,会让徐长老如此动容。 徐长老道:“我唯恐会影响到一位大英雄的前途,影响到本帮的清誉,所以一直在搜寻证据,如今证据齐全,该是揭开谜底的时候了。” 乔峰越听越是动容,身子都微微地颤抖起来,他知道一切都是针对他,可是想不通,为什么这么多人,都会一下子对他如此无情陷害。 洪金走到乔峰身边,握住了他的手,真挚地道:“大哥,无论出现什么事,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 乔峰点了点头,心中好生感激,唯有在危难之中,才能见证出兄弟的真心。 徐长老缓缓地道:“在念出这封书信之前,还是请这位亲历者赵钱孙,说一下当年的往事。” 赵钱孙一直在痴痴地望着谭婆,对于徐长老说的什么话,他压根儿都没听清楚。 谭婆嗔道:“师兄,徐长老要你说一说当年的事情。” 赵钱孙这次立刻听到了,他一脸神往地道:“当年我们一起在林间练剑,你梳着两个小辫,极为的活泼可爱,阳光照在你的身上……” 谭公听到这里,不由地重重地哼了一声,显然是大为吃醋。 谭婆扭捏着说道:“哎呀,师兄,不是让你说这个,是让你说接到那封书信以后……” 赵钱孙痴痴地道:“四十年前同窗共砚,宛然如在眼前,临风追思,想兄两鬓虽霜,笑貌当如往日也……” 谭婆道:“错了,错了,是让你说雁门关外的事情。” “雁门关外……雁门关外……”赵钱孙脸色陡然间变了,谁都看到他眼中的恐怖,居然撒腿就跑了出去。 一个冰冷的声音道:“临风追思,想兄两鬓已霜,笑貌风采大不如往日兮。” 声音与赵钱孙居然一模一样,可是谁都知道,他不可能会这么讽刺自己。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却见是一个明艳照人的少女,穿了一身红衣,可是阿朱。 “臭丫头,你敢嘲笑我们?”谭婆嗖地一个翻身,就到了阿朱面前,顺手就打了她一记耳光。 阿朱的功夫不差,她极力地闪避,到底还是没躲开,脸上登时肿涨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瘦小的身影一闪,原来是谭公接踵而至,顺手将药膏抹在了阿朱的脸上,临了还塞给她一个白玉盒子。 阿朱知道里面是珍贵至极的药膏,不由地破涕为笑,看来颇为动人。 洪金在旁边瞧着,见乔峰对阿朱被打,并没有任何的反应,甚至连眼光都没有转移。 见到谭公将药膏送给了别人,谭婆大怒,照着谭公的脸上就是一记耳光。 谭公坦然接受,在脸上涂了一层薄薄的药膏,立刻消肿去痛。 赵钱孙望着谭公谭婆的举动,突然间若有所悟,极其懊悔地道:“原来他只有一个挨打不还手的本领,这么简单,我怎么没想到?” 突然间一个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能够挨打不还手,这可是很了不起的本领,天下间能够做到的,又有几人?” 随着话语声,走来了一个慈祥的老和尚,令人一看,就生崇敬之心。 徐长老连忙打招呼:“智光大师,有劳你法驾光临,真是罪过,罪过。” 智光和尚道:“那么多年前的事了,还翻出来干什么?依老衲之见,将信烧了,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岂不甚好?” 徐长老道:“大师有所不知,如今本帮马副帮主新丧,帮中已经到了多事之秋,如果再不采取措施,恐怕分崩离析之日不远。” 智光和尚道:“你说的也是。三十年前,中原武林接到传书,道是一大批契丹高手,想要到少林寺抢夺秘笈,一旦被他们得到,契丹国势大张,大宋灭国之祸恐怕不远。乔施主,如果是你,要怎么做?” 乔峰大声道:“乔某愚钝,但对于大是大非,还能分得清楚,如果是我,一定会追随各位之后,前去阻截。” “可如果敌人势大,我们打不过他们,又该如何?”智光大师点了点头,冲着乔峰道。 乔峰道:“此事关系两国百姓安危,照我看来,如果真的打不过,那一些卑鄙的手段,比如下毒暗杀等,说不的也要用上一用。” 智光大师长叹了一口气,续道:“带头大哥得到迅息,就联络了一大批高手,潜伏在雁门关外拦截,当时汪帮主,赵钱孙,还有我,都在其列。” 洪金知道真相马上就要揭开,乔峰将承受巨大的痛苦,他的心揪了起来。 可是洪金并没有想过隐瞒这件事,毕竟这是事情的真相,乔峰有权利知道他的身世。 “当时,雁门关外朔风正紧,阴云密布,我们潜伏在巨石后面,每一个人的心情都是特别地紧张,知道这一战必然惨烈无比。但当时每一个人,都抱着必死的决心而来,为了挽救这场劫难,再也不计生死……” “在一行高手当中,我的实力较差,比起这位赵钱孙兄,有着大大的不如。我们埋伏了一阵,突然听到了一阵马蹄声,立刻都紧张了起来……” “出乎我们的意外,还未见到契丹高手出面,我们先听到一阵粗犷的歌声,我们听不懂,可也知道,歌声中充满了欢快之意……” “如今想来,事情有着很大的蹊跷,可是当时谁都不觉得,只知道大对头来了,我们一定要将对方斩草除根,这才能够永绝后患。因此,在带头大哥的一声大喝下,我们都争先恐后地杀了出去……” “因为害怕对方功夫太高,所以我们一出手就是杀招,绝没有丝毫地容情,等到惊觉不对,却已经晚了。对方共有十数个人,一会儿都已尸横当场。” “当时本来就该收手,可是大家都杀红了眼,向着其中一个怀抱婴儿的女人杀去,那女人穿了一身华贵的皮裘,想来是富贵人家。不到片刻功夫,那女人就被抓住,被人一刀砍去,立刻砍掉半边身子。” “这群契丹武士中只有一个高手,他本来下手颇有分寸,可是被七八个高手缠住,眼睁睁地看到那女人惨死以后,大叫了一声,声音如同狼嚎,凄惨无比。” “接着就是一场疯狂的屠杀场面,我们是怎么杀那些契丹武士的,那个高手就是怎样地屠杀我们,他的身影如同鬼魅,东杀一人,西杀一人,只杀得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在场的人都是中原武林中的精英,可是没有人能够挡得住他的三招两式,当时就在我眼前,那人将一个兄弟用手一撕,五脏六腑都扯了出来,血流遍地,将我当场吓晕……” 赵钱孙喃喃地接道:“那也怪不得你,也怪不得你,当时谁不害怕,人人都没有力量自保。” 智光和尚道:“此后三十余年,我无数次从恶梦中惊醒,都会梦到当时的情景,这等苦楚,实在是不足为外人道了。” 看着智光和尚和赵钱孙的神情,在场所有的人,都听得胆颤心惊,实在无法想像,那场战斗,究竟是如何的惨烈。 第五十七章 天意弄人 智光和尚道:“等我昏昏沉沉地醒来,就见那个契丹人将所有中原人士完全打倒。他突然走到峭壁旁,抓起地上的尖石写了起来,都是契丹文字,每一个都深入及寸,石屑纷飞,可见他的内力,实在是相当地惊人。” 四周一片静寂,人人都被智光大师的话,带到了三十年前,带到了雁门关外。 智光和尚续道:“那个契丹人写完以后,就抱着他的妻子和儿子,站到了悬崖边上,他高大的身影投在地上,实在有说不出的孤寂可怜……” “突然,那个契丹人怒吼一声,直震得群山变色,怒吼声中,他将身子一振,居然就这样直挺挺地向着崖下跳去。这等惊人变化,当时可将我惊得呆了,不知这契丹人在大胜之后,为何还有这等惊人举动?……” 赵钱孙道:“当时我与你一样,见到这种情形,都觉得惊诧无比,实在是怎么都想不透。” 智光和尚道:“嗯,当时你也被吓坏了,大家都是同病相怜。过不大会儿,一个婴儿被抛了上来,正落在汪帮主的肚子上,想必是那人跳崖以后,发现婴儿未死,这才将他抛了上来。” 赵钱孙叹道:“同行的中原高手共有二十一人,可是一场血杀过后,只剩下了四人,还是那契丹人手下留情的缘故。” 智光和尚道:“过后仔细想想,并不是我们实力不济,实在是那契丹人身上,有着一种威猛的气势,让人与他交战时,无形中都有一种惧意,发挥不出来真实水平。” 赵钱孙喃喃地道:“是啊,直至今天,我想起那人,还是不由地手足哆嗦,全身酸麻。” 洪金拉着乔峰的手,只觉得他的手上渐渐地冰凉,想必他的身上,必然也是一阵的寒意。 “然则……然则这个可怜的孩子,后来……后来怎么样了?”乔峰的声音都在打颤,他心中实在是有着大恐惧。 本来乔峰纵横江湖多年,就算是遇到再大的危难,遇到再强的敌人,都不会有丝毫地恐惧。 可就算他武功再强,心性再高,怎么能斗得过命运,天与地无情的安排。 智光和尚不由地低下头去,缓缓地道:“经此一役,我心灰意冷,再也不问江湖中事。而那个可怜的孩子,后来被汪帮主抱走,交给了少室山下的一对农家夫妇。” 乔峰的身子晃了一晃,差点跌倒,洪金连忙将他扶住,却见他一双虎目当中,已是布满了泪水。 “然则……然则那对农家夫妇就是……就是……”乔峰心情激荡至极,居然说不出话来。 智光和尚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满脸怜悯地道:“那对农家夫妇就是乔三槐夫妇,那个可怜的孩子,就是……就是你。” 乔峰如同暴怒的狮子,一个箭步,就窜到了智光和尚面前,然后一把扼住他的脖子,怒道:“你说谎!告诉我,为什么要编出这样的谎话来害我?” 智光和尚艰难地道:“老衲没有必要撒谎,如果你不信,可以问问赵钱孙。” 赵钱孙恐惧地道:“你的模样,同三十年前的那个契丹人,简直一模一样,那还会有什么差错?” 乔峰飞起一脚,将赵钱孙踢了一个筋斗,他指着徐长老等人,暴怒道:“你们想图谋我的丐帮帮主,我可以舍弃,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说我是契丹人?” 徐长老摇了摇头:“谁不想你是大宋男儿,可惜意与愿违。你看汪帮主信中所说,字谕丐帮马副帮主、徐长老暨各位长老,如果乔峰胆敢做出帮助契丹危害大宋国的事情,立刻杀无赦,下手的人不但无罪,反而有功。” 乔峰一把将徐长老手中的书信夺了过来,泪眼朦胧中看去,正是恩师的字迹,与徐长老所言,丝毫不差。 瞧着下面的落款日期,就是他接受帮主的那一天,没想到亲如父子的恩师,居然会写出这样的信来。 徐长老道:“乔峰,你可还记得,当你接任帮主之时,汪帮主曾出了三大难题七大考验,你完全通过之后,这才得以继任帮主。历代帮主,有谁象你这样艰难?这为什么,你如今可想而知。” 乔峰顿时想了起来,以他的聪明才干,接任帮主实在是顺理成章,没想到恩师却是深有顾虑,总是下不定决心,原来……是因为这个。 智光大师喘了口气道:“乔帮主,你一生顺风顺水,难道没有感觉到,是有人在背后照应?特别是在你七岁以后,有一个少林高僧,一直在教你习武,却从不告诉你是谁,你不会忘记吧?” 乔峰登时想到,从他七岁以后,有一个少林高僧就在每天晚上教他练功,风雨无阻,直到后来,才知道就是少林寺的玄苦大师。 智光大师道:“你有今日辉煌的成就,除了你本人的天赋和努力以外,汪帮主和带头大哥的暗中照看,绝对是功不可没。” 徐长老道:“这是带头大哥写给汪帮主,让他不要立你为帮主的信,你看一下,就会明白了。” 智光大师道:“让我看看,是否是带头大哥的亲笔所写?” 从徐长老手中接过书信,智光大师用最快的速度,将左下角撕了下来,大笑道:“果然是带头大哥所写。” “你干什么?”乔峰怒道,一把将书信抢了过来,却到底还是慢了一步,实在想不到,这个满面仁慈的老和尚,居然也会使诈。 乔峰将信从头至尾地看了一遍,至此心中再无丝毫怀疑,整件事都是真的,并没有人故意栽赃陷害。 “我一生仇恨契丹,杀死无数契丹高手,原来我竟然……竟然是契丹人,这真是天大的笑话。”乔峰陡然间仰天狂笑了起来,直震得林中惊鸟,扑扑地向外飞去。 洪金一直都在听着,他并没有做出丝毫地阻拦,而是一步步让智光和尚他们揭穿了乔峰的身世。 马夫人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却是一现既隐,她一心想要乔峰身败名裂,如今算是做到了。 “徐长老,在先夫被害的地方,发现这柄纸扇,会不会与凶手有关?”马夫人将一柄扇子递给了徐长老。 徐长老展开一看,纸扇正面是一副壮士出塞杀敌图,背面写着一首诗:“朔雪飘飘开雁门,平沙历乱卷蓬根;功名耻计擒生数,直斩楼兰报国恩。” 乔峰见到扇子,不由地心中一酸,这是他二十五岁生日那天,恩师汪剑通送给他的礼物。 听了马夫人的话,有不少的丐帮弟子都向乔峰望了过去,似乎是要听他的解释。 乔峰冷笑道:“马夫人,别说是你的家里,就算是皇宫大内,乔某自由来去,也不会失落什么物事。” 洪金本来想着算了,不想在众人面前,揭穿马夫人的无耻面孔,主要还是想给丐帮留点面子,如今看到这样,不得不挺身而出了。 “今晚的月亮真圆啊!你身上有些东西,比天上的月亮更圆、更白。月饼爱吃咸的还是甜的?你身上的月饼,自然是甜过了蜜糖。”洪金大步走到场中,大声地嚷道。 “兀你小子,来捣什么乱?小心把你抓起来。” “想卖弄疯癫,别在丐帮的地头,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 众乞丐听到这种没头没脑的话,都是大感诧异,纷纷地叫嚷起来。 马夫人本来一脸的怨妇模样,听到这两句话,却如见了鬼一般,指着洪金,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白世镜本来一副铁面无私的模样,听到这句话,立刻变得惊骇无比。 “白世镜,一人做事一人当,你犯了错事,就算千刀万刮都是理所应当,如何要栽赃到别人的身上?”洪金不理马夫人,直视着白世镜,义正辞严地喝道。 “混蛋,执法长老的名字,岂是你能叫的?” “你这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污蔑执法长老!” …… 众乞丐纷纷地叫嚷起来,如果不是看到洪金在乔峰的身侧,只怕早就动起手来。 全冠清将心一横,却向着洪金抓了过来,他有意避开了乔峰。 洪金怒骂道:“你这小子,更不是什么好东西!”一脚就把他踹了出去,非常地干净利落。 丐帮的人都知道,全冠清智计过人,功夫更是仅次于各位长老,实在是长老的备选。 没想到如今仅仅一招,就被洪金给踹了出去,忍不住大为惊奇。 全冠清弄了一个血头血脸,知道洪金并不是好惹的,不由地暗自退到了一边,心中后悔,本来就不该趟这场混水。 白世镜失魂落魄地愣了半晌,突然间大声说道:“你说的不错,马大元兄弟,确实是死在了我的手上。” 就算是山崩地裂,都没有这个消息,更令丐帮的人心惊,他们怎么都不会想到,铁面无私的执法长老,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来。 马夫人大声叫嚷起来:“白世镜,你这个懦夫、孬种!被人一吓,什么都乖乖地招了,老娘认识了你这个不中用的男人,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瞧到一向楚楚可怜的马夫人,眨眼间变成一个泼妇,在场的丐帮弟子,简直都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简直就是天与地的转变。 第五十八章 凭谁问,功过是非 白世镜一个闪身,就到了马夫人的面前,狠狠地扇了她一记耳光,口中骂道:“贱妇!如果不是你,我岂能落得如此下场?” 马夫人破口回骂:“当初你风流快活时,情意绵绵,怎么不说是我的错,如今事情出了,又装假正经,想要赖在老娘一个人的头上,没门!” 白世镜仰天一声长叹:“白某一时贪恋美色,误中了马夫人的毒计,想方设法来搞臭乔帮主的名誉,如今追悔莫及,百死难赎其罪。” 快走两步,白世镜抢到了一柄法刀,沉痛地道:“各位兄弟,马副帮主是被马夫人迷倒,然后由我下手,故意制造出被姑苏慕容家杀死的假象,目的是搞臭乔帮主的名声。人生在世,一步差错,便是再难翻身,你们都要以我为鉴。” “大元兄弟,我向你赔罪了,希望你能原谅我。”白世镜大吼一声,将法刀在咽喉处一抹,嗤的一声,立刻割断了咽喉,尸身摔倒在地上。 马夫人“啊”的一声惊叫,似乎想不到白世镜会这么轻易地自尽,她顿时觉得失去了依靠。 经过反复地核计,马夫人自料计谋天衣无缝,定然能够将乔峰逼出丐帮。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偏偏有一个洪金挺身而出,揭穿了所有秘密,还以大义相责,逼得白世镜自尽。 乔峰一直在自伤心事,直到白世镜自尽,他才突然间惊醒过来,想要飞身抢救,却是来不及了。 “马夫人,乔峰到底与你有何深仇大恨?要你这样不择手端的加以伤害?”乔峰怒喝道,他的眼中充满了不解。 马夫人陡然间脸色变了,指着乔峰,歇斯底里地骂道:“你这个混蛋、直娘贼、下流胚,有人生没人养的东西,一切的祸患,全都因你而起。你如今倒好,居然在这里装什么无辜,真是让人恶心……” 乔峰从来没被人这样骂过,他将双手捏得咯吱作响,整个人如一头暴怒的豹子,随时都准备将人给撕成两半。 “马夫人,你此言差矣!我是第一次与你相见,难道还能有什么恩怨不成?”乔峰一脸无奈地道。 马夫人恶毒地道:“初次相见。哈哈,好一个初次相见。在去年洛阳菊花大会上,你确信从未见过我吗?” 乔峰皱起了眉头,想要他记起去年洛阳菊花大会上的事情,那可真是太难为他了。 马夫人声音越来越高,显然心中激动无比:“去年菊花大会上,最出风头的人,是谁?难道你都忘了吗?” 乔峰愣住了,他想起来了,当时马夫人打扮的极为动人,吸引了绝大多数人的注意,可是粗心的他,当时真的没留下太多的印象。 “马夫人,就算我当时没有留意你,那有什么相干?与今日的事,有什么关系吗?”乔峰冷哼了一声,凭他的粗犷,自然无法摸清楚马夫人的底细。 马夫人冷哼道:“有什么关系?你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当时丐帮数千人,谁不将目光投在我的身上。就算是一些胆小如鼠的,一些老成持重的,都毫不例外。场中只有你,高傲的象一个君王,始终不将目光投在我的身上。你如果真的看不到也就罢了,偏偏将目光从我身上掠过,却不肯多看我一眼……” 丐帮弟子越听越奇,实在料不到,乔峰不肯偷看马夫人,结果就会酿成眼前的泼天大祸。 马夫人怨恨地道:“从那天归来以后,我一直郁闷不乐,就在马大元耳旁吹风点火,想要他来对付你。谁知马大元那厮是个没用的货,对你忠心耿耿,说什么都不肯对你下手。” 乔峰怒道:“马副帮主铮铮铁骨,大好男儿,没料想却死在你的手中,真是让人扼腕长叹。” “我一直在寻找机会,万幸让我见到了那封密函,知道了你的身世。想要看到内容,却不伤到火漆封口,对我来说太简单了。”马夫人喘着粗气说道。 “我见到内容,心中实在是有着无比的欢喜。没想到,真是万万没想到,堂堂中原丐帮的帮主,居然是一个下贱的契丹狗,真是个绝妙的讽刺。”场中一片寂静,只有马夫人粗重的喘气声。 徐长老一脸的怒容,他一心为了丐帮的前途着想,没想到反而被利用,被马夫人当成了向乔峰复仇的工具。 如今一切真相都被揭穿,就是再想维持以前的局面,都是万万不成了,没有人允许丐帮,遵一个契丹人为帮主。 马夫人突然间狂笑起来,而且越笑越是疯狂,她大声道:“从小时候起,我就不允许别人给我抢东西,我所得不到的,就一定要毁了他,一件衣裳是这样,一个人也是这样……” 阿紫突然间娇笑着走进场中,将一面镜子放在了她的面前:“马夫人,你定然觉得自己很美,你瞧,真是美得紧啊?” 马夫人向着镜子一瞧,只见镜中的人带着疯狂,带着狰狞,还带着恐惧,那里还有丝毫地美态,不由地大叫道:“快拿开,你这个居心叵测的女人,真是……恶毒”。 “杀了她,给马副帮主报仇”。丐帮众弟子疯狂地叫嚷起来,此起彼伏,气势颇为雄壮。 乔峰的身子一欺,陡然间到了马夫人的身边,厉声叫道:“那个大恶人,到底是谁?” 马夫人蓦地里娇笑起来,神态在疯狂之余,却也有说不出的妩媚:“你终于肯正视我了,终于肯主动跟我说话了,只要你将我抱在怀里温柔地对待,亲上那么一亲,我一定会告诉你,那个大恶人是谁。” 瞧着马夫人一身缟素,还在为马大元守灵期间,居然如此地放荡,丐帮众弟子心中都是一阵寒意,心想马大元娶了这样的女人,真是倒了大霉。 乔峰皱了皱眉头,终于还是抱住了马夫人,神态温柔地道:“你快告诉我大恶人是谁?” 马夫人娇笑道:“你终于还是肯抱我了,抱得再紧一些,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我要你救我出去,与我双宿双飞……” 乔峰一把将她推开,怒道:“乔某大好男儿,岂能任由妇人摆布,既然你不肯说,那就等着接受丐帮的酷刑吧!” 马夫人惊叫道:“不,你不能抛弃我,你们男人,为何都是这么的无情无义?我告诉你,那个大恶人是……” 后面的话,马夫人是紧贴着乔峰的耳边所说,那副形态落在外人的眼中,实在是太过亲密。 纵然知道马夫人是个心计异常歹毒的女人,可是乔峰听她这么贴耳倾诉,吹气如兰,一阵阵香气传来,真是令人荡气回肠,说不出的软腻温香,令人心动。 “嗯,就是那个人了,他的武功高强,你一个人未必能对付得了,一定要多加小心才是。”马夫人的话语非常地温柔体贴,就如一个妇人,在叮嘱远去的夫君。 乔峰长叹了一声,神情显得极其的落寞:“各位长老,各位兄弟,乔某实指望与各位同生共死,荣辱与共。如今……遭此巨变,只得中途离去,但我在此立誓,有生之年,绝不杀一个汉人。” 这一番话说的慷慨激烈,令丐帮群豪听得无不动容,有不少人都大声嚷起来,劝乔峰留下来继续当丐帮的帮主。 可是另有不少人,心中均是在想,乔峰明明是契丹人,如何能再担任丐帮的帮主? “兄弟,咱们走吧,丐帮的事情,就由他们去处理好了。”乔峰冲着洪金点了点头,当先大踏步地离去。 洪金接着动身,身法飘动间,与乔峰并肩而行。 嗖! 乔峰将手一甩,那根碧绿色的打狗棒,在空中划过一道碧绿的痕迹,落在了徐长老的身前。 “这件事我做的到底是错是对?是有功还是有过呢?”徐长老望着面前的打狗棒,不住地喃喃说道。 乔峰一言不发,一直大踏步的前行,神情显得特别地哀伤。 洪金突然道:“乔大哥,对于契丹人的身份,你不必过于在意,契丹人中未必都是坏人,宋人中奸佞之辈同样是多如过江之鲫。” 乔峰愣愣地道:“话虽如此说,可我从出生以来,都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汉人,立志要驱除契丹胡虏,谁知道……” 洪金道:“丐帮的人与西夏订下了约会,如果少了你,群龙无首,恐怕会吃亏,你真的不去管吗?” 乔峰道:“我自身的麻烦,尚且无法解决,那还顾得着他们的死活,由他们去吧。” 两个人继续前行,一路说些闲话,走不及远,乔峰突然间转过身来。 “乔大哥,难道你落下了什么东西?”洪金打趣地说道。 乔峰道:“你以后不要叫我乔大哥,我父亲既然叫做萧远山,那我就恢复姓萧,从今以后,我不再是丐帮的帮主乔峰,而是契丹人萧峰。” 洪金道:“不管你是姓乔还是姓萧,不管你是宋人还是契丹人,我只知道,你是我心目中的英雄,是我最崇敬的大哥。” 萧峰拍了拍洪金的肩膀道:“好兄弟,我一看你的谈吐举止,就知道你并非寻常人物,果然没有看错人。” 洪金瞧着萧峰着急的神情,直言道:“大哥,既然你真的担心丐帮兄弟们的安危,那我们就快点返回,如何?” 等到萧峰和洪金急匆匆地回到杏子林中,见到处都是一片狼藉,并没有明显地打斗痕迹,可是丐帮的人全不见了。 萧峰仔细地检查了一番,突然道:“不好,看这个样子,丐帮的人真的吃了亏,西夏的武士,难道真有这等本领?” “我听说西夏有个一品堂,招揽了不少的武林奇士,再加上他们有着极厉害的迷药悲酥清风,丐帮的人吃了亏,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洪金一脸凝重地道。 萧峰的脸上露出佩服的神情:“真想不到洪金兄弟很少踏足江湖,对江湖上的事情,却是这么的了解,我丐帮消息极为灵通,却也是刚刚听说了西夏一品堂的事。” 洪金笑道:“我是有名的百事通,如果大哥行走江湖时,有什么疑难,尽管问我便是。” 乔峰微笑着摇了摇头,他自然不太相信洪金的话,直接将这当成了笑语。 第五十九章 黑暗角落飞神剑 萧峰和洪金仔细查看了一番,快速地追了下去,走不及远,居然发现了岔路。 “咱们分头去追,如果发现了敌情,再相互联络。”萧峰道。 洪金一路的追了出去,许久以后,突然发现了一个磨房,他心中一动,连忙赶了过去。 还没等走近磨房,洪金就听到嗤嗤嗤的真气破空声,正是六脉神剑发出的声响。 洪金心中一动,连忙闪身走了进去,却见段誉脚下踩着凌波微步,还在满脸苦恼地嘟囔着什么。 仔细地听听,原来段誉是在求饶,好象是在说今日杀人实在够多了,让那些西夏武士不再逼他。 西夏武士一个个都手持明晃晃的大刀,貌相极为凶恶,不停地追杀着段誉。 段誉看似手忙脚乱,其实脚下却如行云流水,走得自然流畅至极,狭小的空间并不能限制他的脚步,地下的死尸和杂物,同样对凌波微步没有太大的影响。 如此绕得三五圈,西夏武士就会少一两个,渐渐地变得越来越少,神情自然变得惊慌起来。 偶有一两个不开眼的西夏武士,想要借机去骚扰坐在磨房上端的王语嫣,结果总是会被段誉的六脉神剑点倒。 段誉的六脉神剑,纵然时灵时不灵,可是在解救王语嫣时,想必是心有灵犀,倒是百试百灵。 等到段誉的六脉神剑,借着磨盘的转动,真气转弯,点中了一个西夏武士的罩门,将他点死以后,其余的西夏武士,纷纷地叫嚷一声,尽数落荒而逃。 段誉不由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他一直诵读佛经,佛心本重,被逼杀生,心中实是极为无奈。 如果不是为了解救王语嫣,只怕段誉根本发挥不出来,说不定早被西夏武士给砍死了。 洪金正在犹豫要不要出去相见,突然间看到外面的西夏武士们,纷纷地遭遇了劫难。 一个不知道从那里钻出来,一身西夏武士打扮的人,突然间出手,形如鬼魅,将那些逃跑的西夏武士,转眼间杀了个干干净净。 瞧着这个西夏武士神出鬼没的杀人手段,就连洪金都感觉到心惊,这人的实力自然是不消说的了,最厉害的是杀人的手法,实在是极为老练。 段誉正想给王语嫣披上衣服,突然间见到一个西夏武士闯了进来,不由地大皱眉头。 “我不想杀你,要命的,快点给我滚开。这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的人,你看到没有?全都是我杀的。”段誉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凭着他镇南王世子的威严,倒也能唬住不少人,可是并不包括刚进来的西夏武士。 “西夏武士李延宗,特来领教阁下的高招。”一个声音,极其冰冷地叫道。 洪金瞧着这个面目十分普通的西夏武士,自然知道这不是他的真面目,这个人本来肯定长得极为英俊潇洒,自然就是慕容家的传人慕容复了。 段誉苦着脸道:“我不是喜欢杀人的人,你不要逼我杀你。” 李延宗冷哼了一声道:“你能杀得了我再说吧。” 刷刷刷! 李延宗一连三刀砍了过去,都是段誉的要害,出手极为的迅速。 段誉没料到,李延宗的出招居然是这样的快,不由地大叫一声:“乖乖不好了,这一次怕是难以逃命。” 别看段誉在心慌之余,凌波微步使得极为笨拙,可是李延宗一连三刀,完全都落空了。 李延宗呆了一下,似乎想不到段誉的步法,居然会这样的古怪,紧跟着步步紧逼了过去。 瞧着刀光如雪,在眼前不断地纵横来去,段誉感觉到特别地慌乱,他一边飞快地闪过,一边大声地嚷道:“如果你再不住手,我可要施展剑气了。” 李延宗瞧着王语嫣的样子,心中对段誉实在是恨到了极点,他并不答话,反而加快了出手的速度。 洪金瞧着李延宗出手,如同行云流水一般,知道他的武学修养,其实也到了相当的境界,只差一步,就能够登堂入室,达到鸠摩智和萧峰这样的地步。 可是这一步实在是太难了,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停留在这一步上,一直到死去,都未成为真正的一流高手。 段誉心慌意乱之下,一连返身两次,对李延宗连指了两指。 瞧着被段誉杀死的众多西夏武士,李延宗其实并不是没有忌惮,他连忙纵身闪避。 等到李延宗清醒过来,段誉根本没有任何剑气发出时,段誉有了空闲调整,身法立刻变得更加灵动起来。 “好个装神弄鬼的小子。”李延宗心中的怒火更盛,他的刀法大开大阖,不大会儿功夫,整个磨房中,到处都充斥着他的刀风。 王语嫣一心想要段誉救她,不由地出口指点道:“他这路乱披风刀法,共有七十三路,破绽在于下盘,段公子你用六脉神剑攻他下盘,或许会有一点胜利的机会。” 听到王语嫣出言指点段誉,李延宗心中妒火,实在是难以压制,大声地道:“王姑娘,你与这小子卿卿我我,如果被你表哥知道了,你不怕他会生气吗?” 王语嫣讶道:“你究竟是谁,怎么会认识我?你见过我表哥没有,我……我很想念他。” 李延宗怒哼了一声道:“虚伪。如果你真的在乎你表哥,那就让我将这个小子杀了,我自然会送你去见你的表哥。” 王语嫣道:“这位段公子纵然痴了一些,可是他还是一个好人,你为什么非要杀他不可。” 李延宗道:“我是为你表哥而杀他,如果你真有心,就不要阻止。” 王语嫣露出执拗的神色:“我不许你杀他。否则,我一定会让我表哥杀了你,为他报仇。” 李延宗的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神情:“你真的要让你表哥杀了我,为他报仇?” 王语嫣情知神情只要稍有犹豫,段誉不免死于非命,当下沉声点了点头:“如果你杀他,我就让表哥杀你。如果你不杀他,我好端端的,自然不会让表哥和你过不去。” 李延宗突然收刀而立,大叫了一声:“好,我就听你一言,饶了他的性命。” 段誉不由地大喜过望,连忙将凌波微步停了下来,冲着李延宗拱手致谢。 呼! 李延宗手中的刀,突然间飞了出去,向着段誉的胸口砍了过去,竟然采用了偷袭的手段。 嗤! 一道无形剑气飞过,正好击中李延宗手中的刀,居然将那柄钢刀击成了两段。 李延宗脸色大变,他的身子一个倒纵,然后就出了磨房,飞身上了一匹快马,一会儿就奔得不见了踪影。 王语嫣大声地道:“好一招六脉神剑。段公子,你的这一招隐藏的本领,倒真是特别厉害。” 段誉一脸的茫然,他的六脉神剑根本就没有出手,实在是想不到,李延宗手中的刀,到底是如何断的。 暗中出手的人正是洪金,他所用的六脉神剑,与段誉所用的同出一脉,乍看上去,还真是分不出区别。 李延宗瞧得暗中有人埋伏在侧,凭实力恐怕并不弱于他,害怕被夹击,所以这才匆忙退去。 段誉并不知道实情,可是看王语嫣大声夸奖他,连忙生受了,毕竟这样的美人热情,对他来说,实在是颇为罕见。 “王姑娘,得罪了,我先帮你穿上衣服,然后再背你去救阿朱、阿碧和阿紫。”段誉一脸热情地道。 对于能够背负王语嫣,实在是段誉最大的乐事,根本不以为苦,反而乐在其中。 洪金一看段誉的样子,知道实在不适合打扰他,只得悄悄地在暗中隐退,就如他从来都不曾来过。 一路追击,洪金突然发现,前方有数名西夏兵士,正押解着两个少女走路,瞧来正是阿朱和阿碧,阿紫却不在其中。 洪金并没有丝毫地迟疑,飞身就纵了过去,九阳神功动处,将那些西夏武士给打飞。 这些西夏武士中,本来有两个并非庸手,可是与洪金相比,还是差远了。 眼看情况不妙,那些西夏武士发一声喊,不由地四散逃去。 洪金旨在救人,倒也并没有继续追击,而是并指一划,绑在阿朱和阿碧身上的牛皮大绳,立刻断为数截。 阿朱和阿碧的眼中,全都是佩服的眼神,他们瞧洪金的本领,纵然比不上他们的公子爷,可也差不多了。 “两位姑娘,你们没有受苦吧,阿紫到那里去了?”洪金的眼中都是担心。 阿碧道:“我们正想离去,就觉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一醒过来,就被绑了起来,听说是要献给他们的主帅,倒是没受什么苦?” 阿朱着急地道:“你没见阿紫吗?我可怜的妹妹,可千万不要有什么事才好?” 洪金道:“阿紫聪明伶俐,见机又快,应该不会有事,我们快点去找她吧。” 瞧着阿朱和阿碧两个人慵懒的模样,洪金连忙在西夏武士的怀中翻了起来,结果翻了许久,翻出了一个小瓷瓶。 洪金拔开塞子,闻了一下,不由皱了皱眉头,然后递给了阿朱和阿碧。 阿朱和阿碧两个人一闻,连声地嫌臭,催促洪金拿开,谁知话音未落,却觉身上有了气力,心中又惊又喜。 三人正在匆忙地赶路,却陡然间看到一个奇怪的高人,风风火火地飞了过来。 洪金三人看个仔细,原来奔来的却是两个人,正是段誉背负着王语嫣到了。 阿朱拿着那个小瓷瓶,在王语嫣的鼻子上一放,王语嫣不久就有了力气,挣扎着从段誉的身上下来。 段誉心中颇为恋恋不舍,可是他脸皮再厚,却也不好意思再背王语嫣了,没有了任何借口。 第六十章 以一敌十 “丐帮的人都被西夏一品堂的人抓走了,我们要不要去救?”阿碧叫道。 阿朱小嘴一扁道:“论起他们对待乔峰帮主的行径,倒真是活该,不过想必乔帮主心里,必然还是乐意救他们出来。” 段誉急道:“是啊。丐帮的人纵然糊涂,可是他们行侠仗义,为国为民,却也是了不得的汉子,我们应当救他们一救。” 众人议论纷纷,最终还是一致同意前去救助。 洪金讲起,说是乔峰从此改名为萧峰,恢复了本来姓氏。 阿朱提出要假扮萧峰,洪金不由地摇了摇头:“阿朱,我们如果扮作萧大哥,万一他真的再赶去了,中间岂不会造成误会。” 本来兴致勃勃的阿朱,仔细地想了一番,觉得这个提议毕竟不妥,只有摇头作罢。 正在商议间,洪金突然间接到了萧峰传送的信号,连忙与段誉一起快速地赶了过去,很快就见到了萧峰。 萧峰道:“两位兄弟,我已经探听到了西夏一品堂的下落,他们果然将丐帮……兄弟抓了起来,我们一起赶去,设法救他们出来。” 三人的脚程很快,不多时就赶了过去,到了一座庙宇,果然见到许多西夏一品堂高手。 庙宇里的和尚都被赶了出去,看到那些凶神恶煞般地西夏一品堂高手都在那里大啃大嚼,弄出了不少的血腥,私下里都是叫苦不迭。 三人顿住脚步,萧峰提气喝道:“契丹人萧峰,会同两位兄弟,前来拜会赫连将军。” 气息犹如龙腾虎跃,在空中远远地传了出去,如大将军到来,八面威风。 西夏一品堂中高手不少,听到这啸声,知道有一位大高手到了,心中都是惊奇不定。 不一会儿,数名一品堂高手迎了出来,叫道:“我家将军有请。” 萧峰微微点了点头,招呼着洪金与段誉一起走了进去,见到了庙宇之内,并排列了许多一品堂高手,南海鳄神等人赫然都在。 在正中间高位上稳稳坐着一名武官,白面微须,目带杀气,自然就是此次领军的人物赫连铁树了。 赫连铁树微微地点了点头道:“萧壮士功夫不错,前来谒见本将军,难道是想毛遂自荐,为我西夏效力。” 萧峰笑道:“萧某不才,岂能为虎狼之师所用,赫连将军太看得起在下了。” 赫连铁树怒道:“然则你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萧峰道:“我请将军放了丐帮的各位兄弟,否则,今日难免一战。” 在场的共有数十名一品堂高手,见到萧峰讲话如此肆无忌惮,隐隐然有着威胁之意,不由地都是惊怒。 赫连铁树哈哈大笑:“萧壮士,你看我西夏一品堂,网罗了天下的高手,你居然想与他们一战,难道不是自讨其辱吗?” 萧峰道:“是输是赢,一定要战过方知,我们纵然只有三人,可也未必会输。” 洪金和段誉瞧着萧峰如此豪情,不由地都是血脉贲张,颇有愿与西夏一品堂众高手一战的想法。 瞧着萧峰豪迈的神态,赫连铁树突然间惊异地道:“丐帮的前帮主乔峰,不知与阁下是何关系?” 萧峰黯然道:“乔峰就是在下,如今我已恢复本姓,改为萧峰。” 赫连铁树笑道:“听闻丐帮弟子昏庸,早将你这个帮主赶了出去,你又何必为了他们出头?” 萧峰道:“纵然丐帮兄弟嫌弃萧某,我却总是顾念往日情份,赫连将军如果不肯放人,恐怕你今日就会有劫难。” 赫连铁树不由地勃然变色,他一生戎马,见惯了厮杀,可是面对萧峰,总是有一种莫名其妙地压迫,让他心怀顾忌。 西夏一品堂终于有高手忍不住了,一个手执软鞭的武士,向着萧峰一鞭挥了过来,口中喝道:“敢对赫连将军无礼,就让你知道厉害。” 萧峰一个跨步,立刻伸手抓住了软鞭,大声喝道:“松手。” 那武士那里肯松手,居然拼命地向后拉扯,想将萧峰一块儿拉将过去,任凭他的摆布。 萧峰将手一抖,一道澎湃无比的劲力,立刻沿着软鞭传了过去,那人登时禁受不起,喝醉了酒一般地踉跄后退。 啪! 那人摔倒在地上,面色涨得通红,想要说话,却被萧峰残存的劲力,根本压迫得喘不过气来。 瞧着萧峰露了这一手本领,在场的众人无不惊惧,这使软鞭的高手,算是西夏一品堂高手中的高手,没料想居然不是萧峰的一招之敌。 南海鳄神大声地道:“你这家伙的本领这么高强,不但我南海鳄神岳老二及不上你,只怕就是老大都未必……” 想到这番话说出来,就算是对段延庆极大的无礼,故此南海鳄神还是将最后的话语咽了下去。 洪金冷笑一声:“南海鳄神岳老二,你师父现在来了,还不快来拜见师父。” 南海鳄神一脸地无奈,只得走上前来,向着段誉深施一礼:“岳老二见过师父。”然后快速走开。 瞧着南海鳄神一脸心不甘情不愿地样子,在场的人都很惊奇,心想凭他的本领,在西夏一品堂中,足以名列前茅,他的师父,自然更加厉害。 可是看段誉一副贵公子的模样,怎么可能会是南海鳄神的师父,当真令人琢磨不透。 赫连铁树哈哈笑道:“北乔峰,南慕容,在中原武林中好大的名头,今日就让我们瞧瞧,是否名符其实?我这儿挑十位西夏一品堂高手出列,你如果能够打败他们的联手,我就放了丐帮弟子。” 萧峰豪气满怀地叫道:“好,萧某愿意一战。” 洪金和段誉脸上都露出担忧的神色,萧峰却是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担心。 赫连铁树拍了拍手,西夏一品堂中立刻出来了十名高手,其中叶二娘、岳老三、云中鹤赫然在列。 其中还有一人,满脸络缌胡子,手中所持一物,晶莹碧绿,赫然是丐帮的信物打狗棒。 十个人将萧峰团团地围住,面对中原武林中的顶尖人物,他们都是丝毫地不敢大意。 当日鸠摩智独斗天龙诸僧,丝毫不落下风,如果不是洪金和段誉在,连保定帝都会被他擒去。 如今萧峰的武学修为,比起鸠摩智,隐隐地要高出一层,他面对十名高手,并没有感觉到太大的压力。 萧峰冲着络缌胡子道:“打狗棒是丐帮的信物,凭你怎配持有?” 络缌胡子本是使棒的高手,他闻言勃然大怒,正想挥棒向着萧峰迎头击落,陡然间觉得眼前人影一闪,接着手中一空,打狗棒立刻落到了萧峰手里。 在场的数十人,居然没有一个能瞧清萧峰的动作,不由地都是大惊失色。 至于那络缌胡子,更是惊诧的说不出话来,他心中暗想,如果萧峰不是夺棒,而是攻击他的要害,他是否能够防得住。 萧峰所用的招数,正是打狗棒法中的精要招数“獒口夺棒。”可以称得上百发百中,绝无失手。 别说是络缌胡子,就算是与萧峰同一级别的高手,只怕都未必能够防得住。 本来出场的十位高手,都是相当有身份地人物,对于联手攻击萧峰,还有点抵触心理,认为赫连铁树小题大做,如今才知道,这场战斗,绝非他们想象的那么容易。 高手相争,自来都是抢占先手,十位高手各自呼喝一声,挥动手中的兵器,向着萧峰攻了过去。 只见刀光剑影,在霎那间就交织成了一片,围攻萧峰的十位高手,无一位庸手,这联手一击的威力,饶是洪金见多识广,却也看得透不过气来。 萧峰真是天生的勇猛,他孤身一人,迎战十位高手,脸上却是毫无惧色,凭着一双肉掌,在人群中穿插来去。 十位高手本来都是贴身攻击,想要快速地将萧峰擒下,在赫连铁树面前,大大地露一番脸面。 谁知萧峰的掌力推出,他们都感觉到了巨浪滔天的感觉,被压迫得连兵器都施展不开。 越是缠斗,十位高手的包围圈就越大,他们本来离萧峰,只有半丈左右,后来渐渐地退到了三丈左右,还是感觉到惊心动魄。 本来十位高手是在围攻萧峰,可是斗到后来,居然象是萧峰凭借个人的掌力,将他们十个人全都给围困住,让他们不得不随着萧峰的举动,而开始变招。 赫连铁树在一旁面色迭变,他一直以为,已经网罗了天下间的高手在手下,谁知所搜寻到的,还只是那些二流的高手。 洪金总算见识到了萧峰的降龙十八掌,只见他掌风挥出,劲道刚猛至极,果然是天下至刚至阳的功夫。 观看着萧峰的对决,洪金与自身的九阳神功相互印证,心中有了许多新的感悟。 洪金如今丝毫不担心战果,明眼的人都能看得出来,此刻的萧峰,已经是占尽了上风,取胜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瞧着瞧着,洪金陡然间发现,他的九阳神功,应该可以对抗萧峰的降龙十八掌。 比如萧峰的这些至刚至阳的变化,他都能用借力打力的手段,来尽数化解掉。 当然,这只是两种功法的比较,如果要现在的洪金与萧峰打一场,自然只有甘拜下风的份儿。 南海鳄神只有一根筋,他冲在了最前面,鳄鱼鞭和鳄鱼剪纵横交错,攻得好不起劲。 萧峰只是念着他是段誉的弟子,这才手下留情,见到他实在不知好歹,这才将掌力一挥,南海鳄神立刻就随着掌风翻了出去。 南海鳄神跌得头晕脑涨,这才知道了萧峰的厉害,不敢再过份贴近,孰不知萧峰已然是手下留情,否则这一番出手,已然让他受了重伤。 第六十一章 是我非我 正在剧斗当中,萧峰陡然间觉得,眼前的十位高手,出招突然间缓慢了下来。 萧峰一看大喜,正想将他们一举击溃,从而逼迫赫连铁树释放丐帮群雄,却突然间发现他的身子,渐渐地转向麻木。 “悲酥清风,是悲酥清风。哪个混账王八羔子,敢偷放这种东西?”西夏一品堂的高手们纷纷地怒喝起来。 不大会儿功夫,西夏一品堂的众高手,全都倒在了地上,连叶二娘等人都不例外。 萧峰仗着内功深厚,还能勉强维持身子的平衡,可是眼看支持不了多久。 洪金见状大叫道:“段兄弟,你去救萧大哥,我去抓赫连铁树。” 因为见机早,洪金将解药一直抓在手中,同时紧闭口鼻,这才没有中招。 至于段誉,则是因为吞食了莽牯朱蛤的缘故,浑身百毒不侵,就连悲酥清风这样的毒物,都对他没有丝毫地影响。 洪金奔驰如风,瞬间就来到了赫连铁树面前,伸手便向他抓了过去。 眼看赫连铁树没有了还手之力,此番定然收到擒来,洪金却陡然间觉得脑后风生,连忙借势向前窜了出去。 躲在洪金背后突兀出手的人,正是四大恶人之首的段延庆,他见突袭不中,眼中流露出来了极度的诧异。 段延庆的眼力极为高明,他一瞧洪金使出来的,是一种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奇异功夫,状如行云流水,行动转折处极为自然。 将手中的细铁杖一挑,段延庆顺势抓住了赫连铁树的身子,然后将细铁杖一撑,就是数丈远近,快速地去了。 洪金知道凭他一个人的本领,就算是能追得上段延庆,都未必打得过对方,只得作罢。 回看萧峰,却已渐渐地恢复了功力,状如猛虎,举动中尽显威猛之态。 “萧大哥,这些人,该当如何处置?”洪金问道。 依江湖经验来比,洪金和段誉自然都远远地不如萧峰,眼前事还要靠他决断。 “此时将这些人杀了,未免胜之不武,且饶他们这一次,拯救丐帮的兄弟要紧。”萧峰沉吟了一下说道。 其实洪金也不愿滥杀人,见到萧峰顾全江湖道义,不免心中暗自地佩服,萧峰一生为人行事,确实不枉了侠义两字。 三人到了刚才的大堂,见到上面写了龙飞凤舞的八个大字“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萧峰叹道:“慕容公子行事,真是鬼出神没,这一手暗施悲酥清风的手段,确实是高明至极。” 洪金听得萧峰口中,对于慕容公子颇有赞许之意,心中不由地晒然。 庙宇并不大,洪金等人四处查看,很快找到了关押丐帮弟子的所在。 徐长老等人失手被擒,面面相觑,脸上都是沮丧之意。 吴长风长叹一声:“想当年乔帮主在时,丐帮无往不利,何等的威风。没想到他这刚一走,丐帮就栽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大筋斗,真是愧对列位先贤。” 陈孤雁哼了一下:“就算是乔峰在,都未必能对抗西夏的悲酥清风,还不是会象我们一样,乖乖地束手就擒。” “如今丐帮首脑尽数被擒,丐帮数十万兄弟群龙无首,前途堪忧啊。”徐长老叹息着说道。 徐长老早知时日无多,对于自身的生命倒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挂念着丐帮的存亡。 奚长老道:“一朝人管一朝事,洪七公一直游侠在外,想必他听到这个消息,会愿意回来接任帮主之位。” 讲到洪七公,这些人脸上都露出了希冀的神情,对丐帮的未来,重新充满了信心。 宋长老道:“可恨那全冠清,第一个就投降了西夏一品堂,平时我看他聪明利落,富有心计,谁知人品,居然这样之差。” 话题扯到了全冠清身上,在场的六位长老,纷纷地怒骂起来。 “我说你们六个老不死的,叽叽歪歪的在干什么?全冠清肯投降一品堂,那是他肯识时务。如今他的身边,有醇酒美人相伴,可是你们呢?既将面临酷刑之苦。彼此相差,何止天壤之别?” 随着一声喝斥,一个西夏武官带着数名兵士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把皮鞭。 “呸!”徐长老梗着脖子,第一个骂道,他人虽老,心性更烈。“你们这些披着人皮的东西,除了玩弄阴谋诡计,还会干些什么?有种的就放开我,彼此真刀真枪的干一场。” “放了你们,我李鹤龄可没有这么傻,臭老头,你找死,我就成全你。”西夏武官一鞭,就向着徐长老劈头盖脸地抽了过去。 啪! 鞭影闪过,徐长老花白的头上,立刻多了一道很醒目的鞭痕。 “混蛋!你有种就来打我。对付徐长老,算什么英雄好汉?”吴长风怒了,脸上青筋直蹦。 “少不了你的份。可是我现在不想打你,想先打这老头,你只能乖乖地给我看着。”李鹤龄奸笑道,返过手来,冲着徐长老又是一鞭。 徐长老的脸上,立刻有了一道交叉的血痕,瞧着令人心惊肉颤。 吴长风早将生死置之了度外,在旁边破口地大骂,其余的丐帮弟子,脸上都有愤怒神色。 李鹤龄道:“如今生死予夺的大权,掌握在本人的手里。我想要你们活,你们才能活,我想要你们死,你们必须死。军**有几十种酷刑,如果你们不降,我会折磨得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瞅着李鹤龄阴冷的模样,吴长风等人的心中,都觉得一阵的凉意,他们都不怕死,可是被折磨得生死不能,那对于他们来说,可是极大的耻辱。 如果是寻常的时候,他们纵然不敌,可是还都有自断心脉的本领,如今中了悲酥清风,却是一点劲力都使不上,只能任人折磨。 吴长风道:“混蛋!你快点一刀杀了我,省得我看到你这混蛋的模样,让我心里生气。” 李鹤龄嘿嘿阴笑:“我最喜欢看人生气的样子,别人越是生气,我就越开心。” 刷! 吴长风的脸上,被抽出了一道长长的鞭痕,瞧来触目惊心。 李鹤龄是行刑的高手,他的这一鞭子下去,既使吴长风脸上疼痛无比,又不致一鞭将他抽昏。 萧峰等人赶到时,李鹤龄刚刚地抽完吴长风,又将鞭子向着宋长老抽了过去。 “住手。”伴随着一声怒喝,萧峰如飞将军,一个闪身便到了李鹤龄面前,使手抓住了他的鞭子。 李鹤龄拼命地用劲回夺,奈何这鞭子如同铸在萧峰的手中,丝毫不动。 眼看情形不妙,李鹤龄撒手扔鞭,转身就向着门外冲去。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李鹤龄觉得在他的身后,仿佛有着一种极强劲的吸力,将他给快速地吸了回来,落到了萧峰的手中。 洪金和段誉瞧着萧峰的擒龙功,居然能够将李鹤龄硬生生地抓回来,都是感觉到特别地钦佩。 丐帮六大长老和众弟子,眼看此番在劫难逃,心中都很绝望,如今看到萧峰突然从天而降,都是不胜之喜。 可是想到萧峰已立誓出帮,如今听了契丹人,心中又是一凉,矛盾至极。 洪金和段誉拿着解药,先救了丐帮六大长老和两名丐帮弟子,然后指导他们去救别人。 吴长风哽咽地道:“乔帮主,过往的事情,都让它过去吧。我恳请你回来,重任帮主,带领丐帮弟子,驱除外虏,还我百姓安乐。” 众长老有的摇头,有的却是默不作声,却没有人公开支持吴长风。 萧峰其实非常留恋丐帮的生活,可是他知道,再也回不到过去,过那种简单而充实的岁月了。 “吴长老,萧峰感谢你的盛情。可惜我如今已是契丹人,改名萧峰,再也不是你们的乔帮主了。”萧峰沉声道。 洪金能够听出,萧峰心中的沉痛,可是造化弄人,有些因果,上天早就安排好了,非人力所能改变。 吴长风走到李鹤龄的面前,长笑道:“李兄弟,风水轮流转,今日到我家。你做梦都想不到,报应会来到如此快吧。” 李鹤龄吓得脸色青白,嘴唇打颤,连声道:“你不要杀我。我愿意投降丐帮,当一名小小的乞丐,帮助你们乞讨。不然,我可以出很多金钱赎命,让你们过上好的生活……” 吴长风大笑道:“我们的生活,我们的快乐,我们心中的道义,你这种人永远不懂。你放心,你活着还有用,我们不会轻易杀你。” 李鹤龄不知道吴长风在说什么,可是听说不杀他,脸色顿时好看了许多,身子颤抖得似乎也没那么厉害了。 萧峰用充满感情的目光,向着丐帮兄弟们望了一眼,只见这些昔日热情无比的兄弟脸上,有的还残存有往日的热情,有的流露出来了冷漠,有的却隐隐地露出了敌意…… 看到这些,萧峰顿时觉得无味至极,他长叹了一声,就向吴长风等人告辞。 “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看,你一直都是我心目中的那个乔帮主,永远都是……”望着萧峰的背影,吴长风陡然间大声地说道。 “我们会永远记得心中的那个乔帮主!”不知是那个丐帮弟子说道,接着越来越多的丐帮弟子开始大吼了起来。 萧峰的身子在微微地颤抖,但他始终没有转身,而是大踏步地走出门去。 江湖还是那个江湖,丐帮还是那个丐帮,可是萧峰却不是那个乔峰了。 “丐帮没变,我变了!”萧峰心中喃喃地道,他的心中滴血,苦楚无处诉说。 第六十二章 天生情痴 一处酒楼。 菜只有花生米和熟牛肉,酒只是普通的竹叶青,萧峰三人的兴致却很高,他们意气相投,相处非常地自在。 段誉道:“阿朱她们去找阿紫,我怕会有危险,所以一定要赶去相助。” 洪金笑了:“如果没有那位王姑娘,段兄弟也会这么热心吗?” 段誉的脸登时红了,他讪笑道:“人生在世,首重感情,次重义气,营救阿紫姑娘,我也是义所当为。” 这番话很是有些含糊其辞,洪金和萧峰不由地都笑了,情知他是言不由衷。 段誉一直都不知道,阿朱和阿紫都是他的妹子,就连王语嫣都是,洪金却也并不说破,有些事时机未到,都讲出来,就没有趣味了。 当下三人分别,洪金与萧峰走在了一起,两个人结伴同行。 回想起萧峰与段誉都有事情可做,洪金真觉得他就是个闲人,不过他倒很喜欢这种逍遥的状态。 一直到段誉去后,萧峰才说想要去找那个大恶人报仇,脸上的神情,显得相当地奇怪。 洪金心中一动,连忙对萧峰道:“大哥,能不能告诉我,那个大恶人是谁?” 萧峰摇头道:“不是我不相信兄弟,实在是你知道了,并没有什么好处。报仇的事,我想凭一已之力完成,不想将你牵扯进来。” 洪金眯着眼睛道:“让我猜上一猜,马夫人所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姓段名正淳,是大理国的镇南王?” 萧峰一脸地讶然:“兄弟怎么什么事情都知道?不错,正是段正淳那个狗贼,他害了我的父母,此仇不可不报。” 顿了一顿,萧峰接着说道:“可是你知道,段正淳是段兄弟的父亲。如今想起来,我倒是后悔与段兄弟结拜了,愧对结义情,让我好是为难。” “杀害你父母的人,未必就是段正淳,马夫人一生最爱说谎骗人,她的话,怎么能信?”洪金正容道。 萧峰摇了摇头:“在那种情况下,马夫人不可能骗我。再说,她不是江湖中人,怎么不说别人,偏偏说是段正淳呢?” 洪金长出了一口气,知道想要说服萧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只有慢慢地想方设法。 瞧着洪金的神色,萧峰接着道:“如果兄弟不肯信,我们就到单家庄,去找铁面判官单正问上一个明白。如何?” 提起单正,洪金突然打了一个冷颤,大声道:“不好,单正老爷子恐怕会有危险,我们快去救他。” 萧峰和洪金各乘一匹快马,风尘仆仆地赶到单家庄,遥遥地就看到一片火光冲天。 洪金的心中一阵凉意,他没有料到,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接下来萧峰将在中原武林,闹得身败名裂,难以洗刷。 大火只烧了半日方息,单家庄的人,居然没留下一个活口,在武林中留下了一个大惨案。 洪金知道江湖上的仇杀,万万会酿成极大的怨恨,可是没料到,居然强烈到这个地步,萧远山的手段,却也是极为的歹毒。 萧峰本来还想等着看单正有没有可能存活下来,洪金却极力主张先上五台山,保住智光大师的性命。 一路上,风声传来,萧峰为了逼问带头大哥的下落,杀光了单家庄的老小,还一把火烧了单家庄。 原来,江湖上提起乔峰这个名字,个个都是一脸敬意,如今全都是一脸的鄙夷,口口声声都是“大恶魔乔峰”。 “咦!那不是谭婆吗?她和谁在一起?不是谭公。”催马快行过一条河岸,萧峰突然间惊叫了起来。 本来两人就想先上太行山,可是唯恐谭公和谭婆的居住地太过隐秘,怕找不到,这才决定先找智光大师。 既然在路上碰到了,萧峰自然不肯放过,催马就奔了过去,洪金只能够跟着。 洪金一直自负耳目聪敏,如今与萧峰相比,依然落在了下风,不过他心中并不沮丧。 萧峰和洪金两人的脚步声都很轻微,纵然是船上的谭婆,都丝毫地感觉不到有人靠近。 “师兄,你到底想要跟我说什么?我毕竟都嫁人了,他……他待我也很好。”谭婆幽幽地道。 另一个人自然就是赵钱孙了,他急道:“小娟,我什么都不想干,只想和你说说贴心的话。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很想你,吃饭的时候想,睡觉的时候想,就连唏嘘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地停一下……” “师兄,你又在说胡话了。往日的那些美好时光,都一去不再来了,我们都已白发苍苍,岁月无情,它带走了许多本来属于我们的东西……” “这些,我都知道。它带走了师父,带走了师母,带走了我们的年轻和活力,可是对你的感情,我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一如在花丛中,你对我的那张笑脸,我一直珍藏在心中,记忆里它永不褪色……” …… 听着赵钱孙和谭婆互诉昔日的情意,洪金突然觉得很感动,赵钱孙一生痴爱他的小娟,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可他何尝不找到了快乐,找到了人生的寄托…… 终于还是萧峰忍不住了,他哼了一声,立刻打断了赵钱孙和谭婆两人,将他们从幻梦中回到了现实。 赵钱孙护在了谭婆的面前,他并不伟岸的身子,陡然间挺直起来:“萧峰,你这个大恶魔,改变不了你的契丹狼性,有什么事情,你尽管冲着我来,千万不要伤害到我的小娟……” 谭婆用手一拨赵钱孙的肩膀道:“师兄,似这等恶人,与他废什么话,一起并肩子上。” 萧峰的面容,与萧远山有着七八分的相似,本来就算是死,赵钱孙都不敢跟萧峰动手,可是为了保护谭婆,他什么都顾不得了。 一出手,赵钱孙就是拼命的招数,他知道打不过萧峰,只盼望能够抵挡三招两式,能让谭婆逃脱性命。 萧峰龙爪手一出,赵钱孙所有的攻击,都变成了花架子,被他轻易就拿住了穴道。 谭婆的本领,比起赵钱孙来,还是颇有不及,同样被萧峰一招拿下。 “赵钱孙,我只诛首恶,并不想为难你。你只要告诉我,带头大哥是谁?我就放了你。”萧峰一脸正气地道。 赵钱孙哈哈大笑:“如果是以前的那个乔峰,他说的话,我信。可是现在的乔峰,已变成了大恶魔萧峰,他说的话,那有丝毫可信之处?你杀了我们吧!能和师妹死在一起,也是一种幸福……” 此刻的赵钱孙,那有丝毫地猥琐神态,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那个充满梦想热血满怀的时代。 谭婆慨然道:“说的好,师兄。我们都这把年纪了,难道还怕死吗?只是可惜,不能与老头子死在一起。” 赵钱孙的脸色变了,他知道谭婆的心中,有一点他的位置,可是无论怎样,都没有办法与谭公相比。 萧峰哼了一声,语带威胁:“你们两个人真的不肯吐露实情?” 赵钱孙道:“老子别的没有,这身硬骨头还是有的,你有胆子就来折磨我,瞧我怕是不怕?别去欺负女人。” 转过头来,赵钱孙望了谭婆一眼,实是充满了款款深情,丝毫不因岁月改变。 谭婆怒道:“我老婆子行走江湖数十载,怕过谁来?乔峰,你有什么本领尽管使出来。” 萧峰道:“我一生行事磊落,从来不折磨人。洪兄弟,你在这里守着,我去将谭公找来,瞧他看到这种情形,会不会说?” 一听萧峰要去找谭公,赵钱孙一脸洋洋自得的神情,谭婆却是面色大变。 洪金想到萧远山,有可能就潜伏在附近,凭他的本领,可没有办法在萧远山的手中救人。 “萧大哥,还是你在这里守着,我怕万一有人要对付赵钱孙和谭婆,我应付不来。”洪金一脸担忧地道。 萧峰不以为然地挥了挥手道:“去吧,去吧。有我在这里,谁都动不得谭婆和赵钱孙。” 一路上,洪金多次跟萧峰提起过,怀疑有人追踪,萧峰却总是不以为意。 在萧峰看来,如果有人追踪,凭他的本领,一定能够感觉得到。 洪金知道萧峰武功高强,又是异常地警觉,想必能够护得住谭婆和赵钱孙,就放心地去了。 没费多大力气,洪金就在岸边的一个酒馆中找到了谭公,他正一个人孤独地坐在角落里,冷清地喝着闷酒。 瞧到了洪金,谭公冷哼了一声:“你这厮甘心与大恶魔乔峰混在一起,想必不是什么好人,鬼鬼祟祟地来找我,干什么?” 洪金的脸上,不免闪现出来了苦涩,如今不但萧峰被人误会,就连他都遭受池鱼之殃,弄得臭名远扬了。 “如果我告诉你,谭婆偷偷地和赵钱孙约会去了,你还会不会沉得住气。”洪金一脸怜悯地道。 谭公白了洪金一眼:“我的事,为什么要你管?她的为人,我信得过,就算是私会,又碍你什么事了?” 洪金恍然大悟,敢情谭婆和赵钱孙的私会,谭公早就知道,恐怕还是他默许的,只是听他这番话,心中还是不免有着浓浓的醋意。 “如果我告诉你,赵钱孙和谭婆被人抓了起来,你还会这么沉得住气吗?”洪金道。 谭公手中的酒壶,重重地砸在了桌子上,口中大声嚷道:“是那个混账东西敢抓她,是大恶魔乔峰吗?快带我去,我要和他拼命。” 洪金一边转身带路,一边冷笑道:“还以为你不担心他们,原来心中还是放不下。” 谭公怒气冲冲地道:“我只担心老婆子一人,那里会去管那个混蛋?你们如果能将他杀了,我才谢天谢地,乐得清净,少了一个眼中钉。” 第六十三章 浮云生死 洪金带着谭公一路前行,两人脚程很快,不多时来到岸边。 远远地突然听到了萧峰的一声怒吼,吼声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愤怒。 洪金情知不好,连忙催动九阳真气,如同一只飞鸟般地赶了过去。 谭公一直以为,洪金的轻身功夫并不胜过他,如今洪金全力施展,他这才看到了差距。 “大哥,发生了什么事?”洪金一边着急地呼喊,一边快速地赶了过来。 没等萧峰回答,洪金就惊呆了,赵钱孙和谭婆倒在了一起,头都歪向一边,很明显被人用重手法活活地打死。 谭公恰在此时赶到,瞧到了眼前的惨象,他眼中的热泪立刻涌了出来。 “老婆子,我们相守这么多年,今日你为何要撇我而去?”谭公瞪着血红的眼睛望着萧峰,实在是悲伤和愤怒到了极点。 “乔峰,我一直以为,你的本性还不算太坏。没想到,你们契丹人狼子野心,都是凶杀成性的大恶魔?”谭公抡起手中的拐杖,向萧峰劈头盖脸地砸了过去。 萧峰一把就将拐杖抓住,大声道:“谭公,我不管你信不信,谭婆和赵钱孙都非我所害,你要报仇,还该去找真凶。” 谭公知道打不过萧峰,于是就恨恨地舍弃了拐杖,走到谭婆和赵钱孙身边,一脚就将赵钱孙踢开。 “老婆子,这一生陪伴你最多的人是我,你怎么可以不和我死在一起?我们来世,相约仍做夫妻?”谭公哀泣道。 瞧着一脸哀容的谭公,抱住谭婆的尸身喃喃低语,洪金在一旁心酸无比。 “谭公,此事有天大的误会,你一定要保重自己才好。”洪金陡然间想起一件事来,忍不住大声地说道。 谭公抬起泪眼:“就算有再大的误会,都与我们没有了干系。谭婆死了,我的生命,也就到了尽头,我们一生相依为伴。死后,请将我们葬在一起……” 声音越说越低,谭公最后将头一歪,死在了谭婆的怀里,至死,他都紧紧地搂住谭婆。 萧峰和洪金一起将谭公和谭婆合葬在了一起,在他们的旁边,安眠着一生孤苦的赵钱孙。 这三个人一生苦苦纠缠,死后仍在一起为伴,赵钱孙倒做了谭公和谭婆的邻居。 至始至终,萧峰的心情都很低落,他喃喃地道:“我不杀伯仁,但伯仁因我而死,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洪金心里同样不好受,只得劝解道:“这都是上天注定的命运,大哥还要节哀,我们还有正事要办,赶紧上五台山。” 路上,洪金还是忍不住,向萧峰问了事情发生的始末。 原来,就在洪金走后,突然来了一个灰衣高手,二话不说,就对萧峰展开了攻击。 萧峰越斗越惊,眼前的人所会功夫实在庞杂,一身内力实在深厚,他使尽本领,依然无法抢占上风。 正在激斗当中,突然窜出来另一个高大的身影,啪啪两掌,就将谭婆和赵钱孙击死。 萧峰被灰衣高手缠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谭婆和赵钱孙死在他的面前。 高大的身影在打死谭婆和赵钱孙以后,立刻就向另外的方向逃去。 另一个灰衣高手,很快地摆脱了萧峰的纠缠,片刻间就逃得无影无踪。 自始至终,这两大高手都没有说话,萧峰的武学修为很高,可也看不出两个人的路数。 洪金猜测其中一人,想必正是一直跟踪的萧远山,另一位却不知道是谁。 既然知道有人埋伏在侧,萧峰和洪金不敢有丝毫地怠慢,连夜赶路,终于来到了五台山。 五台山,自古就是佛教名山,风景特别地秀丽壮美,萧峰和洪金一路上山,一路不停地感叹。 智光大师昔年因为无心之过,制造了雁门关血案,过后他发下大愿心,在瘟疫中活人无数,被誉为“万家生佛”,洪金心中对他极为崇敬,实在不愿看他自尽。 到了山门,洪金的心中极为忐忑,唯恐智光大师有何不测,就独自前往,说是前来求见。 过不多时,有小沙弥传唤,道是智光大师在寺内等候。 洪金收拾了一下心情,就进入了寺院,见到智光大师正坐在一个蒲团上。 “这位施主,小寺陈设相当简陋,倒是怠慢了。”智光大师满面慈祥地道。 洪金连连地谦谢,却也并不拘礼,坐在蒲团上与智光大师叙话。 智光大师道:“听闻施主是乔峰的朋友,以后还当多多规劝他,少要做孽杀生才是,否则只怕终将有报。” 洪金连忙道:“大师,你误会了,萧峰大哥是被奸人所害,他一生行侠仗义,绝不会无故杀生。” 智光大师满脸地不信:“难道单家庄的满门血案,谭公、谭婆和赵钱孙被害,都非乔峰所为?” 洪金道:“这一段日子以来,我一直跟萧峰大哥在一起,从未有片刻分离,可以用性命担保,绝非萧大哥所为。” 智光大师道:“那为何有人说起,单家庄满门发生血案时,有人亲眼在当场见到乔峰,就连谭公和谭婆等人被害,算时间你们也是在赶往五台山的途中。” 瞧着智光大师的眼神,洪金的心中一阵冰凉,他知道,智光大师不但怀疑萧峰,连他也怀疑上了,将他当成了萧峰的帮凶。 智光大师端起面前的一杯茶,慢慢地喝了,口中说道:“连铁面判官单正,太行山谭公谭婆等人,都不是你们的对手,更何况是我这个功力全失的老和尚……” 洪金陡然间灵光一闪,不由大声嚷道:“大师,你误会了,我们绝非来杀你,而是来救你的。” 智光大师笑了:“繁华尘世,无趣人生,我早已看透,本来还没有决心就此离去,没料想你们倒来送我一程。你们下山去吧,留点善念,不要烧了我的五台山……” 话语声越来越低,等到彻底停下来,智光大师的生命,也到了终结,他的脸上,有着一种诡异的灰色。 洪金心中大恸,他知道智光大师自知难以逃脱,所以心中早萌死志。 一群小沙弥冲了进来,瞧向洪金的眼中,全都是怒意,可是他们想必得到过吩咐,倒不敢丝毫对洪金无礼。 “大师,你误会了。你的死,真是太不值得了。”洪金长叹了一声,向着智光大师的尸身深深地拜了下去。 “猫哭耗子假慈悲。五台上不欢迎你,你给我滚。”一个刚烈的小沙弥,还是忍不住冲着洪金大声地吼道。 洪金神情一凛,目光中放射出来一道寒光,将那个小沙弥吓了一跳。 那个小沙弥还以为这番在劫难逃了,正想放出胆子来痛骂一阵,要死也死个痛快。 谁知洪金神光一敛,转身走了出去,凭他的功夫,自然不屑和小沙弥一般见识。 萧峰一脸紧张地问道:“智光大师怎么样?” 洪金摇了摇头,黯然道:“大师已经圆寂了。” 萧峰叹了口气,正想招呼着洪金离开,突然见到寺庙中透露出了一片红光。 不大会儿,四面都是一片火起,映红了半边天空,瞧来着实壮观。 洪金心中一凛,知道他在与智光大师对话时,说不定都被人在身边窥听,对手这才会做出这种事来。 “两大高手联手,要对付我们兄弟,你怕不怕?”在漫天的火光中,萧峰冲着洪金道。 洪金摇了摇头,他瞧着萧峰战意凌然的样子,心中不由暗叹了一口气。 “我要到少林寺中去找玄苦师父,他说不定能给我一些指点,到底该何去何从?”萧峰大声道。 两个人跳上马背,快速地向着少林寺奔去,一路之上马不停蹄。 踏上少室山,两个人的心情都有些异样,萧峰自小就在这里长大,洪金也在这里度过了许多岁月。 来到了少室山下,萧峰颇为熟悉路径,带着洪金,沿着蜿蜒的山道一路向前走去。 一路上,萧峰不断给洪金讲着他儿时的一些趣事,忧郁的神情渐渐地放松了不少。 在山腰处,有一个普通的农家小院,院前有一棵大枣树,萧峰说在这棵枣树下,他做过许多有趣的事情。 走到了农家,门半掩着,门上贴着大红的年画,却也有了风雨的痕迹。 一草一木,瞧在萧峰的眼中,都是那么的亲切,这院子里的星星点点,都隐藏着他过去的岁月,有着难以抹去的回忆。 小屋门前有个水壸,水要烧开了,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院中养着七八只鸡鸭,在院子中不断地奔跑嬉戏着,争抢着食物。 萧峰的眼中,流露出难以遮掩的激动,他大声叫道:“爹,娘,我回来了。” 洪金的心简直就要提到嗓子眼了,他唯恐看到那令人肝肠寸断的场面,他实在不忍心。 “峰……儿,真……真的是你。”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拄着一个拐杖,从小屋里面颤微微地走了出来。 在老婆婆的旁边,是一个白发的老者,他手里拿着一杆烟袋,笑得脸上的皱纹都绽开了。 老婆婆擦了擦眼睛,很显然,她刚才过于激动,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 萧峰连忙走上前去拜倒,他的脸上,有着强烈的孺慕之情。 洪金知道,这必然就是乔三槐和乔三娘夫妇了,连忙走过去大礼参见。 听闻洪金是萧峰的义弟,乔三槐夫妇非常地喜欢,连忙招呼着洪金到屋里坐。 第六十四章 血劫 只是粗茶淡饭,萧峰却吃得极为开心,他连日奔波带来的疲倦,都被一扫而空。 瞧着这种其乐融融的温馨场面,洪金心里也颇为萧峰感到高兴。 到了这里,萧峰不再是那个纵横天下的乔帮主,也不是凶残成性的契丹狗,不再是什么江湖人,他只是乔三槐夫妇的儿子。 “后山菜地里的草都长疯了,如果再不去锄,只怕这一季的收成不会好。”乔三槐乐呵呵地道,他走到墙角,拎起锄头,就想去后山锄草。 外面纵然是一片风清云淡,洪金和萧峰却似乎嗅到了血腥味,那肯让乔三槐独自前去犯险。 “爹,峰儿近来惹上了一些厉害的仇家,后山你是不能去了。快收拾一下,我们立刻赶往少林寺。”萧峰焦急地道。 故土难移,乔三槐夫妇在这里住得惯了,真不愿意托庇少林寺,可是见到萧峰焦急的样子,只得点头答应。 “嘿嘿,想走,走得了吗?”随着一声冷喝,两道人影倏地出现在院中。 洪金听得明白,这正是慕容博的声音,另一个在他身边的光头僧人,瞧来却是鸠摩智。 萧峰怒道:“你们这两个恶人,阴魂不散,到底想要干什么?” 慕容博冷笑一声:“你这个契丹狗贼,人人得而诛之,纳命来吧。” 说话声中,慕容博将身子向前一欺,手指虚点,嗤嗤有声,正是姑苏慕容家令人谈闻色变的参合指。 参合指是一门神奇的武学,固然能使得无声无息,可是出指强劲,一样也是威力惊人。 慕容博知道萧峰的功力高强,用暗算的招式,怕是起不了什么作用,只得采取强攻,一道道指力如强弓劲弩。 萧峰乍逢强敌,将大手一挥,划了一个半圆,劲力呼的击出,正是降龙十八掌中威力奇大的一招“亢龙有悔。” 慕容博不敢硬接,连忙将身子一跃,避了开去,从侧面展开了攻击。 鸠摩智并没有上前夹攻,而是飞身向乔三槐夫妇攻去,这是他们此次攻击的主要目标。 为了将中原武林这谭水搅浑,慕容博和鸠摩智煞费苦心,决意要借着萧峰的契丹人身份,来大做文章。 否则,凭他们的功夫地位,自然犯不着与乔三槐夫妇为难。 洪金情知关键的时刻到了,不由地大吼一声,挡在鸠摩智的面前,出手就是以九阳神功催动的六脉神剑,一道道无形剑气,连绵不断地向鸠摩智身上射去。 鸠摩智对六脉神剑,可以说是又爱又怕,他唯恐一个闪失,反而受了暗算,当下不敢大意,只能先对付洪金。 乔三槐夫妇都是普通的乡下人,他们那里见过这等凌厉的攻击手段,只见小院中四个人的身形闪烁腾挪,只要有毫厘之差,就是身死命丧的局面,不由地都吓得面如土色。 啪啪啪! 不断地有劲力外泄,直搅得整个小院都是一塌糊涂,树木泥土纷纷地落了下来,瞧来让人心惊胆颤。 “爹,娘,你们快离开这儿。”萧峰疾声高呼,此处都是高手,无形剑气来回纵横,唯恐乔三槐夫妇会受到误伤。 慕容博眼看萧峰分心他顾,手中却是丝毫地不缓,心中更是大生忌惮。 乔三槐夫妇挂念萧峰的安危,磨磨蹭蹭地只是不肯走,眼中流露出来了焦急的神色。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难道是少林寺的僧人?”见到慕容博和鸠摩智两个人,手上少林功夫层出不穷,萧峰不由地大声喝问道。 慕容博心中一动,大声叫嚷道:“今日就教你见识见识,少林七十二项绝技的厉害。” 本来慕容博所用,还有姑苏慕容家的本领,如今则只是使用少林技法,只见大韦陀杵、玄空掌、揭谛功连环地使出,每种技法,都得到了少林的精髓。 鸠摩智以小无相功,催动着少林七十二项绝技,更是显得煞有其事,威力自是非凡。 萧峰心中更为惊怒,如今他认定了凶手就是少林寺僧人,否则,绝不能如此精通少林寺绝技。 功力能够到达这般地步,指定是少林寺中的前辈僧人,说不定还是达摩堂里的高僧。 能让这些高僧出手对付乔三槐夫妇,那只能是因为一个原因,就是萧峰的契丹人身份。 “想不到少林寺枉为名门大派,寺中高僧,居然会对付手无寸铁的老人,真是令人不耻。”萧峰大声地喝道,神态越发显得威猛。 慕容博挟数十年深厚内力,居然斗不赢萧峰,不由地惊怒交加,连忙便出了大摔碑手。 呼! 慕容博欺近了萧峰的身子,就要顺势将他给摔了出去,先摔个七荤八素再说。 萧峰的身子如同抹了油一样,泥鳅一般地从慕容博的手掌中逃脱,一跃就到了半空,居高下击,威力奇大,正是一招“飞龙在天。” 这一式非常地突然,慕容博根本来不及闪避,只有被迫还击。 萧峰自料,这一掌纵然打不死慕容博,至少都能够让他重伤,脸上不由地露出了笑意。 就在危急之间,慕容博使出来了救命的本领,他一掌击出,居然使得萧峰的飞龙在天掌力一滞。 紧接着的变化,令萧峰都感觉到了不可思议,他掌上的劲力,居然一下子转了向,冲着院墙轰去,顺势还打折了那株大枣树。 轰隆! 半截大枣树落了下来,直砸得整个院子,到处都是尘土飞扬。 “好……好一招借力使力的本领。”萧峰眼中如欲喷出火来。 这小院,这门前的大枣树,连着他无数儿时的记忆,没想到,全都被慕容博和鸠摩智毁了。 “与其说是借力使力,不如说是斗转星移。”洪金冷冷地道。 久斗之下,洪金不能长久地施展六脉神剑,只能改为单使一脉的剑气。 在洪金使用六脉神剑的时候,从场面上来看,他依然是占据着上风,可是单使一脉神剑,立刻被鸠摩智将局面扳了回来。 鸠摩智一向自负,在慕容博的面前,久久地不能将洪金拿下,心中也是十分地郁闷。 听了洪金的一番话语,慕容博的身子不由地一颤,他诈死埋名躲在少林寺三十年,就是不想被人识破身份。 可是如今他最得意的本领,却被洪金一语道破,怎不让他心中惊诧万分。 萧峰拼命地攻击,渐渐地占据到了上风,他的心中不由渐渐地安定下来,降龙十八掌慢慢地发挥出了威势。 呼! 斗至酣处,萧峰陡地将双手平推,两道劲力,如出海的长龙一般,向着慕容博左右攻击了过去,正是其中威力颇大的一招“震惊百里”。 慕容博不敢硬接,身子如飞鸟般地向后疾退,落到了那株断折大枣树的树干上。 从比武的角度来说,慕容博已是输了一招,可是萧峰想要将他打伤,却也并不容易。 萧峰抽空向洪金望了一眼,只见他尽管落于下风,可是鸠摩智一时半刻,却也伤不了他,不由地暗自放心。 “好功夫!” 陡然间一个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气势十足,内力十足。 萧峰冲着声音的来处一瞧,不由地暗自叫苦,却见乔三槐夫妇,都被一个黑衣僧人高举了起来。 “住手,你想要什么条件,我都肯答应你。”乔峰大吼了一声道。 洪金能够听得出,乔峰声音中的惶急,那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惊慌和紧张。 三十年来养育之恩,乔峰无时或忘,更因终日奔波于江湖,对父母疏于探望,一直心有愧意。 如今眼看父母被人抓在手中,生命危在旦夕,怎不让他的心中惶恐无比。 “嘿嘿,小子,什么条件?老夫还需要给你提什么条件?”黑衣僧人冷笑了一声,声音中都是凄凉之意。 洪金急声道:“前辈,如果你再不放开乔大爷和乔大娘,我就将你的真实身份给揭露出来了。” 黑衣僧人仰天哈哈大笑:“真实身份?就凭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也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洪金不由地犹豫了,眼前真不是说出真相的好时机,更何况,慕容博和鸠摩智两人,还一直环伺在侧。 萧峰仰天怒吼了一声:“老贼秃!如果你真的敢动我父母一根汗毛,萧某发誓,就算走遍天涯海角,我都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黑衣僧人道:“老夫生平从来不肯受人激。你若好言相求,那还罢了。如今恶语相向,就等着替他们收尸吧。” 呼! 黑衣僧人将手中的乔三槐和乔三娘向着萧峰扔了过去,就象随手扔掉了一件杂物。 萧峰小心翼翼地将乔三槐和乔三娘接到了手中,发现他们脸上的容貌依旧,但却没有了呼吸。 原来在黑衣僧人在将乔三槐和乔三娘扔出来的时候,就用内家真气,震碎了他们的心脏。 嗷…… 萧峰仰天长啸,直震得四山都是一阵颤意,他的眼瞬间变得血红。 有泪流出,血泪! 萧峰的心中怒到了极点,也恨到了极点,他恨这命运的捉弄,更将眼前的这个黑衣僧人,恨到了极致,恨不得将他剁成肉酱。 第六十五章 蒙冤 萧峰怒! 怒到了极点,他发现平生以来,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 这个黑衣僧人,居然是如此的丧心病狂,在他的面前,将他的父母硬生生地震碎心脏。 回想起片刻前,一家人还谈笑盈盈,在一起互诉别情,亲情无限,关爱无限。 如今乔三槐和乔三娘的身子,都已渐渐地僵硬,他们的笑声,他们的关怀,以后再想见到,除非是在梦中了。 “老贼秃,我不杀了你,誓不为人。”萧峰一声怒吼,游龙一般,直扑黑衣僧人而去。 数丈的距离,萧峰转眼即至,他高高地跃起在半空,正是一招“飞龙在天”。 黑衣僧人料不到,萧峰居然会这么的勇猛,他嘿然一声,并没有丝毫地退让,反而硬接硬架。 降龙十八掌是天下至刚至猛的功夫,一向最喜欢正面攻击,萧峰一见黑衣僧硬抗,正中下怀。 嘭! 两人的劲力对撞到了一起,就见一个个的气团不断地炸开,身子都被反震的力道,击退了丈许开外。 本来寻常的对敌,应该先行调匀内息,才能进行下面的攻击。 可是萧峰愤怒已极,根本没有片刻的迟疑,接着就是一招“双龙戏水”。 这一招双掌齐飞,如同并排飞出的两条游龙,劲力显得无比的刚猛。 黑衣僧人脚步丝毫不退,同样也是双掌齐飞,与萧峰的劲力对撞在了一起。 萧峰瞬间连攻了三招,发现只是稍占上风,还是占了体力壮盛的便宜,不由地惊怒交加。 以往行走江湖,萧峰简直称得上无往不利,很少能够遇到对手。 没想到这突如其来的三个僧人,实力居然都与他不相上下,这让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 就算是少林寺中,都很难挑出这么三个高手来,这三个人,绝不该是藉藉无名之辈。 黑衣僧人与萧峰硬碰硬接了数招,渐渐地有了力不从心的感觉,知道长久地斗下去,只怕真的不是萧峰的对手。 一看情形不妙,黑衣僧人就有了退意,可是却被萧峰紧紧地缠住,想要脱身并不容易。 “浑小子,如果你再跟我一昧缠斗,只怕你的那个兄弟,想活就活不成了。”黑衣僧人冷笑了一声道。 萧峰这才转过头来看去,却见慕容博和鸠摩智两个人围住洪金,正在游斗。 洪金将九阳神功布满了全身,不断地催动了六脉神剑,却依然落在了下风。 如果不是慕容博和鸠摩智,想要擒下洪金来当作活口,只怕洪金早不知死多少回了。 形势逼人,萧峰的手中不由地一缓,黑衣僧人这才借势一个飞身,就跃上了墙头,然后转身不见。 “臭小子,如果你想要报仇,就到少林寺来,我等着。”黑衣僧人都飞得不见了影子,声音依旧缓缓地传来,就如在耳边叫话一般。 萧峰怒吼了一声,降龙十八掌在空中就已飞出,向着慕容博拼命地攻了出去。 瞧到萧峰势若疯虎的模样,就算是慕容博和鸠摩智凶残成性,都不由地心中发寒。 鸠摩智道:“在这个时候,与这个疯子拼命,实在是不值得,我们还是先行退去吧。” 慕容博点了点头,他瞧着萧峰发疯的模样,心中也不免有些打鼓。 萧峰知道慕容博和鸠摩智,都是杀害父母的帮凶,将降龙十八掌催到极致,一心想要将他们留下。 奈何慕容博和鸠摩智,那一个人的本领,都不比他差,萧峰使出了所有的力气,却也挡不住想要离去的两人。 洪金知道凭他们现在的本领,还根本挡不住慕容博和鸠摩智,只能是尽人力听天命了。 果然,慕容博和鸠摩智,如同两只翩翩离去的燕子,在院墙上微微地借力,就快速地消失了。 等到所有的敌人走后,萧峰如同被抽空了身子,一下子瘫了下来,身子一晃,差点没有摔倒。 “萧大哥,你怎么样?要不要紧?”洪金一脸关怀地道。 萧峰摇了摇头,他走了过去,扶起了放在地上的乔三槐夫妇。 “我的养父养母,只是两个普通人,他们因为我的恩怨,而惨遭别人的毒手,此仇不报,我萧峰何以为人?”萧峰神情之中充满了悲痛。 洪金只得在一旁劝慰,他知道此刻对萧峰来说,任何言语都是苍白无力,可是他又不能不说。 在洪金的帮助下,萧峰在后山挖了一个大坑,将乔三槐夫妇的尸身放了进去。 凝望着乔三槐夫妇的尸身,有许多往事涌上了萧峰的心头,这两个人一死,他陡然间觉得身后的靠山,轰隆一声倒塌了。 在丐帮时,在奔波天下的日子里,萧峰只要一想到,在少室山下,还有乔三槐夫妇在等他,他的心中就会充满了暖意。 如今这心中的维系,就这样消失了,萧峰只觉得心中一阵空落落的,一时间想到了许多,又仿佛什么都没有想。 望着大坑边的泥土,萧峰迟迟地不愿意推下去,他心中明白,只要这些泥土一埋,他就再也看不到这两张慈祥的面容了。 瞧着萧峰欲哭无泪的样子,洪金不由地一声长叹,他没有料到,千里奔波,依然救不得乔三槐夫妇的性命。 “哎呀!不好,玄苦大师。”洪金陡然间惊叫了起来。 记得就在乔三槐夫妇毙命后不久,少林的玄苦大师就遭到了暗算,而且在死前,口口声声地道是萧峰下的毒手。 一想到玄苦大师,可能也在面临着危险,萧峰顾不得迟疑了,只得将泥土缓缓地推了下去,他的举动很温柔,似乎是怕惊了乔三槐夫妇的好梦。 萧峰和洪金一起动手,将泥土都填回到坑中,在墓前制作了一个简单的墓碑。 望着墓碑上的“乔三槐夫妇之墓,不孝子乔峰敬立。”萧峰的眼中含泪。 从今以后,他真的不再是乔峰了,可是他多想做回以前的乔峰啊,这一切的一切,如果真的都不曾发生,该有多好。 “走吧,去少林寺。”萧峰黯然地招呼洪金。 “大恶魔乔峰,没料想你杀了铁面判官一家,还有谭公、谭婆等人不算,居然还杀死了养父养母,真是契丹人的狼子野性。” 随着一声大喝,十余名少林僧人,一齐举着齐眉棍,出现在了乔峰的面前。 这些僧人共有一十八名,是少林寺中精挑细选下来的少年高手,他们联手练有一套伏魔棍法,威力非凡。 “大恶魔乔峰!我们本来想赶在你的头里,给乔三槐夫妇报信,谁知道他们还是惨死在你的手里。”一名少林僧人,怒气冲冲地道。 “乔峰!原来听说你好生的仁义,为何成了契丹人以后,就变得越来越坏了,如今竟然杀父弑母,真是天理难容,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另一名少林僧人,脸上全都是惋惜和伤痛的神情。 棍影闪烁。 一连十八道棍影,带着一种极强的风声,向着萧峰和洪金的头上迎头砸落。 一听这棍子的落声,萧峰和洪金就知道,这些少林僧人的功夫,都已经到了一定的火候。 萧峰挂念师父玄苦的安危,唯恐他会中了别人的暗算,着急赶望少林寺,那里还肯和这些僧人啰嗦。 “开!” 萧峰大吼一声,然后闻名天下的降龙十八掌的劲力,已经快速地扫了出去。 十八名少林僧人,全都觉得棍子一滞,根本打不下去,反而身子踉跄着后退了出去。 萧峰只是一挥掌,就将十八名少林僧人的伏魔阵冲开了一个缺口。 “走!” 萧峰大吼一声,当先冲了出去,他的身法,真如天际的游龙一般。 等到少林僧人回过身来,萧峰已落在他们身前数丈开外,在萧峰的旁边,紧紧地跟着洪金。 洪金根本没有动手,因为他知道不需要,纵然十八名少林僧人,对付一般的江湖人足够了,可是要对付萧峰,还是根本不够看。 瞧着萧峰和洪金一路飞逃,十八名少林僧人各持短棍,在身后穷追不舍,大有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 别瞧十八名少林僧人的战斗力并不是特别地厉害,可是他们的功夫底子都很扎实,这一路奔跑下来,萧峰和洪金居然一时摆脱不了他们。 “各位,不要不识好歹,如果我们要下毒手,只怕你们早就受伤了。”洪金一边纵跃,一边苦口婆心地劝道。 “胡说八道。你跟这个契丹狗贼混在了一起,只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齐受死吧。”十八名少林僧人七嘴八舍地嚷道。 话虽如此说,十八名少林僧人并没有太过迫近,他们倒也知道萧峰的厉害,如今只是紧跟住他,等着从寺中接踵而至的强援。 乔三槐夫妇所居的地方,离少林寺并不太远,不多时就见到前方黄砖碧瓦,少林寺层层僧舍林立在面前。 回看那十八名少林僧人,都已被甩得看不见影子,估计一时半会,恐怕并不会追来。 “为了师父玄苦的性命,少林寺就算是龙谭虎穴,我都要闯他这么一闯。”萧峰大声地道,言语中充满了豪情。 洪金离别少林已有多日,陡然间回来,心情也是异常地激动。 尤其是想到,或许可以见到觉远和玄澄,洪金的心中更是热血澎湃。 两个人相互对望了一眼,肩并着肩,一起向着少林寺飞了过去。 第六十六章 巧计脱伏 此刻天色将幕,正是晚课时分,少林寺一片宁静。 萧峰并未在少林寺呆过,根本不知道路径,一路上都由洪金指引。 洪金倒是清楚玄苦的住处,他们身形飘忽,在少林寺中穿梭而行。 正在飞奔期间,萧峰突然按住了洪金的身子,洪金一愣,立刻停了下来。 只见两名武僧,正一动不动地伏在墙角转弯处,利刃闪光,洪金如果闯过去,只怕会被逮个正着。 洪金不由地暗自惭愧,论起江湖经验来,他比萧峰还差得远。 小心翼翼地绕过了值守的僧人,洪金和萧峰向着玄苦的僧房,直扑而去。 “啊!” 突然间一声凄厉的惨叫,从玄苦的房中传了出来,惊动了整个少林寺,接着一道黑色人影,闪电般地向着东北角窜了出去。 萧峰和洪金都能够看清,那个逃窜出去的人,就是施辣手打死乔三槐夫妇的凶手。 黑衣僧人的速度非常地快,数个起落,就消失在萧峰和洪金的眼帘中。 情知想要追赶,怕是来不及了,萧峰立刻纵起身子,向着玄苦的房中扑去。 此刻萧峰一意关注玄苦的生死,至于被发现以后,会不会被当成杀人凶手,他完全都没有考虑。 洪金长叹了一声,只得紧随在萧峰的身后跟了过去,他的本领稍差,义气不差。 呼! 萧峰根本来不及敲门,直接从窗口处飞了出去,洪金接着跃入。 “师父……你……你怎么样?”萧峰的神色之中,充满了惶急。 玄苦的脸色很明显不大好,嘴角还有着血迹,他诡异地笑了笑道:“果然……果然是你,果然……是我的好徒儿,我辛辛苦苦……教大的徒儿!” 洪金急道:“玄苦大师,你误会了,刚才伤害你的另有其人,这是一个阴谋。” 玄苦瞧了洪金一眼,强自笑了笑:“你们两个,如今混到……一起去了,听说你们两个最近,做出了很多威名显赫的事情……” 洪金还待向玄苦大师解释,突然间听到脚步声纷扰而来,不由地暗自叫苦。 “你们都躲起来吧。冤孽,唉,真是难解的冤孽!”玄苦低声道,声音中却充满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洪金和萧峰无奈,只得合身一滚,藏到了玄苦的床板底下。 刚刚藏好,就听到一群人涌了进来,接着一个威严的声音道:“玄苦师弟,伤害你的人究竟是谁?可看清了没有?” 玄苦凄然道:“一切都是错。我看清看不清,又有什么要紧?这都是我先前做过的业障,如今所得的还报。玄慈方丈,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们不必为我报仇。” 玄慈方丈道:“师弟,老衲以为不可。我佛尚有嗔怒,遇到魔头时,一定要仗剑除魔。如果姑息,是对江湖的不公,对天下百姓的不公。” 玄苦缓缓地道:“打伤我的那个人,他知道做错了事,心中如今一定是在懊悔,如果他真的能够就此悔过,我希望少林给他一个机会。” 洪金突然间觉得手背发凉,陡然间惊觉,萧峰的眼泪正在簌簌地滴落。 想到玄苦明明误会萧峰打伤了他,依然一心为萧峰开脱,这种胸襟气度,实在令人感叹。 玄慈方丈怒道:“单是针对师弟你一人,少林寺就绝不能与凶手甘休,更何况此事还牵涉到江湖安危,牵涉到黎民百姓,少林寺绝无袖手旁观之理。” 玄苦知道玄慈方丈所说的亦是正理,只得长叹了一声,就此住口不言。 “啊!师弟,师弟你怎么了?竟然……就这样圆寂了?”玄慈方丈陡然间惊喝道。 萧峰再也顾不得危险,陡然贴地滚了出来,大声叫道:“师父,师父,你怎么样?” 在场的十数个少林和尚全都吃了一惊,除了玄慈以外,他们事先没感觉到有任何的异样。 就算是玄慈,却也只是觉得气氛有异,所以这才施诈,没想到真的将萧峰诈了出来。 佛家妄语乃是罪过,因此玄慈一连念了两句“阿弥托佛”,借此掩饰心中的不安。 洪金长叹一声,只得紧跟着萧峰滚了出来,悄悄地隐藏在角落里。 玄慈的眼中精光大闪,他紧盯着萧峰问道:“你就是乔峰?丐帮的前任帮主?” 萧峰黯然地点了点头,他纵然改了名字,却不能忘掉过往的一切。 只是令萧峰有点奇怪,他卸任丐帮的帮主,并没有太长时间,少林寺居然就得到了消息。 玄慈方丈怒道:“然则你为何要杀害铁面判官单正一家?为何要杀死谭公谭婆赵钱孙?为何要杀死乔三槐夫妇?为何要来暗算玄苦师弟?” 萧峰神情中带着凄楚,他低声道:“如果我说这一切,全都不是我做的,你们信不信?” 四周响起一片哈哈的怪笑声,只是笑声中绝无欢愉之意,有的只是讽刺和愤怒。 玄慈怒道:“乔峰,铁证如山,你尚自狡辩,难道你将天下人,全都当成了傻子?” 玄难道:“天下事都是如此,越是想要掩盖,偏偏就越会更清晰地呈现在世人面前。乔峰,你杀父杀母害师父,真会欲盖弥彰”。 玄生最是嫉恶如仇,大声道:“师兄,别跟他这么多废话,先将他擒住再说。” …… 眼看少林众高僧群起愤怒,萧峰知道事态危急至极,只要稍有差错,就别想从少林寺逃脱。 萧峰声音悲凉地道:“弟子的一切,都是师父赐予。如今师父有难,弟子原该粉身以偿,可是任由真正的大恶人逍遥在外,岂非为亲者痛仇者快。弟子斗胆,只能先行逃脱了。” “到了少林寺,居然还想逃走,乔峰,你未必自视太高了吧?” “少林众高僧面前,你只有束手就擒,还可以落得从宽处理。” …… 纷纷扬扬声中,萧峰开始出手,他将手一扬,两道劲风击出,屋内的油灯立刻熄灭,四下里都是一片灰暗。 接着就见一个高大的人影,嗖地一下子就向着窗外飞了过去。 少林众高僧那里肯舍,身子一纵立刻出手,各种少林绝技连环施出,龙爪手、寂灭爪、穿花左右手等各展绝技,飞出那人,立刻身中数招,悬在了空中。 玄慈方丈首先觉得不对,连忙令人亮起灯来,仔细一看,不由地都是面面相觑,脸色显得极其的尴尬。 空中悬浮的人,那是什么萧峰,而是一个身材高大的老和尚,这个人的本领,在这些少林高僧中,算是最不济的。 可就算这人的本领再差,放眼到江湖中,也是二流高手,萧峰能够将他一举成擒,接着就扔到了空中,这份功力,这份应变,令在场的人,都是望尘莫及。 “乔……乔峰呢?”玄生结结巴巴地道,脸上充满了震惊。 屋里的人均在,只是少了一个萧峰,可是他刚刚就在玄苦的面前。 玄生低下身子,向着床底下扫了一眼,里面空空如也,跟着有两僧窜出窗外,四下巡查了一圈,接着摇了摇头。 不必观看,洪金就知道萧峰必然藏身在床下,可是他当然不会说出来。 “洪金,你本是少林弃徒,就不要惹事生非。如今跟在乔峰的身后,为虎作伥,正是天下人人得而诛之。”随着一声冷喝,一个少林僧人走了进来,居然便是圆真。 随着圆真的指证,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到了洪金的身上,似乎就要对他动手。 玄苦突然间道:“除了与乔峰结交外,倒没有听说这少年有何恶行,少林寺慈悲为怀,还请大家不要为难这个孩子?” 瞧着玄苦奄奄一息,随时都会送掉性命,居然还这么出头替他讲话,洪金心中感激无比,眼圈不由地红了。 玄慈点了点头:“瞧在玄苦师弟的面子上,这一次我就不追究你擅入少林之罪。希望你好自为之,如果让少林寺发现你有作恶的行为,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都誓必要取你的性命……” 洪金点了点头,向玄苦大师拜了一拜,接着向玄慈等人告罪,大步离开了玄苦的住所。 情知越早使这群人离开,萧峰就会越安全,故此洪金根本连头都没有回。 洪金自然不会就此离开少林,他离寺日久,先去拜会觉远大师。 觉远的头发和胡须变得更加银白,可是他的精神还显矍烁,瞧着洪金到来,有种难掩的惊喜。 “师父,不孝弟子,前来探望你来了。”洪金大声地道,弯身便拜了下去。 觉远将洪金扶了起来,眯着眼睛不住地打量他,一边还频频地点头。 “洪金,看到你一天天的长大,我心里很安慰。可是我……我已老了。”觉远大师不胜感慨地道。 洪金深吸了一口气道:“师父,我听说逍遥派有一种神奇的武学,可以使得青春永驻,年华不老,弟子当设法为你求来。” 觉远呵呵地笑了:“人生在世,那里有人能不老,能不死的?为师早就看得开了。你有这个心就很好,我可舍不得你为我奔波。” 洪金暗自决定,一旦此间事了,他就要到函谷关去找逍遥子,无论坑蒙拐骗,都要将那套神奇的功法学来。 匆匆与觉远叙过离情,洪金立刻向着菩提院赶了过去,萧峰尚还在危险之中,他可不能只顾自己喜乐。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六十七章 身败名裂 菩提院中,共有五个值守僧人,他们都面向墙壁,喃喃地念着佛经。 过不多时,一个僧人突然间起身,向着门外走了出去。 “止清,你来来回回干什么?”一个年纪稍大的僧人止湛,陡然间喝道。 止清笑道:“真不知道,让我们在这里苦守着干什么?又没有什么重要物事。” 止湛怒道:“你知道什么?在那‘一梦如是’下面,有着非常珍贵的卷藏。” 止清摇了摇头,样子显得特别地无奈,回转到原地坐好,开始念经。 洪金仔细地聆听,发现另外四个僧人,所念的都是经文无疑,至于这个止清,却是在滥竽充数。 仔细地向止清瞧了一阵,洪金摇了摇头,眼前分明是个少年僧人,他看不出任何破绽。 止清陡然间起身,这次却是轻悄悄的,并无半点声息,向着他身侧的一个僧人,突然间踢了过去。 那身侧的僧人正在念经,那里想到会突然遭受暗算,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止清依样画葫芦,一连将另外四名僧人全部踢倒,手脚倒是特别地利落。 踢倒了众僧以后,止清将身子一飘,就到了那巨大的十六字偈语前,依次在“一梦如是”四个大字上掀了一掀。 瞧着止清的动作,洪金不由地想起他偷盗易筋经的事来,这个止清,想必会大失所望吧。 结果出乎洪金的意外,止清伸手在镜后面一阵掏摸,摸出来了一个油布包裹,看里面正是经书的模样。 洪金不由地向他的怀中摸去,依稀感觉到易筋经仍在,不由地大是诧异。 止清得手之后,脸上露出了得意地神情,正想大摇大摆地离去,突然间脸色一变,退了回来,隐身到了铜镜的后面。 所来的人正是玄慈,跟在他后面的大都是玄字辈的高僧,圆真赫然正在其列。 瞧到地上倒着四个少林和尚,而铜镜已然打开,玄慈等人的脸色均是一变。 玄生伸手向镜后一探,满是沮丧地摇了摇头:“《摩诃神足经》被人盗走了。” 玄难一脸惋惜地道:“我说此处不保险,你们偏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不,出事了吧?” 玄慈的脸上露出了恚怒的神色,都是他一意孤行,这才导致了第二本玄经的被盗。 玄生行走如风,在止湛等人的身上各踢了一脚,他们立刻就站起身来。 洪金在窗外瞧到玄生的解穴本领过人,不由地心中暗自钦佩。 “说,到底是谁暗算你们,盗走了经书?”玄生一脸怒容地问道。 众高僧情知多半是白问,可是能够多了解到一些线索,总是好的。 止湛望了玄慈方丈一眼,战战兢兢地道:“止清。是止清突然踢到了我们,然后我们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玄生怒道:“胡说八道,止清一直都跟在我们的旁边,那里能抽出空来,盗这劳什子的经书。” 止湛很是害怕,可是他依旧梗直了脖子道:“师叔,我们八只眼睛看得清清楚楚,确实是止清踢倒了我们。” 余下的三位小和尚,连忙都点了点头附和,示意盗取经书之事,正是止清所为。 玄慈道:“这些小和尚,恐怕是吓得糊涂了,这才会产生了幻觉。” 瞧着止清的身子,在铜镜后面不断地发抖,带出来了细微的声响,洪金不由地暗叫了一声不好。 “快闪。”洪金顾不得隐藏身形,陡然间开口大声地叫道。 萧峰在无意中恰好来到菩提院,如今正与止清一起藏在铜镜后,他在洪金出言提醒以前,已然有了警觉。 轰隆! 铜镜被击成了无数的碎片,萧峰带着止清的身子,已然是冲天而起。 “乔峰!你在我少林寺内不停地行走,真的是欺负少林没人吗?”玄慈大声地喝道。 萧峰道:“玄慈方丈,多有得罪,我实在无心与少林为敌,大家千万不要中了奸人的圈套。” 玄慈心中恼怒,根本不听萧峰的分辩,上前去就是一记大金刚掌。 大金刚掌是少林绝学,百多年来少林都无人练成,威力刚猛无比。 萧峰察觉劲风扑面,不由地豪情顿生,反手就劈了出去,正是降龙十八掌中的一招“神龙摆尾”。 双掌相交,轰隆一声响,玄慈方丈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退了出去,萧峰的脸色也是一变。 “好个小贼,还敢逞凶。”玄慈方丈的身子刚退,两大高僧立刻攻了过去,其中一个正是玄寂,而一个却是玄难。 “好!我就试试少林高僧,到底高到了何种地步?”萧峰大吼一声,双掌平平地推出,正是一式“震惊百里”。 啪! 萧峰的身子立刻飞了出去,他只觉右臂中了一记,疼痛无比,左臂更是一阵酸麻,几乎提不起力来。 “难道这个老和尚的功力,比玄慈方丈还高?”萧峰的脸色登时变了,他望向玄寂,不由地带上了忌惮的神色。 玄寂的心中更是无比的讶然,他所用的功夫,是他辛苦练就的一拍两散掌,这一掌运用了他所有的功力。 所谓一拍两散,是指这掌力如果拍在石头上,则一定会石屑飞散,如果拍在人身上,则一定会魂飞魄散。 玄寂拼尽全身的功力,只能拍出一掌,第二掌就已力不从心。 如今看萧峰居然行若无事地接了下来,怎不让他的心中,感觉到无比的震惊呢? 玄难所用的则是快掌,善于以快制胜,他的这一掌力道纵然不是太大,可也拍得萧峰肩膀疼痛。 “少林高僧果然名不虚传,领教了。”萧峰大吼了一声,一把抓起了地上的止清,如一头猛虎般地窜了出去。 见到萧峰受伤之后,尚且如此勇猛,在场的少林高僧都是大惊失色,他们想要阻拦,却已来不及。 “想走,没那么容易。”圆真一直都在旁边虎视眈眈地望着,陡然间跃了起来,瞬间一指,却向着止清点了过去。 萧峰感觉到一阵极冷的寒意袭来,差点没将他当场冻僵,只得一咬牙尖,借着剧痛,拼命地窜了出去。 少林高僧纷纷地跃起追赶,却见萧峰纵然受伤,纵然带了一个人,可一身轻身功夫,依然是快速无比。 “唉,可惜,还是被这厮逃了。”玄生一脸惋惜地道。 圆真的脸上露出了奸诈的笑容道:“无妨。这厮中了我的幻阴指,一条命纵然能保得住,可也只剩下了半条。” 萧峰催动劲力,一直不停地向着寺外奔跑,他心中有着一个念想,只有离得少林寺越远,活命的机会才会越大。 不知道奔了多久,萧峰只觉身上越来越冷,再也禁受不住了,啪的一声摔倒,连止清都一块儿扔了出去。 迷迷糊糊中,萧峰感觉到了暖意,如同从寒冬腊月,突然间走到了春暖花开。 萧峰连忙缓缓地引导着那股暖流,在他的身上不断地流动,最终完成了一个周天。 “洪金兄弟,辛苦了。”萧峰还没睁开眼睛就大声说道。 纵然没有看到洪金,可是感觉到九阳真气,萧峰知道出手助他的人,一定是洪金无疑。 “能够为大哥做点事情,我很高兴。”洪金笑着说道。 这一番消耗不少,洪金立刻盘膝运起功来,很快进入到了物我两忘的状态。 萧峰只觉体内寒意尽去,功力丝毫没受影响,不由地走到止清面前,伸手就向他怀中摸去。 触手竟然软绵绵的,萧峰感觉到了异样,没料想,止清居然是个女人所扮。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潜入少林寺?到底是何居心?”萧峰大声地问道。 “我是阿……朱。我不想死,救……救我。”阿朱不停地喃喃说道。 萧峰的眼中,顿时泛起那个一身红衫的女子来,他不是圣人,做不到心如止水,其实感情比一般的人还要强烈,只是平时都隐藏在心里。 洪金在替萧峰驱除寒气之前,早将阿朱体内的寒气驱除干净,否则,阿朱此刻早已毙命。 料想凭萧峰的本领,再加上阿朱手里谭公特制的疗伤密药,萧峰一定能够救得阿朱的性命。 故此,洪金并没有继续停留,而是飘身而去,他要留给萧峰和阿朱独处的空间。 少林寺中传来噩耗,玄苦大师到底还是未能避免厄运,死在了黑衣僧人的偷袭之下。 行走江湖间,洪金的心中有着无限的感慨,萧峰的名声越来越差,人人都传他是一个杀父杀母杀师的大恶人。 江湖上突然传来消息,道是游骥和游驹两兄弟,会同“阎王敌”薛神医,在聚贤庄设下英雄会,要共同设计擒拿大恶魔萧峰。 洪金的心中暗自难过,萧峰这一番杀戮不小,算是人生的一大遗憾,他一定要设法阻止。 “前面这位,莫非就是洪金兄弟?”洪金正在前行,陡然间听到有人喝道。 洪金回头一看,原来是丐帮的人众,出面叫喊他的人正是吴长风。 “见过吴长老。”洪金对丐帮一向敬重,尤其是吴长风,侠肝义胆,更是令人肃然起敬。 吴长风长叹了一口气道:“萧峰这厮往日颇为仁义,丐帮弟子对他都是打从心眼里崇敬,实在料不到,如今会变成这样。真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契丹胡虏,狼子野心。” 洪金心中更觉凄冷,连一向信任萧峰的吴长风,如今都认定他是个大恶魔,旁人的闲言闲语,又算得了什么? 第六十八章 孤身犯险,生死何惧? 随着丐帮的弟子,洪金进入了聚贤庄,瞧到庄里已是人山人海。 提起萧峰,人人均是顿口大骂,洪金的心中,不免深有感慨。 墙倒众人推! 每一个江湖人,都正在有意无意地落井下石,似乎贬低了萧峰,就能提高他们的身价一般。 没人理会洪金,他实在太年轻,根本没有高手的模样,如果不是跟着丐帮的人进来,只怕还会遭受盘问。 主持这场盛会的人,正是聚贤庄的庄主游氏双雄游骥和游驹。 可是场中最受欢迎的却是一个胡须半黑半白的人,这人正是号称“阎王敌”的薛神医薛慕华。 行走江湖,任你武功再高,都不免会出些差错,能够与神医有了结交,就算是性命多了一层保障,众人自然趋之若鹜。 薛神医一直昂着头,他缓缓地道:“对付萧峰这样的大恶人,我自然不甘落后,一定会追随各位,将这恶魔处死。” 随着人越来越多,场中的气氛越来越是热烈,人人都在谈论萧峰,个个都在怒骂萧峰,好象萧峰就匍匐在他们的面前,任凭处置一般。 随着丐帮和少林寺众高手的加入,场中的人更是有了底气,整个聚贤庄,显得异常地繁华热闹。 陡然间有三个人并肩走了进来,有认识的人都在向他们打着招呼,说有一个关外的刀客,叫做快刀祁老六,还有一个叫向望海,另一个是没本钱鲍千灵。 洪金心中一动,知道萧峰恐怕就要来到了,倒怎生想个法子,消灭这一场祸患才好。 只听鲍千灵大声地叫道:“各位,萧峰让我们传言,说是他转眼就会前来拜庄。” 鲍千灵的话语声并不大,可是在场的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场中顿时变得一片死寂。 那些本来正在高谈阔论,口若悬河的江湖豪客,如今有不少人脸色都在发白,很明显是强作镇定。 “鲍当家的!你糊涂了吧?如今群雄在这里集会,就算借他萧峰十个胆子,他都不敢来吧?” “萧峰真的要来?来多少人,带来多少兵马?我们得及早制定对策才好?” “对,对!大家一定要商量出来办法,不要被萧峰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这个人还是很狡猾的……” …… 众人七嘴八舌地道,有的人脸上有着浓重的不安,有的却闪烁着强烈的喜色…… 人人都知道,萧峰可是当今江湖的风云人物,如果谁能将他斩杀了,无论是名气,还是江湖地位,都会一路飙升。 一直等到众人乱过一阵,声音渐渐地平息下来,鲍千灵才叹了一口气道:“萧峰说是他准备孤身前来……” 鲍千灵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淹没在众人的言语中,每个人都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鲍兄弟,你就别乱开玩笑了,萧峰又不是失心疯了,怎会做出这种事?” “兄弟敢拿性命担保,萧峰绝对不会孤身前来……” …… 少林寺是以玄难和玄寂两位高僧领头,以他们的身份地位,也被在场的人隐隐地推为首领。 “萧峰……来了!” 玄难的话语声不重,可是听在众人的耳中,却均是脸色一变。 其实,玄难的脸色也颇为古怪,他能隐隐地听出,来的居然是个马车声。 聚贤庄的门打开了,萧峰赶着一辆马车,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在萧峰未出场时,众人都是一片的喊打喊杀,可是萧峰真的出现了,场中却是一阵的死寂。 人人心中均想,萧峰为何来得如此古怪?这辆看似普通的马车里面,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纵然是在万千人当中,萧峰依然发现了洪金,不过他并没有打招呼。 萧峰不再是那个春风得意的丐帮帮主,他的行事,未免多了许多顾忌。 “萧峰,你好大……好大的胆子!明知我们举办英雄会,就是为了擒你,居然敢自动送上门来。”纵然仗着众多豪客撑腰,游骥的声音,依然免不了颤抖。 萧峰沉声道:“我这次前来聚贤庄,实在是迫不得已,为的是有一事相求?” 情知接下来难免一场大战,萧峰纵然说的极为客气,这些江湖豪客的心中,反而越发地变得不安起来。 游骥冷笑道:“男子汉大丈夫,讲究的是爽快。你这番前来,到底是所为何事?快快从实讲来。” 萧峰不答,掀开马车,扶下来了一个身体瘦弱的丫头。 纵然洪金一眼便知道是阿朱,可却不是寻常的阿朱了,她经过简单地化妆,将美丽而明媚的容颜尽数遮掩。 萧峰朗声道:“我这番前来,还请薛神医大发慈悲,救这个可怜的小姑娘一救。” 在场的人无不诧异,要知道江湖传言,萧峰杀父杀母杀师,早就是无恶不作的魔头,这样的魔头,岂会为了一个瘦弱的小丫头犯险。 如果这个小丫头真是倾国倾城的美貌,倒还好解释些,可众人看她面色焦黄,一看就知道身受重伤,性命垂危。 游骥的脸上露出一丝讶然,他大声地道:“这个小姑娘,难道是你的女儿吗?” 萧峰的脸上闪过一丝怒意,他道:“萧某生平从未婚配,那里会有什么女儿?实不相瞒,我和她相识未久,只有这数天时间。” 在场的人望望萧峰,再望望阿朱,实在是想象不到,这个瘦弱的小丫头,到底是什么地方吸引了萧峰? 薛神医拈起胡须笑道:“如果是别人送来。我本着慈悲心肠,一定会救上一救。可是既然是你送来的,我就偏偏不救。” 萧峰的神色顿时怒了,他恨恨地叫声:“你……”。 “你什么你?老夫一生从来不会受人威胁。古语说得好,匹夫不能夺其志。”薛神医嘴角上扬,满脸都是不屑。 洪金在一旁实在气不过薛神医的神态,不由地上前大声道:“薛神医,你不救人可以。但是别想我去救你的师父。” 所有的人都讶然地望着洪金,这不知从那里钻出来,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少年。 薛神医哈哈大笑,一翻白眼道:“就凭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岂能知道我的身份来历?” 确实,薛神医的身份来历,在江湖上是一个大秘密,在场的江湖豪客虽多,却是无人知晓。 洪金冷冷地吟道:“星宿海上有老怪,一身邪功人人惧,隐姓闭口数十年,遣散弟子无处去。” 薛神医的脸色登时变了,他望着洪金,如同见到了鬼魅一样,神色中隐隐地透露着一丝恐惧。 洪金笑道:“怎么样?你答应救了这小姑娘,我就替你出手,逐走丁老怪。” 薛神医转向洪金,这次的脸色却是极为不信了,丁春秋可是他最为恐惧的人物,实在不相信,洪金居然能够对付他。 洪金其实没有丝毫地把握,可是他的脸上却是云淡风清,一副成珠在胸的模样。 玄难望着薛神医,知道他需要一个台阶下,于是道:“薛神医,医者慈悲心。无论萧峰再坏,这小姑娘总是无辜,你好歹救她一救。” 薛神医故作为难地点了点头:“既然玄难大师都这样说了,我就救了她的性命吧。” 萧峰此来,完全就是为了挽救阿朱的性命,听闻薛神医答应下来,顿时如释重负。 “各位,萧峰在此,你们谁与我有恩怨,尽管上来吧。”萧峰独立在数百群豪中间,神威凛凛,没有一丝惧色。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都被他的英雄气概所折,没有一个敢当先抢上动手。 游骥怒道:“萧峰!你是契丹胡虏,我们都是宋人,大家之间是公敌,并非私怨。再说了,你杀父杀母杀师,人神共愤。在场的各位义士,谁都不能袖手旁观。” 萧峰道:“是不是契丹胡虏,我直到此刻都不太清楚。大丈夫光明磊落,要杀便杀,何苦为我安上这么些罪名?” 人群中突然有一个诡异地声音阴笑道:“你不是胡虏,你是狗屁不如的杂种。” 萧峰大怒,不由地断喝一声:“什么人鬼鬼祟祟?给我滚出来。” 一个人歪歪斜斜地从人群中走出来,如同饮醉了酒,脸上涨得一片血红,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 “咦,这是追魂杖谭青,四大恶人之首段延庆的弟子,何时混入了英雄大会?”一个声音惊诧无比地道。 “什么英雄大会,我看是狗熊大会还差不多。”随着一声冷笑,一个人影飞快地闪身下来,一把就抓起了谭青。 “这是四大恶人中的云中鹤,快拦住他。”众人纷纷地叫嚷起来,开始出手拦截。 奈何云中鹤轻功太高,一个飞闪就上了墙顶,眼看就将脱去众人的包围。 云中鹤的一张脸上全都是得意,能够在众人的包围圈中救人,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 “给我滚下来。”萧峰大喝一声,随手就是一记劈空掌。 随着一道劲风,云中鹤在墙头站立不稳,呼地连谭青一起摔落下来。 云中鹤受了重伤,但还可以保存性命,谭青却已伤重不治。 情知四处都是敌人,云中鹤再不敢逞强,连忙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走了,倒也无人与他为难。 萧峰的这一手可当真漂亮,如果不是拿他当成强敌,只怕在场的人都会喝彩,如今场上气氛,却显得十分沉闷。 第六十九章 糊涂醉,恩仇谁论 萧峰望着场中众人,大半俱为旧时相识,纵不见面,却也素来闻名,不由地长叹一声。 众人听得萧峰的长叹声中,充满了愁苦之意,一时心中都似为他所感。 萧峰黯然道:“如果不是因为身世,萧某与各位意气相投,都将是好朋友。今日为了胡汉恩仇,大家痛痛快快地喝一场,忘了旧情,然后稀里糊涂地打一场,至于生死,都随它去。身为英雄大会的主人,该不会吝啬这些酒吧?……” 游骥只听得血脉贲张,大声叫道:“此言甚是。来人呢,上酒!” 一坛坛的老酒被抬了上来,整个聚贤庄都荡漾起了一种浓浓的酒香。 萧峰端起一大碗酒,狂态萌发,大声道:“那位好兄弟,先来与我了结旧情?” 丐帮长老吴长风第一个冲上前来:“萧峰。我敬重你昔日是条汉子,可也鄙视你近日所为,这碗酒,我先干了。” 啪! 吴长风将碗中酒一干而尽,然后将碗啪地一声在地上摔了,这是忘掉旧情的意思。 萧峰举起大碗,咕咚将酒喝干,随手将碗抛到了一边。 紧接着丐帮的各位长老,还有各路英雄豪客,纷纷地上前,与萧峰各干了一碗。 众人眼看萧峰喝了四五十碗酒,除了胸腹稍鼓以外,丝毫没有异状,忍不住相顾骇然。 “姓萧的,我也与你干上一碗。”快刀祁老六冲了过来,满脸都是不屑之意。 萧峰怒吼一声:“罢了。祁老六,我给你原本就没什么交情,这碗酒不喝也罢。” 祁老六恼羞成怒,大声喝道:“既然这样,就让我第一个领教高招。” 呼! 将手中的刀一摆,祁老六刀似飘雪,向着萧峰迎头斩落,带来寒意一片。 萧峰左腿微屈,右臂内弯,右掌划了个圆圈,呼的一声向外推去,劲力快速地拥出。 祁老六立刻连人带刀改变了方向,呼的一声斩向了横梁。 刀不愧是快刀,直接没入了横梁,祁老六在横梁上来回地摇晃,想要将刀拔出来,却一直未能如愿。 场面显得相当地滑稽可笑,可是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萧峰的身上,那还顾得了笑话祁老六。 祁老六有数位好友,一看他吃了亏,立刻一起冲了上去。 萧峰见到众人越逼越近,早有提防,将左掌圆劲,右掌直势,用力地向外一拨,数人立刻都被击得踉踉跄跄地退去。 这是萧峰手下留情的缘故,否则,那几个人能有一个保持活命,就算不错了。 “大家让开。”玄难一看不妙,立刻抢先攻了出来。 玄难算得是江湖上的准一流高手,他的一手袖里乾坤,玩得非常玄妙,别人往往在不知不觉中,就会着了道儿。 萧峰精神一震,左掌拍出,正是降龙十八掌中的一招“突如其来”。 洪金在一旁瞧着萧峰使用降龙十八掌,只看得热血沸腾,这等功夫的境界,他一直梦想,却从未达到过。 玄难一出手,众人都让开了两步,但是牢牢地形成了包围圈子,誓要将萧峰困在其中。 嗤啦! 借着移形换位之际,萧峰陡然间出手,将玄难的袖子撕下来半边。 如此一来,袖子都没有了,袖内自然也就没有乾坤了,玄难的攻击无以为继,不由地极为尴尬。 玄寂一看不妙,冷哼了一声,挥动了一拳,向着萧峰迎面砸了过来。 众人瞧得清楚,那只是一套普通的罗汉拳,在玄寂的手中,却发挥了极大的威力。 萧峰拳招一变,却用上了太祖长拳,拳式大开大阖,极为威猛。 当年宋太祖赵匡胤用一套长拳,一根哨棒,打下了宋朝的锦绣江山。 这一路拳法留传下来,就成为太祖长拳,威力纵然不差,可是更为常见。 罗汉拳本来是招招进攻的招数,如今却完全受萧峰太祖长拳的压迫,攻击受滞,威力自然大减。 玄寂知道斗下去,自然是有败无胜的局面,忍不住面色惨然。 人群中有人出言讥笑:“萧峰,你本是胡虏,却使用太祖长拳,难道不知羞耻吗?” 萧峰一边应付玄寂的攻击,一边朗声道:“罗汉拳本是天竺所传,并非来自中土,太祖长拳才是本生土长的本土拳法。胡汉之间,一定要分得这么清楚吗?” “强辞夺理!” “胡说八道!” “大家快一起攻他!我看玄寂大师,十有**也抗不住……” “是啊,对付这等恶人,不必讲求江湖规矩,大家一起拔刀便砍,将他乱刃分尸便好。” …… 人群中顿时一片混乱,可是各怀私心,却并没有多少人冲在前头。 玄难大师却不肯袖手旁观,眼看玄寂一人根本打不过萧峰,于是冲了上来,施展快掌和快腿功夫,在旁边夹击。 萧峰的身子飘动,避过了玄难大师的攻击,然后一个转身,就到了玄寂的面前。 玄寂根本料不到,萧峰的身法居然会这么的古怪,神情不由地一呆。 萧峰根本不容他回过神来,首先大喝一声,夺了玄寂的气势,然后将他一把擒了过来。 这一切突兀至极,快速至极,偏偏让人看得清清楚楚,情不自禁地便有数人叫起好来。 “快放下玄寂大师,否则大家一起出手,将你斩为肉酱。”不少人纷纷叫嚷起来,声势倒也颇为吓人。 萧峰冷笑了一声:“不管萧某放不放玄寂大师,你们都要将我斩为肉酱。那我放不放玄寂,又有何差别?” 众人不由地面面相觑,情知这番话是没错的,玄寂大师的性命,看来是悬了。 “只要能够斩杀萧峰,我个人的生死,又算得了什么,大家尽管动手,不必有任何的顾忌。”玄寂念了一声佛号,脸上都是慈悲的神色。 萧峰心中一软,心想事已至此,何必饶上玄寂的性命,于是一把将他抛了出去,嘿然冷笑:“你想寻死,我却不肯杀你。” 眼看萧峰放却玄寂,在场的人纷纷地发一声喊,向着萧峰展开了围攻。 萧峰如同困在石室中的猛兽,大吼了一声,降龙十八掌连环地飞出,连施了两招“利涉大川”、“鸿渐于陆”。 整个聚贤庄到处都是掌风和兵刃破空声,展开了一场混战。 洪金暗自叹了一口气,他空自在一旁围攻,却什么都不能做,这种心情,可实在是种煎熬。 游骥和游驹两人冲在了最前面,他们各施圆盾,盾边都是利刃,倒是一件奇异的兵器。 奈何萧峰的降龙十八掌威力太强,咚咚两声,游骥和游驹两人的圆盾立刻脱手而飞,而且被破坏得不成了样子。 游骥和游驹的面色都很惨然,他们彼此相对一眼,口中喝道:“盾在人在,盾亡人亡。” 嗤嗤! 两个人各持利刃,居然插入到了自己的胸膛,他们的身子,慢慢地倒了下去,热血溅上了聚贤庄的大堂。 “爹!叔!你们醒醒啊!” 一个撕心裂肺的声音传了出来,一个少年扑倒在游骥和游驹的身上,哀号不已。 萧峰的心中不免有些悯然,他没有料到,游氏双雄,居然有这么刚烈的性子。 这一来更是激起了众人的义愤,无数的人都向着萧峰攻了过去,他们丝毫不甘落后,将萧峰当成了生死的仇敌。 祁老六恰好在此时拔出刀来,他的身子,居然向着战斗的中心落去。 如果祁老六的身子落下来,绝对会被利刃分尸,只怕死相会惨不忍睹,只吓得他连声大叫。 洪金叹了一口气,身子突然间一跃而起,就在空中抓起了祁老六的身子,然后一个回旋,轻轻巧巧地落在了战斗场中的外围。 围攻的众人全都松了一口气,洪金的此番出手,至少避免了一场血腥。 祁老六面色惨白,一叠连声地向着洪金表达着他的感激之情。 众人只是略停了一停,就向着萧峰攻杀了过去,一道道攻击,都是凶狠无比。 洪金只瞧得心惊胆颤,如果将萧峰换成他,只怕早被众人砍死了,萧峰却还能支撑得住。 人人都知道,萧峰这次怕是难逃重围了,他们一个个的脸上,都充满着一种病态的兴奋。 洪金一直在望着门外,在等待着那突然甩来的黑索,如果没有,他恐怕要下场与萧峰一起迎敌,只怕也很难逃脱性命。 “小心,萧大爷!” 阿朱一直异常关注地望着场中,陡然间出声嚷道,言语中充满了关切。 “贱婢,找死。”一个汉子杀红了眼,陡然间奋起一刀,向着阿朱砍了过去。 雪亮的刀光,瞬间就到了阿朱的面前,眼看一刀就能将她斩成两断,直吓得阿朱尖声大叫。 纵然在群战当中,萧峰依然眼观六路,他呼的一下,就飞到那汉子身边,然后一甩手将他掷了出去。 但生死鏖战,胜负只差一线,萧峰一分心照顾阿朱,立刻将他置于更大的危险中。 洪金将扬起的手,缓缓地放了下来,为了撮合萧峰与阿朱,他强忍住了没有动手。 数件兵刃,夹杂着强劲的风声,向着萧峰和阿朱身上砸落,更多的却是砸向了阿朱。 在场的人都是老江湖了,见到萧峰极力地维护阿朱,就以为他们中间,定然还有私情。 第七十章 生死与共 数日来连绵不断的守护,情意暗生,萧峰怎忍心让阿朱死在他的面前,掌力一吐,将攻向她的那些兵刃,全都扫到一旁。 可惜首尾难以兼顾,就听到“嗤啦”一声,一个汉子手中的利刃,将萧峰肩上划了一道血口。 鲜血立刻星星点点地溅开了,直落到了阿朱焦黄的脸上,**辣的,充斥着血腥味。 “哈哈,我将他刺伤了。是我的刀,划破了他的手臂。”那个汉子神情中有着说不出的兴奋。 萧峰挥出一拳,将他连人打刀打了出去,瘫倒在地上,连苦胆都差点吐出来,再也没有了半点得意。 “萧大爷,你还是顾好自己吧。我阿朱……只是一个小丫头,犯不着你为我……为我如此。”阿朱情绪一激动,不由剧烈地咳嗽起来。 萧峰神色中充满了愤怒,他大声地道:“事情到了这般地步,只怕他们也不肯让你活了。那好,我们生在一起,死……也死在一起。” 瞧着萧峰高大的身影,想到他一身侠肝义胆,盖世英雄,却沦落到如今的地步,阿朱的心中一阵激荡,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拼杀越来越是激烈,本来萧峰还决意留手,可是打得后来,形势却不由他控制了。 不是奋而杀人,就是被别人杀死,在这种情况下,萧峰只得全力出手。 一道道人影,不断地被萧峰打飞,轻则筋断骨折,重则当场一命呜呼。 “恶魔,这个契丹人,真的就是恶魔。”越来越多的人喃喃地道。 纵然形势上占尽了上风,可是攻势却没有了刚才的激烈,在残酷的现实下,众人多少还要顾及性命。 薛神医的脸色吓得煞白,他一直都没敢上前,参与对萧峰的围斗。 平日里仗着医术过人,薛神医东学两招,西学两势,自以为天下武学的精髓,都落入了他的手中。 如今一看到这等激烈的对决,生死一线的大战,他才算明白过来,敢情他所会的那些功夫,都是一些皮毛,根本拿不出手。 萧峰数度想要脱身,奈何眼前人影幢幢,到处都是敌人,如同潮水一般,根本冲不出去。 眼看无法突围,萧峰心中早已认命,只是凭着一种天生的勇猛,还在不断地斩杀着对手。 “好你个契丹狗贼,我看你今日难逃公道。”洪金大喝一声,陡然间窜了上来。 萧峰纵然不希望拉洪金下水,可至少希望他两不相帮,如今见到连他也动手,不由地心如死灰。 “既然我们结义一场,那这场功劳,就让我送给你吧。”萧峰暗叹了一声。 手中降龙十八掌挥动,将来自两侧的攻击,尽数的化解掉,对于洪金的掌力,萧峰却是毫不抵抗。 嘭! 洪金的一掌,恰好打到了萧峰的身上,四周围攻的人,都是一片叫好声。 萧峰的身子一下子就被洪金打飞,他接着这一冲之势,已然到了门边。 本来萧峰能够借此逃脱,可是他的神情,犹豫了一下,却又返身杀了回来。 洪金心中暗自长叹,萧峰明明能够逃走,但为了避免令他陷入众矢之的,居然放弃了这大好的逃生机会。 玄难和玄寂等人,会合着丐帮的众位高手,重新将萧峰困在了当中。 洪金心中不由地热血上涌,心想今日就算舍了性命,也一定要救助萧峰脱困。 借着攻击的当儿,洪金暗运九阳真气,将玄难和玄寂等人的劲力,渐渐地卸到了一旁。 萧峰陡觉压力渐轻,不由地向着洪金望了一眼,降龙十八掌催动处,向玄难和玄寂发动了攻击,又将劲力接了过去。 洪金正在暗自叫苦,陡然间抬头,却看到一条黑索,似乎天外游龙一般,从墙外一株大树上直飞过来。 呼呼! 玄难和玄寂等人的攻击尽数都被荡开,来人功力的精纯,只怕就连萧峰都做不到。 洪金一看黑索到来,就知道萧峰这次真的是性命无忧了,于是悄悄地退出场地。 那道黑索在逼退了玄难等高手以后,一下子缠住了萧峰的身子,然后快速地收了回去。 还没等到众人反应过来,那道黑索就带着萧峰的身子,直接上了那棵大树。 等到玄难等人赶过去以后,就见大树上一如往常,根本就没有人呆过的痕迹。 但,萧峰却因此而不见了踪影。 “真没想到,萧峰这大恶魔居然还埋伏有帮手,今日看来他命不该绝。”吴长风等人不停地感叹道。 这一役,有数人丧生在萧峰的手下,还有数十人受伤,中原武林人士,都被他吓破了胆子。 玄难和玄寂对望了一眼,他们都知道,洪金刚才是暗助萧峰。 可是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们都是佛门高僧,却也不便随意指责别人。 “剩下这个小姑娘,该当如何处置才是?”祁老六阴阴地道。 “杀了她!杀了她为死难的兄弟报仇!”人群中纷纷地叫嚷起来。 玄难大师摆了摆手,众人鼓噪的声音,渐渐地平息下来,少林寺在武林中的声望,还是无以伦比。 “各位,请听老衲一言。我们曾答允萧峰,救治这小丫头的性命,如果就此一刀杀了,岂非有损我们中原武林的名声。大家以为如何?”玄难大师身为少林高僧,怀有慈悲心肠。 众江湖豪客都是面面相觑,想要让他们就此饶过阿朱,可真是心有不甘。 吴长风也道:“萧峰自是罪大恶极,人人得而诛之,可是这个小姑娘,却没有任何恶行。我们一码归一码,还当救她一救,否则,还称得上什么侠义?” 听到吴长风这么说,除了数名死者的亲友以外,众人都没有了异议。 洪金瞧着阿朱的性命无虞,这才不动声色地从角落处隐退了,宛若他从来没有来过一般。 醉仙楼! 洪金要了几色小菜,喝着闷酒,江湖上最近发生的事,让他唏嘘不已。 萧峰大闹聚贤庄的事,过去近月了,洪金仍不时地想起,那种血肉横飞的场面。 “大恶人,大恶人来了,快去……快去通知主公。”突然间一声大喝,传到了洪金的耳中。 洪金连忙从楼上下来,见到街心处,正有一个手拿双板斧的大汉,满身是血,在那儿不断地疯狂挥舞着。 “傅兄弟,不用管我,快,快去禀报主公,对头找来了。”那大汉挥着明晃晃的板斧,口中不停地大叫。 城中有着不少人,都吓得远远地躲开,那里敢靠近。 洪金连忙冲上前去叫道:“古大哥,敌人到了何处,是小镜湖吗?” 古笃诚呆望了洪金一会,茫然不答,陡然间抡起斧子,向他的头上砍了过去。 洪金皱了皱眉头,将手一挥,无相劫指飞出,立刻点中了古笃诚的穴道,那斧头一下子摔落下来。 四下本来一片惊叫,见到洪金突然间出手,降服了那个疯汉,不由地彩声雷动。 洪金顾不得炫耀,连忙道:“古大哥,镇南王是不是到了小镜湖。” 古笃诚神智清醒了些,认出了洪金,连忙道:“主公就在小镜湖,洪兄弟快赶往相助。” 情知段延庆找上了段正淳,洪金顾不得古笃诚,连忙问清了路径,向着小镜湖飞快地赶了过去。 走了数里,见到前面一棵柳树,树下有个手拿熟铜棍的农夫,正是傅思归。 傅思归半边脸颊上都是鲜血,呼呼地不断喘着粗气,很明显受了重伤。 “傅大哥,情况怎么样?”洪金一路飞奔而来,急急地问道。 瞧到洪金前来,傅思归大喜,知道这番来了一个好帮手,他连忙道:“四大恶人来袭,我拦他不住,洪兄弟快去帮我传讯。” 洪金点了点头,依着傅思归所指的方向,一路急急地追了过去。 为了相救段正淳,洪金将九阳真气催动,只觉身上热流滚滚,似乎有着使不完的力气,脚下更是奔成了一溜清烟。 远远地看到有一方青石桥,洪金不由地停了下来,感觉体内气息平稳,没有一点凝滞处。 “看来这些日子的苦练,毕竟没有白费。”洪金心中暗自欢喜。 青石桥上有着一个书生,面对着洪金而坐,奇怪的是,那纸上的画,也正对着洪金。 洪金感觉到奇怪,仔细看时,原来朱丹臣的一笔一勾,完全都是倒势而为。 “洪兄弟急急忙忙地奔来,不知所为何事?”朱丹臣冷冷地道。 昔日洪金在大理时,与镇南王府有过一番争斗,后来基本和好,朱丹臣不明白洪金的来意,是以有此一问。 洪金急道:“四大恶人转眼即至,你还在这里画什么画,快点通知镇南王,及时躲避才是。” 朱丹臣点了点头道:“不必急躁,到方竹林只有这一条路,四大恶人想必还没有赶来。” 收拾起来他的墨宝,朱丹臣带着洪金,一起向方竹林中赶去。 行不及远,就见前方出现一个镜面般的湖泊,湖水清明如镜,湖畔花香鸟语。 洪金不由地暗自点头,阮星竹真会选地方隐居,段正淳到了此处,有美人相伴,难免会不思归去了。 湖畔坐着一个人,十足的渔人模样,正自悠闲地在垂钓,口中还哼着小曲儿,听来正是:“渔翁夜傍西岩宿,晓汲清湘燃楚竹。烟销日出不见人,欸乃一声山水绿。回看天际下中流,岩上无心云相逐。” 钓鱼的人正是褚万里,他还未得到四大恶人来袭的消息,所以一脸的悠闲。 啪! 一块圆圆的石块,陡然间飞了起来,将褚万里所用的渔丝打断,本来上钩的鱼,立刻将嘴一张,尾巴一摆,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七十一章 恃宠娇纵 眼看到手的鱼儿,却被人给放跑,连渔丝都给弄坏,褚万里不由地怒喝一声:“什么人,快滚出来。” “不就是一根渔丝吗?这么凶巴巴地干什么?”随着一声轻笑,一个明艳的紫色少女,从花丛中钻了出来,一脸的俏皮与得意。 洪金不由地长出了一口气,自从杏子林中一别,他一直在寻找阿紫的下落,没想到还是在这儿见到。 见到是一个可爱的少女,褚万里的气不由地消了不少,他恨恨地道:“都是你,害得我钓不到鱼儿。” 阿紫娇笑道:“你想吃鱼吗?这还不简单。”她从褚万里手里接过钓杆,连抖了几抖,立刻有数尾大鱼,被她刺中,鲜血淋漓地扔到了岸边。 余下三人的脸上,都有着强烈的不忍,阿紫却是丝毫地不以为意。 阿紫撇了撇嘴:“那种钓鱼的笨法子,只有你们愚人才干。” 说话间,阿紫足尖一踢,将那些被她刺死的鱼,重新踢回到了湖里。 褚万里怒道:“你要吃鱼,将它们刺死倒还罢了。明明不吃,还要刺死它们。你小小年纪,为何如此歹毒?” 阿紫娇笑道:“歹毒两个字,我可真是愧不敢当。你们瞧,那是谁来了?”向着褚万里的身后突兀地一指。 褚万里不提防有诈,连忙扭头观看,却觉得眼前影子一晃,一个渔网陡然间向他罩了过去。 眼看褚万里就要被罩在网下,洪金连忙出手,一道九阳真气飘过,阿紫就觉得手腕一麻,连蚕丝渔网都被他夺了去。 褚万里这才知道险些着了道儿,不由地惊怒交加,喝道:“你到底是那来的野丫头?” 阿紫小嘴一扁,冲着洪金怒道:“你就会欺负我,别人骂我野丫头也不管,还说是我们姐妹的好朋友呢?” 陡然间听到一个威严的声音喝道:“丫头,还不快向我的褚兄弟赔罪?” 阿紫哼了一声道:“你是什么人?本姑娘的事,要你管吗?” 陡然间,阿紫就觉得一只手臂搭上了她的肩头,任她窜高就低,始终如同压着一座山,让她呼吸维艰。 段正淳微微地笑道:“只要你连说三句‘我服了先生了’,再向褚兄弟赔罪,我就既往不咎。” 阿紫恨恨地连说了三句,不过她的声音极为含糊不清,颇有几分似是“我服了畜牲了”。 段正淳不以为意,接着又逼迫阿紫向褚万里道歉。 阿紫怒道:“你们都欺负我。我还是死了算了。”一头就向着湖里扎去。 洪金吃了一惊,连忙飞身前往阻拦,却被段正淳给抓住了手臂。 哗啦! 阿紫还是落入了湖里,只溅起了一朵水花,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见到洪金着急地样子,段正淳笑道:“小丫头如此刁蛮,让她吃点苦头也好。” 洪金叹了口气,想到阿紫先前落水的样子,心中始终放心不下。 朱丹臣打趣道:“你对这丫头如此担心,难道是喜欢她?” 洪金连忙摇了摇头,别人不清楚,他对阿紫的性格,可是极为的了解。 呆了一阵,段正淳始终不见阿紫浮出水面,神情不由地慌乱起来,连忙叫道:“阿星,有人快要淹死了,快出来救人。” 只听一个声音娇笑着传来:“是不是你快淹死了,如果是你我就救,如果是别人,我只看热闹。” 段正淳急道:“如果是我被淹死了,谁在陪你说话,当然是别人。” 那声音娇笑着道:“如果落水的是男人,我就救,如果是女人,我说什么都不救。” 等到那人转了出来,洪金只觉得眼前一亮,只见一个三十五六岁年纪的妇人,穿了一身湖绿色衣衫,脸上带着狡黠的笑意。 来的自然就是阮星竹了,她一边与段正淳说笑,一边快速地换好了衣裳。 段正淳急道:“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被我说了两句,一时想不开,就跳河自尽了。” 阮星竹星眸流辉,微微地笑道:“谁不知道你大理段二,上至六十岁的老太婆,下至十余岁的小姑娘,都是来者不……” 瞧了洪金一眼,阮星竹还是将那句调笑的话,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哗啦! 阮星竹跳入了小镜湖中,不多时就从湖水中,将阿紫给捞了出来。 瞧着阮星竹娴熟的水性,洪金不由地暗自叹服,比起他来,实在要强多了。 阮星竹将手在阿紫的鼻孔处一试,脸色却也不由地变了,阿紫已然是气息全无。 “快,快,抱到精舍中来,看看还能不能抢救?”段正淳脸色大变,他没有料到,居然会酿成如此大的变故。 阮星竹试着对阿紫进行了抢救,并未将她抢救过来,却发现了她身上的一个金锁片,锁片上写着“湖边竹,盈盈绿,报平安,多喜乐。” 见到了这个金锁片,阮星竹全身一震,犹如遭到雷击,立刻哭喊起来:“你这个没良心的,居然害了自己的女儿。” 段正淳懊悔无比,他将心一横,居然拔出身边的佩剑,就向脖子上横去。 洪金连忙阻止了段正淳:“王爷,阿紫姑娘,似乎还有救?” 段正淳手中长剑呛啷落地,他紧紧地抓住洪金,沉痛地道:“只要能够救回阿紫,我愿意拿性命来换。” 阮星竹哭着说道:“你说什么谎话?阿紫她已经死了,再也救……不回来了。我……可怜的女儿,老天好不容易将你送回我身边,又残忍地将你夺走了……” 洪金将袖子一拂,一道劲力,无声无息地向着阿紫腋下冲去。 阿紫果然经受不住这般撩拨,立刻娇笑了起来:“哎呀!可痒死我了,你干……干什么?” 阮星竹上前去一把就将阿紫搂住:“我可怜的女儿,你……没死,这真是……真是太好了。” 阿紫一愣,连忙将阮星竹一把推开,嗔道:“你干什么?谁是你的女儿?” 段正淳道:“紫儿不可胡闹,我们可是你亲生的父母,这些年来,无时不在想念你。” 阿紫哼了一声:“你们真的是我亲生父母吗?为什么忍心将我丢给别人?为什么在我被欺负的时候不来帮我?让我一个人在江湖上孤苦地流浪……” 段正淳长叹一声,心中羞惭无地,他这才深深地醒悟到,确实是愧对这些子女。 阮星竹只听得泪眼潸潸,她紧紧地搂住阿紫:“好紫儿,从今以后,娘会加倍得疼你,决不再让你受任何人的欺负。” 阿紫眼珠一转,指着洪金道:“这个人专门欺负我,你们如果真的对我好,就替我教训他。” 阮星竹刚蒙洪金仗义援手,那里肯恩将仇报,脸上显得极其地尴尬。 阿紫冷哼了一声:“就知道你们只会说些假情假义的话,我没人疼,没人爱,有没有父母,原也没有什么区别?” 段正淳和阮星竹不由地相对苦笑,他们好不容易得回来一个女儿,却发现这女儿实在是难以管教。 “段正淳,还不快来受死。”随着一个忽尖忽粗的叫声,一种异样的压迫感传了过来。 段正淳昂首走了出去,他暗自发誓,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四大恶人惊了阮星竹和阿紫。 洪金等人跟出去一瞧,不由地都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见四大恶人,一起出现在了面前。 叶二娘啧啧地赞叹:“段王爷,真有你的,每次见到你,都和不同的美貌女人在一起。” 段正淳笑道:“嘿嘿,你也风流俊俏得很呢。” 叶二娘笑吟吟地道:“是吗?多谢夸奖。”转过眼来,横了洪金一眼。 洪金知道叶二娘的难处,想要摆脱段延庆,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对此他倒没有强求。 只要叶二娘从此改过自新,不再对那些婴儿下手,他的心里就足够满意了。 瞧着阮星竹和阿紫,云中鹤不由地色心大动,他连声吵嚷道:“段正淳,快来受死,别耽误了云老四的风流快活。” 褚万里一抖铁索道:“敌人势大,我们拼死守住,主公快退。” 阿紫娇笑道:“这个钓鱼的没什么本领,你要这样的奴才,有什么用处?” 段正淳脸色大变,连忙断声喝道:“住口。我与褚兄弟情同手足,生死与共,你怎可……怎可这样讲话?” 阿紫小嘴一扁,不屑地道:“我们是主子,他们只是奴才。主人说奴才两句,有什么打紧,你干嘛骂我?” 褚万里听得无名火起,可是阿紫身为段正淳的女儿,他又能怎样,只好将一腔怒火,全都撒到段延庆身上了。 呼! 褚万里将手中的铁索一抖,居然向着段延庆砸了过去,这一招挟怒而来,声势十足。 瞧着褚万里一副拼命的态势,段延庆不由地退后一步,他可不愿意与疯汉一般见识。 褚万里那里肯依,居然节节抢攻,只想着在段延庆身上砸上一杆,就算拿生命来换,也是在所不惜。 段延庆一边后退,一边使出细铁杖,攻击褚万里的破绽。 论起真实功夫,褚万里还是差多了,不多时,就见他的肩上、腿上、胸上,到处都是一个个的血洞。 “真是个悍不畏死的疯子。”段延庆冷哼一声,细铁杖霍地点出。 瞧着这下子如果点得实了,褚万里非得惨死当场,洪金不由地大喝一声,一指向着段延庆的胸口点了过去,气势雄迈,正是中冲剑法。 段延庆情知这一杖下去,必定能取得褚万里性命,可是他要害被中冲剑法射中,也难保活命。 未曾伤敌先御敌,段延庆细铁杖一挥,洪金的那道中冲剑,就射到了细铁杖上,发出叮得一声大响。 第七十二章 恶人服输 段延庆只觉手臂一阵的酸麻,差点握不住细铁拐,不由地退回一步,满是惊奇地望着洪金。 身为天下第一大恶人,段延庆一向自负功力高强,没想到这突兀钻出来的少年,内力居然不逊于他,让他岂能不惊。 “段延庆,你要打,我们就好好地打一场。”洪金身形向前一飘,六脉神剑连续不断地射了出去。 六脉神剑,以指代剑,随手指出,就是无形剑气,飘忽快捷,令人难以抵挡。 饶是段延庆战斗经验丰富,却也闹了个手忙脚乱,细铁杖连连地挥动,身形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但闻空中嗤嗤声响,一道道剑气若有形若无形,在空中不断地飘动,如同强弓劲弩,连珠箭发。 叶二娘和段正淳等人人看得目瞪口呆,实在料想不到,洪金的实力,居然到了这般地步。 “好……好厉害的剑气!真是变化莫测,难以捉弄……”南海鳄神岳老三晃动着他的大脑袋,眯着小眼睛在那里不停地赞叹。 段延庆的眼中,立刻流露出来了不满的神色,南海鳄神岳老三却是我行我素,根本没有看到老大不满的眼神。 嗤! 段延庆的长衫上被打了一个大洞,只差一点,就能够洞穿他的肌肤,将他吓得脸色煞白。 洪金再次催动六脉神剑,却觉得渐渐有力不从心的感觉,不由暗自叹了一口气。 没奈何,洪金的六脉神剑立刻少了些变化,使完一路,接着再使另外的一路。 随着一道道剑气连续不断地射出,洪金觉得体内的经脉,都有一阵热流涌过,对他的内力修为,算得上是颇有好处。 如此每打斗一场,洪金的内力都能有所增加,这也是六脉神剑的神奇之处。 眼看洪金的六脉神剑少了变化,段延庆慌乱的神色,终于镇定下来,他不敢大意,从容应对,与洪金斗了一个难解难分。 过不多时,傅思归和古笃诚先后赶到,接着范骅和华赫艮都来了,段正淳这边声势大涨。 叶二娘等人本来就没敢动手,如今更是多有忌惮,暗自守紧了门户,以防段正淳等人暴起发难。 “洪兄弟,有余未尽,不得贪功。”随着一道豪迈的笑声,萧峰和阿朱一起走了过来。 洪金的脑中灵光一闪,立刻知道,萧峰是在指点他武学上的大道理。 九阳神功本来讲究的就是人间至理,洪金一下子豁然贯通,威力登时增加了不少。 段延庆立刻就感觉到不支,倒不是因为洪金带来的压力陡增,而是来自外面的压力。 情知今日一个应对不慎,恐怕就要一败涂地,段延庆不由地暗自叫苦。 乘着身形转换的时机,段延庆细铁杖一伸,居然向着阿朱点了过去,想要将阿朱据为人质。 萧峰感念阿朱在雁门关外七日七夜的等待,感念她始终不离不弃的陪伴,早已与她情愫暗生,有了塞外放羊牧马之约。 如今看到段延庆居然偷袭阿朱,萧峰不由地无名火起,左手划个半圆,右手一掌推出,正是生平得意之作降龙十八掌中的“亢龙有悔”。 呼! 段延庆的细铁杖倒飞了出去,差一点没脱手而出,只将他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远远地跃开。 洪金见到萧峰出手,立刻停住了手,他知道,段延庆绝对不是萧峰的对手。 萧峰凝神问道:“阁下莫非就是天下第一大恶人?” 段延庆点了点头,反问道:“瞧你掌力这般厉害,不知是谁?” 萧峰道:“在下契丹人萧峰。” 段延庆哈哈怪笑:“老夫这天下第一大恶人的名号,被萧兄弟抢去了,人人都说你杀父杀母杀师,比老夫还恶,老夫也是心下佩服。” 萧峰怒道:“萧某说过,一切罪孽,并非萧峰所为。你偷袭阿朱,我还要领教一下你的高招。” 段延庆不由地暗自叫苦,没想到随手偷袭阿朱,却将萧峰引了出来,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然而当着众人的面,他势必不能示弱,当下嘿嘿笑道:“既然萧兄弟一心要战,那就来吧。” 段延庆细铁杖一摆,当先攻了出去,面对萧峰这般大敌,他不敢有丝毫托大,抢先占了先机。 这是一路段家剑法,剑招力求稳妥,脚步沉着,剑走轻灵,每一招攻守皆不失法度,剑法大开大合,端凝自重,纵在极轻灵飘逸的剑招之中,也不失王者气象。 萧峰喝了一个“好”字,降龙十八掌缓缓出手,忽快忽慢,一道道劲力,如狂风浪潮般疾卷而出。 洪金见到萧峰的脸上始终带着笑意,还冲他点了点头,不由地心中一动,萧峰原来是在借着对招的机会,传他掌法精义。 先前洪金曾听王语嫣点评,说是丐帮的打狗棒法不能一味求快,而要时快时慢,忽快忽慢才对,如今观看降龙十八掌,亦是如此。 段延庆双手使用细铁杖,尤自落于了下风,他的段家剑法虽未散乱,但已气质大变,变成了一味求凶斗狠,简直就象是泼皮无赖。 反观萧峰,却是气度从容,掌法越来越显得凝重,反弹的力量越来越大,很明显已掌控了形势,成了有胜无败的局面。 “如果不是我身遭不幸,有了残疾,岂能畏惧你这小子?”段延庆恨恨地道,他的脸色极度的狰狞。 萧峰微微一笑,事实上直到目前为止,他都没有动用全力,可是凭他的性情,自然不会与段延庆争论什么。 “中!” 段延庆霍地大喝一声,手中的细铁杖,如同游龙一般,从远方疾挥而至。 萧峰不由地一凛,纵然以他的勇猛,这一势却也不敢硬接,不由地虚晃一步,向旁边跳开。 段延庆所用的正是段家最得意的基础绝技一阳指,将指法化在了铁杖上面,一样的凌厉,是他聚集全身的功力,完成的孤注一掷。 “走!”段延庆大喝一声,还不忘了向其余的三大恶人招呼。 细铁杖在地上一点,段延庆转眼就逃到数丈开外,速度快极。 萧峰还待追赶,却被洪金阻住,他想到段延庆无论如何,是段誉的亲生父亲,不该就这样伤在萧峰的手里。 云中鹤的轻身功夫最好,逃得也最快,紧紧地跟在了段延庆的身边。 南海鳄神却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他是个浑人,谁如果追他,他就与谁拼死一战。 叶二娘逃走之前,却向着洪金眨了眨眼睛,示意他不要忘了他们之间的约定。 “洪金,那个叶二娘,是不是对你有意思?”阿紫自然不会放弃调侃洪金的机会,笑吟吟地道。 洪金笑道:“不对。她是看上你了,她有个儿子,人品与才情俱佳,想要娶你当儿媳。” 阿紫嘟起小嘴,呸了一声:“鬼才要嫁给她儿子,恐怕她儿子一定象你这样,是个丑八怪吧?” 阮星竹充满爱怜地摸着阿紫的头道:“紫儿,不要调皮。唉,如果能够找到你的姐姐,那我才真是没了牵挂。” 阿紫脸上露出了笑意,她吐了吐舌头:“包在我的身上,一定帮你找到姐姐。” 洪金注意到阿朱身子一颤,她的心明显乱了,一时犹豫,到底该不该上前相认。 段正淳连忙上前,谢过萧峰的出手相助。 萧峰冷冷地道:“我并不是为了你才出手。我只问你,你是不是生平做了一件大错事?” 段正淳没料到,萧峰会突然以大义相责,想到这些流落在外的可怜女人,想到他那些可怜的私生子女,他不由地头上冒汗,满面惭愧地道:“段某为人荒唐,生平错事太多,却也不止一件两件。” 萧峰道:“是不是因为你的这件错事,令得一个人,一生孤苦难当,受尽了苦楚。” 段正淳羞惭无地:“是啊!我心中为此愧疚不已,天幸让我见到了这个孩子,我会用一生来弥补他。” 萧峰怒道:“晚了。今夜子时,我与你在青石桥上相会,不见不散。” 洪金急道:“萧大哥……” 萧峰眼中如欲冒火:“洪金兄弟,你不必劝解,这番恩仇,无人能够化解开来。阿朱,我们走。” 呼! 萧峰挟起阿朱,身子立刻飘飞到了丈许开外,竟然不给洪金解释的机会。 段正淳喃喃地道:“这个萧峰可真是奇怪,半夜三更约我去青石桥做什么?难道我在无意之中,与他有了什么怨仇。” 洪金道:“段王爷,你是否决心要赴萧峰的约会?” 段正淳点了点头:“人而无信,不知其可。我段正淳纵然生平行事荒唐,决非背信弃义之徒。” 话音未落,段正淳想以他对待一众女子的所为,脸上不由地露出了苦笑。 洪金道:“如果萧峰来主动取消约会,你还要不要参加。” 段正淳奇怪道:“听闻丐帮萧峰颇讲信义,想必不会这么戏弄于我。” 众人正在闲谈,突然间见到远方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回来,正是萧峰无疑。 段正淳等人望了洪金一眼,心中都感疑惑,好奇他为何未卜先知。 萧峰大声道:“段王爷,先前有一点误会,我才与你定下约会。如今一切都已揭开,唐突之罪,还请莫怪。” 段正淳连声地谦谢,他可不愿与萧峰结怨,如今萧峰来取消约会,正中他的下怀。 第七十三章 阿朱认母 段正淳含笑道:“萧兄弟,如果不嫌寒舍简陋,就请入内一叙,喝上一杯水酒。” 萧峰点了点头,龙行虎步,随着段正淳等人进入了方竹林内。 彼此一连干了三杯,萧峰都是酒到杯干,没有丝毫地迟疑。 想来是喝得太急,萧峰不由地咳嗽起来,他连忙用手掩住了口。 “段王爷,多谢盛情,萧某告辞。世事无常,命运变化莫测,还希望你……你们都能多珍重。” 萧峰用充满深意的目光,扫视了段正淳、阮星竹和阿紫一眼,蓦地转身走了出去,再不回头。 段正淳叹道:“听闻萧峰本为丐帮的帮主,后来莫名其妙地成了契丹人,果然性情极为古怪。” 回转头来,众人都是一愣,原来不知不觉中,洪金已然没有了踪影。 萧峰一路匆忙而行,强忍悲痛,到了荒野无人处,突然间大放悲声。 哭了半晌,萧峰陡然间觉得眼前有异样,连忙抬起头来一看,不由地惊得呆了,洪金正站在他的面前。 “洪兄弟,你为何要偷偷跟踪于我?”萧峰的脸上,难掩慌乱。 洪金道:“阿朱姐姐,你的一番心思,别人不清楚,难道我还不明白吗?” 原来这萧峰正是阿朱所扮,别人瞧不出任何破绽,落在洪金这明眼人眼中,自然是处处都不对头。 阿朱哽咽着道:“一处是至亲的爹娘,一处是萧大哥,偏偏他们还是死对头,我心乱如麻,实在不知如何才好?” 洪金道:“难道你就看不出,这中间有什么不对吗?” 阿朱悲伤地道:“有什么不对?我爹都亲口承认了,那件错事是他所为,还害得一个孩子,终生孤苦无依。” 洪金笑道:“错了,完全错了。你爹所言,指的是他始乱终弃的行为,所对不起的那个孩子,指的是阿紫。你和萧大哥,完全都会错意了。” “你……你说的是真的,不是故意宽慰我吧?”阿朱立刻破泣为笑,只是掩藏在萧峰的脸面下,显得颇为僵硬。 洪金道:“你试想一想,三十年前,段王爷才是多大年纪,如何能够是那领头的大恶人。” 阿朱本是聪明绝顶的人,如今得到洪金提醒,立刻想起许多疑点,她立刻精神大振。 洪金笑道:“如果你还不信,不妨再去问问段王爷。还有段王爷的字体,非常的飘逸潇洒,与那大恶人的刚劲有力,绝不是一种风格。” 阿朱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脸上渐渐地有了神采,连夸洪金聪明。 洪金叹道:“如果你真的甘心就死,那才真是傻呢!不但你父母会伤心欲绝,萧大哥也会痛不欲生,最终也会随你而去。” 阿朱听得后怕不已,她脑子一时冲动,就想到了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这时才感觉到了自己的愚蠢。 段正淳等正在猜疑,突然间见到萧峰和洪金一起赶了过来,不由地更觉奇怪。 萧峰沉声道:“段……王爷,你所说的生平错事,就是指的将女儿送人,对不对?” 阮星竹在旁边插嘴道:“是啊!难道你以为我们都是坏人,专门做坏事吗?” 萧峰放下心来,继续问道:“然则害得一个孩子孤苦无依,指的是阿紫,不是萧某了。” 阮星竹觉得啼笑皆非,她笑道:“象你这么高大威猛的粗鲁汉子,我可生不出来。” 萧峰突然露出了顽皮的笑容,以一种娇媚的声音叫道:“娘,你错了,我还真就是你生的。” 四大侍卫还有华赫艮和范骅全都惊呆了,他们都将萧峰当成了疯子,因为这本就是只有疯子,才能干出来的事情。 段正淳更是目瞪口呆,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威震天下,声名赫赫的北乔峰,居然会是他的儿子。 到底还是阿紫第一个反应过来,她亲昵地跑到萧峰的身边,拉起了他的大手,笑道:“哈哈,你一定就是阿朱姐姐,这手装扮的本领可真是高明,你一定要教给我。” 阿朱卸了装扮,瞬间变成了一个娇美的少女,明艳如花,不可方物。 阿紫美则美了,总是带着邪气,阿朱的美,才是真正的让人感到亲切。 阮星竹一眼就从阿朱的身上,看到了她少女时的影子,整个人差点就懵掉了。 “朱儿,朱儿!你真的是我的朱儿吗?天啊,我这不是在做梦吧?”阮星竹脸上带着笑,可是眼泪却是扑簌簌的落下,就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无论如何都止不住。 “娘,没错,我就是你的朱儿,你看?”阿朱扑上前去,投到了阮星竹的怀里,将金锁片递了过去。 阮星竹睁大朦胧的双眼,向着金锁片上看去,只见上面写着:“天上星,亮晶晶,永灿烂,保安宁。” “朱儿,你真是我的朱儿,老天爷,能有这么一天,我阮星竹什么都不求了。”阮星竹抱紧了阿朱,一张脸上浓浓地都是感恩之情。 阿紫不由地嫉妒心起,她钻到阮星竹的怀里,嗔道:“还有我呢?” 阮星竹张开双臂,一手一个,将阿朱和阿紫紧紧地搂在怀里,在这一瞬间,她就象是拥有了全世界,脸上都是幸福的笑容。 段正淳在一旁瞧着,不知不觉地也是老泪纵横,他一生自命风流,从来没想过要承担责任,如今这才感觉到了浓浓的亲情。 四大侍卫和华赫艮、范骅,都为段正淳感到欣喜,这一番欢喜收场,总让他心中少了一些愧欠。 夜色深了,天空陡然间电闪雷鸣,不出所料,恐怕会是一个雷雨夜。 萧峰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青石板上,望着变化莫测的天空,这凛然的天威,让他感觉到恐惧。 阿朱不知跑到那里去了,深更半夜他一个人,更是显得凄凉,心中还有着惶恐不安。 萧峰满身的酒气,他孤身一人跑出去,喝了不少酒,可酒只是壮了他的胆气,却让他心中更是寂寞凄凉。 “为什么我会这么心神不定?段正淳害死我亲生的父母,又派人杀了我的养父养母,害了我的恩师,难道不该死吗?”萧峰翻来覆去地想着,心神没有一时一刻的安稳。 “江湖上的事情,真是太可怕了,最难测的,其实还是人心。只等杀死段正淳,报了父母大仇,我就与阿朱隐居塞外,再也不踏进中原一步。”萧峰愣愣地想着,心神有点恍惚。 青石板的另一头,段正淳缓步走来,轻袍缓带,显得极为的潇洒。 “萧兄弟,你约我前来,不知到底有什么事?”段正淳脸上有着奇异的笑容,却不知道是在笑谁。 萧峰的脸上有着怒容,他大声喝道:“段正淳,三十年前,是不是你带领中原武林高手,在雁门关外伏击我的父母?” 此刻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照得萧峰的脸上极度狰狞,他早已蓄好了劲力,降龙十八掌蓄势待发。 段正淳脸上带着淡淡地笑容,轻描淡写地道:“段某今年虚度四十春秋,三十年前,段某十岁。” 一道炸雷滚过了天空,带来一连串的闷响。 “三十年前,段某十岁……三十年前,段某十岁……” 萧峰的心中,同样如同有着一串炸雷响过,他脑子中反复所想,尽是这一句。 试想中原武林人才济济,怎么可能遵一个十岁的孩童为首,这件事必有蹊跷。 萧峰身子不由地退后了一步,他茫然地问道:“然则今日在方竹林中,你为何承认做了一件荒唐事,难道不是这件事吗?” 段正淳道:“段某所言,是指将阿朱和阿紫姐妹送人,害得她们一生凄苦。段某一生行事荒唐,可都愧在女人身上,对于兄弟义气,从无半点行止亏差之处……” 萧峰道:“错了,错了,完全都错了。上天垂怜,总算没有让我失手杀错人,可是那个大恶人,他究竟是谁?究竟是谁?……” 叫声凄厉愁苦,如深夜狼嚎,实在是掩藏着无尽的悲伤,斑斑点点都是血泪。 段正淳的眼中,似乎也有热泪滚下,他自然是洪金所扮,为了防止萧峰暴起发难。 洪金知道萧峰苦苦追寻的大恶人是谁,可是他却不能说,真相往往显得更残酷,更让人无法接受。 “萧远山啊萧远山,你可真把萧大哥害苦了。”洪金真恨得牙根痒痒,可他又能如何? 嘭! 萧峰一脚,将眼前的青石栏杆踢断,他心中的愤怒,实在是无处渲泻。 血! 顺着萧峰的腿脚流了出来,他却不管不顾,他身上的这一点疼痛,可比不得心中的煎熬。 “马夫人原来也是在骗人,如今只剩下一个徐长老了,如果他再不肯告诉我,世界上就没人知道带头大哥的下落,这大恶人就能永远地逍遥事外了。”萧峰喃喃地道,神情极为痛苦。 随着一声炸雷响彻了天空,瓢泼一般的大雨落了下来,萧峰和洪金全都变成了落汤鸡,洪金更是被淋出了本来面目。 “哈哈,洪兄弟,原来是你,你也在骗我?大家都在骗我,父母在骗我,恩师也在骗我,茫茫天地,我还有可以相信的人,相信的事吗?” 萧峰的神情满是沮丧,他的神情显得极为……痛苦,整个人处在崩溃的边缘。 洪金叹了口气,大声道:“萧大哥,我们骗你,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就算整个世间的人都背叛了你,可是你还有阿朱,还有我,还有段誉兄弟,我们会始终生死相随,绝不肯对你有一丝一毫的伤害……” 呆了好一阵子,萧峰才回过神来,他紧紧地握住洪金地手:“好兄弟,真是好兄弟。我自从雁门关外初次与你相见,就觉得特别地投缘,时间证明,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洪金和萧峰四手相握,都觉得心中一阵热流滚滚,纵然迎着凄风苦雨,纵然面对着变幻莫测的血腥江湖,他们都觉得心中有了依靠。 第七十四章 难侍候的美娇娘 “这位……狮吼子是吧?你还是滚回星宿海去吧,中原高手如云,不是你能呆的地方!”洪金苦口婆心地劝道。 狮吼子一呆,接着纵声长笑:“哈哈,高手如云,你小子可真能吹。难道你就是所谓的高手,露两手瞧瞧?” 呼! 狮吼子一掌就向着洪金当胸拍了过去,劲力还未到,就先闻到一阵腥风。 洪金没有丝毫地退让,伸出一掌迎敌,结结实实地与狮吼子手掌撞到了一起,发出一道清脆的声响。 狮吼子心中狂喜,正想催动着劲力,将手掌上的剧毒逼向洪金的体内。 陡然间就觉得一道澎湃的劲力,从洪金的手掌中窜了出来,呈沛然不可阻挡之势。 猝不及防之下,狮吼子手掌中的剧毒,一下子被反逼上了他的手臂。 在狮吼子的手臂上,呈现一道明显的蓝线,只要这根蓝线过了肩膀,狮吼子必死无疑。 狮吼子不由地大惊失色,连忙催动了体内所有的劲力,拼命地抵挡,脸上的汗快速地冒了出来。 洪金冷笑道:“我不是什么高手,可是对付你这样的人,还是不在话下。” 阿紫在一旁佯装十分惊奇地道:“这么大冷的天气,二师兄竟然还能逼出一脸的汗珠,真是了不起。” 情知只要剧毒攻心,只怕神仙都难救他,狮吼子不由地一声大吼,如同天空突然响了个霹雳。 洪金心中一惊,手中不由地略松,给了狮吼子可乘之机,让他摆脱了如山的压力,气喘吁吁地脱了身。 狮吼子如今只图保命,根本不敢反击洪金,霍地将手臂抽离,仓皇间夺门而出。 店小二正站在门边,见到狮吼子凶神恶煞般地冲过来,不由吓得呆了。 狮吼子二话不说,挥手就向着店小二抓去,想要借此散功,神情之中充满了凶光。 洪金将手臂一挥,一道柔和的劲力闪过,店小二不由自主地飘了出去。 狮吼子一抓不中,嘟囔了一声,更不停留,飞快地去了。 洪金回过头来看去,见到店小二只是受了点惊吓,倒没有被狮吼子击中。 如此耽误了片刻,再看狮吼子,已然没有了踪影,消失在了茫茫的风雪中。 阿紫小嘴一扁,不屑地道:“你倒还算有点本领,不过比起我姐夫来,可是差得太远了,如果我姐夫在,二师兄绝对逃不掉。” 洪金没有与阿紫争辩,萧峰的实力比他强得多,这是事实,他无法否认。 可是洪金暗自下定决心,总有一天,他也要练到萧峰这般的本领。 两人重新上路,有了阿紫的陪伴,一路胡搅蛮缠,一路强辞夺理,洪金倒是不愁寂寞。 正行走到一处山间,迎面却有四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脸上神情都是极为不善。 “三师兄,四师兄,五师兄,八师兄,你们干嘛要挡住我的去路。”阿紫娇嗔地道。 四人中站在最后的矮子陡然间叫道:“阿紫,你竟敢打伤二师兄,该当何罪?”这是排行第八的出尘子。 阿紫惊道:“八师兄,你将二师兄打伤了,是用的抽髓掌吗?当真厉害。” 出尘子怒道:“不是。我怎么可能会打伤二师兄?” 阿紫叹了口气:“不是抽髓掌,那一定就是蜈蚣爪了,这是你的得意武学。二师兄他伤的不重吧?” 出尘子气得哇哇大叫,呼的一声跃到前面,将手中的钢杖向地上一戳,怒声道:“到底是谁打伤了二师兄?” “是我打伤的。”洪金走上前来,大声道:“你待怎样?” “我要你的性命!”出尘子大吼一声,手中的钢杖一挥,向着洪金砸了过去。 洪金有意要罢摆功夫,他九阳真气催动,手掌快速无比地搭上了出尘子的钢杖。 出尘子就觉得钢杖之上有着一股力道传来,而且越来越大,越来越霸道,简直压迫得他喘不过气来,不由地极为惊恐。 “撒手。”洪金大喝一声,一道劲力霍地吐出,加在了钢杖之上。 出尘子再也握不住钢杖,只觉身子一震,粗大的钢杖已然易手。 “我要你这兵刃何用。”洪金冷叱一声,用力地将钢杖一掷,居然将它掷到了岩石之上,直插入一大半。 瞧着这一掷力道惊人,洪金心中不由地暗自满意,近日来东奔西走,功夫倒真是一点没搁下。 出尘子不由地纵了起来,想要将钢杖抢回,可惜他每次纵跃,均是差了一点。 原来洪金出手之际,就看出了出尘子的轻身功夫,所以故意掷得向上一点,让他出丑。 出尘子连跳了七八次,结果总是差那么一点,最后一次,他使出吃奶的力气,终于将手搭在了钢杖上面。 可是任他不断地摇晃,那钢杖却是纹丝不动,看来就算三天三夜摇晃不下来,却也丝毫地不以为奇。 偏生出尘子对钢杖珍爱异常,死命搂抱着不肯松手,就此悬在了上面。 这一行领头的是三师兄天狼子,他是个偏瘦的阴脸汉子,陡地叫道:“阿紫,你喜欢游玩,可以先不回去,但那件东西,一定要交我们带回去。” 阿紫装出一脸的无辜,惊诧地问道:“哪件东西?我怎么不知道?” 出尘子在空中叫道:“你不要装傻了,师父说了,无论如何,一定要将神木王鼎带回去。” 天狼子等人齐齐地变色,一起将愤怒的目光,向着出尘子投去。 出尘子这才省悟,原来他在无意之间,吐露了师门的大秘密,这一场祸患,可真是惹得不小。 阿紫亲热地挽着洪金的臂膀,笑吟吟地道:“我的所有东西,都给这位哥哥了,不知道有没有你们说的那东西在内。” 出尘子一脸的焦急,连声嚷道:“哎呀不好了。各位师兄,一定要将那东西抢回来。” 不消出尘子说,天狼子等人,都各自挥舞起手中的兵器,向着洪金砸了过去。 洪金知道这些星宿门人,一身都是毒药,就起了速战速决的主意。 嗖! 洪金一个闪身,就到了天狼子的面前,然后一掌快速地击了出去。 没料想洪金来得如此迅速,天狼子大骇之下,身子猛地向后退去。 啪! 只是一招,天狼子就被打翻在雪地上,直摔得头破血流。 洪金趁热打铁,趁着另外两名星宿派弟子惊魂未定的时候,又将他们两个踢翻。 “老子跟你拼了……算了,我还是走吧。”天狼子咬了咬牙,脸色强硬了片刻,随即落荒而逃。 另外两个星宿派弟子,都是贪生怕死的人物,逃得并不比天狼子慢上多少。 洪金和阿紫都走出很远了,回看出尘子,依然高高地悬挂在峭壁上,双手不断地摇晃,想要将他的兵刃给摇下来,不由地相视一笑。 “把神木王鼎交出来。”洪金将手一伸,神情显得颇为威严。 阿紫摇了摇头:“他们说的什么东西,我全都不晓得,你如果不信,尽管来搜。” 洪金向着阿紫望去,只见她一身紫衫,身材实在是玲珑有致,曲线动人,可却象是没藏有什么东西。 阿紫故意将胸脯挺了挺,眼中露出得意的神情,一副不怕你搜就怕你不搜的样子。 纵然知道阿紫身体美貌动人,洪金却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邪念,这可不是一个省事的主,还是少去招惹为妙。 瞧着洪金尴尬的样子,阿紫反而来劲了,她大声地道:“你如果还是不肯相信,我解开身子让你看。” 洪金的脸上似笑非笑,心想这样白捡来的便宜,倒是不妨瞧上一瞧。 阿紫嘴上吵嚷的凶,可是她到底不敢真的解开衣衫,基本的廉耻她清楚的很。 “哈哈,瞧不出你一本正经的模样,原来也是个假正经,还以为真是个君子呢?”阿紫脸色一红,低头说道。 夜来,两人分宿一家客栈,洪金正欲解衣就寝,突然听到一声惊呼,正是阿紫的声音。 洪金连忙跃了出去,只见黑夜中一个削瘦的身影,背着阿紫快速地奔了出去。 一直奔到一个小院,那人才停住了脚步,院中早就生起了篝火,一群人正在团团地围着。 人影身子一飘,缓缓地降落在了小院中,将阿紫向着地下一放,动作潇洒自如。 人群中顿时响起了一阵欢呼声:“大师兄果然高明,不费吹灰之力,将小师妹手到擒来。” 洪金在暗处放眼望去,见那人年纪不过二十七八,面目颇为英俊,身材高瘦,脸色青中泛黄,想来就是摘星子了。 摘星子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显然十分醉心于师弟们的吹捧。 “二师弟、三师弟、四师弟、五师弟、八师弟,你们这次办事不力,有失师门的名声,该当何罪?”摘星子突然将脸一沉,冷冷地喝道。 被他点到名字的星宿派门人,全都身子一颤,看来对这个摘星子非常地害怕。 “请大师兄责罚。”五名星宿派弟子硬着头皮答道。 “罚自然是要罚的,否则,星宿派还有何规矩可言?”摘星子将手一挥,五道蓝莹莹的火光,正打在狮吼子等人的身上,一阵焦糊之气传了出来。 狮吼子五人躲不敢躲,硬生生地忍受着痛苦,脸色都痛得扭曲了。 “这是我新炼制而成的炼心弹,希望你们经过这番磨炼,心智武功都能有所增长,不致于出去丢星宿派的脸面。”摘星子道。 狮吼子和天狼子都颤抖着声音称谢,另外三人则因运功抵抗,不敢答言。 余下的星宿派弟子,望着摘星子,脸上都有了恐惧的神色。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七十五章 星宿门人 第七十六章 阿紫扬威 “八师弟,你泄露神木王鼎的秘密给外人知晓,这是不可饶恕的死罪。动手吧?”摘星子木无表情地道。 “大……师兄,你饶了我吧,来生做牛做马,我都要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出尘子的身子立刻哆嗦了起来,他跪倒在地上,拼命地磕头求饶,种种谄媚之辞不断地说了出来。 摘星子叹了口气:“其实我很想饶你,可是本门规矩如此,连我都无法破坏,八师弟,真是对不住了。” 出尘子情知无辜,拼命地向摘星子挥了一杖,然后没命地奔逃起来。 嗤! 摘星子手中一道绿光闪过,打在了出尘子的身上,不大会儿,出尘子身上火焰闪动,将他卷入了一场大火中。 瞧着出尘子在地上滚动哀嚎,星宿派门人个个心惊,嘴上却是大声地叫好。 “大师兄降服出尘子这个卑鄙无耻的家伙,真是功德无量。” “出尘子行走江湖,丢尽了星宿门的脸面,大师兄将他除去,他在九泉之下,想必也会感念大师兄对他的好……” “什么北乔峰南慕容,东邪西毒南帝北丐,根本抵不过大师兄的一根手指头,大师兄挥手之间,可定中原……” …… 一句句无耻的话语,混在出尘子的叫嚷声中,显得说不出的诡异。 摘星子面无表情,心中却很是得意,出尘子这个心腹之患,终于被他找了个借口除去。 “小师妹,你长能耐了,居然敢偷师父的神木王鼎?”摘星子阴恻恻地道。 阿紫身子一颤:“大师兄,你名扬天下,神功盖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自然不会与我为难?对不对?” “交出神木王鼎来,说不定我心一软,就会饶了你的性命,否则,星宿派的各种酷刑,你自然清楚。”摘星子阴笑着说道。 阿紫面色苍白,陡然间将玉手翻转,向她的脑门直劈了过去。 摘星子将手臂一挥,阿紫立刻倒在了地上,完全没有抵抗的余地。 “小师妹,本门的规矩,你最清楚。动手吧,如果你能胜过我,你就是本门的大师姐,一切罪孽免除。”摘星子轻描淡写地道。 阿紫颤声道:“大师兄,你莫要吓我。我没有……什么本事,就算练一百年都不会对你造成威胁,你何必……何必针对我?” 摘星子嘿嘿冷笑,将手一挥,一道火焰陡然间到了阿紫的面前,将她吓得失声惊叫。 洪金鼻中闻到了一阵硫磺气息,知道摘星子这手并非全靠内力,论真实本领,远远及不上鸠摩智的火焰刀。 “小师妹,你最好快点说出来,神木王鼎藏在哪里?否则,活活被烧死的滋味,可不是那么好受的?”摘星子神情中都是威胁。 在摘星子的操控下,那道火焰慢慢地向着阿紫逼了过去,一直将她逼到了墙角。 阿紫花容失色,大声地道:“神木王鼎我交给了洪金大哥,各位师兄不肯问他要,我有什么办法?” 摘星子冷目如电,向着狮吼子等人望了过去,狮吼子等人都低下头来,心中忐忑不已。 “小师妹,你安心地去吧。神木王鼎,我自然会向你那位大哥去讨,只怕他很快就会追随你而去。”摘星子手中火焰丝毫不停,直向着阿紫洁白如玉的面颊烧去。 “动手!” 阿紫正在惊慌处,陡然间听到耳边传来一个声音,她不假思索,双臂立刻扬起。 在阿紫双臂扬起的同时,她觉得背后一道雄浑无比的力量传来,顺着她的手臂,快速地传了出去。 阿紫面前的绿色火焰,如同一条绿龙,陡然间翻转身子,反而向着摘星子烧了过去。 绿色的火焰,变得更加的明亮,直照得摘星子脸面皆绿,油森森的好不怕人。 “大胆,小师妹,你居然敢跟大师兄动手,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小师妹,你这是螳臂挡车,以蚍蜉撼大树,实在是太自不量力了……” “是谁借给了你胆子,敢以萤火来比日月,当真以为大师兄菩萨心肠,不敢杀你吗?” …… 摘星子面色狰狞,猛地将双手一推,绿色的火焰立刻向阿紫移了过去,声势特别地猛烈。 围攻的星宿门人,纷纷地大声叫好,替摘星子助威,将阿紫贬得一文不值。 阿紫只觉得身体后面,真气滚滚而来,如果再不渲泻出去,只怕会将整个人撑爆。 “嗨!” 阿紫大吼一声,就见从她的双臂之上,有着强烈的劲风闪过,将那道绿色的火焰,一下子吹动,居然烧向了摘星子的脸庞,将他的胡须给烧焦了不少。 本来所有的星宿门人,都在替摘星子助威,可是看到这种情况,都不由地呆了一下。 顿时有数名机灵的星宿门人想道,原来阿紫在不知不觉中,居然练成了如此神奇的功夫,这一场胜负难料,喝彩声可不能太响了。 另外却有数名星宿派弟子,根本没有意识到异常,更加拼命地替摘星子吹嘘起来。 摘星子在阿紫手中吃了亏,心中恚怒无比,迁怒于替他喝彩的人。 呼! 摘星子劲力一转,立刻烧到了一个星宿派门人弟子身上,将他卷入到了火焰中,有焦臭的气味传来。 余下的那些人,喝彩声立刻戛然而止,都用惊恐的目光望着摘星子。 “小师妹,没想到你隐藏得这么……深,今日我要好好地与你斗斗法!”摘星子咬牙切齿地道。 呼呼! 两道绿光,盘旋着向阿紫飞了过来,带着那种诡异的让人心悸的火焰。 阿紫只觉体内劲力充沛,她并不惧怕,将手一挥,那两道绿光,立刻就烧了回去。 摘星子将全有的劲力都使了出来,可是依旧无法阻挡那绿色火焰的后退。 星宿派门人望着这一场争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场中形势实在太紧张了。 阿紫好整以暇地问道:“大师兄,怎么样啊?” 摘星子脸上的汗水如浆一般地向下流,他拼命地使尽了全力,却依旧阻止不住颓势。 眼看再这么下去,他一定会脱力而死,死相将会惨不可言。 无奈,摘星子只得拼命地道:“你赢了。别再叫我大师兄,从今以后,你是咱们的……大师姐。” 星宿派门人一惊,接着纷纷叫嚷起来:“大师姐神功无敌,我早就瞧出大师姐有意隐藏武功,这才用言语激得摘星子不得不出战……” “除了师父以外,大师姐是这个江湖上最厉害的人物,摘星子卑鄙无耻,陷害同门,实在是无耻至极……” “刚才我们都险些中了摘星子的诡计,幸好大师姐明烛万里,及时揭穿了他的阴谋,才使得我们绝处逢生……” “对,对。大师姐真是我们的重生父母,对我们的恩德,真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 听着星宿派门人的奉承,阿紫的脸上,却也不知不觉地泛起来笑容。 摘星子的面色惨然,他正在后悔,为什么要向阿紫挑畔,这简直就是找死。 阿紫正想趁着热火劲儿,一把火将摘星子烧死,却陡然间发觉有异,她身后的那道劲力,突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摘星子,你罪大恶极,到底要选择怎样的死法?”阿紫洋洋得意地道。 如今形势完全逆转,阿紫占据了明显地上风,说话陡然地有了底气。 “大师姐,饶命,大师姐,饶命……”摘星子的面色惨然,连声地求饶。 阿紫打出了一道蓝光,去势很缓,似乎也并没有太大的力气,可是摘星子却偏偏逃不掉,被裹在了火海里,不多时烧成了一片漆黑。 星宿派门人一齐拜倒在地,口中大师姐的叫个不停,一句句都是奉承得令人肉麻的话语。 洪金不由地长叹了一声,转过身子缓缓地离去,他看到了星宿派门人的无耻,真亏丁春秋怎么调教出来。 “洪大哥,你等等我。”阿紫连忙追了出去。 瞧着阿紫身后,墙壁破了一个大洞,突兀地转出一个人来,在场的星宿门人,脸上都露出了诧异至极的神情。 狮吼子和天狼子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可是他们什么都没有说,心里却暗自高兴起来。 一直等到看不见星宿派的人,洪金才停住了脚步,缓缓问道:“你不去当你的大师姐,还追我干什么?” 阿紫摇了摇头道:“荣华权势对我来说,都是浮云,至于你,倒是最珍贵的。” 洪金撇了撇嘴:“话说的倒是好听,但是并非真心话。” 阿紫苦着脸道:“你知道,我全仗你的相助,这才打败了摘星子,其余的师弟们,自然都能看得出来。如果我再呆在星宿派,迟早会变成一只烤猪。” 这一日,洪金和阿紫正在行走,却遇到了一个少年,那少年的目光,一直在盯着阿紫看,简直目不转睛。 洪金心中一动,顿时想起,他曾经见过这个少年,当时这少年还是聚贤庄的少庄主,名叫游坦之。 “喂,傻子,干嘛这样的看着我?”阿紫蹦蹦跳跳地来到游坦之面前,毫不客气地问道。 “因为……因为你长得漂亮,比天上的仙女,还要漂亮。”游坦之喃喃地道,神情明显地痴了。 第七十七章 欺软怕硬的惹祸精 洪金打量着游坦之,见他衣衫褴褛,面色苍白,形如乞丐,一双眼睛,却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想是瞧到了阿紫的缘故,游坦之兴奋之余,还显得自惭形秽。 闻到一阵阵的恶臭传来,阿紫不由地掩住了鼻孔,脸上露出厌恶的神情:“你这小乞丐,眼光倒还不错。” 游坦之昏昏噩噩地道:“我不是乞丐,我是聚贤庄的人。我父亲被萧峰杀死了,我要去找他报仇,可是我踏遍了大江南北,却找不到他……” 阿紫不由地娇笑起来:“哈哈,这一次你算是问对人了。萧峰那个大恶人的行踪,我恰好知道。他出塞了,到了关外,说是放羊牧马去了,不过据我的猜测,他必然不会甘于平庸,你到了关外,应当很容易找到他。不过,他的实力很高,我怕你杀不了他……” 游坦之一拳砸在面前的树上,直将树皮都砸飞了,手上冒出来血渍,他却不管不顾。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发誓,只要见到萧峰,一定要带他的人头回来……”游坦之的眼中如欲冒出火来。 阿紫不由地翘起了拇指,大声地道:“果然是个有志气的好汉子。我这一生最佩服的,就是你这样有志气的人,希望你能尽管带回来萧峰的人头,让我也解解恨……” 洪金的脸上带着一丝愠色,可是阿紫却是我行我素,根本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 游坦之恨恨地道:“为了姑娘,为了杀父之仇,我一定要达成心愿,任何人都阻止不了我。” 阿紫道:“我在中土,日夜等待着你胜利归来的消息,去吧。” 游坦之向阿紫拱了拱手,踌躇满志地去了,仿佛萧峰就在面前,任他宰割一样。 还未等游坦之走远,阿紫就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真是个傻子,就凭他这三脚猫的功夫,居然想去杀萧峰,实在太不自量力了。” 游坦之远远地听到了游坦之的话语,他的身子晃了一下,并没有回头,大踏步地去了。 洪金不高兴地道:“阿紫,你这是给你姐和你姐夫找一个大麻烦,懂吗?” 阿紫小嘴一扁,不屑地道:“就凭这人的本领,只怕替我姐夫提鞋都不配,那里能兴得起什么风浪。” 洪金摇了摇头:“阿紫,你太武断了,须知每个人都有他的造化,凭你现在的眼光,只怕看不出游坦之的未来。” 阿紫只是开心地笑,作了一个大恶作剧一般,心中有着十分的得意。 一间酒馆。 洪金要了几色菜肴,自斟自饮,倒也是十分的快活。 阿紫单独开了一桌,她兜里钱财多的是,出手十分地阔绰。 突然间,门帘一掀,一阵风雪刮了进来,带来一阵的寒意。 在风雪中走进来一个小和尚,鼻孔向天,容貌非常地丑陋,却是一本正经,一副持戒高僧的模样。 小和尚走到阿紫面前,一本正经地道:“女施主,请问你见到几个和尚没有,其中有一个是老和尚。” 阿紫强忍住笑道:“老和尚没有见到,小和尚倒是见到一个。” 小和尚脸上流露出来喜色,大声道:“请问这位小和尚是何模样?什么时候来过这里?” 阿紫忍俊不禁地笑道:“这位小和尚鼻孔向天,两耳招风,现在还在这里。” 小和尚摇了摇头道:“女施主原来是在说我。这就没意思了。” 阿紫笑道:“古人有骑驴找驴的,你这般行事,真有古人之风。” 洪金这才插得进话,不由地大叫一声:“虚竹,我在这里。” 这个小和尚正是初出少林的虚竹,这次他跟着玄难出来,一来是服侍玄难,二来是增长见识。 瞧到了洪金,虚竹显得特别地亲切,两人在少林寺中多年相处,彼此间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不如坐下一起吃喝,如何?”洪金非常热情地说道。 虚竹念了一句“阿弥托佛”,连忙避开了,他可接受不了洪金桌子上的荤腥。 出家人在外,根本不沾荤腥,虚竹要了一大碗素面,就坐到一个空桌上,低下头,慢慢地等待起来。 过不多时,小二送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素面,不见有半点油星。 虚竹扫了面前的素面一眼,口中不断地碎碎念着,一听就是在诵读经文。 “喂,你这呆和尚,在干什么?”阿紫一脸的奇怪,忍不住地叫道。 虚竹不嗔不闹,不紧不慢地道:“姑娘,一碗清水中有四千八百亿小虫,我正在替它们超度,这是饮食咒。” 阿紫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陡然间大声嚷道:“看,有个老和尚来了。” 虚竹心中好生地欢喜,连忙冲出去看,只见风雪漫天,那里有半点人影。 “姑娘,妄语可是罪过,你应该从今开始改过。”虚竹一本正经地教训阿紫。 阿紫突然间呸了一下:“呸!我又不是你们佛门中人,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虚竹瞥了阿紫一眼,缓缓地摇头,大有夏虫不可以语冰的态势。 阿紫饶有兴趣地望着虚竹,脸上的神情,显得似笑非笑。 许是感觉到饿了,虚竹顾不得理会阿紫,就开始大口地吃起面来,瞧来非常地香甜。 眼看面快要吃完了,虚竹突然咬到了一物,不由地呀地一声惊叫起来。 原来,虚竹所咬到的东西,却是半截鸡腿,还被他一口吞去半边。 阿紫啧啧连声,满脸都是羡慕的神色:“小和尚,没料想你要一碗素面,居然还有添头。快吃,快吃吧,我们都没看到。” 虚竹苦丧着脸,神情中实在有着说不出的愁苦,他没料想,十数年的清修,竟然毁于一旦。 情知虚竹正是难受的时候,洪金只好佯装抬头看天,他可没勇气,去与虚竹对视一眼。 “小僧十数年未曾破戒吃荤,没想到今日栽在姑娘手里,你这么做,不觉得太过份吗?”虚竹气愤地道,言语中充满了委屈。 阿紫笑道:“明明是佛祖可怜你,这才会降下鸡腿让你享用。你这般大吵大嚷,对你有何好处,还不如偷偷地吃了,倒落得一个受用。” 虚竹叹道:“小僧为你所欺,无意中犯了戒,纵然羞惭无地,如何还能默不作声?” 明明腹中饥饿,虚竹却也不再吃了,将碗一推,开始结账。 店小二瞅到虚竹碗里的鸡腿,可真是好生诧异,不过他并不声张。 虚竹结了饭钱,并没有理会阿紫,向着洪金打了一个招呼,就踏入到了风雪中,很快化成了一个小点。 阿紫摇了摇头道:“这个小和尚,没有一点火爆脾气,戏弄起来,没有太大味道。” 洪金心中暗叹:“阿紫尽管颇有改变,可是她贪玩的个性,却始终改变不了,只会不断地惹祸,算是一个惹祸精。” 阿紫并没回头,却嘿嘿地笑了一下:“是不是又在心里说我的坏话?” 洪金那里肯认,只是笑道:“你又不是我,我心里想什么,你怎么会知道?” 阿紫笑而不答,过了一会儿,居然唱起小曲来,声音宛转动听,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风情。 “阿紫,你倒真是好心情,居然还有心思唱曲,倒叫师父找你找的好苦。”随着一声感叹,一个奇异的老翁,在一群人的前簇后拥中走了进来。 莫瞧来人满头白发,但是面色红润,手持鹅毛扇,神情潇洒,望去宛似神仙中人。 “星宿老仙,法力无边,阿紫,还不跪下,向老仙磕头,听候他的发落。”数道人影纷纷威严地喝道,显得极为威风。 阿紫平常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此刻见了星宿老怪丁春秋,却不由地牙齿打颤,身子剧烈地抖动起来。 “师……父,你龙体圣安,怎么会屈尊到了中原?中原武林的首脑都不来迎接,真是不懂礼节。”阿紫面色苍白地道,一脸的埋怨神色。 “还不都是因为你。阿紫,你越来越是大胆了,偷跑出来不说,还偷了师父的命根子。”丁春秋将脸一沉说道。 “小阿紫,快快交出来师父的宝贝,他老人家一高兴,说不定会饶你不死,你就赚大了。”星宿派众人七嘴八舌地道。 洪金同样愣住了,他没有料到,会在这里遇到素以难缠闻名的丁春秋。 “师父,那个东西,我交给了这位哥哥,你管他要,他一定会还给你。”阿紫眼珠一转,突然指着洪金道。 洪金心中不由地暗骂,可是他知道阿紫的为人,却也并不奇怪她的移花接木。 “喂,愣小子,快将那件宝贝交出来,莫要惹得老仙生气,你一定会后悔,悔不当初……” 众多星宿派门人的矛头,立刻向洪金指了过来,一言一语都在讨丁春秋的欢喜。 洪金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说的是什么东西,可是想从我这里讨回去,却要问问我的双掌答不答应。” “小子,狂妄!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就算是北乔峰南慕容在此,都得向老仙屈服,你这小子算是个什么东西?” “无知者无畏,如今这小子的生死,就在老仙的一念之间,就不知道老仙今日,到底心情如何?” …… 众多星宿门人,七嘴八舌地说个不停,但却错落有致,令人听得非常地清楚。 丁春秋半眯着眼睛,似乎非常地受用,他的身材并不高大,但却稳如泰山,一派武林宗师的风范。 洪金知道星宿老怪一身是毒,而且化功**独步武林,可是都到了这个份上,就是不好惹也只能惹,不能战也只能硬着头皮战了。 第七十八章 苦斗丁春秋 洪金知道丁春秋的厉害,倏地将身形一转,就到了阿紫的身边,猛地对她击出一掌。 阿紫一愣,觉得一阵大力推来,身子不由自主地飞了出去,耳边听到洪金大叫:“快走,不必管我。” “找死。”丁春秋怒吼一声,他没有料到,洪金的出手,居然是这么的快速。 喝叫声中,丁春秋的身形陡地飞起,向着洪金凌空抓了过去。 洪金但觉体内内力不断地循环而生,呼的一掌,向着丁春秋劈了过去。 丁春秋正中下怀,蓦地化爪为掌,与洪金对上了一掌,将掌上的剧毒,一股脑儿的逼了过去。 这正是丁春秋最得意的化功**,往往会令他的对手头疼万分。 如果不使内力相抗,势必会被他的剧毒侵身,如果使用内功相抗,还怕被他的掌力化去。 当此紧急情形,洪金心与神会,将九阳神功的奥妙,尽情地发挥了出来。 双方掌力刚一相对,丁春秋就不由地一愕,察觉对手对掌力的运用,实在到了神妙的境界。 洪金的九阳真气,似乎铺天盖地,无处不在,又似乎细若游丝,不可捉摸。 丁春秋掌力中所含的剧毒,没有一丝进入到洪金的掌中,而他的化功**,也是无功而返。 两人的身形一沾立刻分开,彼此都惊诧对方功力的神奇,一时没有动手。 阿紫在窗外看了一眼,对洪金的依恋,到底抵不过对丁春秋的恐惧,不由地纵起身子,落荒而逃。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去给我追?”丁春秋将一腔怒火,都发泄到了星宿派弟子身上,不由地咆哮道。 数名星宿派弟子一齐纵了出去,这些人都是些二流高手,本身实力比不过阿紫,可是这么多人一起出手,只怕阿紫挡不住。 洪金堵住门口,双手随抓随掷,将那些弟子都给扔了回来。 每一个被洪金摔回来的星宿派弟子,都觉得身子一阵酸麻,短时间内动弹不得。 “小子,你真是狂妄!”丁春秋怒上心头,再也顾不得什么气度,身子纵起,双掌连续地拍出。 丁春秋要修炼化功**,必然要借助神木王鼎,才能给他引来足够的毒物,让他采集足够的毒质。 若是毒质不够,不但功力减退,而且体内蓄积了许多年的毒质没有新毒压制,为祸之烈,难以形容。 故此,神木王鼎对丁春秋而言,确实是性命攸关的宝贝,必欲从阿紫的身上索还。 洪金见招拆招,以快打快,瞬间与丁春秋对了数掌,啪啪啪响个不停。 星宿派弟子都在大声替丁春秋助威,丝竹和钟鼓声陆续响了起来,气氛搞得非常地热烈。 丁春秋数次想将毒素侵入洪金的体内,总是不能如愿,想施展化功**化去洪金的内力,更是摸不清他劲力的来路。 数招斗过,洪金丝毫没落于下风,反而有着越来越猛的气势。 丁春秋越来越怒,也越来越是忌惮,他行走江湖,几乎是无往而不利,没料想今日遇到这样一个少年,却是如此地束手束脚。 不但如此,丁春秋还能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洪金所练的功夫,正是他化功**的克星,这让他心中如何能不忌惮。 斗到后来,洪金忌惮的神色渐渐地消失,出掌变得更加的刚猛。 正在缠斗当中,洪金陡然间身子一翻,就出了酒馆,他爱惜酒馆的财物。 丁春秋那里肯舍,紧跟在洪金的身后追了出去,攻击也是如影随形。 洪金正在凝神与丁春秋相斗,陡然间就听到一个星宿派弟子的声音:“师兄,你为什么要笑?还笑得这么难看。” “哈哈。我笑了吗?我为什么要笑?”另一个星宿派弟子惊慌地道,神情中没有半点的欢愉之意。 咕咚! 正在发笑的星宿派弟子,陡然间一头栽倒在地上,他的身子瞬间僵硬,脸上还带着一种诡异的笑容。 其余的星宿派弟子,全都吓了一跳,连忙快速地从那个猝死的星宿派弟子逃开。 洪金却也不由地大感忌惮,看那星宿派弟子的模样,很显然是中了三笑逍遥散,想必是丁春秋夹杂在掌力当中使出,却被自己的掌风荡了出去。 丁春秋更是怒火如炽,毒死了自己门下弟子,这无形中便是输了一招,让他如何肯善罢甘休。 洪金知道久缠下去,一定斗不过丁春秋,于是将劲力一催,手指一伸,六脉神剑的无形剑气,向着丁春秋直射了过去。 丁春秋正在抢攻,陡然间觉得一道剑气,嗤的一声传了过来,差一点没当场射穿他的喉咙。 总算丁春秋对战经验丰富,未求有功,先求无过,遇事留有后手,这才逃脱了一条性命,却也吓得遍体都是冷汗。 洪金手指不断地屈伸,一道道无形剑气,在空中不断地射出,如同数名暗器高手,在偷施暗算一般。 丁春秋不由地暗自叫苦,连忙快速地退了出去,神情显得极为狼狈。 旁边的星宿弟子,一篇“星宿老仙扬威中原赞”还没有念完,就赶紧住了口。 谁都知道,星宿老仙最喜欢别人拍他的马屁,可是谁要是拍得不好,拍在马腿上,那可就是自己找死了。 洪金知道这只是占了出其不易的效果,并不是他的真正实力,就强过了星宿老仙,故此他并未上前缠斗,而是长笑一声,从容竟去。 瞧着洪金的起势还不算太快,可是越奔越快,轻功之佳前所罕见,丁春秋却也显得惊异不定,并没敢回过头来追赶。 洪金从丁春秋手下从容遁去,还杀死了他的一名弟子,心中却也不免得意。 正行走间,洪金陡然间听到一阵琴声,琴声特别地悠扬动听。 转过山头,却看到一个高额凸颡的老者,正坐在树下抚琴,他的神情异常地专注,似乎与山水融在了一起。 洪金知道这必然是高人雅士,于是就静静地在一旁欣赏,那老者一连弹了三曲,这才停住了手。 “我的这琴弹得怎么样?”老者笑眯眯地道。 洪金道:“有着高山流水的境界,前辈志存高远,令人敬佩。” 这番话洪金志在恭维,其实他对于琴律,并不精通,只是能够感觉到,老者的弹奏水平不一般,肯定有着数十年的苦功。 果然,老者听他这么一说,脸上显得非常地高兴,立刻将他引为知已。 洪金问他的性命,这才知道老人名叫康广陵,一生醉心于抚琴之道。 “有位阿碧姑娘,不知康前辈是否认得?”洪金心中一动,突然问道。 “阿碧是我的徒儿,她对于琴音,有着天生的领悟,只可惜不肯用功。”康广陵长叹一声。 洪金不由地暗笑,想要用功象康广陵一样,变得不通世务,阿碧还真是做不到。 有得必有失,人生在世,要懂得取舍之道,阿碧的生命里,自然不以抚琴为最重。 突然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康广陵不由地叹气:“看来我的师弟们,又跟别人打起来了,人生在世,打架什么的,最没品味了。” 话虽这样说,康广陵对他的师弟们毕竟关心,收拾起瑶琴,负在背上,快速地赶了过去。 洪金不紧不慢地跟在了康广陵的身边,他大体知道谁人在争斗,可是不知细节。 瞧着洪金展露出来的轻身功夫,康广陵满脸都是惊奇,他数次加力,想要将洪金抛下,总是不能如愿。 “长江后浪推前浪,自古英雄出少年,洪少侠如此武功人品,可愿参加珍珑棋会吗?”康广陵不由地赞叹道。 洪金微笑着点了点头:“不才纵然棋艺不佳,可是正想去见识见识。” 前方一处好大的庄院,一群人正在打得不亦乐乎,康广陵的师弟师妹们,居然占了下风。 洪金不由地大声叫道:“都是误会,大家都请快些住手。” 可是场中都打出了性子,那里有一个人肯听他的言语,康广陵也急眼了,抡起瑶琴就冲了上去。 洪金顾不得多言,看到眼前有个汉子,正在与一个美貌少妇打在一起。 美貌少妇将手一扬,一股浓香传了出去,口中得意地喝道:“倒也,倒也。” 汉子脚步立刻蹒跚起来,眼看着了道儿,不由地大怒,陡然间将掌一推,一道排山倒海般的力道,立刻向着美貌少妇打去。 美貌少妇惊呼一声,眼看躲避不及,却觉得一道大力推来,将她平平地推出丈许,汉子的力道,立刻打空了。 少妇正是莳花少妇石清露,她瞧着眼前突兀出现的高大少年,神情不由地呆了。 中了石清露迷药的汉子正是邓百川,他是慕容家四大家将之首,实力纵然比不上玄难,却也差不了多少。 谁知他全力击出的一掌,居然被洪金轻描淡写的卸了下来,不由地心中大为惊奇。 洪金不由地提气叫道:“各位都是丁春秋那老贼的敌人,为何要先行拼个你死我活。” 纵然是在生死的搏斗中,在场的人依然都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地全都停下手来。 洪金道:“让我来给各位介绍一下,这位是少林寺的玄难大师,这位是玄痛大师,这四位是江南四大好汉,至于这几位,则是薛神医的同门师兄弟。” 纵然在场的人,有很多洪金一时都叫不上名字,可是属于那个势力范围,他倒还清楚。 康广陵等人吃了一惊,连忙向玄难大师等人赔罪,他们都是赶来与薛慕华相会,没料想,却见到了薛慕华的棺材,一时激愤,以为玄难等人都是对头,这才不问青红皂白地出手。 第七十九章 不按套路出牌 薛慕华的府邸,本来非常地喧嚣,每日里车马不绝,都来问医寻药。 可是如今,却是冷冷清清,不但没有人来,连原本府上的丫环仆人,都走得干干净净,非常地反常。 尤其突兀的是院中一口高大的黑棺,墙上写着五个大字:“薛慕华之棺。” 棋魔范百龄叹了一口气:“五弟正当盛年,如一场棋正当中局,如此快地进入终局,这里面定有文章?” 康广陵点了点头:“不错。按照道理来讲,绝不会这么轻易曲终人散。六弟,用你的利斧,将这棺木劈开了。看看究竟有什么名堂?” 排行第六的是巧匠冯阿三,他二话不说,在院中抓起鸡来,一连抓了两只,这才走到了棺木前。 嗤! 冯阿三用一根铁棍,将薛慕华的棺木撬开,然后将两只鸡扔了过去。 两只鸡刚刚飞过,就惨叫两声,从空中直坠了下来,死得透透的。 啪! 棺盖被完全地揭开,棺里面却是空无一人,根本就没有薛慕华的尸身。 “嘿嘿,好一个瞒天过海计,我是晋公子重耳。”老八李傀儡憋了半天,忍不住大声叫道。 包不同大叫道:“我是秦穆公,重耳的长辈,还不快过来请安。” 冯阿三看到院中有着一排的石臼,不由地来回地踱着,似乎是在丈量距离。 “喂,你这么走来走去,会不会晕啊?”包不同皱了皱眉头道。 冯阿三并不理他,走到第五个石臼前,陡然间不停地捣了起来。 包不同冷笑道:“你现在才想起种米,只怕时节早就不对了。” 冯阿三捣了一阵,就见一个石臼突然间移开,露出了一个大铁环。 在场的人无不惊异,全都佩服冯阿三的机关之术厉害,这么快就能找到入口。 “嘿嘿,机关原来是在这里。”康广陵一个纵身就飞了过去,抓住大铁环就要拉起。 本来寂静无比的院子里,突然响起了明显地嗤嗤声,分明是火药引子点燃引发的声音。 “大哥,不可。”冯阿三大吼了一声,连忙冲着兄弟们道:“快,快撒尿。” 一道道尿水,依照冯阿三的指点快速地浇了下去,嗤嗤声终于停了下来。 冯阿三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可见他刚才心情也是非常地紧张。 众人都长出了一口气,知道刚才冯阿三如果所料稍有偏差,在场的人都有可能会在火药中化为灰烬。 “好了,没问题了,铁环处就是入口。”冯阿三面色平静地道。 果然,康广陵将铁环拉开,就见一个巨大的黑洞露了出来。 “是谁?”一个声音,突然从黑洞中传了出来,分明就是薛慕华的声音。 “老五,你没有死,真是太好了。”康广陵等人的脸上,全都现出了狂喜的神色。 薛慕华一脸惊惶地从地洞中出来,向着在场的人说道:“薛慕华诈死埋名,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对头实在太强,无可匹敌。” 玄痛冷笑道:“斗不过,大不了一死,你何必恐惧成这个样子。” 老三书呆子苟读看不过去了,向着玄痛问道:“既已舍染乐,心得善摄不。若得不驰散,深入实相不?” 玄难和玄痛齐齐地吃了一惊,深深地佩服苟读的学识,这是东晋高僧鸠摩罗什的揭语。 苟读继续吟道:“毕竟空相中,其心无所乐,若悦禅智慧,是法性无照。虚诳等无实,亦非停心处。大和尚,下面两句是什么?我倒忘记了。” 玄痛道:“仁者所得法,幸愿示其要。” 苟读哈哈大笑,道:“照也!照也!天下的道理,都是一样的。我劝你还是回头是岸,不要善动刀兵!” 玄痛心中一惊,陡然间大彻大悟,说道:“善哉!善哉!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呛啷啷”两声响,玄痛手中的戒刀掷在地上,盘膝而坐,脸露微笑,闭目不语。 苟读大吃了一惊,连忙叫嚷道:“大师,你怎么了?” 薛慕华摇了摇头:“三哥,大师之死,与你无涉,他中了师叔的毒药,能撑到现在,已然是个奇迹。” 虚竹和慧镜等人,心中都是非常地悲痛,玄难却也不免连念了数声法号。 “强敌转眼就至,各位还请随我到洞中一避。”薛慕华说着话,当先一头钻入了洞里,在前面引路。 “再强的敌人,大不了轰轰烈烈战一场,如果不敌,死就死好了,岂不胜过钻这老鼠洞。”包不同大声地道。 苟读道:“我师叔星宿老怪丁春秋,那是何等的厉害?我们倘若能从他的手里逃生,已然是最了不起的英雄好汉,天下更有何人敢小瞧我们。” 包不同还在嘴硬,却被邓百川硬拉了下去,只得嘟嘟囔囔地进入洞口。 洪金本来还想与丁春秋斗上一番,见到玄难大师,都顾全大局,从地洞中撤走,只得跟了下去。 就在地洞中,洪金都闻得一阵阵沁人心脾的花香,知道身上有着如此浓郁的香气,不可能是别人,只能是莳花圣手石清露了。 众人刚刚撤去不久,就听到地面上,响起一阵若断若续的喝叫:“薛慕华师侄,今有师叔来访,还不快来迎接。” 听到丁春秋的气劲如此悠长,地道中的人都是一阵心悸,在场的人数虽多,可个个都是他的手下败将,对他的本领极为忌惮。 薛慕华道:“各位不必惊慌,丁春秋想要找到这里,至少需要两个时辰,在这两个时辰里,我们可以想些办法。” 冯阿三道:“是两个半时辰,我能对这地道加以变化,至少可以多阻止他半个时辰。” 众人这才稍稍地心安,两个半时辰纵然不多,可也能够使众人多想一点计策。 在地道中,众人见到了薛慕华的家人,这些人脸上都有着极大的惊慌神色。 轰隆! 陡然间一声大响传来,仿佛整个天地都给颠覆了一样,功力稍弱者,都有些站立不稳。 “呸!”苛读的脸上露出了强烈的鄙视,“丁春秋这个老儿,真是太无耻了,枉他学了这么多年的机关,居然使用火药炸。” 纵然丁春秋的计策非常地无耻,可也非常地实用,一阵火药炸过,立刻将薛慕华精心设计的地道,给炸翻了半个,那洞穴立刻露了出来。 为了防止丁春秋堵住洞口,玩瓮中捉鳖的把戏,薛慕华等人被迫地钻了出来,他们每个人都是灰头土脸,神情显得极为狼狈。 “哈哈,星宿老仙真是算无遗策,只是略施小计,你们就乖乖地钻了出来,佩服啊佩服。” “你们这一群人,还不快点跪下来磕头,拜星宿老仙为师,做我们的小师弟。” “入了星宿派,见了星宿老仙,就算不练功,内力都会自动地飞增,武技更是自来的娴熟”。 …… 一个个善于溜须拍马的星宿派弟子,不断地大声取笑,同时招呼着星宿老仙过来。 不多时,在众人的呼唤声中,星宿老仙如同神仙中人,从高处飘然而至。 “玄难大师,我一向觉得你的为人还不错,没料想如今当了缩头乌龟,这种滋味,还好受吗?”丁春秋摇着鹅毛扇,首先挖苦起玄难大师来。 玄难不免脸面微微地发热,他纵然是为了大局着想,可是这畏战之名,恐怕只有落下了。 如今想要洗刷这耻辱的罪名,恐怕只有战之途了,只有打败丁春秋,才能洗掉身上的耻辱。 “师叔,你不要欺人太甚,否则,早晚会遭报应!”薛慕华咬牙切齿地道。 “嘿嘿,薛慕华,就凭你三脚猫般的医术,居然被称为阎王敌,真是天大的笑话。”丁春秋针锋相对地道。 场面拉开,两方面的人马,立刻开始对峙起来,其中一方以丁春秋为首,另一方以玄难为首。 “大师,不如就由我来,替你这一战吧?”洪金走上前去,恭敬地向着玄难大师道。 玄难大师摇了摇头:“洪金,世界上有许多事,都是不能替的,这一场,我一定要上,而且你们不许帮我。” 见到玄难大师心意已决,洪金只得黯然退了下去,其实,凭他的实力,斗丁春秋丝毫没有把握。 “丁施主,请动手吧!”玄难并没有婆婆妈妈,更没有丝毫恐惧,毫不在意地冲着丁春秋道。 丁春秋望着玄难,突然有着一种低人一头的感觉,他一向自负气度潇洒,如今才更见识到了少林高僧的从容。 “既然你执意要寻死,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丁春秋狞笑一声,向着玄难陡然间劈出了一掌。 玄难知道厉害,居然不敢直接对敌,而是身子一纵,象个大鸟般地飞了出去。 丁春秋一击落了空,他的眼中露出了忌惮的神色,若凭真实的本领,他比玄难强不了多少。 玄难渐渐地兴起,他使出了生平最得意的绝技之一快掌和快腿。 少林寺的绝技果然不简单,只在瞬息之间,就见玄难已然打出了十八掌,整个小院当中,都布满了掌影,在空中打出一道道宛然存在的掌痕。 饶是丁春秋数十年的苦修,反应灵敏无比,都难免身上中招,被玄难拍到了身上。 啪啪啪啪! 丁春秋身上连续地被击中,他在这十八掌如一掌的攻击中,连退了一十八步,神情显得特别地狼狈。 星宿派的弟子,都连忙停止了欢呼,唯恐一个不注意,反而被丁春秋迁怒。 玄难在十八掌以后,又连续踢了十八腿,只见腿影重重,使人看得眼花缭乱。 丁春秋根本就来不及抵挡,他的身子踉踉跄跄地退了下去,在众人面前输招,脸色显得极为难看。 第八十章 英雄本色 见到玄难占了上风,邓百川等人都是大声叫好,夸赞少林高僧,果然非同凡响。 康广陵等人的脸上,却是有着隐忧,他们对于丁春秋,有着一种本能的恐惧。 如果丁春秋这么容易对付,他们师兄弟八人,就用不着离开函谷关,在江湖上四处漂泊,而他们的师父,也不用装聋作哑几十年了。 画狂吴领军道:“对付这等邪魔外道,不必讲究什么江湖规矩,大家一块上吧?” 包不同一扯小胡子道:“非也,非也。丁春秋是邪魔外道,我们不是。所以他可以用围攻的方式来对付我们,我们却不能这样对付他。” 从明面上来看,玄难确实占了上风,可是他的心里,却是暗自叫苦。 对付丁春秋这样一个全身是毒,而且精通化功**的高手,玄难一昧的强攻,其实还是心中恐惧,不免落了下风。 果然,斗不多时,两人的掌力还是对到了一起,玄难只觉得一道毒辣的劲力袭过,全身立刻没了力气。 “嘿嘿,什么少林高僧?怎么会是老仙的对手,连他的一半功力都及不上。” “哼!你说错了,不是一半,连三分之一都及不上。” “不,不。根本及不上老仙的十分之一。” “哈哈!老仙只不过使出了百分之一的本领,少林高僧就已束手就擒……” …… 星宿派弟子一个个口若悬河地说道,争着向丁春秋表现他们的忠心。 丁春秋大袖飘飘,神态若仙,完全陶醉在弟子们的吹捧中,事实上能降服玄难,他的心中本来就挺得意。 吴领军愤怒的大叫:“早叫你们一起上,偏偏不肯,这下子可好,为了面子,将大家都搭进去了吧。” 函谷八友这次不待招呼,一齐冲了过去,各自挥动着得意的兵刃,一时间琴棋交错,笔锄纷杂。 丁春秋哈哈大笑,双手不断地飞舞,就见一个个的人影,飞快地倒了下去,都中了他的迷毒。 薛慕华倒是没有中毒,可是凭他的本领,那里抗得住丁春秋,被他点了穴道,掷到一边。 在函谷八友围攻丁春秋的时候,邓百川等人本可以趁机逃走,可是他们却不甘在星宿老怪面前示弱,否则传扬出去,不但江南四侠的名声保不住,就连姑苏慕容家的声名,都会大大的有损。 慕容家四大家将联手对敌,这还是第一次,可是他们知道丁春秋实力太过强硬,如今只能不顾这些小节了。 其中就数邓百川实力最高,一招“石破天惊”,劲力突如其来,异常地刚猛,想拼命与丁春秋两败俱伤,让兄弟们可以从容逃脱。 可惜邓百川的心思,被丁春秋完全看透,丁春秋倏地让过来势,出手就是星宿派绝学“三阴蜈蚣爪”。 凭借实力,四大家臣联手,要胜过丁春秋,可是四人联手,总有先后,又都畏惧丁春秋身上的剧毒。 不大会儿,四人还是纷纷遭了丁春秋的毒手,瘫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洪金一直没有动手,他情知丁春秋一身是毒,如果真的逼急了,在场的人,恐怕会有着极大死伤,反而是害了大家。 包不同就瘫倒在吴领军的面前,他的一张脸上,充满了沮丧。 吴领军心中气愤,不由恨恨地道:“早叫一起动手,你偏不听,如今被一起抓了起来,满意了吗?” 包不同翻了一下白眼:“当初如果大家一起围攻,那大家都是狗熊,如今纵然被抓起来了,却依旧还是英雄。” 吴领军哼了一声:“倒在地上的家伙,还有什么脸面自称英雄?” 包不同道:“想倚多为胜,自然就是狗雄,被人打趴了技不如人,依然是英雄。” 吴领军还待争论,却被范百龄喝止了,继续辩论下去,只怕更为星宿派所笑。 “星宿老仙,德被天下,翻手之间,干倒少林寺和姑苏慕容家的联手,这等英雄事迹,想必很快就会传遍中原武林,这些蠢人到时才知道,谁到底是天下第一人?” “北乔峰与南慕容齐名,想必不会强到那里去?武当派和少林齐名,还排在少林寺之后,更是不值一提。星宿老仙天下无抗手,英雄寂寞,徒呼奈何?……” “我们身为星宿老仙门下的弟子,真是荣光俱焉。老仙以后门下弟子遍布天下,论起资格来,还是我们这些先入门的最为值得骄傲……” “不错,不错。星宿老仙门下,入门越早,地位越高。我看你们少林寺和姑苏慕容家,不如都一块投入到老仙门下,即可免除一死,还能学得盖世奇功,真是一举两得,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美事……” …… 星宿门派弟子七嘴八舌,越说越离谱,将星宿派抬高的犹如天上的门派,将星宿老仙捧成了天上的神仙,至于少林寺和姑苏慕容氏,则是被贬得一文不值。 至于被擒的这些人,更是被贬成了地上的草芥,什么少林高僧,什么江南四侠,什么函谷八友,都远远不如星宿派的一名普通弟子。 翻来覆去地说了一阵,星宿派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洪金的身上,对方只有他一人,未曾被丁春秋擒住。 “星宿老仙,法力无边。”洪金笑了笑,又加了一句:“能抓到我,算你的本领。” 丁春秋陶醉的神情顿时一滞,他冷哼了一声,只觉眼前的少年,笑容真是说不出的可恶。 “小辈,纳命来。”丁春秋暴吼一声,身法一展,鹰隼般地向着洪金袭去,一出手就是赖以成名的绝技化功**。 函谷八友瞧丁春秋对付洪金,居然比对付玄难还要更加的凝重,不由都是充满了惊奇。 洪金不敢怠慢,九阳真气立刻催动了全身,衣衫都微微地鼓起,他的身形,在间不容发之际,让开了丁春秋攻出的第一招。 纵然被擒住了,风波恶等人依然叫了一声好,他们都是武林中人,最崇敬的就是高手,知道这份本领,或靠天赋,或靠技能,要辛辛苦苦练就,半点勉强不来。 洪金想要试试,看能不能将丁春秋打退,故此双掌翻飞,都是抢攻的招式,正是九阳神功中的功法九阳掌。 瞧着洪金的出招堂堂正正,至刚至阳如同大日乾坤,函谷八友与江南四侠相互对望,眼中都充满了惊奇。 邓百川叹道:“没想到除了萧峰和慕容公子以外,世上尚有如此人物,今日一见,虽死无憾。” 丁春秋施展全身的本领,一时间犹自不能占到上风,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最令丁春秋忌惮的是,他数次施展化功**,想要化去洪金的内力。 结果两人的手掌数次对撞,他能够感觉到对方的真气所在,可是想要化去,却总是无功而返。 一个星宿派弟子兀自不肯罢休,凑到丁春秋的面前,着意的吹捧,要洪金快快地跪地投降。 丁春秋不敢逼近洪金,除了见到化功**无用外,还恐惧洪金那无形无色突然袭来的六脉神剑。 眼看那个星宿派弟子越说越是不知所云,而且还耽误了他的攻击,丁春秋脸一沉,借着身形转换之际,将手一挥,那弟子立刻倒地僵死。 星宿派弟子们纷纷吓了一跳,那本来肆意吹捧的声音,顿时间小了许多,不断地向后退了出去。 丁春秋一把将这个倒霉的星宿派弟子抄起,当成兵刃,向着洪金攻了过来。 洪金瞧到这个星宿派弟子脸上一片灰暗,如同僵尸一般,不由地心中暗自有了惧意。 对于丁春秋的腐尸毒,洪金可是久闻大名,当下连连地后退,唯恐被剧毒染上身子。 丁春秋越来越是大胆,将手中的星宿派弟子尸身,舞得如同车轮相似,成了一件极为厉害的奇门兵刃。 星宿派众弟子立刻你唱我合,拼命地吹捧起丁春秋来,可是眼看有了前车之鉴,话语声却也不免颤抖。 洪金知道一昧的退让,只能助长丁春秋的威风,终于施出了六脉神剑。 只听嗤嗤连声,洪金体内雄浑的内力,不断地从指尖激发出去,大开大阖,气势雄迈。 丁春秋手上的那名星宿派弟子尸身,立刻被射穿了数个洞,只差一点,就能伤到丁春秋。 眼看形势不妙,丁春秋那里还敢乱攻,连忙将星宿派弟子的尸身,向着洪金抛了过来。 洪金将手一指,少冲剑起,将那名星宿派弟子的尸身,轻轻地荡到一边。 左手大拇指一摁,少商剑出,气势雄浑,颇有石破天惊,风雨大来之势。 饶是丁春秋一身是毒,但是双方相隔颇远,他无论如何将毒送不到洪金的身上,反而被洪金的剑气威胁。 情知在众人面前,被洪金硬生生的逼退,是一件极没有面子的事,可是丁春秋却不能不退,他不能甘冒奇险。 洪金心中怀着对丁春秋的怒气,六脉神剑使来特别地顺畅,打得丁春秋抬不起头来,连连地后退。 如果不是碍着身边的星宿派弟子,如果不是当着函谷八友和江南四侠的面,丁春秋说不定就会借此远遁,遇上了洪金,他可真是头疼。 洪金一边施展着攻击,一边暗自地叫苦,六脉神剑,实在太消耗内力,纵然他有九阳真气,都抗不住如此大的消耗。 眼看丁春秋的处境不妙,星宿派弟子一起住口,唯恐触了丁春秋的霉头,会先行倒霉。 “哈哈,丁春秋,你刚才的威风,跑到那里去了?你手下的这群人,怎么不替你吹嘘了?”包不同哈哈地大笑。 纵然身处困境当中,包不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意,反而谈笑风生,这一份气度,令函谷八友心折不已。 趁着丁春秋不停后退的当儿,洪金走到了虚竹的面前,解开了他的穴道,叫道:“虚竹,你跟我走吧。” 虚竹摇了摇头:“我要留在这里侍奉师叔祖,决不会离开,你走吧。” 众人瞧着这两个少年,都觉得惊奇,洪金不救一众高手,居然去救一个普通的小和尚,这本来就令人惊奇。 而虚竹完全不考虑自身的安危,却一心一意地孝敬师祖,更是值得众人赞叹。 风波恶当即大声说道:“小师父,你能临危不惧,将生死置之度外,当真是我辈中人。了不起。” 虚竹一脸从容地道:“风先生真是多誉了。这本是虚竹的本份,何劳先生夸奖。” 洪金知道徒留下去,没有任何益处,眼下他是不能不走了,否则长久缠斗下去,只怕他救不了众人,还会将自己搭进去。 第八十一章 微躯敢一言 咻! 洪金身形一展,在空中纵了数纵,转眼间消失不见。 丁春秋装腔作势地追赶,心中却是长出了一口气,总算没有当场出丑。 众星宿门下弟子,自然将丁春秋大肆吹捧,洪金在他们的口中,成了不自量力的逃跑小贼。 丁春秋初时脸面还**辣的,可是到了后来,却完全相信了众弟子的话,将自己当成了凌驾于少林和姑苏慕容等一众门派的神。 玄难等人都中了丁春秋的奇毒,被星宿派众弟子缚了,耀武扬威地向着函谷关而去。 丁春秋坐在高高的藤椅上,听着众弟子不断地吹捧,只觉人生至此,其乐何及。 洪金悄悄地跟在丁春秋等人的身后,他没有想着救人,因为没有丁春秋的解药,就算将人救出来,也是无济于事。 包不同闲得无聊,突然道:“身为身宿派门下弟子,威风八面,自然是不消多说的了。可是我想知道门中的精义是什么,日后我等加入了,别犯了本门的忌讳。” 身旁的一个星宿派弟子极为高兴,连忙指点:“看你资质不错,可堪造就,如果不加入本门,真是太可惜了。本门的要旨实在太多了,一时无法说尽,不过你只要谨记四个字,那就是‘不要脸面’,基本上就可以了……” 包不同暗自诧异,他见过不少的门派,可是这样奇异的门派,倒真是没见过,丝毫不知廉耻。 “身为星宿门人,难道师父放了一个屁,也是香的,必须大口呼吸不成?”包不同讶然问道。 那弟子瞪了包不同一眼,大声地道:“非也,非也。我们要做的,必须是大口吸,小口呼,这样对师父才显尊敬。” 包不同精神大振,连声说道:“是极,是极。如果真的大口呼吸,未免显得师父的屁……那个不是太香……” 在说笑声中,众人一路的前行,邓百川等一众高手,都被蒙住了眼睛,不知道被押解到了何处,不由地颇为惶恐。 只是感觉车辚辚马萧萧,似乎是在一路上行,走的好象是山路。 星宿派弟子正在前行,陡然间迎面过来一群人,正好将前路堵了个严严实实,这正是狭路相逢。 拦路的人是一群叫花子,手里拿着竹杖,走在最前面的一个人,气宇轩昂,居然是全冠清。 全冠清从西夏一品堂逃了回来,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再加上往日的人脉,居然重新入了丐帮,还成为了丐帮的长老,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什么人,居然敢挡丐帮的去路,还不快退回去。”全冠清瞧着一群人冲了过来,就想拿这些人开刀,重整他在丐帮的威风。 “嘿嘿,什么丐帮不丐帮的,快点让开,这可是星宿老仙的大驾,谁敢阻拦,是想找死吗?”星宿派最为能言善辩的采花子喝道。 全冠清不由地暗自叫苦,星宿老怪的名头,他可是如雷贯耳,没想到居然会迎头撞上。 不过,全冠清却是将信将疑,星宿派多年不履中原,那里这么巧,偏偏会在此时来到此地。 故此,全冠清冷笑一声道:“丐帮行事,一向从不让人,除了星宿老仙以外,就是少林和武当来此,都得退避三舍。可是,我对老仙一向尊敬,倒要瞧瞧,是不是真正的老仙来了?” 丁春秋一声冷笑,他嗖地从藤椅上窜了出来,连纵数丈,到了全冠清的面前,沉声喝道:“是你想要见我?” 全冠清心头剧震,一看丁春秋所展现出来的本领,知道万万不是敌手,动手只能徒遭其辱。 想到这里,全冠清不由地脸面含笑,一揖到地:“丐帮末学后进全冠清,携丐帮众弟子,参见星宿老仙。” 丐帮众弟子,见到全冠清没有一丝骨气,不由地都是又惊又怒。 “没想到丐帮当中,还有着识时务的俊杰,丐帮只是一帮穷要饭的,你跟着他们混什么劲,不如加入星宿派,随我创一番基业。” 星宿老仙瞧着全冠清,见到他根骨不错,倒是个可造之材,不由地动了收徒的念头,摇着鹅毛羽扇微笑道。 全冠清犯了难,他加入丐帮,主要就是因为丐帮的好名声,想要趁机弄一番作为,甚至有着逐鹿天下的梦想。 星宿老仙的实力是不错,可是星宿派名声实在太差,如果他真的加入,在中原武林,势必会声名狼藉,以后将会寸步难行。 “老仙的美意,冠清心领。可是晚辈曾经发过誓,一辈子不会背离丐帮,尚请老仙谅解。”全冠清一脸陪笑。 星宿老仙冷哼了一声:“你曾被萧峰逐离丐帮,天下谁人不知?如今只有两条路,一条是脱离丐帮,入我星宿派,拜我为师,另外一条路,就是死路。” 全冠清从未经历过如此尴尬的局面,饶是他智计过人,一时也想不出好的主意。 此刻天色已冷,可是全冠清脸上的汗水,却不断地流了下来,身为一个二流高手,足见他内心的紧张。 星宿老仙眉毛一扬,立刻露出了杀机,他不是善男信女,那肯同全冠清磨磨唧唧,就想杀他立威。 感觉到全身的气机,完全被星宿老仙笼罩,全冠清不由一身的寒意,他横下心来,决定就此屈服。 还没等全冠清有所表示,陡然间听到一个青年丐者大声道:“收徒拜师要两厢情愿,那有逼迫的道理,星宿老仙,你不要欺人太甚,丐帮可不怕你。” 丁春秋怪眼一翻,怒喝道:“好大胆的小子,你是何人?” 青年丐者大声答道:“我姓鲁,名有脚,遇到恶狗就是一脚,遇到恶人也是这么一脚。”边说边作势踢了出去。 众乞丐一起笑了起来,他们纵然一贫如洗,可是笑傲王侯,不惧权贵,不惧邪魔老怪。 “好小子,你找死。”丁春秋大怒,将身子一纵,向鲁有脚迎头抓去。 鲁有脚丝毫未惧,手中竹棒一伸,荡起了一股强烈的劲风。 在鲁有脚的带领下,数根竹棒一起挥了起来,居然将丁春秋硬生生地逼退了数步,这是丐帮有名的打狗阵法。 当着星宿派一众弟子的面,丁春秋怒极,拼命地抢攻,想要将鲁有脚生擒。 奈何眼前竹棒乱飞,丁春秋只有极力拆解,将众人都当成了敌人。 啪啪! 经过一番缠身相斗,丁春秋陡然间冲天而起,在他的手中,已然抢了数根竹棒。 “放蛇咬他。”鲁有脚陡然间大喝一声,居然颇显威然。 一直以来,鲁有脚都是指挥若定,丐帮的一众弟子,对他都是特别地信服。 丁春秋登时变了脸色,他一生采集毒物无数,自然不惧区区地毒蛇。 可是这随之出来的毒蛇,委实太多了些,一会儿就爬满了山道,它们纷纷昂起头来,吐着毒信,向丁春秋示威。 “退!” 丁春秋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来,他手底下只带了这些溜须拍马的家伙,对他们还是极为爱惜。 “奉老仙玉旨,大家快撤啊。”采花子大声地嚷道,还不忘奉承丁春秋两句。 在一阵忙乱中,星宿派丢下了数名弟子,匆匆忙忙地退了回去。 丁春秋大袖飘飘,走在人群的中间,他形貌独特,气质绰约,纵然是逃命,也比别人显得潇洒风流。 “老仙爱惜小蛇的性命,慈悲之心,比起那些只知道吃斋念佛的所谓少林高僧,不知道要强了多少倍。只是不知道,混蛋丐帮从那里弄来这么多的毒蛇?”采花子一脸谄媚地道。 丁春秋点了点头道:“大概这些吃花子是去捉蛇,这是他们的拿手本领,以后你们遇到了,倒是要小心在意。” 在采花子的带领下,众星宿派弟子齐声道:“老仙爱护小的们,我们势必肝脑涂地,为老仙效力,万死不辞……” 有擅长丝竹的弟子,专门进行配乐,使得这番话众星宿弟子都显得悲壮不已。 经过这一番对敌,双方各自忌惮,彼此再没有照面,丐帮弟子先过了山道,星宿派弟子这才启程。 全冠清威望大减,不由地暗自恚怒,更因此迁怒于鲁有脚,丝毫不感念,鲁有脚是替他解了围。 鲁有脚则是在丐帮名声雀起,丐帮弟子认为他有胆当,有谋略,在关键的时候能够临危不惧,挽狂澜于既倒。 全冠清左思右想,越想越是愤怒,忍不住大声地道:“都怪萧峰那厮,窃取了丐帮的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洪七公帮主偏又云游四海,等闲难见踪影。否则,有降龙十八掌在,我……我们又何必害怕区区一个丁春秋?” 丐帮的弟子们立刻有数人点头称是,这些人都是全冠清的亲信,平时得了他的不少好处,有激烈的人,干脆痛骂起萧峰来。 洪金恰好迎面赶了过来,正好听到全冠清在说萧峰的坏话,忍不住怒从心头起,旋风般地赶了过去。 还未等全冠清看清楚,到底是何人来到面前,就见洪金扬起手来,清清脆脆地扇了他一记耳光。 “萧大哥是天地奇男儿,一生行侠仗义,不知做出了多少轰轰烈烈的事情,你这专门玩弄计谋的阴险之辈,有什么资格议论他?” 洪金大声地说道,他的手掌已收了回来,整个人仿佛没动过。 在场弟子中,有近半数的人都在心里暗自叫好,他们知道萧峰是契丹人,可是萧峰在丐帮时,却是他们心目中的大英雄,这形象很难转变。 第八十二章 谁能勘破珍珑? 全冠清捂着脸颊,心中的震惊大于愤怒,结结巴巴地道:“你……你敢打我?” 洪金怒道:“我打你都是轻的,如果你再不改过,我迟早取你狗命。” 全冠清被震住了,他震惊于洪金神鬼莫测的身法,还有大义凛然的态度。 丐帮的人纷纷地冲了上来,手持竹棒,向着洪金迎头砸落。 全冠清毕竟是丐帮的人,洪金打了他,整个丐帮,都觉得损了脸面。 洪金将长袖一拂,一道劲力冲出,那些长短不一的竹棒,全都被他震开。 见到洪金用柔软的衣袖当成兵器,内力实在到了深厚莫测的地步,丐帮群雄不由地相顾变色。 丁春秋是名满天下的邪魔,他有此本领,自然不足为奇,洪金不过一个少年,怎会练成如此本领。 丐帮人众追忆当年,就算萧峰在洪金的年纪,只怕都没有如此的本领。 洪金并没有乘势进攻,他所针对的只是全冠清一人,对于整个丐帮,他是崇敬有加。 “各位兄弟,洪金实在无意冒犯。只是有一句话,请各位务必记得,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萧峰一生为人行事,当得起大侠称号,种种杀孽,除聚贤庄一事,是为形势所迫,其余均是代人受过。言尽于此,真相终有一天,将会大白于天下……” 洪金霍地一个倒翻,身形潇洒地落于丈许开外,身子闪了几闪,就不见了踪影,只有话语声传来,直震得四山回响。 丐帮的人都沉默下来,如果洪金所言是真,那他们迫走萧峰,相当于自断臂膀,真是愚蠢至极了。 洪金打了全冠清一记耳光,心中颇觉痛快,他觉得全冠清这人,与陈友谅属同一类人,都是心狠手辣之徒,绝不能给他们任意发挥的空间。 纵然被全冠清耽误了一点行程,可是凭洪金的脚力,还是很快追上了丁春秋一行,前脚后脚地上了函谷关。 玄难等人的眼罩都被除了下来,坐了丝绳上山,一路倒是优哉游哉。 丁春秋大袖飘飘,当先便行,宛若在风中飘舞一般。 邓百川等人本来只怨丁春秋毒功厉害,如今看到他的功力,不由地暗自叹服,只怕丁春秋就是不用毒,众人都打他不过。 苍翠的松林中,有着一大片空地,空地上有着石桌,有两个人正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石桌上的棋局。 洪金瞧得明白,端坐在石桌一旁的正是段誉,他一身华贵的衣衫,望着更显风流潇洒。 在另一旁,却端坐着一个干枯瘦弱的老人,他满头白发,形容颇见枯槁。 棋局上密密麻麻,都是棋子,寻常的珍珑,子数都很少,有个数十子就算很多了,可是这个棋局,却近乎下满整个棋盘,一看就是繁复异常。 函谷八友都挣扎着从绳网上下来,向着苏星河拜了下去,言语中颇显激动,有的已是热泪盈眶。 苏星河微微地向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在一旁观看,不要扰了棋局。 段誉苦思良久,这才非常谨慎地下了一着,苏星河却是毫不思索,举手便下。 两个人棋子此起彼落,一连下了数十子,段誉露出了沮丧的神情,投子认输。 苏星河不由地长叹一声:“段公子对于围棋之道,知之甚深,想来天赋异常聪明,又曾下过苦功。只可惜功亏一篑,实在是可惜,可惜,真是可惜啊……” 一连说了数个可惜,想来苏星河惋惜之意,确实很浓,他倒真是有意成全段誉。 段誉羞惭满面地道:“有蒙前辈错爱,段誉不才,实在惭愧,想来是棋力终有不到之处……” 苏星河点了点头道:“你的这十余着,极尽其妙,可惜太过爱惜子力,失了对势的把握。可见段公子宅心仁厚,却少了逐鹿天下的心胸……” 听得苏星河的分析,段誉不由地连连点头,棋品如人品,棋局如人生,颇有相通之处。 猛地抬头,段誉见到了洪金,心中好生地欢喜,连忙过来打招呼。 范百龄一生所爱,唯有奕棋,就连所使的兵器,都是一块大磁铁制成的棋盘,每日必下数局,才能吃得香甜,睡得安稳,可见痴迷之深。 如今见到千载难逢的机遇,就在眼前,范百龄不由地颤声道:“师父,弟子想……想试一试这珍珑棋局?” 苏星河瞧了范百龄一眼,点了点头:“既然是你一生所爱,试一试也好,可是你千万记得,如果不成,要懂得收发,不要逞强。” 范百龄连忙拜倒在地,大喜过望道:“多谢师父成全,我一定会竭尽全力。” 苏星河不由地微微摇头,要知道,如果实力不到,就算别人肯给机会,都很难抓住,道理很简单,世人碌碌,几人参透? 范百龄仔细地瞧着棋局,只觉得三五子一小变,十数子一中变,数十子一大变,一个变化套着一个变化,劫中有活,活中有劫,连环圈套,实实在在是无穷尽也。 只算了三五个变化,范百龄就觉得头涨欲裂,他哇的一声,一口鲜血狂喷了出来,直溅得石桌旁斑斑点点都是血迹。 洪金在一旁,不由地吃了一惊,他没敢仔细地瞧这棋局,没料想,杀伤力居然是如此的惊人。 苏星河长叹了口气:“百龄,这个棋局,是你师祖耗费了三年心血,研究了无数棋局变化,这才精心布成,你的功力未济,就此罢手吧。” 范百龄面色苍白地跪倒在地上:“师父,你知我一生爱棋如命,为了解这珍珑棋局,就算断送了性命,我都会含笑九泉,请您老千万成全。” “罢了,罢了。既然你有这个决心,那就继续解罢,凭你的勇气,去撞击那万中无一的可能,为师祝你好运。”苏星河挥了挥手,示意范百龄可以继续观看。 范百龄苍白的脸上,露出来了一丝血色,这是极度欣喜的神色。 如今的范百龄,就象是一个输光了一切的赌徒,在拼命寻求翻本的机会,明知道会输,却还是会孤注一掷。 范百龄愣愣地望着棋局看了许久,突然间鲜血狂喷,身子慢慢地瘫到在地上。 苏星河将手指一挥,点中了范百龄的穴道,可以使他安定心神,从而更好地恢复。 自始至终,范百龄没有动过一个棋子,单凭棋局里面的变化,就让他晕倒在棋局旁边。 其实,范百龄所算过的变化,在这珍珑棋局来说,只是初窥门径,根本就不值得一晒。 范百龄纵然晕倒,脸上似乎还带着笑容,不管如何,他为了喜欢的东西,真真切切地拼搏过了,纵然输了,总算是一生无憾。 就在这时,一个棋子般的东西,突然间从天而降,不偏不倚,正落在棋局的中间。 众人都是精神一振,知道又有一个不怕死的人前来解局了,只不知胜负会如何? 就连丁春秋,都将所有的精力放在棋局上,这是他的师父无崖子一生的心血,他倒真是好奇,究竟有没有人能够解得开? 仔细看落在棋盘上的棋子,却是一个松子,想必是被人抛来作子。 “呵呵,没想到又来了一位高人,这一着确是妙手。”苏星河笑眯眯地道,正准备应子。 突然间从另外一边,落下了另外一个细小的松树皮,却是有人代苏星河应了一招。 苏星河不由地大为惊奇,因为这一着应手,正是他心中所想。 对于这个棋局,苏星河经过数十年来思索,种种变化都已清楚,能够下出应手,自然毫不为难。 可是这不知从那里钻出来的人,立刻就能代他下出应手,棋力之高,令苏星河不由地大为吃惊。 不但如此,苏星河还能感觉到,两边落子的速度和角度,都是相当地神奇,论起武功,只怕都不比他差,这才是最让他惊奇的地方。 如此你落一子,我落一子,片刻间两个人下了十余子,越下越快,显然都是早有盘算。 陡然间只闻一声冷哼,声音里面实在有着说不出的怒意,明显是被人抢了风头,受了挫折,这才心中恼火。 “公子,你来了,真是太好了。”包不同等人齐声叫道,脸上都带着掩饰不住的欣喜。 从一棵大松树下,走出来一位异常俊朗的公子,二十七八岁年纪,淡黄轻衫,腰悬长剑,翩然而来。 段誉立刻向着慕容复望去,越看越觉得慕容复风度翩翩,光彩照人,越看越觉得自惭形秽,不由地心伤不已。 “果然……果然是这样潇洒闲雅的人物,高傲的如同天上的凤凰,恰好配得上王姑娘,而我段誉却如一只草鸡,只适合在地上觅食,又怎能……唉……” 段誉不住地自叹自艾,他的神情,顿时变得极为愁苦,原本明亮的眸子,立刻变得灰暗无光起来。 洪金不由地走了过去,拍了拍段誉的肩膀:“段兄弟,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机缘,每个人存在,有每个人存在的意义,在真正懂你惜你的眼中,你比这个慕容复,要好了千倍万倍。这一点,你须得明白……” 段誉吓了一跳,随即省悟过来,不由愣愣地说道:“我……我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吗?” 洪金点了点头:“段兄弟,鼓起勇气,做好自己。别让明珠蒙尘,别让灿烂的人生,失去了它本应有的光彩……” 段誉的脸上绽发出了神采,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洪金兄,多谢你开导我,否则,我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洪金正在与段誉说话,陡然间发现了段誉神不守舍,连他说的话都完全没听到。 顺着段誉的目光瞧去,就见从慕容复出来的那棵松树后面,走出来一位绝代佳人,自然就是段誉无时或忘的王语嫣了。 第八十三章 多情总被无情恼 王语嫣神清骨秀,端丽无双,惊世绝艳,清丽绝俗,是一位绝世美女。 段誉更是对她痴迷到了极处,一见到就心里发热,口中发苦,全身热血沸腾,一双眸子发出了妖异的光芒。 “是她,真的是她,王姑娘,你可知道我期盼了多久,才终于等来了这次相会吗?”段誉喃喃地说道,神情如痴如狂。 王语嫣一直没看场中的众人,她的那双秀气的眼眸,始终围着慕容复打转,欣赏着他的一举一动,观望着他的一颦一笑,脸上隐隐地带着满足的笑容。 “看过来,看过来,那怕只有一眼,段誉愿意立时死去。”段誉一脸虔诚地道,简直是用生命在祈祷。 如果不是洪金拉着段誉的身子,只怕他会当场便拜下去,从而定会出丑。 洪金真的生气了,他用手指狠狠地一戳段誉,一道剧烈的疼痛,立刻使得段誉从痴醉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你干什么?”段誉怒道,颇为责怪洪金败了他的兴致。 洪金缓缓地道:“段誉,你纵然自甘风流下作,不顾及自己的名声,可是大理段家的威名,却不能因你而损,王姑娘固然重要,你大理段家的名声,难道就不重要吗?” 听到洪金以大义相责,段誉不由地出了一身冷汗,他神色一凛,连忙点了点头,低声道:“洪金兄教训得是。” 四大侍卫都跟随在段誉身后,见到洪金点醒段誉,要他顾全段家的名声,脸上不由都露出了感激的神色。 段誉人虽清醒,一双眼睛,却始终离不开王语嫣的身子,脸色忽笑忽蹙,很明显神不守舍。 “看我一眼,那怕就一眼,总算让我知道,你的心里,有了我的片刻存在。”段誉呓语道,神情中充满了期盼与感伤。 如果不是洪金离他甚近,而且听力过人,根本就听不清楚,他到底在嘟囔什么。 洪金瞧着段誉,不由地暗自警醒,他一直还未遇到心仪的女子,没法体验段誉这种动及灵魂的刻骨相思之意。 王语嫣的目光,终于离开了慕容复的身子,向着段誉的方向看了一眼。 段誉连忙低声招呼:“王姑娘,我是段誉,真是天大的荣幸,我……我居然又遇到了你。” 王语嫣很明显也是神不守舍,她的眼中,根本就没有瞧到段誉,自然也没有听清他的话。 段誉的一颗心,顿时坠入到了冰凉的湖底,心中喃喃地想:“还不如她根本不看向这里,如今她是明明看向了我所在的方向,眼中却丝毫没有我的存在。段誉,在王姑娘的眼里,你连一根杂草都不如,真是可怜……” 苏星河向着另外一棵松树后望去,口中叫道:“何方高人,还请过来一见?” 在众人瞩目下,吐蕃国师鸠摩智披着一件黄色袈裟,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从松树后面异常悠闲地出来。 “小僧鸠摩智,见过各位。”鸠摩智双手合什,举止非常地有礼。 苏星河等人一起还礼,对这位僧人丝毫不敢短了礼数,连丁春秋和段延庆,见他谦恭有礼,对他都有了好感。 段誉和洪金知道他是何等样人,自然对他不屑一顾,鸠摩智脸上却是笑容依旧,一点不嗔不恼。 洪金心中更添忌惮,知道凡是大奸大恶之徒,凶恶都并非写在脸上,这样的人物,一旦凶猛起来,更加可怕。 包不同藏不住话,将丁春秋的恩怨与慕容复讲了,慕容复不由地大怒,狠狠地瞪了丁春秋一眼。 丁春秋自傲身份,对眼前的这个少年公子,纵然是略有忌惮,脸上却是丝毫不以为意。 鸠摩智脸上带笑,话中却带有机锋:“慕容公子,你连我在边角的纠缠,都解决不了,难道还想逐鹿中原吗?” 慕容复本是覆灭的燕国后裔,一生所痴所想,就是恢复大燕王朝,可惜太过艰难,往往有力不从心之感。 受了珍珑棋局的困扰,再加上鸠摩智的挑拨,往日潜伏在慕容复心底的阴暗念头,渐渐地都滋生了起来。 慕容复心中充满了苦涩,充满了绝望,那种无力感,越来越大,在他的耳边,仿佛充满了世人的嘲笑,而且嘲笑声越来越大,还有人骂他不自量力。 恍惚中,慕容复觉得他带了一支兵马,却是残兵败将,身陷敌军重围,无论怎么冲杀,都冲杀不出去,到处都是敌兵。 拼命斗下去,只能是一个死字,可是想要投降,却一定会死得极惨,慕容复进退两难,眼中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包不同见到慕容复神色越来越不对劲,忍不住冲上前去,大声叫道:“公子,你干什么,快快醒来。” 慕容复将手一挥,功力消失的包不同立刻飞了出去,摔倒在一旁,口吐鲜血。 “天意莫测,造化弄人。既然结局早就注定,我还拼命地挣扎干什么?复国事败,图谋成空,还要这性命何用,留来为人所笑吗?” 慕容复喃喃地道,陡然间拔出腰间佩剑,就向着脖子上抹去。 邓百川四人齐声惊呼,在场的人都颇觉意外,没料想慕容复竟然会突然拔剑自刎。 王语嫣的目光,一直跟随在慕容复左右,眼看他突然拔剑,不由地和身向他扑了过去。 段誉则是一直瞧着王语嫣,见到她的神色,大叫了一声不好,将手一扬,六脉神剑立刻发出。 慕容复手中的长剑,刚刚地举到脖颈,段誉的无形剑气已射了过来,将他手中的长剑,硬生生地击落到地上。 王语嫣借着那一扑之势,却扑到了慕容复的怀里,被慕容复趁势搂住。 “表哥,你怎么样了?你如果死了,语嫣……语嫣还能活吗?”王语嫣含羞带娇地道。 段誉的心中冰凉一片,他一番辛苦,换来的却只能看到慕容复和王语嫣的卿卿我我,眉目传情。 慕容复缓缓地扶正了王语嫣的身子,向着鸠摩智瞪了一眼,神色中颇有恨意。 鸠摩智故作没有看见,却大声地赞叹道:“好一个段家公子,好一招六脉神剑。” “这就是六脉神剑吗?果然神奇。段公子,刚才真是多谢你相救了。”慕容复向着段誉拱了拱手,脸上露出了感激的神色。 段誉心中,却一直在想着王语嫣,如果刚才能有慕容复与她的一刻,就算立时死了,只怕也是欢乐无限。 一直陷在沉思中的段誉,根本就没有听到慕容复的话,连慕容复这个人都没有看到。 朱丹臣四人都知道不妥,正想上前提醒段誉,千万不能失了寻常的礼节。 王语嫣恨恨地跺了一下脚,娇嗔地道:“段公子,我表哥在同你讲话呢。” 段誉立刻从梦幻中惊醒,连忙答道:“是……是吗?我……我没听到。” 慕容复冷哼了一声,他本是心思狭隘之人,对段誉刚刚升起的一点好感,顿时荡然无存。 包不同凑上前来道:“公子,这姓段的是个脓包,你不必理他。” “包老三,你可知道讲这种话,是在挑衅整个天南段家。”朱丹臣等人一齐喝道,向着包不同怒目而视。 包不同自知理亏,连忙退了下去,以他的性子,居然不敢出反驳之言。 “天南段家的正统在此,除了老大以外,谁人可以代表天南段家?”一个忽尖忽粗的声音响了起来。 随着话语声,四大恶人一起走了出来,他们奇特的相貌,嚣张的举止,立刻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洪金不由地暗自盘算,如今群豪齐集,呆会儿一定不能行止差错,否则,如果引起了众怒,谁都难以收场。 所幸,这些势力都是各据一方,并没有联合针对什么人,可是一切都有可能,却是不得不防。 苏星河对鸠摩智的棋力,颇感赞赏,连忙肃手相请:“大师可有兴趣,试试这一局珍珑?” 如果不是慕容复的前车之鉴,鸠摩智还真想一试,可是一看如此凶险,他那敢随便出手。 鸠摩智摇了摇头:“小僧才疏学浅,对奕棋之道更是了解不深,就不在各位方家面前献丑了。” 苏星河一请再请,鸠摩智只是不肯试,最后只得作罢。 “各位远来是客,此处简慢,倒是亏待各位了。”苏星河道,随手卷起旁边的石块,请大家坐下。 玄难等人瞧着苏星河举重若轻的样子,都是暗自佩服,这个白发老人的实力,倒真是不弱。 但是石块到底不多,除了各方的首领以外,其余人众,依然都在旁边站着。 丁春秋抢到一块石凳,毫不客气地坐了,此刻能够坐下,就是身份的象征。 玄难、慕容复、鸠摩智、段延庆和段誉都有坐位,洪金却被晾了起来。 因为苏星河以为,洪金只是段誉的侍从,让了一让,见他不肯坐,也就算了。 其余的人众,都站在一旁观瞧,星宿派的那些弟子,本来一向是胡吹惯了,瞧着高手云集,如今也不敢弄出声响。 “哈哈,老大,有棋局,这正是你的拿手好戏,快点将它解开,显示这天下还是恶人第一。”南海鳄神粗声大气地道。 段延庆道:“这里能人奇士众多,他们解不开,我未必解得开。”言语当中颇为自负。 “还请一试。”苏星河数十年都为珍珑棋局困扰,迫切地想知道棋局答案,别的一切,都暂时被他抛诸脑后了。 第八十四章 一子逆乾坤 段延庆将细铁杖一挥,就在盒子中沾起一枚白子,抛在了棋局之上。 这一手需要相当高明的武功,在场的人都是识货的高手,忍不住都是大声喝彩。 其余三大恶人的脸上,都露出来了得意的神情,似乎沾了不少光。 苏星河正想应手,陡然间松林中飞出一棵松子,恰好落到了他所要应的位置。 松林中居然又来了高手,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看这松子的落向,歪歪斜斜呈曲线而来,偏生所落的方位丝毫不差,出手的人自然是高手。 段延庆面色不变,这落子的应手,早就在他的算中,故此紧接着下了一招。 松林中有松子不断地飞来,有的直飞,有的斜飞,还有的忽紧忽慢,偏偏落子方位丝毫不差,可见上面所蕴藏的劲力之妙,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鸠摩智更是惊诧,看这松子上所附着的内力,纵然不比他强,可是用劲的巧妙,似乎还胜他一筹,这人到底是谁? 段延庆所落十余子,丝毫不假思索,可见一切都是成竹在胸,早在他的算计之内。 隐藏的那位高手,纵然人在松林,可是对棋局的变化,却是了然于胸,可见那人的反应极为迅速,当是一位有大聪明、大才智的人物。 十数着过后,段延庆的应手立刻有了偏差,一门心思地想要以诡诈取胜。 一来二去,段延庆所执的白子,将黑子杀死了不少,可是局势却是越来越差。 纵使洪金这种并不太懂奕棋的人,都能看得出,段延庆形势不妙,认输只是迟早的问题。 虽然到了穷途末路,段延庆依然在苦苦地挣扎,他的眼中如欲滴出血来,死死地盯着棋盘,似乎那是他唯一的寄托。 南海鳄神对段延庆最为忠心,一看形势不妙,连忙冲上前来,口中叫嚷道:“老大,局势不行,不要再下了,不过是一局棋,输就输了,大不了从头再来。” 段延庆细铁杖一挥,将南海鳄神打了一个筋斗,口中叫道:“滚!你懂得什么?” 南海鳄神直接被摔懵了,他愣在当地,一时不知道是该继续冲上去,还是该就此袖手旁观。 玄难有心指点,不由地叹了一口气:“段居士先前十余着,都是堂堂正正的招数,可是后来,就渐渐地误入歧途,如今积重难返,导致了局面不可收拾,不如……” 丁春秋有心先除去一个强有力的对手,于是在旁边添油加醋地道:“是啊,如今误入邪魔妖道,悲剧已然酿成,再也无法回头了……” 在丁春秋颇有魅惑力的煽动下,段延庆的神情越来越是迷乱,他陡然间想起了许多前尘往事。 段延庆本是大理太子,可以继承皇位的人物,可谓风光无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变乱,令他家破人亡,整个皇宫当中,除了他以外,所有相识的人,全都死于非命。 段延庆逃了出来,却也全身残疾,足不能行,口不能言,成了一个十足的废人。 没有人能够体会到,段延庆在那个凄风冷雨夜,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悲凉心情。 本来想要到天龙寺救助,可是却被寺中的无良和尚,当成疯子一样的赶了出来,还打得他血头血脸。 如果不是刀白凤舍身相救,只怕段延庆骨头早就化成灰,再也没有这个人了。 段延庆将刀白凤的相救,当成了菩萨的指引,他从此苦练一阳指,克服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苦难,这才练成了绝世武功。 可以说,段延庆的一生,从那场惨变过后,就是苦难的一生,到处被人追杀,到处被人轻贱,到处被人欺骗,除了手下三个恶人以外,他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没人肯听他的往事,而他也不需要廉价的同情。 自从武艺大成之后,段延庆就开始了杀戮,疯狂的无休止的杀戮。 曾经害过他的人,杀! 曾经轻贱过他的人,杀! 曾经欺骗过他的人,杀! 看他不顺眼的人,杀! 他看不顺眼的人,杀! …… 段延庆越杀越觉得心中空虚,他不知道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只知道他本来是一个善良的人,后来却是满手血腥,死在他手里的人,实在是数不胜数,其中有些人当然该死,可是更多的却是冤魂。 在江湖上,段延庆闯出了天下第一恶人的名头,可是他并不喜欢,他想要的,依然是当时最初的梦想,那就是大理的天下。 段延庆一直沉浸在梦想中,希望总有一天,他能重掌大理的江山。 可惜过去的时光,再也回不来了,段延庆无数次的从梦中惊醒,却也只能摇头苦笑,那都是过去的岁月,已然化成了云烟。 “不可能的,没有用了,大理的江山,已然有了他的主人,而且是个贤明的主人。没有人肯遵一个残废为帝,没有人愿意遵一个天下第一恶人为帝,我这一生是罪恶的一生,再也无法回头,再也无法回头了……” 段延庆喃喃地自语,陡然间大叫一声,回转杖头,向着他的眉心,缓缓地点了过去。 苏星河收拾了局中的棋子,望着段延庆,不由地摇了摇头,他恪于师父当年立下的规矩,无法出手相助。 “老大,你干什么?”南海鳄神不顾一切的冲了上来,想要阻止段延庆。 丁春秋上前去就是一掌,将南海鳄神当场打飞,口中喝道:“你这个浑人,不要坏了棋局的规矩。” 转过头来,丁春秋对着段延庆喝道:“你误入歧途,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自尽了呗。” 段延庆茫然点头:“我活着确实没有了任何意义,不如自尽了罢,不如自尽。”杖头向着额头缓缓推近,只差数寸。 洪金暗暗地催动了劲力,如果真的有意外,他会不顾一切的出手,毕竟段延庆,可是段誉的生父,他既然知道了,就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虚竹心中转念:“师父常说,佛祖传下三个修证法门,分别为戒、定、慧。摄心为戒,因戒生定,因定生慧。摄心为戒这一关很难,所以可以由念经而摄心,由学武而摄心,也可以奕棋来摄心。但是学武和奕棋,要讲究胜负心,这总是落了下乘,我平常下棋输多胜少,师父反而经常赞叹,道我没有胜负心。这些人一心求解,执迷不悟,这才会耽误性命,我何不救他一救?” 想到这里,虚竹不由地冲上前来,大声道:“我也来破解一下这珍珑棋局。”随手就在棋局上下了一子。 段延庆所受的困扰,都因棋局所致,这时众人的心思,都落在段延庆的身上,全然没想到这一招。 看到虚竹突然间做出这等举动,玄难等人不觉得都是心中大赞,这个容貌异常丑陋的小和尚,居然有着如此慧根。 没了棋局作乱,段延庆立刻清醒过来,看到细铁杖离他的眉心,只有数寸,不由地全身汗出如浆,都是冷汗,心中后怕不已。 丁春秋怒喝了一声:“该死的小和尚,坏了我的大事。” 段延庆知道刚才差点坏在丁春秋的手里,忍不住怒从心头起,暗自决定要报复。 对于挽救了他性命的虚竹,段延庆的心里,则是充满了浓浓的感激,暗自发誓,如果玄难能救得虚竹,倒还罢了,否则,他一定会护住虚竹周全,不让他伤在丁春秋的手里。 低头望了一眼,苏星河突然间惊叫起来,大声地喝骂:“你这个小和尚,到底会不会下棋,你这不是存心捣乱吗?” 引得众人的目光,都向着棋局上望去,这一看都不由地哑然失笑,怪笑声不绝,讽刺意味十足。 虚竹向着棋盘上望了一眼,不由羞愧得满面通红,心中实在惶恐不已,原来他在不经意间,居然将白子放到了一个绝对不能放的位置。 这是棋中的一个大劫所在,如果不放,一大片的白子尚还有一线生机,未尝没有活路,可是这一子放去,这一大片的白子就要被立刻提去,算是自行寻了个死路。 如此下法,自然是棋理之所无,只要是稍懂奕棋的人,都知道其中的荒谬,自然会引得众人无限嘲笑。 虚竹的心中,不由地一阵难过,如果只是他孤身一人,被众人所笑也就罢了,可是他如今的身份,却是少林寺的小和尚,还是在师叔祖玄难的面前,行事真是太欠考虑。 “苏施主,小僧得罪了,我实在不懂下棋,仗胆出手,只是为了救人,还请你千万原谅。”虚竹连连地赔罪不止。 苏星河声色俱厉,大声叫道:“你这个小和尚,未免太不将珍珑棋会放在眼里,太不将我师父的心血放在眼里,老夫今日绝不肯与你轻易罢休。” 虚竹感觉到异常的尴尬,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一双眼睛不由地向着玄难望了过去。 陡然间,一个声音传入了虚竹的耳鼓:“不要怕,听我的指点,将这局棋完成。” 虚竹以为是玄难师叔祖在指导,顿时有了勇气,从容地道:“小僧是来破局的,还请苏施主应子。” 苏星河气恨未消,脸色非常难看,碍于规矩,只得再度向着棋盘上望去,这一望不由地一惊。 按照珍珑棋局的布局,双方看似形势差不多,可经过苏星河无数次的演算,白子总是落于下风。 如今虚竹一子投去,自塞一眼,看似荒诞不经,但是将白子一枚枚的拾去,眼前的形势却变得霍然开朗。 黑子占有子力上的巨大优势,可是白子却有了回旋的余地,再也不是束手束脚,到处被动挨打的局面。 第八十五章 相煎何太急 苏星河数十年苦功,都用在珍珑棋局上,自以为对所有的变化,都是了然于胸。 谁料虚竹突然间弈出逆天妙手,宛若乾坤再造,形势风云突变,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 每个弈林高手,都在审视着棋局,想要参详出其中的变化,找出最好的应招。 苏星河凝视着棋局,苦思了良久,这才非常慎重地应了一手。 瞧着苏星河的应招,围观众人都是频频点头,英雄所见略同,这一应招,与他们所想相同,大概算是此局面下的最好下法。 虚竹依据那神秘人的指点,神情自若地将一枚枚白子放了上去,形态越来越是从容。 瞧着苏星河不断地皱眉苦思,虚竹心中大乐,心想总算应付过关,不用再怕苏星河骂他捣乱了。 谁料接下来的形势,完全出乎虚竹的预料,白子的局势居然越来越好,完全控制了棋局,取胜只剩下了时间问题。 虚竹不由地大吃一惊,本来从容自若的手,却也不由地颤抖起来。 困扰了苏星河数十年的棋局,无数高手都解不开,却被他给解开了,前途未知是福是祸,让他一直平静从容的心,却也有了涟漪。 松林当中突然传出来一声长叹,自然是林中那人看到了场中的一切,故此心中颇有感慨之意。 “何方高人?还请现身一见。”苏星河向着松林当中,大声地喝道。 半天没有回应,敢情那人,一看棋局解开,徒留无益,居然就此去了。 苏星河没有继续纠缠,望了虚竹一眼,叹息道:“这一局棋困扰我数十年,实在料不到,要先将自己置诸死地,这才能够绝处逢生。可是常人……常人那有这种气魄,能做出这种……匪夷所思的选择。” 慕容复等人都是相对苦笑,他们一个个自负棋力不错,可是这一种入局的方式,却是他们万万想不到的。 虚竹正想开言,解开这局棋并非是他一人的功劳,实在是有人暗中指点。 陡然间耳边那声音却道:“千万不要揭穿真相,一切都顺应自然。” 虚竹向着场中望去,见到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忍不住心中暗自诧异。 指点虚竹的人,自然就是段延庆了,他是投李报桃,以腹语术相助虚竹。 本来段延庆是想帮助虚竹脱困,没想到居然帮他解开了珍珑棋局,连段延庆心中,都是唏嘘不已。 苏星河上上下下瞧了虚竹一阵,将他看得直发毛,实在不知这白须老人,这般的瞧他作甚。 “纵然人长得丑些,武功差些,反应钝些,可好歹还是个年轻的男人,天意如此,不可违抗,虚竹,来,将这里劈开,进去吧。” 苏星河指着他身后的一块木板,向着虚竹吩咐道。 虚竹向着玄难望去,却见玄难点了点头,意思他可以遵照苏星河的话语行事。 那木板也不甚厚,可虚竹还是连劈了数下,这才劈开了一个小小的洞口。 包不同不由地笑道:“少林硬功,实在是稀松平常。” 虚竹一脸正容地说道:“包施主此言差矣,不是少林硬功不行,是小僧一直不曾着意练功。需知经文是大事,武功只是末节。” 包不同一向最喜争辩,可是遇到夹缠不清的小和尚,却也只皱了皱眉,就默默地走开了。 苏星河道:“也罢,我就助你一臂之力。” 还没等虚竹反应过来,就觉得两道大力想要将他拉扯出来,紧接着又有两道力量,挡在他的面前,一道力量击中了他,一股柔和的力道,让他连翻带滚地落了下去。 出手想要将虚竹拉出来的,正是鸠摩智和丁春秋,却被段延庆和苏星河拦住,将他送入洞中的,正是洪金的九阳神功。 丁春秋数次施展阴谋,都未能害人成功,不由地恼羞成怒,大叫道:“苏星河,你既然开口讲了话,我们就好好地细算一下恩怨。” 苏星河大怒:“丁春秋,你这个欺师叛祖的狗贼,老夫纵然又聋又哑,今日也要清理门户。” 师兄弟两人有着数十年的积怨,如今相见,分外眼红,说不上数句,就开始动手。 丁春秋将双手一搓,就见一道巨大的火柱,突然出现在空中,如一条火龙,向着苏星河飞快地噬去。 这一招威势惊人,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接着闻到一阵硝石气息,这才省悟火焰中另有玄机。 “星宿老仙,法力无边,苏星河老儿,你不如改投星宿派门下,还可留一条活命。” “强自支撑,有何意思,惹得老仙发怒,一把火烧了你的老巢,到时灰飞烟灭,岂不悔之晚矣?” “有什么宝物,快点献出来,如果讨得老仙喜欢,说不定另有赏赐。” …… 更有星宿派弟子,取出来锣鼓铙钹,丝竹喇叭,开始敲打吹奏起来,将气氛搞得十分的热烈。 “星宿山上,星宿海边,天赋春秋,人称老仙,童颜鹤发,世人称羡,绝世武功,传留人间……” 一个秀才模样的星宿弟子,从怀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开始诵读起来,正是一篇骈文“恭颂星宿老仙扬威中原赞”。 鸠摩智和慕容复等人都在远处观望,彼此对望了一眼,都是缓缓地摇头。 包不同却是大声地喝道:“星宿老怪的脸皮,真是厚到了极点。” 苏星河将双手一拍,那根大火柱立刻缓缓地向着丁春秋移了过去。 如此你推过来,我推过去,那条大火柱始终都在两人中间不停地移动。 众人瞧到苏星河一身衣衫,全都鼓足了气,如同大船的风帆相似,丁春秋却是神色自若,两个人的功力,高低立判。 在星宿派弟子的助威声中,丁春秋越战越勇,那个大火柱就向着苏星河不断地逼近。 洪金并不想抢虚竹的风头,所以他一直在旁边观望,另外他要提防着鸠摩智和段延庆,防止他们向段誉动手。 眼看大火柱离得苏星河越来越近,直照得他须发皆赤,情形非常地危险。 苏星河头上的白发都竖了起来,他拼命地鼓足内力,可惜却抵不过丁春秋。 十数名聋哑弟子突然间冲上前来,想要挡在苏星河的面前,替他阻挡火柱。 大火呼的一下烧至,立刻有数名聋哑弟子,被卷入到了大火之中,被烧得皮开肉绽,一阵阵焦臭的气味传了过来。 “洪金兄,慕容公子,你们快些出手啊!”段誉急得大叫。 慕容复微微笑道:“这是人家门派中的私事,我们不好插手,段公子不是会六脉神剑吗,就请出手。” 段延庆不由地吃了一惊,六脉神剑是段家的最高武学,他是知道的,可是料不到段誉居然也会练成。 情急之下,段誉手指连点,可惜内力只是在手臂上打转,无论如何都冲不出去。 段延庆不由地晒然一笑,原来段誉只是虚张声势,有一个洪金,就逆天了,六脉神剑,真的这么容易练成吗? 还未等洪金赶了过去,就见鸠摩智已然出手,快如闪电般地向着段誉抓了过去,正是少林绝技龙爪手。 幸好段誉早有防备,他的脚步斜斜地跨出,正是凌波微步,避开了鸠摩智的凌厉一抓。 段延庆觑得便宜,手中细铁杖一挥,向着段誉拦了过去,正是一招“横桥拦江”式。 凌波微步纵然是天下无双的步法,可是面对鸠摩智和段延庆两人的联手追击,段誉的处境,还是特别地危险。 苏星河不忍聋哑弟子被活活地烧死,叹了一口气道:“徒劳无益,你们都散开吧。” 一道柔和的劲力闪过,苏星河将他收下的聋哑弟子全都震开,冲着康广陵等人道:“你们功力已失,都不得上前相助。” 康广陵等人眼中含泪,可是他们都中了毒,连行走都很困难,别说是帮助师父御敌了。 苏星河分心之下,眼看就要被大火吞没,洪金恰在此时赶到,将手一挥,一道强大的内力,立刻加在了苏星河的身上。 本来自料必死的苏星河,陡然间觉得身后劲力,如浪涛般的涌来,不由地大喜,连忙鼓足体内的劲力,攻了出去。 呼! 火柱陡然间变得明亮无比,如一条倒噬的火龙,向着丁春秋快速地飞了过去。 凭丁春秋一人的本领,自然强不过苏星河与洪金的合力,无可奈何,只得向后退去。 纵然丁春秋退得不慢,可是那一条火龙来得更快,将他的长袍胡须都给烧着了。 洪金转过头来,瞧到段誉左支右绌,眼看没有了闪转腾挪的空间,不由叹了口气,连忙向着段誉赶了过去。 苏星河得到洪金的九阳真气,体内的劲力得到了恢复,丁春秋却是心有余悸,两人再斗起来,苏星河已能暂时维持住局面。 眼看段誉形势危急,洪金不由地大急,跃在空中,双手拇指一按,左手“少商剑”,右手“商阳剑”,两道无形剑气,分向鸠摩智和段延庆打了过去。 鸠摩智和段延庆都见过洪金所用的六脉神剑,对这突如其来的无形剑气,都是深怀忌惮,不敢硬接,连忙都快速地跃了开去。 “好小子,居然敢横架梁子,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鸠摩智撕下了高僧的面目,凶狠地喝道。 段延庆对于洪金同样心怀忌惮,他本是恶人心肠,心想趁着这个机会,如果能先把洪金除了,今后再对付保定帝和段正淳,就会容易许多。 第八十六章 脱胎换骨 鸠摩智体内劲力快速地催动,内力都聚集到手掌边缘,将手一挥,一记火焰刀就打了出去,虚无飘渺处,直指洪金的要害。 段延庆将手中的细铁杖一挥,使出了段家剑法,向着洪金迎头砸落。 乍遇两大绝世高手的攻击,洪金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体内的九阳真气,瞬间提到了顶峰。 洪金左手大拇指一伸,少商剑出,硬生生地撞开了鸠摩智的火焰刀。 恰在此时,段延庆的细铁杖已落到了洪金的头顶,百忙当中,洪金将身子退后一步,九阳掌挥出,将段延庆的细铁杖硬生生地拨开。 这一连串的动作,只要稍有偏差,洪金就会身遭厄运,可是他九阳神功修炼数年,从无丝毫间断,对这中间的拿捏,实在是妙到毫巅。 只看得慕容复在侧,眼神中都有了一阵阵的异色,他一向以后辈当中第一人自居,没料想出了个洪金,比起他当年的功力,高出了不止一筹。 包不同天不怕地不怕,生平最爱说三道四,不由地大声嚷道:“鸠摩智,段延庆,你们真是枉称‘大轮明王’、‘第一恶人’,联合起来对付一个少年,还要一点脸面不要?” 鸠摩智脸上闪过一抹煞气,段延庆却是冷哼了一声,两人对包不同的话充耳不闻,反而加紧了攻击,一道道的火焰刀劲力,配合着段延庆变幻莫测的细铁杖,处处不离洪金的要害。 如果不是洪金身具“九阳神功”和“六脉神剑”两大奇功,面对两人的攻击,只怕一招也接不下来。 饶是如此,洪金也感觉到了应付维艰,他眼前只是两人,却如迎战千军万马,使他险些透不过气来。 为了迎敌,洪金将体内的九阳真气,催生到了极致,在他的头顶上,有着一道笔直的白烟,凝住不散,双手更是不停地挥动。 慕容复越瞧越是惊异,洪金浑厚的内力,居然比他一点都不差,真不知道这个年轻人,到底有何奇遇,竟然练成了这般本领。 不知不觉,慕容复踏前了半步,他心中犹豫不绝,脸上阴晴不定,要不要借着这个机会,将洪金杀死? 邓百川瞧出了慕容复的意图,不由地慷然叹道:“公子爷,你看这两个人,纵然身为绝代高手,可是行事如此卑鄙,传将出去,定然惹得江湖上耻笑。” 慕容复的脚步顿时停住了,他倒不怕江湖上的耻笑,而是怕行止有亏,失去了手下最得力的四员干将。 “邓兄弟,我们当然是两不相助,可是这些得罪人的话,却也不用多说,免得遭人误会。”慕容复咳嗽了一声说道。 邓百川连忙点头称是,他说这番话是阻止慕容复动手,眼看目的达到,自然不敢对慕容复有丝毫的不敬。 场中两处对敌,都到了最后阶段,其中,洪金独斗两大高手,与苏星河相比,显得更加凶险。 段誉一直不曾袖手旁观,可是他手指虚点,却没有半点劲力出来,急得直跺脚。 鸠摩智迎敌经验十分的丰富,他倏地一记火焰刀,向着洪金飞了过去。 洪金匆忙间,还了鸠摩智一记无相劫指,六脉神剑太耗内力,他如今已然使不出了。 鸠摩智的火焰刀来势奇急,纵然被无相劫指挡住了大部分的劲力,可是余劲未消,依然打在了洪金身上。 嘭! 洪金的身子被当场打飞,可是借着这一撞之力,他却也躲过了段延庆的凶猛一杖。 段延庆恼怒异常,双杖交错,另外一只细铁杖,挟着强大的风声,向洪金硬生生地砸了过来。 与此同时,鸠摩智的火焰刀,划过了空中数丈的距离,向着洪金身上削了过来。 另一边的苏星河,却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他竭尽全力,才勉强将大火柱停留在他身前,但是只有两三尺的距离。 丁春秋手中加劲,大火柱一点点地向着苏星河逼近,而且是越来越近。 “星宿老仙真是天下无敌,他故意放慢了节奏,就是要尔等看个清楚……” “别说以一敌二,就算是你们统统地上来,都不是星宿老仙的对手,他老人家只要呵口仙气,就将你们统统地吹翻……” …… 星宿派弟子七嘴八舌,替丁春秋大肆吹捧,锣鼓和丝竹更是响个不停。 丁春秋如饮醇酒,薰薰然,飘飘然,功力施展越发地流畅。 洪金双掌齐出,劲成浑圆,这才挡住了鸠摩智的火焰刀,身子不免踉跄后退。 呼! 段延庆的细铁杖,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声音,却向着洪金迎头砸了过来。 洪金没有了反抗和逃避的时间,不由地一声长叹,他一心想要保住段延庆的性命,没想到却反而遭了他的毒手。 “休得行凶!” 段誉一声大叫,一直盘旋在手上的劲力霍然贯通,六脉神剑终于射了出来。 咚! 随着一声大响,段延庆根本没看清楚段誉的动作,就见细铁杖突然遭受了一道大力,不由自主地向着一旁偏去,差一点没当场脱手。 段延庆一直没将段誉放在眼里,没想到段誉这番真的出手,而且劲力如此的惊人。 “今天,就让你们这些奸贼,尝一尝六脉神剑的厉害。”段誉的眼中充斥着怒火,手指连续不断地点出。 每一次手指的点出,就是一套六脉神剑的剑法,单凭起威势而论,比起洪金先前所使,要高明了不少。 段延庆最向往的招数就是六脉神剑,最害怕的招数也是六脉神剑,他的细铁杖不顾伤敌,先行护住了周身要害。 鸠摩智初时还不死心,想要先将洪金杀死,抽空打了他两记火焰刀,结果都被洪金化解。 只是这片刻地耽误,段誉的六脉神剑,就彻底发挥了它的威力,剑气密集如雨,将鸠摩智打得抬不起头来。 在洪金最危难的时刻,段誉终于神灵附体般,将六脉神剑使得凌厉至极。 纵然强悍如鸠摩智和段延庆,却也只能暂时地退避,给了洪金调匀内息的机会。 洪金给鸠摩智打了一记火焰刀,一运内劲,伤口处就火辣辣地疼痛,他只有强自忍住,连眉头都不曾皱。 眼看苏星河性命难保,突然间从虚竹坠落的洞口处,一个身影闪电般地射了出来。 啪! 挡在洞口的那些木板,被撞得四分五裂,根本就挡不住那个人的锐气。 众人都是极度的惊奇,就连丁春秋都不由地呆了一下,向着洞口处望了过去。 从洞口处飞窜出来的正是虚竹,如今的他锋芒毕露,神光内敛,与先前坠落山洞时的笨手笨脚,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虚竹睁开眼睛,先看到了苏星河的危险处境,不由地走到他的身后,一道强大的真气,就向着他的后背推了出去。 苏星河感觉到了一种同源的真气,而且强大至极,知道来了强援,不由地精神大震,劲力磅礴而出。 那道火光陡然间顶到丁春秋面前,将他的胡子一下子烧了个七零八落。 丁春秋身子连忙后退,脸色阴晴不定,他的心中,居然有了惧意。 “哎呀,不好,老仙吃亏了,还是抓紧撤去,方为明智之举。” “中原武林人士并不好惹,还是先保全性命,下次再来扬威中原吧!” …… 呼! 丁春秋倏地将手一扬,向着虚竹虚击了一掌,紧接着就招呼着手下退去。 虚竹未曾感觉有丝毫的异样,不由地抓了抓头,好生的诧异,搞不懂丁春秋,到底弄些什么名堂。 啊! 一声惨叫传来,想必是有星宿派弟子,拍马屁却拍到了马腿上,无辜送了性命。 眼看星宿派弟子无功而返,鸠摩智冷笑一声,他唯恐受到夹击,抢先溜了。 四大恶人在段延庆的带领下,从容地退去,没有回头看上一眼。 洪金本来想告知段延庆真相,可是一直没有机会,无奈只能留待下次。 慕容复正准备带着邓百川等人离开,突然苏星河叫道:“且慢。” “不知苏老有何见教?”慕容复冷冷地道,明知势单力孤,他都不想坠了慕容家的名头。 苏星河道:“四位所中丁春秋的奇毒,我们可以解开,还是解了毒以后,再走不迟。” 慕容复想到刚才袖手旁观,不由脸上**辣的,他有心直接退去,又怕难以解除邓百川等人身上的毒,只得点头称谢。 苏星河招呼着康广陵等人过来,当先向虚竹拜了下去,口中称道:“苏星河携门下弟子,见过掌门人。” 虚竹摸着手上的掌门指环,脸上露出了苦笑,无崖子在临死前,将这个指环交到了他的手里,让他做逍遥派的掌门,还让他除去丁春秋,这都是大违他本性的事。 “苏施主,各位施主,快快请起。这个玄铁指环,还是还给你罢。”虚竹一脸赫然地道,他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苏星河不由地恼怒起来,他大声喝道:“逍遥派的掌门,这是何等尊崇的位置,岂能容你私下相让?” 虚竹一脸无奈地望着玄难,他如今遇到了人生中的大事,自然想要听从师叔祖的意见。 玄难的心中却也好生的为难,虚竹小和尚的际遇之奇,连他都是生平仅见,简直不可想象。 苏星河道:“眼下救人要紧,掌门师弟,我就传你解救他们的法子。” 虚竹有了无崖子七十年的北冥真气,这些正是救人的基础。 第八十七章 窃贼高僧遇债主 虚竹悟性其实不差,不过平常他却不爱习武,如今为了救人,心神变得特别地专注。 苏星河将救人的手法,仔细地给虚竹讲解了一番,还不时的加以演练,直到他纯熟无比,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慧方师叔,我要替你解毒了,请你准许。”虚竹走到慧方的面前,深施一礼。 慧方含笑点了点头,对于这个性格纯朴的弟子,他内心颇为喜欢。 苏星河所授的解毒方法,果然灵验无比,慧方觉得虚竹北冥真气一斩,如同在他胁下开了一个口子,毒气嗤嗤嗤地冒了出来。 不大会儿功夫,慧方就觉得消失的功力,慢慢地回到了身上,不由地精神大振。 虚竹一直忐忑不安的心,这才渐渐地放了下来,脸上露出了笑容。 慧方审视胁下,见肌肤一如无常,根本就没有真正的开口,心中异常惊喜。 一看方法有效,虚竹连忙走到玄难面前,恭敬地道:“师叔祖,我来替你解毒。” 玄难摇了摇头:“先解救其余门派中人,再来救助本门僧众。” 瞧着少林僧处处先人后已,处处照顾别的门派,函谷八友和邓百川四人,不由地都是肃然起敬,向玄难大师不住拜谢。 玄难连忙还礼,道少林派只是尽了一点微薄之力,当不得大家的谢意。 各人都在谦让中,包不同不耐烦起来,走上前来道:“就先替我包三解毒,受星宿派这种鸟气,实在是够了。” 虚竹先解了包不同的毒,又依次治好了邓百川等人和函谷八友,最后才替少林僧人医治。 刚开始,虚竹还有诚惶诚恐的感觉,后来却是越来越得心应手,手法变得越来越熟练。 “师叔祖,我来替你解毒。”虚竹走到玄难面前,恭恭敬敬地拜了下去。 玄难点了点头,非常亲切地笑道:“有劳了。” 虚竹从未见过玄难如此客气,心中隐隐地有了一种不妙的感觉,他却不敢深想,只好使劲地摇了摇头,想要驱逐这种可怕的念头。 玄难中了丁春秋的化功**,与众人的解毒方法都不相同。 据苏星河所言,要解除玄难身上的奇毒,一定要在他头顶百会穴上猛击一掌。 “师叔祖,恕我无礼。”虚竹神情紧张地望着玄难。 玄难微笑着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颇为奇异。 洪金在一旁瞧着,心中感觉到悲哀,他自顾不暇,还是没能救到玄难,这位少林寺中的有德高僧。 啪! 虚竹一掌拍了下去,玄难应声而倒,脸上还带着那种诡异的笑容,瞧来颇为恐怖。 “师叔祖,你怎么了?”虚竹心中惶恐无比,连忙扑了上来,一探玄难的呼吸,居然没了气息。 “我……我把师叔祖打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虚竹脸色立刻变得狰狞起来,冲着苏星河大声地嚷道。 苏星河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笑容道:“没想到,玄难大师中了丁春秋的暗算,这是他最为得意三大绝技之一的三笑逍遥散。” 虚竹心中稍微安定一点,他瞧了苏星河一眼,讶然问道:“你有什么得意的事情,为什么要笑?” 苏星河脸上露出了极为恐惧的神情,他惶恐地道:“我笑了吗?我真的笑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未等苏星河脸上的笑意完全绽开,他的人就已气绝,整个尸身兀自挺立不倒。 函谷八友一起扑上前来,大声地哭喊着师父,这些人三十年未曾在身边孝敬,这一次实指望能够弥补,没料到苏星河竟然就此撒手西去。 霎时间,函谷关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当中,少林僧人和函谷八友,脸上都是悲痛无比。 邓百川四人向着苏星河和玄难拜了几拜,感谢他们的救命之恩,随着慕容复一路去了。 函谷八友一起跪在虚竹的面前,请求重新列入逍遥派门墙。 虚竹无奈地道:“你们的师父,先前唯恐你们遭丁春秋所害,这才将你们逐出门去,如今自然可以回来。” 函谷八友连忙跪谢,道是多谢掌门师叔。 虚竹连忙摇头:“我做你们师叔,根本就做不来,逍遥派的掌门,更非我一个小和尚所能胜任,你们还是另选贤能吧。” 康广陵道:“师祖既然将逍遥神仙环传给了你,又将七十余年功力传授给你,你就是逍遥派的掌门,岂能轻易地推托?” 虚竹道:“那这样好了。我将内力转输给你,由你来做逍遥派的掌门,好吗?” 康广陵连连地摆手:“本门的功力,不能轻易传人,如果传给别人,一定会散功而死,掌门师叔再也不要说这样的话。” 虚竹想了一想,不由地长叹一声,想到无崖子散功时的惨状,他倒是真的踌躇了。 “不行。我只是一个区区小和尚,说什么都做不成逍遥派的掌门,我还要到寺中去忏悔,我所犯下的罪行。”虚竹一脸无奈地道。 石清露笑道:“掌门师叔,你有了这一身显赫的本领,还要做什么小和尚,我看你不如还俗,娶上十七八个老婆,这一生何等逍遥快活。” 虚竹喃喃地道:“这等亵渎佛祖的话,你千万不要再说,此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在虚竹的指引下,函谷八友一起前去拜祭无崖子的遗体,瞧到这个满头白发的老人,虚竹的心中,不免一阵的伤感。 无论如何,虚竹的体内,都有了无崖子修炼七十余年的功力,尽管这并非他想要的。 洪金随着虚竹等人,向无崖子拜了几拜,这是一代宗师级别的人物,当得起洪金的任何尊崇。 出得洞来,虚竹惊讶地发现,少林僧人都已离去,连玄难的遗体都已带走,连忙问起端详。 段誉道:“少林派的高僧都已安然离去,请小师父不必挂念”。 虚竹一听就急眼了,连忙快速地追赶了过去,身子晃了几晃,就不见了影子。 眼看一场珍珑大会,就这样烟消云散,洪金感觉很无奈,只得向康广陵等人告辞,追赶虚竹而去。 洪金一路追赶,却没能追到虚竹,这一日行到了一片树林,无意中听到了话语声,竟然是鸠摩智的声音。 情知鸠摩智在前,洪金不敢大意,悄悄地掩了过去,遥遥的看到鸠摩智面前,站了一个风姿绰约的白衣女子。 恍惚间,洪金还以为看到了王语嫣,只见这女子眉目和身材均似,只是脸上蒙着面纱。 “敢问大师,你身上的小无相功,究竟从何处得来?”纵然是喝问,可是白衣女子声音依然相当地宛转动听。 鸠摩智心中不由地大骇,他的小无相功一向很少有人知晓,没料想却被一个年轻女子轻易地喝破。 “女施主是怎么知道,贫僧身上具有小无相功?”鸠摩智一脸惊奇地反问道。 白衣女子威严地道:“你的行动举止,无一不带有小无相功的底子,你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我,还不从实招来。” 鸠摩智叹口气道:“贫僧的小无相功,来自师门,属自幼所练,已有数十年寒暑。” 白衣女子叱道:“好个妖僧,你从曼陀山庄,偷走了小无相功,居然还想瞒我吗?” 鸠摩智心中更是惊异,原来,他的小无相功,正是来自于曼陀山庄。 早在数年之前,鸠摩智就潜入了姑苏慕容家偷看武学秘藉,不料被慕容家的人发现,情急之下,上了王夫人的龙舟。 鸠摩智本来想挟持王夫人,可是注意到在王夫人的龙舟上,有着一个大高手,就没敢轻举妄动。 那个在王夫人龙舟上的人,就是星宿老怪丁春秋,瞧着丁春秋一代宗师的派头,鸠摩智自料,没有取胜的把握。 可是鸠摩智当真了得,在王夫人船上藏了一天,都没有被人发现,还偷听了丁春秋和王夫人的谈话。 临走,鸠摩智将琅嬛玉洞中的小无相功,除了王夫人身上的那一卷外,尽数席卷一空。 凭鸠摩智的智慧,纵然是残缺的小无相功,依然被他练出了大名堂。 如今,鸠摩智自然不会承认偷窃,他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有什么证据没有?” 白衣女子正是李秋水,她本来是到缥缈峰追杀天山童姥,没想到迎面碰上了鸠摩智。 既然见到了鸠摩智,李秋水自然不会放过不管,她冷笑一声道:“我的话就是证据。是与不是,你我都心知肚明,何必纠结于言语。” 呼! 李秋水随手一掌,就向着鸠摩智攻了过去,看似轻柔,实在蕴藏着深厚的内力,劲风直刮得鸠摩智脸面生疼。 鸠摩智心中一惊,不敢大意,连忙将右掌一推,一道浑厚的劲力疾吐而出。 两人的掌力在空中相遇,发出“波”的一声轻响,各自站立不定,一路翻滚了出去。 李秋水没料到,鸠摩智居然有着如此功力,不由地面色剧变,喝道:“好个妖僧。” 鸠摩智气血翻涌,情知今日无法善了,于是阴沉沉地喝道:“既然女施主一意逼迫,休怪贫僧手下无情。” 本来鸠摩智与人对敌,一向都是先用小无相功,因为此功他修炼多年,非常阴沉,能杀人于无形,颇合他的性格。 如今面对李秋水,鸠摩智情知这是债主,自然不敢班门弄斧,看来只有使用火焰刀,方能增加胜算。 第八十八章 鹰飞豕奔 鸠摩智大喝一声,蓦地双手一搓,右掌瞬间划出,正是他赖以成名的火焰刀。 李秋水不甘示弱,一掌还击了出去,出手夹杂着苦练多年的小无相功。 火焰刀向来以威猛著称,李秋水的内力不逊色于鸠摩智,却是落了后手,无形中吃了一点亏。 呼啸而过的火焰刀,将李秋水一连逼退了数步,手臂都火辣辣的生疼。 “好个番僧,让你瞧瞧我的掌力。”李秋水清叱一声,掌力骤发,如一条白练般呼啸而来,正是她的成名绝技白虹掌。 鸠摩智身形一转,让过白虹掌来势,顺势一招火焰刀砍了出去。 两个人这一动上手,直斗了百余招,竟然是不分胜负。 洪金在一旁直看得目眩神迷,论起功夫,他仍是要逊这两人一筹。 李秋水乍逢强敌,凌波微步越转越快,就似脚不沾地一般,掌上的劲力也是越来越强。 鸠摩智火焰刀连续地劈砍,颇见威风,竟然是寸步不让,与李秋水强攻。 为了取胜,鸠摩智不时地利用无相劫指偷袭,却也未攻击到李秋水,均被她机警地闪了过去。 斗至酣处,李秋水一记白虹掌,劲力如狂涛骇浪,向着鸠摩智猛劈过来。 鸠摩智见李秋水掌力威猛,只得硬起头皮,以火焰刀相迎。 谁料李秋水的白虹掌力曲直如意,这一掌看似正面对敌,掌力却是游走不定。 啪! 李秋水一记阴柔的掌力,还是打在了鸠摩智的身上,只打得他气息紊乱,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鸠摩智不敢恋战,如大鸟一般,随势逃了出去,连纵了数纵,跳入了树丛,没了踪影。 李秋水追了两步,看到追不上他,只得苦笑着皱了皱眉头。 洪金一看打斗完毕,就想偷偷地溜走,李秋水的神态,纵然绰约如仙子,可是他心中清楚,这女人很难对付。 “出来。”陡然间一声清脆的喝斥,响在洪金的耳边。 洪金情知被李秋水发现,只得皱着眉头走了出来。 见到洪金高大的身影,威猛的神态,棱角分明的面庞,李秋水眼中的怒意,渐渐地消失。 “在下洪金,误经此地,不料打扰了姑娘,真是鲁莽。”洪金的态度异常的谦恭有礼,他可不愿轻易得罪了这个女煞神。 李秋水冷笑一声:“在这里偷窥了半天,还不承认?当真以为本姑娘好欺吗?” 洪金心中一凉,他没有料到,李秋水居然这般的精明,看来早就被她发现了。 “姑娘,你要知道我并无恶意,实在是你们这一战,太精彩了,我真是不忍就此离去。”洪金半真半假地道。 洪金的心中大呼可惜,凭借李秋水的本领,依旧奈何不了鸠摩智,被他从容逃去。 如果洪金肯不要脸面地上前暗算,估计鸠摩智很难逃掉,可是他实在拉不下这个面皮。 李秋水道:“能够偷偷地潜伏到现在,说明你也有些本领,既然你先前不走,现在也不必走了。” 洪金面色一变,他的实力纵然不如李秋水,可是真的斗起来,也未必就不能逃脱。 沉吟片刻,洪金还是跟在了李秋水的身侧,一起向着天山缥缈峰而去。 这一日天色向晚,路越走越是荒凉,到处都是深可及腰的荒草,前方更有碧火点点,不知弄什么玄虚,两个人仍是并肩而行。 一路走来,李秋水越来越是惊奇,洪金的速度,居然丝毫不比她慢。 本来李秋水就没敢小觑洪金,可是如今发现还是低估了,以他的年龄,实是不世出的奇才,没料想竟然被她偶然撞到。 “什么人,敢来窥探?”一个阴恻恻的声音,突然间响了起来。 洪金连忙道:“我们是过路的,无意冒犯,还请恕罪。” “男的可以走开,女的必须留下,供兄弟们快活快活。”那声音变得猥亵起来,语气颇为下流。 李秋水那里受得了这个,一记劈空掌力立刻砍了过去,只听得惨叫声传来,有数人都丧生在李秋水的掌下。 “好大胆,居然敢在万仙大会上撒野。”随着一声喝叫,数根透骨钉闪着碧绿色的光华,向着李秋水和洪金直射而来。 洪金皱了皱眉,将打在他身侧的透骨钉轻轻地拂落,不动声色。 李秋水却是凶悍异常,将长袖一拂,那些透骨钉立刻反射了回去,登时又响起了数声惨叫。 洪金道:“对方人多势众,我们还是撤走吧,以免引起更大的误会。” 李秋水声音冷如寒冰:“当然不退。我们反而要迎上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宵小,敢在这里号称万仙?我要向他们兴师问罪。” 洪金微微地摇了摇头,没料到李秋水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要以一已之力,对抗未知有多少的敌人。 李秋水身子向前快速地纵了过去,抛下一句:“你如果害怕,可以在这里等着。” 洪金那里肯被李秋水看扁了,只得硬着头皮跟了上去,却也打定了主意,一看不妙,立刻转身便溜。 “好个泼辣大胆的女子,竟然敢闯到这里来,今日让你插翅难逃。”突然间千百人一起站了出来,声势相当地浩大。 洪金不由地吃了一惊,他知道有很多人,可是没料到,居然会有这么多。 李秋水却是面色如常,她的一双眼睛,依然明亮的如同秋水般,并无丝毫惧意。 “伤了我碧磷洞的人,还想跑吗?”随着一声冷喝,轰隆一声,陡然间从松树上掉下一物,仔细看时,却是一个青铜大鼎。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就见从鼎中突然射出来无数牛毛般的毒针,向着李秋水和洪金射了过来。 洪金劲成浑圆,九阳真气在身侧形成了一个无形的屏障,牛毛毒针一旦沾上,就纷纷地跌落。 李秋水可没有洪金这么好脾气,她将袖子一甩,向她射来的牛毛毒针,就如天女散花般,四射开去,顿时响起了一片惊呼声。 “哎呀,桑土公你怎么搞的?怎么乱射一气?” “你个混蛋桑土公,这下射中了老子,快拿解药来!” “抓住桑土公,向他问解药。” …… 四处一片混乱,到处都是乱喊乱叫声,免不了有并没中毒针,却也夹杂在其中捣乱者。 众人都追了上去,想要摁住青铜大鼎,然后翻转过来,捉拿桑土公。 桑土公非常地机灵,那青铜大鼎在地上霍霍地移动起来,速度居然不慢。 洪金瞧着青铜大鼎如果是真家伙,恐怕将有千斤重,桑木公居然能够移动如此迅速,这里面一定装有机关。 李秋水将身子一纵,立刻将青铜大鼎踩了一个结结实实,她的身影看来非常地苗条,风吹若起,可是脚上的力量,却是重逾千斤。 果然,在李秋水踩上青铜大鼎以后,那青铜大鼎只是摇晃了一下,从此就再也未能移动。 瞧着李秋水飘然若仙的样子,在场的纵然有众多武林好手,一时却都不敢逼近。 就在这时,一大把毒针,突然间从李秋水身前不远的土丛中发出,非常地阴狠毒辣。 如果不是李秋水功力卓绝,只怕还真的会中招,她虚劈一掌,那牛毛毒针立刻四散了出去。 如此以来,中了牛毛毒针的人更多,这些人只觉得身上奇痒无比,忍不住破口大骂。 李秋水眼光如炬,早就瞧到不远处,一个矮胖子怀里抱着一个小鼎,正在贼头贼脑地张望。 呼! 李秋水一记劈空掌力就打了过去,直打得尘土飞扬,将地面都打出了一个大坑。 奇怪的是,根本没有惨呼声,很明显并没有打到桑土公,他整个人连同怀中的小鼎,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秋水眼光四下地瞧去,纵然是在众人中间,她依然听出,有一块岩石旁,有着轻微的呼吸。 脚下迈动凌波微步,李秋水的身法快得犹如鬼魅,瞬间就到了桑土公的身侧。 李秋水施展寒袖拂穴功,正想将桑土公擒下来,却陡然间闻到一阵奇怪的腥气,接着感觉到有强劲的风声传来。 “这人功力不弱。”李秋水顾不得伤害桑土公,一记白虹掌力就劈了过去。 攻击的是一个虬髯汉子,手中拿着一把通体碧光闪闪的锋锐宝刀,恶臭逼人。 这人正是此次联盟的组织者之一乌老大,他手持的是绿波香露刀,自以为此刀一出,一定能让李秋水退避三舍。 孰料李秋水只是随手一劈,乌老大就有点支撑不住,只觉手臂一阵酸麻,差一点没将绿波香露刀给当场扔掉。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插手我们万仙大会?”乌老大神情凛然地道。 “什么万仙大会,我看是万鬼大会还差不多,说吧,你们这些邪魔妖道,聚集在这里,想要干什么坏事?”李秋水冷笑了一声,神情显得特别地高傲。 乌老大等人所图谋的事情,何等的隐秘,自然不肯轻易透露实情,他招呼着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高手,想要一起来进行围攻,他看出来了,单打独斗,他们谁都不是李秋水的对手。 洪金在一旁愣愣地看着,他在静静地思索这件事的起末,无论如何,天山童姥的手段太过毒辣,这一次,一定要她受到惩罚。 第八十九章 别拿我当病猫 洪金陷入了沉思中,神情不免地凝滞,一个金发头陀看出了便宜,绕到洪金背后,突然间横刀架住了他的脖子。 “贱女人,你再不停下手来,我就割了你相好的脑袋。”金发头陀一脸得意地笑道。 李秋水一呆,随即娇笑了起来,声如银铃:“割吧,割吧,如果你真能割下来,算你的本事。” 洪金返身一脚,就将金发头陀踹出了一丈余远,口中叫道:“别惹我,烦着呢。” 金发头陀口中咯血,心中惊慌,实在料不到,这个亦步亦趋,走在李秋水身侧,不显山不露水的汉子,居然有着这般的本领。 本来还有数人,都在羡慕金发头陀反应快速,如今脸色齐齐地变了。 乌老大愤怒地大叫:“大家一起上,无论如何不能走脱了这两位狗男女。” 李秋水闻言大怒,凌波微步一转,就到了乌老大面前,伸出袖来,向他的脸上拂去。 乌老大吃了一惊,连忙后退,却觉得手上一松,绿波香露刀被李秋水劈手夺了过去。 此刻数人已然一起攻上,这些都是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中的佼佼者,功力大是不弱。 李秋水将绿波香露刀挥舞起来,就听到啪啪一阵乱响,削断了不少的兵器,这居然是一把难得的宝刀。 另有一些人杀红了眼,一起向着洪金杀了过去,想要杀了他或是据为人质,扰乱李秋水的心神,这是围魏救赵的计。 洪金知道不显露点本领,难免被认为可欺,就将九阳神功催动了,在众人的面前,反而攻了出去。 一路走来,处处都是兵刃,洪金一路走一路不停的拍打,手法巧妙至极,劲力浑厚至极,沿途所经之处,兵刃纷纷地呛啷落地,还不时地响起哎呦的声音。 瞧着洪金的身影如同穿花蝴蝶,一路行来没人阻挡,李秋水不由地激起了好胜之心,大声道:“好,我们就来比比,看谁厉害。” 呼! 手中的绿波香露刀被李秋水扔了出去,化成了一道绿光,在空中疾飞而去。 嘭! 绿波香露刀插到了一块岩石上,直没入了大半,威势相当地惊人。 围攻众人都吃了一惊,如果这一刀不是插到岩石上,而是向自己掷来,只怕很难逃脱。 李秋水抛弃兵刃不用,一来是被洪金激起了豪情,二来她使刀确实不习惯,三来这刀上的毒气,不断地向她袭来,还需用功抵抗,让她很不舒服。 弃刀之后,李秋水如骄龙入海,双袖挥舞间,她前面的敌人纷纷地摔倒,都被她用寒袖拂穴术拂中了穴道。 乌老大没了绿波香露刀,就如老虎没了爪牙,功力和锐气无形中就消耗了大半。 瞧着他身体两侧的人纷纷地摔倒,饶是乌老大仗着功力深厚,一向的勇猛,都不由地心生寒意。 洪金知道事出误会,所以一直留有分寸,只是利用这些高手,来试验一下九阳真气的威力。 纵然不会乾坤大挪移的功夫,可是洪金借力使力,却也渐渐地将九阳神功的威力发挥了出来。 “一举手,前后左右皆有定向……”洪金在攻击的时刻,渐渐地做到了胸有成竹,从容不迫。 九阳神功的要义在于从人,可又不是呆板地从人,等到对方的兵刃扬起,刚刚要动的时候,洪金的劲力就先攻了出去。 对九阳神功领会颇深的洪金,对于这种打斗非常地喜欢,对手既伤不了他,还给他提供练功的活靶子。 在对手的眼中,洪金的速度并不快,可是忽快忽慢,一旦认准了攻击目的,就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章达夫在此,小子休要撒野。”随着一声大喝,一个面目阴冷的人冲了过来,瞧身法来势,明显高过众人。 围攻洪金的人纷纷地让开,看来这个人的名望地位,在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中算是颇为靠前。 洪金知道,这大概就是那个北海玄冥岛的岛主了,看来功夫并不次于乌老大。 章达夫冷哼一声,出手就是一阵阴冷的寒气,乍看上去,与百损道人的玄冥神掌同出一源。 洪金曾饱受玄冥神掌的折磨,一看章达夫的武功,不由地就有了三分恨意,而且章达夫出手非常地阴毒,简直是想要他的性命。 章达夫掌力刚吐,就觉得一道沛不可道的力量,从洪金的手臂上传来,浩浩然,皇皇然,如大日阳光。 嘭! 章达夫的身子飞了出去,去势居然比来势更快,狠狠地撞在了数人身上,将那些人都撞成了滚地葫芦。 洪金还留了三分劲力,否则单凭这突如其来的一掌,就能送了章达夫的性命。 “我不想杀人,可是你们不要以为,我是不会杀人。”洪金神情凛然地道。 李秋水呼的一掌,将靠近他身侧的一人,打去了半边脑袋,笑道:“你是光说不做,我是做了也不一定说。” 瞧着李秋水如同杀神临世,出手这般的凶狠,众人纷纷地都怕了她,大部分的高手,反而向着洪金杀去。 洪金一脸无奈,软得欺硬得怕,世人大都如此,可是想要他肆无忌惮地杀人,却实在没有李秋水的胆量。 “老子天天受折磨,早就将生死抛于度外了,你先杀了我吧。”一个满面虬髯的汉子,手持一把奇形怪状的火红长剑,向着洪金分心刺了过来,完全一副拼命的神态。 从众人的喝彩声中,洪金知道,这个人大概就是虬龙洞的虬龙子了。 “松手。”洪金身子陡地前欺,一掌拍到了虬龙子的剑上。 这份胆识出乎众人意料之外,以手御剑,少有偏差,就是断掌之祸。 虬龙子只觉得一道浑厚的大力传来,令得他的全身剧震,可是他生性强悍至极,仗着曾饮过虬龙的血,居然牢牢地握住剑柄不放,口中却不免吐出血来。 “好吧,算我怕了你。”洪金叹了口气,他与这虬龙子并无深仇大恨,实在犯不着苦苦相逼。 虬龙子却是不知进退,手持虬龙剑步步紧逼,想一剑就在洪金的身上,戳一个透明的窟窿。 洪金一看虬龙子如此,不由地心中恼怒,他借着转身之际,顺势就是一掌。 这一掌看似飘柔不定,其实蕴藏着极深厚的内力,就听啪的一声,虬龙子的身体飞了出去,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虬龙子连被拍带被撞,立刻昏迷在了地上,可是他的手中,依然紧紧地抓着手中的虬龙剑。 “东南方又来了敌人,这一次真是大事不妙。”突然间前方一阵混乱,一群人冲了进来。 洪金放眼看去,冲在最前面的却是慕容复,在他的身后跟着邓百川等人,还多了一个王语嫣,王语嫣的身后跟着段誉。 其中公冶乾似乎是受了伤,被包不同负在了身上,正快速地向前猛冲。 慕容复手掌不断地挥舞,如同虎入羊群,阻拦他道路的人,纷纷地被他击飞。 洪金瞧见王语嫣身后的段誉,不由叹了一口气,这个书呆子,果然对王语嫣念念不忘,死缠烂打。 幸好段誉没使用什么下作的手段,也没有惹王语嫣太大的反感,否则洪金一定会阻止他。 眼看人越来越多,慕容复等人很快就要陷入重围,洪金不由地冲了过去,帮慕容复扫平了障碍。 慕容复神情颇为复杂地道了一声:“多谢。” 在慕容复想来,当洪金遭受厄难时,他选择袖手旁观,甚至还想落井下石,如今洪金不报复就不错了,反而出手助他,这里面一定有阴谋。 洪金帮慕容复扫清了道路,立刻转身走开,他绝不是为了帮助慕容复,而是为了他身后的那些人,这些,他都不屑于向慕容复解释,毕竟人生在世,能做到问心无愧就好了。 陡然间就听到一棵松树上传来声音:“各位,听我一言,双方又没有什么怨仇,何必伤了和气,大家还是先行救助伤者要紧。”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一人站在粗如儿臂的松枝上,正随着松枝的浮动,上下的起伏不定,一副道人打扮,举止显得非常地潇洒。 “这是蛟……王……不……平……”一个结结巴巴的声音响了起来。 乌老大点了点头道:“是蛟王不平道人,他说的话很有道理,我们不如一起罢手,如何?” 如果不是看到对手武功太强,乌老大也不愿低声下气的示弱,他一看凭李秋水、洪金和慕容复等人的功夫,足以横扫当场,根本就阻拦不住。 还不等到别人答话,洪金就抢先答道:“妙极,妙极,我们本来就无怨仇,何必拼个你死我活。” 李秋水狠狠地瞪了洪金一眼,只是在这重重包围当中,她纵然丝毫不惧,可也不愿多惹麻烦。 慕容复却道:“罢手言和自然没问题,可是邓大哥却受了伤。” 不平道人连忙道:“既然都相互言和了,自然应该相互帮助,乌老大,你且命人,先替慕容公子手下医好伤势,如何?” 乌老大点了点头道:“自应如此,那位兄弟伤了邓大侠,就去替他医治吧。” 一个面目颇为平凡的汉子,从人群中默不作声地走出来,替邓百川吸去身上的毒针,又替他敷上了伤药。 包不同见到药物有效,一会儿邓百川伤口处就流下来红色的血水,不由地向那人连声称谢。 第九十章 燕双飞 乌老大趁人不注意,将那柄绿波香露刀拔了出来,重新持在了手中。 这是他极其称手的一件兵刃,得来不易,自然不能轻易地失去。 桑土公很快被人揪了出来,一边忍着别人的怒骂,一边陪着笑脸,一边替人医治。 见识到了李秋水的强悍,桑土公算是没了脾气,没了众人的援助,打死他都不敢再跟李秋水动手。 李秋水瞧到王语嫣,突然间身体一晃,颤声道:“丫头,你可是来自曼陀山庄?” 王语嫣点了点头,目光澄澈地望着李秋水,奇怪她怎么能猜得出来。 “阿萝……就是青萝她还好吗?”李秋水心潮澎湃不已,她看到王语嫣,似乎就见到了当年的自己。 王语嫣奇道:“她还好。前辈认识我的母亲?” 李秋水长笑一声,笑声中充满了沧桑和感慨,她道:“认识……我当然认识,从她小时候起,我就认得她了,时光……过得可真快啊。” 在李秋水讲话时,没人敢打断他,就连不平道人都屏住了呼吸,谁都看得出来,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 “好孩子,过来,让我好好地看看你。”李秋水向着王语嫣招了招手,笑容很是亲切。 王语嫣不由自主地就走了过去,面对着杀人不眨眼的李秋水,她没有丝毫地恐惧。 慕容复瞧出李秋水对王语嫣没有任何恶意,所以他没有任何阻止的动作。 段誉却生怕王语嫣受到伤害,不由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李秋水目光如电,一眼就看出来了段誉的不寻常,不由地一把向他抓了过去,喝叫道:“小子,你给我过来。” 段誉连忙避了过去,他的内力浑厚,凌波微步使来轻松写意至极,神态非常地悠闲。 旁观众人见他步法轻妙,均不由自主地喝了一声彩,没想到这个呆愣的公子,身法如此奇妙。 还没等段誉回过神来,就见李秋水身子居然如影随形地追了上来。 两个人你逃我追,在原地大兜圈子,身法美妙到了极点,如同两只蝴蝶,在花间嬉戏。 李秋水白衣胜雪,明眸善睐,飘然若仙,段誉青衫飘飘,神情俊朗,举止洒脱,两人同走凌波微步,如回雪,如逐月。 在场的众人都看得呆了,有不少人居然忘了此行的目的,只盼这种情形能够多留一刻。 段誉惊得呆了,他自从习过凌波微步以来,何曾被人追到如此狼狈,就算鸠摩智和段延庆都不能。 到底还是李秋水习练多年,对凌波微步有着更深的理解,两人正在追逐期间,李秋水蓦地伸手,到底抓到了段誉的手臂。 李秋水蓦然间,觉得手腕中内力快速地泻了出去,不由地大惊,连忙放下了段誉的手腕,段誉立刻快速地奔了出去。 “喂,小子,你与丁春秋有什么关系?这化功**哪来的?”李秋水沉声说道,眼中突然有了杀意。 段誉嘿然笑道:“化功**,犹日弃千金于地,那种粗浅的功夫,我岂能修炼?” 李秋水脑中电光一转,倏地叫道:“磕首千遍,供我驱使。遵行我命,百死无悔。臭小子,你为何不听我的话?” 这番话声音不高,可是听在段誉的耳中,却如轰轰炸雷一般,他的身子一个趔趄,凌波微步自然走不下去了。 瞧着李秋水的凌波微步,再看着她秋水般的明眸,段誉一下子就明白了,他颤声叫道:“你……你是神仙姐姐?” 李秋水一愕,随即傲然笑道:“不错,我就是永世不老的神仙姐姐。” 没等李秋水说完,段誉就深深地拜了下去,神情恭敬至极。 李秋水道:“你的悟性……还算不错,今后你就跟着我,替我杀尽逍遥派的弟子。” 段誉神情显得特别地痛苦,他在函谷关,见到了不少逍遥派弟子,可不想拔剑就杀。 可是,段誉在王语嫣身边,一直受到的都是冷眼,他心中却也受够了,如今正牌的神仙姐姐在此,能够借机摆脱痴迷,倒也不错。 至于以后杀不杀逍遥弟子,段誉心中打定了主意,那是绝对不杀,纵然神仙姐姐怪罪,也只能由她去了。 “好孩子,你叫什么名字?”李秋水抚摸着王语嫣的头,柔声问道。 “回前辈,我叫王语嫣。”王语嫣异常恭敬地道。 “前辈,嘿嘿,前辈!孩子……你错了,我是……你的外婆。”李秋水神情感慨万端。 “外婆?”王语嫣万分地惊讶,她眼中的李秋水,比她只怕大不了两岁,怎么可能会是她的外婆。 “嗯,真是乖孩子,外婆送你一件宝物。”李秋水将王语嫣下意识的话,当成了真,眉开眼笑地道。 李秋水从脖子上摘下一条珠链,替王语嫣围在脖子上,那珍珠粒粒浑圆,一般大小,一看就是难得的珍宝。 王语嫣心中感动,不由地又叫了一声“外婆”,这次可是充满了真情实意。 “晚辈慕容复,参见……外婆。”慕容复见李秋水武功高绝,气度不凡,有心前来结交。 李秋水厉声道:“住口,外婆是你叫的吗?你们慕容家一心图谋大事,我们可不敢高攀。” 慕容复心中暗自怨恨,却不敢与李秋水翻脸,只得满面尴尬地退了回去。 包不同大声地喝道:“我们遵你一声前辈,是瞧在你年纪大的份上,并不是怕了你。” 李秋水身子一晃,就到了包不同面前,将长袖一拂,包不同立刻仰面摔倒在地,穴道被封,动弹不得。 “如今你可服了吗?”李秋水冷叱道,神情冰冷如水。 包不同将脖子一梗,早将生死置之了度外,大声吼道:“不服,不服,一千个不服,一万个不服,你就是杀了我,包大爷决不屈服”。 李秋水柳眉倒竖,怒道:“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呼! 一记白虹掌,化过一道白光,向着包不同劈了过去。 这一记掌力,比起乌老大持绿波香露刀猛砍还要利害,如果真的打中,包不同不免会被剖成两半。 “前辈,手下留情。”慕容复大叫一声,纵身上来,接了李秋水一掌,将她的掌力转移了出去。 啪! 李秋水的白虹掌,将地面砍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慕容复的身子,却是一路踉踉跄跄地退了出去。 “再敢胡说八道,定杀不饶。”李秋水神态从容地退了回来,话语声相当冰冷。 瞧着地面上的大坑,包不同的脸色变了,他纵然不怕死,可是为了慕容复着想,却也不敢再胡乱答话。 看到事态平息下来,不平道人清了清嗓子,大声地道:“各位,你们在这里聚会,想要对付那天山童姥,是也不是?” 此言一出,乌老大等群雄脸上,每一个都变了颜色,这件事倘若走漏了消息,在场的每个人,恐怕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乌老大向前一步:“请问这个消息,蛟王从何得来?” 不平道人笑道:“你不用管我的消息来源,只要知道,我此次来,正是想联合各位,同攘义举。” “杀了那个老贼婆。”人群中不断地响起嘟囔声,声音越来越大,胆气越喊越助,渐渐地汇成了声势。 洪金偷眼向着李秋水望去,看到她的脸上,似乎有着喜色,又带着几分不屑。 “好。大家既然都有这个意思,那就歃血为盟,如何?还有人不愿意干的吗?”不平道人大声地嚷道。 人群中突然奔出来一个矮胖子,别瞧他身形矮,身法倒是极快,如同一个冬瓜,不断地向前飞纵了出去。 “区岛主,你干什么?” “该死的,你快回来,什么事都好商量。” “哎呀,这次真是大事不妙,惹得童姥前来,大家都是在劫难逃”。 …… 惊呼声响成一片,可是眼看距离颇远,能不能追上区岛主,谁都没有把握。 眼看区岛主就要逃得不见了影子,突然见到东南方向剑光一闪,区岛主一声惨叫,被一剑贯穿了身子,继续向前奔了数步,这才轰然倒下。 人群中响起了一大片的喝彩声,更多的人则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不平道人叫道:“剑神卓不凡当真了得,这一剑真是神乎其神。” 东南方向陡然间出现一个一身白衣的男子,手持长剑,神情潇洒地道:“卓某奉命看守东方和南方,自然不容任何叛逆脱逃。” 西北方向则闪出了一个貌美少妇,手上持着两柄亮光闪闪的短刀道:“卓兄大显神威,可惜我这一方,却并没有叛逆出现,真是可惜了。” 乌老大瞧着她一身绿色裙装,只在头上插了一朵红花,不由地惊道:“姑娘可是人称芙蓉仙子的崔绿华吗?” 少妇点了点头:“我正是崔绿华。乌老大,你的名声,我可是久仰了。” 慕容复道:“天山童姥是什么人,你们因何与她结仇?凭你们这么多的人,难道还会怕她吗?” 听慕容复这么一问,在场的人都沉寂下来,稍停片刻,乌老大才惊声叫道:“天山童姥,她不是人,她是天上的恶魔……” 此刻月华满天,可是听到乌老大这番话,慕容复等人的心中,却是不自禁地感觉到一阵寒意,他们能感受到,乌老大等人,对天山童姥,心中实在怀有大恐惧。 第九十一章 空穴来风 李秋水笑吟吟地道:“天山童姥有什么恶行,你给大家说说?” 乌老大叹道:“这事说来话长,什么万仙大会,只是自我标榜,其实我们这些人,都生活在地狱里,似是恶鬼还更多些。” 慕容复讶道:“此话怎讲,看你们一个个,不是挺风光的吗?” 乌老大道:“我们这些人,都是天山缥缈峰的下属,其实说到底,就是天山童姥的奴隶。” 慕容复瞧着漫山遍野的江湖豪客,不由地倒抽了一口凉气,那天山童姥,到底是何等可怕的人物? 乌老大续道:“每一年,缥缈峰都会派使女,来对我们考查,如果她们肯大骂一顿了事,我们就算烧了高香,心中的感激,实非言语所能形容。” 包不同躺在地上,犹自不肯闲着,大声道:“被人骂还要感恩戴德,难道你们个个都是贱骨头?” 乌老大惨然道:“也不是天生的贱骨头。但是那怕使女们将我们痛打一顿,只要不打折了腿,也要连续庆祝上几日。” 包不同躺在地上大笑:“怪哉,怪哉。不通,不通。” 乌老大道:“包三先生,你是没尝过那生死符的苦楚。等你尝到了,就不会说这样的风凉话了。” 说起生死符,场中各路洞主和岛主,脸上都露出来了愤怒和凄凉的神色。 “如果不是痛打一顿,那就有稀奇古怪的惩罚了,哪位兄弟,让慕容公子看一下?”乌老大道。 一个汉子默不作声地走上来,除下了他的衣服,只见上面九条纵横交错的鲜红鞭痕,深入骨内,触目惊心。 可以想象,当年身受鞭刑的时候,这汉子究竟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另一个汉子接着走上前来,将衣服解开,露出了身上数根生锈的铁钉,时日久了,竟与肌肤长在了一起。 “嘿嘿,你们这些,算得了什么?”一个满脸愁容的道士冲上前来,解开了衣服。 只见一条铁链,从他的琵琶骨中穿下,一直穿到腕骨,只要稍稍一动,就会呛啷乱响。 洪金的眼中,不由地流露出来了怒色,天山童姥的所为,实在是太过份了。 李秋水的脸上,却也不由地抽搐了一下,相互间斗了数十年,她对天山童姥的狠毒,最为了解。 “反了,反了,我决定追随各位之后,向天山童姥讨个公道。”段誉不由地大叫起来。 乌老大脸上露出了喜色,有这么多高手相助,不怕降服不住天山童姥。 李秋水问道:“你们忍了这么多年,为什么突然想起造反?” 乌老大道:“天山童姥要求置办的东西,我们并没有备齐,因为三百年的海龟蛋等,实在难以找到,心中万分忐忑,知道这番一顿重罚,恐怕难以避免。” 李秋水道:“难道这次你们并没有遭到惩罚?” 乌老大道:“是啊。于是我们就觉得奇怪,后来在天山脚下,发现了九翼道长的尸体,经过查看,居然中了两剑,你说奇怪不奇怪?” 包不同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杀了一个九翼道长,也没有什么了不起。” 乌老大道:“如果是在别的地方,或许不奇怪,可是在天山,那就太奇怪了。因为我们都知道,天山童姥杀人从来不用第二招。而如果不是她,谁敢在天山脚下杀人,夺取她杀人的乐趣?” 慕容复等人尽皆变色,天山童姥杀人不用第二招,这是何等厉害的武功。 “于是我们鼓起勇气,再度上了天山,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探听到,原来那个天杀的老巫婆,居然病了!”乌老大的脸上充满了欣喜。 群豪并非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可是仍然爆发出来了一阵欢呼。 “不但如此,我们还在天山之上,抓到了一个女童,然后我们就一路飞奔下山,直到现在,我还觉得心惊肉跳,腿肚子发软,真是没用。”乌老大心有余悸地道。 群豪都知道,乌老大这是自谦之词,敢在天山上面动手,实在要鼓足天大的勇气。 “安岛主,快将那女童背过来,一刀杀了,大家都喝一口血酒,从此与天山派势不两立,不死不休。”乌老大豪情万丈地道。 安岛主答应一声,将一个口袋背了过来,将手一抖,从口袋里滚出来一个女童,大约有七八岁年纪。 李秋水的眼中,陡然间射出来令人心悸的目光,她的神情,看起来激动至极。 乌老大等人却觉得,那女童的反应异常奇怪,往常她并不太恐惧,如今却怕得要死,身子都在剧烈地颤抖。 “这是一个哑女。我们用各种方法测试过了,包括使用酷刑,突然大叫等,她总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从她这里,探听不到缥缈峰上的任何讯息。”乌老大叹了一口气道。 “如今她的唯一作用,就是给我们当成祭品。纵然杀死一个哑女,算不得英雄好汉,可我们与天山派仇深似海,却也顾不得这么多了。”赤焰洞的洞主端木元道。 段誉陡然间站起身来,护在女童的面前,正义凛然地道:“我绝对不准许你们,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端木元大笑起来:“你绝不允许?你算那根葱?那头蒜?快滚一边去,否则,我先杀了你。” 段誉的性情被激发出来,昂起头来大声道:“今日那怕粉身碎骨,我都要阻止你们的恶行。天理昭彰,报应不爽,你们做出这等事来,迟早要遭报应的。” 乌老大恶狠狠地道:“段公子,如果照你这么说,天山童姥恶事做尽,怎么不见她遭报应?快滚开吧,不要白饶上你的性命。” 段誉抬头处,却瞧到了慕容公子,连忙道:“慕容公子,你是侠义之士,想必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胡作非为吧?” 慕容复摇了摇头:“段兄,这些人与天山派仇深似海,我们岂可因小节而废了大义。” 这番话一出,立刻博得了一片掌声,众人都道:“姑苏慕容氏果然是名门正派,见解超凡。” 洪金觉得一阵心寒,他如果不是知道天山童姥的真面目,早就挺身而出了,绝不会落在段誉的后面,如今却要继续观望。 李秋水突然间跃上前来,冲着段誉道:“你给我让开。” 段誉稍稍地让出半个身子,正容道:“神仙姐姐,你本领高强,一定要阻止他们作恶。” 李秋水道:“我理会得。你信不过别人,难道还信不过我吗?” 段誉见她笑容亲切,不由地点了点头,继续退后了半步。 女童见到了李秋水,脸上显得恐惧至极,她的身子不停地后退,似乎想要躲到大地的深处。 “乌老大,我可不可以向你们讨个情,将这个女童交给我,我与她有着很深的渊源。”李秋水笑意如花,非常地开心。 乌老大犹豫道:“这……这个”,一时拿不定主意。 李秋水道:“如果你将她交给我,我会替你们杀死天山童姥,如果完不成,就让我尸骨寸裂而死。” 乌老大等人相互对望了一眼,尽皆大喜,都是连忙点头。 “乌老大,帮我赶走这个女人,我答应,解去你们的生死符。否则,等到生死符发作,那种滋味,想必你们会明白。”一个极其阴森苍老的声音,突然间响了起来。 “童姥,童姥来了。”乌老大等人均吓得魂不附体,他们到处张望,想看清童姥在何处。 “师姐,你不知道,这些年来,我想你想的好苦!”李秋水陡然间笑了起来,神情颇为的疯狂。 乌老大等人定了定神,才发现天山童姥居然就是眼前的这个女童,惊喜之余,一阵阵的后怕。 安岛主更是心惊,他没有料到,居然背着天山童姥,背了这么久。 “乌老大,我死了,你们都得死,谁能撑得过一年?”天山童姥的脸上,带着一种阴森的快意。 乌老大等人心中都是一跳,他们知道,童姥绝不是虚言恫吓。 白光霍地一闪,没等众人看清,李秋水又回到了原地,手中的一只长剑,却不断地向下滴着鲜血。 童姥的一只大腿,却与身体分了家,地上沾染的都是鲜血。 乍逢剧变,童姥差一点没痛晕过去,可她却只是哼了一声,不肯在李秋水面前示弱。 李秋水与童姥一生相斗,生平对她最为忌惮,如今削去了她一条腿,心中顿时放松,脸上露出了笑吟吟的神色。 “乌老大,她不过是个手无寸铁没有还手之力的丫头,难道你们还会怕她不成?好好地折磨她,一定能问出生死符的解法。”李秋水脸上带着笑容说道。 “阿弥陀佛,你们真是太过分了。”随着一声佛号,人群中陡然间窜出一个僧人,将童姥负在了背上,拼命地冲了出去,疾如奔马。 全场都愣住了,谁都没有注意,这个僧人是从那里来的,出手为何如此的迅速。 段誉一眼看出,救童姥的人正是虚竹,不由地叫道:“小高僧,你真不愧是少林寺的僧人,少林寺称为天下正宗,实是名不虚传。” 李秋水大怒,持剑在后狂追,突然间感觉到一阵寒意袭来,居然有人在身后偷袭。 纵然在急奔当中,李秋水依然是明察秋毫,她的身形倏地一转,非常轻盈地避过了偷袭,然后向后望了过去。 只见身后人影重叠,众人都在大步追赶着虚竹,实在不知那一道劲风,到底是谁弄出来的? 转过头来看去,虚竹已然逃得不见了踪影,李秋水不由地勃然大怒,可惜却是无处发泄。 第九十二章 谁懂和尚心 洪金用无相劫指的功法,成功阻挡了李秋水,为虚竹和天山童姥赢得了时间,使他们逃出了重围。 一群人向着虚竹消失的地方追去,追在最前面的是蛟王不平道人和卓不凡等人。 这是一片高山,山上都是大片大片的松林,尽被积雪覆盖,望去白茫茫的一片。 “嘿嘿。想跑,追不到你,誓不罢休。”李秋水一生最为忌惮天山童姥,自然不肯让她这么轻易的逃脱。 嗖嗖嗖! 数道人影追了出去,速度令群豪侧目,正是李秋水、洪金和段誉三人。 慕容复等人也是穷追不舍,这是交好群豪的机会,他自然不肯轻易放弃。 山上山下,到处都有群雄把守,遥相互应,一旦发现了天山童姥的行踪,他们就会发出信号。 有着一行脚印,斜斜地直上山峰,显然是虚竹所留,到了一片松林,脚印突然变得杂乱无章,令人摸不清去处。 众人分路追了下去,在这雪地里,他们自信,能够追上虚竹。 洪金独自一人,向着松林深处走了数步,突然间提气,人如离弦之箭,高高地冲到了松树顶上。 小心地立在松树顶上,洪金向着四下望去,果然看到一株高大的松树,雪花有被震落的痕迹。 洪金沿着虚竹离去的方向,一路向前追了过去,每次一跃,就从一株松树的树顶,跃到了另一株大松树上。 一路行来,洪金只觉非常地爽快,差点没有纵声长啸,张了张口,终于忍了下来。 奔行良久,洪金陡然间发现了天山童姥和虚竹的存在,就轻轻地跃了下来。 “什么人,滚出来?”天山童姥大声地喝道,充满了威严。 洪金没料想,天山童姥的耳力,居然这么的聪敏,只好苦笑着走了出来。 虚竹一脸的惊讶:“童姥,你天生神耳,真是让小僧佩服。” 童姥冷哼了一声:“什么天生神耳?只要你肯勤修苦练,迟早会有这般神通。” 虚竹道:“小僧不会勤修苦练,我还是觉得诵经念佛,更加的快活心安”。 童姥只气得大骂:“你这个蠢和尚,真是愚不可及。” “怎么,你不准备动手吗?”童姥瞧着洪金,一脸的讶然。 “为什么要动手?”洪金神情从容地笑道。 童姥冷哼了一声:“我看你是怕死,以你的本领,怎么都抵不过小和尚。” 其实,在洪金刚刚跃下的时候,童姥就示意虚竹动手,可惜她料不到,虚竹和洪金却是旧日相识。 虚竹一脸苦笑地对洪金道:“我破了荤戒,成了不洁身,真是无颜回少林了。” 一直以来,童姥担心的是生死安危,虚竹挂念在心的倒无关生死,只是想着不该破戒。 洪金劝慰道:“你是被人所骗,并不是有心破戒,纵然被佛祖知晓,想必也会原谅你。” 虚竹稍稍地心安,可是看他的神色,依然在为此事苦恼。 瞧着童姥一脸戒备的样子,虚竹笑道:“童姥,你放心吧,洪金兄不是坏人,绝不会对我们不利。” 童姥哼了一声,以她的性格而言,自然不会轻易相信虚竹的话。 “小心,有人追来了,小和尚,呆会儿听我命令,以松球打他们。”童姥面色威严地道。 童姥如今只恢复了八岁时候的功力,连个壮汉都打不过,所能倚靠的,只有这个忠厚老实的小和尚了。 洪金初次见面,就给了童姥不好的印象,被当成了笑嘻嘻的小坏蛋。 过不多时,就见数人一起追了过来,瞧到童姥三人,神情均是说不出的欢喜。 洪金看到追来的共有七人,认识的有芙蓉仙子崔绿华、剑神卓不凡、蛟王不平道人、乌老大、安岛主,还有两个不知名的高手。 虚竹手里拿着一把松球,以一种满天花雨散金钱的手法,向着乌老大等人掷了过去。 此刻虚竹怀有无崖子七十余年的内力,着实非同小可,松球在空中发出了嗤嗤的声响,胜过强弓劲弩,听来让人心悸。 七人连忙地闪避,那两个不知名的高手,被松球击中额头,扑通一声摔落在雪地上,额头上汩汩地向外淌着鲜血。 乌老大的轻身功夫不好,却也被松球击中了右腿,直接穿了一个血洞。 “哎呀,不好,童姥,我把他们打晕了。”虚竹一脸惊惶地叫道。 “什么打晕了,两死一伤,其余的人却都安然无恙。”童姥没好气地嚷道。 虚竹最后的一丝希望,都化成了泡影,他惊慌地嚷道:“阿弥陀佛,我杀生了,我竟然破了杀戒,这……这该如何是好?” 童姥不屑地道:“傻和尚,人在江湖飘,那有不破杀戒的?你这是第一次杀人,所以心有恐慌,等以后杀啊杀啊习惯了,就无事了。” 虚竹的脸就象是苦瓜一样,心中充满了慌乱,他向着洪金望去,想要从他那里,得到一丝安慰。 洪金摇了摇头,这种事谁都帮不了他,只能让虚竹慢慢地适应,慢慢地去接受了。 “对不住,对不住,两位施主,乌老大施主,我不该杀伤了你们。”虚竹连连地合什,歉愧之意,确实非常地真诚。 乌老大那里能体会到虚竹的心情,他骂骂咧咧地道:“滚你奶奶的蛋,少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难道你作两个揖,他们就能活转来?你这个注定要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的贼和尚。” 虚竹一生从来没有与人进行过争执,更是从来没有让人恼恨到这个地步,心中实在有着无尽的悔意。 为了以示悔改,虚竹就想返掌自尽,可是陡然间想起,自尽在佛家也是大戒,不由地又气又急。 陡然间,虚竹脑中灵光一闪,不由冲着乌老大道:“为了弥补我的罪恶,就请劳烦你,用这刀……把我劈了吧。” 乌老大愣住了,在场的人都愣住了,他们从未见过,有人提出这个匪夷所思的要求。 “他奶奶的,你是耍我吧?”乌老大握紧了手中的绿波香露刀。 感觉到腿上传来一阵阵的疼痛,乌老大心中可是恨极了虚竹,真想拔出刀来,将他给一刀砍了。 虚竹合什道:“妄语是佛家首戒,小僧岂敢欺瞒乌老大施主,就请快些动手。” 乌老大不再犹豫,将手一挥,一道碧磷磷的光华,就向着虚竹飞了出去。 洪金眼看事情不妙,连忙施出了无相劫指,就见一道强劲的指力飞过,乌老大手中的绿波碧磷刀,立刻被撞得脱手飞出,直飞出了一丈多远,才哐当落在地上。 卓不凡等人齐齐地变色,他们一向少逢敌手,没想到见到了洪金、段誉、虚竹,居然都是如此地难缠。 童姥恨恨地道:“蠢和尚,你如果怕死,就自行逃命去吧,如果不怕死,就背了姥姥赶紧走路。” 虚竹回过神来,跑到了童姥的身边,将她负在了身上,一溜烟似的逃了出去。 卓不凡等人想要跑去追赶,却被洪金的九阳真气一引,全都引了过来。 “让开,否则让你知道剑神的厉害。”卓不凡挥动着手中长剑,语露锋芒地道。 洪金道:“天山童姥如今断了一条腿,算是遭受了惩罚,大家就高抬贵手,饶她一命如何?” 卓不凡冷嗤一声:“阁下居然敢横架梁子,你知道天山童姥这一生,作了多大孽,害了多少人吗?象这种人,一定要将她剁成肉酱才能解恨。” 洪金叹了口气:“你们说的事情,我都知道。可是她现在只是一个断了腿的孤老婆子,今后怕是再也不能为恶了。” 卓不凡还待再说,崔绿华冷叱一声:“卓兄,你跟他扯这些废话干什么,快点将他料理了,去追童姥要紧。” “好,既然你执迷不悟,休怪我剑下无情。”卓不凡长剑一摆,就向着洪金刺了过来。 洪金见到卓不凡长剑飘忽不定,一剑之中,隐藏了数十种变化,不由地脸色微变,以九阳掌对敌。 在卓不凡看来,洪金全身处处都是破绽,可是他长剑连刺了数十下,都刺在了洪金劲力凝成的圆球上,不由地脸色大变。 嗤嗤! 卓不凡身子滴溜溜转了半个圈子,长剑一挺,剑尖上突然出现了半尺左右的青芒。 “剑芒,剑芒。”乌老大等人齐声的惊呼,没料想卓不凡的本领,居然到了这种境界。 卓不凡脸露狞笑,丹田中狂提一口真气,青芒大盛,挺剑向着洪金分心便刺。 洪金不敢怠慢,将手虚虚地划了一个半圆,然后猛地推了出去。 瞧到洪金居然以空手迎接剑芒,乌老大等人更是惊诧,卓不凡的脸上,却露出了极其不屑的笑容。 啪! 洪金的掌力闪过,卓不凡剑尖上的剑芒,就象是被熄灭的火焰,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但如此,卓不凡的手腕还感觉到一阵剧震,长剑差一点没有脱手而飞。 卓不凡本是一字慧剑门的人,整个门派都被天山童姥所灭,只有他逃到了长白山,偶然得到了长辈遗留下来的剑谱。 从此,卓不凡就在长白山隐居下来,一直勤练了三十年,自以为剑术大成,在河北一带,杀了几个声名显赫的好手后,更是不可一世。 如今看到洪金仅以空手,就挡住了他的长剑,脸上的傲气这才一敛,知道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第九十三章 装神弄鬼 卓不凡再不敢丝毫大意,长剑挥洒,使得如同泼墨,剑势如风,大开大阖。 洪金觑个破绽,将手在卓不凡腕上“太渊穴”轻轻一拂,卓不凡手腕立刻松了,长剑被洪金劈手夺去。 这是九阳神功的奥妙所在,卓不凡就算再练上三十年,也一样会被夺去长剑。 “各位,听我一言,放过天山童姥,我会想法帮你们讨来生死符的解药。”洪金非常坦诚地道,顺手将长剑递还给卓不凡。 不平道人不屑地道:“你这话说的好听,放走了天山童姥,到那里去找生死符的解药?” 卓不凡长剑在手,眼中煞气闪现,陡然间一剑,向着洪金刺了过来,剑势非常地凌厉。 洪金身子滴溜溜一转,快速地让开了卓不凡的攻击,心中不由地暗自恼怒,这个卓不凡,实在太不知道进退。 “倒要瞧瞧你,到底有什么本领。”崔绿华大喝一声,手中的两柄短刀脱手向洪金飞来。 还未等到洪金闪避,崔绿华手法如电,一连掷出了十柄短刀,都射向洪金的要害,来势甚急。 洪金施展九阳神功,劲成浑圆,不断地将十三件兵刃,叮叮当当地全都抢到了手中,顺势抛到了脚下。 原来洪金在情急之下,不但收了崔绿华所有的短刀,还将卓不凡的长剑,再度抢了过来。 卓不凡只觉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自料剑法通神,谁知遇到了赤手空拳的洪金,居然连长剑都保不住。 乌老大手持绿波香露刀,本来正想着上前夹击,见到这种情形,不由地顿住了脚,不敢上前自寻其辱。 洪金并不愿与卓不凡等人结仇,于是叫道:“各位,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 乌老大高声叫道:“洪少侠,你答应替我们寻生死符解药,可还算数吗?” 洪金正色道:“我将尽力而为,规劝童姥将各位的生死符解开,否则,我第一个就不放过她。” 乌老大等人对天山童姥极端的恐惧,往往将她尊若神明,眼看洪金豪气干云,忍不住都大声地喝彩。 从容脱身以后,洪金辨明了一下路程,立刻向着西夏国奔了过去。 一路上洪金并没有看到天山童姥和虚竹,但是知道,他们两个,一定是进入了大夏国土。 置之死地而后生,天山童姥所用的计策,就是虚竹解开珍珑时所用的法子,越是最危险的地方,越最安全,最令人想不到。 路上非止一日,洪金赶到西夏都城,就在附近找地方住了下来,每日里苦练九阳神功。 洪金养好了精神,决定到皇宫中一探究竟,看看虚竹这些日子,究竟过的怎样了? 来到了西夏皇宫,洪金看到黄墙碧瓦,确实与少林寺有些相似。 怪不得虚竹初临此地,会讶然叫道:“好一座大庙。” 西夏皇宫中高手不少,洪金不敢有丝毫地大意,他一路躲躲闪闪,不断地向里面深入。 “皇宫里最近闹鬼了。”两个侍卫正在相互地闲聊,意外的消息让洪金一愣。 “不知那鬼怎么样?”洪金不由地插了一句问道。 “嘿嘿,那鬼害了不少的珍禽异兽,李总管下了严令,就算是将皇宫暗地里翻一个遍,都要找出装神弄鬼的人来。”一个侍卫大大咧咧地道。 听两人言谈,洪金这才知道,敢情天山童姥的行动太过神秘莫测,导致宫中的人,都有些疑神疑鬼起来。 “谁,刚才谁在答话,不是你吗?”其中一个侍卫忽然回过神来,惊慌地道。 “不……不是,刚才不是你在自言自语吗?”另一个侍卫的反应明显迟钝。 两个人狐疑地对望了一眼,匆匆忙忙地离开了,神情颇为慌张。 洪金那里肯放,一直尾随着他们到了僻静处,将手一拂,其中一个侍卫立刻倒了,只留下那个反应迟钝的侍卫。 那侍卫正想叫嚷,却见一把明晃晃的长剑,横在了他的脖子前,只要一削下来,他肯定脑袋搬家。 “饶……饶命。”那侍卫很小心地跪了下去,唯恐会碰撞到了长剑,这可是削铁如泥的利器。 “说,冰窖在什么地方,我要拿两块冰玩玩,你们这个世界的天气,真是热得要命。”洪金阴森森地说道。 那侍卫吓坏了,连忙道:“启禀大仙,冰窖离此不远,向前一直走,穿过小桥,再过两个月形拱门,假山旁边就到了,院子有个牌匾,叫冰清院。” “嗯,看在你说的详尽的份上,我就饶了你,可你记住,不得饶嘴饶舌,否则,我让你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还要永世坠入地狱受苦……”洪金恐吓了侍卫一顿,将袖一拂,拂中了他的穴道,将他同样扔到了花丛中。 按照侍卫的指点,洪金很容易地就找到了冰清院,一进院门,就感觉到了一阵寒意。 此刻正是冬季,天气本就严寒,在这个地方,实在是更加的寒冷。 洪金推开厚厚的冰窖门,悄悄地走了进去,他的行动非常地小心,毕竟这是在西夏的皇宫中,稍有差错,可能就会引起祸端。 “着打。”洪金刚刚进入冰窖,就感觉到一阵排山倒海的劲力冲了过来,连忙顺势向旁划出了丈许远近,这才躲过了突如其来的袭击。 出手偷袭的就是天山童姥,正是原来的那个小姑娘,不过容颜却有了很大改变,如今眉目盈盈,眼神欲滴,真是个美貌的大姑娘,可惜断了一条腿,令人心生惋惜。 洪金吓了一跳,天山童姥出手可真是特别地奇诡,如果不是他特别地小心在意,只怕会中了暗算。 天山童姥更是没想到,会有人能躲得过她的一击,如今她的功力即将完满,一出手间,就是惊天动地的力量。 “没想到,连这样一个少年都收拾不下,难道……难道我真的老了!”天山童姥长叹了一口气。 洪金拱了拱手,恭敬地道:“童姥,在下并无丝毫恶意,来得鲁莽,还请你切勿见怪。” 天山童姥徐徐地道:“你在雪山顶上帮过我,我心里有数,可是你如果想打什么歪主意,童姥可不认。” “童姥,请相信我,此来纯是为了帮助……我的兄弟,毕竟李秋水……不是那么好对付。” 洪金点了点头,他知道天山童姥一向都是强势的人,特别是如今功力恢复,态度必然更加的蛮横,他一定要小心从事。 提到李秋水,天山童姥的脸上,顿时显出刻骨的恨意,她这次陷些栽在李秋水的手里,还断送了一条腿,心中如何能够不怒。 “你来得正好。你能想到这里,李秋水这个贱婢,早晚必然能想得到,我的功力尚未完全恢复,又成了残疾,恐怕打不过她,有你和虚竹相助,我能熬过这两天,就不必怕她了……”天山童姥露出了几分喜色,但看她的神情,似乎仍未完全相信洪金。 “喂,臭和尚,你的兄弟来了,还不快点出来见客。”天山童姥大声地叫嚷道。 听到童姥召唤,虚竹低着头走了出来,他一看到洪金就说:“洪金,我实在惭愧,这一趟下山,将能犯的戒律全都犯了,空披了这身僧衣,我……我真是羞惭无地,既对不起佛祖,又对不起师父……” 洪金叹了口气,只得劝解道:“虚竹,一切都非你本愿,种种破戒全是别人强加在你身上,你又何必如此?” 虚竹摇了摇头:“僧人不打妄语,先前的种种戒条,确实是别人强迫我所犯,可是最近……我又犯了一条,总之……我是大大的不对,从此以后,再也不是一个六根清净的和尚了。” 洪金一看就知道,虚竹恐怕是因为与梦姑的情缘,这才导致了他心中的不安。 “虚竹,人生在世,但贵适意,你只要心中有着佛念,就比如有着指路的明灯,那么此身在不在佛门,犯没犯多少戒条,其实并不重要。就算是佛祖当年,恐怕都不能遵守每一项戒条,更何况是我们凡人……”洪金道。 听了洪金的话,虚竹本来颓废的神情,渐渐地振作起来,眼中露出了明亮的色彩,冲着洪金合什道:“你纵然不在佛家,也不懂得什么经文,可是为人处世,却有着浓烈的佛念,这是我一向佩服你的地方。” 洪金笑了笑:“我们就别再相互吹捧了,大家好不容易相见,应该说些高兴的事,你的功夫,大概精进了不少吧。” 虚竹摇了摇头,一脸无奈地道:“我跟你谈佛理,你跟我谈功夫,我们两个人,怕是要话不投机了。” 洪金四处打量,见到这个冰窖很大,分为上下两层,身处里面,如同处于寒冰所在的世界,到处都是一块块的寒冰。 如果不是虚竹和天山童姥,都有着很深的内力,恐怕绝不能在这里长久地呆下去。 越向下行,越是寒冷,寻常的人,恐怕在这里呆上一时半刻,就会当场冻晕。 天山童姥道:“你莫瞧这里酷寒难奈,其实对于修习内力,有着很大的好处,听说北冥有寒玉,可以辅助人练功,大概比这寒冰,更胜一筹。” 洪金就在这里居住了下来,他来这里,并不只是为了帮助天山童姥,其实还想化解她与李秋水之间的恩怨纠缠,尽管知道这很难,可是他愿意一试。 第九十四章 传音搜魂 天山童姥抓住一只孔雀,一口就咬住了它的脖子,大口大口地吞食起鲜血来。 不一会儿,孔雀昏迷,天山童姥又抓过一只白鹤,依法炮制。 一连饮了五只珍禽的鲜血,天山童姥才惬意地抹了抹嘴唇,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 虚竹面壁而坐,口中不断地念诵经文,他阻挡不了童姥,只能是眼不见为净。 洪金这些天来,每日都见天山童姥饮一只珍禽的鲜血,如今连饮了五只,恐怕事有异常。 果然听得天山童姥说道:“今日是功成圆满的最后一天,只要熬过这几个时辰,就不用怕李秋水那贱婢了,你们一定要全力护我。” 洪金和虚竹齐声答应,他们都能看出,天山童姥并不是天生的凶残,只是对三十六洞和七十二岛来说,手段实在太狠了。 天山童姥端坐在地上,右手食指指天,左手食指指地,口中“嘿”的一声,鼻孔中喷出两道淡淡的白气。 白气缠绕在她的身体周围,越来越浓,形成了一团白雾,将她的身子都遮住了,接着她全身的骨骼响了起来,如同炒豆。 除此以外,整个冰窖中都是非常地静,洪金和虚竹不敢打扰童姥,各自默默地练功。 洪金的心中不能平静,他很希望童姥能安全逃过李秋水的追杀,可惜很难。 不知过了多久,陡然间一道尖锐的声音,从地面上传了下来:“师姐,原来你到了小妹家里,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怕是会招待不周啊?” 听来正是李秋水的声音,她的声音穿透力这么强,只怕整个皇宫都听到了。 虚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晃动了一下,惊道:“她……她来了。” 童姥身上的白气渐渐地散去,露出来本来面目,她的眼神特别地锐利,恨声地道:“为山九仞,功亏一篑,难道我真的要栽在她的手里?” “小和尚,只要你助我过此难关,我就将梦姑给你带来,让你们天天都能欢聚。”童姥转向虚竹。 虚竹双手合什:“阿弥陀佛,多谢,多谢。” 童姥转向洪金道:“如果你出了大力,我就将天山折梅手传你。” 洪金正容道:“乐意为童姥效劳,不过我不想要天山折梅手,只有一件事,想要恳求童姥。” 童姥道:“好,只要你们帮我赶走李秋水这贱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洪金拱了拱手:“如此,我就替三十六洞和七十二岛谢谢童姥了。” 天山童姥面色一变,还待说话的时候,却听李秋水的声音,越来越是凄厉。 “不好,是传音搜魂**,你们两个,快运起内力相抗。”天山童姥的面色大变。 不待童姥招呼,洪金和虚竹就守住心神,用内力相抗起来,只觉李秋水的吼叫声,越来越是惊心动魄。 幸好洪金和虚竹的内力,都不弱于李秋水,所以脸色还算从容。 天山童姥用异样的目光,不断地向着洪金看去,虚竹得了无崖子七十多年的内力,能达到这个地步,并不为奇,奇就奇在,洪金居然也到了这个地步。 “好险,好险,如果是在松林中,李秋水使出这么一招,我的内力不济,只怕会乖乖地跑出来,想必她当时自恃过高,并不愿使出这种狼狈的手段。”天山童姥笑着说道。 李秋水的声音越来越重,不断地对童姥破口大骂,一言一语,都是童姥当年的丑事。 冰窖**有三人,洪金宝相庄严,恍若未闻,虚竹不住地诵经,面容平和,童姥的脸面,却是越来越红。 并不是童姥抗不住李秋水的内力,实在是她的心中,越来越是愤怒。 李秋水与童姥作了一辈子的对头,对她的弱点自然非常地了解,到了后来,不住地回忆起与无崖子的快乐时光来,声音越来越是温柔,听来让人荡气回肠。 洪金不由地舔了舔嘴唇,他到底不是圣人,根本做不到象表面上一样的枯井无波。 虚竹的脸上荡漾起异样的神情,口中的经文都忘记了诵读,不免想起了令人魂牵梦绕的梦姑。 童姥的脸面更是越来越红,呼吸声越来越重,明显是运功有了偏差,这是走火入魔的前兆。 洪金一惊,连忙走到了童姥身后,一掌就抵住了她的后背,一道澎湃的劲力传了过去。 童姥所练的八荒**唯我独尊功,是至刚至阳的功法,主练的是手少阳三焦经脉,与她的体质不符,这才会有那个致命的缺陷,就是每三十年就要返老还童一次。 如今洪金的九阳神功,恰好弥补了童姥气息中的缺陷,使得她得到了极大的好处。 童姥本来正在发愁,没有与李秋水一拼的力量,得到了洪金的九阳真气,不由地豪气顿生。 情知这些气息都不属于本身所有,童姥叹了一口气,等到九阳气息一过,她就只能借助自身的功力了。 “师兄,你再抱紧我一点,对了,就是这样,别再理那个断腿的侏儒了。”李秋水缠绵万状地叫道。 天山童姥再也不能忍受了,不由地大声叫道:“李秋水,你这个丑八怪,有种的,就来大战八百回合,在人练功时故意扰乱,你也就这点出息了。” 李秋水的怪声陡然间停了下来,冰窖里的气氛,反而越发地紧张,谁都知道,一场旷世大战,一触即发。 “师姐,我到处找你不到,原来躲在这里乘凉,暗无天日,岂非象老鼠一般吗?” 李秋水嘲笑的声音,从远处快速地逼近,谁都知道,她的身法必然是快速无比。 童姥并没有继续闪避,而是快速地跃了出去,跳到了上层的冰窖中。 洪金和虚竹都快速地跃了出去,分别站到了童姥的两侧,静静地等待着李秋水的到来。 呼! 一道白色的人影,曼妙无比的冲进洞来,显得特别地轻灵。 洪金和虚竹都看得叹为观止,段誉和李秋水的凌波微步一样美妙,但在洪金和虚竹眼里,段誉却及不上李秋水飘然若仙。 轰隆! 在李秋水跃进洞来的霎那,天山童姥将手一挥,一块巨大的寒冰,将入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这是童姥谋划已久的算计,堵住冰窖入口,可以挡住李秋水的援兵,还表示了与她决一死战的决心。 瞧到了洪金和虚竹,李秋水一脸的讶然:“没想到你们两个小子,居然全都在这儿。” 洪金道:“李前辈,久违了,冤仇宜解不宜结,不如你们冰释前嫌,共度余生可好。” 李秋水闻言,哈哈怪笑了两声:“洪金,你这番话真是太天真了,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我同意,那老乞婆也不会同意。” 童姥新增了断腿之痛,更是怒火如炽:“贱婢,今日有我无你,有你无我,不拼个你死我活,誓不罢休。” 盛怒之下的童姥,一掌就向李秋水劈了过去,正是她苦修数十年的“天山六阳掌”。 这是其中威力颇大的一招“阳歌天钧”,本是至刚至阳,尤其挟带着怒气而来,更是一等一的威猛招数。 李秋水知道论起内力,她不是天山童姥的对手,对童姥盛怒之下的一掌,却也不敢硬接。 嗖! 李秋水的身影已在原地消失,她的身法捷如飞鸟,滑似游鱼,以易劲八八六十四卦为基础,实在包容了天地间的轻身功法至理。 天山童姥的一掌打空了,落在了一大块坚冰之上,将那块如磨盘大的坚冰,轰成了粉碎,到处都是冰屑乱舞,瞧来煞是好看。 洪金和虚竹两人都是倒抽了一口凉气,他们一直未见过童姥出手,实在料不到,她的内力,居然是如此的深厚。 李秋水的身法,真如飞鸟一般,可以在空中自由地来去,自由地盘旋飞翔,她的身法,在不可思议中一转,就到了童姥的面前,出掌就是赖以成名的白虹掌法。 单以掌法而论,李秋水的白虹掌,比不得童姥的威猛,可是胜在变化莫测,曲直如意,令人难以提防。 知道单以掌法的变化莫测而论,李秋水实在算得上当世顶尖的水平,童姥却也不敢大意,一招“阳春白雪”,劲力霎时间布满了全身。 这一招偏于防守,童姥知道两人的实力相差不大,一昧心浮气躁地强攻,反而会给对手可乘之机。 轰隆! 两个人的掌力对撞在一起,先是无声无息,接着如同闷雷一般的炸开,两人身后的寒冰,都被击得粉碎,如同下了一地的冰雨。 纵然是以洪金和虚竹的功力,都觉得劲风吹来,相当地难受,只得向后退了一步,后来觉得不妥,继续后退,一连退了数步,这才停在了当地。 两个人相互地攻击,整个冰窖都轰隆隆地响成一团,幸好这里建造的相当结实,倒还没有引发灾难性的后果。 洪金一直以为,李秋水和天山童姥的功夫,并不比他高明多少,如今才知道大错特错。 原来李秋水在斗鸠摩智的时候,根本没太在意,许多杀伤性极强的功夫,都没有使出来,如今一古脑儿的用在童姥的身上。 洪金和虚竹两人,都看得目不暇接,简直透不过气来,心中暗自替李秋水和童姥担心。 经过近三个月的相处,虚竹对童姥的感情,不免远远胜过了李秋水,在内心深处,倒是盼她取胜。 洪金则是一心想替她们两个调解,只是看她们打得如火如荼的模样,一个不慎,动辄便判生死,手中实在是捏了一把汗。 第九十五章 无奈的虚竹 天山童姥和李秋水动上了手,冰窖中风声大作,到处都是劲力飞溅,冰屑飞舞。 两人有着数十年的积怨,一出手就是生死相搏,纵然没用刀剑,可是她们的手掌,却是比刀剑更为凌厉。 李秋水的凌波微步,到了神乎其神的地步,在冰窖这片空地,闪转腾挪,身形倏忽来去,眼光锐利如鹰,一心想寻天山童姥的破绽。 天山童姥只剩下了一条腿,反而更显凶悍,她神情如疯似狂,一副与李秋水拼命的态势。 李秋水占了一点微弱的优势,心中却是暗自焦急,洪金和虚竹两个人都在旁边虎视眈眈地看着,说不定随时都会冲上来。 洪金和虚竹在侧,都是暗自地焦急,他们很想插手化解纠纷,可天山童姥和李秋水的攻势太凌厉,他们都不敢插手。 如果三人真的合力攻击,李秋水必死无疑,洪金和虚竹犹豫再三,却总是下不去手。 以童姥孤傲怪僻的个性,自然不会出言求恳,她更想凭她自身的功力,将这个平生大敌,亲手击毙于掌下。 两人拼了数百招,犹自不分胜负,出手反而更加的凶狠,积雪被童姥的至阳掌力击中,渐渐地融化。 天山童姥断了一条腿,情知久斗之后,必然不利,就狠下了一条心,猛地出了狠招“阳关三叠。” 一道掌力接着一道掌力,天山童姥一连打出了三道掌力,层层叠在了一起,声势之大,将李秋水身侧完全地笼罩。 李秋水面色变了,身形不由自主地疾退,凌波微步一展,先避过了掌力汇聚处,然后随势催动了白虹掌。 啪! 两人的手掌叠在了一起,居然开始了最为凶险的内力拼斗。 李秋水眼中闪过了恐惧的神色,单凭内力论,她始终逊色于童姥一筹,更何况童姥身侧还有两个强援。 在李秋水的心中,闪过无尽的悔意,早知如此,就不该如此报仇心切,只要调齐皇宫内的高手,天山童姥三人都将受困。 天山童姥头上的白气越来越浓,明显是将八荒**唯我独尊功催到了顶峰,神情中显得无比的威严和霸道。 幸好李秋水还具有最正宗的小无相功,这是道家武学,讲究阴力如潮汐,层层叠叠没有穷尽。 一个是至刚至阳,威猛无比,劲力狂涌,而一个是阴气充盈,充斥着若有若无的空虚之道。 在童姥和李秋水的比斗中,洪金和虚竹仿佛看到了日月之间的较量,童姥的功力正如煌煌烈日,以其阳刚威猛,想要征服世间的一切,李秋水则是清凉明月,欲与赤阳一较高下。 “洪金,怎么办?”虚竹露出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神情问道。 “不如我们两个下场,强行将他们分开,如何?” 洪金咬了咬牙说道,知道任童姥和李秋水斗下去,指定是两败俱伤,或是两败俱亡的结果。 虚竹点了点头:“那敢情是最好了,可就怕我们两个的实力未济,不能将她们分开。” 洪金也知道事情多有凶险,可是眼看再打下去,童姥和李秋水都会油尽灯枯,明知危险,也只能一试了。 “听我的号令,我们一起动手。”洪金一脸坚毅地说道,慢慢地催动了体内的九阳真气,觉得全身充满了力量。 虚竹点了点头,北冥真气在他的体内,顿时如潮水般流转不定,连他的僧袍都在微微地鼓涨。 “动手!”洪金大喝了一声,与虚竹同步,一齐向着场中插下手去。 天山童姥和李秋水两个人正在生死相拼,陡然间觉得劲力有了变化,立刻醒悟到是洪金两人插手。 本来这是最好的收手时机,如果天山童姥和李秋水之间没有怨仇,一定会借此收回真气。 可惜,天山童姥和李秋水是一对生死冤家,她们不但没有收手,反而借机加重了攻击,一道赤阳掌力,一道玄阴掌力,向着洪金和虚竹猛地冲了过去。 洪金和虚竹两个人这番动手,是立下了大誓愿,一定要替天山童姥和李秋水化解纠纷。 故此,明知道内力如惊天巨浪般涌来,只要稍有偏差,轻则功力全失,重则性命不保,但他们竟是一步未退。 由于洪金分心指挥,导致虚竹动手时快了一步,天山童姥和李秋水的内力,都向着虚竹冲了过去。 洪金一看虚竹吃紧,只得以九阳神功替他分担压力,使得内息在他们身上,形成了一个奇妙的循环。 虚竹没有练过北冥神功,并不会主动的吸取人的真气,可是天山童姥和李秋水这样做,却相当于无崖子的传功,将苦苦修炼的真气,硬生生地传到了虚竹的身上。 这两道外来的异形真气,实在是太多太急了,虚竹一时消化不了,就顺着洪金的手臂,传到了洪金的体内。 洪金的九阳神功,偏生可以消除外来的异形真气,将这些外来的气息,都转化成了九阳真气。 “唉呀,两位前辈,你们就别再折磨小僧了,我的身体快要爆炸了。”虚竹脸上露出苦瓜一样的神情,连连地向童姥和李秋水求饶。 童姥和李秋水都是一样的个性,生平绝不肯在对头面前认输,如今知道唯有抽手才是正道,却偏偏都不肯抢先缩手。 一阴一阳的两道真气,潮水一般地涌向了虚竹,将他的体内都撑得满满,然后循环通过虚竹的手臂,到了洪金的体内。 此刻除了坚冰不断融化的声音,整个冰窖当中没有了打斗声,叮叮咚咚的倒显得颇为好听。 可是在洪金四人的体内,却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特别是虚竹,胸腹之间无比的难受,只道这一次怕是死定了。 到底还是李秋水先意识到了不对,她一狠心,决定抢先收手,看能不能招来宫中侍卫相助。 谁知李秋水在收手之际,陡然间惊骇地发现,她体内的真气,已然完全不能自主,先前是她不肯罢手,如今想要罢手,都不成了。 很快,童姥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她脸上的神情,显得比李秋水还要惊慌。 不但如此,童姥和李秋水张了张口,却突然间发现没了声音,气息完全不由自己做主。 虚竹依然在不断地哀求:“童姥,李前辈,你们就放开手,饶了小僧吧,就算是杀了小僧,对解决你们的恩怨,依然没有任何的好处。” 洪金看出了场中尴尬的形势,知道再不开口说话,只怕童姥和李秋水都将脱力而死。 可是洪金为了应付体内的异种真气,也要耗上全部的心神,这样开口,其实也要冒上很大的风险。 “虚竹,如今关键在你那儿,你快放手。”洪金脸色变得威严起来。 “哎呀!洪金,你是不知道哇,我的两只手掌,全都被粘住了,童姥和李前辈不肯放过我们,只怕我们这番,都会在劫难逃了……”虚竹神情惊惶,口中不断地说着话。 洪金差点没被虚竹给气晕,他向童姥和李秋水看了一眼,只见她们的脸色更为难堪,不知道是因为内力消耗太大,还是被虚竹给气成这样。 “试……试……试试。”洪金好不容易才喘息着说道,只觉体内真气暴走,差点没当场走火入魔,脸上立刻涨红起来。 “试?试什么试?洪金,你是不是糊涂了,胡说八道些什么?”虚竹一脸的茫然,完全不明白洪金的意思。 洪金真是气坏了,他差一点没当场疯掉,如果能缓出手来,他一定要好好地教训虚竹一顿,这家伙怎么搞的?有时特别地精明,有时出奇的悲。 童姥和李秋水更是被气到了呆滞,她们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眸,死死地望着虚竹,恨不能将他当场掐死。 “你说什么呀?吞吞吐吐,令我一点都不明白。洪金,到底要我怎么样,你说话呀?”虚竹倒急眼了,他瞪着洪金大声地叫道。 洪金彻底的迷乱了,他张了张口,可是说不出话来,手臂上传来的异种气息,将他的体内填得满满的,真的有一种将要爆炸的感觉。 “童姥,李前辈,我求你们了,快放过我们吧。如果有什么要求,你们尽管提。”虚竹转向了天山童姥和李秋水。 天山童姥眼珠直翻,被虚竹气得不知所以,李秋水的眼中,却尽是愤怒的神情。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估计虚竹很难逃脱天山童姥和李秋水眼中怒火的追杀。 虚竹瞧了半晌,终于发现了不对,地面上的水居然越来越高,竟然直接埋到了他的腰间。 “我数一二三,大家一起撤回内力。来,一……二……三!”虚竹慌乱地说道。 洪金没有理他,全部的心思,都得用在化解异种真气上,天山童姥和李秋水,真气差点都快耗尽了,就算真的想要收手,都是有心无力了。 呼! 虚竹将身子快速地向外一撤,只见李秋水和天山童姥,都被他甩了出去,直接瘫在了场中,一动都不能再动。 洪金停留在了原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都不敢稍动。 虚竹只觉体内的真气,实在是涨到了不可收拾,他以为肚子必然鼓涨如鼓,谁知低下头去看看,却是一无异状。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虚竹大叫了一声,一道真气走差,不由地当场僵在了原地,如同塑像一样,动弹不得了。 四大高手两个真气耗尽,两个被真气所扰,全都无法移动,而那融化的冰水,还在滴答滴答地流个不停。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九十六章 无意戏宗师 “师姐,天道还真是公平,让你死在了我的前面。”李秋水身子不能动,眉眼中却有深深的笑意。 童姥有着万分的不甘,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冰水流过来,将她的身子完全淹没。 洪金剧烈地挣扎起来,越是挣扎,越觉得体内真气乱窜,始终无法起身,不由长叹了一口气,他费尽了心机,还是救不了童姥。 虚竹的眼中,有着浓浓的悲哀,风水轮流转,他不但动弹不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陡然间,李秋水愣住了,童姥的身子被淹没,却奇迹般地浮了上来。 童姥放肆地大笑起来:“李秋水,你机关算尽,还是算不过老天,你砍断了我一条腿,反而救了我一条命,后悔去吧。” 确实,断了腿的童姥,居然浮在了冰水面上,狂笑声中,面目极为狰狞可怕。 冰水慢慢地淹到了李秋水的额头,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万般的无奈,一贯性情高傲的她,无助地闭上了眼睛。 洪金恰在此时,将体内的异种真气完全化解,他飞身跃去,将李秋水抱了起来,动作非常地轻柔。 天山童姥差点没被当场气死,还记得不久前,洪金曾信誓旦旦的说要帮她,谁知到头来,反而帮了李秋水。 洪金正想着将李秋水放下,李秋水突然间伸出玉臂,搂紧了洪金的脖子,呓语一般地道:“师哥,我又做梦了,你抱着我,好温柔,我感觉好温馨。郎君,抱紧我,千万别松手。” 一声郎君喊得荡气回肠,洪金纵然知道是假,可也舍不得放下李秋水,只觉她的身子柔若无骨,一阵阵的幽香扑鼻而来,实是生平未有的奇遇。 童姥怒了,扯着嗓子叫道:“洪金,真料不到,原来你是这等好色之徒。可惜在她面纱下所掩盖的,并不是花容月貌,而是丑八怪。” 李秋水登时慌乱,连忙惊叫道:“别……别揭我的面纱。” 洪金从容道:“李前辈,不管你的容貌怎样,在我的心目中,你一直是个绝代佳人,拥有着绝世风华。” 李秋水的眼中露出了喜悦的神情,她喃喃地道:“谢……谢谢你。” 洪金轻轻地将李秋水放到高处,转身又想去救天山童姥,让她一直在水里泡着,实在过意不去。 “别……别碰我!你沾到了贱婢的身子,就不能碰我一根毛发。”童姥厉声的大叫,身子剧烈的晃动起来,不由地向水中沉了下去。 洪金一看情形危急,不由分说,将童姥背负了出来,轻轻地放在李秋水的一侧。 童姥和李秋水两人相互仇视,眼中如欲冒火,可惜都没了打斗的力气。 洪金看到水已然淹没到虚竹胸口,于是抓住他的后背,将他直接提了出来。 虚竹口不能言,但是眼神中却有着怒意,暗骂洪金不仗义,对两位女人,一个抱来一个背,对待和尚,就如此的粗鲁。 洪金心中一片光风霁月,根本没虚竹想的这么复杂,将虚竹直接提出来,是怕扰乱了他的真气运行。 虚竹运功良久,才算将体内奔腾的真气,一一降服,只觉全身充满了力气,气息如大海般无穷无尽。 原来,经过一场内力的拼斗,童姥和李秋水近乎所有的内力,都转到了虚竹和洪金的体内,虚竹落了七分,剩余的三分,他实在容纳不下,都到了洪金的体内。 洪金举手投足间,都能够感觉到内息充盈,仿佛要从体**出,不射不快。 “咦,我怎么感觉到,内力在突然间增长了许多,发生了什么怪事?”虚竹突然间嚷了起来,紧接着欢喜地跳了起来:“哈哈,我能讲话了。” 不等众人答话,虚竹再次欣喜地叫道:“不但能讲话了,还能动了,全身真气充足,这种感觉,真好。” 洪金不由地瞪了虚竹一眼,这个不通世务的和尚,全然没有注意到童姥和李秋水失意的样子。 “洪金,你怎么样?我隐隐然地觉得,身上的内息传给你不少,你是不是也得了什么好处?”虚竹匆忙问道。 “好了,虚竹,少说两句吧。”洪金十分感慨地道,他依然在头疼童姥和李秋水的恩怨。 虚竹突然间惊叫起来:“哎呀,无崖子老先生送我的那幅画,千万别湿了,他还要我到无量洞中,求见一个女人。” 小心地从怀中取出那幅画卷,虚竹作势就要将它摊开,看有没有湿到。 天山童姥厉声道:“臭和尚,快收起你的这幅臭画,没人愿意看它。” 虚竹没想到,会引起天山童姥这么大的反应,于是连忙点头:“是,是,小僧马上将它收起来。” 李秋水的脸上,却泛起来了强烈的喜色,她激动地道:“小和尚,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虚竹只得重复了一遍:“无崖子老先生,要我拿这幅画,去无量洞中求见一个女人,让她教我盖世武功,将来好杀了丁施主为他报仇。” 李秋水突然间泪流满面,她悲泣道:“没想到师哥在临死之际,还深深地眷恋着我,这份深情厚义,可教我……可教我如何报答?” 虚竹一脸茫然地道:“李前辈,你这句话,小僧就听不明白了。无量山玉洞中的女人,与你什么关系?” 李秋水一脸地不可思议:“你这和尚如此笨法,真想不到,师哥怎么会选了你做他的传人?无量山玉洞中的那个女人就是我,我就是那个女人,这样说,你能听明白吗?” 虚竹哎呀一声惊叫:“不会吧?我还没去大理,就在这里碰到你,茫茫人海中,那有这等巧法?”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李秋水幽幽地道:“我先前并不相信这一切,可是天意让师哥和我在一起,让我们相亲相爱,相互牵挂,纵然时间能带走一切,但这份真情,却是永世不变。” 瞧着李秋水痴痴的模样,洪金的心中酸痛难当,天龙世界中,多有痴情人,偏偏都遇到了冤孽一般的人生。 “呸!你这贱婢,真不要脸。师弟当年或许曾经爱过你,可是他知道你背叛了他,连杀你的心都有了,如何还会有丝毫地恩情。反倒是我,一生只为师哥一人,至死未嫁,我就不相信,在他的心里,会没有一点的感动?”天山童姥恨恨地道。 本来这是天山童姥和李秋水两人最大的秘密,就是死都不肯对人讲的,可是她们此刻功力全失,又遇到了洪金和虚竹两个纯朴的少年,相互间争强斗胜,居然不知不觉中,将前尘往事都慢慢地抖露了出来。 李秋水不屑地道:“我就不信,凭师哥英俊潇洒的模样,会喜欢一个侏儒?喜欢一个断腿美人?” 天山童姥怒道:“贱婢,如果不是你趁我练习八荒**唯我独尊功的时候,在我身旁大喊大叫,令我真气走差,我岂会变成这样?还有这断腿之恨,我早晚会报。” “论起手段的残忍,只怕我还不如你,你看我这般模样,都是你害的。”李秋水猛地一把扯下面纱。 只见李秋水雪白的脸上,共有四道极长的剑伤,纵横交错,成了一个井字,使得右眼突出,左边嘴角歪斜,说不出的丑陋难看。 “暴殄天物,实在是暴殄天物。”洪金不由地暗自叹道。 李秋水的模样,本来与王语嫣依稀仿佛,是天下一等一的大美人,如今变得这样丑陋,实在令人扼腕叹息。 “现在你们知道,我为何……要杀她了吧!就算是将她碎尸万段,都难以消除她毁我容貌之恨。”李秋水言语中,恨意实在是无穷无尽。 虚竹走上前来,合什说道:“李前辈,你太着相了。需知人的容貌美丑,是先天生成,我们无法改变。唯一能改变的就是人心,只要心中充满善念,这个人自然就是美的,如果充满恶念……” 还没等虚竹说完,李秋水就掩上了耳朵,口中大叫道:“滚,你这个惹人讨厌的小和尚。难道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天生是丑八怪,天生甘于做丑八怪吗?” 虚竹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道:“怪不得孔夫子言,唯小人与女子为难养也,李前辈真是冥顽不灵,不可理喻。” 李秋水恨得银牙咬碎,可惜功力全无,否则,真想狠狠地给这小和尚一巴掌。 虚竹犹自不依不饶,转过身来,冲着童姥微微笑道:“童姥,我说的话,可有道理?” 童姥狠狠地瞪了虚竹一眼,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这个小和尚,聪明的时候悟性很高,愚笨的时候让人抓狂。 比如不久前,虚竹还对童姥说过,要尽快地忘掉“天山折梅手”和“天山六阳掌”,而要重新修炼他的少林功夫,就令童姥很是无语,大骂他舍玉求瓦。 “跟她们简直没法交流,洪金,还是我们两个讲话,更加的投机一些?”虚竹正容说道。 洪金点了点头,并没有言语,他陡然间觉得,眼前的虚竹有点异常,似乎是说不出的健谈,难道是体内真气过盛的缘故。 李秋水瞪了一眼虚竹:“臭和尚,你这么笨,我师哥为何选了你做他的继承人?还将逍遥神仙环传了你?” 虚竹一脸的苦笑:“都怪那个无崖子老先生,摆了一个珍珑棋局,任天下高手来解,都无法解开。我看都不看下了一子,结果就将珍珑解开了。唉,运气太好,没办法。” 望着一脸愁容的虚竹,李秋水和童姥不由地面面相觑,如果不是亲眼相见,实在料不到,世界上还会有这样的奇葩。 第九十七章 残酷真相 童姥和李秋水一起摇头:“我不信,师兄(师弟)花费三年精心布下的棋局,数十年都没人解开,就凭你胡乱下子,就能解开,谁信?” 虚竹笑道:“是啊,其实我也不信。可是没办法,事实就是这样,我……真的解开了。” 童姥和李秋水一起向着虚竹望去,只见普普通通的和尚,平平淡淡的语气,没有一点炫耀的意思。 “如果你们不介意,我可以给你们演示一下,不过,这可能需要点时间。”虚竹道。 经虚竹这么一说,童姥和李秋水这才感觉到深深的寒意,她们功力所剩无几,无法抵抗冰窖中的至冷严寒。 洪金道:“此处不是讲话之地,还是到了外面再说吧。” 童姥和李秋水功力丧失以后,凶悍的性子大减,好奇心胜过了彼此的恨意,于是各自点了点头。 “喂,小和尚,你来背我。”童姥瞪了一眼虚竹,用命令的口气道。 虚竹点了点头,非常熟练地将童姥负在背上,动作轻柔。 “洪金,那就只有劳烦你了。”李秋水浅笑盈盈地道,转向童姥:“你还是这么老气横秋,一点都不懂得温柔,怎么能抓住男人心?” “呸,不要脸的狐狸精!”童姥厌恶地瞪了李秋水一眼,拍了拍虚竹的肩膀:“小和尚,你给我精神点,一定要快过他们,懂吗?” 虚竹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下突然道:“童姥,你错了,我们人生在世,顶级重要的就是不要有胜负心,有胜负心则必有呆滞,无法做到心无挂碍……喂,你打我干什么?” 原来,童姥实在听不下去了,就在虚竹的头上,狠狠地敲了一下,以示惩戒。 洪金走了过去,将李秋水负在了背上,只觉得她身体柔软异常,如同没有一点重量,偏偏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 “怪不得李秋水能够颠倒众生,她确实有这种傲人的本钱。”洪金深吸了一口气,眼神恢复了清明。 虚竹和洪金来到了冰窖门前,见到那个巨大的坚冰阻路,于是各自伸出一掌,抵在坚冰上面,吐气开声,那块坚冰,立刻骨碌骨碌地滚了出去。 “没想到我们的功力,倒是便宜了这两个少年。”童姥万分感慨地道。 李秋水道:“世上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我们纵然有不老的顶级功法,可也抵不过这悠悠的无情岁月。” 童姥一直与李秋水斗口,不肯有丝毫地示弱,听了这句话,却也不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皇宫内有着不少的侍卫,可是还没等他们看清,奔过来的到底是人是妖,就觉得眼前一花,眼前人已不见了影子。 回想起宫中闹鬼的传闻,这些侍卫都不由地面面相觑,妖物厉害,他们怎敢随便招惹。 虚竹和洪金两个人一路奔来,直到了一片树林当中,这才停下了脚步。 林中有着料峭的风,依然寒冷,但是与冰窖比起来,却是另外一个世界。 “臭和尚,料你记不清原来的变化,还是我给你先画出珍珑吧?”童姥拣起一根树枝,傲然道。 “嘿嘿,珍珑未必只有你能画。”李秋水一脸的不服气,却也折了一根树枝下来。 童姥和李秋水各持树枝,在地上划了起来,不大一会儿,各自划出了一个棋局,果然都是珍珑棋局,分毫不差。 李秋水纵然比童姥起手晚,可还是快了一步,先将珍珑棋局完成了。 童姥气得哇哇大叫,用树枝将她画的棋局,划了一个乱七八糟,神情颇见沮丧。 虚竹定了定神,看着地上清清楚楚的棋局,上面都是圈圈叉叉,画圈代表的是白子,画叉代表的是黑子。 “珍珑,珍珑,本来就是一个圈套,第一步最为重要。无数才华横溢的高手,偏偏勘不破这棋局,就在于他们的第一步没有走对,以后再多的努力,都成了无用功,甚至会陷入迷障,发疯发癫,不可取矣……”虚竹持着树枝在手,首先就是一番感慨,大有悲天悯人的态势。 洪金就站在虚竹的身后,很想在他屁股上来一脚,让他跌个狗吃屎,一忍再忍,终于还是忍住了。 李秋水心急难耐,不由地骂道:“真是个罗里啰嗦地小和尚,快说说,你这第一步,到底是怎样的下法?” 虚竹点了点头,冲着李秋水道:“李前辈,你这好急的性子,今后可得改改,对于你以后的人生,大有好处。至于这第一步,说难倒也颇难,难倒了天下无数的英雄,说简单倒也颇简单,只是常人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世界上还有这样匪夷所思的一种下法……” “到底该怎样下,快说。”童姥怒了,在虚竹的肩膀上猛拍一掌,虚竹手中的树枝,立刻点了下去。 “哎呀,童姥,你的这一手,与我的那一手,真有异曲同工之妙,不错,我的那一步棋,就是在这里下的,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虚竹大声地惊叫道。 洪金愣住了,虚竹树枝点下的那一着,就是白子破解珍珑的第一手,真不知是童姥和虚竹故意为之,还是天意如此。 童姥和李秋水都愣住了,她们在棋艺上面,都有很深的造诣,看到经过这一手,将白子一枚枚地提去之后,突然间有了闪转腾挪的空间,子力纵然大亏,可是形势开朗,局势未必不可为。 经过虚竹的比划,童姥和李秋水都看到了,白子到底是在怎样的逆势下,先行将自已置诸死地,然后绝处逢生,一步步灵巧的布子,精妙的改变局势,从而最终上演大逆转。 “妙,真是太妙了,简直精彩绝伦,无以伦比,世界上能有如此精彩的一局珍珑,给天地间增添了多少色彩,这是足以传世的一局,美不胜收,真是美不胜收啊……” 童姥和李秋水一起喃喃地赞叹道,在她们的脸上,渐渐地有潮红涌了上来。 “惭愧,惭愧,两位的如此赞誉,虚竹愧不敢当,我不过是少林寺一个普普通通的和尚,将来还要一直平凡下去……”虚竹谦逊地道。 童姥和李秋水的脸面,变得越来越难看,她们惊讶地望着虚竹,将他看得直发毛。 “难道,难道有什么不对吗?难道我并不普通,将来也指定会不平凡?”虚竹喃喃地道,越来越没有底气。 童姥和李秋水一起瞪着虚竹道:“小和尚,胡说八道,我们是在说师哥(师弟),又不是在说你?” 在童姥和李秋水的眼中,都泛起了一个俊秀的身影,他神情潇洒,眼神温柔多情,令人迷醉。 如果是个寻常人,一定会臊得满面通红,可是虚竹天生的不通世务,他只是淡淡地笑道:“惭愧,惭愧,小僧鸡同鸭讲,胡乱搭话,扰乱了两位的兴致,还请多多恕罪。” “对了,臭和尚,那幅画拿出来让姥姥看一下。”童姥老气横秋地道。 近三个月来,虚竹对童姥言听计从,连忙从怀中取了出来,交给了童姥。 李秋水想要上前来争夺,却被洪金拦住了,这幅画关乎着一个真相,无论是童姥还是李秋水,都有权利知道,她们不能一直被蒙在鼓里。 这只是一幅简单的画,可是捧在童姥的手里,却如有千钧重,让她的手,都不由地微微颤抖起来。 童姥真想将这幅画丢在火里烧掉,永远都不要看到,可是在她的心中,还有着一丝的希望,如果这幅画中是她,该有多好。 明知道无崖子人都去了,一切都成了空想,可是童姥的心中还有痴念,实指望至少曾经,在无崖子的心中,能占据一个位置。 童姥缓缓地将这幅画打开,她的脸上有着深深地失落,失魂落魄地道:“是她,果然是她。” 虚竹并没有看过这幅画卷,伸头过来一瞧,惊奇地道:“啊,是王姑娘。” 李秋水并没有看画,可是从童姥的表情中,她已然猜出了一切,顿时笑了,眼睛笑成了一缕弯月,神情实在是妩媚至极,可爱至极,从头到脚都散发着光彩。 啪! 画卷从童姥的手中摔落下来,在她的脸上,有着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百年苦恋,落得如此惨淡收场,童姥可真是心灰意冷到了极点,在看到这幅画的时候,她的心啪地碎成了数片。 洪金将画卷拾了起来,递到了童姥的手里,沉痛地道:“童姥,我想你并没有看清楚。” 童姥怒道:“你这个小子,还想来消遣我,是何居心?”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向着画卷仔细瞧去。 “哈哈,不是她!不是她……”童姥神情一呆,接着状极疯狂地喊叫起来,神情如癫如狂,不知道是哭还是笑。 李秋水快步向前,将画卷从童姥手里接了过来,她的神情先是一喜,后是一惊,然后就是一恸,脸色瞬间数变,陡地将身子向后一仰,直挺挺地摔了下去。 洪金早就担心李秋水的反应,连忙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她的身子扶住,心中暗自叹息了数声。 无崖子一生风流倜傥,处处留情,不但害苦了他的师姐,还害苦了他的师妹,童姥和李秋水的一生痴恋,都算是间接毁在了他的手上。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九十八章 生死谁惧 许久以后,李秋水方才醒来,忍不住狂笑起来:“是她,哈哈,竟然是她。” 虚竹一脸的茫然,向洪金问道:“什么是她不是她,你懂吗?” 洪金点了点头:“这等浅显的道理,世上有谁会不懂?虚竹,不要告诉我,你不懂什么意思。” 虚竹搔了搔头:“如果我不是个和尚,一定会不懂装懂,可我既然是个和尚,就不能说谎,我是真的不懂。” 洪金道:“童姥先前说的是她,以为是李前辈,后来说的不是她,自然就不是李前辈,李前辈说的是她,自然是另有其人。我这样说,你懂吗?” 虚竹点了点头:“你说的这个我自然懂,关键这个她是谁?” 洪金摇了摇头,他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自然不能说出来,否则,就显得太过惊世骇俗了。 李秋水神情悲哀地道:“这个是我的妹子,当年她才十三岁,师兄怎么就会喜欢她了呢?” “我们之间斗了几十年,没想到他所喜欢的却是别人,这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童姥幽幽地叹了口气。 李秋水和童姥面面相觑,只觉得这真是个绝妙的讽刺,她们苦苦寻求一生的爱情,原来并不存在,只是为别人作的嫁衣。 前尘往事,一桩桩的在她们心中不断地浮现,她们想着过往的情仇,脸上都涌现出来了无尽的悔意。 “师姐,这些年来我对你不住,如今请你原谅,要打要罚,要砍要杀,我都认了。”李秋水突然间起身,走到童姥的面前,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童姥眼中不由地流下泪来,她怔怔地道:“细想起来,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如果我当年不是一心报复,划伤了你的脸面,又怎有今日断腿之祸?” 李秋水和童姥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都是当年的情事,两个人说开了心结,想起昔日同门学艺的恩爱,倒觉得越来越亲近起来。 两个人的容颜,都老了许多,头发变白了,眼神变得浑浊了,可是她们的脸上,却有着由衷地笑意。 童姥道:“我失去了功夫,失去了容颜,失去了仇人,却换回来一个师妹,真是值了。”伸手紧紧地揽住了李秋水。 李秋水偎依在童姥的身边,神情中有着失落,可也有着笑容,那刻骨的仇恨,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陡然间听到马蹄声响动,数十骑快速地驰了过来,马上的人都披着黑色的披风,上面有灵鹫宫的标志。 这些人瞧着坐在地上的天山童姥,惊慌之下,连忙一个个翻身拜倒:“属下昊天部群女拜见童姥,叩请童姥万安。” 童姥哼了一声:“总算没死掉,可也差不多了。” 昊天部群女一个个面如土色,脸上更是有着难以抑制的悲痛。 天山童姥道:“这个就是我的师妹,你们快来参见。” 昊天部的人脸色惊疑不定,从来未听说过,童姥还有同门,她们不敢迟疑,连忙过来参见。 李秋水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她只想平静地过完余下的岁月,对一切都是心如死灰。 天山童姥道:“这个就是灵鹫宫新的主人虚竹,你们快来参见。” 虚竹不由地大惊失色:“童姥,我还要回少林寺参禅,你这样安排,当真使不得。” 童姥哼了一声:“什么使不得,我说使得就使得,除非你不想再见梦姑。” 虚竹顿时闭上了嘴,他一心想回少林寺,梦姑却是他唯一的软肋。 “无崖子师弟既然将逍遥神仙环传了你,你就是逍遥派的掌门人,再加上灵鹫宫的势力,天下大可任你横行。”童姥哼了一声。 昊天部群女立刻拜了下去,弄得虚竹一时倒有点手足无措。 “启禀童姥,启禀尊主,乌老大等一干人,已然攻上了天山,情形万分紧急,还请抓紧前去救援。” 童姥道:“虚竹,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办好了回来找我,我自然会将梦姑的下落告诉你。” 虚竹答应了一声,心想身为灵鹫宫的主人,救助灵鹫宫的危难,自然是责无旁贷。 “洪金,你随虚竹一起去吧,天山上的神奇武学,你们都有了学习的资格,如果想学,尽管随意。”童姥吩咐道。 洪金点了点头,连忙谢过了童姥,准备与虚竹一起出发。 昊天部留下了两人,随侍天山童姥,然后一行数人,拜别了童姥和李秋水,呼啸着向天山而去。 一路上,众人都在马不停蹄地赶路,行色极为匆匆。 昊天部的首领是个五十余岁的老人,人称余婆婆,行事颇为干练,有童姥之风。 正行期间,突然遇到了一支队伍,却正是灵鹫宫阳天部一群人,首领是符敏仪。 符敏仪道:“接到缥缈峰传书,情况万分的危急,需要星夜驰援。” 虚竹等人都点了点头,催马越发显得急了,一路不停。 如此过了一天,余婆婆突然着人送来一件黑色的新衣,原来是符敏仪从各人披风上剪下来的布,精心缝制而成。 符敏仪号称针神,对于缝制衣裳,实在有相当独到之处。 众人瞧到虚竹披在身上,纵然相貌依然丑陋,人却显得极为精神,不由地都是齐声喝彩。 眼看天山缥缈峰近了,灵鹫宫的人却是越来越担心,时不时看到受伤的部众。 虚竹从苏星河处,学到了不少医人的手段,又得了童姥的几分真传,救治起人来,显得极为的干脆利落。 灵鹫宫本来颇为歧视男子,见到虚竹容貌纵然丑陋,可是出手非常地老练,功力的纯熟,似乎还在老尊主之上,不由地都是极为欣喜。 至于洪金,一直没有出手,灵鹫宫的人,都将他当成了虚竹的随从,却也不敢对他轻视。 众人来到了天山,却陡然间听到,从山上传来一阵喊打喊杀声,声势震动山谷,听来动人心魂。 灵鹫宫的人齐声地变色,惊恐地道:“大事不妙,一众反贼攻入了天山,灵鹫宫总部的姐妹们危险了。” 众人正在一路的向上急行,陡然间停住了脚步,前面有着一处断桥,唯一连接两岸的铁索,已然被人砍断。 余婆等人只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可是此桥下面,就是万丈深渊,谁都束手无策。 虚主心中暗想,她们都称我为尊主,实指望我来挽救灵鹫宫,如果就这样呆着,未免太过丢人了。 嗖! 虚竹陡然间腾身飞了出去,一下子就跃入了断桥当中,他伸手一抓,堪堪地抓到了铁索,借力一荡,平平稳稳地落到了对岸。 这一招看似轻易,可如果没有超人的本领和超强的胆识,绝对无法做到。 灵鹫宫的人一声惊呼还没出口,就见到虚竹到了对岸,不由地都是以手掩胸,实在是惊张到了极点。 瞧瞧到对岸数丈远的距离,瞧着深不可测的万丈深渊,不少的灵鹫宫女弟子都觉得全身酥软,差点没瘫倒在地上。 “尊主为了救助大家,可真是舍生忘死,我们一定要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听到没有?”余婆婆面色威严地喝道。 昊天部和阳天部的弟子们一起娇声答应,她们纵然是女流,可也为虚竹的英雄气概,感到由衷的钦佩。 呼! 又一道影子,紧随在虚竹的后面飞了出去,姿势异常地曼妙,在身子下沉之际,将双手猛地一抓,堪堪地抓住了铁索,借着一荡之势,猛地到了对岸,一溜烟的追赶虚竹去了。 “谁?是谁?天啊,怎么可能?” 余婆婆等人面面相觑,她们实在料不到,在已方阵营中,还隐藏了另外一个大高手。 等到众人定下神来,这才省悟起,跳到对岸的人是洪金,可是他不是虚竹的随从吗?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在场的人,以余婆婆的功力为最高,得了童姥的三分真传,可是她自料,如果是她,指定跃到半途,就会坠入深渊,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可怕。 洪金跃过了深渊,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他自认不比虚竹差,虚竹能做到的事情,他一定能做到。 正是因为有着这个信心,洪金才鼓足了勇气,完成了这次生死的挑战。 听着追上来的衣襟破空声,虚竹头也不回地叹道:“灵鹫宫跟你没有一点关系,干嘛要这么不顾性命地追来。” 洪金淡淡地笑了笑:“在兄弟拼命地时候,让我一个人缩头乌龟似地看着,我做不到。” 虚竹的心中充满了感动,自从见洪金的第一面起,他就认定了,这是值得他一辈子结交的好兄弟。 两个人的身形,快如追风,一路的向前急奔了过去,他们知道事情危急,如今救人如救火,半点迟延不得。 “什么人?站住。”大道旁站着四名攻山的好手,他们各执兵器叫道。 啪啪啪啪! 四声轻响闪过,四名好手齐刷刷地倒了下去,他们的本领纵然不错,可是怎么能拦得住虚竹和洪金。 一直到倒下去,四名好手的脸上,都闪着难以置信的神情,这么快将他们打倒,就算是乌老大等人都做不到。 洪金和虚竹推开了虚掩的大门,悄悄地走了进去,只见场中到处都是群豪,灵鹫宫的众女却都被抓了起来,地上到处都是鲜血,很明显经过一场激战。 第九十九章 且自招摇无人信 乌老大等人站在场地中间,很明显正是此行的首领,群豪一个个桀骜不驯,凶悍粗鲁。 灵鹫宫的诸女萎顿在地上,被点中了穴道,动弹不得,身上大都负了伤。 乌老大扬起了手中的绿波香露刀,阴恻恻地叫道:“快说,生死符的解药藏在那里?否则,我一刀就杀了你。” 站在乌老大面前的是钧天部的副首领程青霜,她冷笑一声道:“不知道。就算知道了,都不告诉你。” 乌老大怒吼一声:“找死”,碧光一闪,就向着程青霜的手臂砍了过去。 嗤! 一道强劲的破空声,突然间飞来,乌老大的绿波香露刀,被震飞了出去,直接插入了横梁,还在不停地摇晃。 众人这才看清,在地面上出现了一棵松子,还在地上不停地旋转。 “童姥,是童姥回来了。”灵鹫宫诸女都是喜极而泣,她们自料必死,没想到却是绝处逢生。 “童姥”两个字一入耳,大厅中的群豪无不振动,各自抄起了兵器,脸上都是惊慌的神情。 段誉的脸上,却是一脸高兴的神色,他喃喃地道:“童姥,你可回来了,这些可怜的女子,从此得救了。” 不少人都向段誉怒目而视,如果不是忌惮他的步法厉害,只怕早抽出兵器将他斩为两断。 “各位施主,不要惊慌,童姥并没有回来,来的是小僧。”在众人的注目中,虚竹和洪金两人,缓缓地从门口走了进来。 “快说,童姥她到底去了何处?”卓不凡持剑冲了过来,语气相当地凌厉。 虚竹缓缓地道:“童姥不想见你们,这里的事情,她委托给小僧全权处理。” “哈哈,哈哈!”场上响起了一片怪笑声,笑声中都是浓浓的不屑:“全权处理?你是什么东西?有资格处理这里的事情。” 虚竹不急不慢地道:“施主们此言差矣,小僧不是什么东西,而是灵鹫宫的新任尊主。” 此言一出,群豪不由地震动,再也不敢小瞧这个相貌丑陋的和尚,能够被童姥指认为灵鹫宫的宫主,这个小和尚,必然不平凡。 然而回过神来,群豪都表示不信,不但他们不信,连灵鹫宫的那些女子们都不信,一眼望去,虚竹实在是太平凡了,看不出一点耀眼的光泽。 乌老大嗖地一声窜了起来,将他的绿波香露刀执在手中,他的身法灵动,引起了一片喝彩声。 众人虽然捧场,乌老大的心中,却十分不是滋味,他的宝刀,最近频频脱手,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小和尚,空口无凭,你说你是灵鹫宫的尊主,如何证明?”乌老大咄咄逼人,想要戳穿眼前这个小和尚的骗局。 虚竹愕然道:“这还需要证明吗?灵鹫宫的尊主很了不起,人人都争着当吗?依小僧看,还不如在少林寺,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和尚。” 场中一阵的轰笑声,人人都在笑这个和尚痴呆,灵鹫宫尊主何等的权势,自然是个个向往,谁乐意去当那劳什子的和尚。 乌老大狞笑道:“胡说八道!臭和尚,到底是谁派你前来捣乱,童姥躲到什么地方去了,快说,否则,我当头就是一刀。” 虚竹叹道:“你们俗家人,动不动就是喊打喊杀,有什么好。我说我是灵鹫宫的尊主,就是灵鹫宫的尊主,难道我身为出家人,还会扯谎吗?” 不平道人道:“谁说出家人不会扯谎,我就认识一个少林僧,他经常偷偷地躲起来吃狗肉,说起话来,十句中往往没有一句真的。小和尚,你吃过狗肉吗?” 虚竹脸上露出羞愧的神色:“我近来倒是吃过不少的肉,不知道有没有狗肉,真是……真是惭愧。” 这是虚竹的一个大心结,一听有人问起,就连忙招认,以求心里的愧疚,能够减轻些。 众人都哈哈地笑了起来:“狗肉和尚,一看就不老实,还自称不会扯谎,真是会笑掉人的大牙。” 崔绿华道:“别跟小和尚扯淡了,快点带问天山童姥和生死符解药的下落要紧。” 乌老大等人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尴尬的神色,他们并不畏惧虚竹,可是洪金的手段,他们却是亲眼见过,相当地可怕。 不平道人道:“慕容公子,你说怎么办?” 慕容复点了点头:“将这两个人全都擒了,严刑逼问。” 其实慕容复对于洪金和虚竹,都是深为忌惮,他如今是想挑起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与这两人的纷争,从而将他们两人除去。 慕容复早就算定,洪金和虚竹两人不会接受他的招揽,既然这样,还是及早地除去眼中钉为妙。 包不同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不忍的神色,在函谷关中,他们都蒙虚竹相救,很承他的情。 段誉走到洪金和虚竹面前,大声道:“这两个人,都是我的兄弟,我纵然没什么本领,可是兄弟有难,却也不能袖手旁观。王姑娘,得罪了。” 王语嫣的眼睛,一直在望着慕容复,不知道是没听到段誉的言语,还是听到了不想回答。 段誉的心中不由地一阵气苦,他打定主意,如果真的乱战起来,他就死在王语嫣面前好了,且看她的心是不是坚硬如铁,会不会为他流一滴眼泪。 “童姥的下落我知道,生死符的解药,我也知道……” 虚竹一脸淡然地道,纵然是再大的场面,他的心都不会乱,眼神一如既往的清澈。 嗖! 一条人影,闪电般地飞了过来,将虚竹一把就擒了过去,白衣飘飘,身法相当地曼妙。 等他落下身来,众人这才瞧清,原来是剑神卓不凡,只见他胡须微翘,头微微地昂了起来,神情颇为得意。 群豪都是一片的叫好声,深深地为卓不凡突如其来的举动喝彩。 乌老大等人却是暗自警惕,他们看卓不凡的神情不对,恐怕事情另有变化。 卓不凡用长剑抵住虚竹的后背,大声叫道:“各位,今日想请大家让一下道,回头定然将生死符的解药奉上。” 群豪一阵愕然,接着一片大哗,这才醒悟过来,敢情卓不凡想独自挟持虚竹出门,到时候生死符的解药,还有天山童姥的下落,都会落在他的手里,这是何等的如意算盘。 “不行,绝不能让他就这样出去,否则,岂不是去了一个天山童姥,又新添了一个天山卓爷。”群豪一起大声嚷道。 卓不凡没料到事情居然如此棘手,他独居深山三十年,人情事故,不免欠缺,否则,不会行此计策。 “嘿嘿,如果你们不肯让道,那我就一剑刺死这个小和尚,大家一拍两散,且瞧这生死符,天下更有何人能解?”卓不凡一副虚竹在手天下我有的架势,倒也是有恃无恐。 一想到生死符的可怕,在场的群豪脸色都变了,立刻有不少人纷纷表态,愿意让卓不凡带走虚竹。 更有数人为了交好卓不凡,主动地跳出来,说愿意给卓不凡开路。 慕容复在一旁,不由地暗自懊悔,早知虚竹如此容易抓来,他刚才不如冒险一试,有四大家臣护卫,比卓不凡更多了几分优势。 “小和尚,如果你肯乖乖地随我而去,那我这手天下无敌的剑法,就传了你。”卓不凡大言不惭地道。 嗤! 剑刃破空声一响,就见卓不凡面前的八仙桌,陡然间裂成了整整齐齐的九块。 “好一手周公剑法。”不平道人第一个出口赞道,他与卓不凡的交情不错,有意成全他。 场中的群豪都倒抽了一口凉气,卓不凡果然不愧剑神之名,出剑之快,拿捏之准,令人叹为观止。 虚竹一直都没讲话,此刻突然开口:“阿弥陀佛,卓施主的剑法不错。可是这桌子与你有何仇恨,你为何要把它大卸八块?哦,不对,是九块。” 群豪狂晕,看虚竹的模样,怎么都不象是个尊主,倒象是个到处招摇撞骗的小和尚。 啊! 就在这时,一道凄厉的惨叫,陡然间传遍了整个大厅,接着就见一个人,从人群中一路翻滚了出来。 “是……哈大霸岛主,他的生死符……发作了!”人群中响起了一阵阵的惊呼声,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恐惧的神色。 场中的人,绝大多数的都被中了生死符,如今都觉得身体麻痒难当,脸上更是惶恐。 “生死符一发作,天下无药可医,一连要痛上数天,那种奇痒,会让你恨不得将身上的肉,都一片片的撕下来……”一个满脸胡须的汉子,一边颤抖,一边不停地说道。 哈大霸身材特别地高大,他在地上不停地翻滚,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口中嗬嗬连声,看来特别地痛苦,特别地疯狂。 “哥,你怎么了,要不要紧?”一个声音哭喊着扑了上去,这是哈大霸的弟弟哈大通,他们兄弟情深,面貌却也颇为相似。 哈大霸一把就抱住了哈大通,然后张开大口,就向着他的脸上咬了过去。 哈大通吓坏了,极力想要挣脱,可是他的力气远远地弱于哈大霸,那里能够挣脱开来。 啊! 哈大通一声凄厉的惨叫,脸上居然被咬下一大块血肉,脸上顿时变得血肉模糊。 哈大霸将口中的血肉吐掉,再度伸出血淋淋的大嘴,向着哈大通的咽喉上咬了过去。 第一百章 群雄归心 卓不凡的长剑,一直紧紧地抵住虚竹的后背,唯恐有人乘着混乱营救。 谁知奇变还是发生了,变化来自虚竹,虚竹身子一摆,游龙一般,不知怎的,就逃脱了卓不凡的控制,一个闪身,就到了哈大霸的面前。 啪! 虚竹将手指虚拍,哈大霸立刻就倒了下去,依然神智不清,面目凶狠丑恶。 “哈施主,你的心里是不是充满了烦躁?不要怕,这正是生死符发作的迹象,天地间除了童姥以外,唯我能治。”虚竹一本正经地道。 虚竹顺手在哈大霸身上拍了几拍,北冥真气到处,哈大霸立刻平静下来。 哈大霸摇了摇头醒来,陡然一惊道:“大通,你怎么了,是谁弄伤了你,我要与他拼命。” 眼看哈大霸醒来,哈大通喜极而泣:“大哥,你能醒来,这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从今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哈大通与哈大霸兄弟情深,纵然被他咬得血肉模糊,依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怪他。 “快,擒住小和尚,逼他交出解药。”卓不凡大叫了一声,一剑向着虚竹刺了过去。 卓不凡剑上闪烁不定的剑芒,自然引起了一阵的惊呼,看他显露出来的本领,绝对要胜过乌老大。 乌老大不甘示弱,挺起绿波香露刀,施展碧波刀法,向着虚竹头上砍去。 与此同时,崔绿华身上的飞刀,连续地向着虚竹飞了过去。 慕容复趁乱,拔出腰间佩剑,向着虚竹攻了过去,他用的是慕容氏家传剑法,出招犹如行云流水。 洪金一看虚竹一人招架不住,连忙将身子一窜,一记九阳掌,将慕容复的长剑打偏。 虚竹神色不变,一纵身就到了乌老大身侧,笑嘻嘻地道:“乌老大,借你的兵刃一用。” 乌老大怒道:“我所用的是柄宝刀,不借。” 还不等乌老大将话说完,只觉得手中一轻,绿波香露刀被虚竹劈手夺去。 虚竹将绿波香露刀一扬,北冥真气到处,卓不凡长剑上的剑芒立刻消失。 卓不凡大惊失色,连忙跃起身子,想要暂时避开虚竹的锋芒。 虚竹如影随形地跟了过去,手中的绿波香露刀一绞,卓不凡手中的长剑,立刻脱手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崔绿华的飞刀连绵不绝地飞了过来,虚竹用手中的绿波香露刀快速地拨出,就见那飞刀,快速地飞了回去。 崔绿华吓了一大跳,连忙施展收取飞刀之术,想要将飞刀收回。 谁知那些飞刀到了她的身侧,突然乱了,有的齐刷刷地向地上扎去,有的却飞向了她的身体。 崔绿华吓得一动都不敢动,直接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头上的红花,却被飞刀给当场扎了出去。 瞧着虚竹出手,如入无人之境,不平道人连忙地后退,他是个谨慎的人,不图有功,先图无过。 虚竹纵然打了众人一个出其不意,可是知道,如果众人一起攻击,他恐怕还是招架不住。 于是,虚竹大声地嚷道:“我本来想替各位解除生死符,你们再这样争斗不休,让我如何能够缓出手来。” 这一句话,比虚竹刚才显露出来的本领,还要更加的管用,众人的动作,立刻都停了下来。 慕容复的家传剑法绵绵密密,将洪金罩在了一片光幕当中,可惜只见攻势,不见任何效果。 洪金的掌法忽快忽慢,不断地将慕容复的剑势打偏,还隐着一种极强的反击力量。 慕容复杀得性起,明知道此时不是斗剑的时机,依然不肯退却。 洪金一看慕容复居然如此不知进退,不由地恼怒,九阳神功倏地使出。 慕容复一看劲力扑面而来,凌厉无比,连忙横起长剑抵挡,结果呛啷一声,长剑断成了两截。 这一来全场群豪脸上都变了颜色,慕容复在江湖上好高的名头,与萧峰齐名,没想到持长剑,居然在别人掌下输了一招。 慕容复真的怒了,这不仅是他一个人的荣辱,还牵连到慕容世家的名声。 “公子爷接刀!” 风波恶大吼一声,将他的长刀,向着慕容复用力地掷了出来。 慕容复的身法特别地轻灵,他将身子轻轻一纵,就将长刀接在了手中,一招力劈华山式,向着洪金没命地砍来。 不大会儿,慕容复连换了十余路刀法,包括五虎断门刀、**刀、八卦刀等,每一门刀法都得其玄妙,使得一众使刀名手看了,无不叹服。 洪金不由地向后退去,他的脚下踏着方位,纵然被逼得防御,可是丝毫不乱。 “公子爷好刀法。”包不同不由地大声赞叹道。 话音未落,就听得啪的一声响,再看慕容复手中的刀,又断为两截。 慕容复怒气无处渲泻,猛地将半柄刀连把一起扔向了洪金,破空声令人心悸无比。 饶是以洪金的本领,都不由地暂避其锋,身子一晃,闪了过去。 眼看那半柄短刀,依然向着前方飞了出去,洪金心中一惊,再想强行化解,已然晚了。 那半柄短刀,向着哈大霸飞了过去,眼看着就要将他胸腹剖开。 虚竹觑得危险,闪身挡在了哈大霸的前面,绿波香露刀猛地一挥,将半柄短刀拍在了地上。 种种变化,看得人目不暇接,许久以后,场中才有人轰然喝彩。 卓不凡长剑再度脱手,不由地羞愧难当,他先前自高自大,不可一世,可是不久前败于洪金,如今再败于虚竹,实在是颜面无存。 “嘿嘿,苦练三十年,自以为剑法大成,这才出山,谁料却是连遭败北,这样的剑法,练之何用。”卓不凡恨恨地道,拣起长剑,顺手折断,扔到了地上,狂啸而去。 “卓兄,归来,一时的胜败算得了什么?你何必如此看不开。”不平道长大声地叫嚷道。 卓不凡并不答话,他白衣飘飘,显得却是那样的落寞,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虚竹走到哈大霸的身前道:“哈施主,你知道你的生死符,中在什么位置吗?” 哈大霸点了点头:“大概在风池穴和曲池穴。” 虚竹立刻将天山六阳掌力度了过去,果然感觉到哈大霸的这两个穴道处,有着明显地异常。 过了盏茶功夫,哈大霸的脸上突然露出了难以抑制的笑容,他不由地仰天狂笑:“天啊,苍天,种在我身上数年之久的生死符,居然真的消失了。” 嘭嘭嘭! 哈大霸立刻跪在地上磕起头来,他的心中对于虚竹,有着无尽的感激。 哗啦! 群豪自乌老大以下,密密麻麻地跪了一地,他们被生死符所困,过得都是生不如死的地狱日子,好不容易有了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谁都想抓住。 “我们走。”慕容复一看形势完全被虚竹和洪金控制,不由恨恨地叫了一声道。 洪金并没有穷追不舍,他不想和慕容复撕破脸面,慕容博所犯下的恶行,不能算到慕容复的身上。 王语嫣自然是跟在了慕容复的身后,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段誉只盼王语嫣能回头看他一眼,可惜收获的却只能是失望,他愣愣地跟了两步,终于停了下来,目送王语嫣远去。 自从王语嫣走了以后,段誉的神情立刻变得空落落的,场中有着无数的人,很热闹,可是没有了伊人,段誉就如没了灵魂。 “各位,都请静一静,小弟有话说。”洪金大声地嚷了起来,纵然在纷乱当中,群豪都听得清清楚楚。 场中立刻安静了下来,这些人有求于虚竹,自然是听话无比。 “各位英雄,大家的生死符,虚竹都能替你们解去,可是你们这次,大大的得罪了灵鹫宫,难道就不怕尊主怪罪吗?”洪金的声音,在大厅中四处地回荡。 群豪立刻变得忐忑起来,这才省起,他们与虚竹没有任何交情,纵然这和尚看来面善,可谁知有没有什么企图? 洪金道:“各位英雄,你们今日需向灵鹫宫各位使女重重地赔罪,如果谁杀了人,更要磕头,以求无辜伤亡的灵鹫宫使女原谅,如何?” 群豪一起哄然应了,这些对他们来说都是小事,自然不肯节外生枝。 “还有,各位依然是灵鹫宫的手下,不过灵鹫宫以虚竹为首,想必不会再无辜为难你们,如何?”洪金道。 “使得,当然使得,谁如果不认,我乌老大第一个跟他过不去。”乌老大信誓旦旦地道。 群豪都跟着答应了下来,眼看虚竹为人淳厚老实,比起天山童姥,实在好相处多了。 “各位施主,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虚竹突然间开言道。 四下里一片鸦雀无声,大家都向着虚竹望去,看他有什么高见。 “大家都知道,我出身在少林寺,从小在那里生长,所以各位如果与少林和尚有所争执,还请看在我的面子上,尽力忍让……”虚竹一脸恳求地道。 “各位兄弟,尊主有令,大家今后行走江湖,不得与少林僧人为难,都听到了吗?”乌老大威严地喝道。 群豪大声地答应下来,这么多人齐声吆喝,声势颇为强大。 虚竹心悬的大石,这才算落了下来,他还怕群豪反对,没想到这些人,居然这么好讲话。 第一百零一章 习艺天山 灵鹫宫设了筵席,只有虚竹、段誉和洪金三人,虽是素宴,却也整治得相当可口。 段誉见到了虚竹身上的画像,以为虚竹也是同他一样,痴恋王语嫣。 平日里,段誉并不好饮,虚竹更是滴酒不沾,如今两人都有伤心事,放荡形骸,不待人劝,自行狂饮起来。 很快,三人都有了七八分醉意,说话更是肆无忌惮,段誉将虚竹当成了平生知己。 两个人你引一句《法华经》,我引一句《楞伽经》,都是佛门中的至理。 段誉每一句话,都离不开王姑娘,虚竹以为段誉说的是梦姑,两个人各自说伤心事,居然一直没有说破。 三人就在酒宴当中,结拜为兄弟,尊萧峰为大哥,虚竹排名第二,洪金排名第三,段誉最小。 当夜一直喝到酩酊大醉,虚竹和段誉都是人事不省,洪金倒还始终清醒。 次日,段誉一早下山,洪金将他送了下去,恋恋不舍地话别。 洪金知道,段誉依然是去找王语嫣,他的这番痴情足以感动天地,却不知能不能感动他的神仙姐姐。 虚竹醒来,闻说段誉离去,不由地摇头捶胸不已,深悔未向他问及梦姑的消息。 次日虚竹先替乌老大等人驱除了生死符,天山六阳掌劲力透处,生死符的阴寒劲力,消失得无影无踪。 乌老大中了生死符十余年,如同附骨之疽,将他折磨得死去活来,如今一旦除去,重获新生,心中的欢喜,实在难以形容。 虚竹和洪金两人,同着童姥的贴身侍卫梅兰竹菊四剑,一起向着后山走去。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洪金真难相信,世上居然会有这样的四位少女,容貌都是一模一样,言谈举止一般无二。 纵然是以洪金的眼力,都很难区分她们的细微差别,只能以她们的性情来分,经常会搞错。 后山有个山洞,里面镌刻了灵鹫宫的武学精要,在闲来无事的时候,童姥经常会前来参研。 听说虚竹要带她们一起进入山洞,梅兰竹菊四剑都是极为兴奋,她们早就想见识一下,灵鹫宫最精妙的武学。 自从一进入山洞,洪金和虚竹完全都沉浸在武学的世界中,没料到灵鹫宫收藏如此的丰富。 天山六阳掌和天山折梅手,这里面都有更加详尽的解释,虚竹眼光大亮,洪金如获至宝。 虚竹对武学并不特别地热衷,他高兴的是,能够多探得天山武功的精妙,在救人的时候就会更有把握一点。 洪金看得目眩神迷,他先前的时间,一直都在勤修内功,对武功招式领会自然有了欠缺。 本来洪金想要回少林寺,向玄字辈高僧讨教一些高深武学,如今有此机缘,真是不胜之喜。 洪金和虚竹两人比划了一掌,各自都觉得收获不小,相视一笑,心中都是喜悦。 “不好!” 洪金陡然间惊叫起来,立刻向着来处急奔了出去,虚竹不明所以,可是他纵起身形,紧紧地跟在了洪金的身侧。 就在山洞入口处不远,梅兰竹菊四剑都躺在地上,她们脸色惨白,气息颇为微弱。 “她们功力未济,被这上面的功夫吸引,强自修炼,为祸大是不小。”洪金叹息道。 虚竹已然是颇明救治之法,经过他的一番救治,总算将梅兰竹菊四剑救了回来,功力稍损,性命无忧。 四女一起长叹道:“童姥曾经答允我们,武功再练三十年,或许可以入洞一观,不听童姥之言,致有今日之祸。” 有了这一番劫难,次日洪金和虚竹入洞修炼武功的时候,四女都不敢再行跟随。 经过虚竹的悉心指导,数日过后,洪金的天山六阳掌和天山折梅手,都有了相当火候,可以替人医治了。 两个人相互印证,虚竹对于天山六阳掌和天山折梅手,领悟越发地深了。 后山空旷处,洪金和虚竹相对而立,他们想要真刀真枪地打一场。 梅兰竹菊四剑都在一旁远远地看着,她们自告奋勇来当公证人,手里提着一个果篮,里面都是新鲜瓜果。 “洪少侠,如果你打输了,就有瓜果吃。”四女一起娇声笑道,笑靥如花。 洪金笑了:“如此说来,为了一饱口福,我只有输了。” 虚竹斥道:“胡闹,不管输赢,瓜果大家都随便吃。” 在灵鹫山当尊主久了,虚竹不免增添了几分威严,不再是少林寺中,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和尚。 洪金和虚竹一起从少林长大,往日的虚竹,自然打不过洪金,可是他今非昔比,两人之间,均有一战的实力。 虚竹道:“三弟,你年龄小,先进招吧。” 洪金点了点头,身子一晃,就窜到了虚竹面前,正是天山六阳掌第一式“阳歌天钧”,双掌幻化成一片掌影。 虚竹道了一声好,他的身子滴溜溜一转,还了一招“落日烁金”,将左掌迭于右掌之上,劲力铺天盖地而来。 两个人用的都是一样的招式,他们的内力也差不多,相互间拆解攻击,变化精妙,妙到毫巅。 梅兰竹菊四剑本来离有数丈距离,后来感觉劲风扑面,呼吸艰难,不由地相视一眼,各自吐了吐舌头,快速地退了出去。 洪金体内的九阳真气流动,越战越猛,将天山六阳掌的威力,发挥得淋漓尽致。 虚竹得了无崖子七十余年内力,再加上童姥和李秋水的大部分内力,比起洪金,从内力上略胜了一筹。 四女都看呆了,喃喃地道:“就算老尊主在,威力只怕也不过如此,天山派的功夫,看来还是最适合男人修炼。” 啪啪啪! 洪金和虚竹连对了数掌,他们的身子各自远远地飘飞了出去。 虚竹内力上稍占上风,可是九阳神功自有它的奇妙之处,借力卸力,以气运劲的本领,却是当世无双。 斗了片刻,洪金和虚竹一起笑着罢手,他们知道,想要真正的分出胜负,非得数百招不可,而且还得生死相拼。 瞧着洪金和虚竹两人并肩走来,身后那一片狼藉的岩石,梅兰竹菊四剑都是倒抽了一口凉气,对他们两个的功夫,真是由衷地佩服。 “洪少侠,我看你也不用在江湖上浪荡了,不如就加入天山派,当我们的副宫主,怎么样?”四女歪着脸颊,开玩笑一般地说道。 “胡闹。”虚竹摇头,他转向洪金:“如果你真的有意,也不必什么副宫主了,我将灵鹫宫的宫主转给你,岂非一件美事?” 越想虚竹越觉得兴奋,他补充道:“如此一来,我就可以心无牵挂的重新回少林寺做和尚了。” 梅兰竹菊四剑都嘟起了小嘴,不悦地道:“做和尚有什么好?不能吃肉,不能娶妻,有家不能回,这戒律那戒条,让人烦都烦死了……” 虚竹怒道:“住口。在少林寺里,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和尚,是我一生的夙愿,如果能够得偿所愿,虽死无憾。灵鹫宫尊主虽好,始终不过是过眼云烟,岂能长久?” 洪金道:“虚竹,如果你能找到父母,找到梦姑,你还愿意,在少林寺中,当一辈子的小和尚吗?” 虚竹的脸上露出茫然的神色,他喃喃地道:“我不知道。能找到父母,在人前尽孝,找到梦姑,偿一世情缘,都是我心中所愿。可是在少林寺中诵经念佛,挑水担柴,也是我一生所愿。如果我一个人,能化身成两个,那就好了……” 洪金道:“如果这两种命运,硬要你选择一样,你准备选择哪一个?” 虚竹道:“你说的这种事,不可能出现,我从小就没有父母,是一个弃儿,找到亲生父母的可能性近乎没有。至于梦姑,我与她想必只有露水的缘分,今生今世,不可能长相厮守……” “如果我能帮你找到父母,找到梦姑,你待怎样?”洪金追问道。 虚竹摇了摇头:“不要开玩笑了。无论如何,等到化解完这些生死符,我都要到少林一趟,领取少林的戒律。” 洪金知道虚竹性子执拗,他暗自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救得玄慈方丈的性命,使虚竹一家人团聚。 虚竹两人在天山停留了一个月,替所有种上生死符的岛主和洞主,都一一化解。 看到那些岛主和洞主欢喜无限的样子,洪金和虚竹的心中都有着极度欣喜,这一番辛苦,总算没有白费。 在这一个月里,洪金将天山六阳掌和天山折梅手都练成了,他如今与虚竹相比,对这两种功法的领会,差别只在细微间。 洪金和虚竹两个人一起下了天山,各乘一匹快马,向着少林寺中赶了过去。 江湖中传来消息,丐帮的新任帮主游坦之,与少林寺约战,要争夺正派中的霸主之位。 洪金没料想,游坦之到底还是练成了绝世神功,只是他并没有使用庄聚贤的化名,而是使用了游坦之的本名。 由于洪金的出现,改变了阿朱和阿紫的命运,间接改变了游坦之的命运,使得他不必草木残生颅铸铁了。 第一百零二章 疯言疯语疯僧 重新回到少室山,回到少林寺,洪金和虚竹的心中,都是颇有感慨。 特别是虚竹,此番下山,有了不少的奇遇,却也犯了各种戒条。 洪金回到少林寺,先行去拜见觉远,他要在寺中,听暮鼓晨钟,过几天清净的日子。 能够在风雨飘摇的江湖之外,有个安静的所在,容纳一颗尘心,洪金心中还是相当地喜悦。 从外表来看,觉远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可是洪金却能看出,觉远眼中有着更多的沧桑。 世事如潮人如水,世上没有人能够永远不变,就算是内功深厚如觉远,纯朴善良如觉远,都不成。 见到洪金平安归来,觉远的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他不求洪金能够飞黄腾达,只要平平安安,这也就够了。 接下来的日子,一如往常,洪金每日里陪觉远打扫藏经阁,闲下来的时候,就勤修武功。 学如逆海行舟,不进则退,学武更是如此,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荒废,毕竟洪金还要去闯荡,那不可预测的江湖。 虚竹的日子,就远不如洪金这么惬意了,他一见到师父慧轮,就情不自禁地伏地大哭:“师父,我犯戒了。” “你……你犯了什么戒?”慧轮一向对虚竹多有疼爱,知道他是个纯朴不通世务的和尚,没想到连这样的弟子都会犯戒,不由地大吃一惊。 虚竹一脸愁苦地道:“弟子犯了荤戒,吃了鱼肉。” “唉!”慧轮恼怒异常,沉吟了许久,才长叹了一口气:“没破酒戒吧?” 虚竹低下了头,一脸羞愧:“弟子不仅饮了酒,还饮得酩酊大醉,人事不省。” 慧轮面色惨然,正想斥责虚竹,突然一个僧人走了进来,说是玄生大师找他。 “你……你自行到戒律院去领戒律吧。”慧轮一脸失望地道,随着僧人走了。 虚竹无奈,只得自行来到戒律院,去领取寺中的惩罚。 负责管理虚竹等低一辈戒律处罚的僧人法号缘根,是一位白白胖胖的和尚,满面凶悍有杀气,一向作威作福惯了。 没等虚竹开言,缘根就冷哼了一声:“看你满面流油,一定是破了荤戒,对不对?” 虚竹低下了头,羞愧地道:“师兄明鉴,我确实吃了鱼肉,而且不止一次。” 缘根不由地吞了一口唾沫,他自入寺以来,从来未尝过荤腥,没想到这个面目丑陋的和尚,居然能够大鱼大肉的快活,真是岂有此理。 “吃饱了肯定想饮酒,你说,你有没有犯过酒戒?”缘根声色俱厉地喝道,顺便舔了舔嘴唇。 虚竹更加的惭愧:“禀告师兄,我不但喝了,还喝得酩酊大醉,直到第二天方才省来,还耽误了一件大事。” 缘根想到美酒的甘醇,心中更有一阵邪火涌起:“喝酒误事,虚竹,是谁给了你这样大的胆子?只怕喝醉了酒,就要想女人了,至少也想过七八次,是也不是?” 虚竹一脸的愁容:“不止是想,当我酒后醒来,就发现有四个一模一样的美少女围着我,替我宽衣解带,简直令我搞不清,到底是上了天界,还是入了地狱?” 缘根差点羡慕死了虚竹,他牙根直痒,恨恨地道:“那你到底有没有和她们犯了色戒?” 虚竹连忙摆手:“色戒倒是犯了,可不是和她们,而是另外一个女子。那是一种梦幻一样的感觉,唉!我也不知道是谁,反正一定是一位美女,因为……因为她的肌肤,就象是绸缎一般的滑,她身上的香气,如同幽兰一般……” 缘根差一点没当场晕倒,心中懊悔,为什么陪玄难师祖一起出去的不是他,如果有虚竹这般的遭遇,就算是领再大的惩罚,他也认了。 为了确保万一,缘根决定还是多小心一点,于是问道:“虚竹,你可曾打伤人?” 虚竹老实地回答:“不但将人打伤了,我还杀了人,而且不止一个。” 缘根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一步,陪笑道:“原来你的武功这么好?” 虚竹摇了摇头:“我们出家之人,唉,武功只是末节,如今我的少林功夫,被化得一点不剩,只能从头练起了。” “哈哈,原来你没了武功,居然还敢这么嚣张,如今长老们都不在,你先到院中面墙跪着去吧。” 虚竹点了点头,老老实实地走到院中,面对着黄墙跪了下来。 这一跪就是一晌,虚竹是诚心诚意地忏悔,丝毫不以为苦,反而觉得心中安稳了些。 缘根外出办完事,见到虚竹仍在墙下跪着,想到他的际遇,不免越想越是生气,抓起粗大的藤条,就向着虚竹走来。 “喂,虚竹,你的罪孽太重,我先打你几下,以减轻你的罪恶。”缘根大声叫道,鼓足气力,就向着虚竹头上,狠狠地抽了过去。 说来也是缘根运气好,他在打人的时候,提前打了招呼,否则,虚竹的劲力反震回来,一定会将他震倒,说不定内腑都会受伤。 啪啪啪啪! 缘根正反连抽了几下,将虚竹抽得头破血流,连粗大的藤条都打断了。 “……若诽谤嫉妒之。见佛道言非,见恶道言是。见正言不正,见不正言正。某等诸所作过恶,愿从十方诸佛求哀悔过……” 虚竹念着《佛说舍利弗悔过经》,他是一心一意想减轻罪孽,所有的内力都被他收敛,没有散出去一星半点。 缘根打得累了,吩咐虚竹继续跪着,自行回去休息。 日头渐渐地偏西了,虚竹正在念诵经文,突然见到缘根非常狼狈地跑来,一脸的惊恐。 “缘根师兄,你为何跑得如此匆忙,难道寺庙之中,还有狼吗?”虚竹一脸好奇地问道。 缘根脸上身上,都有着明显地伤痕,他停在虚竹面前,还在不停地呲牙咧嘴。 “狼?狼倒是没有。不过比狼要可怕一万倍。”缘根突然间双腿一软,跪倒在虚竹的面前,一脸哀求的神色:“师弟,我求你大发慈悲,千万要原谅我这个混蛋。” “原谅你,我干嘛要原谅你,你又没犯什么错?”虚竹满脸讶然。 缘根哭丧着脸,突然间扬起手来,连抽了自己十几个耳光,都是货真价实,直打得脸颊两边,都是高高地肿起。 “师弟如果不原谅我,我……我真是没法活了。”缘根可怜兮兮地道,由于嘴巴被打肿,很有点口齿不清。 虚竹无奈地摇了摇头:“既然你一定要我原谅你,那我就原谅你,可是我真就觉得,你根本没犯什么错。” 缘根走到虚竹的面前,想要将他拉起来,可是虚竹的身子,就如扎了根,一动不动,只憋得缘根一脸通红。 “虚竹师弟,你快点起来,地上这么脏,根本不是你万金之体能跪的地方。”缘根满脸都是讨好的表情。 虚竹真是万分不解,跪也是缘根让跪的,现在又跑过来求他起来,难道人嘴真是两张皮,什么正正反反的话,都可以说么? 缘根扶起来虚竹,弯下腰来,帮虚竹小心地弹去了身上的尘土,从头到尾,脸上都是一成不变地谄媚笑容。 瞧着缘根身子歪歪斜斜,站都快要站不稳的样子,虚竹皱了皱眉头,自行站稳了身子,轻轻地将缘根推开。 “虚竹师弟,寺中饭食真是太过清淡,要不要我设法,帮你弄点肉来?”缘根咬了咬牙说道。 虚竹闻言吓了一跳,连忙惊叫道:“少林寺是佛门清净之地,怎么可以吃肉?” 缘根心中万分地鄙夷,口中却道:“原来师弟不想吃肉,那我就亲自下山,为你买些上好的美酒。” “在这里饮酒,缘根师兄,你疯了吗?”虚竹如同不认识一样,反复地打量着缘根,将他看得直发毛。 缘根偷眼看了看虚竹的脸面,见他一脸的正容,实在猜测不出,他说的是正话还是反话。 想了一想,缘根这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原来师弟是想出去风流快活,这丝毫没有问题,如果师伯师叔们问起来,我一定代为遮掩。” 虚竹越听越生气,怒哼了一声:“我都不知道,你胡说八道地想干什么?” 缘根的脸上露出了极其无奈地神色,他幽幽地叹了口气:“原来师弟是想女人了,这……这可有点犯难。” 一提起女人,虚竹立刻想起了梦姑,不由地面带三分羞色地道:“你……你怎么知道?” 问了半天,缘根至此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他咬了咬牙,显得极其为难:“山下红杏院中有一个小红杏,算是其中的头牌,只是价格昂贵,我囊中羞涩,一时怕……怕凑不出这么多钱。” 虚竹真是生气了,不由地喝斥道:“什么小红杏小春桃的,我们身为僧人,诵经念佛尚来不及,你却只想着寻花问柳,身在戒律院,你惭愧不惭愧?” 缘根差点没被虚竹气疯了,暗自痛骂他不可理喻,简直是岂有此理,脸上谄媚的笑容,却从未消失。 见到缘根一脸陪笑,侍奉着虚竹进了戒律院,院中的几名僧人,全都是一头的雾水。 记忆中,只有遇到前辈高僧的时候,缘根才会这样的低声下气,虚竹何等人也,怎么能享受这等尊贵的待遇? 对待手下的几名僧人,缘根自然就没这么客气了,将脸一沉,眉毛一竖,怒斥道:“还愣着做什么,快整治一桌上等的酒席,款待虚竹师兄。” 虚竹愣住了,缘根一直师弟师弟的叫着,什么时候,他又成师兄了。 见到缘根发火,他手下的几名僧人,不敢有丝毫地怠慢,连忙一溜烟的去了,不多时整治了一桌上好的素饭。 纵然只有清菜豆腐,可是却也是香气喷鼻,令人一闻到,就不由地食指大动,馋涎横流。 虚竹半日未曾进食,早饿得紧了,稍稍客气了一下,连忙尽情地吃了起来。 缘根低头哈腰,在一旁尽心尽力地侍候着,一旁惊呆了缘根手下的数名僧人,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事实。 第一百零三章 有盗高僧 少林寺表面上一片平静,却是风云暗涌,洪金敏感的预测到,有大事快要发生了。 情知这是江湖中一场真正的劫难,能不能安稳度过,七分安排,还要靠三分运气。 洪金去找虚竹,陪他闲话,眼神却不住地四下望去。 见到洪金如此地器重虚竹,缘根不由地吐了吐舌头,他总算知道了,虚竹是大人物,招惹不得。 虚竹一见洪金,就满脸羞惭地道:“我是待罪之身,他们如此待我,真让我心中不安。” 洪金劝慰道:“行也布袋,坐也布袋,放下布袋,轻松自在。” “唉!师父给我取名虚竹,就是让我明白空虚之道,明白虚中才能生有的道理,可我明是明白了,行却行不到,真是愧对师父。什么时候,我能象你一样洒脱自在无拘束就好了……”虚竹满脸都是羡慕的神色。 洪金只能笑笑,他并未过多的涉足江湖恩怨,涉及儿女情长,在虚竹等人的眼中,自然显得放荡不羁。 “好了,我还有事,先行告辞。”闲谈中,洪金神色一变,立刻起身离去。 “好哇,你们四个,鬼鬼祟祟地躲在少林寺,干什么?不从实招来,我将你们扔出去。”洪金身子一纵,轻声笑道。 梅兰竹菊四剑打扮成了僧人模样,本来以为谁都瞧不出,没料想被洪金看穿,不由眼中露出了惊慌。 “洪金少侠,我们是为了保护尊主而来,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求你了。”四姝装出了可怜兮兮的模样,合什求恳。 一个僧人走了过来,笑着向洪金打了个招呼,将四姝吓了一跳,幸好没有露出马脚。 洪金低声道:“少林将有劫难,你们尊主将有劫难,快去通知九天九部,会同三十六洞七十二岛高手一起赶来营救。” 四姝狐疑地道:“有那么危险吗?怎么我们瞧着,少林寺挺平静,挺好玩的。” 洪金道:“听我的没错,为了虚竹的性命,你们一定要依命行事。” “知道了,尊主早就说过,你的命令就是他的命令,我们一定不会违背。”四姝点了点头。 洪金告诫她们,行事不要太过份了,以免误撞在凶僧手里,这苦可就吃大了。 在说这话的时候,洪金不由地想起圆真,他在寺中的党羽不少,四姝千万别撞在他们的手里。 四姝表面上答应,心中却是大不以为然,她们在少林寺里为所欲为,正是轻松自在的时候,那里会意识到凶险。 忽忽过了两日,梅兰竹菊四剑想起虚竹的师父慧轮可恶,如果不好生捉弄他一番,岂非太便宜他了。 慧轮为了少林寺接待外客的事情,比较繁忙,根本没时间来顾及虚竹。 正在匆忙赶路时,慧轮却觉得身子撞到了一物,连忙抬头,却见是个容貌俊秀的少年僧人。 “道歉。”少年僧人脸色僵硬,话语声却是特别地强横,听来颇为怪异。 慧轮讶然问道:“你是新来的僧人吗?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你?” 见到慧轮看过来,少年僧人并没答话,反而将脸扭到了一边。 慧轮因身有要事,并没有理会少年僧人,而是继续埋头赶路。 啪! 突然间绊到一物,慧轮猝不及防,身子顿时一个踉跄,背后一道强大的力量推来,他立刻摔倒在地上。 慧轮气急败坏地爬了起来,见到地上并没有异物,四周没有人影,不由地大呼奇怪。 由于心急赶路,慧轮并未多作理会,他继续匆匆忙忙地向前赶去。 过不多时,慧轮再度跌了一跤,他此刻心中雪亮,一定是有人故意捉弄他。 “不知是那位高人,在此捉弄小僧,如有得罪,小僧在此赔礼了。”慧轮团团做了一个四方揖,态度异常恭敬地说道。 四周一片寂静,只能听见风吹树叶的声音,还有着一只野兔跳过。 慧轮一连被绊了四次,窝了一肚子火,如果不是身为僧人,平时持戒颇深,只怕早就跳起脚来大骂了。 纵然如此,慧轮最后还是被整得差点象怒目金刚,一路嘟嘟囔囔地走了,不知是在念经,还是在骂人。 梅兰竹菊四剑聚到了一起,叽叽喳喳说得好不开心,感觉特别地解气。 “你们四个妖女,居然敢闯进少林寺胡作非为?”随着一道低沉的喝声,一个老僧走了出来,双目炯炯有神,两边太阳穴高高地鼓起。 四姝吃了一惊,立刻拔出剑来,不屑地问道:“你是什么人?我们干什么事,要你管?” 老僧长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老衲法号圆通,你们放下剑来,我送你们出寺。” 四姝那里肯依,娇喝一声,各自挺起长剑,向着圆通攻了过去,去势颇为迅疾,交织成一片剑网。 圆通料不到,四姝的出剑居然如此凌厉,不由地退了一步。 四姝一剑接着一剑,向着圆通刺来,所用的是天山剑术,出招异常地狠辣。 圆通的功力虽高,骤然遭到围攻,一时却被四姝攻得透不过气来。 四姝恐怕圆通会呼叫帮手,一出手就是杀招,招招都欲夺其性命。 “住手,否则,我就大声叫嚷了。”圆通陡然间威严地喝道。 四姝不由地愣住了,她们如果被赶出寺,就无法暗中保护虚竹了。 趁着四姝愣神的当儿,圆通陡然间出手,一闪身到了菊剑的旁边,将手一拂,一道阴寒的气息透过,菊剑手中的长剑,立刻落到了地上。 四姝脸上都是惊怒的神色,她们料不到少林高僧,居然会采用这种卑鄙的偷袭手段。 “放下手中长剑,否则,我就杀了她。”圆通阴恻恻地威胁道,那还有丝毫僧人的模样。 其余三姝久居天山,其实并没有多少心机,眼看圆通发狠,只得恨恨地将长剑抛了下来。 圆通出手如电,将四姝的穴道全都点中,这才缓缓地放下手来。 “让我瞧瞧,闯进寺来的各位,究竟有着怎样的容貌?”圆通的脸上,露出来猥亵的神情。 啪! 一声轻响,圆通将手一挥,四姝头上的僧帽立刻脱落,如瀑的秀发滑落下来。 “哇,原来是绝色美人,而且是四个,老衲真是好福气。”圆通啧啧连声地赞叹道,抹去了竹剑脸上的易容物,顺便还在她脸上摸了一把。 竹剑怒斥道:“少林寺是佛门净地,你身为僧人,怎能如此为老不尊?” 圆通压低了声音,长笑一声:“没油水的少林僧,我早就当得够了,如果能得四位美女相伴,我愿意立刻还俗。” 四姝惊怒交加,纷纷地骂圆通不要脸,就想要大声呼救。 圆通早有防备,将手凌空一挥,就点了四姝的哑穴,让她们有苦说不出。 四姝的脸上充满怒容,更多的却是惊恐,她们实在料不到,在少林寺这种佛门净地,还会出现这样的妖僧。 圆通呵呵地笑道:“其实不怕说给你们听,我在入少林寺前,是个独脚大盗,后来被仇家追得紧了,无奈才在圆真师兄的引荐下入了少林。” 顿了一顿,圆通续道:“如今听闻我那仇家已死,老衲就兴了还俗的念头,到时候蓄起头发,换过僧衣,谁知我曾是少林寺的僧人。至于你们四个,如果听话,我会娶你们做小妾,否则,恐怕就得成为地狱中的冤魂了。” “这里过往的人太多,不方便行事。”圆通皱了皱眉头,将竹剑四姝并排提了起来,向着一个低矮的房屋走去。 进了房屋,圆通反脚一踢,将屋门踢上,脸上顿时露出色迷迷的笑容。 “来吧,排排坐,吃果果。”圆通将梅兰竹菊四剑一溜地摆在墙角,就想宽衣解带,嘴上还笑道:“这里僧舍简陋,未免太过怠慢各位,不过老衲昔年颇为风骚,一憋数年,想必不会让你们失望。” “象你这样的败类,罪该万死。”陡然间一个冰凉的声音响了起来,漠然没有丝毫地感情,如同来自于地狱的死神。 事前圆通没有听到任何声息,他知道有高手来临,连忙猛地向前窜出,还想着看清楚,到底是谁在无声无息中掩在了他的后面。 嗤! 随着一道无形剑气,圆通的身上立刻穿了一个血洞,他的尸身噗通落到了地上。 圆通很有点死不瞑目,他数年未曾亲近女色,这才在见到梅兰竹菊四剑时,不惜冒险将她们掳来,谁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在最得意的时候,被人当场杀死。 出现在梅兰竹菊四剑面前的正是洪金,他只觉得手心处都是冷汗。 只要他再慢一步,梅兰竹菊四剑的人生就将被完全改写,以江湖人的性子,她们恐怕很难会忍辱活着。 洪金将手一拂,梅兰竹菊四剑身上的穴道立刻解开,她们的身上,全都是大汗淋漓。 醒过神来,四姝全都向洪金盈盈拜倒,他救了她们的清白,更胜过救了她们的性命。 洪金扫了地上的圆通一眼:“少林寺中并不太平,你们今后就跟在我身边,切记不要乱跑了。” 四姝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如今她们总算明白了,童姥往日所说人心险恶的大道理。 少林僧中,固然有着慈悲为怀的高僧,可是象圆通这样的败类,却也不少。 第一百零四章 力挫“伏虎”罗汉 少林寺钟声一连响了九次,一次比一次更加的急促,这是召集合寺僧众的信号。 一众少林僧人,很快就汇集到少林寺的山门前,依辈份排好。 虚竹排在一处角落,洪金站在他的旁边,还有梅兰竹菊四剑。 见到四姝还在少林寺中留恋,虚竹狠狠地瞪了她们一眼,可是寺中有要事,他到底不敢胡乱讲话。 不断有僧人赶来,黑压压聚集了千余僧众,人数虽多,却是悄无声息。 过不多时,玄慈方丈陪着数名僧人一起缓步走来,走在最前面的一人,身形矮小,双目炯炯有神,正是五台山清凉寺的方丈神山上人。 玄慈逐一引见,后面的分别是开封府大相国寺观心大师,江南普渡寺的道清大师,庐山东林寺觉贤大师,长安净影寺融智大师,还有一位神音大师,却是神山上人的师弟。 除此以外,还有着一个胡人,来自佛教圣地天竺,法号哲罗星。 哲罗星惊诧地道:“少林寺好大,这么多老和尚、大和尚、中和尚、小和尚,一群和尚。”话说的不太好,发音也不太标准。 双方寒暄已毕,神山上人陡然间站起身来喝道:“敢问少林寺可是官府衙门?可是山寨豪雄?”声若洪钟,直震得四山回响。 玄慈大师声色不动地道:“少林寺是佛门净地,以经文教化天下,以武功卫道除魔,神山上人何出此言?” 神山上人嘿嘿冷笑,将目光转向了哲罗星,瞧着他如此无礼,少林僧人纵然涵养颇深,却也有不少和尚,心头都有怒火翻滚。 玄字辈的高僧,早就知道神山上人来者不善,因为他在少年时,曾苦心积虑,想拜入少林寺。 当时的方丈灵门禅师见到神山上人太过桀骜不驯,而且心胸狭窄,始终不准他进入山门,这使他一直怀恨在心。 神山上人飘流到了清凉寺,后来当上了方丈,对当年的恨事,一直耿耿于怀。 直到遇到哲罗星,神山上人知道机会来了,这才邀请了一些佛门高僧,齐上少林寺闹事。 哲罗星道:“我师弟波罗星无故被少林扣押,道理不通?玄慈方丈要给个解释。” 玄慈方丈叹道:“哲罗星大师自到少林以来,少林上下,对他无不礼遇,专门派出多人帮他抄写佛经。谁料他竟然趁着风高夜黑,到我少林藏经阁中偷阅武学宝典,为防少林绝学泄露,我们才不得已行此下策。” 神山上人冷笑一声:“少林寺真是好大的威风,人家不过看了几本书,就要把人扣住不放吗?” “如果哲罗星看得是清凉寺秘藏《伏虎拳诀》、《伏魔剑法》和《玄门杖法》,又当如何?”玄慈方丈道。 神山上人慨然答道:“不过是几本秘藏,看就看了,武功凭得是悟性和勤修,难道还靠秘藏吗?少林就是门派之心太重,处事不公,这才要邀各位佛门同道,一起来评评这个理。” 少林寺所有人都知道神山上人不过是信口雌黄,如果真有人偷看清凉寺秘藏,被他抓住了,一定会弄死,如今却来说这等风凉话。 哲罗星道:“少林寺到底要将我那师弟扣留到几时,我万里而来,难道连见上一面,都不成吗?” 玄慈方丈知道如果不允相见,倒显得小家子气,于是吩咐一声:“请波罗星大师前来。” 不多时,有两名知客僧引波罗星来到寺前,见他比来时福态不少,只是容颜颇见悴损。 波罗星见到哲罗星,心中非常地激动,他们两个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阵,话语声特别地快,用的是天竺语,诉说离别之情。 哲罗星陡然间提高声音:“我师弟说他看得只是佛经,并不曾见过什么少林武学。” 此言一出,少林群僧齐齐变色,这是公然指责少林寺撒谎,对于少林寺千年清誉,大大有损。 陡然间一个人影,冲天而起,人在空中,一拳就向着波罗星打了过去,正是他的背心要害至阳穴。 练武之人遇敌应招,是本能的反应,波罗星不假思索,立刻双手推出,如封似闭,护住了周身上下。 来人见到出拳无功,立刻化为一掌,呈霹雳之势,向着波罗星当头劈了下来。 波罗星脸色大变,嗤的一指点了出去,极尽玄妙,来人如果不收手,相当于将穴道自行凑到他的指头上。 来人双掌齐推,将赶来救援的神山上人和哲罗星齐齐地逼退,居然一连击出了七拳,快捷无伦地向着波罗星打去。 波罗星醒过神来,有心不应招,可是对手这一招算计实在阴狠,他这等于将性命,完全交到对方手里。 身为天竺胡人的波罗星,没有一代宗师的气度和定力,他只得心中哀叹一声,一连击出了七拳,居然拳拳与对方撞在一起,直听得呯呯呯响声不绝。 出手攻击波罗星的正是洪金,他如今的功力,远超波罗星,算计得丝毫不差,在众目睽睽下,依然让波罗星现了原形。 洪金瞧到了玄生大师准备出手,可也瞧出了神山上人面色不善,而且神山上人离波罗星很近,极易救援。 为了保险起见,洪金才代替玄生大师出手,连出三招,让波罗星不得不救,顺便逼退了神山上人和哲罗星。 眼看目的达到,洪金向玄慈方丈行了一礼,然后快速地飘身回到了人群中,他一向低调,不想惹人注意。 神山上人被洪金一掌击退数步,全身发麻,气息不畅,不由地惊怒交加。 一直以来,神山上人都与玄慈方丈齐名,被武林中称为“降龙”、“伏虎”两位罗汉,没想到这不知从那里钻出来的少年,功力居然明显地高出他一筹,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哲罗星一向僻处天竺,自高自大,以为少林武学出自天竺,纵然高明,却也高明不到那儿去。 如今看到一个少年,就将他和神山上人一齐逼退,不由地脸色极为难堪,口中不断地用天竺方言嘟囔着,不知是在夸人还是在损人。 玄慈方丈的脸上露出笑容:“波罗星大师刚才所用三招,第一招是般若掌中的‘天衣无缝’,第二招是多罗叶指中的‘以逸待劳’,第三招是大金刚拳中的‘七星聚会’,该不会有假吧?” “哈哈,人都说少林武学源自天竺,果然不假,经过这么多年,招式居然还这么雷同。”神山上人陡然间哈哈大笑起来。 一众少林僧人尽皆震怒,神山上人此举,近乎无赖小人,真是枉为佛门高僧。 玄慈方丈脸面变了色,他冷哼一声:“将这三本武经取来,招式可以造假,经书总不至于骗人。” 有藏经阁中僧人,飞奔而去,不多时取来三本经书,都是黑中泛黄,一看就是历时已久的古籍。 玄慈将三本经书交给在场的各位大师,观心大师等人都是草草地看过,他们自重身份,不想留下窥探少林秘籍的恶名。 神山上人却读得颇为仔细,一边观看,一边还念念有词,不知在嘟囔些什么。 如果洪金此刻想破坏神山上人的计划,简直易如反掌,不过他知道神山上人,翻不起什么波浪,倒要瞧瞧他的本领。 神山上人看了一本,接着看另一本,慢慢地将三本全部看过,然后闭上眼睛,沉吟起来。 少林寺外人数虽多,却没有一点杂声,可见少林寺平时戒律之严。 神山上人先叽哩咕噜地说了一阵焚文,然后徐徐向着哲罗星道:“师兄,那日你将般若掌要义说给我听,译成华文就是如或长夜不安,心念纷飞,如何慑伏,乃练般若掌内功第一要义。对吗?” 哲罗星不知神山上人是什么意思,当下只得茫然点头道:“不错,不错。” 神山上人再叽哩咕噜地整了一阵焚文,接着道:“译成华文就是却将纷飞之心,以究纷飞之处,究之无处,则纷飞之念何存?返究究心,则能究之心安在?能照之智本空,所缘之境亦寂,寂而非寂者,盖无能寂之人也,照而非照者,盖无所照之境也。境智俱寂,心虑安然。外不寻尘,内不住定,二途俱泯,一性怡然,此般若掌内功之要也。是也不是?” 哲罗星恍然大悟,喜道:“正是,正是。” 神山上人接着背一阵焚文,说一阵华语,将三大武经的要义虽非一字不差,但完完整整地说了出来。 玄慈等人明知有假,可是震惊于神山上人的聪明才智,一时竟都说不出话来。 洪金突然间越众而出,叫道:“哲罗星大师,这番话既然你曾对神山上人讲过,就请再讲一遍,如何?” 哲罗星脸色立刻变成酱紫,他可没有神山上人的这般才智,听一遍就能完全了然于胸。 众人瞧着哲罗星的脸色,对于是非曲直,都是一目了然,可是他们都是受邀而来,神山上人不先行罢手,他们都无法借此收场。 玄生大师走上前来,他刚才被洪金抢先,如今稍显急躁,站在场中道:“哲罗星大师,就请你以这三种武经上的招式,与我对敌一番,即知真假。” 哲罗星脸色更加的难看,他吱唔着道:“这三门武经,我都没有练过,难道少林七十二绝技,大师都练过吗?” 玄生默然,哲罗星的话纵然是强词夺理,可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从来无人练全,少林自创派至今,最多有人练成十三项,就被称为十三绝神僧。 第一百零五章 虎啸龙吟 “吐蕃国师鸠摩智前来拜访。”一道声音突然间响了起来,如同龙吟,直冲云霄,只震得四山回响。 在场众人无不变色,来人功力的深厚,从此吼声中可见一斑。 从“吐”字开始,鸠摩智还在远处,可是到了“访”字,他的人影就出现在眼前,速度快捷无比。 众人眼前一花,就见一个身穿淡黄衣袍的僧人出现在眼前,人如珠玉,莹然生辉。 玄慈连忙迎了上去:“不知大轮明王前来,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鸠摩智合什道:“有劳玄慈方丈玉趾,小僧如何敢当?” 玄慈方丈请鸠摩智坐了首席,安排在了神山上人的上首,神山上人嘴里不说,心中却很不服气,想找个机会,伸手较量一下鸠摩智。 鸠摩智淡然笑道:“刚才两位大师说话,小僧都以为不妥。” 玄生和哲罗星两人脸色都变了,齐齐地说道:“明王此言,不知何意?” 鸠摩智微微笑道:“玄生大师言道,不是少林中人,就不会七十二项绝技,这句话差了,哲罗星大师说,天下没人练成七十二项绝技,这同样不对。” 玄慈方丈等人不由地尽皆动容。玄生道:“然则如国师所言,真能有一人,练全少林七十二项绝技?” 鸠摩智点了点头,脸上的笑意,显得更加的莫测高深。 玄生惊问道:“这位大英雄是谁?” 鸠摩智道:“愧不敢当。” “难道是国师?”玄生声音都发颤了。 鸠摩智神情肃穆地道:“正是区区在下。”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谁都知道少林七十二绝技练成极难,纵然如玄字辈高僧,练一门都难精,就算从娘胎算起,一年练成一门,如鸠摩智这般年纪,都难以练全。 玄生大师摇了摇头:“大师尽管是当世高僧,可要说能练成七十二项绝技,老衲死都不信。” “既然这样,小僧就只有献丑了。”鸠摩智点了点头,很从容地站起身来。 谈笑间,鸠摩智走到场地中间,抬头瞧见一面大钟,不由地左掌一摆,右拳猛击,正是大金刚拳中的一招“洛钟东应。” 那口大鼎立刻向上疾跳了出去,拳力前击而劲力上扬,正是这一招用劲的巧妙所在。 不等大鼎落下,鸠摩智返手一掌击出,正是般若掌中的精妙招数“慑伏外道”,那鼎复又跳起。 啪! 有一大片物事从鼎中掉落下来,跟着尘土飞扬,看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 眼看余力将尽,铜鼎再次落下,鸠摩智伸出大拇指来,连按了三下,铜鼎立刻向后连移了三次,一次比一次移得更远,眼看已有数丈远近。 玄慈等人全都脸面变色,鸠摩智最后用的一招是多罗叶指中的“三入地狱”,劲道一次比一次更加的威猛。 玄生更是面如死灰,他本来身怀三项少林绝技,一直引以自负。 谁知鸠摩智谈笑间出手,功力境界远远地高过他,怎不让他心灰意冷。 “小僧的袈裟伏魔功练得粗浅,还请玄慈方丈指点。”鸠摩智将身子一抖,地上的铜鼎陡然间转动了大半个圈子。 露在外面的是一大片亮铜,原来足有巴掌大的一块,被鸠摩智的掌力切掉。 玄慈方丈不由地呆愣在当场,他一直后悔在袈裟伏魔功中用时太多,以致耽误了佛学的修为,可是想到这一门功夫,足以笑傲当世,却也弥足自慰。 眼看鸠摩智谈笑之间,施展出来的袈裟伏魔本领,实在强他十倍,怎不令他遍体生凉。 神山上人本来想要找鸠摩智的麻烦,如今不由地缩了缩头,暗自庆幸没有自取其辱。 玄慈方丈不由地长叹一声:“明王真是神技,你的七十二项绝技修为,确实远胜我辈。波罗星大师,少林不便再行留你,你……请便吧。” 波罗星不由地又喜又愁,喜得是终于可以重回天竺,愁得是少林绝技仅到手三项,实在如入宝山而空回。 鸠摩智却是不依不饶,傲然说道:“既然少林寺纯属欺世盗名,那还留在世间作甚?不如各自散伙,能投清凉寺的投清凉寺,不能投清凉寺的投相国寺去吧?” 此言一出,玄慈等人更加的脸面变色,这才认清了鸠摩智的小人本质,他这人真是狂妄至极,居然想凭一已之力,将整个少林寺挑了,从而清史留名,顺便替吐蕃扫清道路。 人群中一个满面红光的老和尚走了出来,正是少林寺的玄渡大师,他脸带笑容,如同拈花而来。 鸠摩智脸上带着微笑,与玄渡大师相对而立,彼此各自向对方弹了三弹。 玄渡大师突然间闷哼一声,胸口处喷出了一处血箭,凄艳至极。 一个面目丑陋的小和尚陡然间越众而出,伸手在空中一拦,那道血箭突然间倒射而出,尽数流回到了玄渡的体内。 这和尚正是虚竹,他本来一直在默观形势,可是看到越来越不对头,玄字辈长老都是面有哀痛,面带无奈,至于他的师父慧轮,更是泪眼纵横。 如今见到一直待他极好的玄渡受伤,再也忍不住了,就利用苏星河和天山童姥所传的手法,迅速帮玄渡将鲜血逼回。 虚竹一口气封了玄渡数个穴道,又喂了他一枚天山灵鹫宫的疗伤圣药“九转熊胆丸”。 玄渡一身高明的武功,可是面对虚竹闪电般的出手,连躲避都不成,只得照单全收。 鸠摩智曾经见过虚竹一面,如今见到他再度出现,陡然间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玄渡好久才回过神来,一脸地苦笑:“明王好高的拈花指功夫,老衲拜……拜服。” 虚竹忍不住说道:“师叔祖,他用的不是拈花指,也不是少林寺绝技。” 在场的人无不暗自摇头,心想小和尚胡说八道,鸠摩智不但动作与玄渡相同,连神情都是极为相似,如何不是少林功夫,只是好象更胜一筹。 玄渡一脸地慈爱:“虚竹,我们输了就是输了,不能胡搅蛮缠,少林,当有少林的气度。” 鸠摩智笑道:“小和尚,难道你师叔祖用的,也不是少林寺功夫吗?” 虚竹道:“我师祖用的,当然是正宗的少林功夫,你用的却是道家功夫,小无相功。” 此言一出,鸠摩智脸色大变,这是他最后的依仗,没想到被虚竹一言戳穿。 虚竹转脸向着那面铜鼎,学着玄渡和鸠摩智的样子,脸上慢慢地浮起了微笑。 在场的人一时都愣住了,不知道这个小和尚,究竟弄得是什么玄虚。 还没等有人发问,就听到“铛铛铛”三声响过,那铜鼎上突然多出了三个大洞。 在场的人无不色变,他们越来越意识到,这个突然跳出场来的和尚,绝不简单。 鸠摩智眼珠一转:“你不过是少林寺中的后辈和尚,这里的事情,轮不到你插嘴,还是退下吧。” 虚竹应了一声“是”,向玄渡行了一礼,想就此退了下去。 玄慈是老于世故之人,眼看少林寺今日名声扫地,不如让虚竹出来应付一下场面,只要他能接了鸠摩智几招,想必这个番僧,就没有脸面在此呆下去。 “虚竹,你是我少林寺中后辈弟子,本来没有资格同明王过招,可是你既然说他的功夫,不是少林功夫,就由你来印证吧。”玄慈淡淡地道。 对于玄慈方丈的话,虚竹自然是言无不从,当下立住身子,向鸠摩智合什行礼:“少林寺后辈弟子虚竹,请明王指点。” 鸠摩智狠狠地瞪了一眼玄慈,暗骂他真是一个老狐狸,可是形势逼到了这个份上,他就是再不想战,却也只能战了。 对于自身的武学修为,鸠摩智还是有充分自信,他冲着虚竹点了点头,示意让虚竹先进招,一副宗师派头。 少林寺的武功当中,虚竹最熟悉的只有一门韦陀掌和一手罗汉拳,都是少林的粗浅功夫,当下身子微微下蹲,双手合什,正是韦陀掌起手势“灵山礼佛。” 虚竹此刻身兼无崖子和童姥、李秋水三人的绝大多数内力,只是普通的一招,却也被他使出了气势,身上的僧衣微微鼓起,劲力在全身流转不定。 鸠摩智出手就是般若掌凌厉长势“风起长峡”,这是少林寺中玄字辈高僧所练的功夫,与粗浅的韦陀掌较技,少林弟子还从未见过。 虚竹连忙使用韦陀掌法去格,谁知鸠摩智手法特别地曼妙,啪的一掌,正中虚竹的肩头。 鸠摩智掌力之中蓄满了劲力,满拟这一掌,就能将虚竹的肩胛骨打碎。 谁知虚竹身子只是晃了一晃,立刻猱身攻了上来,鸠摩智的手掌,反而被震得隐隐生疼。 鸠摩智心中一凛,袖中无相劫指立刻飞了出去,于无声无形中暗点虚竹的要害。 虚竹见到鸠摩智扬手,立刻就是一招“山门护法”,不求有功,先求无功,牢牢护住了身上要害。 鸠摩智精妙至极的无相劫指,居然被韦陀掌化于无形,在场高僧见了,不由地都是啧啧称奇。 眼看无相劫指被化解,鸠摩智将手一扬,嗤嗤两声,换成了霸道无匹的多罗叶指。 虚竹仰天一声长啸,状如猛虎,将身子一晃,打出了一道“猛虎下山”,形态异常地威猛。 以刚猛对刚猛,鸠摩智的多罗叶指,被虚竹简简单单地罗汉拳法,给轰成了粉碎,化成了气息,四下飘散。 一众少林僧人,瞧着虚竹的出手,不自禁地都感觉到好笑,好笑之余,复感惊骇,在场人众虽多,除了虚竹之外,谁人能挡住鸠摩智? 第一百零六章 不顾颜面下阴手 眼看多罗叶指无效,鸠摩智越来越是恼怒,不由使出了燃木刀法。 燃木刀法纯以内力见长,练成后对干木空劈九九八十一刀,要刀刃不伤干木分毫,刀上面的热气,却要将干木燃着,故此得名。 少林寺中仅有玄苦大师练成此种刀法,自他死后,玄慈等人都道再也见不到这种刀法了,不想却在鸠摩智的身上见到。 鸠摩智以掌作刀,劈得越来越快,劲力越来越急,似欲催火燃木。 虚竹眼看鸠摩智掌法太急,匆忙中使出一招“黑虎掏心”,这是罗汉拳中的招式,纯以刚劲凶猛,拳脚生风著称。 鸠摩智的燃木刀法,极见快捷,种种变化,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但不管鸠摩智的燃木刀法怎么变化,虚竹就是一套简单的罗汉拳,使得中矩中规,简单朴实。 众人都在暗赞鸠摩智功力超群,少林七十二项绝技,果然是无有不精。 洪金却是暗自地感叹,就算是他上场,将这套罗汉拳,却也只能打到这个地步罢了。 鸠摩智燃木刀法转眼使尽了变化,始终占不了虚竹任何便宜,不由地渐渐急躁,使出了一套如影随形腿来。 这是七十二项绝技中有名的功夫,与玄难的快腿功夫大有一比,使出来如同影子缠身,令人难以招架。 只论少林寺中的拳脚修为,虚竹的本领远远地不如鸠摩智,从场面和对攻上,自然落于了下风。 啪啪! 鸠摩智的两腿,还是重重地踢到了虚竹的身上,直将他踢得身子晃了两晃,险些摔倒。 受到强烈的反震之力,鸠摩智如同一只大鸟般地飞了出去,他的眼中,闪过强烈的惊骇,他上下打量着虚竹,以为他身上穿了宝甲一类的东西。 鸠摩智越打越是着急,他的身形转动越来越快,手中的各种少林绝技,层出不穷,令人看得眼花缭乱。 虚竹连变招的时间都没有了,左打一拳,右打一拳,全都是这招“黑虎掏心。”只是威力越来越大。 出人预料的场面出现了,鸠摩智离虚竹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远,由原来的一两尺,扩大到了三五尺。 斗到酣处,虚竹眼看鸠摩智露出了破绽,于是一记韦陀掌,向着他的前胸拍了过去。 鸠摩智眼中煞气一闪,立刻使出了少林绝技龙抓手,想要擒住虚竹。 呼! 鸠摩智的龙爪手,如同长龙出水,一把将虚竹的右手抓住,就想拗断他的手指。 虚竹右手被抓,心中惊慌,不知不觉就使用了天山折梅手,这是极高明的擒拿手段。 还未等鸠摩智用上力道,就觉对方的手指,游鱼一般地从他的手里滑出,然后反抓住了他的手腕。 鸠摩智惊怒之下,用力地向往急挣,凭他数十年的功力,竟然没有就此争脱。 幸好虚竹的北冥真气,不象段誉那样有吸取内力的功效,否则鸠摩智非吓得魂飞魄散不可。 虚竹的右手,牢牢地把持住鸠摩智的身子,然后伸左手向他的身上便打,正是他用了许多遍的那招“黑虎掏心”。 对于这样笨拙的招式,鸠摩智一切变化都了然于胸,可是在虚竹强大内力的支持下,他却没有太好的应付手段。 不大会儿,两个人的身子沾在一起,一只手已然过了百余种变化,鸠摩智始终摆不脱虚竹的纠缠。 场面变得越来越凶险,鸠摩智在情急之下,顾不得再施展少林绝技,将他的成名功夫“火焰刀”使了出来。 只见刀气在空中飞舞,火阳炽烈,异常凌烈,虚竹如果被砍中,轻则重伤,重则丧命。 虚竹眼看鸠摩智使出了小无相功,使出来了“火焰刀”,于是也不再藏私,使出了天山派的狠辣招数。 两个人翻翻滚滚地来回相斗,场中惊呆了千余僧众,他们经历大小战无数,却从来没见过这种别开生面的打斗。 众高僧见到虚竹的出手越来越狠,每招都欲催命,不由地暗自摇头,纷纷地猜疑,这个小和尚,到底从那里学来的狠辣功夫。 鸠摩智对形势的判断异常准确,他知道这样斗下去,绝对会吃亏,将牙一咬,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立刻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瞧着匕首中发出的寒意,虚竹知道是件宝物,不由地心中暗自恐惧。 嗤! 激斗当中,鸠摩智将手一抖,匕首插入了虚竹的左肩,鲜血立刻流了出来。 众高僧都是暗自摇头,以鸠摩智的身份,摸出匕首来偷袭,实在是太过不该,简直有如市井无赖。 此刻只要有人相助,立刻就能胜过鸠摩智,可是众高僧都囿于身份,不肯动手,连教人动手,都觉得有违佛门之道。 “休得伤了我们尊主。”随着一场清叱,四个僧人一起出手,在场中散下了一片剑光,清凉如水。 出手的正是梅兰竹菊四剑,她们很轻易就抵住了鸠摩智的脖子,在下手之际,却瞧了一眼虚竹,恰是这一眼,救了鸠摩智的性命。 虚竹大叫道:“休得伤他性命,你们住手,听方丈师叔祖教诲。”松手放开了鸠摩智的手腕。 鸠摩智情知败了脸面,眼珠一转,就象转移视线,不由地哈哈笑道:“少林寺千年清誉,嘿嘿,原来竟然窝藏女子。” 啪! 鸠摩智火焰刀闪电般出手,四姝手中的长剑各自断折,她们惊恐后退,却觉得僧帽脱落,散落下来如瀑的秀发。 这一手鸠摩智玩得相当地高明,既饶过四姝的性命,又揭穿了她们的真面目,让少林寺无可抵赖。 一众少林高僧的脸面,都觉得十分难堪,少林寺向来不许女子进入,更别说私藏女子了,传扬出去,确实会大损少林寺的威名。 虚竹跪在了玄慈的面前:“师叔祖,这四位女子都是因小僧而来,小僧愿领罪责。” 玄慈威严地道:“此事老衲原不知情,当问个明白,然后给各位一个交待。” 少林寺高僧与虚竹一起走进寺去,过不多时,一起出来,虚竹的脸上,隐隐地有着泪痕。 虚竹是个诚实的和尚,他将一切都合盘托了出来,包括误解珍珑、天山救童姥,连冰窖会梦姑的事情都没有隐瞒,吞吞吐吐地说了。 玄慈道:“一切事情都因虚竹而起,他本是一个纯朴的僧人,此次下山,却起了尘心,拜了外人为师,学了外派的功夫,还犯了荤戒、酒戒、色戒、杀戒,按律应受一百棍,少林寺已然……已然是不能留他。” 说到后来,玄慈的心中也是颇有不忍,他对于虚竹这个从小出家的和尚,颇为喜爱,不忍断了他的禅缘。 神山上人等都是大吃一惊,他们都道虚竹犯了色戒,没想到却还不仅如此,少林寺持律之严,真是令人敬佩。 东林寺觉贤大师一向与人为善,不由地出言道:“我看这四个少女眉锁腰直,颈细背挺,显是处女,说虚竹破了色戒,恐怕难以为信,还请佛门留一善缘。” 玄慈何尝不想留下虚竹,可是佛门自有佛门的规矩,他不能因为喜爱虚竹,而令少林寺招人耻笑。 “虚竹破了色戒,非指她们四个而言,觉贤大师,少林寺已有公论,多谢你的盛情。”玄慈方丈道。 觉贤大师无语退了下去,他毕竟是外人,只能言语相劝,却无法干涉别人门派中的私事。 虚竹长跪在玄慈的面前,哀求道:“弟子从小出家为僧,将少林寺当成了归身之所,如今被赶出,流浪无所依,万望方丈收回成命。” 玄慈黯然道:“虚竹,不是我不想留你,实在是不合规矩。佛门宽广,何处寺庙不能容身,就算不在寺庙,在家的居士,只要勤于修行,一样能够修成菩萨,得证善果。我这些话,还望你记在心里。” 虚竹情知一切都无法改变,于是冲着玄慈再磕了三个响头,失魂落魄地站了起来。 鸠摩智暗自欣喜,心想你们自毁长城,对这样的珠玉,却不加以珍惜,少林寺僧人真是冥顽不化。 玄慈道:“慧轮教徒不严,致使虚竹沦落,应受三十棍。” 虚竹叹息道:“求方丈大师慈悲,这三十棍,就让我代替师父吧。” 呼呼呼! 为了严明寺中的戒律,少林寺当众行刑,结结实实的一百三十棍打了下去,直痛得虚竹呲牙咧嘴。 虚竹的北冥真气,在不知不觉中就护住了全身,所以一百三十棍打过以后,他还能挣扎着起来,到慧轮面前磕头。 慧轮神情悲哀地道:“虚竹,我最看好你,实指望你能传我的衣钵,没料想我们师徒缘份已尽,以后飘泊在外,你万事要小心,不要被别人算计。” 虚竹点了点头,声音哽咽:“多谢师父……师父教诲,弟子……弟子永远铭记在心。” 此刻少林寺中,突然有着不少的英雄豪杰前来,竟然是山东和淮南的成名人物。 接着两湖和两广,江南各地,川陕的英雄都络绎而来,还有河南和河北的英雄,都是受丐帮之约而来。 不大会儿,少林寺中,居然多出了千余豪杰,成了英雄集会之地。 少林寺被弄了一个措手不及,一问群豪,才知道都是被丐帮邀来。 本来少林寺与丐帮有约,但是没定时间,没想到丐帮却提前将这些英雄豪杰约来,用心大为叵测。 玄慈不由地心中暗怒,心想自乔峰走后,丐帮的声势大不如前,行事手段也变得颇为阴暗下流,真是令人惋惜。 第一百零七章 勇护娇娘斗老怪 跶跶跶跶! 马蹄声快速地奔来,震动人的血魄,众人放眼看去,骑在马背上的人,正是丐帮弟子。 丐帮弟子一贯低调,除了身有要事,一般并不骑马,如今这般行径,实与寻常的江湖人士无异。 嗖! 四匹马奔到众人面前,丐帮弟子飞身下马,将手中的黄色大旗插在地上,迎风招展,上写着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丐帮帮主游”。 过不多时,数百名丐帮弟子一齐涌来,围在最前面的人正是丐帮的新任帮主游坦之,佳人相伴,意气风发。 洪金这是第三次见游坦之了,只见他脸色比以前显得青白,往日的懦弱神情渐去,眼神变得相当阴狠。 阿紫骑在一匹红马上,她的神情都是得意,一副刁蛮邪女的模样。 在阿紫的身后,有两名丐帮弟子,持着两面紫色的大旗,上面写着“星宿掌门段”,倒与地上的杏黄色大旗相衬。 全冠清陪在游坦之的一侧,满脸都是春风得意,宛然是一人之下众人之上。 群豪一见,不由地都是议论纷纷:“星宿派的掌门不是丁春秋吗?什么时候换成了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正在混乱间,陡然间一个粗豪的声音叫道:“大理镇南王前来拜会。” 玄慈连忙迎了过去,大理段家在武林中名头不小,更因为玄悲大师,双方更是同仇敌忾。 洪金放眼望去,见段正淳带领阮星竹和四大家臣一起走来,举止颇为潇洒。 段正淳见了洪金,连忙过来招呼,并向他请问段誉的下落。 鸠摩智冷冷地道:“段公子风流成性,迷上了一个女人,如今弄得形销骨立,面色枯黄,不知是不是还活着?” 段正淳恨恨地瞪了鸠摩智一眼,知道这个和尚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嘴里多半没实话。 “爹,你也来了。”随着一声喝叫,就见段誉出现在山前,身子晃了几晃,就到了段正淳眼前。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根本没有看清段誉的模样,不由地都是深感佩服,大理段家名垂天南,果然有极其独到的本领。 “哈哈,原来慕容公子到了,怎么还不快过来凑个热闹?”鸠摩智一声大喝传了出去,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良久没人答话,鸠摩智不由地脸面发红,他暗皱眉头,想要找个机会自行下台。 “慕容公子在山下被丁春秋围住了,眼看性命不保,大家要不要去看个热闹。”陡然间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居然便是四大恶人中的叶二娘。 玄慈等人一起向着山下走去,这样两个人的比武,实在是不能不瞧。 叶二娘缓步走到洪金面前,低声道:“我那孩儿的事?你说话真的算数吗?” 洪金道:“当然算数,不出意外,今日就让你见到你那孩儿。” 叶二娘一听,激动得全身发颤道:“好洪金,你告诉我,谁是我儿子,这个段公子是不是?” 看叶二娘激动的样子,似乎伸手就想要脱他的裤子,段誉连忙跳开了,他知道这个疯婆子可不好惹。 洪金道:“在场共有数千人,你怎么能找到儿子?相信我,今日必可相见。” 叶二娘的眼中,悲喜交加,她的儿子一出生就被抢走,二十年来的思念累积起来,简直能让人发狂。 众人走出不远,便见到丁春秋一群人,正在与慕容复等人厮杀。 慕容复所带的四大家将都是高手,他们护着王语嫣,在星宿派门人的攻击中,依然是游刃有余。 丁春秋和慕容复两人,则是相互地忌惮,缠斗下去输赢难料。 见到人数越来越多,慕容复和丁春秋各自望了一眼,陡突然间各自收手。 场中形势太乱,说不定会引发混战,还是先保存好实力再说。 星宿派如今弟子约有千人,浩浩荡荡,都是临时被丁春秋收来的一些乌合之众,这些人真实功夫不怎么样,可论起拍马屁的功夫,却在几天之内,就掌握了精髓。 “慕容家的小子,老仙有容人之量,暂且饶你不死,还不快磕头谢恩。” “星宿老仙,法力无边,平少林,诛武当,灭丐帮,试问天下谁敢不服?” “就算你们都联起手来,都不是老仙的对手,他吹口仙气,你们就一路翻滚吧……” …… 星宿派弟子什么都敢胡吹,言语中对群豪多有不敬的言语。 群豪瞧着都是暗自好笑,只要星宿派弟子不太过分,也没人与他们过于认真,毕竟丁春秋确实不好惹。 “各位,都静一静,听我一言。”全冠清陡然间越众而出,大声地吼道。 场中慢慢地安静下来,全冠清本人并不是江湖中的名宿,可是丐帮的势力,任谁都不敢小看。 全冠清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自古以来,江湖上提到名门正派,首先就要提到少林和丐帮。可是少林与丐帮,到底孰强孰弱,一直都没有定论。今日我丐帮帮主游坦之,就要与少林方丈玄慈,在天下英雄面前打斗一场。看到底谁武功厉害?” 玄慈方丈不由地长念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老衲与丐帮汪帮主交情非浅,你们这么做,岂不是要老衲愧对故人?” 全冠清道:“不过就是比武较技,只分胜负,不分生死,赢了的人,天下英雄都将遵他为首。如何?” 反应并不算热烈,只有全冠清请来的一些人,在那里高声叫好,他的脸色略微有点难堪。 还没等玄慈方丈答言,丁春秋陡然叫道:“阿紫,你这欺师灭祖的小贱人,还不快来受死。” 阿紫这些天来,见识到了游坦之的本领,早将他当成依仗,于是冷笑一声:“丁春秋,你被游帮主和我擒获,亲口答应将星宿派掌门让给我,只求能让你担当开山大弟子,这些话,难道你没同师弟师妹们说过?” 丁春秋本来神态飘然若仙,见到阿紫如此信口雌黄,不由地大怒,大袖一摆,就向她冲了过去。 星宿老仙在江湖中好大的名头,但真正瞧过他出手的江湖豪杰并不多,眼看他纵跃如飞,确实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人。 至于星宿派弟子,更是欢呼雀跃,口口声声说阿紫以下犯上,居然敢欺师灭祖,实在是不可赦的重罪。 眼看星宿老仙就要跃到阿紫身边,陡然间眼前一花,一人居然挡在了阿紫的前面。 星宿老仙觉得不妙,连忙向旁纵跃了数步,谁知对方如影随形,居然一直跟在了他的身边,令星宿老仙倒抽了一口凉气。 出场的人正是游坦之,他对阿紫敬若仙人,那里肯让星宿老仙伤她半点毫毛。 呼! 游坦之一掌,向着星宿老仙拍了过来,掌力未到,一种极其阴寒的气息,已然笼罩了他的周身。 瞧着游坦之的出掌,围观的人都是一阵的寒意,如同到了酷寒严冬。 星宿老怪自恃有化功**,那里肯有丝毫地示弱,一掌就拍了出去,居然硬接硬架。 轰隆! 两个人的掌力,狠狠地对撞在了一起,丁春秋的身子,一下子被击飞了出去。 丁春秋本来想借着对掌的时候,化掉游坦之的内力,谁知对方的内力十分地古怪,他不但化不掉,轻敌之下,还险些吃了大亏。 自游坦之出掌以后,整个场中的温度都开始降低,至于丁春秋,更是觉得一道冰寒之气,直接灌入了全身。 如果不是丁春秋内力深厚,只怕这一掌他就受不了,饶是如此,他的眉毛上面,还是闪电般地结了一层严霜。 “星宿老仙大展威风,丐帮的毛头小子,你已然中毒了,还是赶紧寻个密室,修炼七七四十九天,其间不能近女色,否则性命难保……” “没有老仙的独门解药,根本无法解开此毒,如果想要活命,赶紧率领丐帮弟子投降吧!” “老仙有好生之德,特意下凡来点化你等,千万不要冥顽不灵,再继续顽抗下去……” …… 一众星宿派弟子,为了丁春秋极力的吹捧,将游坦之贬得一文不值。 游坦之的性情,本来并不刚猛,如果不是为了讨好阿紫,他不会当丐帮的帮主,更不会挺身而出对战丁春秋。 眼看一掌将丁春秋逼退,游坦之没有丝毫地迟疑,双掌翻飞,向着丁春秋连环不断地打了过来。 丁春秋越看越奇,游坦子所用的分明是星宿派的掌法,而且对其中的变化,都还捉摸不透。 细想起来,肯定是阿紫私底下传授,这招势不难对付,所畏惧的,只是游坦之的深厚内力,还有这掌力中的奇寒属性。 两人一连对了数掌,功力悉敌,丁春秋不愿意硬碰硬,看来倒是吃亏多些。 游坦之越斗胆气越壮,大声道:“丁春秋,只要你肯放弃星宿派掌门之位,我就饶你一命,如何?” 丁春秋气极反笑,他在江湖中享誉数十载,没想到事到临头,居然被一后生小子,当面欺上头来。 听到丁春秋的纵声长笑,在场的人,除了江湖中的一流高手以外,都觉得耳中嗡嗡作响,心中不由地都有惧意。 “狂妄小子,今日让你知道老仙的手段。”丁春秋大吼了一声,反手一抄,就抄起一名星宿派的弟子。 这个星宿派的弟子,一直在大肆地替丁春秋吹捧,正说得唾沫乱飞之际,陡然间只觉身上一麻,所有的知觉,立刻完全地丧失。 第一百零八章 群尸乱舞 呼! 丁春秋将大手一挥,那个瞬间变灰暗的死尸,立刻向着游坦之飞了过去,速度极快。 这是星宿海的绝技腐尸毒,杀伤力特别地巨大,令人闻而色变。 游坦之的脸色顿时变了,阿紫多次告诫,要他一定要小心丁春秋的腐尸毒。 眼看逃无可逃,游坦之将牙一咬,顺手抓起一个丐帮弟子,掌力一吐,当场毒死,向着丁春秋反掷了出去。 两具死尸在空中对撞到了一起,直撞得头骨碎裂,紫血四溅,死状惨不忍睹。 一不做二不休,丁春秋抓起他身后的星宿派弟子,连绵不断地向着游坦之掷了过去,正是连环腐尸毒。 游坦之知道,此刻不能有半点心软,否则,非栽在星宿老怪手里不可。 故此,游坦之将他身后的丐帮弟子,一个个出手抓死,向着丁春秋反掷了过去。 嘭嘭嘭嘭! 死尸的对撞声连绵不绝,直震得四山都在嗡嗡回响,两大一流高手,都施展出了超绝的功力。 少林寺群僧的脸上,都露出强烈的不忍神色,他们口中不停地念着阿弥陀佛,替这些枉死的冤魂超度。 丐帮弟子的脸上,带着一种神圣的表情,为了丐帮的前途,他们一个个走上前来,甘心赴死。 星宿派的弟子们,则是一个个都吓傻了,他们身子剧烈地颤抖,一时间忘了逃命。 更有甚者,一些星宿派的弟子,还在嘴里说着奉承星宿老怪的话语,还不等说完“星宿老仙,法力无边……”,就被丁春秋一把抓死,变成腐尸。 丁春秋渐渐占了上风,越斗越觉爽快,他知道凭他的武技,降服这个古怪的阴冷小子,还不在话下。 呼! 丁春秋一把抓下,却抓了一个空,他不由地愣了一下,回过头来看去,只见星宿派弟子,全都逃到了远处,有的还三五成群,有的直接钻入到了人群中。 星宿派弟子都是贪生怕死之徒,刚才未回过神来,才被丁春秋抓死了这么多,一旦惊醒过来,自然不甘心白白送命。 “都给我滚过来,否则,要了你们的性命。”丁春秋大喝一声,言语中颇有魅惑之意。 有数名星宿派弟子,不知是被丁春秋威严所慑,还是被他言语所惑,浑浑噩噩的走了出来,被丁春秋当场抓死,成为腐尸。 至于游坦之手中的腐尸,却是来源不断,形势顿时就有了变化。 丁春秋知道腐尸毒的厉害,不敢硬抗,仗着轻功厉害,被迫全场乱窜,一来躲避攻击,二是寻找尸源。 “哈哈,你连我的护法都打不过,还敢与我争夺星宿派掌门之位吗?”阿紫在一旁猖狂地大笑起来。 丁春秋怒了,他身隔数丈,陡然间向着阿紫飞了过去,白发飘舞,面相凶恶。 阿紫的笑声顿时戛然而止,她一生最恐惧的人,其实就是丁春秋。 远在数丈之外,丁春秋将手一抖,阿紫的身子,就不由自主地向他飞了过来。 “快……快救我!”阿紫惊慌到了极点,不由地张口大叫。 数人一起奔了出去,包括段誉和段正淳等人,但最快的人还是游坦之,他完全就是不顾性命一般的奔来。 在场众高手瞧着丁春秋数丈之内擒拿阿紫的手段,不由地眼中都露出诧异地神色。 瞧到空中有着细微的银芒闪动,众人这才恍然,原来丁春秋用了软丝。 丁春秋用天蚕柔丝索,将阿紫擒到了手中,这才长吐了一口气。 星宿派弟子散布在人群中,此刻早已是颂词如潮,都道老仙手段高超,举手投足间,擒拿住了叛徒阿紫。 至于丁春秋刚才被游坦之打得满场飞逃,明智的星宿派弟子提都未提,就是偶尔提到,也夸老仙心地仁慈,不忍出手伤害晚辈。 “我要施展腐尸毒了。”丁春秋抓住阿紫,恶狠狠地说道。 “别……千万别……伤了阿紫姑娘”,游坦之吓得魂不附体,结结巴巴地说道。 丁春秋心中一动,他是异常精明的人,从游坦之看向阿紫的眼中,他读出来了强烈的爱慕神色。 “不让我伤了她也可以,你必须投入星宿派,拜我为师。”丁春秋冷哼了一声,神态颇见威严。 本来丁春秋想要试一试游坦之,看他到底对阿紫有多少爱意,没想到游坦之立刻跪了下来。 “弟子游坦之拜见……师父,求师父饶了阿紫姑娘的性命。”游坦之嘭嘭嘭连磕了八个响头,话语声非常地诚恳。 丐帮的人不由都低下了头,在游坦之残杀本帮帮众的时候,他们的心中,就对游坦之有了极度的不耻,如今更觉羞愧难当。 “丁春秋,今日教你难下少室山。”眼看丁春秋与丐帮的恩怨,暂时搁置,少林寺众高僧不由地高声喝道。 一想起玄难和玄痛两位大师的性命,都丧在丁春秋的手里,纵然是少林高僧,都不由地脸含悲愤。 呼呼呼呼! 数百名少林僧人一起跃了出来,手持少林棍,布成了罗汉大阵,声威相当地庞大。 一众星宿派弟子,脸色不由地苍白,他们都是乌合之众,怎及得上少林寺堂堂正正。 眼看情况不妙,星宿派弟子们不由地各自惊慌,奉承星宿老仙的声音,不免小了许多,甚至有弟子住了口,打起转而奉承少林圣僧的主意。 “游坦之,我令你挑战玄慈,取了他的性命。”丁春秋将阿紫高高地举了起来,将脸一沉说道。 游坦之答应一声,立刻走到了玄慈面前,躬身行礼:“请方丈赐教。” 玄慈方丈一脸的怒容,他实在不愿与游坦之动手,如今却是骑虎难下。 “请问你是以丐帮帮主的身份,还是以星宿门人的身份?”包不同一生最爱多语,不由地嚷道。 全冠清走上前来,朗声道:“丐帮的帮主一日不改选,游坦之就依然是我丐帮的帮主,他屈身投入星宿派门下,不过一时权宜之计。” 鲁有脚实在是忍不住了,不由地大声喝道:“全长老,你说这样的话,将我们丐帮的清誉置于何地?我丐帮数十万兄弟,还有何面目混迹江湖?” 全冠清面色铁清地怒道:“鲁有脚,你给我退下,丐帮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丐帮中立刻有不少弟子,开始大声鼓噪起来,显然全冠清所言,并不能服众。 玄慈方丈道:“游施主,如果你是以丐帮的帮主身份,就请你使用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如果你是以星宿门人身份,不妨使用星宿派的功夫?” 星宿派众人立刻大声地鼓噪起来:“丐帮的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有什么了不起,如何能够及得上星宿派的功夫?游师兄是星宿派的大弟子,自然要用星宿派的功夫。” 这帮人众散在各处,再加上着意讨星宿老怪的欢喜,声音渐渐地汇聚,声势却也不小。 “谁说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及不上星宿派的功夫,真是一派胡言!”陡然间一声暴吼,如同虎啸,从山间响起,直震得星宿派弟子面色苍白,一个个哑口无言。 “这人是谁?有如此威势?” 其实在场的人,都知道了答案,如此威风凛凛的人,除了那人以外,放眼整个江湖,都找不出第二个。 狂风呼啸,烟尘弥漫,有着二十骑高头大马,如同游龙一般,从远方快速地奔至。 至了众人面前,十八骑纷纷地勒住缰绳,向着两边分开,个个都是玄色大氅,内穿玄色布衣,人如虎,马如龙,声势相当浩大。 从中间走出来一个面相威严的汉子,在他的旁边,有着一个身穿红衣的绝色少女。 “萧大哥!”洪金和段誉都大声地叫嚷起来,他们与萧峰阔别已久,今日终于重逢。 “两位兄弟,别来可好。”萧峰一眼就看到了洪金和段誉,见到他们主动招呼,不由地心中闪过一丝暖意。 “乔帮主!”丐帮群雄纷纷地叫嚷起来,心中都是无限地感慨,声音越来越大,渐渐形成了声势。 丐帮自萧峰走后,声威一天不如一天,好不容易选出来一个帮主游坦之,却在众目睽睽下跪倒在丁春秋面前,投入星宿海门下,真是丢人丢到了家,两相对比,怎不让人心灰意冷。 “萧峰早已不在帮中,大家为何仍用旧日称呼?兄弟们,你们好吗?”萧峰口中说着客气的言语,可是心中对丐帮的眷恋,实在是情难自已。 “姐姐,姐夫,快来救我!”阿紫本来自料必死,见到了萧峰,顿时如同绝处逢生,喜不自禁地大声嚷道。 萧峰望向丁春秋,脸上顿时寒了下来,他这次专程从契丹回到中原,为的就是寻访阿紫,没想到却见到她,落在了丁春秋的手里。 瞧着萧峰的威势,向来天不怕地不怕,连师父都敢忤逆的丁春秋,却也不由地心生寒意。 呼! 萧峰大步迈出,左手一划,右手呼的一掌,就向着丁春秋击了过去,正是降龙十八掌中的一招“亢龙有悔”。 此时萧峰距丁春秋的距离,尚有十余丈远近,世间绝没有任何功夫,能够攻到十余丈外,所以丁春秋实在料不到,萧峰居然会说打便打。 在一掌击出之后,萧峰的身子飞了起来,离丁春秋已是只有六七丈,如同一头带着翅膀的猛虎,人在空中,一掌击出,又是一招“亢龙有悔”。 在众人惊诧的眼神中,萧峰已然纵身到了丁春秋的面前,第三招“亢龙有悔”打出,所有的劲力汇聚到了一起,形成排山倒海之势。 第一百零九章 一醉任平生 萧峰三掌齐飞,掌势如长龙戏水,猛虎出山,天地为之颤动,风云为之变色,群豪为之震惊。 丁春秋吓得腿都软了,连忙将阿紫抛了出去,身子拼命地急纵而出。 纵然丁春秋反应极快,可也被掌势的余风带动,连翻了几个筋斗,不复再有往日的潇洒自在模样。 萧峰将手一抓,擒龙手出,将阿紫硬生生地抓在了大手里面,顺手就抛给了阿朱。 阿紫得救了,心中在庆幸之余,却也不免埋怨,她的这个姐夫,真是一个粗野蛮人,对她这样的娇柔美女,一点都不知道怜惜。 “丐帮的降龙十八掌,有什么厉害?你看我们师父这一滚……这一滚真有突如其来之效,动作多么流畅,试问当今天下,几人能够……做到?”一个星宿派弟子结结巴巴地道。 啪! 这个星宿派弟子突然一翻白眼,身子挺了挺死在地上,很明显是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遭了丁春秋的算计。 “降龙十八掌空具威力,可是后劲不足,及不上星宿派功夫变化多端,刚柔并济……”另一个星宿派弟子想不到合适的言语,不由急得满头大汗,幸好并没犯丁春秋的忌讳,不曾丢了性命。 按照常理来讲,在丁春秋吃了大亏的情况下,就不该这么急着吹捧,可是这些星宿派弟子,平时实在是吹捧惯了,不对师父吹捧两句,心里憋闷得实在难受。 阮星竹瞧着阿紫得救,心中实在是喜不自胜,连忙高声嚷道:“阿朱,阿紫,你们到这儿来。” 阿朱携着阿紫的手,来到了阮星竹的身边,她们分别已久,此刻相见,心中都很欢喜。 段正淳在欢喜之余,瞧着场中的复杂形势,却也不由地暗自发愁。 见到萧峰出现,群豪纷纷地叫嚷起来:“萧峰,你这个大恶贼,今日自投罗网,定然让你难逃公道。” 萧峰瞧着满山遍野都是对手,一个个脸上带着愤怒,直欲将自己置于死地,而且高手云集,比聚贤庄更要危险百倍。 身处险地,萧峰不但没有丝毫恐惧,反而豪气顿生,他大声喝道:“拿酒来。” 一个契丹武士将挂在马背上的硕大皮袋解下,向着萧峰掷了过去。 萧峰拍开袋口,将皮袋向着空中一抛,那酒立刻匹练一般地冲了下来,他大口饮着,显得非常地豪爽自在。 “我也来喝一袋。”洪金被萧峰的豪情所感,不由地走到他的身边,大声地嚷道。 同来的契丹武士,愣了一下,显然想不到,在中原武林,还有萧峰的朋友。 呼! 一个皮袋向着洪金扔了过来,被他顺手接过,学着萧峰的样子,畅快地喝了起来。 “好,今日借这美酒,洗一洗万古的忧愁,大哥,三哥,我也来一袋。”段誉身子飘忽,来到了洪金的旁边,伸手向契丹武士要酒喝。 一个契丹武士将皮袋快速地掷了过来,段誉轻描淡写的接了下来,咕咚咕咚地大口喝了起来。 “既然大家都喝了,四兄弟中,怎么能少了贫僧呢?请施主赐酒。”虚竹来到萧峰的旁边,向着契丹武士双手合什,做了一个化缘的姿势。 契丹武士愣了,在场的人全都愣了,这世道真是变了,什么时候,见到和尚都出来讨酒喝。 知道这些人都是萧峰的兄弟,那有讨酒不给的道理,呼,一个酒袋向着虚竹飞了过去。 虚竹顺手一抄,就将酒袋抄在了手中,脸上露出义无反顾的神色:“各位师叔祖,师父,各位前辈,贫僧要破酒戒了。哈哈,真是好酒!” 一直以来,虚竹都是唯唯诺诺,遵守寺规,从来不敢逾雷池一步,今日在天下英雄面前饮酒,惶恐之余,更是多了一种肆无忌惮的快感。 朱丹臣四人都将目光投向段正淳:“王爷,怎么办?” 段正淳豪情满怀地道:“我们纵然本事不高,可萧峰等人,都与我们有旧,更何况还牵涉到誉儿,决无丝毫退缩之理,拼却一死酬知己罢了。” 阮星竹星眸流辉,深感没有跟错了男人,段正淳纵然花心,到底还是男儿本色。 “除了陪着送死以外,没有任何用途,真是愚蠢。”阿紫低声地嘟囔道。 “阿紫,你说什么?”段正淳脸色一沉,怒声说道。 阿紫伸了伸舌头,知道再说下去,必然是自讨苦吃,只得住口不言。 “这位小师父是?”萧峰从未见过虚竹,不由地讶然问道。 “这位是我们的二哥,我们在结拜的时候,将你一起结拜在里面。”段誉笑着说道。 萧峰不由地哑然失笑,于是就在天下英雄的面前,与虚竹对拜了八拜,算是补了结拜之礼。 “公子,怎么办?”邓百川四人都向慕容复望去。 慕容复笑了一笑:“你们意下如何?” 包不同和风波恶齐声道:“为了阿朱妹子,要不要帮助他们脱身?” 两人都感念萧峰在杏子林中相助的恩情,还有虚竹等人的救助之恩。 “与阿朱之间的情义,比起兴复之事,如何?”慕容复低声说道。 听到慕容复这样说,包不同和风波恶都无话可说,只得说道:“请公子爷吩咐”。 “借着这个机会,诛杀萧峰,从而成为中原武林的翘首,以图兴复大业。”慕容复神情一冷,袖子一甩说道。 “南慕容,北乔峰,一直在江湖中被人称道,今日就要一比高下,瞧是你北乔峰了得,还是我南慕容厉害?”慕容复轻袍缓带,神情潇洒地走了出来。 慕容复此举,顿时赢得了一片喝彩声,群雄一心想围歼萧峰,可是自料凭谁上去,都不是萧峰的对手,见到慕容复肯出来挑头,自然是群情振奋。 萧峰长叹道:“南慕容北乔峰,我们本来应该成为朋友,可因为出身不同,误会重重,只能为敌。好吧,想来你够资格,做我萧峰的对手。” 慕容复知道萧峰是生平大敌,不敢有丝毫怠慢,一出手就是慕容氏的破山拳。 江湖上一直相传,慕容家最拿手的是斗转星移,可是慕容氏的破山拳,同样非常地精妙。 萧峰大喝一声:“来得好”,借着酒势,左臂一扫,右掌相随,一招“龙战于野”打了出去。 慕容复知道萧峰掌力厉害,不准备与他硬拼,谁知萧峰的掌力虚实相间,委实是难以预测。 啪! 两个人的掌力对撞在了一起,慕容复身子不由地退后了数步,萧峰的身子晃了晃,却在原地未动。 慕容复只觉肩膀一阵的发麻,知道论起真正的实力,他确实要逊了萧峰一筹,不由地惊怒交加。 可慕容复一生自傲,心想如果连个萧峰都打不过,还谈什么匡复大燕,不待恢复,闪电般地冲了上去。 两个人这一交上手,劲力不断地散开,围观的群豪,连忙快速地闪身,以免被卷入战场当中。 萧峰降龙十八掌展开了,一掌更比一掌威猛,如同神龙降世,在战场中纵横披靡,勇不可挡。 初遇萧峰这样的大对头,慕容复不断地变换功夫,双手忽爪忽钩,忽掌忽拳,瞬间变换了十余种功夫。 不大会儿,慕容复已然是迭遇险情,如果不是他暗施斗转星移功夫,将萧峰的劲力卸开,只怕早就受伤了。 慕容复一看无人上来相助,不由地暗自懊悔,他出手实在太急,居然没有邀好帮手。 瞧着游坦之站在场中,对萧峰咬牙切齿的模样,慕容复不由地计上心来,身子一个盘旋,立刻到了游坦之的身侧。 萧峰猜出了慕容复的用意,不由地暗自冷笑,他毫不避讳,一招“飞龙在天”,跃在半空,向着慕容复击了下去。 慕容复一看萧峰来势太强,无奈之下,顾不得狼狈,身子快速地窜了出去,居然不敢正面相敌。 “萧峰,你杀我父叔,今日让你血债血偿。”萧峰刚刚地立定身子,就觉得一阵彻骨的寒意传来,正是游坦之的冰蚕毒掌到了。 萧峰察觉对方掌力阴冷霸道,不由地心中一凛,心想中原何时出了这等高手,竟然不知。 啪! 游坦之与萧峰对了一掌,脸上青气一闪,居然一步未曾后退。 萧峰同样立定了身子,只觉得一阵寒意,从手掌直透心胸,竟是说不出来的古怪。 慕容复一看大喜,连忙猱身攻了上来,一爪抓向了萧峰的咽喉,居然不肯给他喘息的空间。 “纵然是你们联手,萧某何惧。”萧峰冷哼了一声说道。 慕容复情知联手出击,肯定会被别人耻笑,可是他打了如意盘算,只要能杀了萧峰,那就算南慕容不如北乔峰,却也是过去的事情了。 游坦之自萧峰处捡到神足经,苦练之下,内力相当地惊人,已然可以正面相接萧峰的招式。 慕容复是武学中的大行家,他怕杀死萧峰以后,游坦之会跟他争盟主之位,于是就借势遁身,将正面交手的机会,都让给了游坦之。 游坦之心切父仇,那里管慕容复怎样想,怎样做,他只是拼命地咬牙,将冰蚕毒掌催到了顶峰,一掌接着一掌地向着萧峰攻击。 如果只有游坦之,凭他的武功经验,给萧峰造不成任何威胁,可是有慕容复相助,游坦之如虎添翼,萧峰纵然勇猛,却也不由地落了下风。 “去死吧。”丁春秋瞧出了便宜,陡然间飞身纵了起来,想要加入战团,将萧峰置于死地。 这一掌丁春秋挟着化功**,使出的是星宿派的毒掌,他算准了时机,想要结果生平第一大敌的性命。 第一百一十章 高手过招 一见到丁春秋,虚竹气就不打一处来,他想到了死去的无崖子,想到了玄难和玄痛。 “你这个老混蛋……真是罪大恶极,饶你不得。”虚竹酒壮人胆,不由地张口骂了起来。 虚竹随即闭上了口,可是想到在不知不觉中,竟然又犯了一戒,脸色不由地一黯。 叫骂声中,虚竹当即出手,一出手就是天山六阳掌,威力极大,乍一看与降龙十八掌,颇有几分相似。 萧峰眼观六路,正在为如何应付丁春秋苦恼,见到虚竹出手,掌力居然异常地强悍,不由地暗自惊喜。 本来萧峰以为虚竹是少林寺的低辈弟子,纵然有些天赋,功夫能高到什么地方去,如今一看他的功夫,这才知道严重低估了他。 虚竹展开天山六阳掌,着着都是进攻的招术,将丁春秋迫得连连后退。 丁春秋在聋哑谷木屋前,曾经以“三笑逍遥散”暗算过虚竹,结果虚竹内力深厚,浑若无事。 从那以后,丁春秋对虚竹就有了三分惧意,于是不敢使用毒功,只以逍遥派的掌法相迎。 两个人拳打脚踢,越斗越是激烈,用的都是逍遥派的顶级功夫,一个身法飘逸,宛若神仙,另一个僧袍飘飘,仿如御风,将一众围观的人,都看得目眩神迷。 “两个打一个,好英雄么?”洪金冷喝一声,立刻扑了上去,想要将慕容复接下来。 “嘿嘿,臭小子,瞎掺和什么?你的对手是我。”陡然间一声喝叫,然后一个黄袍僧人,快速地迎了上来,正是吐蕃国师鸠摩智。 鸠摩智见了萧峰的功夫,不由地暗自忌惮,想要借慕容复和游坦之的手,将这个厉害的大对头除去。 眼看洪金扑了出来,想要解救萧峰,鸠摩智知道出手的时机来了,立刻出手将洪金拦住。 洪金与鸠摩智有过多次交手,自然知道这个僧人极不好惹,只得按住性子,与他相斗起来。 鸠摩智用的是小无相功,有意显露本领,催动的是少林绝技。 洪金所用的则是天山折梅手,纵然只有六式,可是将天下掌法的精髓,大都包含在其中。 鸠摩智越斗越是心惊,他发现洪金的本领,比起上次相斗时,竟然高明了许多,丝毫不弱于他。 在场的少林僧人最多,他们瞧着鸠摩智所用功夫,包括了日月鞭法、风云手、千叶手、寂灭爪、虎爪手等多种功夫,每种功夫,都练到了极高深的境界,不由地都是心中佩服。 鸠摩智少林绝技纵然使得奇妙至极,洪金的天山折梅手,显得变化则是更多,掌法和擒拿手之中,包含有剑法、刀法、枪法、鞭法、爪法、斧法等诸般兵刃的妙招,实在是变化无穷。 一众少林僧人,都知道洪金出身在少林寺,倒是大半都为他喝彩,希望他能降服鸠摩智,为少林争光添彩。 两人相斗了半晌,都是难解难分,洪金无法在短时间内胜过鸠摩智,可鸠摩智想要绕过他,去找萧峰的麻烦,也是办不到的事情。 此刻洪金与鸠摩智之间的对敌,完全就是生死相搏,只要稍差分毫,立刻就是身死道消之祸。 鸠摩智的火焰刀,不知不觉地使了出来,这是他的成名绝技,不知有多少英雄好汉,都丧身在他的火焰刀下。 洪金的天山折梅手,同样是逍遥派的顶级武学,号称永远学不完,可见变化之繁复。 嗖! 火焰刀向着洪金猛地斩了过去,感觉到凌厉的刀气,众人纷纷地闪避,少室山头,开始混乱起来。 段誉瞧着洪金等人,纷纷地冲了上去,不由地心乱如麻,他的六脉神剑,时灵时不灵,实不愿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现眼。 可是越看下去,段誉越觉得不对劲,他的兄弟们都在拼杀,他怎么可以在旁边袖手旁观呢。 瞧着虚竹和洪金先后出了手,都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水平,围攻的众位英豪,不由地都惊诧无比,怎么萧峰的这些兄弟,一个个都是这么的生猛。 如今还剩下一个没出手的人,想必功力不会太高,有些人就打起了段誉的主意,想先将他给抓起来。 “喂,慕容公子,你再不住手,我可要用六脉神剑射你了。”段誉大声地叫嚷道,未出场之前,先造造声势。 眼看着越来越占上风,慕容复那里肯听段誉叫嚷,只是加紧了对萧峰的攻击,为防夜长梦多,他想用快刀斩乱麻。 萧峰一方,还是以萧峰的实力为最高,只要将他打死了,洪金和虚竹两个人江湖威望和经验不足,根本不足为惧。 “喂,喂,慕容公子,我是看在王姑娘的面子上,才对你这么客气,你如果真的不听,我可真要动用六脉神剑了。”段誉连声地叫嚷道。 先前听段誉说他会六脉神剑的剑招,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谁都知道,六脉神剑是大理段家的至高绝技,比降龙十八掌还要更加的罕见。 段誉手指连点了数下,引起了无数人的好奇,想要看看这个青年公子,到底有多大的本领。 结果看到段誉,手指连连地点动,却一点劲力都射不出,不由地都大笑起来,暗骂段誉真是个大忽悠。 段誉一看,站在场边也会出丑,不由地将心一横,决定上场。 凌波微步是天下一等一的步法,身法潇洒无比,转眼就到了场中,段誉伸手一指,居然向着慕容复的要害点了过去。 “滚!”慕容复头也不回,只是用拂袖一拂,大声地嚷道。 段誉手上没有功夫,可是他的步法,可真是精妙至极,身子向前猛地跨出一步,若有意若无意,将慕容复的一拂之力,完全地躲了过去。 “唉,枉王姑娘一片真心对你,你居然口出恶言,还以二敌一,真是有损慕容氏的威名。”段誉眼看步法有效,不由地心中大定,口中喋喋不休,一直在说着慕容复的丑事。 “小子,我不杀了你,就不姓慕容。”慕容复本来不是好性子的人,渐渐地被段誉撩拨得无名火起,怒气冲冲地喝道。 段誉只是要将慕容复引开,所以才会如此地纠缠,见到心意得逞,大喜之下,连忙翻身逃开。 如今在慕容复的眼里,段誉比萧峰更加的可恶,他要先杀了段誉,然后再杀萧峰。 嗤! 慕容复陡然间出手,用的是参合庄有名的功夫参合指,一指在无影无形当中,到了段誉的眼前。 段誉先前根本没有警觉,等察觉不对的时候,参合指已到眼前,只能在百忙中将身一转,狼狈无比地逃脱了。 “誉儿,小心。”段正淳父子连心,对段誉一向最为疼爱,眼看他差点受伤,不由地脸色大变,连忙冲了上去。 “好你个慕容复,居然敢伤我师父。”南海鳄神岳老三骂骂咧咧地冲了上来,身法竟然不比段正淳慢。 慕容复纵然打不过萧峰,可是比起段正淳和岳老三,却是高明多了,他嗤嗤两指点了过去,段正淳和岳老三都受了伤。 见到段正淳因他负伤,段誉心中极其的伤痛,他大吼一声:“好你个慕容公子,居然敢伤我的父亲?” 嗤嗤! 段誉盼望已久的六脉神剑,终于脱手而出,那喷薄而出的六脉剑气,显露出了它的威力。 所幸慕容复逃得快,否则,单是这一手少商剑,已然让他招架不住。 “公子爷,用兵器吧!”风波恶将他的单刀掷了过来,这一掷夹杂了他的内力,显露出来了他不错的内力修为。 慕容复知道段誉六脉神剑的厉害,无奈只得身形一转,就接过了单刀,顺手就向着段誉劈了过去。 在慕容家的“还施水阁”中,有着慕容家数百年来的积蓄,那上面包含了各门各派的功夫精要。 慕容复从小就非常地聪明,各种兵器拿起来就会,练武的天赋,可以说是相当高。 如今见到慕容复的刀法,翻翻滚滚,所刺出处,无一不是段誉的要害,一众刀法名家,如五虎断门刀、五凤朝阳刀、天绝刀等,都是暗自佩服。 段誉身子如同流水,扬手处就是一记六脉神剑,纵然是乱指乱点,不合章法,但是胜在凌厉。 啪! 慕容复手中的单刀断了,他的神情一呆,随即将半截短刀,快速地掷了出去。 “慕容公子,好厉害,刀断了都能伤人。”段誉口中说着调侃的话,身子向前不断斜斜地跨出,却又无巧不巧地避开了慕容公子的攻击。 “公子,接钩。”邓百川将一对护手钩扔了过来,钩光闪闪,寒光四散。 慕容公子身子跃起在空中,将护手钩接了过来,向着段誉快速地钩了过来。 段誉根本看都没看慕容公子的招数,也没有注意慕容公子用什么兵器,他只是一心一意,施展他的六脉神剑,走他的凌波微步。 过不多时,啪啪两声,慕容公子手中的护手钩,又断为了两截。 瞧着段誉的无形剑气,居然是如此的惊人,在场的人脸色都变了,特别是段延庆,这是他苦求一生的功法,结果却硬是得不到。 “敢伤我的父亲,一定要你以血来偿。”段誉杀红了眼,手中的六脉神剑,连续不断地向慕容复射了过去。 慕容复左支右绌,被段誉逼得狼狈不堪,神情如疯似癫。 嗤! 无形剑出,慕容复身上的衣袖,立刻飘落了下来,他的身上,依然是破衣烂衫,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小洞。 眼看身法到了尽头,没有余力再避,慕容复不由地长叹一声,难道大业未兴,就先得死在这里? 第一百一十一章 老魔小丑 王语嫣一直在为慕容复加油,正是她的无情,才使得段誉如此气苦,六脉神剑才会如此的凌厉。 就算是慕容复打死了段誉,王语嫣只怕都不会掉半滴眼泪,可是看到慕容复有了危险,她却连声地惊叫起来。 “别……别伤了表哥!”王语嫣只吓得花容失色,连忙大声地叫嚷起来。 段誉对王语嫣一生挚爱,就算是为她死去,也是心甘情愿,怎忍心舍得让她伤心。 故此,段誉将扬起的手一偏,就见一道凌厉的剑气,一下子落到了地上,将岩石穿了一道深深的洞孔。 慕容复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他的心气非常地高傲,一向以大燕国的皇帝自居,那里肯接受别人的饶命,还是受了一个女人的求恳。 “啊!我杀了你!” 慕容复红着眼睛,神情如疯似狂地向着段誉飞了过来,他的手凝成了爪,要活生生地将段誉扼死。 这是拼命地态势,如果杀不死段誉,慕容复也不要活了,他感觉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段誉吓得傻了,根本就忘了闪避,他实在想不到,刚刚才被饶了性命的慕容复,为什么转眼间变得如此的凶狠。 眼看段誉难逃活命,陡然间半空中一只大手伸了过来,一把就抓起了慕容复的身子,然后将他扔出了三丈余远。 “慕容复,你这个无耻小人。别人饶了你的性命,你反而伸手加害。萧某与你齐名,真是一种羞耻!”萧峰大声地嚷道,声音直震得群山回响。 慕容复身子在地上一撑,想要站起身来,以免遭受如此屈辱,可是他起了一起,居然并未起来。 原来萧峰在抓住他的同时,一道内力就到了他的体内,要使得他在众人面前丢丑。 至此,慕容复实在是了无生趣,他看到身边有一把长剑,不由地一把抓了起来,就向着脖子上抹了过去。 嗤! 一道劲风,划过了长空,这是无形剑气的声音,出手的却不是洪金和段誉,而是一个灰衣僧人。 啪! 慕容复手中的长剑被打落在了地上,直接断为两截,他的神情,不由地变得一呆。 洪金的眼光不由地一凛,慕容博这个老贼,终于还是出现了。 在场的人都感觉到惊异,他们都察觉不到,这个灰衣僧人,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而且这人七八丈的距离,就能用无形剑气,将慕容复的长剑打落,功力实在是异常地高深莫测。 “前辈,你何必救我,我今日已是心如死灰,活着……没有了任何意义?”慕容复一脸苦恼地道,他只觉自己的人生,实在是一连串的痛苦,死反而是种解脱。 灰衣僧脸上露出了怒容,大声地喝道:“你有儿子吗?” 慕容复一脸的愕然:“我连妻子都没有,那里来得儿子,更何况大丈夫一心为国,何以家为?” 灰衣僧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你有祖宗吗?” 慕容复差点没被气晕,大声地叫道:“天下何人没有祖宗。前辈,你虽然救了我,但是却不能戏弄我。” 灰衣僧嘿嘿冷笑道:“不错,你有祖宗,你的先祖慕容恪、慕容垂等人,都是何等的英雄。他们纵横天下,立下了盖世功勋,如果都象你这样,有了一点挫折,就想着自尽,那还有姑苏慕容家数百年的基业。” 听了灰衣僧的话,慕容复不由地脸上冷汗潸潸而下,他感觉到了一阵的后怕,连忙向着灰衣僧磕头:“晚辈慕容复,多谢前辈的指点。” 灰衣僧大大喇喇地受了慕容复一礼,接着说道:“你慕容家的本领,深不可测,我当年曾蒙你先祖指点,练会了一些粗浅功夫。你且瞧着。” 嗤嗤! 灰衣僧将手一抬,两道凌厉无比的劲力,就向着段正淳和岳老三两人飞了过去。 段正淳和岳老三两人,根本没有丝毫地反应,立刻就倒在了地上,接着爬了起来,脸上都是骇然变色,知道灰衣僧这是手下容情,否则他们只怕性命不保。 刚才,段誉将慕容复引了过去,萧峰的对手,就只剩下了游坦之一人。 游坦之对父叔之仇,看得异常地重,只想拼命地向萧峰攻击,最好能将他一掌打死,故此将冰蚕毒掌催动,向着萧峰不断地打了过去。 萧峰知道游坦之掌上功夫不错,掌力阴寒无比,可是他并不畏惧,一连与游坦之对了数掌。 游坦之手上的寒气,弄得萧峰半边身子发冷,可萧峰降龙十八掌的威猛,毕竟不是游坦之冰蚕毒掌能够抗御。 如果游坦之能够多下几年功夫,或许能跟萧峰斗上一斗,可是他如今论内力不如萧峰,论战斗技法,更是差了几条街,比斗下来,他必输无疑。 打到后来,尽管游坦之心中有着无限的怨恨,可是他却不敢与萧峰对掌了,因为萧峰掌力太猛,他根本就招架不住。 “让你尝尝我降龙十八掌的真正威力。”萧峰大吼了一声,双掌齐出,正是一招“双龙吸水”。 啪! 游坦之被迫全力相抗,被打出了数丈远,在空中连续翻滚了数个筋斗,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姐夫,别……别伤了他的性命。”阿紫陡然间大声地叫嚷起来。 阿紫救助游坦之,其实并不是对他有什么情意,也不是被他真情所感,只是觉得游坦之还有些用处,就这么死了,未免太过可惜了。 “好,你说不杀就不杀。”萧峰立刻将掌势收了回来,在群豪面前,他可是给足了阿紫面子。 “嗯,谢谢你了。姐夫,你真听话,将来一定是个好人。”阿紫口无遮拦地道。 阿朱在一旁只是浅浅地笑着,眼看萧峰逐步地正在摆脱困境,她的心中,不免充满了欢喜。 虚竹恨极了丁春秋,天山六阳掌的掌法,不停地向着他的身上招呼。 丁春秋本来以“化功**”和“三笑逍遥散”闻名,可是虚竹的内力深厚,他深怕害人不成反害已,所以一直不敢使用,威力无形中就打了折扣。 如今见到慕容复和游坦之都被打倒,萧峰和段誉虎视眈眈,随时都准备着攻上来,不由地暗自叫苦不迭。 丁春秋暗自着急,不由地想要使用腐尸毒,可是自从见到丁春秋和游坦之的相斗,星宿派弟子都学乖了,一个个的都隐藏在了人群中。 不时地有星宿派弟子的赞美声传来,可是丁春秋想要让他们当腐尸,这个愿望却一直都没有实现。 战斗越来越紧,越来越急,丁春秋以一派掌门的身份,居然完全落在了下风。 围观的人都听说过丁春秋的名头,在江湖上好不响亮,如今一看果然名符其实地强,谁知强中更有强中手,少林寺出了一个小和尚,就将他打得一败涂地。 “对于这等恶人,没有什么好说的,用生死符。”洪金陡然间大声地嚷道。 鸠摩智趁着洪金说话的空儿,向他连拍了数记火焰刀,都被洪金很从容地瓦解。 “这小子到底有何奇遇,如何会练成这般惊人的功夫?为什么每一次相见,功力都会高出一大截。”鸠摩智一生向来不服人,就算是刚才的萧峰,他都不以为意,此刻却觉得心寒。 “哈哈,还是三弟提醒得对,阿弥陀佛,你可真是聪明。”虚竹眼前一亮,不由地大声叫嚷道。 瞧着虚竹说话之际,手底下却是丝毫不慢,丁春秋心下不由地一阵恐惧。 呼! 虚竹跳到了一处所在,拣起地上的皮袋,咕咕咚咚地喝了一大口。 丁春秋如影随形地追了上来,他不敢有丝毫地懈怠,唯恐虚竹做好了准备,就要拿他开刀。 呼! 虚竹将一大口酒,一下子喷了出去,如同一条酒箭,向着丁春秋快速地射了过来。 丁春秋不由地冷哼了一声,如果不是他早有防备,差一点就会被当面喷中,到时候眼神看不清楚,只怕就会吃大亏。 趁着丁春秋手忙脚乱的时候,虚竹使用天山六阳掌法,快速地制成了数枚生死符。 说是生死符,其实就是薄薄的寒冰,被虚竹用特殊的手法制成,入体即化,实在是一等一的绝世暗器。 丁春秋正在与虚竹相斗,陡然间就见虚竹将手一扬,数道寒芒向他快速地袭了过来。 眼看寒芒来得古怪,丁春秋连忙摆好了防御相迎,他的掌力非常地浑厚,守了个水泄不通。 啪! 寒芒还是穿透了丁春秋的防御,直接射到了他的身上,发出一种凉嗖嗖冷阴阴的感觉。 丁春秋只觉得身上象是中了什么活的东西,正在随着他的劲力运行,不断地进入他的体内,散入他的五脏六俯。 “你……你这是什么东西?”丁春秋气急败坏地嚷道,越是未知的暗器,他越是心生恐惧。 此刻,丁春秋眼中流露出来了强大的恐惧,完全不顾他星宿派掌门的身份。 偏生还有不要脸的星宿派弟子,有的在那儿大声地念着星宿老仙扬威中原赞,有的在那儿乱拍马屁,还有的正在拨弄丝竹管弦,弄得整个少室山头乌烟瘴气,好不热闹。 萧峰在一旁不由地摇头:“丁春秋这厮,脸皮厚到了这种地步,可真是无敌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生死轻,情义重 虚竹双手合什,脸含微笑:“禀丁施主,你所中的暗器正是生死符,滋味如何?” 丁春秋立刻面如土色,生死符的厉害,外人不知,他却是比谁都清楚,这正是天山童姥的独门绝技。 星宿派弟子并没有注意到丁春秋的变化,还在那儿大肆吹捧,说什么星宿老仙,法力无边,威服四海,震慑九天。 丁春秋越听心中越怒,他的身子嗖地一下,就飞身到了人群中。 啪! 一个星宿派弟子被揪了出来,扔到了场中,变成了一具腐尸,身上灰暗的气息不断升腾而起。 丁春秋身法纵个不停,星宿派弟子不住地被他揪出来,一个个的死于非命。 “疯了,丁春秋疯了。”一个来自江南地界的武林豪士喝道。 话音未落,他就被丁春秋眼神盯住,顿时就象被毒蛇盯住,身子颤抖,口不能言。 丁春秋纵起身形,向着他飞了过去,就要将他一掌拍死,掌势相当地凌厉,劲力蕴有剧毒。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陡然间飞起,横挡在丁春秋的面前,挡了他一掌,口中喝道:“丁施主,你死到临头,还想为恶?” 丁春秋中了生死符,本来就到了崩溃的边缘,被虚竹这蕴含有天山六阳掌的劲力激发,一下子发作了。 瞬间,丁春秋就发狂了,眼睛变得血红,那眼中的疯狂,任是一流高手,见到了都是心生恐惧。 “杀光,我要将你们全杀光!天地之间,唯有我丁春秋才是真神,你们还不跪下来膜拜我?”丁春秋扯着嗓子大吼。 没有人答话,每个人都是暗自戒备,离丁春秋越来越远,唯恐被这疯子杀死,那才真是一个冤枉。 “杀死你!”丁春秋张牙舞爪,向着慧**师扑了过去,隐隐约约中,他还有残存的神识。 虚竹怒了,使了天山六阳掌中的一招“阳关三叠”,连续三道刚猛无比的劲力涌来,将丁春秋打得飞出了数丈远。 鲜血从丁春秋的口中流了下来,他满身泥土,脸面狰狞,那还有一点不久前从容自若的神仙模样。 “杀!”丁春秋霍地站了起来,满面凶光的模样,令人胆颤心惊。 还不等虚竹做出反应,就见丁春秋霍地倒在地上,口中嗬嗬连声,生死符彻底发作了,在地上疼得不断地翻滚,打得地上石屑乱飞。 众人总算是见识到了生死符的威力,一个个都是心生恐惧,瞧着脸上泛着淡淡笑容的虚竹,再也不敢有丝毫地轻视。 连一代宗师级别的丁春秋,都被虚竹种上了生死符,折磨成了这个样子,换寻常人恐怕更抵抗不住。 对场上的变化,洪金充耳不闻,他一心一意,都放在对付鸠摩智上,天山折梅手施展开来,繁复无比,精妙无比。 萧峰在一旁瞧着啧啧称奇,要论起掌力的威猛,自然以降龙十八掌为第一,可要论变化的繁复,却要论到天山折梅手称雄。 鸠摩智越打越是心惊,他不由地将掌力一吐,挡住了洪金的攻击,喝道:“凭我们两个人的本领,只怕打上一天一夜,都不会分出胜负。不如暂且罢手,如何?” 洪金一言不发地退了下来,他心中纵然着急,可也知道,凭他现在的本领,取不了鸠摩智的性命。 “萧峰,我们与你的恩怨,是中原武林与契丹武士的恩怨,谁如果胆敢助你,必然为中原武林所唾弃,万劫不覆,永世难逃追杀。” 不少的武林人士,纷纷地叫嚷起来,有的激于义愤,有的却是别有用心。 萧峰凝望着虚竹、洪金和段誉,大声道:“各位兄弟,你们的心意,我领了。可是这场是非,你们不宜卷入。否则,今后定当难以做人?” 洪金大声道:“只要存侠义之心,行事无愧天地,分什么胡与汉?说什么契丹与中原?今日我们兄弟生死与共,存亡与共。” 段誉和虚竹一齐大声嚷道:“生死与共,存亡与共。”不过虚竹后面多了一句“阿弥陀佛”。 十八名契丹骑士,全都抽出契丹长刀来,迎着烈烈寒风,向着空中虚劈了一下,大声叫道:“生死与共,存亡与共。” 在数千名豪杰的围堵中,萧峰等人两两相望,眼中全是一种叫做兄弟情义的东西在流淌。 有这种情义在,数千强敌算得了什么?生死算得了什么?人生但有此一刻在,足矣! 萧峰道:“好,好兄弟!我们四兄弟并肩,天下恐怕都难以阻挡我们,不过今日我们只求突围,不必过于杀生,以免……” 萧峰满脸都是悲天悯人之情,可是他却不能再继续说下去了,当别人对你挥舞起屠刀,你怎么可能再手下留情? 对敌人仁慈,就相当于对自己残忍,萧峰生平经历强敌无数,怎么可能不知? 可是在萧峰的内心深处,却实在不想与中原群豪为敌,曾几何时,他与这些人都是同仇敌忾的兄弟,如今却要同室操戈,相煎何急? 慕容复向着玄慈方丈道:“方丈,萧峰这魔头是契丹死敌,少林寺怎么说?” 玄慈方丈长叹了一声:“阿弥陀佛,降魔卫道,少林寺从来不敢落于人后,少林弟子,布罗汉阵。” 呼呼呼呼! 到处都是少林僧布阵的声音,一根根的少林棍,在天空中不停地飞舞,气势相当地骇人。 少林寺身为天下武学正宗,实在是有着相当强的底蕴,论起战斗力来,足为天下门派中的翘楚。 玄慈方丈厉声喝道:“虚竹,难道你真的要离经叛道,与少林为敌,与中原武林为敌?” 虚竹双手合什,眼中垂泪:“方丈,虚竹不忘兄弟情义,更是为了明辨是非,今日纵然是与整个天下为敌,我虚竹和尚也横下这条心了。可是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伤少林僧一根寒毛,就算是我此身横遭惨死,都永生不忘少林寺这些日子待我的恩德。” 洪金道:“虚竹所言,就是我的心里话。我们不能忘了是非,可也不会忘了恩情,我与虚竹绝非有意与少林为敌,这一节需要说个明白。” 段正淳等人都走到了圈子当中,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悲愤,带着视死如归的表情。 段誉急道:“这是我们四兄弟的事情,与你们无关,父亲大人,还请速速退去,多多保重身体。” 段正淳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誉儿,你知道我对你,一生爱逾性命,难道你死了,为父还能安然地活着?生也好,死也罢,我们大家,总归是在一起吧。” 阮星竹道:“我们一家人能够在一起上路,这何尝不是一件美事?相比而言,我倒觉得,比王爷的那些女人,更加的幸福呢。只是可惜了阿朱和阿紫这两个孩子。” 阿朱脸上带着恬淡的笑容,从很久开始,她就决心跟定萧峰了,生死相随,不离不弃,只要能够在一起,她无惧生死。 阿紫却小嘴一扁说道:“妈,你这番话可说的太早了。我可不想这么早死,一有机会,我就会想法逃出去”。 游坦之双腿的腿骨都被萧峰打断了,此刻却在地上接口道:“阿紫,你放心,我就是死了,都将舍命护得你周全。” 阿紫向着游坦之招了招手道:“你快过来保护我,有你在身边,我总觉得更安全些。” 游坦之根本不顾腿骨断了不能移动,用双手撑着地面,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在场的这些人,瞧到游坦之居然是如此的痴情,不由地都是心有所感。 段誉望着依偎在慕容复身边的王语嫣,居然连看都不向他看一眼,不由地暗自神伤,心想做人做到这个地步,活着其实也没有多少趣味,倒不如死了,省得看王语嫣与慕容复卿卿我我,徒增伤心。 慕容复脸上带着残忍的笑容,冲着丐帮道:“不知丐帮群侠,可愿与萧峰为敌?” 全冠清立刻站了出来,大声地喝道:“丐帮自上而下,都愿与契丹狗贼萧峰决一死战,他是中原武林公敌,丐帮不会顾及昔日情义。” 由于全冠清颇懂煽动人的情绪,故此丐帮就算是最讨厌他的人,都挑不出他的毛病,只好大部分都沉默不语,只有少数性子极其刚烈的人,痛骂全冠清才是反复无常的小人。 萧峰的心中,感觉到一阵阵的苦涩,少林和丐帮,都与他颇有渊源,少林寺玄苦大师,曾是他的授业恩师,丐帮汪剑通,也是他的恩师。 特别是与丐帮,这关系更是扯不断,理还乱,如今竟然到了不得不战的地步。 “既然如此,就请天下群豪一起动手,诛杀萧峰、虚竹、洪金和段誉四獠,生死决战,不死不休。”慕容复大声地嚷道。 灰衣僧慕容博隐在一边,瞧着慕容复挑动形势,不由地暗自点头。 斗转星移,是姑苏慕容氏最得意的功夫,据传练到最深处,就是满天星斗都能移转,至于将形势搞乱,然后混水摸鱼,这是斗转星移最基本的招式,不可不学。 “谁敢伤害我们的尊主?”就在这时,从山下传来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大喝,四山震动,回响不绝。 随着喝声,数千的人群席卷而来,竟隐隐然地有中原群雄,成了分庭抗礼之势。 领头的人正是余婆和乌老大等人,带来的是天山灵鹫宫九天九部中的八部,还有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群雄。 自从虚竹和洪金尽心尽力地将乌老大等人医好,还对他们待若上宾以后,这些人都成了灵鹫宫最忠实的附属,为了虚竹和洪金,每个人都甘愿拼命,甘愿与他们生死相随。 第一百一十三章 罪恶因果 瞧着天山灵鹫宫偌大的声势,玄慈等人的脸色都变了,如果双方真的展开血战,中原武林未必能胜,就算能胜,必然也是惨胜。 江湖中的豪杰之士,经此一役,能够活在世上,不过十之二三,代价极其惨重。 洪金越众而出,大声道:“玄慈方丈,我们不能为姑苏慕容氏作刀,他们妄想兴复大燕,千方百计挑拨中原武林与契丹、大理的关系,想要坐收渔翁之利……” 嗤! 一道凌厉至极的指力,如同利箭般从空中划过,直指洪金的胸口要害。 如果是换作初出道时的洪金,恐怕不能躲过,可是他此刻天山六阳掌一挥,将那道指力化解到了无形。 萧峰大怒:“这位……前辈,你如果不是做贼心虚,为什么要出手偷袭?如果再敢妄动,我对你不客气。” 慕容博的脸上闪过一阵阵的煞气,一生当中,他从来没被人这样要挟过,要不是顾及萧峰四人的本领,说不定他会怒而出手。 萧峰早就认出,灰衣僧就是害死谭公谭婆的帮凶,如果不是身在重围,只怕早就找他拼命。 “王爷,我等救援来迟,还请恕罪。”随着一声大喝,大理三公领着大理的百余名好手,快速地从山下赶了过来,原来也是洪金报的信。 玄慈见到形势越来越复杂,不由皱起了眉头,慕容复等人更是暗自惊心。 全冠清本来站在最前列,想要借着对萧峰的攻击,重新树立他在丐帮的威望,此刻见事不妙,不由地身子挪动,慢慢地隐身到了丐帮帮众当中。 “无论如何,萧峰你这弑父弑母弑师弑友的契丹恶贼,都是死有余辜,我们决不能让这种人活在世上。”慕容复仍然不甘心失败,大声地叫嚷道。 洪金道:“好啊,慕容复,你想再提往事,就让大家听个明白,到底谁是堂堂男儿,到底谁是奸诈小人?” 这番话,堂堂正正,充满了凛然正气,慕容复的心中,不由地一跳。 “好啊,萧峰,你如果够英雄,就要敢于承认,你的父母和恩师,以及谭公谭婆、赵钱孙、单正、徐长老等人,是不是死于你手?”慕容复脸色阴冷地道。 萧峰的脸色立刻黯然下来,他大声说道:“萧峰生在世间,蒙父母收养,含辛茹苦,蒙恩师授艺,风雨无阻。恩情如山高,如海深,常思无法报答,至今夙夜难安,怎肯出手加害?各位,当我萧峰是人不是?” 慕容复冷冷地道:“契丹狗贼,那有丝毫人性?你为了隐瞒身世,这才铸成大错,而且一错再错,终于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你不肯承认,难道在场豪杰,都不长眼睛,不生耳朵吗?” 萧峰怒极,瞪着慕容复,想要雷霆般的出手,可是知道一出手,必然会酿成大祸乱,这才强自忍住。 “玄苦是我杀的,谭公谭婆、赵钱孙、铁面判官单正等人都是我杀的,单家庄的火是我放的,这些人全都该死。”一个苍老的声音,陡然间传了出来,然后场中,突兀出现了一个黑衣僧人。 萧峰一听这个声音,眼中如欲冒出火来,他大吼了一声,就准备扑上前去厮杀。 “大哥,这里面另有隐情,你一定要先弄明白,否则,会造成天大的遗憾。”洪金死死地按住萧峰的身子,总算是及时地将他阻止住。 “老匹夫,你杀我父杀我母杀我师杀我友,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方能消我心头之恨。”萧峰脸上的青筋暴涨,怒火在胸中熊熊燃烧。 “你杀我?哈哈,如果真是这样,你的逆天罪名,算是彻底坐实了。”黑衣僧哈哈地大笑起来,只是笑声当中,充满了凄凉之意。 玄慈一直盯着黑衣僧看,听到这个笑声,如同回到了三十年前,身子陡然间晃了一晃,惊叫道:“是……是你?” 黑衣僧苦笑道:“整整三十年了,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的声音。” 玄慈神情颇为复杂,有着恐惧,有着悲哀,还有着说不出的愧疚,说不出的仇恨,他喃喃地道:“这个笑声,我一辈子都不会忘,三十年前,就是你孤身一人,杀败了中原武林高手的联手。你的功夫,可真是惊人。” 黑衣僧道:“就算是武功无敌天下又如何?曾经的欢乐,再也找不回来了。我携妻携子到中原省亲,谁知欢乐之旅,却成了断肠之殇,你们中原武林,为何要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下此狠辣毒手?” 听到玄慈和黑衣僧,你一言我一语,将当年雁门关的事情,说了一个一清二楚,在场的英雄豪杰,不由都惊得目瞪口呆。 萧峰身子剧震,虎目含泪,望着黑衣僧:“难道……难道你就是我的……父亲?” 黑衣僧正是萧远山,他一把扯下脸上的蒙面,露出来了一张粗犷的面容,与萧峰有着七八分相似。 “嘿嘿,不用任何言语证明,只要这张脸一露,任谁都知道,你是我萧远山的亲生儿子。”萧远山大吼了一声。 萧峰整个人被震到了,他差点没当场晕过去,他实在料不到,苦苦追寻的大恶人,竟然是他的亲生父亲。 “爹,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养父养母和恩师,他们都是我一生挚爱的人,你杀死了他们,相当于杀死了我的心。”萧峰虎目含泪,实在是悲不自胜。 洪金能够体会到萧峰心中的痛苦,不由紧紧地握住了他的大手,以示安慰。 萧远山哈哈大笑,声震数里:“我正是要你死了这条心,中原武林的高手害死了你娘,我既然不死,就要让他们,个个不得善终。” “可是……可是我的养父养母何罪?你竟忍心……竟忍心……”萧峰说不下去了,父子第一次见面,他实在不愿苛责。 “嘿嘿,他们当然有罪。明知道你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还要将你当成中原人士,任你进入丐帮,岂不该死!”萧远山冷笑道,显然没有丝毫地悔过之心。 萧峰只觉得一颗心痛得厉害,他明知萧远山做了大恶事,杀了他的养父养母和恩师,可是他能怎么做,第一次见了父亲,难道要杀了他,为养父养母和恩师报仇? “养父养母恩师,我萧峰是大罪人。你们费尽千辛万苦,将我养育成人,我却累得你们惨死。我……”萧峰仰天悲叹,他说不下去了,两行清泪,却从虎目中流了下来。 萧远山却是毫不在乎,他早就预料到萧峰的反应,料想萧峰只是一时想不开,这件痛苦的记忆,迟早会被风吹雨打去,最后变成模糊的影子。 身为契丹族的权贵,萧远山自料洞察人心,更是我行我素,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那怕是萧峰,都不能阻止他的所作所为。 “玄慈,是你们先种下了恶因,这才会结出了恶果,乔三槐夫妇,只不过是无关枉死的枝叶。你逍遥了这么久,难道心中没有愧疚?”萧远山目光炯炯,瞪着玄慈方丈喝道。 玄慈方丈念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自从三十年前,那场不该有的冤孽大战以后,老衲心中,从无一刻安生,到了今天,总算是可以解脱了。” 萧远山冷笑道:“你信口雌黄,想要骗谁?你说你时时内心不安,有谁可以证明?你说你内心煎熬,有什么用?有因必有果,你种了这个恶因,就该承受这个恶果。” 玄慈方丈目光悠悠地看到了远处,望着灰衣僧喝道:“慕容老施主,当年你错报了信,害得中原武林,与萧施主一家,从此杀戮不断,心中可也曾有过丝毫地悔意吗?”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他们完全意料不到,眼前的这个灰衣僧人,竟然是姑苏慕容家的人。 “隐姓埋名这么多年,没想到,居然还是被你出言揭穿。”灰衣僧缓缓地揭下脸上的灰布,露出了一张清瘦无比的脸庞,由于长年不见天日,脸色有点苍白。 “爹,怎么是你?你不是早就……”慕容复脸上露出异常惊喜的神情。 慕容博苦笑道:“当年雁门关的事情一出,我就知道,玄慈他们,迟早会找到我的头上。为了免得姑苏慕容家,成为众矢之的,我除了诈死以外,还有什么好的办法?” 玄慈道:“慕容老施主,你当年传的这个讯息,可将中原武林害苦了,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慕容博叹了一口气:“哼,你们只知道姑苏慕容氏,可知道我慕容氏来源何处?” 玄慈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道:“何处?” 慕容博一脸得意:“我们是大燕国的皇族,大燕国兴盛近百年,后来惨遭灭国。为了匡复大燕,我励精图治,无所不为,使点阴谋诡计,何足道哉?” 瞧着慕容博厚颜无耻的样子,萧峰一双大手捏得咯吱作响,恨不得将他给一掌打死。 “你这恶人!是你……是你抢走了我的孩儿,你到底将他藏在了何处?你……你还我的孩子!”叶二娘突然披头散发地走到场中,指着萧远山怒喝道。 萧远山道:“哈哈,不错,是我干的。他们让我失去孩子,我就抢了你的孩子,一报还一报,是不是很公平?” 叶二娘眼中如欲冒火,如果不是顾忌萧远山功力太高,她早就扑了上去。 “我……我不见了自己的孩子,日夜痛哭,却没有人管我的死活。所以,我才在一怒之下,打起了别人孩子的主意,可是别人的孩子,那有……那有自己的好?”叶二娘失魂落魄地道,居然哀哀地痛哭起来。 萧远山哈哈地狂笑起来:“不错,不错,失去孩子的滋味,只有亲自尝到了,才知道这种如欲断肠般的痛苦,你想不想知道他在那里?” 叶二娘哀求道:“萧大爷,你大人大量,只要能够告诉我他的下落,我就一辈子给你烧香,感念你的大恩大德。” 萧远山道:“你在孩子的腰间烧了九个疤痕,这合寺的僧人,你只管找来,必然有一人,腰间有疤”。 第一百一十四章 棒打方丈 所有的僧人都向虚竹望去,刚才虚竹在挨打的时候,背上就有着九个疤痕,在场的人都瞧得清清楚楚。 虚竹不由搔了搔头,一脸不自在地道:“是小僧吗?我想你搞错了,这不该是我。” 叶二娘向着虚竹扑了过来,颤声道:“孩子,除去你的上衣。” 虚竹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这才将僧衣除了下来,将他的背脊露了出来,朝向叶二娘。 叶二娘一见,不由地泣泪双流,饱含深情地道:“孩子,真的是你,你就是我从小……失散的孩子。” 虚竹回过身来,瞧着泪流满面的叶二娘,低声地道:“这位……女施主,你确信没有错吗?” 叶二娘泣道:“怎会有错?孩子,你的屁股上,是不是同样烫有九个香疤?” 虚竹彻底呆住了,这是他最**的事情,叶二娘连这都知道,那还会有假。 从小,虚竹就以为他无父无母,所以将少林寺当成了家,将师父慧轮,当成了父亲一般的相待。 如今,孤独了二十年的虚竹,见到亲生的母亲,忍不住泣流满面地道:“女施主……娘,想不到……想不到你就是小僧的母亲。” 叶二娘将虚竹一把搂在怀里,喃喃地叫:“痴儿,痴儿,能够再见你一面,就算是死,我也能瞑目了。” 阿朱和阮星竹都想到了她们的遭遇,心中唏嘘不已,暗自替虚竹感到高兴。 萧峰却是虎目含泪,可怜他丝毫记不得母亲的颜容,见到了虚竹能找回母亲,真是由衷地感觉到羡慕。 想到了虚竹是被萧远山所抢,这才孤独了这么多年,萧峰的心中,不由充满了愧意。 萧远山连声地冷笑:“嘿嘿,小和尚,恭喜你找到母亲,你可知道你的父亲是谁?他在江湖上可是大有名望。” 不少人的目光都向着段正淳望去,知道这是江湖上有名的风流浪子,到处留情。 阮星竹的脸上更是似笑非笑,用一种极其异样的目光,死死地盯住段正淳。 段正淳心中充满了疑惑:“难道这真是我的儿子,可是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不,不要!你千万不要说出来,我求你了,你大仁大义,饶过他吧,一切罪孽,都是因我而起。”叶二娘脸上充满了恐惧。 “饶过他!哈哈,你是在说笑话吧。三十年前,雁门关前,怎么没有人,肯饶过我的夫人?”萧远山凄凉地大笑起来。 纵然有很多人,都痛恨萧远山出手之狠,可是想到他凄惨的过往,对他也是不自禁地生出同情之心。 叶二娘还在苦苦地哀求,她还未来得及品尝与儿子相聚的喜悦,就遇到了这样一件大苦恼。 “二娘,不要再求他,老衲当年做错了事,该是报应的时候了。”一个老和尚缓步走了出来,居然便是少林的方丈玄慈。 玄慈方丈向虚竹招了招手,满怀慈爱地说道:“你在少林寺,一呆二十年,我居然不知道,你便是我的亲生儿子。” 望着白发白眉的玄慈方丈,在场的人无不惊得目瞪口呆,谁都料不到,名震天下德高望重的老方丈,居然与无恶不作叶二娘私通,还生了一个儿子。 叶二娘一脸的凄惨,她悲痛地道:“都是我的错,是我勾引你,千刀万刮,都该由我承担,你……你何必站出来,毁了一世的名声?” 玄慈方丈叹了口气:“二娘,我因为身份所限,没法与你一起寻找孩子,这些年……这些年可真是苦了……苦了你了。” 叶二娘眼含悲戚:“不,我不苦,你有苦……有苦说不出,才是真的苦。” 玄慈方丈道:“玄寂,我身为方丈,破坏寺中清誉,犯下色戒,当受一百棍,当众执行。” 玄寂不由一脸地为难,按照少林戒律,玄慈自然要受棍棒责打,可是少林方丈当众被打,这还真是破天荒儿第一遭。 洪金走了出来,冲着玄慈方丈道:“我有一句话,要私下对你说。” 玄慈方丈叹了口气:“有什么话,你不妨公开说。” 洪金将声音凝成一条线,传入了玄慈方丈的耳鼓:“方丈,你若一心求死,叶二娘必然相随而去,虚竹立刻成为无父无母的孤儿。人生在世,求死易,求生难,抛开浮云声名,尽心行善补过,才是唯一的一条正途。” 玄慈方丈愣了许久,终于长叹了一声:“阿弥陀佛,洪金,你虽然不是佛门中人,可是对于人生的正理,比我这个少林方丈,还要更加透彻。玄寂,行刑吧。” 玄寂招了招手,立刻有两个少林僧人走了上来,他们脸上都带着为难的神情。 玄慈方丈道:“打吧,打吧,出手狠些,不能容情,天下英雄都是见证。” 啪啪! 两个少林僧人不敢留手,高高地举起戒律棍,重重地打了起来。 玄慈并没有运起神功护体,数十棍打出,已然是皮开肉绽,血染僧袍。 玄寂脸上露出不忍的神色:“方丈,余下的数十棍,是不是以后再打,我怕你的身体撑不住。” 玄慈方丈摇了摇头:“少林戒律个个都应遵守,岂能因我例外,重重地打,不要留情。” 那两个执行戒律的僧人,含着眼泪,将余下的棍棒打完,打完之后,不由地都是掩面悲泣,实在是心中难受。 玄慈方丈身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那两个少林僧人,赶忙将他扶了起来。 “各位,如果不是洪金提醒,恐怕我此刻与各位都已作别了。我德行有亏,不能再为少林方丈,自即日起,方丈之位由玄寂接任,我自行放逐少林寺。从今以后,不再是少林僧人,与少林寺并无瓜葛。”玄慈神情黯然地道。 玄寂不由地大吃一惊,连忙道:“玄慈师兄,少林寺还需要你来主持,方丈之位,我实在愧不敢当。” 玄慈道:“我意已决,你不必多言。本来我已决意自尽,却被洪金唤醒。我尘缘未尽,不能再呆在少林寺,你不要令我为难。” 玄寂推脱不得,只得接受方丈之位,待这里的事情结束以后,再行补办大典。 萧远山哈哈大笑,他在天下英雄面前,令玄慈身败名裂,已然报了仇,如今还剩下最大的一个敌人,慕容博。 “慕容博,你这个罪魁祸首,今日叫你难逃公道。”萧远山将慑人的目光望向慕容博,透露着森森杀意。 慕容博哈哈大笑:“生死寻常事。只要你肯答应我一个条件,就取了我的项上人头,又有何难?” 萧远山没料到,慕容博居然如此的豪爽,倒真是出乎意料之外,随口问道:“怎样?” 慕容博道:“只要南院大王萧峰肯答应出兵攻宋,帮助我大燕复国,我的人头,你们就尽管拿去。” 萧远山不由地意动,他自料凭他和萧峰的功夫,未必能够如愿杀死慕容博,眼看生死大仇唾手可报,于是将目光转向了萧峰。 萧峰朗声冲着慕容博道:“你可曾见过边关之上,宋辽相互仇杀的惨状?可曾见过宋人辽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情景?宋辽之间好容易罢兵数十年,倘若刀兵再起,契丹铁骑侵入南朝,你可知将有多少宋人惨遭横死?多少辽人死于非命?” 场上的人全都为萧峰话语声所感,一时间全然忘了,萧峰是个契丹胡虏,只觉这番话大义凛然,充满了正气。 “兵凶战危,世间岂有必胜之事?大宋兵多财足,只须有一二名将,率兵奋战,大辽、吐蕃联手,未必便能取胜。我们杀个血流成河、尸骨如山,却让你慕容氏来趁机兴复燕国。我对大辽尽忠报国,旨在保土安民,而非为了一己的荣华富贵或报仇雪恨,从而杀人取地、建立功业。” 萧峰说到这里,想起雁门关外宋兵和辽兵互打草谷的惨状,不由越说越响,越说越是慷慨激越。 “好,好英雄,好气魄,好见识。”突然间一个声音喝道。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一个身穿青袍的枯瘦僧人,拿着一把扫帚,正在弓身扫地,这僧人年纪已然不小,颏下稀稀落落的胡须,都已变白。 在场的尽是武林高手,可是没有一人,能够看出扫地僧怎么来的,只知道他凭空就出现,仿佛从亘古开始,就在这里扫地一般。 少林寺的一众高僧更觉得奇怪,他们从来没注意过,在少林寺有这样一个扫地僧人,没想到稀奇古怪地来到了这里。 扫地僧道:“萧施主所言,颇具仁心仁义,实在是世间少有的好汉子。世间众生都为蝼蚁,契丹中原,一定要分这么清楚吗?” 慕容博怒了,不由地喝道:“你这老和尚,在这里装神弄鬼,来到少林多长时间了,怎么不见你?” 扫地僧不由地一脸茫然:“我来到少林很久了,不知是四十二年还是四十三年,那时候你们都还没来。大概三十年前,萧施主来了,再过了近十年,你又来了,一直都躲在藏经阁,偷偷地瞧少林寺的武经,岂不知大错特错了。” 玄慈等高僧都是一脸的惊容,心想萧远山和慕容博躲在少林寺中,居然有这么久,都不为人知晓,隐藏的本领真是高强,可是这扫地僧怎么会发现?真是咄咄怪事。 第一百一十五章 义助扫地僧 扫地僧道:“慕容博施主视死如归,不必饶舌,可老僧如能免了你阳白、廉泉、风府三穴上的万针攒刺之苦,又当如何?” 慕容博脸色顿时大变,近数年来,他这三个穴道上每当子夜、清晨、正午,就会痛楚难当,无论任何药石都无效果,一日之间,连死三次,还有何生趣可言。 这次慕容博主动求死,固然是一直匡复大燕的夙愿,与他的身体状况,也有很大的关系。 扫地僧道:“少林绝技七十有二,其中大都是上乘武学,寺中并不禁僧人观看,可为何练成神功的僧人,却是少之又少,你以为是什么原因?” 不等慕容博答话,扫地僧复道:“少林绝技,一昧刚猛凌厉,如果只是拳脚,纵然练不成,却也没有大害。可一旦牵涉到了内劲的运用,如果不得当,往往便会反噬自身,就这需要佛法化解。” 场**有万余豪雄,可是大家都在听扫地僧讲话,知道这是武学中的大道理,居然并无杂音出现。 慕容博惊叫道:“你说我体内阳泉三穴的不适,都是因贪练少林绝技所致。” 扫地僧道:“是啊,当年你初来时,我在你手边放了一本佛经,结果你却看都不看,挑了一本《多罗叶指》,就欢喜雀跃而去,真是令人惋惜。” 慕容博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他当时所看的第一本武经,恰是《多罗叶指》,此事除他之外,无人知晓,今日被扫地僧一语道破,怎不令他惊诧无比。 扫地僧道:“萧施主当年看得第一本书,就是《韦陀掌》吧。老僧后来将一本佛经,压在韦陀掌书页上面,谁知却被你扔到一边,真是空劳老僧如此费心。” 萧远山眼珠登时瞪大了,他自负英雄盖世,没料想被扫地僧埋伏在侧,竟然茫然不知。 扫地僧道:“本寺玄澄大师,一直苦练少林绝技,昼夜不息,我劝之再三,始终不听,最后还是一夜之间,功力尽废,令人惋惜。” 鸠摩智站在远处,不住地瞪扫地僧,认为他是故弄玄虚,大言不惭。 瞧着无人注意,鸠摩智将手藏在衣袖中,无相劫指不动声色地射了出去。 只听嗤嗤声响,无相劫指射到了扫地僧周围三尺之内,却被一道无形的气墙阻住,流散于无形。 鸠摩智不由地大吃一惊,暗想这个老僧果然是有点门道,并非完全胡吹大气。 众人见到鸠摩智窘迫的神情,都知道他的偷袭无功,不由地更感诧异。 刚才鸠摩智险些凭一已之力,将整个少林寺挑了,群豪都服他是一流高手,见到他连偷袭,都靠不近扫地僧的身子,不由地齐声喝彩。 包不同喃喃地道:“天啊,这是何等的功夫?有了这样的功夫,天下何事不能为?” 扫地僧道:“这位施主,你错了,天下最厉害的不是功夫,是人心。任你再好的武功,如果中了算计,都只能徒呼奈何。” 萧远山道:“前辈,你本领果然惊人,可是我们萧家,与姑苏慕容氏此仇不共戴天,还请你袖手旁观,不要插手。” 饶是萧远山一生强横,面对扫地僧,都不敢有丝毫地无礼,可是他复仇的决心,却也无人可挡。 扫地僧道:“如果你杀了慕容博,他的儿子慕容复找你报仇,又当如何?” 萧远山道:“那就让他来好了,没有恩怨,不成江湖。大丈夫恩怨分明,有恩必报,有仇必复,不枉人世一遭。” 扫地僧点了点头:“你想杀死慕容博,恐怕有点困难,不如由老僧代劳。” 慕容博一直在聆听扫地僧讲话,陡然间听到此语,不由地暴怒,大喝一声:“好个贼秃。” 嗤! 慕容博一出手,就是他最得意的参合指,指力如强弓劲弩,直指扫地僧的要害。 扫地僧将僧袖一拂,如同拂去僧袍上的灰尘,神态显得轻松写意之极。 慕容博凌厉无比的参合指,就这样被化解掉了,瞧得段正淳和南海鳄神敬佩无比。 南海鳄神岳老三长叹了一声:“如果我能有这一手,何必怕慕容老贼。” 慕容博根本就没想能够伤到扫地僧,他在施出参合指以后,身子已然如鹞鹰般直窜而起。 “那里走。”扫地僧大吼一声,如影随形般地追了过去,如一只灰鹤。 慕容博觉得头顶风响,大惊之下,连忙施出斗转星移功夫,将要化解如山的压力。 波! 一声轻响,扫地僧的手掌,在慕容博的全力防御中,依然拍了下去,正中慕容博的百会穴。 慕容博的尸体,从半空中轻飘飘地落了下来,一代强者,殒落的时候,居然轻如草芥。 众人都瞧得如坠梦幻,想慕容博一出手,数丈之外击断慕容复的长剑,挥手之间,就令段正淳和南海鳄神跌了跟头,这是何等的威风。 谁知在扫地僧的面前,却是如此不堪一击,如非亲眼所见,如何能信? 慕容复狂吼一声,向着扫地僧扑了过去,纵然明知不敌,却也不能坐视不理,否则枉为人子。 扫地僧看都不看,凌空一指,点了慕容复的穴道,慕容复立刻动弹不得。 包不同等人连忙上前扶住了慕容复,饶是他们一向大胆,都无人再敢向扫地僧啰嗦。 自从雁门关惨案以来,萧远山无时无刻不想着报仇,此刻真的报仇了,他的心中,却是一片的茫然。 扫地僧向着萧远山道:“萧远山施主,你的仇报了,心中满意了吧?今后意欲如何?” 萧远山喃喃地道:“慕容博死了,我的仇报了,可是夫人,早已化成灰,再也醒不过来了。我只影孤身,实在是无处可去。” “如果慕容复施主,此刻要向你报仇,你又该如何?”扫地僧叹了口气道。 萧远山道:“我早已了无生意,既然他要报仇,就让他来吧,峰儿,你不必阻拦。” 扫地僧道:“既然你无生意,那就让我超脱你吧。”说话当中,已然飘身而起,鬼魅般地向着萧远山飘去。 萧远山身子一动不动,他知道扫地僧想要杀他,只怕他想逃都逃不了,干脆不逃。 “休要伤害我父。”萧峰大吼一声,双掌一起推出,正是降龙十八掌中的杀招“震惊百里”。 扫地僧左袖一摆,将萧峰左手中的劲力完全消于无形,对于萧峰右手的劲力,却完全不相抗,而是伸出手掌,在萧远山头顶百会穴上击了一掌。 洪金叹了一口气,不由冲上前去,一记天山六阳掌,将萧峰的掌力化解。 由于萧峰出手太猛,洪金的身子被劲力所迫,不由地转了一转,随即站定。 萧远山吃扫地僧一掌,立刻摔倒在地上,气息全无。 “你……”萧峰只涨得脸面通红,他恨恨地将手掌垂了下去。 幸亏出手的是洪金,如果换作别人,只怕萧峰非当场发作不可,饶是如此,他也是气愤难当。 “好一记降龙十八掌,果然不愧掌中第一!”扫地僧身子如落叶般的飘了下来,由衷地赞叹道,转向洪金:“好孩子,你也很了不起,不愧觉远一番教导之功”。 “爹!”萧峰大吼一声,声震四野,任谁都能听出他心中的愤闷和怒气。 萧峰重重地一拳,砸在少室山前的岩石上,直震得大地都是一片的晃动。 “大哥,你不必如此激愤,伯父并没有死。”洪金不忍萧峰过度伤心,不由地劝道。 萧峰不由地愕然,他刚刚试过萧远山,一点气息全无,要说不是真死,如何能信? 扫地僧好奇地看了一眼洪金,他的举动,无人能够猜测,没料想,却被洪金揭穿。 果然,过不多时,萧远山和慕容博同时醒来,他们各自相望了一眼,都是无穷讶然。 扫地僧道:“咄!你们从生到死,又从死到生,走了这么一大圈,昔日的王图霸业,血海深恨,难道还都不能抛下吗?” 萧远山和慕容博一起跪了下去:“请师傅慈悲收留。” “萧峰施主,你位居高位,如果能够善用手中的权势,则为百姓造福不小,如果为恶,为祸不小,慎之,慎之!”扫地僧左手拉起萧远山,右手拉起慕容博,一起飘身而去,声音远远地传来。 萧峰不由愣在了原地,好不容易,才与亲生父亲相认,相聚却是如此的短暂,怎不令他怅惘。 鸠摩智眼看大势不妙,连忙偷偷地溜了,他逃命的本领非常高明,常人难及。 邓百川等人,护送着慕容复匆匆离开,唯恐萧峰找他们算帐。 玄慈除去僧衣,换上寻常人的衣裳,他入少林寺数十年,颇为恋恋不舍。 叶二娘却是满心的欢喜,她对洪金可是千恩万谢,如果不是洪金,玄慈必死,那有这般相守的日子。 虚竹想要父母到天山灵鹫宫居住,玄慈却是故土难离,在少室山中找了一家农舍,与叶二娘一起住了下来,虚竹相陪。 段誉和洪金,都随着萧峰,去了他的故居,瞧着门前的枣树,萧峰想起乔三槐夫妇的恩情,不由怔怔地流下泪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 密林遇大敌 少林寺。 群雄齐集,都在恭贺玄寂接任方丈之喜,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气氛中。 各大门派纷纷派人前来祝贺,掌门人不能亲至的帮派,大都送上了礼物。 洪金夹杂在少林僧人当中,观看着难得一见的盛景,心中自然不免感慨。 这些日子来,洪金在寺中陪伴觉远,暂时远离了江湖的纷扰,过着悠闲的岁月。 来自三山五岳的朋友,不断地相互谈笑,将不久前阴郁的气氛,一扫而空。 寺中到处燃烧着檀香,香气袅袅,显现了佛门大寺的庄严。 眼看吉时已到,少林寺钟声接连不断地响起,少林僧人一个个鱼贯而出。 “喂,怎么不见方丈玄寂大师,敢情欢喜过度,忘了吉时良辰吗?”一个声音陡然间响了起来。 正在忙碌的众高僧,顿时都愣住了,他们这才省起,正主儿玄寂,居然没在场中。 玄惭大师笑道:“我刚和玄寂师兄分离不久,此刻他大概还在龙树院”。 谈话间,陡然间一声怒喝,从龙树院的方向传来,听来正是玄寂的声音,接着听到剧烈的打斗声。 少林寺众高僧大惊之下,立刻飞身向龙树院飘去,但觉身边一条人影闪过,居然抢到了他们的头里。 抢在最前面的人正是洪金,玄寂大师对待后辈一向慈爱,深受洪金和虚竹等人的敬重,如今想到他可能有危险,洪金那敢有丝毫地怠慢。 洪金的身子数个起落,就来到了龙树堂,一眼就看到了玄寂方丈,不过他脸色青白,瘫倒在地上,身子正在不停地发颤。 “算你走运。”见到有人到来,一个高瘦的人影,冲着玄寂冷笑了一声,腾空而起。 “那里走!”洪金不肯舍,在他的身后紧追了过去。 那人高高瘦瘦,身子就如一根竹蒿,洪金越看越是熟悉,猛然省起,此人正是打了他一掌的百损道人。 洪金初入这个江湖时,曾被百损道人打了一记玄冥神掌,一连痛苦了数月,才将身上的寒气驱净。 如今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洪金死死地跟在百损道人身后,两个人如闪电流星,不停地翻墙过屋,一路向着少林寺外奔去。 途中有两个少林武僧阻路,可是百损道人将手一扬,那两个僧人立刻滚落在地,瞬间冻成了冰人。 如此阻得一阻,洪金的身影不免追近了几分,与百损道人的距离,不过只有数丈远近。 百损道人知道少林寺中高手如云,不敢多作停留,一路的向前急奔,慌不择路,神情特别地狼狈。 洪金提气直追,身子如同凌空御风,九阳神功的威力渐渐发出,越奔越快。 两人一追一逃,渐渐地奔出数十里,百损道人知道这里离少林寺已远,不由地霍然停步。 洪金眼看百损道人停下,立刻随着停了下来,纵然在急奔当中,却是骤然停歇,脸不稍红,气不稍喘。 百损道人根本没来得及回头看,总以为这般的轻功,一定是少林寺中的高僧,谁知却是一个少年,不由地愣住了,神情惊诧无比。 “喂,年轻人,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何这样苦苦相逼?”百损道人哼了一声,如果不是慑于洪金的轻功,只怕他早已出掌攻击,那里会这般客气。 “无冤无仇?呸!想必是你年龄大了,记性不好。我就提醒你一下,雁门关外,偷袭萧峰大哥的那一幕,还记得吗?”洪金冷冷地道。 百损道人眼中泛起了异色,他实在料不到,昔日那没有缚鸡之力的少年,居然成了这般的高手。 “臭小子!原来是你。当时你侥幸捡了一条小命,不找个地方躲起来,还敢出头,难道真的要葬身在道爷的手里?”百损道人眼中泛着清冷的光芒喝道。 洪金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胸中沸腾的怒火,百损道人的实力很强,他一定不能等闲视之。 “真是不知进退,道爷就送了你的性命。玄……冥……神……掌!”百损道人大吼一声,陡然间腾空而起,一掌向着洪金拍了过来,带着森森的寒意,松林中的温度,顿时变成了酷冬严寒。 洪金觉得这股寒气熟悉至极,正是曾缠得他死去活来的玄冥神掌。 眼看百损道人动手,洪金不由地默运体内的九阳神功,九阳真气瞬间就提到了顶峰。 百损道人一掌打出,见到洪金的掌力,居然早就等候在那里,不由吃了一惊,这种料敌机先后发先至的本领,纵然高强如百损道人,都不免震动。 看到洪金竟然敢硬抗他的玄冥真气,百损道人眼中不由露出了喜色,多少成名人物,都败在他的玄冥神掌手下。 轰! 两人的掌力对撞在了一起,发出了一记沉闷的声响,两个人的身子,都不停地向后退去。 百损道人直打了数个旋儿,这才立定了脚步,只觉一阵至刚至阳的气息传来,让他体内剧震,极不舒服。 一直以来,百损道人都适应了玄冥寒气,陡然间遇到九阳神功,让他很觉别扭。 隐隐约约中,百损道人能够感觉到,洪金所使的九阳神功,恰是他玄冥神掌的克星,不由地大感忌惮。 “你……这是什么功夫?”百损道人惊骇地问道。 “我有必要……告诉你吗?”洪金长笑一声,天山六阳掌立刻攻了出去,一出手就是威力极大的“阳歌天钧”。 百损道人怒道:“臭小子,难道你以为我怕你不成?”玄冥神掌连环不绝地打了出来。 两个人一连对轰了十余掌,犹自不分胜败,百损道人的身上,有着极阴冷的寒气,洪金的头上,却冒起了腾腾的白烟。 斗至酣处,洪金不由地大吼一声,正是天山六阳掌中的“阳关三叠”。 百损道人双足立定,硬接了洪金的第一道劲力,双方不分胜败,百损道人还隐隐地占了一点上风。 还没等百损道人脸上的笑意绽开,洪金的第二道劲力,又如排山倒海一般的打来。 百损道人匆忙间出掌,挡在了身前,费了好大的力气,这才将第二道掌力抵消。 没等百损道人松口气,就觉得第三道劲力,已然是席卷而来,呈不可阻挡之势。 百损道人大骇,连忙将身子一纵,快速地纵到了数丈开外。 “别跑。”洪金越战越勇,不由地大声喝道,身子如飞鸟一般的赶了过去。 百损道人大怒,不由地叫道:“小子,我不是怕你。实在这里是少林的地界,我不能多作停留,如果你真的有胆量,就到大辽国来找我,我们再决一死战。” 抛下了场面话以后,百损道人不敢停留,身子立刻向着密林当中冲了出去。 洪金对百损道人恨极,也不顾什么逢林莫入的江湖规矩,直接在他的身后一路的赶去。 啪! 眼看追到了百损道人的身后,洪金呼的一掌推了出去,正是天山六阳掌中的一招“云霞出海。” 百损道人早就料到了洪金的攻击,他的身子灵巧地一转,立刻到了一株松树的背面。 轰! 洪金的凌厉一击,直接将粗大的松树一掌劈断,高大的树干,连同庞大的树盖,向着百损道人砸了过去。 百损道人脚不稍停,拼命地向前窜出,堪堪逃离了松树落下的范围,只被树枝划破了衣裳。 听到身后传来的剧烈轰响,百损道人吓坏了,他顾不得回头看一眼,拼命地向外逃窜了出去。 “百损道人,你不是一直自夸无敌吗?为什么会被一个臭小子,赶得如此狼狈逃窜?” 随着一声喝叫,一个白发白眉的和尚飘然而来,竟然便是成昆。 百损道人见了成昆,脸上不免有些害臊,他怒哼了一声:“谁说我怕这小子?只是此处离少林颇近,如果惹来大批僧人,只怕不易脱身。” 成昆笑了笑,他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万一惹得百损道人生气,反而得不偿失。 “我们联手,杀了他吧,这小子留着,迟早必成祸患。”成昆阴笑声连连。 “当然,如果我们两人联手,再让这小子逃了,传出去恐怕会被人笑掉大牙。”百损道人笑声更加的阴冷。 洪金呆住了,他没有料到,援手没有赶来,反而多了成昆这个生平大敌。 百损道人无声无息地拍出一掌,掌力如同排山倒海,一股极阴寒的内力扑面而来。 成昆从左侧攻上,身形一纵,还在空中,就是一记幻阴指,寒气如箭一般的袭来。 洪金感觉到了极度的危险,不由大吼一声,两掌拍出,正是天山折梅手中的功夫。 由于是分力击出一掌,洪金的掌力,不免稍逊于百损道人,就觉得一阵寒毒袭来,手上宛如变成了一块寒冰。 与此同时,成昆的幻阴指,竟然透过了洪金的天山折梅手掌力,箭一般地向着他的体内冲来。 就算是萧峰,中了这样的阴毒掌力和指力,只怕也是难以承受。 可是洪金有九阳真气护体,他人在半空,九阳真气运转了几转,就将这闻名天下的两大寒功,完全地消散于无形。 借着百损道人和成昆的攻击,洪金的身子,在半空中翻了一个筋斗,稳稳地落到了一株松树上面,有风吹来,不住地颤动。 第一百一十七章 都很难缠 “哪里走?”百损道人大吼一声,向着洪金飞身降落,迎面就是一掌。 这一掌是玄冥神掌中的杀招“愁云惨淡”,一道寒气笼罩了洪金周身。 洪金闪避不开,只得回了一记天山六阳掌“白日参辰”,掌影乍现,雷霆一击。 百损道人翻身落了下去,洪金却也无法在松树枝上立足,借着对掌之力,向着数丈外飘了过去。 成昆一直在等候着机会,不由飞快地窜了过去,将手一晃,就点出来了杀招幻阴指。 洪金在急切间,根本看不清成昆的指力来向,无奈只得后退,身子在空中一个转折,轻飘飘地就到了三丈外。 百损道人和成昆一起追了出去,洪金所表现出来的潜力越高,他们的心中就越是忌惮,唯有除去这个劲敌,他们才会安心。 洪金利用所有的气力,换来了一丝的逃命机会,他不敢有丝毫地迟疑,将体内的九阳真气,全都化成了轻身功夫。 一路似流星飞坠,似星跳丸射,洪金根本不辨方向,只知道离开百损道人和成昆越远,就越有活命的希望。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你为何跑得这样快?难道有猛兽追你?啊……是你!”迎面走来一个面目丑陋的和尚,差一点没跟洪金撞了一个满怀。 这和尚正是虚竹,在洪金认出他来的同时,他也认出了洪金,不由地大吃一惊。 “唉!别提了,比猛兽还厉害,不过遇到了你,我们正好教训他们。”洪金看到虚竹,不由地有了底气,立刻停住了身形。 百损道人和成昆两个人一前一后,快速无比地赶了过来,看到洪金不躲不藏,只同着一个丑和尚讲话,不由地诧异。 “小和尚,没有你的事情,快滚开,否则,连你一块杀死。”百损道人恶狠狠地叫道,神情极凶。 “阿弥陀佛,佛家有好生之德,道家也有冲虚宁静之道,小僧走南闯北,都没有见过你这样凶的道士!”虚竹怒声喝道,居然有了嗔念。 成昆不由地喝道:“百损道兄,不要费话了,你对付洪金小贼,我来对付这个和尚。” 这些日子以来,成昆一直在外游历,没有赶上少室山那场大战,否则以他的本领和机智,定然会从中兴风作浪。 以后回归寺来,成昆纵然听他的党羽说起,有一个少林和尚,在少室山大战中异常骁勇,却没有与虚竹对上号来。 百损道人不喜多话,喝了一声好,一招“翻云覆雨”,向着洪金的身上拍去,冰霜刺骨。 纵然身负九阳神功,洪金却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连忙还了一招“阳春白雪”。 这是天山六阳掌中的功夫,使出来非常地飘逸,令人如浴春风,在不知不觉中就可以克敌制胜。 两个人功力差不多,一个胜在年深日久,积蓄丰厚,另一个则是正当壮年,神功护体。 “来吧,小和尚,快来受死,别耽误了擒拿洪金的时间。”成昆没用幻阴指,只是飞身跃向了虚竹,实指望将他一举成擒。 呼! 成昆跃出之后,一个起落就到了虚竹的身边,然后探爪向着他的手臂抓去。 虚竹一副吓坏了的模样,任成昆抓住了双手,一动都没有动。 成昆狞笑一声,为了防止万一,他依然是一道凌厉的寒气,顺着他的手指疾泄而出。 蓦地,成昆感觉到了异常,被他紧紧抓住的手突然间一翻,如同游鱼一般的滑脱了,竟然是滑不留手。 成昆感觉大惊失色,连忙快速地后退,他的身子,就如装了弹簧,疾进疾退,看来非常地自然快捷。 虚竹却是一声冷笑,成昆的动作看似反应极快,可是在他看来,却是慢多了。 如果虚竹刚才具有杀心,只怕一道生死符甩过,就能让成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奈何虚竹根本没来得及制作生死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成昆溜走,徒呼奈何。 “今日就让你尝尝,我天山折梅手的厉害。”虚竹连忙趁势追了过去。 虚竹接下来的动作,变化异常地繁复,手法不断变换,将成昆瞧得眼花缭乱。 成昆顾不得使动幻阴指了,只得使出混元霹雳掌,混元一气功运起,自然就有了高手的风范。 若论起功夫来,虚竹比起成昆,要高明了那么一点,而且成昆出师不利,一直处了下风,处于挨打的局面。 啪啪啪! 虚竹擒拿手法不断地闪过,直晃得成昆眼睛发晕,猛然间一记,扇到了成昆的脸上。 成昆匆忙招架,到底还是中了一招,尽管虚竹并没有使上多大的气力,到底还是打得成昆脸面火辣辣的疼痛。 “成昆,你不是一直自诩了得吗?怎么连个少年都解决不了,真是太笨了。”百损道人不由气急败坏地叫道。 原来百损道人与洪金相斗,渐渐地处于了下风,实指望成昆能够抓紧解决了虚竹,再来助他一臂之力。 谁知百损道人等了许久,成昆一直不来相助,只是与虚竹斗个不停,怎不让百损道人生气。 事实上,百损道人一昧地应付洪金的攻击,根本不曾抽出眼来,向着成昆与虚竹相斗的场面望去。 如果百损道人知道,成昆居然打不过虚竹,只怕他心中的震动,一定远远地超过他现在的牢骚。 “嘿嘿,百损老儿,你真是站着说话不知道腰疼,我看凭你的本领,也收拾不下我的对手。”成昆不由地反唇相讥。 按照身份和武功来讲,百损道人和成昆,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人,他们一向行事,在表面上,还都维持着一种宗师的风范。 可是此刻他们都急眼了,不由地露出来了本质,与一般的江湖儿女相比,却也并没有什么两样。 百损道人怒道:“成昆,你纯属胡说八道,象我的对手这样强悍的少年,只怕普天之下,都找不出第二个来。你那个丑和尚对手,到底有些什么本领?你可不能唬我,只让我出力,将来我在辽王面前参上一本,只怕你没什么好下场……” 成昆本来是诚心诚意地向百损道人解释,谁知百损道人居然向他急红了眼,他不由地怒气渐渐升腾了起来。 “百损道人,我的这个对手,论起实力,绝不比你的那个对手差,如果你不信,待会儿打过瘾了,就交换一下对手试试?”成昆气急败坏地道。 百损道人怒道:“成昆,只怕你不曾安有什么好心。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如果三招之内打不赢,我回头一定参你不肯为辽王出力。” 成昆气坏了,不由地引动着虚竹,向着百损道人慢慢地移了过去。 呼! 成昆在急斗中,将身子一闪,然后藏到了百损道人的右侧,混元一气功使出,将洪金的天山六阳掌接了过来。 百损道人猝不及防,却差一点中了虚竹的暗算,总算他玄冥神掌,已然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匆忙中拍出一掌,总算挡住了虚竹的攻击,却也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虚竹其实并不轻松,他从来没有见识过百损道人的玄冥神掌,乍一遇上,反而没有洪金显得从容。 幸好虚竹体内的北冥真气异常地充足,单以内力而论,比起百损道人还要高出一筹,体内的真气流转间,将这道寒气消于无形。 虚竹打了一个寒颤,不由地心中暗自嘀咕,洪金从那里惹来这样的大对头。 听得百损道人和成昆的对答,这百损道人居然是辽王的人,虚竹不由地升腾起一阵怒火。 其时,宋人和辽人相互仇恨,彼此间家仇国恨结得甚深,这也是萧峰从誉满天下到身败名裂的主要原因。 洪金见了成昆,就想到被他害死的无量剑派中人,不由地怒火如炽,九阳神功施展出,如同一个大火球,赤阳刚烈,向着成昆不断地迫近。 成昆不由地苦着脸,他在应付虚竹的时候,觉得虚竹实在是相当地难对付,如今在对付洪金时,显得更加的不轻松。 百损道人的心中,却也是在暗暗地叫苦,他敢孤身一人,闯入少林寺,除了成昆的内应之外,就是仗着本领高强。 如今遇到的这两个少年,年纪都不大,可是论功夫,却都不在他之下,这让他一直拥有的强大自信,渐渐地到了崩溃的边缘。 此刻,百损道人知道,他绝对是误会了成昆,成昆实在不是不出力,而是有心无力。 可是,百损道人是何等心高气傲的人,就算明知是错了,却也绝不肯对成昆说上一句软话。 成昆心中却咽不下这口气,他挥出一记混元霹雳掌,将洪金的天山六阳掌击退,口中说道:“百损道兄,滋味如何,你还是快点将对手解决,过来帮我吧。” 百损道人本不是心胸宽广的人,听了成昆的话,真是气得不轻,他无话可说,只得加紧了攻击,玄冥神掌,连环不绝地向着虚竹拍去。 到了这般地步,百损道人依然在盼望着奇迹的发生,他能很快地将虚竹击败,只要能够做到,就是最好的回答,成昆绝对无话可说。 可惜虚竹的天山折梅功,火候比起洪金还要显得老练,而体内一身逍遥派的功夫,更使得他的身形飘然若仙,可是出手却是辛狠至极。 一记记的擒拿手,一路路的精妙掌法,从虚竹的掌中不断地使出来,招招攻击的都是要害,直欲取人性命。 “假和尚!你一定是假和尚!你说,你是不是这小子的师兄?”百损道人如同有了巨大的发现,陡然间大声叫嚷了起来。 虚竹合什一礼:“百损道人,你猜对了,我们的功夫颇有渊源。至于我这个和尚,原来确实是真的,现在的确是假的,你慧眼如炬,明察秋毫,果然了不起。”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百一十八章 技惊群僧 “撤吧。”百损道人和成昆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虽然被两个少年逼退,从脸面上来说很不好看,可此处离少林太近,万一东窗事发,只怕很难脱身。 百损道人和成昆肩并着肩,联手出击,一道寒流,一缕寒气,箭一般地疾射而出,使得四周的气温,骤然间降低下来。 洪金以九阳真气催动了天山六阳掌,虚竹以北冥真气催动了天山折梅手,两个人的功夫阴阳相济,配合更见玄妙。 轰! 四道劲力聚集在一起,居然形成了阴阳鱼的图案,发生了低沉的爆炸声,突如其来的声势,让场中作战的四人,全都吓了一跳。 狂暴乱窜的劲力,将百损道人身上的道袍弄得千疮百孔,成昆身上的僧衣,被撕裂了大片,针扎般的痛苦,让他们面目变得狰狞可怕。 洪金和虚竹两人急急地后退,形态同样很狼狈,比起百损道人和成昆来,却是要从容了许多。 百损道人和成昆相望一眼,心中都是忌怒交加,他们很想将虚竹和洪金斩草除根,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 “走!” 百损道人和成昆齐吼一声,身子如野鹤般冲天而起,拼命地向前逃窜了出去。 这两个人不敢分开,如果万一落了单,被洪金和虚竹两人追上了,只怕性命难保。 洪金和虚竹猛追了一阵,松林中犹如多了两条游龙,在苍翠的松枝上凌空弹跳。 到底是在密林当中,逃跑的比起追逐的,天生就占了三分便宜,再加上一方是心急逃命,使出了十二分的功力,虚竹到底是心怀仁慈,留了一分力气。 如此追追逃逃,大半个时辰过去了,百损道人和成昆两个人的影子,渐渐地消失在莽莽的松林中。 “三弟,那个百损道人,真是契丹狗贼吗?你怎么会惹上这等对头?”虚竹站在一株松树顶上,向着洪金说道。 此刻朔风刚猛,吹着虚竹的僧衣,飘然出尘,他丑陋的面容看久了,只有慈悲之意,那还有半点的难看。 洪金道:“二哥,你忘了。我在初到少林时,曾饱受了数个月的阴寒侵体之苦,始作俑者,就是这个百损道人。” 虚竹不由地惊道:“原来如此。那此人的可恶,竟然不下于圆真,真是可惜,让他逃了。” 洪金叹了口气,他知道虚竹对敌,一向怀有三分慈悲之心,纵然对大奸大恶,亦不甘心赶尽杀绝。 在少室山上,虚竹曾经放过丁春秋,只以生死符伤了他,却留给他一线生机,就是为此。 看到丁春秋功力被废,再不能为恶,虚竹竟然连生死符都给他解了。 虚竹曾为之感叹,丁春秋这样的恶人,都能够留在少林寺,偏他这个自幼出家的僧人,却与少林无缘。 洪金道:“伯父父母近来可好?” 虚竹愣了一下,这才答道:“家父对于俗家生活,还不是十分地习惯,家母对于现在的生活,却是十分满意,她一直牵挂着你,要认你当干儿子呢。” 洪金笑道:“我们本来就是至亲的兄弟,认不认只是一个形势罢了,他们心中,能够渐渐地抛开往事,我的心中,也很欣慰。” 言谈中,虚竹听说玄寂受了伤,不由地一惊,两个人立刻回转身子,向着少林寺疾驰而去。 少林僧人,都知道两人与少林的渊源,更是钦佩他们的功夫,故此不敢阻拦,一直到了达摩院。 玄寂无力地躺在床上,身子在厚厚的棉被下狂抖不止,只有个脑袋露出来,玄生正抵住玄寂的后背,随着他的节奏一起颤抖。 两个少林高僧的情形,被不明真相的人见到了,肯定会觉得特别暧昧,荒诞不经。 其余一众高僧,都坐在地上运功,身上都冒着森森的寒意,整个僧舍,如同冰窖一般,寒气袭人。 百损道人的玄冥神掌,实在是太过阴损,这些少林高僧,为了能够营救玄寂,不断地以真气助他御寒,都到了极限,快支持不住了。 “虚竹……来了,快点帮玄寂师兄看看,有什么医治的良方……没有?”少林高僧们见到虚竹,脸上都露出希望的神情,哆哆嗦嗦地说道。 虚竹在少林寺前表露出来的医术,令得众人对他特别期待,将他当成了玄寂的救星。 至于洪金,由于为人一向的低调,不显山不露水,被少林高僧们自动地忽略了。 虚竹走上前来,煞有其事地揭开了玄寂的僧衣,只见他背心处,有着一个碧绿的五指掌印,非常地清晰。 在五指掌印处,摸上去如同火一般的炽热,可是玄寂的身体,却如亘古不化的寒冰。 以虚竹此时的内力,在江湖上已然是罕有敌手,可是摸到玄寂的身子,他的手不由地发抖起来。 “虚竹,怎……怎么样?”玄石大师惊问道,见到虚竹手发抖,他还以为是惊吓所致。 苏星河曾经送给虚竹一本医书,他这些天来日夜研读,确实可以算是半个神医。 “我的天。玄寂方丈所中的居然是……居然是玄冥神掌,医书中有记载,此掌无药可医。”虚竹神色黯然地说道。 一众少林高僧全都变了脸色,玄慈走后,好不容易有个德高望重的方丈,没想到还没正式接掌少林,就遭人如此暗算。 “难道我们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方丈大师圆寂不成?不行,就算走遍天下,我们都将找来灵药,治好方丈。”玄石恨恨地道,心中充满了悲愤。 玄寂恰在此时悠悠地醒来,他长叹了一口气道:“玄石,你不必……激动。常言道,药石难医死症,这次我是不行了,我死之后,就由……” 洪金陡然间打断了玄寂方丈的话,他低声道:“这样不吉利的话,方丈还是不要说了,我能医好你。” 虚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哎呀,我怎么忘了洪金,他绝对没问题。他说的话,比书上讲的靠谱”。 一众高僧不由地面面相觑,他们听不明白了,医书上都说无药可医,洪金怎么偏偏能救。 洪金上前道:“玄惭大师,你先歇一歇,让我来吧。” 玄惭此刻抖得比玄寂还要厉害,连忙点头道:“好……好……” 想要移身让开的玄惭,陡然间大吃一惊,由于他用力过度,手掌居然粘在了玄寂方丈的身上,身子都已僵硬。 洪金将手在玄惭大师的背上一拍,不经意间,九阳真气就从玄惭大师背上透了过去。 玄惭本来身子内外都如寒冰一块,被洪金顺手一拍,就觉得如同一缕暖风,一下子驱散了他体内的严寒,很轻易地就站起身来。 众人瞧着玄惭的身子,再没有了一丝颤抖,在飘然下床后,根本没有坐到地上运功,不由地都觉奇怪。 玄石不由地劝道:“玄惭师兄,你可一定不要强撑着,如果体内气息不畅,还是坐下运功驱寒的好。” 玄惭摆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没什么啊?我很好,体内的真气很活泼,倒似比起刚才,还要更加的灵动。” 洪金盘膝坐好,将手抵上了玄寂的后背,体内九阳真气,如同决堤的江水,滔滔不绝地向玄寂的体内涌了过去。 众高僧望着洪金宝相端严的样子,不由地都是羡慕不已,他们每个人一坐上去,就是不停地颤抖,那有洪金这般的轻松自在,浑若无事。 更令他们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不但洪金身子不颤,就连本来抖动如风中落叶的玄寂,渐渐地都停止了颤抖。 玄寂脸上本来泛出青白神色,如今青气渐渐地转淡,他的面色,一点一点的变成红润。 如此过了大半个时辰,洪金这才收回了手掌,飘然跃下竹床,动作相当潇洒。 玄寂随着跳下床来,向着洪金合什谢道:“多谢洪金,救了我这一条性命。” 洪金连忙谦谢:“不过是举手之劳,方丈此言,如何敢当。” 洪金看到一众高僧,身子依然都在颤抖,于是游走了一圈,在众高僧的背上不断地拍打。 凡是受了洪金一掌的高僧,都觉得一阵强大的暖流涌来,身子立刻恢复了正常,似乎内功还都有所裨益。 洪金向着玄寂道:“方丈体内的寒气尚未驱尽,大概还要两次,才能够完全恢复”。 玄寂的脸上露出了喜色,他刚刚登上方丈的宝座,正想大显一番身手,如果就此死去,实在是心有不甘。 玄石问道:“玄寂方丈,不知道暗算你的人是谁,可知道他的来历?” 玄寂道:“只知道是个瘦瘦高高的道人,其貌不扬,没想到功夫居然这么好,我的一拍两散掌都伤不了他。” 洪金道:“这个人刚才我会过了,他是契丹国的高手,叫做百损道人。” 听到了洪金之言,少林高僧齐齐地吸了一口凉气,显然百损道人的名头,他们都听说过。 洪金续道:“百损道人能够成功地混入少林寺,是因为少林出了内奸。” “内奸,是谁?我们一定要将他揪出来。”少林高僧纷纷地嚷道,群情涌动。 “此人就是圆真,他的俗家姓名成昆,外号混元霹雳手。”洪金眼中流露出来了寒意。 虚竹点了点头:“是啊!我们刚才跟他们两个交过手,如果不是圆真作梗,只怕百损道人难逃性命。” 少林高僧的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他们都说圆真持戒甚严,不会做出这种事,这里面一定有误会,就连玄寂大师都这么说。 听众少林高僧所言,还颇有点责怪洪金,怪他不该因为看圆真不顺眼,就想挟私报复。 洪金心中生气,无奈只得携虚竹离开了,圆真的伪装很好,在寺中名望很高,一时很难扳倒。 第一百一十九章 赤手屠熊 “洪金,扫地大师有请。”一个小和尚,恭恭敬敬地叫道。 洪金一愣,随即笑道:“为什么他不亲自来?” 小和尚一愣,随即搔了搔头,显得一脸的为难。 自从扫地僧展露神功以后,他的地位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所有的僧人,都对他崇敬有加,特别是一些后辈僧人,更是将他当成了天神下凡。 如今看到洪金对扫地僧居然口出不敬,小和尚的心里,自然是很不痛快。 洪金接着笑道:“山不来就我,只有我去就山,对于拜见这位前辈,我很乐意呢。” 其实洪金的心中,对于扫地僧,实在是充满敬意,只是他的性格较古怪,有时呆板,有时偏能放荡不羁。 “扫地前辈有没有让小僧一起去?”虚竹合什,恭恭敬敬地问道。 洪金笑了:“他没有未卜先知的本领,大概还不知道你会来,不过你既然想去,就一起跟着吧。” 扫地僧见了洪金和虚竹一起前来,脸上却并没有惊奇的表情。 洪金知道扫地僧的感觉,必然是聪灵到了极点,虚竹的脚步声虽低,却瞒不过他的耳目。 “不知前辈召见,有何见教?”洪金上前见礼,虚竹在一旁合什。 扫地僧反反复复地打量了洪金和虚竹几眼,不由点了点头:“果然是美质良材,老僧在你们这个年纪,尚没有你们这样的功夫。” 这番话能从扫地僧口中说出来,实在是很高的赞誉,洪金和虚竹两人,对此深感荣幸,连忙谦谢。 扫地僧没有绕弯子,直接说道:“萧峰身为契丹南院大王,位高权重,他的一举一动,必将牵动千万百姓的生死,如果你们能见到他,还当极力劝告,让他千万不能攻宋。” 洪金叹了口气:“如今大宋积弱,皇上只知苟且偷欢,偏生还重用奸臣,只怕覆亡之际不远。” 扫地僧道:“皇上无道,奸臣弄权,可是百姓何罪,要遭涂炭?” 洪金听着扫地僧所言,实在是充满了菩萨心肠,不由地更增崇敬之意。 “前辈请放心,我敢用性命担保,萧大哥就算舍弃性命,都不会起兵攻宋。因为对他来讲,大宋同样是他的父母之邦,是他曾经全心全意守护的家园。”洪金叹了口气。 在这个世界上,洪金可以说是萧峰的第一知已,对他性情的了解,比阿朱还深。 “洪金,虚竹,你们两个,一个得了本寺的九阳神功,另一个得了逍遥派的北冥真气,不如施展一下,让老僧一开眼界,如何?”扫地僧道。 洪金和虚竹齐声地答应,他们相互对望一眼,就要各自出手攻击。 “不!你们一起对老僧来吧,让我试试,你们的本领,到了何种地步?”扫地僧神情从容地道。 洪金和虚竹相互看了一眼,不敢怠慢,一个以九阳真气催动了天山六阳掌,另一个以北冥真气催动了天山折梅手。 经过了与百损道人和成昆的联手对敌,洪金和虚竹之间的配合,变得更加的精妙。 洪金和虚竹两人都将真气内敛,如果真闹得扫地僧这里飞沙走石,一片狼藉,那就太过不敬了。 饶是如此,他们身上的劲气,还是激得院中气息激荡,举手投足间,都有着碎石如粉的劲力。 “嗯,不错,不错。”扫地僧将手一牵,洪金就如陷身在旋涡当中,手上的天山六阳掌劲力,不由自主地向虚竹挥去,格开了他的天山折梅手。 洪金一惊,连忙将天山六阳掌劲力虚化,变得虚实不定,这才消了扫地僧的牵引之力。 “应变非常地速度,孺子可教。”扫地僧瞧着洪金,脸上颇有嘉许之意。 虚竹天山折梅手变化异常地繁复,可是扫地僧总能料到他的掌力来势,随意出掌,就将他的掌力消于无形。 洪金和虚竹联手,犹自落于了完全的下风,如果扫地僧想要伤他们,只怕举手投足间就能做到。 一直以来,洪金和虚竹两人口中不说,心中却是颇为自傲,如今见了扫地僧神技,不由地自愧不如。 “天下武功,至繁至简,练到尽头,都是一般。”扫地僧徐徐地说道,他独对两大一流高手,神情非常地从容。 打到后来,整个院子当中,都是气流在涌动,洪金和虚竹两个人不求争胜,发觉拳脚上的威力,居然增大了许多。 “不错,不错,你们两个人的聪慧,都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假以时日,必可大成。”扫地僧将僧袍不断挥舞,连同洪金和虚竹的内力,连同院中狂暴的气流,全都消散。 洪金和虚竹一起弯腰行礼:“多谢前辈指点。” 扫地僧眼力境界,实在是高明至极,随口的指点,往往就令洪金和虚竹茅塞顿开,实在是受益匪浅。 “天下能人异士众多,你们实力虽然不弱,可是一定不能自满,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希望你们能够早一日领悟先天,尽早达到宗师境界。”扫地僧言下颇有期许之意。 带着扫地僧的嘱托,洪金一路北上,向着契丹国疾驰行去。 越行天气越是寒冷,寒风刺骨,到了后来,处处都是雪花,地上的积雪深可及膝,洪金只得舍马而行。 这一日行过一片树林,洪金居然迷了路,在山坡上不断地前行。 天色极其寒冷,纵然以洪金的内功,却也免不了心生寒意。 洪金瞧着浓阴地天色,不由摇了摇头,看这样子,天上又要下雪了。 果然,雪花很快飘了下来,而且越飘越大,寒风带着怪啸,不停地呼啸而过。 时而有枯干的树枝,被寒风吹断,啪地一声落在地上,接着被寒风吹起,在地上不断地翻滚。 洪金身上,只剩下了一些干粮,干干硬硬地冻成了块。 纵然是身有一流功夫,不会轻易陷入困境,洪金的心中,却也不免暗自着急。 主要是在这样的林子中赶路,数天不见一个人影,实在是让人心中愁闷。 正走期间,洪金遥遥地看到远处,似乎有一个白点,向他快速地奔来。 洪金连忙奔了过去,在这样的雪地旷野中,如果能够碰到一个人影,实在是太好了。 走到近前,洪金不由地倒抽了一口凉气,这那是什么人影,分明是一个高大的黑熊,只是身上落满了皑皑白雪。 由于天寒地冻,黑熊已然饿了数天,看到雪地里奔来一个洪金,不由地馋涎欲滴,口水滴滴答答地顺着嘴角淌了出来。 嗷呜! 黑熊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长啸,将身上的白雪全都抖落,直震得身周的树木都在颤抖,干枯的树枝不停地落了下来,气势当真非小。 洪金的心中却没有丝毫地惧意,这黑熊或许能唬得了别人,可是却唬不住他。 呼! 黑熊挟着一种强大的气势,在漫天飞雪中,向着洪金飞快地扑去,如同一座黝黑的小山,迎头砸落。 洪金并没有闪避,体内九阳真气催动,双掌一起推了出去,所用的正是天山六阳掌。 轰! 一人一熊对撞在了一起,令得身周的飞雪,不停地向外溅了出去。 那庞大的黑熊,挟着强大的气势而来,结果却被洪金掌力推动,在空中一个翻滚,落到了丈许开外,直砸得附近的地面,一阵的摇晃。 洪金晃了晃发麻的肩膀,不由自嘲地笑道:“好家伙,真有你的。” 黑熊将地面都砸了一个大坑,直疼得它嗷的一声大叫,惨呼声远远地传了出去。 初战受挫,并没有消磨黑熊的斗志,它迅即站起身来,以一种更加凶猛的态势,向着洪金炮弹一般的冲过来。 洪金一动不动地站着,身子却在暗自地蓄力,等黑熊扑到他面前的时候,他的掌力,恰好调到了最刚猛。 嘭! 强烈的撞击声,令得四周的树木都在剧烈地摇晃,黑熊如同遭受巨锤的攻击,身子被打得一路飞了出去。 啪! 黑熊撞在了一棵枯树上,将粗大的树干一下子撞断,由于巨大的冲撞力,它的胸腹和后背,同时遭受到了撞击,连内腑都是一阵的翻滚。 还没等黑熊停住身子,洪金的第二股力道传了过来,黑熊本来减缓的身子,继续向外飞了出去。 如此一连三股力道,将黑熊打得口中鲜血狂喷不止,眼中犹自透露着凶光。 这一掌正是天山六阳掌中的绝技“阳关三叠”,就是一般的一流高手都吃不消,更何况空负蛮力的黑熊。 “去死吧。”洪金一步跃到黑熊的身侧,然后挥出迅猛的一拳,将黑熊当场打死,高大的身子,轰隆一声摔倒在地上。 洪金在树上折了些干柴,找个背风的地方,好不容易才升起火来,火光熊熊,带来了一阵的暖意。 “你这只黑熊,想要吃我,没想到反而给我送来了干粮。”洪金笑眯眯地道。 支起简易的架子,洪金砍下了一只熊腿,清冼了一番,加些佐料,就开始烤起熊肉来。 不大会儿,空气中就弥漫起了熊肉的香味,实在令人馋涎欲滴。 洪金并没有急于果腹,他知道熊肉比较结实,一定要用慢火烤熟了才成。 眼看着一只熊腿被烤得金黄一片,熊油一个劲儿地向下滴淌,洪金知道火侯差不多了。 从怀里掏出一葫芦酒来,洪金打开了塞子,闻了一口,只觉一阵舒畅之气直透胸间。 这数日来,一直都啃冰冷的硬干粮,洪金也没了喝酒的兴致,如今既有熊肉做下酒菜,自然少不得喝一点,犒赏一下自己的五脏六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百二十章 好色官遇娇娇女 连日来只啃冰冷干粮,乍吃到金黄的烤熊肉,洪金差点连舌头都吞了下去,只觉肥美多汁,生平无此美味。 甘醇的竹叶青美酒落到肚里,一阵的暖意冲上心头,将身上的寒冷驱散到无影无踪。 “哈哈,真是过瘾。”洪金脸上不由泛起了笑容,“古人云,食色性也,诚不我欺啊。” 霍霍!霍霍! 随着一阵脚步声响,漫天飞雪中,数名彪悍的兵士走了过来,满脸尽是骁勇神色,拥着两个官员走了出来。 看到洪金正在吃烤熊肉,顺嘴流油,这些兵士的脸上,全都露出来了馋涎欲滴的模样。 “喂,少年,这头熊是你打死的?”一个兵士上前去大声地喝道,言语粗鲁无礼。 洪金点了点头:“嗯,不错。不过这本来就是头伤熊,只能说我的运气太好了。” 一个官员模样的人叫道:“给他一锭金子,将这头熊买下来。” 那个兵士从怀里掏出一锭黄金,向洪金的面前一抛,大声道:“曹大人好心,赏你一锭金子,还不磕头谢恩。” 洪金冷冷地道:“将你的金子收回去,这熊我还要留着吃,不卖。” 将脚尖轻轻地一踢,那锭金子突然间飞了起来,直接跃入了那兵士的怀中。 在出其不意之下,兵士吓了一跳,大声喝道:“奶奶的,想不到还是一位武林中的高手。” 见到洪金表现出来的功夫,曹大人的脸色不由地和缓下来,略带威严地道:“这么一头大熊,想必你也吃不完,分给我们一半可好。” 洪金点了点头:“这还象话,将熊割去一半吧,金子拿来。” 那兵士脸色不愉地将金子递了过来,心想:“还不是个贪财的主儿。” 数名兵士非常麻利地将整头黑熊分成两半,趁着洪金燃起的火焰,就开始烧烤了起来。 不大会儿,熊肉烤熟,这些人先挑了两块熊腿肉,分给了曹大人一块,另外一块,给了另一个身穿青袍的官员。 自从来到场中以来,那个官员没有说一句话,可是洪金总是觉得这个脸色红润的官员,实在是很古怪。 就在这时,从远方奔来了两个人影,不一会儿就到了众人面前。 “唉!在这样的风雪天气赶路,真是活受罪,好端端的,干嘛要受了你的蛊惑,到这里来受苦。”其中一个娇美的少女,刚刚停下身子,就是一阵的埋怨。 另一人是个少年,除了脸色青白以外,并没有什么异常,他说话之间,总是陪着小心。 洪金不由地愣住了,他没有料到,在这荒无人烟的地界,居然能够遇到故人。 那一身紫衣的少女,正是阿紫,另一个神情窘迫的少年,居然便是游坦之。 “哇,洪金哥哥,在这里能够遇上你,实在太好了。小游子真是个笨蛋,说是带我到契丹去玩,居然会迷路。”阿紫神情欢喜地说道。 游坦之的脸涨得通红,不过纵然阿紫责怪他,能够跟她在一起,游坦之的心中,也是只有快乐。 洪金见了阿紫,心中也是相当地欢喜,只是令他想不到,阿紫居然没跟段正淳在一起,也没有跟阿朱在一起,居然跟游坦之混在了一起。 阿紫一边吃着烤熊肉,一边不停地说着话,将众人的注意力,全都引到了她的身上。 本来阿紫肌肤雪白,容颜已然极美,在这雪地之中,她穿了一身名贵的紫裘,慵慵懒懒,更是显得娇艳不可方物。 连洪金都不免多看了几眼,游坦之的目光,更是一刻都没从她的身上移开。 那群兵士的目光,自然也都集中在阿紫的身上,特别是那个曹大人,目光一直在阿紫的身上来回瞧着,充满了异样的神情。 另外一名官员,却并没有向阿紫瞧上一眼,他纵然在场中,可是他的心神,却不知飘到了何处,给人一种游离于万物之外的感觉。 很快,场中的人都吃饱了,他们一个个的身上有了力气,脸上不免充满了笑容。 那个曹大人突然邪笑一声:“韦参将,我随行正缺一个夫人,你看着办吧?” 一个武将手扶着腰刀走了过来,冲着阿紫道:“恭喜姑娘,曹大人看上你了,只要你跟着他,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不知你意下如何?” 阿紫笑嘻嘻地倒了一杯酒,冲着韦参将道:“只要你将这杯酒喝了,一切都好说。” 韦参将以为阿紫有意,不由地哈哈笑道:“好,好!姑娘斟的酒,一定特别地甘美。”伸手来接酒杯。 洪金不由地叹了一口气道:“她这杯酒是有毒的。” 韦参将瞪了洪金一眼,蛮不在乎地道:“这么漂亮的姑娘斟酒,就是毒酒我也喝。” 一直以来,韦参将等人都是蛮横惯了,自以为天下都是他们的天下,那里将阿紫等人放在眼里。 韦参将根本不相信阿紫会下毒,而且他自料,就算阿紫会下毒,也不敢真的下毒害他。 谁知道世上,真的就有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平时没事,阿紫总还想着惹事,何况别人惹到了她的头上。 韦参将咕咚一声,将一大杯酒都饮到了腹中,其余的那些将士,都是一脸的羡慕。 “啊!” 韦参将陡然间仰面便倒,酒杯啪的一声摔在地上,摔了一个粉碎。 再看韦参将,已然是痛得不住在地上打滚,他的眼瞪得大大的,舌头向外伸着,手拼命地向嘴上伸着,不断地颤抖,却总也伸不到嘴边去。 看到韦参将的模样,那些将士们全都大吃了一惊,呛啷声响起一片,这些人都将兵器抽了出来,将阿紫和游坦之团团地围住。 洪金不由地皱了皱眉头,他早看出这些人是宋朝的将士,不知为了什么,居然犯险到契丹来,实在是不该招惹。 “阿紫,别胡闹了,快给韦参将解了毒。”洪金将脸一沉说道。 阿紫娇笑了一声:“洪金哥哥,你莫要胆小怕事,不过就是一些好色的糊涂官笨将士,有什么可怕?” 曹大人的脸上,露出惊怒交加的神色,他大吼了一声:“将他们擒下来,男的杀死,女的我要活的。” 还不等曹大人的话语声落下,两个随从就向着阿紫扑了过来,瞧他们身手非常地矫健,居然都不弱于左子穆。 洪金不由地神色一凛,他早就瞧出事情不简单,这个曹大人,身份肯定非比等闲。 “给我打死他们。”阿紫将脸一沉说道,完全就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娇娇女模样。 自从遇到阿紫以后,游坦之就将她奉若天人,对她的话无一违抗。 阿紫话音未落,游坦之已然飞身纵了过去,人在空中,两掌就快速无比地击了出去。 啪啪! 那两个随从的身形飞了出去,空中传来了两声惨叫,还没等到落地,就已然气绝。 自曹大人以下,人人变色,就连那个青袍官员的脸上,都不由地起了变化。 “全都打死,一个不留。抓住那个曹大人,我要折磨折磨他。”阿紫洋洋得意地说道,颇有几分大将军的威风。 游坦之算是阿紫最忠诚的打手,闻言立刻飞腾在空中,手中的冰蚕毒掌,快捷无比地打了出去。 “黄大人救命!”瞧着游坦之来势如此的奇诡,一个随从吓得连忙叫嚷道。 就见一道人影,陡然间从漫天飞雪中卷出,身法快到了极点,用袍袖轻轻地向外一拂。 游坦之就觉得一道大力传来,身子不由自主地退了回去,脸上露出了异常地惊诧。 以游坦之的冰蚕毒掌,就算是对上威震天下的萧峰,都有一战之力。 可是如今遇到这个青袍人,居然在举手投足间吃了亏,令他心中怎不震动。 “小游子,你怎么搞得?不是一直自夸天下无敌吗,怎么连个官儿都弄不过?”阿紫一脸的抱怨,跺了跺脚,娇嗔地喝道。 游坦之听到了阿紫的话,可是他全力在迎接青袍人的攻击,却是顾不得答话了。 洪金在一旁瞧得诧异至极,见那青袍人举手投足间,全是进攻的招式,每一招都是精妙绝技,攻势如同水银泄地。 游坦之将他的冰蚕毒掌运到了极致,双掌不停地翻飞,打出来了阵阵阴寒古怪的劲力,不过犹自落在下风。 曹大人直冻得全身都在颤抖,他不住地嘟囔道:“我的天,这人使得什么功夫,怎么这么寒冷?” 确实,游坦之的掌力,纵然只是余劲,却也比寒冷的雪天要冰冻了许多倍,曹大人明显不懂武功,自然禁受不起。 此刻洪金已然瞧出,青袍人的功夫高出了游坦之许多,如果只是比拼掌力,游坦之还能招架,全力攻击,游坦之却是挡不住了。 “笨蛋小游子,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一定要将这人给打死。”阿紫着急地嚷道。 游坦之神情惶急地道:“阿紫姑娘,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人伤你半点寒毛。” 情急之下,游坦之开始拼命了,他将手一挥,掌力之中,蕴含着冰蚕的寒毒,身周的雪花都不在飘下,直接在空中就凝成了冰。 游坦之拼命窜起,身法快捷如同游龙,向着青袍人就是重重地一掌拍下。 纵然是对黄大人有信心,可是那些随从,依然都惊呼了起来,他们生平,罕见游坦之这样的高手。 第一百二十一章 拾来的美人 虫豸凝寒掌作冰! 游坦之的一掌,仿若夹杂着万年的寒冰,一缕寒劲,重重地向着黄大人的身上拍去。 黄大人的脸色,依然是一贯的从容,他将手一翻,劲力疾吐,啪的与游坦之对了一掌。 游坦之那威震江湖的冰蚕毒掌,并不能损伤黄大人的分毫,反而被他一掌硬生生地格开。 黄大人脸上现出阴冷的笑容,他咻地将手一抖,就向着游坦之的头上插了过去,快捷无比。 这一爪带着幽暗的死亡气息,威不可挡,纵然是武功达到一流高手的游坦之,眼中都不由流露出绝望的神情。 这不知从那里钻出来的黄大人,功夫委实可怕,形若鬼魅,简直不似生人。 “小游子,你太笨了,还不快跟他打,用我教你的腐尸毒。”阿紫依然在旁边不停地埋怨,怨恨游坦之不中用。 洪金神色一变,将足一蹬,身子如同白鹤冲天,快速地挡在游坦之的前面,替他接了这一爪。 由于洪金早有准备,这是他九阳真气全力一击,用的还是极精妙的天山折梅手。 啪! 两人的手掌相交,洪金只觉得手臂一阵发麻,一道极其强大的柔韧劲力,将他的手臂一下子弹开。 “快护送阿紫离开。”洪金不由地大声嚷道,他已猜出了黄大人的来历,只是还不敢确定。 “你也要找死。”黄大人用冰冷的眼神,狠狠地瞪了洪金一眼。 纵然一身是胆的洪金,在看到黄大人的眼神时,都不由觉得一阵寒意,如果不是情非得已,他只想远远地逃开,不与这位黄大人为敌。 “黄大人,阿紫不懂事,还请你饶了她的性命。”面对当世屈指可数的高手,洪金不敢有丝毫怠慢。 “伤害朝廷的人,就该死。”黄大人将脸一沉,将手掌高高地提起,一爪向着洪金的脑门抓了过来,带来森森寒意。 洪金没有料到,黄大人出手居然如此的快速,连忙挥出天山折梅手,一式“寒梅傲雪”,挡住了他的这一下攻击。 黄大人一击不中,出手居然越来越快,整个人在漫天的飞雪中,化成了一个青色的幻影。 不大会儿,洪金就被逼得手忙脚乱,幸好他的天山折梅手,是天下一等一的功夫,精巧奇妙,黄大人也不敢轻视。 “阿紫姑娘,这里太危险了,我护送你离开吧?”游坦之殷勤地问道。 “不用管我,你去帮洪金哥哥的忙,一起将这个黄大人宰了。”阿紫将脸色一沉说道。 游坦之答应一声,立刻加入了战团,运起冰蚕毒掌,向着黄大人的身上连续地轰去。 纵然是黄大人功力超绝,可是独对洪金和游坦之两大高手,他却也感觉到了吃力。 不过黄大人的身法,实在是快极,他的爪力,更是凌厉无比,洪金和游坦之都是深怀忌惮,却也不敢一昧地强攻。 “敢问可是黄裳大人?”疾斗当中,洪金格开了黄大人的一爪,吐气开声。 黄大人的脸上,露出来了极其惊讶的表情,他道:“正是本官,我在江湖上并无声名,你怎么知道是我?” 洪金道:“黄大人编撰万寿道藏,早已天下闻名,我们之间,并无深仇大恨,不如就此罢手如何?” 黄裳的手脚渐渐地缓了下来,他冷哼一声:“你们杀死三个将士,这笔账怎么算?” 洪金道:“事情的起因,还在于曹大人出言不逊,你们一行,想必身有要事。我们这样打,一时分不出输赢,不如约日再战。” 黄裳道:“好,三年之内,你到京城找我,可敢?” 洪金点了点头:“一定赴约。” 黄裳冷笑了一声,招呼着曹大人一起离开了,曹大人在临走时,依然恋恋不舍地望了阿紫一眼。 阿紫冲着曹大人做了一个鬼脸,小嘴一扁,似乎是在笑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洪金和阿紫一路同行,瞧着他们有说有笑的样子,游坦之很不舒服,可是阿紫喜欢,他什么都不敢说,只能忍着。 总算出了荒山野林,雪花渐渐地停了,他们走上了官道,慢慢地看到了人烟。 得得得……得得得…… 一队骏马飞驰而来,足有数百人,蜿蜒如龙,马上端坐的都是契丹武士,一个个盔甲鲜明,手持长枪阔斧。 洪金示意阿紫避在一旁,他可不愿意惹是生非,毕竟这是辽人的地盘,强龙不压地头蛇。 阿紫噘着嘴,心头老大的不愤,她一生最爱惹事,仗着洪金和游坦之,更是无所畏惧。 领头的一位将军,带着兵马从三人身边飞驰而过,旋即又圈马回来。 “彻莫将军,请问你有何吩咐?”一个契丹亲信武士,非常恭顺地问道。 “楚王不是新丧了一个小妾,你看这位姑娘如何?”彻莫将军眯着一双细眼问道。 亲信武士连连地点头说好,随即疑惑地道:“可惜这位姑娘是个南人。” 彻莫将军冷笑一声:“南人怎么了,天下必将一统,到时还分什么南人北人,而且你没瞧到,这南人有什么不同?” 亲信武士仔细地瞧了阿紫一番,陡然间惊叫起来:“看她的面目,与南院大王的王妃颇为相似。” 彻莫将军哈哈笑道:“你真是个蠢人,居然到现在才看出来。楚王一直对南院大王的王妃有意,如果他能将这姑娘搂在怀里,至少是个安慰。” 亲信武士恍然大悟地笑了:“哈哈,恭喜将军,到时候恐怕你的官职,就能再升一级了。” 彻莫将军笑了,他一旁的亲信都笑了,一个个肆无忌惮的模样,就当阿紫等人不存在。 “好象你们还没有征得我的同意?”阿紫笑靥如花,直瞧得这些契丹武士都呆了一呆。 彻莫将军将脸一沉:“不知姑娘意下如何?这可是个一步登天的机会,你一定要把握住。” 阿紫开心地笑了:“做楚王的女人,听起来很好玩,不过,我要做楚王妃,可不要做什么小妾。” 彻莫将军微笑着点了点头:“姑娘,只要你有本事打动楚王,做楚王妃也不是不可以。” 阿紫俏皮地问道:“不知楚王是个什么样的官儿,比南院大王大吗?” 彻莫将军道:“楚王是亲王,当今圣上的兄弟,与南院大王职位相同,可地位总归尊崇些。” 阿紫一听,更加显得开心,满脸都是笑意,洪金看了,不由地暗自摇头。 游坦之涨红了脸:“阿紫姑娘,我不希望……你做楚王妃。” 阿紫鼻子哼了一声:“你算什么东西?本姑娘的决定,要你管吗?” 游坦之讪讪地道:“我怕楚王会……始乱终弃,将来后悔,就来不及了。” 噌! 亲信武士将刀拔出来半边,威胁道:“小子,再乱讲话,小心你的舌头。” 阿紫悠悠地道:“我一定不能比阿朱差,那怕为此粉身碎骨,我都赌了。” 彻莫将军喜道:“阿紫姑娘真是有眼光,楚王有情有义,是天下间少有的奇男儿,你见了保证欢喜。” “这位洪金,是我的哥哥,这位游坦之,是我的奴仆,你可不能亏待了他们。”阿紫娇笑着说道。 洪金向游坦之望了一眼,却见他一脸满足地瞧着阿紫,似乎能做阿紫的仆人,已然是天大的福份。 彻莫将军半路上拾了一位美娇娘,自料是极大的功劳,必然能讨楚王欢心,连忙吩咐手下,给阿紫三人准备了三匹好马。 众人向着契丹的京都而去,一路上,彻莫将军对阿紫非常地恭敬,还专门为她备了一辆马车,侍候的无微不至。 洪金暗中劝阿紫离开,却被她断然拒绝了,真是搞不懂,她葫芦里卖得是什么样。 彻莫带着他的两个亲信,一路护送着阿紫往楚王府而去,洪金和游坦之两个人紧紧相随。 眼看到了楚王府,门前雕了两个巨大的石狮,两边各有契丹武士把守,显得特别地气派。 高高的门楼上面,挂着大大的牌匾,上书三个金色大字“楚王府”,一砖一木,做工都是非常地讲究。 “彻莫前来拜见楚王,还带来了他最心仪的姑娘。”彻莫将军意气风发地说道。 守门的侍卫与彻莫将军相熟,不由地笑道:“彻莫将军,你替楚王办事得力,只怕又有升赏。” 彻莫笑了:“如果楚王真有赏赐,一定不会忘了兄弟,这点银两请兄弟们拿去喝酒。” 侍卫们接过银两,笑得更加开心,恭恭敬敬地打开大门,躬身请阿紫等人进去。 楚王府内一条笔直的青石大道,居然比官道还要显得宽阔,到处种满了奇花异草,纵然是在北国,却有了一种江南的意味。 洪金叹道:“果然是富贵人家,这楚王府的派头,比段正淳的镇南王府,还要高了一个档次。” 穿过小桥流水,亭台楼榭,阿紫一路都显得很兴奋,不住地赏花观鱼,一路轻飘飘。 彻莫将军进了楚王府,却没有得到楚王的召见,原来楚王有重要客人,正在谈判。 阿紫闹着要先看看楚王,彻莫将军无奈,只得同王府的管家商量,递上了不少银票。 王府管家最终同意,将六个人领到了一个小厅,坐在这里,能将整个大厅中的情景,全都瞧得清清楚楚。 洪金在一旁看到了,不由地暗叹楚王府设计之妙,机关重重,一切都在掌握中。 第一百二十二章 文官不可欺 王府的客厅,一片富丽堂皇,足以容纳上千人。 其中,高高地坐在虎皮大椅上,满脸都是彪悍和干练,一身华贵貂裘的人,自然就是楚王了。 下面分列着两厢人马,其中一面坐的都是楚王的亲信,契丹国的官员,在他们的身后,站着一排威严的契丹武士。 出乎洪金意料之外,百损道人赫然在其中,而且看他的座位,还相当地靠前,显然是颇得楚王的宠爱。 在百损道人的下首,坐着两个人,非常地有气度,一个拄着一根鹿杖,另一个拿着鹤形的判官笔。 洪金不由地一惊,心道这两个人,难道就是鹿杖客和鹤笔翁,这两个人同样不好惹。 另一面坐在最前面的那个,赫然就是曹大人,黄裳坐在曹大人的下首,至于那些宋朝将士,都在曹大人身后站着。 楚王不屑地道:“你一个小小的官儿,真的就能代表宋廷?” 曹大人不卑不亢地道:“大宋是礼仪之邦,这次和谈,是怀着极大的诚意而来,还望楚王,带我引见大辽皇帝。” 楚王大大咧咧地道:“你先说说,宋朝皇帝答应了什么条件,我再考虑引你去见辽帝。” “皇上再三嘱托,议和的事情,一定要见到大辽皇帝,才能谈论,这一点,还望楚王见谅。”曹大人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楚王将脸一沉,啪的拍了一下桌子:“曹宪,别给脸不要脸,今日你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 曹大人叹了口气:“曹宪来前,已然萌了必死之志,楚王可以杀了我,但不能逼迫我。” 洪金在里面瞧得惊奇,没想到这个好色的曹大人,还有着一副铮铮铁骨,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楚王暴哮如雷:“好大的胆子,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来人,拖出去砍了。” 百损道人身后的数名彪悍的契丹武士,齐声答应,就想上前来拿人。 曹宪身后的大宋将士,将兵刃都抽了出来,一个个脸上带着视死如归的表情。 纵然只有十数人,身处敌国的王府,他们却没有丝毫地惧意,显然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死士。 “想不到这些人都这么有种!”阿紫长叹了一口气,“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毒死那个兵士了。” 洪金不由地点了点头,阿紫倒也不是天生的残忍,实在是泡在星宿海那个染缸太久了。 阿紫接着说道:“毕竟曹宪那边太过势单力孤,多一个人出来,也能打得热闹些。” 洪金不由地晕倒,他发现,阿紫纵然只是个小丫头,可是绝对可怕,一般的人千万不能胡乱招惹。 双方开始了对峙,一个个都是杀气腾腾,大厅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楚王怒了。 他料想不到,就在他的地盘上,大宋兵士还敢抽出兵刃动手,这简直是在打他的脸,无视他的威严。 “百损道人,有劳你了,我要让他们看看,契丹高手的厉害。”楚王怒气冲冲地道。 百损道人点了点头:“这样的场面,不用我出手,阿鹿和阿鹤两个人就可以摆平。” 鹿杖客和鹤笔翁走了出来,向着楚王深施一礼,大声道:“放心吧,楚王,我们在十合之内,将他们全部拿下。” 曹宪暗自着急,连忙道:“黄大人,还得麻烦你了。” 黄裳点了点头,缓缓地站起身来,他的动作很慢,宛如文弱书生的模样。 楚王不由地哈哈大笑:“大宋积弱,真是没人了,连文官都出来与人对敌,不知道有缚鸡之力没有?” 百损道人并没有笑,可是凭他的眼力,却也瞧不出黄裳的虚实,只是觉得这个官员,胆子实在是大了些。 鹿杖客和鹤笔翁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却是狂笑了起来:“兄弟(哥哥),这个宋朝官儿出来挑战,你去将他打发了吧。” 最后,还是鹤笔翁无奈,纵身上前,轻飘飘地挥出一掌,连玄冥神掌都没有使。 饶是如此,洪金瞧着却也不由地暗自点头,鹤笔翁的本领,有了百损道人的七八分火候。 嘭! 奇变突生,黄裳陡然间飞出一腿,直接就将鹤笔翁踢了出去,重重地摔在椅子上。 这还是黄裳脚下留情的结果,否则,这突如其来的一腿,只怕能要了鹤笔翁的性命。 场中契丹人,自楚王以下,人人变色,黄裳的本领,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之外。 在契丹国众高手当中,鹤笔翁足以排名前十,连黄裳的一招都接不住,这说明了什么,黄裳是高手,而且是真正的高手,大高手。 鹿杖客与鹤笔翁的关系最好,他顾不得攻敌,连忙冲上前去问道:“鹤弟,你怎么样?” 鹤笔翁脸色发白,惊魂未定地道:“还好,不要紧,这人……这人好厉害。” 楚王脸色一沉,冲着曹宪问道:“曹大人,此人是谁?” 曹宪脸上都是崇敬的神色,傲然答道:“黄裳。” 楚王脸色更加变了,他惊问道:“就是你们宋朝的皇帝?” 曹宪笑着摇了摇头:“王爷误会了,他姓黄名裳,故名黄裳。” 楚王道:“百损道人,你不是一直自负契丹国的第一高手吗,何不与这位黄裳比试一下,瞧到底谁更高明?” 百损道人眼中都是战意,他傲然答道:“听凭王爷的安排。” 黄裳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自从艺成以来,一直颇为自傲,就算千军万马中,都能自由来去,故此次之行,对曹宪来说艰险无比,他却没有丝毫惧意。 百损道人一副宗师的派头,傲然道:“请出招。” 黄裳并不太懂江湖上的规矩,他忽的一掌,就向着百损道人拍了过去。 这一掌出招极快,角度极刁,劲力极猛,正是九阴真功里面的摧心掌。 百损道人一生最得意的本领,就是玄冥神掌,面对生平罕见的大高手,自然以玄冥神掌对敌。 啪! 两人闪电般的对了一掌,百损道人觉得全身发麻,不由地暗自惊诧,这到底是从何方钻出来的高手,怎么会这么厉害。 乍一遇到玄冥神掌,黄裳却也不由地打了一个寒颤,只觉一阵彻骨的寒意,从掌心直透过来,差点没将他的身子整个冻僵。 幸好黄裳的内力,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他体内九阴真气运转,就见一缕缕的寒气,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 百损道人吓了一跳,他生平遇到高手无数,可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这么快,就能将侵入体内的玄冥寒毒化为无形。 情急之下,百损道人不敢怠慢,将手一挥,一式“翻云覆雨”就攻了过去,寒气阵阵袭来,笼罩了大厅,黄裳周围,更是布满了阴寒。 黄裳出手,变成了九阴神爪,在漫天的阴寒中,他的身形不断地飘忽,向着百损道人的头顶,不停地探手抓落。 百损道人一连挥出了数掌,从“乌云蔽日”,使到“燮云无定”,再到“高峰入云”,到“愁云惨淡”,始终无法将黄裳逼退。 黄裳一路都是抢攻,他的身形飘忽不定,一身青袍倏来倏去,出手更是干净利落,只要百损道人稍有差池,就是灭身之祸。 楚王蜷缩在王座上,不住地颤抖,一来是因为厅内寒气袭人,另外确实被黄裳吓着了。 在楚王的眼中,黄裳绝不是活生生存在的人,而是行走于世间的鬼魅。 “圣驾到,快来接驾。”陡然间一声大喝响起,场中的人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曹宪如同打了鸡血,脸上都是兴奋地笑容,大声地道:“辽国皇帝来了,黄大人,别打了。” 黄裳立刻住了手,身子一撤,如行云流水般地退了回来,身形显得特别地潇洒。 百损道人身上都被冷汗湿透了,他知道,如果黄裳再晚住手一会,他必然就会当场出丑。 如今能够借机下场,对百损道人来说,实在是难得的机缘,他不敢逞强,只是抖了抖衣衫,就乖乖地退了下去。 凭楚王的眼力,自然看不出谁输谁赢,他愕然道:“百损道人,你到底是输了还是赢了?” 百损道人冷汗都流了下来,他强自撑道:“没输,但也没赢。” 黄裳只是笑了一笑,他对于名利,并没有太高的追求,在他的心里,打败百损道人,却也并不是太了不起的事。 就在此时,只听靴声霍霍,走来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丰上锐下,精神十足,目光慑人,穿了一身黄袍,自然就是辽帝。 在辽帝的身边,跟着一个身穿裘袍的粗豪汉子,竟然便是萧峰。 洪金和阿紫等人见了,全都惊诧地叫了出来,游坦之的目光中,却是充满了怒火。 “参见圣上。”众人在楚王的带领下,一起向着辽帝行礼。 曹宪等一众人等,却只是长揖为礼,并不叩拜,惹得那些契丹武士,都是一阵的怒目相向。 “哈哈,我姐夫来了,洪金,我们去吧。”阿紫兴高采烈地说道。 彻莫将军吓了一身的冷汗,连忙道:“阿紫姑娘,你可莫要胡闹,惊了圣上的驾,你就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阿紫冷笑一声道:“去你的什么圣上,我阿紫要干的事,要去的地方,就是天王老子都挡不住。” 洪金叹了口气,一道九阳真气打了出去,彻莫将军和那个楚王府的管家,立刻就被封了穴道,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阿紫瞪了洪金一眼:“你倒好心,你怕我教小游子打死他们,是不是?” 洪金并没有答话,对于阿紫的这种残忍性格,他实在受不了,可惜无法改变她。 第一百二十三章 贤臣名将 “姐夫,我不远数千里来看你,高不高兴?开不开心?”阿紫一把将大厅的门推开,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萧峰惊呆了,他做梦都想不到,会在这里看到阿紫,看到洪金。 “阿紫,洪金兄弟,你们远道而来,真是辛苦了。”萧峰神情中流露出来激动的神色。 洪金和阿紫走了过去,先与萧峰见了礼,游坦之却冷哼了一声,目光中满满的都是仇视。 萧峰道:“让我给你们引见一下,这是大辽国的皇帝。” 看在萧峰的面子上,洪金向辽帝见了礼,阿紫却假装没有听到。 萧峰知道阿紫的脾气,只得叹了一口气,纵然是他,都奈何不了惫懒的阿紫。 辽帝从帽子上摘下一块暖玉,笑道:“初次见面,就送一块玉石给阿紫姑娘吧。” 阿紫接过来一看,暖玉上刻龙描凤,散发着氤氲气息,知道是件宝物,不由笑道:“谢谢你了,你真是个好皇帝。” 辽帝喜爱阿紫天真无邪,不由地哈哈大笑起来,初见时的尴尬,这才一扫而空。 曹大人上前一步,正容说道:“大宋特使曹宪,见过辽帝,奉大宋皇帝之命,特来议和。” 辽帝呵呵笑道:“宋朝皇帝昏庸无能,重用奸臣,根本守不住花花江山,我军正准备一鼓作气,将宋朝一举歼灭。此刻你来议和,有何诚意?” 黄裳在一旁瞧着发怒,不由地喝道:“辽帝,请你言语中,对我皇客气点。” 辽帝哈哈大笑:“我说的不对吗?你在我这里呦五喝六,到底你是辽国的皇帝,还是我是?” 黄裳冷冷地喝道:“辽国的皇帝有什么好,给我来当,我还不稀奇哪!” “放肆。”契丹国众武士一起喝叫了起来,此刻是向辽帝效忠的时候,自然人人卖力。 辽帝怒了,他大喝一声:“萧大王,给我将他拿下。” 萧峰答应一声,只得硬着头皮冲了上来,他欣赏黄裳的气节,倒不愿与他动手。 黄裳哈哈地笑道:“萧峰,你在江湖上名头不小,却不知道,有没有真才实学?” 萧峰道声得罪,呼的一掌,划了个半圆,向外推去,正是一招“亢龙有悔。” 这是降龙十八掌中有名的招术,关键就在于有余不尽,既将掌力的威猛,尽情地发挥出来,又留有一分余力,端得是奇妙无方。 黄裳瞧着一道龙形的真气呼啸而来,却也不由吃了一惊,心想盛名之下没有虚士,这个萧峰果然不简单。 萧峰一掌击出,陡然间眼前一花,见到面前的黄裳,陡然间变成了九道虚影,不由地大惊失色。 这正是黄裳九阴真经中的功夫,名叫螺旋九影,身法快到了极点,令人真假难辨。 呼! 这一道掌力扫过,将九道虚影完全扫空,却没有一道是真的,黄裳的身影,如同隐在了虚空中。 百损道人在一旁瞧着,不由地忌妒交加,他与黄裳大战数十合,黄裳一直都是硬挡硬接。 如今萧峰掌力一出,黄裳就被逼闪避,间接地说明,他的玄冥神掌,威力并不如萧峰的降龙十八掌。 还没等众人看清,陡然间就见黄裳的身影,从虚空中闪了出来,呼的一拳,向着萧峰猛地砸了过去。 九阴真经中的功夫,一向都是以道家冲虚空灵之道为根本,这一拳却完全相异,纯是刚猛的功夫,正是大伏魔拳法。 萧峰不由地一惊,幸好他刚才用的是亢龙有悔,还留了一分气力,顺势跃起在半空,居高临下,一掌击了出去,正是一招“见龙在田”。 黄裳将身子陡然一翻,就逃脱了萧峰的掌力范围,然后还了萧峰一拳。 两个人乍逢敌手,实在使出了平生的本领,每一招都是顺势避敌,其实也是向对手攻击。 整个大厅当中,但闻拳风呼呼,掌劲飘飘,辽帝和楚王等人,连忙都退到了门口,一看不妙,立刻向外抽身。 受到掌劲和拳风的袭击,所到之处,桌椅无不碎裂,木屑乱飞,地面上风尘滚滚,起了巨大的裂痕。 过不多时,被拳风和掌劲多次侵袭,大厅中的立柱终于受不住了,喀嚓一声断折,整个大厅轰隆一声倒塌下来,直砸得尘土飞扬。 在漫天的烟尘中,就见萧峰和黄裳,一先一后地飞身而起,他们两个在空中,依然如两条巨龙,缠斗不止。 洪金一直以为,凭他的功夫,已然可以与萧峰相斗,如今一看,不由叹了口气,彼此间原来仍有差距。 “百损道人,你去助萧峰一臂之力,将这个刁蛮无礼的家伙擒下。”辽帝横了百损道人一眼,吩咐道。 百损道人望了楚王一眼,期期艾艾地道:“圣上,武林中人主张单打独斗,我若真的相助萧大王,只怕反会惹他发怒。” 辽帝怒道:“又是这该死的江湖规矩,你们都是我的臣下,听我的命令,不必守什么江湖规矩?” 萧峰陡然间住手不战,回道:“圣上,这人武功高强,我胜不了他,还请圣上降罪。” 黄裳见萧峰未露出半点败意,突然间收手不战,不由地愕然,他兴趣虽浓,却也不由地停下手来。 辽帝非常地愤怒,可是他正要依仗萧峰,不由恼怒地摆了摆手:“算啦。” 曹大人连忙道:“宋朝皇帝派我前来,答允赔偿白银三十万两给大辽,还请辽帝撤兵。” 辽帝更加的愤怒,他大声喝道:“白银三十万两,打发叫花子吗?至少三百万两,还要割让三州之地。否则,我就要兵发雁门关。” 曹大人傲然道:“辽帝如果真的不愿议和,尽管杀了曹某,然后起兵一试。相信有寇准丞相和杨业将军在,辽军占不了什么便宜。” 本来咆哮如雷的辽帝,听了这两个名字以后,脸色不由地变了,这两人一个是当代贤臣,一个是当代名将。 特别是杨业,在雁门关一役中,杀得契丹血流成河,大举溃败,辽兵望旗遁逃,被称“杨无敌”。 无论辽帝怎么威逼,怎么咆哮,曹大人都咬定一口价,白银三十万两。 辽帝实在是无奈,只得答应了曹大人的议和条件,怒冲冲地拂袖而去。 曹宪完成了使命,心中非常地高兴,当即就行告辞,洪金送了他一程。 “曹大人,你如此坚决,表现英勇,真是不错。”洪金由衷地叹道。 曹宪脸上闪过了讪讪的笑容,一脸难为情:“临来时,寇准丞相揪住了我的脖子,说是我胆敢割地赔偿,胆敢赔银超过三十万两,就要砍我的脑袋。左右是个死,倒不如拼死搏一把,至少回去之后,能够落个好名声,没想到居然强硬过了辽帝,真是侥天之幸。” 洪金点了点头,遥空追思,想到寇准的一身正气,聪明机智,不由地神往,真想见见这位难得的贤臣。 归来,洪金进了南院大王萧峰的府邸,瞧到一处处的高宅大院,琉璃碧瓦,不由地心生感慨。 萧峰在后花院中设宴,款待洪金和阿紫,游坦之至死不愿吃萧峰的食物,负气不来。 阿朱一直对阿紫深为挂念,看到她不远数千里而来,对她更为疼惜。 一道道饭菜流水般地呈了上来,纵然不见精致,可是大块牛肉羊肉,鹿血虎筋,煎炒烹炸,却是颇有粗犷之风。 洪金与萧峰共饮一杯,然后道:“萧大哥,你身处高位,锦衣玉食,可一旦宋辽之间发生战争,将何以自处?” 萧峰倒了满满一大杯酒,一饮而干,叹了一口气:“这正是我的焦虑所在。每每见到战事一起,士兵相互仇杀,百姓流连失所,我的心就有说不出的痛苦。” 洪金喝了一杯酒道:“既然如此,我有两个提议。一是萧大哥趁势而起,索性便趁乱抢做皇帝,将来就可以实行仁政,惠泽天下。另一条建议,就是挂印而去,眼不见心不烦,图个逍遥自在。” 阿紫拍了拍手笑道:“我赞成第一个提议,萧大哥做了皇帝,就封洪金为元帅,至于我可以弄个郡主当当,一想起来,就觉得威风得紧。” 萧峰苦笑着摇了摇头:“这是在害我,想我萧峰何德何能,敢枉篡帝位。退一万步讲,就算我真能称帝,先要杀个血流成河,白骨盈野,岂是我心中所愿?我还是挂印而去的好,心中存这主意很久了,如今宋辽议和,我正好借机遁去。” 阿紫扁了扁小嘴,露出了不屑的神情:“还以为你是何等的英雄,原来也是个胸无大志之辈。” “阿朱,你意下如何?”萧峰根本没有搭理阿紫,转向阿朱问道。 阿朱笑了,眉毛弯弯似弯月,极其妩媚:“无论天涯海角,你到那里,我就到那里。照我来说,在塞外放羊牧马,逐鹿草原,或是在江南喂鸡养鸭,种草种花,都比当什么南院大王,要快活得多。” 阿紫更加的生气了:“你们都是不图上进的人。当着南院大王,有宽广华美的宅院住着,有一大群丫环仆人伺候着,有数不尽的绫罗绸缎貂皮裘衣穿着,有可口的饭菜吃着,甘醇的美酒喝着……,啧啧,多好,干嘛要去过苦日子?” “说什么呢,这么高兴?”陡然间一个声音传了过来,然后就见辽帝高大的身影从远处走了过来。 南院大王府中的下人们,都跪在地上磕头,谁敢阻拦? 萧峰连忙上前去见礼,却被辽帝拦住,道是不必拘礼。 众人连忙将辽帝迎入正中位置坐了,唤下人重新给他添置上酒杯,重新换了酒菜。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百二十四章 千虎卷山岗 辽帝道:“阿紫姑娘真是太漂亮了,喜欢大辽,愿意在这里住下来吗?” 阿紫点了点头:“大辽很好,我很喜欢,这样漂亮的地方,我愿意住一辈子。” 辽帝很开心,他饮了一杯酒,突然打趣道:“阿紫,不如你一起嫁给南院大王,可好?” 萧峰正端着一杯酒想要喝下,闻言全都喷了出来,可见他心中震动之大。 “圣上,你的好意心领了,我一生有了阿朱,已然心满意足,决不会再娶第二个女人。”萧峰不等阿紫答话,就抢着说道。 阿紫哼了一声:“你不愿意娶,我还不愿意嫁呢。你这种粗犷狂野的人,只有阿朱姐姐才会喜欢。” 辽帝笑了笑:“阿紫,那你喜欢洪金吗,我让他娶你好不好?按契丹公主的仪式来,如何?” 洪金觉得一股寒意直透心头,连忙摆手:“此事万万不可勉强,阿紫姑娘最讨厌我了,怎肯下嫁于我?” 阿紫恨恨地道:“是啊,我一生最讨厌的就是他了。第一次见面,就差点弄死我,真要嫁给他,岂不是要倒八辈子霉。” 辽帝不由摇了摇头:“这也不嫁,那也不嫁,真是麻烦。噢,我知道了,你是想嫁给那个冷森森的青面少年,对不对?” 阿紫就象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神情特别激动地道:“他是我的奴仆,天生的贱人,我死都不要嫁给他。” 辽帝一脸的为难:“原来你都不肯嫁。我这个老头子想收了你,你指定不肯。那好,我就封你做个郡主吧,大辽郡主,地位显赫,一生享受富贵荣华。” 阿紫表现得十分聪明,连忙盈盈拜了下去,那还有半点刁蛮的模样。 辽帝转向洪金:“我听萧大王说,你文武双全,不如就在我大辽做个将军,如何?” 洪金连忙道:“多谢盛情。可是我性子自由惯了,实在受不了约束,尚请见谅。” 辽帝的脸色当即沉了下去,神情布满了威严,转眼间就要杀人的样子。 萧峰一看事情不妙,赶紧转移了话题:“不知圣上前来,所为何事?” 辽帝的神情慢慢和缓下来,说出来了他的来意,让萧峰明日陪他西山狩猎。 次日! 茫茫风雪中,辽帝身影显得特别地高大,在他的面前,有着数千亲兵,一个个盔甲鲜明,刀枪耀眼。 辽帝用手向前一指道:“萧大王,我们契丹兵强马壮,天下谁人能敌,迟早有一天,会灭了宋朝和西夏,至于大理弹丸小地,更是不在话下。” 萧峰不由地默然,他不便拂了辽帝的兴致,可是想要他攻城掠地,烧杀抢掳,着实非他心中所愿。 在辽帝的催马疾驰下,一行数千人进了西山,开始狩猎。 此刻纵然天气寒冷,可是西山野兽众多,不大一会儿,辽帝就大有斩获,射杀了一些山鸡野兔麋鹿之类。 朔风劲吹,雪花飘舞,辽帝越来越觉得逸兴横飞,他弯弓搭箭,催促着胯下的骏马,慢慢深入了野林当中。 萧峰和洪金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除此以外,就是数名亲兵。 呼! 一只羚羊飞快地跃了出来,从众人面前经过,辽帝弯弓搭箭,咻的一声,射中了羚羊的后臀。 “追!” 辽帝大喝一声,率领着众人一起纵马追了下去,他在马上弯腰舒臂,扑扑扑连射三箭。 其中两箭都落在了空处,第三箭正中羚羊的要害,直将它贯出一丈余远,嘭的一声摔倒在雪地上。 “圣上真是威武雄壮,常人难及。”数名亲兵齐声喝彩,赞不绝口。 恰在这时,一只矫健的苍鹰从天边掠过,倏地俯冲下来,一把抓起地上的羚羊,然后腾空而起。 眼看到手的猎物,却被苍鹰转眼间叼了去,辽帝不由地怒骂起来:“好个扁毛畜牲!” 辽帝弯弓搭箭,咻地一箭,向着苍鹰射了过去,可惜他臂力到底有限,长箭只射到半空,就软软地落下,逆风而来,差点没落到一个亲兵的头上。 “谁能射下这只苍鹰,重重有赏。”辽帝的目光向着萧峰望去。 萧峰有意让洪金显露本领,叫道:“洪金兄弟,你来。” 说话间,苍鹰在空中已然变成了一个黑点,如果不是抓着羚羊,只怕早飞了个无影无踪。 洪金答应一声,伸手牢牢地握紧了弓,体内的九阳真气流动,贯注到那柄长箭时,顿时觉得弓箭都有了生命,发出了微微的颤抖。 呜! 一道刺耳的破空声响起,然后就见洪金手中的箭,如同穿云破月一般,划开了层层气浪,向着长空飞去。 辽帝和众亲兵都惊呆了,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头,看到那箭一路前行,在半空中追上了那个黑点。 啪! 苍鹰连同羚羊一起,落在了远处的雪地上,直砸得鲜血四溅。 亲兵们连忙跑了过去,将羚羊和苍鹰捡了过来,冲着辽帝单腿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献上。 辽帝仔细一看,那支长箭,从羚羊的小腹穿过,然后穿透了苍鹰的咽喉,将一禽一畜紧紧地连在了一起。 如果长箭用力再多一分,势必要穿过苍鹰而落,如果用力弱了一分,必然射不死苍鹰,这其中劲力的把握,眼力的准确,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好,好兄弟,好箭法。”萧峰由衷地叹道,他自然知道,这里还有一个难处,就是弓箭并不能承受太大的力道,洪金在射箭的时候,必然考虑到了这一点,劲力布满了弓。 “哈哈,洪金,你这一箭,射得如此的漂亮,我奖赏你点什么好呢?”辽帝哈哈大笑着说道。 洪金淡淡地道:“我这一箭,也就是蒙准了,不图什么赏赐。” 辽帝什么都没说,洪金自然看出他的神情不愉,于是暗自警惕,准备与萧峰早日离去。 众人继续狩猎,正在纵马奔驰,陡然间觉得山林中气息有异。 亲兵们不由地都紧张起来,连忙道:“圣上,这里气息太过诡异,还是早点离去的好。” 辽帝摆了摆手笑道:“无妨,有萧大王在此,谁人能伤得了孤王?” 话音未落,就见两边的树木,喀嚓一声断折,然后一头斑斓猛虎,从山林中直窜了出来。 这头斑斓猛虎,比起一般的猛虎,显得要强壮了许多,它长腿长身,突兀地出现,气势十足。 嗷唔! 一声虎吼,陡然间响了起来,直震得四面山林回响,整个丛林中,犹如刮了一阵阴风,寒气扑面。 哐当! 有位亲兵的长刀落在了地上,他惊觉到不对,连忙拾了起来,唯恐辽帝怪罪,脸上顿时变得面如土色。 幸好辽帝心中同样惊慌,他倒没有怪罪亲兵,只是将求助的眼神,向着萧峰望了过去。 萧峰从容地道:“只有区区一头猛虎,不用怕,圣上,交给我了。” 话音未落,陡然间听到四面虎吼声阵阵,听声音居然有一大群猛虎到了。 嗷唔!嗷唔!嗷唔! 顿时,整个山林中,到处都是猛虎的吼叫声,辽帝的脸色变得苍白,萧峰的神情,却也变了。 只有一两只猛虎,根本造不成任何的威胁,可是数百头猛虎混合在一起,就难以对付了。 “保护圣上。”随着一声大喝,数名亲兵都将长刀抽了出来,将辽帝围在了中间,用惊慌地眼神望着四周。 “快走,我来掩护。”洪金冲着萧峰大吼了一声。 感觉到猛虎来袭,那些马都发疯一般的逃了起来,辽帝等人都勒不紧缰绳,只得放任马匹奔逃。 嗷唔! 随着一声大叫,那头斑斓猛虎向着洪金猛地扑了过去,声威异常地浩大。 洪金不闪不避,呼的就是一掌推出,将那头猛虎,硬生生地轰飞。 啪! 那头猛虎撞在了树上,将那道碗口粗细的枯树树干,一下子撞断,直接瘫倒在地上。 纵然都在逃命中,可是回头看到洪金如此的勇猛,那些亲兵还是不约而同的喝了一声彩。 洪金知道猛虎太多,绝对不能有丝毫留手,万一真造成虎患,他倒无所谓,只怕辽帝逃不了。 随着阵阵的虎吼声,数百头猛虎一起闯了出来,向着辽帝逃走的方向,急速地追了出去。 朔风吹动着洪金的黑发,他只觉体内九阳真气运转特别地快速,天山六阳掌的劲力,不断地使了出去。 凡是被洪金的天山六阳掌力扫中的猛虎,都飞了出去,纵然是皮肉结实,却也挡不住他威猛的掌力。 可是洪金很快就被猛虎围住了,只见到处都是猛虎在窜动,形式危险无比。 洪金顾不得辽帝了,他的身子倏地一下子腾空而起,直接跃上了一只粗大的树干。 瞧着被猛虎抓裂的衣襟,还有身上的道道血痕,洪金不由地心寒,幸好没有被虎群缠住,否则,只怕性命难保。 虎群向着树上空自扑了一阵,见始终够不到洪金的身子,只得愤怒地咆哮了一阵,向着辽帝等人逃去的方向,快速地追了过去。 洪金见着奔腾的虎群,不由吐了吐舌头,他到底担心萧峰的安危,还是在后面谨慎地追了过去。 如果萧峰没有辽帝这个累赘,洪金知道凭萧峰的身手,自然不会畏惧虎群,纵然打不赢,想逃命还是不成问题。 关键萧峰是仁义豪杰,且与辽帝结拜成兄弟,以萧峰的性子,断然不会独自逃生,而要与辽帝同生共死,这就麻烦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空中接龙 辽帝纵马狂奔,神情慌乱,他做梦都料不到,会遇到这么大的虎群。 身后数百头猛虎,汇成了一条虎流,向着辽帝等人死命地追了出去。 落在后面的几名亲信,连人带马,都被虎群撕碎,发出了一阵惨绝人寰的凄厉叫声,不一会儿都被啃噬干净,只剩下了累累白骨,还有一地的鲜血。 萧峰紧紧地跟在辽帝的身后,他的面色特别地凝重,本能地感觉眼前事绝非寻常。 啪! 辽帝所骑的乌骓马陡然间马失前蹄,翻入了一个早就布置好的陷阱。 嗖! 与此同时,一只利箭似是毒蛇,向着辽帝的背心闪电一般地射来,居然是辽帝的一个亲信。 萧峰一看事情不妙,身子陡然间腾空而起,一掌就向着辽帝打了过去。 辽帝见萧峰也向他出手,不由地面色苍白,心想这次危机重重,怕是要死定了。 谁知萧峰一掌推来,却全是柔软的劲道,辽帝只觉身子不由自主地飞了出去,直接被萧峰送上了一株枯树。 辽帝戎马一生,身手毕竟十分地矫健,连忙借势一个窜起,紧紧地抱紧了枯枝。 纵然寒风吹得枯枝不断地摆动,纵然枯枝上有冰雪严寒,辽帝都认定主意不撒手了,毕竟两相对比,还是性命更加重要些。 那背叛亲信所射突如其来的一箭,从辽帝的身侧射了过去,只差一点,就要射穿他的身子。 辽帝不由地狂怒道:“耶律晨,孤一向待你不薄,你……居然背叛了孤王。” 耶律晨冷笑了一声:“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天下早就不是你的了,你还摆什么臭威风?” 随着一声轻叱,耶律晨向着辽帝再度射了一箭,看样子非要置辽帝于死地不可。 萧峰将手中的长弓一抛,带着虎虎风声,立刻撞上了耶律晨的箭,然后通灵般地反射回来,射穿了耶律晨的咽喉。 “我等誓死效忠皇上。”剩余的数名亲信齐声大吼,然后返身挥刀,向着虎群冲了过去。 但闻虎吼声阵阵,这几名亲信很快淹没在了虎群中,凭他们的实力,根本挡不住这群恶虎。 萧峰陡然间腾空而起,伸足在一头猛虎背上一点,然后借势跃上了那棵枯树,轻舒猿臂,将辽帝提了起来,放到较为粗大的树干上。 “萧大王,怎么样,能不能对付这些恶虎?”辽帝的脸上充满着惊慌。 不知有多长时间,辽帝都未曾经历过危险了,从前的那些冒险经历,渐渐远去,享乐享得多了,反而顾虑更多。 萧峰神情充满着镇定:“圣上,你放心,有数千名亲信兵士在,想必他们一定会很快赶来,救你脱险。” 辽帝道:“萧大王,你一定要保护我,只要孤能安全脱险,江山富贵,都与你共享。” 萧峰笑了笑,他心里其实在担心另外一件事,可是不敢说出来,怕更增加辽帝的焦虑。 虎群都聚集在萧峰和辽帝所在的那棵大树上,不断地咆哮着,还向着树上乱窜,那巨大的虎吼声,令辽帝的脸色一变再变。 瞧着树下乱成一团的局势,萧峰不由地暗自皱眉,附近并没有大的树木,他想要带着辽帝从树上脱险的念头,并没有办法实现。 如果就这样携着辽帝从平地脱身,那实在太危险了,萧峰有把握自保,可是保住辽帝的可能性却很小。 “萧大哥,形势怎么样?”洪金的声音,陡然间从数丈外一株大树上传了过来。 萧峰定睛一看,洪金正站在一株大树的树干上,借着树干的颤动,向他微微地示意。 突然间一个主意,涌上了萧峰的心头,他看群虎势头太猛,只怕这株大树,很快就会被撞断,不由地狂吼一声。 地上的猛虎受到了惊吓,猛地向后退出,接着以更加勇猛地态势,向着这株粗树发起了猛攻。 甚至有的猛虎跃起来,居然跃到了与辽帝平行的位置,张开血淋淋的大口,就向着辽帝咬了过去。 辽帝吓得魂不附体,幸好萧峰勇猛,连续击死了三头猛虎,替他解了眼前的围。 “接着。”萧峰陡然间一咬牙,一把抓起了辽帝的身子,就向着外面远远地掷了出去。 辽帝差点吓晕了过去,如果落到了虎群当中,只怕他会被啃得连骨头都剩不下。 大辽立国这么多年,其中不乏君王横死的,可是象他这样,葬身于群虎口腹,却是前无古人,只怕也是后无来者。 萧峰纵然勇猛,可人力有时尽,他使出所有的气力,却也未能将辽帝掷上洪金所在的大树。 洪金皱了皱眉头,他纵然与辽帝没有什么情分,甚至还有点厌恶辽帝,可是萧峰的一番努力,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它付诸流水。 想到这里,洪金长叹一声,将脚一蹬,身子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一出手就是九阳真气。 九阳神功借力使力的本领奥妙无比,洪金一道劲力打在辽帝的身上,立刻将他平平稳稳地送到了洪金所在的大树上。 辽帝本来自份必死,可是被洪金这么一救,自然死里逃生,紧张之处,令得他呼呼地直喘粗气,差点没当场晕了过去。 如此耽搁了一下,洪金已陷入了虎群当中,他的九阳神功连续地催动,一记记的天山六阳掌打了出去。 辽帝近距离的观战,见到洪金勇猛无比,掌风呼呼,纵然以一已之力对战虎群,却并不见落于下风。 “唉!我大辽纵然兵马强于宋朝,可是中原数千年底蕴,毕竟能人异士众多,倒真是不能等闲视之。”纵然身在危险之中,辽帝依然是胸怀天下,一心一意都想将中原腹地,占为契丹所有。 试想一下,当帝王的,但凡有点抱负,谁不想着吞并敌国,建立万世不朽之功勋,辽帝自然不例外。 情知虎群联合在一起,战斗力实在强悍,洪金不敢恋战,脚尖在虎群背上连点,如同蜻蜓点水,几个起落,就到了辽帝的身侧。 “洪金,你这次救驾有功,我一定好好地封赏你,让你永享富贵荣华。”辽帝一见洪金飞来,就信誓旦旦地说道。 如今为了保命,辽帝什么都肯做,至于随口的封赏,自然不在话下。 洪金淡淡地道:“我肯救你,是看在萧峰大哥的面子上,根本不是为了什么封赏,你不必在意。” 辽帝的脸上不免有些**辣的,洪金软硬不吃的态度,实在让他受不了,如果不是情形特殊,只怕他早就出言斥责了。 洪金的身形刚刚站定,就见到一个高大的人影,从远处一路飞纵了过来,来人气概非凡,如同天神下凡,正是萧峰来了。 萧峰一路前来,身形显得特别地潇洒狂放,他每一记降龙十八掌打出,就有一头或是两头的猛虎,直接被他掌力打飞。 一路走来,萧峰没有半点的停顿,他不敢有半点的停顿,如果慢上一点,被群虎围住,群相撕咬,只怕连萧峰都受不了。 “萧大王,孤王在这里,快来。”辽帝扯着嗓子吼道。 纵然在虎群的吼叫声中,辽帝嘶哑的声音,还是传到了萧峰的耳中。 萧峰听是听到了,可是他就象是没听到一样,直接从辽帝所在的那株枯树下走了过去,甚至没向辽帝望上一眼。 辽帝的脸面不由地发烫,他发现萧峰同洪金呆得久了,居然也学会了怪脾气,以前的萧峰,对他百依百顺,可没有让他难堪过。 萧峰的脚步不停,很快地来到了另一株枯树下,然后缓缓地向着洪金道:“洪金,快将圣驾扔过来,我在这里接驾。” 纵然有着群虎在咆哮,萧峰的声音,也并没有着意地提高,可无论是洪金还是辽帝,都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地对他深感佩服。 洪金总算是明白了萧峰的意思,因为猛虎太多,导致树上也不保险,故此萧峰就想了这么一个办法,想要一直将辽帝扔出去。 萧峰知道,在山岗下就有着辽帝的数千亲兵,只要他们能够赶到了,就能够驱散虎群,救出辽帝。 洪金点了点头,伸手就向着辽帝抓了过去,他一直视王侯如粪土,自然不因辽帝身份显赫,就有了畏惧之心。 辽帝连忙道:“洪金,你可得悠着点,在扔得时候瞅准了,千万不能随手一扔,要是扔到虎群中,孤王就全完蛋了。” 洪金哼了一声:“放心吧,如果我要伤了你,只怕萧大哥,第一个就会不答应。” 呼! 还没等辽帝做好准备,洪金已然将他一把抓了起来,然后向着萧峰所在的方向,就快速地掷了出去。 洪金的九阳神功,劲力特别地充沛,凭他双手一掷的本领,丝毫不弱于萧峰。 辽帝就如一只弓箭,被洪金一下就掷了出去,在空中荡开了层层飘雪,一路向着萧峰飞了过去。 萧峰一个纵身,就到了辽帝的落点处,然后一记降龙十八掌,神龙摆尾,将辽帝摆到了他刚才所占的大树上。 辽帝的脸色青白,他掐了一下大腿,只觉剧烈的疼痛,这才知道,这荒唐的一切,竟然不是梦幻,都是令人难以置信的真实。 第一百二十六章 兵临山下 情知形势危急,萧峰和洪金都不敢有丝毫地大意,他们不断地将辽帝从空中传递下去。 如此连抛了十数次,将辽帝抛得头晕脑涨,所幸他身体彪悍,旧时的底子还在,倒也没有晕厥。 眼看暂时摆脱了虎群,萧峰将辽帝负在了背上,施展轻身功夫,快速地向着山下驰去。 洪金看萧峰大踏步地奔行,每一步都是丈许远近,心中不由地暗自佩服,果然不愧是江湖上的顶尖人物。 就在这时,山下一阵烟尘滚滚,一大队人马快速地奔了过来。 辽帝吓坏了,努力地想要保持威严,身子却在不住地颤抖。 “圣上,莫慌,是我们的兵马。”萧峰连忙安抚辽帝。 辽帝放眼一瞧,原来都是他的亲兵队伍,这才将心缓缓地放下。 “山上恶虎结群为患,尔等听旨,给我全部用箭射杀,事成之后,重重有赏。”辽帝恢复了帝王本色。 眼看辽帝亲自下令,亲兵们个个奋勇争先,一个个弯弓搭箭冲上前去,气势如虹。 虎群正在向前突奔,陡然间就见前方箭如雨下,一排排密集的箭矢,带着强劲的破空声,飞驰而来。 辽帝亲选的亲兵营,个个都是从军营中抽出来的好手,有一身功夫底子,挽起强弓硬弩来,都是一把好手。 嗖嗖嗖! 随着箭雨的不断落下,前方一排猛虎立刻倒了下去,有的当场被贯穿喉咙,有的却是由眼入脑,无论是眼力和劲力,都非寻常的兵士可比。 辽帝渐渐稳住了心神,跨上一匹战马,大叫道:“好,就这样射。孤真是没有白养你们。” 有了辽帝亲自督战,这些亲兵们都如打了鸡血,一个个射起箭来,都是特别地勇猛。 不大会儿功夫,地上就横七竖八躺满了虎尸,大部分都是被箭射死,有个别窜了出来,却也被刀斧长矛所伤。 眼看情形不妙,那些恶虎们再也不敢向前了,纷纷地掉转虎头,反而向着山上逃了过去。 “统统地给我射杀干净,不准放脱一个。”辽帝显示出了帝王本色,情绪十分地高涨。 萧峰的脸上,却是有着重忧,他道:“圣上,情形有些不对,别与这些虎群较劲了,我们还是回归京城要紧。” 得到萧峰提醒,辽帝不由地脸色一变,连忙令亲兵统领莫耶收兵。 就在这时,山下烟尘四起,留守山下的亲兵,纷纷地退上山来,带来一个惊人的消息,楚王造反了。 辽帝觉得脑中嗡的一声,当场就懵了,他对楚王宠幸有加,任命楚王为兵马元帅,一切兵权,都掌握在楚王手里。 正是因为万万料不到楚王会反,所以辽帝才会丝毫地没有防备,这下子变生肘肋,情形一下子危险到了极点。 接着不断地有亲兵来报,楚王已然攻陷了皇宫,皇太后和皇后,以及皇子和公主全部就擒,被当成了人质。 现在楚王正纠集了十万大军,向着西山急扑过来,口口声声要辽帝投降,让出帝位。 而且,楚王还放出了风声,如果谁能擒获辽帝,赏十万金,封万户侯。 顿时,亲兵营一片哀泣声,他们的父母妻儿都在城中,而且都居住在一起。 本来辽帝让这些亲兵的家眷住在一起,方便监视和管理,谁知这下子反而便宜了楚王,被他派人一锅端了,全都拘为了人质。 亲兵的报告不断地前来,叛军越追越近,离辽帝所在已然不到三十里……二十里……十里…… “完了,全完了,大势已去。”辽帝不由地仰天哀叹,他清楚眼前的形势,只怕已然没有了回天之力。 “萧兄弟,我与你结拜一场,实指望能够同享富贵荣华,谁知天不从人愿。如今我的末日到了,你有些本领,想必能够从乱军阵中逃身。走吧,走吧,能走多远走多远,千万不要再在契丹呆着了……” 辽帝神情悲哀地说道,连连地向着萧峰挥手,一副穷途末路的样子。 萧峰只觉得心头热血上涌,不由地大声叫道:“耶律大哥,我萧峰既然与你结拜,就不是冲着荣华富贵来。如果不能共患难,算是什么兄弟?放心吧,你有危难,萧峰必然不离不弃,死而后已。” 辽帝内心处涌出一丝喜色,口中却叹道:“算了,没用的,除了多饶上你的性命,又有何益?” 萧峰大声道:“如今圣上有难,我们做臣子的,那里有先行避难的道理,今日我萧峰在此立誓,要与圣上祸福与共,齐心协力,剿灭叛军。” 亲兵营的军心眼看就要涣散,萧峰这番话说的恰到好处,使得亲兵们恢复了一些士气。 有不少的亲兵,都跟着萧峰一起喊了起来:“齐心协力,剿灭叛军。” 萧峰转向洪金,低声道:“洪金兄弟,你不是契丹人,与眼前的事情无涉,还是先行离去吧。” 洪金叹了一口气道:“萧大哥,你不肯背弃结义的兄弟,独自逃生。却要我先逃,将我置于何地?” 萧峰一愕,心中感动,拍了拍洪金的肩膀:“好吧,今日你我兄弟齐心协力,与这些叛军拼个你死我活。” 洪金的心中,却是另有盘算,他想着万一形势真是无法收拾,他定当设法,将萧峰一起救了出去,不在此处白白丧命。 萧峰道:“叛军势大,我们先避它一避,寻找一个地势较高的地带死守,相信各地的援兵,听到圣上被困,都会起兵前来解救。” 辽帝不由地精神一振,大叫道:“是极,是极。外地的驻兵,听说京城有变,一定会尽快来救,我们只要熬过最艰难的时刻就行了。” 众亲兵尽皆默然,谁都知道,楚王身为兵马总帅,这一次谋定而动,一定做了详尽的准备。 就凭这数千精兵,想要挡住楚王十万精兵,简直就是笑谈,更何况楚王精明强悍,颇善用兵,这一仗未打,可以说是败局已定。 没有挑头的人,亲兵们到底不敢叛乱,否则,只怕楚王的兵马没有攻来,他们就得先横死眼前。 辽帝先前对亲兵的宠爱,此刻也发挥了作用,有不少的亲兵,脸上都有着激愤,他们纷纷叫嚷着,要与叛军决一死战。 楚王果然颇擅用兵,深谙用兵之道,知道兵贵神速的道理。 从京城到西山,一路疾冲,数十里的道路,只用了大半个时辰,就赶到了。 瞧着叛军旌旗招展兵强马壮的样子,看着一眼都望不到边的队伍,亲兵们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辽帝本来还抱有万一的指望,此刻不由地面如死灰,在霎那间,他就丧失了对敌的勇气。 “萧大王,孤的寿命到了,如果你真的能够脱围,念着结义的份上,逢年过节,莫忘了给我烧些纸钱。”辽帝俯在萧峰的耳边,长长地叹息着说道。 萧峰正色道:“如今兵马未曾交阵,圣上何出此言?你如果撑不下去,在场的亲兵们,只怕先就溃了。” 辽帝望了望漫山遍野的叛军,再看了看无心恋战的亲兵,脸上不由地露出了苦笑,这样的仗,真的还需要打吗? 就在这时,叛军陡然间向两面分开,然后就见数匹高头大马走了出来,拥在最中间的,赫然就是全副盔甲的楚王。 辽帝一看楚王,气不打一处来,不由地怒喝道:“恶贼,孤一向待你不薄,如今你竟然起兵谋反,真可以说是丧尽天良。” 楚王在他的亲信拥戴下,显得特别地意气风发,一个斗大的楚王旗帜,在他面前不断地招展,给他增添了许多威严。 “呸!说到底,你才是篡位的奸臣,这个皇位,本就是我父皇的,如今由我来夺回,天经地义。”楚王冷笑一声说道。 “冲!抓住辽帝,得万金,做万户侯。”楚王大声喝道。 鼓声阵阵,本来平静的西山,一下子变成了两军的战场,喊打喊杀声惊天动地。 在楚王的指挥下,叛军如同黑压压的蚂蚁,向着辽帝所在的山头,快速地冲了过来。 辽帝亲自督战,亲兵们个个张弓搭箭,箭矢如雨,密如飞蝗,将叛军的攻势,慢慢地压了下去。 楚王眼看一时强攻不下,就号令全军,将辽帝所在的山丘紧紧地围住。 双方僵持了半天,辽帝的亲兵们神情渐渐地呆滞,知道此番是逃无可逃。 “辽帝,你看这些人是谁?”楚王一脸狞笑地说道。 只见一辆辆的囚车推了过来,走在最前面的赫然是皇太后和皇后的囚车,紧接着嫔妃、皇子、公主们纷纷地被推了出来,呼天抢地,哭声悲切。 “楚王,你用这等下三滥的手段,就算得了江山,也必然不会长久。”辽帝异常惊怒地喝道。 楚王冷哼一声:“对待奸邪的人,就要用一些奸邪的手段,如果你不肯投降,我就要大开杀戒了。” 转过头来,楚王向着皇太后道:“老虔婆,如果想要活命,就快让你的儿子投降。” 皇太后大声地叫道:“儿啊,你一定要与叛军做战到底,祖宗的江山,千万不能落在这些混蛋的手里。” 楚王大怒,吩咐手下:“杀了。” 站在皇太后身侧的叛军将刀一挥,一颗白发苍苍的人头,立刻滚落到了地上,鲜血溅红了一地。 辽帝身子一晃,眼前一黑,差点没当场晕倒在地上,不由撕心裂肺地叫了一声:“母……后!” 楚王哈哈大笑道:“看,这就是顽固不化的结果,如果不肯投降,我就要杀一个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第一百二十七章 力挽狂澜 楚王一身黄金盔甲,在阳光照耀下十分威风,他一指辽帝:“如果我数十声,你还不跪地投降,我就杀光你**的上上下下。” 一阵鼓噪声传来,不但来自辽帝的亲兵,连众多叛军都表示强烈不满。 亲兵统领莫耶再也忍受不住了,他大吼一声:“不怕死的站出来,跟我去杀了楚王。” 眨眼间,莫耶就集合了一千人的队伍,催动坐骑,向着山下拼命地冲了出去。 喊杀声震天,到处都是挥舞的兵刃,血渍不断地溅了出来。 洪金第一次见到两军交锋,没想到竟然是这般的惨烈,真是触目惊心。 莫耶等人都是十分地勇敢,可是他们人数太少了,以一千骑兵,进入十万的叛军队伍,很快就被冲散。 不到盏茶时分,战局已定,莫耶等人全体覆没,一直战斗到最后,没有一个生还。 眼看到消灭了莫耶,相当于折断了辽帝的一翼,楚王不由地仰天狂笑,志得意满。 一直以来,楚王都在图谋辽国的帝位,眼看多年的心愿,即将达成,怎不令他欣喜若狂。 噌! 辽帝将佩刀拔了出来,然后将刀峰横转,向着脖子上抹了过去,口中喃喃道:“罢了,罢了。” 萧峰纵身向前,伸手一拿,轻轻巧巧地将辽帝佩刀夺了过来,口中道:“未到最后一刻,圣上不得轻言放弃。” 楚王遥遥地看着辽帝自尽,正感狂喜,陡然间见到萧峰出手,将辽帝救了下来,不由地恨得牙根直痒。 “传我号令,谁能杀了萧峰,同样赏万金,封万户侯。”楚王知道萧峰不会向他屈服,干脆了当地说道。 萧峰陡然间抢过一个亲兵手中的弓箭,左腿微屈,双臂一较力,立刻将弓拉成了一个满月。 嗖! 一箭仿若划过天空的流星,从萧峰的手中出发,眨眼间就到了楚王的面前。 “救……救驾。”楚王拼命地叫嚷了一声,他的脸色吓得煞白。 鹿杖客和鹤笔翁一直随侍在楚王的身侧,鹿杖客见机很快,连忙将手一举,手中的大圆盾,闪电般地遮在了楚王的面前。 就听到咚的一声钝响,箭盾相交,鹿杖客觉得一阵大力撞来,如遭锤击,慢慢地坐倒在了地上。 “师兄,你怎么样?不要紧吧?”鹤笔翁与鹿杖客一直交好,连忙惊慌地问道。 鹿杖客抹了一把嘴上的血渍道:“不……不要紧,好……好厉害。” 众士兵都知道,鹿杖客可是楚王手下有名的高手,见他只是一招就受了内伤,对萧峰的勇猛,不由更添惊惧。 百损道人连忙飞纵了过来,他刚才一个疏忽,险些导致楚王受伤,心中好生惶恐。 如果不是用人之际,只怕楚王早就将百损道人骂一个狗血喷头了,如今这笔账,只能先给他记上了。 一击不中,萧峰不由地大呼可惜,他拎着弓箭,想要再找机会射楚王一箭。 谁知楚王惧怕萧峰功力高强,竟然不敢再行露面,只是躲在圆盾后面,背地里指手画脚。 彻莫将军是楚王的亲信,他就站在楚王的身边不远处,正在不断地指挥兵士,随时准备强攻,气焰十分嚣张。 萧峰看到了,不由地怒从心头起,他嗖地一箭,就向着彻莫射了过去。 嘭! 这一箭正射在彻莫的胸口,透心而过,劲力强硬,将他硬生生地从马上撞下来。 彻莫张大了口,一声惨呼到底没呼出来,就气绝身亡,他的脸上,有着极度的惊恐。 叛军高涨的势头,不由被萧峰压制了不少,他们攻势暂缓,给了辽帝亲兵缓和的时间。 “射……射死他,射死萧峰,孤有重赏。”楚王不由地狂叫起来。 箭势如雨,一排排地向着萧峰射了过去,终因双方相聚过远,根本到不了他的身边,就纷纷地坠落下来,在地上落了厚厚的一层。 洪金急急地对萧峰言道:“要想扭转乾坤,必须孤注一掷,如此这般……可好?” 这道声音,被洪金用九阳真气凝成了线,除了萧峰外,就在他们身侧的人,都听不清说什么。 萧峰本来一直气色消沉,听了洪金的话,陡然间神色一亮,眼中露出了异样的光芒,冲着洪金道:“既然这样,那还犹豫什么,来吧!” “萧峰,休得张狂,我来擒你。”洪金陡然间大喝一声,纵然在两军阵中,依然人人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地都是一愕。 洪金没有丝毫地怠慢,上前去一把就抓住了萧峰,顺势将他举了起来。 看到萧峰似乎没有还手的力气,叛军无不欢呼雀跃,他们知道萧峰实力强劲,所以对他深有忌惮。 如今眼看萧峰被擒,则大事可定,楚王的一些亲信,无不大喜过望。 楚王更是忍不住露出头来,冲着洪金大叫:“这位英雄,快将萧峰献给孤王,我赏你万金,封你做万户侯。” “好啊,接着。”洪金气沉丹田,大喝了一声,顺势就将萧峰扔了出去,如同投掷一发炮弹。 情知生死存亡在此一瞬,洪金体内的九阳真气,被他催生到了极点,只觉得有无穷的力气,自丹田内循环而生。 洪金这一次投掷,顺着烈风吹来的方向,将萧峰扔出了数丈的距离,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 在洪金动手前,萧峰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他将所有的力气,都积蓄了起来,完全借用洪金的力道,先行了数丈的距离。 还在空中,萧峰就打出了一记降龙十八掌的“亢龙有悔”,这一掌劲力滚滚而出,却是含而不发。 萧峰的身子在空中一连窜了三次,他手中的降龙十八掌的掌劲,一连被催动了三次,层层叠加在一起。 这是降龙十八掌中的用劲绝招,与洪金天山六阳掌中的“阳关三叠”,实在有异曲同工之妙。 呼! 萧峰威猛如天神下凡,他的身子,一连飘过了数十丈的距离,落到了叛军的阵中,如同飞将军,眨眼而至。 叛军全都愣住了,他们瞧着飞来的萧峰,实在是难以相信,世间还有这样的功夫,这简直就超越了凡人的界限,太不可思议了。 本来还有数百名弓箭手,此刻弓都在弦上放着,一个个全都忘记了发射,一个个的都呆愣住了。 萧峰并没有忘记他的使命,他霍地将左手一抬,划个半圆,右手猛然推出。 没有人可以形容这一掌的威猛,漫天的飞雪,仿佛在此刻都停止了降落,这是一种强大到不可匹敌的令人心悸的掌力。 百损道人的脸色变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掌力的杀伤力,他知道,如果他不选择避开,而硬抗的话,轻则重伤,重则当场丧命。 权衡利弊,百损道人做出了最为明智的选择,他将脚尖一点,快速地退了出去。 嘭! 萧峰的一掌,挟着排山倒海般的威势打了下来,数名叛军来不及奔逃,立刻被打得血肉模糊。 鹿杖客和鹤笔翁两个人见机不妙,立刻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总算只受到了一点波及,跌了个灰头土脸,并没有受什么伤。 百损道人比他的两个徒弟可要狼狈多了,不但头上磕破了一个血洞,而且道袍都被掌力扫烂,露出了半边光滑溜溜的身子。 萧峰一落到叛军的阵营,眼睛就锁定了楚王,一掌击出以后,以闪电般的速度,将楚王面前的两个侍卫扫飞。 “那里逃?”萧峰轻舒猿臂,如同老鹰擒小鸡一般,一把将楚王抓了起来,顺手就封了他的穴道。 萧峰憋着一口气,始终未曾放松,直到将楚王抓在手里,他才长出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辽帝身边的亲兵,一直以为此番在劫难逃,陡然间见到萧峰被洪金掷出,然后一招逼退百损道人和他的两个徒弟,伸手抓到了楚王,不由全都呆愣住了。 半晌以后,辽帝的众亲信不由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喝彩声,他们一下子从绝望到有了生的希望,心中的兴奋,实在非言语所能形容。 辽帝眨了眨眼睛,他直到此刻,犹自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萧峰他怎么可以抓到楚王? 众叛军纷纷地鼓噪起来,他们慢慢地举起了手中的弓箭和长矛,全都对准了萧峰。 萧峰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一个处理不慎,就会酿成兵变,到时候依然是无法收拾。 “楚王在此,谁敢动手,诛灭九族。”萧峰霍地将楚王举过了头顶,大声喝道,他本来就是丐帮的帮主,身怀绝世武功,威势十足。 见到萧峰豹眼露出慑人的凶光,叛军众将士都呆住了,他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奉辽帝御旨,凡放下兵器者,一切罪过,既往不咎。”萧峰一声大喝,声传数里,在场的叛军,无不听得清清楚楚。 啪! 不知道谁的兵器落了下来,接着不断地有兵器落下来,一声接着一声,颇为悦耳动听。 “参见圣上。”叛军中不知是谁先跪了下来,接着越来越多的人跪了下来,黑压压地跪倒了一片。 辽帝眼神中弥漫着不可置信,变乱在他最意想不到的时候开始,在他最意想不到的时候结束。 只是一向待他亲厚的皇太后,已然被叛军杀死,再也不复存在这个世上了。 “我杀了你。”辽帝抽出佩刀,向着跪倒在地上,被封了穴道,没有还手之力的楚王走了过去。 嗤! 是刀砍入肉的声音,辽帝奋猛一刀,将楚王劈成了斜斜的两半,鲜血喷了他满头满脸,瞧来着实狰狞。 第一百二十八章 山中老人 车辚辚,马萧萧! 一行百余人,奔波在自大宋去往契丹的路上。这是一个马队,护着数辆马车,马车从外表来看并不奢华,却十分结实耐用。 “曹大人,已然过雁门关了,前面就是辽国的地界,任务完成了大半。”一个汉子面带笑容说道。 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上的人,赫然正是曹宪,他点了点头:“纵然有黄大人和众高手守护,一路仍需小心在意。” 此行正是曹宪和黄裳的队伍,他们应了辽帝的盟约,护送白银三十万辆入辽。 唯一令曹宪不爽的事情,就是辽帝只要白花花的银子,竟然不认大宋官方的银票,徒增麻烦。 为了确保三十万两白银能够安全送达,曹宪专门从江湖中聘请了不少好手。 有江南史家的史俊达,以回风拂柳刀享誉武林。西夏的高手谭松,擅长十八路弹腿功夫。 来自川西郑家的高手郑龙和郑虎,擅长夺魄指。河北螳螂拳的掌门人铁指螳螂万传山。 这些人都自负功夫,相互之间并不服气,偶尔谈论间,免不了自吹自擂。 正行间,陡然间见到前方雪地,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老人,正在嚎啕大哭,哭声悲切,似乎有着无穷的伤心。 两个兵士立刻走上前去喝道:“你这老头,要哭到别处哭去,不要挡了道路。” 老人见到只有两个兵士前来,神情中不由充满了失望,不满地嘟囔了一声。 “快滚,快滚,惹得老子发了毛,一刀送你上西天。”一个兵士不由地破口骂道。 在军中混得久了,这些兵士早没了慈悲心肠,有的只是颐指气使。 老人右腿一扫,地上的积雪,立刻飞了出去,两个士兵一起捂脸。 就听到嘭嘭两声,两个士兵身上先后中招,他们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身子却慢慢地倒了下去。 “把马车全部留下,人可以……活着离开。”老人掐腰站在了道路中间,口气却是大到了极点。 “你奶奶的,什么来路?”谭松将腿一蹬,立刻就跃了过去。 自从曹宪聘请他们以来,一直没有遇到麻烦,导致他们光说不练,早就憋闷异常。 眼看好不容易有个露脸的机会,谭松自然不肯放过,他人在空中,就一腿扫了出去,正是一招“风摆荷叶”。 啪! 谭松的弹腿还没有踢到,老人的身子就倒了下去,谭松不由地愕然,什么时候,他居然练成了无形气劲? 还没等谭松回过神来,老人身形一转,就到了谭松的背后,笑道:“你太慢了。” 谭松只惊得魂飞魄散,他骤然间转身,还没等身形摆动,就觉后心处剧烈一痛,当场摔落在地上。 史俊达等人都看呆了,他们明明看到谭松踢倒了老人,谁知谭松突然间倒了下去,神色还是这样的恐惧。 情知到了出力的时候,史俊达挥动手中的柳叶刀,轻飘飘地一刀砍了过去,万传山神似螳螂,跃了过去,上前夹击。 “算了,你们不是他的对手,别去送死。”陡然间一个声音,在史俊达和万传山的耳边响起,然后他们的身子,就被人提了起来,一把抛了出去。 史俊达做梦都想不到,在他全力攻击时,会被人抓住身子扔回来,万传山更是以身形奇诡著称,他觉得风声袭来,于是想要逃脱,却根本闪避不开。 两人缓住身子,瞪大眼睛向前望去,却见到一直懒洋洋的黄裳,已然快速地出手。 史俊达等人一向自负英雄了得,可是他们瞪大眼睛,看此时场中两人的相斗,居然看都看不清楚。 想到这些天来的胡吹大气,史俊达等人都变得面如土色,只觉脸上**辣的,充满了羞惭。 曹宪陡然间惊叫起来:“这是山中老人霍山,当世有名的好手。” 霍山纵然在争斗当中,依然哈哈大笑:“你倒真是好眼力,居然想到是我来了。” 曹宪不由地一阵惊恐,山中老人霍山是来自波斯的突厥人,杀人越货的好手,一个杀手组织的总头目,这世上最可怕的人物之一。 谭松自从被山中老人击中以后,一直动都不动,原来身子僵硬,已然猝死。 史俊达两人瞧见了,心中更是涌起一阵寒意,如果不是黄裳将他们掷回来,只怕他们早就性命不保了。 黄裳一身青袍来回地飞舞,身子如同御风而行,每一番出手,都是特别地凌厉。 附近地面上的积雪,不断地被他的掌力溅了起来,接着是泥土乱飞,接着是岩石乱崩,可见黄裳出手,迅猛至极。 山中老人的出手,则是怪不可言,他的身子忽而挺立若松,忽而弯曲似弓,每一次出手,都令人捉摸不到方位。 至于在出手之际,更是忽而哈哈大笑,忽而咬牙诅骂,忽而嚎啕大哭,忽而尖声惊叫,各种表情,无所不用其极。 黄裳的脸上,始终冷冰冰的没有半点表情,他连出数十招,使用了数十种手法,居然没有一种重样。 看两个人的对敌,根本没有任何交集,双方闪电般出手数十招,居然没有碰撞,这让史登达等人看了,都觉得不可思议。 “史老弟,依你看他们谁人能胜?”万传山紧张地问道。 史俊达摇了摇头,他看不出来,可是能够感觉到,场中气氛异常地诡异。 恰在这时,黄裳飞起一脚,向霍山的屁股上踢去,霍山似是受了力,身子咕碌碌地向前滚了出去,形态非常地狼狈。 “哈哈,黄大人胜了。”史登达等人齐声叫起来,喜形于色,至于那些将士,更是齐声的喝彩。 黄裳的身子向着霍山飘了过去,史登达等人都盼着他能痛下杀手,谁知黄裳的身子,在空中一个拐弯,反而躲了开去。 霍山的手中,陡然间多了两柄奇怪的兵刃,长短并不相同,似透明,非透明。 原来这兵刃,霍山早就埋到了雪中,他刚才假装被黄裳踢倒,却是去取兵刃偷袭。 如果不是黄裳见机极快,只怕就会遭了他的毒手,霍山行事,实在是诡异难测。 黄裳神色不动,心中却是异常惊骇,他会过不少的江湖好手,可是霍山的功夫,却是第一古怪。 霍山所拿出来的兵刃,正是明教圣物圣火令,令里面有着火焰升腾,颜色变幻不定。 当当! 霍山拿出圣火令来以后,先是对击了一下,然后陡地翻了个筋斗,向着黄裳的怀中欺了过去。 黄裳右手快如闪电,在圣火短令上一搭,一道劲力透过,就想将这古怪的兵刃夺过来。 眼看不好,霍山快速地将手一松,圣火短令劈手就被黄裳夺了过去。 还没等黄裳将兵刃收回,就觉得眼前黑影一闪,那根圣火长令,向着他的眼睛直点了过来。 黄裳一惊,连忙将身子一转,深吸一口气,跃出了丈许远近。 跟着黄裳手中一松,圣火短令被霍山夺了回去,依然持在了手中。 黄裳所用的功夫是九阴真经,霍山所用的功夫是他独创的怪招,这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功夫,眨眼间百余招过去,竟然不分胜负。 自出道以来,黄裳罕逢敌手,如今看到连个杀人越货的霍山都降伏不了,不由地狂怒,将九阴真气施展开了,一招一式,都蕴藏着惊人的力量。 霍山的招式纵然奇诡,可是他忌惮黄裳的功力了得,终究不敢太过靠近。 眼看纠缠不下,霍山不由地急了,他生平杀人越货,总是手到擒来,何时有过此等麻烦。 “出来,抢车。”激斗当中,霍山将两根圣火令一击,充满威严地喝道。 “保护车辆,保护曹大人。”百余兵士大声地喝道。 史俊达等人都紧张起来,他们插手不上黄裳和山中老人的争斗,想必对付山中老人的手下,还能出一分力。 随着山中老人一声喝叫,就见四十余个少年,穿着青红黑白四色衣衫,从树林中并成两排走了出来,神情异常地冷漠。 史登达等人都是江湖上难得的好手,在见到这些少年时,却不由地都冒出来了一种莫名的寒意。 “还以为能够白赚一千两银子,看来不是好拿的。”万传山叹了一口气说道。 每个少年,都背着一长一短的两根令牌,长的极窄,短的极阔,实在是江湖中少有的兵刃。 将士们都怒了,他们纷纷地挥舞兵刃冲了上去,想要大开杀戒。 谁知少年们的功夫古怪至极,他们一个个在地上大翻筋斗,一出手就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方位。 不大会儿功夫,数十名功力较低的兵士,已然丧生在这些少年的手里。 史登达面对的是一位功力较高的青衣少年,他心中惊慌,将一柄柳叶刀,使得如同车轮一般,白光闪闪,水泄不通。 斗了数招,史登达不由地狂喜,他终于发现了青衣少年的一个破绽,将刀身一转,刀若回风,向着青衣少年疾砍了过去。 在这一招中,史登达算定了青衣少年的退路,只道对手这番插翅难逃,不由地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史登达笑意未曾完全绽开,立刻就凝固了,青衣少年根本没有闪避,在史登达一刀劈中他的同时,他的一记令牌,也硬生生地戳进了史登达的身子。 “你……好狠。”这是史登达所说的最后一句话,他接着头脑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青衣少年直到临死,脸上都带着满足的神情,特别地诡异,就如他去的不是黑暗的地狱,而是永恒的天堂一般。 第一百二十九章 其逝如风 山中老人手下的少年杀手,共穿青红黑白四色衣衫,青衫杀手功夫最高,红衫次之,黑衫再次,白衫最差。 冰天雪地中,展开了一场生死搏杀,双方都以性命相搏,场面异常惨烈。 曹宪这次带来的将士,无一庸手,都是从军营中精心挑选出来的勇士。 尽管如此,在面对四十余个少年杀手时,他们依然处在了绝对的下风。 这些少年杀手,不但身法特别地诡异,出手方位令人实在捉摸不透,更可怖的是,他们在拼斗的时候,居然一个个视死如归。 每一个被杀死的少年杀手,脸上都浮现出一种难得的满足,这种诡异神情,令得将士们望而生畏。 原来,这些少年杀手,都是山中老人霍山用特殊的训练方法练成。 霍山过一段时间,就会将这些少年杀手迷晕一次,然后将他们秘密地送到一个地方,这里面美轮美奂,人世间的一切享受,美奴艳婢,酒食肉林,应有尽有。 这些少年杀手被告知,当他们一心效忠霍山,死后就会来到这样的天堂,永远有这种美妙的享受。 为了这种难得的享受,少年杀手们都会拼命地训练,而且在执行任务时,敢打敢杀,丝毫不畏惧死亡。 这样的少年杀手,学了霍山的杀人手法,自然就有着强大的杀伤力。 霍山正是依仗他们,才挣来了巨额的财富,从而将那个天堂世界,布置得更加完美。 望着四处杀戮的少年杀手,曹宪不由地心生寒意,特别是当他瞧到两个红衫杀手,居然向他冲来时,不由地大叫:“黄大人,救我。” 黄裳身子如同天马行空,从数丈的远处,一跃就到了曹宪的面前。 嗤嗤! 黄裳两爪抓了出去,快如闪电,那两个红衫杀手,立刻被他抓裂了头颅,倒在了地上。 瞧着这个能对抗山中老人的高手,出手居然是这样的凶狠,这些杀手少年的脸上,不由地闪过一丝恐惧。 山中老人愤怒至极,趁着黄裳分心,他两根圣火令不断地敲击,慢慢地抢占了先手。 恰在这时,就见两匹快马疾驰了过来,马上的人正是洪金和萧峰。 萧峰想要逃离辽国,却一直不得便,特别是楚王死后,辽帝更是倚重他,将大小事务,都交给了他处理。 每日里处理一些杂务,萧峰心中郁闷,这才来到他的郡地散心,洪金一路陪同。 远远地听到了打斗声,萧峰和洪金一路赶来,却见到了疯狂的血腥场面。 “萧大王,洪少侠,这群人想要抢夺贡银,快请出手。”曹宪看到了萧峰和洪金,如同看到了救星,不由大声叫嚷起来。 “住手。”萧峰陡然间大喝一声,直震得众人的耳鼓都是嗡嗡作响。 那些杀手少年,眼看到萧峰来到,不但不住手,反而加紧了攻势。 众将士被杀得胆颤心惊,无奈只得咬着牙苦苦支撑,不敢有丝毫地懈怠,唯恐遭了这些杀手的诡异暗算。 转瞬之间,又有两个将士被当场杀死,在杀人时,这些杀手,脸上都露出快意的神情。 饶是萧峰见惯了江湖仇杀,看到这些杀手的神情,都觉得心中很不舒服。 “动手吧。”萧峰冲着洪金一声招呼,两个人立刻向场中走了出去。 萧峰使出的是降龙十八掌,掌力威猛无比,洪金所用的则是天山折梅手,掌势变幻莫测。 霍山训练出来的杀手,本领固然不弱,可是碰到了萧峰和洪金,差距还是非常地明显。 纵然是动作非常地奇诡,可杀手们还是挡不住萧峰和洪金,纷纷地倒了下去,被当场封了穴道。 “撤!快撤!”霍山见事不妙,为了保存手下的实力,不由地大声喊道。 自从霍山出道以来,鲜有败绩,所以少年杀手们,乍一听到撤退的命令,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还愣着干什么?快走,能走多少走多少?”霍山大声地叫嚷起来。 一众少年杀手并肩向外杀了出去,他们出手特别地凶狠,将士们根本都抵挡不住。 萧峰和洪金的出手,主要是为了避免这般仇杀,见到少年杀手们撤退,倒是没有赶尽杀绝。 但少年杀手们接下来的举动,却令萧峰和洪金极为的愤怒,这些人将手中的令牌,向着被封了穴道的同伴戳去。 不大会儿功夫,少年杀手们将地上的同伴尽数戳死,然后汇成一道,纵身奔了出去。 每一个被杀的少年杀手,神色中没有恐惧,更没有怨恨,他们的脸上,隐隐地还带着笑意和满足。 萧峰和洪金从来没见过如此诡异的场面,他们不由都愣住了。 场中只剩下了霍山一人,他大声地嚷道:“按照中原武林的规矩,单打独斗,外人不得插手。” 萧峰不由地暗自冷笑,这不知从那里钻出来的突厥老头,对于中原武林的规矩,倒是知道不少。 黄裳没有了后顾之忧,不由地冷笑一声:“谁要人帮了,你不许走,我们一定要分个输赢。” 萧峰和洪金瞧着场上相斗的两人,脸上不由地泛起了浓烈的惊奇。 黄裳身怀九阴真经,一身功夫已入化境,萧峰和洪金都是亲身领教过的。 眼前这不知从那里钻出来的怪老人,居然能跟黄裳动手,而且丝毫不落下风,肯定不是无名之辈。 洪金瞧着长短不一的圣火令,陡然间灵光一闪,猜到了怪老人的来历,知道他必然与山中老人有关,否则就是来自于波斯明教。 霍山杀人,往往就是一击毙命,很少有人,能够抗得过他一招。 可是此刻,已然数百招过去了,黄裳无论是身法,还是内力,不但没有一丝一毫的颓废,反而越来越见精神。 霍山一看久攻不下,慢慢地萌生了退意,他陡然间一个筋斗,头下脚上,向着黄裳踢了过去。 黄裳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怪异打法,为了稳妥,还是一个飞身跃了出去。 “今日你们人多势众,我认栽了,这个仇怨,我一定会报。”霍山咬牙切齿地说道,连忙借势遁身。 霍山一生行事,叱咤江湖,自从技成以后,罕逢敌手。 没想到这次只为了区区三十万两白银,就闹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霍山的身子纵了几纵,在树林中越飘越远,不大会儿,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洪金的心中,骤然间想起一个诗句:“来如流水兮去如风,不知何所来兮何所终。” 这是波斯大诗人峨默的诗句,意境颇为悲凉,颇合峨默的性格。 据传这个峨默,与山中老人霍山还有着不小的关联,这些都未经过考证,不知真假。 黄裳并没有追击,他的神情显得十分地黯然,心中颇为抑郁。 原来黄裳是一个文官,并没有江湖上的争胜念头,可是他自从阅尽万寿道藏,自行修炼成高深武学以后,不时会行走江湖。 结果一试之下,江湖上成名的英雄好汉,大都抵不过他的一招,不由自主地涨了傲气。 如今接连碰到游坦之、洪金、百损道人、萧峰、山中老人,无一不是江湖上的顶尖高手,顿时让他的傲气受挫。 曹宪对萧峰和洪金真是千恩万谢,如果不是他们两个及时赶到,不但三十万两白银不保,连他的性命,都会丢在这里。 萧峰瞧着地上横着的尸体,不由皱了皱眉头:“这些恶人是什么来头?” 曹宪连忙道:“原来萧大王不认识他,这厮就是传说中的山中老人,名声虽恶,一身功夫,着实……着实不差。” 萧峰不由地暗自点头,如果是他碰到山中老人,只怕也未必能占得什么便宜。 “休走,留下贡银。”陡然间一声雷鸣般的大喝传来,接着一群人赶了过来,居然是一群鸠衣百结的丐帮子弟。 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宋奚吴陈四大长老,身后率领的百余人,都是丐帮的精英弟子。 见到了萧峰居然在,有一些丐帮子弟,不免就出言招呼:“乔帮主,一向可好?” 萧峰的心中,也是一阵的激动,他拱手为礼:“各位丐帮兄弟,萧峰向你们问好。” 陈孤雁冷冷地道:“萧峰,如今你身为契丹贼寇,往日的情义不必说了。你如果还有半点良知,就不要多管闲事,让我们取了贡银。” 萧峰疑惑地道:“丐帮一向侠义为怀,不知要这些银子何用?” 陈孤雁冷哼了一声:“就算是抛在**沟里扔了,都比送给契丹狗贼强,曹宪,你是要逼我们动手,还是主动将银子献出来?” “尔等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劫皇上送给辽国的贡银,难道不怕剿灭九族吗?”曹宪怒道。 众叫化嗤笑声不绝:“狗官儿,又拿大话吓人了,狗皇帝自顾不瑕,怎敢对付我们丐帮?” “各位兄弟,请听我一言,就算我不插手,这贡银你们也拿不走,徒有死伤,何苦?何必?”萧峰脸上露出了极度无奈的神情。 陈孤雁不由地大笑起来:“萧峰,只要你不插手,凭这些酒囊饭袋,根本挡不住我们。不信,你就在一旁看着。” 萧峰连番苦劝,四大长老只是不听,萧峰不由地叹了一口气,与洪金一起,勒马站在了一旁。 第一百三十章 井底之蛙 陈孤雁负着一个布袋,不慌不忙地来到曹宪等人面前,冷笑一声:“不知那位英雄前来领教?” 来自川西的郑龙再也受不住了,不由大踏步地走上前来喝道:“我来领教你的高招。” 郑龙的夺魄指听来极为骇人,在指力上的造诣,确实下了数年苦功。 可是陈孤雁身为丐帮四大长老之一,一手通臂拳,使得更是炉火纯青,骨节绽开,打来啪啪作响。 激斗当中,陈孤雁卖个破绽,霍地将手一探,向着郑龙抓了过去。 郑龙连忙纵身闪躲,谁知明明躲开了,陈孤雁的手臂陡然间长了一节,还是抓中了郑龙的穴道。 这是通臂拳中夹杂了瑜珈功夫,奥妙至极,郑龙纵然功力不差,到底年轻,还是吃了经验不足的亏。 扫了一眼委顿在地上的郑龙,陈孤雁高昂着头,瞥了萧峰一眼,洋洋得意地道:“郑英雄实力不错,可惜还稍差了一点,有没有更厉害点的英雄,请来指点陈某几招。” 萧峰不由地微微摇头,正是因为陈孤雁的这个性格,导致昔日的他与陈孤雁之间,总是存在隔阂,如今更是水火不容了。 郑虎以为哥哥是中了暗算,他十分地不服气,起身就准备替郑龙找回场子。 谁知一个青袍身影,已然徐徐地向着场中走去,郑虎不敢与黄裳相争,只得站住了脚步。 一瞧一个文官模样的人走到场中,陈孤雁一愕,接着不由地仰天大笑:“兀你这厮,江湖上的事情,可不是你们这些文官能够掺和,你留点力气,还是去吟诗作赋、逛逛青楼吧。” 黄裳冷冷地看了陈孤雁一眼,不屑地道:“井底之蛙,不知羞耻。” 听了黄裳的话,众叫化纷纷地大笑起来,就似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陈孤雁怒了,被黄裳这样的文官嘲弄,可以说是对他的极大污辱。 “老子一拳就可以将你砸飞,你信不信?”陈孤雁握紧了醋钵大的拳头,目光犀利地向着黄裳道。 陈孤雁很想就此将黄裳吓跑,从而长些威风,谁知黄裳神情中根本没有恐惧,让他的心中好生失望。 黄裳缓缓地道:“你还是省省力气,少说点废话吧,你如果再不出手,就没有出手的机会了。” 陈孤雁彻底的暴怒了,他咆哮一声,纵身窜了过来,想要给黄裳一个教训,让他长点记性。 啪啪啪啪…… 陈孤雁一连打出了十响,这是通臂拳中的极高境界,一定要练至大成,才能够有这等威力。 四大长老关系不错,经常并肩对敌,可是十响的通臂拳,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 宋长老摇了摇头,脸上颇有敦厚之风:“孤雁杀鸡用牛刀,实在太过了。” 其实,宋长老不清楚陈孤雁所想,他是要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文官,见识一下江湖上真正功夫的厉害,如果就此能将对方吓死,那是最好不过。 陈孤雁在出手之前,反反复复地打量着黄裳,想要在他的脸上找到一丝恐惧,或是从神情中捕获一丝破绽,可是陈孤雁失望了,黄裳的脸色一如往常,无喜无悲,无畏无怖。 在十响完成以后,陈孤雁的蓄势就到了顶点,此刻就算是他不想发力都不成了。 嗖! 陈孤雁的身子稍稍地一纵,就到了黄裳的面前,瞧到他表现出来的轻功,众叫化都大声地叫好。 呜! 陈孤雁横臂一扫,这是一式“横扫千钧”,他的长臂被当成了鞭子。 这一击声势相当地威猛,任谁都能感觉到场中的气流,如果被陈孤雁扫中,就算是一块青石,估计都会当场碎裂。 黄裳一直动都未动,直到威猛之力扫到了胸前,他才蓦地一探爪子,抓住了陈孤雁的手臂。 陈孤雁以为黄裳会闪避,做梦都想不到,他的手臂,会被眼前这个文官模样的人抓住。 眼看情形不妙,陈孤雁立刻鼓足了劲力,想要将手臂撤回来,这样太丢人了。 谁知强大的内力滚滚而出,却如泥牛入海,得不到一点回应,手臂依然如被铁环扣住一样,根本无法移动分毫。 “去吧!” 黄裳微微地叹道,显然认为丐帮四大长老名不符实,让他的心中很是失望。 随着黄裳的一声轻叱,他将手轻轻一送,陈孤雁瘦长的身子,立刻倒纵飞了出去。 陈孤雁涨红了脸,极力想要稳住身形,可是一切都不在他的控制当中,他除了身不由已的后退,没有任何的办法。 如此一连退出了三丈,余势才尽,陈孤雁啪的一声仰倒在地上,将他布袋里的青花蛇当场压死。 “罢了,罢了,陈孤雁今日如此丢人,还活着干什么?”陈孤雁反手一掌,就向着头顶拍了过去。 这一下变生肘侧,丐帮事先没人能料想到,不由地齐声惊呼。 洪金早有预料,将手一指,九阳真气鼓荡,六脉神剑中的无形剑气,立刻射了出来。 陈孤雁只觉手掌一麻,手臂上立刻酸酸软软,使不出一点力道,纵然拍到了头上,却如拍苍蝇一般,未造成任何伤害。 洪金冷冷地道:“输赢本是常事,如果比武输了就抹脖子,那天下的武人,早就不复存在了。” 陈孤雁只觉面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恨恨地道:“算了,没想到我想死都死不成,今天可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在丐帮群雄的眼中,洪金一直是萧峰的帮凶,故此他虽然救了陈孤雁,陈孤雁却并不领他的情。 洪金微微地一笑,不再言语,他救了陈孤雁的性命,只求心之所安,至于陈孤雁心里会怎么想,他倒真没有放在心上。 事实上,纵然丐帮群雄一直仇视洪金,洪金对丐帮群雄,却是充满了敬意,毕竟身怀武功,甘于贫困,行侠仗义,热心助人,这样的品格,足以称得上大丈夫了。 仗义每多屠狗辈,丐帮的人,在侠义方面一向不落人后,这是他们能成为天下第一大帮的原因之一。 黄裳淡淡地道:“单打独斗,你们都不是我的对手,不如你们三个,一起来吧。” 吴长风和奚长老的目光,都向着宋长老望去,他年岁最大,一向老成持重,能主持大局。 宋长老缓缓地道:“按照道理来讲,我们不该以多欺少,可这是为了三十万两贡银,兹事体大,我们名声是小,就这么定了。” 吴长风和奚长老都点了点头,三个人对视一眼,一齐走了出来。 黄裳淡淡地道:“你们一起上吧,千万不要留手,否则没有任何机会。” 宋长老三人刚刚看到了黄裳的功夫,只是一招就将陈孤雁打飞,功力可说深不可测。 “既然这样,得罪了。”宋长老将倒齿铁锏一挥,带着呼呼的风声,向着黄裳迎头砸落。 奚长老钢杖舞动,从黄裳的左侧攻来,力道非常地雄浑,举重若轻。 吴长风则是一摆鬼头刀,疾若飘风,向着黄裳的右侧攻击。 萧峰不由地长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就算四大长老联手,都根本打不过黄裳,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黄裳将掌力一推,一道强大的劲力,击打在宋长老的倒齿铁锏上面。 宋长老只觉得手臂一阵酸麻,倒齿铁锏差一点没有脱手而出,不由地极为震惊。 黄裳的掌力轻轻地牵引,奚长老的钢杖一下子被牵动,将吴长风的鬼头刀给格开了,掌力运用,妙到毫巅。 吴长风怒道:“奚长老……你!” 此话并未说完,因为吴长风意识到了不对头,奚长老的品行他信得过,无论如何不会暗帮黄裳。 见到三大长老联手,只是一招之间,就露出了败势,丐帮弟子都吓呆了,如非亲眼所见,实难相信,世上除了萧峰以外,还有这样武功高强的人物。 情知如果是比武较技,三大长老联手,已然是输了,可是此番为争贡银,宋长老等人咬着牙,又默默地攻了上来。 黄裳见他们如此不知进退,心中恼怒,决定要将他们的兵器全部夺下。 呼! 黄裳身影一闪,如同鬼魅般,眨眼就到了宋长老的面前,然后伸出冷冰冰的手指,向着他的眼睛戳了过去。 宋长老大惊,连忙躲避,却觉得手中一松,倒齿铁锏已然是脱手而出。 黄裳倒挥着倒齿铁锏,向着奚长老一锏砸了下去,声势相当地威猛,如同壮丁开山。 奚长老吓得呆了,只道此番必死,谁知风声过后,他安然无恙,钢杖却落到了黄裳的手里。 察觉到这两件兵刃非常地沉重,黄裳不由地皱了皱眉头,身形一转,就来到了吴长风面前,将衣袖向着他拂了过去。 吴长风就觉得手臂一阵酸麻,再也握不住鬼头刀,呛啷一声摔到了地上。 “嘿嘿,丐帮功夫不过如此!三位,如何?”黄裳浅笑着说道。 萧峰脸色不由地一变,正想上前去理论,陡然间听到一声长笑:“你这官儿,丐帮真正的功夫,你还未曾领教,就敢如此大言不惭。” 第一百三十一章 有余无尽,遁去的一 随着一声长笑,一个白发白须地老头儿,从树林中走了出来,长方脸,粗手大脚,身上衣服东一块西一块地净是补丁,却洗得干干净净。 在老头儿的嘴里,还啃着一个鸡腿,口中啧啧有声,似乎是在回味,这世上难得的美味。 场中的高手虽多,却没有一个看出来,他究竟是怎么来的,真如神龙,见首不见尾。 “七公,你老人家终于来了。”丐帮众弟子纷纷叫嚷起来,心中充满了无限的崇敬和欢喜。 自萧峰走后,丐帮的声誉一天不如一天,纵然有四大长老和传功长老在,但是帮中人心涣散,相互间争来斗去,终日不休。 每次丐帮有了大事,总是商议不定,各大长老之间,相互不服气,哪一次不争个面红耳赤?哪一次不是拍桌子吆喝? 不少的丐帮弟子,觉得丐帮英名不在,从而选择了退帮,就算留下来的铁杆帮众,一个个都是心灰意冷。 在这种情况下,丐帮人人都在盼望洪七公归来,如今在经年不见音讯后,终于侠踪再现,自然是群情涌动。 “兄弟们,洪七不在的这些日子,你们辛苦了。”洪七公难得地正容说道。 乍听此言,丐帮弟子心中都有无数的感慨,想想今日的一盘散沙,想想往日的兴盛场面,怎不让人唏嘘? “乔帮主……唉,现在该叫你萧峰了。你还记得,当初是怎样答应汪帮主的吗?”洪七公转向萧峰,语重心长地问道。 萧峰低头道:“萧峰惭愧。可我是契丹人,这是不争的事实,只能是有负恩师重托了。” 洪七公叹了口气:“一直以来,你都是我最欣赏的人,是最合格的丐帮帮主,偏偏却是契丹人。唉,真是造化弄人,一切都是天意……天意啊!” 在茫茫风雪中,洪七公昂首向天,似乎要透过重重的彤云,看清楚天道的变化,心中却是一片茫然。 良久,洪七公才接着道:“我本来想着年龄大了,偷偷懒,将丐帮的担子摞在你身上。谁知你倒好,跑了,剩下这些丐帮兄弟,群龙无首。这担子我不来挑,谁来挑?” 丐帮弟子相互望着,脸上都有着强烈的喜意,洪七公声望之隆,不弱于昔日的乔峰,而且人人都知道他秉性正直,深得所有弟子的敬重。 黄裳淡淡地道:“你这老头儿,难道就会丐帮真正的功夫?” 洪七公打了个哈哈:“不敢,只是粗通一二。可是想对付你,只怕也够了。” 丐帮的弟子相互望着,脸上又是高兴又是担心,他们都有数年,未曾目睹洪七公动手了,又害怕他年纪大了,怕打不过正当盛年的黄裳。 黄裳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蓦地将身子一纵,数丈的距离,转眼就到了近前,他咻地出爪,向着洪七公迎面抓去。 洪七公自出场以来,脸上一直带着笑容,此刻不由地“咦”了一声,口中叫道:“果然有些本事。” 话语当中,洪七公将身子一转,如同游鱼在水中一样,快速地逃了出去。 在场只有萧峰和洪金,能够看清洪七公的动作,其余连丐帮四大长老,都觉得眼前一花。 由于不知洪七公的虚实,看他年龄大了,黄裳第一爪并没下杀手,见到洪七公这等变幻莫测的身法,知道是劲敌,神情不由地一凛。 黄裳一口气攻出了七招,连用了爪法、擒拿手法、拳法和掌法,每一招都诡异莫测,是变幻无方的最上乘功夫。 丐帮有数名弟子看得太过入神,太过紧张,一口气提不上来,就听得咕咚一声,纷纷地摔倒在地上,引起了一场慌乱。 “哈哈,没抓着,再快一点就好了。”洪七公脸上笑声不绝,围着场中飞速地大兜圈子,“嘿嘿,还是差一点。” 到了后来,洪七公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的脚下如同不沾地,在场中如同凌空飞奔。 “让你尝尝我降龙十八掌的厉害。”洪七公正在奔逃中,身子陡然间停住,左腿微屈,右臂内弯,右掌划了个圆圈,呼的一声,向外推去,正是降龙十八掌的一记绝招“亢龙有悔”。 这一招是整个降龙十八掌中的精华和基础,讲究的是“亢龙有悔,盈不可久”,出拳要出全力,不全力无以伤敌,但还要留一分,以作循环借力之用。 易经有云:“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留下的这分力就是那遁去的一,一旦领会,妙用无穷。 如果一昧刚强,就算千斤、万斤的力道,终有尽时,对方真是高手,一旦还击,那就危险了。 就如一艘般,如果扯足了风帆前进,不留一点余力,就容易触礁翻船,做人做事的道理和练武的道理,其实一样。 黄裳不由得变色,他一生见多了精妙招式,可是如此威猛的招式,却是难得一见。 连天上的飘雪,都跟着一起改变了方向,随着洪七公的这一掌,向着黄裳飘了过去。 一股强大的劲力激荡,在空中形成了一个气劲的漩涡,而漩涡的最顶点着力之处,就是黄裳的所在。 连在一旁观战的萧峰,脸上都露出了佩服的神色,洪七公的掌力,稍逊他的三分威猛,却多了七分老辣。 黄裳蓦地将手一翻,两手来回地摆动,在面前连划了数个大大小小的圈子,如同鬼画符一般。 一边不停地划圈子,黄裳一边不停地后退,他退了足有数步,洪七公的这威猛一掌,完全被消散于无形。 洪七公不由地赞叹道:“好个官儿,没想到境界如此高明,竟然懂得了阴阳变化、以虚御实的大道理。” 天空中的积雪,被洪七公掌力带动,形成了一个大雪团,此刻纷纷地散开,重新变成一片片的雪花,从黄裳的身侧不停缓缓地飘落。 黄裳的脸上,带着一种看透世情的了然,在这一霎那间,他的境界,居然提升了一个层次。 “你这老头儿功力虽高,可未必是我的对手。”黄裳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洪七公解开背上的大红酒葫芦,美美地喝了一大口酒,只觉得全身一阵的畅快,实在是一种至高的享受。 “嘿嘿,你放屁。老叫化子一生从不服人,你不能说服我,要打赢我才行。”洪七公哈哈地笑了起来。 洪金瞧着洪七公,心中实在有说不出的喜悦,这爽快正直的老头儿,一生正气,嬉笑人间,他尊敬,他喜欢。 “既然这样,我们就好好地见个真章。”黄裳将身子一抖,落在他身上的积雪,陡然间炸开。 一种强大的气势,从黄裳的身上绽开来,谁都知道,他接下来的必然是威猛的一击。 洪七公心中暗自凛然,脸上却仍是笑声不绝,就仿佛天下所有开心的事情,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大伏魔拳!”黄裳呼的一拳打了出去,这一拳劲力威猛,有如传说中的怒目金刚,打出来的惊人一击。 一道惊人的气柱,从黄裳的拳上被逼了出来,呈排山倒海之势,这一拳打出了,在场观战的所有人,脑海中都浮现出了四个字“不可匹敌”。 偏偏在洪七公的记忆中,一旦使出了降龙十八掌,就再没有畏惧和躲避的想法,明知硬抗不可取,他偏偏选择了硬抗。 洪七公施了一招“羚羊触藩”,这是明知不可而为之,逆流而上的意思。 萧峰大声地赞了一句好,他举起手中的牛皮酒袋,一口气喝了半袋烈酒,脸上都是兴高采烈的模样。 要知道,降龙十八掌是天下至刚至阳的功夫,要想练好这门功夫,不但要有深厚的内力,还要有超乎常人的胆识,有百折不回的意志,有慷慨豪侠的气概。 鸡肠小肚,不行。畏首畏尾,不行。鼠目寸光,不行。阴险奸诈,不行…… 轰隆! 两道威猛的气劲相撞,如同两道悍然大波的峰尖撞击在一起,功力稍低的人,就算是四大长老,只怕都在场中呆不住。 洪七公却是一步未退,他的脸色嬉笑如常,没有人知道,他正在借着这个难得的机会,调匀体内翻滚不定的气息。 黄裳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吐出了体内的浊气,他的全身都震得发麻,脸上的平静,并不能掩饰他心中的震撼。 轰轰隆隆! 黄裳和洪七公的身形飘忽,一连对撞了数招,都是实打实的硬功夫,雪地上被他们震开了一道道的裂缝,如蜘蛛网一般,瞧来触目惊心。 看着场中两人对攻的气势,连萧峰和洪金都是暗自地担心,深恐两虎相斗,会有一伤。 萧峰更是担心洪七公的身体,如今丐帮的兴旺,都系在洪七公的身上,万一他有所不测,丐帮就算真的完了。 洪金和萧峰对望了一眼,心中都感到为难,这两个人都在为了声名相拼,想要让他们退步,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黄裳的脸色,越发地显得阴沉,他的一双目光,不住地向着洪七公望去,似乎想要看穿他的内心,找寻出他的破绽。 洪七公仍是玩世不恭的模样,他的脸上,越发显得红光满面,可萧峰和洪金明白,这是他体内精气消耗过多所致。 “两位,不如一起罢手如何?”洪金缓步走到了场中,情真意切地说道。 黄裳向洪金望了一眼,眼露不屑,鼻中哼了一声,显然是不甘示弱。 洪七公并不认识洪金,只是对他能够从容走到两人近前,略感诧异。 “不分胜负,决不罢休。”洪七公和黄裳都打出了真火气,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态度都是异常地坚决。 第一百三十二章 劫持阿紫的铁面人 “两位,看在我的面子上,罢手如何?”随着话语声,从林中龙行虎步走出一个人来。 看此人面如重枣,额下花白长须,飘于胸前,一双丹凤眼不怒自威,气势十足。 在他的身后,跟着一个英俊少年,眉目眼角,无不充斥着英气,神采奕奕。 丐帮四大长老都是一阵的惊讶:“杨将军,此处已是契丹地界,危险重重,你怎么能够亲身犯险?” 这人正是云州观察使杨业,总领雁门关一带的防务,曾经大破辽军,被契丹人称为杨无敌。 洪七公将身子一撤道:“既然有杨令公为你求情,那就算了。” 黄裳哼了一声,纵然除了皇上以外,谁都指挥不动他,可对于大破契丹军的杨业,他的心中也充满敬意。 吴长风道:“杨元帅,这三十万两贡银,如果送到辽国,到时候装备辽**队,必定来攻打我们大宋。既然这样,我们何不劫了,以备军需。我看你为了军中所用,愁得胡子都白了。” 宋长老插口道:“就算杨家将不用,送给穷苦百姓,岂不是好?扔在臭水沟里,都比送给契丹强一万倍。” 杨业叹了一口气:“议和,是皇上的意思。我们做臣子的,只能依从,以三十万两贡银,换来边关一年的安宁,也值了。” 陈孤雁哼了一声:“就怕契丹人不讲信用,我看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卷土重来。” “哼,他们敢来,我们就敢战。我杨业没有别的本领,打起仗来,绝不畏惧任何人。”杨业道:“宁肯别人失信于我,我们切不可失信于人,毁了中原大地千年的信誉。” 瞧着杨业的一脸正气,洪金不由地充满敬意,这是真英雄,好汉子,不是空口说白话的人。 杨业的目光流转,突然与萧峰的眼神相对,两个人的身形,都各自震动了一下。 “这位就是萧大王吧?曾经的乔帮主。吴长老跟我说过,你是他这辈子最敬重的人,是天地间堂堂男儿,磊落汉子,我一直都想见你一面。可惜时光景迁,我终于见到了你,结果你居然成了契丹的南院大王,时耶?命耶?”杨业的脸中充满了嘲弄。 这种嘲弄不是针对萧峰,更多的则是一种对命运的无奈,天意似炼炉,谁人不遭受它的锤炼。 萧峰拱手道:“杨元帅,纵然我身为契丹人,可是你的英名,我早有耳闻,心下也是一直敬仰,能见你一面,萧峰三生有幸。” 杨业道:“可惜你终究是契丹人,还是南院大王。总有一天,你会提兵南下,到时我们相见,就是在热血战场,生死仇杀。如今,趁这一切都还没发生,我们何不抛弃一切,痛饮一杯。” 此刻朔风劲吹,大雪纷飞,一众人等立于林间小路,都觉得有些寒意,此番杨业的话,却不由燃起了大家的热情。 萧峰大笑道:“能与杨元帅共饮,足慰平生。契丹如何?大宋如何?生如何?死又如何?前途茫茫,浩劫重重,有这般豪情在,不枉人世间来这一场。” 在场的众人,各各地取出美酒,一起吆喝着干了,一时间场中没了半点拼杀的念头。 萧峰将打开的一袋美酒,足有数斤,抛在空中,如长龙戏水般的饮了一个干净。 饮罢,萧峰向洪七公和杨业拱了拱手,道声:“珍重。”拨转马头,一路去了。 曹宪大叫道:“这三十万两贡银,还请萧大王点收。” 萧峰只是不理,他头都未回,就这样泼辣辣地一路催马而行。 “后会有期。”洪金向洪七公和杨业等人辞别,一路追赶萧峰而去。 放任马匹,与萧峰一路同行,洪金的心中,也觉得莫名的郁闷和萧索。 萧峰黯然道:“如果我不是契丹人,如果我不是南院大王,就可以与他们自自在在地相处,开开心心地喝酒,这样多好?可为什么天总不遂人愿?……” 洪金道:“萧大哥,契丹人没什么不好,你不必一直为此耿耿于怀。” 恰在这时,就看到前方一阵烟尘大乱,洪金和萧峰连忙催马赶了过去。 只见一队宋兵,正抓着一群契丹百姓,依然是打草谷来了。 一个契丹老人,走得稍慢了一些,就被宋兵一阵殴打,在争执中,被宋兵一刀砍翻。 由于路途太远,洪金和萧峰都来不及解救,不由地对望一眼,心中都感震动。 这些契丹百姓,都是萧峰的属下,见到他前来,不由地极为欢喜,纷纷地叫嚷。 洪金拍马抢在了萧峰前面,他九阳真气一推,将他面前的一匹良马,硬生生地击晕在雪地上,直飞出丈许远近。 宋兵都以为他会妖法,被他驱赶之下,一个个吓得魂不附体,落荒而逃。 萧峰赶了上来:“你还是怕我会施辣手,所以才会如此争抢?” 洪金无语点了点头,他终究还是有着香火之情,不忍心这些宋兵,丧命在萧峰的手里。 萧峰心中感触,指着那些契丹百姓说道:“宋人辽人,一般都是娘生父母养,只因人性贪婪,才会相互仇杀。从今以后,我不再以大宋为荣,不再以契丹为耻。” 那些契丹百姓死里逃生,一个个都是大喜过望,向着洪金和萧峰两人拜谢而去。 一回到南院大王,萧峰就告诫手下阿里,严禁打草谷,否则,定斩不饶。 正是因为萧峰这番严令,被杨业知悉,两人严格约束部下,宋辽之间打草谷的恶习,这才渐渐废除,可说是功德无量。 洪金回到了住处,正想休息,斗然间看到室内插了一把蓝莹莹的匕首,不由地一惊。 在匕首上插了一个洁白的手帕,摊开来,上面写着血淋淋的数十个字迹:“阿紫在我的手里,如果想要她活命,就来冰雪谷。不准告诉萧峰,否则,她死定了。” 洪金能感觉到,字里行间都充满着杀意,特别是一种浓重的血腥味,让他心惊肉跳。 纵然阿紫刁蛮任性,纵然她有着千般不是,彼此究竟相识一场,洪金自然不能白白地看她送命。 没有半点犹豫,洪金就牵出了他的骏马,向着冰雪谷疾驰而去。 冰雪谷中终年冰雪,景色非常地美丽,但却少有人来,因为契丹人并不追求高雅,他们更在意喝酒吃肉的实在日子。 洪金一路顾不得欣赏,就进了冰雪谷,眼看道路非常地崎岖难行,不免暗自着急,只得将马匹留下,徒步寻路进谷。 因为劫持阿紫的人,并没有告诉洪金具体的地点,洪金只得一路走,一边大声地呼唤阿紫。 朔风如刀,刮在脸上火辣辣地疼痛,大雪纷飞,不断地落在洪金的身上。 洪金一路踏雪而行,他的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声闻数里。 如此风一程雪一程,洪金呼唤声不停,直走了大半个山谷,依然没有见到劫持阿紫的人出现。 走过一条山道,纵然在焦虑之中,洪金却也不由地眼前一亮,天开图画,一道宽阔的溪流,出现在他的面前。 此刻溪流都已结冰,上面落了厚厚的一层冰雪,但洪金耳目聪敏,依然能够听出,在厚厚的冰层下,依然有着河水在流动。 在溪流的尽头,有着一大片的梅林,两色梅花正在竞相开放。 白梅清洁,红梅热情,有的夹杂在一起,实在是人间胜景,美不胜收。 洪金本能地认定,阿紫被抓到了梅林处,如果是他,一定会选择这里。 脚下踩着厚厚的冰层,洪金一路踏着冰雪前行,他的身形很快,却是留有余力,这都是受了“亢龙有悔”的启发。 无论在任何时候,给自己留一份余地,这既是为人处世之道,又可以使后力循环而生。 “阿紫,阿紫,你在那里……”洪金不停地呼喊着,声闻数里,他口中的焦急与担忧,在呼喊声里,尽数展现无疑。 没有任何回答,只有被洪金震落的积雪,簌簌地落下。 洪金陡然间心神一动,连忙向梅林中追逐而去,等见到那小东西时,却不免一阵失望。 这是一只雪白的松鼠,它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不住地向着洪金探望,似乎是在讶然这位不速之客。 洪金顾不得逗弄松鼠,他不停地向着林中走去,蓦地里回头,他听到了脚步声。 “你来了,很好,阿紫姑娘,现在我的手里,你想不想救她?”一个戴着铁面的人,手里拿着一把蓝莹莹的匕首,抵在了阿紫的脖子上。 洪金愣住了,他一见铁面人,自然就想起了游坦之,仔细观看着眼前的人,只觉行动举止无一不象。 “想救,当然想救她,你有什么条件?”洪金茫然答道,心中的焦虑,不免缓解了几分。 “如果想要阿紫姑娘活命,你就去杀了萧峰……那大恶人,用他的人头来换。”铁面人恶狠狠地道,一双铁臂,牢牢地勒紧了阿紫的脖子。 洪金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道:“办不到,阿紫对我固然重要,萧大哥更重要,我岂忍心以命换命?” 第一百三十三章 防不胜防 “我料你不肯杀了萧峰。那好,就拿你的命来换,你肯不肯?”铁面人身上的杀气,浓郁成了实质。 阿紫嘤咛一声,悠悠地醒了过来,她花容失色,连声地嚷道:“洪金哥哥,你不用管我的死活,快走,快走……” 此情此景,就是一般的人来此,只怕就会热血上头,更何况洪金满腹侠义心肠。 可是……可是劫持阿紫的人,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要带铁面呢? 想要掩盖面目,能用的手段很多,偏偏一张铁面,暴露出了很多东西。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我。既然这样,阿紫,你自求多福吧。”洪金叹了口气,转身就准备离去。 铁面人傻眼了,他颤声叫道:“你……你居然不顾阿紫姑娘的死活?” 阿紫神情中充满了哀伤,她料不到,洪金对她,居然如此无情无义。 洪金顿住身子,冷冷一笑:“我不肯拿命来换,甚至不准备救阿紫。因为我知道,你这个铁面人,就算自己死了,都不会伤她一根毫毛。” 铁面人傻眼了,他一把拿下铁面,冲着阿紫道:“阿紫姑娘,我早说骗不了他,这个洪金,精明得很。” 茫茫冰雪中瞧得明白,这人脸色青白,面带寒意,正是游坦之无疑。 啪! 阿紫一记耳光,重重地打在游坦之的脸上:“都是你这个笨蛋,搞砸了我的完美计划。” 游坦之脸色木然,拿恨恨的眼神望了洪金一眼,纵身投入梅林,不一会儿不见了影子。 洪金无语摇了摇头,转身准备离去,他没有了停留的必要。 “洪金,如果你敢走,我就死给你看。”阿紫陡然间拾起匕首,指着雪白的脖颈。 “阿紫,别闹了,多向阿朱学学,你看她,温柔亲切,多好。”洪金皱了皱眉。 “我知道,在每个人的眼里,我都不如阿朱。我这么刁蛮任性,就让我去死好了。”阿紫哭泣着说道,挺起匕首,向着喉咙刺了过去。 洪金大叫一声“住手”,情急之下,六脉神剑的剑气急袭而出,比他的话语声还快。 啪! 蓝莹莹的匕首落在了地上,可阿紫的脖子上,却也被划了一道伤口。 阿紫的身子,立刻软绵绵倒了下去,她雪白的肌肤,瞬间就开始变蓝。 洪金一个箭步纵了过去,将阿紫抱在怀里,焦急地问道:“阿紫,你怎么样?”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你走啊?我既不温柔又不亲切,你何必管我的死活?”阿紫张了张嘴唇说道。 阿紫身体虚弱至极,貌相却很凶恶,导致神情看来有些狰狞。 “先别说那么多了,我给你疗伤。”洪金盘膝坐了下来,用手抵住阿紫的后背,九阳真气在她的体内缓缓地流过,将毒素慢慢地逼到了她的指尖。 有蓝色的血液,从阿紫的指尖上滴出来,她苍白的脸上,多出了一丝红润。 “阿紫,你中的到底是什么毒?快想法化解。”洪金着急地说道。 刚才疗毒急救的方法,是九阳真经上的功夫,只能治标,减轻阿紫体内的中毒,却不能完全化解。 “我要你向我认错。否则,我一旦死了,都是你害的。”阿紫抿住嘴唇说道。 “好了,是我错了。”洪金随口敷衍:“你还是快点解毒的好,毕竟身体要紧。” 阿紫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道:“不行,你没有一点诚意,我不能……接受。” 洪金瞧着阿紫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不由地道:“我错了,阿紫,我不该……拆穿你们的谎言。” 阿紫的脸上,绽开了一丝淡淡地笑容,她道:“拆穿谎言算什么错。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会骗你?” 洪金摇了摇头,他一惯不善于猜人的心思,特别是阿紫的心思,更是深入海底的针,让他捉摸不透。 阿紫幽幽地道:“如果我邀你来一同赏梅,你会不会来?” 洪金愣了,沉吟了一下道:“多半……多半会来,如果……我不忙的话。” 对于阿紫,洪金一向敬而远之,他可不相信,阿紫这种天生的破坏狂,会真心喜欢梅花。 阿紫冷哼了一声,骂道:“口是心非。我正儿八经地邀你你不来,这样你却肯定会来。你们这些人都这样,嘴里说一套,心里想的是另一套。” “你有没有替别人着想过?”洪金小心翼翼地问道,唯恐会触了阿紫的霉头,惹她大发脾气。 “呸!别人从不替我着想,我干嘛要替别人着想?”阿紫一脸的振振有辞。 洪金道:“你这话可说错了。比如你的父母,你的姐姐、姐夫,还有游坦之,他们都是关心你的人,有时甚至胜过了自己的性命。” 阿紫愣了一阵,陡然间问道:“那你呢?你有没有真正的关心过我?” 洪金搔了搔头:“我?有时自然也是有的,我一直将你当成一个任性淘气的妹子,一直盼望有一天,你能真正的成熟起来,能象阿朱那样。” “如果真的象阿朱那样,那我也就不是我了,我天生就这样,你不喜欢,那也没法子。”阿紫露出来了惫赖的神情,玩世不恭。 洪金焦急地劝道:“阿紫,无论如何,你还是先治好身上的毒要紧,命,可是你自己的。” 阿紫突然间娇笑起来,笑靥如花:“哈哈,你上当了。这刀上所沾染的东西,只是蓝叶草的汁液,能够令人血液变蓝,一会儿就会自行恢复。如果真的是毒,我怎么会刺自己?你当我傻子吗?” 洪金愣住了,他知道阿紫狡猾无比,可是料不到,她的神情,居然会演得这样逼真。 好笑之余,对于阿紫的心计,洪金更生了强烈的警惕之心。 “既然被我骗来,愿不愿意,与我共赏一下冰雪谷的梅花?”阿紫肌肤上的蓝色渐去,媚态惹人心醉。 明知阿紫不宜招惹,洪金依然生不出半点拒绝的理由,良辰美景,佳人相约,踏雪寻梅,试问天下,能够拒绝的人真的不多。 两人并肩向着前方走去,一路上不停地说着话儿,但闻幽香阵阵,却不知道是阿紫身上的香气,还是来自梅花的香气,交织在一起,令人迷醉。 一只松鼠跳过来,却不知是不是刚才的那只,瞪着滴溜溜的眼睛,望着洪金和阿紫,眼中充满了好奇。 阿紫突然间怒了,瞧着松鼠道:“真讨厌,打死你。” 从地上抓起一把积雪,阿紫陡然间向着松鼠掷了过去,瞧上面夹杂的劲力,如果真的击中了,只怕松鼠非死不可。 “阿紫,不要任性。”洪金将衣袖一拂,一道柔和的力量飘过,阿紫打出的雪团,立刻化成了雪花,缓缓飘下。 阿紫瞪着一双美丽的眼睛叱道:“洪金,你为什么要处处跟我作对?” 洪金愣了:“此话从何说起?松鼠有什么罪?你为什么要扔雪团砸死它?” “我讨厌它的眼睛,因为它象丁春秋,还有它毛茸茸的尾巴,多象丁春秋的鹅毛大扇。”阿紫恨恨地说道,看来对松鼠积累了一肚子的怨气。 洪金瞪着松鼠瞧了半天,愣是没瞧出,这个天生良善的小动物,与那狂妄奸诈的丁春秋,有丝毫地相通之处。 “喂,游坦之跑到那里去了?”洪金突然间问道,一脸的神秘莫测。 阿紫道:“这个该死的笨蛋,没一点的用处。我让他滚得远远的,别扰了我们赏雪的兴致。” 洪金叹了一口气道:“如果在这世上,还有一个人真心对你好,那这个人一定就是游坦之。希望你好好珍惜,不要辜负了他的一片真心。” 阿紫不乐意了:“你这句话,我可不爱听。他对我好,是应该的,因为他喜欢我。我可不喜欢他,干嘛要珍惜他?” 洪金只有摇头不语,他发现想要改变阿紫,确实相当地困难。 “唉!”洪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能够听出,在他们的身后,一直若有若无地存在一个人的影子,想必就是游坦之。 “嘿嘿,阿紫,我来帮你变个戏法,将游坦之变出来,你说可好?”洪金陡然间笑了一笑说道。 阿紫摇了摇头:“我不信,游坦之听我的命令,早就滚到了天涯海角,你要能把他拘来,除非会五行遁法。” 洪金脸上带着似笑非笑地声音,陡然间喝道:“游坦之,你再不出来,我就要揪你出来了。” 嗖! 就见一道人影,陡然间从梅林深处飞了出来,直向着阿紫的身侧落去。 洪金一直在笑吟吟地看着,直到来人飞快地出手,将阿紫的脉门扣住,他的脸色这才变了。 “游坦之,你搞什么鬼?”洪金冷冷地喝道,仔细打量着突兀出来的铁面人。 隐隐约约中,洪金感觉到不太对头,他陡然升起一种不安的情绪,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一般。 “洪金,阿紫在我的手上,你想要她死,还是要她活?”铁面人话语中的寒意,陡然间增强了许多,比冰雪还冷。 “小游子,你搞什么鬼?”阿紫拼命地挣开脉门,向着铁面人的铁面抓去。 铁面人一把就将阿紫的手臂打了下去,出手非常地凶猛。 阿紫雪白的手臂上,顿时有了一个乌青的手印,她做梦都想不到,眼前的铁面人,出手居然变得如此狠。 “说什么为了我,甘愿付出你的一切。原来,都是骗人的,骗人的……”阿紫突然间哭闹起来,仍然不依不饶。 “阿紫,千万要小心。”洪金脑中灵光一闪,陡然间大叫道:“小心,他不是游坦之,他是假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 美人秘籍 来人一把抓住了阿紫,缓缓地将铁面揭开,露出一张阴森的面容,竟然是百损道人。 洪金怒道:“百损道人,你也是宗师身份,怎么能行偷袭的手段。快放开阿紫,与我见个真章。” 百损道人阴笑道:“想要阿紫活命,一点都不难,我只要你身上的一样东西。” 瞧着百损道人目光上上下下,将他全身打量了一个遍,洪金不由地心中发毛,不由自主地问道:“什么东西?” “这件东西,对你来说,已然没有了什么用途,拿他来救你心上人的性命,对你来说划算至极。”百损道人阴笑着说道。 阿紫啐了一口,笑骂道:“你这个阴毒道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洪金沉声道:“百损道人,你不要乱讲话,我和阿紫之间,绝对清白。” 阿紫瞪了洪金一眼,目光中大有深意,洪金微微地将目光偏转,他没有多想,也不敢多想。 “我要九阳真经。”百损道人眼中露出了贪婪的神情,一字一顿地说道。 “什么?”洪金诧异的说不出话来,知道他拥有九阳真经的人,当世少之又少,没料想百损道人,陡然间说出来这个惊人的消息。 洪金深吸了一口气:“九阳真经是武学宝典,你心术不正,岂能给你?” 百损道人哈哈地狂笑了起来,直震得四周树上的梅花,连同飞雪一起,片片飘落。 “不错,你说的不错,我的心术不正。所以我才会冒充游坦之,擒拿了你的心上人。如今就看在你的心里,到底是秘籍重要,还是美人重要了?”百损道人有恃无恐地喝道。 洪金不由地犹豫了,百损道人的实力,已然是一流高手,如果再让他夺去九阳真经,为祸非小。 纷纷飘雪中,洪金的脑海中,泛起一个白眉老僧的影子,正是觉远。 如果觉远知道,九阳真经被百损道人夺去,他一定会极为痛心。 “我没有九阳真经?”洪金摊了摊手,一脸苦笑着说道。 百损道人一直在狂笑的脸上,陡然间阴冷下来,他阴森地道:“一直以来,我都认为,你对这个艳丽如花的少女,还抱有一分真爱,原来我看错你了。” 将手一抖,百损道人就将阿紫抓在了手中,然后就准备纵身离开。 “想走,放下阿紫。”洪金身子飘忽,挡在了百损道人的身前。 百损道人的人品,实在是太差,更何况他还有个好色如命的徒弟鹿杖客,洪金岂忍心眼睁睁地看着,阿紫落在他的手里。 “我数三声,如果你不让开路,我敢保证,你一定会看到一具冰冷的尸体。一……二……”百损道人将手紧紧地贴住阿紫的后背,用冰冷的不带任何表情的声音喝道。 洪金只觉得体内九阳真气如同沸腾一般,他真的想要出手,对付百损道人,可是瞧着百损道人的动作,他不由缓缓地将手放了下来。 百损道人的实力,丝毫不逊于洪金,如果真把他惹毛了,只怕一息之间,阿紫就会送命。 阿紫凄然道:“洪金哥哥,这番我是真的在劫难逃了,希望你能将九阳神功发扬光大,日后成为一代武学宗师。” 瞧着阿紫的悲伤情景,洪金体内热血一涌,差一点就要答应百损道人的要求。 恰在这时,一个人影,如同疾风一般,从茫茫飞雪中赶来,口中急忙地道:“别……你千万不能伤害阿紫姑娘。” 百损道人嘿然冷笑:“伤不伤害阿紫姑娘,是我说了算。你去把洪金杀死,把九阳真经给我抢来,我就放了你的阿紫姑娘。” 来人正是游坦之,他走到洪金面前,可怜兮兮地道:“洪金,快将九阳真经拿出来,救阿紫的性命。” 洪金露出了犹豫的神色,他一直希望能找到良策,扭转此时被动的局面。 “洪金,快将九阳真经拿出来,救阿紫的性命。”游坦之重复着说了一遍,此刻已全是威胁的口气。 “如果我不肯拿出来,你准备怎样?”洪金一心想要拖延时间,看能否迎来转机。 “洪金,你害得阿紫,还不够惨么,你知不知道她……”游坦之的话还没说完,却被阿紫打断了。 阿紫厉声说道:“小游子,如果你敢乱讲话,我一辈子都不睬你。” 洪金冷笑一声:“最看不起吞吞吐吐的人了,怪不得阿紫姑娘,一直不肯喜欢你。” 游坦之的脸涨得通红,看他的样子,随时都准备跃上来动手。 洪金知道游坦之实力很强,不由地心中暗自警惕,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糟糕了。 游坦之蓦地回转头来,向着百损道人道:“前辈,我不是不想杀他,实在是本领有限,杀不了他。我有一本秘籍,不比九阳真经差,不如你拿去,放了阿紫姑娘,如何?” “什么秘籍,拿过来瞧瞧,如果还算中意,我就会放了阿紫姑娘。”百损道人的脸上,露出了奸诈的笑容。 “游坦之,不能给他,否则,就是助纣为虐。”洪金叹了一口气道。 游坦之的脸上,露出一种极其激动的神情,他指着洪金大骂道:“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家伙,不交出九阳真经就算了,干嘛还要阻拦我救阿紫姑娘?” 洪金知道游坦之正是不可理喻的时候,只得摇了摇头,不再出言劝止。 “这是少林寺的绝学神足经,我只练了一年,就到了现在的境界。”游坦之不无自豪地说道。 百损道人接过了那页薄薄的图册,翻了一翻,看上面的图形异常精妙,知道未曾造假,不由地仰天狂笑。 洪金一直在等机会,趁着百损道人神情稍微放松,他陡然间跃到阿紫身前,一拳重重地打在了阿紫的小腹上。 事实上,洪金等待这个机会,等的实在太久了,他趁着与百损道人纠缠的时候,早就将九阳真气布满了全身。 这一拳是九阳真经中的功夫,叫做“隔山打牛”,招式简单,在解救人质的时候,却往往能够取得奇效。 “洪金,你丧心病狂。” 游坦之脸色大变,他大吼一声,陡地飞出一掌,向着洪金打了过去,实指望能够逼得他回掌自救。 在阿紫的尖叫声中,洪金威猛的一拳,击中了阿紫,将一道澎湃无匹的九阳真气,尽数送进了阿紫的身子。 其中的劲力运用巧妙至极,被击中的阿紫,根本没有半点的感觉,一直紧紧地贴在阿紫背后的百损道人,却觉得拳力威猛难挡,手掌不由自主地离开了阿紫的身子。 “快……快逃。”洪金焦急地向着阿紫吼道,为了解救阿紫,他实在是不遗余力。 嘭! 游坦之的一掌,挟着凌厉的气势,一下子打中了洪金的小腹。 洪金只觉中掌处火辣辣的生疼,一道寒意,瞬间传遍了全身,身子险些当场冻僵。 幸好有着九阳真气护体,先将游坦之的掌力,消去了七七八八,否则这一掌,就有可能断送了洪金的性命。 “救……阿紫。”洪金呼出了一口寒意,身子摇摇欲坠地道。 游坦之如梦初醒,他的身子在空中一个盘旋,挡在了阿紫的前面。 百损道人眼看就要抓到阿紫,陡然间见到游坦之飞来,不由吃了一惊,变爪为掌。 啪! 两个人手掌相交,彼此都觉得一阵寒意,那是一种与本身的阴寒,迥然相异的味道。 百损道人的玄冥神掌,主要是修炼体内的阴气,游坦之的冰蚕毒掌,则是雪山冰蚕的功效。 “阿鹿,阿鹤,师父在这里……”百损道人陡然间一声长啸,远远地传了出去,直震得整个梅林,花瓣纷纷跌落。 “阿紫姑娘,快走。”游坦之厉声地疾呼道。 刚才游坦之打了洪金一掌,被九阳真气反震,他的胸腑间隐隐地受了一点暗伤,深恐会落于下风。 阿紫一脸惶然地走到洪金面前:“洪金哥哥,你怎么样?” 洪金强笑道:“我……我不要紧……”话没说完,一口鲜血却吐了出来。 “我扶你……负你离开。”阿紫见到洪金站立不稳的样子,不由地叫道。 “不……不用了。”洪金想伸手将阿紫推开,奈何全身僵硬如冰,居然没有了力气。 阿紫不由分说,将洪金负在了背上,飞快地向着梅花丛深处奔去。 洪金身子其冷如冰,一颗心乱如麻团,他实在不愿意与阿紫有任何瓜葛,可惜天不从人愿。 阿紫的身躯娇小,洪金的身子,却是高大威猛,这一路急奔出去,看着极为碍眼。 眼看着奔出了十里有余,阿紫已然香汗淋漓,娇喘微微,她却依然拼命地向前跑着。 “好了,此处已是梅林深处,想那对笨鹿呆鹤,一时绝对找不到这里,我先运功调息一番,再出去打百损道人。”洪金叹了口气说道。 明知此处未离险境,鹿杖客和鹤笔翁要不了多久就能追来,洪金依然这样说,因为他看出来,阿紫实在支撑不住了。 “哎呦,你这笨重的身子,可真沉。我这一生,都没干过这样粗重的活儿。”阿紫小心地将洪金放了下来,不住地喘息。 洪金正容说道:“我要运功调伤了,没有要紧的事儿,千万不能打扰我。” 阿紫从怀里摸出一把蓝莹莹的匕首,举在面前,一脸豪情地说道:“好啊,你尽管运功,我来替你护法。”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天生顽劣 洪金不顾地上的积雪,端坐在一株寒梅树下,开始运功疗伤。 游坦之的冰蚕毒掌,所蕴寒毒极强,兼之他的内功深厚,这一掌差点送了洪金的性命。 幸好洪金有着九阳神功护体,九阳真气始终在体内流转,如同大海潮涌,生生不息。 朔风正紧,雪花纷飞,偶尔一阵风来,就吹得红梅白梅纷纷飘落,夹杂在雪花中,煞是好看。 天色极为冰冷,洪金身上的肌肤,更是冷如冰块,他的体内,却如春潮,九阳真气在经脉中不断地流转。 洪金知道,想要彻底的恢复,恐怕还需要时间,急躁不得,于是缓缓地闭上眼睛。 阿紫手拿蓝色匕首,摆出一副英姿勃发的样子,看到洪金闭眼,立刻松弛下来。 转过身来,阿紫以手托颐,呆呆地望着洪金出神,神态出奇地安静。 阿紫很快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她不由“咦”了一声,随即赶紧捂住了口。 洪金端坐在雪地上,天上的飞雪依然在降落,可是无论如何,都落不到他的身上,只在他的身外,徐徐地飘落,宛如坠在人间的精灵。 阿紫一直瞪着洪金瞧了好久,这才惊奇地发现,洪金的头顶,有着一道淡淡的若有若无的白气。 这道白气一直上升到丈许高,才渐渐地分散,形如散花,冰冷飞雪不能靠近。 洪金的心神进入了一个奇妙的境界,纵然闭着眼,可是阿紫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如影像,落在他的脑海中。 阿紫瞪着洪金瞧了一阵,幽幽地叹了口气,将身子一纵,如飞鸟一般,折了一枝粗大的白梅。 洪金正在奇怪,阿紫折梅花干什么,却见她蹲在地上,一片一片地向下撕扯着梅花。 在阿紫的心中,从来没有怜香惜玉这一说,仿佛万物生下来,都是供她破坏用的。 不大会儿功夫,一枝白梅被阿紫撕扯完了,她再次纵身,这次却是折了一枝红梅。 一切仿佛都在重复,阿紫一边撕扯着红梅,嘴里还不停地嘟囔。 阿紫嫣红的嘴巴不停地张合,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连她的动作,都是悄无声息。 洪金的心中,有点感动,能令一向爱动的阿紫,变得如此安静,真是难得。 阿紫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身子,瞧着地上的白梅点点残红片片,她的脸上有着幽怨。 一抄手,阿紫将梅枝捞了过来,用手中蓝莹莹的匕首,一段一段地砍着树枝,一边砍,一边还在不停地嘟囔。 洪金暗自好笑,这个阿紫,真是太刁蛮了,如果谁娶了她,注定要倒一辈子霉。 真不知道,游坦之什么眼光,这样的一个魔女,被他当成了天仙一样供着。 蓦地,洪金心中一凛,连奔腾流转的九阳真气都不由地一滞,有人来了,带来衣襟破空声。 见到阿紫依然在不停地砍树枝,洪金不由地道:“阿紫,小心一点,有人来了,是高手。” 阿紫顿时慌了,连忙问道:“怎么办?你身子恢复了吗?” 洪金摇了摇头,他暗自感叹时运不济,如果能多给他半柱香时间,他就能完全恢复。 “那……我们要躲到哪里去?”阿紫完全没了主意。 洪金叹了口气:“不必躲了,来不及了。” 嗖嗖! 话音未落,两个人就从空中飞了过来,犹如天马行空,一个拿着一根鹿杖,另一个拿了一支鹤笔。 “嘿嘿,你们就算逃到天边,都跳不出我们的掌心。”鹤笔翁嘿嘿地冷笑,状极得意。 在鹿杖客和鹤笔翁到来前,洪金就站了起来,显得非常镇定从容。 “逃?我们何必要逃?要逃的是你们。”洪金冷笑一声。 鹿杖客和鹤笔翁对望了一眼,眼中都有着惊奇不定,他们听百损道人说,洪金受了伤,可没有亲眼看到,总是疑惑。 “哈哈,洪金,你不过强自支撑,说大话,没用的。”鹿杖客挥了挥他的鹿杖。 其实鹿杖客生性最是多疑,对洪金的话信了几分。只是未曾动手,就被吓得落荒而逃,传扬出去,他们就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快交出九阳真经,还可饶了你们性命。否则,这样的一对璧人,就这样死了,实在可惜。”鹤笔翁脸上尽是惋惜之情。 “不,不,你错了,师弟,男的可以杀,女的绝对不能杀。”鹿杖客眯着眼睛笑了,一双色迷迷的眼睛,在阿紫的身上扫来扫去。 鹤笔翁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师兄,你说的对,这样貌美的小娘子,轻易还真难碰到。恭喜你了,师兄,你真是好福气。” 鹿杖客笑了:“同喜,同喜。下次有什么好东西,你尽管拿去就是,师兄绝不跟你抢。” 阿紫大摇大摆地走上前去:“阿鹿阿鹤,做个交易,如何?” 鹿杖客和鹤笔翁怒道:“小丫头,不懂礼貌。你想做什么交易?” “如果你肯放他走,我就任凭你处置,如何?”阿紫冲着鹿杖客娇笑道,还顺便抛了一个媚眼。 鹿杖客浑身的骨头都快酥了,他笑道:“你和他,都是网中的鱼,砧板上的肉,我干嘛要舍弃一个。鱼和熊掌,我都要了。” 鹤笔翁道:“别跟他啰嗦了,快抓他们去见师父,凭我们兄弟的手段,还怕逼问不出九阳神功。” 嗤嗤! 鹿杖客一挺他的鹿杖,鹤笔翁一抖他的鹤笔,两道黑影,并翼齐飞,直向着洪金点去。 知道阿紫的功夫不怎么样,鹿杖客和鹤笔翁,根本就没将她放在眼里。 “不……要。”阿紫眼神中闪过一抹绝然,陡然间身子一横,挡在了洪金的身前。 眼看鹿杖和鹤笔,都要点在她的身上,洪金不由地心中一惊,九阳真气走岔,身子居然动弹不得。 在这生死顷刻之际,鹿杖客将手中的鹿杖一转,反而将鹤笔拨了出去。 鹤笔翁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知道鹿杖客好色如命,自然不肯杀死阿紫。 “你快让开,否则惹得鹤弟上了火,连我都保不住你。”鹿杖客将手中的鹿杖一指,沉声说道。 “谁要你保,有胆子的就杀了我。否则,我就杀了你。”阿紫脸色苍白,却没有一丝示弱。 嗖! 阿紫的身子向前疾冲,居然向着鹿杖客刺了过去,蓝莹莹的匕首,在空中划过了一道蓝光。 鹿杖客不知道阿紫匕首的虚实,那敢让她近身,将手中的鹿杖一摆,出手迅捷,在阿紫手腕上一点。 啪! 阿紫手中的匕首落在了地上,接着整个人都被鹿杖挑动,直接扔到了一株粗大的梅枝上,溅落无数雪花和梅花。 “躲在女人身后,算什么本事?”鹿杖客手拿鹿杖,一步步地向着洪金逼紧。 鹤笔翁紧跟在鹿杖客的身后,亦步亦趋,他们两人,走成了一种奇异的节奏。 洪金知道这两人同门学艺,相互间配合十分的默契,实在是相当难缠的对手。 就算洪金未受伤,都未必能胜过这两人联手,如今身上伤势未愈,情形更见凶险。 嗤嗤! 两道黑影,如同两条毒龙,向着洪金身上疾点而来,笼罩了他上身的几处要穴。 洪金一直未动,等到鹿杖点到面前,他陡然间将手一拨,鹿杖立刻斜飞了出去,将鹤笔狠狠地撞了开去。 鹤笔翁不由地一愣,连忙叫道:“师兄,你什么意思?” 洪金这一番以逸待劳,勉强拨转了鹿杖客的鹿杖,实在已是竭尽所能。 经过这一番剧烈动作,洪金觉得体内真气差点涣散,眼神中不由地闪过一缕悲哀,难道真是在劫难逃? “鹿杖客,你真不仗义,难道为了贪图我的美色,或是贪图洪金身上的九阳真经,你就不顾结义之情,要暗中下手吗?”阿紫坐在梅树枝上,双脚一荡一荡,开始暗中挑拨离间。 鹤笔翁性子一向耿直,不会拐弯,听到这话说的有理,忍不住拿怀疑的目光,瞪了鹿杖客一眼。 鹿杖客摊了摊手,露出一个无奈地神情,口中说道:“师弟,你我兄弟数十年情义,难道你连我都信不过吗?” 鹤笔翁哼了一声,他不是信不过鹿杖客,实在是怕美人加上秘籍的诱惑,会让鹿杖客失去理智。 刚才洪金所用的本领,就是借力打力,这是他苦修九阳真功,偶然得到的领悟。 说到借力打力的本领,自然就要数斗转星移和乾坤大挪移功夫了,还有武当派的太极功夫。 此时太极功夫还没出世,但九阳神功中的借力打力,却是整个太极功夫的基础。 鹿杖客竖起耳朵听了一阵,焦急地道:“速战速决,别有了什么闪失。” 鹤笔翁将鹤笔一点,一击快似闪电,用上了鹤形八打的打穴法,这是江湖上难得的绝招。 鹿杖客将鹿杖挥动,用的却是千钧杵法,要横扫一切,是极威猛的狠招。 洪金在绝望之际,陡然间觉得一股真气,从丹田中急速升起,瞬间漫过奇经八脉,使得他的全身,充满了一种神奇的力量。 不管是不是错觉,洪金陡然间将脚步灵活的一转,一掌击出,正是“阳歌天钧”,鹤笔受到一股强力震荡,瞬间飞上了高空。 鹤笔翁只觉得双臂一阵发麻,虎口剧烈作痛,低头一看,不由吓了一跳,虎口竟然破裂,鲜血漉漉地淌了出来。 第一百三十六章 糊涂情缘 洪金一声大吼,身子如游龙般盘旋飞起,让过了鹿杖的凶猛来势。 眼看鹿杖客劲力已遏,洪金身子向前一探,就抓住了鹿杖的杖头。 “撒手。”洪金一声大喝,如同晴天响了个霹雳,直震得鹿杖客两耳嗡嗡作响。 鹿杖客与鹤笔翁一起,纵横契丹,一生罕逢敌手,自以为天下除了师父百损道人,就要轮到他们了。 如今一见洪金,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心中早有怯意。 洪金将手一抖,一道强大的九阳真气,就顺着鹿杖传了出去,呈不可阻挡之势。 鹿杖客情不自禁地松了手,鹿杖被洪金顺手夺了过来,擎在了手中。 “我让你们来趁火打劫。”洪金抡起鹿杖,没头没脑地向鹿杖客砸了过去。 听到鹿杖上面发出的呜呜怪啸,鹿杖客知道抵挡不住,连忙横向窜了出去,身法颇为快捷灵动。 咚! 鹿杖重重地砸在雪地上,直砸得大地都是一阵晃动,地面上蜘蛛网一般,绽开了许多大大小小的裂缝。 啪! 杖头跌落,突然间升腾起一阵粉红色的烟雾,有着一种迥异于梅花的特殊香味。 洪金吸了一口,但觉全身舒泰,他持着半根鹿杖,向着鹿杖客快速地追了出去。 眼看洪金如欲发狂,功力比起未伤时,还要更加显得凶猛,鹿杖客和鹤笔翁吓得魂不附体,两个人那里还敢停留,飞快地逃了出去。 呼! 洪金将手中的大半截鹿杖扔了出去,在空中打了一个盘旋,从鹿杖客的身侧飞了出去,将一株梅树给拦腰砸断。 梅树的上半截身子,向前疾冲了丈许,才轰隆一声摔落在地上,梅花与积雪乱溅,地面一阵摇晃。 只差一点,鹿杖就能砸到鹿杖客的身上,听这劲力,只怕能将他硬生生地砸死。 鹿杖客那里还敢回头,只是拼命地向前奔逃,情急之下,完全就顾不得鹤笔翁了。 眼看鹿杖客和鹤笔翁,被他打得狼狈奔逃,瞬间不见踪影,洪金不由地哈哈狂笑,笑声未绝,他陡然间摔倒在地上。 阿紫吃了一惊,连忙赶了过来,见到洪金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更加慌乱,连忙伸手一探。 见洪金还有气息,阿紫松了口气,可是看他面目殷红如血,心又揪了起来。 阿紫一生所学,都是害人的功夫,对于如何救人,她半点都不会。 没奈何,阿紫只能等待,看洪金气息还算平稳,可一直昏迷不醒,一颗心七上八下,极为忐忑。 怕雪地太凉,阿紫找了一株粗大的梅干,将洪金抱了上去。 阿紫并没有离开,而是一直抱着洪金的身子,就这样细细地端详着他的脸。 “我知道,你一直都很讨厌我,想要躲开我。”阿紫幽幽地说道,似是自言自语,似是向洪金倾诉。 “我也想象阿朱那样,做一个人人都喜欢的女人,可是我的性子一起,就什么都顾不得了……而且,最重要的是,我阿紫不是那样的人。” 纵然天空风雪严寒,阿紫搂着洪金,却觉得非常喜欢,只是觉得洪金的身子,越来越烫,如同抱着一团火。 突然,一直安静的洪金,剧烈地晃了一下,将阿紫一起摔落树下。 阿紫好不容易,才算平稳地抱着洪金落地,正想松一口气。 洪金突然一把反抱住了阿紫,他的喘息急促,口中发出野兽一般的呼吸,力气大的惊人。 阿紫推了洪金一下,没有推开,陡然间闻到了洪金身上浓重的男子气息,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息,身子立刻瘫倒。 洪金并没有住手,而是一件一件剥落阿紫的衣衫,就在冰天雪地中,迷迷糊糊中占有了阿紫的身子。 阿紫不知道是欢喜还是悲伤,这件事她盼望了许久,可没料想,居然是以这种方式。 两个人都不知道,在他们恣意欢娱的时候,远处曾奔来一个少年。 这少年本来担心阿紫的安危,拼命地打退了百损道人,奔到这里来寻阿紫,结果却看到了不该见到的一幕,也是他最不想见到的一幕。 听到阿紫的欢叫声,少年的心顿时碎了,他蓦地一拳,硬生生地从梅树干上插了过去,留下了一个巨大的拳洞。 少年并没有停留,怀着一颗破碎的心走了,失魂落魄一般,阿紫在他心中的女神形象,却也轰然倒塌。 洪金在昏昏沉沉中得到了释放,他觉得疲惫至极,眼睛就要缓缓地睁开。 阿紫娇羞难止,一指点出,正好点中了洪金的昏睡穴,洪金打了一个呵欠,立刻倒地睡去。 手忙脚乱地穿上了衣衫,阿紫瞧着洪金的睡态,又是得意,又是伤心,又是害羞,百味杂陈。 “既然能做这样的事情,恐怕你的身子已然无恙,我要走了,你多多保重。”阿紫用温热的嘴唇,轻轻吻了一下洪金的额头。 呼! 阿紫细心地替洪金穿上衣服,将他抱了起来,放到了那株梅树上,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根紫色的软索,将洪金牢牢地缚在了树上。 “或许我只有离开了,你才会偶尔想念我。我要的不是你的身子,不是长相厮守。只要你记得,在你的生命中,曾有我阿紫的存在,这也就足够了……”不知不觉中,阿紫的眼泪,已然滴满了脸颊。 “哼!你很了不起吗?我阿紫一生偏爱胡闹,偏爱害人,怎么了?”阿紫赌气一般地说道,转过身来,纵身而去。 洪金体内的九阳真气,依然在奔腾不息,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醒了过来。 猛然间察觉被人绑在了树上,洪金不由地一惊,感觉到身体除了酥软以外,并没有异状。 洪金吸了一下内息,发现已可自由运用,不由地狂喜,连忙一用力,就将紫索崩为两截。 顺手将紫索放在了怀里,洪金大声叫嚷道:“阿紫,你在哪里?” 昏迷中发生的事情,洪金隐隐约约知道一些,可是他不敢确定,所以想找到阿紫,问上一个明白。 但见空山寂寂,鸦雀无声,洪金的这一声大叫,除了将积雪和梅花震落以外,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洪金从树上一跃而下,看到这里到处都是一片狼藉,是剧烈打斗留下的痕迹。 在不远处,还有着一片片的梅花,被无情地抛弃到雪地上,还有着落红片片,除了红梅以外,似乎还有着别的东西。 是血迹! 洪金连忙奔了过去,心中感觉到一阵的迷茫,还感到一种深深地后怕。 这是谁的血? 是不是阿紫的血? 如果是阿紫的血,到底她是受了伤,还是…… 洪金不敢继续想下去了,他一定要找到阿紫,问上一个明白。 如果真的有了肌肤之亲,洪金一定要对阿紫负责到底,那怕这是一个沉重的包袱,会惹来数不清的麻烦,他也只好认了。 洪金在梅林当中搜索了半天,始终不见阿紫的身影,连百损道人和玄冥二老都不见了踪影。 “三弟,是我在这里。”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居然便是萧峰。 “萧大哥,你见到阿紫没有?”一见面,洪金就迫切地问道。 萧峰摇了摇头道:“我不见你和阿紫的消息,找了很长时间,才找到了这里,一直不见阿紫。” 洪金和萧峰一起回到了南院大王府,萧峰派了许多兵士,将梅林细细搜索了一遍,都没有找到阿紫的消息。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阿朱姐妹情深,连忙焦急地问道。 洪金将经过讲了一遍,然后就说他昏迷以后,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阿紫会不会被玄冥二老抓去?”阿朱满是担心地说道。 洪金道:“应该不会。如果是玄冥二老,肯定连我一起抓走,绝不会将我留在树上。” 萧峰沉吟道:“不管怎样,我们都该尽快找到阿紫,她孤身一个女孩子,在外漂泊,实在危险。” 过了半日,有兵士前来禀报,说是发现了阿紫的踪迹,还带来了一个掌柜模样的老人。 “她去了哪里?”萧峰连忙问道。 “小老儿见到了这位姑娘,穿着一身紫衣,脾气实在……不好。不知是谁惹了她,莫名就发了脾气,一连砸坏了三张桌子,至于碗碟,更是打烂了无数,还抽出一柄蓝莹莹的匕首,瞪起眼来,说是要杀人……”掌柜的年纪大了,说话不免啰嗦。 洪金和萧峰等人纵然着急,可是也耐心地听着,不便催促,不急于一时。 掌柜的最后总算说出,阿紫是向着中原的方向去了,他捧着一大锭赏银,千恩万谢地走了。 “我要去找阿紫,大哥,你也要早谋脱身才是。”洪金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萧峰点了点头,尽管他怎么都想不明白,洪金为何比他这个姐夫还要担心阿紫。 洪金乘着一匹快马,从契丹赶到了中原,越走越是暖和。 穿过雁门关,洪金回到了中原大地,只觉得一切看来都是特别地亲切。 契丹依然是风雪连天,可是中原已然是春暖花开,洪金的心中,渐渐地好转起来。 第一百三十七章 慕容博恩将仇报 少林寺别院。 春意盎然,百花盛开,一片欣欣向荣景象,雨后风景,更显得清新怡人。 院中一间佛堂内,传来扫地僧的声音:“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慕容博一脸虔诚地道:“师父,谒语高深,弟子不是很懂。” 扫地僧耐心地替慕容博解释,如何破除虚妄,使心中得到清净。 慕容博合什道:“听师父一席话,弟子茅塞顿开。想想往日所作所为,真是荒唐无比。弟子每时想起,都觉得惭愧,恨不得当场自尽。” 扫地僧慈祥地道:“这你就差了。人生在世,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讲的就是这个道理。” 慕容博点头称是:“弟子往日心有恶念,终日不得平静安乐。师父不但救了我的性命,帮我治好恶疾,还点化了我心中的恶念,对我真有天高地厚之恩。” “咄!说什么恩怨,道什么是非,你我师徒一场,总算人生有缘,我不来渡你,谁来渡你?”扫地僧轻叱一声。 慕容博惭愧道:“弟子着相了。师父,这一碗清茶,还请饮了,润润喉咙。” 扫地僧接过茶碗,一饮而尽,续道:“了因,你能脱去王侯霸业念头,孰为不易。你师兄了尘心中的魔障,却一直未曾消除呢?” 慕容博道:“都是我往日糊涂,犯了大错,才导致雁门关惨案,了尘师兄惨遭丧妻失子之祸,他心中有些怨气,自然难免。”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将了尘遣出寺去,希望借助时间,消除他心中的魔障。”扫地僧叹道,话语中有着隐忧。 慕容博脸上露出诡异地笑容,突然道:“师父,这茶滋味如何?” 扫地僧回味了一下:“这茶入口清醇,仔细品来,却有一种甘苦的异味,一碗茶中,同样蕴着人生百态。” 慕容博哈哈大笑:“师父,你可真能瞎扯胡掰。茶就是茶,与人生有什么关系?你喝了这茶,有没有感觉,全身酥软,提不起力道?” 扫地僧一运真气,只觉丹田里面空空荡荡,那还有往日的充盈,心中暗自震惊。 “唉。想必是近来说话太多,一身真气,居然略有凝滞。了因,你去吧,我心太累,想要休息一下。”扫地僧面色平静地道。 慕容博哈哈地大笑起来:“略有凝滞?你骗鬼吧。告诉你,老秃驴,我不是什么了因,我是慕容博。我不甘心做什么和尚,我要做大燕国的皇帝。” 扫地僧一脸的怜悯:“枉我数日教化,你居然还是这样执迷不悟,看不透王图霸业吗?” 慕容博疯狂地道:“复辟大燕是我们慕容家的夙愿。每个慕容家的人,从小就有着这个坚定的信念。凭你的只言片语,怎能打消我的雄心壮志,抹杀我多年以来的梦想?” 说着话,慕容博向着扫地僧一步一步的逼近,他的眼中流露着凶光,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浓郁杀气。 扫地僧突然叹了口气:“你可知道,我也是慕容家的人?” 慕容博的身子顿住了,他愣了一下,摇头道:“我不信,我们慕容家,怎么会有你这样不负责任的遁世僧人,这不是不肖子孙吗?” “唉!”扫地僧长叹了一声:“或许你说的对,你可知道,你父亲慕容垂,还有着一个兄弟慕容恂?” 慕容博惊诧无比:“你是慕容恂?被慕容世家称为第一叛逆的慕容恂?” 扫地僧道:“正是。当年你祖父慕容龙城一心想要复国,你父亲慕容垂杀伐果断,最合他的性子。可是我却生性淡薄,更看不得杀人盈野的局面,所以我逃了出来,浪迹天涯,后来躲在少林寺为僧。总共算来,已有六十多年了,想当年我离开慕容家的时候,你还没有出世。” “怪不得,怪不得你一身武功,我总觉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与慕容世家的斗转星移如此相近。据说你练武的天赋,比起家父高明了不止一筹,有此本领,自然不复为奇。叔父,如果你肯带领慕容家,转战天下,则兴复大事可期,到时我们遵你为帝,如何?”慕容博一脸恳切,苦苦哀求。 扫地僧摇了摇头:“当年我不肯答应你的祖父,如今自然不肯答应你,大燕国已如镜花水月,兴复霸业只是梦幻泡影,明知不可而为之,孰为不智,你还是放弃吧?” 慕容博狞笑起来:“普天之下,没有人能够阻止我兴复大燕,既然你不肯答应,那我只好杀了你,免留后患。” 扫地僧合什叹道:“冤孽,冤孽,我本来想渡化你,谁知一番辛苦,尽付流水。你这样做,迟早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慕容博面露狰狞:“是好是坏,你恐怕看不到了。你已中了十香软筋散,还是自行了断吧,免得让我落个恶名。” 噗! 扫地僧陡然间将口一张,就见一道清茶,箭雨一般地向着慕容博飞去,气势劲急,宛如利箭。 慕容博猝不及防,被喷了满头满脸,他知道茶里有着奇毒,连忙伸出衣袖,拭抹了一个干净。 扫地僧形如鬼魅,嗖地一下,窜到了慕容博的面前,一掌向他拍了过去。 慕容博察觉扫地僧来势奇急,劲风扑面,刮得脸面生疼,不由地暗自惊惧:“难道我图谋失败,将要死在这里。” 困兽犹斗! 慕容博提起全身的功力,一记般若掌,挟着强大的劲力反击了回去。 此刻的慕容博,已然被扫地僧治好了暗疾,掌力比起以前,更见威猛。 啪! 两掌对在一起,发出了一道沉闷的声响,气息不断地溅了开去。 扫地僧的身子一晃,陡然间退后了数步,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直喷得僧衣上沾满血污。 “哈哈,原来你已经中了毒,还敢虎假狐威的吓唬人?”慕容博甩了甩额头上的冷汗,心中一阵狂喜。 嘭! 慕容博得势不饶人,陡然间一记大韦陀杵使了出去,非常地威猛,撞在人身上,肯定会撞得四分五裂。 扫地僧料不到,慕容博居然会如此的凶狠,他不念叔侄之情,也不念救命之恩,心肠实在是恶毒到了极点。 “慕容博,你居然这样狼子野心,我真是看错了你,救错了你。”扫地僧仗着身法快捷,闪过了这威猛的一击。 慕容博的大韦陀杵撞击在屋子里的木柱上,只听到喀嚓一声,木柱当场碎裂,木片四处飞溅,声势异常惊人。 “要怪只能怪你瞎了眼。”慕容博狞笑道,斗地将手一伸,打出了一记参合指。 这是扫地僧家传的功夫,他自然知道厉害,于是将手指一点,同样一指点了出去。 嗤! 两指撞在一起,如同两道气箭相撞,在空中消于了无形,竟然是不分胜败。 由于用力过度,扫地僧的身子,不由地摇晃一下,他的实力虽高,到底不是神仙。 见到扫地僧中了十香软筋散,居然还有余力动手,慕容博更增忌惮,他以已心度人,自料若今日杀不了对手,定是心腹大患。 呼! 慕容博的身形一转,陡然间在原地消失,等到再出现的时候,已然到了扫地僧的身边,将手掌猛地一插,就是一招“九天九地方便铲法。” 扫地僧见到慕容博使出这等佛门的威猛功夫,不由地心中一阵酸楚,他逃出慕容家,就是不想兄弟反目,手足相残,谁知还是免不了这场冲突。 咚! 慕容博的一记铲法,正铲中了扫地僧的胸前,却觉空荡荡的,似乎没有一物的存在,不由地大惊。 眼看情形不妙,慕容博快速地抽身,想要先飞逃出去,然后再做打算。 谁知他快,扫地僧更快,竟然如影随形地来到了他的身边,一掌就向着他的脑门击了过去。 慕容博只吓得魂飞魄散,他连忙叫道:“叔父饶命,看在父亲和祖父的份上,饶我不死。” 扫地僧将手掌悬在慕容博的头顶:“我要你立誓,终身不得再提复兴大燕之事。” “我立誓,立个什么鸟誓?”慕容博面露狞笑,陡然间双掌齐出,劲力威猛,推在扫地僧的身上。 就听到喀喀嚓嚓一阵乱响,扫地僧的骨头,不知道断了多少根,他吐出的血,箭雨一般,溅得慕容博满头满脸都是。 咚! 扫地僧撞在另一根柱子上,将那根柱子硬生生地撞断,灰尘泥土,不断地簌簌落了下来。 “慕容恂,念在慕容一脉,我本来不想杀你。可是如今形势,有你没我,只能怨你命苦了。下辈子做人,不要再投生在慕容家。”慕容博满脸都是污血,笑声极为阴冷可怕。 扫地僧一脸的苦笑:“下辈子我宁愿做牛做马做畜牲,都不要生在慕容世家,这家里的人没有一点温情,冷得……冷得可怕。” 慕容博将掌力缓缓地提了起来:“留你在世上,始终是心腹大患,早死早托生,我送你上路吧。放心,少林寺僧人善做法事,一定会将你风光大葬……” 第一百三十八章 佛堂龙虎斗 啪! 佛堂的木门如同纸糊的一般,被人一掌击开,一个高大的光头僧人,闪电般地卷了过来,正是萧远山及时归来。 “好恶贼,尔敢。”萧远山一声怒吼,掌力如同排山倒海,向着慕容博击了过去。 慕容博顾不得杀死扫地僧,连忙返身一掌,先化解了萧远山的迅猛力道。 两个人掌力一碰,都觉得身子大震,然后各自跃开,萧远山挡在了扫地僧的面前。 “了尘,你回来得正好,了因他……恶习难改,我实在……”扫地僧话未说完,先就剧烈地咳嗽起来。 萧远山一把扯下僧衣,掷在地上,正色道:“师父,此言差矣。世上既然没有了因,就没有了尘。如今我萧远山,要与他慕容博,算一算杀妻大仇。” 扫地僧一脸的错愕,叹息道:“你们……我……我……”一口气没上来,居然就此晕了过去。 慕容博冷笑道:“萧远山,你不过只有匹夫之勇,一直被我玩弄于股掌之中。你不是想报仇吗?来啊。” 萧远山目眦欲裂,他这些天来,听扫地僧用佛语感化,戾气本来消失了不少,可是见到慕容博嚣张的样子,想到惨死的妻子,心中怒火如何抑制。 “慕容博,你这个王八蛋,我萧远山跟你拼了。”萧远山如同下山的猛虎,在空中划过一道奔腾的气浪,向着慕容博一拳轰了出去。 瞧见萧远山拼命的样子,慕容博不由地暗自心惊,他与萧远山数次争斗,都没有生死相搏,如今萧远山,怕是与他同归于尽的心都有了。 慕容博将气息一摧,全身真气鼓荡,一记般若掌劈了出去。 般若掌是少林玄功,七十二绝技之一,练将下去,永无穷尽,掌力越练越纯,功力越练越纯。 嘭! 两人的劲力相撞,脸色同时一变,身子同时退了数步。 萧远山这些年来,精修少林的金刚伏虎拳法,这是与丐帮降龙十八掌齐名的功夫,威力自是非同小可。 他一拳接着一拳,不断地将拳力催发出来,威猛无比,直打得整个佛堂,都充满了虎虎的拳风。 慕容博所学七十二项绝技,非常地斑杂,对付玄悲等人,或许还能奏效,对付萧远山的金刚伏虎拳法,却是相形见拙,加上气势不如萧远山威猛,渐渐地落于了下风。 两人这一番对敌,与先前的较技,又有明显的不同,完全是拿性命相拼,只要一招不慎,就会筋断骨折,死于非命。 幸好慕容博还有斗转星移的功夫,他眼看不敌,便使出这门神功来,将萧远山的拳力,不断地给卸了出去。 佛堂中的佛像,佛像下面的香火,还有桌案椅子,纷纷地炸裂,连吊在屋子中间的一口大钟,都被萧远山的拳劲,硬生生地轰成两半。 眼见慕容博的身法太过鬼魅,萧远山不由地留了余力,他是个粗中有细的人,唯恐大仇未曾得报,反而遭了慕容博的暗算。 慕容博眼见萧远山攻势渐缓,不由地长吐了一口气,他可不想与萧远山硬拼下去,不由地暗自皱眉,思索脱身之计。 瞧着萧远山在攻击之余,眼角的余光,还不断地扫向扫地僧,慕容博不由地计上心来,他的身子且战且退,反而向着扫地僧处攻了过去。 萧远山是精细之人,一看慕容博的动作,就猜出了他的用意,不由地怒声喝道:“他救了你的性命,你反而出手害他。慕容博,你到底是人不是?” 饶是慕容博脸皮奇厚,都不由红了一红,强词夺理地道:“我又没死,他怎么算救了我性命?我要杀他,是因为他挡了我的道,天经地义。” 慕容博心中暗道,幸好萧远山回来的晚,还不知道扫地僧就是我的叔父,否则传扬出去,我的名声就彻底完了。 萧远山知道,慕容博这人生性奸诈,给他讲道理,只不过是空废口舌,当下施展金刚伏虎拳法,牢牢地挡住慕容博的去路,不让他继续伤害扫地僧。 慕容博施展少林七十二绝技,攻势如同水银泄地,无孔不入,掌法、拳法、爪法、指法不停地变换,看得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萧远山用的只是十八路金刚伏虎拳法,犹如一只斑斓猛虎,攻守兼顾,稳稳地占据了佛堂中的半壁江山。 慕容博知道,佛堂虽然僻远,可是时间久了,一定会惊动少林僧的僧人。 纵然除了扫地僧以外,慕容博谁都不怕,可是蚁多咬死象,真的被缠住了,总归麻烦。 想到这里,慕容博不由地就想脱身,他看了看佛堂中的立柱,立刻计上心来。 呼呼! 慕容博两记大韦陀杵法杵出,将萧远山的一招“猛虎跳涧”,给硬生生地逼了回去。 嘭嘭! 慕容博两拳捣出,佛堂中残存的两根立柱,立刻齐刷刷地断折。 受慕容博拳力余威所震,整个佛堂立刻摇晃了起来,谁都能看得出来,倾倒只在顷刻之间。 萧远山大惊,知道房屋真的倒塌了,昏迷的扫地僧,只怕性命难保。 故此,萧远山一个纵身,就到了扫地僧的身边,他没有急于抱起扫地僧,先是回身打了一记威猛的拳招。 这一拳是萧远山功力所凝聚,他料敌机先,拳力实是他毕生功力所凝聚,如一条猛虎般飞了出去。 果然被萧远山料中,慕容博并不急于逃命,他想趁着这个机会,跟踪而至,借机除去萧远山和扫地僧。 慕容博的身子如鬼魅般冲了过来,还没等他出手,结果先挨了萧远山重重地一拳。 幸好慕容博的反应,到了随机而生的地步,他连忙运起斗转星移神功,将这道不可匹敌的力量,给快速转移了方向。 嘭! 佛堂的一面墙,硬生生地被萧远山拳力,砸出来了一个触目惊心地大洞。 本来佛堂就在摇摇欲坠,受了萧远山的这记威猛力道,更是支撑不住了,轰隆一声倒塌,尘土飞扬。 此刻有数十名少林僧人,正在飞快地向着佛堂奔来,见到佛堂陡然间在他们面前倒塌,一个个全都惊得目瞪口呆。 经过少林寺山门前的那一场大战,扫地僧在他们的心中,已然成了一个神话。 如今见到这位少林神话所住的佛堂,居然发生了这般变故,怎不让他们胆颤心惊,连忙传出了遇袭的信号。 就在佛堂倒塌的同时,有着两道人影,如同游龙一般,从佛堂中飞腾而起,足足飞起了数丈。 两个人都是相互忌惮,他们在空中各自一个盘旋,向着相反的方向飞了出去。 瞧着少林寺发出遇袭的信号,慕容博不由地脸色一变,他本来想着能解决掉扫地僧,如今看来无法如愿了。 不过慕容博知道,他那一记重手,已然让扫地僧重创。扫地僧就算侥幸不死,想要恢复,不知何年何月。只怕那时,他早就身登大宝,做稳龙庭,还怕什么扫地僧? 慕容博主意打定,不敢迟疑,嗖地就窜了出去,身法之快,快如闪电。 萧远山一心为了报仇,他将扫地僧向赶来的玄生抛去,口中叫声:“接着。” 玄生连忙将两只手臂伸了出去,稳稳地抱住了扫地僧,见到他满身血污,形容憔悴,心中好生难过。 萧远山看到慕容博去势已远,不由地长啸一声,飞快地向着他追了过去。 但听一阵龙吟声不绝,萧远山身形展开,如同游龙出海,卷起了一路烟尘,瞬间消失在众人的目光中。 此刻数名玄字辈的高僧,都纷纷地赶来,问起缘由,玄生也说不太清楚,只说是慕容博所为。 当下数名玄字辈的高僧,纷纷地痛骂慕容博无耻,惹得不少高僧,都犯下了恶口之戒。 洪金恰在此刻赶到,他本来是想向扫地僧覆命,没料想见到了这等惨相。 “千算万算,都算不到慕容博这恶贼,如此丧心病狂,有机会我一定会杀了他,替玄悲大师和扫地前辈报仇。” 洪金咚的一拳,砸到了石上,将那块坚硬的青石,给砸得四分五裂。 瞧着洪金的无形拳气,居然有如斯的威力,少林玄字辈僧人,不由地都是措舌不下。 敢说这等狂话要杀慕容博,放眼天下,只怕也就洪金等寥寥数人了。 洪金扫了一眼扫地僧,见到他的伤势异常地严重,不由地紧皱眉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从玄生怀里,洪金轻轻地接过扫地僧,慢慢地将他放在地上,用双掌抵住他的后背,两道温和的九阳真气,缓缓地向他体内渡了过去。 结果越是探看,洪金的心越是往下沉,扫地僧伤势之重,远远地超过他的预料。 由于吐出了大量的血,再加上时辰已久,扫地僧所中的十香软筋散,药力消失了不少,被洪金九阳真气激发,他体内原来的气息,不由缓缓流动了起来。 扫地僧一生未曾亲近女色,功力十分的精纯,正因为这样,在他昏迷不醒的时候,气息还能被洪金唤醒。 可是这道气息,实在是太虚弱了,气若游丝,而且飘渺不定,令人难以捉摸,难以维系。 第一百三十九章 情深义重 洪金知道不能急躁,他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全部心神,都投入到了扫地僧体内。 两道九阳真气,如同两道温润的泉水,注入到了扫地僧体内,四处探寻着他体内的气息。 少林玄字辈的高僧,在玄寂方丈的带领下,纷纷赶来,见到这种情形,无不错愕。 玄寂知道,洪金正在救助扫地僧,不敢打扰,让少林寺一众玄字辈高僧,都在原地打坐,替他们护法。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洪金不敢分神,帮助扫地僧,将他体内细若游丝的气息,缓缓地凝聚到一处。 如此过了一天。 少林寺玄字辈高僧,都开始轮流坐守,洪金却依然一动不动。 包括玄寂方丈在内,众人一切行动都是悄无声息,唯恐打扰了洪金,毕竟扫地僧,如今可是少林的精神支柱。 洪金觉得扫地僧体内的气息,渐渐地汇聚成了气流,在体内自动地流转起来。 到了这个地步,洪金的九阳真气,再停留在扫地僧体内,只能是徒增障碍。 洪金非常识趣地将九阳真气撤了回来,经过一日一夜的苦熬,如同织娘织衣般,他感觉到十分的劳累,疲倦欲死。 有鉴于此,洪金并没有立刻起身,他引导着体内的九阳真气,快速地运转一个周天,这才觉得疲劳尽去,劲力循环而生,恢复了生生不息的往日情景。 见到洪金起身,玄寂方丈连忙走了过来,低声问道:“怎样?” 还不等洪金答言,扫地僧就一脸苦笑地站起身来:“命大概保住了,可就算活了,也成了废人。” 洪金正容道:“就算是废人,也要活。否则,前辈也就不是前辈了。” 扫地僧一愕,随即笑道:“没想到我在少林,当了半辈子的僧人,居然还不及你看得透彻。” …… 少林寺后山,半山腰处,有着一个普通的农家小院,院子里到处都种满了蔬菜,充满了盎然生机。 玄慈一身俗家的装扮,就似一个普通的农家老翁,正笑眯眯地望着院中绿油油的蔬菜出神。 从院子里向外看,可以看到少室山,那里有绵延的寺庙,黄墙碧瓦,正是少林寺的所在。 玄慈在这里住了月余,差点忘了那些在少林寺的日子,只是偶尔想起,神情不免怅惘。 任谁从少林方丈,突然变成了一个农家老翁,这巨大的身份落差,都要慢慢才能适应。 院门被轻轻地推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玄慈还以为是叶二娘,口中笑道:“二娘,你回来了。” 没有人答话,玄慈觉得不对头,连忙将头转了过来,这一看不由地大惊失色。 来人身形高大威猛,穿一身黑袍,正是契丹国昔日的高手萧远山。 萧远山一脸的杀气,他板着脸走进来,就如一尊杀神,带来了一阵浓郁的死亡气息。 玄慈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他长叹了一口气:“没想到,你还是不肯放过我。” 萧远山声音嘶哑地道:“凡是冒犯我娘子的人,都该死,你自然不能例外。” 玄慈的脸上,露出了追悔莫及的神情,他幽幽地道:“任谁前来,我都会与他动手,可是你来,我却只能甘心就死。因为当年,确实是我识人不清,才会铸下大错。是我欠你的,这条命,你来拿吧。” “哼!你们中原人,就会假仁假义,你不要以为不还手,我就不敢杀你。”萧远山冷哼了一声,向着玄慈大踏步的走来。 “慢着。”玄慈本来闭目待死,陡然间想起一件事来,不由地大声喝道。 萧远山不由地一愕,他冷笑道:“怎么,又想反悔了吗?” 玄慈道:“老衲……我早就看穿了生死。可是叶家二娘,她与这件事情,并无丝毫瓜葛,求你放过她。” 萧远山点了点头:“本来想要将她一起杀死,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饶了她的一条性命。” “还有虚竹,他是你儿子萧峰的结义兄弟,你也不能对他下手。”玄慈想到虚竹,脸上不由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萧远山不耐烦地说道:“好啦。只要他不来找我报仇,我就饶了他的性命。” 玄慈道:“既然这样。还请你容许我自行了断,否则,少林寺和灵鹫宫,迟早会追查到你的头上。” 萧远山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他向玄慈,再度走近了一步,只有数步之遥。 玄慈翻转手掌,就向着天灵盖上打了过去,谁知陡然间就觉得劲风扑面,萧远山居然出手对他暗袭。 凭着对萧远山的了解,玄慈知道他是一个非常傲气的人,无论如何想不到,他居然会出手偷袭。 这突如其来的一掌,后发先至,居然赶在了玄慈出手之前,硬生生地将他轰飞了出去。 幸好玄慈见事不妙,身子及时地向后缩了三尺,饶是如此,只觉内腑中一阵剧烈疼痛,明显是受了极大的内伤。 玄慈抹了一把嘴上的血迹,眼神中有着说不出的愤怒,他指着来人道:“你……你不是萧远山,你……你究竟是谁?” 来人陡然间发出了一声阴笑:“不错,你说的对,我不是萧远山。如果不是假扮他,只怕凭你的大金刚掌,我很难杀得了你。” “唉!枉我将你当成最好的朋友,一向尊敬你,信任你。谁料你三十年前误传谣言,让我犯下了终身难以弥补的大错,愧对武林同道,天天内疚,夜夜不安。如今还来杀我,你,真是丧尽天良!” 玄慈听出了来人是谁,他的脸上,越来越是愤怒,大声吼道。 慕容博哈哈地笑道:“信任我是你的错。你自己瞎了眼,怪得谁来?你既然要做个好人,不如就凑上前来,让我一掌打死,这才是尽了你的朋友本份呢。” 不等慕容博说完,玄慈一记大金刚掌就飞了出去,此掌属于少林上乘内功,讲究“招招有势,势势有法,法法有用”,劲力无比威猛,少林百年来,只有杰出高手才能练成。 慕容博偷袭得手,不愿意与玄慈硬拼,他的身子一晃,陡然间就在原地消失不见。 啪! 玄慈的一掌打空了,将叶二娘晾衣的架子打断,顿时散落了一地的衣物。 慕容博让过玄慈的来势,一记般若掌,就向着玄慈的背心印了过去。 此掌虎虎生风,刚猛有余,是少林七十二项绝技中少有的杀招。 慕容博使用此掌,还有着一个阴险目的,那就是此掌很象萧远山的外门功夫,可以更好的嫁祸于人。 玄慈对般若掌,同样有着数年浸淫,如果换作平时,就算打不过慕容博,想要逃脱性命,估计还不算太难。 可是他受伤在先,本来就是强自支撑,再强行使用大金刚掌力,很快就感觉到力不从心,额头上的汗珠,不断地滚落下来。 慕容博眼见此景,不由加快了攻击,他的身形飘忽,般若掌法上下翻飞,处处不离玄慈的要害。 玄慈被迫无奈,只得与慕容博一连对了几掌,每一记掌力发出,他都会吐出一小口的鲜血。 眼看玄慈此番在劫难逃,慕容博更是加紧了攻击,他陡然将掌化成了拳,但闻拳风虎虎,与萧远山的金刚伏虎拳法,有着七八分相似。 陡然间从院门外飞进来一个人影,正是叶二娘,听到打斗声急忙赶来,看到满地狼藉,玄慈满身都是鲜血,不由惊得呆了。 “萧远山,你这个天杀的直娘贼,老娘跟你拼了。”叶二娘从屋里抽出一柄短刀,飞快地向着慕容博杀去。 玄慈剧烈咳嗽了一声:“他……他……” 瞧着慕容博阴冷的面孔,玄慈并没有接着说下去,如果他不讲出真相,叶二娘还有一丝活命的机会,如果他讲出真相,慕容博一定会杀人灭口。 “大哥,你究竟……怎么样?”叶二娘的声音打颤,她实在料不到,正好好地日子,居然会天降横祸。 “我是不成了。二娘,你快走……快走,去找虚竹孩儿。”玄慈厉声喝道,看来极为狰狞。 叶二娘凄凉地道:“萧远山,你抢了我孩子二十年,有什么仇,也该报了。请看在我儿子与你儿子萧峰结拜的份上,放过我们吧。” 玄慈怒声道:“这人是狼子心肠,不要向他求恳,没用的。你快走,否则,我死不瞑目。” “不,我不走。我离开了你二十年,孤身一人在江湖上漂泊,早就将生死看淡了。我要与你生在一起,死在一起。” 叶二娘披头散发,一边挥刀猛砍,一边坚定地说道。 “我死了,你死了,竹儿怎么办?没人给他通风报信,他必然死在此人手里。二娘,你就算要陪我,也要先找到竹儿才成。”玄慈一边拼命地支撑,一边冲叶二娘急急地说道。 听了玄慈和叶二娘所说的话,就连铁石心肠的人,只怕都会落泪,慕容博却是一言不发,眼中还有着嘲讽的笑容。 叶二娘进退两难,她知道此刻离开,只怕再也不能见到玄慈了,不离开,儿子虚竹确实有大危险。 “大哥,这人武功如此高强,就算我想逃,只怕也逃不了,我还是要一直陪着你,我怕你孤单。”叶二娘柔声说道,眼中实在有深情无限。 “不,不,不,只要你想逃,就一定逃得了。你如不走,我死不瞑目。”玄慈神情坚定地说道。 第一百四十章 生死相随 嘭! 慕容博重重地一拳,砸在玄慈的小腹上,玄慈张口一吐,一道血箭直飞了出去。 对此,慕容博早有预料,他身子一闪,就躲了开去,鬼魅一般的一跃丈许,又是重重的一拳。 玄慈身上的骨骼,都被慕容博打得寸寸而裂,就算他是铁打的身子,都支撑不住了。 “二娘,走……”玄慈用生命呼喊道,这是他一生最后的话语,他晃了一晃,身子咕咚一声摔倒在地上。 没有亲眼看到叶二娘离开,玄慈果然是死不瞑目,他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对慕容博的怨恨。 “啊……” 叶二娘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她挥舞着手里的短刀,发疯一般地向着慕容博砍去。 慕容博的武功,比起叶二娘,实在是高明了太多,如果他想要杀死叶二娘,只怕用不了第二招。 不过,慕容博心计阴狠,他要利用叶二娘做棋子,陷害萧远山,自然不会轻易杀她。 叶二娘拼命地冲杀,可是她的破戒刀法,怎么能砍得中慕容博。 “臭婆娘,我答应玄慈贼秃,饶你不死,可是活罪难饶。”慕容博眼中流露出阴毒。 嗖! 两道阴狠的指力,从慕容博手指当中发了出去,犹如利箭一般,锐不可挡。 “啊!” 叶二娘手中短刀落地,双手捂住了眼睛,有鲜血从她的手指缝中流了出来。 被慕容博的参合指力所伤,叶二娘的一双眼睛,当场便瞎了。 “哈哈,我萧远山的仇人,又少了一个。只有一个慕容博还活在世上,迟早让他难逃活命。”慕容博狂笑了数声,身子一纵,立刻出了院门。 慕容博心中得意,出了院门,仍是不住地哈哈狂笑,他一直唯恐玄慈会泄露他的秘密,如今总算是除了这个对头。 “大哥,大哥,你怎么样?”叶二娘但觉眼前一片漆黑,不由惊慌地叫道。 玄慈自然没有回应,从今以后,他对这个世界上的任何呼唤,都不再有回应了。 叶二娘越来越是惊慌,她的一颗心渐渐地沉了下去,如同沉在海底,如同沉在冰窖,阴暗寒冷。 摸啊摸! 叶二娘用颤抖的手,在地上不停地摸索起来,她依稀还记得玄慈所躺的方位。 终于,叶二娘摸到了玄慈的身子,触手冰冷,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温热。 叶二娘温柔地手指,摸到玄慈的鼻子,却没有感觉到一点气息。 她仍不死心,又向着玄慈的脉门摸去,感觉不到一点的跳动。 “大哥,不是说好。我们的余生,都要在一起长相厮守的吗?你为什么不遵守诺言,就这样狠心地舍我而去?佛门不是戒妄语吗?你为什么要说谎话?……” 叶二娘一点都不顾及她的眼睛,在玄慈死了之后,她的心,也跟着一起死了。 将手缓缓地上移,叶二娘摸到了玄慈的眼睛,她能感觉到,玄慈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她能想象得到,玄慈心中的愤怒和不甘。 “大哥,不管遭遇多少困难,我都要为你报仇,你死得好惨啊……” 叶二娘的眼泪,汩汩地流淌了下来,滴落在她的衣襟上,这是真正的血泪斑斑。 就这样,叶二娘抱着玄慈的身子,不停地诉说,就这样从白天坐到黑夜,又从黑夜坐到了白天。 白天和黑夜,对于叶二娘来说,没有了任何区别,她的眼睛瞎了,她的心死了,她就象是一具行尸走肉。 见到眼睛瞎了的叶二娘,满身是血,抱着玄慈的尸体,站在少林寺的门前,整个少林寺都惊动了。 玄寂方丈带着少林寺大大小小的僧人,从少林寺中飞身赶了出来,他们的脸上,充满了悲痛。 玄慈,曾经的少林方丈,少林寺的有德高僧,在位数十年,深得少林寺僧众的爱戴。 如今见他竟然身遭惨死,顿时寺中响起了一片悲泣声,就连一些玄字辈的高僧,都忍不住地伸手抹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少林寺的和尚,毕竟也不能脱俗,六根未净的人,同样占了多数。 明知叶二娘看不见,玄寂方丈依然合什问道:“女施主,怎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就算玄寂一向镇定若恒,此刻声音都不免颤抖,他与玄慈交情一直深厚,没有玄慈的大力推举,他根本就坐不上方丈的宝座。 叶二娘阴冷的声音,如同亘古不化的寒冰:“萧远山,是这恶贼,杀死了大哥。” 整个少林寺上下,顿时响起了一片痛骂萧远山的声音,都骂他是契丹贱种,连萧峰一起,都跟着挨了不少骂。 少林寺本来清规颇严,很少有这种群僧集体骂人的情况出现,可是眼见昔日的方丈玄慈被人杀死,一个个戒律堂的僧人,都只好装作听不见了,有性子刚烈的,还夹杂在一起骂。 洪金只觉得脑子里嗡了一声,玄慈方丈惨死,他的心中,已然是万分难过,听到这个消息,更是觉得伤心。 “叶前辈,此事非同小可,你确定是萧……远山杀了玄慈大师?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洪金小心翼翼地问道,唯恐言语有失,那相当于在叶二娘的伤口上撒盐。 “就是那天杀的狗贼萧远山!此事是我亲眼所见,那里还会丝毫有假?”叶二娘恨恨地说道。 此刻叶二娘双目都瞎了,还说是亲眼所见,众僧听到此言,都是一阵的伤心难过,对于萧远山的恶行,更是人人愤怒。 “洪金,如果虚竹和萧峰打起来,你会帮谁?”叶二娘厉声说道。 洪金呆了片刻,这才答道:“我……当设法调停,如果无法化解,我会选择两不相帮。” “这是你的真心话吗?”叶二娘声音越来越是凄厉。 “是。”洪金叹了口气说道。 叶二娘叫道:“我要你立誓,永远不能对虚竹不利。” 洪金正容道:“我洪金在此立誓,如果我有对虚竹不利的任何行为,就让我不得好死。” 叶二娘的声音缓和下来:“洪金,我有一件事拜托你,你当设法找到虚竹,千万要他留意,莫遭了萧远山的毒手。” 洪金道:“叶前辈,你的话,我一定帮你带到。咦,你怎么了?”声音当中充满了惊恐。 叶二娘的身子慢慢地软了下去,众人这才看清,在她的心口处,插着一柄匕首。 洪金呆住了,少林群僧都呆住了,他们这才知道,叶二娘早就一心寻死。 叶二娘道:“玄寂方丈,我恳求你一件事情,在我死后,将我们两个合葬在一起,就葬在少室山下,我们家外的果园中。” 玄寂方丈道:“放心吧,叶施主,老衲一定照办。” 叶二娘道:“洪金,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不枉了虚竹与你……与你结识一场……” 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等到完全消失,叶二娘就没了气息,直到临死,她都紧紧抱着玄慈的尸体。 少室山,半山腰处! 细雨纷飞,化成了淡淡的轻雾,不停地洒在洪金的身上,他的衣服湿透了,神情说不出的凝重。 地上的清草绿得耀人的眼睛,到处散发着勃勃的生机,玄慈和叶二娘的墓碑,就设在这里。 想到不久前,玄慈和叶二娘还在这里欢笑,洪金就觉得眼睛酸酸涩涩,有一种想要流泪的感觉。 “玄慈大师,叶前辈,请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帮助虚竹,替你们报仇雪恨。”洪金喃喃地道,仿佛玄慈和叶二娘就在眼前。 少林寺众高僧本来想要大做法事,可是玄寂方丈道:“玄慈师兄一生爱静,不图虚名,还是算了。” 当晚,洪金就宿在了院中,虚竹不在,他替虚竹守一守灵。 …… 少林寺玄寂方丈,派人来找洪金,说是要杀上燕子坞,替扫地僧讨个公道。 于是一行百余名僧人,连着洪金,向着姑苏赶去,这些人都是少林寺中的精英。 慕容博这些年暗地里活动,很是害了不少的英雄豪杰,听说少林僧要去燕子坞找慕容博算账,群豪纷纷地加入了队伍。 还没走到燕子坞,就纠集了千余人,名义上以少林寺为首,浩浩荡荡地向姑苏城外走去。 瞧着群豪各行其是的样子,玄寂方丈不由地暗自担忧,他只想与慕容博为难,并不想滥杀无辜,可是群豪却并非这么想。 群豪来到了姑苏城外,却不由地都傻了眼,只见一片大水,碧绿一片,却无人知道燕子坞的所在。 洪金找到了附近的居民,悬赏了半天,才总算找到了一个,认识到燕子坞的道路。 那人是个赌鬼,实在是输得太狠了,急需银子返本,这才一咬牙,答应了洪金的要求。 群豪有的是银子,当下包了数十条小船,由那位赌鬼领路,向着太湖深处行去。 洪金记得,这依稀就是来时路,只不过当时有着段誉和阿碧同行,清歌软语相伴,此刻故地重游,却完全不是当时的心情了。 “这江湖,当真险恶。”洪金喃喃地自语道,他缩在一个角落里,听着一片嘈杂声,不由地暗自发愁。 第一百四十一章 火烧参合庄 初春时节,太湖水绿得耀人的眼,小船在一片片摇摆的莲叶中穿行,颇见诗情画意。 偶尔有早开的莲花,红艳如火,洁白如雪,各见风情,清香浮动,惹人无限遐思。 群豪的吵吵闹闹声,不断传来,与这无边的胜景,看来实在是别扭到了极点。 “金碧芙蓉映太湖,相传奇胜甲东吴;太湖三万六千顷,多少烟波浩淼中。” 一个秀才模样的人立在船头,迎着清风,背负着双手,摇头晃脑地吟道。 有不少人识得,此人名唤金钩秀士左铭,一双金钩相当地精妙,心计阴沉,实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盗贼。 群豪大都不懂什么诗赋,可是这首诗却是非常地有气魄,颇合群豪的胃口,纷纷地问是谁人所做。 “此诗是范蠡范少伯所作,当年他携西施归隐,泛舟太湖,一时有兴,随作此诗。”见到众人相问,左铭面含笑容解释。 平日里左铭满面堆笑,可谁要是得罪他,此人一定会不择手段地报复,所以就算功夫比他高的人,都不敢对他轻慢。 范蠡别名陶朱公,是当时天下最有钱的主儿,还娶了天下第一美女西施为妻,真是人生得意。 洪金忽道:“这位范少伯,与江湖上的一位前辈有关,你们知道吗?” 群豪摇了摇头,纷纷地催促,要洪金讲一下他们的故事。 洪金于是将记忆中的故事,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讲了吴越间的恩怨,讲了天下名剑,讲了范蠡和西施以及阿青之间的传奇。 群豪都听得津津有味,纷纷道阿青的事情,恐怕只是传说,人间怎么会有这样神奇的剑法? 故事讲完,洪金却陷入了沉思,他为阿青纯朴的爱恋所感动。 可就算拥有天下无敌的剑法,又如何?她苦苦痴恋的心上人,还是投入了别人的怀抱。 见到了田田荷叶,洪金不由想到了阿紫,还记得她当时任性胡来,差点没断送了性命。 如今风景依旧,阿紫却不知去了那里,这些,都让他隐隐地发愁。 “离这儿不远,有个参合庄婢女所住的地方,叫听香水榭,大爷们要不要前去看看?”赌鬼一脸殷勤地说道。 “看什么看!我们要去找正主儿,直接去燕子坞。”洪金板起脸来训斥道。 这么多的群豪,恐怕会将听香水榭糟蹋得不成样子,洪金心下不忍,这才正容说道。 赌鬼连声称是,领着众人,一路向着参合庄而去。 群豪划了半天桨,就听赌鬼道:“快到了,参合庄好大,是慕容家的祖传基业。” 果然,划不多久,就见到了一大片庄园,隐在青杨绿柳间,不时地有燕子穿梭来去。 想到姑苏慕容氏,群豪心中都有一股怨气,看到小船靠岸,各执兵刃,纷纷地跃了上去。 洪金瞧着这些人,本领高强的实在不多,不由地暗自摇头,这一次参合庄之行,输赢难料,实非众人想象的这么容易。 群豪一路向着庄里冲了过去,见到参合庄设计精巧,无论是亭台楼榭,还是小桥流水,都显得流畅自然,颇有隐士之风。 “他奶奶的,这个慕容博,倒真是会享清福。”一位虬髯大汉大声地骂道,此人是神拳门的首领黄伯流。 洪金陡然间停住了,他觉得有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参合庄竟然象是一个死庄,没有一个人存在,死气沉沉。 听洪金这么一说,玄寂方丈顿时警惕起来,连声地喝令群豪,一定要小心在意,防备慕容博的暗算。 群豪不由握紧了兵刃,本来就紧张的心,变得更加的紧张起来。 啪! 不知道是谁的兵刃,突然掉了下来,将众人吓了一跳,放眼看去,一个人正满面羞惭地将兵刃捡起,此人是五凤刀门的吴雄。 “他奶奶的,胆子这么小,在家抱娃子算了,跟着瞎参合什么?”刚才骂人的虬髯大汉黄伯流,一脸不屑地斥道。 吴雄满面通红,他可不敢有什么回应,只是小声地嘟囔着,谁也听不清他说些什么。 “咦,那个赌鬼呢?”洪金打量了一番,突然间惊问起来。 群豪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什么时候,那个赌鬼已然悄悄地溜掉了。 洪金身上不由地冒出一阵寒意,人太多太乱了,没个章法,这样的人聚集在一起,战斗力肯定不会太强。 “慕容博这个混蛋,做了亏心事,连祖宗的基业都不要了,这叫少林僧指挥有方,慕容博望风而逃。”黄伯流哈哈大笑着说道。 洪金道:“慕容博诡计多端,我们还是小心在意,不如先退出去,再做打算吧。” 玄寂方丈点了点头,喝令众人快退回去,免得遭人暗算。 “啊……” 就在这时,一道惨叫声突然间传来,而且就在入口的方向。 洪金不由着急了起来,来不及向众人招呼,身子如同一道流星,立刻快速地赶了过去。 黄伯流看洪金年纪轻轻,玄寂方丈偏生对他特别客气,心中早怀不满,此刻才惊叹道:“我的天,敢情这臭小子本领这么好。” 没有人理会黄伯流,群豪都纷纷地向着来路奔去,直到此刻,他们才心慌了起来。 洪金一路提气飞奔,只觉九阳真气在体内不断地流动,竟然越跑越快,越跑越是精神。 眼看着跑到参合庄的门前,洪金不由深吸了一口气,放眼向着前方望去。 在那青杨绿柳处,本来系了十余条小船,如今都已不见,本来看守小船的人,都被杀死,横七竖八地躺在了地上。 远处隐隐地倒是有小船的影子,似乎在船尾,还有人向参合庄挥手示意,只是太远了,影影绰绰看不清楚。 到处都是血迹,连附近清澈的湖水,都给染成了血红一片。 洪金不由地震惊,看守的这些人中,有着两名少林玄字辈的高僧,不乏好手,没想撞到来敌,居然没有抵抗之力。 不多时,群豪陆续地赶来,见到这种情形,除了少林寺僧人以外,无不大骂。 骂过之后,群豪不由地都发了愁,参合庄四面环水,根本不知道出路在何方,他们居然被困在了这里。 过不多时,进参合庄查看的僧人,陆续出来禀报,参合庄已成了一座空庄,特别是食物,更是一点都没有。 “奶奶的,慕容博真是阴狠,他玩得这是瓮中捉鳖计,将我们困在参合庄,等我们没了力气,他再一个一个的收拾我们。”黄伯流大声地叫嚷道。 群豪脸上都有惊慌之意,知道黄伯流所言不虚,慕容博打的必然就是这般主意。 这些人来到参合庄,实指望与慕容博评评理,真刀真枪地打一场。 谁知道慕容博根本不顾身份,不与他们照面,直接舍弃了参合庄,玩了个釜底抽薪,将他们的船给全部劫走。 洪金和玄寂等人都是相对苦笑,他们对慕容博的阴险,还是估计不足,陷入了这等被动的局面。 “奶奶的,我们放把火,把他这鸟庄子给烧了。”黄伯流大声地嚷道。 立刻有不少群豪响应,有性急的汉子,就想去找**。 玄寂方丈连忙出言阻止,说是真的把庄子烧了,可就无处容身了。 天色渐渐地黑了,场中的人都是一筹莫展,纵然有人识得水性,可是想要横渡这一望无际的湖泊,却也是没有可能。 夜深了,众人乱了一天,除留下数人值守外,其余都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嗖嗖嗖! 陡然间传来冷箭破空的声音,群豪起来一看,全都吓呆了。 天空中有着无数的箭矢飞来,在这些利箭上面,还都带着火光,原来却是火箭。 不大一会儿,整个参合庄都陷入了一片大火中,火光直接映红了半边天空。 嘭嘭嘭! 有不断地爆炸声传来,原来在这参合庄下面,还埋有火药,被火光点燃,就开始了爆炸。 群豪一阵慌乱,不住地寻找着可以栖身的地方,可是躲在树木上,怕成为火箭的目标,躲在地上,又怕遭了爆炸,一时间都如没头的苍蝇,到处乱窜。 只有少林寺的僧人,平时持戒甚严,纵然慌乱,却没有乱走乱动,反而被伤到的极少。 这一场大火,直烧了半夜方息,等到天色放亮,还有不少地方,有着火光在窜动。 清点人数,只见被烧死炸死的数十人,受伤者不计其数,就连功力高强的少林高僧,一个个都弄得灰头土脸。 “他奶奶的,慕容博这龟儿子太狠了,这是要拿咱们当烤猪啊。”黄伯流脸上有一块被烧焦,疼得嘴角不停地抽搐。 洪金侥幸没有受伤,心中暗呼幸运,如果真的落在炸药所埋的位置,恐怕会被炸个尸骨无存,逃都来不及。 群豪纷纷地大骂,说等到出去以后,一定要同慕容博算这一笔帐。 “慕容博如此凶狠,恐怕……恐怕我们不容易回去。”五凤刀门的吴雄,嗫嚅着说道。 黄伯流怒了,瞪了吴雄一眼:“难道你害怕慕容博那个龟儿子?” 吴雄立刻闭上了口,他发现跟黄伯流斗口,只能是自讨苦吃。 洪金放眼望去,只见场中横躺了数十具尸体,触目都是伤者,到处都是被烧毁的断壁残垣,整个参合庄,没了一个完整的地方。 此情此景,怎一个惨字了得?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一切都要小心从事,防备慕容博再来攻击。”洪金叹了一口气。 众人连连点头,备受打击的他们,一个个都成了惊弓之鸟。 第一百四十二章 生死考验 一场大火烧后,夜幕下的参合庄,如同一只庞大的怪兽,充满了阴森恐怖的气息。 群豪的肚子,开始咕咕叫了起来,有不少人,都开始捡地上烧焦的燕子吃。 开始还有人自恃身份,后来逐渐变得疯狂起来,身陷困境的人,都知道食物的重要。 为了争夺燕子肉,发生了不少的流血事件,幸好被少林僧人及时地制止,没有形成祸乱。 群豪带来的食物都放在船上,被慕容博的手下,尽数的席卷而去。 洪金所幸随身背了个包袱,里面有着不少的干粮,纵然生硬,总算能聊以充饥。 瞧着群豪争夺燕子肉的疯狂形态,洪金不由地叹了一口气,真到了艰苦的境地,人与畜牲,没有太大的差别。 少林寺的僧人,自然不会去抢燕子肉,自玄寂方丈以下,他们一个个都在大念阿弥陀佛,至于是不是借机吞咽口水,那就只有本人知道了。 “洪金,你为什么不争?”瞧着洪金镇定如恒的样子,玄寂方丈惊奇地问道。 洪金摇了摇头,闻到喷香的燕子肉,他不是不动心,可是他有他的矜持,他有他的骄傲。 被慕容博手下杀死烧死炸死的人,都被埋在了一处,他们死能同穴,倒也算有缘。 少林寺的僧人都是现成的,由玄惭大师亲自带领,不断地念念有词,替这些亡灵超度,念得都是往生咒。 据传冤魂听了往生咒,就能消除四重罪、五逆罪和十种恶业,不被邪恶鬼神所迷惑。 洪金听不懂经文,可是少林僧人虔诚的神态,却令他颇为动容。 到了半夜,异变突生,所有吃了燕子肉的人,都发生了或轻或重地呕吐。 有两个比较贪婪的汉子,吃了太多,居然被硬生生地毒死了,不一会儿,尸身就开始发黑。 “阿弥陀佛,慕容博好恶毒的手段。”玄寂大师脸上现出了怒容。 对于慕容博这种大奸大恶之徒,玄寂大师充满了恨意,直呼其名,不再假惺惺地称他为慕容施主了。 如此折腾了大半夜,群豪才迷迷糊糊地睡下,所幸慕容博并没有趁夜来攻。 次日醒来,玄寂命令少林僧砍下树木,来扎木筏,看能不能借以逃生。 奈何被大火一烧,参合庄里的树木,根本就没剩下多少,就算剩下的,大都没了用途。 群豪都来帮忙,着实忙碌了一阵,扎了一个小木筏,连动手制造的人,都是连连地摇头。 木筏很是娇小,只能容纳两个人不说,各处连接的绳索,七拼八凑而来,很不结实。 凭这样的木筏,只怕撑不了多远,就得散架,根本无法使用。 参合庄内的群豪,都是一片叹息声,眼看断了退路,他们该怎么办?难道都在这里等死不成? 玄寂方丈道:“只盼玄渡师兄,见到我们久未归返,能够派人前来营救,如今只能耗一天算一天了。” 自玄寂方丈亲自赶来参合庄后,少林寺暂由玄渡主持,故玄寂方丈有此一说。 群豪都提不起劲来,少林到参合庄路途非近,想要传递消息,实在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燕子肉仍有一点剩余,可是群豪都知道,里面被慕容博下了慢性毒药,自然没人肯吃。 所幸参合庄附近,还有着一点游鱼,可是慕容博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搞得数量相当稀少,水性好运气好的豪客,还能抓到一两条,水性差运气差的豪客,就只能饿肚子了。 “酸秀才,来给我们吟首诗,好喂饱我的肚子。”虬髯汉子黄伯流大声地嚷道,没有丝毫忌讳。 金钩秀士左铭偏偏就对黄伯流容忍,他微微一笑:“我就吟一首白石道人的点绛唇吧。” 黄伯流大声叫好:“点绛唇好,我就喜欢女人这调儿”。 不等别人答话,黄伯流脸上又露出奇怪的神情:“白石道人,难道也喜欢这个?莫不是一位风流道人?” 左铭知道黄伯流什么都不懂,于是笑了笑,吟道:“燕雁无心,太湖西畔随云去。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第四桥边,拟共天随住,今何许?凭阑怀苦,残柳参差舞。” 还没等左铭吟完,黄伯流就大摇其头:“不好,不好,你一定是记差了。” 左铭感觉到大大的奇怪,他不由皱眉道:“如何见得是我记差了?” 黄伯流叱道:“你的点绛唇呢?跑那儿去了?只说什么燕啊雁的,以后千万别提这个,我听到这个燕字就头疼。” 纵然在愁苦当中,听到黄伯流这样叫话,还是有不少人笑了起来,同黄伯流论诗词,等于对牛弹琴。 天色渐渐地黑下来,这两日正赶在晦日和朔日,天上没有一点星光,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一片。 群雄更是加强了小心,唯恐慕容博的手下,会趁着黑夜偷袭。 谁知戒备了半夜,根本不见有敌人攻来,守夜的人都不敢松懈,每隔一段时间,就呼应一番,确保没有敌人来袭。 突然间,一阵恶臭的气息传来,简直令人作呕,守夜的人连忙发出啸声。 其实不用守夜的人示警,那些睡觉的人,其实都睡不踏实,此刻纷纷惊醒,各执兵刃跃了出来。 数名武功高强的僧人,在洪金的带领下,到了参合庄的外围,这一看,不由地暗自叫苦。 靠近参合庄外围的水,都变成了浑浊的黑色,散发着一种极其难闻的味道,让人作呕。 洪金脚步不停,围着参合庄转了少半个圈子,一看果不其然,整个参合庄外围的水,完全都被人投了毒。 奔跑间,洪金斗然间停住了脚步,他发现前面有一只快船,正在向湖里倾倒着什么东西。 嗖! 洪金一镖飞了出去,这是他从契丹归来途中,特意打造的暗器,轻易绝不使用,如今一看距离太远,如果不借助暗器,很难将对方留下来。 啊! 一声惨叫,洪金的这一镖,从他前侧的那个黑衣人背心射了过去,直接穿透,又洞穿了后侧的黑衣人前胸,这才落到了地上。 由于此镖速度太快,两个黑衣人只发出了一声惨叫,就一前一后地栽倒在湖里。 正在划船的黑衣人,见到这种情形,吓得魂不附体,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将小船在黑夜中荡了开去。 洪金摸了摸袋里的镖,重新放了下去,就让这人回去,做个活的见证,知道被困在参合庄的人,同样不是好惹的就行了。 天色渐渐地亮了! 望着四周如墨似的湖水,每个人的脸上,都布满了愁苦,这次不但是吃鱼的问题了,连喝水都成了问题。 如此一连苦熬了七日,饶是参合庄上的群豪,都有一身功夫,却也快熬不住了。 纵然明知道湖水不干净,群豪也只有喝了,非常时期,还是保命要紧。 就连虬髯大汉黄伯流,都没有了大声说话的力气,群豪除了打坐以外,就是拼命地睡觉,想借此节省体力。 这一天晚上,轮到洪金守夜,他正在巡视,陡然间就听到一声轻响。 洪金心神一动,连忙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他非常警觉,唯恐会遭了恶人的算计。 借着淡淡的月光,洪金能够看清,这条黑影穿了一身僧衣,身材胖大,原来是个少林和尚。 “难道这和尚是个奸细?”一个念头陡然间升上洪金的心头,他连忙在身后跟踪了过去。 纵然饿了数天,这个和尚依然满身肥肉,可是神情中,却也充满了无奈。 这个和尚来到了一处断垣边,开始喃喃地念经,洪金听不明白,可也大略知道,这是一篇悔过的经文。 洪金愣住了,这和尚犯了什么错,为什么在这里祈求菩萨的宽恕? 念完悔过经,胖大和尚突然间在泥土中扒了起来,不大一会儿,居然扒出一个烧焦的燕子来。 敢情在抢夺燕子的时候,这个少林和尚,不知从那里弄来一只,他唯恐耳目众多,所以一直不敢来取。 如今实在是饿得狠了,他这才冒着大危险,到这里来取,没想到被洪金迎头撞上。 饶了一天的胖大和尚,见到有燕肉吃,明知道含有慢性毒药,都顾不得了。 胖大和尚张开了大口,就要向着燕肉咬去,还未咬到,他的口水,就不由自主地滴了下去。 “敢问大师法号?”洪金陡然间从断垣后面走了出来,他的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 胖大和尚见了,不由地大惊失色,他脸上登时布满了羞愧,身子一软,就想跪倒。 洪金连忙将袍袖一拂,一道强大的气流,立刻挡住了胖大和尚。 胖大和尚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始终觉得洪金的面前,就象有一道无形的气墙,根本就拜不下去。 “洪金,求求你了,千万要帮我保守这个秘密,我……愿意将这个燕子献给你。”胖大和尚将烧焦的燕子呈了上来,一脸的不舍。 “唉,这天……是越来越黑了,我什么都看不到了。”洪金装得十分地逼真,他的眼睛变得一片茫然。 见到洪金就这样从他身边走了过去,胖大和尚眼里有着浓浓的感激,他看着燕腿,眼中闪过强烈的贪婪神色。 一只烧焦的燕子,很快就被胖大和尚吞入了腹中,他吮了吮手指,叹了口气,神情中有着三分羞愧,七分满足。 第一百四十三章 蛟海腾龙 少林和尚偷吃肉这件事,洪金可以理解,毕竟同为佛门中人,境界也有高有低,无法苛求。 可仔细想想,就知道事态的严重,被困的时日久了,每个人为了食物,为了生存,都可能会变成疯子,变成死士。 黑暗夜色中! 突然有着沙沙的声响传来,如同响尾蛇,正从远方,快速而整齐地向参合庄逼近。 嗷…… 一声长啸,如同虎啸龙吟,陡然间在寂静的夜里响了起来,正是洪金所发。 仅从来人急促的脚步声,洪金就知道,这些人绝非好意,有着一种强大的危机感,瞬间传遍了他的全身。 “快,快起来,有敌人来了。”玄寂方丈连声地催促道。 如果是在七日之前,根本用不着玄寂方丈催促,群豪心中都充满着杀意,他们对慕容博的愤恨,到了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的地步。 可经过这七日的生死磨练,群豪都没有了力气,黑暗中,有人连兵器都摸不到了。 洪金的长啸一阵强过一阵,使得平静的太湖水面,居然激起了强大的波涛,一浪高过一浪。 这次来袭的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死士,可是他们听到了这般的长啸,心中却也不由地有了怯意。 走在这群死士最前面的人,身材相当地高大,面目十分地阴冷,赫然正是慕容博。 为了彻底歼灭群豪,慕容博舍弃了参合庄,一想起祖宗基业被毁,他就有着不可抑制的怒火。 而这一切屈辱,在慕容博看来,只有用群豪的大量鲜血,才能够洗刷。 慕容博所带的是他亲手训练的五百死士,这些人的实力,不过只是江湖上的二三流水平,可是他们杀人的本领,绝对令人叹为观止。 比如随便从死士中抽出一人,未必能够抵得过左子穆,可是四个死士之间的无间配合,杀四个左子穆,却是轻而易举。 五百死士,手中所持的都是利剑,慕容博专门请了高手匠师打造,长剑犹如一汪汪秋水,在寒夜中发出凄冷的光芒。 洪金的心中,有着强烈的愤怒,连日来的憋屈,再加上玄悲大师和扫地僧前辈的大仇,让他对慕容博有着浓重的杀意。 昏暗的夜色中,慕容博领着一群黑衣死士,如同来自地狱的魔神,杀气腾腾地一路飞驰而来。 洪金一夫当关,就站在一处高台上,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无惧无畏地望着下方黑压压成了一片的强敌。 不远处,玄寂方丈率领着群豪,快速地赶来救援,走在最前面的,赫然是一个个的光头和尚。 少林寺不愧是天下武林正宗,他们纵然在吃肉的时候,比不上这些群豪,可真要论起战斗力来,却绝对是武林翘楚。 看到洪金一个人站在高岗上,风吹衣襟,气质高傲若仙,慕容博只觉一股恨意,从脚底冲到了头顶,他大声吼道:“谁能杀了高岗上那个小子,我就封他为开国将军。” 如今的慕容博尚未起兵,他所兴复的大燕,八字都没有一撇,这时胡乱地许愿,其实是在给死士们画一张大大的饼。 可这些死士们,从小就接受慕容博的训练,对他一直言听计从,对他所说的一切,都有一种盲目的信任。 慕容博的这一句话,激起了死士们无穷的战意,他们纷纷地向着洪金围了过去,手中的剑高高地昂起,在黑夜中发出一阵阵的寒光。 “我剑利兮敌丧胆,我剑捷兮敌无首……”一众黑衣死士,齐声高吟,争先恐后地向着洪金冲去。 洪金怒! 如今形势非常地明朗,玄寂方丈身后的群豪,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如果不将他们的气势激发出来,今日参合庄的群豪,只怕将没有一个活口。 想到这里,洪金不由地大吼一声:“杀杀杀杀杀杀杀!” 一连七个杀字,如同佛家的偈语,从洪金的口中喝出,惊雷一般,让如癫似狂的死士们,脚步都不由地顿了一下。 醒悟过来的死士们,感觉到了深深的羞耻,他们以更加凶猛的态势,向着洪金杀了过去。 在大吼了一声之后,洪金的身子,顿时间飞起,如一朵白云,瞬间就飞到了死士们的中间。 嘭! 积蓄已久的九阳真气,如同炸开一般,从洪金的全身疾扫而出。 离得洪金太近的数名死士,一下子就感觉到了劲风扑面,差点站立不住。 仅仅是劲力稍微地施放,就有着如此强大的气势,饶是黑衣死士们一生见惯了杀戮,脸面都不由地变色。 轰隆! 洪金身上的气息,他陡然间一掌击出,正是天山六阳掌中的“阳关三叠”。 只是第一叠的劲力,就扫翻了十余名死士,挨得劲力最近的数名死士,全都筋骨断折,发出了一声声的惨叫。 “好小子!” 慕容博恨恨地叫了一声,身子陡地在空中一转,就到了洪金的面前,一记般若掌,硬生生地将“阳关三叠”的后两重劲力接了下来。 受两人的劲力激荡,离他们较近的死士,纷纷地倒飞了出去,完全就是不由自主。 众死士不由地都愣了一下,慕容博凭借数十年的浸淫,有此本事丝毫不足为奇,这不知从那里钻出来的愣小子,怎么可能有这样高深的修为? 慕容博的斗转星移,固然是奇妙无比,可是他到底应变仓促,恰好接在洪金的掌力最强处。 被洪金的后两道劲力一逼,饶是慕容博身为一代枭雄,都不由自主地连退了数步,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这一来,更是将那些黑衣死士的眼珠子,都快惊暴了,在他们的心目中,慕容博已然是天下无敌。 谁能料想得到,这不知从那里钻出来的奇怪少年,居然比他们心目中的天下无敌还强? 趁着黑衣死士错愕的样子,洪金犹如虎入羊群,就向成群的黑衣死士中冲了过去,哪里的黑衣死士最密切,他就向哪里杀。 这是何等的胆气! 洪金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只有激发出群豪的勇气来,这一场硬仗才有可能打赢,所以从一开始,他就不遗余力。 嘭! 洪金一拳挥出,将一个黑衣死士,连人带剑一齐轰了出去,直轰出三丈余远,才啪的一声摔落在地上,直跌得血肉模糊。 慕容博怒到了极点,依照他的盘算,经过七日来的不停骚扰,玄寂这一方,只怕剩不下多少战斗力了。 因此,慕容博只带了这五百黑衣死士来,就是让他们开开眼界,亲手品尝一下杀戮的快感。 谁知道这番的如意算盘,完全就被洪金一人搅了局,而且看洪金的样子,虽然身陷重围,却依然大呼小叫,战意正酣。 明知道按照江湖上的规矩,以他慕容博的名头,自然不能与手下一起夹击洪金。 可是此刻,慕容博横下一条心来,必杀洪金不可。 “杀了这小子,要什么有什么。”慕容博脸色铁青,率先向着洪金杀了过去。 在慕容博的身后,数百名黑衣死士,都向着洪金慢慢地涌去,如同大海中的波涛,一定要淹没洪金这座孤礁。 洪金渐渐地感觉到了力不从心,他的九阳真气虽强,可面对的对手,实在是太强大了。 单只一个慕容博,就足以与洪金打成平手,再加上这么多的黑衣死士相助,洪金慢慢地落于了下风。 嗤! 一个黑衣武士,明显是其中的高手,他觑了一个破绽,长剑如毒蛇般的疾刺而出,正好刺中了洪金的肩头。 嗤啦! 洪金的肩头被划破了一道血口,一阵剧痛传来,他不由紧皱了一下眉头。 “哈哈,我刺了他一剑,大家一起上,杀死他。”那个黑衣武士将手中的长剑向洪金一指,神情非常狂妄地哈哈大笑。 陡然间! 这个黑衣武士的笑声停了,众武士都能看清楚,在他的咽喉处,突然绽开了一个血洞,有鲜血剧烈地喷射出来。 眼神中怀着强大的不甘,这个武士终于轰隆一声倒了下去,如此一来,越发地动摇了黑衣死士们的信心。 由于分心,洪金在使用六脉神剑,刺破了黑衣死士咽喉的同时,他被慕容博狠狠地扫了一掌。 幸好洪金所中的掌力还是余劲,就这样,他的身影,一下子还是被打出丈许开外。 还没等到黑衣死士齐声欢呼,就见洪金飞快地纵起身来,他弹了弹身上的灰尘,似乎并没有受什么伤,神态更是从容。 在慕容博率领着黑衣死士,渐渐地将洪金围住,马上就要让他承受灭顶之灾的时候,玄寂方丈带领着第一批少林僧人,终于快速地赶了过来。 被慕容博硬生生地困在参合庄七天,玄寂方丈感觉到了极大的怒火。 已经很久没有人,敢惹少林寺的方丈了,玄寂方丈不由地大吼一声,直震得在场众人,全都吃了一惊。 因为这不是一般的功夫,正是少林中传得神乎其神的一项本领,“狮子吼”。 “狮子吼”具有威慑群魔的意味,玄寂方丈的狮子吼,是少林正宗,更是令得死士们的心魂,都感觉到一种由衷的恐惧。 第一百四十四章 血海求生 呜呜呜呜! 少林寺的僧人,完全被洪金激发出了杀意,他们挥舞着少林棍,如同排山倒海,一排排棍影打了出来,发出阵阵怪啸声。 黑衣死士正被玄寂方丈一声狮子吼,震得愣神的时候,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顿时被扫倒了一遍。 眼看到洪金和少林寺如此威猛,黑衣死士不由地有了怯意,他们往日杀人,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早树立了无敌的信念。 如今看到威震天下的少林和尚,棍法居然如此精妙,棍力居然如此威猛,顿时折了锐气。 玄寂方丈大声道:“这些人都是邪魔外道,除恶即是扬善,少林弟子们不必留手。” 少林僧人答应一声,纷纷地跃起到半空,在空中打出各种花样,一排排的少林棍此起彼伏,完全打出了豪情。 慕容博厉声道:“少林和尚多日找不到吃的,早就是强弩之末,你们都给我咬牙挺住,我们必胜。” 黑衣死士一向崇拜慕容博,纷纷地叫道:“必胜,必胜。我剑利兮敌丧胆,我剑捷兮敌无首……” 双方开始了一场大厮杀,场中到处都是兵刃撞击声,哀叫声、惨呼声不断地传来。 论起实力来,少林僧并不弱于黑衣死士,可是他们到底是在少数,厮杀了片刻,形势立刻逆转。 所幸此刻群豪都已赶到,纷纷地挥舞兵刃,向着黑衣死士杀了过去。 眼看到群豪铺天盖地杀了过来,黑衣死士们不免惊慌,他们害怕,这些人都有少林僧这样的实力。 结果双方交锋未过几合,黑衣死士们立刻沉下心来,他们发现群豪功力虽然不弱,可造成的威胁不大。 啪啪啪! 这是兵刃断折的声音,群豪纵然各有利器,但是与黑衣死士手中的利剑,却根本无法相比。 双方的兵刃偶尔相撞,群豪的兵刃立刻就断成了半截,他们瞧着黑衣死士,脸上都露出了惊慌的神情。 嗤嗤嗤嗤! 这是利剑入肉的声音,眼看群豪实力如此不济,黑衣死士出手显得更加的狠辣,他们长剑一抖,一道清水般的剑光闪过,就有一个豪客惨呼着倒了下去。 黑衣死士手中的长剑,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杀得群豪魂飞丧胆,本来就不太高的实力,更是发挥不到三成。 群豪纷纷地向后退去,如果不是照顾颜面,只怕早就撒腿而逃了,他们那里见过,这等锐不可挡的杀人工具。 黑衣死士抢占了攻势,更是步步紧逼,手中的长剑,使起来越发显得精妙,群豪根本都看不清楚,只见到一道道剑光,在空中闪烁不定,然后不知不觉中就丢了脑袋。 幸好还有少林僧在,他们不但功夫高,定力更高,纵然见到形势不利,依然丝毫不乱,牢牢地守住了阵角,使得黑衣死士,还不敢太过放肆。 洪金独斗慕容博,他以九阳真气打出天山六阳掌,显得特别地威猛,至刚至阳处,实不下于萧峰的降龙十八掌。 慕容博先是使用般若掌,以精妙的招数与洪金硬碰,后来一看这样太不明智,就改成九天九地方便铲法,打了一会,又觉得别扭,于是再换成了伏魔杖法。 不大会儿功夫,慕容博连换了十余种少林绝技,始终占不了洪金半点便宜,不由地暗自心惊,洪金的实力增长,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嗤嗤嗤嗤! 慕容博抽空的时候,也使用无相劫指和拈花指,配合着他的参合指,想要玩掌中夹指的功夫,暗算洪金。 岂料洪金的指力丝毫不弱于他,偶尔一记六脉神剑,打得慕容博心惊肉跳。 洪金和慕容博翻翻滚滚,打得好不激烈,只见掌力和指力乱飞,每一下都蕴藏着开山裂石的功效。 凡是见到两人打过来,不管是黑衣死士,还是少林僧人,或是实力较弱的众豪客,都纷纷地闪了开去。 一看这样威猛的气势,如同两条猛虎在狼群中翻滚,谁敢凑上去,只怕就会被误伤。 玄寂方丈本来想帮助洪金,先将慕容博干掉,鸟无头不飞,只要干掉了慕容博,其余的死士,自然一哄而散。 谁知洪金和慕容博战斗的圈子,实在是太激烈了,以玄寂方丈的本领,竟然无论如何都插不下手去。 玄寂方丈空悬着掌力,想要逮机会给慕容博来个“一拍两散”,谁知始终等不到机会,只好先拿黑衣死士出气。 凭玄寂方丈的实力,对付黑衣死士,实在是不在话下,不到片刻,数名黑衣死士,都丧生在玄寂的般若掌下。 如今场中一片混乱,论起总人数,自然是群豪占优,可是论起形势,却是黑衣死士占了上风。 至于洪金和慕容博,战斗非常地激烈,看来没有个数百招,根本分不出胜败输赢。 玄寂和另外数名玄字辈的高僧,却是另一个变数,他们的实力,明显高出黑衣死士,在他们的手下,黑衣死士正在不断地伤亡。 纵然与慕容博生死相拼,洪金依然观察着场中的形势,他看了一阵,知道眼前的局面,只怕是五五开,打不到最后,谁都不知道,胜利在那一方。 场中越来越激烈,各种兵刃在空中飞舞,四周成了一片血海,不断地有人倒了下去,血腥之味越来越浓。 “各位兄弟,置之死地而后生。如果我们要怕,那就死定了。人生难得几回搏,拼了吧,拼了!”洪金一声大喝,纵然在激斗场中,依然人人听得清清楚楚。 这句话宛若当头棒喝,群豪全都惊醒过来,对比少林僧的无惧无畏,他们都感觉到一阵惭愧。 “生如何?死又如何?拼了吧,拼了!”群豪纷纷地吵嚷起来,声音越来越大,渐渐地汇聚成了洪流。 场中到处都是一片喊打喊杀声,场面比起刚才来,骤然间激烈了不少。 本来黑衣死士对上群豪,是一面倒的态势,可是场面渐渐地变化,众豪客陡然间,似乎都激发出了体内的潜力。 不断地有豪客倒了下去,不断地有黑衣死士倒了下去,豪客们突然变得很是勇敢,有的明明被剑刺中要害,还能够出拳还击。 英勇奋战,不死不休,众豪客对战斗表现出来的热情,不但超过了黑衣死士,而且超过了少林僧。 自从出场以来,慕容博一直挂着阴冷的笑容,他十分相信,他亲手训练出来的这些死士,绝对是杀人利器。 如今相比起来,这些杀人利器,都丧失了他们的优势,纵然他们的长剑,还是那么的锐利,纵然他们的攻击,还是他们的犀利,纵然他们的防守,还是那么的严密…… 可是群豪和少林僧相互攀比,相互配合,都打出了他们的真实水平,他们不再畏惧生死,因为他们终于明白了,在真正的生死战场上,怕死的人往往是死的最早。 只有真正的勇士,那些无畏无惧的人,才能够赢得一切,甚至包括对手的尊重。 就在这生死之间,群豪陡然间看清了一切,他们要比对手更快更准更强,这样才能赢得生的机会。 慕容博怒了,他本来以为,今晚会是一场一面倒的屠杀,怎么都料不到眼前的场面,而这一切,都因为面前这个叫做洪金的少年。 在心中发狠的同时,慕容博手上也在发狠,他的韦陀杵,比真正的手持兵刃还要厉害。 如果洪金的实力稍差,在这样威猛的攻击下,一定会变得筋断骨折,死相惨不可言。 幸好洪金这些日子以来,每天都在勤修苦练,此刻他心中热血沸腾,实力更是比寻常,多发挥出了两分。 洪金总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只有自己先热血沸腾,才能够感染别人,如今他体内热血如沸,种种精妙的姿势,自然而然地就使了出来。 慕容博越斗越是心惊,他本来自以为,胜过洪金绝没有问题,如今心中却是有了寒意。 在激战之余,慕容博扫了一下场中,见到黑衣死士虽然还没露出颓势,可照此打下去,取胜的机会不会超过三成。 就算能胜,必然也是惨胜,到时候五百黑衣死士,只怕能胜下一百就不错。 这些黑衣死士,都是慕容博煞费苦心培育而来,投入了不少的本钱,是他争雄天下,兴复大燕的依仗之一,如果就这样损失了,慕容博认为不值。 “撤!” 慕容博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来,正因为他从来没这样想过,所以脸上不免**辣,感觉心里很不舒服。 乍一听慕容博的命令,黑衣死士都愣住了,他们都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心拼杀的黑衣死士,偷眼看了看四周形势,才知道并没有占便宜,不由地惊诧无比。 他们都知道,黑衣死士队伍就是一支精锐之师,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如今被击退,实在是这支队伍的莫大耻辱。 有数名强悍的黑衣死士,还不甘心就此失利,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利剑,拼命地杀了出去。 可是迎接他们的,只有死亡,一旦脱离了后续支援,凭借单打独斗,他们打不过少林僧和群豪的联手。 “听我号令,退。”慕容博脸色铁青地喝道,这等于变相的承认失败,自然让他心里极不舒服。 慕容博对黑衣死士的指挥,实在是如臂使指,言出令随,黑衣死士们三个一群,五个一伙,联起手来,开始缓缓地后退。 第一百四十五章 调戏内奸 慕容博将掌力一扫,一道庞大的力量,立刻从他身上散发了出来。 饶是以洪金的功力,都不由退了一步,这劲力太强,不宜正面相抗。 慕容博嘿然冷笑,转身欲走,陡然间觉得不对头,洪金的劲力柔和,但绵绵密密,笼罩了他的周身。 洪金瞧出了慕容博的用意,身子如影随形般地缠着慕容博不放,始终不让他离开。 慕容博摆脱不了洪金的纠缠,越来越是恼火,他陡地一甩手,一件暗器飞了出去。 洪金听到风声太强,不敢硬接,连忙一个翻身,快速地闪到了一旁。 慕容博射出的暗器,叫做乌龙锥,是一件黝黑的龙形暗器,打在空中,还可以转变方向。 洪金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心想幸好没有托大,否则,以乌龙锥神奇的劲力,他很有可能受伤。 受伤不打紧,可是面对慕容博,一点细微的疏忽,都有可能送了性命。 刷刷刷刷! 突然间四道破空声,从慕容博的身侧响起,接着就看到剑光流转不定。 四个黑衣死士,陡然间抢了上来,他们大声喝道:“主公,快走。” 慕容博与洪金的对敌,输赢只在一线间,得到这四名黑衣死士相助,他的身子,陡然间如龙腾般飞起。 高大的身子在空中飘了两飘,再看慕容博,已然到了大船的船头,斗转星移的身法,确实令人叹为观止。 纵然与慕容博之间,有着切骨的仇恨,但看到他的身法如此曼妙,群豪依然忍不住地喝彩。 群豪中有不少人都想抢船,却被一排箭矢击退,原来慕容博留有后手,早在船上埋伏了一批弓箭手。 正是因为群豪被慕容博抢去了船,这才弄得无法脱身,前车之鉴,慕容博可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连洪金想要抢上大船,都被慕容博一掌打退,不得不借力飘身回到了参合庄。 本来还有数名黑衣死士没有上船,可是慕容博将脸一沉,威严地喝道:“开船”。 那艘大船立刻启动,如同利箭,划开了层层波浪,不一会儿消失的无影无踪。 眼看大船离去,剩余的黑衣死士,陡然间横起手中长剑,向脖子上抹去,瞬间尸首两离,前赴后继地死在地上。 众豪客和少林群僧见到黑衣死士如此效忠慕容博,不禁都是脸面变色。 慕容博数十年暗中活动,所隐藏的能量着实不少,用来复国太过单薄,可是想要祸害江湖,却也为祸不小。 在玄渐大师的带领下,群豪默默地打扫了战场,开始为受伤的人医治。 黑衣死士死了百余人,群豪和少林僧死了二百余人,这一场战斗,相当地激烈。 在洪金的带领下,群豪对死去的兄弟们进行了祭拜,正是他们英勇杀敌,将生的希望留了下来。 纵然打退了慕容博,洪金的心中却并没有得意,他们没有了食物,身子必然会越来越虚弱。 一旦慕容博卷土重来,一定会更加的凶残,到时候真的难以抵挡了。 一轮昏黄的弯月,挂在了高空,洪金一边走,一边想着脱身的主意,直想到头疼,都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隐隐约约中,洪金突然间感觉前方有一人影,正在向着僻静无人处走去,行动非常地鬼祟。 洪金心中一动,连忙从身后赶了过去,借着昏黄的月光,洪金认得清楚,这人正是金钩秀士左铭。 左铭越走越远,眼看就走到了太湖边,他停住了脚步,不停地向着太湖中张望。 哗哗! 是小桨荡开湖水的声音,一叶轻舟从太湖上疾飞而来,立在船头上的人,赫然竟是慕容博。 慕容博铁青着脸,非常地阴沉,一看就知道他的心里,十分地不痛快。 洪金只觉得全身的杀意一阵阵的上涌,恨不得立刻冲了出去,与慕容博大战一场。 可是洪金的脑子毕竟清醒,他本能地意识到,眼前的事情太不寻常。 在群豪面前,左铭一直非常高傲的样子,就算是面对玄寂方丈,他对并不客气。 此刻面对慕容博,他的神情陡然间变了,就象一条狗,见到了他的主人。 “见过主公。”左铭将腰深深地弯了下去,模样儿非常地恭顺,声音还在颤抖。 啪! 慕容博狠狠地甩了左铭一记耳光,直打得他顺嘴流血,左铭却是一动不动,根本连躲都不敢躲。 就这样,慕容博仍不解气,他狠狠地一脚,踹在了左铭的身上,将他给踢翻开去。 洪金隐身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只露出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慕容博和左铭,身子一动都不敢动,只有一颗心怦怦地乱跳。 慕容博出脚非常地阴狠,隔得这么远,洪金甚至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左铭如一条死鱼般地在地上卧了一阵,他不顾身上的疼痛,摇摇晃晃地站在了慕容博的面前。 从表情上来看,左铭面容扭曲,很明显感觉到了剧烈的疼痛,可是他偏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让人心中不解。 慕容博阴沉地盯着左铭瞧了半天,将他瞧得直发毛,许久才冷哼了一声:“如果不是用人之际,只怕你就有九条命,我也一起砍了。” 左铭咬着牙道:“多谢主公饶命,我一定将功补过。” “将功补过,你拿什么来将功补过?”慕容博咆哮起来,瞬间变得暴怒。 左铭献媚地道:“主公放心,假以时日,我一定会将所有与你作对的人杀死,借以报答你对我的信任和养育之情。” 慕容博点了点头:“如今也只能如此了,你误传信息,害我损折了百余名黑衣死士,你想一想, 洪金不由地一阵寒意,如果不是他适逢其会,撞到慕容博和左铭,只怕还会一直被蒙骗下去。 “不知主公此次召见我,还有没有别的任务?”左铭恭顺地问道。 慕容博阴冷地一笑:“这一包是十香软筋散,我好不容易,才从西域搞来的。你只要设法,给玄寂方丈和洪金服下去,他们就会功力全失,乖乖地听我的摆布。” 洪金听到这里,不由地全身冷汗直流,十香软筋散的效果,他比谁都清楚,连扫地僧都抵抗不住,更何况是他和玄寂方丈。 幸好这次撞破了这个阴谋,否则,只怕他和玄寂方丈,就会在不知不觉中着了道儿。 左铭这厮看来眉清目秀,一副秀才打扮,一个侠义盗身份,谁能料到,他竟然是慕容博派来的奸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主公,你放心吧,洪金和玄寂方丈那儿,就包在我身上,保证会让他们变成废人。”左铭信誓旦旦地说道,胸脯拍得震天响。 慕容博仰天叹了口气:“我一生纵横天下,所向无敌,没想到洪金小小年纪,却成了我的大对头。如今就此除了,真让人又是高兴,又是伤感。 话虽这么说,慕容博一心想要兴复大燕,行事自然不会婆婆妈妈,洪金和玄寂既然挡了他的道,他就会不择手段地除去。 “禀主公,我出来时间久了,恐怕会打草惊蛇。”左铭小心翼翼地说道,唯恐触动了慕容博的怒火。 慕容博点了点头:“嗯,去吧。记得一定要成功,如果再失败了,我一定亲手砍你的脑袋。” 眼看着慕容博和左铭分别,乘上小船离去,洪金几次想冲出来,想了想,终于还是按捺住了。 左铭将十香软筋散小心地放好,这关系到他的性命和前途,他自然不会掉以轻心。 一直等到左铭走后,洪金这才悄悄地从岩石后面出来,他纵起身子,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天上昏黄的弯月依旧,太湖水依然是无语奔流,四下一片寂静,就好象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左铭正在偷偷摸摸地前行,陡然间见到前面歪歪斜斜地走来一人。 凭左铭的身手,竟然没有躲开,被来人重重地撞在身上。 左铭刚刚被慕容博教训了一顿,他的身上正疼,偏偏来人所撞,还都是他疼通的地方,疼得左铭直冒汗,差点没破口大骂。 “啊,是你,没被撞坏吧?”左铭仔细地看了一眼,连忙陪着笑容说道。 撞左铭的人正是洪金,他有心戏弄左铭,故此专门撞他的痛楚。 眼看左铭疼的直冒汗,洪金不由淡淡地笑道:“左秀才,你好壮的身子骨,重重地撞了我一下。哎呀,不好……恐怕会有内伤。” 眼看洪金一边脸上露出笑容,一边玩世不恭地说话,左铭不由地将信将疑,他诡计多端,却猜不出洪金的用意。 “洪少侠,明明是你先撞得我,我都没事,你怎么会痛呢?”左铭讪讪地笑道。 自从洪金力抗慕容博以来,他的地位,就与日俱增,现在隐隐然与玄寂平起平坐,成了队伍的首领,左铭不敢轻易得罪他。 洪金道:“我是心不在焉地走路,你的神情则比较专注,以有心对无意,吃亏的肯定是我了。” “嘿嘿,洪少侠说笑了,说笑了,我还有点急事,呆会儿一定会亲自到你那儿陪罪。”左铭眼珠一转,就想着借机离开。 洪金瞧着左铭急匆匆就欲离开的身影,眼中不由露出了阴冷的笑容。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第一百四十六章 深夜遭劫 左铭难掩心头的惊慌,他可料不到,会与洪金狭路相逢,因此急谋脱身。 “左秀才,这包药是不是你的?”一直到左铭走出数步,洪金才举起手中的白色纸包,一脸诚意地问道。 左铭惊呆了,他连忙向怀里摸了过去,却见被他当成宝贝的十香软筋散包,居然消失不见了。 “不错,不错,这里面是点白面,聊可充饥,洪少侠如果需要,尽管拿去。”左铭故作大方地道。 洪金摇了摇头:“是你的东西,我怎么好意思拿,还是你拿去吧。可要放好,别再遗失了。” 左铭郑重地谢过洪金,接过十香软筋散,快速地离去了。 洪金的住处,是一间被烧坏了的小屋,总算还有破烂的门窗,相比较而言,算是群豪里面较好的一个。 未令洪金等得太久,他正准备盘膝练功的时候,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 洪金伸出头来一看,果然是左铭,行色匆匆地走来,神情很有点紧张。 “天色晚了,不知道左秀才来找我,有什么见教?”洪金满面热情地道,非常殷勤地请左铭坐。 左铭道:“洪金兄,这次能够打退慕容博那恶贼,全赖了你的功劳,我带了一葫芦酒,特来与你庆贺。” 洪金道:“打退慕容博率领的黑衣死士,是大家拼命厮杀的功劳,洪金可不敢占功,就是左兄你,只怕也杀死了不少黑衣死士吧?” 左铭道:“说起来真是惭愧,凭我的实力,根本不是黑衣死士的对手,差一点就当场挂了,幸好被黄伯流救了。” 洪金想到黄伯流,那倒真是一个爽直的汉子,比这个左铭强,还什么侠盗呢?呸,居然跟慕容博同流合污。 可想而知,左铭所盗来的钱财,估计都便宜了慕容博,因为慕容家想要蓄养死士,想要起兵造反,一定需要大量的钱财。 “哈哈,我好久没有喝酒了,口馋得很。难得左秀才有意,居然携了美酒前来,真是个有心人,好汉子,好兄弟。”洪金喜不自胜,连连地夸赞。 左铭本来担心洪金不喝酒,那他的一番苦心,可都付之东流了,如今见到洪金馋涎欲滴的样子,不由地狂喜。 “宝剑赠烈士,美酒馈英雄,这酒能得洪金兄品尝,是它的荣幸。来,来,来,我给你满上。”左铭从怀里摸出一个酒杯,小心地将杯中斟满了酒。 洪金愕然道:“左秀才不喝吗?一个人喝,多没趣味。” 左铭知道如果不喝,恐怕难以打消洪金的疑虑,于是从怀中再摸出一个酒杯,口中笑道:“在下当然也想喝,就陪洪金兄干一杯。” 洪金道:“多承你的美酒,可惜我这里,却没有什么好菜招待你。” 说着话,洪金解开了包袱,拿出了一个冷馒头,用力地掰成两半,将大的一半,递给了左铭。 参合庄上断粮已有数日,洪金能拿出馒头来,算是很了不起了。 左铭大笑道:“酒菜什么的,一点都不重要,大家在一起,讲的就是意气相投。来,让我们先啃一口,然后再痛痛快快地干一杯。” 啪! 洪金衣袖微抬,就见门板处陡然间响了一声,吓得左铭脸色大变,连忙回头张望。 这是无相劫指功夫,可以用得无声无形,凭左铭的功夫,如何识得? 左铭一看没人,飞快地转向洪金,强笑道:“什么怪声响,倒是吓了人一跳。” 洪金已然举起了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口中连声叫道:“好酒,真是难得的好酒,喝了全身有力气。” “咦,你为什么不喝?”洪金将脸一沉,用手在破烂的桌子上重重一拍,这桌子吱呀一声,差点散了架。 “我喝,我当然喝。”左铭连忙答道,暗骂洪金喜怒无常。 眼看着左铭将酒喝下,洪金点了点头:“我喝酒的时候,有个怪毛病,最见不得别人不喝,如果别人不喝,我就会生气,我一生气,就会打人……” 左铭愣愣地瞧着洪金,实在不知道他说的真假,只想着洪金赶紧醉倒,他快速地将洪金弄出去。 两个人一连喝了三杯,洪金身子陡然间倒下,就想往桌子下面钻,口中喃喃地道:“你的酒……你的酒有问题。” 左铭嘿然大喜,连忙跑过去轻声呼唤:“洪金兄,洪少侠,你怎么样?” 洪金不回答,过不片刻,居然发出了轻微的鼾声,睡得很是香甜。 左铭大喜,连忙走到洪金身边,连封了他几处重穴,这才松了口气。 此番前来,左铭是硬着头皮前来,他知道洪金实力太高,唯恐漏了马脚,惹来杀身之祸。 眼看得手,左铭更不停留,将洪金背了起来,趁着茫茫的夜色,向外边快速地奔去。 洪金暗自叹了口气,想当年被阿紫背着,香泽微闻,比这可要舒服多了。 外边纵然有人巡守,可是左铭却是熟知众人所在,很轻易地绕过了守卫,一直奔到了太湖边。 太湖中早有一艘小船在等候,这船上下都漆成了黑色,隐在夜色中,很难被人发现。 “左铭,怎么样?”见到左铭奔来,从小船上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拿住了洪金,少林寺玄寂方丈,实在是无法接近……”左铭叹了一口气道。 其实,从慕容博的语气当中,左铭能够听出,他主要还是想捉住洪金。 既然这样,左铭根本就没打玄寂方丈的主意,毕竟少林僧人数众多,想要劫出玄寂方丈,很难不露出马脚。 一道无声的劲力,突然间袭来,正点中了左铭胸口处的要穴。 左铭的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他瞪着洪金看了一眼,最终还是软软地瘫倒在地上,就倒在了洪金的旁边。 “奶奶的,这个酸丁,没想到连自己都醉到了。罢了,罢了,不如先带回去,听凭主公发落。”舟上的人骂了一声。 左铭自然是中了洪金的无相劫指,洪金这一次用的是重手法,只怕他最少也要昏迷三天。 这艘小船上只有一个人,他穿了一身黑衣,赫然是一个黑衣死士。 哗! 随着一道水花,小船箭一般地向着黑暗中射了出去,划船的人很显然是个好手。 太湖之中不辨方向,洪金闭上眼睛养神,离开了参合庄,他的心中,却没有半分得意。 洪金考虑得不仅仅是他自己,还有参合庄上的群僧以及众豪客,在这些日子里面,大家同甘共苦,共抗强敌,相互间都有了情份。 太湖中都是水路,还种有数不尽的莲花,洪金根本就记不清道路,只是任凭舟子一路前行。 如此到了半夜时分,洪金陡然间精神一振,他发现小船就要靠岸,而且闻到了一种熟悉的花香。 “划了这么久的船,累了吗?不如歇歇吧。”洪金陡然间开口说道,声音相当地温和。 “你……你……”那黑衣死士的脸上,现出难以置信的惊容。 洪金无相劫指一出,黑衣死士的胸口上,立刻多了一个大血洞,他的尸体,翻身栽倒,落下小船。 将船藏在了莲叶深处,洪金没有留左铭的活口,他不是喜欢杀人的人,可是除此以外,他想不到好办法来处置左铭。 洪金在船身上找到了一块浮木,啪啪以手砍成了数块,然后一提九阳真气,身子如飞燕般掠了出去。 待到劲力消失,将要下沉之际,洪金将手中的浮木扔了出去,用脚尖在浮木上轻轻一踏,身子再度飘起。 如此一飘再飘,等到最后一块浮木扔下,洪金就到了岸上。 再次踏足到参合庄以外的地面,洪金的心中不胜感慨,在参合庄纵然只有七八天,对他来讲,却如过了半年。 一阵阵山茶花的香气,不断地飘了过来,洪金不由地错愕,仔细地看来,果然是曼陀山庄。 黑衣死士到曼陀山庄来干什么? 洪金猜不出其中的原由,他决定去庄里看一看,这里一定发生了什么变故。 曼陀山庄处处都是茶花,纵然鲜有珍希的品种,可是胜在茁壮,东一片西一片茂盛地开着。 对于王夫人的人品,洪金实在不敢恭维,可对于她养花的本领,洪金倒还真有一分认可。 在洪金看来,茶花本来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能够在艳阳下盛开的茶花,纵然姿色差些,可一样有着蓬勃生机。 想到玄寂等千余人,缺少干粮,都在参合庄里苦苦度日,只怕时间每过去一分,他们的危险就会增加一分。 洪金顾不得欣赏茶花,直接向着曼陀山庄的深处飞驰而去。 一路之上,洪金不敢有丝毫地大意,这里既然有黑衣死士出现,只怕就会有慕容博,这可是个大高手,洪金从不敢对他有丝毫地忽视。 曼陀山庄一片寂静,但是有着众多茶花在,却并不显得阴森。比起那个一片焦黑的参合庄来,这里简直算得上是人间乐土。 洪金依稀间,还能记得王夫人的住处,只希望这里仍是她在做主,那洪金就可以设法,向她借条大船,救玄寂方丈等人脱难。 越是深入到曼陀山庄内部,洪金越觉得警惕,因为他发觉,纵然在暗夜之中,依然有着黑衣死士巡守,这表明了一个迹象,只怕慕容博,真的躲在这里。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为兄弟,舍红颜 曼陀山庄。 到处都是盛开的山茶花,洪金在花树之间,不断地穿梭前行,身法非常地灵动。 突然有两个黑衣死士,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过来,传来一阵饭菜的浓烈香味。 洪金连忙避到了花丛中,借着惨淡的月光,可以看清,这两个黑衣死士一胖一瘦,胖的圆脸,瘦的留有鼠须。 阵阵香气直冲洪金的鼻端,刺激得他差点就要发狂,连续七八天,都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乍一见到,他恨不得出手就抢。 “兄弟,你看王夫人如何?”胖子脸上陡然间露出了猥亵的笑容。 “什么如何?”瘦子很明显不懂胖子的意思,摸了摸鼠须道。 “有没有这个胆量,把她搞了?”胖子一脸阴狠地道。 瘦子吓了一跳,连忙说道:“二哥,你不想活了?” 胖子道:“能够和这样高贵的娘们快活一次,就算是死,都值了。更何况,此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不说,我不说,有谁知道?” 瘦子连连地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如果她万一告诉主公,我们就死定了。” 胖子阴冷地一笑:“这种事,换作是你,你会说吗?凭这娘们高傲的性子,只怕就是打死她,都不会讲给别人听。再说了,她这么多年没碰过男人,说不定早就想了,只要我们侍候得她舒服,一切都没问题。” 瘦子神色迟疑不定,他比胖子还要好色,却没有胖子那么大胆。 洪金本来身子一掠,到了两人的身后,闻听此言,身子又鬼魅般地跃回花丛。 论起王夫人杀人不眨眼的手段,洪金不该救她,可看在王语嫣的面子上,洪金无论如何都得救她。 两个黑衣死士一边前行,一边低声地讨论,如果不是洪金耳目聪敏,只怕也听不清楚。 拐过一个个的花林,黑衣死士们终于来到了一间小屋,在这木门上挂了一把大铁锁。 胖子拿着一根长长的钥匙,把铁锁打开,然后与瘦子一起走了进去,接着关紧了木门。 在胖子和瘦子两人进屋的同时,洪金闪身到了窗前,他伸出手指,轻轻地一点,窗户上立刻多了一个大洞。 洪金将眼睛贴近大洞,向着屋内望了过去,屋里的一切尽入眼帘。 王夫人身上缠着一根粗大的铁索,坐在一个低矮的小床上,她的容颜,显得相当地憔悴,完全没有了当日高傲的模样。 “舅夫人,这是慕容复少主,专门让我们给你送的饭菜,你快吃点吧。”瘦子小心翼翼地道。 王夫人冷哼一声:“快滚!回去告诉慕容复,不要假惺惺地做好人,他与他老子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胖子一把抓住了王夫人的手腕:“臭女人,不要给脸不要脸,今日就让你知道,我们两个人的厉害。” 伴着一阵嘿嘿的冷笑,胖子飞快地在王夫人脸上摸了一把,凑到鼻子上闻了一闻,轻佻地笑道:“好香,好香。” 王夫人愤怒至极,一迭连声地怒骂起来,将胖子骂了一个狗血喷头。 胖子阴阴地冷笑起来:“臭女人,你骂吧,你骂得越凶狠,我们玩起来,就更加有味。” 转过头来,冲着瘦子说道:“喂,我说兄弟,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摁住她的手脚,我来脱她的衣服。” 洪金再也听不下去了,他嘭的一脚,就将木门踢得四分五裂,巨大的声响,将两个黑衣死士都吓了一跳。 胖子的反应极快,他一把抽出手中的长剑,抵在了王夫人的脖子上:“你……如果敢动手,我就杀了她。” 嗤! 洪金暗自催动了九阳真气,右手食指一伸,一道商阳剑气,如同利箭般疾射而出。 胖子根本没来得及任何的反应,就被洪金剑气贯穿了喉咙,身子咕咚一声倒在了地上,长剑失手落在了地上。 瘦子一看傻了眼,惊慌失措之下,他挥舞长剑,居然向着洪金冲了过来。 洪金一指点出,立刻封了他的穴道,让他跌倒在地上。 王夫人眨了眨眼睛,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她依然记得洪金,曾经带给她不少屈辱的少年。 “你……你怎么会来到这里?”王夫人一脸诧异地问道。 洪金道:“说来话长,我先替你解了穴道。” 嗤! 洪金一指凌空点出,正点中王夫人的神阙穴,王夫人只觉全身一震,血脉立刻开始了流通,全身功夫尽复。 王夫人身上的穴道,是被慕容博所点,她唯恐洪金会解不开,谁料洪金不碰她的身子,就帮她解开穴道,令她惊诧无比。 “别动。”洪金大喝一声,捡起地上的长剑,刷地一剑,就向着王夫人劈了过去。 王夫人吓坏了,果然一动不敢动,就听到身上铁索一声响,从她的脚踝处脱落。 这一剑不但劲力奇大,而且落剑的方位之准,简直令人叹为观止,如果向外偏了一点,就砍不中铁索,如果向内偏了一点,势必会落到王夫人的脚上。 “洪金,真是太感谢你了,没想到我李青萝,还有脱困的一天。”王夫人脸上浓浓的都是感激。 王夫人一把抄起地上的长剑,嗤的一声,就刺入了瘦子的胸膛,瘦子惨叫了一声,立刻断气。 洪金看到王夫人杀伐果断,露出了昔日干练精明的模样,不由地微微摇头。 “什么都别说了,我饿了好多天,要饱餐一顿,大家一块吃。”洪金顾不得多客套,掀开食盒,就开始大吃特吃起来。 王夫人急道:“喂,这是我的饭菜,你这人怎么说吃就吃,给我留点。” 两个人都饿得极了,王夫人还稍作矜持,至于洪金,则是双手并用,两个人如同风卷残云,将食盒中的饭菜,吃了一个干干净净。 洪金只觉一生之中,从没吃过这么香的饭菜,他差点将骨头都吞了下去。 饭菜中的绝大部分,都被洪金吞到了腹中,王夫人后来干脆不吃了,她坐在一旁,盯着洪金出神。 “洪金,真没想到你这么贪吃,就象是饿死鬼托生。”王夫人笑了一笑。 王夫人气质高贵,余韵犹存,这一笑风情万种,比王语嫣还要妩媚,洪金差点看呆了。 洪金叹道:“如果让你七八天,都吃不到一顿饱饭,你也会同我一样。” 王夫人说起缘由,原来是慕容博带着一帮黑衣死士,强占了她的曼陀山庄,还将她给关了起来,这番如果不是洪金相救,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洪金讲了参合庄发生的一切,说起慕容博的凶狠,他不由长叹了一声。 “洪金,如果你能帮我夺回曼陀山庄,我就将嫣儿嫁给你。”王夫人瞧着洪金,许下了重酬。 瞧着王夫人的容颜,洪金想到了王语嫣那张千娇百媚的脸,心中不由狂跳了一下。 可是想到段誉,洪金满腔的热情,顿时化为了乌有,他如果真的染指了王语嫣,就没有办法与段誉做兄弟了。 洪金道:“我们同仇敌忾,我自然会想法,帮你夺回曼陀山庄,可是我与语嫣姑娘,始终有缘无份。” 王夫人愕然道:“为什么?难道凭语嫣的才貌,还配不上你?” 洪金摇了摇头:“语嫣姑娘天仙化人,岂能配不上在下,只是她的姻缘,却应不在我的身上。” “那你说,语嫣的姻缘,会应在谁的身上?是慕容复这个一心复国的混蛋小子,还是段家的那个小白脸?”王夫人气鼓鼓地说道。 洪金摇了摇头,他就算知道都不能说,世事是会变化的,今天的预计,作不得明天的准。 王夫人看中了洪金的人品,一直向着洪金说,王语嫣是如何如何地好? 洪金只能摇头苦笑,王语嫣的人品和才貌,都令他十分倾倒,可是感情的事,真的无法勉强? 本来洪金想同王夫人逃离曼陀山庄,先找条大船,将玄寂等人救出来,这样有了帮手,就可以夺回曼陀山庄。 谁料王夫人坚决不允,她担心女儿,无论如何,都不愿王语嫣继续留在慕容家的旁边。 王夫人对曼陀山庄的道路,实在太熟了,就算是闭着眼睛,她都能自由地来去。 洪金紧紧地跟在王夫人的身边,他吃了一顿饱饭,身上有了力气,心想就算打不过慕容博,想要逃跑,只怕还不成问题。 一路来到了王语嫣的住处,只见这里布置的极为清雅,所选的茶花,都是精挑细选的品种,院子里到处都是花香浮动。 王语嫣一身藕色轻衫,坐在一株红色山茶花的旁边,映得她的脸庞泛红,看起来比山茶花,更要娇艳了几分。 只是王语嫣的一张脸上,却是充满了愁苦,很显然在她的心里,正有着说不出的烦恼。 在王语嫣的身边不远处,站着一个丰神儒雅的男人,穿了一身淡黄衣衫,腰佩长剑,正是慕容复。 慕容复道:“表妹,你放心吧。就算是拼着被爹臭骂一顿,我都要将舅母放出来。” 王语嫣急急地道:“表哥,我们两个,偷偷地去将娘放走,好不好?我娘一生高傲,时间长了,我怕她受委屈。” 王夫人听了,不由地一阵感动,母女连心,王语嫣为她牵肠挂肚,在她的心里,何尝不是一直都牵挂着王语嫣。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与美同眠 慕容复摇了摇头:“表妹,我父亲正在气头上,舅母的事情,还得禀报他老人家知道。否则,就算我们放了舅母,我父亲还会将她抓起来。” 王语嫣怔怔地道:“表哥,我好怕。本来我们两家的关系就不好,再这样闹下去,我好担心……不能与你在一起。” “傻丫头,怎么会呢?只要你能劝舅母,将琅嬛玉洞中的宝物交出来,我父亲一定会向舅母赔礼。而且,说好了只是暂借,等兴复大燕之后,一定会十倍百倍的奉还……” 慕容复声音温和地说道,听来颇有诚意。 王夫人气得身子乱颤,幸好洪金及时点了她的穴道,否则,闹将起来,非被慕容复发现不可。 王语嫣幽幽地道:“我就是担心这个,你不知道我娘的脾气,真的认起真来,连命都可以不要。” 慕容复的声音陡然转冷:“既然这样,那就没办法了。我父亲的性子更加偏执,舅母真受了伤害,只能怪她咎由自取。” 王语嫣着急起来,一把拉住慕容复的袖子,哀求道:“表哥,你替我想想办法,好不好?我如今没了依仗,只能依靠你了。” 慕容复甩开了王语嫣的手:“表妹,如果你不劝你娘交出琅嬛玉洞的宝物。后果如何,你自己多想想吧?” 说完,不顾王语嫣的苦苦哀求,慕容复拂袖而去,铁青的脸上,有着怒意,似乎是怪王语嫣不听话。 一直等到慕容复走后,洪金才解开了王夫人的穴道,同时暗示她一定要小心,防备隔墙有耳。 王夫人奔了过去,一把抱住了王语嫣,母女相见,都是异常地欣喜。 “语嫣,快跟娘走。”王夫人醒过神来,一脸急切地催促道。 王语嫣的脸上,露出了迟疑的神色,她知道如果真跟着王夫人走了,就再也难见慕容复的面了。 “娘,你快走吧,我……不能跟着你,我要陪着他。”王语嫣犹豫了片刻,神情坚定地道。 王夫人气得全身乱颤,她颤声道:“语嫣,你为了慕容复,连娘都不要了?” 王语嫣一阵伤心难过,如梨花带雨,她泣声道:“我当然要娘。可是没了他,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王夫人差点气疯了,她将手掌高高地扬起,就向着王语嫣脸上打了过去。 王语嫣脸色苍白,可是她将脸高高地昂起,没有一点的畏惧。 洪金将衣袖一拂,王夫人手上立刻没了劲力,软软地垂了下来,她怒声喝道:“我自管教女儿,与你有何相干?” “算了,前辈,语嫣只是一时想不开,你何必跟她一般见识?”洪金叹了一口气。 洪金不由地在心中暗骂,慕容复这个小子,有这么一位千娇百媚的少女陪着,尚还不满足,非要去兴复大燕,真是愚蠢至极。 王夫人出手如电,嗤的一声,点中王语嫣的穴道,王语嫣立刻软软地瘫倒。 “好好地扶住我的女儿,可不能借机沾便宜。”王夫人面色一沉,郑重地告诫道。 洪金连忙点头称是,他扶着王语嫣柔若无骨的身子,看到她无比圣洁的面庞,心中不由地一阵怦怦乱跳。 王夫人在前面领路,洪金背着王语嫣,在她的身后,紧紧地跟了过去。 开始,王夫人还唯恐洪金跟不上,时不时停下身子回头看一下,后来见到洪金轻松如意的样子,不由快速地向前赶去。 良夜风清,到处都是山茶花的香气,弥漫了整个曼陀山庄。 可是所有曼陀山庄里的茶花加起来,都没有王语嫣身上的气味好闻,那一阵难以言表的处子幽香,让洪金一贯平静的心,都有了一阵的骚动。 洪金不由地佩服段誉,背着这样的一个大美人,居然只是稍生邪念,真是了不起。 “好了,你跟我来,注意不要发出声响,免得被敌人发现。”王夫人将声音凝成了一条线,传入到了洪金的耳鼓。 洪金登时提高了警惕,曼陀山庄落入了慕容博的手里,不亚于龙潭虎穴,丝毫马虎不得。 王夫人一路领着洪金,到了一处女子的闺房,只见房间很大,充满了温馨的气息,布置得非常奢华。 靠墙放着一张大床,粉红的纱帐,一直垂到了地面,床前有一张大大的梳妆台。 整个房间里,充满了香气,这不仅仅是山茶花的气息,还有着一种想要让人沉迷的味道。 洪金心中不由的慌乱,心想王夫人领我到这里,究竟要干什么? “跟我来。”王夫人连鞋袜都没脱,掀开罗帐,就躺在了床上。 洪金的脸终于红了,他期期艾艾地道:“王夫人,你是说让我……也这样。” “少啰嗦,快点来,注意,别弄疼了语嫣。”王夫人一脸着急地催促道。 洪金不由地深吸了一口气,他瞬间邪恶了,王夫人这到底玩得是那一出? “快点,象我这样,躺下。”王夫人向里面挪了挪身子,看来是给洪金和王语嫣挪地方。 洪金一咬牙,躺在了王夫人的旁边,同时手上微微地用力,将王语嫣放在他身子的另外一侧。 这床如果躺王夫人一个,自然是绰绰有余,加上洪金和王语嫣,就显得太挤了,免不了有肌肤之亲。 洪金双手合什,口中不断地大念阿弥陀佛,他心中这才明白,为什么虚竹能忍住不吃肉,却挡不住梦姑的诱惑了。 这种诱惑,绝对是人世间的第一大诱惑,特别是身边的两个人,一个是风情万种的王夫人,而一个是娇艳无双的王语嫣。 洪金只觉得口干舌躁,全身都变得酥软起来,只有一股强大的热气,从小腹处快速地升了起来。 “躺好了吗?”王夫人娇嗔的声音传了过来,她将头侧向了洪金,只觉得一阵阵吹气如兰的气息,向洪金不断地喷了过来。 “好了。”洪金不敢多说话,连忙答道,只觉嗓子发干,喉咙发涩,全身都荡漾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洪金是个老实人,他在搞不清楚王夫人的意图前,身子一动都不敢动,既不敢侧身对着王夫人,又不敢侧身对着王语嫣,只能是仰天这么躺着,口中不停地大喘粗气。 “洪金,你是不是中毒了,为什么会这样古怪?”王夫人神情不满地叫道。 “没有,没有,我很正常,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洪金喃喃地说道,往日的镇定功夫,此刻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王夫人终于醒悟过来,她噗嗤一声娇笑道:“洪金,你不是个好人。” 洪金不敢答话,他发现再不控制心神,只怕真的会就此迷失,如果做出有亏德行的事,那就太丢人了。 想到段誉,能在木婉清坐怀时,还能保持丝毫不乱,真是达到了圣人的境界,让洪金由衷地佩服。 王夫人娇笑了一声,用纤纤玉指在床上一按,陡然间就觉得身子悬空,快速地跌了下去。 就算洪金有再大的本领,他都无法悬空而躺,他深吸了一口气,从迷乱中苏醒过来。 洪金陡然间一个翻身,凭空站了起来,伸左手托住了王夫人,伸右手托住了王语嫣,就这样一直向下落去。 幸好这里并不是太高,洪金的脚触及地面,却感觉到了一种极强的柔软。 如果不是洪金功夫不错,只怕这样的落差,真的会崴了他的脚,闪了他的腰。 可洪金到底还是洪金,脚尖在地面上一踏一弹,顺势牢牢地站稳。 “你干什么?快将我放下。”王夫人不由羞怒地说道,洪金的手,抓得实在不是地方。 幸好在黑暗当中,洪金看不清楚,否则,她的这个姿势,实在是太不雅了。 洪金连忙将王夫人放了下来,顺势将王语嫣也放了下来。 纵然降落了一个层面,可洪金仍感觉到是在床上,因为脚下仿佛是厚厚的棉被。 “今晚,我们就在这里睡一觉,等到明天,说不定会发现慕容博的秘密。”王夫人异常得意地说道,顺手解开了王语嫣的穴道。 纵然在黑暗当中,王夫人认穴依然的奇准,可见她的功夫,却也不是寻常的三脚猫。 “娘,你说……我们要在这儿睡,和他。”王语嫣一脸的黑线。 “貌似只能这样了,你放心,这小子的人品还行,不会对你乱来。”王夫人没好气地说道,居然扯过了一条被子,先睡下了。 王语嫣道:“娘,你怎么能这样干?万一被人知道了,我们出去怎么见人?我以后……怎么见表哥?”说到后来,声音低了下来。 “如果你敢再提慕容复那小子,我就当场掐死你。”王夫人凶霸霸地道。 王语嫣觉得说不出的伤心委屈,她呆了一阵,居然嘤嘤地哭泣起来。 王夫人喃喃地道:“我们习武之人,只要心无邪念,怕别人乱嚼什么舌头?如果有一人乱说,我就杀一人,十人乱说,我就杀十人……” 王语嫣越听越觉得气苦,她没好气地说道:“如果天下的人都乱说,你能杀得完么?” “哼!”王夫人冷哼了一声:“你以为天下的人都穷极无聊,会关心别人的事,真正关心我们的人,只有我们自己。” (求推荐,求收藏) 第一百四十九章 恶僧猖狂 在洪金的身子左侧,躺着王夫人,在他的身子右侧,躺着王语嫣,离得很近,触手可及,气味芬芳,香泽微闻。 洪金遇到了一生中最大的考验,他不是圣人,同样有着七情六欲。 是该就这样老老实实地睡觉?静静地等待天明。还是将身子滚动滚动,适当地沾些便宜。或者干脆…… 洪金不敢再想下去,他的口中,不知不觉念起了阿弥陀佛,连扫地僧都说他有慧根,与佛有缘,难道是真的? “当思美女,身藏脓血,百年以后,化为白骨。”洪金开始了观想之法。 可是这种观想之法,实在不中用,洪金不由地想起了王语嫣的千般美态,无论如何都无法将她想象成累累白骨。 来来回回折腾了大半夜,洪金都没有睡着,直到天明,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次日,还是洪金最先醒来,看到王语嫣秀发披肩,如春睡海堂,一时不由地痴了。 “怪不得……怪不得段誉如此地痴迷,这美……这美当真是动人心魄。”洪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王夫人最先一个睡着,直到现在尚未醒来,随着她的呼吸,上身正在微微地起伏…… 洪金连忙转过脸去,还是王语嫣更美,这样的美纯出天然,而且不易引起人的邪念。 一直以来,洪金都坚持不欺暗室,当然了,眼睛偶尔会看一些不该看的东西,心中偶尔会乱想一下,仅此而矣。 天色亮了,屋子里同样亮堂起来,洪金看清了他所处的地方,原来是一间石室。 这里铺着厚厚的白色地毯,地毯上绣着五颜六色的山茶花,被子轻绵柔软,是天鹅绒被。 屋子角落处有一张八仙桌,桌上放有各种各样的果盘,琳琅满目。 本来都是王夫人给自己准备的东西,没想到洪金运气好,跟着受用了。 三人吃了点水果,都开始将养精神,王夫人和洪金神情都很淡然,一副随遇而安的样子,王语嫣的脸上,明显地有着焦虑。 见到洪金小心翼翼的样子,王夫人不由地笑道:“放心吧,只要你不把这儿拆了,外面就不会听到一点动静。” 三人在屋里等啊等,终于等到了慕容博的出现,他陪着三个人走了进来,慕容复等人跟在他的身后。 真不知道这房子是如何设计,怎么能通过一方小孔,将外面的一切,都看得这么清楚。 而且外面的声音,一点都无遗漏地传了过来,连脚步声,都是清晰可闻。 “大师,请。”慕容博走到大厅门前,伸手向里肃客。 “慕容先生,请。”一个头发乱糟糟的老者,走了进来,眼中精光四射。 洪金不由地一愕,瞬间涌起一股愤怒,这人正是少林寺的火工头陀。 自从数年前,火工头陀从少林寺逃走以后,洪金从未见过他,听说他逃到西域,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见到。 在火工头陀的身后,跟着两个光头僧人,一个个筋肉盘结,手粗脚大,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内功外功都有相当造诣。 包不同四人跟在慕容复的身后,他们的脸上,隐隐地都有着怒容。 宾主落座已毕,慕容博呵呵笑道:“大师威震西域,老朽一向闻名。今日不远万里前来相助,一定能将少林那帮……嘿嘿彻底消灭。” 慕容博本来想说是秃驴,可是想到身边的这些和尚,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火工头陀傲然道:“当年我连玄慈、玄难等人都不放在眼里,区区玄寂,更是成不了什么气候,我当一鼓而灭。从今以后,唯我西域少林是天下正宗,是为金刚门。” 包不同冷哼了一声,心中老大不服气,如果不是碍着慕容博在此,只怕早就出言反讽。 火工头陀瞧着包不同的傲慢神情,心中很有火气,他只是听说过姑苏慕容家的名头,到底实力真正如何,却是一点都不清楚。 “这位……如果不服气,就来领教一下,我金刚门的功夫,如何?”火工头陀指着包不同,就来挑战。 慕容复笑道:“我们这次邀请大师等人前来,是为助拳,如今自家人先打打杀杀,岂不伤了和气?” 火工头陀傲然道:“无妨,我让果相手下留情便是。” 还未进行比试,就先讲出这种话,这不但是对包不同的蔑视,而且是对整个姑苏慕容世家的蔑视,慕容复等人脸上勃然变色。 唯有慕容博,脸上依然嬉笑如常,显然根本没有因为火工头陀的话,乱了他的心神。 包不同笑着走下场来,口中叫道:“非也,非也,既然要切磋,那就不必留手。否则,哪能显出真功夫?” 此刻天气依然颇冷,果相却只穿了一件齐肩短衫,敞开胸膛,露出了他上身的肌肉,皮肤上都有一层油光,体毛很多,很长,很茂密。 慕容复叫了一声“小心”,他看果相功夫底子不错,只怕包不同抗不住。 果相挥了挥他的臂膀,能够听到有噼里啪啦的声响传来,如同爆炒豆子一般,身上的肌肉,都随着一起的颤动。 炫耀已毕,果相一步步地走下台来,每一步踏出,大厅的地面,都在微微地颤抖。 见到慕容复等人脸上变色的样子,火工头陀很是满足,可是慕容博的样子,却让他很不爽。 果相注意到了慕容博的样子,他决定绝不留手,将包不同打得抱头鼠窜,看慕容博会不会震惊,就算不震惊,看他还有什么颜面。 邓百川不由地暗自担心,他叫道:“三弟,你怎么样?不行就换我或你二哥吧。” 包不同性子执拗,他撇了撇胡须叫道:“大哥,你不用担心,如果我打输了,你们再上。” 转过头来,包不同叫道:“来吧,让我瞧瞧你,有些什么本领?” 果相生在西域,不懂中原这些客套话,他听到包不同让他动手,于是点了点头,立刻一拳就砸了过来。 呼! 大厅中立刻荡起了一道激烈的拳风,洪金等人在石室中,都能够清晰地听到,这一拳激起的怪啸。 见到果相能够打出拳劲,包不同脸色不由地一凝,他不敢怠慢,还了一记飘雪掌。 果相呼啸着一拳打出,实指望能够将包不同一拳打倒,他就可以替师门大挣面子,必能得到师父的宠爱。 谁知一拳捣出,极其威猛的拳劲,竟然似是打在棉絮里面,轻飘飘的浑然没半分着力处,不由地大惊。 包不同的感受却是截然不同,他的飘雪掌本来埋有伏招,可是果相拳劲太过刚猛,他的身子被踉踉跄跄地带动,一连退了数步,至于伏招,更是用不上了。 两个人交换了一招,心中各自忌惮,刚相这才知道,中原武士实力绝非泛泛,脸上的傲慢,不免减了几分。 金刚门的武功,讲究越挫越勇,百折不回,果相将拳力挥洒开来,处处都是进攻的招数,大开大阖。 不大会儿功夫,整个客厅里面,都荡漾起了一阵怪啸声,果相拳风虎虎,步步紧逼,拳力挥洒到地上,青石板纷纷碎裂,声势相当惊人。 包不同的实力,本来就较果相弱了三分,他的飘雪劲纵然精妙,轻身功夫,却并不比果相高明。 啪! 包不同凌厉一掌,打在了果相的身上,果相纹丝没动,脸上反而露出了狞笑,反而将包不同的手掌,震得隐隐作痛。 呼! 趁着包不同错愕的时候,果相飞起一拳,向着包不同胸前打去,这一拳直捣黄龙,非常地干脆。 包不同大惊,连忙趋身疾退,脸上皮笑肉不笑的神情,早消失的无影无踪。 嘭! 包不同避过了果相拳力的巅峰区域,没有被劲力的顶峰击中,却逃不过拳力的余劲,被重重地击了一下。 众人听到这令人心悸的声音,都向着包不同望去,脸上各有担心,火工头陀和他的另外一个弟子,却是哈哈大笑。 包不同的脸色,从焦黄变成了殷红,他的脸抽搐了一下,一忍再忍,还是忍不住,直喷了一个万朵桃花开,将他的身上和果相僧衣上,溅得都是鲜血。 “你们中原的功夫,只是一些花架子,不行。”果相拭了拭僧衣上的鲜血,哈哈狂笑着说道。 包不同本来就到了崩溃的边缘,听了果相的话,气得再度吐血,身子一晃,当场晕倒,风波恶连忙窜了过去,将他扶住。 邓百川眼中闪烁出来怒火,他陡然间大声说道:“这些天来,在江南一带**妇女的大淫贼,原来是你。” 原来,近日江南出现了淫贼,疯狂地作案,拳力刚猛,打伤了不少埋伏的好手,其中有邓百川一个好友,与包不同受伤的状况极为相似。 果相得意地笑了,一副无耻的模样:“你说的不错,江南的女人,姿色果然天下无双,呻吟声宛转动听,真是百听不厌,比我们西域女人强多了。” 噌! 风波恶抽出了单刀,公治乾亮出了双掌,只等慕容博和慕容复一声令下,就要抢上去动手。 慕容博将手一挥:“百川,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等小事,何必太过认真。大家正是同心齐力的时候,快向果相大师道歉。” 邓百川等人齐齐地愣住了,他们呆呆地望着慕容博,实不相信,他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主公,小事?你居然说这只是小事?”邓百川的脸上,充满了极度的失望,心中酸涩无比。 第一百五十章 为寻情人遇魔头 看到邓百川竟敢跟他顶嘴,慕容博怒了,他冷哼了一声:“与祖宗的基业相比,这些当然只是小事。等到兵事一起,或许会伏尸百万,血流成河。你们这样婆婆妈妈,斤斤计较,还怎么来干大事?” 瞧着慕容博铁青的脸,张牙舞爪地模样,邓百川不由长叹了一口气,公冶乾和风波恶的脸上,堆积着浓浓的失望。 既然不敢与慕容博顶嘴,邓百川索性保持沉默,将慕容博让他跟果相道歉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笑话! 邓百川大好男儿,青云庄庄主,让他去给一个采花恶僧道歉,还不如杀了他好。 果相哈哈大笑,故意挑衅:“既然你知道错了,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下次万万不可唐突。” 邓百川只觉心中郁闷的想要吐血,他猛地一掌,啪的一声,将檀木桌子砍下了整整齐齐的一角。 果相见到他的掌力,居然如此锐利,不由一惊,心想这个其貌不扬的汉子,内力如此深厚,倒是不敢小觑了。 过不多时,包不同悠悠醒来,听到风波恶谈起果相的狂妄与邪恶,只觉心中气愤难当,一口气没上来,又晕了过去。 陡然间一声长啸传来,声震曼陀山庄:“庄主何在?大理段二来访。” 慕容博的脸上露出了惊喜,喃喃地道:“我正想去抓他,没想到主动送上门来。” 众人在慕容博的带领下,走出门去,不多时陪着一个人走了进来,龙行虎步,风度翩翩,正是段正淳。 一行人来到客厅,慕容博替段正淳引见了火工头陀,说他是西域少林金刚门的掌门。 段正淳听秦红棉无意间说起,王夫人住在曼陀山庄,这才急急地赶了过来,谁知没有见到旧情人,反而见到了慕容博这个大魔头。 瞧火工头人凶巴巴的样子,只怕也不是什么好人,段正淳心里,不由地暗自叫苦。 偏生为了私会旧情人,连随从都没有带,否则,好歹有些帮手。 慕容博让段正淳坐在了火工头陀的上首,令火工头陀十分地不痛快,暗想呆会儿一定要借机发作。 “来人,给镇南王看茶。”慕容博吩咐道,对段正淳显得十分地客气。 段正淳搞不清楚,慕容博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可他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心中惊疑不定,脸上却丝毫不动声色。 不大会儿功夫,一个黑衣死士端着茶杯放了上来,只见嫩芽舒展,茶色碧绿清爽,香气四溢,经久不散。 “这是我们太湖的名茶,吓煞人香,镇南王尝尝,味道如何?”慕容博满面笑容地说道,真象一个热诚待客的主人。 段正淳浅啜了一口,点了点头:“此茶味道醇厚,却不失淡雅和纯净,迟早会名扬天下。” 慕容博笑道:“说起这茶,还有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说洞庭之侧,住着一个美丽善良的姑娘……”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谈笑甚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多年的老友。 王夫人在石室内,早急得团团乱转,她十数年未见段正淳,心中相思之意,不但并无一丝消减,反而与日俱增。 眼看段正淳年岁虽大,可依然如往日一样风流潇洒,反而显得更加的沉稳,只觉一颗春心怦怦地乱跳。 “洪金,该怎么办?快想个法子救他才好。”王夫人一脸恳切地问道。 洪金无语摇了摇头,单只一个慕容博,就够他对付得了,再加上慕容复和火工头陀,他出去也只能是送死。 “不行,他是为我而来,无论如何,我都要救他。”王夫人情难自已,完全没了平日的镇定。 “这人……是谁?”王语嫣一脸疑惑地问道。 “他是你的……”王夫人长叹了一口气,有洪金在侧,她实在难以启齿。 哈哈哈哈! 陡然间一阵笑声传了过来,是慕容博的笑声,居然非常地爽朗,他大笑着说道:“镇南王真是一个爽快人,我有一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段正淳心中一凛,脸上却笑了起来:“不知慕容先生有何吩咐?” “我想与镇南王换点东西,想来你一定不会吝啬。”慕容博笑里藏刀,一道凌厉锐气,刀锋一般的刺了过来。 火工头陀本来没将慕容博放在眼里,如今心中不由地狂跳,照气势来看,这个慕容博,并非是软蛋一个。 “不知是什么东西?”段正淳早将生死置之了度外,故此神情极其从容。 “一百万两白银,外加五万精兵,如何?”慕容博面色平静地说道。 在场的人,全都吓了一跳,这绝对是狮子大开口,慕容博还真狠得下心。 段正淳更是愕然,他呆了一呆,这才问道:“不知这些财物和兵力,能够换来什么东西?” “换你的一条性命。”慕容博非常干脆地说道。 段正淳哈哈地狂笑起来:“多谢慕容先生这么看得起我,大理段二贱命一条,那值这么多?” 慕容博阴冷地笑道:“值,当然值。大理国储君,镇南王殿下,如果值不了这个数,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段正淳哈哈笑道:“你真是……痴心妄想。” “复儿,将镇南王擒下来,注意不要伤了他。”慕容博面色一沉说道。 慕容复答应一声,立刻纵将出来,他玉树临风,看来十分地儒雅。 “慕容公子,这件事情,还是让我代劳吧。”果相将身子一纵,抢到了慕容复的前面,大手一挥,向着段正淳一把抓了过去。 这是少林的寂灭爪功夫,一抓寂灭,威力奇大,招式大开大阖,一旦抓住敌手,便可用爪力摧毁对手体内经脉,让其束手就缚。 一招一式,很象江湖上流传的分筋错骨手,不过威力更加的强大,在果相手里使出来,更多了几分歹毒。 段正淳自然不肯束手待毙,他一抖手,一阳指劲力,嗤地飞出,如同利箭。 果相的寂灭爪功夫,还未抓到段正淳的头顶,爪上就先受了段正淳一指。 饶是果相皮肉结实,都不由疼得一跳半丈,口中哇哇的大叫,连连地甩手不止。 火工头陀气坏了,暗恨这位弟子不争气,在这么多人面前,丢金刚门的颜面。 果相从空中跃了下来,连连地向段正淳抓去,他本来还留三分力,如今怒火上来,只想一把将段正淳抓死。 段正淳使用段家掌法对敌,双手轮番发力,将果相逼得连连后退。 果相地实力,本来就较段正淳稍差,如今一只手掌受了伤,更是相形见绌。 激斗中,段正淳啪的一掌,打中了果相的身子,将他一连打退了数步。 仗着身子结实,果相倒还能支持,可已然是摇摇欲坠。 段正淳将心一横,飞身赶到了果相面前,一掌就向着他的头顶拍了过去。 火工头陀大惊,他没料想,果相居然这么不争气,这么快就落于下风,一时救援不及。 恰在这时,一道人影飞了出去,将手掌在段正淳掌力来处一横。 段正淳的掌力,立刻就被拨了出去,正打在墙上,将那墙打出了一个大洞,砖屑飞溅。 果相吓呆了,如果这掌力真的落在他头上,只怕会将他的头,拍成一个稀巴烂。 放眼望去,只见一个黄衫公子,已然与段正淳斗在了一起,正是慕容复。 段正淳的段家掌法,根本就威胁不到慕容复,只有使用一阳指,才能够令慕容复稍作忌惮。 两个人的动作,比起刚才果相与段正淳的对敌,激烈了数倍,身影变换之快,令果相连看都看不清楚。 段正淳使尽了全身的本领,都不能扳回劣势,眼看慕容复越斗越勇,招势精妙繁复,实在出乎想象。 到了此刻,段正淳情知无辜,他猛然一指逼开慕容复,返手一掌,就准备自尽。 嗤! 慕容复一指袭出,隔空点中了段正淳的手臂穴道,段正淳的手臂,立刻垂了下来。 一指得手,慕容复手掌连点,一路封了段正淳七路穴道,手法精妙至极,让他想要自尽,都不可能。 段正淳叹了口气,他这才后悔,没有早点自尽,反招今时之辱。 瞧到慕容复的身手,火工头陀不由地愣住了,想要他杀死段正淳,或许比慕容复还快,可要毫发无伤地擒获段正淳,却绝对不会如此从容。 “镇南王,你快写封书信,让保定帝赎你。”慕容博哈哈地狂笑起来。 抓获了镇南王,在慕容博看来,离他完成兴复大业,又近了一大步。 段正淳也笑了,笑得比慕容博还要大声:“慕容先生,你太天真了,难道你以为,我大理段二,是贪生怕死的人?” 慕容博脸色一沉,阴冷地道:“我知道你自诩英雄,并不怕死,可你旧情人的性命,你也会不管不顾吗?” 此言一出,段正淳脸色当即一变,慕容博的一席话,恰好击中了他的软肋。 “你到底把阿萝怎么样了?”段正淳的脸上,充满了焦急和担心,完全不复刚才的冷静和从容模样。 “段郎,他在找我?”王夫人的神情,顿时激动了起来。 慕容博笑道:“她现在还活着,不过她是生是死,就在你一念之间。一百万两银子和五万精兵,我只是暂借,等灭了大宋以后,一定双倍奉还。如何?” 所有的人,都向段正淳望了过去,这个人号称不爱江山爱美人,且看他在此时,会如何选择? 第一百五十一章 红颜命薄 段正淳面色惨然:“如果你要拿我的性命,来换阿萝的性命,我肯定不会皱一下眉头。可要我拿大理的前途来换,办不到。”话语声非常地坚决。 邓百川上前劝道:“主公,镇南王是个硬骨头,我怕不但得不到赎金和赎兵,反而会得罪了大理段家,平白树一强敌。” 公冶乾和风波恶都是连连点头,依他们心中所想,实在不想与大理段家结怨。 慕容博越听越怒,不由将脸一沉:“究竟你是主公,还是我是主公?” 邓百川吓了一跳,连忙答道:“自然是你是主公,不过……” 呼! 慕容博飘身到了段正淳面前,捏开他的嘴巴,往里面倒了一些十香软筋散。 “既然我是主公,你们就不要唧唧歪歪,来人,把段正淳给我押下去。”慕容博喝令一声。 顿时上来两个黑衣死士,按照慕容博的吩咐,将段正淳押了下去。 “百川,你们到外面巡察一番,小心隔墙有耳。”慕容博非常谨慎地道。 邓百川三人答应一声,飞身出了厅门,在外面巡察了一番,归来,都摇了摇头。 “大师,你的悲酥清风,带来了没有?”慕容博转向火工头陀。 “自然带来了。”火工头陀连忙答道。 两个人对望一眼,陡然间都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奸诈。 “这下子,玄寂等人就在劫难逃了,千古名刹少林寺,将从此烟消云散。”慕容博阴冷地笑道。 石室中! “我要去救段郎。”王夫人神情异常坚定的说道。 洪金本来想要先上参合庄送船,见王夫人执意不允,只得答应了她。 三人养足了精神,趁着夜色,跟着王夫人一路溜了出去。 王夫人对曼陀山庄,实在是太熟悉了,她的手指,不知在那里按动了一下,就出现了一条石道。 顺着石道一路走去,三人出了石室,竟然来到一处树林,林间种满了山茶花。 王夫人一路向前疾行,洪金和王语嫣在她身后紧紧地跟随。 王语嫣一直沉默不言,想必在她的心里,依然放不下慕容复。 左转右转,不多时来到一间木屋,居然和关押王夫人的木屋差不多。 在木屋的前面,有着五人把守,正是慕容复和邓百川等人。 包不同此刻已然恢复,除了神情稍有萎顿以外,并没有太大的不适。 慕容复的情绪非常地高涨,不住地在石屋面前走来走去,自从慕容博归来以后,他陡然间觉得肩上的担子,一下子轻了许多。 “怎么办?”王语嫣皱着眉头说道,但凡有一丝办法,她都不愿意见到王夫人和慕容复争斗。 “什么怎么办?准备动手抢人。”王夫人性子彪悍至极,暗自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这样不好,我去将慕容复他们引开,你们看能不能混进去?”洪金沉声说道。 没等王夫人和王语嫣答话,洪金就从怀里掏出一块黑布,将脸罩了一个结实,只露出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 嗖! 洪金将身子一窜,陡然间到了慕容复等人的面前,一腿踢出,向着风波恶使出了一个旋风腿。 风波恶吓了一跳,幸好他反应极快,一把抄起鬼头刀,就向着洪金的腿上砍了过去。 谁知洪金所使的完全就是虚招,突然绕过风波恶,将包不同踢了一个筋斗。 公冶乾见来人功力奇怪无比,连忙喝斥一声,将手一挥,打出一道雄浑的力量。 洪金知道,公冶乾掌力非常地刚猛,昔年曾经与萧峰对了两掌,不分胜负,于是立刻抽身,反腿向着邓百川踢了过去。 邓百川非常地沉稳,他瞅准洪金的来势,这才一掌拍了出去,似慢实快。 谁知他快洪金更快,洪金用的本来就是虚招,慕容复才是他的最终攻击目标。 “这人的功夫,怎么会这么怪法?”慕容复等人均是惊奇不定。 其实,洪金是使上了山中老人的本领,他九阳神功催动,真气不断地流转,模仿起来还真是惟妙惟肖,颇有霍山的神韵。 慕容复的实力,本来就不如洪金,被他连续快速地攻击,攻得连气都透不过来。 片刻功夫,慕容复连番遇险,幸好他还有斗转星移的神功,眼看化解不开,都被他一路转移了出去。 邓百川等人回过神来,纷纷地上前帮忙,洪金立刻处于了劣势。 瞧着洪金把慕容复打得抬不起头来,在邓百川等人的合攻下,依然还能够还击,王夫人不由惊呆了。 纵然不满意慕容复的家境,对于慕容复本人,王夫人还是相当认可,把他当成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后起之秀。 如今看到洪金的年龄比慕容复更轻,功力却比慕容复更好,王夫人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洪金知道该走了,如果一昧地缠斗下去,只怕救不出段正淳,还得将他搭在这里。 嘭嘭! 洪金在他的胸前连续两捶,趁着众人错愕的当儿,身子陡然一个旋转,如陀螺般地向邓百川飞了过去。 邓百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险些被洪金一把抓去,幸好慕容复就在他的身边,袍袖一转,将他给轻飘飘地送了出去。 如此一来,邓百川四人全都提高了警惕,不求伤敌,先求自保。 洪金一路将慕容复五人引了开去,他的心中充满了喜悦,计划眼看成功了,他不由将身子一翻,窜入到了树林当中。 “穷寇勿追。”慕容复本来追在最前面,此刻却陡然间一摆手,神形显得特别地潇洒。 洪金本来没入了树林,正想一路将慕容复等人引开,突然间听到这番话,不由地泄了气。 等到洪金再次出现的时候,他的手里,已然挟持了一个少女……王语嫣。 “表哥,表哥救我。”王语嫣花容失色,情真意切地叫道。 慕容复的脸色,陡然间阴沉下来,他冷冷地问道:“你是谁?你究竟想干什么?” “你别管我是谁,快放了镇南王。否则,我就杀了她。”洪金手中提着一柄剑,这剑明如秋水,正是慕容博专为黑衣死士们所铸的剑。 见到长剑在面前不断地比划,王语嫣吓得花容失色,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里,充满了乞怜的神色。 “如果你敢伤她一根毫毛,我就杀了你。”慕容复如同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大声地出言咆哮道。 洪金冷冷地道:“慕容复,你别在我面前指手画脚,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就拿镇南王来换。” 慕容复的脸上,露出了极其为难的神色,一边,段正淳对他来说有大用,另一边,却是他青梅竹马的表妹。 脸色阴晴不定,转了数次,慕容复终于下定了决心:“镇南王是父亲下令抓获的人,如果我放了他,是为不孝;着我看守,反而私放,是为不义;对交待的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是为不忠;为了贪图美色,而置众手下生死不顾,是为不仁。男子汉大丈夫,如果成了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人,还有何面目立于世间?” 洪金斥道:“慕容复,你满口仁义忠孝,其实,却是贪图富贵,不念旧情,这等小人行径,亏你还能夸夸其谈?” 王语嫣的神情,有着说不出的伤心,一直以来,她都以为慕容复待她极好,如今这才知道,原来都是假的,慕容复从来没有真心对她。 为了慕容复,王语嫣可以舍弃一切,结果在慕容复眼里,对她却是一点都不珍惜,弃若撇履。 洪金眼看事情陷入了僵局,不由地眉头一皱,一把将王语嫣挟了过来,口中叫道:“既然你不知珍惜,这样如花似玉的美人,就只能归我受用了。” 嗖! 洪金飞了出去,在他的怀里,还半揽着王语嫣,纵然带了一个人,可是他的身法,依然是相当地美妙轻灵。 慕容复的脸一变再变,他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将身形一展,快速地追了过去。 这是因为,慕容府四大家臣完全在场,他若见死不救,肯定会令四大家臣心冷。 众人纷纷地跃了出去,场中只剩下了包不同和风波恶,他们两个轻身功夫弱,自知就算追上,都起不了多大作用。 等到众人走后,就见一个神情高傲的妇人,径直从林间走了出来。 出来的这人正是王夫人,她在担心王语嫣的同时,一颗想要再次见到段正淳的心,越发地变得激烈起来。 “舅夫人!”包不同和风波恶齐声叫道,他们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情。 “快将段郎放出来。”王夫人害怕夜长梦多,一挺手中的长剑,大声吆喝道。 风波恶叹了口气:“舅夫人,别说不能放了段正淳,就连你,都是主公誓要捉拿的人,识趣的,你还是快点走吧。” 王夫人那里肯舍,事到如今,明知她打不过包不同和风波恶,却硬着头皮冲了上去,一出手就是极为凌厉的剑招。 包不同随手抽出短刀,随着一阵的撞击声,包不同刀光不断地挥洒,将王夫人的攻击,完全挡了回去。 第一百五十二章 木屋柔情 包不同的武功,明显高过了王夫人,特别是在内力方面,他随手的攻击,就打得王夫人节节败退。 呼! 包不同凌厉一刀,冲着王夫人头上砍来,王夫人迫于无奈,只得横剑去挡,结果刀剑相撞,长剑断成了两截。 王夫人只觉得一道强大的劲力,从手腕上传来,直震得她手臂酸麻不已,身子连连后退。 “你还是走吧,如果公子爷回来,我们也护不住你。”包不同收刀而立,一脸无奈地说道。 “阿萝,你还是快点走吧,能够再见你一面,我纵死无憾。”段正淳隔着门窗,情真意切地呼唤道。 呛啷! 王夫人手中的半截断剑掉在了地上,她大声地叫道:“不,就算是死,我也要与你死在一起。” 包不同和风波恶相互对望了一眼,缓缓摇了摇头,他们都觉得眼前的事情棘手。 王夫人见了段正淳,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她发疯一般地跑到木屋前,却见到木门紧锁。 “开!” 王夫人大吼了一声,猛地一脚飞去,将木门给踹裂,然后旋风一般地闯了进去。 “唉!时隔这么多年,你还是这样的火爆脾气。” 段正淳幽幽地叹道,他瞧向王夫人的眼中,充满了爱怜。 嘭! 王夫人狠狠地一拳,打在段正淳的胸膛上:“你这个死鬼,这么多年,躲到那里去了,怎么不敢来见我?” 段正淳身子一个踉跄,差一点没摔倒,他苦笑着道:“我那日离去以后,心中颇为后悔,于是回来寻你,结果一直寻觅到现在。我从秦红棉那里得到你的消息,立刻马不停蹄来找你,谁知……” 王夫人狠狠地在段正淳身上掐了一把:“这些年来,你有没有想过我?” 段正淳痛得呲牙咧嘴,脸上却充满笑意,显然十分地受用:“想!怎么不想?我吃饭的时候想,睡觉的时候想,就连嘘嘘的时候,都会情不自禁地想一下,然后才来得舒畅……” 王夫人脸上绽开了花,她满足地笑道:“如果真是这样,也不枉了我为你受苦受难一场。你知不知道,自你走后,我怀了语嫣,不得已,才嫁给了王家那个短命鬼……” 两个人不管生死安危,竟然就在木屋里,说起绵绵的情话来,你一言我一语,相互调笑。 不多时,这单调的木屋,竟然充满了春意,两个人都似回到了从前,那种无忧无虑的少年少女时代。 慢慢地,两个人的身子越靠越近,王夫人依偎在了段正淳怀里,而段正淳来者不拒,牢牢地抱住了她,肆意温存。 包不同和风波恶在一旁远远地瞧着,都不由转过了头,这个段正淳还真是风流,为了女色,连命都可以不要。 良久,段正淳才陡然间惊醒,连忙扶正了王夫人的身子:“阿萝,这里太过危险,你快走吧,小心慕容博。” 王夫人腻道:“我不走,我想再多听你叫几声阿萝……” 段正淳牢牢地抱住了她的身子:“阿萝,阿萝,阿萝……我亲亲的阿萝……真想永远这样的抱着你……” 王夫人脸上,充满了向往:“如果你真能这样每天抱住我,那该多好,只怕做天上的神仙,都没有这般快活……” “走吧,走吧,只有你走了,我们才可能会有活命的机会……”段正淳凑在王夫人的耳边,梦呓一般地说道。 王夫人只觉一股浓烈的男儿气息涌来,全身立刻变得酥软,她的心中,却是凛然惊醒,她甘愿与段正淳一起死去,却更想好好地一起活着。 狠了狠心,王夫人从段正淳的怀里起来,走到门边,却又回头,张着嫣红的小嘴道:“段郎,你亲我一下。” 段正淳情难自已,一个飞身就到了王夫人的身边,将她轻轻地扶住,充满温柔地亲了过去。 王夫人只觉得天旋地转,一颗心仿佛到了云里雾里,身子如同融化了一般,重新让她找到了那种熟悉的感觉,那种让她心悸、魂牵梦绕的感觉。 段正淳同样恋恋不舍,他纵然滥情,可是面对每一个情人时,却也是真情实意,恨不得将心掏出来给对方。 一直到奔出了木屋,王夫人脸上的潮红都没有退去,她纵然不舍,却打不过包不同和风波恶,只能另想办法。 洪金带着王语嫣,在空中一路的飞奔,纵然多了一个人,却没有影响他的速度。 慕容复功力高强,还能够在洪金身后紧追不舍,邓百川和公冶乾,却不免拉开了一点距离。 眼看到了一处树林,洪金不免停住了脚步,他轻轻地倚在一棵棕榈树上,手中的长剑,又指向了王语嫣。 慕容复转眼间追至,并没有轻举妄动,直到邓百川和公冶乾一前一后的赶来。 “一命换一命,慕容复,只要你当场自尽,我立刻就会放了这位姑娘。”洪金沙哑着声音说道。 慕容复眼神闪烁,他冷哼了一声:“你连面目都不敢示人,让我如何能够相信你?” 公冶乾道:“是真英雄好汉子,就放了王姑娘,我们凭功夫见个高低。” 洪金笑道:“三个打一个,也算是真英雄好汉子吗?” 公冶乾脸上一红,慨然道:“只要你放了王姑娘,我愿陪你痛痛快快地打一场。” “单打独斗,你不是我的对手。我们如果打一场,你痛快了,我不痛快。”洪金从容说道。 慕容复深吸了一口气道:“放了语嫣,我陪你单打独斗一场。” 纵然慕容复对洪金的功夫深怀忌惮,可是他不得不上场了,这叫逼上梁山,骑虎难下。 洪金等的就是这句话,当下将身子一纵,就到了场中,将剑一挺:“来吧。” 噌! 慕容复拔出了他的佩剑,就见一道青光,在剑上闪烁不定,如同一条青龙,不断地盘旋。 洪金不由地叫了一声:“好剑”,他的剑是从黑衣死士手中夺来,纵然不凡,比起慕容复手中的剑,明显差了一个档次。 “着!” 慕容复清叱一声,一剑仿若天外飞仙,直向洪金的咽喉刺去,他对洪金气愤已极,恨不得一剑将他刺死,不愿意与他啰嗦。 洪金觑得来势,将手一挥,啪的一声,两剑相交,将慕容复的青龙剑挡开。 慕容复只觉一阵至刚至阳的内力,顺着他的青龙剑流淌过来,让他的手腕剧震,险些握不稳青龙剑,不由地大吃一惊。 “王姑娘,你没事吧。”邓百川和公冶乾两人,走到王语嫣面前,关切地说道。 “没事。”王语嫣随口说道,她的眼神,始终盯着场中不放。 慕容复黄衫飘飘,手持青龙剑,显得非常地潇洒,就见剑影形成一个大青球,在树林中滚来滚去,始终绕着洪金不放。 邓百川三人,都被笼罩到剑圈当中,渐渐地觉得剑气纵横,越来越是凌厉,连身上的衣袖衣襟都被绞成碎片,连忙后退。 洪金出剑并不快,可是每一剑出,必然夹杂着一种强大的劲力,这是他用的九阳剑法,附带的是九阳真气。 慕容复的攻势越来越显得凌厉,每一招都是致命的杀着,方圆数丈外,剑影重重。 连邓百川和公冶乾,都看不清那剑是真,那剑是假,至于王语嫣,更是看得眼花缭乱。 王语嫣身子晃了晃,用手扶住了头,她使用的心神过度,有点头疼。 “王姑娘,你还是闭上眼睛,休息一下好了。”邓百川关切地说道。 对王语嫣这样天仙化人的姑娘,纵然邓百川没有任何想法,却也不由自主地关心。 王语嫣缓缓地摇头,她不愿意慕容复伤了洪金,更不愿意洪金伤了慕容复。 慕容复剑法越使越快,身子越转越快,圈子也是越转越大,并不是他有意这样,而是洪金剑上的劲力,越来越强,逼得他不得不这样。 若论起剑法的精妙,慕容复自然比洪金强了许多,可是若论剑上的劲力,他却是要逊色不少。 更令慕容复心惊胆颤的是,他仗着青龙剑犀利,一心想要斩断洪金手中的长剑。 奈何两剑如同两条长龙,各自飞舞争战,竟然少有相交的时候,就算偶尔相交,也是剑背对撞在一起。 使得慕容复不但不能斩断洪金手中的剑,反而被洪金剑上的九阳真气激荡,青龙剑险些脱手而出。 “算了,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们不要打了吧。”王语嫣面色苍白,突然间说道。 邓百川和公冶乾,都以为王语嫣是糊涂了,慕容复可以看在她的面子上,这蒙面人如何会看她的面子? 慕容复斗得起了性子,眼看再这样斗下去,只可能是个有败无胜的局面,不由大吼了一声,突然间一剑,向着洪金胸口疾刺过去。 这一剑嗤嗤有声,实在是慕容复毕生功力之所聚,正是他眼看形势不妙,要凭这一剑,与洪金分生死定输赢了。 邓百川和公冶乾都不由地惊呼了一声,至于王语嫣,直接瘫倒在树干上,这是她最不愿意见到的场面。 第一百五十三章 有情皆孽 慕容复的剑,如一条青龙,倏忽间穿越了所有距离,直刺洪金的要害。 洪金深吸了一口气,体内的九阳真气,如同沸腾了一般,都向他手中的长剑中涌去。 纵然只是一柄普通的长剑,却被洪金的九阳真气注满,霎那间白光大放,如同赤日骄阳,令人不可逼视。 “发生了什么事?” 邓百川和公冶乾惊疑不定的叫道,王语嫣的一张俏脸,顿时变得如同雪一样白。 洪金眼光始终注视着慕容复那矫若惊龙的一剑,这本来快如闪电的剑招,在他的眼中看来,却显得那样慢。 后发先至,洪金的剑就象是亘古就等在那儿,任慕容复的剑主动上钩一样。 依然是剑面撞击在一起,慕容复的脸都绿了,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洪金将剑轻轻的一挥,看来非常地从容,其实却耗费了他所有的心神,一道强大的无可匹敌的力量,顿时加到了青龙剑上。 噌! 慕容复手中的青龙剑,就象是一条青龙般,斜斜地飞出,直飞出了数丈,划过一道圆弧,没入了青石地面中。 借力使力! 这本来是姑苏慕容家最擅长的功夫,如今却被洪金拿了过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慕容复脸色变得苍白,他脑中电光一闪,陡然间喝道:“洪金,你一定就是洪金。” “你知道得太多了。”洪金嘿然一笑,运起手中的剑,嗤的一声,向着慕容复的咽喉刺了过去。 “别……别伤他的性命。”王语嫣一下子扑了过来,拼命地想要阻止。 可是洪金的出手太快了,王语嫣刚说了一个别字,洪金的这一剑……这一剑就偏着慕容复的咽喉刺了过去。 瞧着剑上生出来的无形剑气,慕容复心如死灰,他知道,如果不是洪金有意留情,只怕他此刻,已然不在人世了。 洪金确实是手下留了情,按照慕容复的所作所为,洪金不介意杀了他,可是洪金不愿意在王语嫣面前杀他。 如果洪金一剑刺下,慕容复一了百了,再无任何牵挂,可是王语嫣的这颗心,只怕仍要随着慕容复而去。 到那时,世上纵然还有一个王语嫣,却也只是一个没了灵魂的王语嫣,这不是洪金愿意看到的。 “走吧,这一次饶了你的性命,下一次,或许就没这么幸运了。”洪金还剑入鞘,脸色一沉说道。 慕容复脸色铁青,他不发一言,陡地拔腿就走,身形起落间,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连掷在地上的青龙剑,慕容复都不要了,王语嫣的呼喊,更是不能让他停住身子。 “多谢留情。”邓百川和公冶乾向洪金拱了拱手,飞快地追赶慕容复去了。 如果放任慕容复被杀,只怕慕容博不会饶了他们,所以洪金饶了慕容复,其实对他们来说,也是大有好处。 “表哥……他为什么不理我?”王语嫣愣愣地说道,神情中充满了痴迷。 洪金瞧着王语嫣,心中不由地叹气,王语嫣也是一个痴情的人,甘心为了慕容复,而去读那些武功秘笈,这是个慧心兰质的姑娘。 如果不是因为段誉,洪金倒是愿意给王语嫣更多的关怀,可是现在,只能是相忘于江湖了。 带着这种淡淡地怅惘,洪金与王语嫣一起,向着木屋奔了过去。 行到路上,却见着段誉背着段正淳,随着王夫人一起走了过来。 原来,王夫人刚刚离开,段誉就如一阵风似的卷了进来,背起段正淳就走。 其实,段誉来到这里,已然有一点时间,可是看到段正淳,正在与王夫人亲热,他自然不好意思进去。 风波恶与包不同一起上前阻拦,却被段誉将手一指,六脉神剑到处,两人的短刀,立刻被击成两截。 “我不想杀你们,别挡住我的去路。”段誉大声地喝道。 风波恶与包不同对望了一眼,知道根本无法与段誉抗衡,只得任凭他们离开。 此刻众人聚集在了一处,心中各自欢喜,其中最为欢喜的人,自然就属段誉了。 能够救出段正淳,对他来说是一喜,能够见到王语嫣,则是另外一喜。 王夫人道:“我知道大船的所在,我们先去夺那艘大船,然后离开。” 一行五人,在王夫人的带领下,飞快地向着曼陀山庄的入口走去。 “阿萝,种了这么多的山茶花,真是难为你了。”段正淳满腹柔情地说道。 王夫人喜孜孜地道:“可惜没有名贵品种,以后有你在,我就可以种好花了。” 段誉开始并没想明白众人的关系,此刻如遭五雷轰顶,不由喃喃地道:“你是我的姨娘,而她……” 面对王语嫣,段誉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他只觉一颗心沉了下去,宛如沉到了冰冷的湖底。 段正淳道:“不错,她是你的另一个妹妹,誉儿,你可一定要好好地照顾她。” “她……她是我的妹子?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段誉痛苦地道,脸色特别地扭曲,差一点没将段正淳扔下来。 段正淳知道段誉一直痴恋王语嫣,不由地心中颇有愧疚:“誉儿,没错,她是你的亲生妹子,这一生,你都要好好地待她。” 王语嫣愣住了,她真有点接受不了,怎么就凭空多出来一个亲生的父亲,这父亲还是大理的王爷,而且,还有这么一个傻里傻气的哥哥。 段誉的眼前一阵发黑,可他到底还是接受了这命运的安排,如行尸走肉般地点了点头:“放心吧,终我一生,都会好好地待她。” 王夫人则是满心地欢喜,对王语嫣道:“快叫父亲和哥哥啊,傻愣着干什么?” 王语嫣认了父亲,接着认了哥哥,一时不知道心中是欢喜还是悲伤。 洪金叹了一口气,这件事到了此刻,已然是一个结局,如果他不说破,只怕刀白凤未必说,那么他就可以趁虚而入了。 可是洪金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能这么做,他对王语嫣确实有好感,象王语嫣这样美貌的女子,而且如此兰心惠质,要说没有好感,那是不可能的。 纵然有一千种理由,洪金都不能蒙骗他的心,否则,只怕他会一生愧疚,这不是他的风格。 此时不是说破的时候,洪金决定寻找机会,替段誉捅破这层窗户纸,别人的美满姻缘,他不能据为已有。 何况,段誉是他的生死兄弟,段誉的幸福,其实也就是他的幸福。 令五人奇怪的是,一直没有听到示警的信号,难道慕容复等人,根本就没有想过,要通知慕容博进行搜捕吗? 也许是五人的行动太过迅速,他们穿过一个个树林,就见前面的水面上,飘着一艘大船。 这正是曼陀山庄的龙舟,非常地威风,足以容纳千余人,王夫人经常坐着它,在这太湖之上游玩,展示她的威严。 如今这龙舟自然归了慕容博所有,在龙舟外面有着不少的黑衣死士把守。 洪金和段誉对望了一眼,两个人相互点了点头:“抢舟。” 王夫人和王语嫣一起照顾段正淳,洪金和段誉两个人,如同两颗流星,脚不沾地一般,向着龙舟快速地逼近。 “小心,有贼。”龙舟上有人大声地叫嚷起来,叫嚷声里充满着惊慌。 在龙舟上传来第一声叫嚷的时候,洪金和段誉都还人在中途,等到叫嚷声落下,他们两个,依然将身子一纵,快速地掠上了船头。 十余名黑衣死士,一起抢了过来,这些人的功夫不低,一个个都有左子穆一般的水平。 这些人合在一起,防御更加的严密,非常地难斗,他们手中的剑,更是舞成了一个剑圈。 洪金将背后的长剑抽了出来,迎风一扫,就听到噼里啪啦一阵乱响,这些黑衣死士手中的长剑,顿时被砍成了两截。 同时,就觉得一道强大的劲力,从被砍断的长剑上传了过来,直震得虎口同时破裂。 黑衣死士们脸上异常地惊恐,他们闹不明白,为什么都是一样的长剑,偏偏持在洪金的手中,就是如此的威风。 段誉却开始了指指点点,每一次指点飞出,都是一记六脉神剑,嗤嗤连声,充满了凛凛的威风。 凡是被段誉无形剑气点到的地方,都受到了强大的破坏,长剑被他点中,立刻断为两截或数截,身子被他点中,立刻就是一个血洞。 情知此刻事态紧急,段誉没有丝毫地留手,他的北冥真气激发出来,六脉神剑的剑气此起彼伏,在空中嗤嗤连响,就如强弓劲弩一般。 “妖怪。”不知道是那个黑衣死士叫了一声,其余的人更见惊恐,他们那里见过这样的功夫? 洪金一声长笑,将手中的长剑挥舞起来,长剑上面飞出了剑芒,数名黑衣死士齐齐地栽倒。 其实洪金的出手有快有慢,可是时间相差很少,乍看起来,这些人竟似是被同时击中一般,说起来还真象是妖法。 本来有数名黑衣死士,还要冲上来帮忙,看到洪金和段誉如此凶恶,吓得直接顿住了脚步。 “让开,不想死的都让开。”洪金和段誉手打脚踢,两个人的动作都是非常地流畅,将那几名黑衣死士,一个个的都打倒在地上。 第一百五十四章 装逼高手 高大的龙船上,突然射出来一排长箭,如同疾风暴雨,纷至而来,想要阻止洪金和段誉登船,将他们当场射杀。 洪金九阳真气催动,手中的长剑,舞成了一团青光,将那些长箭纷纷地击碎。 段誉催动北冥真气,在他的身周,形成了一道无形的气墙,那些长箭射了过来,声势立缓,慢慢地跌落在地上。 在漫天的箭雨中,洪金和段誉的脚步不停,他们身子在空中几个闪烁,居然到了龙船面前。 在他们的身后,落了一地的箭矢,有的完好无损,有的被搅成了一堆碎铁。 上了龙船以后,洪金和段誉都觉得颇为自傲,深深地松了一口气,相视而笑。 那些弓箭手,此刻尚未来得及站起身子,就看到洪金和段誉,如同天神一般,傲然站立在了船中。 “抛下弓箭,饶你等不死。”洪金沉声说道,场面大乱,控制形势要紧。 啪! 不知是谁将弓箭首先抛了下来,接着将弓箭堆成了一片,就是最顽固的人,都不敢找死。 段誉留在船中,看守着那些弓箭手,防止他们有所异动,洪金登上了船头,大声喝道:“请镇南王和夫人上船。” 本来该是王夫人,可是洪金决定含糊其词,自从与段正淳重逢以后,她就不再是纯粹的王夫人了。 段正淳中了十香软筋散,功力尽失,可是他的步履依然从容,举止之间,都不失王爷的风范。 至于王夫人和王语嫣,容貌都是艳绝,特别是王语嫣,清丽逼人,让龙船上一众人等都看得心动神摇。 洪金陡然间发现,远处有着一道人影飞纵而来,在那人身后,还有着数人,都是难得的高手,不由地心中一寒。 “快,快上船来。”洪金冲着段正淳大声地嚷道。 段正淳成了惊弓之鸟,连忙在王夫人的搀扶下,快速地进入了龙船。 而此刻,慕容博和火工头陀,已然率领着一众高手赶了过来,卷起了一路烟尘。 “快,快开船。”段誉大声地嚷道,他知道形势已然是特别地危险,生死都在一刻间。 数十名操纵龙船的人,都是慕容博的心腹,故意磨磨噌噌,不肯动弹。 “再不开船,这个就是榜样。”段誉将手指一点,一道无形真气闪过,态度最是桀骜不驯的那个舟子,额头上多了一个血洞,惨死当场。 其余舟子慌了,连忙各持木桨,快速地划起船来,生死关头,谁都不敢马虎。 “唉,我又杀人了。”段誉心中长叹了一声。 眼看龙船就要开走,慕容博狂吼一声,突然间将脚一蹬,拔地而起,身子一跃数丈,地上被他蹬出了一个大洞。 慕容复将手中长剑飞出,恰好送到慕容博的足底,被他稍稍借力,身子借势前窜,立刻跃上龙船。 赶来的数十名黑衣死士,都在大声地叫好,慕容博和慕容复联手施展出来的绝技,确实是惊世骇俗。 洪金早就蓄势待发,一看到慕容博,他全身的九阳真气,就如沸腾般,简直无法自控。 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是洪金不想出手都不成了,他身子稍稍地下蹲,呼的一掌,划过半圆,直向着慕容博打了过去。 这一掌是天山六阳掌中的“阳关三叠”,就算在天山六阳掌中,都是至刚至猛的招数,而且蕴藏有三重内劲。 一招既出,劲力如同一道猛虎,从洪金的身子处飞跃而起,冲着慕容博呼啸而去。 火工头陀的脸上露出了异色,洪金一出手,他立刻就认出来了,这是在少林寺中与他捣乱的那个小子。 可是仅仅两年不见,这小子的功夫,怎么就会增长到这个地步? 一想到这里,火工头陀就满满地都是杀心,他与少林寺,有着难以排解的仇恨,自然连洪金一起都恨上了。 慕容博早就料到,在船头必然会遭受伏击,他不慌不忙,伸出了斗转星移的功夫,将洪金的第一道劲力,都引到了水面。 嘭! 劲力飞到水面,激起了滔天巨浪,足足有数十丈高,方圆数十丈范围内的鱼虾鳖鳝,纷纷遭了无妄之灾,被活活震死。 还未等到慕容博的脸上绽出笑容,第二道劲力接着涌了过来,比起第一道劲力,还要强了三分。 慕容博的身子如同抛皮球,直接被掷到了水里,弄得他全身湿透,落汤鸡一般。 隐在水底,慕容博不甘心,还想着向洪金扑过去,结果正好迎在第三道劲力上,他惨叫一声,在空中连翻了数个筋斗,一个倒栽葱,还是噗通一声落在了水里。 有着血花,从水底冒了出来,很明显慕容博受了伤,而且伤势还不轻。 洪金这一掌早有算计,实是他毕生功力为一聚,这一掌打出,将他体内的九阳真气,给挥霍一空。 傲立在船头,洪金摆出不可一世的样子,任狂风吹动他的衣襟,一动不动,神情严峻。 其实,洪金在拼命地催动着九阳真气,缓缓地补充着消耗怠尽的内息,运行着周天循环。 火工头陀瞪着洪金看了两眼:“我看这小子不正常,你助我一臂之力,让我打他一掌,试试。” 嗖! 火工头陀窜了出去,他的内力稍逊于慕容博,可是更见威猛,这一窜如同一发炮弹。 慕容复叹了一口气,知道在他脚下落剑,肯定行不通,因为彼此配合,并没有这么默契。 呼! 慕容复也跟着窜了出去,他黄衫飘飘,身法非常地灵动,居然在空中赶到了火工头陀身后。 砰! 慕容复一掌,击在了火工头陀背后,将他打得连翻了数个筋头,直向龙船的船头落了过去。 “谁在背后暗算我?”火工头陀大怒,不由地大吼一声,吼声未绝,他已然落上了龙船的船头。 慕容复借着这一推之力,身子反而向着后方落去,双臂张开,就如一只大鸟,缓缓地落了下来。 瞧着慕容复举止潇洒,显得那么的俊秀,王语嫣的心中,不由地一阵伤感,她知道从今以后,再想跟着表哥,只怕不太可能了。 哗! 慕容复只差一点,没有落到岸上,说来也是他估计不足,倒跃的力道,自然不如前窜的力道那么强横,直接向着水中落去。 一直到落下水面,慕容复都没有改变姿势,依然是保持着缓缓下落,双臂张开,就如飞鸟,任水面慢慢地淹没头顶。 慕容复知道,越是挣扎,就越显得狼狈,这样他虽然落在水中,同样可以获得一些人的喝彩。 “不愧是表哥,连落水的姿势,都是这么的帅……”王语嫣由衷地叹道。 看到王夫人冷冷地瞪了她一眼,王语嫣顿时闭住了嘴,轻轻地扭过头去,不再理人。 火工头陀落到了船头,察觉对手所用的只是一道柔力,这才知道错怪了人。 不过,他的心中却是暗自惊惧,如果慕容复刚才在他背后动手,只怕他真的难以逃避,非死即伤。 “我打!” 洪金身躯微蹲,呼的一掌,划过半圆,向着火工头陀打了过去。 火工头陀不由地大惊失色,他刚才看到连慕容博那样的身手,都被洪金打落了水面。 如今还是一模一样的对手,使出了一模一样的招式,怎不让他心惊胆颤。 “就让我试试,你这小子,到底长了多少本领?”火工头陀一跃腾空,一记金刚般若掌打了过去。 金刚般若掌,是少林外门功夫中的顶尖功夫,在火工头陀的手中施出来,掌力更是如同排山倒海,打出了阵阵的厉啸。 洪金一掌打飞了慕容博,身子消耗巨大,他本来想着,不会再有人敢来侵犯,没想到冲上来这个不知死活的火工头陀。 不但不知死活,火工头陀还没头脑,只知道一昧地蛮干,正是这样的家伙,让洪金无能为力,连花架子都不顶用。 嘭! 一道巨大的声响传过,将操舟的人都弄得七倒八歪,段正淳更是站立不稳,借机倒在了王夫人的身上,正是风流之人,处处都有风流之处。 洪金的身子,被巨大的反震之力抛起,他只觉体内一片翻江倒海,劲力乱窜,差点不受控制。 这是走火入魔的前兆,洪金知道再强行运用功力,只怕真的是危险,可是火工头陀在侧,怎能容他运功调息? 眼看到洪金外强中干,火工头陀不由地哈哈狂笑起来:“还以为多厉害,就这么一点本领,都敢乱充高手?” 慕容博刚刚爬到对岸,端坐在地上运功,口中不住地喘着粗气,听了这番话,只觉得很不舒服,暗自想道,有机会一定要同火工头陀较量较量,不能任他这么狂妄。 狂笑声中,火工头陀向着洪金扑了过去,还在空中,他就发出了威猛的一掌。 嗤嗤嗤嗤! 陡然间如有数道利箭,向着火工头陀飞了过来,正是段誉出手了。 洪金开始的故作姿态,不但骗过了慕容博和火工头陀等人,而且骗过了段誉。 段誉以为凭洪金的本领,打发火工头陀,应该是不成问题,谁知道一招硬拼,洪金居然被打倒在地,这让段誉顿时急了。 六脉神剑一出,北冥真气附在无形剑气上,威力自然非同小可。 火工头陀的掌力,还在空中,就被段誉消了一个七七八八,而他的身子,被快速地逼退。 第一百五十五章 可笑的旱鸭子 段誉的六脉神剑,威力惊人,或有风雨欲来,石破天惊之势,或是大开大阖,气势雄迈…… 每一指点出,火工头陀都要倒退数尺,如此一连点了十余指,嗤嗤连声中,火工头陀已然退后了数丈。 有着段誉的无形剑气为依托,火工头陀居然在空中并不跌落,一时蔚为奇观。 奈何火工头陀生性刚猛,一生与人对敌,从来都是勇往直前,从没被人这样逼迫过,心中着实郁闷,只气得哇哇大叫。 瞧着火工头陀退出了龙船,段誉将手一收,神态颇为的潇洒。 这数十指点出,段誉竭尽所能,其实也有一点累了,要适当休息一下。 啪! 没了依托的火工头陀,自然无法在空中立足,双手双脚乱抓,如同八爪螃蟹,结果还是栽到了水里,溅起了一片水花。 邓百川四人和黑衣武士面面相觑,没想到已方最高武功的三个人,竟然先后落入水中。时也,命也? 与慕容博和慕容复落水不同,火工头陀落水后,就见咕嘟咕嘟,不断有气泡传出来,如同有人在水中吹气。 “快救人呢!我师父不会水。”果相陡然间大声地叫嚷起来。 场中的人都是一片愕然,连在岸上调息的慕容博和慕容复都不例外,这么一个武功强手,居然是个旱鸭子? 黑衣死士都向慕容博望了过去,这里的事情,依然都要他来做主。 慕容博点了点头,立刻有个黑衣死士跳下水去,如游鱼一般,飞快地赶到火工头陀身边。 黑衣死士看到火工头陀,正如一个没头的螃蟹,在那里乱抓乱舞,嘴里还不停地吐泡泡,不由地感觉好笑。 这名黑衣死士水性极精,富有救人的经验,他上前去一把拎住火工头陀的后背衣服,象拖死狗一样,将他向水面拖去。 火工头陀正憋闷得难受,陡然间抓到了一个东西,就如将要溺死的人,抓到一根稻草相似,拼命地向下拉扯。 两个人就在水里抗争起来,火工头陀的意识,已然有所迷糊,可是他的力气,却大的惊人,用力一扯之下,黑衣死士的一条腿,险些被他活生生地扯断。 刚才慕容博和慕容复落水的时候,果相和他的师弟归相没少看笑话,说话非常地放肆。 黑衣死士们都怀着一肚子气,想要看火工头陀的狼狈模样,没想到水中突然拉扯起来,不由地又惊又怒,不知发生了什么。 “救……救命啊。”这一次发出求救的人,居然是那个黑衣死士,他差点没死在火工头陀手里,在呼救的时候,又一连喝了几大口水。 这一下子,黑衣死士们彻底怒了,他们不待慕容博吩咐,一个个争先恐后地跳下水去,不多时围到了火工头陀的身后。 凭火工头陀的功夫,如果要是在地面上,这么多黑衣死士,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可这是在水里,旱鸭子的力量,只剩下了一小部分。 黑衣死士们游到火工头陀身边,抓手的抓手,摁腿的摁腿,很快就将火工头陀收拾老实了。 在水中,火工头陀不知挨了多少记黑拳,他的身上被人掐得一块一块,都是青紫的痕迹。 黑衣死士到底不敢太过份,还是将火工头陀拖到了岸上,只是让他饱饱的喝了一顿水。 在黑衣死士营救火工头陀时,慕容博并没有闲着,他从黑衣死士手里,取过了一张大弓,三支长箭。 嗖嗖嗖! 慕容博使足了内力,长箭穿云,向着驰离湖岸的龙船射了过去。 第一支箭,慕容博射得是还在运功调息的洪金,第二支箭,射得是神态悠闲的段誉,第三支箭,射得却是鼓足了气的风帆。 每一支箭都有破空穿云的效果,在空中发出了呜呜的怪啸声,听来让人心悸。 三支箭射过以后,慕容博脸色苍白,身子一晃,差一点没歪倒在地上。 慕容复连忙走上前去,以家传的心法,抵住了慕容博的后背,一道强大的内力传了过去。 “我不妨事,可恨……这两个小贼。”慕容博一直观看着龙船上的动静,此刻却不由地失声骂道。 段誉眼看慕容博射来的长箭太过强劲,根本不敢迎接,只得使开凌波微步退了出去。 结果长箭贯穿了一个操舟的舟子,将他直掼出了一丈余远,在空中划过一道圆弧,落入了水中。 鲜血立刻从水面中冒了出来,可怜那舟子,连惨呼一声都没有发出,就直接死在慕容博的箭下。 洪金一看慕容博搭了三支箭,立刻就猜出了他的用意,在慕容博向他一箭射来的同时,他的身子,顿时冲天而起。 如果不是洪金料敌机先,绝对来不及护住船帆,正因为他身子先行纵起,这才挡住了慕容博的第三支箭。 呼! 洪金将手中的长剑一挥,划过了一道青光,居然将那支强劲的箭硬生生地劈开了两半。 两半被洪金劈开的长箭,依然刺出了一丈余远,这才无力地坠在了地上,没有射中风帆。 在场的人都看得透不过气来,这要何等的眼力,何等的胆识,何等的功夫,才能够做到? 慕容复看得脸都白了,他一直以为,洪金的实力,不过与他差不多,此刻才知道,洪金赢他,绝非赢得侥幸。 本来有数名舟子,看到慕容博等人动手,还以为事情有转机,结果被王夫人连杀两人,这才老老实实地划起桨来,一路向着参合庄而去。 见到参合庄,被烧成了一片焦土,王夫人大骂慕容博太过凶残,居然如此丧尽天良。 王语嫣只是黯然不语,很显然在她的心里,依然放不下慕容复。 当龙船赶到的时候,参合庄已然乱成了一团,群豪中有数人被活活地饿死。 见到洪金带着一艘龙船回来,上面还有着不少食物,整个参合庄一片欢腾。 就连少林寺的僧人,都不住地大念阿弥陀佛,此番死里逃生,都感欣慰。 只有玄寂方丈等寥寥数人,还能够保持平静,他们的心境修为,显然不同于常人。 少林寺的僧人和群豪,身体上的不适,都因饥饿所致,如今有了食物,只是一天时间,就都恢复了正常。 一旦身子稍有恢复,这些人就吵闹着要去找慕容博报仇,其中就数虬髯汉子黄伯流叫嚷的最凶,五凤刀门的吴雄,神情却显得特别安静。 洪金阻止了大家,曼陀山庄的形势,群豪并不了解,贸然前去进攻,死伤必众,得不偿失,倒不如在这里以逸待劳。 一轮明月高挂在空中! 此是少林僧和群豪待在参合庄的最后一晚,到了明早,就准备离开参合庄。 想到慕容博的手下,有着众多的黑衣武士,势力可真是不小,远远地超出了众人的估计,玄寂方丈等几个老成持重的人,都不建议与慕容博硬拼。 群豪纵然满腔豪情,想要与慕容博拼个你死我活,可是毕竟生死难料,只得都依从了玄寂方丈的安排。 只是群豪纷纷言道,少林寺何时来消灭慕容博时,一定不要忘通知他们,都愿尽绵薄之力。 洪金告诫群豪,今晚不要放松警惕,慕容博不甘失败,一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群豪齐声应了,心中却是大不以为然,他们在数日前,凭借疲惫之躯,尚还打退了慕容博,如今身体状况正佳,慕容博虽来何惧? 洪金无奈,只得与段誉一起去了,他们两个巡守在参合庄外围,时刻注意着异常的动静。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命运弄人,谁料她竟然也是我的妹子?” 段誉仰望着天上的明月,登时想起王语嫣,不由地发出一声长叹。 洪金忍不住脱口说道:“段誉,你不必为此烦恼,王姑娘并不是你亲生的妹子。” “你可不要乱讲话,连父王和她母亲都亲口承认了,这件事岂能有假?”段誉摇了摇头。 “如果我说,你不是你父王的亲生儿子?你能接受吗?”洪金缓缓地说道,唯恐刺激到了段誉。 段誉脸上勃然变色,怒道:“如果你不是我最要好的朋友,说这种话,我一定会跟你翻脸。” 洪金长叹了一声:“我也不愿意这样,可这是事实。你难道不知道,你的相貌,与镇南王绝然不同吗?” “可是……可是这也不能代表什么?”段誉的神情有了一点动摇,可他依然不肯相信。 洪金叹道:“真与假,你只要问你的母亲就知道了,这桩情孽,始终要有个了结。” 段誉的身子一晃,差点跌倒,如果是别人所言,他一定当作胡说八道。 可是洪金……从来不在正经事上糊弄他,是他最要好的朋友,这话,肯定有几分可信。 一想到有生以来,段正淳对他的慈爱,段誉的眼中,不由地怔怔流下泪来:“不,段正淳就是我的父亲,我的亲生父亲。我宁愿不要语嫣,都不能失去……我的父亲。” 见到段誉如欲发狂的模样,洪金的心中也很难受,事实的真相,往往都很残酷,他不知道揭开这个谜底,对段誉来说。是好?是坏? 第一百五十六章 新仇旧怨 见到段誉伤心欲绝的样子,洪金没有告诉他全部的真相。 如果让段誉知道,他的父亲就是段延庆,他恐怕会更加受不了。 “慕容博在此,少林寺的秃驴们,可敢一战?”陡然间一声大吼,响彻了夜空。 参合庄上的群豪,齐齐地惊醒,纷纷地手持兵刃窜了出来,在他们的脸上,都有着极大的兴奋。 不大会儿,群豪就在玄寂方丈的带领下,排列成整齐的队伍,依次走了出来。 这些人的脸上有着肃穆的神情,往日的仇怨,加上差点没被饿死的憋屈,使得他们一个个杀气十足。 没让这些人等得太久,就见一排小船,飞快地向着参合庄驰来,转眼间就驰到参合庄前。 站在最前面的人,赫然就是慕容博,他高大的身影,看来威严十足,脸上满是自信的表情。 在慕容博的左首,站着的是火工头陀,满头乱发,如同鸡窝一般,眼光却是特别地凶狠。 在慕容博的右首,是一个身穿白衣的公子,正是慕容复,他英俊的脸上,微微地带着一份阴冷,带着一种难以诉说的高傲。 果相和归相,还有邓百川等,全都在另一首小船上,其余的都是一色的黑衣死士。 参合庄上的这些人,以玄寂方丈为首,洪金和段誉分列他的两侧,队伍相当地庞大。 相比较人数来说,依然是慕容博所带的黑衣人少些,可是他们的气势,一点都不比群豪差。 眼看来到了参合庄前,慕容博嗖地一下子跳到了岸上,身法相当地快捷。 最后是黑衣死士,他们纷纷地跃了过来,此起彼落,身法都是特别地灵动。 瞧着这些黑衣死士展露出来的功夫,玄寂方丈不由地暗自发愁,这一仗打来,必定有很多死伤。 “慕容博,你打伤玄悲大师,打伤扫地僧前辈,造了无数的孽,该是报应的时候了。”玄寂方丈一顿手里的禅杖,大声喝叫道。 慕容博哈哈地笑道:“不错,这些事情都是我干的。那又怎么样?你们想杀我,有这个本领吗?” 见到慕容博竟然这么的嚣张,群豪都很气愤,少林寺的僧人,却也不由地长念了几句佛号。 “少林寺的蠢材,还识得我吗?”火工头陀狞笑着说道。 群僧瞧到火工头陀,纷纷地鼓噪起来,这厮打死了许多无辜的香积厨僧人,还打伤了玄难大师,惹了众怒。 “少林寺善养废物,尤其是玄慈和玄苦等人死后,更是不济,你们谁有本领,能出来受我一掌?”火工头陀满脸都是傲慢。 玄寂方丈冷笑一声:“老衲就接你一掌,看你有什么本领?” 火工头陀正想在众人面前立威,嗖地一声,就窜到了场中,口中大喝道:“来啊,秃驴。” 其实,火工头陀现在穿的依然是僧衣,不过他骂起秃驴来,却是非常地顺溜,那有一派掌门的风范。 “这位是我们金刚门的掌门,今日要会会少林蠢材,看到底谁才是正宗?”果相大大剌剌地说道。 玄寂方丈空手走上前去,他是少林掌门,自然要保持应有的矜持。 火工头陀却不管那么多,他呼的一掌,就向着玄寂方丈打了过去,正是金刚般若掌中的一招“金刚推山”。 众多黑衣死士,一起为火工头陀喝彩,这样威猛的掌力,他们生平罕见。 特别是果相和归相师兄弟两人,更是以为火工头陀赢定了,脸上都是得意的笑容。 这是相当威猛的一掌,练至大成之后,击山山裂,击石如粉,属外门中的顶尖功夫。 玄寂冷冷一笑,一提内力,猛的一掌击出,居然后发先至。 掌力未至火工头陀身子,火工头陀已然感觉到呼吸不畅,脸色当即大变。 众多黑衣死士看不到火工头陀的表情,依然在那里为他鼓掌喝彩,声音越来越响。 玄寂用的是一拍两散掌,这是他毕生功力之所聚,所谓两散,是指拍在石上,石头飞散,拍在人的身上,魂飞魄散。 啪! 两人的掌力,在瞬间就撞击到一起,火工头陀只觉玄寂的掌力,如同怒潮般汹涌而至,不由地大惊,这番可真是大意了。 其实,若论起功力和掌力来,玄寂并不比火工头陀高明,可是他的一拍两散掌只此一招,威力却是无比的强大,取伤人不用第二招之意。 玄寂只觉得身子如同遭遇大锤重击,身子不由一连退后了数步,胸口特别地不舒服。 火工头陀则是直接被打飞,他对掌的那只手臂,软软地垂了下来,浑身竟然没有了丝毫力气。 见到火工头陀,居然比玄寂方丈还要显得狼狈,果相和归相两人大惊,连忙上前,扶住了火工头陀。 “师父,怎么样?”果相不由地低声问道。 “全身没有了任何力气,只怕要将养一段时间。”火工头陀有气无力地喝道。 玄寂方丈一掌拍出,同样没有了力气,不过好歹他的身子还能站立,看情形却比火工头陀好。 黑衣死士的叫好声不由地戛然而止,如同突然被人掐住了脖子。 群豪和群僧则是彩声雷动,纷纷地叫好,他们的气势,难免因此而高涨。 慕容博向慕容复呶了呶嘴,意思下一场由他出手,尽量地拖延时间。 慕容复自然是心照不暄,他整了整衣冠,缓步走了出去,拱了拱手:“不知哪位英雄,前来赐教?” 王语嫣正躲在人群中,看到一身白衣飘飘的慕容复,她的心中,感觉到一阵心疼。 如果不是在众目睽睽下,王语嫣真想就这样跟慕容复一走了之,可是现在,凭她的性格,再加上王夫人一直在旁监视,万般相思,只能化成一声长叹。 段誉和洪金一起走了出来,他们相互对望了一眼,各自笑了一下,同时止住了脚步。 “凭你的本领,自然能够降服慕容复,要加油噢!”洪金向段誉作了一个手势,神情非常潇洒地走了。 段誉一身青衫,若论起容貌来,不比慕容公子差,可是那一种英气勃勃的样子,无论如何都比不过。 不过,如果要比傻里傻气的样子,慕容复自然不如段誉,特别是在王语嫣眼里。 慕容复道:“你大理段家的一阳指和六脉神剑名扬天下,我姑苏慕容的斗转星移和参合指却也名重江湖,今日就让我们见识一下,到底孰强孰弱。” 其实两人在少林寺,曾经有过一场大战,当时段誉曾被慕容复擒获,却也曾用六脉神剑打得他大败,算是输赢未定,今日慕容复再度提起。 段誉听到慕容复这么说,不由地点了点头,正容说道:“放心好了,段家的绝技,从来都不会输。” 慕容复只怕洪金上场,并不怕段誉,不由冷笑道:“大言不惭”。 情知两人相斗,形势非常重要,慕容复当即出手,使出了慕容氏的家传剑法,招招连绵不绝,犹似行云流水一般,全身都罩入了一片剑幕之中。 群豪都看得胆颤心惊,这才知道慕容氏果然家传不虚,连慕容复的长剑,都能使得如此出神入化。 段誉的身子向前斜跨一步,立刻让过了慕容复的攻击,他的凌波微步,应用已然非常地熟练,在不知不觉中就可以使出。 慕容复刚刚看清段誉的虚实,这才抢先出手,不料出手处,居然见到眼前的段誉,陡然间不见了影子,不由地大为惊奇。 群豪一向都听说过,慕容氏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是最得意地功夫,实在料不到,他们的家传剑法,居然也是如此精妙。 更令群豪惊奇的却是段誉的步法,只见他身形随随便便地踏出,一点都没有勉强的意思,只是在方寸之间,却犹如自成一方天地,奥妙无穷。 纵然有眼力高明之人,能够看出凌波微步是出自易经,但是到底如何走法,却谁都瞧不清楚。 就算能瞧清楚的人,在看了两步之后,自然而然就觉得头脑一阵混乱,根本无法算清楚步伐里面的变化。 就连慕容博都是一脸的惊奇,他曾经与夫人一起研究过凌波微步,可总是不能研究透彻,如今不由仔细观望了起来。 “嘿嘿,你的剑法不错,可是根本砍不中我,却是白搭。”段誉的身子突然间向前三步,身子接着斜斜地后退,非常轻易地躲过了慕容复的攻击,口中不由地取笑道。 慕容复一向善于机辩,不由地叫道:“你不知道,从那里学来这一套逃跑的本领,算得什么英雄好汉?难道大理段家,就是只懂得逃跑之辈吗?” 如果慕容复只是取笑段誉,恐怕段誉会一笑置之,但是慕容复取笑整个大理段家,这让段誉的怒火,一下子就窜了上来。 “老虎不发威,你还真以为我是个病猫,慕容复,我忍你好久了,你这个不知怜惜人的家伙。”想到王语嫣,段誉满怀怒气地叫道。 怒火一起,段誉体内的北冥真气,立刻加速了流动,发出了浪涛般的声音,劲力瞬间就到了指尖,蓄势待发。 第一百五十七章 金刚怒目,少林雄风 嗤嗤嗤嗤! 段誉双手连续不停地按出,一道道无形的剑气,向着慕容复打了过去。 慕容复脸色大变。 少室山,段誉与他对敌时,六脉神剑还是时灵时不灵,曾被他摁在地上,差点弄死。 如今段誉就象完全变了一个人,出手之间,非常地自然流畅,没有了什么破绽。 其实破绽当然是有,可段誉出手的速度太快,一剑未落,一剑又起,慕容复连应付都来不及,那还顾得上攻击。 慕容复潇洒飘逸的模样完全不见了,他疲于应付,不断地使用斗转星移,将段誉的无形剑气,给勉强移了出去。 “退后,赶紧退后。”玄寂方丈连忙大声地嚷道。 其实用不了玄寂方丈招呼,群豪纷纷地向后退去,慕容博手下的黑衣死士,同样不断地后退。 饶是这些人见机得快,依然有数人被无形剑气误伤,幸好被慕容复转移之后,劲力大减,除了一个黑衣死士被误中要害外,其余人还没有性命的危险。 只有洪金和慕容博并没有后退,无形剑气落在他们身边,自然地就被化为无形。 这一来,就显得非常地扎眼,洪金在隐隐间,就被当成了首领,至少在此刻,只有他与慕容博,可以分庭抗礼。 慕容博眉头紧皱,显然心中正在烦恼。 不是慕容复不够优秀,他以三十岁的年纪,能够练成这般本领,已然是天下少有。 可是眼前的这个少年人,实在是变态到极点,这样强横的内力,比起他慕容博来,都是分毫不差,让慕容复如何抵挡。 “别……别伤了表哥。”王语嫣忍了数忍,还是忍不住地张口叫道。 王夫人狠狠地瞪了王语嫣一眼,王语嫣的身子,不由地退后半步。 群豪都觉得不合时宜,段誉正在为已方苦苦拼杀,王语嫣居然替对方求情,这脑子不是被那啥踢了吗? 纵然王语嫣貌美如花,可依旧还有数名不知怜香惜玉的人,在那里骂骂咧咧。 王语嫣一生之中,从未受过这等委屈,不由地眼泪泫然欲滴,看来非常地惹人爱怜。 “好了,好了,少说两句。”有暗地里倾慕王语嫣的豪客,自然替她讲话,场中不免有了混乱。 “动手。”慕容博陡然间大喝一声,声震四野。 群豪立刻都握紧了兵刃,以为慕容博狗急跳墙,不再单打独斗,想要一拥而上。 奇怪的是,听了慕容博的话,黑衣死士却是一动未动,而慕容复和段誉,本来就在动手,何劳他说? 就在这时,群豪突然觉得队伍里一阵大乱,接着四名豪客,被少林僧掷了出来,他们都被少林僧点了穴道。 “禀告方丈,这些人都是叛徒,想要鬼鬼祟祟地听从慕容博的安排。”玄惭上前合什说道。 原来,慕容博此行想要依仗悲酥清风,将玄寂等人一网成擒,这才从西域眼巴巴地请来了火工头陀。 而事先,慕容博早就在群豪当中安排了奸细,让他们混入了群豪当中。 由于洪金和王夫人,事先在石室内听到了慕容博的谋划,所以玄寂方丈等人一直站在上风向。 没办法,慕容博只能使用第二方案,想利用奸细,直接在群豪内部偷放悲酥清风。 结果玄寂方丈受了洪金的提醒,早就在队伍中,派少林僧四处布控,这才成功地将叛徒们抓获,一一掷了出来。 群豪放眼看去,黄伯流和吴雄两人,赫然都被揪了出来,除此以外,还有着两人,不由纷纷地大骂。 这些奸细相互之间,还装作相互仇视,故意蒙蔽人的耳目,原来都是一丘之貉。 洪金在他们的怀中摸索,果然都摸出了悲酥清风,装在一个透明的瓶子里面。 “是你们的人,都还给你们。”数名群豪走上前去,将黄伯流等人,都掷向了慕容博。 不过在空中,已然将这些人用重手法击毙,这是杀鸡给猴看的意思。 群豪到了这时,已然是群情纷涌,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强烈的战意,充满了对慕容博的恨意。 “既然你们要动手,那就动手罢。”玄寂方丈一声大喝,将手中的禅杖高高地举了起来,声势十足。 纵然玄寂的武功,在场中不是最高,但是他的威望,却是无人可比,少林寺千百年来,一直都执武林牛耳,绝非偶然。 在玄寂的一声喝令下,群豪都如下山的猛虎,向着那些黑衣死士拼命地冲了过去。 士气之勇,可夺三军! 群豪被压抑了这么多天,困了这么多天,饿了这么多天,心中的怒火,实在是无法压抑,每个人在此时,都爆发出来了百分百的战斗力。 黑衣死士向来都以不怕死著称,可是看到眼前的这群豪雄,居然比他们还要不怕死,当时心中就凌乱了。 群豪如群虎,群僧更如虎中的王者,他们齐齐地挥舞少林棍,将少林寺千年的底蕴,全都打了出来。 “给我顶住,给我杀!”慕容博疯狂地叫道,他知道此刻不能退,一退就彻底的完了。 有两个黑衣死士,还想着乘乱逃走,结果被慕容博将手一扬,参合指凌空飞出,这两个人立刻被击飞,在空中就没了性命。 其余的黑衣死士见了,心中各自一紧,连忙硬着头皮冲了上去。 在上一次血腥的拼斗中,群豪就意识到了什么是勇敢,什么是无所畏惧,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往往会迸发出极强的战斗力。 如今他们在怒火的指引下,想到血战而死的兄弟,更是激起无穷的勇气,他们挥舞着手里的兵刃,向着黑衣死士,狠狠地砍了过去。 这是一种不可逆转的气势,是一种滔滔而下的洪流,群豪不断地砍杀着,就见黑衣死士,不断地在他们面前倒下去。 血,在眼前绽开,手臂和头颅,不断地在眼前分离,可是群豪不惧,一个人死了,另一个人立刻顶了上去,在这种激烈的战斗中,他们忘了生死存在的意义。 洪金被彻底地激发起了热血,他体内九阳真气流动,如同藏着一个赤热的骄阳,每一招出,气势如龙虎,必然就是庞大的力量,黑衣死士,在他的面前,根本抵不过一招。 没杀多久,洪金就遇到了慕容博,仿佛这就是宿命中的相遇,这是应该有的一战。 慕容博残杀群豪,一样如砍瓜切菜,普通的豪客,根本挡不住他的招式,被他手指连点,纷纷地葬送了性命。 “小贼,恨当年不在少林寺前杀了你,致有今日之患。”慕容博怒声喝道。 确实,当年慕容博功力,远远地超过洪金,洪金连他的一招都抵不过,如果当时他一意追杀洪金,颇有机会。 奈何如今时过景迁,当年的无畏少年,已经成长为可以与他匹敌的对手,再来后悔,悔之晚矣! “慕容博,你作恶多端,指望你来悔过,恐怕只能是一场空。你辜负了扫地僧的期许,自寻死路,我可不能放过你。”洪金的声音,不紧不徐地说着。 洪金的对手是慕容博,也只能是慕容博。 其余的战斗,他相信群豪,一定不会让他失望,少林僧,更是值得信赖。 “谁都不能阻止我兴复大燕,凡是挡了我路的人,都得死。”慕容博狞笑道。 此时,慕容博变得疯狂了,他情知形势不妙,可那不是他能左右的了,黑衣死士固然重要,却也不过是他所利用的工具。 呼! 慕容博一记韦陀杵,向着洪金捣了过来,这一杵,他是挟着怒气所发,想要一杵将洪金捣个筋断骨折。 洪金一记天山六阳掌就拍了过去,正是威力相当大的阳歌天钧。 两人拳掌相交,劲力立刻倾泄而出,一声巨响骤然传来,劲力四散而出。 附近的黑衣死士和交战的豪客,有反应快离得远的人,吓得急急地逃开,倒还无妨,有离得近反应慢的人,都被一阵气流抛起,身不由已地向着远方抛去。 场中慢慢多了一处区域,那是洪金和慕容博交手的所在,在这片区域里,劲风强烈如刀,黑衣死士和群豪都不敢靠近。 洪金心中热血如沸,一反常态,出手全是进攻的招式,殊不知这样,恰恰符合了九阳神功的真义。 九阳神功,本来就是进攻的招术,讲究的是一旦动手,一往无前,不能有丝毫地畏惧。 偏偏洪金的性情比较温和,所以他的九阳神功,随着苦练,随着时日,慢慢地增长,却一直没有体会到精髓所在。 呼呼呼呼! 洪金将九阳真气完全催开了,整个区域内,到处都是他掌力的破空声,掌力形成了一个一个的浪涛,向着慕容博不断地卷去。 慕容博不断地变换武功,可是任他再多的变幻,始终攻不到洪金的身边,就被洪金给随手化解。 眼看形势不妙,慕容博只能咬着牙苦撑,所幸他还有斗转星移这等保命的奇功,眼看形势不妙,就被他在瞬息之间,将攻击到身侧的劲力,给移到旁边。 洪金知道,如果破不了慕容博的斗转星移,就很难将他杀死,于是他咬着牙,将九阳真气中催动了极致,以他为中心,形成了一片掌力的浪涛。 第一百五十八章 恶人挡道 一场血腥的屠杀,在参合庄中展开! 一向战无不胜的黑衣死士,慕容博亲手训练的精锐之师,渐渐地抵抗不住了。 群豪比他们显得更加勇猛,出手更加的凶残,杀红了眼,忘记了生死。 至于少林群僧,更是一直以降妖卫道除魔为宗旨,知道慕容博手下的黑衣死士,都是穷凶极恶之徒,所以绝不手软。 少林棍上沾染了点点血渍! 没有一个少林僧,为此而感到心中不安,因为他们知道,如果放任慕容博为所欲为,必将造成更大的杀戮。 当此乱世,就要行非常之事,就算是金刚,都有怒目的时候,连方丈和长老都不再留手,他们岂能再拘泥于清规戒律。 段誉毕竟还是留了情,王语嫣的话,对他来说,无论何时都是御旨纶音,他这一生一世,实在不忍违逆半点。 饶是如此,在疾风骤雨般的剑气中,慕容复仍是十分的狼狈,他不停地上窜下跳,借以逃避段誉的攻击。 段誉始终盯住慕容复不放,并不出死手杀他,却也不放任他攻击别人。 至于段正淳和王语嫣,自有少林高手保护,段誉不必为此分心。 这一场厮杀,只持续了大半个时辰,还是黑衣死士们,先支持不住了。 “撤!” 慕容博一看形势不妙,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来。 黑衣死士早就无心恋战,他们纷纷地死砍死杀,然后借机逃了出去。 众豪客知道收获胜利果实的时候到了,纷纷地发一声喊,有了无穷的勇气,在后面一路的追杀。 黑衣死士们大都被杀死,只余下一少部分人,乘船匆匆忙忙地逃走。 洪金到底还是没有留下慕容博。 慕容博的实力,还是丝毫地不弱于洪金,他真的想退,洪金依然是无可奈何。 慕容复同样逃了,段誉放了他一条生路,只是看他狼狈的样子,再也没有了一丝一毫的潇洒神态。 瞧着慕容复狼狈而逃的样子,王语嫣神情木然,谁都不知道,她的心里想些什么。 火工头陀临逃时,被玄惭大师一记龙爪功,抓下了一大片皮肉,只痛得哇哇大叫,扬言一定要报复。 邓百川等人,本来就不准备与少林僧对敌,结果提前逃离,倒是毫发不曾伤。 至于果相和归相,两个人都是生性强悍,冲在最前面,结果被少林僧人硬生生地当场击毙。 黑衣死士来了共有八百人,逃离的不过只有二百余人,死伤大半。 群豪却也折损了两百余人,伤者无数,到处都是一片呻吟声。 接下来就是一场大忙乱,群豪忙着埋葬死者,少林僧主要负责救援伤者,替死者超度。 至于那些被杀死的黑衣死士,都被堆到了一起,没了少林僧人的超度,怕是从此将成为孤魂野鬼。 直到大船缓缓地离岸,群豪望着这险些令他们送命的参合庄,心中还是一阵的伤痛。 大船取道曼陀山庄。 等到了曼陀山庄,发现这里被破坏得同样严重,慕容博将怨气都撒到庄里,放了把大火,差点没烧了个干净。 这是王夫人半生的心血,她瞧着被大火烧后的曼陀山庄,山茶花都纷纷地枯死,不由伤心地落下泪来。 段正淳连忙将王夫人搂在怀里,宽慰她道:“阿萝,世事无常,人生尚如潮水,忽尔西东。至于曼陀山庄,都是身外之物,烧就烧了吧,回头我再帮你重建便是。” 王夫人含泪点了点头:“我只是可怜那些陪我的婢女们,不知去了何处?至于重建曼陀山庄,我还有这个能力,倒不用劳你破费。” 洪金登时想起,王夫人还有珍宝埋藏在曼陀山庄下面,不过他并不是贪财的人,想想就算,不曾为此烦心。 见到王夫人哭得梨花带雨般的模样,洪金不由感慨,原来就算是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也有柔性的一面,只希望她能伴在段正淳身边,从此以后,能够改过自新才是。 到了姑苏城,群豪各自散去,他们经历这一番劫难,不少人成为了好友。 段正淳等人不敢留在是非之地,于是决定回大理,段誉自然一路护送,他还想着与王语嫣,能够多处一刻是一刻。 自从知道,段正淳不是他的亲生父亲,段誉的心中,免不了伤感,可是他由此,对于王语嫣的那一份痴心妄想,却渐渐活了起来。 段正淳不知内情,瞧在眼里,急在心里,可是他无法出言劝解,只能对此表示密切关注。 洪金护送着少林群僧,一路到了少室山,这才放心地告辞而去。 催马奔驰在辽阔的官道上,洪金渐觉心怀开阔,参合庄上的血腥渐渐地远去,他的心中,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洪金此行是去往天山,一来探访虚竹,二来告诉他,玄慈夫妇的死讯,还有萧远山要杀他的消息。 不多日赶到了天山缥缈峰,瞧着一望无际碧空如洗的蓝天,还有远处高低起伏的雪峰,洪金不由地心生感慨。 世间这么多美丽的景色,原本该是如何的美好,为何总有着这么多的打打杀杀,人心诡秘,真是令人费解。 九天九部的人大部分都在,可是虚竹不在,一问起来,才知道他是到西夏国都去了,要去接回天山童姥,同时询问梦姑的信息。 原来,虚竹还了俗,自然动起了春心,想到梦姑的情意,如何能不想念,故有此举动。 纵然九天九部的人极力挽留,想要洪金在这里住上一段时日,领略天山的无边胜景,可洪金心中有事,于是催马就向着西夏国赶去。 途中,洪金听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说是西夏国的公主要公开选婿,他心中一动,知道另一段剧情,就要上演了。 洪金正行期间,却陡然间看到数人,脸上都有伤痕,愁眉苦脸地走了过来。 “各位,为何变成了这般模样?”洪金关切地问道。 “唉!小哥儿有所不知,前面有凶神恶煞挡路,我看你心地良善,劝你不要继续前行,否则,肯定比我们伤得更狠。”一个老者捂着头上的伤痕,呲牙咧嘴地道。 洪金道:“难道这里没有王法吗?你们不用怕,有我替你们撑腰,大家尽管前行。” 老者斜了洪金一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哥儿,你还是顾好自己吧,我们就失陪了。” 洪金将眼一瞪:“谁敢走,我就杀了谁。”眼光之中凶气十足。 饶是洪金极力的恫吓,依然还是有两个人,乘着洪金不注意跑了,看来是被凶神恶煞吓破了胆。 洪金并没有追赶,只是领着余下的五人,一起向前走去。 眼看着走到了一处桥头,那五个人说什么都不再向前走了,只肯在远处观瞧。 洪金知道勉强不得,他技高人胆大,催动跨下的黄马,向着前方快速地奔去。 奔了半里有余,洪金勒住了缰绳,见到一处狭窄的山道上,正有着四个人拦住去路。 四个人神态都是相当地威猛,其中有两个手执铁锤,另外两个拿着铁锏,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 此刻有着一只马队,奔了过来,马上有着十数名豪客,各种各样的都有,一看都是来自各地的豪杰。 拦路四人中为首的一个满面胡须,他用手中的铁锏,向众人一指:“此路不通,封停半月,你们从那里来,就回那里去,否则,性命难逃。” 啪! 胡须汉子将手中的铁锏,向着山石上一砸,就见石屑乱飞,瞬间四分五裂。 “特别是你,一定要回去,否则,必死无疑。”胡须汉子一指洪金,神态显得特别地霸道。 还不等洪金答话,就见人群中泼喇喇一马奔了过去,马上端坐着一个瘦子,手中拿着一根钓竿。 这钓竿竟是纯铁打就,纵然极细,可是加上铁索铁钩,怕也有三五十斤。 “快点将路让开,否则我孙三霸……”瘦子大声地嚷了起来,底气十足。 还不等孙三霸将话说完,胡须汉子将铁锏一挥,如泰山压顶,向着孙三霸的头顶直砸过来。 耳中听到呼呼的风声,孙三霸惊呆了,单看胡须汉子抡锏砸石时,他并没有看到多强大的威力,这一动上手,才知道对方不可匹敌。 无奈之下,孙三霸只得以手中的钓竿去挡,想要闪避,恐怕真是来不及了。 呜! 铁锏抡过,孙三霸的钓竿被硬生生地砸断,铁锏余势未消,向他的身上疾砸而来。 孙三霸只道此番再也没有了性命,不由地将眼一闭,暗自懊悔,功夫不到,不该强行出头。 就在这时,孙三霸陡然间觉得一道柔力袭来,将他硬生生地撞下马去。 啪! 胡须汉子的铁锏正砸在马背上,将那匹可怜的马,给砸成了血肉模糊。 “哈哈哈哈!” 四个拦路汉子一起狂笑起来,他们纷纷地挥舞着手中的铁锤和铁锏,大声嚷道:“还有那个不怕死的人,敢上来送死。” 趁着拦路汉子不注意,孙三霸悄悄地从地上爬了回来,他吓破了胆,再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狂妄。 第一百五十九章 梧桐夜话 瞧着拦路的四个人,都穿着番邦衣衫,头上带着圆形的帽子,不知道来自何处。 可是为何,四人头上的帽子都染成了绿色,难道觉得这种颜色,比较鲜艳吗? 洪金还在沉思,就见为首的胡须武士,将手中的铁锏向着他一指,道:“你……第一个给我滚,你们这些中原武林人士,都是胆小鬼。” 其余的三个番邦武士,一起哈哈狂笑了起来,那样子,真是要多嚣张,就有多嚣张。 洪金身后的一行人,个个都觉得愤怒无比,可是孙三霸的例子在前,谁敢上前纠缠,说不定就会送命。 “你们……都是些什么人,为何这样横行霸道?”洪金的眼中流露出来怒火。 “哈哈哈哈!”四个人一起狂笑起来:“你这句话问的好。听好了,我们是宗赞王子的手下,奉王子之命,送你们回家。” 洪金微微地摇了摇头,心想果然是宗赞王子,此人好象是吐蕃国的王子,为人很是粗鲁霸道。 “看你这根锏,挺重吧,能不能借我看看?”洪金一本正经地问道。 拦路四人见洪金一身青衫,一副斯文的模样,纵然身躯高大,可面相实在普通。 胡须武士不由地狂笑道:“我这根锏,熟铁打造,重四十八斤,别说是你们这些酒囊饭袋,就算是高手来此,都难以抵挡。” 洪金惊道:“原来如此,承教,承教,却不知道此锏砸在头上,会如何?” 胡须武士道:“当然会葬送性命,你如果不信,可以将头伸过来试试?” 洪金摇了摇头道:“我不信,你尽管砸来试试。” 胡须武士立刻暴怒了,他本是杀人不眨眼的人,那会有丝毫地怜惜,竟然呼的一声,抡锏向着洪金的头上砸去。 嘭! 铁锏砸在洪金的头上,居然直接反弹起来,胡须武士只觉得手上一阵疼痛,连虎口都一块震裂了。 胡须武士的身子,一下子倒撞了去,重重地摔在地上,怒喝道:“邪门,你是人是鬼?” 余下的三名武士,见事不妙,各自抡起兵刃,向着洪金的头顶砸了过来。 洪金九阳真气稍稍的牵引,就见那一锏二锤,陡然间在空中相撞起来。 还没等后面的中原豪客看清楚,余下的三名武士相互碰撞,一起摔下马来。 中原豪客知道见到了高手,不由地都是又惊又喜,连忙过来相见。 “就你们这些笨蛋,杀了你们,都嫌污我的手。”洪金冷哼了一声。 呼! 洪金伸手向地上一抓,地上的铁锤突然间自行跃起,落到了他的手里。 这一手与萧峰的擒龙手有所相似,但做起来容易得多,丝毫难不住洪金。 眼前四个吐蕃武士,还有数名中原豪客,却都看得目瞪口呆,那里见过这等神奇的功夫。 “若论起功夫来,你们的国师鸠摩智,或许可以与我一战,至于你们,真是差得太远了。”洪金摇了摇头说道。 见到洪金使出这等本领,四个吐蕃武士那还有丝毫地怀疑,连连地趴在地上磕头求饶。 “中原武林之大,藏龙卧虎,功力胜过我的英雄豪杰,不知有几?你们狂妄自大,幸好遇到了我,否则,只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洪金越说越严厉,脸上似乎罩着一层严霜。 四个吐蕃武士那敢插言,只是一个劲儿的点头,表示受教,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们看着!” 洪金陡地将手一扬,那个巨大的熟铁锤,似是黑色的流星,突然间破空而去。 轰隆! 熟铁锤砸在山崖上,将山崖砸出一个巨大的洞,石屑乱飞,整个山崖都是一阵摇晃。 再看铁锤,居然镶嵌进了数丈高的山崖,凭借四个吐蕃武士的轻功,只怕再想取下都很困难。 瞧着这种声势,四个吐蕃武士吓得面如土色,中原豪客们更是目瞪口呆,所谓的高手,他们见过不少,可是这样的本领,实在是见所未见。 洪金冷笑一声,催马继续前行,这对他来说,只是一件很普通的事。 眼看着来到了西夏国内,见到这里的风土人情,都与中土迥异。 洪金找了一个客栈住下,突然间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不由心中一跳。 那人相貌丑陋,颏下留着两撇胡须,正是金风庄的庄主包不同。 洪金知道,慕容复等人不死心,肯定会来参加西夏公主选妃,可是没料想,他居然来这么快。 眼看包不同并没有注意他,洪金于是悄悄地跟在包不同的身后,果然见到了邓百川等人,还有慕容复。 慕容复穿了一身黄衫,神态中显得说不出的俊雅,神情骄傲得就象是一只凤凰。 洪金暗自叹了口气,如果不是虚竹的存在,只怕慕容复还真有可能当上西夏的驸马,如今必然是镜花水月。 夜色深了! 一轮弯月挂在天空,照在客栈中的梧桐上,说不出的清冷。 洪金正呆呆地坐在树下出神,陡然间看到一个人影,快速地向着慕容复的房间而去。 一看到这个身穿亮银衫的纤细身影,还有她背后束成一团如瀑般的秀发,洪金的心中就是一动,情知来的就是王语嫣。 王语嫣还真是痴情,想必是跟着段誉从大理赶来,如今探得了慕容复的消息,特意前来幽会。 洪金无意探听王语嫣的**,可是王语嫣的举动,说不定与段誉有关,洪金实在无法坐视不管。 “是谁?”慕容复相当地警觉,立刻出言问道。 听了这个声音,王语嫣的身子都在颤抖,这是她从小痴恋的人,如今舍着女孩子的脆弱脸面前来找他,乍听到这个分别已久的声音,怎么可能不激动。 平稳了一下心神,王语嫣这才低声道:“表哥,我是语嫣,你出来,我有事找你。” 慕容复在房间里沉默良久,王语嫣就在门口呆呆地等着,她脸上的神情,变得越来越是失望。 “我们两家,已然成了生死仇人,你还来找我干什么?回去吧。”慕容复的声音中透露着无奈。 “不。”王语嫣的声音中透着坚决,“表哥,有些话,我一定要同你说。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甘心。” 洪金听着王语嫣的话,不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是一个痴情的女子,奈何遇人不淑。 慕容复沉默了一下,这才打开了房门,低声道:“这里说话不太方便,有什么话,我们到外面去说。” 瞧着慕容复的样子,王语嫣充满了痴情,她蓦地转身,就向着客栈外面走了出去。 慕容复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不时地还向四处打量着,生怕有人跟踪。 洪金一动都没有动,直到慕容复纵起身形,他才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子。 在慕容复的身后,一个青色的身影,快速地飘了过去,如果不是洪金眼力过人,只怕根本看不清楚。 其实,洪金不用去看,他也知道此人必是段誉,这个人对王语嫣一生痴迷,自然不放心让她一人出来。 月光斜移,照在段誉的脸上,洪金能够看到,段誉的神情又是凄苦,又是坚决,显然正在为情所苦。 王语嫣引着慕容复,向着僻静的地方而去,不多时到了一颗梧桐树下。 月光照在王语嫣脸上,显得她的面庞特别地洁白,泛着淡淡地光泽,她幽幽地问道:“表哥,你来西夏,要干什么?” 望着恍如月光女神的王语嫣,慕容复有了短暂的恍惚,他脸色接着变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王语嫣道:“你是不是想当西夏国的驸马?表哥,你告诉我,是不是?” 慕容复神情有了一丝怒意:“我当不当西夏的驸马,关你什么事?你是我什么人?” 王语嫣自嘲地道:“哈哈,我是你的什么人?或许在你的眼里,我是你的表妹,或者是一个陌生人。可是在我的眼里,在我的心里,一直以来,却只有一个表哥,从小到大,我都是为了你活着,为你的喜而喜,为你的忧而忧。我明明不喜欢打打杀杀,却为了你,去看那些武功秘笈。你不知道,若非这样,我原可以去绣绣花,去做做女红……” 夜色冷清,缺月映照着梧桐,有风吹来,传来沙沙的声音,伴着王语嫣的细语倾诉。 慕容复一直在静静地听着,在他的不远处,还伏着段誉,在段誉的不远处,伏着洪金。 听着王语嫣的心事,段誉的神情痴了,他喃喃地想,如果王姑娘肯这样对我,别说是让我去做驸马,就是让我去做天上的神仙,我都不肯换。 慕容复的心中,有了片刻的感动,他伸出手来,想要拥抱王语嫣,却停住了,他想拿出手帕,来替王语嫣拭去眼泪,手却僵住了。 “慕容复啊慕容复。”慕容复心中暗自地念叨着:“只要你心中一软,就会坠入表妹的温柔陷阱。从此以后,什么雄心壮志,什么霸业王图,都会离你而去,你会做一个普通的人,再也别想青史留名。” 一念至此,慕容博的神情当即变冷了,他哼了一声:“表妹!这些事情,是我让你去做的吗?你是不是因为这样,觉得我亏欠你很多,一定要我补偿呢?” 王语嫣摇了摇头:“表哥,你整天只想着王图霸业,从来没有关心过我的心事。这一路之上,我数次找你,被包不同冷言羞辱,你也不肯替我解围。这些,我都不怪你。如今我只问你一句话,是不是铁了心,要做西夏国的驸马?” 慕容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仰起头来,望着天上的明月,心中若有所悟,毅然答道:“是,我已经铁了心,一定要做西夏国的驸马。谁想阻止我,我就杀谁。” 第一百六十章 向来痴,从此苦 王语嫣怔怔地看着慕容复,这张脸是那样的熟悉,可是又那么的陌生。 突然间发现,或许她从来就没了解过慕容复,所谓的两情绻缱,所谓的长相厮守,只是她从小以来的一个梦想。 慕容博根本就不在乎她,他要的只是复兴大燕,而她,在乎的只是儿女情长。 王语嫣的梦,在瞬间惊醒了。 可是这个梦,她做了好久好久,为了这个,付出了她的全部。 一行清泪,终于从王语嫣的脸颊上落了下来,她愣愣地道:“我真是好傻。表哥,你说,我是不是好傻?” 慕容复瞧了王语嫣一眼,哼了一声:“或许吧,我们心中都有一个梦,有的人成功了,有的人失败了,可是只要努力过,就无怨无悔。” 很显然,慕容复认为,他必然是成功的那一个,只要看他眼中所露出来的亮光,就知道他对于复兴大燕,有着多狂热。 王语嫣死心了,她彻底的死心了,走到了梧桐树下的一个深井前,叫道:“表哥,我祝你心愿达成,早日迎娶西夏公主,早日当上大燕国的皇帝。” 见到王语嫣想要跳井,慕容复呆了,他霍地站起身来,身子跨出半步,却骤然间停住。 慕容复是个心冷如铁的人,他知道如果真的阻止了表妹,只怕就会陷入她的柔情中,对于复兴大燕,绝对是一个极大的障碍。 王语嫣的心彻底冰冷,她想:就算是一个无辜的人,眼看到有人跳井,说不得都会搭把手,没想到我一生所爱的人,居然这样冷血无情。 想到这里,王语嫣再没有丝毫地犹豫,她嗖地一声,就向漆黑的井口跳去。 “万万不可如此……”眼看王语嫣要跳井,段誉急坏了,将凌波微步催到了顶点,瞬间就奔了过来。 段誉奔来虽快,却被慕容复有意无意间挡了一下,只是将手伸过去,撕下了王语嫣的半边衣衫。 王语嫣在落入深井时,心中到底有了一点安慰,在这个世界上,毕竟还有人真心真意的待她。 见到王语嫣坠井,听到了呯的一声,段誉当场傻了,他怔怔地骂道:“慕容复,你这个混蛋,你眼看王姑娘落井,居然不阻止她。” “阻止?”慕容复露出讶然的神情:“我为什么要阻止?你看清楚了,是她自己要跳,又不是我逼她。” 段誉用手指不住地向慕容复指指点点,这只是下意识的行为,却将慕容复吓了一跳,如今慕容复是惊弓之鸟,深怕段誉的六脉神剑。 “慕容复啊慕容复,你……你真是一个冷血的畜牲!枉王姑娘这样待你,你半夜睡不着时,仔细地想想,这样做,你对得起谁?”段誉气得简直要发狂,他的眼睛,瞬间变得血红。 瞧着段誉如野兽般的疯狂眼神,慕容复不由地暗自警惕,他暗中催动了内力,以防备段誉的突然袭击。 “你有什么脸面骂我?你这个混蛋。”慕容复疯狂地叫道:“你真的喜欢表妹吗?那好,你下去陪她。” “不错,你说的对。”段誉凄然地说道:“语嫣在井底,一定寂寞,我要下去陪她,生也好,死也好,总在一起。” 说着话,段誉将身子一跃,慕容复还怕段誉攻击,不由地将身子一撤,就准备使出参合指功夫。 谁知段誉的身子,并没有向他飘来,而是直接飘向了漆黑的井口。 “靠!殉情。世界上居然有这样的傻子。真是不智。”慕容复嘟囔着。 “慕容复,你可真够无情无义,贫僧佩服。”就见从不远处,飘来一个淡黄的身影,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鸠摩智! 原来他早就埋伏在侧,居然没有一点声息,不但慕容复吃了一惊,连洪金在远处都吃了一惊。 慕容复冷笑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若论起翻脸无情,谁能比得上大师,如今还来假惺惺,装什么菩萨心肠。” 鸠摩智哼了一声:“既然这样,我就不废话了,慕容复,你走吧,西夏国驸马,你想都别想。” “如果我不走呢?”慕容复一向看不惯鸠摩智自高自大的模样,不屑地说道。 鸠摩智道:“我劝你最好还是乖乖离开,我与你父亲有点交情,不想以大欺小。你如果执意不走,这口黑漆漆的井里,就是你埋骨之地。” “表妹那样恳求我,我都没有离开,你想来威胁我,更是没可能。我慕容复是美色不能侵、威武不能屈的大丈夫,西夏国的驸马,我还真就当定了。”慕容复神情高傲地说道,充满了自信。 “到阴曹地府中,去娶阎罗王的女儿吧。”鸠摩智目光阴森地说道,浑身上下都闪烁着杀机。 呼! 鸠摩智一记般若掌,向着慕容复劈了过去,这一掌威势如山,极为刚猛。 慕容复深吸了一口气,一掌拍了出去,与鸠摩智对了一掌。 两掌相对,慕容复的身子一个踉跄,不由退后了一步,只觉手臂发麻,暗自惊惧。 鸠摩智抢占了攻势,使出了一招袖里乾坤,正是一记“托钵式”,所攻处是慕容复的破绽。 慕容复大惊,连忙将身子一纵,斜地里跨了出去,身影飘飘,颇见功力。 鸠摩智战斗经验何等丰富,早料到了他闪避的方位,嗖地一腿踢出,却是一记“如影随形腿”。 慕容复一直以所学武功繁杂自傲,如今见到鸠摩智随手攻击,都是高深武学,不由地自愧不如。 两人一连过了十几招,每一招都是快如闪电,根本令人喘不过气来。 慕容博每当遇险,总是使用斗转星移的功夫,借此来化解鸠摩智的攻击。 谁知鸠摩智的攻击越来越快,到了后来,连斗转星移功夫都没用了,被鸠摩智一脚踢中了穴道,身子顿时动弹不得。 鸠摩智渐觉身子乏力,知道这一番看似轻易,实则用上了毕生功力,体内开始隐隐地作痛。 这些日子以来,鸠摩智苦练少林七十二绝技所引发的弊端,渐渐地显现出来,他只觉体内真气走岔,脸面渐渐地涨红。 “难道扫地那老秃驴说的不错,我真的要走火入魔?”鸠摩智强自吸了一口气,镇定了下来。 “鸠摩智,你怕是要走火入魔了吧,快放开我,我可以帮你化解,西夏驸马的事情,好说。”慕容复脸上露出了狂喜。 “我相信你个大头鬼。”鸠摩智挣扎着起来,一把抓住慕容复,将他头下脚上的扔了过去。 慕容复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他兴复大燕的壮志还没有完成,实在不想就这样死去。 洪金心神一动,正准备出去收拾残局,陡然间就见一道人影,飞快地从他的身边掠了过去。 一瞧这道人影的来势,洪金就知道有高手到了,他定神一看,就知道了来人是谁。 “放下我的复儿!” 慕容博撕心裂肺地叫了一声,他只有慕容复这一个儿子,实在是爱逾珍宝。 鸠摩智一张脸登时变得苍白,他实在没料想,竟然还会惊动了慕容博。 眼看着慕容博飞奔而来,鸠摩智呆若木鸡,他的双手无力地下垂,两手空空,慕容复已落下。 “已经放下了。”鸠摩智不知是苦是笑地说了一声,神情颇为复杂。 “大……你这个混蛋,为什么要杀死我的儿子?”慕容博叫顺口了,一句大师差一点没顺口而出。 鸠摩智无语摇头:“这是各为其主,我是吐蕃人,就要为吐蕃着想,只有除去慕容复,宗赞王子才有希望。” 慕容博面色狰狞,上前去一把抓住鸠摩智:“你这个混蛋,我要你下去,给我的儿子陪葬。” 鸠摩智点了点头,脸上竟然没有太大的恐惧:“下去就下去吧,贫僧本来就离死不远。贫僧的心里,只是有点愧疚,愧对当年你赠我少林七十二项绝技的恩情。” “鸠摩智,你不必愧疚。”慕容博狞笑起来:“难道我给你七十二项绝技,还能安什么好心吗?” 鸠摩智顿时恍然大悟,他一直参详不透,慕容博为何要平白送他七十二项绝技,如今总算明白了,当年慕容博肯定已然察觉到不对,这才会拿他当试验品。 “多谢慕容施主告知真相,使贫僧纵死,心中已然得到解脱。”鸠摩智的脸上,突然现出了大彻大悟的神情。 “复儿,你的英灵慢走,鸠摩智秃驴,下来陪你来了。”慕容博一把抓起鸠摩智,将他头下脚上的掷进井里。 许久之后,才听到声音坠地,显然这井里不知有多深,就算是寻常的武林人士,摔下去只怕都要死了,更何况慕容复被点中了穴道。 “复儿,你一生为了复国努力,可恨未能亲眼看到,大燕国复兴。等到我大燕国重兴之时,我定将昭告天下,对你进行追封,以告慰你的英灵……”慕容博哀叹了半晌,只得无奈地离开了。 洪金从慕容博的哀叹中听到,他想等到天明以后,派包不同等人前来打捞慕容复的尸体。 第一百六十一章 井中垂钓 洪金返回了客栈,找来了一根长长的绳索,趁着明亮的月色,回到了梧桐树下。 将绳索一端在梧桐树身上缚紧了,然后将另一端垂了下去,洪金顺着绳索,踏入了漆黑的井口。 “好深啊!” 洪金不由地暗叹了一声,这根绳索垂到了尽头,数丈之长,依然未曾到达井底。 “救命!” 井底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洪金心头剧震,他能听出,这是段誉的声音。 洪金本来忐忑不安的心,顿时放松下来,他最怕估计失误,下面的人真要摔死了,他指定会良心不安。 “段誉,情况怎么样?别慌,我来救你了。”洪金运足了内力喝道。 段誉呼喊了半天,结果一直无人搭理,差点就要放弃,骤然间听到洪金的声音,实在是大喜过望。 “洪金,是你吗?不是我的幻觉吗?你再叫一声听听。”段誉声音中充满着狂喜和难以置信。 “段誉,别慌,是我,只要你有难处,我一定会出现。”洪金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 “洪金,你可真是我的救星,快点想法,救语嫣出去。”段誉心中,首先想到的,一定是王语嫣。 洪金笑道:“莫急,莫急。我不是已经来救你了吗?绳索不够,我再回去拿。” 陡然间,从井口处突然传来一声暴喝:“什么人在下面?如果不说话,我就将绳子割断,往下扔石头了。” 洪金吓了一哆嗦,听来这正是慕容博的声音,这个大魔头,居然去而复返。 “慕容博,如果你不想要儿子活命,尽管割断绳子,尽管落井下石,大不了,我们都同慕容复陪葬罢了。”洪金连忙催动了内力,将声音凝成了一条线说道。 慕容博正是想到慕容复万一有生还的可能,这才找了绳子想要下井一探,如果不是洪金性子急,现在落在井中间的人,恐怕就是他了。 听到了洪金答话,慕容博不由地又惊又喜,惊的是洪金居然在井里面,喜的是慕容复还活着。 在这世界上,慕容博最看重两样事,其中之一就是兴复大燕,另一个就是他的宝贝儿子慕容复。 如今听到慕容复没死,他欢喜得声音都发颤了:“放心,只要你能将复儿完好无损地救上来,我一定饶你们不死。” 洪金冷哼了一声,他知道慕容博这家伙诡计多端,暗自在思索应对之策。 “慕容博,绳子不够,你快去找根长绳来。”洪金老实不客气地说道。 话没说完,就见一条长绳从天而降,很快垂到了洪金的面前。 “这根绳子够吗?如果不够,我再派人去取。”慕容博向来不轻信人,他要守着井口,以防洪金逃走。 洪金接过绳子,将一端执在手中,然后将另一端一直垂了下去。 “段誉,下面情况怎么样?能够得着吗?”洪金将声音凝成线,向下面传去。 纵然洪金有心防备,可是料想以慕容博的耳目之灵,他必然也能听得着。 “够着了,够着了。”段誉欣喜的声音,从井底传了出来。 过了一会儿,段誉再度嚷道:“我将绳子拴在语嫣腰上,你将她提上去吧,可千万当心些,莫伤了她。” 洪金听段誉一口语嫣一口语嫣地叫着,着实亲热,知道他与王语嫣的情事,怕是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不知怎么,洪金的心中,突然有一种酸酸涩涩的感觉,心中好生羡慕段誉。 洪金手上微微地一用力,就将绳子拉了起来,如同钓鱼的感觉,不过这次可是一个美人鱼。 不大会儿,王语嫣就出现在洪金的面前,不由地令他错愕不已。 王语嫣一身亮银白衫,此刻上面都是污泥,连她洁白如玉的脸上,都沾满了泥污,浑身上下,泛着一种污泥特有的气味。 “你不要看,丑死了。”王语嫣娇嗔地说道,露出了女儿娇态。 洪金微微地笑道:“天下第一美人,谁敢说丑?” 听到洪金真心夸奖,王语嫣嘴上不说话,心中甜丝丝地着实受用。 洪金将声音凝成了线,喝道:“慕容博,王语嫣姑娘来了,快接着她。” 王语嫣一身功夫尚在,有着绳子做抓手,她缓缓地爬了出去,陡然间传下来一声惊叫。 “慕容博,你干什么?”洪金情知慕容博在捣鬼,不由地怒道。 慕容博道:“我点了她的穴道。如果复儿不能安全出来,你们一个个都要陪他死。” 第二个出来的人是鸠摩智,他见了洪金以后,神情显得特别地惭愧。 “阿弥陀佛,老衲回思当年的所作所为,实在是羞惭无地。这一介残身,生也罢,死也罢,都没了太大关系。尚望给我一个忏悔的机会。”鸠摩智的眼中,没有了神采飞扬,没有了嚣张跋扈,有的只是清澈,还有着无尽的悔意。 洪金伸手触了触鸠摩智的身子,果然察觉他一身劲力全失,这家伙,仗着一身本领胡作非为,如今功力尽失,反而真的大彻大悟了。 “想到惨死在你手里的玄悲大师,我真想杀了你。可是,唉……”洪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鸠摩智合什道:“此间事了,我当亲上少林,向玄悲大师磕头赔罪。如果少林寺不肯原谅我,我这一条残命,就送在少林罢了。” 洪金瞧着鸠摩智的身子,慢慢腾腾地爬了上去,差点失手摔下,想到他在天龙寺和少林寺无限嚣张的模样,真是恍若隔世。 接着是段誉,带着一身的污泥,出现在了洪金的面前,神采奕奕,精神焕发。 “洪金,你不知道,我心里……我心里当真快活。”段誉一看到洪金,就迫不及待地说道。 洪金微笑道:“恭喜你,历尽艰苦,终于抱得美人归。” 段誉笑着拍了拍洪金的肩:“洪金,希望你能早日找到心上人,这种感觉……真好。” 洪金道:“你在这里守着,我先上去,恐怕慕容博会弄什么手脚。” 虽然想尽快同王语嫣团聚,段誉依然听从了洪金的安排,他相信洪金,这么做必有用意。 洪金的身子,稍稍地在绳索上借势,人如飞鸟,快速地窜了出去。 慕容博以为上来的是段誉,迎面就是一记参合指,想要点中他的穴道。 洪金早有准备,在空中一个翻身,恰恰地避了开去,到了梧桐树的另一边。 “慕容复,你因何言而无信,胡乱动手?”洪金怒声斥道。 慕容博嘿嘿冷笑:“有何言而无信?你们为何不让复儿先上来?” 洪金道:“如果先让慕容复上来,恐怕我们个个难逃你的毒手。慕容博,你的所作所为,实在不配宗师称号。” “哼,谁要当什么武林宗师?”慕容博冷哼一声:“我要的是兴复大燕,到时贵为帝皇,岂不远远胜过武林宗师?” 洪金真是无语了,凭慕容博的本领,想要兴复大燕,实在是绝无可能,奈何他就沉浸在这个狂妄的梦里,执迷不悟。 很快段誉跃了上来,有洪金在一旁严加防范,慕容博眼神闪烁,这一次倒是没有动手。 段誉一看王语嫣倒在地上,立刻就向着她奔了过去,却被慕容博伸手拦住。 “少要轻举妄动,快点将复儿拉上来。”慕容博瞪着眼睛,向着段誉喝道。 段誉无奈,只得两手交替,很快将慕容复扯了上来,慕容复的神情很是憔悴,人倒是还活着,毫发无伤。 慕容博一把抢过慕容复,纵身而去,有声音远远地传来:“西夏驸马是复儿的,你们谁都别妄想跟他抢。” 王语嫣低声向着段誉问道:“段郎,西夏驸马,你会跟他抢吗?” 段誉连忙摆了摆手:“语嫣,有了你,别说什么西夏国的驸马,就算要我娶天上的仙女,我都不肯。” 两个人对视而笑,露出一脸的满足,段誉乐开了花,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鸠摩智向着众人合什:“多谢各位救老衲一命,我将赶往少林,去向玄悲大师墓前诚心忏悔,这便去了。” 洪金和段誉一起还礼,鸠摩智能够幡然醒悟,实在是相当难得。 想到死在鸠摩智手里的玄悲大师,洪金的眼中,不由地湿润了,他心中暗自惭愧,未能践行诺言,杀死鸠摩智。 可是面对一个功力尽失,一心悔过的僧人,他怎么下得去手? 只希望鸠摩智,能真的象迦楼罗那样“肉身烧去只留一心,作纯青琉璃色”,就不枉洪金饶他一命了。 洪金问起段正淳的身体如何? 段誉叹道:“父王身体还好,可是一身功夫,却使不出来了。我当设法,向慕容博讨回解药。” 洪金点了点头,想起慕容博一身出神入化的本领,却也暗自发愁,想从他手里拿回解药,只怕真的很难。 问起段誉,才知道木婉清和巴天石、范骅、华赫艮都随他一起前来,想要设法使他当上西夏驸马。 段誉在说这话的时候,连连地解释,说他根本无意西夏驸马之位。 洪金不由地暗自好笑,段誉纵然遂了心愿,可是这一生,一定会对王语嫣百依百顺。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一掌打飞 灵州城! 西夏的国都,本来就很繁华,加上公主招亲,引来了无数外来客人,更是显得拥挤。 据传,银川公主美貌绝伦,聪慧机敏,胜过天上的仙子,引得许多人慕名而来。 想要匹配银川公主,这些人自知没有这个福份,可是能够见上一见,就足以荣耀平生。 洪金从这热闹中,却嗅出来一丝异常的气息,这次为银川公主选驸马,实在太高调了,整个灵州城,都在为此忙碌。 而且,这次大会的名称,还冠以天下英雄会,会上的奖品,异常地丰厚。 并不是任何人都有资格参加,西夏国专门设定了许多选拔武馆,一定要通过初试才行。 如果你觉得本领高强,还可以参加第二道考试,竞争上场的资格。 巴天石专门花了不少银两,替段誉前往打点,一心希望段誉去争夺西夏国的驸马。 段誉的心中暗自好笑,时刻与王语嫣腻在一起,让巴天石等人瞧在眼里,急在心里。 洪金跟着段誉,很容易就能混进去,可是他想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就驰驰然地出了客栈,向着街上走去。 整个灵州城,都在讨论这场比武的事,每个人都在猜测,究竟是哪国的武士幸运,可以平步青云,抱得美人归。 洪金拉住了一个西夏壮汉,问道:“这位兄台,不知想要参加英雄会,该到那里报名?” 那个西夏壮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洪金,斜着眼道:“你……也是武林人士?” 洪金不由地愣了,心想:难道我看着就这么不象高手? 没办法,洪金只得笑了笑:“嗯,练过几天的粗浅功夫。” 西夏壮汉摆了摆手:“算了。象我这样,练过数年功夫的人,都没能通过初试。我劝你别去了,去了也是白去。” 洪金抱以苦笑:“还是让我试试吧,说不定瞎猫能逮个死耗子。” “好啦,好啦。看到没有,顺着这条街一直向前走,第三个路口向东拐,那儿的武馆就是。”西夏壮汉一脸不耐烦地说道。 洪金表示谢过,按照西夏壮汉所指的路径,一路走了过去。 走出好远,洪金还能够听到西夏壮汉嘟嘟囔囔,好象是说他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 洪金对此一笑置之,世上的俗人太多,可也有他们的可爱之处。 走不多远,一个武馆就出现在洪金的面前,上面写着招贤武馆,金漆的招牌,闪闪发光。 武馆里面挤满了人,黑压压的一片,报名参加初试的人不少,看热闹的人更多。 里面有着许多西夏兵,一个个盔甲整齐,他们在维持着秩序,人多,但是并不显得杂乱。 洪金排在一个长长的队伍里面,领了一个号码牌,一看是一二三七号。 站在庭院中,洪金放眼观瞧,看到不少的中原武林人士,都夹杂在其中。 另外就以西夏的武士为主,还有来自吐蕃、大理、契丹等国的武士,还有的来自于其余小国。 这些武士的脸上,大都带着傲气,想要凭着技艺,一鸣惊人,至不济,都能获得西夏国的奖赏。 洪金一边看,一边寻思,实在搞不清楚,西夏皇帝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等了半晌,洪金终于听到喊他的名字,连忙走了过去,展示了他的号牌。 “拿好你的号牌,进去吧,记住,以后不要到处乱跑。”西夏兵士一脸训斥的模样。 洪金不理他,直接扭头走进了测试场,将那个胖胖的兵士,气得不轻。 走进演武场,洪金吃了一惊,只见这里面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有,场中象他一样,共有五十人,这算是一拨。 演武场上站着一个西夏将官,手下有着数十名兵士,这将官留着两撇胡须,形貌十分威武。 “你们这群人,在单项里面,有没有什么擅长的功夫?”西夏将官照例问道。 话音未落,一个红脸汉子走了出来:“禀告将军,我擅长掌力。” 西夏将军点了点头:“能不能说明一下,究竟多厉害?” 红脸汉子傲然说道:“我能劈碎大石。” 西夏将军吩咐道:“抬块大石上来。” 立刻有两名兵士,抬着一块大石上来,足有三五百斤,咚的一声放在了地上,直震得地面乱颤。 “来,将这块石头劈碎试试?”西夏军官一脸漠然地说道。 红脸汉子的脸面,顿时变白了,他吱吱唔唔地说道:“不是这种青玉板石,是普通的石头。” 西夏将军并没有说话,直接来到了大石旁边,啪的一掌,就击在那块青玉板石上。 随着西夏将军慢慢地将手抽回去,每个人都能看得清楚,那个青玉板石上先是绽开了数道裂缝,然后慢慢地破碎,最后轰然倒塌。 “好厉害。”参加测试的五十个人,纷纷地赞叹起来,他们一半是感叹,另一半是奉承,声音越来越响。 “过来,劈我一掌试试。”西夏将军木无表情地说道。 红脸汉子推让不过,只得运起掌力,向着西夏将军,一掌就劈了过去。 情知这是关键时刻,红脸汉子并没有丝毫地留手,他的这一掌推出,不但手掌立刻肿大,殷红如血,还传出来了一股子腥味。 “将军,小心。”有不少人一起叫了起来,这大概就是红砂掌了,威力非同小可。 西夏将军脸上带着漫不经心地微笑,随手挥出一掌。 啪! 两掌撞击在一起,清脆的响声,令在场的人,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西夏将军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红线,他的身子一动未动,那个红脸汉子,却踉踉跄跄地一连退了数步。 “滋味如何?”西夏将军大声地喝叫道。 红脸汉子正张口准备回答,陡然间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直喷得到处都是,原来刚才一掌对过,他依然受了内伤。 “唉,不过是白费力气,中原武林人士中,更多的都是狂妄之辈。”西夏将军一脸不屑地说道。 本来西夏将军说说也就算了,可他倒是来劲了,反复地说着话,一身傲气十足。 “还有谁有擅长的本领没有,可别象这位来自中原腹地的红脸大汉,真实的本领一点没有,光指望一张嘴在吹……”西夏将军冷哼了一声说道。 “禀报将军,我还有点本领。”洪金不由地将手掌举起来,向这位西夏将军举手示意。 西夏将军瞧着洪金貌不惊人的样子,不屑地问道:“你有什么本领?” 洪金道:“我对掌力还有点自信,能够劈开大石。” 西夏将军哼了一声,因为刚才洪金的说话,与那个红脸大汉如出一辙,如果不是巧合,那一定就是故意。 “来人,搬一块大石来。”西夏将军面色不悦地道。 两个西夏武士无奈,只得重新搬了一个青玉板石来,让洪金试试他的拳脚。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着洪金望了过去,想看看他到底是有些本领,还是根本就是来捣乱。 洪金犹豫了一下道:“不是这种青玉板石,要普通的石头才成。” 西夏将军更加认定洪金没有什么功夫,于是不屑地道:“你尽管掌上用力,向我劈上一掌试试。” 洪金摇了摇头:“我不敢,我怕伤了你。” 还没等西夏将军有所反应,那些兵士们先就纷纷地笑了起来,道:“你这人有何本领,居然想着打伤赫连将军,正是不知天高地厚。” 赫连将军更是脸露愕然,接着哈哈狂笑道:“如果你真的能伤了我,那一定会破格录取,少废话,来吧。” 与对付红脸武士不同,赫连将军居然扎了马步,向着洪金招了招手:“来吧,用上你最凶最狠的招数。” 洪金装作一副无奈的样子,道:“我最凶最狠的招数,很厉害,我怕你会受不了,恼羞成怒,找我的麻烦。” 赫连将军怒道:“臭小子,不要耽误大家测试,你尽管放心大胆地来打好了,我赦你无罪。” 洪金道:“既然这样,请将军一定要做好准备,待会儿不要有所误伤。” 赫连将军都懒得理洪金了,他翻了翻白眼,心想:很久没有见过这样啰嗦的家伙了。 洪金缓缓地催动了九阳真气,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丹田当中升起,陡然间就流转到了全身,冲到了他的右手上。 “小心,掌力来了。”洪金说着话,一掌向着赫连将军劈了过去。 赫连将军陡然间觉得气息一滞,居然说不出话来,他瞪着洪金的眼神,就象是突然见了鬼一般。 嘭! 洪金的掌力,结结实实地落在赫连将军的身上,直接将他给打飞了起来,一飞就是三丈的距离。 不管是那些西夏兵士,还是那些前来参加初试的人,全都惊得目瞪口呆,不知道一直都低调的人,如今这是犯了什么邪。 赫连将军暗自叹了一声:我命休矣。在他看来,这人既然有这么刚猛的力量,这一掌,一定会断送了他的性命。 洪金的脸上,微微地带着笑容,他根本无意伤人,否则,凭借这位赫连将军的身手,如何能受得了他一掌? 第一百六十三章 层层考验 赫连将军并没有受伤,洪金所用的只是柔力,九阳真气,可刚可柔,能够杀人,也能够只吓唬人。 洪金初试成功,领了一个铁质令牌,有了参加英雄会的资格。 一众围观的人,都用羡慕的眼光,望着洪金,特别是红脸汉子,羡慕之余,还有些惭愧。 而想要上场参加群雄论武,还需要参加另外一场考试,洪金想了想,决定还是参加。 通过初试的人都到了演武场的内部,在这里要经过层层考验。 赫连将军领着数名通过初试的人,到了演武场的内部,这里有黄墙碧瓦,绿杨垂柳,与外界隔开,比较的安静。 “赫连永胜,你的眼光,一贯很差,这一次,又领了什么歪瓜劣枣来啊?”一个与赫连将军一样装束的人,领了数人,昂首阔步地走来,一脸不屑的神情。 洪金等人都感气愤,这人看不起赫连将军,更是对他们明显的蔑视。 红脸汉子侥幸通过了初试,他的脸涨得更红,被气得不轻。 “比你强,李元化。”赫连永胜恨恨地说道,他其实不善言词。 一直以来,赫连永胜都被李元化强压一头,心中可是憋了极大的委屈。 “赫连永胜,单凭我们这一位吉利法师,就可以横扫你们所有选手,你信不信?”李元化信心满满地说道。 洪金等人都注意到了那个红衣藏僧,只见他三十余岁年纪,太阳穴高高地鼓起,一看内功就有了相当造诣。 “未必尽然吧。呆会儿,试一试,就知道孰强孰弱了。”赫连永胜不服气地说道。 赫连永胜的底气,来自于洪金,但是他搞不清洪金的真正实力,所以声音并不响。 “台上见吧。”李元化嘿然冷笑,领着数名一脸傲气的选手,硬挤到赫连永胜的前面,跨进了庭院。 “这一位,就是来自一品堂的高手,我们这次的主考官南海鳄神岳老二大人,大家快来拜见。”李元化和赫连永胜一进门,就恭敬地对着一人说道。 洪金不由地愕然,他没有料到,有一天,南海鳄神居然会来当他的主考官。 没办法,洪金只能跟着众人,微微地侧了侧身子,那红衣藏僧却是傲然并不行礼。 南海鳄神瞪着一双小眼,神情显得相当地傲慢,他站在高台上,居高临下地扫了一遍,陡然间看到了洪金。 还以为是看错了,南海鳄神连忙揉了揉眼睛,发现夹在人群中的人,依然是洪金。 南海鳄神有心过来拜见,一来是抹不下脸面,二来是看洪金根本没有理他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开始了训话。 本来这是南海鳄神最得意的时候,这一次他却是如坐针毡,一席话讲完,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感觉相当地辛苦。 第一项比试很快开始了,比的是力气,在众人的面前,摆着一溜的石狮子,分别是从三百斤到一千八百斤。 这些选手们如果举不动三百斤的石狮子,那就直接淘汰,如果能举动六百斤的石狮子,那这项成绩,还会滚入下一场,能够免除另一项测试。 要把三百斤重的石狮子,举过头顶,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参加测试的人,立刻被淘汰了一半。 红衣藏僧走到了六百斤重的石狮子前,抓住上面的铁环,双手一较力,很是轻松地将石狮子举了起来,一脸的傲气。 四周发出了一片惊叹声,莫要小看只增加三百斤重的力量,如果不是功力强横,根本就无法做到。 赫连永胜哀叹了一声,看看对方的人,大部分都将石狮举了起来,而已方的人,被淘汰了大半。 明知道对方在测试前,就做了手脚,先将一些高手拉拢了过去,可是他没有证据,却只能眼睁睁地吃亏,眼睁睁地被奚落。 轮到洪金了,他走到三百斤的石狮前,摇了摇头,走到了六百斤重的石狮前。 “嘿嘿,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难道不知道石狮的重量,还是妄想能与吉利法师一较高下?”李元化一方的人,全都面带不屑地说道。 吉利法师就是那个红衣藏僧,他是众望所归,众人眼中的高手。 这番话,这些人故意说得极为响亮,这是在奉承吉利法师,想要获得他的青睐。 吉利法师高昂着头,眯缝着眼睛,微带不屑地瞧着洪金,小小的眼睛里面,闪烁着一丝杀气。 对于敢冒犯他威严的人,吉利法师一向都不会客气,他正在盘算着,如何给洪金一个下马威,维护宁玛派的地位和尊严。 听着众人对洪金的奚落,南海鳄神不住地擦着头上的汗珠,他故意咳嗽着,却没有一个人懂他的意思。 有善于溜须拍马的人,还要南海鳄神大人注意保重身体,让南海鳄神这等浑人都感觉到了无语。 眼见洪金颇有雅兴,南海鳄神自然不敢胡乱插言,到时候众人倒是解脱了,他恐怕就麻烦了。 洪金走到了九百斤的石狮前,他的脚步很从容,神色相当地平静,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 四周都乱成了一团,众人的脸上都是讥笑,就连与洪金同一阵营的人,脸上都露出了不屑的神情。 在他们看来,洪金实在是太不自量力了,除了那些成名的高手,谁敢这样挑战自己。 九百斤重的石狮,恐怕就连主考官大人,想要举起来都是十分地困难,毕竟这在需要内力的同时,还需要蛮力。 在众人的嘲笑声中,洪金顿住了身子,他决定就是它了,举一千八百斤重的石狮没把握,九百斤重的石狮,应该不在话下。 洪金抓住了九百斤重的石狮身上的铁环,双臂一用力,九阳真气从手上急速流出,感觉手上的石狮突然间轻若无物。 根本没费多大的力气,洪金很轻松地就将九百斤重的石狮举过头顶,他的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 众人口中的嘲笑声戛然而止,他们就象被人掐住了脖子,张大了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南海鳄神脸上似笑非笑,连忙叫人记下了洪金的成绩。 “这位壮士好大的力气,看来你这次通过复试的机会很大。”南海鳄神哈哈地笑道。 南海鳄神本来想要亲昵地拍拍洪金的肩膀,后来看到洪金没有理他,只得讪讪地将手收了回去。 吉利法师脸上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他死死地盯住洪金,眼中的怒火和敌意,丝毫地不加掩饰。 南海鳄神用怜悯的神情望着吉利法师,敢给洪金找麻烦,吉利法师一定会很失望,很失望。 赫连永胜一脸的惊喜,他如今已然确信,洪金绝对有出类拔萃的功夫,要不然不可能一掌将他劈那么远。 洪金一方的队员,一个个都是兴高采烈,他们集体被对方看不起,如今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 特别是那个红脸汉子,更是激动的满面通红,仿佛隐隐地透露出光彩,比他本人上场,还要更显得激动。 南海鳄神宣布第二场开始,比较的是掌力,地上一溜地摆开了十种石块,这是十色石。 这十色石都是从贺兰山上运来,按照坚硬程度,分为十种,其中白赤橙黄绿青蓝紫黑无共分十色,坚硬程度也是越来越硬。 特别是那种无色的石块,晶莹剔透,如同水晶一般,在阳光下泛出奇异的光彩。 红脸汉子不敢托大,走到了白色石块面前,啪的一掌,掌力发出,将白色石块当场震裂。 纵然手被震得生疼,红脸汉子却是满脸笑容,在提心吊胆中,他总算又过了一关。 众人一个个的试过,地上的石块不断地碎裂,也有个别掌力不到的人,不但没震裂石块,反而手被震得出血,这样的人就被淘汰了。 吉利法师走到了绿色石块面前,他运足了气,只觉得身上一阵阵的气息流过,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在众目睽睽下,吉利法师的右手,陡然间大了一圈,他啪的一下,拍在了绿色石块上。 “啊,大手印!”不少的人都惊呼起来,知道这是吉利法师的独门功夫,威力十分地强大。 结果绿色石块,被硬生生地砸进石板中,可是却并没有碎裂,连一点伤痕都没有。 所有的人都是一阵的愕然,再瞧向吉利法师,在敬畏的同时,眼神中不免就有了异样。 其中最惊奇的人,就要数到吉利法师了,他没有料到,这看似普普通通的石块,居然是这么的坚硬,真是太出人意料之外了。 南海鳄神在一旁捂着嘴偷笑,他曾经试过,这种绿色的石块,连他都劈不开,他就不相信,这个吉利法师,还能强过他去? 洪金也感觉到特别地惊诧,他看出吉利法师的功力不弱,没想到居然在绿色石块面前失手,看来这十色石块,并不是那么容易被敲碎的。 吉利法师脸上一阵**辣,无奈之下,只得踱了两步,来到了黄色石块面前。 情知这是一生声名之所系,吉利法师再也不敢有丝毫地藏手,他脸面涨得通红,将所有的力气,都运到掌力之上,只见一双大手,变成了蒲扇一般,瞧来特别地惊人。 啪! 吉利法师一掌就拍了下去,声势相当地惊人。 第一百六十四章 野蛮主考官 所有的人都向吉利法师瞧了过去,想要知道他这一掌的威力,到底如何? 吉利法师的脸色很平静,他缓缓地将手抬了起来,这才露出了一丝不经意的微笑。 “碎了,碎了,真的碎了……”四周爆发出了一片惊叹声。 在吉利法师之前,场中曾经有人试过白色以外的石块,结果全部败北,无一成功。 可想而知,吉利法师的这雷霆一击,取得了多大的震惊。 李元化的脸上,露出了不可遏制的狂喜,他大声道:“恭喜你,吉利法师,你创造了几日以来的记录。” 赫连永胜等人的脸色,则是有些黯然,吉利法师的掌力之强,实在出乎他们的意料。 吉利法师得意地瞥了洪金一眼,意思很明显:“你纵然有些蛮力,可论起掌力,你行吗?” 洪金暗自好笑,他的性格中,有佛家的与世无争,有道家的冲虚之道,还有儒家的与人为善,可如果被谁得罪了,却也不会给对手客气。 吉利法师望着绿色石块,心中还有着点点遗憾,他想不明白,这种绿颜色的石块,怎么就这么硬?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了洪金身上,吉利法师的表演完了,发挥相当不错,就看洪金怎么选了。 洪金自然不肯选白色石块,他只是略看了一眼,就走开了,对此,没有人表示奇怪。 对赤色石块和橙色石块,洪金都表示没有兴趣,他直接就从台前走了过去。 所有人的兴趣一下子都被提了起来,难道洪金不甘示弱,也要选择黄色石块。 等到洪金从黄色石块和绿色石块中走过去,到了青色石块时,人群中立刻起了一阵的骚动。 如果他们能够见到一位,能将青色石块拍散的人,那无疑是个很大的轰动。 洪金停住了脚步,尽管再向下走去,他心中也有把握,可是他懂得适可而止。 望着白色石台上青色石块,这是一块鹅卵石,泛着一种纯正的青色,赏心悦目,摸上去有一种冰凉的感觉。 “你如果能把它拍碎,我就把它吃下去。”吉利法师冷哼了一声说道,眼中有着强烈的不屑。 洪金淡淡地看了一眼吉利法师,徐徐地道:“你此言当真?” “我吉利说话,还从来没有不算的时候。”吉利法师傲慢地瞧着洪金,极力想从气势上压过洪金一头。 奈何洪金根本不看他,这让他心里,隐隐有一种挫败感,特别地不舒服。 “洪金,加油,我支持你。”红脸汉子神情相当激动地说道。 洪金站在白石台前,将手高高地扬起,他能感觉到,九阳真气在他的体内,如同大海浪滔般地流动,使得他从头到脚,充满一种难得的自信。 南海鳄神在台上撇了撇嘴,心想:你不这么装能行么?洪金的本领,他心里清楚的很。 洪金不知道青色石块到底有多坚硬,他将脸一沉,霍地一掌,拍了下去,发出了清脆的一声响。 所有的人都向着洪金的手望去,眼珠子都快滚落了,却还不觉得,都想第一时间知道结果。 洪金的手慢慢地抬了起来,众人的目光,立刻向着他的手下钻了过去。 青色石块依旧! 还是鹅卵石的模样,只不过青色微微地有些异常,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众人“啊”的一声,李元化等人声音中自然充满了嘲弄,赫连永胜等人的声音中,则是充满了浓浓的失望。 好高骛远,果然还是要不得,想要拍碎青色石块,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南海鳄神完全呆愣住了,他不相信,凭洪金的掌力,会拍不碎青色石块,他揉了揉眼睛,结果依然没有任何的改变。 吉利法师一直悬着的心,陡然间放到了肚子里,“哈”,他发出了一声怪笑:“拍碎了我把它吃下去,拍不碎又如何?” 洪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瞪了吉利法师一眼:“你想如何?” “哈哈。”吉利法师怪笑两声:“拍碎了我来吃,拍不碎你来吃,只不过这么大块的鹅卵石,我怕你难以下咽。” “吉利,你不要欺人太甚。”陡然间一声大喝响了起来。 吉利法师还以为是赫连永胜,不由地冷哼一声:“我就是欺人太甚了,又如何?” 话说完了,吉利法师这才惊觉,刚才答话的人,居然就是那个主考官南海鳄神。 不过,吉利法师仗着后台强硬,就算是南海鳄神,他都不放在眼里,鼻子里依旧哼了两声。 南海鳄神气坏了,他扬起鳄鱼剪,向身边的兵士吼道:“他奶奶的,主考官能不能剪人?” 那兵士脸上有着强烈的恐惧,颤抖着说道:“没这项规矩,不过,大概是不成的。” “什么不成?我说成就成。吉利,你不服气,过来和我比划比划。”南海鳄神凶性大发,恢复了往日的彪悍形象。 身边数名兵士,都是一脸的无奈,他们都知道这位主考官,一旦犯起浑来,无人可治。 吉利冷哼了一声,他知道这是在西夏国的地盘,与主考官动起手来,殊为不智。 “不知道鹅卵石的味道怎样?”洪金突然间淡淡地说道,还咂摸了一下嘴唇。 吉利法师连忙借机下台:“想要知道滋味怎么样,马上你就知道了。” 李元化阴阳怪气地道:“洪金,你是准备先吃啊,还是准备先拍下一个?我奉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地拍白色石块,省得丢人现眼。” 数声怪笑一起响了起来,这都是跟李元化前来测试的人,他们岂有不跟着凑趣的道理? 洪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各位,你们的眼力,真是不咋样。这青色石块明明已经碎了,你们眼睛瞪得这么大,这么圆,难道瞧不见吗?” 吉利法师第一个不肯依他,口中哼道:“洪金,你不要睁着眼睛说瞎话,如果靠胡搅蛮缠就能过关,在场的那一个,不是胡搅蛮缠的高手。” “对,对,我们都是胡搅蛮缠的高手,你这种卑劣的手段,根本行不通。”数人一起嚷嚷了起来。 听了洪金的话,南海鳄神心中一动,他瞪着一双绿豆般的小眼睛,背着双手,仔细地看了一眼那青色石块。 “哈,哈,都别乱嚷嚷。我是主考官,我说行得通,那就行得通。”南海鳄神的眼中充满着狂喜,大声地吼道。 “不公平,不公平,我要求面见你的上级,我要投诉你。”吉利法师指着南海鳄神说道,心里充满了愤怒。 由于太过激动,吉利法师脖子上的青筋都出来了,他的脸涨得通红,如同遭受了天大的冤枉。 赫连永胜将军在一旁劝道:“主考官大人,我知道你德高望重,一言九鼎,可是面子上的公平,还是要照顾一点。否则,难堵悠悠之口。” 南海鳄神怒声嚷道:“我去你的悠悠之口,你小子眼睛瞎了,仔细看看,再仔细看看。” 赫连永胜仔细地看了一圈,依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不由垂下了头,低声道:“恕我愚钝,什么都看不出来。” 南海鳄神愤怒地大嚷:“你可真够钝的,上头是怎么回事,居然派了你们这两个笨蛋辅佐我。” 李元化将军在一旁听了,心中感觉特别地不是滋味,好端端地被奚落一顿,换谁心里都不好受。 吉利法师哼了一声,他的目光扫向青色石块,本是漫不经心的举动,陡然间定住了。 凑到青色石块面前,吉利法师看了又看,他本来愤怒的神情,陡然间变成了惊讶,最后变成了强烈的沮丧。 “吉利法师,你怎么了?”李元化一脸讶然地问道,他以为吉利法师突然间中了邪。 “不可能,这不可能,一定是假的!”吉利法师陡然间大声地叫了起来,将一众人员全都吓了一跳。 “什么真的假的,吉利法师,你撞邪了?”李元化没好气地嚷道。 一阵清风吹了过来,众人都感觉到特别地凉爽,心头都是一振。 突然间,不知是谁惊奇地叫了一声,用手指着白玉台,不可置信地嚷了起来:“看,快看!” 每个人都被吸引,只见鹅卵石的形状仍在,只是白玉石台上,居然铺了一层细细的青沙。 此刻众人全都搞清楚了,原来洪金是将青色石块拍成了粉末,难得的是,它们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形状。 这是一种怎样的功夫?绝不仅仅是将青色石块拍碎那么简单。 众人都向洪金望了过去,难道这真是一个难得的高手,可是这样的人,怎么还用参加考核? “吉利法师,该你兑现誓言了,这些青色粉末吃起来很硬很干,要不要加些水来冲冲?”洪金异常关心地问道。 吉利法师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他尴尬无比,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元化一看吉利法师处境不妙,不由地大声嚷道:“吉利法师刚才说的,只不过是一句玩笑话,怎能当真?” “好,好。真好,你说的真好。”洪金点了点头,将脸一沉说道:“吉利法师输了,就变成一句玩笑话,他要是赢了,又如何?” 李元化神情立刻僵住了,他以为凭他的将军身份,洪金怎么都会给他一个面子,没想到会弄得这样下不来台。 第一百六十五章 风雨欲来 吉利法师没有服下青色石粉,他只是认了输,服了软。 洪金在最后时刻,放了吉利法师一马,只是言语上的争执,谈不上深仇大恨,犯不上太认真。 南海鳄神听说叶二娘死了,不由地挤出几滴眼泪,颇有兔死狐悲的感觉。 回想起这些年来,他与叶二娘苦苦争斗,如今天人永隔,不由长叹了一口气。 洪金顺利通过了测试,领了一枚铜色的令牌,有此令牌,就可以上场参加英雄论武。 灵州城人太多了,洪金一直没找到虚竹,却听到萧峰赶来的消息。 西夏皇宫贴出了皇榜,由于参加天下英雄会的英雄太多,故此大会改在贺兰山上举行。 正日子到了,数千豪雄,如同潮流一般,向着贺兰山赶了过去。 贺兰山,山上山下,布满了西夏士兵,他们一个个盔甲鲜明,神情肃穆,可见西夏军威之胜。 魔鬼山是贺兰山上的一座小山,山势平缓,山顶有着天然一个平台,被西夏皇室临时改装,成了比武的擂台。 纵然在数千人中,洪金依然一眼看到了萧峰,他高大的身形,特别地引人注目。 在萧峰的身后,有着契丹一十八骑,人如猛虎,马如骄龙。 不知何故,阿朱却没有伴在萧峰的旁边,使得他高大的身影,多少显得寂寥。 “大哥,我们来了。”洪金长笑一声,向萧峰奔了过去。 萧峰看到洪金和段誉,心中特别地高兴,大声地叫道:“三弟,四弟,你们来了,真好。” 听到契丹的南院大王萧峰和大理国镇南王世子段誉联袂前来,立刻有西夏官员前来迎接,态度非常地恭敬。 洪金放眼望去,一直没有见到虚竹的存在,不由暗自皱了一下眉头。 在人群中,有一拨人马,显得非常地惹人注目,站在中间的一个满脸胡须,头戴王冠,样子非常地威武,正是吐蕃王子宗赞。 在宗赞的身边,有着两个红衣藏僧,其中一个身材魁梧,另一个身材矮小,都非常地有气势。 吉利法师就站在其中一个红衣藏僧的身边,对这两个红衣藏僧,都是特别地恭敬。 突然间洪金眼神一凝,就见慕容复一袭黄衫,正从远处走了过来,步履从容,非常地潇洒。 邓百川四人紧跟在慕容复的身边,如同众星捧月般,将慕容复捧了过来。 参加大会的人实在太多了,凭洪金的眼力,都觉得有眼花缭乱的感觉。 “圣上到。”陡然间一个响亮的声音传了出来,纵然在场的人一片混乱,依然都听得清清楚楚。 洪金循着声音望去,见到了一个面如冠玉的人,在那人的脸上,有着明显的得意。 这人竟然是全冠清。 洪金愣住了,他记得先前全冠清被西夏抓过,据说是降了,后来逃回到丐帮,当了一阵的丐帮长老,此刻又在这里出现,真是神通广大,能者无所不能。 听得四周有人议论纷纷,说这人是西夏一品堂招募来的高手,因为能说会道,所以爬得极快,深受西夏皇帝的宠爱。 在一群人的拥护下,西夏皇帝龙腾虎步,一路走上山来,所到之处,群豪纷纷地让路。 洪金仔细看那西夏皇帝,只见他身穿白色长袖衣,头戴黑冠,显得特别地英勇神武,煞是威风。 “各位,都请静下来,听圣上训示。”全冠清鼓足了内力说道。 尽管全冠清的内力并不太高,可是胜在清晰,众人的议论声,立刻小了下来,人人都向西夏皇帝望去。 西夏皇帝站在高处,俯视群雄,朗声道:“小女婚事,劳天下英雄前来,真是幸甚。还望各位英雄踊跃献技,比一比输赢,论一论高低,选出十位英雄人物,如何?” 包不同笑道:“选出那么多英雄人物干嘛,难道你有十位公主不成?” 西夏皇帝道:“这位壮士取笑了,朕只有一位银川公主。如果有缘,当选十位英雄中的一位,如果无缘,合不得银川公主心意,那就只能说是个遗憾了。” 群豪不由地议论纷纷,原来就算夺得了十大高手称号,都未必能够娶得上银川公主,脸上都觉得有些失望。 西夏皇帝道:“除了小女银川公主,将邂逅有缘外。凡是名列十大高手的人,朕都有宝物相赠。” “本次大会将由全冠清主持,朕许他便宜行事。”西夏皇帝微微笑道。 全冠清跪地谢恩:“多谢圣上恩典,我一定不负圣上重托,将这件大事办好。” “各位英雄,本次比武既然叫天下英雄会,就是要吸引天下英雄参加。这一次,你们不但是为了自己而战,而是为国而战。试想一下,如果那个王朝,没有人挤身十大高手,这将是一件多少丢人的事?”全冠清大声地说道,上来就使用了激将法。 洪金不由地暗骂了一声可恶,全冠清的一席话,确实挤兑了不少人,只怕本来不想参加的高手,也免不了一现身手了。 “现在,请持有比武令牌的英雄,走到场中来。”全冠清大声地嚷道。 有近千名的武林人物,都走到了场中,免不了有熟悉的人,彼此都打着招呼。 全冠清扫视了群雄一眼,在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容易被人察觉的笑容。 “如果这一千人打来打去,只怕几天都打不完,为了尽快地使高手脱颖而出,我们必须要实行淘汰。”全冠清朗声说道。 用手一指面前四个九百斤重的石狮,全冠清道:“凡是能够举起这个石狮的人,才有参加比赛的资格。否则,就自动沦为看客吧。” 群豪分成四排,依次开始了尝试,凡是能够抓起九百斤重石狮的人,都站到了一侧,其余的人,站到了另外一侧。 经过一番测试,在场的人淘汰了一大半,剩下的只有三百余人。 这三百余人,或者是天生的神力,或者就是内功修炼有成的高手,一个个形态各异,气宇非凡。 全冠清道:“第二关就是测试掌力,凡是能够拍碎青色石块的人,就算过关,其余的人,自动淘汰。” 一听到全冠清说出的规则,吉利法师就长叹了一口气,他连绿色的石块都拍不碎,更别说青色石块了。 果然,经过这一轮的比试,场中只剩下了百余人,这百余人,都是内功和掌力,都到了相当造诣,是响当当的人物。 洪金重新拍碎了一个青色的石块,很顺利的过了关,这些还难不倒他。 此刻人员渐渐地少了,洪金见到了许多熟面孔,慕容博、火工头陀、黄裳和山中老人等,赫然都在其中。 全冠清一指对面的高山:“在参天岭上,放着三十面杏黄色的小旗,你们从这里出发,最先带回来小旗的人晋级,其余淘汰。” 话音刚落,有一些心急的人,立刻向着对面山头跑去,他们想捡便宜,赢得一点时间。 洪金和萧峰、段誉一起奔了出来,他们没有单独行动,唯恐分散开了,遭了别人的暗算。 “可惜二弟没来,否则,我们兄弟团聚,就是不胜之喜了。”萧峰一边提气前奔,一边对着洪金和段誉说道。 洪金想到了玄慈和叶二娘的死,不由暗自皱了皱眉,这件事解决不好,恐怕兄弟间的情义,就会保不住了。 参天岭非常地陡峭,只有一条狭窄的山道,此刻已然挤满了人。 有卖弄轻功的人,不断地使出各种花样,从别人的身边或是头上飞过。 萧峰一边向前飞奔,一边和洪金他们谈笑,他们心中清楚,想要在这样高的山顶上取得小旗,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切都才刚刚地开始同,不必急躁。 三人在路上碰到慕容博父子,还有邓百川四人,明知胜算极大,三人都没有动手。 毕竟这是在比斗轻功当中,如果出现私自的打斗,传扬出去,可就太不好听了。 萧峰三人都是正直的人,自然不屑做出这等卑鄙无耻的事来。 慕容博父子犹豫了一番,还是打消了暗算人的念头,凭他们的本领,简直就是送死。 包括西夏皇帝在内,大家的眼神,都向着对面的参天岭望去,为这些人的轻功,而感到由衷地敬佩。 “没想到,天下的武林高手,竟然这么多,如果都能为我所用,何愁天下不能平定?”西夏皇帝颇有感慨地说道。 全冠清在一旁,不由地撇了撇嘴,西夏皇帝的愿望很好,可是注定无法实现。 想起萧峰,全冠清的心中,就觉得特别地妒恨,在他看来,萧峰只是一介武夫,没想到这样的人,居然在契丹弄了个南院大王。 似他全冠清,满腹经纶,一肚子都是坏水,至今都不被西夏皇帝信任,相比之下,真是郁闷。 山道奇陡,就算是武林人士,都不易攀越,相信以包不同等人的本领,最后虽然可以攀上,但毕竟要耗费不少时候。 不到半个时辰,洪金三人就奔到了山腰,只见下面的人络绎不绝,排成了一条人的长龙,熙熙攘攘,为名利而来。 第一百六十六章 你追我赶入云霄 山道越来越险,到了后来,已然不见路径,只有一条笔直的山峰,直通向上,让常人至此,望望都要头晕。 洪金三人并没有使用全力,可就算这样,能走在他们前面的,却也不过寥寥数人。 呼! 陡然间一个黄影,从他们的身边急奔而过,竟然象是被人抛了出来。 洪金等人一愣,开始还以为是黄裳,后来才知道是慕容复。 稍作沉吟,洪金等人就明白了,慕容复是想抢第一,这总归是项荣耀。 “追!” 洪金大喝一声,身子捷若飞鸟,立刻扑了出去,段誉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萧峰摇了摇头,依旧不急不缓地走着,身影依然是非常地迅速。 洪金并非年轻气盛,这口气他是为了虚竹,在他看来,这场天下英雄会,本是为虚竹所设。 如今不知何故,虚竹未能赶到,洪金就绝不允许,别人将风头抢去。 慕容复黄衫飘飘,每一扑都能跃上数丈,他的身法捷似猿猴。 洪金穿了一袭白衣,将九阳神功催动开来,翻山越岭,如履平地,身子如同大鸟一般,沿着山崖一路的向上滑行。 段誉则是一身青衫,在北冥真气的支撑下,在山崖上走起了凌波微步,步履非常地潇洒从容。 三人这一加速,登时惊动了在崖下观看的人,成千上万的目光,一起向着他们望去。 吉利法师本来还是一脸的不服气,见到洪金这样神乎其神的轻功绝技,这才感觉到了叹服。 山中老人和黄裳,都在洪金三人的前面,瞬间就被三人超了过去。 黄裳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奋力去追,依然是黄衫飘飘,大步而行。 山中老人的功夫,以诡诈出名,轻功并非他的强项,能够在黄裳的身前,已然是到了极点,想要提速,都难了。 在两人前面的人,还有三个,其中有两个都是红衣藏僧,还有一个人,竟然是段延庆。 红衣藏僧就住在高山上,对走这样的山路,早就是司空见惯,再加上他们本来就颇擅轻功,能赶在前面丝毫地不以为奇。 最令人惊奇的人,倒是段延庆,他本来就身有残疾,手里挺着两根细铁杖。 可就是这两根细铁杖,使得段延庆,在攀登高峰上,占了极大的便宜。 段延庆两臂不停地甩动,每一次甩动,细铁杖就深深地勾进悬崖,然后他的身子就借势翻了出去。 不停地鹞子翻身,段延庆一路地向着山顶翻去,姿势相当地美妙,引来下面惊天动地的喝彩声。 慕容博一身青衣,悄悄地从后边窜了过来,他唯恐慕容复一人,吃了洪金与段誉的亏。 两个红衣藏僧,都是吐蕃国内的强手,曾与鸠摩智同一门派,数十年来纵横吐蕃,一直以为天下已无抗手。 谁知眼看身后人影幢幢,不停地飞了过来,不由地大惊失色,这才不敢小觑了天下高手。 这等的陡峭悬崖,常人就是多看一眼,恐怕就会头晕目眩,可是前面十数人,都在悬崖上弄出了各种花样,怎不让下面的人欢声雷动,不住地加油助威。 慕容复一路疾冲,冲到了第一位,他俊郎的脸上,不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纵然冲到第一,未必就能娶得银川公主,可是这总归是个荣誉。 “就让我复兴大燕的宏图,从这次的天下第一开始吧。”慕容复心中暗自忖道,脚下不由地加快了速度。 洪金催动九阳神功,绕过了一大块岩石,用力在岩石上一登,身子如离弦的箭一样,向着天空中疾飞而起。 台下成千上万的看客,齐齐地喝彩,看洪金真如横空出世的白鹤,直欲冲天而起,直上九霄。 在众人的喝彩声中,洪金白影飘飘,依然超过了慕容复,身子在一棵枯树上一蹬,继续向前窜出。 慕容复一直自负轻功超群,没想到竟然被洪金抢在了前面,不由又气又急,身子一纵,同样落足到了那块大石上。 呼! 慕容复将身子一展,如同一只翩翩飞起的燕子,紧跟在洪金的身后追了过去。 没被大火烧尽之前,燕子坞中燕子成群,慕容复的这套身法,就是从燕子衔泥时领悟而来,非常地轻灵巧妙。 瞧着慕容复身法的翩翩美态,下面的看客们同样欢声雷动,他们不吝啬于将所有的热情,都化成掌声和欢呼声,献给这些带给他们视觉盛宴的高手们。 慕容复使出燕子穿云式,从大石上一飞而出,想着象洪金一样,窜到那颗枯树上,然后换一下气。 这种想法很好,可慕容复万万没想到,他如今的内力,已然及不上洪金。 洪金能够做到的动作,他未必能做得到,只差一点,慕容复就能够到那颗枯树,可就差这么一点,他的气息一浊,身子如同一根枯木一般,从高空中直坠下来。 慕容复气坏了,他暗自悔恨功亏一篑,这种悬崖,多有借力之处,当然摔不死他,可是再想追上洪金,却是难上加难了。 正在急坠当中的慕容复,陡然间被人抓住了身子,他一惊之下,连忙极力地挣扎。 “别怕,复儿,是我。”慕容博关切的声音传了过来,慕容复心中大定。 “上!” 慕容博大喝一声,将慕容复向上一提,双手在他双足上用力一推,慕容复就觉得一阵大力推来,身子不由自主地飘了起来。 借着慕容博的一推之势,慕容复有一种平步青云的感觉,他想不借力向前都不行,身子如同利箭般,直插云霄。 萧峰恰在慕容博面前经过,瞧着慕容博长发飘舞,那一种威猛刚强的态势,却也不由地动容。 此刻萧峰如果飞出降龙十八掌,自然能够将慕容博父子,一起打落山崖,报了深仇大恨。 可萧峰的脑海中,只是转了一下念头,立刻就被他完全抛开,这种事情,慕容博能做,慕容复也能做,可他萧峰不能做。 “男子汉大丈夫,生来就是要吃亏的。”萧峰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 可是没办法,就算明知要吃亏,萧峰也要做堂堂男儿汉,至少能够做到问心无愧。 慕容博将慕容复推出去以后,同样觉得气息浮动,不由地暗自感叹一声,毕竟是老了。 眼神一转,慕容博陡然间看到,萧峰居然就在眼前,不由地大惊失色,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慕容博常以已腹度人,以忌惮的眼神,望了萧峰一眼,身子一窜,再度腾空而去。 正在急窜间,慕容复突然发现,洪金远远地将他落在了下面,心中不由地着急,提足了劲力,拼命地向前赶了出去。 慕容复突觉身边微风一动,就见一个青色的影子,非常潇洒地从他的身边飞了过去。 “臭小子,都敢来欺我。”慕容复恨恨地说道,他能瞧得出,超过他的人正是段誉。 慕容复心中一直认为,是他将王语嫣送给了段誉,对他来说,王语嫣就象他穿过的鞋子,一点都不值得珍惜。 如今见到段誉这么的急急向前,慕容复暗骂了段誉一声“恩将仇报。”却不知道他所谓的“恩”,根本就是莫须有。 山道难,难以上青天! 对于登惯了山路的两大藏僧来说,他们一直以为,行走山路是他们的强项,如今在强项方面,都被人超过了,这让他们宁玛派上僧的脸面往那儿搁。 其中魁梧的那个藏僧叫道:“宝瓶师弟,看来我们,也要弄点手段了。” 另外那个身子矮小的藏僧道:“金翅师兄,你说怎么办?” “来,来,来,我将你掷出去。”说着话,魁梧的藏僧金翅上人,一把将矮小的藏僧宝瓶上人身子抓住,然后一把就抛了出去。 这一抛实在是抛得鲁莽,下面成千上万围观的看客,都替宝瓶上人捏了一把汗。 呼! 宝瓶上人在空中划过了一个圆弧,嘭得一声,重新落到了悬崖边上。 金翅上人用的是宁玛派的掷象功,这一抓之力,连沉重无比的大象,都能够抛起来,更何况身材矮小的宝瓶。 宝瓶上人借着这一掷之力,身子更是急速地向上窜出,他红红的藏袍,就如一片红云相似,直接落在了慕容复的前面。 慕容复的脸,直接都发绿了,他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个的人影,都在他眼前飘过,这种无力感和挫败感,就象是毒蛇般,深深地咬噬着他的心。 “后面的这位公子,要加油噢。”偏生宝瓶上人精通汉语,生性诙谐,上来就调侃地说道。 “抓结实点,小心摔下来。”慕容复狠狠地说道,他完全没想到,会被一个藏僧如此地调侃。 如果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慕容复只怕早就一记参合指飞了出去,如今却只能是眼睁睁地生气,无可奈何。 慕容复向下望望,只见黄裳不紧不慢地跟了上来,身形飘逸,黄影飘飘,一副余力十足的样子,不由地更是气结,心想,这都是从那里冒出来的高手。 第一百六十七章 虎啸山崖 山高崖险! 挡不住洪金的脚步,他的九阳神功催动,脚下生风,如同长了翅膀一样,一路的向上飞奔。 在数以万计的看客面前,洪金的身子,第一个没入了白云中,冉冉得消失不见。 众看客们惊呆了,纷纷地打探此人是谁,这才知道,是从少林寺中出来的高手洪金。 不论后面的结果如何,洪金经此一奔,就为他挣得了一个响亮的名声,被誉为江湖中的后起之秀。 洪金向下一望,只见有着数道人影,此起彼伏,正在向他飞快地冲来。 “这种感觉还真不错。”洪金淡淡地笑着,脸上泛起了笑容。 此处离崖顶已然不远,罡风吹来,吹动洪金的黑发,迎风飞舞,他衣袂飘飘,神态若仙。 洪金心想,怪不得有那么多的高人隐士,都愿隐居在高山上,在这里看景致,果然与平地不同。 原本身处山下,颇觉人数之多,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一片,如今站在山顶,见这里一片,那里一片,都如蝼蚁一般。 “帝王蝼蚁同粪土,世上何人能不朽?” 洪金独居高处,低低地吟道,突然间觉得这些江湖上的争斗,实在无趣。 在洪金的身后不远处,有数人冲了过来,正在那里你追我赶,都想拔个头筹。 冲在最前面的正是段誉,他的身法实在是美妙至极,人如临风玉树,将凌波微步的特点,完全发挥了出来。 洪金不由地想到了李秋水,在洪金看来,李秋水走凌波微步,那才是真的美,将一个女人的柔美,那种惊鸿一瞥偶临尘世的感觉,完全演绎,叫人一见难忘。 段延庆紧跟在段誉的身后,他神情木然,手中的细铁杖不停地挥出,身子如车轮,快速地向上翻动。 宝瓶上人的速度,不次于段延庆,他脚上如同蹬着一个轮子,在山崖上一路向上滑行,这是宁玛派独有的登山功。 慕容复咬着牙,脸色有点狰狞,他的内功稍弱,脚下已然有了颓废的态势。 在他们的身后,依次是黄裳、萧峰、慕容博、金翅上人和山中老人,其余如邓百川之流,相距都还远。 眼看到没入白云间,段延庆突然间变了脸色,他呼的一杖,居然向着段誉砸了过去。 本来依照段延庆的性子,不屑于出手暗算人,可是他看到段誉如此功夫,如果不趁机害了,再想夺大理的皇位,实在是毫无希望,这才痛下杀手。 段誉听到身后陡然间传来了破空声,他吓坏了,连忙将身子窜了出去。 嘭! 细铁杖落到了岩石上,直砸得碎石四溅,声势极其惊人。 段誉回头一看,砸他的人,居然是亲生父亲段延庆,心中一酸,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自回大理以来,段誉已经向刀白凤问清了他的身世,他纵然不愿意有这样一个大恶人父亲,奈何命运的残酷安排,他怎能躲得过? 一块碎石飞出后,直向着宝瓶上人飞来,声势强劲,宝瓶上人大怒,一伸手,就将这块碎石接了下来。 慕容复本来以为宝瓶上人轻功不错,内功未必高,如今不由地一伸舌头,知道吐蕃国,同样有着能人异士。 “别打,我不跟你打。”段誉连连地摆手,心中充满了无奈。 段延庆那里肯依,丈许的距离一跃而至,将细铁杖高高地抡了起来,向段誉没头没脑地砸了过去。 纵然登上悬崖的人,都是难得的高手,可是在这样的地方打斗,稍有不慎,就会摔个粉身碎骨。 所以,众人都料想不到,段延庆敢在悬崖上动手,难道不怕应了他的绰号“恶贯满盈”。 段誉的凌波微步,实在是精妙至极,他一边闪躲段延庆的攻击,一边快速地前行,居然并不显慢。 “好你个混蛋,居然敢暗算我?”宝瓶上人怒了,将手一扬,捡来的碎石“嗖”的一声,向着段延庆飞了过去,声势奇急。 段延庆只顾着攻击段誉,那里会料想,在他的身后,竟然会有人暗算。 嗤! 段誉眼看事态危急,连忙将手一扬,一道气势豪迈的剑气,向着段延庆身后飞了过去。 啪! 无形剑气正好射中那块碎石,直接将它撞下了山崖,段誉出手虽急,劲力却柔,这是爱护段延庆的意思。 段延庆完全料不到,段誉会出手救他,还以为段誉出手失了方位,于是狞笑道:“好个小杂种,功夫倒真是不差。” 段誉的脸立刻涨得通红,这句话天下人人都可以骂得,唯独段延庆骂不得,这不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吗? 段延庆的手上并没有丝毫地放松,他的细铁杖上下翻飞,带动了虎虎的风声,竟然是对段誉下了死手。 段誉无论如何不愿意与段延庆动手,只是仗着凌波微步的精妙,不断地避来避去,在这高山悬崖上,很快就险相环生。 洪金叹了一口气,正想奔下山崖相救,名次固然重要,却绝对不能跟段誉的安危相比。 “住手,否则,我就将你掷下山崖。”陡然间一声炸雷般的吼声,在段延庆的面前响起。 宝瓶上人本来还在蠢蠢欲动,想要有所作为,听了这一声大吼,不由吓得将头一缩,噤若寒蝉。 这一吼不但是声响巨大,而且含着一种慑伏人心的力量,就象是佛门的狮子吼奇功,不过更加的威猛强横。 这一吼,只震得四山回响,到处都传来隐隐的回声,声音直传九霄。 西夏皇帝本来端着一杯香茶,正在那里悠然地品味,陡然间听到一声大吼从山崖上传来,不由吃了一惊,茶杯“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摔了一个粉碎。 “山上……有虎吗?”西夏皇帝战战兢兢地问道,直吓得面无人色。 全冠清连忙躬身答道:“山上无老虎,此是昔日丐帮帮主乔峰,如今契丹南院大王萧峰的吼声,此人……极为了得。” 就算是萧峰的死对头,一心一意想要置他于死地的全冠清,在提到萧峰的时候,都不得不深怀佩服。 段延庆立刻住了手,他知道萧峰的本领,也相信他一向言出必行。 纵然段延庆不怕死,可他还有心事未了,如果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失足坠落山崖,那未免死得太没价值了。 “多谢……多谢大哥。”段誉正在慌乱中,被萧峰一声大吼解了围,连忙说道。 萧峰挥了挥手:“自家兄弟,何必客气,先上山吧。” 段誉一看,趁着他们说话的空儿,慕容博等人都呼呼地窜了上去,身手矫健,连忙展开凌波微步,快速地追了上去。 洪金没了后顾之忧,将九阳真气催动了,整个人如同一只白鹤,一飞冲天,第一个窜上了峰顶。 出乎洪金的意外,在峰顶居然有着一个姑娘,正在含笑而立。 参天岭山崖极陡极高,这姑娘居然能飞上悬崖,身上的技艺,绝非寻常。 这姑娘面戴轻纱,眼神极为灵动,身子极为苗条,一身绿色的宫女装打扮,在她的面前,放着一堆黄旗。 那宫女见到洪金第一个窜了上来,更是讶然,她美目连闪,惊疑不定。 稍停了一下,宫女才娇声笑道:“没想到少侠如此年轻,居然能第一个赶来,真是让人心生敬佩。” 洪金吸了一口气,平息了一下心情,这才道:“有数名高手,都没有与我相争,所以这才侥幸,能够第一个见到姑娘。” 宫女笑道:“既然你是第一个来的人,我就告诉你吧,我叫晓蕾,以后见面,你不必姑娘姑娘的叫了。” 洪金道:“原来是晓蕾姑娘,能见姑娘清颜,实在幸甚。” 晓蕾笑了笑,将手中拿着的数面黄旗,掷给了洪金一面,脸上盈盈的都是笑意。 洪金拿了黄旗,并不停留,与晓蕾打了一声招呼,立刻转身,身形特别地潇洒。 还没等洪金下山,慕容复第二个冲了上来,他趁着段延庆和段誉打斗,无形中沾了便宜。 瞧着洪金拔了头筹,慕容复愣住了,他瞧着晓蕾的俊秀模样,以为是银川公主所扮,心中更是醋意勃发。 洪金一看慕容复上来,倒是不急于下去了,他在下山时,并不想沾了先行的便宜。 慕容复深深的一揖到地:“姑苏慕容复见过姑娘,姑娘的美貌真是世间少有。” 晓蕾瞧着慕容复人品俊秀,举止有礼,却也不由地好感大生,微笑道:“原来是名满天下的慕容公子,怪不得轻身功夫这么高明。” 慕容复叹道:“只可惜还是慢了一步。”说着话,用极含妒意的目光瞪了洪金一眼。 洪金不由地深叹了一口气,心想慕容复啊慕容复,还没搞清状况,你就莫名其妙地吃什么醋,你若一心想追求这位姑娘,说不定还真有机会。 紧接着段誉飞身飘了上来,那美妙的凌波微步,翩翩起舞,看得晓蕾心动不已。 “大理段誉见过姑娘,姑娘……真是貌美。”段誉对待女人,一向谦恭有礼,对待晓蕾这样的美女,态度更是显得亲切,人也显得特别地洒脱。 “哦,原来是大理镇南王世子,真是人中之龙,果然名不虚传。”晓蕾连忙还礼,向他分发了一面黄旗。 晓蕾心中不由地愕然道:“难道搞错了,并不是天下英雄会,而是少年英雄会。为什么上来的前三位,都是如此俊秀的公子哥?” 不过,接下来上来的这个人,立刻打消了晓蕾的这个念头,因为这人本是个和尚,穿着大红袈裟,还是个极矮极丑的和尚,正是宝瓶上人。 第一百六十八章 人心险恶 萧峰等人陆续地上了山峰,见到美丽的宫女晓蕾,都露出了讶然的神情。 三十面杏黄色的小旗,很快就发完了,后面再跟上来的人,难免失望。 还有着不少的人,根本就爬不上这座陡峭的山峰,直接选择了放弃。 邓百川和公冶乾两个人,都分到了一面小旗,包不同和风波恶,两个人却都没赶上。 “嘿嘿,练功三十余年,如今方知是井底之蛙。”包不同垂头丧气地说道。 风波恶则是一脸的笑容:“没想到这么多的高手,哈哈,这一次不愁没架打了。” 南海鳄神两手空空,一脸的不爽,他挥动着鳄嘴剪道:“你要打架,正好,找我啊。” 风波恶早就心痒难耐,难得南海鳄神这么凑趣,两个人立刻噼里啪啦地打了起来。 “好啊,好啊,真是过瘾。”风波恶手中的单刀,不断地狂挥猛砍,脸上带着满足的神情说道。 若论起武功来,南海鳄神比风波恶稍高一筹,可是两个人的差别很小,这一打没有数百招,只怕很难分出输赢。 云中鹤向来以轻功出名,他的实力虽然不如南海鳄神,这次却得了一面小黄旗,脸上的神情极为得意。 唯一令云中鹤遗憾的是,就是他仅差一步,落在了巴天石的后面,输给了这个他非常看重的对手。 眼看着人来得差不多了,洪金等人,纷纷地向着山下跃去,一个个各显神通。 洪金的身子,一路如同流星飞坠,每一次落下,都是数丈距离,他只需要稍稍地借势,就能够继续地落下。 段誉不免有点相形见绌,他的实力或许不亚于洪金,可是论起战斗的经验,还有本身具有的胆识,却是差了不少,这导致他慢了不少。 慕容复没能在上山的时候压倒洪金,心中憋了一肚子气,将双臂张开,直接向下扑落,毫无顾忌。 “复儿,小心一点。”就连慕容博,都在一旁瞧得心惊胆颤,连忙在一旁提醒。 慕容复听到了慕容博的话,却置若罔闻,他心中暗自赌气,如果还不能胜过洪金,那就跌死算了。 眼看劝慕容复不下,慕容博连忙跟了过去,他的功夫,比起慕容复可要老练多了,行动的速度丝毫不弱于慕容复,却显得稳健了许多。 萧峰如同一只苍鹰,从高空中向下疾坠,身子偶然一借势,身子再度腾空落下。 黄裳依然不紧不慢,可是他的下坠速度却很快,明明有数次,众人都看到他跌落了,偏偏接着又冒出头来。 本来众人以为,段延庆已然残疾了,性情就会收敛,谁知就数他疯狂,一落就是十数丈,然后伸出细铁杖,在空中稍稍地停顿一下。 宝瓶上人在下坠的时候,居然坐成了一个菩萨的模样,结成了一个手印,就这样不断地向下飞落。 别瞧宝瓶上人长得矮,相貌也是非常地丑陋,可是这宝瓶印一结,自然而然地有宝相庄严的感觉。 每当宝瓶上人落下十余丈,他的身子就会突然间浮一下,然后下落的速度,会明显地变得慢了。 台上数以万计的人,此刻都瞪大了眼睛,他们这一生中,都很难见到如此精彩的场面。 洪金依然是落得最快的一个,他在下落的过程中,却也不住地体会到了九阳真气的妙用。 轰隆! 洪金等人正在降落中,陡然间就见一块大石,从半空中落了下来,气势相当地骇人。 无巧不巧,那块大石竟然向着洪金的头上砸落下去,眼看着就要连人带石,一起砸落悬崖。 洪金正在急落的身子,陡然间翻转,向着悬崖上贴了过去。 这是洪金紧急应变的一招,在这电光石火间,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 可这样的闪避,依然无法完全避开大石,只要被带落下去,就算洪金的功夫再高十倍,都会一命呜呼。 好个洪金,在这生死顷刻之际,他陡地一掌击了出去,正是九阳掌中的功夫,九阳真气磅礴而出。 这一掌纯粹采取的是推势,如太极,如乾坤大挪移,如斗转星移,将那块大石,给一掌震飞了出去。 在大石块落下的时候,台下无数的人跟着惊呼起来,心想这匹刚涌出来的黑马,难道这么快就要陨落? 眼看到洪金在生死一发之际,陡出惊世一掌,救了自己的性命,台下欢声雷动,无数的人疯狂地跳跃起来。 紧接着,有人省悟到了不对,万一洪金击出的大石块飞过来,那可不是闹着耍得。 幸好,洪金的那一掌,还算是有分寸,直接将大石震到了一个荒野无人处。 眼看到那巨石落下,居然在地上砸了一个大坑,所有望到的人,都是瞠目结舌。 这样的威猛,如果真是砸到人身上,只怕能将人砸得血肉模糊。 差点被人暗算到,洪金出了一身的冷汗。 如果他刚才的反应稍慢一点,或者出手的力道,有了半点参差,只怕他都会落个尸骨无存。 这块大石头,洪金依稀记得,就是他在登上悬崖时踩过的那块,棱角什么的一点都没变。 洪金当时就感觉到了这块大石有点摇晃,如今果然被有心人给蹬下来了。 根本不用抬头观看,洪金就知道,将大石弄落的人,除了慕容复父子两人,不会再有别的人。 只是不知道,出手的人是慕容博还是慕容复了,照这巨石的落点看,掌握得如此恰到何处,当是出自慕容博的手笔。 瞧着大石如雷,从上空一路滚落,萧峰和段誉两人,都替洪金捏了一把冷汗。 见到洪金从容避过,还将大石击落,萧峰和段誉两人,这才不由地长出了一口气。 只是场面太过混乱,萧峰和段誉都没有看清,到底是谁踩落了大石。 眼看到奇变发生,纷纷往下降落的众人,不由都减缓了速度,毕竟还是性命要紧。 段延庆正在一路的飞降,陡然间迎面吹来一阵狂风,恰好吹在他的位置,将他整个人都吹离开来。 这一惊可当真是非同小可,要知道在下落的时候,这是最忌讳的事情。 如果只有段延庆一人,他绝对不会放任这种事情的发生,可是刚才一路大石刚刚滚落,实在惊扰了段延庆的心神。 眼看段延庆就要被一阵风吹落,到时候就算他有天大的本领,如果无从借力,只怕都会跌个粉碎。 “小心。”段誉突然间扑了过来,一把抓住了段延庆的杖头,硬生生地将他的细铁杖,给扳回到了悬崖上。 段延庆这一次死里逃生,只吓得魂不附体,这一次他可真是看清了,是段誉救了他。 无论如何,段延庆都猜不出来,为什么段誉要救他,可就是他想不通的事情,偏偏发生了,难道段誉这个人,脑子会偶尔犯迷糊。 “段誉兄弟,小心,救这样的人,不值得。”如果不是萧峰,在关键时刻接应了一下,只怕段誉无法重新回到崖上,非跌死不可。 段誉只觉得一颗心怦怦直跳,全身都吓得酥软了,暗自后怕不已。 如今的段誉,刚才获得了王语嫣的认可,正是人生最甜蜜的时候,自然非常地怕死。 “大哥,这次还是你救了我。”段誉心有余悸地说道。 王语嫣在台上瞧得特别地清楚,她差一点没惊叫了出来,眼看段誉最终得救,她不由地双手合什,暗暗地感谢上苍。 慕容复在下落的过程中,一心想要超过洪金,无形中将速度加快了许多。 谁料一个借势没借好,慕容复的身子,向着台下急落了下去。 慕容复只吓得亡魂直冒,心想这次总算是弄了个第一,可惜要以生命为代价。 正在慕容复心生恐惧的时候,陡然间一条细索飞过来,一下子就套住了他的身子。 出手的人正是慕容复的老子慕容博,他是个老谋深算的人,听说要爬参天岭,早就做好了准备,没想到果然用得着。 慕容复身子已然腾空,但他下坠的急速力量,并不能影响慕容博半点。 慕容博将其中的一只手臂,紧紧地抓住了一块岩石,由于过度用力,他的手都没入了岩石之中。 为了相救慕容复,慕容博可真是用尽了本领,正是这样,才保住了慕容复的性命。 慕容复向下低头一望,只见洪金飘飘荡荡,身子已然快要看不到了,速度比他快了许多。 “我不甘心。”慕容复知道追不上洪金了,不由地仰天叹道。 “复儿。”慕容博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你要记得,我给你取这个名字的含义,就是要你无论吃尽什么样的亏,受什么样的罪,都要记得兴复大燕。你记得吗?” 慕容复不由地一阵后怕,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愧色,点头道:“孩儿记得,我一直都记得,无论如何,我们父子两个,都要齐心协力,使大燕的荣光,在你我的手中重现。” 慕容博嘿嘿冷笑道:“复儿,你能记得这个就好,至于眼前的困境,根本就不算什么,先让他们暂时得意一下。嘿嘿,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百六十九章 各怀机心 眼看着距地面还有数丈的距离,洪金如同一只白鹤,将双臂展开,就这样直扑了下来,姿势美妙至极。 数以万计的人齐声喝彩,直震得四山回响,连绵不绝。 众人都看得清楚,洪金第一个上山,如今又是第一个下山,极为难能可贵。 全冠清阴沉着脸,心中极为不爽,他始终未曾忘掉,被洪金打了一记耳光的怨仇。 可洪金的实力摆在那里,全冠清就算再恼火,都无可奈何。 段誉和慕容复两人,几乎同时降临,如同一条青龙和一条黄龙,瞬间落回到了地面。 王语嫣在人群中拼命地挥手,她的美貌震惊了所有的人,众人不曾见银川公主之美,可是王语嫣的美,实在如同仙子降临尘世。 “段郎,段郎!” 听清了王语嫣嘴里的话,无数人都感觉到了失望,也感觉到了深深的羡慕,不知这两位俊秀的公子,那一个有这等福气。 “语嫣,我回来了。” 段誉才不计较什么名头,凌波微步一闪,在众人眼花缭乱之际,就奔到了王语嫣面前。 两个痴情的人相互对望,在这一刻,彼此就是天地,千军万马,连这贺兰山,似乎都不存在了。 纵然在数以万计的人群中,慕容复还是一眼看到了王语嫣,毕竟以她的绝世容貌,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慕容复看到王语嫣的目光向他看来,他的心中一阵狂喜,心想:表妹的心中,毕竟还是没有忘了我。 谁知王语嫣根本没在他的身上停留,直接就停留在了段誉的身上,只因为,这个才是她现在爱着的人。 王语嫣的心很小,只能容纳一人,慕容复自行从她心里跳了出去,结果被段誉乘虚而入,怪得谁来? 慕容复只觉得心中一阵冰凉,曾几何时,王语嫣这样真心的对他,可惜他不懂得珍惜,如今与段誉在她心中的地位,完全颠倒了。 不错,王语嫣是看了他的方向,可是他根本不曾在王语嫣的心中,留下什么印象,这比王语嫣不理他,更要让他难受十倍。 “臭婊子,你有什么好?等我当了大燕皇帝,天下的美女,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慕容复突然间面色狰狞地说道,他英俊的脸一扭曲,登时变得比较邪恶。 尽管慕容复后面的话,大家都听不清楚,可是他骂人的话,却被大家听得清清楚楚。 所有的人都没想到,这个衣冠楚楚的公子哥,名满天下的慕容公子,竟然能爆粗口骂人,让众人对他的好感,一下子打了不少折扣。 王语嫣终于注意到了慕容复,她听到了他的话,知道他是在骂她,不由地一阵伤心,当初到底是着了什么魔,居然会喜欢了这样一个男人? 轻轻地依偎在段誉的身边,王语嫣的心中充满了暖意,正是这个对他无比痴情的男人,将她从慕容复的身边“抢”了过来。 当初一直痴恋的人物,一旦看开了,居然是这样不讨人喜欢,王语嫣深深地叹了口气。 全冠清听在耳中,对慕容复却是大加欣赏,颇有一种我道中人的感觉。 黄裳是第四个降落的人,他并没有着意的去争,可是他的九阴真气,在不知不觉中就发挥出了威力,使得他的身法飘动如仙。 瞧着这个大宋的文官,居然有着这样的本领,西夏皇帝不由拈着胡须,沉思起来。 大宋朝廷积弱,可是中原疆域辽阔,能人异士辈出,绝不容易对付。 紧接着是萧峰、慕容博、宝瓶上人、金翅上人,众人纷纷地降落。 到了最后,晓蕾穿着一身绿色的宫装,从山崖上飘飘荡荡的下来,令不少人为之惊叹。 眼见到晓蕾的功夫都不差,恐怕银川公主的实力更强,洪金不由地暗自点头。 全冠清上前,首先对取得资格的三十人表示了恭贺,然后宣布了下一场测试的开始。 地上放了一排的弓箭,按照劲力来分,分成四个等级,从五百斤直到两千斤。 弓身所用的材质大都比较高级,有用紫檀木所制,还有的弓用的是铁胎,有的是用玄铁铸成,造型都是非常地独特。 按照抽来的顺序,邓百川第一个上前,他拿起了其中的一张弓,此弓名叫龙舌,相传是三国时吕布的用箭。 西夏兵士都擅骑射,对于这样的比试,比登上高峰更显得热情,一个个都将眼睛瞪圆了,看邓百川的发挥。 邓百川弯起身子,眯起眼睛,嗖地一箭就射了出去,在三百米外,稍稍地偏离了红心。 四下里一片的喝彩声,纷纷道姑苏慕容世家的人果然身手不凡。 邓百川有着微微地失望,可是弓箭并非他的强项,能射中目标,已算不错了。 云中鹤走了上去,他的心里有些犯怵,情知论起轻身功夫,他算是不错,但是内力,绝非所长。 勉强挑了一把射雕的弓,这是所有弓箭里面,所需臂力最小的一个。 云中鹤费尽全身的气力,将脸面都涨得通红,结果那弓只拉开了一半。 嗤! 弓箭快速地飞了出去,结果只飞出了二百余米,就无力地坠了下来。 四周响起了一片讥笑声,这些人大部分并无恶意,只是觉得有些好笑。 “哈哈,这样的箭,别说射雕了,就算是射雀,都射不到吧。”南海鳄神嘻嘻哈哈地笑道。 云中鹤只觉得脸上一阵**辣的,他实在没料到,这弓居然如此地难拉。 “哼!” 段延庆冷哼了一声,言语中充斥着对云中鹤的不满,这让云中鹤的心中一寒。 云中鹤特别地懊恼,对于取笑他的南海鳄神,心中更是有了一丝怨恨,暗自寻思一定要借机报复。 轮到巴天石了,云中鹤的脸上,不由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神情。 巴天石深吸了一口气,朗声说道:“我自知功力不济,就不献丑了,请各位见谅。” 众人都露出来了会心的笑容,对巴天石知难而退的豁达心胸,一个个都表示了赞赏。 云中鹤气坏了,他没有料到,巴天石这人,居然是如此的奸滑。 本来还想拉个垫背的人,因为巴天石的这一举动,反倒令得云中鹤更加的难堪。 其余的人一个个的试过,这些都是在轻功比试中排名较后的人,全冠清知道西夏皇帝的心思,所以就将压轴好戏都留在了最后。 这些人自知本领有限,都没有碰千斤之上的弓,毕竟如果不是高手,象云中鹤一样,只能拉个半满,或者根本拉不动,这本身就很丢人。 轮到了山中老人,他不由皱了皱眉头,如果论起杀人,在场的人,他谁都不怕,可是要拉这种笨重的东西,绝非他的擅长。 既然被当成了十大高手之一,那就不能犯怵,山中老人沉吟了一阵,选了一把神臂弓。 这弓相传是诸葛孔明所创,以山桑为身,檀为弰,铁为枪膛,钢为机,麻索系札,丝为弦,对于臂力的要求不是太大,准确度也比较高。 山中老人让人将靶子摆在了五百米开外,他眯起眼睛,提起了真气,嗖地一箭就射了出去。 箭如流星,发出了一道炽热的光芒,在空中甚至擦出了一溜的火花。 山中老人的自信,还是太差了些,凭他的功夫,比起邓百川等人,还是强横了许多。 嘭! 这一箭正好射中了箭靶,将整个箭靶都射得四分五裂,直接就炸开了。 众人都愕了一下,然后一齐欢呼起来,高手就是高手,山中老人的实力,让这些西夏兵士,只有膜拜的份。 山中老人直接愣住了,他没料想,他从来没作为依仗的箭法,居然是这么的高明。 “看来以后,我还真得练习一下箭术,这种五百米外取人首级的本领,似乎挺适合我。”山中老人摸了摸他的胡须,满脸都是洋洋得意。 轮到金翅上人出场了,他高大的身影,立刻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纵然是在西夏,金翅上人都是颇有名头,见到他出场,不少的西夏兵士,都在为他纵情欢呼,替他鼓劲加油。 金翅上人挑选了一个万石弓,这是用比钢铁还要坚硬,但是非常轻的紫檀木制成,相传是当年黄忠所用的弓。 黄忠当年是有名的弓箭手,他本来可以用此箭射杀关羽,但是英雄惜英雄,并没有在暗地里下手。 到了后来,两人并列五虎上将,为西蜀的建立,立下了赫赫功名。 金翅上人仍是让靶子停留在五百米处,这已然是到了他的极限,再多了,他恐怕也射不准。 嗖! 金翅上人稍作准备,一箭势若奔雷,快速地射了出去,那强大的声响,令得围观的人们一阵阵的心悸。 嘭! 这一箭正中了靶心,而且带动着那靶,都沉重地飞了起来,极具威势。 金翅上人的脸上,充满了得意,他的这一箭,纵然在卖相上,稍稍地不如山中老人。 可是从准确度和杀伤力上,却是比山中老人要稍胜一筹,只要眼力足够高明的人,都能够看得出来。 “哼!” 山中老人冷哼了一声,心想你不要得意的太早,如果真的呆会与你对敌,迟早让人知道厉害。 第一百七十章 各显神通 慕容复昂首挺胸地站了出来,他选了一把名唤游子的弓,造型奇古,所有人的目光,都向着他望了过去。 如果只是射普通的靶子,显不出威风来,慕容复眉头一皱,眼光一扫,发现了从天边飞过的大雁。 慕容复左腿微弓,摆出了一个架势,目光向着天空的大雁望了过去。 嗤! 一箭破空而出,就如思乡的游子一般,去势奇急,在天空中划过一道黑影,向那头大雁急追而去。 啪! 那头大雁振翅欲飞,结果来不及,被慕容复一箭射穿咽喉,当场毙命。 四下里一片欢声雷动,慕容复射中飞行的大雁,比山中老人和金翅上人射中靶子,更要困难多了。 慕容复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情,他总算在众人面前出了一把风头。 段延庆拄着细铁杖,来到了场中,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西夏兵士对这个身怀残疾的高手,有着一种特别地敬意,知道他是一品堂招募而来的高手。 段延庆指上的力气厉害,他用两指夹住了弓弦,一拉一送,就将一支长箭射了出去。 啪! 一只大雁发出了一声哀鸣,化成一条弧线落了下去,段延庆不但内力厉害,准头依然不差。 黄裳更是特别地干脆,他随便捞起一张弓来,头也不抬,上来就是一箭。 这弓并不是好弓,可这箭的速度,却比段延庆和慕容复快得多,在空中发出了一声厉啸,眨眼间就到了高空。 一箭双雁! 黄裳的这种举动,使得四下里都是一片震惊,这才是真正的高手风范。 宝瓶上人选了一个灵宝弓,这也是一把名弓,相传是飞将军李广所用,就是没入石棱中的那把。 只是不知道这是一把真弓,还是仿制品,反正听西夏国的一个人介绍,实在是唾沫乱飞,备极推崇。 “我这一箭,要射落大雁的右眼。”宝瓶上人不动声色地说道。 宝瓶上人在出家前,曾是有名的神射手,他有此自信,绝非偶然。 站立场中,宝瓶上人不动如山,动如惊龙,一箭射出,嗤嗤有声。 那支箭在出手之后,仿佛没有经过中间的停顿,直接就到了高空,果然射落了一只大雁。 很快有兵士将大雁拾了回来,恭恭敬敬地说道:“宝瓶大师,是左眼。” 宝瓶上人不免有了讪讪的神情,他的箭术没问题,只是将左右搞反了。 以西夏皇帝为首,众人都是连声地喝彩,寻常那有这等的机缘,让天下的高手,都在此处竞相献技。 轮到段誉了,他的脸上,不由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他从来没练过箭术,实在不知道会怎么样? 段誉选了一把震天弓,这弓需要的臂力很大,据说是当年薛仁贵所用的弓。 薛仁贵当年与突厥人相战,突厥派出最强的三员大将元龙、元虎和元凤对敌。 结果薛仁贵镇定自如,持此箭对敌,三箭连发,龙、虎、凤应声而倒,突厥兵纷纷投降。 “将军三箭定天山,战士长歌入汉关”,成为唐军长期传唱的歌谣。 段誉心怀仁慈,并不射击大雁,他老老实实地向着山崖射了过去。 将手轻轻地搭到了震天弓上,段誉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力量,他的北冥真气,立刻就发了出去。 这把轻易不曾被人拉开,被西夏兵士奉为弓中之宝的强弓,一下子拉成了一个满月型。 嗤! 段誉一箭飞了出去,直接对着山崖射出,力量强劲无比,没入了山崖中,竟然直透而入。 在场的人都感觉到了震惊,段誉的这一箭,准头虽然不怎么样,但是这等劲力,却着实令人惊诧。 段延庆更是脸色大变,他能够看出,段誉的内力比他强横了许多,只怕不易对付。 该慕容博出场了,他选的是一把红色的弓,白色的箭,这是传说中的射日弓,据说是后羿所用。 射日弓的弓身火热,所用的白箭却是遍体生凉,如果没有相当功夫,只怕连拿都拿不住。 一只弓上,慕容博搭了三支箭,他眉头一沉,三支箭一起射了出去。 听到箭响,天空中大雁惊飞,却被这三箭射中,一共只有三支箭,却射落了四头大雁。 收获如此之丰,连慕容博都大出意料之外,照他所想,只不过能射落三头,没想到还有额外的收获。 四下里的掌声,更是如雷鸣般的响了起来,为慕容博的绝技喝彩。 萧峰走了上来,他选中的是一个霸王弓,相传是当年楚霸王的随身之物,威力无比强横。 霸王弓的弓身由玄铁铸成,弓弦传说是一条黑蛟龙的背筋。 萧峰生性豪迈,配着霸王弓,正是相得益彰,八面威风。 将弓执在手中,萧峰搭弓射箭,嗖地一箭就飞了出去,竟然是向着天空飞了出去。 围观的人都感觉到错愕,心想这位南院大王犯了什么浑,为什么向空处射箭。 还没等众人醒悟过来,萧峰的第二支箭射了出去,箭去似流星,竟然将前面的箭,硬生生地劈成两半。 后面射的那箭余劲未消,正射中在靶子上面,箭尾犹在颤动不止。 全场不由地一片寂静,接着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萧峰此举,足以证明,他的射箭术,极为高明。 场中最后只剩下洪金了,他走上前去,选中了一把轩辕弓,此弓相传是轩辕黄帝所铸,所用泰山南乌号之柘,燕牛之角,荆麋之弭,河鱼之胶精心制作。 当年蚩尤从安邑部出发,转战天下,未曾遇到过敌手,建立了一世霸业,结果遇到了轩辕黄帝。 轩辕黄帝一连射出了三箭,箭箭穿透蚩尤的心脏,蚩尤之身始终挺立不倒,可是性命却已消失。 后来落到了李靖手中,一箭射穿骷髅山白骨洞碧云童子咽喉,翻身倒地而死。 这是一把属于王者的弓箭。 纵然分不清此弓是真是假,可是洪金拿在手中,却感觉到一种古老沧桑的气息。 洪金望着天空中的雁群,暗自忖道:“用此弓箭,不宜射杀性命。” “快射啊,如果拉不开弓箭,就不要丢人现眼。”一个西夏将军喝道,此人是全冠清手下,见到全冠清对洪金不满的眼神,这才擅长喝道。 在这人的讥笑声中,洪金催动了身体内的九阳真气,霎那间,他有了一种错觉,仿佛在这一刻,他就是弓,他就是箭,他就是这一方天地。 洪金有了一种错觉,仿佛只要他愿意,在场的数以万计的人,他就可以随意决定任何人的生死,那怕是西夏国皇帝,都别想逃脱性命。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就被洪金强压了下去,他自然不肯在千军万马的包围中,做出这样糊涂的事来。 西夏皇帝本来一直站在最前面,瞧着萧峰等人引弓射箭,并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 可就在刚才的那一霎那,洪金将弓箭对准他的时候,西夏皇帝突然感觉到一阵寒意,那是生死都不在掌握的无奈。 一直等到洪金将弓箭慢慢地移了去,西夏皇帝才长出了一口气,他出了一头的冷汗。 “这些江湖人物,还真是特别地危险。”西夏皇帝心有余悸地说道。 原来,西夏皇帝听从人言,专门设立了一品堂,许以重酬,自以为天下英雄都入他彀中,这时才知道,真正的高手,隐伏在江湖上的还太多了。 洪金低着头沉吟了一下,让众人都瞧着奇怪,谁都不知道,他葫芦里面卖得是什么药。 突然间,洪金蓦地抬头,他手中的长箭,如同白色的闪电射了出去。 啪啪啪啪! 正在高空飞过的大雁,陡然间落了下来,如同下了一地的雁雨。 众人全都看得愣住了,许久都没有人喝采,一箭飞出,能射落一堆大雁,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本领。 “快!快去给我将雁捡来。”西夏皇帝愣了一下,这才吩咐道。 自有西夏皇帝的亲兵侍卫,连忙飞快地奔了过去,想要将雁捡来,给西夏皇帝过目,看到底是射中了那里。 结果还没等到亲兵侍卫,跑到那群大雁面前,就见那群大雁在地上扑腾扑腾翅膀,重新快速地飞了起来。 包括黄裳和萧峰等人,都看得莫名其妙,连他们都搞不清楚,洪金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能够将这些大雁射落,而并不伤及它们的性命。 其实,就连洪金的心里,都感觉到了震惊,似乎是这轩辕弓的功效,能够将洪金柔和的劲力,一直带到空中,这才慢慢地散发出来。 见到了这等神乎其神的技艺,西夏武士们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激情,不由地狂吼起来,那热情地场面,显得有些失控。 慕容复的脸色,不由地发白,他暗自有了恨意,为什么让他先行出场。 如果到了最后,说不定他能另有手段,能够压倒洪金,成为此次比赛的主角。 慕容博的一双眼睛,始终闪烁不定,他发现洪金对他造成的威胁,越来越大了,一定要想个办法,彻底的解决这个隐患才好。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三道试题 西夏皇帝端坐在一匹白马上,迎着烈烈西风,心想:天下豪杰,多半相会于此,如果都能为我所用,何愁不能吞吐蕃、平大理,与辽宋一争天下。 只是他心中也明白,在场的人都是桀骜难驯之辈,独立异行之士,将要尽数为他所用,近乎不可能。 所以他将数以万计的亲近兵士,都拉了出来,专程让他们见识一下天下的英雄豪杰,以后能够尽心地操练,使西夏雄兵威震天下。 西夏皇帝将目光向全冠清侧去,全冠清心中明白,连忙走上前来,正想开口。 宫装侍女晓蕾突然间越众而出,向西夏兵帝盈盈拜了下去:“圣上,银川公主有一个请求”。 西夏皇帝对银川公主李清露爱若珍宝,当下点了点头:“有什么话但讲无妨。” 晓蕾道:“我奉公主之命,要问天下英雄三个问题,还请圣上恩准。” 西夏皇帝脸上露出了讶然的神色,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立刻让全冠清将这道命令传了下去。 所有的人都很奇怪,可是知道这三个问题,必然与银川公主选驸马的事情有关,一时心中都充满了兴奋。 “谁先来?”晓蕾美目流盼,向着洪金等人望去,在她想来,这几个人,都与公主甚为相配。 洪金自然知道答案,可是他不想作答,目光四下瞧去,始终不见虚竹的踪影,不由地暗自奇怪,心想在这关键时刻,这小子跑哪儿去了? “我先来。”晓蕾话语声刚落,就见一个身材不高,嘴上留着两撇胡须的人走了上来,似笑非笑,形貌颇为奇怪。 此人正是包不同,一向行事毫无顾忌,敢占天下先。 晓蕾知道这些江湖人士,一般多有奇特行径,倒也并不奇怪,含笑问道:“敢问先生一生中在什么地方最快乐?” 包不同一听就笑了:“是在一个瓷器店里。当年我在江南,在一个卖瓷器的老板手下做学徒,这家伙整天欺负我,呼来喝去,不将我当人看。惹恼了我,就在他的瓷器店里,打一通拳脚,再玩一会棍棒,噼里啪啦,噼里啪啦……,那个过瘾,这是我生平最快乐的事情。想起来我就想笑,嘿嘿”。 见到包不同手舞足蹈的样子,在场的英雄豪杰都跟着笑了起来。 晓蕾笑道:“那先生一生最爱的人是谁?” 包不同挺胸腆肚地道:“我生平最爱的人,叫做包不靓。” 晓蕾又问:“这位包不靓,她相貌如何?” 包不同道:“此人年方六岁,一个眼大,一个眼小,我的所有吩咐,一概不听,叫她哭必笑,叫她笑必哭,哭起来两个小时方停,是包某最宠爱的女儿。” 包括晓蕾在内,不少人都被包不同逗笑了,此人真是个活宝。 洪金却没有笑,他能够听出,字里行间,包不同对他女儿的疼爱。 除了跟错了慕容世家,包不同此人并无丝毫恶行,如果有机会,倒不如劝他一劝,救他一救。 接着不少的人上来,依次回答了晓蕾的三个问题,五花八门,各种各样的问题都有。 比如有一个和尚,说他生平最快活的地方,是在一个地瓜窖中,与一个寡妇偷情,就引起了晓蕾的一声惊呼。 幸好那和尚接着说明那寡妇的名字叫做张翠花,长了一张圆盘子脸,高大肥胖,火辣热情,身板极为结实,为人特别风骚,至今让他回味无穷。 听到连和尚都这么的招摇,不少的人都纷纷摇头,深叹人心不古,幸亏不属于少林寺,只是个野和尚。 宗赞王子不耐烦起来,走上前去,大声嚷道:“我等众人,不远千里万里而来,只为见上公主一面,为什么公主并不现身,反倒让一个侍女,在这里应付大家?” 此话相当地粗俗无礼,西夏皇帝不由地将脸一沉,他能看出宗赞王子只是一个浑人,否则早就发作了。 晓蕾显然是见过世面的人,她含笑说道:“公主有吩咐,如果有人答题中了她的心意,她自会出来相见。” 宗赞王子大大咧咧地说道:“这还不简单,你听着,我生平最逍遥欢乐的地方,自然是与银川公主的洞房花烛夜,人生得意,还有胜过这个的吗?” 听了宗赞王子的话,不少人都露出了遗憾的表情,这正是他们的答案,连慕容复都有了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慕容复心计阴沉,知道银川公主在天下英雄面前,问这么三个问题,指定是有深意,可是他搞不清楚用意所在。 晓蕾脸上,隐隐地露出一丝不屑,她接着问道:“殿下生平最爱的人,是谁?” 宗赞王子大笑:“你这句话问得好笨。我生平最爱的人,自然就是银川公主了。” 晓蕾继续问道:“那你生平最爱的人,是何模样?” 宗赞王子道:“我又没见过公主,怎知她是何模样?可是,据传闻,她美貌如花,就象降落尘世的仙子。” “哎呀,这下子没得搞了,全被他答完了,这可怎么办?”不少人纷纷地嚷了起来,他们不属于吐蕃国,自然不用惧怕什么宗赞王子。 宗赞王子一脸的得意:“晓蕾姑娘,我答得对不对?到时候,欢迎你和银川公主一起来吐蕃,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晓蕾摇了摇头:“公主只让我提问题,问题的答案,恐怕只有她一人晓得。不过,谢谢你的好意,吐蕃我是不会去得。” 没料想连晓蕾都敢拒绝他,宗赞王子脸上现出一抹阴沉,暗自盘算,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抓住这骚蹄子,好好地玩弄她一番。 包不同陡然间笑道:“宗赞王子,你四十有多,干嘛妄想匹配银川公主?” 听了包不同的话,四下里一片哄笑声,这些人早就看宗赞王子不顺眼了,见包不同出言戏弄他,心中都感觉到快意。 宗赞王子其实才二十多岁,只是面部多毛,生得极见老相,所以他生平最忌讳就是这件事。 眼见包不同提起,他不由地怒道:“你这混蛋,想讨打吗?” 包不同哪里肯吃他这一套,嘻笑道:“好啊,你有本事,打来试试?” 宗赞王子是生性莽撞之辈,行事向来没有禁忌,他大吼一声,一拳就向包不同砸了过去。 包不同低腰垂身,硬接了宗赞王子一拳,就听嘭得一声响,一道气劲炸开。 宗赞王子不由地退后了三步,他的脸上,越发显得愤怒,嘴里呜里哇啦,开始爆出了吐蕃土语,听来似是骂人。 宝瓶上人立刻纵身飘了过来,一掌就向着包不同打了过去,一道黄色的气劲,向包不同汹涌澎湃而来。 包不同的脸色当即变了,他一眼看出,宝瓶上人是个大高手,别说是他,就连邓百川都根本挡不住。 慕容复怎肯让包不同伤在宝瓶上人的手下,他的身影一飘,立刻挡在了包不同的身前。 啪! 两人在空中对了一掌,慕容复脸色一变,他的身影借势向旁边窜了出去。 宝瓶上人脸色不变,他的掌势凝重如山,确实是高手的风范。 慕容博的眼力何等的高明,一看就知道,慕容复纵然不弱于宝瓶上人,可是想要打赢对手,却也是极为艰难。 “不同,向宗赞王子道歉。”慕容博脸色极为严峻地喝道。 包不同愣住了,在他的印象中,姑苏慕容一直在江湖上好大的名头,从而不曾向人认软服输。 如今慕容博自从隐居以来,性子就似完全转变,一点都不象往日那么强横。 如果是依包不同的性子,就算是砍了他的头,他都不肯认软服输。 可是他对慕容博一向敬畏,见到他发话,无奈只得走上前来。 宗赞王子眼力不低,见到连当作依仗的宝瓶上人,都不能轻易胜过慕容复,当下并不言语,想要借坡下驴。 当着数以万计的西夏兵士的面,包不同恨恨地说道:“宗赞王子,你长得太不名符其实了,致使我有所误会,这厢赔礼了。” 宗赞王子越听越觉得别扭,可是他见到慕容博阴沉的脸色,却也不敢太过放肆,只得摆了摆手说道:“算了。” 见到慕容复黄衫飘飘,人品俊俏,武功超群,晓蕾对他深有好感,觉得此人匹配银川公主,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于是,晓蕾柔声出言问道:“慕容公子,你生平最为逍遥快活的地方是什么?” 听到晓蕾这么一问,有不少人都向慕容复望去,在他们的眼中,都有着极为羡慕和忌妒的神情。 如果不是宗赞王子搅场,慕容复说不定就按照宗赞王子所说的答了,此刻再答,就显得慕容复东施效颦,太无创意。 慕容复被问住了,只觉脑海一片空白,这一生除了习武练剑,就是盘算着如何复国,实在并没有什么逍遥快活的时候。 沉吟了一阵,慕容复这才答道:“我……我没有什么逍遥快活的地方?如果说我有,那是在将来,而不是现在……” 慕容复指得是他兴复大燕以后,坐稳龙庭,俯视天下的时候。 众人却道他同宗赞王子一样,是说与银川公主洞房的时候,脸上不由都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第一百七十二章 问人问情问心 晓蕾的脸上,闪过一丝异色,她接着问道:“慕容公子,你一生最爱的人是谁?” 慕容复愣了一下,这才说道:“我……我没有最爱的人。” 晓蕾叹了一口气道:“既然这样,第三个问题就不必问了。” 慕容复神色不定,疑虑重重地退回到了人群中。 “萧大王,你一生最逍遥快活的地方,是在哪里?”晓蕾转向萧峰,恭敬地问道。 萧峰一生不善于表露心事,当下微微一笑:“晓蕾姑娘见谅,请恕萧某不便回答。” 晓蕾点了点头,暗中替公主遗憾,萧峰这样的盖世英雄,显然无意与银川公主结缘。 “殿下,请问你一生中最快活的地方,是在哪里?”晓蕾一脸诚意地问道,显然对段誉的人品极为看重。 段延庆与段誉站得很近,当下抢前一步答道:“天龙寺外,菩提树下,那是我一生一世,永难忘怀的地方”。 晓蕾知道段延庆误会了,可是她心地良善,当下继续问道:“那你一生所爱的人,是谁?” 段延庆摇了摇头,痴痴地道:“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她不是这个尘世的人,是降落在尘间的仙子。” 如今段延庆只能靠腹语讲话,偏偏说得如此痴迷,一众人等听了,无不觉得奇怪。 晓蕾知道,世上的人都有痴迷的时候,满怀怜悯地道:“那她长得什么模样?” 段延庆更是一脸的痴迷:“她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乌黑的头发披散下来,黑夜里,薄薄的雾水,沾湿了她的云鬓,印出淡淡的月光,仿佛带着光晕行走,人还未到,就是一阵的幽香传来,让人全身舒泰……她不是人,她是来自天上的菩萨……” 见到段延庆的神情,不少西夏兵都觉得好笑,可是想到他翻滚上山的模样,知道他是一品堂的高手,却又只能强行憋着,好不辛苦。 洪金的面色却很沉重,他能体会到段延庆心中,对刀白凤那种深深的爱意。 如果说这世界上,还有人能够阻止段延庆疯狂的行为,那个人一定就是刀白凤。 晓蕾微笑着点了点头,向着段誉问道:“殿下,你一生最为快活的地方,是什么所在?” 段延庆听到晓蕾再这么问,陡然间想到,时过景迁,他早就不是什么殿下了,望着段誉,露出了忌怒交加的目光。 段誉一直在想段延庆的事情,闻言立刻茫然地答道:“我一生是快活的地方。那自然是在枯井底,污泥处。” 人群中再也憋不住笑了,纷纷说道:“枯井污泥,这样的所在?难道你是乌龟王八?喜欢在泥里爬吗?” 所有的人都在笑,就连晓蕾都不禁宛尔,只有王语嫣,依偎在段誉的身边,露出了极为满足的神情。 晓蕾瞧着王语嫣颜若春花,不由地愕然,心想这位姑娘,比起银川公主来,实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两人长得好像啊,就象姐妹一样。 “殿下一生最爱的人,是谁?”晓蕾忍住笑意问道。 巴天石和华赫艮的脸上,都觉得一阵**辣的,段誉被耻笑,他们的脸上更没光彩。 “说,是镇南王(镇南王妃)。”两个人一左一右在段誉的耳边,悄悄地说道。 段誉立刻含笑答道:“是我的爹娘,还有这位姑娘。” 如今王语嫣就在他的身边,段誉刚刚苦追到手,自然不肯将她落下。 王语嫣笑靥如花,更是衬得绝世姿容,让人好生地羡慕。 晓蕾勉强笑了笑,没有继续问下去,王语嫣的容貌,难描难绘,难道一定要为难段誉吗? 段誉却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段正淳,他是国字脸,相当地威武,与他俊秀的容貌颇有不同。 偷偷地将目光向着段延庆望了过去,只见他纵然一身落魄,可是眉目间那清秀高雅的模样,依稀仍在,果然与自己非常地相似。 “黄大人,你一生最逍遥快活的地方是那里?”晓蕾目光从宝瓶上人和金翅上人的身上掠了过去,停留在黄裳的身上。 黄裳生来儒雅,飘飘然直非尘世中人,纵然年纪大些,却未必不是晓蕾公主的良配。 “在京师一处驿馆,当《万寿道藏》雕版初成之时,是我一生最满足的时刻。”黄裳沉吟了一下答道。 《万寿道藏》耗费了黄裳许多的心血,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他就不会通读百家道学,从而无师自通,修习内功外功,成为一位武学大高手。 “那你一生最爱的人是谁?”晓蕾面带笑容问道。 黄裳毫不犹豫地答道:“是我的父母妻儿,他们都是我的最爱,我将会用一生守护好他们,这是我最大的幸福。” 晓蕾没有继续问下去,因为没有了必要,而黄裳自然不会随意说出。 “慕容老先生,你一生最逍遥快活的地方,是在什么地方?”晓蕾皱了皱眉头,还是向慕容博问道。 慕容博很是从容地道:“我一生最得意的地方,就是在雁门关。” 此言一出,萧峰脸色大变,在他的目光中,有着深深地恨意。 慕容博毫不畏惧,他冷笑了一声,将头微微地昂起,居然丝毫不在意。 晓蕾是个冰雪聪明的少女,一看就知道事有蹊跷,连忙转移话题:“慕容老先生一生最爱的人,是谁?” 慕容博的脸上,露出了回忆的神色,良久才黯然答道:“是我的妻子,不过,她去世很久了。” 晓蕾就此打住,没有继续问下去,甚至她都有点后悔,象慕容博这样的人,就算功夫高强,她问来都是多余。 就算银川公主真的犯了浑想嫁,晓蕾都不肯依,毕竟实在太不般配了。 终于,晓蕾的目光,投注到了洪金的脸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洪金的身上。 在众人看来,洪金上山时第一,下山时第一,为了银川公主如此的卖力,自然是她狂热的崇拜者。 再加上洪金长相俊秀,颇具英雄气概,与银川公主年貌相当,确实是佳偶天成,天造地设的一对。 就连西夏皇帝都是连连地点头,他早已打定主意,就算洪金当不成驸马,都要用重金将洪金笼络,为西夏效力。 晓蕾轻启朱唇问道:“洪少侠,请问你一生之中,最逍遥快活的地方,是在哪里?” “终于来了。”洪金喃喃地说道,他沉吟了一下道:“是一个普通的乡下村庄。” 那是洪金魂牵梦绕的地方,是他前世的家,风景说不上秀丽,民风却是相当地纯朴,庄前面有条小河,缓缓地流过,那都是极遥远、极遥远的回忆了…… 洪金的目光似乎透过了千山万水,穿越了时间和空间的界限,那旧时的一切,都在他的眼前缓缓浮现,那一个个鲜活的人影,都永远活在他的记忆里,与他的生命同在。 晓蕾点了点头,她的出身本来贫苦,听到洪金这么一说,对他越发感觉亲切。 “洪少侠,请问你一生最爱的人,是谁?”晓蕾缓缓地问道。 “是我的父母亲人。”洪金眼眶一热,在数以万计的看客面前,居然落下泪来,悲不自胜。 不知道多少个午夜梦回,洪金都在痴痴念着父母的样子,可是他清楚,这一生一世,只怕永远都无法回去了。 庄生梦蝶?蝶梦庄生? 究竟这是个梦里的世界?还是那是个梦里的世界?洪金痴痴地分不清楚。 可是洪金知道,那都是最真实的曾经,镌刻在他的记忆深处,与灵魂都在一起。 明明心中有着无限的酸楚,却没有人可以诉说,这种痛苦,才最让人难受。 “洪金,不管怎么样,我永远支持你。”段誉走到了洪金的面前,握住了他的手。 萧峰只是拍了拍洪金的肩膀,他的目光柔和而亲切,似乎是在告诉洪金,要有勇气去承担痛苦。 “不好意思,失态了。”洪金轻轻地抹去眼角的泪珠,脸色变得从容平静。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就算是斧钺加身,洪金都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可是想起父母亲人,他实在是情难自已。 晓蕾没有继续问下去,她的神情,变得黯然,洪金似乎有种特别地力量,能让别人的情绪受到影响。 洪金四处瞧了一下,依旧没有看到虚竹的身影,不由地道:“我有一个兄弟,因故没能参加这场盛会,我能不能替他回答一次。” 晓蕾奇道:“难道你的这位朋友,事先能够料到公主会在大会上提出问题?” 洪金大窘,脸上不由地冒出汗来,没奈何,他只得点了点头。 “说好了只能回答一个问题,怎么可以回答两次,这不是挑试规则吗?”有不少的武林豪客,都不满地叫嚷起来。 眼见众怒难犯,晓蕾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情,已然是准备拒绝了。 “我朋友说,他一生最是逍遥快活的地方,是在一个冰窖中。”洪金不紧不慢地说道,纵然在嘈杂声中,依然听得清清楚楚。 人群中突然间发出“哦”的一声轻呼,洪金的目光望了过去,只见一个眉目清秀的兵士,迅速地捂住了口。 第一百七十三章 自找难堪 惊鸿一瞥,洪金就看清了,那兵士是女扮男装,故意扮丑了许多。 略一沉吟,洪金就猜出这兵士是银川公主李清露所扮,果然是目如秋水,灵气逼人。 晓蕾张大了嘴,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她是李清露的贴身侍女,自然知道不少内情。 “那你的这位兄弟,他所最爱的人,叫什么名字?”晓蕾神情激动地问道。 洪金摇了摇头:“他并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群豪立刻哄笑起来,纷纷地道:“连最爱的人,都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你这个兄弟,是傻子吗?” 洪金并没有多作理会,他知道,这些都是群豪的劣根性。 晓蕾颤抖着声音问道:“那你这个兄弟,他最爱的人,长什么模样?” 洪金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模样。” 嘻嘻,哈哈,顿时怪笑声不绝于耳:“连最心爱的人,都不知道长什么模样,你这个兄弟,一定是个白痴。” 洪金怒了,他冰冷的目光一路扫了出去,凡是被他目光看到的地方,嬉笑怒骂声顿时停止。 见到众人的笑声都停了,慕容复故意哈哈哈哈地大笑起来,抖手耸肩,一副欠扁的表情。 晓蕾走到洪金面前,俯在他的耳边说道:“你可知道,他们相互间怎么称呼?” 洪金感觉到晓蕾吹气如兰,连忙收摄心神,从容地道:“我的兄弟称她为梦姑,意思就是梦里的仙姑。” 晓蕾大惊失色,她此刻已然得知,那所谓的梦郎,就算不是洪金,必然也有特别亲密的关系。 由西夏皇帝示意,全冠清宣布,天下十大高手出现,分别是洪金、萧峰、段誉、黄裳、慕容博、宝瓶上人、金翅上人、山中老人、段延庆、慕容复。 慕容复很不开心,因为他的名字,居然排在了最后,这让心高气傲的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西夏皇帝催马说道:“各位,本次盛会十分的精彩。但若如此结束,总难免太过仓促。还希望十大高手,能够再展技艺,排个高低。” 群豪都有这个期盼,于是纷纷地叫嚷起来,希望这些高手们,能够比试一下,分出胜负排名。 人群纷纷地向后退去,让出了一个比斗的区域,就象是个天然的平台。 十大高手都被围在了区域中,就算是想要出去,只怕都很困难。 这还关乎到一个脸面的问题,不光是个人的脸面,还代表着所属王朝的脸面。 西夏皇帝宣布了规矩:“只分胜负,不分生死。如果五百招分不出输赢,就按平手论。” 十方秀才全冠清被当成了主持人,对于西夏皇帝的宠信,他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 “不知那位英雄,先下场来向人挑战?”全冠清一脸恭敬地道。 正因为诡计多端,全冠清才不敢得罪十大高手中的一人,每个人他都惹不起。 “慢,我有话说。”突然间一个满脸胡须的华贵男子走了过来,正是宗赞王子。 全冠清心中不悦,脸上淡淡地道:“不知王子殿下,有何吩咐?” 宗赞王子道:“十大高手,如果有人滥竽充数、鱼目混珠,怎么办?” “哦。”全冠清一脸的惊奇,“不知王子殿下,准备怎么做?” “很简单。”宗赞王子道:“我是吐蕃国有名的高手,不经我的手,想称十大高手,很难。” 全冠清总算明白了宗赞王子的样子,于是叹了口气:“不知王子殿下,准备挑战谁?” 宗赞王子瞪着十大高手看了半天,觉得段誉身子最虚弱,看来并不象是高手。 “这位听说是大理国的世子,纵然比不上我吐蕃王子的身份,勉强也还相配。这样好了,就请这位世子,来跟我比划比划。” 宗赞王子一指段誉的鼻子,非常傲慢地喝道。 如果是与别人动手,说不定段誉会谦让,可是大理与吐蕃是世仇,段誉决定出手教训宗赞王子。 “我来了。”段誉身子飘忽,突然间来到了宗赞王子面前,大声说道。 宗赞王子吓了一大跳,他实在料不到,段誉居然会来得这么快,这么诡异。 如果刚才段誉出手,只怕宗赞王子就会中招,可是段誉生性仁厚,根本就没有先行出手的习惯,倒是错过了一个击败对手的良机。 瞧着段誉这张英俊的脸,宗赞王子恨得牙直痒,他对王语嫣一见就惊为天人,偏偏被段誉给霸占了,让宗赞王子的心中,如何不恨。 嘭! 宗赞王子出手如电,根本没有任何无用的起手势,直接击出一拳,砸在了段誉的身上。 呼! 一个人的身子,突然间快速地飞了出去,一下子飞出了丈许远近,差一点没摔倒在地上。 众多围观的豪客和大量的西夏兵,全都看得一片愕然,明明是宗赞王子出手偷袭,而且还打中了段誉,为什么跌倒的人,偏偏是宗赞王子呢? “我就不信这个邪!”宗赞王子晃了晃发痛的拳头,一咬牙,身子立刻窜了回来。 这一次,宗赞王子再不敢打段誉的腹部,而是向着他的脸部要害打了过去。 段誉微微地将衣袖一拂,一道强大的劲风,如同罡风一样,吹到了宗赞王子的身上,将他扫出了丈许开外。 不管有没有人让他,反正宗赞王子是吐蕃国内数得着的高手,一向与人打斗,总是胜多败少。 如今挑战一个段誉,反而被震翻在地上,这叫宗赞王子的面子上,实在落不下来。 宗赞王子如同发狂一般地起来,身子高高地跃起,手中的拳头高举,连环不断地向洪金打了过去。 结果,宗赞王子越是疯狂,他就摔得越狠,鸠摩智国师传授的功夫,再加上金翅上人和宝瓶上人传授的功夫,遇到了段誉,似乎都失了效。 段誉的身子在原地没有移动,他只是衣袖随便地挥舞,一道道强劲的气息卷过,宗赞王子就被吹得东倒西歪。 如果单论武功的巧妙,宗赞王子不知道比段誉高明多少倍,他使出去的杀手,段誉不施展凌波微步,还真是避不开。 宗赞王子的杀招密如雨点,一连砸了段誉数十拳,踢了他数十脚。 出乎众人意料之外,每一次拳头砸落,脚上踢落,吃亏的总是宗赞王子,那些劲力,都被段誉很轻易地反震了回去。 数十拳过后,宗赞王子跌了一身的泥,他的脸上,被撞得高高地肿起,如果不是仔细辨认,一眼还真看不出本来面目。 宗赞王子恨意满心胸,他真想变成一个聋子瞎子,偏偏那一声声的讥笑,还不断地传入他的耳鼓,那一张张的脸上,都布满了嘲讽的笑容。 段誉一直没有动用杀招,一来他心怀仁慈,二来是看宗赞王子的功夫,与他相比差得太多,胜之不武。 宗赞王子可是真怒了,他的身子,陡然间向着圈子边缘跃了过去。 噌! 宗赞王子从他的一个随从手里,拔出了一把雪亮的砍马刀,高高地跃起,迎面就向洪金劈了过去。 结果他的身子刚刚跃起,就见一个黑影出现在了他的身边,一把就将他抓了起来,轻轻巧巧地放到了地上。 “你别拉我,让我跟他拼了。”宗赞王子愤怒地大叫道。 此刻的宗赞王子,那还有一丝一毫的王子风范,活脱脱就是一个市井无赖。 出手拦住宗赞王子的人,正是宝瓶上人,他的身子跃起,实在如同兔起鹘落,非常地干净利落。 “王子,我这是为你好,你就算拼死了,他的一根头发都不会掉,你信不信?”眼看到吐蕃王子这般模样,宝瓶上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 如今就连西夏国普通的士兵,都能够看得出吐蕃王子只是自找难看,他的实力比起对方,实在相差太远了。 可是当局者迷,吐蕃王子本人反而看不透,如今听宝瓶上人当头棒喝,这才觉得清醒了许多。 “宝瓶大师,你说怎么办?难道我受的这些苦,就白受了不成?”吐蕃王子不断地将身上的青紫,一一地向宝瓶上人展示。 “放心,王子殿下,你的仇,我替你报了。”宝瓶上人冷哼了一声说道。 整个天下,宝瓶上人只服鸠摩智,对于这些陌生人,依旧不放在眼里。 段誉一看宗赞王子不再动手,于是连忙退到了队伍里面,从头到尾,他脸上的笑意,都未曾完全消失。 “除了这位吐蕃王子,还有谁不服十大高手?”全冠清大声地嚷道,就好象他本人,就属于十大高手之列一样。 全冠清居心叵测,他这番话,很有针对性,专门奚落吐蕃王子。 吐蕃王子心中自然明白,他一口淤血憋在肚中实在太久了,这下再也忍不住了,就箭一般地喷了出来。 宝瓶上人的脸上充满了怒容,临来之际,吐蕃皇帝再三地嘱托他们,要好好地保护王子殿下。 如今吐蕃王子连打带气,居然呕出血来,这让他们回去以后,如何向吐蕃皇帝交待。 全冠清连问了三声,无论是周围的豪客,还是数以万计的西夏兵,都是一片沉默。 十大高手的实力,他们如今都领略到了,还有谁会这么不开眼。 全冠清连问三声,每次必加吐蕃王子,只气得吐蕃王子脸面铁青,他对全冠清心中的恨意,简直超过了段誉。 第一百七十四章 软柿子发威 宝瓶上人走到了场地中间,冲着段誉喝道:“大理国世子,出来吧。” 段誉本来退到了人群当中,听到宝瓶上人一声大喝,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一直以来,段誉都不喜欢好勇斗狠,没想到打退了一个宗赞王子,又来了个宝瓶上人。 巴天石在段誉的身后轻轻道:“世子,多上点心,关乎大理国的颜面。” 王语嫣则只是轻声地嘱咐:“段郎,胜负不要勉强,千万要保重身体”。 “我理会得。”见王语嫣关心自己,段誉心中如灌了蜜糖,甜丝丝的好不受用。 段誉大步走上前来,拱了拱手:“这位什么瓶的大师,请了。” 其实全冠清介绍过宝瓶上人的法号,可是段誉当时的心思,都在王语嫣身上,压根就没听清楚,只记住了一个“瓶”字。 围观群豪还以为段誉在戏弄宝瓶上人,不少人都跟着哄笑起来。 宝瓶上人怒了,他身上的僧衣,突然间无风自动,就如鼓足了气的皮球。 “前!” 宝瓶上人蓦地一声大喝,他的身影,陡然间消失,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然到了段誉的身边,一掌重重地打了过来,泛着隐隐的黄色气息,气势如同排山倒海。 这是密宗宁玛派的九字真言手印,分别为: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源自东晋葛洪的抱朴子,后来辗转传到密宗。 与之对应的就是九个手印,说是九个,其实不过是个虚名,从中可以化出恒河沙数的手印来。 宝瓶上人由于功力所限,只得其一,可就只是这一个,已然为他挣得了一个宝瓶上人的名号,是吐蕃国中,可以与鸠摩智并列的高手。 段誉没料想宝瓶上人居然说打便打,无形中落了后手,再加上宝瓶上人的轻身功夫,极为诡异,一上来就先中了招。 嘭! 宝瓶上人一掌,恰好击中了段誉的胸口,发出了一声沉重的闷响,声响远远地传了出去,四山都有了回声。 慕容复听了心中好生欢喜,他知道这样势大威猛的一击,段誉绝对讨不了什么好。 “好,好功夫!”慕容复情不自禁地喊了出去,对段誉的恨意,表露无遗。 王语嫣“啊”的一声惊呼,她侧转头,狠狠地白了慕容复一眼,接着将全部心神,都落在段誉的身上。 如果慕容复能顺利娶得银川公主,他或许还会不太在意王语嫣,可是此刻,他只觉得忌妒的火焰,如同毒蛇一般咬噬他的心,让他恨不得看到段誉,立刻死翘翘。 段誉只觉得一股大力,从宝瓶上人的手掌上传了过来,这种硬碰硬的结果,让他的心腑都受了伤。 嗤! 一道血箭射了出来,直喷得宝瓶上人满头满脸的都是,看来着实狰狞。 宝瓶上人同样极为难受,他只觉得手掌,如同击在一块炽热的铁块上,那道反震之力,差点没将他的手腕震折。 从交手上来看,是段誉先受了内伤,输了一招,可是从场面上来看,却是宝瓶上人显得狼狈许多。 段誉抹净了嘴上的鲜血,口中叫道:“好,很好,非常好。” 这一掌,彻底将段誉打醒了,让他明白过来,宝瓶上人是高手,真正的高手。 如果他不想认输,不想丢脸,不想被人打死打伤,就一定要打点起所有的精神,与对方周旋,而不能象对付宗赞王子那样,随随便便就将对手打发了。 其实段誉已经错过了一个良机,在吸收了鸠摩智的内力以后,他的内力远远地超过了宝瓶上人,适应的速度,也比宝瓶上人快很多。 如果段誉不忙着处理伤势,而接着进行还击,宝瓶上人一样难逃过他的六脉神剑。 庄子逍遥游有云:“穷发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有鱼焉,其广数千里,未有知其修也”。 又云:“且夫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则芥为之舟;置杯焉则胶,水浅而舟大也。” 是故本派武功,以积蓄内力为第一要义。内力既厚,天下武功无不为我所用,犹之北冥,大舟小舟无不载,大鱼小鱼无不容。是故内力为本,招数为末。 段誉心随念想,北冥真气随着他的气息循环,在体内活泼泼地流动,他身上的那些内伤,转眼间就好了一个七七八八。 宝瓶上人遭受劲力的反震,调息了许久,这才觉得渐渐恢复,不由地暗自骇然,瞧段誉的年龄,内功无论如何都不该如此深厚,难道在娘胎中,就开始练功吗? “你也试试我的功夫。”段誉将身形一飘,凌波微步就转到了宝瓶的面前,然后伸食指点出,正是一招“商阳剑法”。 明明刚才偷袭成功,宝瓶上人还没从窃喜中回过神来,就见段誉飘然而至,出手一指,剑气凌厉而来。 密宗绝技,本来讲究不动如山,就算泰山崩于眼前,依然毫不变色,宝瓶上人却再也呆不住了,连忙横地里窜了出去。 段誉的这一记商阳剑,擦着宝瓶上人的袈裟飞了出去,将这件如红云般的袈裟,穿了一个巨大的洞。 宝瓶上人吓得魂不附体,他一听六脉神剑的来势,如此的威猛,就知道他绝对抵挡不住。 段誉得势不饶人,手指不断地曲伸,一道道的无形剑气,暴雨梨花钉似的打了出去。 所幸宝瓶上人的身法特别地诡异,他身子向前窜了数窜,陡然间在数万人面前,消失了影子。 六脉剑气落到了岩石上,将那些坚硬无比的岩石,留下了一个个深深浅浅的孔洞,有的竟然泛出黑影,深不可测。 在场的人无不变色,这样强横的功夫,简直可以纵横天下,谁能料想到,竟然是从这样一个文弱公子手中使出。 连黄裳等人的脸色,都起了变化,别的不说,这份深厚的内力,他们无人能及。 萧峰喃喃地道:“幸好四弟不是我的对手,否则,只怕这等功夫,我也挡不住。” 围观豪客和西夏兵士,本来让出的地方就够大了,此刻更是纷纷地后撤,现场乱成一团。 笑话! 这样强横的剑气,如果射到人的身上,指定会射一个对穿,在场的这些人,愿意当看客,欣赏绝妙武功,却不愿意当冤大头。 段誉六脉神剑嗤嗤而出,正射得起劲,突然不见了对手,神情不由地一愕。 不但段誉吃惊,在场的人,除了金翅上人知道宝瓶上人有这等功夫外,无不吃惊。 因为在数以万计的人面前,突然间消失,这份功夫,超越了人们所能理解的极限。 洪金和萧峰等人瞪大眼睛,都想找出宝瓶上人的藏身之处,结果却没有一个人看到。 宝瓶上人,就象是突然间随风消失了。 这当然只是错觉,宝瓶上人并没有消失,只不过他用了一种极高明的隐身术,就连高手,都看不出他的影子。 “小心。”洪金不由地脱口叫道,他纵然看不到宝瓶上人,可也知道这绝不是什么好兆头。 趁着段誉错愕的当儿,宝瓶上人的身影,陡然间在他面前出现,他的脸上,带着一种吓人的狞笑。 呼! 一道大手印,泛着黄色的光芒,向着段誉的身上,狠狠地拍了过去。 段誉发誓,他真的没有看到宝瓶上人,可是他吃了一次亏,就不会再上第二次当。 宝瓶上人纵然来得无声无息,可也有一种端倪可寻,那就是他身上的杀气,并没有完全的掩饰。 在宝瓶上人一掌打来的同时,段誉陡然间将手一落,一记中冲剑,疾吐而出。 啪! 宝瓶上人的大手印气功,当场被击得粉碎,在他的手上,多了一个血淋淋的大洞。 段誉顿住了手掌,冷冷地道:“本来我可以取你性命,可是佛家人讲究慈悲为怀,我就饶了你,赶紧养伤去吧。” 宝瓶上人只觉得一阵剧痛钻心而来,全身都不由地颤抖起来,他觑了一眼段誉,只见他防守得好生严密,全身上下,竟然没有一丝破绽,不由心中暗叹了一声。 纵然心中有着再多的不甘,可是知道继续斗下去,只能是自取其辱,宝瓶上人的武功见识,自然非宗赞王子那等脓包可比,他一眼就看清了厉害。 “错了,错了,这件事,从一开始就错了。”宝瓶上人心中暗自叹道。 宝瓶上人哀叹一声,深深地懊悔识错了人,段誉真不是软柿子,他真正的实力,只能用深不可测四个字来形容。 “师弟,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不必挂于心怀,回来吧。”金翅上人出言召唤。 宝瓶上人正好借坡下驴,立刻就想着抽身而去,不料宗赞王子却上前插言道:“宝瓶大师,你不是要替我出气吗,难道这样,就算出啦?” 听了这样混蛋的一番话,宝瓶上人差点没被宗赞王子气死,想到替这样的人出头,真他娘的不值。 “对手本领太高,我打不过他,有本事,你可以上。”宝瓶上人冷哼了一声,拂袖走下场去,他的伤口,需要尽快包扎。 无论如何,宝瓶上人同段誉的梁子,算是结下了,被洞穿右手,他不可能,就这样甘心。 第一百七十五章 强强相抗 见到段誉胜利归来,王语嫣笑容如鲜花一般绽放,围在了段誉身边,一口段郎一口段郎地喊着,对他的内伤,表示了最深的关切。 段誉心中甜甜得着实受用,能得王语嫣如此关心,他就算粉身碎骨都不怕,还怕区区一点内伤。 慕容复的脸色铁青,阴沉的如同能滴下水来,他的拳头,握得啪啪作响。 还未等慕容复有何动作,萧峰先一步跨到场中:“契丹人萧峰,领教慕容博前辈高招。” 在万人面前被挑战,慕容博自然不肯做缩头乌龟,他嗖地一声飞了出来,站在萧峰的面前,连声地冷笑。 早在周岁之际,萧峰就险些葬身在慕容博的阴谋之下,更是从此与母亲阴阳相隔。 此后养父养母的死,恩师玄苦的死,虽然是萧远山所杀,却也是因慕容博而起。 望着这个杀母仇人,萧峰的心中如何能不怒,他只觉全身上下,都充斥着一种难言的力量。 “拿酒来。”萧峰大喝一声,直震得四山回响,有着无数惊鸦灰雀,叽叽喳喳地飞了出去,胆小的土鼠马鹿,更是亡命奔逃。 立刻有一名契丹骑士,将一袋上好的美酒抛了过来,萧峰就这样将酒袋抛在空中,一口气喝了十余斤。 眼见萧峰如此勇猛,群豪和西夏兵士个个脸上露出了崇敬和畏惧的目光,萧峰之名播于天下,如今大家总算见识到了威风。 “此人,真勇士也!”西夏皇帝由衷地赞叹道,他生性喜欢骑射,一样的崇拜勇士。 慕容博望着萧峰,神情不由变得恍惚,三十年前,萧峰尚是一个嗷嗷待哺的幼儿,如今却变成了天下闻名的好汉,时间,还真是能够改变一个人。 背地里行事,慕容博无所不为,但是在众人面前,他却是装足了样子,竟然不肯先出招攻击萧峰。 “来吧,让我们血战一场。”萧峰大吼了一声说道,直震得众人耳鼓嗡嗡作响。 西夏皇帝吃了一惊,险些勒不住跨下白马,连忙后退,口中讶道:“山崖上的那声怒吼,原来是此人所发,真是勇猛如虎的汉子。” 狂吼声中,萧峰一跃到了空中,合身向着慕容博扑了过去,如同平地刮起了一阵旋风,逼得众人连连地后退。 这正是降龙十八掌中威力奇大的一招“飞龙在天。”以一飞冲天之式上跃,急发掌劲,疾取对手首、肩、胸上三路。 “来得好。”慕容博怒发须张,他高大的身影快速地飞了起来,居然使出了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降龙伏象功。 这一功法要以少林狮子吼当作基础,慕容博的这一声吼,气势丝毫不亚于萧峰。 轰隆! 两个人的身影在半空中相撞,两道磅礴的内劲,以相撞的地方为中心,向着四周荡漾了出去。 整个石台都是一阵的摇晃,有不少围观的西夏兵士,当场就被震倒在地上,纷纷地撕下衣襟,掩上了耳朵。 降龙伏象功练到高深境界,据说可以降龙伏象,与降龙十八掌一样,都是极威猛极刚强的功夫。 慕容博知道萧峰擅长降龙十八掌,就想练出一个与他相匹敌的功夫,这段时间以来,他一有空,就苦苦地钻研这门掌法。 一掌击出,两个人均是面色大变,他们感觉到了对手的强横。 在掌力相撞后,两个人都被反震之力,弹出两丈开外,落到了地上。 慕容博脚下的青石,都被他踩得粉碎,萧峰的脚下,却是多了数道长长的裂缝。 萧峰深深地提了一口气,将手一扬,一道大力骤然间发了出去,正是降龙十八掌中的一招“亢龙有悔”。 慕容博刚刚完成调息,就觉得劲风袭体,如同刀割,只吹得他毛发生寒。 幸好慕容博反应极快,一看不好,立刻施展斗转星移功夫,将降龙十八掌的劲力卸了出去。 嘭! 一道强劲威猛的掌力,打在了一块数千斤重的巨石上,直将这块巨石,打成了大大小小的石块,飞溅了出去。 众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如果谁刚才凑巧站在这个地方,岂不是被打得血肉模糊。 本来大家距慕容博和萧峰,都有数十丈,此刻不由继续后退,将中间的场地越让越大,便于这两人施展功夫。 萧峰生平最常用的就是降龙十八掌,他整个人不停地纵跃在空中,一掌接着一掌打了出去,竟然全都是进攻的招数。 慕容博知道如果被萧峰气势压倒,这一场必输无赢,当下咬紧牙关,丝毫不肯示弱,将降龙伏象功催动了出来,与萧峰硬打硬拼。 轰隆隆! 两人一连对轰了数十掌,直打得数十丈范围内都是掌风,那些西夏兵士和围攻豪客,都看不清两个人的影子,只觉得到处都是慕容博和萧峰在飞舞窜动。 地上的石块和树木都遭了殃,那些大大小小的石块,都被两人的掌风轰碎,在空中不停地飞舞,如同遭遇了龙卷风一般。 至于那些树木,纷纷地倒折,有的先被拦腰打断,接着被连根拔起。 到处都是一片狼藉,可怕的是这场战斗还在继续,一时看不出来谁输谁赢。 慕容博渐渐感觉到了降龙伏象功的吃力,在外人看来,明明是相互匹敌,可是在他本人看来,却是处处捉襟见肘,受制于人。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慕容博决定改变,他换成了须弥山掌,一掌接着一掌拍出,身形凝重如山。 场面顿时进入到了胶着状态,萧峰降龙十八掌施展开来,如同一条条的长龙,随着他周身盘旋飞舞,果然不愧为刚猛天下第一的掌法。 可是慕容博为人极是精明,他的须弥山掌防守极强,掌影幢幢,如同一座座的山峰,不可撼动。 萧峰越是攻击到慕容博的身边,越觉得对方反弹的压力越大,心中却也不由地暗自惊诧。 从众高手的眼中看来,萧峰的降龙十八掌,依然占据了上风,可是慕容博身形极稳,却似立于了不败之地。 萧峰心中偶一急躁,在数丈以外,依然感觉到了慕容博的掌风,不由地心中一凛,连忙运功防御。 宝瓶上人输在了段誉的手里,一直感觉到运气不好,如今却觉得侥幸,如果碰到这两个人,只怕他会输得更惨。 萧峰两人翻翻滚滚,连打了数百个回合,直搅得这一片天地灰尘四起。 少林七十二绝技,慕容博此刻已然使了三十余种,每一种都显得威力无穷。 萧峰却只是一套降龙十八掌,只是运劲的巧妙各有不同,他的身形在空中不断地翻转,招式似乎是无穷无尽,威力似乎也是无穷无尽一般。 西夏兵士和围观群豪们将嗓子都吼哑了,他们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这等精彩的比拼。 纵然场中只有两人,可是这两人的争斗,却如千军万马的争斗一般。 慕容复从小一直崇拜慕容博,总以为他老子的功夫是天下第一,如今见到萧峰,居然能与慕容博打斗数百招,让他的心中不得不叹服。 “南慕容,北乔峰。”慕容复喃喃地说了一声:“原来我是沾了慕容世家的光,而乔峰的威名,却是一拳一脚,硬生生地打出来的。这其中难免有差距……” 没人注意慕容复在说些什么,可是大家都能看出,他的神情显得十分低落。 洪金只瞧得手心都是汗珠,他没有料到,慕容博的功夫,居然是这等的精妙,居然是如此的威猛。 想到能够与慕容博斗个不分胜败,洪金的心中不免有着一种由衷的自豪,这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飞!龙!在!天!” 萧峰陡然间大声地吼道,他的神情中,有着一种慑人的气魄,如同一条飞腾在空中的长龙,一掌击出,连人带掌,化成了一道澎湃的掌力。 慕容博心中暗自悲叹了一声,他的内力纵然深厚,可是年纪毕竟老了,比不过萧峰的年轻力壮,底气深厚。 当此情景,慕容博不能够示弱,一招少林风云手打了出去。 一掌击出,在慕容博的身边,似乎形成了一道风云漩涡,而他的掌力所在,就是漩涡最强处。 两个人都知道到了生死比拼的时候,这是他们毕生功力之所聚。 轰隆! 两个人硬生生地对撞在了一起,慕容博高大的身子,被硬生生地撞飞了出去,直飞出三丈余远,狠狠地撞击在地上。 慕容博只觉得热血涌到了口中,他生性十分阴狠,居然硬生生地吞了下去,不在众人面前丢面子。 萧峰的脸色变得苍白,慕容博的风云手,绝非泛泛地功力,他的内腑,同样受到了伤害。 可是眼看就能够将慕容博打死,萧峰身子不由地摇摇晃晃,向着慕容博奔了过去。 “停下,你想干什么?” 慕容复不由地大惊失色,向着慢慢奔过来的萧峰大声地吼道。 “这一场胜负已分,慕容博前辈以一招之差,败在萧峰之手,今日之事作罢。”全冠清连忙奔入场内,阻住了萧峰的去路。 第一百七十六章 钻胯高手 “滚开。”萧峰一脸愤怒地瞪着全冠清,他所以会身败名裂,与这厮大有关系。 “胜负已分,你不能恃强胡作非为。”全冠清大义凛然地喝道。 自知在数万人的面前,萧峰绝对不会将他怎么样,全冠清这番话说得极有底气。 萧峰怒了,蓦地一掌就推了出去,全冠清如同一个皮球般被抛起,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全冠清完全没有料到,也根本来不及闪避,不由地将眼一闭:“我命休矣”。 良久,全冠清才从沉迷中惊醒,他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这才惊觉,原来他还活着。 萧峰并没有打死全冠清,确实是时机不对,以强凌弱,会毁了他的一世英名。 打翻了全冠清,萧峰并没有继续追击,凭他残余的本领,没有把握能胜慕容复。 何况慕容博只是吃了亏,并不是没有丝毫的相抗之力,现在说胜负,其实都是言之过早。 慕容博确实还有一战的能力,但是他不准备再战,那怕声名暂时受损,他都并不在意。 “金翅上人,上来陪我玩玩。”山中老人早就看不惯金翅上人,于是向他挑衅。 金翅上人傲慢地点了点头:“既然你要找虐,那我就陪你玩玩,让你知道宁玛派的厉害。” 在场的人都不知道,山中老人是从那里钻出来的高手,看这人一头乱发,其貌不扬的样子,那有半点高手的气势。 全冠清半边身子还在僵硬当中,并没有前来饶舌废话,众人都没有理他,输赢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他这个主持人,其实就是多余。 “看招。”山中老人陡地在胸前自捶两拳,呯呯有声,口中发出了一声哀嚎。 围观的看客数万人,都看得呆住了,不知道山中老人,玩得这是什么花样,还以为他突然疯了。 “你这是何意?”金翅上人一脸诧异地问道。 还没等金翅上人话音落下,山中老人陡然间将身子跃起,居然向着金翅上人的眼睛踢了过去。 金翅上人料不到,山中老人居然是如此的阴损,心中暗自大骂,动作却是快捷至极,将头快速地偏过。 山中老人一击不中,身子陡然间一晃,咯咯怪叫声中,一拳向着金翅上人的腋窝打了过去。 这一击,劲风倒不是太过强劲,可是出手却实在阴损,让人防不胜防。 金翅上人让过了半边,还是被山中老人打中了腹部,直疼得呲牙咧嘴,苦不堪言。 黄裳在一边只是冷笑,当年连他初遇山中老人时,都没有占得什么便宜,何况这个金翅上人。 金翅上人急退,他大红的袈裟飘动起来,如同一朵红云,倒是显得颇为好看。 “想跑,那有这么容易。”山中老人嘿嘿冷笑,他的身子,陡然间如陀螺般转了起来,在空中只旋了一旋,就到了金翅上人身边。 呼! 山中老人一腿向着金翅上人踢了过去,居然是传说中的撩阴腿,直踢金翅上人的要害。 金翅上人心中一寒,连忙一腿踢了出去,这一腿他踢出了凌厉的风声。 谁知金翅上人一腿踢出,陡然间发现山中老人的撩阴腿,居然不见了,不禁觉得错愕不已。 就在这时,陡然间只觉嘭得一声,鼻子上已然中了一拳,只打得他鼻血直流。 幸好山中老人有所顾忌,怕金翅上人情急拼命,这一拳只用了三分力道,饶是如此,金翅上人就觉得一阵头晕眼花。 见到山中老人出招稀奇,不少人都替他加油助威,心想人不可貌相,这人还真是厉害。 金翅上人是真怒了,他不顾山中老人的威胁,蓦地提起了劲力,呼的一掌,打了出去,居然打出了一道极强的白色劲力,还有着一种极炽热的光芒。 山中老人一看金翅上人居然使出了两败俱伤的招数,不由吃了一惊,他一直处于上风,可不愿意与金翅上人拼死相斗。 嗖! 山中老人快速地避了开去,莫瞧他登山的时候,轻功显得并不是太过高明,可是在平地里的闪避,在场诸人,无人能出其右。 呼!呼! 金翅上人缓过劲来,一掌接着一掌,打了出去,每一掌打出,就是一道极强的白色劲力。 洪金在一旁看着奇怪,金翅上人所用的掌法极为高明,威力之强,竟然不弱于天山六阳掌,只是内力稍差。 山中老人围着金翅上人团团乱转,金翅上人的掌力虽轻,但是根本打不到他的身上,自然就不会对他造成什么伤害。 金翅上人一边出掌,口中还不断地念念有词,他出手越来越快,口中的念叨也是越来越快。 “藏宗秘传大日如来掌!” 黄裳陡然间惊叫起来,这是他在编撰万寿道藏时,偶尔在一本道经上见到的功法名称。 大日如来掌可是藏宗了不起的功夫,金翅上人纵然未得其精髓,可是威力,已然是非同小可。 面对如此强横的掌力,山中老人的神态依然从容,他不断地在场中大翻筋斗,就如山中的猿猴一般,动作快速无比。 到了后来,就连十大高手中,都有人看不清他的动作,可见实在是快到了极点。 金翅上人深吸了一口气,他一向极为自负,实在料不到,会遇到如此难缠的对手。 斗不多时,金翅上人又被山中老人踢中了两脚,最后一脚,踢中了他的额头,立刻就有一个脓包高高地鼓起。 金翅上人只气得哇哇大叫,可惜他威力强大的大日如来掌,始终打不中山中老人的身子。 只有被他掌力扫中的地方,都如被炽热的火焰烤过,显出一个个焦黑的痕迹,能够让人看出大日如来掌的可怕。 “哎呀,只差一点。”宗赞王子焦急地嚷道,随即深深地叹了口气:“唉!真是笨蛋。” 其实金翅上人和宝瓶上人的地位很高,就连吐蕃皇帝,对他们都是客客气气,只有这个宗赞王子,说话行事没有一点顾忌,常常令金翅上人和宝瓶上人气到翻。 眼看着一直追逐山中老人,却反而没有效果,金翅上人不由地缓了下来,他的眼神,变得渐渐平静。 山中老人反而感觉到了最大的忌惮,他的身法无形中加快,动作变得更加的花哨起来。 呼! 金翅上人一掌,向着山中老人拍了过去,他觑视已久,满拟这一掌,定会拍中山中老人。 谁知山中老人的身子,突然间向前一钻,竟然从金翅上人的裤裆里钻了出来。 如果是旧时,与顽童嬉戏的时候,金翅上人说不定还会防备这一掌。 可是他无论如何想不到,堂堂的十大高手之一,宗师级别的人物,居然会使出这样的招数。 金翅上人无比凌厉的一掌,直接拍到了地面上,在青石崖面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掌印。 与此同时,山中老人将足反踢,恰好踢中了金翅上人胸前的穴道。 金翅上人保持着一种错愕加愤怒的神情,可是他的穴道被踢中,身子却是丝毫地动弹不得。 宗赞王子大声地嚷道:“不算,不算,两个人对敌,怎么可以使出这等下流的偷袭招术。” 山中老人冷哼了一声:“这位王子,你如果不服,尽管上来,我保证不对你施展下流的偷袭招数。” 宗赞王子冷哼了一声,他当然不肯与山中老人正面放对,金翅上人的本领,他很清楚。 连金翅上人都对付不了山中老人,就算是换他上去,只不过也是找虐罢了。 山中老人最后还是给金翅上人解了穴道,他要的是名和利,并不是无谓的怨仇。 慕容复瞅了一眼,知道洪金和段延庆都不好对付,只有这个文官,看起来没有太大的实力。 “黄裳大人,是吧?我来领教一下你的高招。”慕容复身形飘飘,走到了场地中间。 “别……”慕容博本来有意阻拦,可是看到慕容复话语已然出口,只得无奈地放弃。 见到洪金近来进步不想,黄裳本来想伸量伸量他,可是慕容复既然前来挑战,他自然没有避而不战的道理,只得走了出来。 洪金心中不由地暗笑,慕容复这可真是找死,不知道黄裳可是一个硬茬。 “久仰南慕容大名,嗯,令尊的本领,确实极高。”黄裳淡淡地说道。 这是对慕容复的极度蔑视,言下之意,众人都听得很清楚,说是慕容博,或许可以来当成对手,但是慕容复,实在不值一晒。 慕容复生平最恨的事,就是被人看轻,他的怒火,一下子就烧到了胸口。 “黄大人,不知你这小小的官职,算是几级?见了官职比你高的人,会磕头吗?”慕容复冷笑了一声说道。 说来,慕容复还当真有本事,非常成功地将黄裳的怒火给挑了起来,只是不知道,这对他来说,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 黄裳淡淡地斜了慕容复一眼:“嘿嘿,果然是个心胸狭窄之徒,怪不得心爱的女人,会投入别人的怀抱。” 一直在冷眼旁观的黄裳,在看到段誉、王语嫣、慕容复之间的神情后,早就猜得**不离十,这时就拿来挖苦慕容复。 慕容复直接暴怒了,他大吼一声:“混账,大胆,你这芝麻绿豆大的官,居然敢对我无理,你可知道我的身份?” 黄裳笑道:“我自然知道你的身份,你不过是一介平民,如果肯捐几千两银子,说不定能混进衙门当差。很了不起吗?”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话语越来越僵,一场大战,已然是在所难免。 第一百七十七章 欲罢不能 慕容复将手一抖,倏忽间就到了黄裳面前,向他面门抓了过去,出手凶狠。 或是因为明显看不起对手,慕容复行事肆无忌惮,他自觉功力超群,足以笑傲群雄。 黄裳不由地冷笑一声,他将手一挥,伸五指在慕容复肘上轻轻一拂,慕容复的劲力全消。 慕容复这一招本来就是在试探,见到情形不妙,不由脸色大变,将足尖一点,如同一只黄鹤,轻飘飘地退回了两丈。 众人见慕容复身法美妙,人品俊秀,不由地齐声喝彩,慕容复的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意。 谁知还未等他停稳脚步,黄裳就如影随形地攻了过来,双手一提成爪,居然向着他的头顶抓了过去,兔起鹘落,动作干净利落无比。 慕容复怎么都料不到,黄裳的功夫,居然强横到了这个地步,他将牙一咬,右手袖子一扬,一道浑厚柔和的劲力发出来,勉强将黄裳的劲力卸了出去。 黄裳所用的功夫,是他极为得意的摧坚神爪,后来被梅超风学去,变成了四不象的九阴白骨爪,他这是正品招数,威力自然更加的惊人。 眼见慕容复居然能够化解,黄裳却也不由地“咦”了一声,说道:“怪不得大言不惭,原来有点本领。” 慕容复的心中却是又惊又怒,悔不该不听父亲之言,选中了这么一个大高手,真是自寻其辱。 黄裳身子倏忽飘至,双爪继续向着慕容复抓去,他行动无声,出手凌厉,让场中的高手望了,都是一阵的心中发寒。 山中老人摇头道:“这人真是不好对付,谁选了他当敌人,可真是有眼无珠。” 金翅上人和宝瓶上人都深以为然,他们纵然自视甚高,可是看到黄裳这般的出手,实在是心怀忌惮。 慕容复顾不得使用别的招数,只是将家传绝技斗转星移使了出来,将黄裳的爪力化解掉。 两人闪电般地斗了十余招,慕容复越来越显得吃力,他只觉得与黄裳交战的双臂,如同被穿了数个血孔,说不出的疼痛。 慕容复强自忍着,他的脸形变得扭曲,不再有才出场时的潇洒美态。 斗至酣处! 慕容复前来化解招式的双臂,被黄裳用双手分开一拂,立刻变得酸麻无比。 黄裳双爪成形,向着慕容复的头顶抓了过去,去势特别地凌厉。 “请饶复儿一命。”慕容博在一旁脸色大变,连忙出言求恳。 如果是慕容博出场,他说不定要顾及颜面,可是牵涉到了慕容复,他只能硬着头皮来求黄裳。 黄裳看似不顾一切要抓死慕容复,其实他出手颇有分寸,在慕容博出言之前,他的双爪,已然抓上了慕容复的头顶。 嗤! 随着一声轻响,慕容复的头皮被抓破,可是仅此而矣,脑袋并没有被抓烂。 慕容复根本来不及招架,只得闭目待死,神情中充满了一种壮志未酬的不甘。 接着头顶一片剧痛传来,慕容复神智尚在,知道黄裳饶了他的性命,心中不由地又喜又悲。 喜得是性命尚在,还残存着兴复大燕的希望,悲得是在众人面前让别人饶命,面子上实在过不去。 在少林寺外,慕容复得慕容博点化,早就看破了一时的名利,当下只是冷哼一声,就此退了下去。 黄裳知道慕容复的脾性,可是看到他依然是这般傲慢的神态,却是不自禁地感觉到了生气。 西夏皇帝直到此刻方才回过神来,战战兢兢地问道:“连大宋的文官,都这么的厉害?” 全冠清愣了一阵,这才回答:“回圣上,这个黄裳只是特例,算不得准。” 西夏皇帝这才惊魂稍定,想到黄裳鬼魅般的出手,仍是不自禁地感觉到了害怕。 如今场中只剩下了洪金和段延庆没有出手,段延庆自然不甘示弱,走到场中叫道:“洪金,来吧,让我看看,你长了多少本事?” 洪金皱了皱眉,这个段延庆,此刻想必仍在做着复国梦,故此甘心为恶人。 段誉走了过来,低声道:“洪金,手下留情。” 洪金点了点头,苦笑了一下,段延庆的实力不差,他能不能够打得赢,还在两可之间。 段延庆将手中的细铁杖一指:“洪金,亮出你的兵刃。” 洪金摇了摇头:“我不曾携带兵器,就以空手,接前辈招数吧。” 西夏兵士们大都知道,段延庆是一品堂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听洪金这么说话,都觉得他的为人相当地狂妄。 段延庆却不敢大意,他见识过洪金的本领,知道这绝对是个劲敌。 “出手吧。”段延庆傲然而立,神情中有着睥睨天下的态势。 洪金知道段延庆其实就是延庆太子,本身有着极为高贵的血统,再加上他的前辈身份,自然不肯先行出招。 此刻阳光斜照,照在洪金的身上,使得他整个人都沐浴在阳光中,神采飞扬。 晓蕾在一旁瞧得心动,心想这样俊秀的男子,可惜不是公主的那个梦郎,否则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洪金缓缓地催动了九阳真气,立刻有着无形的气劲,将他全身笼罩,使他整个人,显得晶莹如玉,有着一种难以言表的神采。 段延庆望到了,不禁黯然神伤,他本来模样很是俊俏,可是自从那场宫变过后,身中无数刀伤,容颜尽毁,双腿残废,连说话都不能了,变得人不象人,鬼不象鬼。 洪金双手一拉,突然间拉出了无数掌影,令人分不清是真是假。 段延庆身影凝立不动,陡然间一杖点出,洪金所拉出的那些虚影,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细铁杖如同化成了一柄长剑,向着洪金的额头点了过去,这是一路段家剑法,段延庆竟然是下了死手。 段誉在一旁瞧着颇为惶恐,他求洪金手下留情,万一洪金因此伤在段延庆手里,可就令他追悔莫及了。 洪金身影飘动,闪过了段延庆的凌厉一杖,将手一扬,一道劲力,向着段延庆轰了过来。 段延庆将左手细铁杖一举,挡住了洪金的这道劲力,两人劲力相接,身子同时一震。 洪金的身子晃了一晃,随即站定,段延庆却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一步。 段延庆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经过这一番较量,他能试出,洪金的内力,居然要高过他一筹。 情知这是一生声名之所系,段延庆不由地怪啸一声,抡起手中的细铁杖,向着洪金狂挥乱砸了过来。 这是一百零八路疯魔杖法,段延庆的独门绝技,一向从未在人前施展过。 洪金不敢有丝毫地大意,身子在如山般的杖影中来回穿梭,双掌翻飞,与段延庆开始了激烈的争斗。 段誉是最关心场中局势的人,他睁大了眼睛,一直凝视着场中的动静。 王语嫣道:“段郎,你不必过于担心,洪金的本领,你该知晓,应该不会输。” 段誉叹了一口气:“我不是担心这个。唉,他们两个谁受了伤都不好,最好还是就此罢手。” 王语嫣不知内情,眨着一双明如秋水的眼睛,心中实是充满了奇怪,看段誉的模样,对这个天下第一大恶人,颇为关怀。 洪金的天山六阳掌劲力纵然厉害,可是掌力内敛,除了对段延庆施加压力以外,劲力并没有外泄多少。 段延庆的疯魔杖法,则是完全不同,他的细铁杖不断地砸到地上,直将地面砸得都是一个个深浅不一的凹痕。 望着段延庆使动疯魔杖法的狂态,众高手们都是心有忌惮,他们并不惧怕段延庆的武功,可是这等疯子模样,仿佛招招都充满了与敌俱亡的拼命态势,真是让人心惊。 “老大不愧是老大,这套疯魔杖法使出来,可真是威风无比,霸道无双。依我看,洪金这小子,多半抵挡不住。”南海鳄神一脸得意地说道,他对段延庆,一直都是忠心耿耿。 云中鹤点了点头:“希望如此吧。不知怎的,我一看到洪金这小子,就感觉到头皮发麻,真希望老大能将他一杖打死。” 整个战斗的所在,都充满了段延庆挥动细铁杖的强大破风声,洪金身法特别地灵动,渐渐地一沾即走,轻易不与段延庆相撞。 不知不觉,段延庆三十六路疯魔杖法已然打完,他的脸上不由地露出焦急的神态。 疯魔杖法的特点,段延庆心里最清楚,知道每一杖打出,都有千钧之力,劲力至刚至猛,威力无比,如果打中穴道,更是必死无疑。 但是使用这路杖法,却是最耗心神,如果真的使完一百零八路,则必定力脱而死。 正因如此,段延庆屡遇生死关头,都未曾使用,如今为了在万人面前争胜,这才使了出来。 本拟使用三十六路杖法,就足以将洪金打败,谁知洪金身影飘飘,神态逍遥,不但未曾落败,隐隐然还占了上风。 没奈何,段延庆只得使用了第二段的杖法,如果再不能打败洪金,他至少都得大病一场了。 洪金见到段延庆的神态,越来越见疯狂,知道他已渐渐地入魔,如果不能及时将他阻止,只怕后患无穷。 想到这里,洪金笑了一笑道:“输赢一时难分,我们不如就此罢手,如何?” 第一百七十八章 惊闻异声 这是段誉最希望看到的结局,他在一旁连声地劝道:“输赢难分,不如罢手。” “哼,你怕了。”段延庆冷笑一声,细铁杖此起彼伏,依然不停地向洪金攻击。 洪金微微笑道:“也不是怕,只是想要分出输赢,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段延庆哈哈狂笑道:“在我看来,很容易。因为你根本挡不住我的疯魔杖法,必然会败。” “那就试试看吧。”洪金向段誉展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神情。 不是洪金不肯罢手,实在是无法罢手,为了他本人的名誉,为了少林的声誉,他不可能认输。 情知拖得越久,段延庆的疯魔杖法威力越大,对他本人的伤害就越深,洪金决定速战速决。 段延庆其实很生气,他是成名已久的高手,还仗着手中的兵器,如果不能打败空手的洪金,就会被人说成浪得虚名。 呼! 段延庆突然飞了起来,人在空中,倏地一杖,向着洪金的头顶,狠狠地劈了下来。 这是威不可挡的凌厉一击! 瞧着段延庆眼中充血,势若疯狂的样子,四周豪客发出了连声惊呼,不少人都替洪金担心起来。 洪金的身影,一鹤冲天,陡然间窜了起来,人在空中,他蓦地挥了一掌,将段延庆的细铁杖给拨到了一边。 这是四两拨千金的法门,在场的人都懂得,可是敢这样尝试的人,怕是没有几个。 就连萧峰等人在一旁看了,都是凛然变色,心道这个洪金,当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冒此奇险。 有九阳真气作为倚仗,洪金确实有着充分的自信,他拨开了段延庆的细铁杖以后,突然间前欺,一掌势如风雷,向着段延庆打了过去。 段延庆没有办法,只得后退,他细铁杖一撑,在空中退得着实迅速。 可是他快,洪金更快,在霎那间,就来到了段延庆的面前。 段延庆一看不好,只得舍了细铁杖,陡地一指飞出,赫然是闻名天下的一阳指功夫。 嗤! 一道劲力,从段延庆的手指上射了出来,疾如强弓劲弩,向着洪金的面门直射过来。 对此洪金早有准备,他同样伸出右指,飞出了一道劲力,用的却是商阳剑法。 两人的指力在空中对撞,各自飘散,慢慢地消于无形。 洪金占得攻势,将手指一扬,又是一道中冲剑射了过去。 段延庆大惊,连忙快速地躲闪,身形顿时变得特别地狼狈。 可是洪金的六脉神剑,使得比段誉还要奇妙,段延庆怎能逃脱,在勉强躲过了六剑以后,还是被洪金一指点中了穴道。 段延庆眼中充斥着妖异的红色,惊怒交加,可是他的身子,却是一动不能动了。 南海鳄神连忙走上前来叫道:“洪金,你跟段誉是兄弟,我们老大跟段誉一样,都姓段,你可不能伤他。” 围观群豪和西夏兵士一听,忍不住都想发笑,这“都姓段”的理由,实在说不上是多么的充分。 云中鹤上前道:“岳老三,你别丢人现眼了,老大他福泽深厚,连当年的宫变都死不了,如今自然无恙。” 众人瞧着段延庆落魄的模样,对于云中鹤的“福泽深厚”四字,却也表示了深深的怀疑。 段誉并没有上前,可是他却用关切和求恳的目光望着洪金,情真意切。 洪金非常郑重地点了点头:“看在他们‘都姓段’的份上,我自然不会为难段前辈。” 嗤! 洪金一指点出,段延庆的穴道立解,这是凌空解穴的功夫。 段延庆疯狂的模样,渐渐地消失,换上了无比哀伤的表情。 “唉!如今这天下,是你们少年人的天下了。”段延庆长叹了一声,挥起细铁杖,居然向着他的头上猛击过去。 “住手!” 随着两声喝叫,段誉和洪金同时出手,两个人一模一样的姿势,一模一样的表情,一模一样的动作,同时使出了商阳剑法。 只有撞击点略有偏差,受到这两道强劲有力的撞击,段延庆再也握不住细铁杖,脱手飞了出去。 细铁杖划出了一个优美的圆弧,一直飞出了三丈余远,这才插到了青石岩上,不住地颤抖。 南海鳄神连忙冲了上来,惊叫道:“老大,你可千万不能自寻短见,否则,我们四大恶人,可就真的完了。” 纵然叶二娘死讯传来,可在南海鳄神心中,仍将她列算在内,一向自称四大恶人。 洪金正色道:“段前辈,你沉沦虽深,犹有回头之日,何必这样想不开?” “哈哈哈……”段延庆突然间仰天狂笑起来,只震得四山回响,只是他用腹语术,口角不动,更显得诡异。 “说什么回头,道什么沉沦,小子,你懂得什么,敢来教训我?”段延庆眼中透露出来愤怒,脸上仍是木无表情。 话虽这样说,段延庆一死未能绝命,心中的死志,倒是渐渐地淡了。 南海鳄神一看大喜,连忙跑了过去,想要拔出细铁杖给他,可是他连连催动了内力,那细铁杖只是微微晃动,居然拔不出来。 “洪金,快过来帮忙。”南海鳄神一向不顾及小节,大大咧咧地嚷道。 洪金嗖地一声飞了过来,九阳真气缓缓流过手臂,稍一用力,细铁杖立刻拔了出来。 南海鳄神的脸上,露出了既惊且佩的神情,他抗着细铁杖,向段延庆跑去。 “老大,胜败寻常事,这……是你的兵刃。”南海鳄神满头大汗,看来出了不少的气力。 段延庆的心中,却也不免有些感动,这是他称手的兵刃,用百炼生铁打造,陪伴了他很多年,颇有感情。 当下段延庆将细铁杖接了过来,一言不发,向着场外走去。 “且慢,段前辈。”洪金突然间想起一事,忍不住地呼喊道。 “还有什么事?”段延庆的眼中,流露出愤怒的神情,此刻的他,对洪金自然没有半点好感。 洪金沉吟了一下道:“我有一件关乎大理国运的事,回头要告诉你。” 段延庆冷笑一声:“关乎大理国运的事,你应该去告诉段正明和段正淳,找我有什么用?” 洪金一愣,他本来想将段誉的身世告诉段延庆,借机化解他和段正明、段正淳之间的矛盾,如今看段延庆的样子,却是误会了。 “这件事非常非常的重要,此处人太多,我不便详谈,稍侯还请约个地点,我与段誉一定赶去相会。”洪金一脸诚意地说道。 段延庆觉得十分古怪,可是他连生死都置之度外,自然不怕洪金玩弄什么阴谋。 “好吧,今日事情过后,你们来笔架山找我。”段延庆道。 “咦,全冠清哪里去了?”西夏皇帝突然间惊愕地问道。 “回圣上,全将军说他有要事,要当紧下山一趟,很快就会归来。”全冠清的一个副手,连忙跪倒在地回道。 洪金这才感觉到了异样,不但全冠清不见了,就连慕容博和慕容复两个人,都不见了踪影。 “包先生,慕容复到何处去了?”洪金情知事有蹊跷,连忙问道。 包不同斜了洪金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萧峰知道包不同的脾气,故意说道:“洪金,别问了,包不同这种小角色,根本就不知道。” 包不同哼了一声:“谁说我不知道,老爷身子有恙,让公子爷带他下山去了。” 萧峰冷笑一声道:“洪金,不用问,慕容博准是怕我们找他麻烦,因此吓跑了。” 洪金皱了皱眉头,不由陷入了沉思,凭他对慕容博的了解,恐怕事情没这么简单。 贺兰山上,西风正烈,直吹得每个人衣裳,都是猎猎作响,人声嘈杂,一片混乱。 可是洪金静下心来,却陡然间听到了一种异乎寻常的声响,让他的心一下子揪紧起来。 嗤嗤!嗤嗤! 如毒蛇缓缓地爬过原野,带来一种致命的危害,这声响,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大哥,四弟,你们仔细听,来自山腹的声音。”洪金深吸了一口气,面带惊慌,急促地说道。 “那有什么声音,你神经太过敏感吧?”段誉听了一下,面带嘲笑地说道。 萧峰的脸色,却显得特别地凝重,他深吸了一口气道:“不对,有情况,有紧急情况。” 洪金和萧峰两个人相互望着,各自都看到了对方脸上的惶急,他们两人惊慌地问道:“怎么办?” 除了洪金和萧峰以外,没有人听到任何异响,他们都在高谈阔论,一个个都是逸兴横飞,全然不知道,大祸即将临头。 “快逃吧。”洪金低声地说道,事态紧急,只怕顾不了别人,他只觉得一颗心扑腾扑腾的乱跳。 “这么多的人,再等一下,实在不行,我们就逃。”萧峰的脸上充满了惊慌,可越是这样,这张脸越显得坚毅。 萧峰和洪金两个人,同时陷入了沉默,他们都静下心来,用心却聆听那奇异的声响。 段誉不敢打扰他们,学着他们的样子,完全地消除了杂念,陡然间听到那嗤嗤的异响,而且越来越急,越来越近…… “啊!” 段誉的脸色,不由地变得苍白,他能够听得出来,这是一种什么声音,所以惊呼声中,充满了绝望。 第一百七十九章 抛山 一道人影,陡然间从远处山峰中冲了下来,速度其快无比,如同闪电飞窜。 众人都看得一阵目眩神迷,实不知道,从那里又奔来一个如此高的高手。 初始尚看不清楚,只能看到那人手长腿长,身材高大,手中还似提着一人。 啪! 还不等众人发出赞叹,就见那人突然间失足,竟然落到了山间的瀑布里,只溅得一身**,好似落汤鸡。 众人不由地一阵错愕,看这人的速度如此之快,按照道理来讲,不该在山腰失足,谁知这种事,偏偏发生了。 “萧远山,是萧远山!” 不少的人都惊呼起来,这些人都是曾在少室山外,见萧远山和慕容博现身的人。 如今萧远山的名头不小,众人都知道,他是萧峰的父亲,一身功夫深不可测。 在萧远山的手中,还提着一个人,离得近了,众人渐渐地看清,这人正是全冠清。 场中的人眼中都流露着诧异,全冠清何时偷偷溜走,竟然落到了萧远山的手里。 突然间! 从萧远山的身后,快速地出现一个人影,这个人影的速度,比起萧远山还快了三分,正在向他飞快地接近。 众人看得清楚,这人正是一个光头,相貌非常地丑陋,如果再披上僧衣,那就是一个十足的小和尚。 “是虚竹,天山缥缈峰的虚竹。”不少人纷纷地嚷了起来,显然以超高的见识为荣。 只是很多人都想不通,虚竹为什么要追萧远山,他不是曾与萧峰并肩,在少室山上一起御敌吗? “萧远山,老匹夫,你往哪里走?”虚竹的脸上充满了怒容,他提起内力,发出了一声暴喝。 谁都知道,虚竹本是相当谦和的一个人,如今能逼他发出如此怒吼,可见他心中,对萧远山一定是充满了怒意。 萧峰的脸色极为尴尬,一个是他的父亲,另一个是他的义弟,两个人有了仇怨,让他夹在中间,实在是难以做人。 “峰儿,你快替我阻止虚竹,洪金,你随我去灭火。”萧远山快速地奔了过来,一脸急促地说道。 萧峰点了点头,将身子一纵,站在了萧远山的身后,洪金则是随着萧远山一路飞奔了过去。 “快说,火药的药引埋在何处?”萧远山一脸威严地喝道。 “除非你答应不伤害我的性命,否则,大家一块死,落得一个清净。”纵然在生死一刻之际,全冠清的脸色依旧从容,甚至还带着一丝微笑。 就连洪金在一旁瞧到了,都不由地叹服,此人真不愧是个将帅之才,奈何心术不正。 “好,快去解救大家,我以性命和声誉担保,这一次绝对不伤你毫发。”洪金知道生死迫在眉睫,当下急急地说道。 全冠清非常地相信洪金,当下指着山腰处的一块巨岩说道:“那道药引的必经所在,就是那块岩石。” 不等全冠清说完,洪金就向着那块巨岩扑了过去,萧远山提着全冠清,在洪金的身后紧紧地相随。 虚竹双眼通红,神情如欲疯狂,大声地对着萧峰道:“你让开,我要取萧远山老贼的狗命。” 萧峰一脸怒容地道:“虚竹,我不知道你和家父之间,究竟有着什么恩怨?可是此刻,家父所做的事,足以挽救数万人的性命,你如果还有一点正义是非之心,就不要阻止家父救人。” 虚竹愣住了,此刻他凝神细听,却也听到了嗤嗤的声音,想到了萧远山的话,他立刻猜了出来,如果一个应对不慎,这里就会有一场大爆炸。 想到这里,虚竹猛地向一块青岩砸了一拳,拳力刚猛,将那青岩砸了个粉碎。 萧峰默然不语,他心道:“你以为功夫学得高了,在我的面前显摆吗?” 虚竹仰面向天,脸上却流下两道清泪,他恨恨地道:“嘿嘿,家父?你的家父尚在人间,我的家父家母,却被你的家父给杀了。” 如同一道霹雳,陡然间在萧峰的身上炸过,他完全呆住了,没想到最担心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二弟,这里面是不是……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萧峰虎目含泪,悲怆地说道。 “误会?还会有什么误会?我母亲眼睛都被打瞎,是她抱着父亲的尸首,在无数少林僧人面前所说。你若不信,洪金就是见证。”虚竹咬牙切齿地说道。 萧峰彻底傻了眼,他想起萧远山曾在自己的面前,惨杀义父义母乔三槐夫妇,想起他亲手打死了恩师玄苦。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毫无顾忌地行事,不怕天怒人怨,不怕千夫所指,那这个人无疑就是萧远山。 “喂,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帮忙。”洪金的声音,陡然间传了过来。 萧峰和虚竹对望了一眼,他们都还有理性残存,知道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于是双双地飞了过去,快如游龙。 段誉瞧出了事有蹊跷,跟着一块儿飞了过去,他的身法,丝毫不比萧峰和虚竹慢。 原来那块巨岩非常地重,就算是洪金和萧远山联手,都只能推得晃动,并不能将它推下山岩,所以洪金才会招呼萧峰和虚竹前来帮忙。 洪金等四个人排成了一排,虚竹和萧峰两个人分在了两边,免得彼此难堪,一齐将双手抵在了岩石上。 此刻数以万计的人群,都意识到了不妙,纷纷地惊慌起来,一时间乱成一团。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着洪金四个人望了过去,所有生还的希望,都寄托在他们的身上。 黄裳和金翅上人等人的身子,却是快速地向着山外飘去,在这当紧的时候,他们选择了明哲保身,先行逃命去了。 特别是山中老人,一向杀人越货,杀人不眨眼,对自己的性命,却是爱惜得很,他发挥了所有的潜力,居然逃在了最前面。 洪金四个人相互对望了一眼,各自运起了玄功,每个人都将内息催生到了极致。 “开!” 洪金四个人齐声大吼,直震得四山回响,这一道力量,直冲九霄。 就见那块数百吨重的大石,被四个人的力量,硬生生地抛在了空中,如同一座小山,黑压压的一片。 轰轰隆隆! 这块巨岩在空中连连地翻滚,以一种极强极威猛的态势,向着峡谷一路滚了下去。 数以万计的人,一齐目睹了这一奇景,他们只觉得热血沸腾,一时间连生死都忘记了。 这一幕,必将永远存在他们的记忆中,前提是他们还能继续保留记忆的话。 就连黄裳和山中老人,都看得瞠目结舌,他们喃喃地道:“疯子,真是疯子,难为竟凑齐了四个疯子,做出这等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来。” 王语嫣在一旁瞧着,神情中充满了激动,在这一刻,她完全忘记了慕容复,深深庆幸选择了段誉。 萧远山在一旁近距离的瞧着,同样感觉到了动容,他没有料到,江湖中出现了四个如此难得的高手,其中有一个,还是他萧远山的儿子。 “只是,可惜……”萧远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的心中充满了酸涩。 果不其然,巨石被挪开以后,见到远处有一个药引,如同一条火蛇,正在飞快地燃了过来。 萧远山身子一纵,就飞快地跃了过去,将手一挥,一道真气,如同利刃闪过,将那道药引,斩成了两半。 众人远远地在高坡上瞧着,不由发出了齐声欢呼,欢呼声都是发自肺腑,汇成了一道力量,惊天动地。 就连西夏皇帝,都不由地跟着众人欢呼起来,如果这些亲信兵士,都跟着他送了性命,西夏国一定会陷入一场灾难。 晓露瞧着洪金等人,眼泪不知不觉地湿润了,她果然没有识错人,这里面有值得她一生崇敬的英雄好汉。 数万人的欢呼声,自然强过萧峰四人的吼声,就算他们每个人,都拥有盖世的功夫都不成。 黄裳等人见到了危机已解,没有了那种要命的嗤嗤声,不由地都停住了脚步,心中好生惭愧。 不过,他们的心中并不后悔,如果再重来一次,他们依然会选择先顾及自己的性命。 想要当英雄,难免要付出点代价,就让别人去当好了,他们只想好好地活着。 洪金四个人相互望着,他们的心中充满了狂喜,这种兄弟四人,齐心协力,救了自己性命,也救了别人性命的事,这样的欢喜,才是人生的极乐。 说英雄,谁是英雄? 关键的时刻,总得有人挺身而出,这种人或许被很多人认为很傻,可是他们能做到问心无愧,这就够了。 一阵清风缓缓地吹了过来,在众人的身边来回地飘动,无声无息,没有任何气味。 等到众人从欢呼声中惊醒过来,已然是晚了,不知是谁的兵刃,先啪的一声摔到了地上。 接着啪啪啪声响个不绝,不断地有人的兵刃,从他们的手中落了下来,砸在了山石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嘭! 有人从马上摔了下来,接着有更多的人,都从马上摔了下来,他们摔在地上,有的被摔伤,有的被摔断了胳膊,还有的直接被活生生地摔死。 就算侥幸没有摔伤的人,都觉得四肢无力,全身酥软,明知危险接踵而至,偏偏懒洋洋地提不起一点劲来。 就在不知不觉中,危机突然袭来,整个山石台上的人,陷入了生死一刻间。 第一百八十章 太子谋反 “悲酥清风,是悲酥清风。” 有人惊叫起来,接着越来越多的人,都开始惊叫起来,这本来是禁忌迷药,就算西夏国内,都只产少量。 可是如今,漫山遍野到处吹拂,西夏皇帝的数万名西夏亲兵,瞬间丧失了战斗力。 悲酥清风的解药,只有西夏皇帝和少数有地位的人才有,这些西夏亲兵,在不知不觉时,却都着了道儿。 洪金的怀里,一直都保留有悲酥清风的解药,他连忙拿了出来,狠狠地嗅了一下,然后将它交给了萧峰。 萧峰连忙接了过来,深深地吸了一口解药的臭气,将解药交给了萧远山。 萧远山解了毒以后,看了虚竹一眼,将它交给了段誉,依次轮流嗅了起来。 “把这解药瓶,给我也嗅上一嗅。”全冠清有气无力地喝道,眼神中充满了对生的渴望。 段誉狠狠地白了全冠清一眼:“我们不杀你就不错了,凭什么救你?”说着就将解药瓶递给洪金。 洪金叹了一口气道:“我说过要饶他一次,这一次就不会让他死。”说着将解药瓶递给了全冠清。 全冠清深深地嗅了一下,只觉全身麻木的状态,渐渐地恢复,不由地精神大振,他大拇指一竖道:“洪金,你说话算话,真是一个大大的英雄好汉。” 洪金淡淡地笑了笑,他不图虚名,不计得失,不求回报,只想做到四个字“问心无愧”,那怕是对于大奸大恶之徒,他也不愿失了信义。 “各位哥哥,你们稍待,我要去救语嫣了。”段誉心中牵挂王语嫣,凌波微步飞出,在千军万马当中,依然是穿梭自如。 萧远山蓦地将脸一沉,一掌向着全冠清击了过去,想到全冠清陷害萧峰的那一幕,心中就感觉到生气。 这一掌挟持风雷,实在是萧远山毕生功力之所聚,如果击得实了,全冠清一定会被击成肉酱。 洪金早就注意到了萧远山的异常,连忙将衣袖一挥,一道强大的劲风,先萧远山而去,将全冠清的身子抛了起来,送到了一边。 轰隆! 萧远山这一掌击在了青石板上,只打得碎石乱飞,地面上陡然出现了一个凹洞。 全冠清吓得面如土色,幸好洪金救了他的性命,否则,他指定会死得极惨。 萧远山怒道:“这小子坏透了,你真的要袒护他。” 洪金点了点头:“过了今日,你愿意怎么处置他,我都不管。可是,我今日既然答应了他,还请你不要让我难做。” 萧远山怒喝了一声:“迂腐。”恨恨地停住了手。 全冠清捡回了一条性命,躲在洪金的身后,这样能让他心神稍定。 虚竹瞧着萧远山,脸色变得越来越是狰狞,眼看着就要扑上来。 萧远山却是暗自冷笑,在他的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神情,似是孤高自傲,似是满含不屑。 突然间从四面的山头上,都有着队伍冲上来,看装束打扮,都是西夏国的精兵。 其中的一个山头上,现出一个一脸彪悍的青年男子,穿了一身金色盔甲。 “太子,是太子,太子叛变了……” 一道道的惊慌惨叫声,接连不断地传来,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太子竟然会带兵谋反。 “抛下兵刃,跪下投降,否则,统统射杀。”太子一脸萧杀地说道,带来一阵寒意。 不少的人兵刃都抛下了,倒不是怕被太子的人射杀,实在是被悲酥清风所迷,根本握不紧刀枪。 “格儿,我一向待你甚厚,你……你为什么要叛变我?”西夏皇帝气愤到了极点,哆哆嗦嗦地叫道。 “你抢了我的太子妃,还有脸跟我说什么待我甚厚?射杀,统统地射杀!”太子将大手一挥,向着众人下了命令。 嗖嗖嗖嗖! 刹那间,箭如雨下,而且大部分都是火箭,在箭尾上带着一溜的火花。 嗤嗤嗤嗤! 是箭尖射入身体的声音,西夏皇帝的亲兵,本来都是强悍无比的精兵,如今却任人宰割,连普通人都不如。 数以万计的西夏亲兵,一阵地鬼哭狼嚎,哀痛声不断地传了出去。 他们一个个都象没头的苍蝇一样,相互地踩踏,一时间死伤无数。 轰轰轰轰! 不断地有爆炸声传来,这是火箭落到了预先埋下的火药中,引发出来的爆炸。 每一道爆炸声传出,就有成百上千的人死伤,这片欢乐的平台,瞬间成为了人间地狱。 如果不是萧远山将药引劈断,埋藏在山谷里的炸药一起爆炸,只怕在场的人,都会炸成碎片,尸骨无存。 慕容博和慕容复两个人,出现在了太子的身边,他们用极其阴冷的笑容,看着他们的胜利果实。 如果不是有慕容博极力撺掇,就算是太子胆子大,都不敢行此奇险。 如今一举成功,太子的脸上,不由地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洪金知道事情已然不可为,他的身子在场中不停地穿梭,开始救治被悲酥清风迷倒的群豪。 能赶来参加天下英雄会的群豪,功夫都不太低,他们被洪金救下,脸上都露出极其感激的笑容。 凭这些人的本领,只要功力还在,逃生的希望就极大,他们纷纷地破口大骂,西夏太子实在阴险,慕容复和慕容博太过歹毒。 “抓住皇帝,封开国将军,拜万户侯。”太子陡然间面色一沉,大声地喝道。 太子所带的一万精兵,一起跟着叫嚷了起来,他们的脸上,都还着一种难掩的兴奋。 因为太子答应他们,只要杀死西夏皇帝,谋位成功,参与的人都是功臣,一个个都有重赏。 而失败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一个死,所以一看形势这么有利,这些人自然极为得意。 不但如此,听到了太子的许诺,有不少人竟然在场中倒戈,向着西夏皇帝冲杀了过去。 所幸西夏皇帝待西夏一品堂的高手们一向不薄,这些人一个个奋勇护主,替他杀开了一条血路。 可是太子的精兵很快地冲了过来,他们前赴后继,一个个如飞蝗般,向着西夏皇帝不断地杀了过去。 “去死吧!” 一个亲兵,陡然间大喝了一声,将长刀呼的一摆,向着西夏皇帝的头上砍了过去,这一招实在是出乎意料之外。 西夏皇帝纵然有些功夫,奈何这个亲兵的功力更高,他的出手,令西夏皇帝根本来不及反应。 眼看着西夏皇帝就要死于非命,陡然间一个身材娇小的兵士,一剑飞了起来,快得令人看不清楚。 就见一道白光闪过,那个刺杀西夏皇帝的兵士,就被一剑刺穿了咽喉,顿时滚落到了地上。 西夏皇帝一眼就看穿了这后来兵士的本来面目,大声叫道:“露儿,大势已去,你……不必管我,快点逃命去吧。” 后来的兵士正是银川公主李清露,她纵然一身兵士装扮,可是那无双的丽色,怎么都掩盖不住。 太子远远地看到了,不由地大声嚷道:“妹妹,你只要杀了那老不死的家伙,就是开国第一功臣,我保你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如何?” 李清露破口大骂:“你这个糊涂蛋,受了别人的挑拨,就做出这等弑父弑君的大恶行,天人共愤,还不赶紧悬崖勒马,说不定还能保留一条性命。” 太子哈哈地大笑:“杀了老不死的家伙,我立刻就能继任皇位。开弓没有回头箭,别扯这么多没用的了,你如果不杀老不死的家伙,连你的性命,都难保全。何去何从,还希望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洪金看到这个太子实在太猖狂了,太凶残了,于是就一把抓起轩辕弓,一连将剩下的三支箭依次搭上。 嗖! 洪金的第一箭,向着太子飞了过去,箭如流星,带着一种巨大的呜呜声响,直向着太子的面门射了过去。 太子的精兵都是后来赶到,并没有见到刚才那种惊心动魄的比箭场面,乍一见到如此惊人的长箭,破空而来,纵然在乱军当中,依然是人人侧目。 太子那见过这等厉害的箭术,直接吓呆了,他将脖子快速地一缩,以为这样,就能躲得过洪金的长箭。 慕容博的脸上,露出了阴冷的笑容,他嗖地一掌,就向着太子打了过去,将太子打飞在了空中。 太子的亲信齐声地惊叫,他们纷纷地怒喝起来,有性子急躁的人,都向着慕容博挥舞起来了兵刃。 噌! 洪金的长箭,只慢了一瞬,就从太子的马背上面呼啸而过,狠狠地射入了山崖上,居然没入了大半。 慕容复一把接住太子,轻轻地把他扶正,赔罪道:“太子殿下,你受惊了。” 太子确实是惊魂未定,如果不是慕容博出手相救,只怕他的性命,早就不在了,于是连声致谢。 瞧着洪金射入山崖上的这一箭,太子的脸色依旧苍白,他这才知道,真正的武林高手,实力有多么地恐怖。 洪金的第二箭,向着太子的王旗射去,这一箭势大力沉,将那个高达数丈的王旗拦腰射断。 啪! 太子的王旗立刻倒了下去,那些士气正旺的太子精兵,气势不由地一滞。 洪金的第三箭,射向了一个相貌粗豪的武将,他正在那里不听地呼喝,将太子的命令传了下去,显然是个首脑人物。 第一百八十一章 生死相托 洪金一松手,长箭如同流星,带着嗤嗤的声响,赶过了数百米的距离,直向着那名武将射了过去。 “来得好!” 那名武将大喝一声,一挺手中的沉重盾牌,居然前去硬挡硬架。 这是西夏国有名的将领张元,以骁勇善战闻名,传闻中他有万夫不挡之勇。 咚! 一声钝响,洪金射出的轩辕箭,恰好射中张元手中的盾牌。 张元左手的臂骨,立刻寸寸断裂,轩辕箭的箭势不停,直接在厚达数寸的盾牌中透了过去,将张元射了个对穿,直接钉在了地上。 鲜血浸透了张元的盔甲,他的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身子却慢慢地倒了下去。 西夏太子吓得面如土色,许久才缓过神来,向着左右问道:“此人……此人是谁?” 慕容博恨恨地说道:“这是出自少林寺的一名小贼,名叫洪金,在中原武林中薄有声名,甚是……甚是难缠。” 太子叹了口气,突然间道:“此人如此勇猛,如果能够投降于我,一定重用。” 慕容博叹道:“想要此人投降西夏,近乎不可能,如果太子想要他的性命,倒是不难。” 太子点了点头,重新认蹬上马,大声地道:“都给我拼命地射。” 这一次太子所带来的兵马,都是他的亲信,在他的号令下,飞箭如雨,铺天盖地向着山谷中射去。 特别是西夏皇帝所在,吸引了叛军最多的飞箭,这些人铁了心,要将西夏皇帝射杀。 西夏皇帝情知难以逃脱,大声地道:“露儿,你快走,不要白白地死在这儿。” 李清露一边挥舞着长剑,不断地替西夏皇帝抵挡着箭矢,一边只是拼命地摇头。 虚竹一看大事不妙,冲着洪金道:“我们快走吧,如果再迟些,等大军围上来,只怕很难逃命。” 洪金摇了摇头:“别人可以不管,可是那个女人不得不救。”向正在苦战中的李清露一指。 虚竹急道:“洪金,这女人与你有关吗?你不要只贪恋她的美色,将性命丢在这里。” 洪金道:“这女人与我关系不大,可我听说,她有个相好的人,叫她梦姑。” “梦姑。”虚竹身形一颤:“真的是她?她就是……” “不错。”洪金点了点头:“你的梦姑就是她,而她……就是西夏国的公主。” 还不等洪金说完,虚竹就一路冲了过去,周身气息飞窜,很明显有了爆发的力量。 “小和尚,找死。”不少的西夏兵士大声吼道,纷纷地放箭,向着虚竹狠狠地射了过去。 虚竹脚下大踏步的前行,猛地一掌挥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了一道半圆。 就见迎面射来的长箭,无一能够逃脱虚竹形成的劲网,纷纷地粘在上面,缓缓地脱落。 李清露的右肩上已然中了一箭,她将剑交于左手,正在拼命地厮杀,陡然间见到一个丑陋的小和尚,奔到了她的面前。 “梦姑,带你的父皇先走,我来垫后。”虚竹充满诚意地说道。 虚竹的声音,李清露不知魂牵梦绕了多少个日日夜夜,陡然间听到,一时不知是梦是幻,她竟然痴愣在了当场。 “梦郎,是你……真的是你吗?”李清露喜极而泣,盯着虚竹不住地瞧着。 虚竹本来颇为丑陋,可是此刻英气勃勃,别有一番惹人心动的气势。 李清露的心中,充满了对虚竹的爱恋,心中更是担心他的安危。 “是我,梦姑,快走吧。”虚竹长袖不断地飞舞,将一排排的箭矢挡住,非常焦急地催促道。 “不,梦郎,这是我们李家的事,与你无关,你的本领好强,还是独自逃生吧。”李清露关切地说道:“以后……以后只要记得我一点就好。” 虚竹急道:“李家的事,就是我虚竹的事,放心好了,就算我性命不在,都一定要护得你周全。” 西夏皇帝瞧着虚竹,本来是一脸的失望,认为虚竹配不上她冰雪聪明的女儿。 可是此刻,西夏皇帝见虚竹如此地重情重义,不由地暗自点头,心道女儿的眼光,倒还不算太差。 西夏皇帝可并不知道,虚竹与李清露的这一番姻缘,完全都是天山童姥赌气,这才从中间一手促成。 “好,这儿就暂时交给你了。”李清露点了点头,护送着西夏皇帝快速地向后方撤去。 虚竹的北冥真气,在他的身前形成了一个气形的圆球,那些长箭射到他的身边,根本就无法透体而入。 “射!继续给我射!将他们射成刺猬!”西夏太子怒声地喝道,他没有料想,突然钻出来一个和尚,竟然一样与他作对。 无边的箭矢,向着虚竹不断地射了过去,西夏兵们坚信,虚竹靠真气形成的防御,必然不会坚持太久。 李清露拉着西夏皇帝的白马,沿着山道快速地跑了出去,慌不择路,不知到了何处。 有立功心切的西夏武士,立刻沿着西夏皇帝逃走的方向,快速地追了过去。 慕容博和慕容复两人,伴着西夏太子,以及数名太子的贴身侍卫,搜寻着西夏皇帝的轨迹,紧追不舍。 虚竹的北冥真气,尽管厉害,可是到底坚持不了太久,他一个疏神,还是被一箭射中了胳膊,只疼得呲牙咧嘴。 纵然功力盖世,虚竹的心中,却也不禁发寒,西夏国的精兵中善于骑射的高手着实不少。 眼看着射中了虚竹,那射箭的人哈哈大笑,谁知他笑声未绝,却见一道黑色的闪电,向着他飞了过来,立刻贯穿了他的咽喉,在他笑得最欢畅的时候,尸身噗地一声摔倒在地上。 这是虚竹有心报复,有心震慑,这才掷出了一支长箭,取了偷袭那人的性命。 眼看着李清露和西夏皇帝,已然不见了踪影,虚竹不敢恋战,将身子一撤,如同离弦得箭一样,向李清露两人的身后,飞快地赶了过去。 西夏太子恰好看到,不由地赞叹道:“这个和尚了得,不知比起慕容公子来如何?” 慕容复脸上不由地大窘,连忙含糊其词地说道:“我们功力都差不多,不斗个三五百招,只怕难分输赢。” 其实,慕容复心中非常地清楚,如果让他跟洪金与虚竹斗,只怕多半要输,可是在西夏太子面前,他如何能直言其事。 慕容博在一旁插言道:“这两个人,都不是复儿的对手,呆会儿,我一定会将他们擒下来,交给殿下发落。” 李清露的功夫,得自李秋水的真传,轻身功夫已然是相当地精妙,在短时间内,居然并不比西夏皇帝的白马慢上多少。 他们两个顾不得别人的死活,一路专拣偏僻的地方去,实指望就此避过太子的亲信。 奈何太子早有命令,对西夏皇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样的都是巨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些人一直锲而不舍,在西夏皇帝的身后不停地追赶。 正在疾走中间,李清露不由地停住了脚步,只见前面一道悬崖,白云在身边弥漫,不知深多少丈。 而此处到对岸,足有七八丈的距离,根本就无法如鸟一般的飞渡。 数名西夏武士,一起停了下来,这些人都是西夏一品堂的高手。 “哈哈,前方无路,皇帝老儿,别逃了,乖乖地识时务,自动就擒吧。”一个黑衣汉子,手中挥舞着长鞭,一脸狞笑地走了过来。 在黑衣汉子的旁边,还有着数名高手,有使流星锤,有使凤翅镋,一个个步履沉稳,一看都有相当地火侯。 李清露不由深吸了一口气,此番只怕真是在劫难逃了,如果只有她一人,说不定还能找个机会逃掉,可是她的父王,却是不能兼顾了。 “拼了!”李清露陡然间一声大喝,挥动手中的长剑,快速地向着数名高手冲了过去。 “哈哈,你这小妞,没想到还是如此的泼辣。”这数名高手,大都是好色之徒,不由都用色迷迷的眼光,紧紧地盯住李清露不放。 如果李清露还是银川公主的身份,这些人当然不敢痴心妄想,可是如今的李清露,一心忠于西夏皇帝,可想而知,一定是与太子作对。 既然这样,太子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李清露,至少都应将她赶出宫去。 一想到这样的大美人,居然有机会可以染指,这些人的眼中,纷纷地露出淫邪的光芒。 “小妞,如果是跳舞唱曲,说不定你是强项,可是论功夫,你就差远了。”挥舞长鞭的黑衣汉子,不住口地嘿嘿笑道。 啪! 黑衣汉子将手中的长鞭一甩,居然想缠住李清露的长剑,然后再将她活擒。 李清露冷笑一声,身子趁势飞了过去,她的凌波微步功夫,出自李秋水的亲传,一点都不逊色于段誉。 嗤嗤! 就听长剑不断挥动的声音响起,然后再看那黑衣汉子的长鞭,只见竟然断成了一寸一寸,黑衣汉子的手中,只握了一个鞭柄。 “啊!怎么会这样?”黑衣汉子不由地傻了眼,他刚才并没有同李清露动手,不知道她的功夫,竟然是这样的高明。 李清露得势不饶人,她的长剑嗖地飞了出去,只一下,就刺入了那黑衣汉子的胸膛,一抽一送,一道鲜血,立刻喷了出来。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百八十二章 白马跳涧 李清露出剑如电,杀死了一名黑衣汉子,其余的西夏高手,震惊之余,更显愤怒。 他们各自挥舞着兵器,向着李清露大砍大砸了过去,出手特别地威猛。 李清露的功夫不差,可是她右臂受了伤,本就不便,还得分心照顾西夏皇帝,不自觉地落了下风。 情知到了关键的时刻,李清露不由咬紧了牙关,她的长剑不断地摆动,划出一道的清光,将对手尽数逼了开去。 “如果想要皇帝老儿的性命,你就住手。”一个嘴上有痣的汉子,突然间阴恻恻地说道。 李清露一回头,不由地大惊失色,不知何时,西夏皇帝居然落到了有痣汉子的手中。 “你到底想怎么样?”李清露怒容满面地喝道。 “不想怎么样,快抛下兵刃,否则,我就一刀砍了他。”有痣汉子晃了晃手中的快刀,洋洋得意地说道。 李清露不由地踌躇了,她如果放下兵刃,后果不堪设想,可是如果不肯放,父王恐怕会有危险。 就在这时,虚竹恰好奔了过来,他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就向着有痣汉子扔了过去,动作快捷无比。 还不等有痣汉子回过神来,额头上就被砸了一个大洞,仰面躺倒在地上。 其余的数名西夏高手见了,脸上都露出来恐怖的神色,这个小和尚的实力,实在是太过强悍。 就在这时,就听蹄声踏踏,数骑快速地奔了过来,围在正中间的人,正是当今的太子。 在他的两边,还跟着慕容博和慕容复等人,后面正有着大队的人马,从不远处赶来,搅起一路烟尘。 被虚竹的余威震慑,如果不是有着慕容博和慕容复相陪,只怕太子不敢追来。 虚竹一看事情紧急,连忙大喝了一声快走,一把将李清露抓了起来。 李清露不由地一阵讶然,只见虚竹一咬牙,猛地将李清露举了起来,然后一用力抛了出去。 虚竹这一抛,将李清露抛出了数丈远近,李清露奋力向前一跃,恰好跃到了对岸。 西夏皇帝无力地道:“孩子,你能逃就逃吧,我是大势已去。” 虚竹一咬牙,陡然间抓起西夏皇帝,身子一旋,跃上了马背,然后用力地在白马的臀上一拍。 白马吃痛,发出了一声长啸,陡然间向着长涧中跳了过去,堪堪地跃过了数丈。 虚竹在马背上用力的一蹬,身子借力跃起,堪堪地落在了李清露的身边。 而那匹可怜的白马,发出了一声悲鸣,坠入到了万丈悬崖当中。 与此同时,一道箭影闪电般地掠了过来,就在空中,射中了西夏皇帝的背心,发出嗤的一声响。 虚竹觉得情形不对,连忙将西夏皇帝轻轻地放下,一看他脸色苍白如纸,不由地惊呆了。 这是慕容博射出的一箭,他本来想将虚竹一起射杀,只可惜差了一线,没能如愿。 李清露向西夏皇帝的背后一摸,摸了一手的鲜血,心中不由一阵难言的悲痛,想要拔去西夏皇帝的箭。 “别……别拔,我是自作孽不可活,你们要立即……逃出西夏境内,以免遭受……格儿的毒手……”西夏皇帝声音越说越低,终于完全地消失。 在他的声音消失的一霎那,所有的意识都离他而去,在他的眼中,还有着丝丝地不甘。 李清露俯在西夏皇帝的身上,不由地一阵悲痛,对她来讲,这真是飞来的横祸。 虚竹今日得见梦姑,心中实在是异常地欢喜,可是看到她悲痛的样子,不由地想起玄慈和叶二娘,心中也是一阵的伤痛。 洪金远远地看到了这一切,知道虚竹和李清露的性命,暂时无忧,于是悄悄地离了开去。 …… 灵州城内。 开始了大肆的搜捕,凡是形迹可疑的人,都难逃过西夏兵的追查。 噩耗同时传了出来,西夏皇帝驾崩,整个西夏国,乱成了一团。 出乎洪金的预料,太子并没有顺利的继承皇位,反而被宰相没藏讹庞率人杀死。 新皇由宰相没藏讹庞提议,获得了一致通过,这是李青露同父异母的兄弟,此时尚在年幼。 慕容博和慕容复一番算计,除了为他们惹出极大的仇恨外,并没有捞到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新皇登基后,对群豪进行了赦免,这场稀里糊涂的仇恨,就这样稀里糊涂的结束。 笔架山! 位于贺兰山的深处,形如笔架,因为盛产上等砚台山而出名。 洪金一早就来到了这里,他相信凭段延庆的本领,逃脱这场劫难,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一路前行,洪金慢慢地欣赏着风景,心头的抑郁渐渐地消散。 虽然没有见到段誉和萧峰逃脱,可是洪金知道,以他们的本领,只要不遇到慕容博父子,在万军阵中脱身,亦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突然间,洪金顿住了脚步,只见在前方一棵松树下,站立着一个青衫人影。 瞧后背正是段誉,洪金不由地狂喜,连忙向着段誉奔了过去。 谁知听到洪金的呼唤,段誉并不回头,洪金不以为意,仍是一路奔到了他的身边。 “段……”洪金一句话还没说完,陡然间就见一剑刺了过来,这一剑非常地奇诡。 如果不是洪金反应极快,只怕还真的会中招,他连忙一个飘身,闪了过去。 长剑贴着洪金的身子直刺了过去,在他的衣衫上刺了一道口子,只差一点,就能贯穿洪金的身子。 洪金惊怒交加,呼的一掌就拍了过去,他一看这人出剑的架势,立刻就猜出是谁。 那人慢慢地将脸转过来,果然是慕容复,他的脸上,带着极其阴森的笑容,嘿嘿地笑道:“洪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这一次,恐怕你是难以逃脱了。” “谁生谁死,尚未可料呢?”洪金冷哼了一声说道,目光警惕地向着四方望去。 情知如果只有一个慕容复,他绝对不敢这么露面,肯定还会有帮手埋伏在侧。 轰隆! 陡然间一块大石,从天空降落,直接向着洪金的身上砸了过来。 洪金吓了一跳,身子连忙快速地窜了出去,险而又险间,大石从他的身边落了下去,砸到地面上,直砸得山峰都是一阵摇晃。 “好小子,真是了得!”随着一声赞叹,就见段延庆拄着细铁杖,正从山峰上飞速地赶了过来。 还未等洪金回过神来,就见一支长箭,从山顶上射了过来,纵然路程极远,可是认人很准。 洪金的身子向前翩翩地飞去,堪堪地让过了来势,不由地又惊又怒。 只看这支箭的威势,洪金就知道,射箭的人必是慕容博无疑。 果然,从山顶处快速地飞来一人,正是慕容博,从另一侧赶来,将洪金团团地围住。 洪金的心头,不由地闪过一丝寒意,他没有料到,段延庆居然与慕容博父子结了盟,这一番可真是麻烦大了。 “段延庆,你可真是个卑鄙小人,居然设下埋伏来害我。”洪金气愤难当地说道。 与段延庆的约定,他们说话的声音不高,应该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如今慕容博父子能够赶来,自然是段延庆给他们透露的信息。 “洪金,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坏我们好事,这一番你是插翅难逃了,临死之前,还有什么遗言?”慕容博飞快地赶了过来,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喝道。 “对了,洪金,你说有一个秘密告诉我。说吧,是什么秘密?”段延庆冷哼了一声说道。 洪金叹了一口气,有慕容博父子在此,他自然无法向段延庆透露什么,否则,只怕会被慕容博借机兴风作浪。 “我不会告诉你。段延庆,今日的事,你迟早会后悔。”洪金恨恨地说道。 “后悔?”段延庆冷笑了一声:“我一生作恶多端,从不后悔。你看,我给你找得这个埋骨之所,风景多么地秀丽,你该不该感谢我?” “我感谢你个头。”洪金恨恨地说道,作势向段延庆扑去,身子去扑向了慕容复。 慕容复早就被洪金吓破了胆子,看到他如凶神恶煞般地冲了过来,根本就不敢正面迎敌。 啪! 洪金与慕容复还是对了一掌,借着掌势,身子飘了出去,慌不择路,快步飞逃。 未逃数步,陡然间就觉轻飘飘地一掌打了过来,所蕴含的掌力,居然是异常地深厚。 洪金一听出掌的风声,就知道是慕容博,无可奈何,只得回身迎敌。 两个人的掌力对撞在一起,洪金的身子晃了晃,慕容博却觉得脸色大变。 还没等洪金透过气来,就见段延庆的细铁杖,慕容复的掌力,已然一左一右,向着他攻了过来。 纵然知道极难逃脱,洪金依然不肯认命,他将左掌一晃,一道九阳真气,将段延庆的细铁杖给狠狠地撞开。 段延庆只觉得一股大力传来,细铁杖差一点没脱手而出,连忙抓紧,可是身子都被带动起来,细铁杖却也嗤的一声,狠狠地砸在了青石上。 洪金陡地将手一指,一道无形的六脉剑气,陡然间射了出去,破了慕容复的掌力。 眼看到在三人的围攻下,洪金依然这么勇猛,慕容复不由地脸色苍白,心中的杀意更浓。 慕容博则是一掌击了出去,这一掌挟着风雷之势,想要一掌送掉洪金的性命。 第一百八十三章 仇将恩报 洪金化解了段延庆和慕容复的攻击,已然是用尽了力量,眼看慕容博一掌击来,面色不由地大变。 没办法,洪金只得催动了残余的九阳真气,勉力推出了一掌,情知这一掌,多半挡不住。 啪! 双掌相交,洪金匆忙间提起来的劲力,如何能挡得住慕容博全力一击。 嗖! 洪金的身子飞了起来,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还在空中,就不由地狂吐鲜血。 慕容复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狞笑,洪金被他们视作生平大敌,为搬去这座霸业路上的大障碍而感到欣喜若狂。 段延庆将手中的细铁杖一挥,向着洪金的心口刺落,慕容复狠狠地一拳,向着洪金的身上砸了过来。 每一击都是致命的杀招,就算洪金未受伤时,恐怕都很难对抗两人的联手攻击,更何况此刻伤重,体内如同翻山倒海,根本提不起来力道。 “贼子,还敢行凶?” 陡然间一声大喝传来,却正是萧峰,如同飞将军一样拍马赶到。 萧峰的这一声大喝,震得慕容复和段延庆两人心中发慌,手中不由地滞了一下。 正是这一声大喝,救了洪金的性命,萧峰从空中飞纵而来,双掌一起推出,正是降龙十八掌中,威力奇大的一招“震惊百里。” 段延庆的细铁杖堪堪地砸到洪金的胸口,不由地退了回去,先行化解萧峰的攻击。 否则,洪金固然是性命难保,段延庆同样会死于非命,他权衡形势,还是保命要紧。 慕容复的拳风,直接与萧峰的降龙十八掌对撞在一起,一道威猛的力量闪过,慕容复身子向后疾退,这才化解了萧峰的一势攻击。 看到萧峰在一掌之间,分击两人,居然丝毫地不落下风,段延庆和慕容复,心中都是极为震撼。 慕容博的心中暗自懊悔,他刚才被洪金的九阳真气反震,正在忙于梳理气息,这才没有上前夹击。 谁知却错过了一个杀死洪金的机会,这让他的心中,不由地又气又急,体内的真气反而更加走得慢了。 慕容博脸色变幻不定,终于横下一条心来,就算是拼着受内伤,都要先将萧峰和洪金除去再说。 就在这时,一声长啸声传了过来,豪迈处居然丝毫不逊于萧峰,只是多了一些沧桑。 慕容博能够听出,这正是萧远山的啸声,不由地心中大震,连忙加入了战团。 此刻段延庆和慕容复双战萧峰,段延庆的细铁杖,使出了段家剑法,每一招都指向萧峰的要穴,招数相当地奇妙。 慕容复则是不停地变换招式,数息之间,使出了数种招式,包括擒拿手、掌法、爪功、拳法,令人看得眼花缭乱。 萧峰的降龙十八掌不停地拍出,一道道的龙形真气打了出去,段延庆和慕容复两人合力,身子却是不断地后退。 为了保住洪金的性命,萧峰拼尽了全力,明明知道降龙十八掌的高明境界,是要留一分余力。 可萧峰此刻完全豁出去了,他没有任何的保留,只觉掌风呼啸,掌力比任何时候都显得强盛。 慕容复稍有不慎,就会被萧峰降龙十八掌的掌力带动,身子不由自主地向旁边退去。 本来段延庆和慕容复两人,还是各怀心机,想要对手多出力,顶在前边。 可是到了后来,两人都不由自主地拼尽了全力,因为如果不这样,就不能阻止萧峰的凶猛。 慕容博的身子,如同矫龙,在空中一闪,向着洪金冲了过去,想要将他毙于掌下。 萧远山比萧峰慢了一点,如今恰好赶到,立刻从空中迎了过去。 两掌相对,劲力弥漫! 慕容博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倒翻了出去,他一口真气运岔,不由地咳嗽了两声。 萧远山是何等的机敏,他察觉到慕容博的掌力,似乎弱了一点,不由地心生好奇。 两人有着三十年来的积怨,萧远山不由地大吼一声,如同猛虎下山,一套“金刚伏虎拳”,不断地连环使出。 慕容博体内的气息,还没有完全地平静下来,面对生平大敌,不由露出了忌惮的神情。 见到萧远山出现,洪金不由地放下心来,他连忙催动体内的九阳真气,平稳着被慕容博打出来的内伤。 一道道的真气流过,洪金心头的郁闷,不由地大减,他暗自松了口气,从表面上看来,伤势虽重,却没有伤及肺腑。 萧远山这一番大战慕容博,占了完全的上风,他不由地越战越猛,每一拳挥出,都如龙如虎。 慕容博表面上还能支撑,心中却不由地暗自叫苦,这么打下去,他是非败不可。 段延庆和慕容复双战萧峰,一时间仍不能取得上风,萧峰的降龙十八掌,实在太威猛了,不见颓势。 “你缠住他,我去宰了洪金那小子。”慕容复神情阴冷地说道。 结果慕容复刚一抽身,段延庆就感觉到压力大增,差点透不过气来。 慕容复一看没办法,只得又返身杀了过来,否则,不等他杀了洪金,只怕段延庆就得先死。 段延庆死了不打紧,凭他们两人的功夫,肯定抵不过萧家父子,只怕要大祸临头。 “不如我来缠住他,你去宰洪金那小子,动作要快……”慕容复话音未落,就觉得降龙十八掌的掌力,如山峰一般的压来。 为了救洪金的性命,萧峰可是将劲力催到了顶峰,他的掌力越来越见刚强,将慕容复和段延庆两个人都给缠住了。 五个人翻翻滚滚地打了数百招,萧峰刚猛的势头一过,劲力不由渐渐地舒缓了下来,他毕竟不是铁打的人。 段延庆道:“我来试试,你去动手吧。”说着话,他使出了疯魔杖法。 疯魔杖法一出,杖影如山,将段延庆周身上下,防了个严严实实。 萧峰想要出重手毙了段延庆,奈何对手的实力不弱,数招之内,只怕难以如愿。 情知洪金形势危急,萧峰想要阻止慕容复,却觉得有心无力,段延庆的细铁杖,如同两条毒龙,始终紧紧地缠住他不放。 慕容复情知机会难得,他嗖地一声,各着洪金扑了过去,脸上带着狰狞的杀意。 谁知还没等到慕容复出手,就见洪金一脸从容地站了起来,嗖地一指,就向着慕容复点了过去。 洪金的这一指,正是六脉神剑,慕容复脸色苍白,身子在半空中硬生生地被逼退。 眼看洪金恢复了战斗力,慕容复神情不由地慌乱,知道此时不走,只怕就走不成了。 从空中败退的慕容复,没有加入围攻萧峰的战团,而是挥出一指,向着萧远山攻了过去。 萧远山独斗慕容博,正在大战上风,见到慕容博拍马赶到,心中不由地一惊,连忙将身子向后一飘,避让了慕容复的锐气。 慕容博还待还击,慕容复连忙阻止了他,大声喝道:“情形不妙,快逃。” 两个人察看了场中形势,立刻有了决定,一前一后,向着山口处,快速地奔逃了出去。 段延庆的心中一阵冰凉,没想到他特意找来的两个帮手,居然在关键的时候舍他而去。 纵然身为天下第一大恶人,段延庆有时还顾着宗师身份,有时还能顾点义气。 没想到慕容博父子,居然根本不念一点情义,这让身为四大恶人之首的段延庆,都根本料想不到。 萧远山追了数步,见到萧峰还被段延庆缠住,不由叹了一口气,停住了脚步。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追上去,只怕反而会遭了慕容博父子的毒手,萧远山看似粗鲁,心中却是颇有算计。 段延庆的武功,本来就远远地不如萧峰,如今看到形势完全逆转,两个帮手都舍他而去,萧远山虎视眈眈,显然是在防备他逃走,不由地更见慌乱。 呼! 萧峰一记“狂龙乱舞”,掌影如浪千重,势道如雷似电,直看得段延庆眼花缭乱。 还不等段延庆回过神来,萧峰的这一掌,就击中了他的细铁杖。 只觉一道威猛的劲力,从细铁杖中直传了下来,段延庆再也握持不住。 细铁杖嗖地一声飞了出去,直飞了三丈余远,才平平地落到了地上。 段延庆困兽犹斗,他将左手中的细铁杖一摆,一招“疯魔盖世”,向着萧峰的腰间砸了过来,这是准备同归于尽的招数。 萧峰猛地踏前一步,将细铁杖踏在了脚下,身形屹立如山,用威猛的眼神盯住段延庆。 段延庆不由地慌乱,他用力地一抽细铁杖,结果细铁杖就如被一座大山压住,根本别想抽动分毫。 “这样的恶人,要你何用?”萧峰大喝一声,一招“亢龙有悔”,就挥了出去。 萧峰使出这招的用意,是要保留一分余力,防备段延庆临死拼命。 段延庆身子嗖地一下子飞了出去,萧峰的一掌落空了,打在了笔架山的地面上。 轰隆! 地面上陡然间出现了一个大洞,碎石屑带着呼啸乱飞了出去,段延庆直吓得面色惨白。 萧峰的掌力再度扬了起来,瞧他出掌的威猛劲儿,这一掌打出,段延庆的性命,只怕真的不能保全。 就在这时,传来了洪金的一声大喝:“大哥,且慢,这人万万杀不得。” 第一百八十四章 掌劈圣女 萧峰皱了皱眉头:“这人是个大大的恶人,一生坏事作尽,有何杀不得?” 洪金叹了口气:“照这人的罪行,就算死一万次,只怕都显少了。只是这人身份特殊,你杀不得,我也杀不得。” 萧远山在一旁接口道:“那就由我来杀好了,老萧行事,向无禁忌,杀这样的人,就象碾死一只蚂蚁。” 洪金的脸上露出了苦笑:“由你动手,我们眼睁睁地看着,与我们直接动手,有何差异?” “哼,不消你们这样羞辱我,我会自行了断。”段延庆恨恨地说道,将手腕一翻,就向天灵盖上击了过去。 “救……救他。”洪金自知刚才消耗过大,于是向着萧峰喊到。 萧峰对洪金颇为信服,于是将手一挥,一道劲力传了过去,段延庆的手掌,立刻无力地垂了下来。 “你连死都不让我死?到底是何居心?”段延庆怪眼一番,倒是向洪金瞪起了眼睛。 “这件事,牵涉到别人的**,我要私下里与段前辈谈谈,还请萧伯父与大哥见谅。”洪金一脸抱歉的神情。 萧峰对此表示理解,远远地走到一边,萧远山却冷哼一声,十分地不痛快。 段延庆见到萧峰走开,心中不由地大喜,至不济,他都可以挟持住洪金,借以逃脱性命。 可是洪金刚刚救了他的性命,如果此时出手,实在抹不开颜面,段延庆于是沉下脸来,想听听洪金到底说些什么。 “段延庆,你想不想知道,你心目中的仙子,到底是什么人?”洪金一出言,就让段延庆大吃一惊。 段延庆怒道:“你这黄毛小子,知道什么,居然敢来消遣我?” “那个女人就是镇南王妃刀白凤,而段誉……就是你的儿子。”洪金索性不再卖关子,直接告诉了段延庆。 段延庆惊得呆了,纵然他这一生,经过无数的巨变,都没有此刻,更令他惊诧。 “小子,你不要骗我?”半晌以后,段延庆才深吸了一口气,震撼无比地说道。 “骗你?我有什么理由要骗你?”洪金淡淡地说道:“如果不是为了段誉,我为什么要救你?段誉他在参天岭上,为什么要出手救你?” 段延庆不由地信了几分,他喃喃地说道:“原来……原来上天还给我留了一条后路,我有……我有儿子了。” 霎那间,段延庆的心中充满了狂喜,他想想段誉的面貌和形态,越来越觉得与他少年时,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你有了儿子,准备怎么做?”洪金淡淡地说道。 段延庆愣住了,他自武功大成以来,一直都想着疯狂地报复,想要拿回他失去的一切。 结果疯狂地杀戮,并没有使他感觉到快乐,有时午夜梦回时,觉得最快乐的时光,还是他幼年时当王子的时候。 “你是想重新夺回大理的江山,还是将王位让给段誉?”洪金说得话非常地客气。 段延庆其实心中也明白,他想要得回大理段家的王位,机会相当地渺茫,恐怕没有大臣,愿意奉他这样的一个恶人为君,更何况他还一身的残疾。 “段誉是不是为了要保住大理的王位,才故意让你这么糊弄我?”段延庆一脸警惕地说道,他是经历过背叛的人,自然不肯轻易地相信别人。 “何苦?何必?”洪金一脸诚意地说道:“如果这样,我们将你一刀杀了,岂不是更加干脆,何必要大废周折。” 段延庆沉吟了一下,知道确实是这个道理,他蓦地抬起头来:“我要到大理去一趟,看一看刀白凤,是否就是我心中的仙子?” “找到刀白凤,你准备怎么做?”洪金打破砂锅般地问道。 段延庆不由地冷笑数声:“怎么做?我会怎么做?如果不是身患残疾,声名狼藉,我还能同段正淳争上一争。可是现在,我只想看看她,知道她过得快活,就心满意足了。” 洪金点了点头:“我只希望,无论如何,你不要伤害段正淳,他如今功力尽失,可不是你的对手。” 段延庆道:“你放心吧。我不会杀他,毕竟他替我养大了一个儿子。” 瞧着段延庆容光焕发的样子,萧峰和萧远山都是一脸的诧异,可是他们自恃身份,自然不会在一旁偷听。 洪金奔了过去,将两个细铁杖捡了起来,恭恭敬敬地递给了段延庆。 段延庆点了点头,他口中不说,心中可是对洪金充满了浓浓的感激,这是一个令他这种恶人,都能感觉到温暖的人。 洪金随着萧峰和萧远山来到了客栈,只见燕云十八骑都在,他们对萧远山和萧峰,都是极为的尊敬。 “萧大王,有人送来了这个东西。”为首的契丹骑士将一个纸团交给了萧峰。 萧峰打开一看,居然是一个凤形玉钗,一只凤凰,振翅欲飞,造型非常地精致。 “这玉钗是谁送来的?”萧峰一看,身子一震,连忙问道。 “是一个普通的乡下人,说是一个蒙面人交给他,让他送来,问不出什么东西?”为首的骑士恭恭敬敬地回道。 萧峰道:“这是阿紫的玉钗,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洪金道:“会不会是阿紫故意来戏弄我们?” 萧峰道:“就算是这样,我们都要一探究竟,毕竟阿紫一个人闯荡江湖,实在太危险了,还是将她送回镇南王府为好。” 洪金点了点头,其实他比萧峰更渴望找到阿紫,因为有一个疑团,在他心中一直未解,想要找阿紫问个清楚。 纸团摊开了,上面是一道路线图,在路线图的终点,写着三个大字“禅月寺”。 萧峰与洪金骑了两匹骏马,沿着路线一路向前走了出去,萧远山和燕云十八骑,则是一起赶回了契丹。 一路之上,洪金见识到了西部的风景,果然有说不出的雄伟和壮丽。 有时整天都碰不到人影,只有无边的自然风景,壮丽山河,倒是让两个人的心情,渐渐地纯净下来。 眼看着快到了禅月寺,只见人烟渐渐地多了起来,居然先到了一个繁华的市镇。 此处已然是吐蕃境内,风土人情,自然与中土与契丹大异,倒是让萧峰和洪金,都增长了不少见识。 两人一路前行,心中实是充满了疑虑,阿紫好端端的,怎么会跑这么远? 可是两人一直遍寻阿紫不着,一看有了这么一个线索,自然不肯就这样白白地放弃。 洪金和萧峰都感觉到,集市上显得特别地热闹,如同是什么盛大的节日一般。 两个人登上一家酒楼,品着风味独特的青稞酒,焦急的心情,渐渐地平复下来。 越是到了地方,两个人的心中,越是有着淡淡地不安,此行实在是颇为诡异。 酒楼上的人,从来没见过萧峰这样的海量,见到他酒来碗干,宛若天神,不由地都是充满了诧异。 突然间,有着一群人,吹着法号,奏着鼓乐,从大道上走了过来。 这里的各种乐器,听来韵味都是特别地悠长,很有一种天高云淡的感觉。 洪金和萧峰两个人坐的是临窗的位置,他们不由自主地伸头向外看去,只见许多名藏僧,一个个都身穿大红的藏袍,从大道上走了过去。 沿途有着不少的人,都在那里指指点点,小声地议论,一个个脸上都是极为崇拜的目光。 洪金两人知道,这里对藏僧极为的崇拜,这些藏僧在这里,都有很高的地位。 过不多时,下面有着更大的喧嚣声,两人一看,不由地愣住了,有着不少的白衣少女,从楼上走过。 每个白衣少女的脸上,都蒙着洁白的轻纱,显得是那么的圣洁,仿佛不染俗尘。 听到众人的议论声,洪金两人大体能够听清楚,这些人都是禅月寺的圣女。 这些圣女一边前行,还一边地散着鲜花,有的用青青的枝条,沾着瓶中的净水,不断地洒到大街上。 “站住。”陡然间一声大喝传来,所有的人都震惊了,一起向着前方望去。 只见一个面色阴沉的少年,站在路中间,挡住了圣女们的道路,这个人赫然是游坦之。 洪金和萧峰相互对望了一眼,眼中都有喜色,既然有了游坦之的出现,说不定阿紫还真的会在这里。 “少年,请你让开,不要冲撞了菩萨。”两个年纪较大的白衣圣女,向着游坦之喝道。 “阿紫,你在不在这里?”游坦之大声地嚷道,由于圣女实在太多,而且看不清面目,他认不出来,这些人中,究竟有没有阿紫。 听了这话,洪金和萧峰两个人更是觉得关切,他们向着圣女身上望去,摇了摇头,从这么多人中间,实在难以确认,究竟有没有阿紫的存在。 “再不让开,休怪我们无礼了。”两个年纪较大的白衣圣女,拔出了暗藏的长剑。 只见那剑一片清光闪烁,居然是难得的宝剑,一看就知道非常地锋利。 “让开,否则,我杀了你们。”游坦之面色阴冷地喝道,很有点穷极败坏的样子。 两个年老圣女不再答话,各自挺剑,向着游坦之的身上刺去,剑法居然相当地精妙。 游坦之将手一挥,一道强大的劲力传了出去,这两个圣女手中的长剑齐齐地断折。 既然动了手,游坦之没有丝毫地容情,他猛地挥出两掌,一掌一个,将这两个年老圣女活活地打死。 第一百八十五章 铁血柔情 瞧着泛着寒气的圣女尸身,四下里惊叫声一片,没料到这个外乡人,行事居然这样肆无忌惮。 禅月寺是宁玛派的总坛,在方圆数百里,可是巨无霸的存在,向来无人敢招惹。 可想而知,今日的事,必将引起轩然大波,而挑起事端的外乡人,恐怕会遭受极严厉的酷刑。 “不交出阿紫姑娘,我就会杀上禅月寺。”游坦之仔细地看了半晌,都没有发现阿紫的踪迹,不由恨恨地说道。 转过身来,游坦之就准备离去,他与宁玛派的人打过多次交道,知道他们极不好惹。 要不然,游坦之就不会给萧峰传信了,要知道,萧峰可是他杀父毁庄的仇人。 “大胆邪魔,居然敢在禅月山下撒野,还不束手就擒?”随着一声喝叫,就见两个藏僧,纵马赶了过来。 洪金不由地吃了一惊,这两个人却是金翅上人和宝瓶上人,看来他们就是禅月寺的人。 游坦之一愣,看这两个人的装束,与擒走阿紫的人一模一样,恐怕都是难缠的对手。 金翅上人道:“师弟,这个外乡人就交给你了,先打个半死再说。” 宝瓶上人点了点头,非常兴奋地走上前来,他能够看得出来,游坦之具有不错的功夫。 “如果你能接得过我三招,就放你离开。”宝瓶上人充满自信地说道。 游坦之哈哈狂笑起来:“大言不惭,不怕风吹折了舌头,有什么本领,不妨使出来。” 宝瓶上人并没有犹豫,将手亮了出来,只见他的右手,比起寻常的手掌,足足大过了一圈。 洪金知道,这是宁玛派的绝学大手印,宝瓶上人刚才在谈笑中,已然蓄满了劲力。 “那里走?” 宝瓶上人一掌就向着游坦之拍了过去,出手非常地厚重,卷出一道黄色的气息。 游坦之只觉得气息一滞,那里敢有丝毫地大意,连忙一翻手,一记冰蚕毒掌打了出去。 两掌相交,发出啪的一声响,两人各自飘身落下。 宝瓶上人觉得一阵寒意直透心头,全身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金翅上人瞧着宝瓶上人的模样,居然没有占得什么上风,不由地大感奇怪。 就算是放眼整个吐蕃国,他们都是数得着的高手,居然连一个外乡少年都打不赢。 游坦之只觉得身子剧震,知道遇上了劲敌,他急于脱身,于是猛地劈出一掌。 两个人立刻就在闹市街头打了起来,身影飘动,纵横来去,打得好不激烈。 不大会儿,空气中温度不住地下降,竟然飘起雪花来。 此处本来位于雪域,下雪是常有的事,可古怪的是,只有两人对敌的地方下雪,再往外处,超过一千米,就没有了雪花。 瞧着这等奇景,围观的人无不啧啧称奇,将游坦之当成了雪妖,故意来搅乱禅月寺的安定。 游坦之越打越是心惊,宝瓶上人功力深厚,自然不必多言,这从每一招的出掌中,那强劲的风声,就完全可以感受到。 更令他吃惊的是宝瓶上人的身法,若有还无,若实还虚,瞻之在前,忽而在后,与段誉的凌彼微步,实在有一拼。 游坦之一搭上手,就知道想要快速地战胜宝瓶上人,实在是极度的困难,心中不由萌生了退意。 可是游坦之越是后退,宝瓶上人追得越近,想要将他擒下来,以增添脸上的光彩。 开始两个人的身影和动作,大家还瞧得清楚,到了后来,只见两个人走马灯似的乱换,每一招都是相互搏命的招式。 至于宝瓶上人所说的三招之数,早就被他忘得一干二净,成王败寇,只要打赢了,一切慌话都可以扯。 洪金一看久斗下去,游坦之的处境非常危险,毕竟在一旁,还有个虎视眈眈的金翅上人。 想到这里,洪金不由地向着萧峰望去,眼睛里面有着询问。 萧峰点了点头,他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对聚贤庄上的事,深感后悔,更何况,想救阿紫,游坦之绝对是个好帮手。 洪金一看情形危急,顾不得走楼梯,直接就从窗户中飞身跃了下去。 这间酒楼门房很高,离地面总有三四丈高,洪金从空中跃了下来,捷如飞鸟般,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瞧着又是一个外地人的打扮,居民们纷纷地议论起来,实不知道今儿是什么日子,怎么会突然出来了两个高手。 金翅上人在一旁看着,心中可是极为惊讶,他没有料到,会在这里遇到洪金,更没想到洪金居然会救游坦之。 “洪金,这件事情,与你无关,不要随意来送死。”金翅上人自知洪金难缠,于是阴森森地喝道。 金翅上人以为洪金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全然没想到,洪金与游坦之是旧日素识。 游坦之见到了洪金,心中却是特别地兴奋,他知道洪金既然来了,萧峰可能就来了。 想到梅林中的那一幕,游坦之不由一阵的伤感,可是他一直自惭形秽,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能拥有他的“阿紫姑娘”。 “看在我的面子上,这件事情,能不能暂时罢手?”洪金皱了皱眉头说道。 金翅上人冷笑道:“你没有任何的面子,宁玛派重地,禅月山下,更是容不得你撒野。” 双方说僵了,立刻开始动手,金翅上人依旧使得是大日如来掌,一出手就有煌煌之威。 奈何洪金的天山六阳掌,丝毫不比他逊色,两个人一上来,就是掌力的对轰。 由于洪金的掌力和金翅上人的掌力,都是天下至刚至阳的掌力,不一会儿,这儿附近的温度,开始上升起来。 雪花停止了飘落,这儿的温度,变得越来越高,温暖如春。 “哈哈,真是过瘾!” 金翅上人不断地哈哈笑道,这样的打法,最合他的胃口,比起对阵山中老人,可是要爽快多了。 等到两人一连对轰了十余掌,只打得到处都是四散的劲气时,金翅上人脸上的笑容,不由地渐渐地消失。 金翅上人能够感觉到,他的真气渐渐地有了颓势,渐渐地觉得后继乏力,可是洪金的掌力,却是越来越见威猛。 开始,金翅上人还希望是幻觉,可是他越来越清晰地感觉到,这不是幻觉,而是事实。 呼! 洪金一掌打了出去,将金翅上人逼退了数步,金翅上人只觉身子一个踉跄,又继续地向后退去。 金翅上人离得洪金远了,连忙开始运功调息,他极力想要跟着洪金的节奏,如今已然是没了劲力。 “宝瓶上人,着打。” 洪金虚晃一招,向着宝瓶上人飞快地攻了出去,双掌幻化出了一片掌影。 与游坦之对阵久了,宝瓶上人本来就感觉到了吃力,眼看到洪金凶神恶煞般地打来,那里还敢招架,连忙将身子快速地撤了回来。 游坦之打得性起,还准备冲上去,想要打伤宝瓶上人,却被洪金挥手制止住了。 “走!” 洪金和游坦之两人相互喝了一声,身子飞快地窜了出去,只是几个窜动,就不见了影子。 围观的众百姓瞧得目瞪口呆,他们只知道,禅月寺中高手如云,没想到这从外地来的两个少年,功力居然这么高强。 金翅上人和宝瓶上人对望了一眼,心中都感觉到了怒火,他们如果接着追下去,有可能赶上洪金和游坦之,可就算赶上了,又有什么用? 洪金和游坦之,飞身到了一处松林,这里古柏森森,有着一种天然的禅意。 “游坦之,这么短的时间,你的功力大进啊!”洪金感叹着说道。 “彼此,彼此。”游坦之木无表情地说道,对于洪金,他始终不能完全释怀。 “凤形金钗是不是你所留,阿紫……她到底怎么样了?”洪金一脸关切地问道。 游坦之黯然道:“是。阿紫……她现在身有大危险,可惜……可惜我本事不够,救不出来她。” 洪金不由地深吸了一口气,凭游坦之的本领,都感觉到如此艰难,只怕这件事,还真是特别地棘手。 “一个人的本领,终究有限,相信凭我们大家齐心协力,一定能够救出阿紫。”洪金宽慰道。 其实洪金的心中,却也没有半分的底气,他这样说,其实也是为他自己减压。 “就算是我们一起联手,救出阿紫姑娘,都没有多大希望。敌人实在太强了。否则,我无论如何……无论如何,都不会向我的仇人求救。”游坦之的脸上,露出了一种极难堪的神情。 游坦之本来是个纨绔少年,他一生至亲至爱的人,就是他的父母、叔父,结果再加上一个好好的聚贤庄,却因萧峰而毁。 这让游坦之的心中,一直对着萧峰恨极,如果不是因为阿紫遇险,这种对他来说天大的事,只怕游坦之宁肯自己死了,都绝不会向萧峰低头。 故此,在洪金邀请游坦之同行时,被游坦之很干脆地拒绝了。 洪金从游坦之的诉说中,渐渐地了解到一个大概,不由地心中暗叹。 阿紫实在是太任性了,她遇到了宁玛派的僧人,竟然主动上前去挑衅,结果却被宁玛派的僧人给抓了起来,一直带到了此地,说是要请她做什么圣女首领。 游坦之见这些僧人不怀好意,就一直在路上设法营救,谁知接连受挫,还差点没被抓获。 没办法,游坦之只得拾了阿紫丢弃在地上的凤形玉钗,前去找萧峰报信,实指望能凭借萧峰的勇猛,能够将阿紫救出来。 洪金从游坦之的话语中,能够听得出来,宁玛派的实力非常地强横,这场营救计划,实在是危险重重,输赢未可料。 第一百八十六章 孔雀上人 洪金与萧峰商议一番,决定夜探禅月寺,瞧阿紫是否真的在寺院中。 如果能够悄悄地将阿紫带出来,那是最好不过,毕竟宁玛派底蕴深厚,能不招惹,尽量还是不要招惹。 游坦之并没有跟来,他对萧峰,始终是心有芥蒂,一心想找萧峰报仇。 幸好游坦之还算识大体,将阿紫的性命,看得比复仇还重,否则,游坦之和萧峰,就得先行打起来。 白日里! 萧峰悄悄地到禅月寺外踩了点,观察了一下寺中的形势,果然见到守卫森严,居然并不逊色于少林寺。 月色昏黄! 洪金和萧峰两人,换好了夜行衣衫,趁着夜色,进入了禅月寺。 从外表来看,禅月寺一片平静,偶尔还会传出一道钟声,却也悠扬动听,不愧为千年古寺,气势恢宏。 洪金和萧峰的轻功,都到了相当的地步,他们轻灵处如同落叶,快捷处却如猿猴。 一路上窜下跳,两个人渐渐地进入到了内寺,身入重地,只觉越来越紧张,心怦怦直跳。 不过,两人的江湖经验都还算丰富,他们控制着呼吸,如果不是在他们身侧,就算是高手,都未必能够发现。 “嘿嘿,孔雀上人,这一次可真是闹了大笑话,好不容易从中原带回来一个少女,想要推举她当圣女统领,谁知竟然是个失贞的女子。” 一个贼眉鼠眼的藏僧,嘿嘿冷笑着说道,很显然有些幸灾乐祸。 “噤声,这等大事,是你我两人讨论的吗?谁当天女,自有法王和护法长老们决定,如果被人知道我们多嘴,只怕要受无妄之灾。”另一个身材瘦瘦的藏僧,连忙将手指竖在了口中,小心翼翼地说道。 “就你小子谨慎。”贼眉鼠眼的藏僧,笑骂了一句,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不过这少女,生得可真是好看,特别是一身紫色的衣裙,看来就象天上的仙女一般。” “他奶奶的,如果能够让我拥有这样的一个女人,就算短命,就算死后打入阿鼻地狱,都值了。”鼠眼藏僧一迭连声。 “唉,别说了,我们都是天生做下人的命。”瘦僧叹了一口气,接着道:“能够见一眼这样的美人,就是我们的福份,你居然还要痴心妄想?” “是啊,是啊,如果不是选中了我们去给她送饭,只怕这样的机缘都没有。”鼠眼藏僧道,接着就开始说起,他昨晚的春梦,还有前几天,到山下找了一个寡妇,那滋味,实打实的好,让人回味无穷。 瘦僧满脸都是羡慕的神色,可是他一来没胆,二来没钱,三来没机会,只能是听任鼠眼僧人,在他面前不停地吹嘘。 洪金和萧峰相视一眼,尽皆大喜,没想到运气这么好,能在这方圆数千亩的寺庙中,恰好听到这两人的谈话。 两人只盼这两个僧人多说些阿紫的事情,谁知这两个僧人,却自顾自谈论起风流韵事来,搞得他们只有一脸的苦笑。 “站住!” 突然间一声大吼,响彻在洪金和萧峰的耳边,他们身影齐齐地站定,手中已然提起劲力。 “啊?是孔雀长老,不知……不知有什么事?”鼠眼僧人正说得唾沫纷飞的时候,陡然间听到喝声,不由地吃了一惊,连忙结结巴巴地说道。 洪金和萧峰对望一眼,这才醒悟,原来这位孔雀长老,只是要两个送饭的僧人停住,倒是吓了他们一跳。 不过,从刚才的那一声断喝,洪金和萧峰都能听出,这位孔雀长老的功夫可不低,因此都屏住了呼吸,在梧桐树上静静地观瞧。 借着昏黄的月光,洪金能够看清,这位孔雀长老,面如满月,一个光头特别地亮,在月光下泛出油亮的光。 孔雀上人道:“今晚的饭不由你们送了,我亲自给她送去,有话要对她说。” 瘦僧吓得不敢多言,鼠眼僧却结结巴巴地道:“可是……威德长老曾经吩咐过……” 孔雀上人将脸一沉,怒喝道:“什么威德长老?难道你们只听他的话,不听我的话吗?” 鼠眼僧还想多言,瘦僧连忙拉了拉他的衣襟,鼠眼僧这才注意到,孔雀上人已然露出了杀气,瞪眼间就是要杀人的样子。 两个僧人无奈,只得将手中所提的饭菜,连同禅房的钥匙,一起交给了孔雀上人。 孔雀上人怒哼了一声:“看在你们识趣的份上,就饶了你们一命。否则,我就是杀了你们,都不敢有人说我的不是。” 鼠眼僧和瘦僧连连地拜谢,就想要转身离开,还不等他们奔走,就被孔雀上人点中了穴道,一手一个,随手扔在了花丛中。 “过了十二个时辰,你们的穴道自解。记住,不要胡言乱语,否则,我随时都能取你们的狗命。”孔雀上人一拂袖子,威严十足地说道。 鼠眼僧和瘦僧脸上被刮出了血,他们的心中更是异常地恐惧,他们已然够小心了,没想到还是卷入到了上层的争斗。 洪金和萧峰都是暗自地叫苦,只是两个小僧人,他们对付起来,不费吹灰之力,如今换成了孔雀上人,明显是要大费口角。 孔雀上人揭开了饭盖,闻了一闻,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抖了抖手,就见一些药粉,均匀地洒在了饭菜上,一会儿消失不见。 洪金和萧峰都是又惊又怒,同时又暗呼侥幸,看这孔雀上人的动作,明显是要对阿紫不利。 风动梧桐,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洪金和萧峰隐在梧桐树上,此刻恰好看得清清楚楚,在昏黄月光的映照下,孔雀上人的脸上,笑得特别地奸邪。 孔雀上人抬头向梧桐树方向看了一眼,所幸洪金和萧峰藏得非常严实,而他只是无意识的扫过,倒是并没有发现。 不过就算这样,都将洪金和萧峰吓出了一身的冷汗,知道这个孔雀上人,绝对不容易对付。 孔雀上人提起饭盒,脚步异常轻盈地向前方走去,洪金和萧峰一路远远的跟随。 情知孔雀上人的功夫极高,耳目一定聪敏,他们都不敢跟得太近,一旦被对手察觉,那就前功尽弃了。 禅月寺中,房舍很多,孔雀上人并不走正路,他一路绕过了层层守卫,倒是给洪金和萧峰,指明了向前的路径。 孔雀上人来到了一个偏僻的禅房当中,咳嗽了一声,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神情相当地傲慢。 “孔雀长老,你怎么亲自来了。”有两个藏僧,手中各提着一根禅杖,正在禅房外守候,见孔雀上人来到,连忙弯腰行礼。 孔雀上人嘿然一声冷笑,伸出手指,闪电般地点中了两僧的穴道。 只见这两僧的脸上,闪过异常惊骇的神情,身形却慢慢地萎顿了下去。 这两位僧人既然担任守卫的职责,功夫自然不会太差,可是他们万万料不到,孔雀上人会对他们偷袭,故此连一声惊呼都没有发出。 孔雀上人将刚才对鼠眼僧两人所说的话,对这两人重复了一遍,接着掏出钥匙,将门打开,轻轻地走了进去。 洪金和萧峰两人不敢近前,于是悄悄地在窗子上戳了一个小孔,借以观察禅房内的动静。 躺在地上的两个僧人,看到了洪金和萧峰的动作,心中都是非常地惊骇,奈何穴道却都被封住,根本呼喊不出来,只能是空自着急。 萧峰还怕不保险,又在两个僧人身上,每个人都补了一指,保证这两个僧人,不再能够出声呼救。 “除去他们的衣服。”萧峰低声地说道。 两个人的动作,都是特别地麻利,换上了两个藏僧的衣服,还将僧帽都戴了起来。 这些僧衣僧帽,并不太适合两人高大的身躯,穿上去相当紧巴。 他们相互对望了一眼,觉得这身形象,实在是相当地好笑。 靠窗有个叶子相当宽大的棕榈树,洪金和萧峰两个人,都侧身到了棕榈树的一旁。 看着孔雀上人的脚步,一直向着后堂走去,洪金和萧峰悄悄地打开房门,跟了过去,他们一举一动,都是异常地小心。 禅房里面佛像很多,一个个面目狰狞,圆瞪双目,不知是那路的神佛。 洪金和萧峰一路闪闪躲躲,来到了内堂,只见眼前豁然开朗,终于见到了阿紫的模样。 阿紫依然穿着一身紫衣,她的肤色异常地晶莹,白得如同能够透明一般。 洪金不由想起梅林中那旖旎的梦,心中暗自决定,如果此事属实,一定要对阿紫负责,那怕她生性顽劣,都不能改变既定的一切。 孔雀上人提着饭盒,一脸温和地说道:“阿紫姑娘,饭菜做好了,你凑合吃点吧。” 阿紫低声下气地说道:“是我不好,孔雀长老,你放我走,好不好?” 洪金和萧峰两个人,都深吸了一口气,知道阿紫这么说话,一定受了不少的委屈。 孔雀上人笑了笑,脸色颇为慈祥:“阿紫,我们都是僧人,不会对你怎样。只要你好好地吃完这顿饭,回头我就送你出去。” 洪金和萧峰都从孔雀上人的脸上,听出了笑声藏刀的意思,只是不知道阿紫,对他这人,有没有警惕之心。 第一百八十七章 乱点胭脂 阿紫冷笑了一声,不屑地说道:“我猜……你这饭菜里一定下药了,对不对?” 孔雀上人的脸色顿时变了,他哼了一声:“阿紫,你太聪明了,这其实不是一件好事。” “既然已经这样了,我就没想活着回去。可是你……你们一定要小心我姐夫萧峰的报复,还有我的洪金哥哥。”阿紫神色倔强地说道。 萧峰和洪金两人,没想到阿紫会在这个时候,想起他们两个人来,这究竟是如何一种巧合? “南慕容,北乔峰,在中原江湖上,有着好大的名头,可是依我看,却也不过只是浪得虚名。你们中原大地,沽名钓誉的人实在太多了。”孔雀上人满脸都是不屑。 此次中原武林之行,孔雀上人见多了中原武林中的自吹自擂之徒,自然给他留下了这样的印象。 “不!”阿紫大声地说道:“我所说的两个人,都是大大的英雄好汉,他们只要来一个人,就能将你们整个禅月寺,打个落花流水。” 阿紫的脸上,充满着对萧峰和洪金的怀念和向往,她自然知道,禅月寺的僧人不好惹,可是却不肯丢了士气。 萧峰和洪金两个人对望了一眼,心中感觉到好生的惭愧,他们两个人联袂而来,都没有把握,能将阿紫救出去。 孔雀上人哈哈地狂笑了起来,看他的样子,是笑阿紫实在太天真了,说的话如此孩子气。 “阿紫,你可知道,你伪装圣女,给我造成了多大的笑话,让我遭受了多少屈辱吗?”孔雀上人顿住了笑,面色一沉,突然间喝道。 阿紫小嘴一扁:“臭和尚,你还好意思说。都是你出言骗我,说禅月山风景如何的秀丽,这里是如何如何的好玩,没想到了禅月寺,却将我关了起来,是何道理?” 孔雀上人怒道:“如果你真的是贞节圣女,我们自然会好好地待你,让你享受无边的尊崇。可是你明明有了男人,却点了胭脂,硬说是守宫砂。小小年纪,就如此说慌,怎能不受到惩罚?” 阿紫道:“呸,臭和尚,我什么时候说这是守宫砂了?我只不过是让你看了看,又没说什么。再说了,我爱往哪里点胭脂,那是我的事,与你们何干?” 洪金不由地心中一震,原来他真的夺了阿紫的身子,既然这样,他就不能让阿紫受到伤害。 孔雀上人道:“你这个小丫头伶牙俐齿,我不与你说这么多。长夜漫漫,难得寂寥,我要与你共度良霄。反正你有了野男人,不差我这一个。” 阿紫惊怒道:“呸,野和尚,你身为僧人,怎么可以有这样奸邪的心,快点到佛像面前去忏悔吧。否则死后,一定会坠入地狱……” “嘿嘿,你这就不懂了吧?”孔雀上人嘿嘿地冷笑道:“我们密宗,可是不禁酒色,最得意的就是欢喜禅,今日我要与你欢乐同修。” 阿紫突然间大叫了一声:“你……你不能过来。别跟我说什么欢喜禅?你欢喜,我可不欢喜。你如果敢乱来,我可要咬你。” 孔雀上人“哦”了一声道:“你倒是提醒了我,未免节外生枝,我要先点了你的穴道。等到渐入佳境时,再将你的穴道解开,到时你不但不会恨我怪我,反而会深深地感激我,带给你这种莫大的享受……” 洪金和萧峰对望了一眼,彼此作了一个手势,就想要一起抢身出来,恰在这时,却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两个人一起将身子退了回去,此时不宜现身,否则,一定会被寺中僧人发现不可。 这个地方非常地偏僻,孔雀上人点了守护僧人的穴道,自以为没人前来打扰,正准备尽情地享受。 谁知偏偏在这个时候,听到脚步声传来,孔雀上人自然感觉到异常的不满,不由地喝叫了一声:“是谁这么大胆?” “我看大胆的是你,孔雀长老。”随着一声冷笑,就见一个身躯异常高大的僧人走了过来,气势十足。 孔雀上人见到是与他齐名的威德上人,四大护法长老之一,不由地心生忌惮,色厉内荏地叫道:“你……你怎么来了?” 威德上人冷笑一声:“许你来,就不许我来,没想到堂堂的孔雀长老,居然沦落成送饭的人,只是可笑啊可笑。” 阿紫斥道:“送饭的怎么了,贼秃,你如果送饭来,你家姑娘,还不一定吃呢。” 威德上人面皮抖了抖,很显然被阿紫气得不轻,口中大叫道:“小丫头,你就尽管撒欢吧,我看你能猖狂到几时?” “你来干什么?”孔雀上人一脸的沮丧,任谁在这个时候,被人打断了兴致,估计情绪都不会很高涨。 威德上人冷哼道:“我来自然不是为了参禅,是奉了法王的命令,将这姑娘换一个地方看管。” 孔雀上人怒道:“威德,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花花肠子,我看你是看上这姑娘的美色,想要独自享受吧?” “别说不是,就算是,你都管不着。”威德上人不屑地说道,他从怀里掏出一物:“你看这是什么”。 这东西一掏出来,满屋都是金光闪闪,却是一个令牌模样的东西,一端却是个佛像的头。 “法王令?”孔雀上人一脸惊诧地说道:“你居然将法王令都请来了。” “是啊。”威德上人洋洋得意地道:“法王令现,如同法王亲临,所有僧人一概听令,孔雀,你没有什么异议吧?” 孔雀上人点了点头,在教派里面,法王有着绝对的权威,他可不敢公然违抗法王令。 威德上人突然间冷笑道:“孔雀,枉你身为护法长老,连奸细混了进来,都是茫然不知。” 说着话,威德上人陡地一掌发了出去,居然就是大威德金刚掌,掌力带着刺耳的呼啸,极为的刚猛。 轰隆一声! 萧峰和洪金两人面前的佛像被威德上人推到了一边,现出他们两个的身影。 阿紫惊得呆了,她还以为是做梦,连忙揉了揉眼睛,这才相信一切都是真的。 威德上人愣住了,他还以为洪金和萧峰,都是本寺的僧人,因为两个人的穿束,都是标准的藏僧打扮。 “你们两个,偷偷地躲到佛像后边干什么?如果不是我及时收掌,你们的性命,此刻还在吗?”威德上人最喜欢训斥别人,此刻就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多谢威德长老手下留情。”洪金一脸诚恳地道,慢慢地走到了威德上人的身边。 “小子,你想干什么?威德小心,这是奸细!”孔雀上人突然间一掌,向着洪金快速地劈了过去,所用的正是大孔雀掌。 洪金没料想,孔雀上人出掌居然是这么的威猛,掌力还未到,掌风就令洪金的呼吸为之一滞。 情急之下,洪金一记“天山六阳掌”就打了出去,这一掌打出了呼啸的风声。 两人的掌力相对,直震得这片佛堂,都是一阵的晃动不已。 “你……是谁?”孔雀上人一脸惊怒地问道。 数十年来,孔雀上人一直纵横吐蕃,罕逢敌手,这一次中原武林之行,同样没有遇到强有力的对手。 这使得孔雀上人养成了唯我独尊的习惯,以为别人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谁料见到洪金小小年纪,内力造诣居然一点不弱于他,孔雀上人忍不住大惊。 “这一位就是我的洪金哥哥,孔雀,你不是说,一掌就能将他打趴下吗?……试试啊?”阿紫一脸兴奋地说道,浑然忘了她身处囹圄。 “试试就试试,难道我还怕他不成?”孔雀上人一生最为骄傲自负,当下大大咧咧地说道。 “唔!” 孔雀上人突然间大吼了一声,这是藏传秘学中的狮子印。 狮子印共分两重,孔雀上人仅仅只明白了第一重,外狮子印,吼将出来,能够惊天动地。 而狮子印的第二重功夫,就是内狮子印,据传闻练到尽头,可以吼伤人的心腑,甚至能直接吼掉人的灵魂。 在大吼声中,孔雀上人有着极强的气势,一掌向着洪金的脑门拍了过来。 洪金仿佛看到了一个真的孔雀,正向着他展翅飞了过来,而那掌力最见威猛处,就是孔雀上人的掌力之所系。 被孔雀上人激起了气势,洪金一出手,就是天山六阳掌中的阳关三叠,一连三道气劲,接连不断地轰在了孔雀上人的身上。 孔雀上人的大孔雀掌,一连摧毁了洪金的两重内劲,势若破山般的劲力,终于遇到了阻挡。 洪金的第三道劲力,还是发挥出了威风,将孔雀上人给硬生生地轰了出去。 孔雀上人的脸上,闪动着难以置信的神情,他一向自负神功盖世,实在没想到,遇到了一个更加威猛的洪金。 “你……这是什么功夫?”孔雀上人一脸惊骇地问道,他能够感觉到,洪金的这门功夫,实在是不在他的大孔雀掌之下。 “我这是打鬼的功夫。”洪金冷笑一声,知道事态紧急,猛地一掌推了出来,这一掌居然打出了风雷之声,更见威猛无俦。 第一百八十八章 本性难移 萧峰大吼一声,纵身就向着阿紫跃去,他要先救出阿紫,然后再作计较。 “嘿嘿,当我不存在吗?”威德上人一声冷喝,伸手向着萧峰抓去,却是大威德擒拿手。 萧峰使出了传自恩师玄苦的少林大擒拿手,大开大合,招式沉稳,出手凌厉,威猛力大。 啪啪啪! 萧峰和威德上人一连对了三抓,这纯属是劲力的较量,三击过后,威德上人的身子被震退了三步。 威德上人向来以威猛著称,至于德行倒在其次,一看凭他最拿手的擒拿功夫,居然落于下风,眼中不由地又惊又怒。 萧峰身子如影随形地追了过去,使出了少林小擒拿手,这手法纯属以小巧手法取胜,招式奇巧,变化多端,可在方寸的空间里,做无穷的变化。 威德上人料不到,以萧峰这等粗豪大汉,居然会做出如此精妙的变化,一时不由闹了一个手忙脚乱。 在方寸间,威德上人的大威德擒拿手,发挥不出他的威力,明显落于了下风。 眼看威德上人支持不住,萧峰却又变招,使出了少林龙爪手,这一套擒拿手法,既有大擒拿手的威猛沉稳,又有小擒拿手的小巧变化,还有龙的威猛,简直就象是替萧峰量身打造。 啪! 萧峰一爪格开了威德上人的手劲,然后将手一抖,五指抓出,向着威德上人的咽喉,迅猛地抓了过去。 威德上人将手用力的一挡,两道力量相撞,威德上人手腕一震,立刻滑落一边。 嗤! 萧峰手爪去势不停,直接抓在威德上人的肩上,立刻撕下一大片皮肉,直疼得威德上人哇哇大叫。 再看孔雀上人,同样落于了下风,如果单论掌力,大孔雀掌与天山六阳掌,只怕不相上下。 可是洪金还有九阳真气,他的整体内力,比起孔雀上人来,要高了一个层次。 洪金越打越猛,孔雀上人节节败退,这让一向自诩掌力威猛无双的他,实在难以接受。 在萧峰得手的同时,洪金狠狠地一掌,摧毁了孔雀上人的防御,摧枯拉朽,直击在他的胸膛上。 轰隆! 孔雀上人飞了起来,他重重地撞在了一尊佛像上,直撞得那尊佛像立刻倒塌,泥土与灰尘四处弥漫。 “嘿嘿,原来金碧辉煌的佛像,里面却也只是泥垢。”洪金冷笑一声,飞快地赶了过去。 孔雀上人借着倒飞之际,身子撞在佛像上,看似非常狼狈,其实受伤并不重。 眼看洪金如飞将军追赶而至,他嗖地一腿扫出,居然将半截佛像踢了起来,向着洪金的身上,重重地撞了过去。 洪金丝毫不会客气,手中掌风一催,将那尊佛像,硬生生地给轰成了碎片。 就在尘屑弥漫中,洪金的身子继续向着孔雀上人扑去,他知道唯有施展辣手,将对方打死打伤,才有可能抢得阿紫脱险。 孔雀上人不由发出了一声长啸,这是向禅月寺中的僧人们示警,表示有大敌来到。 与孔雀上人相和,威德上人同样发出了一声长啸,显得凄厉而急促。 本来这两个人,都是极为自负,以为凭他们两个人的功夫,消灭两个小毛贼,实在是不在话下。 谁知这两个小毛贼,原来竟然是大贼,实力如此的强劲,他们两个打不过,只得长啸招集帮手。 洪金和萧峰知道禅月寺中守备森严,只怕不久就会有人闻风而至,当下还是救人要紧。 两个人身子一个起落,同时奔到了阿紫的旁边,洪金掌力如刀,缚住阿紫的绳索,寸寸地在她身上跌落。 “阿紫,你怎么样?”萧峰关切地问道。 “我还好。”阿紫甜甜地说道,笑靥如花,却是面对着洪金。 “洪金,你带着阿紫,我负责开路。”萧峰不由分说地道,当先抢在了前面。 洪金知道阿紫的轻身功夫太差,于是上前去一把将她背了起来,阿紫伸出一双玉手,揽住了他的脖子。 孔雀上人和威德上人都急了眼,他们知道,如果在这种情形下,任由萧峰和洪金带出阿紫,传扬出去,禅月寺就显得太丢人了。 “大孔雀掌之孔雀开屏!” “大威德金刚掌之金刚开山!” 孔雀上人和威德上人两个人各自挥出一掌,向着背负着阿紫的洪金打了过去,他们准备借这个机会,先打伤洪金,再对付萧峰。 萧峰怒吼一声,双掌齐齐地推出,正是降龙十八掌中的威猛一掌“震惊百里”,劲力如怒涛般飞了出去。 轰轰! 双方都是极其威猛的劲力,撞击在一起,直震得整个禅房都是一阵的摇晃,三人脚下的砖石,都被踏得粉碎。 孔雀上人和威德上人联手,实力强过萧峰,可是他们都刚刚受了点伤,所以这一击,反而被萧峰一掌,将他们全都推了出去。 两个人不由地相顾骇然,这才知道除了吐蕃以外,天下之大,实在是多有高手。 “走!” 萧峰一掌震退两人,向着洪金招呼了一声,身子如同游龙,从禅房中当先跨了出去。 洪金的身子同样飘了出来,他背着阿紫,却如空身一般,将身子一纵,立刻就跃上了房顶。 “好个洪金哥哥,你的功夫可真俊。”阿紫突然间在洪金的脸上摸了一把,脸上带着调皮的笑容。 洪金看不到阿紫的笑容,可是被突然偷袭,他吓了一跳,差一点没马失前蹄,从房顶上掉下去,不由地吃了一惊。 “阿紫,生死一刻,别捣乱。”洪金连忙借势向前一窜,口中斥道。 “嘿嘿,跟着姐夫久了,你也学会假正经了,何必板着个脸,这么严肃。我就爱捣乱,怎么了?”阿紫自然是不安生的主儿,俯身在洪金的头顶上,向着他的耳后,直吹气息。 “如果你再调皮,我就将你扔下去,不管你了。”洪金只觉得一口真气差点走岔,不由冷哼了一声说道。 阿紫小嘴一扁,嗔道:“扔就扔,有什么了不起,反正你们任我流落番邦,从来就不管我的死活。” 说到这里,阿紫想起所受的委屈,眼泪不由地落了下来,滴答滴答落到了洪金的头上。 洪金真拿阿紫没办法,只得哄她道:“阿紫,不要耍小孩子脾气,你看萧大哥和我,不是奔赴万里来救你了吗?” 阿紫破泣为笑,娇声道:“总算你还有点良心。萧峰是看在我姐的面子上,你呢,你是为了什么?” 洪金诚心诚意地道:“阿紫,只要你以后不再胡乱害人,我愿意一生一世,都守护着你。” 阿紫突然间沉默了,洪金看不到她的脸色,根本不知道她的心里想些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我改了性子,你才肯喜欢我。”阿紫的声音很低,如泣如诉。 洪金愣住了:“为什么?这还要问为什么?不胡乱害人,这是生而为人的基本原则,难道你做不到吗?” “对!我做不到!”阿紫突然间提高了声音喝道:“我天生就喜欢害人,如果有一天不害人,我心里就会不舒服。” 洪金不由地沉默了,他发觉以他柔和的性子,很难接受阿紫的乖张行为。 “你是不是生气了?”阿紫怒声喝道:“如果你不想救我,就不要救我,你放我下去。” 洪金能够感觉得到,阿紫在剧烈的挣扎,他不由地将脸一沉,双臂一紧,使阿紫挣脱不得。 “阿紫,别闹了,快走。”萧峰走在两人的前面,不由地回过头来,怒吼一声说道。 阿紫的脸上,露出了激怒的神态,她咆哮道:“连你都吼我,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说我胡闹,你不说他胡闹呢?” 萧峰气得摇了摇头,连连地叹气:“不可理喻,你真是不可理喻。” 此刻禅月寺的连番呼啸声依然响成一团,不断地有穿着大红袍的藏僧,跃到了屋顶之上。 “情况怎么样?发现敌踪没有?”萧峰正在急奔中间,突然间一个身材高大威猛,手提方便铲的藏僧急急地问道。 萧峰不由地一愕,这才猛然间醒起,可能是身上的大红藏袍,让对方产生了误会。 “刚刚发现敌踪,向着那边猛跑去了。”萧峰将手胡乱地向前一指。 “快点去,不要让敌人逃了。”高大藏僧将方便铲一挥,立刻顺着萧峰所指的方向,急急匆匆地赶了过去。 走不及远,藏僧突然间回过头来,一脸愕然地道:“你怎么了,干嘛不跟着我去追?” 萧峰向他招了招手道:“你过来,我告诉你。” 藏僧一脸狐疑地走了过来,他头脑简单,想不透萧峰葫芦里面,到底是卖得什么药。 “因为……因为我就是你口中的敌人。”萧峰又好气又好笑,蓦地一掌击了出去。 “啊……原来如此。”僧人被萧峰一掌击落,口中依然清晰地吐出来这样的话语,对他来说,一切疑虑尽消。 “你们既然来到了禅月寺,就不要妄想着逃走,否则,禅月寺凭什么,在吐蕃国久享大名。” 随着一声声的喝叫,就见一个个的藏僧跃上了屋顶,他们的手中大都拿着兵器,如同凶神恶煞一般,将萧峰和洪金三人团团地围住。 第一百八十九章 砸来的前程 “四大护法长老都赶来了,敌人已是插翅难飞。”藏僧们议论纷纷地说道,神情中充满了自信。 一直以来,禅月寺的僧人都持有一个观点,他们的功夫,天下无双。 特别是对四位护法长老,大家更是推崇备至,以为他们都是天下数三数四数五数六的高手。 除了很少出面的法王,以及号称大轮明王的鸠摩智,他们从来没见过,可以抗衡四位护法长老的高手。 如今四大护法长老一出场,藏僧们先吓了一跳,孔雀上人脸色苍白,若有病态,威德上人的肩上,还有着斑斑血迹。 就连一贯狂傲的宝瓶上人和金翅上人,脸上都露出了忌惮的神情。 “师父,让我先去将他们拿下,交给师父师叔们发落。”一个身躯矮小,手拿粗大禅杖的胖子说道,此僧法号一毛。 金翅上人简单地回答了他一个字:“滚。”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一毛和尚立功心切,没想到迎头被泼了冷水,不由撇了撇嘴,恨恨地躲到了一边。 “萧帮主,洪少侠,真是山水有相逢。西夏国一别,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相见。”金翅上人打了个哈哈说道。 萧峰道:“废话少说。你们与阿紫无怨无仇,还要请你们让开一条道来。” 威德上人冷哼了一声:“你说得倒好听。难道我肩上的伤,就白白地被你抓了不成?” “什么?威德长老被抓伤了?不用问,对方一定是偷袭。早就听说中原武士最是卑鄙下流,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藏僧们最爱自以为是,不由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萧峰不愿意斤斤计较,当下沉默不语,倒是阿紫不肯吃亏,在洪金的背上,犹自说道:“是不是背后偷袭,你们得先问个清楚明白,省得这位威德先生不自在。” 威德上人的脸上,实在挂不住了,他大吼一声:“胡说八道的小丫头,今时今日,你休想逃走。” 萧峰站在了房顶之上,傲然面对着四面的藏僧,沉声说道:“不知哪位英雄好汉,前来领教?” “嘿嘿,这个汉子真是粗鲁,简直太嚣张了!不知道这一次,四大护法长老愿不愿意降尊纡贵,教训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莽汉。”藏僧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一个个的脸上充满了气愤。 偶尔有细心的藏僧,看到四大护法长老的脸色不对劲,没敢开口,大部分的藏僧,依然沉醉在对四大护法长老的迷恋中。 特别是一毛和尚,见到萧峰这么嚣张,一张脸气得通红,手里拿着禅杖,直攥得咯吱作响,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 由于一毛和尚老是在金翅上人面前晃悠,气得金翅上人实在受不住了,没好气地说道:“一毛,你如果真是憋不住,那就上吧。” “你这个莽汉,不要猖狂,快跳下来,让贫僧试试你的斤两。”一毛和尚将粗大的禅杖往地上一顿,嘿嘿冷笑着说道。 一毛和尚完全会错了意,以为这是金翅上人给他一个成名露脸的机会,暗自决定,一定要好好地把握。 在禅月寺合寺僧众中,一毛和尚的实力,算得是中流偏上,可是因为他没眼色,老是受到别的僧众排挤。 这令一毛和尚的心中,长久以来,就充斥着一种深深的怨气,如今借着这个机会,就想在萧峰的头上发泄一下。 “少废话,有什么本领,尽管使出来吧!”萧峰身子一飘,从房顶上跃下来,面色沉稳地喝道,他自然不屑先行动手。 “是!”一毛和尚还以为是金翅上人在训话,很干脆地答应了一声以后,不由脸面涨得通红。 “贫僧与人对敌,一向只打三杖,如果三杖打不死你,我就放你一条生路……”一毛和尚罗里啰嗦地说道。 一毛和尚有一套绝技,是金翅上人特意传给他的功夫,劲力非常地威猛,就连吐蕃国的二流高手,稍有疏忽,往往就会败在他的手里。 “快动手吧,大家都还等着呢。”金翅上人没好气地说道。 一毛和尚生平最惧的人,就是金翅上人,见到他出言督促,连忙答应一声,将粗大的禅杖抡圆了,向着萧峰的头上,恶狠狠地砸了过去。 这是一招“开天劈地”的功夫,是从盘古斧中化来,不错的内力,配合着一毛和尚的强大臂力,打出了超高的气势。 呜! 一道令人恐怖的声响,在空中响起,那粗大的禅杖,向着萧峰所站的地方,迅猛无比地砸了过去。 藏僧们全都吓了一跳,一些轻视一毛和尚的僧人,不由地都暗自盘算,如何与他搞好关系,以免被他打击报复。 就连金翅上人都吃了一惊,他只是看着这个一毛和尚,有这方面的潜质,就随意传了点功夫给他。 没想到经过一毛和尚日夜的苦练,居然练出来这样一个效果来,以后说不得,要对他好好地进行培养了。 一毛和尚自然不知道,这一杖给他砸出了一个锦锈前程,他只是看着萧峰的模样不爽,要将萧峰砸烂砸扁,方才称了他的心意。 眼看着禅杖落到了他的头顶,萧峰一出手,一道强盛无比的劲力,立刻传了出去。 一毛和尚的禅杖向下落了一落,所有的劲力立刻全部消失,被萧峰一把捞在了手里。 萧峰只是简单地一抬手一举足,尽见功力,四大护法长老齐齐地吃惊。 众藏僧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自料,就算是四大护法长老,都不能如此轻易接下一毛和尚的这一杖。 至于一毛和尚,更是当场呆住了,他蓦地喝道:“你……不是人?是来自大雪山顶的罗汉。” 萧峰笑了笑,轻轻地将手一颤,一道沛不可挡的劲力,就沿着禅杖飞了出去。 一毛和尚的虎口,立刻就被震裂,他的人一下子飞出了一丈余远,四肢朝天地躺到了地上。 除了四大护法长老以外,余下的人,根本没有见到萧峰的动作,一时间惊诧异常,还真的以为他拥有邪法。 萧峰面色从容地道:“此等小丑,不堪一击,四位长老,不知谁肯一战?” 如果是先前,众藏僧还以为萧峰的挑战,纯粹是不知死活,如今却都沉默了,凭萧峰表现出来的本领,确实有与四大长老一战的实力。 四大长老面面相觑,他们每个人都在相互掂量,单打独斗,谁都没有打赢萧峰的把握,而且多半会输。 “此番是在卫道除魔,不必讲究单打独斗的规矩,威德,还是我们两人一起来吧。”最终,还是孔雀上人脸皮最厚,当先提议。 “是极,是极。我们两个久未联手,只怕生疏了许多。”威德上人打了个哈哈,面色自如地说道。 众藏僧都在心中暗叹了一口气,四大护法长老功夫无敌的神话,瞬间在他们心中破灭。 此番未经打斗,输赢已分,四大护法长老都不敢上前单独挑战,这就足以说明,他们凭心自问,不是萧峰的对手。 瞧着萧峰挺立场中沉稳如山的样子,众藏僧这才意识到了他的不平凡,无论如何,经此一役,萧峰之名,就将传遍整个吐蕃。 “洪金,你不是一直自诩勇猛吗?我们也都别闲着,一起领教你的高招。”金翅上人和宝瓶上人相互对望了一眼,一脸阴笑地说道。 此言一出,众藏僧差点以为听错了耳朵,他们没料想,对付另外的一个少年,两大护法长老同样要一起上。 这些人心想,什么时候开始,四大护法长老,开始变得这么不值钱了,居然要成双成对的出场。 洪金轻轻地将阿紫放了下来,纵身跃到了场中,他一身傲骨,自然不肯在众藏僧面前失了身份。 “要加油哟,打不赢别来见我。”阿紫在洪金的身后笑嘻嘻地说道,刚才的那场争执,早就烟消云散,在她眼中看来,只是过眼云烟。 洪金心中暗叹,在他眼中看来,阿紫只是一个娇蛮的孩子,而他却与她有了肌肤之亲,这可真是麻烦。 “萧峰,你果然是条汉子,刚才未打过瘾,我们重新来过。”威德上人一脸阴笑地说道。 如今他是有恃无恐,凭借他和孔雀上人的联手,如果再不能打赢萧峰,那还不如干脆找根绳上吊算了。 孔雀上人将对洪金的怒气,都发泄到了萧峰的身上,他的心中,已然是充满了杀意。 萧峰情知这一战,是事关生死的一战,而且形势非常地危急。 就算这样,萧峰的脸上,依旧是非常地从容,他一生经历过无数的艰难处境,类似这样的险地,同样有着不少,还是一路咬着牙,硬生生地闯了过来。 洪金的心中,却是稍稍地有点紧张,宝瓶上人和金翅上人的功夫,他都见识过,绝对不是好相与的人。 众藏僧一个个的脸上,却都有着隐隐地兴奋,他们很少见到四大护法长老动手,没想到这一次,居然是四大护法一起上,整个禅月寺,一下子都被惊动了。 昏黄的月光洒落下来,照在众人的身上,一场大战,蓄势待发。 第一百九十章 出手不凡 孔雀上人一纵身,向前奔出了丈许,然后猛地一掌,向萧峰疾拍了过来。 这一掌劲力斜斜地推出,相当威猛,正是大孔雀掌中的得意功夫“孔雀侧翎”。 威德上人则是打出了大威德金刚掌的一掌“金刚无量”,发出了噼里啪啦的轻微爆裂声,向着萧峰横扫而来。 “开!” 萧峰大喝一声,双手劲力暴吐而出,正是降龙十八掌中的一记绝招“震惊百里”。 砰! 孔雀上人和威德上人都被震退出去,感觉气血翻涌,手臂发麻。 反观萧峰,身子不过晃了晃,脸上没有丝毫地畏惧神色。 围观众僧脸色都变了,他们从来没见过这般威猛的汉子,能够单凭一已之力,就硬生生挡住两大护法长老的攻击。 “日出莽荒!” 金翅上人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整个身上,隐隐地被一层白光笼罩,带着一种让人不可逼视的神态。 宝瓶上人则是掐着宝瓶印,身子倏忽间不见,等再次出现的时候,就到了洪金的面前,一掌猛地击出。 洪金曾经被人数次围攻,自然知道此刻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他九阳真气,从丹田循环而生,只觉得身上无一处不充斥着强盛的劲力,一羽不能加,一尘不能落。 呼! 洪金的双拳,带着可怕的气势直轰了出去,三人的劲力狠狠地撞击在了一起。 气势比起萧峰三人的打斗来,丝毫地不弱,搞出了极大的动静。 禅月寺的大地在颤抖,不远处的禅房都被震得酥了,一块块的向下掉着碎石和砖屑,尘烟弥漫。 萧峰冷笑一声,身形宛若游龙一般地向着两人飞了过去,人在空中,双掌就全力轰出,打出了两道强烈的气劲,正是降龙十八掌的绝技“飞龙在天”。 眼看着两道掌力呼啸着飞涌而来,孔雀上人和威德上人都感觉到了一阵寒意,只觉得萧峰人猛如龙,气势压迫得人透不过气来。 威德上人脸色不动,将手臂缓缓地抬起,在他的身侧,立刻风云突变,形成了一个劲力而成的漩涡,还散发着浓浓的热气。 呼! 威德上人将手轻轻地一按,就见一个白色的大掌印,陡然间飞了出来,向着萧峰的掌力迎了过去。 孔雀上人身子如孔雀般飞了起来,在空中一个转折,让过了萧峰的掌力最威猛处,然后回身一掌,狠狠地击出。 萧峰施展降龙十八掌,独斗两人,居然丝毫地不落于下风,看到他的威猛气概,禅月寺的僧人无不心折。 洪金以九阳真气催动了天山六阳掌,短时间内,同样有攻有守,与两个对手打得好不热闹。 众藏僧都看得目瞪口呆,特别是那个一毛和尚,呆在一旁,喃喃地说道:“幸好……幸好只来了两人,否则恐怕……” 一毛和尚并没有说完,可是他的意思,在场的人全都明白,如果是单对单的较量,只怕萧峰和洪金两人早已取胜。 “好啊……好,就这样……给我狠狠地打!”阿紫坐在屋脊上,只看得眉开眼笑,手舞足蹈地说道。 藏僧们本来只注意着院子里的龙争虎斗,没想到去打阿紫的主意,此刻听到她的笑声,突然间心中一动。 立刻有着数名僧人,走到了墙边,身子悄悄地一纵,就上了墙头,然后将身子一扑,扑到了房顶,直向着阿紫扑去。 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僧人,露出了嘿嘿冷笑,然后就在阿紫的身后,悄悄地向着阿紫身上抓去。 阿紫突然间从身上掏出一物,向着身后猛地一戳,蓝光一闪即没,那个藏僧立刻发出一声凄厉惨叫,一路翻滚着跌了下去。 那个藏僧的实力其实不错,可是他做梦都料不到,阿紫会突然间出手,而且出手这么快,被攻了一个出其不意,这才一路的跌落。 “血!蓝色的血!” 凭着他的功夫,从屋顶上摔下来,其实根本伤不了他,可是他伸手一摸伤口,见居然淌出来了蓝色的血,不由一阵恐惧,吓得大叫一声,硬生生地晕了过去。 其余的数名藏僧,齐齐地止步,他们由原来的肆无忌惮,立刻变成了小心翼翼。 没有人知道躺在地上的僧人是死是活,所以他们都以为,阿紫手中的兵器,必然具有奇毒,怎敢不小心。 何况,他们早就听说,孔雀上人带来的这个中原女人,出自一个擅长使毒的门派,据说连大轮明王都颇为忌惮。 洪金注意到了屋顶上的动静,有心想要救援,却是有心无力,他九阳真气催动,身上的衣袍都鼓了起来,如同一个鼓足了气的风箱。 每一次出手,洪金都必须竭尽全力,眼前的金翅上人和宝瓶上人,都是与他同一级别的高手,纵然实力比他弱一点,可也相差不大。 金翅上人出掌炽热如火,真的如日东升,不可阻挡,配合上宝瓶上人变幻莫测的身法,确实威力奇大。 这两个人知道,如今是以二敌一,在这么多的藏僧面前,就算最后打赢了,如果耗时太长,赢得不够干脆,难免就会遭受寺中僧人的暗中讥笑。 故此,两个人都是非常地心急,每一招都是抢攻,掌力纵横交错,处处不离洪金的要害。 可是两个人离得洪金的身子越近,却觉得他身上的反弹力量越强,往往攻到洪金三米之内,就会被他用掌力硬生生地轰了出去。 “拼了吧!” 金翅上人和宝瓶上人相互对望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他们两个一起纵身,向着洪金猛地扑了过去。 轰! 洪金一掌将金翅上人击飞了出去,金翅上人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可是宝瓶上人的偷袭,却也扫中了洪金的肩头。 萧峰一人面对两大高手,纵然不呈败象,可是却也被死死地拖住,根本无法救援洪金。 洪金只觉得被宝瓶上人扫中的地方,一片火辣辣的疼痛,知道被宝瓶上人的气息,侵入到了体内。 宝瓶上人更是大喜,他修炼的宝瓶气功,是一种极为神奇的内功,单以内功而论,比金翅上人还要高明,破坏力更强。 “洪金已经受伤了,快……”宝瓶上人眼中露出了狂喜,连忙招呼着金翅上人出手夹击。 呼! 一道九阳真气,呼啸着打到宝瓶上人的面前,直将他迫得喘不过气来。 宝瓶上人大惊,这才知道洪金纵然吃了点亏,可是并不是没有还手之力。 “两个打一个,算什么英雄好汉?”陡然间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接着一道人影,闪电一般地向着宝瓶上人袭去。 出手的人正是游坦之,他来晚了些,见到场中已然是激斗正酣。 游坦之出手异常地阴毒,掌力未到,就带来一种彻骨的寒意。 宝瓶上人并没有见过游坦之,可是一掌对过,他就感觉到了游坦之的厉害。 饶是有着宝瓶气功护体,宝瓶上人仍是感觉到一阵寒气直透心头,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 游坦之却也闷哼了一声,宝瓶上人的功夫不弱,一股强大的反震之力,同样让他极不好受。 有了游坦之的出现,替洪金接住了宝瓶上人,洪金不由地精神大振,天山六阳掌上下翻飞,直打得金翅上人左支右绌,透不过气来。 孔雀上人和威德上人眼看不妙,不由加快了攻击,想要快速地将萧峰打败,然后再去救援其他人。 奈何萧峰的降龙十八掌施展开来,实在不那么容易对付,两个人一起攻打萧峰,还能够稍稍占得一点上风,可是如果换成一个人,立刻就支撑不住。 七个人在场中形成了一场混战,直打得昏天暗地,到处都是掌力凌厉的破空声。 有了游坦之的加入,洪金一方由稍处下风,立刻变成了稍处上风,看来取胜,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住手!” 陡然间一声大喝传来,居然颇有威势,纵然在掌风的呼啸中,人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洪金等人听到声音传自屋脊,不由地都吃了一惊,连忙抬头观看,却见阿紫已然落到了一个人的手中。 看那个一身藏僧打扮,大约有三四十岁,面目极显阴鸷,一看就是一个出手无情的人物。 众藏僧都是齐声地喝彩,认得这人是三世法王的亲传弟子,法号宝象。 宝象和尚是要传法王衣钵的人物,一身功力非常地精纯,纵然不如四大护法长老,可是却也相差不远。 而且,他为人非常地狡诈,见到场中激斗正酣,情知赶上去动手,却也未必能起什么作用,索性就先上屋脊,去找阿紫的麻烦。 凭阿紫的实力,对付那些普通的藏僧,已然是非常地吃力,如何能够抵得过宝象和尚。 斗不几个回合,宝象和尚伸出手来一拂,劈手将阿紫的匕首夺了过来,顺手点了她的穴道。 萧峰等人顿时傻了眼,阿紫被人抓住,实在就抓住了他们的软肋。 游坦之大吼一声,就准备向着宝象和尚扑去,却被洪金一把抓住。 洪金道:“坦之,你不要冲动,万一救阿紫不出,还伤了她,那就惨了。” 本来激烈无比的打斗,顿时都沉静了下来,宝象和尚的嘴角,不由露出了得意的神情,他这一番出手,果然不凡。 第一百九十一章 引君入瓮 见到阿紫被抓,倒是游坦之表现得最为着急,他的身子,都在微微地颤抖着。 从契丹失魂落魄而去的游坦之,曾经埋怨过命运的不公,想要就此离阿紫而去。 可是游坦之总终还是舍不得,返回来寻找阿紫,结果却听闻阿紫离去的消息。 从契丹到中原,游坦之逢人便问阿紫的消息,不怕别人的嘲笑,不怕冷眼相加。 皇天不负有心人。 终于,游坦之还是找到了阿紫的下落,结果令他抓狂,阿紫居然跑到了藏僧队伍中,成为了他们的圣女。 游坦之在路上多次出手,想要救出阿紫,可是他的实力,只是略强于孔雀上人,再加上诸多藏僧相助,他立刻不敌。 没办法,游坦之只得给萧峰留了阿紫失落的玉钗,这才引得萧峰与洪金前来。 阿紫的心中更是颇多后悔,她离开契丹后,本来怀有伤心事,想要戏弄这些藏僧,谁知一来二去,却将她陷了进来,脱身不得。 “快放了她,否则,我一把火,烧了你们的禅月寺。”萧峰怒声说道。 宝象和尚吃了一惊,他自知没有本领,能够留得下萧峰等人,万一真的惹出这等事来,恐怕他再想继续法王衣钵,就会很有难度。 “具体如何处置这位姑娘,一定要等三世法王三日后出关才行。你们如果再不退去,我就杀了这位姑娘。”宝象和尚将那柄蓝汪汪的匕首,抵在了阿紫的脖子上,冷哼了一声说道。 萧峰和洪金对视了一眼,不由点了点头,看今天的形势,恐怕无法救出阿紫,只能回头再来了。 洪金一直在觑机会,想要用六脉神剑的剑气对付宝象和尚,奈何这个宝象和尚,却是十分的狡猾,始终藏在阿紫的身后。 反复掂量了半天,洪金还是没敢犯险,万一他真失了手,只怕阿紫当场就会惨死。 “如果你们敢动阿紫姑娘一根汗毛,我们不但要烧了禅月寺,还要杀光这里每一个和尚。”游坦之嘭的一掌,击在院中的一棵婆娑树上。 那棵巨大的婆娑树,立刻断成了两截,轰隆砸落在地上,断口处结了一层严冰。 瞧着游坦之的掌力如此厉害,四大护教法王都不禁变了颜色,宝象和尚面皮却也不禁暗自抖动。 “阿紫,你放心,三日后,我们一定会来救你。”洪金深吸了一口气道。 阿紫娇笑道:“既然他们这么诚意留客,那我就在这里再呆上三天,谅他们不敢耍什么花样。” “走!” 萧峰和洪金两人对望了一眼,身子腾空而起,嗖地上了屋顶,游坦之立刻跟着窜了出去,他功夫不错,却也怕寡不敌众。 三个人刚刚走后,众僧就发现了异常,那个被萧峰和洪金踩过的屋子,轰隆一声倒塌了下来。 这是萧峰的动作,他在窜出的时候,脚下就使了暗劲,警告那些藏僧不要肆意妄为。 四大护教长老纷纷地赞扬宝象,说是没有他,这一次禅月寺可以说是大败涂地。 宝象和尚连连地谦让,心中却是非常地得意,这样一来,他在寺中的地位,不免就提高了许多。 眼看着出了禅月寺,游坦之立刻斜刺里窜了过去,他对萧峰恨之入骨,自然不肯与他一路同行。 洪金瞧着游坦之的背影,不免地露出了苦笑,游坦之亲眼看到父叔惨死,聚贤庄被毁,这个心结,只怕很难打开。 这一生一世,游坦之的心中,注定是要视萧峰为生死仇敌了。 萧峰更是摇摇头,回想起聚贤庄的事情,他的心中颇有悔意,都是当年莽撞,这才惹下了如此大的祸端。 两个人回到了客栈,脸上都有挫败之意,回想今晚的事情,并非没有救出阿紫的机会,可惜都是稍纵即逝,没有能够抓住。 两个人都没有睡意,各自修习内功,结果并没有发现有被藏僧监视的嫌疑,不由地颇感奇怪。 后来,两个人轮流睡了一觉,各自养好了精神。 次日夜,半边月亮高挂,萧峰和洪金又出了客栈。 一等三日,中间可能会发生很多的事情,萧峰等不得,洪金更加等不得。 两个人身形如同飘风,来到了禅月寺的上空,只见禅月寺的防守,比起昨晚,显得更加严密了许多。 可是这样密集的防守,依旧只能挡住寻常的人,却根本挡不住萧峰和洪金这样的高手。 只是禅月寺实在太大了,想要找到阿紫的下落,实在如同大海捞针。 洪金和萧峰决定分头去找,他们订了联络的暗号,决定一有消息,就招呼对方前来。 一路上,洪金如同狸猫,悄悄地躲过一个个的埋伏,他知道此行危险,丝毫不能大意,同时一定要沉得住气。 正走期间,洪金不由地停住了脚步,他竟然听到了宝象和尚的声音。 “昨晚抓回来的那个女人,现在怎么样了?”宝象和尚木无表情地问道。 “回宝象上师,那个女人凶得很,开始时大吼大叫,还将吃的东西都砸了。不过闹了一天,她的性子,终于好了许多,刚才还吃了一大碗白饭。”一个藏僧恭恭敬敬地道。 宝象点了点头:“那就好,千万别将这女人饿死了。以免三日后,法王说要放人,我们却无人可放。” 那个藏僧道:“千百年来,我们禅月寺怕过谁来,难道我们真的要将那女人放了?传扬出去,岂不被人耻笑?” 宝象怒道:“你有能耐,自己同人家打去。连四大护教长老都打他们不过,就你这种本领,只怕一脚就给敌人踢飞了。” 藏僧不由地惶恐,连声地赔罪道:“上师,恕我多嘴,我只是替咱们禅月寺的声名着想,自然不敢违背法王和你的旨意。” 宝象的态度缓和下来:“迦罗,不是我说你,在做一件事时,一定要三思而后行,这样才能少犯错误,免得到时后悔……” 迦罗和尚连连地点头称是,看他对宝象的神情,越发显得恭顺了。 宝象顿了一顿道:“迦罗,我心中正好放心不下,你带我去看一下那位少女,免得三日之后,那三个凶神恶煞般的家伙找我要人……” 在迦罗和尚的带领下,宝象和尚两人一路的向前走去,经过了不少的明岗暗哨。 洪金的心中暗自大喜,他没有想到,还有救阿紫脱险的机会,这一次一定不能放过。 为了躲避那些岗哨上的藏僧,洪金可以说是使尽了本领,他一路蛇行狸翻,将九阳神功中的本领,施了一个淋漓尽致。 瞧着宝象和尚一路小心翼翼的样子,迦罗和尚不由地笑道:“上师,你不必这么紧张。今晚的戒备如此森严,那三个小贼,绝对不敢再来。” 宝象和尚不由地摇了摇头道:“不知为何,我的心里总是不踏实,总感觉有人在身后窥视我。” 迦罗和尚笑道:“上师,你这是疑心生暗鬼。试想如果在这样森严的守卫下,怎么还可能有人混得进来,除非他是个鬼?” 宝象和尚摇了摇头道:“迦罗,你不知道,在这世界上,就是有功夫高明之士,比如说咱们法王,就算跟在你的身后,你能察觉吗?” 迦罗和尚笑得更加灿烂:“上师,你真是越说越离谱了,试问那三个外乡人,怎么可能与咱们法王相比?” 洪金知道快要见到阿紫了,忍不住心中怦怦直跳,他本来想抓住宝象和尚,借以逼迫禅月寺放人。 可是此刻心中另有打算,想要直接救出阿紫,然后再抓住宝象和尚,就不愁不能离开禅月寺了。 路越走越是幽暗阴森,禅月寺里所供的佛像,在白日里看还好些,到了晚上,却觉得更加阴冷可怕。 洪金一路走来,只觉得脑袋后面直冒凉风,不由地大皱眉头,暗自想道,这么一个鬼地方,一旦救了阿紫以后,立刻就要离开,再也不要来了。 “什么人?”陡然间两个僧人的声音,从门后响了起来。 洪金不由地吓了一跳,事先连他都没有注意到这两个僧人,如果冒冒失失地跟了过去,非被发现不可,那就前功尽弃了。 瞧着这里的围墙其实并不算太高,洪金不由地将身子纵了起来,在一棵树上稍稍地用力,立刻翻身到了高墙之上。 四处观看了一番,见下面并没有动静,洪金悄悄地跳了下去,宛若落叶一片,轻轻地坠落在地上,没有任何声息。 “阿紫姑娘,上师来看你了。”迦罗和尚冲着佛堂内大声地嚷道。 只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冷哼了一声,宛然便是阿紫的声音。 迦罗和尚推开门,领着宝象和尚一起走了进去,他们的脚步声非常地快速。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洪金跟在他们的身后,快速地闪身飘了进去,却见整个屋子一面漆黑,居然没有点灯。 眼看到情形有异,洪金心神一动,就要找寻迦罗和尚和宝象和尚的踪迹。 可是令他吃惊的事情发生了,一路之上,从来没有跟丢的迦罗和尚和宝象和尚,居然不见了踪影。 上当了! 洪金的心中这才省悟过来,他陡然间就向着门口飘去,想要夺门而走,这才惊觉,原来在无声无息中,那两扇门居然合了起来,严密无缝。 第一百九十二章 绝处逢生 屋外突然点起了明亮的烛光,照耀洪金的眼睛,一时让他不能适应。 宝象和尚就站在烛台旁,狂笑不止,在他的一边,还有着一脸媚笑的迦罗和尚。 “哈哈,本来想捉住三条大鱼,结果却只逮了一条,小子,真是活该你倒霉。”宝象和尚洋洋得意地说道。 洪金慢慢地冷静下来,借以观察房中的形势,只见除了数尊面目狰狞的佛像外,地上只有数个蒲团,除此外一无杂物。 墙壁都是黑漆漆的,搞不清楚是什么材质,可是望过去,总有一种坚实厚重感。 只在墙的一旁有个栅栏,两个和尚就站在栅栏外不远处,至于刚才的女人,却并没有见到。 在两个和尚的背后,有着一条极长的甬道,不知通向何方,这整间屋子,就象是一个巨大的囚笼。 洪金恨恨地说道:“好个奸滑的宝象和尚,莫让我抓到你,否则,有你好看。” “哈哈,你死到临头,还敢这么胡吹大气,总算让我见识到了中原武林人士的无耻。老实在里面呆着吧,等我抓到那两个小贼……”宝象和尚狂笑着说道,神情当中充满了得意。 嗤! 在宝象和尚笑得最得意的时候,洪金的无形剑气,突然间飞了出去。 宝象和尚颇为精明,知道洪金是个高手,时刻注意他的动作,见到他一扬手,顿时感觉到不妙。 饶是宝象和尚闪避得快,依然被无形剑气刺中,身上立刻多了一个血洞,直痛得他呲牙咧嘴。 “好……好小子,你就在里面乖乖呆着吧,瞧饿上你十天八天,还会这么凶吗?” 宝象和尚惊怒交加,不敢多呆,一路骂骂咧咧的走了,迦罗和尚更是不敢多言,相随而去。 洪金不由地暗骂自己不小心,陷入如此困境,他走到栅栏旁边,双手紧紧抓住,九阳真气立刻透了过去,想要将栅栏分开。 谁知那栅栏纹丝不动,看来并不是寻常的钢铁材质,而是用极坚硬的东西铸成。 洪金并没有感觉到意外,如果真是普通的钢铁,凭这样细的栅栏,自然困不住真正的高手。 如果不是因为阿紫,洪金自然可以在这里耗上两三天,说不定会有什么变故。 可是此刻,洪金只希望能够快点出去,他开始在房间里,四处查看起来。 洪金一扬手,一道澎湃的掌力飞上了屋顶,就听到传来咚得一声响,居然是撞到了金石。 情知屋顶处都是由钢铁铸成,这一来打破屋顶逃走的希望消失了。 洪金猜想着,一切机关必有破解之道,他仔细地在房屋当中细细地摸索,开始一寸一寸地用九阳真气探测。 嗤嗤嗤! 不知触碰到了什么机关,突然间数枝黑色的弩箭,以一种极强的速度射了出来,带着一种尖厉的呼啸。 在不到一丈的距离内,箭势还是这么的强劲,一种强大的威胁传来,令人透不过气。 幸好洪金的反应极快,身子嗖地窜了过去,避过了大部分的弩箭。 最后一枝弩箭,射到了洪金胸前,被洪金一掌拍落。 洪金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只要他的功力稍差一点,只怕就会中了暗算。 在刚才弩箭射出的霎那,洪金看得清楚,在这墙壁里面,确实有着机关的存在。 幸好这里的机关,还不算太过厉害,如果四处都装有这样的弩箭,就算以洪金的本领,都可能会变成刺猬。 洪金仔细地观看着射在地上的弩箭,发现这些箭造型都相当地独特,显得相当古老,有着岁月的痕迹。 据此看来,这屋子里的机关,都是先前所布,时间过得久了,说不定就有破绽可寻。 想到这里,洪金精神大振,立刻沿着墙壁,继续测试起来。 当洪金的劲力传到墙壁上时,一处墙壁突然间翻开,露出了一个模样古怪的兽头,在这兽头上面,喷出了一道强烈的毒气。 饶是以洪金的功夫,闻到这种气息的时候,都头脑发昏,连忙闭住了气,不再喘息。 情急之下,洪金在墙壁上乱轰乱砸,不过那兽头并没有缩进去,反而继续喷着毒气,不大会儿功夫,整个房间内都充斥着这种毒气,令人闻而欲呕。 洪金连忙掏出一枚小还丹吞了下去,这是玄寂方丈赐给他的灵药,可以辟易百毒。 服下小还丹,感觉一股清香从药丸中透出,洪金这才觉得郁闷稍减。 洪金怒极,不由地飞出一脚,踢在那个兽头上面,结果那兽头纹丝不动,反而露出狰狞的面色,似乎在讥笑洪金的无能。 情知越搞越遭,洪金无奈,只得找了一个角落坐下,开始调息。 谁知过不了多长时间,突然听到有异响,洪金偷眼一看,不由地相当诧异,原来有人在甬道中,堆了一大堆的干柴。 还不等洪金有什么反应,就见一道道的火箭,向着干柴射了过来,转眼间就是火光大起。 洪金闻到一种刺鼻的气味,这才知道在这些干柴上都浇满了油,风借火势,很快就烧成了一片。 眼看火势越来越大,洪金知道救援不下,只得藏到一个角落处躲了起来。 屋内越来越热了起来,温度不断地向上升,整个屋子里望上去,都是火红一片。 “嘿嘿,洪金,这下子你该能够理解烤猪的痛苦了吧?”宝象和尚洋洋得意的声音传了过来。 洪金睁大眼睛看去,透过层层的烟雾,他能够看得清楚,宝象和尚正站在甬道的尽头,脸上都是挖苦和奚落。 可恨轩辕弓携带不便,洪金这次不曾带来,否则,一定会抽冷子射宝象和尚一箭,让他不再这么的嚣张。 洪金不去理会宝象和尚,知道此刻说什么,都会让对方更加的得意忘形。 随着宝象和尚的指挥,越来越多的火箭和干柴被投掷了过来,房间中的温度越来越高了。 洪金此刻已能认定,整间屋子都是用钢铁铸成,是一个巨大的囚笼,特别是栅栏处,更有可能是用玄铁制成。 “嘿嘿,去死吧,烧死了你,才能消除我心中恨意。”宝象和尚怒声喝道,被洪金刺伤的左肋,稍加动弹,就疼痛无比。 屋内的温度越升越高,那些蒲团早就燃成了灰,就连那些佛像,都受不住了,开始炸裂出一个个的波纹。 洪金身上汗出如浆,他不敢在地上呆了,就爬到了佛像的身上,这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些。 “烧,给我继续烧,一直烧死他为止。”宝象和尚指挥着其余的僧人,不断地投入干柴,射来火箭。 啪啪! 佛像上的温度,变得越来越高起来,这些佛像都是泥塑的金身,被火一烤,纷纷地爆裂起来。 眼看着没有了佛像容身,只怕真的逃不脱了,洪金不由地大怒,先行一步,噼里啪啦地将眼前的佛像打了个粉碎。 到了后来,宝象和尚同样不敢在甬道中容身了,越来越高的温度,令他全身都被烤得通红,感觉到极不舒服。 迦罗和尚连忙递过来一壸清水,谄媚地道:“这一番只怕那小子插翅难逃,上师的气可以消了。” 宝象和尚接过水来,一饮而尽,阴森地道:“我一定要留在此地,看那小子如何挣扎哀号。” 开始的时候,洪金还能强作镇定,想要做到心游物外,凭着念想熬过去。 可惜到了后来,洪金越来越觉受不了,身上的水份似乎都被榨干,整个人如欲爆炸。 “啊!” 洪金突然间大吼了一声,咚的一拳,砸到了墙壁上,发出了铛的一声大响。 听到洪金发疯的样子,宝象和尚心中充满了欢喜,他认为这次维持了禅月寺的颜面,对于他日后接受衣钵,一定有很大的好处。 洪金知道如果不发泄一下,只怕还没被烤死之前,先就疯掉了,他双拳连续不断地击出,墙壁上传来咚咚咚咚的连续响声。 “哈哈,你听,这是不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宝象和尚一脸奸笑地说道。 迦罗和尚连连地点头:“这小子,居然敢与禅月寺作对,居然敢与上师你作对,真是找死。只是可惜了这房间,以后不能再用了。” “值!值了!”宝象和尚哈哈大笑着说道:“如今三害去其一,另外两个同样是莽夫孺子,逃不出我的手心。” 迦罗和尚凑趣道:“上师不但功夫高超,计谋更是天下无双,以后禅月寺在你的率领下,一定可以统一密宗。” 宝象和尚笑得越发开心,就好象他已然登上了法王的宝座,四下里所有的藏僧,都在向他顶礼膜拜,奉他为王一样。 洪金进入到了疯狂状态,他不断地出拳轰去,一尊尊的佛像,在他刚猛的拳劲下,被轰成了碎片。 突然间吱呀一声响,在洪金的面前出现了一个黑洞,洞口黑漆漆的看不清动静,不过却带来了一阵湿润的气息。 洪金顾不得多想,立刻闪身进入了洞口,只觉无边的酷热都离他而去,宝象和尚的冷笑声,越飘越远,渐渐地都听不到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九字真印 洪金顺着黑黑的甬道走了一阵,眼前霍然开朗,突兀地到了一个房间。 乍然出现的光亮,差点让洪金适应不了,他眨了眨眼睛,这才去观察房间中的一切。 光亮并不是来自外边,而是来自于墙角一颗硕大的明珠,光线非常地柔和,星星点点地撒遍每一个角落。 房间挺大,却是十分的空旷,除了简单的桌椅外,就只有一张竹塌。 在竹塌上面,有着一个僧人的遗蜕,瘦小枯干,不知有了多少岁月。 僧人的身边,有着一本淡黄的书籍,封皮上写着四个大字“九字真印”,泛着古老的气息。 洪金知道,这必然是某位前辈高僧,于是上前去恭恭敬敬地拜了一拜。 纵然有宝象和尚等人设计暗害,可是洪金对于藏僧中的前辈高人,依旧不肯缺了礼数,这是他的性格使然。 轻轻地拿起“九字真印”,洪金看了看,感觉这书是用特殊的纸张制成,纵然年月久远,字迹和图画都是十分的鲜明。 翻开第一页,上面就写了九个大字“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这本书的前半边都是藏文,洪金看不清楚,他正在失望的时候,却惊喜地发现,后半部完全都是汉文。 洪金越读越觉得惊诧,这并不太厚的一本秘籍,里面的内容却是包罗万象。 书里面共提了九种印法,每种印法对应九字真言中的一种,说是九种,其实不过是个虚名,从中可以幻化出恒河沙数的手印来。 这九种手印分别是:不动明王印、大金刚轮印、外狮子印、内狮子印、外缚印、内缚印、智拳印、日轮印和宝瓶印。 洪金越读越是惊喜,禅月寺四大护法长老的武功,无一例外,尽被这本秘籍所包容。 可是四大护法长老,很显然所了解的东西,没有这本秘籍上面的全。 由此洪金可以很轻易地推断出,这本秘籍肯定是禅月寺的至宝,只是不知道,为何被遗失在这里。 洪金对于这位藏僧的身份,显得越发的好奇起来,可是他在密室中找了一阵,始终找不到任何线索,能够揭示这位前辈藏僧的身份。 在密室中查看了一番,洪金依旧找不到任何出路,这密室并没有门,倒不知这位前辈藏僧平时怎么出入,难道都钻甬道吗? 左右逃脱不出,洪金索性先研习起这本秘籍来,他越读越觉得上瘾,这本秘籍用极为浅显的道理,为武学修炼指明了道路。 洪金觉得这本秘籍,实在与九阳真经不相上下,真不知道,为什么就随便扔在这里。 开篇就是不动明王印,此印的要旨就是临事从容,不动不惑,每一招出,都能带动天地间的灵气,是谓不动明王。 有一套辅助咒语,名叫金刚萨埵心咒,常念此咒语,修习各种功法都能够突飞猛进,尤其适合有情有义之士。 接着是各种各样的手印图形,有的单手为礼,有的如持金刚杵,有的拈花微笑,有的覆手为云,翻手为雨,种种姿势,分开来是一种韵味,连贯起来,同样非常地流畅。 洪金试演了一番,只觉体内的九阳真气,在使用各种印法的时候,都显得特别地流畅,知道这两种功夫,实在是非常地契合,不由地更是狂喜。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而去,洪金的不动明王印法,越来越是熟练,越打越是流畅,他的脸上,渐渐地露出了微笑。 觉得不动明王印,练习得差不多了,洪金开始修炼大金刚轮印,修炼这种功法,要修习降三世明王心咒,远离贪嗔痴三毒。 洪金结着手印,不断地变幻着,在不知不觉中,他似乎化身成了三头六臂,每个手上都结有一种印法,配合着他愤怒的神情,显得极为威猛。 在不知不觉中,洪金仿佛临风而立,脚踩邪魔,手挥降妖杵,对于战败对手和心魔,有了极为强盛的信心。 洪金的动作极快,如果功力稍差的人,根本就看不清楚,再配合着如狮虎一般的吼声,更是令人感觉到他的威猛和不可侵犯。 接着是外狮子印,这是一套极为刚猛的印法,丝毫不逊色于降龙十八掌,同样属于外门功夫中的顶尖功夫,配合的咒法是金刚萨埵法身咒。 洪金觉得每一掌出,都有着极为刚猛的力量,仿佛面前就是横着一座山,都能一掌打裂,一拳捣碎。 越打越觉得勇猛,越打越觉得畅快,洪金的脸上,不由自主地充满了一种极为爽快的感觉,情不自禁地哈哈狂笑起来。 察觉到有点得意忘形,洪金连忙使出了不动明王印,将自心慑伏,从极刚到极柔,变化极快。 接着是内狮子印,洪金发现这是一种极柔的印法,身子就象是柔若无骨,明明是掌力到了极头,偏偏还可以转弯,曲直如意,配合咒法是金刚萨埵降魔咒。 这门功夫极适合女人所练,是修炼密宗双修功法的基础,可以使得双修功法突发猛进。 而且这门功夫,还是修炼乾坤大挪移和斗转星移等功法的基础,有了这门功夫,再修炼乾坤大挪移和斗转星移,就会事半功倍。 外缚印能够更好地感觉到周围的危机,洪金只是修习了数遍,就能感觉到身体对四周的感觉,扩展了许多,隐隐地听到室外有细微地风声传来,配合咒法是金刚萨堹普贤法身咒。 修习了外缚印以后,还能更好地看穿人心,甚至能够操纵人心,这房间里没有外人可以操控,不过修习了外缚印以后,洪金对自身的认识,有了更高层次的理解。 修习内缚印,则更加了不起,能够洞察敌人的心理,修到最高境界,可以立地成佛。 辅助咒法是莲花生大士六道金刚咒,据传此咒可以普度众生,所念六道真言,是阿、啊、夏、萨、嘛、哈。 其中阿代表天,啊代表修罗,夏代表人,萨代表畜牲,嘛代表饿鬼,哈代表地狱。 这里每种字都有摧毁、封闭、引导往生三种功德,有不可思议之功效。 智拳印的辅助咒法是大日如来心咒,一拳捣出,可以打出一片光明,如煌煌烈日,从身心两方面击溃对手。 洪金练此拳法,只觉得密室当中,突然间大发光明,一举一动,都充满了堂堂正气,在这一刻,成了卫道士的化身,真正成了护法者。 日轮印,同样是大日如来心咒,包含各种手印,有的如竖金刚杵,有的如宝珠,有的如莲花,还有的如羯魔杵。 不同的是日轮印能够调动五行的力量,能使掌法中蕴藏五行的特性。 洪金能够隐隐地感觉到,空气中有着五行灵气的存在,仿佛都能为他所用。 最后一种是宝瓶印,辅助咒法是摩利支天心咒,功法练到深处,可以在空中隐形,就算是武学高手,都根本看不到,感觉不到。 洪金单是想想就觉得特别地激动,想象一下,如果与人对敌,对方根本看不到你,感觉不到你,就想当于将对手变成了聋子和瞎子,还不是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得此“九字真印”后,洪金完全沉浸在对精妙武学的修行中,他浑然忘却了身周的一切,忘记了身在何方。 直到“九字真印”,完全烂熟于胸,洪金这才轻轻地放下了秘籍,心中只感觉到一阵极大的欢喜。 洪金知道,学了这“九字真印”后,他的功夫,指定会有一个突飞猛进,可以迈进一个梦想中的境界。 到那时,洪金就可以随心所欲了,不用再这样缚手缚脚,被各路对头诸般的压制。 纵然是数日未食未眠,洪金依然觉得精神抖擞,他体内的九阳真气,正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着变化。 他的气质,同样在发生着变化,就仿佛一棵青松,生出了新的枝芽,充满了勃勃生机。 洪金明白,从得到这本秘籍的这一刻起,不论是为人行事,还是对自己的前途,都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 从这一刻起,他再也不要活得有任何憋屈,要对那些屑小,对那些玩弄阴谋杀人的人,做出最有力的还击。 从这一刻起,他就是自己的神,要走出更加灿烂的人生,创造属于自己的神格。 对于萧峰,对于虚竹,对于段誉,洪金的心中仍是一般的尊重,仍是一般的亲爱,可是他不再是他们的附庸。 简而言之,从现在开始,他要为自己而活,那怕前途有再多的风雨,再多的荆棘,他都无所畏惧。 “嗷!” 不知不觉中,洪金发出了一声长啸,啸声直震得整个密室,都在不断地抖动。 洪金知道,或许会有不少的藏僧,都能听得见他的这声长啸,可是他不在乎。 将秘籍放在了那位前辈藏僧身侧,洪金深深地对那位前辈藏僧一礼,在不知不觉中,通过这本秘籍,他得到了点化。 洪金仿佛看到,在那位前辈藏僧遗蜕的脸上,似乎隐隐地有着笑意。 明知道这种念头荒诞不经,洪金还是信以为真,毕竟在这人世间,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多谢前辈,就此告辞。”洪金深深地凝视了前辈藏僧一眼,一脸凝重地说道,他接着转身,大踏步地向着来路走了出去,义无反顾。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东土高僧 洪金回到那间密室,见四周依旧一片狼藉,有着被烟薰火燎的痕迹。 满地都是佛像的碎片,少数是被烈火烧毁,大部分都是被洪金打碎。 洪金看着那个栅栏,突然有了主意,他试着施展九阳真经中的缩骨功,不大会儿功夫,就从栅栏处钻了出去。 外边阳光灿烂,照得整个禅月寺一片光明,洪金心情晴朗起来,他决定直接闯过去救人。 如果宝象和尚再敢玩弄什么阴谋,洪金一定会狠狠地出手,把他揍成猪头,打得他师父都不认识他。 洪金一路走了出去,看到前面有个僧人,脚步匆匆,似乎身有急事。 嗖! 洪金心中一动,立刻快速地赶了过去,他的脚步何等迅速,瞬间就赶到了那僧人的身边。 “喂,这位师兄,借光,问个事。”洪金漫不经心地说道。 等到那僧人回过头来,洪金和他全都傻眼了,谁都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对方,真是冤家路窄。 原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紧随宝象和尚的马屁精,亦步亦趋的迦罗和尚。 回过神来,迦罗和尚心中实在惶恐,牙齿打颤地问道:“你……你是人是鬼?” 洪金冲着他笑了笑,冷哼了一声:“你看我是人还是鬼?” “我看你……是人。”迦罗和尚战战兢兢地道,陡然间大喝一声:“鬼啊!有鬼啊,闹鬼了……” 说话间,迦罗和尚撒退就跑,没想到他的轻功居然不错,不次于阿紫。 洪金飞身纵起,一把就将他提了起来,口中笑道:“我看你才是鬼,是马屁鬼,是胆小鬼。说吧,你想死想活?” 迦罗和尚终于省悟到,洪金其实并没有被烧死,可是他想到与洪金之间的恩怨,心中不由地更加恐惧了,两股颤颤,抖个不停。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话,难道真要我一掌,将你送到地狱里面去。”洪金将脸一沉,他没料想,这个迦罗,居然是如此的脓包。 迦罗的头脑立刻清醒过来,连声地嚷道:“要活,要活。洪大侠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 洪金异常干脆地说道:“带我去找阿紫,我要去救她出来。” 迦罗苦笑着脸道:“带你去找阿紫,这很容易。可是你想要救她出来,只怕就难了。” “难不难是我的事,你肯不肯带路,则是你的事”,洪金冷冷地喝道,将手掌在空中虚劈一下,打出一道劲风。 迦罗看洪金没有杀他的意思,不由地大喜过望,那里还敢有丝毫地违背,连忙领着洪金一路向前走去。 一路之上,见到不少行色匆匆地藏僧,他们看到迦罗,纷纷地给他打招呼。 迦罗被洪金暗中挟持着,性命都在顷刻之间,那里还顾得与别人寒暄,只是苦着脸笑笑。 练了九字真印后,洪金的耳目变得更加的聪敏,他能够听得出来,有不少的藏僧,都在暗中抱怨迦罗,说他自从攀上宝象这棵大树以后,对往日的师兄师弟就开始爱理不理了。 洪金暗自好笑,可是他自然不会为迦罗解释什么,这家伙为虎作伥,洪金不可能就这样轻易放过他。 就在这时,禅月寺的钟声响了起来,一连响了九响,这钟声异常地浑厚,传彻了整个寺院。 “什么意思?”洪金故意问道,他要试试看,这个迦罗到底老不老实。 “这是寺中召集群僧的信号,这一次寺中……寺中是有大事发生。”迦罗和尚结结巴巴地说道,眼神游离。 洪金修炼了内缚印,一眼就看穿迦罗和尚说话不尽不实,于是怒声问道:“到底是什么大事?” 迦罗和尚吓了一跳,他观洪金虽然是衣裳褴褛,可是整个人如真佛降世,实在让人不敢有丝毫隐瞒。 “上师明鉴,这一次实在是法王出关,并处理小阿紫的事情。”迦罗和尚不知不觉地说道。 话说完了,迦罗和尚这才省悟,洪金并不是禅月寺的和尚,他的这一句上师明鉴,实在是不伦不类。 洪金点了点头,他刚刚领会了九字真印,心中充满了自信,就算是对上法王,却也并没有丝毫地恐惧,反而隐隐地有一种期待感。 “喂,迦罗,见到长辈,就不懂得问候吗?”一个白须白眉的僧人,倚老卖老地说道。 迦罗一看,不由地暗自叫苦,知道这僧人法号性空,最喜欢教训小辈,同时找些麻烦。 如果在平时,迦罗自然会口灿莲花,将性空和尚哄得极为高兴。 可此刻,迦罗的性命还捏在洪金的手里,那有半点心思去与性空老和尚纠缠。 “性空上师,你好,我刚才心神恍惚,没有看到你老,还请多原谅。”迦罗想哭的意味都有了,只希望性空和尚不再纠缠。 “哼!你这个混账小子,是不是以为巴结上了宝象,就不理会老衲了。喜新厌旧,可不是佛道中人的本色啊。”性空和尚怒气冲冲地喝道。 “不敢,不敢。”迦罗和尚苦着脸道:“对于您老,我是打从心眼里尊敬,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 性空和尚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他冷哼了一声:“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想让你向东,而宝象让你向西,你到底是向东还是向西?” 迦罗正想回答说是向东,突然见到面色阴鸷地玄朗和尚走来,心中不由地暗自叫苦。 一直以来,迦罗都和玄朗争宝象的宠,结果迦罗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刚将玄朗挤了下去。 如今一个回答不善,被玄朗将话传到宝象耳朵里,那结果可就不是普通的糟糕了。 玄朗和尚顿住了脚步,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看他的意思,很显然打得是恶人先告状的主意。 迦罗和尚实在窘迫坏了,他头上不停地向外冒着汗珠,最终狠了狠心说道:“我既不向东,又不向西,我一屁股蹲在地上,这样总行了吧?” 就连性空和尚都被迦罗和尚逗乐了,他随即冷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你小子,最不是个东西,老衲我那天有了空闲,再好好地调教调教你。” 性空和尚正准备走开,突然间看到洪金,不由疑惑地道:“这小子如此面生,那来的?” 洪金用手指在迦罗和尚身上狠狠一戳,迦罗和尚感觉到一阵剧痛,瞬间有了灵感,连忙道:“这位上师可是前辈,你可不能轻易得罪。” 性空和尚瞧着洪金的样子,见到他头发一片乱糟糟,周身都是被火烧过的痕迹,怎么都不象是上师的样子,不由皱起眉头问道:“这位上师,那里来的?” 洪金淡淡地道:“我是从东土大唐而来,这次来到贵地,是来传经送宝的。” “原来是东土高僧,这可怠慢了!”性空和尚连忙双手合什,向着洪金致意。 原来性空和尚是个窝里横,最是忌惮不明势力,所以他纵然生性糊涂,却一直没遇到过大的挫折。 洪金知道被火烧剩下来的头发十分的不雅,干脆将手一抹,一道内力过处,立刻变成了一个秃头,油光锃亮。 围观的这些僧人,看到洪金头上并没有疤痕,不由地都感到奇怪,可是看到他的这一手功力高强,不由地都是肃然起敬。 性空和尚犹自不依不饶,想来与洪金套近乎,非常虔诚地问道:“不知这位上师法号是什么,以后也好称呼。” “法号?”洪金愕然,随即大大咧咧地道:“你就叫我三藏吧。” 包括性空在内,所有的藏僧都深吸了一口气,这位三藏法师,听起来居然与三世法王一个辈份,难道来头当真不小? 洪金押着迦罗和尚,来到了一片广场中,只见场中有一个耸起的石壁,高三丈,宽五丈,光可照人,阿紫的双手都被缚住,象个粽子一样,紧紧地捆绑在石壁前的椅子上。 而在那石壁上面,刻着两个银色的大字“禅月”,这两个字笔划纵横,写得古气森森,充满了禅意。 阿紫的神情显得极为萎顿,她洁白的面庞,透出了一种苍白,大大的眼睛中,依然保留着倔强,就象是一朵被人采摘下来的花,没有了丝毫的生机。 洪金的心中,突然涌起来一种强烈的爱惜之意,阿紫纵然有着千般的过错,千般的阴毒,可是对待他却一向不错。 既然这样,洪金有什么理由,让她在这里受折磨,洪金立刻就有了一种冲动,想要将阿紫救出走人。 可是看到四大护法长老都守在阿紫的身边,除此以外,还有着一个阴险狡诈的宝象和尚,洪金还是暂时停止了冲动。 纵然洪金的实力,在这三天里面,有着不少的增长,可是他还未曾自大到,将四大护法长老视若无物的地步。 洪金在等,他在等帮手,相信萧峰和游坦之,都会前来助他,他在等机会,这一次,他不但要救出阿紫,还要令整个禅月寺,都感觉到强烈的震撼。 天色越来越高,阳光越来越是耀眼,眼看就要到正午了,整个禅月寺的僧人,都齐集到了禅月台下面。 更有一大片地方,都被大大小小的圣女们所占领,她们一个个神情都是特别地高傲,望向阿紫的眼中,充满了不屑的神情。 谁都知道,今天除了看法王出关外,另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处置阿紫,要将她活生生地烧死,以正戒律,昭告天下,看还有谁敢以不洁之身冒充圣女?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不动如山 看到合寺僧人来得差不多了,宝象和尚意气风发地走到高台中间,洪金离他不远,能够看得出他满脸的得意,还有强行压住的笑容。 在宝象和尚的带领下,众藏僧一起开始了梵语吟唱,在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虔诚。 洪金听不懂这些人唱些什么,可是他的心中,却受到了强烈的震撼,被这古老而神圣的音节所打动。 这一番吟唱用了大半个时辰,洪金听在耳中,却有着一种言犹未尽的感觉。 “难道我这一生,当真与佛有缘?”洪金心中喃喃地道,他暗自摇了摇头。 宝象和尚举手示意,就见一个个身穿白衣的圣女,手持莲花宝瓶,用瓶中青青的柳枝,蘸着清水洒在阿紫的身上。 这是一种古老的仪式,仿佛这样,就能够洗清阿紫身上的罪孽,让她下辈子做人,能够清清白白。 阿紫一直昂着头不肯屈服,看上去反而显得更加的可怜,惹人疼惜。 迦罗和尚看着洪金一直盯着阿紫,就想趁机逃走,可是他的身子未动,就觉身上如压了一座山,根本动弹不得。 洪金所用的功夫是不动明王印,他的神情肃穆,心不动,身不动,一切都不动。 迦罗和尚则是想动都不能动,只觉身上劳累无比,偏偏连张口呼叫都办不到,同样没法张口求饶。 不大会儿功夫,阿紫身上就被清水湿透,显得她的身材格外的诱人。 有不少藏僧练过双修之术,不由地心神大动,眼睛盯在阿紫的身上,同样舍不得移动。 “将这妖女送上高台,点火。”宝象和尚吩咐一声,在他的脸上,露出一种狰狞的笑意。 洪金躲在了迦罗和尚的身后,抵住了他的死穴,低声叫道:“快出言反对。” 这是传言入密功法,满场中的人,只有迦罗和尚听得到,他情知生死就在眼前,连忙大声嚷道:“慢着。” 满场的僧人都将目光瞧向了迦罗,他们都知道,迦罗最近拍马屁一直拍得很近,今天这是犯了什么邪? 洪金用上了宝瓶印法,此印法可以隐身,纵然是在咫尺之间,如果不是仔细看,都看不出他身影的存在。 宝象和尚一脸的诧异,他做梦都想不到,迦罗和尚居然敢在这个时候反对他。 于是,宝象愣愣地问道:“迦罗,你确信……这是你在说话吗?”声音中依然是充满了威严。 迦罗的汗水直往下淌,可是他依旧咬着牙道:“不错,宝象上师,我以为……此事不妥。” 宝象瞬间怒极,他发现费了数年时光,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威严,被迦罗和尚完全败坏尽了。 如果不是在众目睽睽下,宝象真恨不得一脚把迦罗给踢死,可是现在却只能强压怒火。 “给我一个理由,迦罗,否则,就按叛寺罪,一起处死。”宝象怒气冲冲地喝道。 迦罗情急开口,那有什么理由,于是只得硬着头皮答道:“藏僧一向慈悲为怀,这小丫头犯了错,不假,可是……可是罪不至死。” 有不少的藏僧都是频频点头,他们对骄纵阴险的宝象早就心怀不满,故此纷纷议论起来,场中乱成一团。 “来啊,你长本事了,有能耐到我面前来说!”宝象气急败坏地说道,他看到迦罗的神态不正常,难道疯掉了? “来就来,难道我还怕你不成?”这番话是洪金说的,不过他模仿的声音,与迦罗差不多,倒没人听出异常。 呼! 迦罗被洪金掷了出去,象一发炮弹一样,向着宝象飞了过去,带着强大的劲风。 “快,快让开。”迦罗吓坏了,连忙冲着宝象嚷道。 宝象和尚快被迦罗气死了,那里肯丝毫地退让,上前去就是狠狠地一掌。 啪! 两个人撞击到了一起,迦罗的手腕当场被击折,胸腹中掌,狂吐鲜血,晕倒在地上。 宝象受到了强大的冲击力,身子止不住地后退,一连退出了丈许,最终身子晃了晃,还是栽倒在地上。 洪金正准备冲上前去救阿紫,突然间听到一声大吼:“法王开关了。” 就见那个三丈余高的石壁,陡然间向两旁裂开,一个身穿黄色长袍的高大老者飞身飘了出来,如同一朵缥缈的黄云。 这老者身材高大,浓眉上扬,双目之中,若有寒光闪烁,神情当中充满着说不出的威严。 在场的藏僧和圣女们全都拜了下去,他们的脸上,都有着极为崇敬的神情。 在这些藏僧和圣女们心中,三世法王就是他们的神,他们的主宰,他的威望,无人可及,是当世的活佛。 三世法王瞧到阿紫,不由皱了皱眉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宝象和尚口齿伶俐向三世法王禀明了一切,自然免不了添油加醋,说阿紫如何对禅月寺不敬,实在是罪无可赦。 三世法王点了点头道:“就算是对穷凶极恶之人,都要给她一丝回头的机会,放火烧人这件事,还是暂缓吧。” 洪金立刻明白了,原来一切都是宝象和尚搞的鬼,他是想借着火烧阿紫,给他成功上位制造机会。 至于四大护法长老中,想必大都被宝象和尚收买,一看他们对宝象的态度,就足以说明一切。 “请法王放了阿紫。”随着一声大喝,就见一个高大的人影,如飞将军凌空而至,正是萧峰到了。 在萧峰的身后,还跟着游坦之,他有着一脸的不甘,可是为了救出阿紫,他只能暂助帮助萧峰。 三世法王愣住了,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人?” “在下契丹人萧峰。”萧峰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在三世法王的面前,连他都感觉到了压力。 “难道就是契丹的南院大王?”三世法王愣住了,他没有料到,萧峰居然会来到他的禅月寺。 “正是在下。” 三世法王不由地狠狠地瞪了宝象和尚一眼,他对各国的势力非常了解,知道这个萧峰号称契丹第一勇士,实在是不宜招惹。 “那这一位是萧大王的兄弟?”三世法王注意到了游坦之的身法,连忙问道。 “我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游坦之瞪了萧峰一眼,眼中布满了杀机。 三世法王被闹糊涂了,他实在搞不懂,因为看游坦之和萧峰,明明是联袂而来。 “我们都是来救这位姑娘。”萧峰连忙出言解释道。 “还有我?”洪金的身影一飘,如同一道轻烟,轻飘飘地落在了高台之上。 瞧到洪金的轻身功夫如此高明,众藏僧都是齐声惊叹,三世法王的脸上,都是异彩连闪。 萧峰的心中不由地一阵狂喜,他还以为洪金陷落了,如今见他没死,实在是如获珍宝。 “好兄弟,你……”萧峰无语凝噎了,他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洪金冲着萧峰点了点头,他知道萧峰对他的情义,所以心中极为感动。 就连游坦之的心中,都有着说不出的惊喜,洪金如今没死,能救出阿紫的把握,不免又增了几分。 “你又是谁?”三世法王一迭连声地说道,他没想到来了三个人,居然全都是天下的一流高手。 迦罗恰在此时醒了过来,听到法王见问,连忙恭敬地答道:“回法王,这位是从东土来的三藏法师。” “东土?三藏法师?”阿紫本来如同一朵枯萎的花,陡然间有了生机,瞧着洪金的光头,不由娇笑着问道:“小洪金,你到底搞什么鬼?” 洪金特别难为情,不由地搔了搔头,却觉得一片光滑,只得摸了一下,感觉颇为异样。 纵然洪金衣衫非常地褴褛,三世法王却不敢有丝毫地怠慢,连忙合什道:“贫僧三世,欢迎三藏法师。” 洪金极其无奈地合什还礼,他一脸都是苦笑,可是在少林呆了数年,礼节倒是做得非常地标准。 宝象在一旁恨恨地道:“师父,这个洪金最为狡猾,他一会俗人,一会和尚,绝不是什么好人。” “住嘴。”三世法王怒喝了一声:“为师正在招呼客人,要你插什么言?” 宝象和尚十分地生气,他当然不敢对三世法王无礼,只得将所有的愤怒,都记在洪金的名下。 “萧大王亲自赶来要人……”三世法王外貌看来极为威猛,却非常容易讲话,就拟答应萧峰的请求。 “启禀法王,这三个人来我禅月寺,一连大闹了几场。弄得禅月寺很没有面子,就这样放走这位姑娘,只怕僧众们心有不甘。”孔雀上人硬着头皮说道。 洪金合什道:“依你所言,该当如何?” 孔雀上人皮笑肉不笑地道:“还请三位在法王面前展露一下功夫,这样才能令合寺僧人信服。” 其余的护法长老纷纷地点头称是,宝象和尚更是连连地点头,口中说着“不错不错”,渐渐地形成了合寺僧人的共识。 三世法王无奈地道:“既然如此,那就大家演练一番好了,可不要彼此伤了和气。” 其实三世法王对洪金等人的真正实力,却也感觉到非常地好奇,他正好刚刚出关,很想活动一下拳脚。 萧峰心中暗叹了一口气,他本来想能救出阿紫,就是万幸,不要再搞什么意气之争,没想到还是无法避免。 第一百九十六章 动若狮虎 “宝象,你先领教一下客人的功夫。”三世法王端坐在最中间的象椅中,将手一挥说道。 宝象和尚顿时傻了眼,他可知道自己是几斤几两,对手都是什么本领,其中差距当真不小。 “嗯……,为师的话,你都不听了。”三世法王拉长了声音说道,颇有微怒。 宝象和尚无奈,只得走到场中,胡乱唱了一个喏,喝道:“谁敢来战。” 洪金立刻就走了出来,他差点没被宝象和尚烧死,心中自然是怒火极盛,脸上却一副笑嘻嘻的模样。 不知怎的,看到洪金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宝象和尚陡然间觉得一阵寒意,从内心深处冒了出来。 “宝象上师功夫高强,可一定要手下留情啊。”洪金一脸诚恳地说道。 “你如果怕了,可以换人来战。”宝象和尚色厉内荏地喝道,他不希望对手是洪金。 “不,不,既然上来了,怎么也要比划一下。”洪金摸了摸他的光头说道,凉嗖嗖地,让他极不习惯。 嗖! 宝象和尚猛地窜出丈许,人在空中,一掌就恶狠狠地向着洪金直拍过来。 这是他一向最得意的大手印功夫,劲力催动处,整个大手涨得如同蒲扇,每个手指都如萝卜粗细。 四下藏僧立刻轰天价地喝起彩来,宝象和尚纵然不得人心,到底算是自己人。 洪金使出了不动明王印法,身子一直不动,等到宝象和尚的手印拍到面前。 宝象和尚陡然间有了一种不妙的错觉,他没等招数使老,突然将手收了回去,就想要变招。 在此前力已尽后力未生之际,洪金啪的一掌,就打在了宝象和尚身上。 如果洪金想要取宝象和尚性命,只怕宝象和尚必死无疑,不过洪金并没有用上太大的力量,只是一道劲力摧过,令宝象和尚体内如翻江倒海般难受。 啪! 洪金就象拍苍蝇一样,将宝象和尚狠狠地拍在了地上,直蹲得宝象和尚呲牙咧嘴,只觉从里到外,没有一个地方不难受。 所有的藏僧都张大了嘴巴,他们实在想不明白,好端端的,宝象和尚干嘛硬要凑过去挨打。 当着合寺僧众的面,被洪金一巴掌拍到地上,宝象和尚觉得颜面尽失,他心中的愤怒,还在身上的伤痛之上。 “我跟你……拼了。”宝象和尚怒吼一声,猛地施展因陀罗抓,向着洪金迅猛抓出。 嗤嗤! 风声强劲,身为三世法王的衣钵弟子,宝象和尚的实力绝不容小觑,这一抓使出,就连四大护法长老都是连连地点头。 “嗷!” 洪金陡然间发出一道吼声,这是密宗中的外狮子吼,如同雄狮,咆哮山林。 整个高台上平地起了一阵狂风,声势极为惊人,宝象和尚首当其冲,被洪金一吼,身子立刻倒翻了出去。 呯! 宝象和尚重重地撞在地上,直撞得全身都如同散了架,身下的青石,都被他硬生生地撞成粉碎。 那些藏僧们纷纷捂住耳朵,依旧感觉到一阵阵尖锐的吼声,直刺他们的耳鼓,不由都露出了痛苦的神情。 就连四大护法长老,都不敢等闲视之,纷纷地撕下衣片,将双耳都塞住了。 四大护法长老不由地面面相觑,他们都曾与洪金交过手,这一番洪金归来,实力有了明显地不同。 就连萧峰的眼中,都流露出了浓重的惊奇,他一向以威猛著称,看洪金刚才的表现,实在不亚于他的威猛。 “嘿嘿,洪金兄弟终于成为一个了不起的英雄好汉了。”萧峰的心中,不自禁地替洪金感觉到欢喜。 三世法王差点从象椅上摔了下来,他倒不是吃惊于洪金这一吼的威力,而是感觉到,洪金的这一声吼,与密教绝学,实在有相当深的渊源。 “果然不愧是东土高僧,一身所学,与我们藏宗绝学,真与异曲同工之妙。”三世法王暗自点了点头。 哗! 宝象和尚吐出了一口鲜血,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心中实是充满了愤怒。 “宝象,回来吧,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三世法王叹了一口气说道。 宝象和尚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恨意,他冲着法王道:“求法王恩准,让我与他拼个生死输赢。” 所有的藏僧尽皆动容,看着宝象和尚歪歪斜斜地向着洪金冲了过去。 洪金身子一动不动,他就这样在场中站着,如同一座石像。 可是给众藏僧的感觉,却如高山一般,根本不可撼动,有着一种不可战胜的错觉。 迦罗此刻已然醒来,他坐卧在台上,看着宝象和尚向洪金冲去,脸上突然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一步,两步,三步…… 宝象和尚越跑越快,猛地将身子跃起,向着洪金狠狠地撞了过去。 洪金站在场中,如同丝毫未曾动弹,又似乎动了一下,就见宝象和尚一头撞在地上,直接晕了过去,生死未知。 “妖法,这是妖法!”众藏僧纷纷地叫了起来,他们根本未看到洪金移动,宝象和尚就穿过他摔在地上。 四大护法长老相互对望一眼,眼中都是忌惮的神情,他们分明看到,洪金的身子让了一让。 只有三世法王和萧峰,才看清了洪金的动作,在洪金避让的时候,他的手上,明明有着一种极隐蔽的动作,否则,宝象和尚不会摔得这么狠,这么惨。 “来人,将宝象扶下去救治。”三世法王瞧着宝象和尚满脸满身的鲜血,心中不由地恚怒,不由长喧了一声佛号说道。 洪金身子依然挺立不动,众藏僧瞧着他褴褛的衣衫,在风中轻轻地摆动,却是没有一个人再敢轻视他。 四大护法长老本来都不惧怕与洪金单打独斗,如今看来,却都不由地心生寒意。 “你们谁还愿意去领教一下他的功夫?”三世法王面沉如水地道。 阿紫脸上露出了笑容,她娇美的面庞上充满了丽色,直看得众多藏僧都是心动不已。 “孔雀,威德,金翅,宝瓶,你们不是一直自诩了不起吗?那就与我的洪金哥哥比试一下,看到底谁输谁赢?人光生一张厚脸皮不成,光靠吹也是不成。实在不行,就四个一起上……”阿紫咯咯咯地娇笑着说道。 洪金的脸上不由地露出了苦笑,别说是四个一起上,就是两个一起上,他都没有把握一定赢,这个阿紫,还真不怕把事搅大。 四大护法长老面面相觑,同时冷哼了一声,如果真是无人时,说不定他们四个真敢同时围攻洪金,可是现在一起上的话,指定会被僧侣们笑死。 “我来领教领教你的功夫。”孔雀上人受不得激,当先走出场来说道。 “好啊,谁来都行,来者不拒。”洪金神色淡淡地说道。 呼! 孔雀上人心中有着怨气,直接跃在空中,一掌向着洪金打了过去。 这一掌,在空中卷起了一道极强的劲风,猛地拍到了洪金的面前。 洪金并没有动作,一直等到孔雀上人的掌力打到他身边,这才一掌拍了出去。 这一掌后发制人,洪金将九字真印与九阳真功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 在洪金刚刚出手的一霎那,一阵狂风就飙了出去,附近的藏僧们纷纷被吹到东倒西歪。 孔雀上人不由地大吃了一惊,他一直以为他的掌力威猛,已然是天下无双。 没想到萧峰的降龙十八掌力,居然胜过了他的大孔雀掌,而今洪金的掌力,同样胜过了他的大孔雀掌。 “中土武学原来这么厉害!”孔雀上人的心中,不由地发出了一声哀叹。 上次中土之行,孔雀上人遇到了不少欺世盗名的人,使得他对中原武林的印象一直不好。 如今看到萧峰,看到洪金,孔雀上人总算是知道了,原来中原尽多高手,只是他没有看到而矣。 两道掌力最强盛处,狠狠地对撞在了一起,那强大的劲风,使得洪金和孔雀上人,两个人根本都站不稳身子,纷纷地向后退了出去。 洪金的身子向后退了丈许,突然间停了下来,他施展了不动明王印,身子立刻不动如山,沉稳了下来。 孔雀上人却是根本留不住脚,身子不停地向后退了出去,一连退出了两丈余远。 还没等孔雀上人回过神来,洪金的身形,已然如飞将军一样,猛地降临到了他的身边。 孔雀上人简直就吓得呆了,他做梦都想不到,洪金的动作居然是这么快,让他根本来不及任何提防。 呼! 一道掌风,从洪金扬手的一霎那,直接形成了,在空中形成了一道劲力的风暴。 孔雀上人根本来不及出掌防御,他的身子,一下子就被抛了起来,一下子被抛出来了三丈余远。 根本来不及任何的反应,孔雀上人就狠狠地摔在了三世法王的脚下。 孔雀上人的一张脸臊得通红,他满心以为,就算洪金能够胜过他,可是非要百招之内,才能够分出胜负。 没想到只是这么三招两式,他就败在了洪金的手里,而且败得这么惨,一点颜面都没留下。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百九十七章 震惊三世 “上师真是好功夫,孔雀望尘莫及。”孔雀上人一跃而起,合什说道。 孔雀上人肯认输,也是情非得已,这番交手,让他看到了双方实力的巨大差距。 “承让。”洪金还礼说道。 三世法王站了起来,他的脸色很是不愉,洪金的实力,明显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见到三世法王要亲自出手,众藏僧又是惊喜,又是担忧,惊喜的是可以看到三世法王的绝世功夫,担忧的是唯恐三世法王失手。 “三藏法师,你出手可真够阴狠。”三世法王浓眉一轩说道。 洪金愣了一下,这才省略到三世法王是说自己,于是淡然笑了笑:“如果法王险些被人烧死,估计出手比我还要狠。” 瞧着洪金一身火烤后的模样,法王恍然大悟,他心中明白,宝象原来是咎由自取。 “如果百招之内,老衲不能取胜,那这场比试,就算我输了。”法王一脸平静地说道。 洪金充满自信地道:“那也不必如此。” “记得了,这是第一招。”三世法王如同一朵黄云,向着洪金飘了过去,掌力未动,就是一种极强的气势迫来。 洪金施展不动明王印,想要做到不动如山,可是觉得一道劲力压来,居然不得不动,不由地脸色顿变。 情知如果再不出手,难免就会先手尽失,洪金蓦地一掌挥出,劲力如同匹练般地卷了上去。 嘭! 两个人的劲力在空中相遇,如同发生了一场小型的爆炸,被波及到的藏僧,全都连翻带滚地跌下高台。 就算是四大护法长老,都不得不运功抵御,面色这才恢复了正常。 趁着混乱,游坦之来到了阿紫的旁边,将她给救了下来,一直小心地呵护,替她挡住了倾洒而来的劲力。 阿紫并不领情,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就跑到了萧峰的身边,状极亲热。 游坦之感觉到相当地难堪,可是他并没有跟过去,不想让萧峰看到他的落魄模样。 洪金一连在空中打了数个旋儿,这才消了三世法王那股霸道的功力,心中不由地惊骇。 洪金没想到,竟然还有一门奇功,可以与降龙十八掌并驾齐驱。 而且,洪金能够感觉到,三世法王的掌力在刚猛之外,还拥有柔力,这可是相当了不起。 “好!” 三世法王喝了一声彩,他看洪金和孔雀上人争斗,究竟还是流于肤浅,如今亲自体会到了,才知道洪金的实力,居然是他生平仅见。 本来三世法王还欺洪金年轻,以为他招式再强,内功究竟有限。 如今对上这一掌,竟然震得他气息不稳,双臂发麻,这才知道,眼前的这个少年,果然拥有与他匹敌的力量。 众藏僧见到三世法王出手,似乎占了一点上风,于是纷纷地大声喝起彩来,衬得整个高台非常地热闹。 就在众人的喝彩声中,三世法王再度出手,他将体内的劲力一催,在他的身后,发出了一阵龙吟声,似乎有着真龙真象的出现。 这正是密宗的无上功夫龙象般若功,共分十三层,三世法王已然练至第十层,每一掌出,都有十龙十象的力量。 见到三世法王如此气势,洪金脸上露出了慎重的神态,他催动体内的九阳真气,使出来了外狮子印功夫。 看到一向温和的洪金,在战斗状态下,变成了一头狂怒的狮子,阿紫惊呆了,这是她从来不曾想到的状况。 在阿紫的心中,一直以为别人都可能变,唯有洪金一直没有改变,这才知道,她其实并不曾看穿。 两个人都飞纵了起来,脚下的一溜青石,都被他们踏得粉碎,那种狂霸无匹的劲道,让每一个看到的人,都在脑海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萧峰拿过身边的酒袋,猛喝一大口,由衷地叹道:“可惜,可惜。” 阿紫自然知道萧峰的意思,是可惜这样勇猛的对决,他不能亲历亲为。 轰隆! 两道强劲无匹的力量撞击在了一起,发出了一阵狂暴的气啸,那惊天动地的响声,令得无数藏僧不由自主地后退。 众藏僧都张大了嘴巴,实在不相信,这样的结果,竟然是两大高手撞击而成。 在这些人看来,这绝非血肉之躯能够造成的结果,这两个人的功夫,实在高到了不可思议。 洪金的身子“呼”的一下被撞飞,如同离弦的箭一样,一直倒飞出去三丈远,这才轻飘飘地落到地上,又滑行出一丈余远。 为了消除法王这一招的劲力,洪金只有借滑行来缓解,同时不断地调息。 等到余力将尽的时候,洪金立刻翻身起来,他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子,顺便活动了一下筋骨。 法王倒没有洪金这么夸张,不过他的身子,却也一直在后退,直退了三丈远,这才勉强能够停住,脸面都涨得通红。 “好……好厉害!”法王喘着粗气说道,借着自言自语的劲儿,他也在快速地调匀内息。 洪金心中暗自思虑,如果不是他在这三天里面功力大进,只怕想要挡住法王的一百招,还真是不太容易。 但是现在,谁输谁赢都还是言之过早,洪金已然是全无畏惧。 被三世法王抢先攻了两招,洪金这次决定抢在头里,他蓦地一声大吼,如同雷声轰鸣,身子倏忽间就到了三世法王面前。 在大吼声中,洪金一扬手,外狮子印功夫劈胸打出,借着纵跃之势,显得他整个人都威猛无比。 四大护法长老不由地都是面面相觑,难道数天前的那场大战,洪金没有施展所有的功夫,否则怎么可能会变得如此的勇猛。 三世法王猛地吃了一惊,他一是没想到洪金内力恢复的这么快,二是没想到洪金攻来的这么快,而且还是这般的猛不可挡。 可是自信龙象般若功,是这世上一等一的威猛功夫,三世法王可不会畏惧洪金,他大喝一声:“来得好”。 身子一晃,三世法王双掌齐推了出去,似是双龙戏水,似是白象出山。 两个人身上传来的如炒豆般啪啪作响声,还有空气被打爆传出来的尖鸣,让每个藏僧都觉得心透寒意。 至于那些圣女们,有很多根本不懂功夫,早就远远地躲到一边去了。 打斗纵然精彩,纵然难得一见,可是她们自身的安全,才是第一位。 洪金没料到三世法王会双掌齐出,他纵然占了攻击的先手,却也没有占什么便宜,被三世法王双掌击飞了出去。 在劲力相接的瞬间,一切都由不得洪金自主,他只能选择最为合适的退路,能够抵消住对方的劲力。 三世法王同样是这样,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被击退,硬生生地撞在了石壁上。 幸好三世法王意识到不对,及时收了功力,不过那座三寸多厚的石壁,还是被硬生生地撞断。 本来石壁上面有着“禅月”两字,极为久远,可是如今只剩下了一个绽开裂纹“月”字,那个“禅”字被撞成了碎片。 这是禅月寺的一境,三世法王闭关的门户,他一向深为爱惜,如今被硬生生地撞断,心中极为痛惜。 不过,现在正是激战的时候,倒顾不得这些小节了,法王怒吼一声,向着洪金扑了过去。 两个人都是用得极为刚猛的功夫,一直在硬对硬的攻击,仿佛劲力都不要本钱一样。 整个高台上只有两个人在战斗,可是看场中弥漫的烟尘,却有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围观的人们,看到三世法王的身子不断地在烟尘中浮起,降落,洪金的身子同样是时隐时现。 有时候,两个人的身影,竟然会出现在多个地方,这是他们身法太快,残影根本来不及消失的地方。 开始的时候,四大护法长老还能够分清,那个是真的三世法王,那个是真的洪金。 到了后来,就连他们都搞糊涂了,只能分出六七分的真假,根本看不清场中谁占了上风,谁处于颓势。 游坦之的功夫虽高,可是他的眼力,比四大护法长老高明不了多少,只能是望洋兴叹。 就连身经百战的萧峰,有时都会看错,他只看得热血沸腾,一双大手不由地紧握起来,心中暗自遗憾,不曾参与这场大战。 至于萧峰身边的酒袋,早就空了,纵有三十多斤烈酒,却根本架不住他的胡喝猛灌。 斗至酣处! 洪金的手腕陡然间一个转弯,在法王的肩胛上打了一掌,只打得法王身子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这是内狮子印的功夫,洪金一直忍不没用,如今突如其来,果然见效奇功。 三世法王本来一直勇猛地大战,此刻不由深吸了一口气,有了一丝忌惮。 一直以来,三世法王都觉得奇怪,他觉得洪金所用的功夫,有许多都与藏宗同出一脉,可是他想不通为什么。 如果说是四大护法长老泄露了功夫,可是洪金的手段,明明比他们还要更加的高明。 双方翻翻滚滚地再打数十招,洪金用上了智拳印,双拳连续不断地轰出,如同煌煌烈日,打出了一片光明。 众藏僧都觉得遇到了真佛一般,情不自禁地就想顶礼膜拜,有的猛地醒悟到不对,对方如今可是三世法王的对头,还有的却是收势不及,恭恭敬敬地拜了下去。 第一百九十八章 小试身手 三世法王越打越是心惊,他本来以为,用不了百招,就可以降服洪金。 谁知将近二百招过去了,他竟然没占到一点上风,纵然也一点没有吃亏。 “住手!” 三世法王陡然间喝道,他的身形,一下子飘了出去,气度依然从容。 洪金深吸了一口气,将即将打出的拳头硬生生地收回,目色平静地看着对方。 一直等到两人住手许久了,空气中的烟尘才渐渐地散去,众人都看清了高台上的情况。 瞧着被破坏成了一片狼藉的高台,众藏僧不由地倒抽了一口凉气,果然是高手出手,与寻常人不同。 “我说过了,一百招之内打不赢你,这姑娘你们可以带走了。”三世法王神情中有着一丝黯然。 对于三世法王能够激流勇退,洪金表示特别地赞赏,他点了点头,异常谦恭地说道:“多谢法王成全。” 离开了禅月寺,游坦之突然说道:“萧峰,杀父之仇,毁庄之恨,我一定要报,如果你怕,现在就杀了我。” 萧峰长叹道:“聚贤庄一战,我累你父叔惨死,心中一直内疚,你找我报仇,理所应当,我一直等着就是。什么时候你能打赢我,就可以取我项上首级。” 洪金不由地皱起眉头,他知道游坦之的易筋经威力奇大,时间长了,说不定真能打得过萧峰。 可是这样的恩仇,他却无法排解,除非杀了游坦之,否则很难改变他心中的执念。 游坦之道:“阿紫姑娘,我走了,希望你……你能一生快活。” 阿紫娇笑道:“希望你能早日实现你的愿望,打败萧峰,可是我看不大可能。” 瞧着阿紫明艳不可方物的容颜,游坦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知道一切都不可能,只有将一切爱恋,都深深地埋在了心里。 四个人最终分成了三路,游坦之独自走了,不知流浪到何处,萧峰取道回了契丹。 洪金和阿紫两个人,则是一路向着中原而去,想要上少林寺而去。 一路上,洪金可是见识到了阿紫的威力,绝对是相当地难缠,令得他每天都很头疼。 这一日两人正在赶路,突然听到了一阵马匹急奔的声音,阿紫当先就冲了过去。 洪金唯恐阿紫有什么闪失,连忙紧跟着追了过去,却见有数十名大宋兵士,被人一路追赶而来。 “出了什么事,你们干嘛跑这么快,难道遇到强盗了?”阿紫扑闪着一双大眼睛问道。 宋军领头的是一个将领,五十多岁年纪,满头白发,一脸的慈和,眉宇中有着未曾逊去的英气。 “姑娘,别多问了,快跟着跑吧,被西夏兵追上,性命就没了。”领兵老者连声地催促道。 “将军不要惊慌,不知有多少兵马追来?”洪金一把摁住了领兵老者的马头,那匹马立刻动弹不得。 “胡闹。”领兵老者十分焦急地嚷道:“大约有四百人,不过射杀我们,绝对是绰绰有余。” 洪金不由地放下心来,如果真有万余大军,他说不定还会忌惮,只有四百余人,还不足以对他造成威胁。 眼看领兵老者的马匹不能动,他身旁的那些人都没有顾自逃走,仅从这一点来看,就令洪金非常地满意。 很显然,领兵老者极为得部下的爱戴,这起码不是一个作威作福的官。 得得得得…… 就在这时,数百名骑兵快速地赶了过来,他们用手中的长箭,对准了领兵老者,还有他手下的兵士,自然,洪金和阿紫,都在他们的射程范围内。 “哈哈,果然是范老头,你无数次使我西夏兵士受挫,没想到却落到我没藏山的手里,这不是上天厚待我,要让我立此奇功吗?”西夏国领兵的将军,哈哈狂笑着说道。 没藏山手下的兵士,纷纷地跟着狂笑起来,一个个不忘恭喜没藏山,立此盖世奇功。 范姓老者的脸上,依然是十分地从容,他道:“大宋朝廷,多有良兵良将,纵然是少了我一个,西夏依旧难以逞凶。” “来人,给我统统地拿下,谁敢反抗,格杀勿论。”没藏山将手一挥,气势十足。 “谁敢乱动?”宋兵中一个少年将领,陡然间晃动了手中长枪,大声喝道。 没藏山脸色一寒,陡然间喝道:“你是种世衡?” “正是。”种世衡挡在了范姓老者的面前,一脸的威武。 没藏山道:“兄弟们留心了,千万不能伤了范老头,同样,这个女人的性命,一定要给我留下了。” 这是一个好色之徒,见到了阿紫的身体,早已经酥了半边,留着口水下了这条命令。 争执了一阵,没藏山和种世衡两个人拍马战到了一起,两个人都是相当地勇猛。 没藏山用的是一根长茅,种世衡用的是一根长枪,两个人猛挥猛砸,叮叮铛铛地打个不停。 两个人打了一阵,种世衡渐渐地占了上风,枪法不停地盘旋,打得没藏山只有招架之功。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范老头抓起来!”没藏山没好气地嚷道。 手下的那群将领,这才如梦初醒,纷纷地向着范姓老者攻了过去。 洪金正准备动手,阿紫娇声道:“让我来。” 阿紫身法灵动,在不停地穿梭中间,攻在最前面的两个,都被她打翻在地上。 这些西夏兵士们,都是凶恶之徒,那里肯让阿紫撒野,纷纷地挥舞刀枪,向着她的身上砍杀了过去。 眼看敌人太多,阿紫根本招架不过来,洪金长笑一声,将袍袖一拂,就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响成一片。 这些人正在抢攻当中,陡然间觉得手上一轻,兵刃脱手而飞,不由地都愣住了,一时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快……快放箭。”没藏山连声地嚷道。 顿时间箭若飞蝗,都向着洪金的身上飞了过去,带来嗤嗤的风声。 洪金将掌力一洒,那些长箭纷纷地飞了回去,西夏兵士顿时被射死了不少。 宋兵中同样有被射中要害的人,顿时翻身跌下马来,有的没中要害,却痛得闷哼一声。 洪金大怒,飞身窜了过去,只一抓,便将没藏山的长茅抓住。 种世衡紧急当中住了手,脸上不由地有着埋怨,心想如果不是我住手急,这一枪还不刺你个透明窟窿。 洪金手握长茅,劲力稍稍地一震,没藏山立刻跌下马来。 种世衡连忙奔将过去,用手中的长枪,正抵住没藏山的胸口。 “快……让你的人撤退。”种世衡惊喜过望,连忙大声地嚷道。 没藏山情知他的兵马一退,他只剩一条死路,不由地闭口不言。 种世衡将手中的长枪一刺,没藏山的胸口立刻沁出血来,他知道再不听话,只怕当场就得死,只得呼喝了一声。 大部分的西夏兵,见到主将被擒,只得退走,仍有部分恋战的人,仗着人多,还想扭转局势,救回没藏山。 洪金一看形势,不由地奔了出去,他的速度,可比奔马快多了。 只要洪金纵到哪个西夏兵面前,哪个西夏兵指定落马,身子酸软,动弹不得。 啪啪啪! 就好象下饺子一样,一个个的西夏兵,都从马上被掼下来。 瞧到这般的奇景,一众宋兵都惊呆了,他们没见过这样的高手,还以为洪金会妖法。 最终,西夏兵们丢下了数十个俘虏,一个个催马落荒而去,竟然不敢回头看上一眼。 洪金并没有追赶,对付这些普通的西夏兵士,引不起他太多的兴趣。 “老夫范仲淹,谢过侠士相救之恩。”范姓老者在马上抱拳说道。 洪金呆住了,他没有料到,这位老者,居然就是力抗西夏的范仲淹。 为了表示对范仲淹的尊敬,洪金连忙重新见礼,执礼甚恭。 洪金和阿紫,跟着范仲淹回到了军营,这才知道,原来西夏国新皇即位以后,再度挑起了与大宋的战争,如今双方战事正紧。 在军营当中,洪金见到了将领韩琦,见到了勇猛善战的狄青将军。 狄青对洪金的功夫十分钦佩,洪金就留下来,指点了他一点功夫。 阿紫在军营当中,受到了极高的待遇,她拿了范仲淹的令箭,不时地在营中逛来逛去,兴致颇高。 韩琦一直主张对西夏兵全面反击,范仲淹对此却持不同的意见。 尹洙从宋都而来,对范仲淹道:“韩琦将军主战,说是用兵须将胜负置之度外,看来你过于小心了,不如韩公。” 范仲淹长叹了一声道:“大军一发,万命待悬,你们居然说要把将士的生死置之度外,这我真是不能理解。” 洪金在军中呆了几日,对范仲淹越发显得敬佩,知道这位老者,实在不负他“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胸怀。 这一日,韩琦接到西夏兵犯渭州的战报,就想派大将任福率军出击。 洪金力陈不可,说是任福此一去,必将中西夏兵的圈套。 此刻范仲淹已然对洪金十分地信任,就与韩琦商议,由他亲自带兵出征。 洪金知道,凭他的本领,未必能够改变太多,可是他唯有尽心尽力的去做。 第一百九十九章 月夜遇袭 夜色深了! 洪金盘膝在他的房中运功,一道道气息搬运过十二重楼,他只觉一阵神清气爽。 望见月华满天,洪金睡不着,于是决定到院中走走。 此刻正值盛夏,绿树浓荫,是生命力最为旺盛的季节。 三转两转,居然转到了范仲淹的书房外,洪金不准备打扰他。 范仲淹的书房中,依然在亮着灯火,看来他仍是为了军国大事操劳。 洪金一生最敬佩的就是为国为民的人,他在一棵芭蕉树下,黯然立了良久,这才准备离开。 突然间,洪金感觉到了一丝异样,这是他在修习了九字真印后,各项感知都极为灵敏的结果。 洪金蓦然回头,却见那丝异样的气息,突然间消失了,很显然,对方也是高手,对洪金有所察觉。 纵然不是很确定,洪金还是走到范仲淹的面前,敲了敲他的门。 “是谁?进来吧。”范仲淹丝毫没有怀疑,语气平和地说道。 洪金走了进来,只见简易的书房中,到处都堆满了书,很显然,这是一个勤勉有操守的人。 在桌子上摊开了一张雪白的宣纸,上面墨痕未干,原来是刚刚写就的一首诗词“渔家傲”。 上面写道:“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洪金曾经见过这首诗词,可是见到原诗词作者,体会到他那种苍凉博大的胸怀,心中自然是不一样的感触。 “范将军,夜已深了,为何还不入睡?”洪金一脸关切地问道。 范仲淹叹了口气:“如今形势严峻,一日不将西夏降服,我心中就是一日不得安稳。” 洪金瞧着范仲淹满头的白发,心中有着极大的感慨,有多少贤臣良将,都在外地拼死拼活地征战,宋廷的那帮人,却只知道争权夺利,贪图享乐。 嗤! 突然间一道极强的风声传来,木门立刻破裂,向着范仲淹迎面砸了过来。 洪金连忙飞起一脚,砰的一声将那门完全地踢碎。 木门碎裂后,有人持着长长地一物,向着范仲淹猛地砸了过来。 如果不是洪金在侧,此人一定得逞,可是洪金怎肯袖手旁观,陡地大吼一声。 那人吓了一跳,手中的兵器差一点失落,整个人都显得吃惊无比。 洪金此刻已然看清,对手原来正是山中老人,没想到这个杀人越货的山贼,居然干起了杀手的勾当。 见到是山中老人,洪金不由地惊了一身的冷汗,如果不是恰好他在,只怕范仲淹这次真是危险了。 洪金不敢让山中老人在屋中多呆,唯恐会伤到了范仲淹,连忙一连数记印法,施展外狮子印,越来越是勇猛。 山中老人手持圣火令,都有点抵挡不住,没办法,只能快速地退了出去。 两个人一连过了数招,山中老人一连退了数步,远远地退出了范仲淹的书房。 山中老人施展了浑身的解数,依然免不了连连倒退,他的脸上,实在惊诧到了极点。 自出道以来,山中老人会过不少的高手,有不少所谓的高手,都在他的圣火令下丧生。 就连黄裳这么高的身手,都不能占得他的便宜,没想到如今碰到洪金,居然感觉到了束手束脚。 本来在退出书房的时候,山中老人想要捣鬼,想将书房给弄塌,可是在洪金的步步紧逼下,他居然只能穷于招架,根本就腾不出手来做别的事情。 范仲淹悄悄地走出书房,看山中老人和洪金的激斗,他真觉开了眼睛。 本来以狄青的勇猛,范仲淹就以为他是天下一等一的勇士,如今见到洪金和山中老人的出手,这才觉得以前真是孤陋寡闻。 山中老人在出手前,依然有不少障眼法,这是他的得意绝学,数十年来,简直是无往而不利。 可是这样的障眼法儿,在洪金这儿,如今完全都行不通了,在掌握了九子真印以后,他能够做到,不动时如山,动时勇猛无比。 山中老人数次算计,想要算计到洪金,可是每次都被洪金识破,至于洪金接下来的反击,更是快速无比,勇猛无比。 “小子,怎么什么事情都牵涉到你?快让开,否则,有你好看。”山中老人硬着头皮喝道。 洪金一边还击,一边道:“这番话我正想拿来问你,你放着好好地日子不过,为何要来当什么杀手?” 山中老人蓦地将身子一转,向着洪金狠狠地捣了一记圣火令,口中喝道:“傻小子,你可知道,范大人一颗头颅,能够换来多少金银吗?” 洪金不由地暗叹了一声,原来在利益的驱使下,就连山中老人这样的高手,都会被人收买。 “山中老人,识相得,抓紧离开,否则,今天你就别想走了。”洪金低沉地喝叫了一声。 “呸!” 山中老人一口浓痰,突然间向着洪金吐了过去,随即猱身而上,两根圣火令上的招式交错使出,非常地迅猛。 洪金依旧是以外狮子印对付,只见他左一拳,右一拳,每一拳都打出来了极强的气势,一道道劲力,不断地向着山中老人冲去。 山中老人终于惊诧了,他清楚地记得,在天下英雄会时,洪金的实力固然高强,可是还没到这种变化莫测的地步。 难道说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洪金竟然又功力大增,这还让不让别人活了。 洪金越打越觉得畅快,他一拳接一拳地飞了出去,显得勇猛无比,在他的拳风范围内,都成了他的气场。 山中老人不但无法加害洪金,而且唯有连连地后退。 此刻有不少的大宋武士,都已经奔了过来,他们看到突兀地出现一个刺客,不由都吃了一惊。 瞧着众武士还想上来帮忙,洪金连忙打了个招呼,示意他们不要动手,以免受到了误伤。 初时那些武士们还有些不服气,可是越是看到后来,心中越感觉到震撼。 只见洪金的身子,不断地追逐着山中老人而去,两个人的劲力一旦撞击到一起,就会发生一场小型的爆炸。 院子中的桌椅和花草,在遇到洪金和山中老人的劲力时,纷纷地炸裂炸碎,那极强的画面,让人在一旁看着,都忍不住地直冒冷汗。 山中老人一看人越围越多,情知今晚绝对伤不了范仲淹,不由地萌生了退意。 “洪金,你小子能护得了范仲淹一时,却护不得他一世。你该知道,我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除非你们大宋军营,肯替他付一大笔买命的钱。” 山中老人脸上露出了阴鸷的神情,他一边不断地后退,一边还说出强硬的话语。 纵然在万千军中,山中老人依然相信,他有着来去自如的能力,就算是洪金,都挡他不住。 “既然这样,就把你的命留在这里吧!”洪金恨恨地说道。 说话当中,洪金的拳力变得越来越威猛,他竟然使出来了智拳印。 此印一出,纵然是在月夜,可是洪金的拳力施展开来,依旧打出来了一阵光明。 山中老人吓呆了,他知道这是一门极高深的拳术,只是不明白,洪金怎么会? 眼看形势不妙,山中老人道声“失赔”,身子陡然间腾空而起。 山中老人的轻身功夫,不是特别地高明,但却是非常地实用,他选择的时机很好,而且在逃走之前,还先耍弄了一个花样。 谁知洪金对他耍出的花样,根本看都不看,他猛地大吼一声,如同狮子吼叫,将山中老人吓了一跳。 趁着山中老人惊慌的时候,洪金砰地一记智拳印就打了过去。 纵然在百忙当中,山中老人依旧突兀地一个转身,手中的圣火令,狠狠地敲击在洪金的拳劲上。 洪金只觉得拳劲被一下子敲散,心中不由地惊诧,圣火令真是有着极强的威力。 可是洪金早有算计,他的另一拳立刻就打了过去,这是用的大金刚印法,如同一记金刚杵,狠狠地杵在了山中老人的身上。 纵然是以山中老人的功夫,都不由地发出一记凄厉的惨叫,被一下子杵出一丈余远。 山中老人总算知道了洪金的厉害,他吓得不敢在原地停留,借着洪金的这一杵之势,身子飞快地向外飘了出去。 有一个将士自以为功力高强,想要痛打落水狗,将山中老人给拦下来。 呜! 这个将士将手中的长枪,向着山中老人狠狠地砸去,他以为得手,脸上不自禁地露出了笑意。 山中老人看都不看,将手中的圣火令猛地向上一挥,那杆长枪立刻飞上了长空,将拦路将士的虎口,都给震得鲜血直流。 根本用不着抬头,山中老人身子一转,一脚就踢了出去,将那个拦路的将士踢飞,还在空中,那个拦路的将士,就已然一命呜呼。 洪金根本来不及救援,不由脸上流露出来了怒色,这个山中老人,可当真是凶残。 本来洪金一心前去追逐,有可能将山中老人留下,可是洪金看了看满头白发的范仲淹,不由地还是停住了脚步。 去杀山中老人这样的恶徒固然应该,可是万一因此,让范仲淹大人受了任何的伤害,洪金心中必然负疚良深。 思前想后,洪金还是长叹了一声,人生在世,必须有所取舍,他只能先选择守护。 第二百章 英雄坦荡荡,小人常戚戚 洪金在宋军兵营,突然间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萧峰因为宁死不肯对大宋用兵,被辽国皇帝抓了起来。 消息如同一阵狂风,卷过整个中原大地,无数武林人士都震动了。 人们这才感念起了萧峰的忠义,想起他昔日的所作所为,无数人都为之感叹。 “谁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萧峰就不是这样的人。” “纵然萧峰本心或许不好,可是经过汪剑通帮主的悉心教导,再加上少林高僧的苦心点化,早就戾气尽消。如今的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汉人。” “昔日杀害父母杀害恩师杀害武林同道的事,都是我们冤枉他,萧峰其实是个仁义大侠。” …… 萧峰大概没想到,就是他的本色之举,不想挑起胡汉间的战争,令得他在中原武林的名声,有了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清白名声,这本是萧峰最在意的东西,此刻他假若知道了,估计也只能露出一脸苦笑。 洪金知道了这个消息以后,心急如焚,立刻就向范仲淹告辞,准备赶到契丹国去。 对于萧峰的大侠事迹,范仲淹却也是早有耳闻,双方纵然一个在野一个在朝,可都是为了黎民百姓着想,相互敬重。 范仲淹特地在军营中选出两匹最好的马,送给洪金和阿紫乘坐。 洪金喜爱穿白衫,范仲淹给他选了一匹白马,阿紫则是一匹棕色的马。 两个人日夜兼程,向着契丹国赶了过去,在路上遇到了丐帮的群雄。 丐帮群雄的脸上,都有着深深地愧意,他们想到萧峰昔日所作所为,可以说是没有一点对不起丐帮。 正因为如此,丐帮的四大长老,都发誓要救萧峰脱险,那怕就是赔上性命,都是在所不惜。 因为事情紧急,洪金并没有与丐帮的人同行,而是与阿紫继续地快速向前赶去。 在路上碰到了少林僧人,他们在玄寂方丈的带领下,近乎倾巢而出,向着契丹急赶过去。 继续赶路,洪金在路上碰到了大理国的人,在段誉的带领下,正在匆忙地一路向北。 段誉所骑的是一匹宝马,当下与洪金和阿紫一起上路,他们走不太远,居然看到了虚竹和灵鹫宫的人。 虚竹叹口气道:“萧远山倒行逆使,杀害我的父母,此仇我不得不报。萧峰与我有结义之情,在势不能不救。” 洪金点了点头,他一直觉得萧远山这件事大有周折,正好去找萧远山,问个明白。 如果真是萧远山杀了虚竹的父母,那虚竹报仇,理所应当,洪金真不知道该如何化解了。 虚竹选出一匹快马,加入了洪金的队伍,一行四人,抢先而行。 这一日来到契丹的大都,洪金看到城中守卫森严,想必是契丹国得到了消息。 对于契丹国来说,他们同样准备借这次机会,对付中原武林豪杰,最好能够一网打尽,就可以直接挥兵南下了。 一场无形的战斗,已然拉开了帷幕。 洪金一行四人,寄身在了一个偏僻的客栈,由阿紫留下看守马匹,其余三人决定先去探个究竟。 阿紫本来还挺不乐意,可是仔细想想,她的实力实在太差了,跟着只能是个累赘,只好嘟着嘴留了下来。 趁着清凉的夜色,洪金一行三人,向着契丹的皇宫直扑了过去。 契丹的皇宫,洪金曾随萧峰来过两次,可是在夜色中看来,却更加显得庞大,黑压压的都是房屋宫殿,茫无边际。 其实洪金并不记得道路,他只是凭着记忆,向契丹皇宫的最深处扑去。 段誉和虚竹两个人紧紧地随在他的身边,如同三只怪鸟,在夜空中飞行。 契丹皇宫中守卫特别地森严,调集了不少来自全国各地的武学高手。 洪金三个人并不敢有丝毫地大意,他们身子在每个起落之后,都要停留下来,观察四方的动静。 经过这些日子的沉淀,段誉对于内力的运用,显得纯熟了许多,六脉神剑已然练得得心应手。 为了能向萧远山报仇,虚竹这些日子以来,可是下足了苦功,天山六阳掌和天山折梅手,练得更加出神入化。 可是他们都觉得,洪金的实力进步更大,向前猛扑期间,虚竹和段誉两个人都险些跟不上他。 “小心!有人!” 洪金突然间一扯虚竹和段誉的衣角,低声地喝道,声音只在三人之间传递,外边没有任何的波动。 虚竹和段誉一愣,凭借他们深厚的内功,丝毫没有感觉到有情况。 果不其然,有两个人影,快速地闪了过来,向着前方疾行了过去。 借着苍茫的月色,三人都能看得清楚,这两个人正是鹤笔翁和鹿杖客,最为惹眼的就是他们手中的兵器。 “要不要擒下他们。”段誉眼神一凛,傲然说道。 纵然是在契丹的皇宫,段誉依然没有丝毫地惧色,超强的内力,还有六脉神剑的神奇,让他充满信心。 洪金摇了摇头:“不行,这两个人实力不低,恐怕打斗起来,会打草惊蛇。” 三个人略一商议,紧紧地跟随在鹿杖客和鹤笔翁的身后,无声无息地掩了过去。 只听鹤笔翁叹了口气:“师父的眼力可真不怎么样,一心跟在叛王身后,反对契丹皇帝,没想到这还得回来,死皮赖脸求饶,才能得享荣华富贵。” 鹿杖客点了点头:“自从上次反叛的事情过后,契丹皇帝对我们明显没有那么宠爱,想要巩固地位,还得多出点力,多抓几个中原武士才行。” 洪金心头升腾起一阵怒意,这两个家伙如此可恶,有机会不如直接击毙了事。 穿过无数的亭台楼榭,再经过一条十余丈长的白玉石桥,两人来到了众生殿。 这是契丹皇帝处理政事的地方,洪金一行三人都不敢大意,相互打了个招呼,在一株高大的金钱树上潜伏了下来。 这种树叶子都如铜钱般大小,风一吹哗啦啦作响,寓富贵之意,在王宫贵族家里经常见到。 大殿的门开着,门口有着两个守卫,见到鹿杖客和鹤笔翁立刻放行。 洪金三人一起向着殿内望了过去,只见殿中有着十余个人,辽国皇帝和皇后都在,除此以外,都是他招募来的武学高手。 出乎洪金意外之外的是,慕容博和慕容复赫然都在其中,这两个人的能量当真不小,到处都搞破坏,还能被人接纳。 在皇后的下首,竟然还有着一个座位,属于阿朱。 时隔这么多天,洪金再次见到阿朱,却见到她的容颜憔悴,不复有当日的灵动。 鹿杖客和鹤笔翁上前去见过契丹皇帝,自行在百损道人的身旁坐了下来。 契丹皇帝假悻悻地问道:“鹿先生,鹤先生,我那义弟现在可好?” 鹿杖客和鹤笔翁赶紧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道:“回圣上,萧大王的身体很好,只是他性子异常执拗,看来一时难以想通。” 契丹皇帝叹了口气道:“弟妹,萧峰兄弟这儿,还要劳烦你多劝解才是。” 阿朱凄然道:“没有用的。大哥他一生仁义,你要他兴兵打仗,陷宋辽两国于刀兵之中,那是万万不成。” 契丹皇帝怒道:“萧峰糊涂,你怎么能跟他一样糊涂!大宋朝这些年,杀死我们辽国多少百姓,如果不趁这个机会一举灭掉,等他们养足元气,到时候我们辽人,就会遭受更多的无妄之灾。宋廷昏庸无道,我们兴得是义师,堂堂正正讨伐之举。” 阿朱道:“军国之事,阿朱不懂,想来大哥也不是很懂,可是你要他领兵厮杀,绝对有违他的天性。圣上,求你放过他吧。” 慕容博在一旁插言道:“阿朱,我对你有救命之恩,养育之情,难道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阿朱态度坚决地道:“慕容老爷,如果你说的话是人间正理,我自然会听从。可如果是为了一已私利,陷百姓于水火之中,请恕阿朱不能从命。” “阿朱,枉我这么用心栽培你,却始终是个丫头的命。”慕容复冷笑一声。 见到慕容复狂妄的模样,契丹皇帝的脸上有点不悦,可是他正在用人之际,却并没有说什么。 慕容博瞧在眼里,不由地暗自警惕,他一心想借契丹国的力量,来帮大燕复国,却不愿为别人做嫁衣。 包不同道:“圣上,其实不用这么麻烦,萧峰不愿意提兵南下,你不如把兵权交给慕容老爷,保证可以替你平定大宋。” 听了包不同的话,契丹皇帝只是冷笑了一声,并没有答话。 “不同,没你的事,少插嘴。”慕容博狠狠地瞪了包不同一眼。 包不同茫然不知所以,他一心想要替慕容博着想,替他索要兵权,奈何慕容博,却似乎不买他的账。 慕容博心中,其实对包不同颇为恚怒,暗骂包不同是个草包,他本来想着,慢慢地从契丹皇帝那里套取兵权,谁知被包不同一下子捅了出去。 事情既然摆在了明面上,引起了契丹皇帝的警惕,再想套取兵权,那恐怕就要困难数倍了。 自从上一次在西夏,慕容博带慕容复逃走时,未曾知会包不同等人,彼此间就有了隔阂。 这一次包不同本是无意说话,慕容博却不这样认为,在他狭窄的心里,居然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第二百零一章 颠倒黑白 契丹皇帝等人轮番劝解,阿朱只是不听,她的心中,早就有了拼死的念头,倒也并不如何惊慌。 “既然你这样冥顽不化,那就押下去……”契丹皇帝将袍袖一甩,怒容说道。 帝王之威,非同凡响,在场的人都是武学高手,却也不禁地感觉到了寒意。 “圣上息怒,阿朱妹妹只是一时糊涂,待会让我劝告她一番,说不定就能转过弯来……”面如满月的契丹皇后,连忙劝阻道。 “圣上,我给你变个戏法。”慕容博突然间越众而出,身子向前一飘,就是数丈远近,一指向着金钱树上遥遥点了过去。 这是慕容博得意的功夫参合指,在空中形成了一道气痕,劲力相当地惊人。 不动则已,一动惊人! 慕容博如同戳了马蜂窝,洪金三个人或掌或指,三道劲气快速地还击了过去。 幸好慕容博在出手之后,就看清了是洪金三人,只吓得他亡魂直冒,掉头鼠窜。 啪! 虚竹当先一记六阳掌,将慕容博锐利无匹的参合指力,完全地拍散。 接着洪金和段誉的六脉神剑齐发,直刺慕容博的身侧要害,来势比参合指更要强烈了三分。 如果不是慕容博见机得快,只怕当场就会交待了,饶是如此,一记指力,还是擦着他的脑袋飞过,将他的耳朵削去了半边。 慕容博仓皇地逃回众生殿,用手一摸耳朵,结果摸到了一手的鲜血,心中不由地惊怒交加。 “有……厉害对头来了,快保护圣上。”慕容博喘着粗气,心有余悸地说道。 不等慕容博招呼,数人一起围了过去,将契丹皇帝和皇后层层地护了起来。 洪金一看行迹败露,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倒要借机恫吓一下契丹皇帝,让他不敢轻易对付萧峰。 “你这忘恩负义的狗皇帝,可还记得,是谁不计生死,费尽周折救了你的性命?”洪金开口骂道。 看到面前有个玉几,洪金猛地一掌拍出,轰隆一声,那玉几立刻倒塌,玉屑飞扬,落了厚厚的一层。 瞧到洪金的外狮子印,居然是如此的刚猛,慕容博等人不由地都变了颜色。 就连虚竹的脸色都是一变再变,他看出洪金使得不是天山六阳掌,可到底是什么功法,竟然比天山六阳掌还显刚猛。 契丹皇帝脸色大变,他不敢杀害萧峰,就是怕洪金的勇猛,如果洪金真的想要刺杀他,成功的几率绝对不小。 如今听到洪金以大义相责,就算契丹皇帝脸皮一向很厚,都觉得脸面一阵发热发红发汗。 契丹皇帝道:“不错,萧峰是救了朕的性命。可是朕封他做南院大王,让他享尽荣华富贵,恩情早就还清了。他敢忤逆我,就是死罪,我不杀他,是我宽广为怀,以仁义治天下……” 洪金只觉得心中一阵凉意,在这种人眼里,果然只认得荣华富贵,那还有什么结义之情,救命之恩。 “好一张巧嘴。可是任你说破大天,都改变不了你恩将仇报的事实,除非你肯放了萧大哥……”洪金大义凛然地说道。 “放了萧峰,这很容易,只要他肯答应,替我平定南朝,我不但会放了他,而且还会封他为宋王,世代传袭……”契丹皇帝缩在众人中间,胆气渐渐地壮了起来,声音渐渐地大了起来。 “萧远山前辈呢,你们把他怎么样了?”洪金大声质问道。 慕容博哈哈大笑:“萧远山顽固不化,早就被我打死了,你问他作甚?” 阿朱道:“洪金,你不要听他胡说八道,公公过不惯这里的生活,早就离开了,只是如今踪迹全无……” 慕容博愤怒地哼了一声,阿朱一向对慕容家十分恭敬,没想到此刻居然敢指责他胡说八道。 “来人,给朕将他擒住。”明知道高手们都在他眼前,契丹皇帝仍然装腔作势地喝道。 两个自命不凡的高手,立刻向着洪金扑了过来,其中一个象个病痨鬼,另一个却是粗壮汉子。 病痨鬼使了一把旱烟袋,狠狠地抽了一口,向着洪金点了过来,划出一道火光,认穴居然奇准。 粗壮汉子却是使了一把长剑,将手一抖,一道锋芒向着洪金刺了过来,密如繁星。 这两个人论起本领,实在不下于包不同,倒并不能算是庸手。 洪金大吼一声,直震得整个众生殿,都是一阵的摇晃,正是外狮子印所夹杂的吼声。 趁着两个人神情一滞,洪金猛地一拳挥出,那强劲的拳风,听在众人的耳中,令众人都是吓了一跳。 啪! 洪金的拳头正撞在粗壮汉子的长剑上,将他的长剑给震得寸寸跌落,变成了一地的碎铁片。 那个粗壮汉子吓得呆了,直接两眼一翻,当场晕倒在地上。 洪金不由地无语,他本来想对粗壮汉子补上一拳,看来完全不必要了。 见到洪金只对付那位粗壮汉子,居然对他视若无物,那痨病鬼模样的老者,脸上不由露出了阴冷的笑容。 还不等他的笑容完全绽开,洪金的一拳,就狠狠砸在他的烟袋上。 这人的铜烟袋本来是一件奇门兵刃,里面装了很多的烟火,可是根本没来得及施放,就中了洪金一拳。 这一拳将痨病鬼的铜烟袋,直接砸成了一团麻花,一道强大的劲力,沿着铜烟袋窜了上去。 那老者只觉手中如同攥了根烧红的火棍,吓得赶紧松开手,他不由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半是真咳嗽,另一半却是因为恐惧。 慕容博和慕容复对望了一眼,他们的眼中都有着恐惧,洪金的实力,变得更加的可怕。 自从在少林寺中遇到洪金以来,慕容博与洪金有过多次的交手,每一次见到洪金,总觉得他的实力高了一截,这样下去,如何得了? 百损道人与洪金有着不小的仇恨,瞧到洪金雄壮伟岸的样子,他的心中却也在打鼓。 可是这些日子以来,百损道人修习从游坦之手里抢来的易筋经,自觉功力长进了不少,心中倒也有着澎湃的战意。 “各位,在你们面前的三位,全都是不弱于萧峰的高手,大家一定要小心,不要上去送死。”慕容博大声地提醒道。 这是慕容博在收买人心,毕竟他是看穿了,想要匡复大燕,一定不能硬干,要多借别人的势才成。 见到痨病鬼和粗壮汉子联手,都很快地败下阵来,这些人总算真正认清了洪金三人的实力,忍不住更增忌惮。 契丹皇帝本来以为,象萧峰和洪金这样的年轻人,很难再挑得出来,可是听慕容博这样一说,虚竹和段誉竟然也这样强,不由露出不信的神情。 “抓住狗皇帝,换出萧大哥。”洪金大吼了一声,当先向着契丹皇帝扑了过去,当真是吼声如雷,奔纵如电。 只是数丈的距离,洪金一扑就到,当着十数个高手的面,居然向着契丹皇帝抓了过去。 慕容博反应最快,冷哼一声,手中的参合指,立刻凌空飞了出去。 新仇旧恨,在慕容博的脑海中交织,使得他手上的劲力,显得格外的强劲有力。 一直等到慕容博的参合指,快要飞到面前,洪金才猛地出手,一记大金刚轮印,将参合指的掌力拍散。 慕容博不由地叹了一下,别的不说,洪金的这份定力,远远地超过他这个老奸巨滑之辈。 而且,洪金这不知从那里学来的功夫,居然是这样的刚猛快捷,让慕容博的惧意暗生。 还不等洪金回过神来,就觉得一记冰冷的掌力直推到胸前,带来一种强烈的死亡气息,正是百损道人的玄冥神掌。 洪金打出了一记日轮印,借来了五行中的火属性,就见他身周的温度,陡然间升高起来。 仅仅只是一掌,洪金的日轮印,就将玄冥神掌的寒气,完全地消除干净。 百损道人简直就吓呆了,他一直以为,近来他的实力增长颇快,想要赢过洪金和萧峰,绝对不在话下,因此才会在契丹皇帝面前拍了胸脯。 谁知一看,洪金的实力增长速度,居然要远远地超过他,这让他震惊之余,还极度地心灰意冷。 正是见识了慕容博和百损道人的神奇本领,契丹皇帝才一直将他们当成倚仗,自信就算是有高手来袭,都无法闯过他们这一关。 如今见到洪金这么勇猛,契丹皇帝脸面顿时变了,心中不由地一阵恐惧。 段誉和虚竹紧跟在洪金的身后,他们身体如同滑行,一路欺到了契丹皇帝面前。 “护驾,快点护驾!”契丹皇帝连声地嚷道,他在皇位上呆得时间越长,就越害怕无辜丧命。 眼看事态紧急,慕容复等人一起动手,他们所击挡处,都是洪金三个人的要害。 在场的人无一庸手,在他们的合力抵挡下,洪金三个人无奈只有后退。 契丹皇帝一张硕大的龙椅,被洪金的掌力扫过,立刻轰隆一声倒在了地上。 洪金使得本是以攻代守的策略,见到众人都只顾着保护契丹皇帝,不由地将手一抓一抛,阿朱的身子立刻向外抛了出去,落到了他们的身后。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零二章 斩断铁锁走骄龙 洪金知道契丹皇宫内高手如云,如果真呆得时间久了,陷入重围,那可就难以走脱了。 嘭嘭嘭! 洪金一记记智拳印破空捣了出去,劲力纷飞,打出一片光明,有着一种不可阻挡的气势。 十数个契丹皇帝请来的高手,都纷纷地出拳防御,包括慕容博和百损道人在内,一时都不敢还击。 特别是契丹皇帝和皇后,更是藏在众高手的最深处,他们的脸上都带着恐惧。 “好!” 虚竹和段誉情不自禁地叫嚷起来,他们没料到,洪金独对众高手,竟然还有这等威风。 “好什么好?快走!” 洪金不由地大嚷道,他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生擒契丹皇帝,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要杀死契丹皇帝,或许还有那么一丝可能,可是除了会引起契丹国更大的反击,没有任何的好处。 段誉带着阿朱,与虚竹一起纵身跃出了众生殿的殿门,向着皇宫外快速地冲了出去。 洪金知道盈不可久,将拳劲一撤,紧跟在段誉等人的身后,来做掩护。 慕容博猝不及防,在有十几个帮手的情况下,居然仍被洪金压制,直气得他脸面铁青。 盛怒之下的慕容博施展小巧功夫,只是一伸手,就将他身侧一个虬髯汉子手中的镔铁长枪夺了过来。 那虬髯汉子是契丹国有名的枪王,见到慕容博一把抢去他的长枪,不由地又是愤怒,又是惊惧。 呜! 慕容博将手中的长枪一掷,化作一道乌黑的光芒,刺破空气,带着一种极为刺耳的呼啸,直向着洪金飞了过去。 虬髯汉子本来还想与慕容博理论,见到他的这番出手,居然是如此的刚猛,不由吓坏了,将吐出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一掷实在是慕容博毕生功力之所聚,威势刚猛无比,可是他自料掷不中洪金,只不过是聊出一口怒气,顺便展示一下他的威风。 洪金疾奔期间,听到身后劲风刺耳,蓦然回头,不动明王印勃然而出,一把将镔铁长枪抓在手中,身体纹丝不动。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慕容博这样的威猛一枪,就连躲开都不容易,洪金竟然能够抓住,这是何等的功力。 “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们也接我一枪!” 洪金蓦地将手一抖,那柄长枪,如同毒龙反噬,向着契丹皇帝掷了过来。 论起力道的刚猛,洪金的这一枪,与慕容博一枪实在差不了多少,可是在这杆枪上,却带了一层冰霜。 洪金是借用日轮印的力量,使得镔铁长枪其寒如冰,带着一缕让人心寒的寒气。 “护驾!” 契丹皇帝撕心裂肺地大叫一声,身子一晃,差一点没一头栽倒。 慕容博情知显露功夫的时候到了,他的身子蓦地踏前一步,将手使劲地向上一托。 那柄长枪在刺到契丹皇帝之前,被慕容博一把托住,但仍是没改方向,刺入了契丹皇帝头顶的墙壁上,直没入了半尺多深。 一道寒气弥漫开来,方圆丈许都布满了一层严霜,令契丹皇帝和皇后都冻得瑟瑟发抖。 特别是契丹皇帝,眉毛都被冻在了一起,一喘息,居然吐出了一口白气。 此刻方当盛夏,更是显得洪金这一枪威力惊人,除此以外,整个养生殿,都跟着摇晃起来。 慕容博愣住了,他本来想将长枪托起,然后顺势抓在手中,没想到却抓了一个空,单手空虚成爪。 幸好人人都关注契丹皇帝,倒是没有注意到慕容博的尴尬,他连忙将手缩了回去,没有当场出丑,他暗自感觉到庆幸不已。 洪金一声长笑,眼看段誉和虚竹等人都奔得远了,这才将身子一纵,如同一条长龙,快速地奔了出去。 听到众生殿发出了示警声,皇宫内的高手,大都向着众生殿快速奔来,契丹皇帝所在的地方,就是他们的职责所在。 洪金身子如同游龙,在皇宫大内中恣意奔纵,他很快就追上了段誉和阿朱。 由段誉帮助阿朱快速地前行,洪金和虚竹两个人来为他们开道。 路上遇到了不少的伏击,可在洪金和虚竹的护卫下,总算是有惊无险。 眼看着摆脱了追兵,四人向着下塌的客栈,一路冲了过去。 “阿紫,快看看谁来了?”洪金大声地嚷道,能够从皇宫中救出阿朱,真心不容易。 没有人回答,四周一片的寂静,洪金蓦然间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洪金快速地冲进客房,却见阿紫依然不见了踪迹,连那四匹良马都一起消失了。 更令洪金吃惊的是,在客房中明显还有打斗的痕迹,门口有着一大摊血迹。 “唉!真不该带阿紫一起前来。”洪金懊恼地说道,他的心中,极为担心阿紫的安全。 其实在路上,洪金就不同意阿紫前来,奈何阿紫一直软缠硬磨,非要跟着来救阿朱。 虚竹和段誉等人一起冲了进来,看到这种情形,不由地都惊呆了。 阿朱更是险些晕了过去,自上次阿紫不辞而别后,她一直都在担心阿紫的下落,如今比起上次,她心中更多担忧。 上次阿紫孤身离去,未必会遇到凶险,这一次却是毫无可疑,一定是被契丹武士抓去。 关键是阿紫现在生死不知,怎不让人担心? “此处危险,不可多呆,我们暂且离开,等到大家一起赶来,再想法救大哥和阿紫。”洪金叹了一口气说道。 到了群雄约定的地点,这是一个偏僻的山谷,易守难攻,就算是契丹兵大举来攻,都可以守得一段时间。 丐帮出去打探消息的探子回来,说是萧峰被关在了南院大王府。 众人商定,还是由功力最强的洪金三人赶去,从地面伺机营救。 另外,由华赫艮带着数名好手,偷偷地挖地道进去。 洪金心中牵挂阿紫,可是如今人人都以萧峰为重,他只能暂且将阿紫抛下,先去营救萧峰。 此刻正值深夜,洪金三人骑着快马,一路赶去南院大王府。 眼看快要赶到了,洪金三人将快马放去,他们纵起轻功,其实比快马更要快捷三分。 洪金曾在南院大王府中呆过一段时间,对于路径相当熟悉,他们三人奔行如飞,一路绕过了防御。 一路偷听防守人员的谈话,洪金三人终于摸索到了南院大王府的后花院。 这院子很大,其中埋伏了数千精兵,每个人都张弓搭箭,对准了一个三丈多高的铁笼。 而在这铁笼里面,正关着身躯高大的萧峰,他满脸胡须,形容非常地憔悴。 萧峰偶一动弹,身上铁链就是叮铛作响,听在洪金三人的心中,着实感觉到心疼。 “怎么办?”虚竹和段誉都向着洪金望去,脸上露出了询问的神色。 洪金一看就知道,萧峰恐怕已然是功力不在,否则的话,这困住狮虎的笼子,未必能够关得住他。 “等等再说。”洪金仔细地听了一下,连忙止住了想要动手的段誉。 一直等到地下传来了轻微的挖土声,洪金的心中,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略微放松了些。 但是洪金并没有动,他一直等到挖土的声音,到了铁笼子下面,渐渐地消失了以后,这才将手一挥,大喝道:“动手!” 洪金三个人的轻功,都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数十丈的距离,他们几个起落,就到了铁笼面前。 契丹武士们早就得到了严令,如果有人试图解救萧峰,立刻放箭,生死勿论。 在洪金发出声响的一霎那,众精兵看到眼前一花,有三条人影,鬼魅一般地向着铁笼冲去,顿时放箭。 霎那间,万箭齐飞,整个后花院上空,密密麻麻的都是长箭。 洪金三个人,脸上都露出坚决的神情,拼死力护住了铁笼,在他们的身前,形成了一道道无形的屏障。 无数的长箭落了下来,在洪金三人的面前,落下了厚厚的一层。 就在这时,听到轰隆一声响,接着萧峰就坠了下去,只是他身上还有腕口粗细的铁锁链,与笼子紧紧地拴在一起,无法逃脱。 洪金手里拿着一把借来的宝刀,他猛地一声大吼,运足了九阳真气,一刀砍了过去,那拴在铁笼子上的铁锁链立刻被斩断。 这一番着急相救萧峰,洪金并没有防御后面的箭矢,立刻有两枝长箭,透过了段誉和虚竹两人形成的防御罩,射到了洪金的面前。 段誉和虚竹都是齐声惊叫,他们应付维艰,这两枝长箭,实在是没有了办法。 谁料那两枝长箭,带着强烈的劲风,射到了洪金的面前,却如遇到了无形的防御,贴着他的身体落到了地面。 这是洪金所用的无形真气,他是冒险一试,没想到果然成功。 见到洪金居然箭矢不能射落,众弓箭手都是大惊失色,他们一个个张弓搭箭,以更为快速的速度,不停地连珠箭射了过来。 “大哥已然得救,我们不要恋战,一起向外闯!”洪金大吼一声,选择了一处箭矢稍稀的地方,身子快速地向外纵去。 虚竹和段誉都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三个人的身子几番起落,就出了南院大王府。 第二百零三章 一人独挡十万兵 三条人影,从南院大王府冲天而起,漫天的箭矢都阻挡不住。 飞纵在最前面的正是洪金,虚竹和段誉在他的身后紧紧相随,他们在空中数个起落,已然落到了马背上。 “走!” 洪金一抖缰绳,当先率马奔去,虚竹和段誉两个人紧随其后。 那些契丹弓箭手,全都看傻了眼,他们一生当中,那里见过这样的英雄人物。 洪金等人刚刚赶到偏僻山谷,就见华赫艮和巴天石等人,伴着萧峰一起走了过来。 萧峰身上的铁锁链尽数斩去,他整个人变得特别地龙精虎猛,完全恢复了往日的精气神。 洪金和段誉等人都与萧峰见礼,兄弟见面,都是十分地欣喜。 只有虚竹,显得特别地尴尬,他心中始终无法忘却,杀害父母的生死大仇。 “二弟,我向家父问过了,玄慈大师和叶二娘前辈,并非家父所害。”萧峰瞧了一眼虚竹,正容说道。 洪金不由大喜说道:“萧远山前辈一生从不说谎,看来玄慈大师和叶二娘前辈,确实非他所害。” 虚竹愠道:“家母都已决定自尽,难道还会冤枉别人不成?” 洪金摇了摇头:“我想不通为什么?可是我知道,叶二娘前辈同样不会说谎,这里面指定有什么误会。” 眼看此事说不出什么,虚竹同意,待找到萧远山以后,再做计较。 玄寂情知此地不可久留,于是和萧峰商议一番,大家立刻向着中原方向撤去。 洪金悄悄地留了下来,阿紫生死未卜,他不能就这样离去,做人最重要的是讲情义。 站在山峰上,洪金凝视着众多的中原武林人士,一看人数可着实不少,足足来了万余人。 想到这些人都是为了萧峰而来,洪金的心中不免充满了感慨,萧峰的仁义传遍天下,能做萧峰的兄弟,他这一生都感觉到特别地荣幸。 洪金曾经对玄寂大师说道,要中原武林人士,能逃多快逃多快,能逃多远逃多远,因为契丹的大兵,指定就会随后追来。 可是说归说,真在离去的时候,中原武林人士还是显现出来散乱,不时地还有人来回走动,不住大声地谈笑。 洪金不由地暗自摇头,这都到了什么时候,这些人还如此地漫不经心,难道真的是拿生死在开玩笑吗? 独自站在一处高峰上,任狂风吹动他的衣角,洪金丝毫不在意,他瞪大了眼睛,时刻注意着两方面的动静。 中原武林人士渐渐地走得看不见了,可是有一大队人马,突然出现在洪金的面前。 洪金彻底的惊呆了,远处的契丹兵铺天盖地而来,总数应在数十万人,黑压压的排成了一道道长龙,从高处望去,一片挨着一片,漫山遍野都是。 这些契丹兵盔甲鲜明,刀枪耀眼,他们人数虽然多,可是显得非常地整齐,军纪非常地严明。 洪金不由地心中一阵冰凉,如果真的对决起来,那些武林人士功夫虽较契丹兵士高明,可是很快就会被屠戮怠尽。 一想到这些人都是为救萧峰而来,称得上人人都是侠肝义胆,不畏生死,洪金岂能看着他们眼睁睁地送命。 只是……只是这么多的契丹兵士,洪金又不是神仙,怎么能够对抗? 可是为救万余名中原武林人士,洪金就是拼着性命不要,却也要阻得他们一阻,这叫做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想到这里,洪金仔细观察了一下山势,身子数个起落,就到了一处山涧中,站到一个高大的崖石上面。 此处是契丹兵南下的必经之路,洪金就在这里等候,他盘膝坐下,养了一会神,将气血调整到了最佳状态。 不大会儿功夫,只听得一阵马嘶声传来,然后就见一支先锋队伍,足有上万人,已然来到了洪金脚下。 走在这支队伍中间的人,正是整支队伍的领头人,契丹国的皇帝。 先后被洪金三人大闹皇宫和南院大王府,接连救去阿朱和萧峰,简直将契丹皇帝的肺都快气炸了。 契丹皇帝认为,这是他有生以来,所遭受到的奇耻大辱,为了消除他的怒火,就亲点了精兵五十万,誓要将萧峰等人杀光屠尽。 轰! 洪金将一块足有数千斤重的巨石投了下去,这巨石一落数十丈,将地面砸了一个大大的洞,直砸得碎石飞扬,整座山似乎都在震动。 “你们说南下就南下吗,全都给我停下。” 洪金大吼了一声,如同虎啸山林,如同河东狮吼,整个山谷中不断传来回响,反复震荡直入云霄。 “报,前面有人阻路!”契丹国的探子,立刻跑到契丹皇帝面前,大声地报道。 纵然洪金所站的地方很高很远,契丹皇帝却依旧看得清清楚楚,他的心中十分惊怒。 自从洪金大闹皇宫,差点以镔铁长枪将他掷死以后,契丹皇帝对洪金的愤怒,就远远地超过了萧峰。 如今看到洪金孤身一人,居然站在悬崖上空向他较劲,更是气得胡子直翘。 “洪金,你到底想怎么样?”契丹皇帝大声地嚷道。 奈何洪金离他实在太远了,根本听不到契丹皇帝在说什么,他只是能够看到,契丹皇帝的嘴巴在不停地张合,似乎是在说话。 “找个说话声音大点的人,我听不清楚。”洪金不紧不慢地喝道。 契丹皇帝见洪金随意地讲话,就如站在他的对面一样,不由地更增了几分忌惮。 慕容博突然间越众而出,站到了契丹皇帝面前,大声地道:“洪金,你到底想怎么样?” 洪金见到慕容博的口型,与契丹皇帝完全一致,知道他正在为契丹皇帝传话。 “契丹皇帝,快快退兵,否则,我杀你们一个片甲不留。”洪金哈哈狂笑着说道,整个山谷中,充斥着他的笑声,在云层中不停地激荡。 契丹皇帝听了这话,气得手脚直发抖,差一点没从马上摔下来,洪金实在太狂妄了,凭他一已之力,就算浑身是铁,能打几根钉?敢说这种狂话。 “洪金,摆在你面前只有两条路,一条是下来归顺,包你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另一条就是死路。”契丹皇帝道。 慕容博没有添油加醋,而是原原本本地将契丹皇帝的话,向着洪金大声地喝了一遍。 纵然有着漫山遍野的契丹兵士,可是洪金与慕容博的对话,在场的人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在契丹皇帝的授意下,众兵士齐声地呐喊起来,喊打喊杀声惊天动地,论起整体声音来,比洪金响亮了许多,却没有洪金的狮子吼,显得更加的动人心魄。 “两条路我都不选,契丹皇帝,你胆敢从我脚下经过,我一石头砸死你。”洪金为了拖延时间,不惜萌发狂态。 当着无数兵士的面被威胁,契丹皇帝气得全身直颤,可是他真心恐惧洪金,还愣是不敢从他脚下经过。 “圣上,这小子可恶,我们去将他擒下来。”慕容博向着百损道人望去,单凭他一人,还真的没有擒拿洪金的勇气。 契丹皇帝点了点头:“你们两个要小心,最好能将他活擒,我要好好地玩弄他,方能消我心头之恨。” 慕容博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契丹皇帝这番话,自然会给他增加难度,可是他不会放在心上。 在数十万兵士面前,慕容博决意显摆功夫,他身子向前一扑,就是数丈,然后快速地向着山崖上面飞奔而去。 百损道人一心想与慕容博争宠,自然不肯有丝毫地落后,他练得是纯阴冷的功夫,连轻功都如鬼魅。 见到了慕容博和百损道人大无畏的样子,竟然敢迎着巨石砸落的危险,去追捕洪金,数十万兵士齐声地喝彩。 有离得远的兵士,自然瞧不清楚,可是他们看到两人身影翩翩如飞鸟,自然而然地心生敬意。 在洪金息身的地方,有着十数块天然的巨石,就如同专程替他准备好的一样,洪金自然不肯放过。 “喂,两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有好东西来了。”洪金猛地双手一推,两块数千斤重的巨石,分别向着百损道人和慕容博的头上飞落。 轰轰隆隆! 高山滚石,本来声势就极为惊人,再加上洪金深厚的九阳真气,更是造成了极具冲击力的效果。 见到数千斤重的巨石,在洪金的手里,俨然如玩具一般,凡是看得清的兵士,无不深感惊惧,暗自替百损道人和慕容博捏了一把冷汗。 百损道人一看巨石来势,知道不能硬接,他连忙施展壁虎游墙功,身子硬生生地在山崖上滑出了三丈多远,避开了巨石的冲击。 慕容博却是有心显露本领,他的身子稍稍地一让,蓦地吐气开掌,一掌向着巨石的边缘打了过去。 这块巨石被击中,竟然砸在那块巨石的身上,两块巨石争先恐后,向着地面上落去,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响声。 数十万兵士都感觉到脚下剧烈一震,不由地感觉到了心悸,这样的巨石,这样的威势,如果砸在人的身上,还不砸成了肉饼。 慕容博在数十万兵士面前施展斗转星移功夫,自然有他的用意,他想要逐步控制契丹兵士,自然就要先树立起他的威风。 纵然成功将巨石击落,慕容博却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他被一股反震之力,震得差点当场吐血,只得狠狠地贴紧了山壁,这才没有当场摔下去。 第二百零四章 闯慕容府 洪金站在山崖高处,神情从容,他知道离得太远,投掷巨石,对慕容博和百损道人这等高手无效,干脆住手。 慕容博和百损道人两个人同样不敢轻举妄动,如果敢逼得太近,只怕反遭了洪金的毒手。 双方对峙了一阵。 慕容博和百损道人对望了一眼,还是快速地游了下来,他们行走高山,如履平地。 “圣上,洪金此子奸滑,占据了有利地形,无法捉拿。”慕容博顿了一顿,这才无奈地说道。 契丹皇帝的脸色很不好看,他一生位高权重,实在不愿在万众面前,落了面子。 “圣上,捉拿洪金是轻,擒拿中原武林人士是重,我们还是快速越过此地,去追萧峰等人吧。”百损道人的心计相当阴沉,连忙对着契丹皇帝献策。 契丹皇帝恨恨地道:“我自然知道,捉住了萧峰等人,洪金就是孤掌难鸣,可关键是……我怎么过去。” 数次交锋,使得契丹皇帝对洪金有了一种深深的忌惮之情,他真的害怕,会被突然而降的飞石砸死。 “放心,我可以性命担保,圣上不会有一点损伤。”慕容博拍着胸膛说道。 契丹皇帝猜疑心重,他将目光转向了百损道人,看百损道人对此持何等态度。 感受到契丹皇帝和慕容博的目光,百损道人感觉到很有压力,无奈之下,他只有硬着头皮道:“我也可以用性命来担保。” “好,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准备过关。”契丹皇帝大声地道,似乎下了决心。 紧接着,契丹皇帝换上了一身普通兵士的衣服,他珍惜性命,还是觉得这样更保险些。 慕容博和百损道人都感觉到无语,凭洪金锐利如鹰的眼神,只怕契丹皇帝就是易了容,都很难逃过他的眼睛。 可契丹皇帝硬要这么办,慕容博和百损道人却也没有办法,毕竟他们都不受契丹皇帝的宠信,说多了反而不好。 在契丹皇帝的一声号令下,无数的契丹兵士,如同蚁群一般地向着关口闯去。 洪金站在巨石的旁边,却有点犹豫了,真砸死契丹皇帝,会酿出什么样的大乱子来,他无法想象。 恐怕洪金以后就要过一种颠沛流离的日子了,契丹国肯定会不惜重金巨赏,悬要他的项上人头。 这些倒在其次,洪金担心,契丹新皇恐怕会以为先皇报仇为名,兴兵伐宋,到时就会造成无数的杀戮,着实非洪金心中所愿。 想到这里,洪金不由叹了一口气,他毕竟还是有所顾忌,无法头脑一热,就肆无忌惮地动手。 可是如果就这样放任不管,只怕中原武林人士很快就会被追上,到时他同样会成为一个大罪人。 想到契丹兵士的残暴恶行,而这一切都由契丹皇帝的贪婪引起,洪金不由地热血上涌,催动了体内浩荡的九阳真气,将面前的巨石猛地一推。 呜! 那块巨石凭空飞了起来,带着一股可怕的强劲风声,从天而降,威猛无边,向着契丹兵士头上砸来,不偏不倚,正中心恰好对准了契丹皇帝。 纵然契丹皇帝一生征战天下,却那里见过这等威猛的攻击,直接吓得呆在了当场。 慕容博飞了出去,使出一股巧劲,将契丹皇帝抛了出去。 百损道人在前边接着,使得契丹皇帝身子一顿,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直到安然落地,契丹皇帝脸色都是一片苍白,他只觉双腿发软,如同在做梦一般。 轰隆! 巨石落在了地上,数十名契丹兵士,都被砸得一片血肉模糊,所发出的凄厉惨叫,让洪金都是心中一颤。 前前后后的人全都惊呆了,他们侥幸逃过了性命,可是看到同伴惨死的景象,都觉得心中发寒。 “都给我一路向前,任他砸,看他大石有数,能砸死几人?”契丹皇帝咬牙发狠,不惜拿人命来凑数。 契丹皇帝将对洪金的恨意,决意都撒在萧峰等人的头上,他要让洪金知道,他是不可辱不可挑战的人。 洪金的身边,还有数块大石,可是他叹了口气,决定就此收手。 只是砸死百余名契丹兵士,根本不能影响大局,反而会激发契丹武士们对中原武士的仇恨。 瞧着契丹兵士们,从狭窄的谷口走了过去,洪金不由叹了一口气。 该做的事情,洪金都做了,至于那万名中原武士,能不能逃得过这个大劫,只能听天由命了。 洪金并没有去追契丹兵士,万一被慕容博发现了,困在大兵阵中,只怕他很难逃命。 从山峰的另一头,洪金飞纵了下来,乘着一匹快马,反而向着契丹大都奔了过去。 洪金是去探听阿紫的下落,趁着契丹皇帝御驾亲征,他认为成功的可能性会大些。 为了探听阿紫的下落,洪金可真是煞费苦心,他一连逼问了数十个契丹将士,最后总算得到消息,阿紫是被慕容复派人抓了去。 洪金知道慕容复心狠手辣,极为担心阿紫,于是就到慕容府上去要人。 慕容府本是一个契丹将领的庄院,他因为告老还乡,就将府邸转让。 慕容博急于在契丹立足,就盘了下来,当成他在契丹国的临时居所。 洪金一路看到,这庄院比起参合庄,实在是相差颇远,慕容博如今的境地,其实大不如以前。 “洪金,你终于来了,不要偷偷摸摸,尽管光明正大的来吧。”突然传来慕容复的狂笑声。 洪金没有想到,居然会被慕容复发现,看来慕容府上的人,对于此事早有准备。 既然行藏已露,洪金干脆大声地叫道:“慕容复,你躲在哪里?” 随着两人不断地问答,洪金向着慕容复越走越近,蓦地他顿住了脚步。 偌大的练功场上,并不是只有慕容复一个人,而是有着一大群的黑衣杀手。 除此以外,还有着鹿杖客和鹤笔翁,他们显然就是慕容复找来的帮手。 在慕容复的身后,阿紫被反绑住肩膀,捆了一个结结实实,神情颇为憔悴。 洪金不由地叹了一口气,阿紫固然刁蛮,可是却也当真倒霉,刚从禅月寺被救了出来,又落入了慕容复等人的手中。 “慕容复,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划下道来?”洪金将脸面一沉,一道如山般的威压,向着慕容复传了过去。 慕容复想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是就觉得一阵暗流潜来,他的身子,立刻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情知无形中已然输了一招,慕容复不由地脸色变了,他死死地瞪着洪金,发现随着时间的过去,他与洪金之间的差距,竟然是越来越大。 “很简单,一命换一命,用萧峰或你或段誉的性命,都可换阿紫的活命。”慕容复冷笑一声,脸上露出阴狠的笑容。 “洪金哥哥,能够再见你一面,阿紫已然是非常地开心。你……不必再来救我……”阿紫虚弱地说道。 见到阿紫弱弱的模样,洪金突然对她爱怜大生,摇头道:“阿紫,无论如何,我都会救你出去。” “嘿嘿,好个郎情妾意的样子,你们这么互诉衷肠,可将我们置于何地?”慕容复冷哼了一声说道。 “慕容复,阿紫如果有任何意外,我都要唯你是问。”洪金怒容满面地喝道。 慕容复的表情显得很夸张:“洪金,你是不是搞错了?如今主动权在我这里,你以为我会怕你吗?” 说话间,慕容复向前走了两步,大声道:“洪金,别人怕你,我慕容复可不怕你。来吧,让我试试,你长了多少本领?” 这些日子以来,慕容复一直都在勤修苦练,他自以为功夫长进了不少,一心想与洪金见个高下。 洪金知道,如今想要救出阿紫,最好能生擒慕容复,大概就可走马换将,可是谈何容易? 慕容复说着话,从练功场中拿起一杆长枪,在地上一拍,如同毒龙一般,向着洪金分心便刺。 这一招来得十分迅速,居然用得是**枪法,此枪的枪身长过一丈,连枪头都是一尺有余。 **枪讲究**,就是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此为内三合,肩与胯合,肋与膝合,手与足合,此为外三合。 这枪瞬间就到了洪金的面前,直刺他的心腹要害,贯注了慕容复的真气,显得相当地威猛。 鹿杖客和鹤笔翁暗自点头,心想姑苏慕容好大的名声,果然并非幸至。 洪金面色沉重,不动如山,等到这枪刺到他的面前,这才猛地将手一合,就将**枪夹在了手中。 在场的人齐齐地吓了一跳,慕容复的枪法如此迅猛,没想到洪金居然敢硬接,胆识实在过人。 慕容复心中最为诧异,只有他清楚这一枪的力量,是何等的威猛,所以他做梦都想不到,会被人用手给夹住。 情急之下,慕容复一道浑厚的内力传出,想要将**枪刺出去,谁知那**枪,就如铸在洪金手里一般,根本就不动分毫。 一看前进不得,慕容复狠狠地将**枪一扯,就想将枪收回来,继续发动攻击。 谁知令慕容复吃惊的是,他连后退都不成,根本无法撼动**枪。 “既然你想要,那就给你好了。”洪金施展内缚印,借力使力,将**枪向外顺势一送。 慕容复正在极力撕扯**枪,一下子被掼了出去,险些摔倒在地上,连忙借机向后飘去。 第二百零五章 女儿心事 “一起上吧!” 鹿杖客对鹤笔翁招呼道。 若论起单打独斗来,他们比慕容复还要稍逊一筹,自然不会是洪金的对手。 呼! 鹿杖客将手中的鹿杖一摆,带着一道强烈的劲风,向着洪金迎头砸去,所用的是乱披风杖法。 这是一位前辈高人所创的杖法,这位前辈喜爱丹青,作画时酣畅淋漓,颇有狂态,往往力透纸背,在他一次酒后,忽有所悟,创出了这门奇特的功夫。 嗤! 鹤笔翁将手中的鹤笔一抖,向着洪金疾点了过来,用的却是惊神笔法,笔法一扬,直袭洪金的七处要穴。 惊神笔法练到了最高境界,可以做到一笔点九穴,鹤笔翁纵然稍差,可是来势同样相当惊人。 呜! 慕容复一看来了帮手,立刻起劲,手中的**枪,如同毒龙反噬,向着洪金眉心刺去。 说起来,慕容复在练武上的天赋,确实是异常高明,**枪法不是他最得意的功夫,可是他这一枪当中,将所有**枪法的精髓,尽数发挥了出来。 初逢三位高手的联合攻击,洪金丝毫没有乱了方寸,他不动如山,使出了不动明王印,整个心情,顿时沉稳了下来。 在练了内外狮子印后,洪金的感觉灵敏无比,他不用眼睛去瞧,单凭风声和气息的流动,就能完全掌握住三人攻来的方向。 鹿杖客的鹿杖最先攻到了洪金身边,洪金猛地一拳轰了出去,正是智拳印。 嘭! 一道耀眼的光明闪过,劲气四溢,鹿杖客手中鹿杖差点撒手,不由地大惊失色,连忙一个筋斗倒翻了出去。 洪金很是觉得余势未尽,一拳又向着鹤笔翁砸了过去,拳风凛然。 鹤笔翁本以为得手,结果脸上笑容还没绽出,就被洪金威猛一拳,将惊神笔打弯,变成了一张弯弯曲曲的弓。 惊神笔法最是变化莫测,往往在对手猝不及防中,已然是穴道被点。 可让鹤笔翁惊奇的是,洪金完全料到了他惊神笔的走势,他与人对敌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 难道洪金也会惊神笔法? 鹤笔翁摇了摇头,他觉得不太可能,惊神笔法很难练成,没有三五年苦功不行。 鹿杖客惊魂未定,突然觉得“啪”的一声,从鹿杖上掉下来一物。 仔细一瞧,鹿杖客更见惊奇,原来掉落的居然是鹿杖上的鹿头,都被打成了一团,面目全非。 眼看**枪如毒龙般飞了过来,洪金蓦地将头一点,那**枪就从他的头顶上空掠过。 慕容复对此早有预料,他猛地将手中的**枪向下一拍,狠狠地砸了下去。 纵然**枪此刻离洪金的头颅并不太远,可是这一枪,夹杂了慕容复的劲力,却是相当地威猛。 洪金蓦地将手一扬,将手臂当成了金刚杵,猛地砸到了**枪身上。 那粗大的**枪受到这等巨力,不由地发出一阵嗡鸣,连慕容复都握不住了,一下子被震得飞了起来。 洪金身子借势窜出,已然将**枪握在了手中,随即将手一扬,狠狠地向着慕容复砸了过去。 呜! 一道令人心悸的强大啸声,带着一种不可匹敌的威猛力量,夹杂着洪金的九阳真气,向着慕容复身畔直洒了过去。 别说是慕容复这种血肉之躯,就怕是一座山横在这里,洪金都会将它拦腰砸断。 眼看洪金如此威猛,慕容复不由地深吸了一口气,蓦地向一旁窜了出去。 慕容复家传的轻功相当地高明,如燕子穿云,快速地避到了一边。 众黑衣杀手全都倒抽了一口凉气,他们一直以为,慕容博的勇猛算是天下无双,没想到洪金竟然尤有胜之。 “拼了吧!” 鹿杖客大吼一声,手中没头的鹿杖,向着洪金横扫了过来,势如疯魔。 鹤笔翁笔落惊风雨,带着一种强大的破空声,向着洪金嗤嗤地点来。 慕容复燕子一般地掠过兵器架,顺手拎起一把长刀,一手力劈华山式,向着洪金没命地砍了过来。 洪金情知这三个都是劲敌,丝毫轻忽不得,当下将九阳真气运足了,使用内狮子印中的精妙印法,将慕容复的刀光一引。 啪! 慕容复的单刀,陡然间转了方向,居然将鹿杖客的没头鹿杖给格了开去。 论起内力,慕容复稍稍沾些上风,可是鹿杖客夹杂在没头鹿杖上的玄冥寒气,却也令慕容复大吃苦头。 洪金手臂作金刚杵状,在鹤笔翁的笔上用力一杵,鹤笔翁的鹤笔立刻弯成了半圆。 鹤笔翁的玄冥真气,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就觉得一阵暖暖的九阳真气,突然间向着他的体内袭来。 情急之下,鹤笔翁连忙抛弃了鹤笔,他只要反应再慢一点,等洪金的九阳真气透过心头,只怕轻则功力尽失,重则性命不保。 眼看到三人联手,居然都占不了洪金的便宜,慕容复等人个个惊心,他实在不料想,洪金的实力,居然高到了这个地步。 慕容复自料,就算是换上慕容博或萧峰,想要对付他们三个,都没有这般的轻松,难道洪金的功力,到了这般地步。 其实若是单打独斗,洪金或许不惧萧峰,可是想要取胜,却也是相当地困难,存在着很多的不确定性。 但是洪金所学的九字真印,实在是禅月寺至高无上的功夫,出其不意之下,打了慕容复和玄冥二老一个措手不及。 四个人在场中瞬间过了十余招,每一招都是相当地惊险,洪金固然是迭遇险招,他们三个人,同样是惊险重重。 纵然在激战当中,慕容复依然道:“将剑架在阿紫的脖子上。” 在阿紫的身边,本来就有着两个黑衣杀手,时刻都持剑对着阿紫,听到慕容复的一番话,就将明晃晃的长剑,架到了阿紫的脖子上。 “你们敢?”洪金的脸面涨得通红,他极力想要冲过去,可是慕容复和玄冥二老全力相阻,竟然将他挡在了一边。 慕容复的脸上露出来了阴冷的笑容,他喝道:“我数三声,如果你不肯束手就擒,阿紫就会人头落地。” 洪金呆住了,他的身子绷得象是一张弓,处在了暴发地边缘。 可是洪金心中明白,慕容复这人心阴手辣,说得到做得到,如果真不答应,只怕阿紫真的会有危险。 “将剑拿开一些,我有话要对洪金哥哥说。”阿紫突然间喝道,她的声音中,居然充满了威严。 饶是黑衣武士杀人不眨眼,都不由地退后了一步,看看阿紫有什么话说。 “洪金哥哥,你可知道,自从我初次见到你,被你从太湖里捞上来之后,我就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你……”阿紫声音缥缈地说道。 洪金和慕容复等人依然在各自动手,但是却都不由自主地缓了下来,想听清楚,阿紫到底准备说些什么。 任凭洪金使出了全部解数,等慕容复和玄冥二老熟悉了他的套路以后,洪金始终不能将他们三人击败,双方处于纠缠当中。 “阿紫,这些……我都知道,这些话你不必忙着说,以后时间还长。”洪金一边奋起拳脚,化解三人的招数,一边冲着阿紫嚷道。 慕容复三个人见到洪金口中说话,居然手脚一点不停,不由地更增忌惮,都立下了狠心,要将洪金灭杀当场。 “洪金哥哥,在你的心里,可也有一星点儿的喜欢我么?”阿紫星眸流辉,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眼神当中充满了期待。 洪金不由地呆了一下,其实在他的心里,一直对阿紫都唯恐避之不及,就算是两人同行期间,也是尽量地敬而远之。 试想一下,如果不是洪金知道阿紫**于他,只怕连这点感情都没有,决不愿意与阿紫有任何纠纷。 此刻当着慕容复和玄冥二老等人的面,洪金自然不肯吐露心事,他只是叹了口气道:“阿紫,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不,我要听!”阿紫依旧是非常倔强和执拗的神情,而这恰恰是洪金不喜欢她的地方。 当然,有一点任性,并不算不好,洪金并非不能接受,可是任性如阿紫,一点不顾及到别人的喜好,洪金就有点接受不了。 “有一点……喜欢。”洪金话语可是相当地勉强,他不是惯于悻悻女儿态的人。 “那么,你以后……会想念我吗?”阿紫的脸上,突然间流露出来了特别悲伤的神情,这带给洪金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阿紫,你干什么,你可不要……做傻事!”洪金一下子惊慌起来,他拳脚上的威力大增,慕容复等人全都被他远远地逼开了。 “你别过来,否则,我们一剑斩杀了她。”两个持剑的黑衣杀手,脸上露出阴狠的神情。 嘭嘭! 回答他们的是两记拳头,都如闪电一般,他们根本来不及任何反应,就直接飞上了高空。 啪啪啪啪! 这两个黑衣杀手,都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这是他们自己的骨头,接着就陷入到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当中。 第二百零六章 怒至癫狂 嗤! 一缕凌厉的劲风,从背后刺入了阿紫的身子,原来是慕容复趁乱出手。 这是慕容家传的参合指功夫,慕容复使得纵然不如慕容博出神入化,可是杀伤力,弥足惊人。 阿紫的肋下,立刻多了一个血洞,她体内的血,溅出来三尺多高。 洪金感觉到异常地惊慌,连忙上前,将这些血水一抄,硬生生地逼回到阿紫的体内。 这是灵鹫宫特有的功夫,当年虚竹曾以此救玄渡大师,如今洪金则用来救助阿紫。 洪金一连封住了阿紫的数个穴道,使她不致于流血太多,从怀里掏出一枚小还丹,塞入到了她的口中。 “慕容复,我要杀了你!” 洪金愤怒若狂,数丈的距离,他倏忽间就跃了过去,一掌击出,如浩荡奔流的江河。 眼看来不及躲闪,慕容复不由地一咬牙,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轰! 两人的掌力,在空中对撞在了一起,慕容复的掌力一触即溃,他就象一个皮球一样,被刚猛的劲力抛出。 还在空中,慕容复就吐出了一口鲜血,他借势拼命地向外窜出。 洪金杀心既起,那里肯轻易放过,在他的身后提气猛追。 数名黑衣杀手,一起挥舞起手中的清光剑,向着洪金斩了过去,带起了一片清光,意在阻拦他的去路。 洪金猛地一拳捣出,一道强大的劲力,如波涛般涌了出去,将这数名黑衣杀手活生生地打死,连同他们手中的长剑,乱七八糟地落了一地。 鹿杖客和鹤笔翁见到了洪金进入发狂状态,情知他是急于拼命,那敢在原地逗留,纷纷地纵起功夫,向着墙外跳去。 “那里走,你们两个都是罪魁祸首!”洪金大吼一声,蓦地双掌凌空推出。 啪啪! 鹿杖客和鹤笔翁都受到了余力震荡,只觉掌风凌厉如刀,刺肤生痛。 这两个人如今已然是惊弓之鸟,那里还敢有丝毫地停留,连头都不敢回,场面话都不敢摞下,就逃得无影无踪。 剩下还有数十名黑衣杀手,见到这种情形,那还敢停留下来送死,他们一个个抱头鼠窜,作鸟兽散。 “阿紫,你怎么样?” 洪金心记阿紫的安危,否则他一直提气追去,只怕慕容复难逃性命。 “就这样了……” 阿紫的脸上露出凄然地笑容,她望着洪金,眼中有着深深的爱恋。 洪金不由地怒发冲冠,他燃起火折子,就在慕容府中放起火来。 火借风势! 不大会儿,慕容府火光冲天,随着一片惊慌叫嚷声,府中的人纷纷破门而出,整个慕容府乱成了一团。 慕容复躲在一个角落里,看到漫天的火起,他并没有叫嚷着救火,万一惹得洪金跟来,只怕他难逃性命。 “这小子,如今怎么这么难缠?” 慕容复铁青着脸,喃喃地说道,他现在有着深深地恨意,未曾早点对洪金下手,致有今日之患。 洪金回到了阿紫的身边,他犹自余怒未消,一双大手,只攥得咯吱作响。 “你看起来,比我还要刁蛮、任性得多……” 阿紫的脸上有着盈盈的笑意,一句话没说完,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洪金连忙道:“阿紫,你不要乱说话,养伤要紧。” 阿紫的笑容突然间转向凄凉,她断断续续地说道:“我这伤……这伤……还需要养么,慕容复早就给我服下三日断肠散,就算没有他这一指,我同样……难以活命……” 洪金的心中,顿时间一片冰凉,他这才明白,为什么阿紫在看着他时,有这样浓重的凄凉之意。 “慕容复这厮如此可恶,我不杀他,誓不为人!” 洪金一掌拍在面前的石桌上,这桌子初始没异样,后来才轰然一下倒塌。 在烟雾未曾弥漫时,洪金就轻轻地背起了阿紫,嗖地一声,跃过了练武场的高墙。 洪金一举一动,都显得特别地温柔,他唯恐碰到了阿紫的伤处。 阿紫伏在洪金宽大的背上,感觉到特别地踏实,她的口中,居然轻轻地哼起歌来。 洪金听不懂歌词的意思,可是他能够体会到阿紫心里的哀伤,这让他的心中,一阵阵地涌过悲怆。 “阿紫,你放心,我带你闯进皇宫,去找最好的御医,给你治病。”洪金辩明了一下方向,就准备向着皇宫冲去。 “不!”阿紫激烈地叫道:“契丹皇宫内都是庸医,他们治不好我。你带我到中原去,我很想念……江南的燕子,想念江南的柳树,想念那一片……碧波如洗的太湖……” 洪金深吸了一口气道:“好!我带你到中原去,那里多有名医,一定能够医治好你体内的毒……” 在慕容府外,洪金找到了他的白马,将阿紫平托在他的胸前,向着中原方向快速地驰去。 “冷……冷,你再抱紧我些,我很喜欢……这种感觉。”阿紫有气无力地说道,她白嫩的脸上,有着一种病态的嫣红,瞧来亦是非常地美丽。 洪金缓缓地将九阳真气向她的体内渡去,帮她抵御一下身上的寒冷。 不大会儿,阿紫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在她的脸上,还带着一种恬淡的笑容。 洪金觉得心中很乱,他催动着白马快速地向前赶路,想要快点找到虚竹。 虚竹的医道比起他来高明了许多,或许能够救下阿紫的性命。 洪金骑着白马奔驰了一天一夜,那白马实在受不住了,瘫倒在路旁,再也不肯起身。 无奈之下,洪金只得舍弃了马匹,他背着阿紫快速地向前走去。 突然间,前面扬起大片的烟尘,洪金一看大喜,他不但不避,反而快速地迎了上去。 借着一处较高的地势,洪金能够看清,如一道道游龙蜿然向前的队伍,正是契丹国的五十万精兵。 而在这群精兵的前面,还有着一支长长的队伍,想必就是中原武林人士。 在中原武林人士前面,有一座险峻的关口,巍然耸立在眼前,正是雁门关。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胭脂凝夜紫。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这是唐代李贺的诗句,写尽了雁门关的豪迈气势。 雁门关,为历代镇守边关的咽喉,在岁月的长河中,留下了无数可歌可泣的事情。 洪金负着阿紫,抄山道从一旁赶了过去,他身法奇快,翻山越岭如履平地。 留在后面垫后的人,正是丐帮中的弟子,他们看到洪金赶来,不由地都是大喜。 这些人都知道,洪金是此次解救萧峰的功臣,因此对他非常地恭敬。 洪金顾不得与这些人多寒暄,直接向前赶去,不大会儿,就见到了萧峰和虚竹等人。 萧峰等人不见了洪金,心中一直愁闷,突然见到他赶了回来,尽皆大喜。 等到众人瞧到洪金身后的阿紫时,不由地都感觉到了惊喜。 还是阿朱最先注意到了阿紫的异样,不由地惊慌道:“阿紫,你怎么样了?” 阿紫娇笑道:“我没事,只是走得累了,想要……洪金背我一下……” 话音未落,在她的口中,突然间咯出了血丝,阿紫若无其事,轻轻地掏出一方紫帕,将嘴角擦拭干净。 “三日断肠草的毒,你可会解?” 洪金顾不得与众人说话,一把抓住了虚竹问道。 虚竹的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情,他喃喃地道:“我治疗寻常的伤势,还都可以,可是这解毒的事情,着实非我所能。不过,我师侄薛慕华,同样在队伍中……” 洪金一脸地喜色,连声地道:“快……快些去请薛神医。” 不到会儿,薛慕华匆匆忙忙地赶来,他瞧了瞧阿紫的面色,又询问了她几句,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 “怎么样?她……不要紧吧?”洪金一脸担忧地问道。 大理段家的侍卫,一直都不喜欢阿紫,觉得她太过刁蛮,如今看到洪金对她如此关怀,不由地都是啧啧称奇。 薛慕华沉吟了许久,这才缓缓地道:“很难说。我有一剂药散,可解百毒,但能不能解三日断肠散的毒,我却没有把握,说不定会反而加速剧毒发作?” 众人的目光,都向着阿紫望了过去,这是她性命倏关的事情,自然要由她来作主。 “洪金哥哥,你怎么说?” 阿紫突然将目光转向了洪金,一脸调皮地笑道。 洪金缓缓地摇了摇头,这种生死关头,他无法替阿紫拿任何的主意。 “那……我就试试吧,早死一天,晚死一天,想必没有太大差别。” 阿紫突然间凄凉地笑了一下,以一种开玩笑的口气说道。 没有人随着她笑,每个人都替她感到难过,特别是阿朱,搂住了阿紫,已然是掩面而泣。 段誉的脸上,同样充满了哀伤,阿紫是他众多妹子中的一个,有着很深的情义在。 薛慕华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紫檀木盒子,打开来有一个小巧的羊脂玉瓶,瓶里就是他一向视若珍宝的药物“百消散”。 第二百零七章 说英雄何谓英雄 洪金等人刚刚来到雁门关前,就见不远处,黑压压一片人马赶来。 整个天空,蓦然间都觉暗了下来,契丹国大军,足以遮天蔽日。 契丹国数十万兵马,竟然不闻马蹄声,一个个行动有序,军威严明。 中原武林人士瞧到了,无不面如土色,想要凭他们的力量,与契丹国兵士硬拼,绝无幸理。 洪金抖擞精神,对着城头之上喝道:“我们都是大宋百姓,快打开城门,放我们进去。” 城头上守兵早聚集在了一起,为首一个留有两撇小胡子的官员喝道:“奉张指挥使严令,凡身有兵器者,一律不得入城,快抛下兵器,接受盘查。” 中原武林人士多有鲁莽之辈,闻言不由地纷纷骂道:“呸,我们手持兵器,是为了与契丹兵为敌,没有家伙,怎生打架?” 刚才出言的官员是个姓蔡的巡守,他大声嚷道:“不抛兵刃倒也可以,可是你们这些队伍中,有着不少番邦胡人,是不是契丹国的奸细?” 在这些武林豪士中,确实有不少段誉和虚竹的手下,都属于大理和吐蕃,与中原人士长相和打扮大异,一眼就瞧得出来。 洪金提口气道:“你总该知道闻名天下的少林和尚,还有丐帮群雄,这些年来,为对抗外敌入侵,立下了赫赫战功,这是少林方丈玄寂,这是丐帮诸位长老,难道不值得你信任吗?” 蔡巡守嘿嘿冷笑:“我又不认识少林方丈,你们随便找个白胡子老头,在他的头上烫几个伤疤,就可以冒充,作不得数。至于叫化子,更是一群一群有的是……” 中原武林人士,对少林派和丐帮一向崇敬,见到这官儿随意污辱,无不感觉到惊怒交加。 任洪金等人好话说尽,蔡巡守只是不开雁门关的城门,反而还连声地冷笑,一副坐山观虎斗的态势。 “狗官,如果因你的迟误,而让大家受伤丧命,无论你逃到何处,我第一个会杀了你。”洪金不由地怒火中烧,大吼了一声说道。 这一声大吼,洪金是用了外狮子印的功夫,只吼得整个雁门关,都听得清清楚楚。 契丹皇帝对洪金可以说是恨之入骨,听到他的声音,不由地大声吼道:“加速前进。能杀死此人,赏万金。活擒此人,裂土封王。” 慕容博和百损道人本来就恨透洪金,听到契丹皇帝的公开许诺,不由都是怦然心动。 特别是慕容博,一直都希望兴复大燕,能有这样的好机会,暗自盘算一定不要放过。 慕容复此刻就在慕容博的身边,他一路急急地赶来,就是要告诉慕容博,在大都的慕容府,已然被洪金一把火烧掉,这更加深了慕容博心中的仇恨。 蔡巡守眼珠一转,突然间喝道:“你们能将这个出言不逊的小子擒了,我就考虑一下,让你们进城。” 玄寂等人看到蔡巡守眼神闪烁,实在没有半分的诚意,不由地都是惊怒交加。 雁门关纵然奇险,可是有一千余轻功高明的人,已然可以逃命,但剩下的人众,却非得都死在这里不成。 玄寂方丈道:“既然没有退路,那我们就在这里,与契丹兵决一死战好了。” 上万名中原武林人士跟着齐声大呼:“谨遵方丈法令,我们不屈不降,誓与契丹兵战至最后一人。” 此刻雁门关外,朔风吹来,吹得上万豪士的衣襟烈烈作响,他们一个个的脸色都很肃穆,视死如归。 洪金瞧着这么多英雄豪士,性命危在旦夕,却是如此地笑对生死,无惧无畏,忍不住心中感动,只觉一阵热血从脚下涌到头顶,又从头顶流遍全身,心中充满了无限地战意。 雁门关城头,无数的兵士,都为中原武林豪士的气概所感,一心想要打开城门,可是迫于蔡巡守的威风,却没有人敢公开反对。 就在这时,契丹国奔行最快的队伍,已然奔了过来,与中原武林人士展开了一场血腥屠杀。 一场真真正正地血战! 若论起单打独斗的本领,群雄一个可以挡十个,可是论起战场上的杀戮,却不如契丹兵,显得那样老练。 一排排的武林群豪倒了下去,冲在最前面最无畏的那些英雄,反而最早地没了性命。 洪金冲在了最前面,他施展九字真印上的功夫,每一记拳出,就有一排契丹兵倒了下去,就如一个杀人机器般。 不到片刻功夫,洪金已然杀了数百契丹兵,可是契丹兵前赴后继,就犹如屠杀不尽,连绵不绝地冲上来。 偶一瞥头,洪金却看到,萧峰犹自在愣愣地看着,他没有一点动手的意思。 “萧大哥,你怎么还不动手?”洪金大义凛然地喝道。 萧峰喃喃地道:“我是契丹人,不是汉人,怎么能对本族同胞动手。” 洪金一脸痛惜地道:“萧大哥,你可知道这无数豪士,为谁而来?他们甘愿为你,献出生命?为胡为汉,都无所谓,可是契丹兵的残暴,你……难道视而不见吗?” “烽火燃不息,征战无已时。野战格斗死,败马号鸣向天悲。鸟鸢啄人肠,衔飞上挂枯树枝。士卒涂草莽,将军空尔为。乃知兵者是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 段誉一边连声地吟唱,一边双手不断地点出,一道道六脉剑气,如一道道强弓利弩,将他面前的契丹兵,纷纷地点杀。 萧峰怔怔地道:“三弟,你作的好诗。” 段誉长叹一口气道:“这不是我的诗,这是前代大诗人李白的诗句。古往今来,帝王家只知穷兵黩武,却害苦了多少无辜的百姓。” 萧峰点了点头:“我常听契丹兵吟唱,亡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兵祸之苦,到处皆然。” 洪金大声道:“萧大哥,胡汉之争不可取,是非观念,大礼大节,却不可不顾。这些人不负你而来,你……你岂能负了他们?” 萧峰的眼中陡然间恢复了清明,他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我知道怎么做了。” 眼看到两位少林高僧玄石和玄鸣正在遭受危险,萧峰不由地一路狂奔了过去,他蓦地一声大喝,就将那数名契丹兵士给扔了出去。 萧峰依旧是手下留情,被他掷出去的契丹兵,只是被他劲力透过身体,却都还留有性命。 只是在这乱军之中,昏迷的人想要保留性命,实在太难了。 契丹国兵士向来服萧峰之能,见到他出现,不由地纷纷避让,居然不肯与他为敌。 萧峰一看双方死伤惨重,不由地大吼一声:“萧峰在此,请各位罢手,请圣上相见。” 纵然在乱军当中,萧峰的这句吼声,依然远远地传了出去,只震得四山回响,城上城下的人,无不听得清清楚楚。 蔡巡守面色苍白道:“这人就是萧峰,传闻他是契丹国第一勇士,果然名不虚传。” 契丹大兵恰在此刻蜂拥而至,他们在雁门关外排开,黑压压一片,占据了半边的天空,一眼望不到边。 城头上的守兵和城下的中原武林群豪,见到契丹兵军威居然如此之盛,脸色不由地都是剧变。 随着八面金黄色的大旗,就见三百名刀斧手,三百名盾牌手,三百名弓箭手,严阵以待,形成了层层的防御。 这些都是契丹国精挑细选的勇士,契丹皇帝知道萧峰等人勇猛过人,唯恐有失,特意挑选而来。 然后就见一匹高头大马上,端端正正地坐着契丹皇帝,慕容博和百损道人等招募来的高手,将他紧紧地围在中间。 “萧峰,你这个叛贼,我让你领兵攻宋,答应事成之后,封你为宋王,你为何执意不从。” 契丹皇帝大声地吼道,一副义正辞严的模样。 萧峰长叹了一声:“我自幼在宋朝长大,宋人待我可谓恩深义重,我岂能有负?” 听到萧峰这番话,场中的武林群豪,无不欢呼雀跃,他们费尽千辛万苦,不辞万里来救萧峰,总算觉得值了。 契丹皇帝脸上如罩严霜,他大声吼道:“那么你……是决意与我契丹为敌了。” 萧峰摇头道:“我身为契丹人,怎能向同胞痛下杀手?还望圣上能够体恤民心,不再向大宋兴兵。” “萧峰,你果然是一介莽夫,你不动脑子想想,如果朕不趁着南朝虚弱攻打他们,那等到南朝强盛起来,一定不会放过我们。到时候,还不是一样生灵涂炭。我兴兵伐宋,建立一统江山,正是为了万民乐业……”契丹皇帝哈哈大笑起来。 这番话,契丹皇帝不但是对萧峰说的,同样是对无数契丹将士所说,他想鼓舞起将士们的士气,一举将大宋朝就此灭了。 萧峰一直凝视着契丹皇帝,只将他看得直发毛,许久萧峰才缓缓地道:“你说得好冠冕堂皇,其实说不到,不过是为了满足你的私语,满足你一家一姓的江山罢了。无辜死伤这么多人,到处都洒满累累白骨,搞得无数百姓家破人亡。你……于心何忍?” “放肆!混账!” 当着无数手下的面,被揭穿本来面目,契丹皇帝显得怒不可遏,大声地咆哮起来,显得极具威严。 第二百零八章 乱中自有擒龙手 在萧峰和契丹皇帝对答的时候,三条人影,如闪电般地向着契丹阵营飞去。 还不等契丹兵士看清楚,百余丈的距离,三人数息之间,就纵到了眼前,这才看出原来是洪金、虚竹和段誉。 三百弓箭手,只有数人来得及放出了手中的长箭,根本阻不了他们的来势。 “活捉洪金,裂土封王。” 契丹兵士们突然齐声大吼起来。 洪金倒是吓了一跳,没想到在契丹皇帝眼中,他的身价陡增,居然不次于萧峰。 虚竹口中不停念着阿弥陀佛,出手却着实凶狠,天山六阳掌威猛无双,一路硬闯了过去。 纵然在乱军当中,段誉的身法,依然是那般的曼妙,灵动到极点,宛似在水中飘行。 三百名刀斧手和三百名弓箭手,摆下的阵势相当唬人,可是遇到真正的高手,他们却无法形成有效的防御。 虚竹和段誉都在为洪金打着掩护,他们定下的策略,是由洪金主攻。 洪金深吸了一口气,就从契丹兵士面前跃起,如一只飞鸟,向着契丹皇帝直扑了过去。 “护驾!” 场中的这些人,契丹皇帝最怕的人,就是萧峰和洪金,见到洪金不顾一切地扑来,契丹皇帝忍不住大声地嚷道。 “滚回去!” 慕容博大吼了一声,一记般若掌打了出去,劲力如同奔流的瀑布。 般若掌威力奇大,伤人之后,可以破坏对方的奇经八脉,但慕容博清楚,想伤洪金,近乎不可能。 洪金使出了以九阳真气催动的日轮印,借用了火灵气的力量,一拳捣出,居然打出了火中金莲。 啪! 双方拳掌劲力相交,慕容博的身子,反而被一拳震退丈许,他觉得手上如同被烈火烤炙,竟然变得焦黑一片,不由地惊怒交加。 附近的契丹兵士,全都感觉到眼前一亮,对洪金这等神奇的功法,显得十分地惊惧。 百损道人一咬牙,一记玄冥神掌,向着洪金击了过来,打出了一缕极度的阴寒。 “火焚八荒!” 洪金大吼一声,脸上煞气一闪,一道火红的气息,映红了附近的长空。 轰! 这是一场冰与火的较量,阴寒气息对上洪金的火灵气,发出了一阵强烈的爆炸声,连绵不绝。 百损道人大惊失色,身子如同箭一般地退了回来,竟然比进攻的时候,还要快速。 所幸他见机的早,否则他的内力,较起今日的洪金来,略逊一筹,非得吃大亏不可。 特别是洪金的功法,至刚至阳,一直都是他的克星,让他一向心怀忌惮。 百损道人只觉得胸前一阵火热,低头一看,衣衫都被烧得破破烂烂。 洪金去势未停,直向着契丹皇帝飞了过去,身法捷如飞鸟。 一众招募来的高手纷纷地阻拦,双方混战到了一起,洪金运起日轮印,掌力如火焰般凶猛,打得众高手纷纷后退。 奈何慕容复和鹿杖客等人都赶了过来,契丹皇帝手下的实力,同样不弱,占了人多的优势,丝毫不落于下风。 “萧峰,既然是你等先不仁,那就休怪我不义,给我将他们屠杀干净,一个不留。”契丹皇帝脸色阴沉地喝道,听来让人心悸。 萧峰脸色变了,他的身影,如同苍鹰般地向契丹皇帝飞了过去,奈何距离太远,远水解不了近渴。 就在这时,一个契丹兵士模样的人,突然间飞了起来,只一个闪身间,就跃上了契丹皇帝的马背,将契丹皇帝一把举了起来。 “住手,全都住手,否则,我一掌击断他的心脉!” 声音非常地苍老,带着一种岁月的沧桑,可是身材却是那么的伟岸,与萧峰有着七八分相似,正是萧远山到了。 慕容博等人尽数大惊,他们一直留心四周,却始终没有注意到,竟然埋伏着一个心腹大敌。 契丹皇帝更是吓得面无人色,他一直派人追击萧远山,可是始终没有探听到他的消息,还以为他早就远遁,没想到居然来到了身边。 “你到底想怎么样?” 契丹皇帝强自镇定着说道,可是他的声音,却在不知不觉中颤抖起来。 “放过峰儿,放过中原群雄,否则,你先死。”萧远山面含肃杀地喝道。 “好,我答应你,这一次不再追杀。” 契丹皇帝为了保命,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峰儿,接着。” 萧远山一把将契丹皇帝抛给了远远赶过来的萧峰。 慕容博和百损道人身子一晃,可是他们都没敢动手,万一契丹皇帝因此丧命,连他们都逃不了干系。 萧峰稳稳地将契丹皇帝接在了手中,他的心中,实在有着无限地感慨。 “圣上,萧峰代辽宋两国的百姓,恳求陛下,终你一生,不对大宋动刀兵。” “好,朕答应你。”契丹皇帝恨恨地道,命悬人手,他不得不屈服。 “圣上已然答应,终其一生,不对大宋动刀兵了。”萧峰雄浑的声音,滚滚地传遍了四周。 雁门关城上城下,契丹五十万兵士,全都听得清清楚楚,人人都是一呆。 蓦地,从雁门关城头上,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镇守雁门关的兵士,瞧到契丹军威之盛,心中实在是恐惧到了极点,听到契丹皇帝如此公开承诺,实在难以压抑心中的欣喜。 除了极少数的凶悍强恶之徒,近乎全部的契丹兵士,脸上都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毕竟上场打仗,谁都没有必胜的把握,就算是真的胜了,场中的人能剩下十之二三就不错了。 萧峰的这番话,可以说是活人无数,人人望着他,眼中露出感激的神情。 轻舒猿臂,萧峰将契丹皇帝缓缓地放在马背上,伏在地上拜倒:“萧峰对圣上无礼,尚请恕罪。” “萧峰,你这次为宋人立下大功,想必大宋朝廷,会对你有不少赏赐吧。”契丹皇帝怒哼了一声说道。 萧峰傲然道:“萧峰为的是宋辽两国的百姓,绝不会接受任何赏赐,绝不在宋朝为官为将,如有违背,誓如此箭。” 说话间,萧峰将刚才接过的一支长箭一下子掰成两半,将手一掷,“嗤嗤”有声,那两杆断箭,带着火花,没入了他脚下的石地,仅留下两只小孔。 就这一手,在场的人只怕就很少有人做到,人人望向萧峰的眼神,都犹如看着天神一般。 “撤兵。”契丹皇帝狂吼一声,在他的心中,实在有着太多的暴怒,太多的不甘。 洪金在萧峰拿起断箭的时候,不由地吓了一跳,随时准备出掌,待见到萧峰将断箭掷于脚下,这才安心。 契丹兵士们立刻转身,如一道道游龙般,直撤了许久,方才尽数的离开。 雁门关城头上的守兵,算是看到了契丹兵军威之盛,他们一个个都是心有余悸,如果不是萧峰,只怕雁门关此次危矣,只怕整个大宋,都难免毁于契丹的铁骑之下。 “打开城门,让英雄们进城。”大腹便便地张指挥使传下号令,将雁门关的城门打开了。 中原的武林人士,此次伤亡足有数百人,瞧着大开的城门,他们都是面有怒色,并不选择进城,而是绕道而去。 张指挥使面有恚怒,心有暗喜,他深恐群豪功夫高强,难以压制,见他们不来,却也少了一桩心事。 过了雁门关,中原武林人士各自散去,同经生死,使得他们空前齐心。 萧远山正容说道,并没有伤害玄慈方丈,并说经过暗中调查,十有**是慕容博搞得鬼。 众人想到慕容博的所作所为,不由地信了几分,只有虚竹,仍是心有怀疑,但摞下话语,要找到慕容博对质以后,再行论处。 一间茅屋,开满了鲜花,长满了野草,风景颇为幽静。 萧峰等人都守在外边,屋内只有洪金和阿紫两人,在阿紫的面前,放着那瓶用无数珍奇药物制成的“百消散”。 阿紫的身子,显得越发地虚弱,她的脸色苍白,看上去楚楚可怜。 “如果我真的就此不再醒来,你……会不会心痛?”阿紫有气无力地说道。 “我会……我当然会。”洪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瞧着阿紫以弱质女流,忍受痛苦,他心中很是难受,恨不得将身以代。 “自从我记事的时候起,就将生死置之了度外,我视死如归,真不害怕。”阿紫深吸了一口气,将暗红色的“百消散”倒了出来。 阿紫将“百消散”倒入了口中,然后借清水服了下去,她的神情,显得是那样的毅然决然。 洪金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知道一切都要靠阿紫自己,他除了看护以外,只怕很难帮到什么。 服下“百消散”后,阿紫的脸色瞬间大变,她脸上的汗水,一下子涌了出来。 洪金能够感觉到阿紫的颤栗,他看得出来,阿紫非常地痛苦。 “百消散”是用多种宝贵材料制成,能够破解百毒的同时,药性也很猛烈。 薛神医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解三日断肠散的毒,这才将“百消散”拿了出来。 “疼,太疼了,唉呀,我的肠子要断了……”阿紫的面容扭曲,显露出来了特别地痛苦。 洪金没有办法,只得走到阿紫的身后,一道淳厚的九阳真气传了过去,稍稍地帮她理顺一下体内的气息,借以减轻她的一点痛苦。 第二百零九章 任我疯狂 阿紫一直处在极不安定的状态,她凄厉的惨叫声,不断地从茅屋中传出去。 薛神医被请了进来,瞧到阿紫的状态,他的脸上充满了焦虑。 萧峰和阿朱静静地走了进来,他们悄悄地站在角落处,一脸的担心。 噗! 阿紫突然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只染得地面斑斑点点的都是鲜血,缓缓昏倒在地上。 薛神医发出了一声长叹,他掏出一枚白色的丹药,喂阿紫服了下去。 “薛神医,怎么样?”洪金颤声问道,他心中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行了,肝肠欲断,回天乏力。”薛神医脸上充满了自责,充满了懊恼。 薛神医受中原武林人士所托,竭尽心力,想要救得阿紫的性命。 可惜世事早已注定,就算薛神医的医术高超,毕竟不是真正的神仙。 “阿紫还有一天的寿命,你们帮她料理一下后事吧。”薛神医长叹了一声,踉跄着走了出去,差一点没摔倒在地上,可见他心情的慌乱。 洪金的心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他的心中,对阿紫有着无穷无尽的痛惜,有着说不出的愧疚。 泪水不知不觉地从他的脸颊上流了下来,阿紫毕竟是与她有肌肤之亲的女人,在他的心中,早将她当成了最亲最近的人。 洪金想要狂吼,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泪水无声地流淌。 回看阿朱,早就哭成了泪人,萧峰的脸上,充满了悲痛,一双大手,只攥得咯吱作响。 阿紫发出了一声呻吟,洪金三人连忙都走进茅屋,阿朱更是拭干了泪珠。 “怎么样?薛神医怎么说?他怎么走了?” 阿紫虚弱地说道,脸上有着一种病态的嫣红。 “他说你……你没有什么事,就快好了。”洪金不敢看阿紫的眼睛,低下了头说道。 “那太好了。我要……出去走走。”阿紫脸上露出了高兴的神色。 “你不……运功调息了吗?”洪金深吸了一口气,将悲痛都咽在了心里道:“这样,对你的身体不好。” 阿紫倔强地摇了摇头:“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我不要困在屋子里,我要去看看花,看看草,欺负……欺负它们。” 一走出茅屋的门,阿紫就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地道:“我阿紫出来了。” 洪金连忙将她扶紧了,偶尔与阿朱、萧峰对望一眼,都是充满了悲痛。 唯恐阿紫会察觉,洪金和萧峰在她面前,装作若无其事,只有阿朱,那浓浓的悲伤,无论如何都压抑不住。 “怎么样?”段誉一脸担心地问道。 刚才薛神医无语离开,段誉等人纵然关怀,却不知道真实的情况。 “还好,药物有效。”洪金无奈,只得继续说慌。 阿紫显得特别地亢奋,坚持要骑马,洪金无奈,只得将她扶到了马上。 “快点,再快一点。”阿紫兴奋地大叫,可是她实在虚弱,一大声说话,就不停地咳嗽。 “阿紫,别这样,对身体不好。”洪金在一旁温言劝道。 “洪金哥哥,从一开始见面,你就不停地……数落我,说我这也不好,那也不好。今天,你不许说我,好不好?”阿紫一脸的任性。 洪金唯有沉默无语,他扶着阿紫,一道道的九阳真气,不断地传入到她的体内,暗暗祈祷着奇迹地发生。 “看到这么好看的花,你们为什么都不高兴,笑啊。”阿紫突然间愤怒起来,提高了声音说道。 阿朱咧开嘴笑了笑,眼角却有泪水洒下,她的心中,实在悲痛到了极点。 萧峰无奈地笑了笑,显得颇为的勉强,爱屋及乌,他一向都当阿紫是亲生的妹子。 段誉瞧出来了气氛的异样,从最初的欣喜,渐渐地感觉到了惶恐,在他的心中,同样当阿紫是他亲生的妹子,一个爱淘气的妹子。 “你们笑得都不好看,洪金哥哥,你给我笑一个。”阿紫转过了头道。 洪金冲着阿紫嘿嘿地笑了一下,在这笑声中,却充满了忧郁和感伤。 在路旁,盛开着一片紫色的花,这是紫罗兰花,开得如同梦幻一样。 阿紫看到了,异常地惊喜,她身子一晃,差点从马上摔下来,洪金连忙稳稳地扶住了她。 “驾!” 阿紫大喝一声,纵马就向着花丛中踏了过去,她的神情,显得是那样的肆无忌惮。 洪金在阿紫的身后愣愣地瞧着她,怎么看她,怎么都象是一个调皮的孩子,可惜娇弱的她,就要迎接死亡的来临。 这里的紫罗兰漫无边迹,阿紫终于开心地笑了,在这瞬间,她忘记了一切。 “有你们陪着我,真好。”阿紫笑嘻嘻地说道:“能够这样无拘无束地疯玩,没有人来责骂我,真好。” 听了这番话,阿朱不由扭过了脸庞,她眼中的珠泪,实在无法控制。 就连萧峰和段誉的脸上,都有着浓浓的感伤,洪金更是悲不自胜。 阿紫走到了一朵附近最大的紫罗兰花旁边,露出了甜甜地笑容:“洪金哥哥,漂亮不?” “漂亮,真是太漂亮了。”洪金由衷地叹道。 阿紫一身紫色的衣裙,衬着她白如玉的肌肤,衬着她的花容月貌,在这紫罗兰花田里,确实艳丽到不可方物。 本来洪金最欣赏的就是阿朱这种端庄的美,可是如今看到阿紫这种妖艳到极致的美,魅到极致的美,同样感觉到了怦然心动。 可惜这样美丽的景象,再也不能多看到了,洪金呆呆地看着,痴痴地看着,想要将这一个景象,牢牢地记在心里面。 “是我漂亮,还是它漂亮?”阿紫摇曳着手中的紫罗兰话,笑嘻嘻地问道。 “它漂亮,你更漂亮,漂亮到无以复加。”洪金诚心诚意地说道。 阿紫脸上绽开了笑颜,显得更加的美艳,只是加上她那种病态的嫣红,看上去总觉得特别地诡异。 喀! 阿紫伸出手来,想要将紫罗兰花掐下来,谁知她身子软弱无力,竟然无法掐断花茎。 “洪金哥哥,你来帮我,没想到,连朵花都欺负我。”阿紫娇声唤道,语气惹人怜惜。 洪金将手一削,紫罗兰花立刻落了下来,洪金走了过去,轻轻地帮阿紫戴在头上。 “阿紫,这花和你,实在是绝配。”洪金叹道。 阿紫笑了,场中数人,只有她才能真正的笑出声来。 “阿紫姑娘,听说你中了毒,不要紧吧?”一道人影,如同奔马一样,快速地窜了过来。 众人惊诧地望去,见到居然是游坦之,真是有阿紫的地方,必然有游坦之的出现。 “你怎么来了?”阿紫一脸地愕然,随即皱了皱眉头:“你走吧,我不想见你。” 游坦之一脸的愕然,他对阿紫,可是真心实意地关爱,称得上是至死不愉,没料想,却很少在阿紫这里得到好脸色。 “阿紫姑娘,请你放心,我绝不会打扰你。”游坦之一脸的焦急和惶恐:“我只是关心你,怕你的身子有恙。” “我的身子有没有恙,不用你关心。”阿紫恨恨地道:“游坦之,我忍你很久了,你不要有没有事,总在我面前晃,好不好?” 游坦之更觉惶恐,他脸上的汗都冒了出来:“阿紫姑娘,如果我有冒犯你的地方,那一定是无意,你知道,如果可以,我恨不得将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给你。” “我不需要你的星星,也不需要你的关怀!”阿紫大声地道:“你知不知道,我的时间……很宝贵,很宝贵。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永远都不想……” 阿紫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她用手向着远处一指,示意游坦之快点走开。 游坦之用充满爱怜的目光望着阿紫,他就这样一直地望着,蓦地转身,就要走开。 “游君一向对你很好,阿紫,纵然你不领情,可也不该这样对他。”洪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 洪金一方面心伤阿紫,同样也非常地怜惜游坦之,若论起对阿紫的爱恋,只怕没人能比这个痴情的男子更甚,就连洪金,只怕都及不上。 “我怎样对他,与你有什么相干?”阿紫回转头道。 “游坦之,你到底走不走?”阿紫厉声地冲着游坦之吼道。 游坦之一听到阿紫中毒的消息,焦急万分,立刻拼命地赶来,却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结果。 “好,我走。阿紫姑娘,你可一定要保重身体。”游坦之转身离去,他的脚步显得特别地沉重。 “走,快走,记得,我以后再也不要见到你,别再找我了。”阿紫大声地催促道。 游坦之就这样被阿紫赶走了,他一步一步的离开,可想而知,心情必然是极为沉重和不安。 “不要被这个讨厌的家伙,打扰了我们的兴致,今天,你们都要陪我好好地玩,陪我疯狂,一定要玩到尽兴。”阿紫大声地说道,她高傲的神情,就象是一个女王。 “洪金哥哥,你给我编一个花环,好吗?”阿紫总是有着无穷无尽的主意,她眼珠一转,就会想到一个点子。 洪金连忙点头,他的手艺非常地精巧,不一会儿,就编成了一个精致的花环。 “给我戴上。”阿紫站到了洪金的身侧,用略带命令的口气说道。 洪金给阿紫戴上了花环,他本来就是一个温和的人,此刻更是半分不忍拂了阿紫的性子。 第二百一十章 可惜我不能陪你到终老 头戴紫色花环,身穿紫色衣裙的阿紫,浮在紫色的花丛中,姿态绰约如仙子。 “如果时光永远停留在现在,那该多好。”阿紫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洪金等人望着阿紫,都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们能体会到阿紫心中的哀伤,却无言劝慰。 在铁定的事实面前,一切言语,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阿紫性情虽乖张,人却冰雪聪明,恐怕早已料定一切。 阿紫坐到了马上,催马将花丛踩得凌乱,洪金和萧峰等人,再也不忍心说她胡闹,任着她的性子来。 “我今天是不是很乖?”阿紫突然间笑道。 萧峰等人都无语点了点头,他们的神情很凝重。 “嘿嘿,怪不得你们都不肯骂我?怪不正常?”阿紫吐了吐舌头,冷哼了一声道。 洪金等人都在心中叹了口气,都到了这个地步,能正常才怪。 “你们说,我师父在少林寺,还好吗?”阿紫突然间问道。 阿紫在这个时候,突然提起丁春秋来,洪金不由地一愣。 想到阿紫所讲的故事,洪金更加心伤,阿紫从记事起,就在星宿派长大,能长成这个样子,其实已算不错。 “说不上好,大概也不能算坏。”洪金沉声道。 洪金这是依照常理推测,少林寺的和尚,一向不会亏待人,就罪大恶极的丁春秋来说,能有此报,就算不错了。 “真想去看看他的样子,奚落奚落他,只是恐怕……没机会了。”阿紫叹了一口气道。 时间在一点一滴的过去,阿紫的身子越来越见虚弱,渐渐连行动都没了力气。 太阳慢慢地西斜,变得又大又圆又红,将余辉都洒在了阿紫等人的身上。 阿紫望着残阳,突然间惊叫道:“太阳要落山了,它怎么能够落呢?” 洪金和萧峰等人都是相对无语,他们能够感觉到,阿紫的话语中,有着无尽的惊慌。 在场的人都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可是他们在此时,却都无能为力,只有将万事都置之度外,静静地陪在阿紫身边,共渡这段残留的时光。 “洪金哥哥,你能不能帮帮我,让它不要落呢?”阿紫一脸哀求地道。 “这个……只怕我无能为力。”洪金一脸的无奈。 “姐夫,你是这天下一等一的大英雄,能不能阻住太阳,让它不要落山呢?”阿紫转向了萧峰。 萧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阿紫,世上有太多的无可奈何,我们都没法改变。你这次都是为了救我,才……” 说到这里,萧峰的声音哽咽了,他没有办法再说下去,人人都说他是大英雄,可是这一番中原武林为救他而大生干戈,死伤了不少人,却让他一直深怀愧疚。 无论阿紫有着再多的不甘,太阳还是渐渐地落下山去,天色转入了黑暗。 “星星和月亮,都死到那儿去了?懒鬼,为什么还不出现?”阿紫脾气显得越发暴躁,跺着脚骂道。 众人抬头看天,都是无语摇头,如今正是月初,难见朔月影子。 “是啊,这月亮和星星,怎么还不出来?”萧峰等人都是一脸的着急,连声催促。 洪金去砍了些干柴,就在花丛中升起火来,火光熊熊地燃了起来,照着各人的脸,神情各异。 “哈哈,火升起来了,真好。洪金哥哥,我就说了,你是最疼惜我的人。”阿紫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洪金的心中,却是一阵阵的愧疚,阿紫被慕容复手下的人抓走,细究起来,有他的失察之罪。 明知道慕容复阴险狡诈,为了复辟大燕,可以说是丧心病狂,还把阿紫一个人丢在客栈,致有今日之祸。 “冷,好冷,我好冷,洪金哥哥,快抱紧我……”阿紫的身子,突然间颤栗起来。 洪金连忙走了过去,将阿紫紧紧地搂在了怀里,一缕甜香,顿时充满了他的鼻翼。 阿紫的身子,非常地虚弱,更显得娇若无物,纵然搂在怀里,洪金都有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洪金暗暗地催动了日轮引,引发了身侧的火灵气,让他的怀中,尽量显得温暖些。 “唉呀,我的肠子,快要断了。”阿紫突然间惊叫起来,冷汗浸透了衣裳。 洪金的九阳真气透了过去,暗暗地护住了阿紫的心脉,可是这只能稍减阿紫的痛苦,却不能改变什么。 喀! 阿紫突然间吐血,溅到了洪金的白衣上,显得那么地触目惊心。 在场的人都知道,阿紫的最后时刻就要到来了,他们的神情,都充满了悲痛。 阿朱将脸背了过去,双肩抖动,已然是泣不成声,她深深地后悔,没有尽到守护之责。 阿紫发出了一声声的凄厉惨叫,很显然在她的身上,正承受着一种难言的痛苦。 不远处一棵大树下,正站着游坦之孤独的身影,原来他一直守护在侧,并没有离开。 游坦之的双手,已然深深地抓到了树皮里面,他的手指都渗出了鲜血,整个人却是茫然不知。 听着阿紫一声声的惨叫,游坦之的脸上越来越扭曲,他嗓子中,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吼叫,似深夜中的狼嚎。 “洪金哥哥,你在哪里?”阿紫恍似回过神来,突然间叫道。 “阿紫妹妹,我在这里。”洪金连忙答道。 见到阿紫痛苦,洪金的心更痛,他的身子都在不停地颤抖。 “阿朱,好姐姐,有姐夫陪着你,你一定会很幸福。洪金说得对,我的姐夫,是一个天下无双的英雄……”阿紫说话突然间有了条理,她的神情,变得正常。 “洪金哥哥,你真是个好人,很好很好的人。可惜我不能,陪你到终老……”阿紫用无限深情的目光,凝视着洪金。 直到她的眼神渐渐地涣散,头无力地垂了下来,从此没有了气息。 洪金只觉得一颗心沉了下去,如同沉到了漆黑的深渊,他就这样搂着阿紫,一动都不愿意动。 “啊……” 游坦之突然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地大吼,他向着阿紫狂奔了过来,跪到在了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在游坦之的脸上,除了极度的伤心之外,还有着说不出的愤怒。 没有人理他,大家都沉浸在各自的悲伤中,谁还在意这一个疯子。 特别是阿朱,眼泪就如断了线的珠子,在脸上滚滚地滑落。 从小时候起,阿朱和阿紫两人就各弃一方,好不容易团聚在了一起,上天却只给了她们这么短的时间。 洪金的心中充满了痛苦,他没料想,会是这样的结局,他能救得了阿朱,却救不了阿紫。 “洪金,我将阿紫交给了你。为什么你不好好地爱她护她,她在被人陷害的时候,你在哪里?”游坦之疯狂地叫道。 洪金无语,游坦之的话,戳到了他的内心最痛处,让他几欲发狂。 “我杀了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混蛋。”游坦之呼的一掌,就向着洪金击了过去。 洪金一动都没有动,他的神情木然,体内的九阳真气,受到了感应,却自动形成了一层防御。 游坦之的掌力,到了洪金的头顶,硬生生地凝住不发,他懂得是非,知道阿紫的死,实在怪不得洪金。 “我这样骂你,其实我何尝尽到了守护之责?如果我能早点赶到,就算是拼了性命,都算值了,不枉此生,不致如此懊悔……”游坦之语带哽咽,神情中有着说不尽的悲伤。 啪! 游坦之一掌击了出去,在地面上打出一个深深的坑,泥屑飞扬。 没有人添柴,火堆里的火渐渐地燃尽,跳跃了一下,灭了,如同阿紫年轻的生命。 天边一轮新月,陡然间从树丛中露出脸来,发出清淡的光芒,可是阿紫却再也看不到了。 大理国的武士们,纷纷地赶了过来,他们的脸上,都露出哀伤的神情。 每个人都知道,阿紫是段正淳的私生女儿,段王爷听到这个消息以后,一定会异常的伤心。 “这儿景色清幽,阿紫姑娘一定会喜欢,不如就将她葬在这里吧。”游坦之突然间说道。 洪金摇了摇头:“阿紫生前曾经说过,她最喜欢太湖的景色,喜欢江南的垂柳,一定要葬在江南。” 游坦之不言语了,他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想到会左右洪金等人的想法。 一行数人,守护着阿紫的灵棺,向着江南而去,每个人的眼中,都充满着忧伤,路上的气氛,显得特别地沉默。 游坦之骑着一匹瘦马,紧紧地跟在队伍的后边,他神情冰冷,显得这么格格不入。 阿紫最终还是葬在了太湖旁边,风景特别地秀丽,段正淳和阮星竹接到了急报,都特意赶来送阿紫最后一程,他们两个都显得悲痛欲绝。 下葬的那天,江南下着濛濛细雨,正映得大家心中,都有着无数的哀伤一样。 众人渐渐地离去了,洪金却呆立在了阿紫的墓前,任细雨打湿他的衣裳,一动不动。 游坦之就站在洪金的不远处,他呆若木鸡,心都仿佛跟着死掉了。 自从父叔惨死,聚贤庄被毁之后,游坦之就一直在这江湖上漂泊,心无依靠,直到看到了阿紫,这才如见仙子,让他的生命,突然有了意义。 两个人,两颗心,纵然际遇不同,可都为墓中这个红颜薄命的少女,感觉到了极度的哀伤。 第二百一十一章 四字真言 大理皇宫。 御书房中,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面容清矍,正是保定帝段正明,另一个却是镇南王世子段誉。 段誉心中忐忑,他从来没见过保定帝如此严肃,想来找他必有要事。 “誉儿,经过我慎重考虑,决定传你为帝,你可准备一下,择日登基。”保定帝蓦然说道。 段誉吓了一跳,连忙摆手说道:“伯父春秋鼎盛,如何有传位之想,此事万万不可。” “誉儿,你知道,我早有出家避世之念,只因为没有合适的继承人,这才一直滞留至今。如今你已成材,我可以放心地离开了。” “伯父就算要传位,现有我父王在,怎么轮得上我?” “你父王……倒也是合适的人选,奈何他情孽太多,无心国事。传位于你,这也是他的意思。” “伯父,段誉天资愚钝,实在做不来大理皇帝,还请伯父收回成命。” “誉儿,你天性仁厚,正是大理皇帝的最佳人选。其实大理国民风淳厚,皇帝挺好当,只要始终不忘‘仁政爱民’四字就好了。” …… 段誉露出为难的神情,他欲言又止,状甚踌躇。 “誉儿,伯父膝下无子,一直将你当成亲生的儿子看待,有什么话,你但讲无妨。”保定帝温和地说道。 段誉犹豫再三,这才一脸痛苦地道:“伯父,其实誉儿……誉儿不是父王的亲生孩儿。” 保定帝愣住了,他不由地拂袖大怒:“胡闹!誉儿,你是听信谁的谗言?造此谣者,当诛!” 平日的保定帝,一向温和无比,可是他真的发起怒来,长期身处高位积蓄的威风,望来倒也颇为吓人。 段誉不敢说出洪金的名字,犹豫了一下道:“是母亲刀白凤亲口所说。” 保定帝呆愣住了,他知道别人说话或许有假,可是刀白凤这么说,十之**是真。 段誉将往日的情事,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在一向慈爱的伯父面前,他没有任何的保留。 保定帝不由地瘫倒在龙椅上,他喃喃地道:“冤孽,真是冤孽。” 过了许久,保定帝眼神渐渐地变得清明,他道:“誉儿,此事怪不得你。在我心中,无论如何,你都是正淳弟的儿子,是我最亲的侄儿。” 段誉感动的热泪盈眶,他连忙拜倒了下去,却被保定帝阻拦。 保定帝笑道:“原来一切冥冥中早已注定,我从延庆太子手里得来的江山,注定还要还到他儿子的手中。誉儿,别说你本来就姓段,就算是外姓人,我同样要立你为帝。” 段誉只觉得热血上涌,感动不已,在这世间,保定帝一向是最疼爱他的人,甚至超过了父亲段正淳。 “既然伯父不嫌弃,那我恭敬不如从命,誉儿向你保证,一定会尽心尽力,做一个好皇帝,决不负伯父重托。”段誉解除了一大心结,不由显得精神抖擞。 “誉儿,我相信你是个好皇帝。其实你不用刻意去做,只要拿出你的本心,就是大理百姓之幸。”保定帝笑了起来。 保定帝传来了巴天石,让他诏告大理百姓,传镇南王世子为帝,择日登基,大理国连庆三日。 消息传了出去,大理举国欢腾,百姓都知道段誉生性仁厚,看来以后还是可以过太平日子。 段誉走上街头,看到大理百姓欢欣的场面,心中十分感慨,心中暗自祈祷,天佑大理,能够世代平安快活渡日。 大理国将要改换皇帝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大宋和西夏等国,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洪金在阿紫的墓前守了七日。 听到了这个消息以后,洪金决定亲自到大理祝贺,想必萧峰和虚竹一定都会到场。 阿紫的仇,洪金时刻记在心上,他暗自下了决心,等会见了兄弟之后,就要去找慕容博父子报仇。 游坦之每天都会来看望阿紫,给她献上一大束紫罗兰花朵。 洪金和游坦之两个人,各行其是,他们心中都有伤心事,可是不足为外人道矣。 对洪金来说,阿紫就象是一个紫色的梦幻,还没有绽放出她的美丽,就匆匆而去。 洪金时常会忆起与阿紫的点点滴滴,他自问在这世界上,算是最懂阿紫心事的人,没想到上天居然不给他机会去把阿紫改变。 对阿紫,洪金说不上特别地爱恋,却是极为的痛惜,仿若一朵鲜花,还未盛开就已凋落。 洪金骑着他的白马,在数日之内,就赶到了大理国境内。 这一日行过拈花寺,洪金想到黄眉大师,决定前去拜会。 拈花寺在大理城郊外,非常地偏僻,洪金牵着白马走了过去,渐觉景色越来越是清幽。 此时秋意渐浓,一片片金黄的落叶飘下,铺在道路上,寂静无人,使得此处,如同飘然于尘世之外。 “静,真是太静了。” 洪金不由地喃喃说道,他将白马系于寺外一棵树上,立刻前去敲门。 过不多时,一个和尚过来开门,貌相看来颇为忠厚,合什问道:“阁下就是大理世子段誉?” 洪金摇了摇头道:“小子洪金,特来拜会黄眉大师。” 和尚脸上露出了惊容:“原来是洪公子,失礼了,请进。” 洪金随着和尚走进了拈花寺,只见寺中公孙树一树金黄,煞为好看。 “洪公子,请入内奉茶,师父出门办事,稍待即回。”和尚执礼甚恭。 洪金坐了下来,和尚泡上香茶,在一旁陪着坐了下来。 “敢问大师法号?”洪金闲来无事,就同和尚聊天。 “贫僧法号破戒。”和尚双手合什说道。 “洪公子远来口渴,还请尝一尝本寺特有的银杏茶。”破戒和尚举手示意。 洪金将茶持在了手中,微微笑道:“破戒大师来寺中几年了。” “贫僧自幼在拈花寺出家。”破戒和尚规规矩矩地说道。 “咦,有脚步声,难道是黄眉大师回来了?”洪金突然间向着门口望去。 破戒和尚随着洪金一起望去,他狐疑地道:“不会……不会这么快吧。” 洪金微笑道:“看来是我听错了,来,喝茶。” 两个人相互比划了一下,各自将杯中的茶饮了下去,洪金连连地赞叹,说是好茶,入口甘醇,余味悠长。 两个人继续笑谈了一阵,洪金突然间身子一颤,脸上露出异样的神情。 “你怎么了?”破戒和尚露出一脸关切的神情问道。 洪金若无其事地说道,脸上笑容不减:“可能是吃坏了东西,过一会儿,就没事了。” “没事?怎么可能会没事?”破戒和尚突然间笑了起来,神情颇为张狂:“服用了十香软筋散都会没事,真以为自己是神仙不成?” “十香软筋散?”洪金一脸的惊怒,他指着破戒和尚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什么人?哈哈,要你命的人?”破戒和尚道:“其实我不是拈花寺的和尚,而是金刚门的和尚,法号刚戒。” 洪金无力地瘫倒在座位上:“没想到我如此小心,还是栽在你的手里,真是阴沟里翻船。” “嘿嘿,师父知道我老实可靠,才会派我来做这种事,如今擒获你这条大鱼,只怕重赏不会少。”刚戒和尚一脸的狂喜。 说话间,刚戒和尚曲指成爪,向着洪金抓了过来,他一运力,陡然间就觉体内空空如也,多年苦练的内力,都已离他而去,不由地惊怒交加。 “很意外是不是?”洪金开心地笑了,“想要设计陷害我,你还嫩得很呢。” 话虽这样说,洪金心中却是暗自凛然,如果不是他练了九字真印,对一切异常反应特别地灵敏,只怕还真会着了道儿。 “快带我去见火工头陀,我要找他算账。”洪金嘿嘿冷笑着说道。 “休想!”刚戒和尚从牙缝中崩出两个字,态度非常地坚决。 洪金冷笑:“没想到嘴还很硬,等你尝了我的分筋错骨手以后,恐怕就不会这样说了。” 刚戒和尚并不答话,他的面目显得特别地狰狞,嘴角边突然间流出黑血。 洪金愣住了,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刚戒和尚就摔倒在地上,整个头脸,都变成了灰黑色,看来着实怕人。 狠了狠心肠,洪金撬开了刚戒和尚的嘴巴,看到他的牙齿碎裂,果然是咬牙自尽。 “没想到金刚门还有这么一手,倒真是可怕。”洪金喃喃地说道。 经过运行九字真印,洪金早就察觉到了异常,在这拈花寺中,除了刚戒和尚之外,竟然空无一人,这绝对不正常。 洪金本来想通过刚戒和尚,找到黄眉大师的下落,如今看来线索中断了。 一想到黄眉大师,可能落到了火工头陀的手中,洪金不由地焦急起来。 对于黄眉大师的菩萨心肠,对于他的刚正不阿,洪金是打从心眼里敬佩,实在不想看到这位佛门高僧,就这样毁在火工头陀的手里。 洪金隐隐地感觉到这件事不简单,似乎有一张无形的网,正在向他张开,能不能逃得过,除了超高的实力之外,还需要特别好的运气。 第二百一十二章 草屋惊魂 洪金四处查看了一下,没有发现任何人迹,整座拈花寺,就如一座死寂的寺庙,瞧来十分诡异。 除了风声,就是叶落声,除此以外,一无杂声,寂静的可怕。 沙沙! 突然间有着脚步声传来,隔得很远,洪金就能听到,来者是两个人。 走在前边的那人脚步飘浮,看来只是寻常人物,走在后面的那个人,脚步声若有还无。 洪金听着后面那人沉稳的呼吸,不由地紧张起来,毫无疑问,两人中有一个是高手。 “咦,这匹马好熟悉,难道真的是他?”随着一个欣喜的声音传来,洪金登时放心,竟然真是段誉来了。 洪金动作快如闪电,将刚戒和尚的尸体藏了起来,一切都恢复了刚才的模样。 “世子殿下,你请。”一个和尚非常恭谨地将段誉让了进来。 两个人先后走进来,看到了洪金,都是特别地惊讶。 “洪金,真是想死我了。”段誉身子如飞般地飘了过来,一把就抱住了洪金的身子。 “你看你,马上就要当皇帝的人了,还是这么轻浮,怎么行?”洪金摇了摇头,脸上却也都是笑意。 两个人相互望了一眼,心中不免都想起阿紫,神情同时一黯。 “镇南王的身体怎么样?”洪金关切地问道,他想到了十香软筋散。 段誉叹了一口气道:“还是老样子,一点功力也无。捉不到慕容博父子,就算拿到解药,都不敢服用。” 这是因为,洪金曾经告诉过段誉,十香软筋散药力神奇,而且解药和毒药相同,再服下去,立刻毙命。 洪金笑道:“只要找到解药,我倒想到了一个办法可解。就是找一个穷凶极恶之徒……” “不错,不错,果然是个好办法。”段誉的脸上,不由地浮现出来了笑容。 其实要分别是解药还是毒药,并不困难,只要拿个坏人来作试验就行了。 “破戒师兄哪去了?”进来的那个和尚,不见同伙刚戒,却见到洪金,情不自禁地着急起来。 洪金随口应道:“破戒泡了壶茶,突然想起有事,就急匆匆地出门去了,大概是远游了。” “奇怪?有什么事情,比这儿还要当紧,这个破戒,真是不知轻重。”和尚的神情中,充满了诧异。 段誉笑道:“让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破才师兄,这位是我的三哥,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少侠洪金。” 洪金摆了摆手:“你别给我往脸上贴金了,还赫赫有名的少侠,没的让破才大师笑话。” 那和尚吃了一惊,连忙向洪金见礼,神情显得有些慌乱。 这是因为洪金是有心人的缘故,比如段誉,内力震烁古今,却看不出那和尚的半点异样。 “破才师兄,你不是说,黄眉大师找我弈棋吗,怎么不见他的影子。”段誉诧异地问道。 洪金道:“我刚才问过破戒师兄了,他说黄眉大师有点急事出去,稍待便来,只怕此刻早在途中了。” 听洪金如此一说,破才脸上露出了喜色,他连连点头道:“两位先饮些茶水稍待,不久就可见到黄眉大师。” 说话间,破才拿过茶壶,给洪金和段誉各倒了一杯银杏茶,他端了一杯相陪。 洪金闻了一闻,讶道:“这茶的味道,怎么有点怪怪的呢?” “这茶是用银杏果所泡,九蒸九晒,别有一番滋味,更有诸般好处,黄眉大师平时都不舍得拿出来待客。你倒好,居然说这茶味道不好。”还不等破才答话,段誉就出言解释道。 破才的脸上,显得更加的欣喜,他怎么都想不到,今日居然一箭双雕。 洪金心中冷哼了一声,自从他看到破才倒茶的手法,与刚戒的手法如出一辙,就知道这人必定是破戒的同伙。 “听说黄眉大师擅长多罗叶指,指力一出,如波罗花般散开,霸道无双,我是早就闻名了。”洪金笑着对破才说道。 破才不知道洪金的用意,他同样不清楚黄眉大师擅长什么功夫,只是唯唯诺诺,含糊其辞。 段誉却露出讶然地神情:“洪金,你怎么忘了,黄眉大师一向是以金刚指称霸武林,他的指力,就连我的伯父,都畏惧三分。” 洪金不由暗自叹了一口气,段誉做皇帝,仁德之心有了,可是机智善变的功夫,实在有所欠缺,只希望他吉人天相,能够处处化险为夷。 “来,我们别光顾着说话,一起来喝点茶解乏。”段誉走得累了,急欲喝茶。 洪金无奈之下,只得被迫出手,他左手衣袖一拂,将段誉手中的茶杯扫落,右手凌空虚指,点了破才的穴道。 “洪金,怎么回事?”被洪金打翻了茶杯,段誉却没有一点愠色,只是好奇地问道。 “怎么回事,只怕要问这位大师了,我猜你的法号不是破才,而是刚才,对吗?”洪金笑嘻嘻地说道。 那和尚法号正是刚才,他瞧着洪金,愣住了,想不到那里露了马脚。 “瞧,这是刚戒,他死得这样惨。我想,你不愿步他的后尘吧。”洪金将刚戒和尚拎了出来,徐徐地说道。 刚才和尚的脸上,露出了恐惧的神情,他连连地点头。 洪金捏开了刚才和尚的嘴巴,内力一震,将他口中的一颗牙震掉。 将那颗牙捏开,就见有着一层灰黑色的汁液,从牙里冒了出来,那刺鼻的臭味,与刚戒和尚口中的臭味相同。 “带我去找火工头陀。否则,我会使用分筋错骨手,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洪金的话语声中,透露着极度的阴寒。 自从阿紫被慕容复害死以后,洪金觉得他的心,必须要硬下来了,对慕容博等人如果抱有仁慈,就相当于对好人残忍。 洪金手里提着刚才和尚,与段誉一起,快速地向着山上奔去。 这是一处荒山,长满了荒草,平时少有人来,谁能料到,居然成为火工头陀等人的窝点。 火工头陀是金刚门的掌门,手下着实有不少硬手,洪金和段誉两个人都不敢大意,唯恐救不出黄眉大师,反而受了暗算。 穿过一片荒林,突然间空旷起来,就在山顶处有个大平台,上面盖了数间草屋。 谁能料到,以火工头陀的身份,居然会居住在草屋当中。 “念在你还算老实,就饶了你的性命。”洪金将刚才和尚掷到了草丛中。 刚才和尚的死罪饶去,洪金可没有完全放过他,而是废了他的功夫,毕竟此人居然想暗算段誉,其心可诛。 洪金能够感觉得到,在那草屋当中,有着数名高手的气息。 “火工大师,你单独将黄眉和尚扔在左边的草屋中,会不会太过草率,如果被人救走了怎么办?此人还有用处,可以作饵。”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居然是山中老人。 洪金不由地愣住了,这几个人真是狼狈为奸,为了权势和富贵,经常勾搭在一起。 “看来以后有机会,还是能铲除一个是一个,免得让他们联手,缚手缚脚。”洪金心中暗自想到。 “哈哈,无妨,这地方山高皇帝远,就算是段家那小子再有本领,只怕都找不来。”这是火工头陀的笑声,颇为放肆。 “霍山前辈不必过虑,我那两位师弟刚戒和刚才,都是非常地机灵。以他们两个来暗算段誉,只怕手到擒来,此刻恐怕已在路上。”一个谄媚的声音喝道,听来这人似是火工头陀的弟子。 洪金向段誉打了个招呼,示意他埋伏着别动,然后洪金如同一个大鸟一般,向着左首的那个草屋扑了过去。 瞧着洪金的身法曼妙,行动处居然没有一点声息,如果不是事先看到,就一点都感应不到,段誉的脸上,不由露出了钦佩的神色。 “看来这位三哥,境遇之奇,居然还超过了我。”段誉脸上浮现出了笑容。 段誉与洪金,实在是过命的交情,见到洪金的功夫高强,他是由衷地高兴。 洪金悄悄地扑到了左首草屋,身子闪电般地跃到了屋中,这才看到黄眉大师坐在地上,似是被人点中了穴道。 “黄眉大师,你怎么样。”洪金扑了过去,想要帮助黄眉大师解穴。 呜! 就在这时,黄眉大师突然间出手,一道极其刚猛的掌力,向着洪金打了过来。 事发于突然,掌力又是特别地刚猛,如同惊涛骇浪,迎面扑来。 就连武当派的张三丰真人,在猝然遇到这样的袭击时,都难免会中了道儿。 洪金的实力,纵然在江湖上已然算是顶尖高手,可是他自料,依然不是张三丰的对手。 可是这个假的黄眉大师,却也并没有暗算到洪金。 这都是因为洪金习了九字真印的缘故,在黄眉大师眼光扫过来的一霎那,洪金立刻从那眼光中看到了奸诈。 这样奸诈阴险的目光,无论如何,都不该出现在黄眉大师的眼中,所以洪金立刻断定有假。 洪金的反应何等迅速,他体内的九阳真气,立刻催动了起来,打出了相当威猛的外狮子印。 轰隆! 两道掌力撞击在一起,如同平地响了一个惊雷,那个本来就不如何结实的草屋,一下子被彻底掀翻,连那些茅草,都被强劲刚猛的劲力搅得粉碎。 第二百一十三章 金刚现世 假黄眉僧人是火工头陀的弟子,一向以为,除了师父以外,论起掌力的威猛,就要数他为第一。 事实上这些年来,他一向罕逢敌手,这也造成了他极度的傲气。 谁知仅仅一掌,他就被打翻了出去,身子在空中划过一道残影,一连退出两丈,才渐渐止住身子。 这人的一对黄眉当即竖了起来,如同怒蚕,至于他的眉毛,自然也是染的色。 洪金身子晃了一晃,卸去了身上的反弹力量,人如离弦之箭,一跃两丈,瞬间到了那人旁边。 “敢冒充黄眉大师,给我倒下。”洪金将手一指,六脉神剑的无形剑气,嗖地射了出去。 假黄眉僧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觉一阵劲力袭来,破了他的防御内力,点中了他的穴道。 咕咚! 假黄眉僧人倒真是非常地听话,很干脆地倒了下去。 洪金一伸手,就将他抄了起来,冷冷地瞧着围上来的那群人。 其实在洪金和段誉刚刚靠近山顶时,山中老人就发觉了他的踪迹,他们布置下来的本来就是连环计策,想要擒拿段誉。 只是没料想,洪金无巧不巧,撞了进来,不但及时识破了他们的圈套,还抓住了假的黄眉大师。 火工头陀和山中老人一瞧是洪金,不由地都是又惊又怒,顿住了脚步。 身后的一群人,都是火工头陀和山中老人带出的精锐,共有七名金刚门弟子,还有八名青衫杀手。 山中老人败在洪金手中,深深感觉到势单力薄,唯恐落单,丧了性命,那就算有大山一般的财富,都无法享用了。 有鉴于此,山中老人这次出山,带出了他苦心训练的青衫杀手,这些人在他手下功夫最高。 段誉奔了过来,身法如风,非常地灵动,他站到了洪金身后,冷眼瞧着众人。 “将黄眉大师交出来,以真易假。”洪金沉声说道,尽力将话语声说得从容些。 “好,我答应你。快放了我刚猛徒儿。” 火工头陀对他的徒弟,倒真有几分感情,一迭连声地道。 洪金心中大喜,杀不杀刚猛和尚,对他来说无所谓,能救出黄眉大师,才是最重要的事。 “霍兄,黄眉呢,快将他带出来。”火工头陀派人抓来的黄眉大师,最终却交给了山中老人监管。 山中老人无奈,只得叫道:“来人,将黄眉老儿带出来。” 两个青衣杀手,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不一会儿,将黄眉大师带了出来,遍体鳞伤,竟然已被折磨得奄奄一息。 瞧着黄眉大师遭此劫难,洪金不由地目眦欲裂,他真想大杀一场,可是却强行忍住,目前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救黄眉大师要紧。 黄眉大师睁开了眼睛,叹口气道:“两位小友,黄眉已然是残躯,你们不要管我,快以此人为要挟,逃生去吧。” 对洪金和段誉的记忆,黄眉大师还停留在从前,知道眼前这帮敌手,实力太过强大,洪金和段誉连自身逃走都困难,何况还带了一个功力全失的他。 洪金深吸了一口气道:“黄眉大师,洪金对你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今日无论如何,我们都会救你脱险。” 本来洪金一直担心,黄眉大师落在山中老人的手里,只怕会葬送性命,如今看他未死,心中已然是十分的欣喜。 如果是黄眉大师被杀死了,洪金回天乏力,自然无法救他,可既然黄眉大师未死,洪金就绝不能眼睁睁地看他送命。 “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换人。”山中老人一把抓起了黄眉大师,阴冷地笑道。 “你把黄眉大师交给火工头陀,我不相信你。”洪金沉声说道。 山中老人冷哼一声,将黄眉大师抛给了火工头陀,他其实并无意杀死黄眉大师。 论起心计,山中老人绝对是老谋深算,他知道一旦杀死了黄眉,洪金和段誉少了这个累赘,只怕就很难捉住,如今这种局面,其实是他最乐意见到的事。 火工头陀爱惜徒儿刚猛,自然不会有任何捣鬼,将黄眉大师抛了出去。 段誉跃身而起,在空中接住了黄眉,他的身法,异常地快速。 洪金一生讲究仁义,老老实实地将刚猛推了出去,只是并没有解开对方的穴道。 “杀!” 火工头陀将刚猛接到了手中,看到他身子无恙,不由放下心来,立刻狂吼了一声说道。 山中老人手下的八位青衣杀手,立刻拔剑出击,他们的长剑,在空中形成了一道剑幕。 最令人恐惧的却是这八位青衣杀手所释放出来的杀意,那是一种无所畏惧要斩天灭地的气势,幸好洪金练了不动明王印,否则心中一怯,功力立刻减了三分。 洪金大吼一声,正是用的密宗狮子吼,直震得在场的人,神情都不由地一滞。 呼! 洪金的双手同时推了出去,如同形成了两条劲力的长龙,劲力刚猛无俦。 在场的人唯有火工头陀敢于硬接,其余的人,都被吹得东倒西歪,连挡都不知道如何挡起。 山中老人化解力道的本领,场中无人可比,他的身子如泥鳅般地一扭,那道刚猛的劲力,就在他的身侧化于无形。 至于那八个青衣杀手,都觉得掌力如山般地涌来,直逼得他们呼吸不畅,更别说流畅地使用剑法。 八个青衣杀手脸上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本来自从见到火工头陀等人,他们的傲气就消失了不少,如今更是傲气全消。 他们实在想不到,世上竟然会有人,将掌力使到这般地步,特别是洪金年纪轻轻,真不知道如何做到这一点。 “段誉,快走。” 洪金看到段誉居然停住脚步,想要以六脉神剑帮他,不由地大吼了一声。 段誉倒是知道,黄眉大师的安危要紧,于是负起黄眉大师,闪电般地飞了出去。 黄眉大师的功力已失,可是眼力未失,看到洪金表现出来的功夫,不由地大惊失色。 心想洪金当日如果有这等本领,何须恐惧什么段延庆。 黄眉大师不由地想起多年前见过的那个慕容家的少年,这么多年未见,不知道实力如何,能不能比得上如今的洪金。 段誉脚下生风,实在犹如御风而行,两侧的荒草荒林荒石,从他的身侧快速后退,如同长了翅膀的飞马。 这一番奔跑,不但快速无比,而且平稳无比,段誉知道黄眉大师受了伤,只怕受不得颠簸,所以他奔来非常地小心。 黄眉大师渐渐地感觉到了凌波微步的神奇,段誉简直就成了草上飞,这样的速度,可真是惊世骇俗。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不服老,可真是不行了。” 黄眉大师心中暗自感叹道,他发现这两个少年,无论从内力还是轻功方面,都达到了江湖上的顶尖水平,真是难得。 见到段誉逃走,山中老人和火工头陀都是极为的惊怒,在他的身后急速地追了过去。 洪金那里肯让他们轻易地追踪,从山中老人和火工头陀的身后,不断地出掌袭击。 这一番出手,洪金用的是智拳印,劲力初发出时,并不觉得威猛刚烈,只是觉得大放光明,觉得洪金的掌力,实在是堂堂正正,有威慑邪魔之功效。 可是打到后来,拳劲的力量简直铺天盖地,无所不在,方圆数十丈的范围内,都是一片片的金光。 在这金光里面,有着狂暴的力道,如果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被劲力摧毁,万劫不得复生。 八名青衣杀手和七名火工头陀的弟子,想要合力阻住洪金,可是他们的拳力,尽管刚猛,他们的剑术,尽管精妙。 但是遇到了洪金的智拳印,总觉得有一种相形见绌的气势,无法将劲力催生到极致,那剑法上的威力,还有拳招上的力量,无形中就减了几分。 洪金身陷重围,却是凛然不惧,他双拳连续不断地轰出,就如同被邪魔困住的金刚,刚正不阿,威猛不屈。 “金刚,这才是真正的金刚!” 金刚门的七名弟子,包括被洪金点住穴道的刚猛,他们一时都看得痴了。 这些人都是武痴,这才会被火工头陀招为弟子,一向深以能学到最刚猛的功夫为荣。 如今看到洪金的拳劲,这才恍然惊觉,以前所学的功夫,在这种威力面前,实在算不得什么,不禁有一种小巫见大巫的感觉。 霎那之间,八名金刚门弟子都感觉到了刚猛的拳意,他们的功夫,在今后一定能够更上一层楼,心中都是又惊又喜。 纵然在众多高手的围困下,洪金依然是犹显余力,不住地向山中老人和火工头陀发起攻击。 山中老人和火工头陀追击段誉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就慢了下来。 段誉的轻功是何等的迅速,他的身形在空中一掠,就是数丈的距离,脚下就似不沾地面,很快就在众人的眼中消失了。 山中老人和火工头陀此来主要目的,就是想要对付即将成为大理皇帝的段誉,没想到却被洪金搅了局。 他们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到了洪金的身上,转过头来,想要与手下们一起,齐展身手,将洪金围歼。 第二百一十四章 独战群雄 山中老人和火工头陀一起踏步围了上来,气势如山峰般厚重,洪金顿时感觉到压力大增。 如果换作一般人,生怕陷身重围,此刻必然急于脱身,可洪金不然。 自修炼了九字真印以来,洪金渐渐体会到了勇敢的意义,特别是正在挥舞智拳印,岂可先行示弱。 洪金深吸了一口气,只觉体内劲力循环而生,九阳真气瞬间就布满了全身。 一直以来,洪金都想试试他的极限,如今面对十七位高手,这是最大的危难,也是最好的机遇。 “就算你们一拥而上,岂奈我何?”洪金豪气干云地说道。 山中老人和火工头陀相顾愕然,纵然是身为敌手,他们对于洪金的胆气,却也不自禁地感觉到佩服。 同时,他们的心中,却也立下了必杀的绝心,有这样的一个大对头在,任谁都会如针芒刺背,坐卧不安。 山中老人从背后抽出了圣火令,一反平常怪诞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火工头陀满头乱发,根根都要倒竖了起来,他一双眼睛闪烁着精光,全身筋肉盘结,一看就知道外门功夫练到了极致。 “动手!” 火工头陀大吼一声,一掠数丈,如同一头旷世猛兽,向着洪金猛冲了过去,脚下的青石,都被他踏得碎烂。 “来得好。” 洪金大吼了一声,看都不看,霍地一拳就击了出去,这一拳刚猛无双,撕裂了空气,带着一种让人心悸的呼啸。 轰隆! 两拳撞到了一起,火工头陀被一道反震之力击退,双臂发麻,脸涨得通红,直欲吐血。 洪金比火工头陀退的还远,可是他的身法非常地从容,显得行有余力。 如果单独对阵火工头陀,洪金一定会跟他硬碰硬,只打得他心服口服为止。 可是如今周围众高手密密麻麻,那一个都不是易与之辈,洪金自然不能与这么多人硬碰硬,那样殊为不智。 呼! 洪金的身影突然在原地消失,等到再出现的时候,就到了一个青衣杀手面前。 那个青衣杀手反应特别地敏感,察觉到身侧气息不对,刷地一剑就刺了出去。 这一剑刚刚地刺出,青衣杀手就觉得胸口一凉,他低头一看,身体竟然穿透了一个洞。 鲜血喷了他满头满脸,全身的气力,瞬间被抽干,躺在地上,抽搐了一下,接着死去。 青衣杀手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瞧在金刚门弟子的眼中,全都不自觉地露出诧异的神情。 眼看到洪金在众人的围堵当中,竟然还有闲暇杀人,山中老人和火工头陀脸色均是大变。 两人知道,再也不能给洪金任何机会了,必须要联起手来猛攻,不让他喘息。 啪啪啪! 火工头陀平生勇猛,自然仍是他冲在最前头,一连打出了七拳,每一拳都是刚猛之力,正是金刚门绝技闪电拳。 嘭嘭嘭! 洪金依样划葫芦,与火工头陀连对了七拳,两人就如同门对练一样。 每一拳打出,火工头陀都要退三两步,这七拳对击下来,离刚才对阵的地方,居然有了十数丈之遥。 洪金借着攻击火工头陀之际,身法不停地变幻,躲过了一路的剑气淋漓。 金刚门弟子一向崇拜他们的开派宗师,如今见到他落于明显下风,不由地相顾之下,都是心生寒意。 洪金一路击退了火工头陀,趁着他运功调息之际,开始与山中老人正面对敌。 山中老人不断地呵呵怪笑,听来刺耳至极,他的招式异常地古怪,一记圣火令出,常常会在中途拐弯。 洪金使出了内狮子印功夫,拳力忽刚忽软,手臂看似到了极处,竟然还可以拐弯,有时还会突然加长。 这是密宗中的瑜珈功夫,配合着金刚萨堹降魔咒,更显得威力惊人。 啪! 洪金手臂伸到了极处,没有挡住圣火令,却打了山中老人一记耳光。 山中老人一向自负身法奇诡,如今被洪金当面打在脸上,只觉一阵火辣辣的难受。 纵然洪金的内狮子印,并没有夹杂内力,可是却深深地削了山中老人的脸面,让他恼羞成怒。 初时洪金凭着九字真印的功夫,凭着他的九阳真气,还能够做到游刃有余。 可惜山中老人是一代宗师级的水平,火工头陀同样是开宗立派的人物,在十四位高手的辅助下,他们功夫中的威力,渐渐地发挥了出来。 火工头陀的每一记出拳,都如重锤一般,仿佛他有着无穷的精力,根本不用考虑疲倦。 山中老人的身法,更是奇诡到了鬼神难测,当初连黄裳都对他颇为头疼,可见并非好惹之辈。 火工头陀一共带来了十名弟子,如今上场的七人当中,每一个都不是庸手,单打独斗,只怕都不次于包不同,有的还远远胜出。 山中老人手下的七个青衣杀手,更是典型的杀人机器,如果他们拼却性命,能够换来洪金受伤,都会毫不眨眼地去做。 洪金渐渐地感觉到抵挡不住了,这些人的联手攻击,简直非人力所能抗拒。 能够坚持这么长时间不败,洪金已然做到了极致,再打下去,只怕就难以脱身了。 洪金还有着众多的恩怨未了,自然不肯与火工头陀等人拼命。 嗨! 洪金陡然间一声大吼,如同雄霸群山的猛虎,傲啸山林,直震得四山回响。 不论是火工头陀,还是山中老人,再加上他们的手下,听到这道吼声以后,身子都不由地停了一下。 这一吼突如其来,能够令群兽慑伏,江河断流,就算是宗师级别的山中老人,都难以不受影响。 就在这一息之间,洪金的身影突然间冲天而起,一道道凶猛的劲气,如龙卷风一般,向着四周不断地扩散。 功力稍低的十四个人,都不由地眯起眼睛,盯着那道一鹤冲天的身影出神。 火工头陀的一拳,险些与山中老人的圣火令,狠狠地对撞到了一起,连忙各自偏开。 洪金的身影一飞数丈,在空中一个美妙的转折,捷若飞鸟般登上了一棵古树的枝头,正想着就此离去。 “洪金,别怕,我来助你。” 突然间一声大喝,从山下传了过来,一道身影来得好快,出言时尚不见踪影,如今却是越来越大,呈现在了众人眼前。 正是段誉赶了过来,只是在他的背后,已然没有了黄眉大师。 洪金不由暗叫了一声好险,如果他真的离去,剩下段誉碰到这群人,非吃大亏不可。 并不是说段誉的内力不如洪金,而是他对敌的经验,真正的实战能力,与洪金差了不少。 “哈哈,我的帮手来了,就让我们大战一场,瞧到底谁输谁赢?” 洪金长笑一声,身子如同猛虎一般,冲着火工头陀等人就冲了过去。 嘭! 火工头陀与洪金对撞了一拳,他连翻了数个筋斗,不停地退了出去。 一直以来,火工头陀给弟子们的印象,就是勇往直前,决不退缩。 如今与洪金硬碰硬的对撞,接连的大吃苦头,就算是一直都不懂畏惧为何物的火工头陀,都变得灵活起来。 段誉一路奔行下山,将黄眉大师交给了碰巧遇到的衬万里,就连忙赶来相助洪金。 纵然奔行了一路,可段誉内力深厚,不但不见劳累,反而显得越发神采奕奕。 金刚门的弟子,知道洪金不好对付,以为段誉可欺,纷纷地向他冲了过来。 火工头陀知道段誉不好惹,唯恐他手下弟子会吃亏,连忙随着赶了过去。 见到金刚门的众高手,如同蜜蜂般冲了过来,段誉不免慌乱,他双手连扬,六脉神剑的剑气,连续不断地飞了出去。 “指指点点,鬼画符吗?”冲在最前面的金刚门弟子,脸上露出了讥笑。 还不等他话音落下,就感觉到了凌厉的剑气,扑面而来,大惊之下,连忙运动金刚掌力去挡。 嗤! 段誉的六脉神剑,直到此刻,方才发出了声响,而那名金刚门弟子的手上,立刻穿了一个大洞。 不但如此,六脉神剑的剑气不停,直接在他的面门之上开了一个血洞,这弟子“啊”的一声大叫,仰面躺倒在地上。 其余的金刚门弟子,纷纷地顿住了脚步,他们这才知道,眼前的这个白脸相公,其实并不好惹。 眼看着他门下弟子,在他面前活生生地被杀死,火工头陀发出了一声怒吼,掌挟怒气,向着段誉一掌打了过去。 段誉不敢怠慢,赶紧运用六脉神剑的剑气去挡,两道劲力相撞,发出轰的一声闷响,在空中慢慢消散。 火工头陀竭尽全力,这才化解了段誉的随手攻击,不由地异常惊怒。 此行火工头陀和山中老人联袂而来,以为击毙或者生擒段誉,实在是个简单任务,实在料不到,竟然如此的棘手。 没了火工头陀的金刚门,山中老人连同他的七个青衫杀手,不见半点颓势,圣火令出招奇诡,手中长剑杀气连绵。 相形之下,洪金的身法显得更加的奇诡,他往往向前一纵,接着就在众人面前,不见了踪影。 这是洪金使用了宝瓶印的功效,可以在空中暂时的隐身,除了山中老人感应灵敏以外,纵然身为青衫杀手,其余人等,都察觉不到洪金的藏身所在。 交手不到几个回合,一个青衫杀手,突然间发出一声惨叫,被洪金一拳硬生生地轰死,骨头都碎成了渣。 第二百一十五章 疯狂公子 青衫杀手以为死后能升入天堂,自然悍不畏死,往往死后,还有诡异的满足神情。 山中老人心中却如明镜一样,他培养青衫杀手不易,怎能轻易葬送在洪金手里。 “撤!” 山中老人不由地暴喝一声,手中的圣火令,出手更显十分地诡异。 青衫杀手向来唯山中老人是从,青影频闪,纷纷飘身而去,虽败不乱,意态从容。 洪金一时心急,想要去追赶剩下的六名青衫杀手,结果被山中老人的圣火令,狠狠地戳了一下。 山中老人并不以内力见长,可凭他的功夫,再加上圣火令特殊的材质,还是疼得洪金呲牙咧嘴,身形渐缓。 火工头陀知道今日之战,已然没有了什么便宜,更怕段誉调来大理兵将围攻,同样萌生了退意。 金刚门下勇猛过人,纵然退去,依然不减粗豪本色,将被洪金点住穴道的同门一起带走了。 连被洪金扔到草丛中的那个,纵然已成了废人,却也没有被落下。 洪金打得兴起,还待去追,段誉却拦住了他,两人同时奔下荒山。 段誉并没有回镇南王府,而是一路向着皇宫行去,他曾让褚万里带黄眉僧人,去皇宫医治。 黄眉僧人是保定帝的好友,保定帝一定会派御医,给他好好地医治。 纵然黄眉僧人功力不能复原,可是身体能够恢复,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保定帝正在披阅奏章,见到段誉和洪金前来,十分地高兴。 听到段誉说明来意,保定帝却是大吃一惊,诧道:“黄眉僧人出事了?” 段誉更显惊恐,颤声问道:“难道……褚叔叔……没有来过吗?” 保定帝深知此事非同小可,立刻派人前去调查,过不多时,不好的消息传来,大理皇宫和镇南王府,都没有见到褚万里,他和黄眉僧人,竟然一起消失了。 “没想到大理国,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难道真以为段家可欺吗?”保定帝十分地恚怒,啪的一声,将手拍在青玉石案上说道。 段誉向保定帝禀明了拈花寺中的事,并说了荒山顶上的激战。 保定帝不由地深吸了一口气:“火工头陀的事,我早有耳闻,至于那个山中老人,功力更是奇诡至极,对方在暗我们在明,此后一定要多加小心。” 洪金随段誉回到镇南王府,拜见段正淳,见他功力纵然全失,可是满面笑容,神采飞扬。 镇南王府角落处,专门设了数个别院,秦红棉和木婉清住在幽谷别院,王夫人和王语嫣住在曼陀别院,阮星竹住在方竹别院。 还有一个万劫别院,是段正淳专门为甘宝宝所设,结果只有钟灵来住过几次,甘宝宝一次不曾来。 别院内的布置,都按照秦红棉等人先前所住的样子,连物品都是取自原处,只是布置显得更加精巧。 段正淳经常感叹人生至此,夫复何求,沉迷在温柔乡里不愿醒来,让他当大理皇帝,实在是难为他了。 刀白凤落得个眼不见为净,平日里根本不与秦红棉等人来往,当她们不存在。 月色皎洁,一轮明月挂于高空,段誉邀洪金饮酒,王语嫣和木婉清相陪。 洪金见到王语嫣貌美浑似仙人,木婉清如空谷幽兰,不禁暗自羡慕段誉真是好福气。 木婉清对洪金印象不错,一直向他频频劝酒,王语嫣倒似有什么心事,只是偶尔才会陪他们喝一杯。 洪金喝得真是不少,一来是重逢段誉心中欢喜,主要还是担心黄眉大师的安危,有着浓重的心事。 谢绝了段誉相送,洪金回到了住所,连衣服都没脱,就歪歪斜斜地躺在了**上。 突然间一个曼妙的身影,推开房门走了进来,洪金心中一惊,借着明亮的月色,他能够看清,来的这人居然是王语嫣。 深更半夜,王语嫣来干什么? 洪金不由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无论王语嫣来干什么,她都不该来。 “是谁?” 洪金惊问了一声,他张口就准备呼叫。 “别怕,是我。” 王语嫣明显有些慌乱,连忙答道。 洪金觉得奇怪,还没等他想通怎么回事,突然间一缕劲风传来,他立刻应声倒了下去。 等到洪金悠悠地醒来,他突然看到了满天星光,这里是一处荒山的山顶。 “我怎么会来到这里?” 洪金喃喃地说道,他只觉头疼欲裂,想不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我将你请来,为了带你来这里,我冒着极大危险,闯入了龙潭虎穴,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个阴冷的声音说道,在这声音里面,透着极度的歹毒。 这……赫然是慕容复的声音,洪金不由地惊呆了,他立刻准备催动气息,却发觉全身酥软,辛苦修炼的九阳真气,居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是你……害了我。” 洪金眼中流露出无法置信的神情,他不止一次的帮过王语嫣,费尽苦心想要成全他和段誉,没想到却被恩将仇报。 王语嫣根本不敢看洪金愤怒的眼睛,她低下头来,轻声地道:“我知道我欠你的,我会拿命来还你,只希望能有来世,我做奴做婢,好好地还你的情。” 洪金只觉得心中一阵冰凉,他没有料到,王语嫣居然是这样薄情的女子,枉他一直对她深怀好感。 “你这个小混蛋,不止一次削我的脸面,破坏我的兴复大业,死一百次,都不足以弥补。”慕容复狠狠地一脚,踹在洪金的心口上。 洪金的身子立刻飞了出去,他只觉得一阵痉挛,鲜血不由自主地喷了出来。 “公子爷,他已然功力全失,不足以对我们造成任何威胁,还是将他放了吧。”邓百川等人的脸上,都露出不忍的表情。 “放了他?”慕容复怪笑了一声,“门都没有,我要留他一条命,天天地折磨他,方消我心头之恨。” “表哥,你已然将他抓来,就该将我娘放了吧。”王语嫣的脸上,充满了哀求。 慕容复的脸上,露出来了一丝邪笑:“放了你娘,当然没问题,只要你答应嫁给我。” 王语嫣的脸上,露出来了一丝决然:“表哥,我此心已属段郎,强扭的瓜不甜,你还是饶了我吧。” 慕容复一愣:“表妹,难道你已然**给那姓段的小子?” 王语嫣凄苦地摇了摇头:“段郎一向敬我爱我,怎么可能会有这等非份的举动?只是表哥,我此刻心中装得满满的人,就是大理段誉,除此以外,没有别人的半点影子。” “我不甘心!”慕容复脸都扭曲得变了形,他大声地咆哮道:“论文采论武功,姓段的小子有那点比得上我?只不过是因为,他是大理皇子,我是没落王孙,你就看不起我。如果我日后复了国,成为天下之主呢,你会不会跪伏在我的脚下?” “表哥,你怎么就不明白?”王语嫣如泣如诉地道:“我爱一个人,从来就没有看过他的身份,他的地位……” 慕容复的眼中,顿时放出了光彩:“表妹,这么说,你依然是爱我的了。当初都怪我不好,对你不知道珍惜,这才造成今日这个局面。如今我后悔了,我们忘掉以前的一切不快,重新开始,好不好?” “不可能了,一切都已变化。我现在对段郎,与当初对你全无二致,就算是天崩地裂,都不会有所改变……”王语嫣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 啪! 慕容复狠狠地打了王语嫣一记耳光,在她洁白如玉的面庞上,留下一个红红的手印,这突然而来的变化,令得邓百川等人都是一愣。 “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如果说不会变心,为何弃我,而投入姓段那小子的怀抱……”慕容复高声喝骂道,声闻数里。 王语嫣彻底愣住了,在她的脑海中,慕容复一向都是温和儒雅,那里会有今日这种歇斯底里的模样,居然会动手打她。 “表哥,所谓的匡复大燕,只是一个梦想,完全没有实现的可能。你醒醒吧,再这样下去,会万劫不复的啊……”王语嫣苦苦地哀求道。 慕容复怒到了极处,他的眼中露出慑人的光芒,如同疯狂的野兽,他被王语嫣的话,戳到了最痛处。 “贱人!如果要万劫不复,我也要你陪着我一起。我现在就要你,做我的女人。”说话之间,慕容复一把擒起王语嫣,如同老鹰抓小鸡,向着旁边的一间木屋走去。 “公子爷,不可。”邓百川实在瞧不过去了,不由地上前喝道。 慕容复面色铁青,眼中带着可怕的杀气,阴沉地喝道:“不可,有何不可?” 邓百川道:“公子爷,我们一向以侠义道自诩,你今天做出这种事来,恐怕会天人共愤,又怎么能够成匡复大事?” 说话之间,邓百川就向着慕容复抓了过去,他实在是性子急,想要阻止慕容复做这种下作的事情。 慕容复眼中流露出一种可怕的煞气,他陡然间抽出腰间长剑,猛地刺入了邓百川的胸膛。 第二百一十六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 一剑! 直入邓百川的心腹要害,将他的身子刺了一个通透,就算是大罗金仙到来,只怕都救不了他的性命。 公治乾、包不同、风波恶三个人全都吓呆了,任他们怎样想,都想不到,慕容复竟然会杀了邓百川。 “公子爷……我一生跟着你出生入死,鞍前马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这是……为什么?” 邓百川的眼中有着极度的不甘,他死死地瞪着慕容复,眼神中都是茫然。 瞧着邓百川的眼神,饶是慕容复一生心狠手辣,都不由地心生寒意,他倏地一声,就将长剑收了回来。 随着长剑抽出,邓百川的最后一丝气息,都被带了出来,他身子向前仆倒,栽倒在慕容复的脚下,一双眼睛,依然在直勾勾地瞪着慕容复。 “慕容复,你这个丧尽天良的混蛋,居然敢杀死邓大哥?你还是人不是?”包不同恨恨地说道,抽出单刀,就要同慕容复拼命。 公冶乾拦住了包不同,强忍住心中的痛苦,悲愤地说道:“公子爷,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你竟然杀了邓大哥,我们与你的情义已了。希望以后,你能好自为之吧……” “如果不是你们四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慕容家岂会到现在不能复国?”慕容复眼中流露出一丝凶狠,从背后一剑,刺入了公冶乾的后背。 公冶乾的身子立刻僵硬,他转过身子看向慕容复,口中嗫嚅着想要说话,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反而吐出了一口的鲜血。 “公冶二哥!” 包不同和风波恶齐声嚷道,他们各自挥动手中的单刀,向着慕容复没命地砍了过去。 慕容复的功夫,比起包不同和风波恶高明了许多,可是在他们疯狂地攻击下,却是不断地后退。 王语嫣心中一阵冰凉,她没有料到,慕容复竟然是这样薄情寡义的人。这样的人,她怎么会喜欢了这么多年?真是有眼无珠。 眼看着包不同和风波恶两人联手,依然落于下风,王语嫣不由地出言指点。 在王语嫣的指点下,包不同和风波恶情形略有好转,慕容复几次施展杀招,都被包不同和风波恶躲了过去。 “贱人,你真的要与我作对?” 眼看急切间杀不了包不同和风波恶,慕容复不由地惊怒交加,大声地斥骂道。 洪金呆坐在地上,无力地看着这一切,如果他功力尚在,慕容复怎是他的对手,如今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啪! 慕容复手中的长剑,与风波恶手中的单刀,对撞在了一起,发出一声大响。 单以材质来论,慕容复手中的长剑远胜,而且他的内力,远高风波恶为高,这一下对撞的结果,是风波恶手中的单刀,立刻断为两截。 “狗奴才,还想活命吗?” 慕容复陡然间大声地喝道,长剑划为一道清光,向着风波恶胸前刺了过去。 风波恶知道这一番定然无辜,不由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睛。 叮! 突然间一道凌厉的劲力,从空中直撞而来,带着嗤嗤的风声,正是段誉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 慕容复吃段誉六脉神剑的剑气一撞,手中长剑差一点没脱手而出,不由地颇为惊惧。 段誉得势不饶人,手指连点,漫天都是嗤嗤的破空声,六脉神剑的剑气,实在是惊人无比。 慕容复的身形,在空中左躲右闪,如果不是仗着他的家传轻功高明,只怕早葬身在段誉的无形剑气之下。 铛! 突然间一声脆响,慕容复手中的长剑,立刻断为了数截,将他吓了一跳。 慕容复情知如果再不走,一定会葬身在段誉的无形剑气下,只得恨恨地飞身而去。 临去时,慕容复将手中的断剑,向着王语嫣掷了过去,劲力特别地雄浑。 段誉将手一扬,正是一道少商剑法,剑气豪迈,颇有石破天惊,风雨欲来之势。 那柄断剑,被段誉无形剑气所激,啪的一声,插入到了王语嫣身旁的岩石中。 慕容复身形如大鸟般扑向了木屋,他的速度如兔起鹘落,快速无比。 “快,快拦住他,我娘在里面……”王语嫣不由哀哀地痛哭起来。 段誉一愣,连忙向着木屋飞奔了过去,他的速度,比起慕容复来,犹胜三分。 “啊!” 突然间从木屋里面,传出来一声惨叫,然后就听到咯嚓一声响,是撞破窗户的声音。 段誉身如飘风,连忙追了过去,不由地惊呆了,王夫人满身是血,倒在了地上。 “你……怎么样?” 段誉上前去,一把扶起了王夫人,惊慌地问道。 “我……是不成了,请善待……嫣儿……” 王夫人的头无力地垂了下去,永远闭上了眼睛。 王语嫣恰好奔了过来,看到这种情形,不由地伏在王夫人的身上,哀哀地痛哭起来。 段誉长叹息了一声,奔到了洪金的面前道:“洪金,你怎么样,不要紧吧?” 洪金摇了摇头,多年苦练付之东流,从绝世高手沦为废人,他总算体会到了俞岱岩当时的心情,真是痛不欲生。 幸好,慕容复还没来得及折磨洪金,这倒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没想到,慕容复竟然是这样的人,我们跟着他胡作非为,真是枉生了这一对眼珠。”风波恶叹息着说道。 包不同和风波恶,并没有理会洪金和段誉,而是分别负了邓百川和公冶乾,一路下山而去。 “回想往事,糊涂一场。谁料公子,丧心病狂。两兄俱丧,不胜哀伤……”包不同的声音,随风飘了过来,带着无尽的哀伤和悲怆。 洪金实在不愿再看到王语嫣,可是不忍心让段誉难以做人,还是随着他向木屋走去。 “语嫣,你干什么?” 段誉惊叫一声,将手一扬,啪的一声,将王语嫣手中的长剑击断。 “母亲还是死了,我又做出这种事。还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王语嫣泪眼朦胧,神情如同梨花带雨,惹人娇怜。 纵然洪金对她难消愤恨,可是看到她这样的娇态,却还是不由地失神。 “算了,你是为形势所迫。我……我不怪你。”洪金心中长叹息一声,实在是悲凉无比。 “洪金,语嫣做出这种事来,我真是……真是惭愧。你放心,无论怎样,我都会捉到慕容复,将解药从他那里拿来。” 段誉恨恨地说道。 洪金笑了笑,想杀死慕容复或许机会不小,可是捉住他,谈何容易,更何况,慕容复的手里未必有解药。 “放心吧,我不会放弃。” 洪金突然间展颜一笑,那瞬间的风采,令段誉和王语嫣都有些失神。 慕容复正在急奔,陡然间前方一人,挡住了他的去路,这人威风凛凛,居然如天神一般。 …… 保定帝带了巴天石,悄悄地出了大理城,他准备向拈花寺探听消息。 这无疑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巴天石办劝他不要前往,却那里能阻拦保定帝的决定。 保定帝早就看穿红尘,将大理帝位传给段誉以后,他更是无所畏惧。 一路前行,很快到了拈花寺,这里风景异常地清幽,院中的公孙树一树的黄叶,风一吹如蝴蝶般翩翩飞舞,如同落了一地的黄金。 “黄眉师兄可真会选地方,每次到这里来,我都会忘却尘世的烦恼。江湖上的鸡虫得失,恩怨是非,没想到竟然有人看得这么重?”保定帝微微地叹道。 “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对于这些名利得失,圣上能看清,只怕那些俗人,会趋之若鹜呢。”巴天石道。 突然间一个阴冷的声音传来:“保定帝,既然你喜欢这个地方,那就永远留下来,如何?” 巴天石将眼睛一凝,极度的惊惧,让他不由地失声惊叫道:“萧远山。” “不错,正是老夫。”随着一声呼啸,一个人从屋檐上飞了下来,身材高大如山,神态威猛如虎,正是萧远山。 “萧兄,听说你在西夏贺兰山救了无数群豪的性命,又曾在雁门关外力擒辽国皇帝,深得无数人的敬仰。而且誉儿与萧峰为八拜之交,你何出此言?”保定帝不解地说道。 萧远山哈哈大笑:“看别人当皇帝,怎有自己当皇帝自在?只要杀了你,段誉那个黄口小儿,怎能逃得过峰儿的手段。到时候这大理的江山,只怕就要姓萧了。哈哈哈哈……” 保定帝怒道:“我一向对你深有敬仰,没想到是个假仁假义之徒,你纵然手段高强,可是乱用心机,一定不得善终。” “得不得善终,那是以后的事,可是眼下,要死的人,是你。”萧远山哈哈大笑,笑声未绝,呼的一声,他大手一挥,一道澎湃的劲力,向着保定帝席卷而来。 瞧着如大海怒涛般狂涌而至的掌力,保定帝不由地惊怒交加,他一指飞出,嗤嗤有声,正是大理段氏的成名绝学一阳指。 论起一阳指的威猛,保定帝自然不如一灯大师,可是威力同样非同小可。 萧远山的劲力,被保定帝一指点出,尽皆消散,他不由自主地退了数步,神态颇感惊讶,忍不住“咦”了一声。 第二百一十七章 一笑泯恩仇 “天石,快走。” 保定帝大吼一声说道。 初一交手,保定帝就知道,他绝不是萧远山的对手。 如果保定帝能持续催动一阳指,自然不惧萧远山,可是一阳指最耗内力,保定帝完全无法做到。 “不,圣上,让我来对付他,你保重龙体要紧。”巴天石怒吼一声,身子一飘,就纵到了萧远山面前。 瞧到巴天石来得如此之快,萧远山倒是愣了一下,不过他随即一掌,带动着呼呼风声打了出去。 巴天石只觉劲力如浪涛般袭来,根本无可抵挡,不由“啪”的一声飞了出去。 巴天石只觉此番定然没命,可是他随即爬起身来,却发现内伤虽重,并不致命。 趁着巴天石争取来的机会,保定帝将手指一扬,一道一阳指力,从数丈外向着萧远山点了过去。 萧远山嘿嘿冷笑,既然丝毫不避,凌空一指,反击了过去。 两道指力对撞在一起,在空中缓缓地飘散,保定帝用力过猛,身子不由地晃了一下。 见到对方仅以指力就胜过了他,保定帝不由地惊讶万分,他没有听说过萧远山擅长指力,实在料不到这人的功夫,竟然恐怖若斯。 “识相的话,就乖乖地就缚,还能够留得性命。否则,死。”萧远山目光阴冷地说道。 “你要杀便杀,只是你萧家父子想要当皇帝,只怕不能如愿。”保定帝冷静地说道。 萧远山并不多废话,他欺身向前,都是擒拿功夫,一招一式,威猛无比。 保定帝连续催动了两次一阳指,都无法伤萧远山半点毫毛,士气已然跌至冰点,再加上内劲无法及时补充,一瞬间就险象环生。 巴天石惊怒交加,可是他气归气,急归急,身上伤重,却是动弹不得。 眼看着萧远山的攻击,如同猛虎下山,实在无法抵挡,保定帝不由地长叹一声。 萧远山越战越猛,他突然间将身子一纵,欺身到保定帝面前,然后将手一抖成爪,向保定帝身上快速地抓去。 如果这一下抓得实了,保定帝就算是不死,恐怕也得受伤,就在这时,突然间一道凌厉的风声,向着萧远山疾点而来。 萧远山抓向保定帝的手,不免停了下来,如果他一意孤行,不但伤不了保定帝,只怕还会先丧生在来敌的侵袭下。 “是那个无赖,敢在背后偷袭?”萧远山气愤交加,不由地大声骂道。 “你才是无赖,见不得人的鼠辈。”随着一声喝骂,就见一个人,手持两根细铁拐,站到了萧远山的面前。 萧远山见到来人,不由地暗自叫苦,单打独斗,如果是保定帝还是来人段延庆,都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可是两人联手,却是胜负难料。 保定帝更是震惊到无以复加,他做梦都想不到,有一天,段延庆竟然会出手救他。 “别以为你们两人联手,我就会怕你们。”萧远山霍地一声大喝,猛地将两掌推出,两道强大的劲力,从他的身侧疾卷而出。 “来得好。”段延庆挥动细铁杖,使出了精巧的段家剑法,保定帝用的却是段家的掌法绝技五罗轻烟掌。 这些年来,段延庆一直都当保定帝是对头,这还是两个人首次联手对敌,没想到竟然是十分的默契。 这是因为两人的功夫,本是出自同宗,而且两人的武功见识,均到了相当高明的境界。 萧远山初时还面带笑容,可是看到段延庆和保定帝两个人共同进退,每一招中都是后劲十足,这才渐渐地凝重起来。 巴天石倒在地上,更是看得呆了,从他的记忆中,段延庆一直都与保定帝是生死大敌,如今这太阳,莫非是从西边出来了。 初时萧远山还有所顾忌,出手间都是用的伏虎掌法,可是斗到后来,就顾不得这么多了,将少林绝技,一样样的使了出来。 奈何段延庆和保定帝两人联手,渐入佳境,不但完全挡住了他的进攻,还慢慢地占据了上风。 趁着身影的变换,段延庆突然一杖,向着萧远山的身上重重地击去,在空中划过了一道黑影,将空气都扯裂了。 眼看萧远山已然是逃无可逃,段延庆的脸上,不由地露出了欣喜。 谁知还没有等到段延庆脸上的笑容完全绽开,就见萧远山陡然间将手指一弹,嗤的一声,段延庆的细铁杖,竟然被他弹得反震了回来。 “斗转星移,参合指!”段延庆呆了一呆,突然间大声吼道:“你不是萧远山,你是慕容博。” 这一番话如同晴天霹雳,直震得巴天石头昏脑涨,张大了口说不出话来。 就连保定帝一向见多识广,都料不到,眼前的萧远山,居然是慕容博所扮。 “胡说八道。”慕容博不由地大吼了一声,他更加疯狂地冲了上去。 嗤嗤! 慕容博不断地使用参合指,想要重新占领上风,奈何段延庆和保定帝守得颇为严密,他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三人酣斗起来,凡是被劲力波及到的地方,都纷纷地变成碎屑,那强大的破空声,倏忽来去的劲气,看得巴天石眼花缭乱。 “该死,只差一点,就得手了。”慕容博不由地怒哼一声,他趁着一次猛攻的时候,身子突然间向后退去。 慕容博一跃就上了高墙,然后身子在空中停了一下,选择了一个方向,如同乳鸟投林,快速地掠入山中不见。 保定帝不由地合什道:“多谢延庆太子相救。” 段延庆一声冷笑:“其实你是我今生最大的敌人,我不该救你。可是你对誉儿这么好,教我怎么能不救你?” 保定帝不由地长叹了一口气道:“原来,一切你都已经知道了。” “知道了。”段延庆点了点头,“是洪金为了化解我们双方的仇恨,所以才将真相告诉了我。” 保定帝长叹了一声:“洪金此举,真是功德无量,我们大理国,再也经不起这般的内讧了。” 段延庆道:“你这位传位给誉儿,做得很好,不是我有意偏袒,我觉得誉儿当这个大理皇帝,完全够资格。” “那你呢?”保定帝突然间问道:“有没有想过,该何去何从?” 段延庆长叹了一声:“我就是天地间一只孤鸿,在这天地间不断地流浪,或者那一天倦了,不想飞了,就是毙命的时刻。” 保定帝笑了笑:“那既然如此,有没有兴趣……进入天龙寺中修行。” 段延庆呆住了,他的脸上露出了愧意:“唉!我的人生,充满了错误,曾经杀人如麻,曾经恶事作尽,象我这样的人,怎么能有福份,去进入天龙寺修行。” “延庆太子,你错了,天龙寺肯接受你,并不仅因为你太子的身份,而是因为你姓段。只要你肯诚心改过,日后未必不能成为有德高僧。” “既然这样,就劳烦保定帝替我引见。我不求成为有德高僧,只希望能在有生之年,好好地吃斋念佛,积德行善,以弥补我的罪恶。” “善哉,善哉。”保定帝微微地躬身,如果脱去黄袍,换上僧衣,绝对是有德高僧的模样。 天龙寺,枯荣院! 枯荣大师破例出关,接见了延庆太子,并且决定亲自为他替度,收他为徒。 枯荣大师将手在段延庆头上摸索一阵,就见延庆太子头发根根而落,油光锃亮,比剃刀剃去的还要更加的干净。 “咄!你一生多经磨难,曾经误入歧途,今日终于迷途知返,就赐你法号本幻。你要谨记,一切都如幻影,如露如电,要谨守本心。” 段延庆道:“多谢师父赐名,从今以后,我是本幻,不再是段延庆了。” 从此,段延庆在天龙寺里剃度,正式成为了佛门弟子,昔日的杀戮与罪恶,渐渐地离他而去。 慕容博派得力手下,探听到了保定帝私自出宫的消息,本来想要截杀保定帝。 谁知却被段延庆给搅了局,心中不由地极为懊恼,一路后悔不已,该及早下杀手。 慕容博正想找个地方,洗去萧远山的面目,却陡然间听到一声惊叫,抬起头来,不由地大吃一惊。 出现在慕容博面前的人,赫然是个面目奇丑的和尚,这和尚不是别人,正是来自天山灵鹫宫的虚竹。 虚竹正在赶路期间,陡然间惊醒,却看到了假萧远山,不由地惊怒交加。 “臭小子,你是玄慈的儿子?”慕容博怒吼一声说道。 纵然见过虚竹的功夫,可是慕容博自信,还是能够打得过虚竹,所以恶向胆边生,想趁着这个机会,将虚竹给宰了。 对于萧远山的解释,虚竹一直不肯相信,只是碍于萧峰和洪金的面子,这才没有当面与萧远山发作。 如今见到假萧远山目露凶光,口出恶言,虚竹那里还能按捺得住,于是催动了北冥真气,导致整个僧衣,都微微地鼓荡起来。 其实这时虚竹已然被赶出少林寺,可是他并不忘本,所以还留着光头,就算平时出行,却也是穿僧衣的时候多。 “去死吧!” 慕容博大吼一声,呼的飞了起来,迎空就是一掌,向着虚竹重重地打了过去。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丛林恶战 慕容博所用的正是金刚伏虎拳法,这本是萧远山的拿手本领。 事到如今,慕容博仍在一心一意地假扮萧远山,试图嫁祸于人。 瞧着慕容博拳力如猛虎,连空气都隐隐地有着撕裂声,虚竹却是全无一丝的惧意,将双手一顿,北冥真气立刻化成了天山六阳掌力。 轰隆! 两人的劲力对撞在一起,在空中卷起一股气浪,他们脸色同时一变,借力遁开。 虚竹身子没有任何的停留,将掌力一催,立刻再度冲了上来,挟全身功力,向慕容博发动威猛一击。 慕容博不由地杀红了眼,他不相信,凭他数十年积累起来的深厚内力,会比不过虚竹。 眨眼间,两个人对撞了数招,都是至刚至猛的招式,完全就是以功力来对抗。 数次冲撞下来,慕容博不由地倒抽了一口凉气,他不但丝毫没有占了上风,反而隐隐地有点气息不畅。 要知道虚竹先是得了无崖子七十余年的内力,接着又得了童姥和李秋水的绝大部分内力,单以内力而论,尚且胜过慕容博。 虚竹以为真的是萧远山,而他看到对手凶恶的模样,更加认定萧远山杀了玄慈,心中又是凄苦,又是愤怒。 仗着年轻气盛,仗着内力深厚,虚竹挥动手中的天山六阳掌,向着慕容博猛劈下来,每一着攻击,都能撼山碎岩。 啪啪! 两个人的劲力连续不断地冲撞,他们的身影,在丛林当中,飞快地窜来窜去。 沿途所经之地,脚下的岩石都被踩碎,地上到处都是裂缝,树木和枝条,更是无法阻止他们的攻击,纷纷断折。 “阳春白雪!” 虚竹陡然间大喝一声,将双掌一催,就见一道劲力,如同雪白的匹练一样,向着慕容博打了过去,居然带着隐隐的光泽。 慕容博一看虚竹来势太猛,不由地深吸了一口气,聚集起全身的功力,一牵一引,将虚竹的劲力斜引了出去。 轰隆! 虚竹的掌力,打在了路旁一棵水桶粗细的古树上,将那树的上半身树干,硬生生地轰飞了出去,直飞出数丈远。 那巨大的树冠落地声,直看得慕容博倒抽一口冷气,虚竹的实力,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斗转星移!”虚竹的眼睛立刻瞪大了,他怒声喝道:“你……你是慕容博。” 慕容博情知瞒不过去了,不由阴险地喝道:“正是老夫,小和尚,你倒是好眼力。” “老匹夫,原来真的是你杀死了我的父母,我要你的性命。”虚竹真是愤怒到了极点,只觉得全身毛发当中,都充满了北冥真气。 不待催动,天山六阳掌的掌力,就如长江大河般奔腾不息,正是赫赫有名的绝招“阳关三叠。” 慕容博曾经在洪金的手底下,吃过这一招的亏,那里还敢硬接,身形如同飘风,向着远处遁了过去。 轰隆隆! 三道劲力,都夹杂着排山倒海般的力量,从慕容博的身侧飞了过去,如同锐不可挡的狂风。 第一道劲力,落在了一旁的树上,硬生生地摧毁了一棵古树。 第二道劲力,落在了一旁的岩石上,将那块巨大的岩石,轰成了粉碎。 第三道劲力,直接落到了地上,在地上砸出来了一个大坑,望上去触目惊心。 慕容博的脸色不由地变了,这样刚猛的三股力道,他要接其中的一道,绝对不成任何问题。 可要是这三股力道叠加在一起,就不是他所能抗衡的了,就算是不受伤,都会陷入特别的被动。 “说起来,我与你父亲原是至交,后来杀他,却也是逼不得已。这一切,你都该记在萧远山的头上。”慕容博嘿嘿冷笑道。 他是有意想激怒虚竹,以便看能不能借机寻得虚竹的破绽,最好能够趁机将虚竹害死。 “放屁。”纵然虚竹一向是胸怀若竹,听了慕容博这般混蛋的话,心中都不由地一阵气结,忍不住张口骂道。 这句骂语一出,虚竹这才省起,他平时依旧以佛门弟子自居,如今却是犯恶语戒了。 慕容博果然是个老狐狸,他成功激起了虚竹的怒气。 可是没想到,在虚竹盛怒以后,他的天山六阳掌力,反而显得更加的威猛。 “今日不杀你这老匹夫,誓不为人。”虚竹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拼命地催动拳脚,向着慕容博身上连续不断地打去。 慕容博不信这个邪,他硬碰硬地连接了虚竹几招。 结果每一次硬生生地对决,慕容博都被打得倒退数步,两人连番对决了一阵,慕容博居然飞出数里之遥。 慕容博心中的惊骇简直无以复加,他没想到,数十年的苦练,竟然在与虚竹直接的对抗中,会落于下风。 虚竹的每一招都是杀招,直欲取去慕容博的性命,他简直就如同来自地狱的勾魂使,正在向着慕容博频频地发起攻击。 慕容博越打越是心寒,他简直就分不清楚,洪金和虚竹究竟谁更难缠。 “难道真的是我大燕气数已尽,上天才会降下这么多难惹的少年。”慕容博不由长叹了一声,颇有英雄气短的感慨。 可是只要有一息在,慕容博就不肯罢手,他数十年的苦修,同样是非同小可。 特别是经过扫地僧的指导,慕容博体内的隐患尽去,他的实力,无形中上了一个台阶。 两个人翻翻滚滚,直打了数百个回合,虚竹却是越战越勇,他的头上冒着细细的白气,掌上的力道,渐渐地增强。 慕容博审时度势,知道如果此时再不抽身离去,只怕将永远没有离开的机会了。 “臭和尚,老夫跟你拼了。”慕容博大吼一声,手中的一记指力,如强弓劲弩般,直向虚竹的胸腹要害刺去。 这是慕容博赖以成名的参合指功夫,他知道凭虚竹的实力,绝对不敢硬接。 谁知虚竹杀红了眼,竟然猛劈一掌,夹杂着无穷的北冥真气,向着参合指劈了过去。 嘭! 一声巨响传过,那威猛无比的参合指力,竟然被虚竹一掌劈散。 慕容博呆住了! 一直以来,慕容博都仗着斗转星移和参合指力威震江湖,除了指力对指力以外,几乎没有人敢相抗他的参合指力。 没想到虚竹就这么劈了一掌,看似并没有用上完全的力量,结果竟然将他的参合指力硬生生地劈散,这是何等的功力,这是何等的霸气。 “你可……你可真是野蛮。”慕容博倒抽了一口凉气,不由自主地说道。 虚竹不肯与慕容博废话,他的掌力,渐渐地变成了天山折梅手。 论起攻击的繁复,天山折梅手可以说是天下第一,虚竹身子向前一欺,欺到了慕容博的身侧,在无声无息中,居然与他比起了小擒拿的功夫。 嗤嗤! 虚竹每次一扬手,就是一道让人心悸的劲风,爪力显得特别地威猛。 慕容博一看反正露了馅,于是不再藏私,干脆将七十二项绝技全都使了出来。 两个人真是一场龙争虎斗,谁只要功力稍差,应对稍有不慎,立刻就是肠穿肚烂,死与非命。 啪! 在两人分身交错的一霎那,虚竹猛地一记狠招,向着慕容博抓了过去。 慕容博以为闪开了虚竹的招式,心中正在窃喜,突然间觉得肩头之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啊!” 饶是慕容博一生自持勇猛,都不由地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再看虚竹的手中,竟然硬生生地抓直了慕容博的一块皮肉,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慕容博如同惊弓之鸟一样,身子借势飞快地向着山上急掠而去,心中充满了惶惶之态。 虚竹好不容易才查清玄慈和叶二娘被害之事,怎肯轻易放他逃生,在慕容博的身后紧追不止。 慕容博直气得哇哇大叫,他一向自负武林宗师的身份,如今竟然打不过虚竹,心中的羞愤可想而知。 论起逃生来,慕容博可真是有着独倒的本领,他实在是慌不择路,在荒山野岭中,拼命地向着前方飞窜。 虚竹在慕容博的身后紧紧地追赶,他时不时地发出一记狠招,想将慕容博截下来。 嘭嘭嘭! 响声不绝于耳,每次都只差那么一点,被慕容博避了开去,虚竹的劲力,摧毁了不少的树木和野草。 慕容博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这才从虚竹的手底下逃脱了,这全亏他经验丰富的缘故。 虚竹直追慕容博,赶出了足足百余里,在一片松树林中,不见了慕容博的影子。 眼看实在是追不上慕容博,虚竹不由长叹了一声,将一颗急于为父母报仇的心,渐渐地按捺了下去。 “如今终于知道了真凶,那就算踏平天崖海角,都要为父母报仇雪恨。”虚竹恨恨地道,将面前的一块岩石,当成慕容博的脑袋,给轰了一个粉碎。 慕容博甩开了虚竹,不由长出了一口气,这才觉得全身,都被冷汗湿透了。 风一吹过,慕容博遍体都是冷嗖嗖地,充满了寒意,想起刚才的这番龙争虎斗,他犹自觉得后怕不已。 第二百一十九章 落难父遇落难子 “这个小兔崽子,实力居然如此强劲。”慕容博恨恨地说道。 想到慕容复的处境,慕容博不由打了一个寒颤,他的心中,突然间有了一丝恐惧的感觉。 “对方强手如云啊,一定要尽快地联系到火工头陀他们。”慕容博心中暗自想到。 辩明了方向,慕容博立刻向着荒山处奔了过去,正是慕容复等人所在的山头。 纵然肩膀上被虚竹抓了一把,撕下了一片皮肉,慕容博却是不管不顾,他只有一个念头,尽快地找到慕容复,一起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嘿嘿,冒充老夫,胡乱杀人,很过瘾吗?” 突然间一个伟岸的身影,挡在慕容博的面前,面含杀气,正是萧远山。 …… 慕容复正在仓皇逃窜,前面却见一人阻路,这人正是萧峰。 慕容复的眼中,流露出了片刻的恐惧,不过他随即狞笑道:“南慕容,北乔峰,一向齐名于世,我们今日就放手一战,且看到底谁才是当今第一?” “呸!”萧峰狠狠地啐了一口,沉声喝道:“慕容复,你这个无耻小人,行为如此卑劣,萧峰耻于与你齐名。” 慕容复既下狠心杀死了阿紫,就有着破釜沉舟,与萧峰拼死一战的决心。 可如今他望着萧峰凛凛的神态,却不自禁地有了一丝寒意,暗自后悔,惹怒了萧峰,这究竟值不值得? 包不同和风波恶两个人,背着邓百川和公冶乾的尸体奔下山来,他们的速度不快,反而被慕容复赶在了前面,直到此刻方才赶到。 见到萧峰拦住了慕容复,包不同和风波恶两个人,将邓百川和公冶乾的尸体放在了青石上,扶着他们好好地坐下,侧面向外,面向场上的这一场决斗。 慕容复瞧在眼里,不由暗自恚怒,心中打定主意,如果这番能够脱身,一定不会饶过包不同和风波恶。 “邓兄和公冶兄两个人,是怎么死的?”萧峰瞧到了,不由地一阵震惊,连忙问道。 “他们两个,死于慕容复之手,还有王夫人,都是慕容复所杀,包括我的一身功力,都废在他的手里,中了十香软筋散之毒。” 这是洪金的声音,他缓缓地走了下来,语带怒意地说道。 在洪金的身侧,有着王语嫣,还有着段誉,背负着王夫人的尸体。 慕容复独自站立在场中,颇有一种众叛亲离的意味,他陡然间仰天狂笑:“哈哈,你们这些自命正义之徒,就算一拥而上,慕容复何惧?” 萧峰怒道:“慕容复,你这个丧尽天良的混蛋!要杀你,如屠一狗,那用得着他们,我一人足矣。” 慕容复的目光,从段誉瞧向王语嫣,又瞧向洪金,再瞧向包不同和风波恶,至于王夫人和邓百川、公冶乾的尸体,他不敢多看,毕竟心中有愧。 每个人的眼神瞧着他,都是充满了滔天的怒火,慕容复近日的行事,确实是渐渐地疯狂。 洪金心中最恨的,不是他功力的被废,而是阿紫的被杀,一想到那个紫色的梦幻一般的身影,他的心中就隐隐作痛。 慕容复心中明白,今日之战,比起少林少室山那场大战,还要更加的凶险。 当时在他的身侧,好歹还有王语嫣,还有包不同等人,如今这些人,都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嘿嘿,没想到,你们都背叛了我……背叛我的人,迟早都得死。”慕容复眼中有着浓浓的恨意。 他不恨自己行为乖张,却恨邓百川和公冶乾等人,不听他的话,不肯死心塌地的给他当奴才。 “少废话,受死吧!” 萧峰猛地一声暴喝,猛弹地面,地面龟裂,他的身影,如出膛的炮弹,向着慕容复猛飞过去。 人在空中,萧峰已然是一掌拍出,一道龙形的真气,呼啸而来,正是一招“飞龙在天”。 降龙十八掌! 不愧是天下至刚至阳的招数,那强大的声势,令人咋舌不下。 慕容复眼神一凝,他情知这一番是生死对敌,当即运起平生之力,要以斗转星移来对敌。 嘭! 两人的劲力对撞在了一起,慕容复将萧峰的大部分掌力,都转向了一侧。 这一道劲力所转,正是包不同和风波恶所在的方向,慕容复直到此时,心中仍有恶念,想要借助萧峰的手,来除掉这两个他眼中的叛徒。 饶是包不同和风波恶见机快,都挨了重重的一下,如同皮球般地被抛了起来,跌到地上,口吐鲜血,半晌爬不起来。 被萧峰余力所震,慕容复同样不好受,他生性要强,强行将快要吐出的鲜血咽了下去,冷冷笑道:“这……就是你们背叛我的下场。” 至此,包不同和风波恶对慕容复仅剩下的一点怜悯之情,都完全地消失无踪。 “好恶人,还想害人。”萧峰的掌力,差点打死了无辜观战的人,这让他的怒火更盛。 萧峰调匀了一下气息,然后双掌一挥,两道掌力,如游龙般地飞了出来,正是一招“双龙取水”。 慕容复情知避无可避,只得将劲力一聚,依旧牵引了出去。 轰! 洪金等人所站的地方,登时出现了一个大洞,碎石和泥屑,直炸得满天空都是。 幸好洪金见机的早,指挥众人退开,否则,纵然段誉功力不错,却护不得在场这么多人。 受到萧峰的掌力一击,慕容复的身子,被迫在空中飞了出去,直飞出一丈余远,这才渐渐地消了萧峰的劲力。 萧峰只是出了两掌,慕容复就险些吐血,他感觉到了对方掌力,带着极强的压迫气势,难以匹敌。 情知任萧峰攻击,只怕掌力会越来越强,慕容复只得一咬牙,将身子一纵,反向萧峰攻了过去。 慕容复黄衫飘飘,身法显得相当地曼妙,这本是王语嫣最为欣赏的人,最为欣赏的动作,如今她却是一脸木然。 “来得好!” 萧峰大吼一声,他的战意越发地高昂,双掌猛地平推,正是一招“震惊百里。” 慕容复一向自负内力深厚,拳劲过人,如今见到萧峰的勇猛,却不由地自惭不如。 轰! 两人的劲力对撞在一起,慕容复的身子被硬生生地撞飞,他只觉得体内一阵气息翻腾,脸不由地涨得通红。 萧峰却是浑若无事,他将身子一纵,一道道真气,在他的身边形成了一个个圆圈,正是一招“时乘六龙”。 还不等萧峰出招,慕容复就感觉到了一阵死亡的气息,他吓了一跳,情知这一招绝对不能硬接。 故此,慕容复顾不得任何颜面,将身子向旁边一纵,没命地奔去。 呼! 萧峰的威猛一掌,还是打了出去,他那强大的气势,给人一种能破开山峰的感觉。 总算慕容复见机快速,没有被萧峰这一招直接打中,只被余劲所扫中。 饶是这样,慕容复的身子,已然被抛了出去,还在空中,就吐出了一口鲜血。 呯! 慕容复的身子猛地摔倒在地上,那声音任谁听到了,都有一种心悸的感觉。 就在大家都以为,慕容复此番必然在劫难逃,他的身子,突然间再度冲天而起,如一道黄烟,向着山下没命地奔去。 萧峰那里肯舍,在他的身后提气猛追,他大步迈开,每一步都是丈许远近,着实豪迈。 洪金等人的速度,自然赶不上萧峰,可是他们相互帮持着,却也在后面紧追不舍。 慕容复正在狂奔,陡然间听到一阵长啸声传来,他不由地狂喜,因为他能听出,这正是他父亲慕容博的啸声。 “父亲大人,救……救命!” 慕容复直奔得上气不接下气,远远地就大声地嚷道,直喊得群山四周都是回声。 等到慕容复看清楚了眼前的形势,他不由地大惊失色,只见慕容博一只肩头上带着鲜血,正在那儿浴血奋战。 慕容博的实力,本来与萧远山差不了多少,可是他先是双战段延庆和保定帝,接着又和虚竹狠狠地打了一场,再打萧远山,就感觉到了极其吃力。 故此,慕容博且战且退,一点点将萧远山引上山来,实指望慕容复能够助他一臂之力,父子两人,共同打退强敌。 谁知还没等退到山顶,就听到慕容复的呼救声,而且这声音是如此的惶急,怎不让慕容博吃惊。 “复儿,复儿你……怎么样?” 慕容博顾不得自身安危,向着慕容复大声地喊道。 “萧峰,那个该死的萧峰……他在追杀我。”慕容复的脸上,露出了恐慌的神情。 说话之间,洪金和段誉等人都奔了过来,瞧到了慕容博和萧远山,他们都是一愣。 慕容博满面怒容地喝道:“不同,波恶,你们两个怎么搞得?有人要杀你们公子爷,你们都不闻不问?” 包不同冷哼了一声:“慕容复丧心病狂,就算别人不杀,我们还想杀哩……” 慕容博更加愤怒了,他目光终于转到了公冶乾和邓百川身上,怒喝道:“他们两人,是谁杀得?” 风波恶眼中如欲喷出火来,大声地道:“你问问你的宝贝儿子,就清楚了。” 慕容博惊得呆了,他大声地问道:“复儿,难道当真是你,杀死了公冶乾和邓百川?” 第二百二十章 肠断梦醒无悔处 “不错,是我杀了他们。”慕容复阴森地冷笑道。 见到慕容复没有丝毫地悔罪之意,风波恶和包不同两人,都气得浑身打颤。 慕容博不由地长叹了一口气,他并不是没有杀邓百川和公冶乾的意思,只是眼前正是用人之际,慕容复此举,实在太过莽撞。 “我慕容复是注定要当皇帝的人,杀个把手下,算得了什么?”慕容复突然间狂笑起来。 “慕容博老贼,今日让你难逃公道。”随着一声暴喝,虚竹快速地窜了过来。 在虚竹的身后,还跟着许多人,这些人都是大理段氏的高手,阿朱等人赫然都在其中。 “嘿嘿,你们这些人自负英雄,原来都是倚多为胜之辈。”慕容博眼看事情越来越棘手,不由地冷哼一声说道。 “今天,是我们萧家与他慕容家算总账的时候,你们都不得插手。”萧远山大吼一声。 虚竹的眼中,如欲冒出火来,看他的样子,立刻就想向慕容博扑过去。 可是想到对萧远山的误解,虚竹只有暂且按捺了下来,只是在他的身侧,气息显得狂暴而紊乱,就如他狂乱的内心。 “虚竹,你与慕容博有着杀父杀母大仇,如果我打不死他,你再上,怎么样?”萧远山大声地喝道。 虚竹只得点头:“谨遵萧伯父之命。” 慕容博傲然笑道:“你们纵然一起上,我又有何惧?只是复儿年少,你们却需放他一条生路。” 萧峰叹息道:“慕容复是自作孽,不可活,如果不是他杀了阿紫、杀了邓百川和公冶乾、杀了王夫人,我们未尝不可放他离开。” “萧大王此言差矣。”慕容博道:“如果说道杀人,在场武林人士的手上,哪一个没有血腥?如果都冤冤相报,那何时得了?” 萧峰慨然道:“江湖中人,当然不免沾染血腥。可是堂堂正正的汉子,杀得是奸佞之徒,诛得是邪恶之辈。似慕容复这样,胡乱杀人,岂非人人得而诛之?” “如果你们肯放复儿一条生路,我愿引颈就戮。”慕容博缓缓地扫视了四周说道。 一众群豪都不肯答应,纷纷地斥慕容博出言荒谬。 萧峰道:“慕容博,你在站了上风的时候,可曾给你的对手,留过一丝的活路?” 瞧到段正淳和洪金,慕容博突然眼前一亮,大声道:“我可以用十香软筋散的解药,来换取复儿安然离开。” 不少的人都沉默了,将目光向着段正淳和洪金望去,谁都知道,身为一个武者,失去了功夫,该是何等的生不如死。 段正淳长叹了一口气道:“我对现况,十分的满意,大家听洪少侠怎么说吧?” 萧峰低声道:“我看此事可行,不知洪金兄弟怎么看法?” 慕容复看到了活命的希望,只要洪金点头,王语嫣那里,估计不会设下障碍。 “父亲,论计谋论武功,我都不如你。还是以解药换你离开吧?”慕容复突然间说道。 慕容博道:“复儿,有你这句话,为父很是欣慰。只是他们,自然不肯放我离开。你走之后,一定要继承我的遗志,痴志不渝,匡复大燕。” 洪金冷笑道:“你们自说自话,还没听我的意见呢?” “难道……你会不同意?”慕容博瞪大了眼睛,慕容复也用惊讶的神情望着洪金。 “不错,我不同意。”洪金斩钉截铁地道:“从慕容复害死阿紫的那一刻起,这件事,就再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如果我同意了,阿紫的在天之灵,不会原谅我。更重要的是,我自己决不肯原谅自己……” “既然这样,那就战吧,复儿,并肩向外冲。”慕容博突然间一挥手,一道劲风,从平地涌起,向着大理众高手飞了出去。 萧远山拦住了慕容博,大声怒吼道:“哪里走?你这个恶贯满盈的混蛋,一切罪孽,都是因你而起。” 两个人本是老对头了,这一番动起手来,更是生死搏杀,肆无忌惮。 众人瞧着他们两个人的对敌,总觉得奇怪,因为慕容博仍是萧远山的样子,有着七八成相似。 慕容复趁着混乱,向着众人奔了过去,意图挟持人质,结果被萧峰一掌打了回去。 情知到了拼命的时刻,慕容复蓦地大吼一声,将劲力一牵一引,一块磨盘般的大石,带着呼啸的风声,向着萧峰飞了过去。 “开!” 萧峰的脸上,没有丝毫地惧意,他大吼一声,一招“鱼跃于渊”,将巨石击飞了回去。 这一招有着强大的爆发力,这块巨石,比来时更要显得强劲威猛。 慕容复根本不敢动手相抗,情知就算是斗转星移,都移不走来势如此迅猛的巨石,只有拼命避开。 巨石一路轰轰隆隆地飞下了山崖,只震得附近的山峰都在震动,声势颇为惊人。 萧峰并不放心萧远山与慕容博的争斗,决心速战速决,一招“龙战于野”,劲力如同突如其来的瀑布,从天而降,令人防无可防。 慕容复情知打不过萧峰,心中不由地慌乱,他的身子一窜,远远地避到一边。 “突如其来!” “飞龙在天!” “震惊百里!” 萧峰一口气打出了三招,这三招各有各的威猛,各有各的精妙。 第一掌“突如其来”,并没有伤了慕容复,只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面带惊慌。 第二掌“飞龙在天”,借着居高临下的气势,萧峰的掌力,已然对慕容复形成了全面的压制。 第三掌“震惊百里”,掌力一出,铺天盖地,如同充斥了附近的空间,到处都是掌力,都是呼啸声。 慕容复本来就身陷困境,见到了萧峰的掌力,居然是如此的惊人,不由吓得呆了。 情知无法逃开,慕容复被逼无奈,只得聚集起所有的功力,厉声叫道:“姓萧的,我跟你拼了。” 轰隆! 两掌对撞在了一起,如同平地一声惊雷。 萧峰占了绝对的胜势,劲力更是直如排山倒海,完全摧毁了慕容复的防御。 呼! 慕容复的身子,被远远地抛了出去,啪嗒一声,狠狠地摔倒在地上。 慕容复神情凶狠,极力地想要站起来,可是这一番对掌,他已然受了严重的内伤。 啪! 慕容复刚刚站起身来,立刻又摔了下去,这一下子摔得更狠。 “复……儿!” 慕容博撕心裂肺地狂吼了一声,拼命地向着萧峰冲了过去。 本来慕容博与萧远山的对敌,就很明显地落在了下风,如今他只顾着向萧峰奔去,被萧远山一掌,破开了他的防御,只击得鲜血狂喷。 慕容博口中的鲜血,喷了萧远山满头满脸,萧远山不由地一愕。 趁着萧远山愣神的时候,慕容博跃到他的身边,狠狠地一拳,向着萧远山胸腹间砸了过去。 萧远山猝不及防,被慕容博狠狠地砸了一下,他不甘示弱,使出小巧的手段,与慕容博近身打斗了起来。 嘭嘭嘭嘭! 响声不绝于耳,伴着骨头碎裂的声音,听起来恐怖至极。 在场的人全都惊呆了,谁都没料想,一场好好的对敌,最后居然会演变成了这个样子。 一旦反应过来,萧峰、虚竹和段誉都向着场中奔了过去,萧峰来势最快,一把就向着慕容博身上抓去。 嘭! 还没等萧峰伸手抓住慕容博,就见萧远山猛地一拳,打出一道金光,将慕容博狠狠地打了出去。 慕容博满身都是鲜血,显得比慕容复还要狼狈,他极力地想从地上爬起来,结果手脚不断地使劲,愣是没从地上爬起来。 “哈哈,金刚伏虎拳法!慕容博,滋味如何?” 萧远山站立在场地中间,神威凛凛,如同天神下凡一般,哈哈地狂笑道。 自从三十年前雁门关外妻死子散,萧远山就一直梦想着,能有一天报得积冤。 积累了三十年的血海深仇,萧远山终于将对手打趴在地上,让他的心中,怎能不感慨万分。 “嗷!” 萧远山突然间披开胸襟,露出了胸前的那个狼头,大吼了一声,只震得四山不断地回响。 “好一个金刚伏虎拳法!” 大理众高手纷纷地赞叹道,他们听说了萧远山的英雄事迹,心中都是敬佩不已。 “父亲,你怎么样,身体不要紧吧?” 萧峰挂念萧远山的身体,连忙走上前来,关切地问道。 “没问题!怎么会有问题?”萧远山迎风而立,哈哈地狂笑道:“夫人,你看到了吗?我终于……给你报仇了。” 萧远山的神情是在狂笑,可是他的眼中,却有泪水流了下来,任它飘荡在风中。 不错,他能够打死慕容博,可是已经逝去的人,却再也救不回来了。 自从萧远山的夫人被杀以后,他一门心思想的就是报仇,如今仇已然报了,可是心中,却是一阵空荡荡的,说不出的难受。 慕容博的眼中充满了绝望,他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匡复大燕,如今没想到大燕不但没能复国,而且连他唯一的儿子,都要葬送在这里。 更令他悲叹的是,慕容复还没有儿子,从今以后,没有人再会想着去匡复大燕,而大燕国,终于成了绝响。 两行热泪,从慕容博的眼中流了出来,直到此刻,他心中才算是充满了无尽的悔意。 “复儿,他们都不会放过我们,看来咱们爷俩,要一起毙命在这儿了。你怕不怕?” 慕容博望着慕容复,眼中有着无限的疼爱。 慕容复摇了摇头,他英俊的面容,蒙上了一层阴影,看起来特别地阴森可怕。 第二百二十一章 可怜的笨女人 “啊!” 随着一声惊呼,一个碧色人影,快速地奔了过来,由于奔跑过速,她的额头上微微地沁出汗珠。 瞧着这个娇柔妩媚集江南灵气于一身的姑娘,每个人的心中,都不由自主地生出爱怜之心。 阿朱本来张口想要招呼,却没有发出声音,事已至此,就算是往日亲如姐妹,都感觉到了无形的陌生。 “公子爷,你怎么样?” 阿碧完全无视虎视眈眈的众人,直接跑到了慕容复身边,将他搀扶起来说道。 “我很好!” 慕容复阴沉着脸说道,想要将阿碧推开,奈何却是有心无力。 慕容复想要装出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可惜一张嘴,却吐出了一口污血。 “啊!公子爷,你流血了,要不要紧?” 阿碧关切地说道,那温柔的话语,一直令人甜到内心深处。 可惜慕容复偏偏不这样认为,他此刻落魄,最不想见到的就是熟人,偏偏这个甩不掉的阿碧,竟然从契丹国一直追到大理。 慕容复心中有气,故意不作答,他阴沉着脸,只觉得这天下的人,似乎都欠他一样。 阿碧故意不瞧围在慕容复身边的人,温柔地说道:“公子爷,这些人都凶得很,我们……我们还是走吧?” 慕容复猛地将袖子一甩:“阿碧,你别做梦了。想走,你自己走。你看这里的人,哪一个肯让我走?” 阿碧这才抬起头来,她顿时看到了不少熟人,有阿朱、包不同、风波恶、王语嫣、洪金、段誉、虚竹、萧峰等。 “阿朱姐姐,这些人都是你的朋友吧?我想带公子爷离开,可以吗?” 阿碧的脸上带着哀求,这温柔的话语,实在令人不忍拒绝,更何况阿朱是她多年的姐妹。 可惜她提出的要求,实在是一厢情愿,是不情之请,阿朱带着怜悯的神情望着阿碧,却坚决地摇了摇头。 阿朱和阿碧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姐妹,自然晓得她少女的心思,可是想到阿紫,阿朱却只能硬起心肠。 没想到连最亲的阿朱,居然都不支持她救慕容复,阿碧顿时慌了。 “阿朱,就算你忘了我们之间的情谊。可是你一直在姑苏慕容府长大,能忍心看着公子爷受苦?” 阿碧柔声说道,她的心中充满了悲凉。 阿朱劝道:“阿碧,我知道你心中的痛。可是请你谅解我,因为我亲生的妹子阿紫,被慕容复这恶贼活生生地害死了。” “真的吗?公子爷。” 阿碧惊呆了,她回过头来看向慕容复,却见那张英俊的脸,冷哼了一声,无疑就是默认。 “包三哥,风四哥,你们两个最疼阿碧了,能不能帮忙说说话,劝劝在场的各位爷,不要为难公子爷……” 阿碧说话一向轻柔,让人闻语先醉三分,此刻有意为之,更是听得人人心动。 明知道阿碧所说的话是谬论,是她根本不懂事情的原委,可是却没有人忍心却指责她半句。 阿碧本身,就是一个极其可怜的痴情女子。 错就错在,她不该表错了情,爱错了人。 “哈哈……”包不同未曾说话,先仰天长笑了数声,接着他和风波恶,将邓百川和公冶乾的尸体,推到了阿碧面前。 “阿碧妹子,如果我们肯放过慕容复,怎么对得起邓大哥和公冶二哥的在天之灵?”包不同和风波恶齐声悲愤地说道。 阿碧惊呆了,她的目光,不由地向着慕容复望去。 “哼!忤逆犯上的家伙,都该死!”慕容复冷哼了一声,眼中不减阴毒。 阿碧的心凉了半截,她突然看到了王语嫣,忍不住眼前一亮。 “王姑娘,你最懂公子爷了,就麻烦你给各位大爷们求个情。对了,听说王夫人到了大理,怎么不见她?” 为了救慕容复,阿碧可真是用尽心思,向着王语嫣苦苦哀求道。 “我娘……被慕容复……这恶贼杀死了……” 王语嫣未语泪先流,话未说完,已然是泣不成声,哭得如梨花带雨一般。 阿碧转向了慕容复,她的眼中,终于带上了责怪之情。 慕容复道:“这个不识抬举的女人,谁让她这么顽固,始终不愿将女儿嫁给我……” 阿碧的心中充满了苦涩,她这才知道,眼前的这些人,为什么都眼含着杀气,原来不是无理取闹,而是真真切切,有着血海深仇。 “洪金哥哥,你的心地最好了,能不能放过慕容公子?” 阿碧仍不死心,她妄想找到一个同盟,能与她一起,舍生忘死来救出慕容复。 洪金苦着脸道:“阿碧妹子,如果慕容复他仅是废了我的武功,我还可以饶他。可是他害了阿紫,注定只能以命来偿。” 阿碧惊呆了,知道洪金这条路,算是走不通了,于是向段誉望了过去。 段誉道:“阿碧姑娘,多谢你的碧螺春茶、玫瑰松子糖、伏苓软糕、翡翠甜饼、藕粉火腿饺,多谢你的清音娇曲。可是慕容复父子废了我父亲的功夫,还杀了阿紫、杀了王夫人,你的要求,恕我不能依从……” 阿碧本来还以为有希望,听到后来,心不由地渐渐沉了下去。 “掌门师祖,你是出家人,讲究慈悲为怀,能不能帮我说说,放公子爷去当和尚?”阿碧恭恭敬敬地向着虚竹拜了下去,口中盈盈地说道。 虚竹叹了一口气:“你说的不错。佛家讲究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可是慕容博父子,实在是怙恶不悛,根本无法相信。比如说慕容博,这恶贼假意投身少林,拜扫地僧为师,结果却将扫地僧打伤,险送了他老人家的性命。我的父亲玄慈,与慕容博数十年相交,结果被他坑得无脸见中原群雄。更可恨的是,慕容博这个恶贼,还亲手杀死了我的父母……” “萧大爷,你是大仁大义的汉子……” 阿碧无奈,只得转向了萧峰,苦苦地哀求道。 “够了!阿碧,滚吧,别在这里给我丢人了……” 慕容复阴沉着脸,突然打断了阿碧的话,一脸的蛮横,一脸的刚愎自用。 慕容博刚才一直没有说话,就是在积蓄劲力,如今一下子窜起来,突然间勒住阿碧的脖子,阴沉地喝道:“退开,否则,我就一把扭断她的脖子。” 阿碧彻底惊呆了,她正在为慕容复父子求情,实在料不到,慕容博竟然会突然间发难。 阿朱和阿碧姐妹情深,立刻便嚷了起来:“慕容博,你这样做,亏不亏心?” 慕容博嘿嘿地冷笑道:“如果你们不肯退后,这枉死的女人,只怕要算在你们的头上。” 萧远山一生杀伐果断,立刻就想向慕容博跃去,却被萧峰挡了下来。 萧峰知道阿朱和阿碧之间的情感,如果阿碧真的断送了性命,阿朱只怕会永世伤心。 段誉和虚竹都身负绝世武功,可是他们都是投鼠忌器,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慕容博,你究竟想怎么样?” 洪金不由地爆喝一声说道,他功力虽失,声势犹在。 慕容博的眼中流露出悲伤的神情,他大声地道:“我自知生平作恶无数,我可以死。复儿近来杀人无算,他也可以死。可是姑苏慕容氏是大燕后裔,这光荣而尊贵的血脉,却不能自我们而绝……” 听了慕容博的话,人人都觉得匪夷所思,他竟然是想借助阿碧,来给慕容家传后。 “阿碧,你同意不同意,如果不同意,现在就是一个死。”慕容博将手一紧,阿碧立刻感觉到了呼吸艰难。 “我不怕死!”阿碧斩钉截铁地说道:“可是我愿意!因为我喜欢公子爷,我希望他好,这是一份纯粹的喜欢。哪怕他十恶不赦,我也愿意跟着他一起下地狱……” 包不同不由地冷笑一声道:“阿碧,假如慕容复他杀了你的父母,你也会一样的喜欢他吗?” 阿碧愣住了,随即神色一黯说道:“我没有父母。” 包不同顿口不言,他纵然口无遮拦,可依然有着侠义心肠,自然不肯再去刺激阿碧。 阿朱身子一晃道:“阿碧,你可要想清楚。你跟慕容复呆在一起的时间只有三天,三天以后,他就要命丧黄泉。你认为,值得吗?” 阿碧欣然道:“值得,太值得了。如果我能跟他在一起一辈子,就会一辈子快活。如果只能呆三天,那也有三天至高无上的快活……” 所有的人都被阿碧感动了,知道她的余生,一定会过着孤单寂寞的日子。 就连慕容博,都在不知不觉中松开了紧勒住阿碧的手,他无望的神情,突然露出了异样的惊喜。 “如果……如果我真的有了复哥的孩子,请公公赐名。”阿碧盈盈地拜了下去。 “这是慕容家仅存的希望,就叫他慕容望。我们一生行止差错,就叫他慕容错……”慕容博喃喃自语,他一连想了数十个名字,都被他自己给否决了。 在场的人都是侠义之士,保持了一片安静,没有人去打断慕容博的思路。 “唉,不论男女,都叫慕容止吧。对,就叫慕容止。兴复大燕,真的只是一个荒唐的梦想,这件会毁人一生的事,还是该戛然而止的好。” 慕容博眼神一定,突然间大声地说道。 第二百二十二章 奇特婚礼 慕容博面对着萧远山,陡然间双膝一弯,跪了下来,这突兀地动作,吓了众人一跳。 萧远山神色中,却没有一点的奇怪,他冷笑一声:“你放心,萧远山纵然下手狠毒,却不会针对未出世的孩子。” 众人这才明白慕容博的用意,不由地一阵感叹,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慕容博拿出一瓶粉末,大声说道:“这一瓶就是十香软筋散,来自西域火工头陀。他亲口坦承,如今世上,只有配制毒药之方,解药早已失传。” 听到慕容博的话,场中响起了一片嗡嗡声,不自禁地替洪金和段正淳感到惋惜。 “复儿,张开嘴来。” 慕容博呆愣了很长时间,这才转向慕容复道。 慕容复神色木然,却依然张开嘴来,慕容博手指轻弹,将十香软筋散,倒在了他的嘴里。 剩下的十香软筋散,慕容博都吞在自己的腹中,明知已然无法逃脱,他倒也是十分地干脆。 萧远山冷哼一声,身子一飘,走上前去,点了慕容博数处大穴。 慕容博露出了苦笑,他知道这个生平大敌,并不完全相信他说的话。 荒山上,众人都没有离去,参加了慕容复和阿碧的婚礼。 这真是一场奇怪的婚礼。 慕容复一直板着脸,冷冰冰的没有一点笑容。 阿碧却经过了精心的打扮,更加显得容姿焕发,光彩照人。 她破天荒地换了一身红袍,头戴珠花,一副新娘子的打扮。 阿朱的心中很不好受,她看得几欲流泪,本来是多好的一幕,偏偏被慕容复给破坏了。 饶是慕容复看到了阿碧,都不由露出惊艳的神色,他没有注意到,原来服侍他弹琴弄箫的婢女,竟然是这样的美丽。 没有锣鼓丝竹,没有别人的祝福,慕容复就这样跟阿碧成了亲。 轮到拜天地的时候,出了差错,慕容复竟然硬着头皮不拜,就连慕容博都拿他没办法,只好糊弄过去。 等到拜慕容博的时候,慕容复倒是拜了,可是他在奉茶时,却是一语不发。 到了夫妻对拜的时候,慕容复又不肯拜了,在他的心中,仍当阿碧是婢女,无法做他的正室。 慕容博气急败坏,拎着一个棍子,追着慕容复呵斥了半天,慕容复这才和阿碧行了跪拜之礼。 这三天对阿碧来说,是终生难忘的三天,她一直强忍着悲痛,露给慕容复的始终是一张温柔的笑脸。 时光不因人而停驻! 三天的时光,还是眨眼间过去了,到了生离死别的时刻。 慕容博所期待的奇迹,并没有发生,百损道人并没有来救他,火工头陀没来救他。 一直到了晚间,皎洁的月亮升起来,直照得荒山上一片通明。 萧远山等人齐集一堂,来送慕容博父子上路。 “这是鹤顶红的毒药,你们还是爽快些,不要劳烦我们动手。”萧远山冷哼了一声说道。 本来他想亲手杀死慕容博,可是看在阿碧的面子上,总算是给慕容博留了一丝颜面。 “感谢你们,还给我们父子,留下一壶毒酒。”慕容博略带讽刺地说道。 萧远山等人都是嘿然冷笑,慕容博父子落到今日这个下场,完全就是咎由自取,实属罪有应得。 突然间一阵哀伤的曲子传来,吹曲的人正是阿碧,她换回了平时的碧色衣装,神情凄苦。 阿碧的一支曲子,荡气回肠,听来让人不知不觉地落泪。 洪金想到江湖的残酷,不由幽幽地叹了口气,这些痴男怨女,编织出一幕幕的恩怨情仇。 慕容博情知逃不掉,他端起酒壸,给慕容复和他,都倒了满满的一杯。 慕容复神情木然,他的眼中,微微地露出嘲讽的笑容,却不知道是在笑谁。 “自从踏入江湖的这一天起,我就料到,会有这样的结局。我们的那个梦,实在太遥远了……” 慕容博端起酒杯,他的话语,伴着长长地叹息声。 “不!不是这样!”慕容复突然间一挥衣袖,将他面前的酒杯扫翻,那殷红的液体,瞧来就似鲜血一般。 “爹,我记得你说过,我们慕容家,生来就是要做皇帝的命。为了这个至高无尚的目标,我们必须不断地努力,那怕再卑劣的手段,都可以采用……那一年我才五岁,你的表情,我记得清清楚楚,就象神一样,话语声无可置疑……” 慕容复突然间提高了声音,大声地叫嚷起来。 “复儿,是爹误导你,是我害了你,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一定不要你去复什么大燕,只要你平平安安的长大……” 慕容博老泪纵横,悔恨之意,确实是出乎至诚。 “我们一直都在梦想着匡复大燕,为此失去了许多,许多,可最后换来了什么?我们到底错在哪里?我不甘心,我真是不甘心啊!” 慕容复突然间狂叫起来,他的神情疯狂,显得歇斯底里。 “来吧,复儿,迟早都是一场梦幻。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黄泉路上,有我陪你,至少不算寂寞。” 慕容博重新给慕容复倒了一杯,举起酒杯来示意。 “要喝你喝,反正我是不会喝,这酒好难喝。”慕容复将双手在石上一划拉,慕容博倒下的毒酒,被他再度弄翻。 “那好,复儿,你多保重,我先行一步。”慕容博的脸上,露出来茫然的神情,他举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啪! 酒杯摔碎在地上,慕容博高大的身子,慢慢倒了下去,他一生都在忙于算计,如今终于可以安息了。 “哈哈!我是皇帝,我是朕,我是一国之君,你们还不快来跪拜我……” 慕容复突然间疯狂起来,指着萧峰等人怒声地喝道。 “他疯了……” 段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 “谁说朕疯了?你这个逆臣!快来人,给我将他推出午门外,斩首示众……” 慕容复披散着头发,眼中流露着怒容,在地上大蹦大跳,突然间一跤跌倒,连额头都跌破了,两只鞋子甩出好远。 经过大家验证,慕容复确实是疯了,他一心一意想着复国,本身就有着极大的压力,如今这样的变故,更是超出了他能承受的一切。 “复哥功力全失,人已疯掉,各位大爷,可以罢手了吧?” 阿碧停止了吹奏,有着两行清泪,从她洁白如玉的脸颊上淌了下来。 “人死罪消,慕容博好歹是一代武学宗师,将他好生葬了吧。”段正淳长叹了一声。 见到慕容博七窍流血的模样,在场的人都有所不忍心,深觉段正淳所言颇是。 …… 数日以后,段誉的登基大典,整个大理城都轰动了,到处都是一片张灯结彩。 段誉换上了一身簇新的黄袍,在大理众官员的拥戴下,出现在大理国众军面前,显得神采奕奕。 洪金等人都夹杂在人群中,瞧到段誉意气风发地样子,都替他感到高兴。 高坛之上,设了一个宽大的龙椅,龙椅上放着帝王冠冕,只等段誉加了帝冠,就可以接受传国玉玺。 整个登基大典,都由高升泰主持,此刻他已官拜丞相,在大理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请新帝即帝位。”唱礼官大喝一声。 段誉整了整衣服,正准备上前去加冕帝位,却突然间听到一声忽尖忽粗地大喝:“且慢。” 洪金等人都听得清楚,正是云中鹤的声音,不由地都感觉到奇怪。 心想这个四大恶人中的无恶不作,真是太大胆了,居然敢到这种场合上前来撒野。 高升泰不由地将脸一沉,大声喝道:“我识得你,你这恶人,敢来捣乱?难道不怕千刀万刮吗?” 云中鹤傲然说道:“就算是千刀万刮,我都要说出实情,段誉不是段正淳的亲生儿子,他不配继承帝位。” 高升泰怒道:“云中鹤,你有何依据?” 云中鹤傲然道:“段誉实是四大恶人之首段延庆的私生子,他如果继承了帝位,大理国以后将永无宁日。” 两个人一唱一合,将段誉的身世完全揭露了出来,将段誉直气得全身颤抖。 巴天石上前一步道:“凭你这恶人说的话,谁能相信?一定就是信口雌黄。来人,快将他拿下。” 萧峰和虚竹立刻就想动手,却见山中老人、火工头陀,还有百损道人等人,都出现在云中鹤的身边。 “段誉身世有假,请高承相继位。”军队当中,突然齐刷刷地叫道,声势相当地浩大。 段誉顿时明白了,一切都是高升泰在暗中操纵,没想到他竟然耍弄手段,在关键时刻逼宫。 大理众官立刻分成了两派,其中一派接受保定帝的遗命,支持段誉为帝。 另一派则都是高升泰的心腹,希望将高升泰推上帝位,则他们必将得到重用。 “高丞相,你怎么说?”虽经大变,段誉神色不乱,沉稳地问道。 高升泰不由地暗生忌惮,他本来以为段誉只是一个黄口小儿,突遇变故,还不是任他摆布。 没料想,段誉这么快就镇定下来,倒是让他不得不刮目相看。 高升泰抖了抖手说道:“继承帝位,这只是将士们的拥戴和百官的抬爱,高某不敢接受。可是你必须澄清一下,云中鹤说得都是传言。” 所有的人都向段誉望了过去,在他们的心中都想道,段誉在这种情况下,必然不肯承认他的身世有问题,除非失心疯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鳄神献宝 段誉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一抹决然,蓦地抬头说道:“不错,我不是镇南王世子,而是段延庆的亲生儿子。” 整个校场,响起了一片哗声,大理国将士和百姓都没有料到,云中鹤说的居然是实情。 “既然这样,那恐怕就不能奉你为帝了。”高升泰故作为难地说道。 “请高丞相继帝位。”不少将士纷纷呼喊起来,还有着不少百姓的拥护。 高升泰的嘴角,不免露出了隐隐的笑容,他多年经营,如今将大理兵权,包括大理众官员,基本都掌握在手中。 万事俱备,只差东风! 云中鹤这一出头揭发,凭段誉一向诚实的心性,必然不会隐瞒,这……就是高升泰的巧妙算计。 当然,仅有这些还不成,毕竟段誉本身就是高手,而且还有萧峰和虚竹等人相助,故此山中老人一伙找上门来以后,双方一拍即合,决定各取所需。 巴天石一看急眼了,连忙冲上前去,大声喝道:“保定帝有旨。” 说话之间,巴天石展开了一道圣旨,正是保定帝亲笔所书。 呼呼啦啦! 四下里立刻跪倒了一片,保定帝任帝位数十载,如今纵然离去,威望还是无人能比。 高升泰眼神一凝,他没有料到,保定帝居然还会留下这么一招。 见到四周的人都跪了下来,高升泰无奈只得跪了下来,如果名不正言不顺,就算他强行继得帝位,都难以久长。 巴天石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保定帝,已知段誉身世,系前朝延庆太子嫡生。段誉宅心仁厚,慈爱亲民,特立为大理皇帝,钦此。望旨谢恩。” 念毕,巴天石走到了高升泰的身边道:“高丞相,你是保定帝指定的首辅大臣,这道旨意,你来接吧。” 高升泰跪着接过来保定帝的圣旨,他深吸了一口气,仔细看去,却见字法俊逸有力,正是保定帝亲笔所写,下面盖得是大理国玉玺印。 山中老人突然间冷笑一声:“圣旨固然是真,只怕还算不得数。” 刚才在巴天石宣读的时候,山中老人等人一直不肯跪,就招惹了不少愤怒,如今听他这么说,下面更是一片哗然。 高升泰心中一动,故意问道:“为什么算不得数?” 山中老人道:“如今朝中的玉玺,已非大理建国时的传国玉玺,只是一个假货,保定帝以假玉玺下旨,自然就算不得数。” 众人注意到,云中鹤已经逃到山中老人的身边,看来两个人同为一伙,共同来登基大典上捣乱。 巴天石与华赫艮等人对望一眼,心中都有着隐隐的担忧,山中老人的一番话,恰中要害。 在保定帝为帝时,就一直未曾使用大理的传国玉玺,但是保定帝声望渐隆,就算不用传国玉玺,他的旨意,都是无人敢于违抗。 如今保定帝已去天龙寺落发为僧,高升泰等人里应外合,突然拿这一件事做起文章来,倒还真是难以应付。 巴天石冷笑道:“玉玺或许不是真的传国玉玺,可是保定帝的旨意,总不会有假吧?难道大家敢违逆保定帝的旨意。” 山中老人冷笑道:“笔墨字迹最易造假,这是不是保定帝的圣旨,还真是值得商榷?” 萧峰和虚竹都是暗自着急,他们决定,一旦大理出现兵变,他们一定要出一份力。 “是不是保定帝的亲笔所写,这很容易,只要到天龙寺,请他老人家来一趟,真相立刻大白。”华赫艮道。 高升泰的手下,一个尖嘴猴腮的官员冷笑一声道:“俗世中的事情,需要打扰本尘大师的清修吗?” 这人正是大理国的提督,名叫高升平,是高升泰的堂弟,也是高升泰的心腹。 高升平看到山中老人为外人,不宜太多插口大理国的国事,这才出言。 听到高升平的话语声,立刻有不少的声音喝道:“玉玺有假,请高丞相继位。” 就在这时,突然间一个粗豪的声音喝道:“南海鳄神岳老三,前来晋献传国玉玺。” 这声音内力相当地浑厚,直震得在场的人耳鼓嗡嗡作响,人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话音未落,就见一个粗豪汉子,一路飞奔了过来,他一双绿豆小眼中,闪烁着精光,一看就知道本领不弱。 “快拦住他。”山中老人一声大喝说道。 接着,山中老人、火工头陀、百损道人还有鹿杖客和鹤笔翁等众多高手,一起呼喊着向南海鳄神冲了过去。 萧远山、萧峰和虚竹等人,身子几个起落,挡在了山中老人等的前面。 南海鳄神奉了段延庆的命令,来献传国玉玺,只说是会有大封赏,实在没料想,会撞上这么多的高手。 “谁敢放肆,我的鳄尾鞭和鳄嘴剪,可不是吃素的?”南海鳄神解下了背负的兵器,壮起胆子喝道。 百损道人的轻功不错,第一个赶到了南海鳄神身边,一记玄冥掌,就向着他的身上打了过去。 掌风未到眼前,南海鳄神就打了一个寒颤,觉得一阵死亡的气息,瞬间将他笼罩。 “贼子,还敢行凶?” 突闻一声大喝传来,接着就见一道极其威猛的掌力,从南海鳄神的身侧扫了过去。 还没等南海鳄神回过神来,就觉得一道劲力抓来,身子不由自主地飞了起来。 轰隆! 萧峰一记“突如其来”,将百损道人的玄冥神掌打了回去,救下了南海鳄神的性命。 至于南海鳄神所受到的抓力,是萧峰使用擒龙功,硬生生地将他提了起来。 “还不快将玉玺给我?”萧峰大吼了一声说道。 南海鳄神摇了摇头:“老大曾经交待,这传国玉玺,除了师父以外,谁都不能给。” 萧峰知道,南海鳄神口中的师父,指的就是段誉,于是微微一笑,将南海鳄神一把掷了出去。 “快闪开,小心撞个头破血流!” 南海鳄神只觉得身子如同离弦得箭一样飞了出去,连忙大声地嚷道。 眼看南海鳄神快速如流星,沿途的人纷纷地让开,火工头陀却是将身子一窜,想要在空中将南海鳄神截住。 “你这个少林的叛徒,接招!” 虚竹一记“阳歌天钧”打了出去,在空中完成了一次伏击。 火工头陀本来看不起虚竹,可是看到一道澎湃的劲力,带着不可阻挡之势,迎面冲撞而来,不由地吃了一惊。 呼! 火工头陀将手一扬,打出了一记金刚般若掌,掌力异常地威猛,这是少林寺中的顶尖外功。 两道劲力相撞,火工头陀硬生生地被撞飞出去,一直倒退了丈许远近,他不由地大惊失色。 山中老人举起手中的圣火令,向着南海鳄神恶狠狠地砸了过去,想要将他击毙在空中。 谁料萧远山突然奔了过来,手中的金刚伏虎拳法,直接捣出,一道浩瀚的力量,撞击在圣火令上。 山中老人觉得一道大力传来,圣火令险些脱手而出,连忙用力握紧。 眼看着南海鳄神,一直飞上了高坛,高升泰目光一寒,突然抽出铁笛,吹奏当中,一缕阴寒的劲力,飞向南海鳄神要害。 “师父,快……快接住我。” 沿途经过这么多道伏击,可将南海鳄神吓坏了,他见到段誉,如同看到亲人一样,连忙大声地喝道。 段誉将袍袖一拂,高升泰射出的那缕阴寒劲力,完全消散于无形。 经过这些日子与虚竹和萧峰的切磋,段誉的武功修为大有进境,渐渐地修炼到了举手投足间,都有无穷威力的境界。 眼看到一头就要撞在祭坛上,这祭坛是青色岩石所铸,撞上非丧命不可,南海鳄神不由地哇哇大叫。 段誉微微一笑,将手一伸,就抓住南海鳄神的脖颈,然后如竖旗杆,将他牢牢地立在地上。 南海鳄神只吓得面目失色,连忙惊魂稍定地道:“多谢师父,不,多谢圣上。” “传国玉玺呢?” 段誉焦急地问道,他知道能否顺利继位,这玉玺可真是一个关键。 南海鳄神本来还想开玩笑,可是看到身着黄袍的段誉,神情当中,充满着难以言表的威言,只得将到嘴的话语,又重新咽了下去。 南海鳄神从怀中掏出一个黄色包袱,将传国玉玺掏了出来,这方玉玺,是当年段延庆逃出深宫时带走的,数十年来,他一直放在身边。 “延庆老大已然落发为僧,法号本幻,要深深地为以前的罪孽忏悔,让你不要挂念他……” 南海鳄神恭恭敬敬地献上玉玺,恭恭敬敬地说道。 段誉接过来传国玉玺,想着大理段家数十年来的恩怨,不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延庆老大说,以后让我跟着师父,不要再做坏事了,好好地混一个前程……”南海鳄神的脸上充满了欣喜。 试想一下看,他所拜的师父,就是当今大理国的皇帝,寻常的武人,那里能有这样的福份。 段誉放眼瞧去,见萧峰一人,独斗百损道人和他的两个徒儿,正有点吃紧。 虚竹大战火工头陀,却是很明显地占据了上风,直打得火工头陀不断地狂吼乱叫。 萧远山对战山中老人,情形比萧峰还要凶险,只怕稍有不慎,两个人就会有人受伤。 高升泰的手下,还有着不少人,都在蠢蠢欲动,试图发动兵变,强行推举高升泰为帝。 眼看如此情景,段誉不由地将传国玉玺高高地举起,他的神情当中,充满着傲视天下的威严。 第二百二十四章 涅盘重生 “朕的手中,是大理的传国玉玺。朕继承帝位,是先帝亲命。谁敢不服?一概诛杀!” 段誉的神情中,充满了帝王的威严,就好象他不是即将继位,而是在帝位上,统治了许多年一样。 一声声断喝,夹杂在段誉深厚的北冥真气中传了出去,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浩然正气。 场中的争斗,那熙熙攘攘的混乱场面,一下子平息了,就连萧峰等人,都各自罢手不战。 “臣巴天石参见圣上!” “臣范骅参见圣上!” “臣华赫艮参见圣上!” …… 随着大理三公陆续拜倒,大理的文武百官,不管是节度使,还是八府四郡的官员,都一个个拜了下去。 高升平不敢向高升泰瞧上一眼,他的身子一软,直接跪倒在段誉的身前。 段誉威严的眼神瞧了过来,凌厉如刀,高升泰感觉如同一座山,向他凭空压了过来。 高升泰如坐针毡,身上的汗水,刷地一下子冒了出来,他的后脊梁骨,向外不停地冒着冷气。 “臣高升泰,参见圣上。” 高升泰万般无奈,只得屈膝跪在了地上,这才觉得一口气息,能够自主地呼吸,有了一种难以言表的放松感。 瞧着连高升泰都跪倒在地上,再也没有任何人敢反抗,段誉的身前身后跪倒了一片。 山中老人和火工头陀一看不妙,相互间对望了一眼,快速地纵了出去。 如果段誉当场下旨,只怕能够截杀这几人,可是大理国伤亡,绝不在少数。 故此段誉犹豫了一下,还是任山中老人等人一路奔逃了出去。 段誉戴上了皇冠,领着大理的文武百官,开始了祭拜天地和大理的历代先皇,一举一动,显得神圣而庄严。 “没想到,段誉还真是个当皇帝的好材料。” 萧峰和洪金等人见到了,都是不由地赞叹。 平日里段誉看起来特别地亲近,可是一旦遇到大事,还真是有板有眼,一点不含糊。 大理国的一场风波,就这样平息了,段誉在关键时刻,做到了力挽狂澜,扶大厦之将倾。 大理的百姓,相互传颂,都道段誉是个有道明君,关键时刻能够镇得住场子。 御花园中! 段誉专门设宴,宴请萧峰等人,这些天来,铲除慕容博,逼疯慕容复,平了高升泰的叛乱,众人心中都是十分地高兴。 众人正要开怀畅饮,突然间有侍卫来报,道是高升泰求见。 “请他进来。”段誉威严地喝道。 不大会儿功夫,高升泰随着侍卫走了进来,一见到段誉,“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上。 “臣高升泰糊涂,特来领死。”高升泰满面泪痕地说道,实在是痛心疾首。 段誉连忙将他扶了起来,宽厚地道:“高丞相何出此言?想当年你救过我的性命,我可一直感激在心。” 眼看段誉如此待他,高升泰更是觉得羞惭无地,他连声地自责,最后见段誉真的原谅了他,这才如释重负地离开。 当晚尽欢而散! 萧远山决意游走天下,看一看世间的名山胜水,瞧一瞧各地的风土人情。 萧峰和阿朱决定先去江南隐居,什么时候过不惯了,再去塞外放羊。 虚竹返回了灵鹫宫,李清露正在天山等他,他要告诉李清露,慕容博已然伏诛的消息。 洪金陪着段誉,送走了萧峰等人,他的脸上,有着隐隐地不舍。 可是洪金知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就算是至交好友,都不可能一直在一起。 …… 少林寺! 洪金整整闭关了十天,他苦心积虑,想要破解十香软筋散,奈何,这种药物,却是十分的顽固。 如今洪金的身体,一无异状,但是一点内力都没有,那辛辛苦苦练就的内息,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内功不成,那就练外功。 洪金发了狠,他立了苦决心,要将各项外功练到极致。 洪金开始了对身体的淬炼,将他的身体当成了苦海中的船,当成了炉中的铁,反复锤炼,九死不悔。 三年的时间,就这样在苦修中过去了。 洪金渐渐地忘了九阳真气,如今的他,身躯高大,筋肉盘结,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莽汉。 少林寺的僧人,大都知道洪金的遭遇,他们每次看到洪金,脸上都会浮现出怜悯的神色。 在他们眼中看来,洪金算是废了,无论他再怎么努力,都再也回不到曾经的高度。 玄澄早就不练功了,他专修佛法,成了少林寺的一大佛学高僧。 看到洪金每日的苦练,将自己折磨得简直不成样子,玄澄总是会忍不住劝他:“算了,洪金,放弃吧,练习外功,总不会成为真正的高手。” 这样的话,洪金每次听到,都只是笑笑,将它当成了耳旁风。 少林寺的僧人们,都这样的劝他,可是他偏不甘心认命,他相信,总会有一天,他会重新站在世界之巅。 霍! 洪金大喝一声,将一块足有数百斤重的石头,高高抛过了头顶。 任谁看到了,都会说一声天生神力,可是没人知道,这是洪金用无数辛苦换来的结果。 洪金知道,如果他想过安逸的日子,只要一直呆在少林寺,估计就没人能够伤得了他。 可是洪金心中,一直有着一种梦想,那就是不依靠别人的力量,他同样获得别人的尊敬。 变强!变强!变强!变强! 这是洪金一直以来的梦想,为了这个梦想,他甘愿一直不停地努力。 轰隆! 洪金一拳捣在巨石上,将这块石头给打得翻了数个跟斗,然后一路滚下了山去。 做完这一切,洪金面不改色,气不稍喘,三年来的日夜苦练,早就将他的身子,磨练得如同金刚铸成。 洪金修炼了许多少林外门功夫,他不再是内力超群的一流高手,只能够靠身体与人对拼,招式就显得特别地重要。 嗤! 洪金一爪抓了出去,抓在一块巨石上,将巨石硬生生地抓下来一块,然后一把捏得粉碎。 这是少林的鹰爪功。 洪金将这门功夫,练到了外门的最高境界。 嗖! 洪金一下子就窜出去一丈余远,这是少林的鹰翼功,并不靠内力,而是靠瞬间的爆发力,奔跑起来如鹰一般的快捷。 咚! 洪金撞在了一块巨大的岩石上,他并不是不小心,而是故意为之。 说也奇怪,随着一声大响,那块岩石被洪金撞了个四分五裂,这是洪金辛苦练就的铁牛功。 在这三年来,洪金将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练到了,如今他的肘膝肩背手足,包括关节,都变得极其的坚硬。 洪金的身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膜,这层膜非常地坚硬,如果是普通的刀剑,砍上去只有一道浅浅的印痕,搞不好,还会将刀剑崩断。 啪! 洪金的身子向前一跃,一拳砸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 岩石上那块高高的凸起,突然间一下子崩裂了开来,这是洪金所练的崩拳,完全用的是爆炸性的力量。 三年来。 洪金将全部的心神,都投入到了练功当中,他的筋骨,已然是变得铁一般的结实。 如果不是在少林寺,有着最好的跌打伤药,洪金只怕也熬不下来。 对于少林寺给予他的特殊关照,洪金一直铭记在心,如果是少林有难,他绝对会冲在最前面。 这三年,洪金没有过问世情,他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对一切都不闻不问。 就算是少林寺的僧人,洪金都没有与他们多打交道,他一直都在苦炼当中。 在这些少林寺僧人的眼里,洪金就是个怪人,独立异行,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 可是他们不知道洪金对于武学的热爱,能够做自己喜欢的事,就算是吃苦受累,洪金都感觉不到丝毫地劳累,反而觉得甘之若怡。 没有人懂洪金在做什么,除了觉远。 觉远大师的身体依旧健壮,他由于修炼九阳神功有成,到了一定年岁以后,就连面目都不再改变。 而且看上去,觉远大师的面色,比起以前还要红润很多,给人一种返老还童的感觉。 对此,洪金感觉到特别地欣喜,他的人生,有了觉远陪伴,这三年过得相当地踏实。 洪金担了两大担的水,从后山中飞快地冲下来,这两个铁桶就有数百斤,再加上装满了水,怕有千余斤重。 可是洪金依旧是健步如飞,比起丝毫不曾负重的少林僧人,还要显得更加快捷。 “真是了不起!” 很多少林僧人见到了,都不由地翘起大拇指感叹,洪金却只是笑笑。 平日里洪金从来不这么高调,如今他是要下山了,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一把,给这些少林僧人留些念想。 一个僧人正低着头背诵佛经,陡然间看到前面一个汉子,担着两个大号铁桶,飞一般地向他撞来。 这要是撞在身上,还不把他给撞扁了,这僧人吓得尖声大叫,以为这番定然没命了。 谁知叫声未绝,陡然间就见眼前的这个汉子,将手中的铁桶一摆,就如风摆荷叶一样,从他的身边翩翩飞过。 那轻身功夫的美妙,那力与美的结合,将这个僧人看得呆了。 世上怎有这样的功夫,难道真的是天神下凡? 洪金凭着先前到达的高度,在少林寺下了三年苦功,终于练成了一身厉害的外门硬功夫。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二十五章 人形怪兽 洪金拜别了觉远! 大踏步出了少林寺山门,绝迹三年,再度踏身江湖,他的心中,有着茫然,更多的则是憧憬。 风雪连天! 路上少有人行,洪金却显得特别地兴奋。 一路行来,洪金的兴奋渐渐地退去,心中不由地一声长叹。 原来就在这三年来,金国已然灭了契丹,如今正在与大宋交战。 稍有正义感的宋朝百姓,提起靖康之耻,都觉得切齿痛恨。 偏偏南宋朝廷,苟安于临安城内,只顾享乐,完全忘记了国仇家恨。 临安城! 洪金步入一家酒楼,要了四个小菜,正在自斟自饮。 却注意到在墙壁上写着一首诗。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薰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洪金细细品味,这首诗在辛辣的讽刺中,实在蕴含着极大的愤怒,还有无穷的隐忧。 一个身穿布衣的人,走上楼来,一进门就是长吁短叹。 “刘允升兄,为何如何愁苦?” 一个樵夫模样的人,上前热情地招呼道。 “张兄,你难道没有听说,岳武穆被十二道金牌召回,如今关押在大理寺中,生死难料吗?” 刘允升长叹了一声,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却并没有动菜肴。 “此事遍野皆知,人人都知岳武穆冤枉,可除了私下替他不平以外,有什么办法?” 张樵夫低声说道。 毕竟此处是在天子脚下,张樵夫可不敢放肆。 “不行,我一定要上书朝廷,如果不放了岳武穆,金兵打来,只怕百姓会没了活路。” 刘允升仿佛突然有了主意,眼中绽发出来异样的光芒。 洪金听说岳飞被关在大理寺中,那里还顾得上吃喝,一连饮了数杯,趁着酩酊醉意,就向着大理寺赶去。 临安大理寺,防备非常地森严,可怎么能够阻得住洪金。 洪金绕过了层层守卫,直向着大理寺内部摸去,想要伺机将岳飞救出来。 谁料大理寺重重门户,居然找不清道路,洪金没个理会处,正想找人来问。 突然间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 洪金不由地心中一喜,这正是打瞌睡的时候,有人给送来了枕头。 “万俟大人,岳飞那厮一直不肯招供。”走在前面的人,似是一个狱中小吏。 走在后面的那人,挺着一个大肚子,露出一副奸诈的模样,倒是威风十足。 在后面那人的两侧,还有着八名护卫,腰悬长刀,眼中精光暴射,看来都不是等闲之辈。 洪金知道,这个万俟大人大概就是万俟卨了,据传他是陷害岳飞的四大恶人之一。 “哼!” 万俟卨冷哼了一声,他那不怒而威的模样,让身前的那个小吏直冒冷汗。 众人经过一道暗门,然后立刻将那暗门锁住,防范竟然异常地严密。 洪金无法跟进去,只好伏在外边偷听动静,心中可是暗自地着急。 在洪金的心中,一直盘算未定,他有心暴起动手,却唯恐打草惊蛇,反而救不到岳飞。 “岳飞,你可曾想过,有一天,会落到我万俟卨的手中?” 万俟卨的话语声中,充满了极度的洋洋得意。 “万俟卨,你还有脸来见我么?” 一个充满怒气的声音说道,正气凛然,想来就是岳飞。 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这位传奇人物,洪金的心中,不由地激动起来。 “嘿嘿,岳飞,你当年看不起我万俟卨,骂我是市侩小人,如今我贵为大理寺卿,监察御使。可是你呢,沦为我的阶下之囚。难道你不懂,好好巴结我,说不定会保住你的这条小命呢?” 万俟卨阴笑声不绝。 岳飞慷慨激昂地道:“死生,何足道哉!只可惜黄龙没捣,壮志未酬。我想要迎回二圣的愿望,竟毁在……毁在你等小人的手上。” “嘿嘿,岳飞,你犯了拥兵不救、放弃阵地等一十三条罪名,居然一概抵赖不认,枉想蒙混过关!我大理寺公正执法,倒要一一查实你的罪名……” 万俟卨越说越来劲,声音越提越高。 “滚吧,万俟卨,别让我看到你的小人嘴脸,真是恶心!” 岳飞恨恨地说道。 啪啪! 是鞭子舞动的声音,那劲风听来让人心悸。 洪金在门外听到,都是一阵的寒意,却没有听到**声,不由地对岳飞更增钦佩。 “万俟卨,你干什么,有种冲着我来?” 是两个少年的声音,全都充满了怒意。 本来洪金还想着,趁万俟卨走开,再行从小吏身上抢钥匙救人。 结果听到岳飞被人鞭打,洪金那里还忍耐得住,运足了气力,向着那两扇铁门就撞了过去。 呯! 一声大响,那两扇一丈多高的大铁门,就象是纸糊的一般,被洪金硬生生地撞飞了出去。 直砸得地面一阵乱颤,响声不绝! 洪金心中充满了愤怒,竟然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他鼓起劲力,一连撞毁了九道铁门,这才见到了岳飞等人。 呯呯呯呯呯…… 是铁门被连续撞翻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气势骇然。 万俟卨吓得呆了,还以为是有怪兽来袭,竟然僵在了当场。 如果不是有着一个护卫,将万俟卨拉了出去,只怕他会被那扇大铁门活生生地撞死。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他们从来没见过一个人,居然会如怪兽一般的结实。 “你是……什么人?” 万俟卨吓得呆了,愣愣地惊问道。 “要你命的人!” 洪金一把就向着万俟卨抓了过去,在空中带起了一缕劲风。 万俟卨所带的八名护卫,都是他从江湖中招募而来的高手,见到洪金的样子,不由地各自挺起手中的长刀,一路拦去。 就听到喀嚓一阵乱响,这些人手中的长刀,都断成了两截。 洪金大手不停,一下子就将万俟卨擒了起来,如同老鹰抓小鸡一般。 “还不教人放了岳武穆。”洪金大声地喝道。 洪金侧目向着岳飞望去,只见他紫色面膛,英气逼人,纵然被锁链缠身,却是镇定自若,不减英雄气概。 “岳飞……是误国的奸臣,不能放。” 万俟卨战战兢兢地说道,神情当中充满了惶恐。 洪金大怒,照着万俟卨就是一记耳光,只打得他脸腮高高地鼓起,数枚牙齿都跌落出来。 这还是洪金没用力的缘故,凭他的掌力,想要一掌打死万俟卨,就如捏死个蚂蚁一般的容易。 “胡说八道,你才是真正误国的奸臣,大奸臣。” 洪金气坏了,暴哮如雷地喝道。 “这位壮士,岳飞感谢你搭救之恩,可是我是待罪之身,绝不能擅自离开。” 岳飞向洪金拱了拱手,他身上的锁链,在不停地作响。 洪金看到岳飞破旧的衣袍上,有着斑斑的血迹,他的身上,有着一道道的鞭痕,不由地心中大恸。 “岳武穆,如果你不趁机离开,只怕这些奸臣,不会放过你。” 洪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 “我知道。”岳飞叹了一口气:“可是我如果就这么走了,就会留下一世的骂名,就算是粉身碎骨,我都不能让名节受辱。” 洪金愣住了,他能体会到岳飞苍凉的心情,也能体会到他的无奈和悲愤。 可是,眼看着拯救这位千古名将的机会就在眼前,让洪金如何忍心掉头而去? “这位兄台,你还是走吧。如果真想出去,凭这铁锁枷链,还锁不住我们。可是我们真不能走。” 洪金看说话的这人一脸正气,想必就是白马银枪张宪了,果然豪气逼人。 再看另一人,容貌与岳飞有着几分相似,自然是他的儿子岳云。 说话之间,洪金施展拳脚,将八名护卫都摞倒在地上。 洪金听到脚步声不断传来,知道大理寺中的守卫,只怕都被惊动了。 洪金纵然不惧,可是害怕伤了岳飞等人,反而成了他的罪过。 “万俟卨,你这个贼子,如果敢伤了岳武穆,小心你的狗命。” 洪金凶霸霸地说道。 不停地有守卫冲了过来,一个个盔甲鲜明,手中兵刃耀眼,只是看到万俟卨还在洪金手里,倒是不敢轻举妄动。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洪金对着其人,朗诵其诗,蓦然懂了岳飞这种博大的胸怀,只吟得他热泪盈眶,情难自已。 岳飞想到做这首诗时的壮志豪情,再看看如今铁链缠身,沦为阶下之囚,不由得亦是感慨万端。 “谁忠?谁奸?千年之后,天下自有公论。一时的诡诈奸计,怎么掩得住天下悠悠之口,世间公道之心?” 洪金对着手持利刃的大理寺守卫,愤慨地说道。 那些气势汹汹的大理寺守卫,大都低下了头去。 岳飞的冤情,他们岂有不知,可是他们都是小人物,只能听从上官的命令行事。 本来凭洪金的本领,想要打出去,决非难事,可是他不想多作杀伤。 “万俟卨,还要劳你送我一程。” 洪金提起了瑟瑟发抖的万俟卨,向岳飞拜了一拜,昂首而去。 那些大理寺守卫,纷纷地将身子靠墙贴去,让开了一条通路。 洪金在人群中大步而行,那些刀枪离他不过半米远,他却丝毫地不以为意。 第二百二十六章 令奸佞失色,拼男儿血 呼! 终于还是有个剑卫,忍不住心中的贪念,向洪金下黑手了。 剑卫用的是剑,一剑疾若流风,斩在洪金的后背上。 “哈哈,我得手了。”剑卫难以按捺心中的狂喜,大声叫道。 可是……好象有什么不对? 他一剑斩中的仿佛不是洪金的身体,而是铁石一样,铮然有声,直震得他手腕发麻。 怎么会这样? 附近的守卫们,都觉得不可思议,他们可是亲眼看到,那出手的同伴,一剑斩破了洪金的衣裳。 嘭! 洪金一个漂亮的反踢,正踢中那剑卫的身子,一下子将他摔出丈许远。 那剑卫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然后慢慢地从墙上溜了下来,整个人已然成了一团烂泥。 “放下万俟大人,否则将你斩成肉泥!” 人多胆壮,这些大理寺守卫,平时就横行霸道惯了,不由纷纷地叫嚷道。 洪金不由地将目光转了过去,凡是被他目光看到的人,都感觉到了一阵冰凉的寒意,可是往日的骄横,还是让他们忘乎所以。 “大胆刁民,还不放手,想找死吗?” 七八个大胆的守卫,仗着本领不错,各持刀枪,向着洪金刺了过去。 洪金将右臂一扫,立刻有着三柄长刀,在他铁臂之下断折。 至于另外攻来的兵器,洪金将万俟卨一扬,那些兵器,就慌乱地退了出去。 “放下万俟大人,否则就将你射成刺猬。” 一个箭卫统领喝道,他率领了一个弓箭队,约有百余人。 “来啊,射啊,看你们的万俟大人死了,斩谁的头?” 洪金将万俟卨一举,嘿嘿地冷笑了一声。 有一个箭卫立功心切,手一松,一箭瞄准了洪金的咽喉射了过去,去势非常地强劲。 洪金轻轻地举起万俟卨,挡在了他的身前,动作非常地从容自若。 噗! 长箭疾若流星,猛地扎到万俟卨的屁股上,只痛得他哇哇大叫,脸形扭曲,额头上冷汗直冒,口中不停地倒吸凉气。 箭卫统领大怒,回身一箭,将刚才放箭的那名箭卫射穿。 想想还是心怀忐忑,箭卫统领连忙跪了下来,向万俟卨请罪:“万俟大人,请原谅我教导无方。” 万俟卨冷哼了一声,眼中流露出来了毒蛇一般的光芒,阴毒森寒,瞧来着实吓人。 箭卫统领冷汗直冒,暗自想着补救之策,他望着洪金,眼中露出仇恨的光芒。 洪金拎着万俟卨,一路走出大理寺,无数的守卫跟了出来,他们的手中都持着兵器。 大理寺外! 有着不少的百姓,他们看到洪金从大理寺中,大踏步走了出来,手里还拎着一个人,都觉得十分奇怪。 等看清洪金手中所拎的人,百姓们不由地都是暗自称快,万俟卨平日里飞扬跋扈,极其不得人心。 “这位壮士,我亲自将你送到大理寺外,可以说是仁至义尽,就请你……放了我吧。” 万俟卨讪讪地陪着小心,他还有着大把的荣华富贵可享,自然怕洪金跟他拼命。 如果不是顾虑被押在里面的岳飞,洪金一掌就会送掉万俟卨的性命。 可是如今,却只能恫吓恫吓他,看能否救得岳飞的性命。 “万俟大人……” 洪金慢条斯理地说道。 “不敢当,不敢当!” 万俟卨连忙回应道。 洪金面色一沉道:“就算是皇宫内院,我都能杀个七进七出,八进八出,更何况你这小小的大理寺。如果岳武穆有个三长两短,你的性命,只怕也活不久长。” “不敢,不敢……”万俟卨惊魂未定的说道。 “什么?你说我不敢!” 洪金的眼睛立刻瞪了起来,转眼就要杀人的样子。 “不……不是你不敢,是我不敢。”万俟卨苦着脸说道,他算是见识到了洪金的难缠。 “好了。我暂寄这颗狗头,在你的脖子上,如果你再敢使坏,我会随时来取。” 洪金拍了拍万俟卨的头,非常从容地说道。 万俟卨如同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他如今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将眼前这个可怕的瘟神送走。 洪金微微地一笑,将手轻轻地一丢,万俟卨立刻摔到了地上,他顺势一滚,碰到了屁股上的箭,不由呼天抢地的叫起痛来。 “射死他!” 箭卫统领眼看洪金放开万俟卨,暴喝一声说道。 一路之上,箭卫统领一直想着动手,奈何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如今见洪金主动走开,心中不由地狂喜。 洪金如果想走,刚才就一溜烟的去了,他并不就此走开,是想试试这些人的反应。 嗤嗤嗤嗤! 眼看到长箭如雨一般的落下,洪金微微地冷笑,他不但不逃,反而一步一步,向着大理寺走了回来。 有不少的长箭,都落到了洪金身上,就如撞上了铜柱,纷纷地落了下来。 众箭卫明明看到长箭射穿了洪金的衣服,结果却射不进他的肌肤,不由地都是心惊胆颤。 开始这些箭卫还以为洪金穿着防护宝衣,可是看到他被利箭射穿的孔洞中,露出来了古洞色的肌肤,不由更加惊恐。 洪金的手臂不停地挥舞着,他要防备着要害,不能被人射中眼睛。 洪金的身子看来极慢,其实极快,只在转瞬之间,就到了万俟卨的面前。 守卫中的数名高手,已然护在了万俟卨的身边,看到洪金如此快就到了眼前,不由地都是一呆。 啪! 洪金在眨眼之间,已然挥出去七拳,这是少林寺中的闪电拳法。 为了达到这般的效果,洪金整整苦练了半个月,这才做到连出七拳,只有一响。 万俟卨还没看清楚,就见身边的七个护卫高手,竟然同时倒了下去,差点没吓得晕了过去。 “万俟大人,我说我是天上的金甲神人,你信不信?” 见到万俟卨恐惧的样子,洪金不由冷哼了一声。 万俟卨愣住了! 要说是不信,洪金刚才刀枪不入,箭矢难伤,那都是实打实的事。 可要说相信吧,这样的事情,听起来总是那么的荒谬和不可思议。 “岳武穆是天上的金翅大鹏鸟转世,凡是害他的人,最终都会不得好死。这一点,你可得记清楚了。” 洪金的脸上露出诡秘的笑容,故意用一种神奇的语调说道。 万俟卨不由地信了几分,他连连地点头,答应绝对不会再折磨岳飞。 洪金驰驰然地走了,神态十分地放松! 一众大理寺守卫,都被洪金的神功所慑,居然没有一个人,再敢对他动手。 天色越来越冷,雪花越下越大,漫天都是飞雪! 洪金并没有回客栈,而是向着秦桧的相府走去,他想要救岳飞,只怕得先从秦桧入手。 谁知经过一番打探,秦桧竟然不在府中,说是进宫去了。 洪金将心一横,决定到临安城皇宫中走一遭,直接去找高宗赵构。 皇宫内院,防卫果然十分地严密,洪金不敢有丝毫地大意。 一直以来,洪金都不敢小觑了天下的高手,更何况,皇宫中的大内高手,绝对不在少数。 洪金一路摸到了崇正殿,见到这大殿修得十分的富丽堂皇,雕龙画凤,比起契丹国的皇宫,要奢华许多。 洪金不由地叹了口气,传言宋高宗赵构一向喜欢修葺宫室,果不其然。 大殿中突然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 洪金吃了一惊,没想到南宋朝廷,竟然在此时议事,看来文武百官都在。 “臣胡铨,反对与金人议合,乞圣上斩秦桧、王伦、孙近三人以谢天下。” 一个文官突然间越众而出,大声地说道。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顿时一片混乱,不少人都在议论纷纷。 高宗赵构脸色阴沉,只是看到附庸者不少,这才没有当面发作。 一个权臣咳嗽了一声道:“臣秦桧一直忠心为国,为保朝廷和百姓安宁,这才苦心向金人求和。朗朗此心,天地可鉴。” “呸!秦桧,我誓不与你等共戴天日。” 胡铨恨恨地说道,鄙夷之情流露无疑。 “好了,都先不要争吵,如今金使已来,我们该如何应对?” 赵构沉声说道,他的声音一起,杂声这才消除。 胡铨走上前来道:“依臣之见,应当羁留金使,责以无礼,并兴问罪之师……否则,臣唯有赴东海而死耳,岂能处小朝廷求活耶?” 一番话掷地有声,只听得朝廷之上人人变色。 这胡铨官职不高,没想到如此刚正不阿,令人赞叹。 洪金悄然立在大殿之下,差点为此击节感叹,如果南宋朝廷的气节,都能如胡铨一样,如何能容得金国肆虐? 秦桧气得嘴唇直哆嗦,大声道:“如果人人如你,只知逞匹夫之勇,则大宋朝早就完了。一旦得罪了金使,金国大兵转眼即至,还有何人相抗?” 胡铨愤然道:“天下人都知道,金国胡虏最怕的人,就是岳武穆。可是我们却将他关在大理寺中,这岂不是亲者仇,痛者快,自毁长城?这样做,你们对得起黎民百姓吗?将来死后,一定要落个千载骂名!” “放肆!” 高宗赵构再也忍不住他心中的怒火,猛地一拍桌前的案几,从龙椅上霍地站起身来。 第二百二十七章 天日昭昭 见到高宗皇帝拍案而起,文武百官顿时闭嘴。 长期积攒下来的天子之威,还是能够唬住在场的人。 沉默了片刻,秦桧冷笑道:“我大宋多有贤臣良将,多岳飞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胡说八道!论文才武功,岳飞都是独占鳌头,天下不作第二人想。如果杀了岳飞,恐怕整个大金国,都会为之设宴相庆……” 打断秦桧的是老将宗泽,他的胸膛一起一伏,显然怒火难以遏制。 “嘿嘿,你这么说,只怕还是念及与岳飞的旧情吧?” 秦桧奸笑了几声,话语中将矛头指向了宗泽。 “秦桧,岳飞到底犯了什么罪?你能靠谱一点,给大家说说吗?” 宗泽怒气冲冲地喝道,竟然在朝堂上直斥其名。 “其事体莫须有!” 秦桧脸色涨得通红,许久以后,这才喃喃地说道。 宗泽气得脸色铁青:“秦桧,就凭莫须有的罪名,你就要处治岳飞,还讲不讲一点天理?讲不讲一点良心?你的那点良知,都被狗叼去了吗?” “万俟卨在殿外侯见!” 值守大监走进殿来,跪在地上禀报。 “宣他进来!” 高宗皇帝不由地精神一震,他特意派人去宣万俟卨,就是想拿到岳飞的供词。 “臣万俟卨参见圣上!” 万俟卨遥遥地跪在台阶之下,态度异常地恭敬。 对于万俟卨的态度,高宗皇帝表示特别地满意,他就是觉得万俟卨对他异常忠诚,这才会将大理寺监察御使的重要位置交给他。 纵然是天气寒冷,万俟卨跪在地上,却是不住地冒汗,他的神情,看起来惶恐不安。 “万俟爱卿,你们指控岳飞的十三项罪名,他招认了没有?” 高宗皇帝和颜悦色地说道。 “这个……” 万俟卨突然间期期艾艾起来,他的脸上,露出极度为难的神情。 “到底有没有供词?” 高宗皇帝将手在桌案上一拍,大声地吼叫起来,声音传遍了整个大殿。 殿里殿外的值守太监,都觉得脖子一紧,天子发怒,这可不是闹着玩,不知哪位大臣要倒霉了。 洪金一直躲在角落处,他使用了宝瓶印,整个人若有若无,很难被人察觉。 可是洪金能够感觉到,在大殿中同样有着高手的气息,这些人可能是高宗皇帝的贴身护卫。 “供词?……有,有,有!” 万俟卨很有点神不守舍,整个神情,都显得特别地奇怪。 值守大监从身子颤抖的万俟卨手中,将供词接了过来,然后递给了高宗皇帝。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高宗皇帝接过了供词,打开一看,脸面立刻变色,口中大声地咆哮道。 咆哮声中,高宗皇帝将岳飞的供词一把掷到了地上,风一吹,恰好在地上摊开。 所有的文武百官,一起向着供词上看了过去,只见上面写了八个字:“天日昭昭,天日昭昭!” 这八个字劲力直透纸背,铁划银钩,若云鹤游天,群鸿戏海,没有一点的停滞,有的只是对局势的愤怒,对上天无声的控诉。 洪金只觉得心中一阵热血上涌,这样的贤臣良将,竟然落得屈死风波亭,真是让人的心中,说不出的憋屈,说不出的难受。 陡然间一人走上台前,肃然说道:“圣上,臣张俊以为,岳飞恃功自傲,骄横无理,非杀之不足以平民愤。” 宗泽怒道:“不杀岳飞,只怕不能平你等之愤,不能平大金国的民愤吧?” 这般话语,等于直接指责张俊通敌卖国,只气得他哼了一声,拂袖退去。 “众卿住口,听朕一言。”高宗皇帝咳嗽了一声说道。 众官员都瞧向高宗皇帝,具体如何处置岳飞,还是他说了算。 高宗缓缓地说道:“岳飞援淮西时逗留不进,还要弃守楚州,是谓大罪。更有王贵、王俊指证,岳飞伙同部将张宪、其子岳云谋反,罪证确凿,纵然抵死不认,可是罪大恶极。必杀无赦!” 说到后来,高宗的脸上露出一股阴森,确实是杀意弥漫,令人寒气直冒。 如果是秦桧和张俊等人说出这等话,只怕宗泽和胡铨等人,都会破口大骂。 可是高宗皇帝亲口所言,他们能怎么办,宗泽等人对望一眼,脸上都是无尽的悲愤。 场中的气氛,显得特别地压抑。 众多的官员,都在心底为岳飞叫屈,可是他们敢怒不敢言。 秦桧和张俊一伙人,心中却乐开了花,他们的脸上,显得极其的得意:“就算你们都反对,有什么用?皇上支持我们。” 洪金怒了! 实在是无可遏制的怒了,他朗吟着走了出去,声震朝堂:“拂拭残碑,勅飞字依稀堪读。慨当初,倚飞何重,后来何酷。果是功成身合死,可怜事去言难赎。最无辜。堪恨更堪怜,风波狱。岂不念,中原蹙;岂不惜,徽钦辱。但徽钦既返,此身何属?千古休夸南渡错,当时自怕中原复。笑区区一桧亦何能?逢其欲。” 大殿上下的人全都愣了,他们没料想,就在大殿角落处,竟然还隐藏着一人。 这首诗本是文征明所赋,洪金如今吟了出去,字字句句,都指责是高宗皇帝要杀岳飞。 诗中说尽了高宗皇帝的昏庸和忘恩负义,指明高宗皇帝要杀岳飞的原因,实在是怕岳飞平定金国,迎回二圣,就没了高宗皇帝的位置。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洪金此举,直揭高宗皇帝其丑,真是逆天的言行! 就算是宗泽和胡铨等人,都觉得洪金实在是太过狂妄大胆,毕竟在他们的心中,还是只敢反秦桧和张俊,不敢反对高宗皇帝。 “你是何人,竟敢咆哮金殿?说出这等大逆不道之言?” 高宗皇帝连惊带气,面无人色地说道。 “反了,反了,快抓起来。” 秦桧和张俊两人跳起脚来叫道,这是他们表忠心的时候,怎能不表现给高宗看? 高宗皇帝唯恐洪金是刺客,立刻跳下龙椅,向着后殿急急地退去。 “今日说不清楚这件事,谁都不能离开,否则,血溅五步!” 洪金的神情之中充满着威严,纵然是面对着高宗皇帝,面对着文武百官,却完全是命令的口气。 高宗皇帝自然不受洪金的要胁,他反而加快了脚步。 两个值守武士,闪电一般地向着洪金扑了过去,想要将他擒下来。 洪金知道,如果任凭高宗皇帝离去,只怕他将立刻被追杀,不但与事无补,反而会为岳飞引来杀身之祸。 两个值守武士,都是大内金牌高手,放到江湖中,他们都属一流。 其中一个大内高手用的是贴身擒拿手,爪力如同弯钩,带着嗤嗤风声,抓向了洪金的肩头。 另一个大内高手用的是连环迷踪腿,腿法似真似幻,在空中划出了数道腿影。 啪! 洪金一甩手,一记鞭劲,发出一连串的脆响,将其中的一个大内高手扫飞。 然后一记漂亮的旋风踢,对上了另一个大内高手的连环迷踪腿,直接将他从空中踹到地上。 这两个人都是宫中一等一的高手,文武大臣们都清楚,见到洪金一招就将他们击退,不由地都是惊诧万分。 高宗皇帝快步来到一根柱子前,将手指在柱子上一按,大殿上突然多了一道门户。 眼看隐形的门户开启,高宗皇帝迈步就向着门内奔去,他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谁知突然间一个大手,硬生生地将他从隐形门户中揪了出来,这手上充满了劲力,就如钢爪一般,带来一阵不可遏制的凉意。 高宗皇帝极力地挣扎,可是凭他的本领,怎么能够逃脱洪金的手掌? 洪金拎着高宗皇帝,一步步地走到了龙椅边,然后将他丢了下去。 高宗皇帝吓坏了,他瘫倒在龙椅上,不敢面对洪金充满杀气的眼睛。 崇政殿上发生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整个皇宫! 不久,一群高手就快速地奔了过来,刀斧手和弓箭手更是来了黑压压的一片。 “将殿门关上!” 洪金高声喝道,他站在高宗皇帝的身侧,替他发号施令。 没有人动弹,洪金毕竟是外面闯来的人,没有人敢听他的命令,唯恐高宗皇帝给他们算后账。 “皇上,如果你不想血溅五步,那就让他们听我的吩咐。” 洪金怒了,将凶狠的目光向着高宗皇帝望了过去。 “传旨,将殿门关上。” 高宗皇帝望了洪金一眼,无奈却又不失威严地喝道。 立刻有两个乖巧的值守太监,将崇政殿的大门关了起来。 “该说的话我说了,不该说的话,我也说了。今天我们将一切都亮在明处,说一说岳飞将军,谈一谈对金国的形势。这关乎着大宋的未来,关乎着百姓的安危,岂能因一已之私,置天下百姓的死活而不顾?……” 洪金越说声音越高,整个大殿之上,都充斥着他的声音。 宗泽和胡铨等人,看出洪金不象是来行刺的人,不由地稍稍放下心来,高宗皇帝纵然这件事有差错,可毕竟是一国之君,他的安危,牵涉更大。 秦桧和张俊的脸色,不免都变得苍白,他们已然瞧出,洪金此来,是替岳飞出头,只怕轻饶不了他们。 至于那个万俟卨,自从见到洪金以后,他的身子就如筛糠一般,在那里抖个不停。 万俟卨实在料想不到,洪金居然敢闹上金殿,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然有这样的胆子? 第二百二十八章 挟天子,弄权臣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替岳飞出头?” 高宗皇帝神情渐渐地镇定下来,一脸讶色地问道。 “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洪金淡淡地说道:“天下的老百姓,都想替岳飞出头。皇上若杀岳飞,寒得是大宋朝百姓的人心。” “你到底想怎么样?” 高宗皇帝壮起胆子喝问道。 侧目处,高宗皇帝看到了那两个大内金牌高手,不由地冷哼了一声。 原来平日里胡吹大气,一个比一个勇猛,真到了关键时候,竟然指望不上。 “在下斗胆请皇上降下一道旨意,赦免岳飞、张宪和岳云三人。”洪金不紧不慢地说道。 这简直就是当面威胁! 高宗皇帝感觉到了异样的耻辱,可是欲待不从,却瞧到了洪金一双冰凉的眸子。 纵然不知道洪金是何等样人,可是高宗皇帝能感觉到,这绝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 这样的人一旦惹恼了,连天都敢捅一个窟窿。 纵然是九五至尊,贵为大宋朝的天子,可是高宗皇帝却不敢跟洪金较真。 毕竟他才是人间真龙,自然比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乡野匹夫值钱。 “磨墨!” 高宗皇帝从牙缝里逼出两个字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他感觉到了一种难堪的耻辱。 自从在临安建立朝廷以来,只有他给别人下令,什么时候受过别人的要胁。 可以说除了大金国以外,高宗皇帝不惧任何人,直到冒出来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值守太监大气都不敢稍出,在那里恭恭敬敬地磨起墨来,他可不愿意因他一丁点的过失,就引来高宗皇帝的怒火。 高宗皇帝怀着一肚子的怒气,笔走龙蛇,快速地写下了一道旨意。 “经朕查实,秦桧、张俊、万俟卨所罗列岳飞之罪状,纯属莫须有,特赦三人无罪,昭告天下。” 高宗皇帝写完,将笔往地上一掷,怒气冲冲地坐了下来,如同一只不断吹气的蛤蟆。 洪金早就听闻,高宗皇帝真、行、草书法,实在是天下一绝,如今看他的笔墨,果然是俊秀飘逸,直欲凌空飞去。 “还要劳烦皇上盖上你的御宝。” 洪金笑嘻嘻地说道,最基本的东西,他倒还懂得。 高宗皇帝取出玉玺,在御旨上面盖上了玉玺印,然后将玉玺快速地收了起来。 高宗皇帝看到洪金如此凶恶,生怕洪金图谋他的玉玺,幸好洪金并没有什么异动。 洪金只是笑笑,他一生向往的就是自由自在,别说是抢高宗皇帝的玉玺。 就算是高宗皇帝将玉玺双手奉上,洪金都未必肯收,他对于权势,没有一星半点的兴趣。 “没想到皇上如此爽快,那我就告辞了。”洪金淡淡地笑了一下,收起了御旨。 高宗皇帝闭口不言,他发现在这种状态下,多说一句话,就是多了一份耻辱。 “万俟卨,你在头前带路,秦桧,张俊,你们两个陪我走一趟。” 洪金轻描淡写地说道,就好象这两个人,都是他手下的奴仆。 秦桧和张俊三个人都气得发晕,他们好歹都是朝廷的重臣,被人这样呦五喝六,当着一众群僚的面,实在是感觉没有面子。 “怎么着?不好好听话,小心我大耳括子扇你们。” 洪金学着高宗皇帝的样子,猛地一拍他面前的书案。 喀嚓! 就听到一声大响,然后就见那个相当结实的书案,化作了一片灰尘,在空中不断地飘散。 瞧着洪金如此威猛的掌力,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特别是高宗皇帝,一直紧盯着洪金的手掌看,看他到底还是不是血肉之躯。 那两个大内金牌高手,都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刚才的打斗,实在只是初步交手,这两个人被洪金一招逼开,心中可是有着十分的不服气。 如今见到洪金这一掌的威猛,他们的心中,这才叹服,洪金的实力,确实要远远地高过他们。 秦桧三人相互望了一眼,他们的眼中,都有着深深的惧意。 毫无疑问,纵然他们权大势大,在朝野中足以一手遮天,可是洪金依然能够,给他们致命的伤害。 好汉不吃眼前亏! 这个道理,大部分人都懂,秦桧三人都是绝顶聪明的人,自然知道眼下该怎么办。 “这位英雄,你请!” 秦桧和张俊微微地躬了躬身子,恭恭敬敬地说道。 万俟卨却是一言不发,当先默默地走了出去,在遇到洪金的时刻起,他心中已然认命了。 宗泽和胡铨等人,心中都在暗自地祈祷,希望菩萨保佑,洪金这次,能够救得岳飞的性命。 狂风呼啸,雪花纷飞! 万俟卨推开了崇政殿的大门,当先走了出去。 洪金走在万俟卨的身后,在他的左面有着秦桧,右边有着张俊。 此番洪金是真正恼火了! 如果有人敢对他放冷箭,他就会抓起秦桧和张俊来挡,到时候这两个人想要不死,那就很难了。 墙头上!树脚下!假山后!池塘边! 到处都是皇宫中埋伏下来的高手,特别是刀斧手和弓箭手,更是将崇政殿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如果是只有洪金一个陌生人闯出来,这些大内高手们,绝对会一拥而上。 可是看到秦桧三人,一路将洪金送了出来,一个个心中都在猜疑不定,倒是没人敢率先动手。 谁都知道,秦桧三人,可是高宗皇帝的心腹,刀枪无眼,万一伤了他们三个,上头追究起来,有命都不够赔。 “难道这是从大金国来的诏谕使,可是不象啊?” 众多的围将围兵,都在议论纷纷,他们瞧着洪金,始终猜不出是什么来路。 洪金闯过一道又一道的埋伏! 其中的凶险,真是不足为外人道,就算是以洪金的定力,都感觉到了一阵后怕。 风吹在脸上,冰凉一片,雪落在脸上,一片冰凉。 可是洪金心中却是滚热如沸,一想到凭借手中的圣旨,就可以救得岳飞等人的性命,让他怎能不激动? 一直等到洪金走出崇政殿的大门,高宗皇帝的脸色,才渐渐地恢复正常。 “你们两个过来。”高宗皇帝向那两个大内金牌高手招了招手。 那两个颇具身份的大内高手,见到了高宗皇帝见诏,连忙快速地纵了过来。 “你们两个,抄小道,快速地赶到大理寺,然后……” 高宗皇帝附在两人耳边说道,他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比划了一个喀嚓杀头的手势。 两个大内高手对望了一眼,立刻走出崇政殿,他们纵起身形,很快消失在茫茫风雪中。 再长的路,都有走完的时候! 到了大理寺外,秦桧三人的轿子落了下来,洪金一直骑着高头大马,充满了这三人的“保镖”。 “万俟大人,你回来了,一路辛苦!” 有着大理寺的官员,从里面迎了出来,看到了万俟卨,显得相当地恭敬和亲热。 万俟卨的脸色不太好看! 无论是谁,被人吆喝了半路,心情都不会很爽,这是在万俟卨的地盘,他更是觉得很没有面子。 “这位是秦丞相……” 万俟卨正准备向他的手下,解释秦桧和张俊两人的身份,结果却被秦桧打断。 秦桧一腔怒火,正没个发泄处,他此刻被人当成了人质,哪里还有丝毫的闲心,在大理寺中显示他大宋丞相的威风。 “带我们去岳飞的关押处!” 万俟卨心想正事要紧,还是先把岳飞释放出去,才有可能保住他们三人的性命。 依然是大理寺的内狱! 洪金离得岳飞越近,心中越是嘭嘭直跳,充满着一种异样的兴奋和忐忑不安。 这一次完全不同! 有高宗皇帝的御旨在,只怕岳飞就是不想走都不成,洪金打定主意,就算是拉,都要将岳飞拉出牢狱。 “嘿嘿,同室操戈,相煎何急,皇上这么着急,要我们父子三人的性命吗?” 一个声音,突然间隐隐约约地传来,这赫然竟是岳飞的声音。 洪金不由地心中一愣,接着感觉到了一种难言的恐惧,他顾不得万俟卨三人了,拼命地向着前面奔去。 前面有着一道坚硬的铁门阻路! 洪金怀着一种不可阻挡的勇气,狠狠地向着铁门撞了出去。 果不其然,那铁门远远地飞了出去,如同纸糊的一般。 洪金顾不得炫耀,连忙向着前方看了过去,只见在他的前面,有着岳飞、张宪和岳云。 另外还有那两个来自大内的金牌高手,他们两个人的脸上,正带着一种嘲讽的笑容。 岳飞纵然穿了一身旧袍,可是他的身躯,却如青松一般伟岸。 张宪和岳云都充满英雄气概,可是他们的眼中,为何有着这么多的不甘心呢? “高宗皇帝御旨,岳飞、张宪和岳云三人的罪状,完全就是莫须有,查无实据,特此释放!” 洪金大声地呐喊道。 他的呐喊声,似乎通过了大理寺牢狱,喊到了无穷的苍穹深处,要追天边的那数缕英魂。 “嘿嘿,藏头露尾的家伙,你就算大闹金殿,请来圣旨,都没有任何的用途。因为,你来晚了!” 一声若有若无的讽刺传来,传入洪金的耳鼓,只震得他的耳际嗡嗡作响。 你来晚了,来晚了,晚了…… 洪金感觉到了一阵无力感,他有了一种无穷无尽的悔意。 他恨,恨这苍天的捉弄,更恨眼前这两个人的无耻! 一团杀意,有若实质,猛地在雪中爆开! 立刻传到那两个大内金牌高手的身上,令得他们身经百战的身子,都不由微微地颤抖起来。 第二百二十九章 怒杀两鹰犬 “纵然是英雄盖世,都难逃命运的捉弄。我不恨皇上,只怜苍生……” 岳飞伟岸的身躯倒了下去,就象是倒了一座山。 张宪和岳云的身子,相继倒了下去,他们年轻的生命,还未来得及完全绽放光华,就提前陨落。 洪金虎目含泪,他在这一代名将的身上,看到了什么叫做人性的光辉。 瞧着洪金身上迸射而出的杀意,那两个大内金牌高手,都感觉到了特别的恐惧。 这两个人,就算是在大内高手中,都是首屈一指的人物,可是瞧着阻路的洪金,心中都有了寒意。 其中一人来自江西鹰爪雁行门,被人称为铁爪鹰王,另一人则是主修腿法,人送外号千幻腿王。 眼看洪金阻住去路! 这两个人相互对望了一眼,知道除了血战一场,恐怕没有别的办法了。 嗤! 铁爪鹰王的身子,瞬间晃过了数丈距离,向着洪金的头顶猛抓了过去。 千幻腿王不甘落后,双足在地上一蹬,直接在空中飞了起来,带着一串爆炸声,向洪金当胸踢去。 洪金运起不动明王印,整个人如同一尊雕像,这两个对手都愣了一下。 在这电光石火的霎那,洪金突然动了,静若雕像,动若骄龙。 洪金一记霸王肘,如同霸王在世,啪的对上了铁爪鹰王的鹰爪。 铁爪鹰王一向自负爪力,他内功深湛,就算是抓到石头上,那石头都会当场碎成粉屑。 可是与洪金的霸王肘相对,却觉得一道刚猛的力道传来,一向锐利无匹的鹰爪,感觉到了一阵钻心的疼痛。 铁爪鹰王沉浸鹰爪功夫数十年,自从三十年前艺成以来,手爪就从未感觉到疼痛,这下子仿若回到从前。 洪金的身子快如闪电,在与铁爪鹰王相对的时候,身子只轻轻地一扭,就避过了千幻腿王的攻击。 千幻腿王一脚踢空,脸上顿时变得错愕,不知有多少岁月,他那腿法就没有踢空过了。 千幻腿王最得意的功夫,就是连环迷踪腿,他的一双腿功千变万化,往往会耍得对手眼花缭乱。 千幻腿王只有片刻的停顿,就算是在高手的眼中,往往一花就过去了,可是,谁叫他偏偏遇到了洪金。 洪金的一腿快如闪电,带着一缕强劲的破空声,狠狠地踢到了千幻腿王的身上。 又是旋风踢! 只不过洪金这次的出腿,比起上次还要快了几分,就好象是他的腿,首先踢到了千幻腿王的身上,然后那劲风才在空中响起一样。 千幻腿王的身子,就如断翅的蝴蝶般飞了出去,他只觉得这一腿重若千斤。 “未曾学会踢腿,先要学会挨踢!” 千幻腿王想起了他刚一入门时,师父对他的谆谆教诲。 在对付挨踢上面,千幻腿王曾经下过特别的苦功,他一生所挨过的踢,可以称得上数不胜数。 这是洪金的这一踢,绝对与以往不同! 按照道理来讲,讲究速度的腿法,就不能再讲究力道了,毕竟力与美的结合,世上很少有人做得到。 偏偏洪金就是这少数的**之一,千幻腿王吃了一踢,就觉得被一记重鞭狠狠地扫了一下。 啪! 接踵而来的对撞声,直震得四周的雪花都飞开了,那声音听起来让人心悸。 千幻腿王一直飞起了一丈多高,然后狠狠地砸落到了地上。 如果换上一般的人,挨上洪金的这一踢,只怕早就筋断骨折,一命呜呼了。 可千幻腿王到底就是千幻腿王,他数十年的苦功,不是白练,身体的结实,如同铁打钢铸,远远地超过一般人的预料。 呼! 千幻腿王的身子,在地上一个盘旋,立刻快速地跃了起来。 洪金没料到千幻腿王居然这么的抗打,倒真是吃了一惊。 可是洪金此刻被刺激得几欲发狂,他全身都燃烧着强烈的怒火,如果不发泄出去,可真是憋得难受。 洪金用力在地上一蹬,身子在空中一个闪烁,猛地来到了千幻腿王面前,狠狠地一腿,就向着他的面门踢了过去。 这一踢洪金没用任何的招式,就是奇快无比,那腿上夹杂的劲风,就是一根石墩,都能踢得粉碎。 千幻腿王身子一个后翻,避开了洪金的来势,然后双腿连环,向着洪金踢了过去。 洪金没料想千幻腿王应变如此迅速,被他两腿都踢在了身上。 啪啪! 两声脆响传过,千幻腿王就觉得如同踢到了钢板,差点没硬生生地折断。 铁爪鹰王瞧出了便宜,如一头大雁行空,快速地掠了过来,凌空就是一爪。 洪金大闹崇政殿,这两个人都看到眼里,知道高宗皇帝一定将洪金恨之如骨。 如果能够将洪金杀死或擒获,只怕能够获得的封赏,将远远地超出他们的预料。 被千幻腿王踢中,洪金的身上,只是感觉到了一点的疼痛。 说实在话,千幻腿王给洪金造成的威胁,还不如洪金平时训练的强度大。 洪金知道,只要不被千幻腿王踢中要害,他基本可以无视对手的攻击。 嗤! 铁爪鹰王的一爪,结结实实地抓到了洪金的身上,他的心中,不由地狂喜。 铁爪鹰王的一双铁爪,经过了千锤百炼,就连锋利的刀剑,他都能够一爪抓断。 可是这一下抓到洪金的身上,却感觉到了金铁交鸣之声,差点没将他的铁爪给当场撞断。 洪金猛地一指,点到了铁爪鹰王的身上,这是少林绝技金铲指。 与六脉神剑相比,金铲指无疑要逊色一点,可是被洪金直接一指点在身上,却比六脉神剑还要厉害。 铁爪鹰王脸上闪过无比错愕的神情,他只觉得一道劲力,直透穴道,然后身子剧震,慢慢酥软了下去。 这是洪金精心练就的打穴法,是用刚猛的劲力,直接透过人体的穴道,与仰仗内力的点穴法,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千幻腿王还要上前来夹击,猛地瞧到铁爪鹰王受制,飞纵的身子,不由地在空中转向。 这一停一转之间,显现出来了千幻腿王的功力,其实要练成他这样变幻莫测的腿法,轻功好必须是基础。 洪金的身子,斗然间在空中飞了起来,就这样凌空迈起了步伐。 如果少林寺的高僧们在,一定就会认出,这就是少林寺有名的轻功八步赶蝉。 这样的轻功,需要极好的爆发力,洪金恰好在这方面,没有丝毫的欠缺。 洪金只迈到了第四步,就赶到千幻腿王的身侧,猛地向下一拍。 千幻腿王的身子在空中一个变幻,一腿向着洪金踢了过去,这已然是他竭尽所能,使出来的反击手段。 洪金使用的是拍山掌,这一记大手拍出去,就算是一座山,都要拍碎。 千幻腿王的招式还没来得及使完全,就被洪金拍到了地面上,他口中鲜血狂喷,显然受伤不轻。 洪金的身子,如影随形一般地跟了过去,一把拎起了千幻腿王,就如抓小鸡一般。 千幻腿王还待挣扎,被洪金一道劲力透了过去,立刻变得酸软无比,失去了反抗之力。 洪金一手一个,拎着千幻腿王和铁爪鹰王,到了岳飞的面前,口中喝道:“跪下。” 千幻腿王和铁爪鹰王相互对望了一眼,眼中都是绝望,他们一直自负身为高手,没想到两人联手,居然还打不过洪金。 “你……到底是谁?” 两个人自料此番必死,可是被人打死了,居然还不知道对方的性命,实在是要做个糊涂鬼。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洪金便是。” 洪金冷冷一笑,傲然答道。 “怪不得……”两人的眼中露出释然,可是随即讶然问道:“你不是功力尽废了吗?难道是假的?” 洪金道:“我功力尽废是真,如今的功夫更是不假。你们两个,不要啰嗦,快些跪下向岳武穆谢罪。” 铁爪鹰王惨然笑道:“各为其主。今日我们艺不如人,被你抓住,一死容易,可是我们绝不肯受辱。” 千幻腿王冷哼一声:“想我们两人,都不是江湖上的无名小卒,难道还会贪生怕死吗?” “既然这样,那就对不住了!” 洪金抓起两人的身子,将两人对撞了一下,两个人的脖子都被撞断,立刻死于非命。 这两个人都是毒死岳飞等人的真凶,洪金自然不肯让他们活在世上。 突然间一个狱卒走了过来,见到岳飞三人被毒死,忍不住嚎啕大哭。 洪金本来就无比心酸,见到狱卒哭得伤感,忍不住也流下泪来。 “你是何人,因何如此悲痛?” 洪金深吸了一口气道。 “在下隗顺,本是这大理寺的狱卒,心感岳王爷精忠报国,故此哀伤。” 那人刚才偷眼看到洪金击毙铁爪鹰王和千幻腿王,对他非常地钦佩。 “岳王爷的遗体,就拜托给你了,一定要让他留存世间,供世人瞻仰,缅怀他的丰功伟绩……” 洪金只觉得一阵心酸,眼中含泪,实在说不下去了。 隗顺道:“我知道在此不远处,有一个九曲丛祠,我会将岳王爷遗体葬在哪里,相信天日昭昭,岳王爷忠心爱国,总会有沉冤得雪的一天……” “会得,会得!” 洪金喃喃地说道,他的眼中蓦地闪出一丝闪气,他要斩秦桧,打昏君。 第二百三十章 大闹丞相府 洪金心怀满腔怒火,迎着风雪,大踏步地向外走去。 大理寺护卫,都知道洪金的勇猛,只有寥寥数人出来阻击,被洪金三拳两脚打散。 事实上,洪金没有给他们合击的机会,他的身影奔驰如电。 等闲人等,别说合击,连他的身影都看不清楚。 风雪漫天,大街上直是少人行。 洪金很快来到了秦桧的相府门前。 朱红的大门紧逼,连平日里嚣张的门卫,都不见了影子。 洪金有意显露功夫,身子丝毫未停,直接向着那两丈多高的铁门撞去。 轰隆一声! 看似坚固不可破的铁门,被洪金硬生生地撞破,落到了一边,在地上颤动不止。 暗暗地躲在一旁观看动静的相府中人,吓得缩了一下脖子,一时实在搞不清楚,闯进来的这位,到底是人还是上古巨兽。 “秦桧,滚出来!” 洪金舌绽春雷,大声地吼叫道。 估计以洪金的本领,夹杂在狮子吼中传出,整个相府都会听得清清楚楚。 没有人出来,秦桧更没有出来,他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来直面洪金的怒火。 洪金狂怒不可遏制,看到有一根晾衣的竹竿,就拎了起来,一路呯呯啪啪地打了进去。 整个相府,都被洪金搅得鸡飞狗跳,到处都是一片混乱。 秦桧的府中,养有数名高手,他们不信邪,一起冲了出来。 洪金看到云中鹤赫然在其中,不由地冷哼了一声。 还有四位高手,都是同胞兄弟,身躯相当高大,分别叫做余正英、余次雄、余三豪、余四杰。 这四人本是长白山人氏,拜了一位高人为师,吃尽苦头,学了一身横练的功夫。 可是他们生性凶残,多做恶事,后来与师父渐生罅隙,竟然将他们的师父给活活地打死。 还有一位则是来自金刚门的和尚,法号叫做刚破,被云中鹤说动,随他到中原来寻求富贵。 余正英等人,看到云中鹤变了颜色,不由地问道:“此人是谁?” 云中鹤道:“大家小心,此人就是洪金。” 余正英等人,倒是听说过洪金的名头,而且听云中鹤说起过,洪金的功夫已废。 可是看眼前的洪金,龙精虎猛,一点都没有功夫已废的样子。 云中鹤疑惑地道:“此人中了十香软筋散,按照道理来讲,绝对不可能恢复内力。至于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那就不清楚了。” “中了十香软筋散,还敢这么唬人,让我试试他的本领?” 刚破并没有见过洪金,他一向自恃金刚门的外门功夫过人,于是第一个冲了出来。 刚破剃了一个光头,更显得满脸凶相,他的拳头,传出了嗤嗤的破空声,倒真是特别地威猛。 洪金不等刚破奔来,将手中的竹竿一挥,就向着刚破的头上砸了过去。 刚破自恃练有铁头功,根本连闪都没有闪避,事实上凭洪金出手的速度,他根本就闪不开。 啪! 洪金手中的竹竿,打到刚破的头上,突然传出来了一阵令人心悸的爆炸声。 洪金所用的是崩劲,在方寸之间,有着无可匹敌的力量。 刚破只觉得头上似乎是被钢鞭抽到,只打得他满头鲜血。 幸好刚破在铁头功上,下过数年的苦功,否则,洪金的这一记,只怕能抽得他万朵桃花开。 “好……好厉害!” 刚破的身子骤然间停住,他一句话未说完,人就栽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瞧到洪金的出手,居然是如此的凌厉,云中鹤只吓得亡魂直冒。 云中鹤能够看得出来,洪金的实力,纵然不如当年全盛时,只怕也是相差不远。 “余家兄弟,为相爷拼命的时刻到了。”云中鹤大声地嚷道。 余正英四个都是莽人,毫不畏惧地一起冲了上来,他们有一套四人合击的功夫。 连他们的师父,都丧在他们四人合击的功夫中,自信能够对付洪金。 洪金将手中的竹竿挥舞开来,带着一缕缕地劲风,向着余正英四人不断地抽落。 饶是余正英四兄弟自负勇猛,在碰到洪金的竹竿时,每一次都要剧烈地吃亏。 竹竿在洪金的手里,简直比钢鞭还要威猛,每一下颤动,都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 不大会儿功夫,四兄弟就被洪金抽得满身鲜血,他们的横练功夫,在此刻都失去了威力。 洪金只是使用了鞭打的功夫,并没有利用竹竿刺他们的要害,否则这四个莽汉,恐怕早就见阎王去了。 “起来,再战!” 洪金大吼了一声,直震得他身侧的落雪,都向外不停地弹飞出去。 四兄弟一片哀嚎之声,他们知道今天可真是碰到了硬茬,只是在地上不停地翻滚,就是不起来。 洪金没料想,这四兄弟居然是如此地孬种,不由冷哼了一声。 再看云中鹤,顾不得刚破,顾不得余家四兄弟,他仗着轻功超群,先行溜了。 云中鹤一直自负轻功了得,他就如同一根竹蒿,在空中向外快速地飘了出去,眼看就没了影子。 余家四兄弟看到云中鹤如此不顾意气,心中都是十分地气愤,在地上一边地打滚,一边怒骂不止。 蓦地里,他们看到洪金的身子,突然间纵了出去。 这一窜如同白鹤冲天,爆发力实在惊人,令余家四兄弟都看呆了,似乎忘了身上的疼痛,连哀嚎声都停止了。 八步赶蝉! 这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功夫,在余家四兄弟的面前,终于华丽的上演了。 洪金的身影就如一只白鹤,在空中一窜再窜,在完全没有任何凭借的情况下,一连窜出了八步。 每一步都是数丈远近,八步过后,洪金恰好赶到了云中鹤身侧,扬起手来,就是一竹竿刺了过去。 对于云中鹤的恶行,没有人比洪金更加的清楚,因此他的出手,绝对丝毫不容情。 云中鹤自负轻功盖世,在他看来,让他先逃出了这么远,萧峰、虚竹、段誉之流,都根本望不见影子。 谁知世界上偏偏有一个洪金,竟然学会了这么逆天的一种功夫。 在竹竿刺来的一霎那,云中鹤还以为是暗器。 其实什么暗器,只不过是一根普通的竹竿,唯一的不平凡,就是灌注了洪金的劲力。 竹竿势如破竹! 以一种不可阻挡的态势,从长空中飞了起来,直接穿透云中鹤的身子,将他牢牢地钉在地上。 余家四兄弟都看得目瞪口呆,同时也看得心旷神怡,他们第一次看到,在这世界上,居然还有这种神奇的功夫。 云中鹤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还没等他落到地上,就没了任何的气息。 洪金的身子停了一下,就立刻在内院中奔突起来,口中不停地大叫:“秦桧,你在哪里?滚出来!” 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人出来阻挡,连云中鹤这等府中最顶尖的高手,都陨落在洪金的手里,还有谁前来送死? 洪金不管不顾,一路冲去了内堂,他闯进一间屋子之后,突然发现,有一个满头珠翠的夫人。 初看那夫人,模样十分平凡,仔细看来,颇见风致,一脸的浓妆艳抹。 “你是谁?”洪金不由地皱起眉头问道。 “我……我是这府中的丫环婆子。”那女人战战兢兢地答道。 如果那女人并不答话,或者说些别的话,洪金说不定会掉头就走。 可是这番话,破绽实在太大了,洪金的眼睛,不由瞪了起来。 “你大概就是王氏吧?”洪金冷笑一声说道。 那夫人正是秦桧的夫人王氏,她听到洪金这样说,不由地暗自叫苦。 眼看着洪金眼中透露出来的杀气,她再也不敢有丝毫地隐瞒,只好点了点头。 “据说害死岳飞,有你的一份功劳。”洪金沉声喝道。 王氏连忙摆手,口中答道:“先夫倒有此意,可是我一直劝阻他,不要与岳武穆为敌。” 洪金不知道史书上记载的事情,到底有几分是真,可是却不能就此放过王氏。 故此,洪金将王氏一把抓了起来,大踏步地向外走去。 王氏吓坏了,没命地叫嚷起来,直嚷得四处皆知。 洪金冷哼一声道:“你放心,我洪金是堂堂男儿,绝不会随意杀你这种手无寸铁的妇人。” 王氏这才放下心来,瞧着洪金的身子,比金兀术还要强壮,忍不住有了邪念。 洪金奔了数步,比奔马还要快速,王夫人心神渐渐地安定,还有着隐隐地欢喜。 洪金记得来处花园中有个粪池,于是一扬手,就将王氏丢了进去。 处置完王氏,洪金立刻四下里搜寻,结果没有见到秦桧,心想他大概是逃到宫中避难去了。 明知临安皇宫之中,恐怕是高手云集,如同铁桶一般,洪金却是凛然不惧。 高宗皇帝既然惹出来了他的一腔怒火,他势必就要大闹一场,方能消除心中的愤懑。 洪金的身法比奔马还快,不大会儿功夫,他就跑到了皇宫外。 高宗皇帝可算是彻底怕了洪金,他召集了数以万计的御林军保护皇宫,还将大内高手,都齐集在了一起。 洪金一身胆气,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第二百三十一章 势不可挡 洪金如同一头怒狮,来到了皇宫门外,他的脚步骤然停了下来。 风骤紧,雪花乱飞,平静中,带着一种让人心悸的感觉。 洪金感觉到了危险。 自从修炼了九字真印以后,洪金的感觉特别地灵敏,他的内力虽失,这方面的本领,却并没有丧失。 “射!” 突然一声暴喝传来,接着飞蝗如雨,向洪金快速地射了过来。 洪金能够听得出来,这正是张俊的声音,想不到他逃到皇宫内,居然成了指挥。 张俊在皇宫门前,埋伏了近千名弓箭手,每个弓箭手,都觉得是被大材小用。 就算是一支队伍,恐怕都会被射杀干净,用来对付一个人,真是太亏了。 察觉到箭矢如雨般飞来,洪金并没有丝毫地退缩,他居然迎着箭雨,向前飞了出去。 洪金的身子向前方窜动,如同大雁行空,身法显得美妙至极。 只是一个飞纵,洪金就脱离了弓箭密集区,他只护住了头脸。 不少的弓箭,纷纷地射到了洪金的身上,还不等那些弓箭手欢呼。 陡然间惊奇地发现,那些弓箭,根本射不穿洪金的身体,纷纷地在他的身侧跌落。 弓箭手们惊讶无比,他们暗自猜想,洪金的身上,一定穿了护身宝衣。 可是到底是什么样的宝衣,居然有这样的神奇效果,将箭都给弹了出来。 洪金的身子连扑了几扑,就扑到了皇宫门前,他本来能从宫墙上飞过去,可是被惹火性子,偏偏要从宫中的大门进入。 咚! 洪金的身子,狠狠地撞在宫门上,发出了一声悠扬的大响,如同撞钟一般。 宫门,比起秦桧相府的府门,还有大理寺狱中的牢门,要修建的坚固多了。 洪金的铁牛功,竟然没有撞穿,只是撞得两边的宫墙,都是一阵的摇晃。 近千名埋伏的弓箭手,都惊得目瞪口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勇猛的人物。 这那里还是人,简直就是发狂的猛兽,就算是黄金蛮牛,却也不过如此吧。 咚咚咚! 洪金的性子被激发出来,他以一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气势,向着宫门不停地撞了过去。 这连声的巨响,一次比起一次更甚,有着不少的弓箭手,本来都埋伏在宫墙上。 此刻被洪金用力的一撞,都从弓墙上不停地摔落下来,猝不及防之下,一个个摔得鼻青脸肿。 差不多所有的弓箭手,都忘了放箭,他们想要看看结果,洪金到底能不能拼一已之力,将皇宫的宫门撞开。 “快,快顶住,给我顶住。” 张俊吓坏了,如果连皇宫的宫门都被撞破,只怕高宗皇帝,不会轻饶他。 在张俊的一声令下,不少的兵士都行动起来,很快找了数根圆木,死死地将宫门顶住。 这些圆木本来是宫中修建新殿所用,此刻都被抗了出来,由兵士中的大力士,死死地抗住。 见到宫门上足足顶了六根圆木,一块死死顶住的人足有数十人,张俊的脸上不由露出了阴笑。 张俊没料到,洪金居然是个死钻牛角尖的人物,在他想来,这样的人,就算真是武功盖世,都容易对付。 项羽不是力能举鼎,有着万夫不勇吗,最后还不是自刎乌江? 李元霸号称有着恨天无环恨地无根的劲力,最后还是被他自己的大锤硬生生地砸死? 远的不说,岳云号称有万将不挡之勇,还不是随着其父岳飞,一起惨死在大理寺中。 …… “我是立志要做大英雄的人物,这样小小的挫折,怎能挡得住我?” 洪金暗自替自己鼓劲加油,登时觉得全身都充满了力量。 三年来,洪金吃尽了苦头,每次在熬不下去的时候,他都会用这样的话语来激励自己。 洪金知道,在他的体内,有着无穷无尽的潜力,只要他努力地去做,很多不可能实现的事情,最后都会变成可能。 咚咚咚! 洪金在拼命地撞着,一次比一次更加的大力,那重重的力量,仿佛都被他叠加在门上。 一直抗着圆木的数十名兵士,根本看不清外面的动静,他们以为洪金来了帮手,否则,怎么劲力会变得越来越大。 轰隆! 宫门受不起这般大力,还是一下子轰隆倒塌了下来,带着半边宫墙,数十个兵士猝不及防,身子都向着前方扑了过去。 随着轰隆声,有不少的兵士,都被宫门上面的砖石压住,一时间呼痛声不绝于耳。 张俊以为洪金同样被压住,心中不由地狂喜,无论如何,总可以看洪金的一次笑话。 谁知就在漫天的烟尘中,洪金突然间走了出来,他的身上,连灰尘都不能跌落。 “这个人……这个人真的会什么法术不成?” 张俊只觉得后背直冒凉气,他一生见过不少的勇猛人物,可是象这样的人物,却实实在在头一次见到。 “快,快挡住他。” 张俊惊慌地叫道,近千名的弓箭手,都撤到了他的身侧。 听到张俊的呼喊,顿时都将手中的箭射了出去,想要将洪金给阻住。 洪金将身子一晃,就从漫天飞蝗中冲了过去,一把就将张俊抓住。 “你到底……是人是鬼?” 张俊觉得他一向够镇定了,此刻都不由地牙齿打颤。 “你到底是人还是畜牲?为什么要伙同秦桧害岳飞?” 洪金阴冷地问道,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张俊以为这番定然难逃活命,可是见到洪金并没有动作,不由地露出奇怪的神情。 “秦桧和高宗皇帝躲在哪里?” 洪金一只手拎着张俊,一边快速地向着宫中冲了过去。 眼见到张俊被擒,弓箭无功,这些弓箭手不知不觉地让出一条通道。 洪金的身影在大道中几个闪烁,就不见了踪影,直留下近千弓箭手,都在哪里愣愣地发呆。 沿途都是伏兵,可是洪金的速度实在太快了,这些伏兵们,往往来不及动手,就觉眼前人影一花,洪金就不见了。 洪金正在奔行期间,陡然间停住脚步,在高高的选德殿上面,站着一人,正是高宗皇帝。 秦桧等人,都站在高宗皇帝的身后,看起来,他们在这个地方,等候洪金多时了。 “你要死要活?” 洪金提着张俊,低头对他说道。 张俊在高宗皇帝面前,自然要摆出一副不怕死的样子,他大声说道:“想当初,我也是南宋中兴将……” 洪金愤然道:“我知道你是南宋中兴将,否则,早取了你的性命,滚吧!” 洪金一扬手,将张俊扔了出去,在空中连翻了数个滚,直落到了高宗身前。 张俊想要站起来,可是感觉身体酥软,一点力气都没有,在皇帝面前,他身为武将,可算是丢人丢到家了。 选德殿前! 假山流水,亭台楼榭,到处都围满了人,严阵以待,足足有着上万的兵马。 除此以外,在高宗皇帝面前,还有着为数众多的大内高手。 “洪金,你真是好胆色,居然还敢找上门来,难道不怕砍头吗?” 高宗皇帝冷笑了一声,充满威严地喝道。 “嘿嘿,高宗皇帝,我没想到,你居然玩阴招?只是你自以为聪明。输掉的,恐怕是大宋朝的基业,这大好的河山,恐怕都要沦丧在夷族手里。” 洪金痛心地说道,高宗皇帝此举,绝非高明,只是他本人意识不到。 “哈哈,洪金,你有点危言耸听了。没了岳飞,我们与金国议和的最后一道障碍已除。宋朝与金国,就可以并存于世,共同流传了。” 高宗皇帝哈哈地大笑道,很是志得意满。 一直以来,高宗皇帝都想与金国议和,如今总算除了被他视作眼中钉的岳飞,自然更是踌躇满志,以为可以永享富贵。 “哼,你这样做,只能使亲者痛,仇者快,典型的与虎谋皮。到时候金兵大举攻来,你会悔之晚矣!” 明知道高宗皇帝不肯听,洪金依旧苦口婆心地说道。 “少废话,哪位高手,愿意去将他擒下来?”高宗皇帝冷喝了一声说道。 没有人答话,四周一边的沉默,洪金的勇猛,他们可是都见到了,单人上前挑战,只能是送死。 秦桧连忙凑上前说道:“洪金太过勇猛,只凭一个人,两个人,恐怕不会是他的对手,还是让这些高手们一起上吧。” 高宗皇帝叹了口气,可恨黄裳不在京师,否则,擒拿一个洪金,那还需要这么麻烦。 一听说让他们群殴,这些大内高手们立刻壮了胆子,纷纷地从兴德殿中跳了下去。 这兴德殿离地两丈多高。 更是有不少的大内高手,在跳下时,弄出了各种花样,引来了不少官员的喝彩声。 高宗皇帝心神定了下来,这都是他从各地网罗来的高手,相信他们一起出手,凭洪金一人,绝对不是敌手。 从兴德殿上空跳下来的一共有三十六名高手,另有十八名高手,都紧紧地守卫在高宗皇帝的身边。 这三十六名高手纷纷地抽出兵器,他们的眼中,都露出凝重的神情,团团围住了洪金。 第二百三十二章 一步灭一人 处此乱世! 就算是高宗皇帝,都不能做到高枕无忧。 这些年来,他苦心经营,从各地搜寻高手,挑选忠心的人,来为他所用。 经过层层筛选,共选出大内高手一百二十六名,其中金牌高手十八名,银牌高手三十六名,铜牌高手七十二名。 比如铁爪鹰王和千幻腿王,分别是排名第七和第九的金牌高手,他们陨身的消息传来,立刻由银牌高手的前两名补了进来。 如今跃下来的三十六名高手中,计有金牌高手九名,其余都是银牌高手。 领头的人,是在金牌高手中排名第三的高手,这是一位身穿布鞋的老者,名叫王耀武,来自八卦门,擅长八卦掌和八卦步法。 王耀武道:“洪金,今日你身陷重围,已然是插翅难逃,不如向皇上请罪。皇上爱才,必然不会怪罪于你。” 洪金冷笑着摇了摇头,如果他真的屈服,以高宗皇帝的器量,只怕非杀了他不可。 “既然这样,我们就得罪了,上!” 王耀武一挥手,他身后立刻有着九名银牌高手冲了上去。 这九名银牌高手,都是使剑的高手,单凭一个人,功力不抵云中鹤。 可是九剑齐出,如同水银泄地,一片剑光,却是将洪金的周身全都笼罩。 这是三十六名高手发出的第一波攻击,同样是一个剑阵。 这剑阵只在排练时用过,就算是王耀武等人,都应付不了,威力着实不小。 “杀!” 高宗皇帝只看得血脉贲张,身子情不自禁地前探,大吼了一声说道。 随即高宗皇帝意识到失态,他左右看了一眼,幸好没有大臣注意,这才红着脸,装出一副威严的模样。 其实高宗皇帝的动作,文武百官们都看得清清楚楚,可是他们谁敢取笑,那跟找死,没有什么区别。 瞧着一排剑光飞刺而来,洪金不由地大吼一声,双手连续不停地抓出,劲风强烈,虎虎生威。 这是洪金练就的绝技虎爪手,与龙爪手有异曲同工之妙,少了一层富贵与威严,可是更见威风,更具实用。 就听到“啪啪啪啪”响声不绝,那些长剑,竟然被洪金硬生生地抓断。 九名银牌高手齐齐地感觉到骇然,他们被逼无奈,只得退了下去。 除了左首第一个银牌高手以外,其余的八把长剑,全都断成了两截。 洪金不由地一声长叹,他的功夫,还是没有练到精纯,心怀怒气,出手时难免心浮气躁。 “上!” 又是一排银牌高手冲了上来,这九名高手,所用的兵器都不一样,或钩或戟,或刀或叉,可是一样的威猛。 情知洪金是大高手,这些人不敢有丝毫地轻视,在高宗皇帝注视下,他们都使出了拼命的本领。 洪金的身子如豹子般向前一窜,手如豹爪,在人群中不断地穿梭。 呛啷!呛啷! 响声不绝于耳,这些人就觉得手腕处,如同被利豹抓了一把,都不能握住手中的兵器,将兵器扔到了地上。 这些人手中兵器虽失,可是他们仍不甘心失败,各自挥起拳脚,向着洪金飞快地打了过去。 眼看着将洪金困在了当中! 呯呯呯呯! 是重拳落到肉上的声音,这是洪金出手了,用得是大摔碑手。 九条人影先后飞了出去,他们一个个摔倒在地上,不由自主地哀嚎起来。 这些人的抗击打能力,一直都很强,如今中了洪金的大摔碑手,居然痛到呼叫,真是少有的事。 情知每呼叫一次,给高宗皇帝的印象,不免就坏了一分,可实在是不由自主。 高宗皇帝的脸色,变得极其难堪,他总算知道,洪金为何有这样的胆色了。 艺高人胆大! 用这句话来形容此刻的洪金,只怕再贴切不过了。 不等王耀武喝话,第三排银牌高手就冲了出去,他们都是徒手作战的高手,“黑煞掌”、“黑煞拳”、“五行**掌”等,各具威猛。 “好!” 洪金大吼了一声,一口气猛地击出了九拳,只见他的拳头上,光明绽放,发出一道耀眼的白光。 这是洪金用日轮印和少林光明拳结合,独创出来的一门拳法,不但威力奇大,而且能够夺人心魄,催服对手的心智。 洪金出拳快若闪电,九拳仿若同时击出,就算场中高手不少,可是竟没有一个,能看得出来,他的这九拳,到底那一拳在先,那一拳在后。 嘭! 九道攻击,只发出了一响,九个徒手的银牌高手,都觉得一阵威猛的拳劲袭来。 有见机快的银牌高手,一见不妙,连忙抽身,纵然手腕疼痛欲折,到底还没受太大的伤害。 偏有那么几个人,自恃练得是毒拳毒掌,想要同洪金来个硬碰硬。 结果对撞之下,就觉得拳掌上的毒液,夹杂着使出的内力,一起倒灌了出来。 立刻就有三个人,脸面当场发黑,噗通栽倒在地上,其中一个还来得及喊出一句话来:“皇上,我黑煞手为你尽忠了。” 王耀武等人的脸色都很沉重,他们忽然意识到,还是太小瞧洪金了。 照此看来,洪金依然是天下一流高手,而且更加的难缠。 “你们全部退后。” 王耀武沉声喝道。 九个金牌高手,在王耀武的带领下,一步步地向洪金逼了过来。 洪金不由地深吸了一口气,他同样感觉到了极沉重的压力。 “上!” 王耀武大喝一声,脚下踩着八卦步法,当先向着洪金冲了过来。 在他的身体两侧,都有着四名金牌高手,向着洪金发出了攻击。 不论是掌风、拳风,还是兵器的破空声,金牌高手与银牌高手,都有着质的差别。 这些人每一个出手都凝重如山,出招一板一眼,出手之快,眼力之准,角度之刁,令人叹为观止。 洪金用得是罗汉拳,这本是少林最入门的功法,可是同样是威力最大的功夫。 罗汉拳。 洪金不知用了多少万次,每一次打出,都会有新的体会,实在是有着无穷无尽的奥妙。 洪金的出手,似慢实快,瞬息之间,与每个人都对了一拳。 金牌高手们一个个都被洪金击退,他们的脸上,露出异常惊骇的神情。 在这些人看来,他们只要随意出几人,就可以做到天下无敌,没想到钻出这么个人来,居然做到了以一敌九。 洪金心中突然感觉到一凛,他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人欺身到了他的身侧,一掌就向着他的胸腹击了过来。 啪! 洪金的衣衫都被击碎,如同片片蝴蝶般飞了出去,在他的肚子上,有着一个明显的掌影。 打中洪金一掌的人,赫然是王耀武,他的八卦掌,实在是练到了出神入化,身随心走,变幻莫测。 王耀武心中暗喜,他的掌力,可以震碎石桩,洪金受这一下,就算不当场殒命,只怕也得呕血三升。 “好……好功夫!” 洪金不由地脱口叹道。 众人瞪大眼睛,都瞧得清楚,只见洪金身上的掌印,突然间由深变浅,由清晰变得模糊,一层一层的淡去,直到完全消失不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王兄暗中手下留情不成?” 那些金牌高手们,都在不停地皱眉。 谁都知道,王耀武当年与人打赌,曾经一掌震碎尺余厚的石碑,击在人身上,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描淡写。 洪金只觉得一阵剧痛传来,他表面上云淡风轻,其实无形中已受到不小影响。 眼看着衣裳破烂,已然不堪再用,洪金将上衣一把扯烂,挥舞着手臂说道:“来吧”。 不等金牌高手们有所表示,洪金就当先冲了出去,如同刚刚脱去束缚的猛虎一般。 洪金的身法极猛极快,使用的是穿花手,两只手掌挥舞出去,如同穿花的蝴蝶,让人眼花缭乱。 啪! 一个手拿铁尺的人,匆忙间接了洪金一拳,只震得他虎口破裂,三尺多长的铁尺,一下子扔到了地上。 由于用力过度,他的身子竟然陷身到了青石下,足足有三寸有余。 洪金顺势一拳,呯的一声,将他击倒,然后身子一转,避过了来自身后的攻击。 一步灭一人! 洪金一连跨出了八步,将除了王耀武之外的八名金牌高手,一一的击倒在地上。 对待别的高手,能够用到的合击之术,在洪金身上,完全行不通。 洪金的速度太快了,而且,他还有着超强的抗击打能力,这样的人,简直没有任何破绽可寻。 场中只剩下了王耀武一人。 本来一直向前冲的王耀武,见到洪金身上升腾而起的杀气,忍不住一步步地向后退了出去。 纵然是退后,可是王耀武脚下踏着八卦步法,却是丝毫地不乱。 洪金的罗汉拳,一拳更比一拳威猛。 只打到第三拳,才算打中了王耀武的身子,将他远远地击了出去,完全沉没在雪堆里,生死不知。 自高宗皇帝以下,人人变色,洪金简直就如同一台完美的战斗机器。 三十六名大内高手联合出击,都没有在他身上,沾得任何便宜。 “高宗皇帝,我来了。” 洪金大吼一声,将脚在青石板上一踏,青石板当场碎裂,他的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向着高宗皇帝猛扑了过去。 第二百三十三章 万姓颦眉 “快,快,护驾!” 兴德殿上层的人,一个个看得出神,直到此刻,方才惊醒过来。 下面并不是在表演,而是充满了血腥的拼杀! 洪金身子越窜越高,居高临下,直扑高宗皇帝。 “臭小子,休要行凶!” 陡然间从高宗皇帝身侧飞出一人,猛地一掌,就向洪金击了过来。 一阵阴寒的气息飘来,洪金感觉到了一阵恐怖的气息,连忙一拳击了出去。 嘭! 拳掌相击,发出一声闷响,洪金的来势,被硬生生地阻住。 洪金没料想,竟然还埋伏着如此高手,不由地吃了一惊。 偷眼瞧去,只见出掌之人满头白发,面色蜡黄,一掌击出之后,不住地咳嗽。 突然间,洪金就觉得一阵劲力袭来,心中一寒,随即恢复正常。 “暗劲!” 洪金不由地吃了一惊,能够修炼出暗劲来,这个人实在了不得。 那人所用的功夫,恰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化骨绵掌,见到洪金接了一掌,浑若无事,心中更感惊奇。 刷! 突然间一道红光,向着洪金斩了过来,带着一种锐利无匹的刀气。 洪金不由地吃了一惊,他自料以这人的本领,用身躯硬抗只怕是抗不住,只得纵身跃开。 只见一个面色阴沉的汉子,披散头发,手里拿着一柄血色的长刀,那刀不住地颤动,就如一条活蛇,寒光四射。 “皇上,各位大人,请暂避一下,我们来擒他。” 使化骨绵掌的人,正是大内高手中排名第一的神掌柳元龙,他嘿嘿冷笑着说道。 说话之间,柳元龙挥掌向着洪金击去,动作连绵不断,掌法自成循环。 “好啊,那你就来试试?” 洪金脸上怒火升腾,一连击出数拳,与柳元龙的掌力,对撞在了一起。 嘭嘭嘭! 一连数响,柳元龙只觉洪金的拳力越来越重,只击得他的手掌隐隐作痛,不由地大惊失色。 柳元龙的化骨绵掌,练到了出神入化,寻常的人受他一掌,全身骨骼都会其软如绵,处处寸断,肝腑破裂,死得惨不忍睹。 如今洪金接了他数掌,不但浑若无事,而且占了明显的上风。 柳元龙能够感觉到洪金的拳劲,没有丝毫地内力,纯属外门功夫。 可是世上真的有人,能够将各种外门招式,都练至巅峰境界吗? 如果有人告诉柳元龙,他一定不会相信,可是如今亲眼见到,不信也得信了。 排名第二的是血刀计天雄,他来自青海黑教,一手血刀刀法,凌厉无比。 计天雄血刀乱颤,向着洪金连续不断地劈落,每一着都是杀招。 唯有刀刀落空,让计天雄心中郁闷无比,他从来没见过,如此难缠的对手。 三个人动手的速度太快了,其余的大内高手,都看得眼花缭乱,根本插不上手。 “让我先杀了这个奸臣!” 正在激斗当中,洪金的身子突然间窜了出去,一掌向着秦桧击了过去。 柳元龙和计天雄两人,没料想竟然困不住洪金,不由地一咬牙,在身后紧追不舍。 啪! 洪金的一掌,还是击到了秦桧的身上,纵然只是余劲,却也打得他口吐鲜血。 立刻有着数名金牌高手,挡在了秦桧的面前,他们知道,一旦护卫有功,肯定有着不少好处。 如此挡得一挡,柳元龙和计天雄两人追到,死死地缠住了洪金。 王耀武从雪堆中爬了起来,他知道洪金手下留情,没有取他的性命。 如此一来,王耀武倒是不好意思冲上去了,他是个恩怨分明的武人。 洪金所用的崩拳,与柳元龙的化功绵掌,用劲颇有相同处,只不过一个是刚猛中套有刚劲,另一个是柔中带有刚劲。 由于洪金的实力更高一筹,渐渐地对柳元龙形成了压制,逼得他运气不畅,不能形成行云流水般的攻势。 洪金对计天雄的血刀,倒是颇有忌惮,不敢让血刀沾身。 主要是因为血刀实在锋利无比,就算是洪金钢铁一般的身子,都无法相抗。 洪金一看大内高手,渐渐地都围了过来,不由地皱起眉头,嗖地一声就窜了起来。 “拦住他,这小子想跑!”柳元龙见机非常快。 “我如果想离开,就凭你还阻挡不住!” 洪金大吼一声,偏偏就向柳元龙处冲去。 嘭嘭嘭! 双方连对了三下,柳元龙的身子,被洪金硬生生地逼退数步。 洪金就从他身侧,一路飞了出去,直将柳元龙气得哇哇大叫,不住地咳嗽。 激斗了半晌,洪金却没有一点的劳累,他的身子在空中连窜了数窜,立刻不见了影子。 纵然有着数以万计的兵士,他们都没敢放箭,毕竟台上的大臣们不少。 如果放箭,只怕射不中洪金,反而射中了这些大臣,到时追究起来,可是死罪。 宗泽等人一直都停留在场中,他们知道,洪金只是为岳飞鸣冤,不会对他们出手。 这些人都心感洪金的仁义,暗地里倒是都盼他能够逃走,只是洪金想要对付高宗皇帝,这让他们的心中,实在不能苟同。 要知道,他们都是依附高宗皇帝存活,如果高宗皇帝有了三长两短,只怕整个南宋朝廷,都有可能土崩瓦解。 洪金并没有离开临安皇宫,而是一路向着内殿走去,他自恃功力高强,纵然在危机四伏的皇宫,却也并不忌惮。 正在急速地奔走期间,洪金突然看到,前面有着一个富丽堂皇的大殿。 他抬头看了看,见到这大殿上,刻着三个龙飞凤舞的金字:“福宁殿”。 洪金停住了脚步,他的脸上露出了狂喜,因为他居然听到了高宗皇帝的声音。 只听高宗皇帝战战兢兢地喝道:“那大胆的小贼,退去了没有?” 不等殿中的太监答话,洪金淡淡地笑道:“还没有退去,而且,找上门来了。” 高宗皇帝正端着酒杯,想要喝杯酒压压惊,突然间听到洪金的声音,吓得杯中的酒完全洒落,溅得一身湿。 此刻高宗皇帝的身边,只有两个小太监,他万万料不到,洪金被那么多的大内高手围困,还能够从容逃脱,而且,找到这里来了。 “没想到吧,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洪金的脸上充满了怒火,他瞪瞪眼,一副想要杀人的模样。 如果不是怕引起变乱,洪金真恨不得一掌劈了高宗皇帝,可是他是一向谨慎的人,不敢冒这么大的奇险。 “洪金,你不要打朕的主意,朕如果有个三长两短,黎民百姓都会跟着遭殃……” 高宗皇帝脸面变色,可他究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并没有特别地慌乱。 “是。我知道,你是九五至尊,你一个人,牵连着千万人的安危。可是皇上,我要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杀岳武穆这件事情,你是真的错了……” 洪金不是一个健谈的人,可是此刻他却是滔滔不绝,将心中的怨气,尽数说了出来。 对这段历史,洪金还是比较清楚,他知道高宗皇帝一是怕岳飞迎接二圣还朝,更重要的是岳飞的声望越来越隆,渐渐地威胁到了他的地位。 高宗皇帝只想保住他的半壁江山,根本就不想与金国拼个玉石俱焚,再加上金国的逼迫,这才会一心杀害岳飞。 听着洪金情真意切地话语,高宗皇帝由故意敷衍到大汗淋漓,他愣愣地道:“这件事,难道朕真的错了?” 就在这时,听到外边有人说道:“圣上,臣等求见。” 高宗皇帝瞥了洪金一眼,冷哼一声:“朕累了,任何人等,一律不见。” “圣上,臣等怕那小贼前来,还请移圣驾到安全的地方。” 门外声音说道,听来正是张俊。 高宗皇帝心中不由地生气,如果张俊等人早赶来,只怕他就会躲起来了,如今赶来,有什么意义? “朕想清净一下,你们走吧,不准来打搅我。” 高宗皇帝沉声喝道,话语中显露出帝王的威严。 张俊等人答应着去了,自始至终,没有人敢进来看上一眼。 高宗皇帝颓然坐在龙椅上,无力地道:“事已至此,你就算杀了朕,都是于事无补。” 洪金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道:“我不会杀你,可是岳武穆属沉冤而死,你必须要为他昭雪,并处置秦桧等人。” 高宗皇帝愣了半晌,这才说道:“我答应你。可是这件事,不能马上办,否则,我以后如何取信于人?” 两人当下约定,就以三月为期。 洪金将手在书案前一拍,大声说道:“三个月之后,岳武穆沉冤如果得不到昭雪,秦桧等人不死,我当再来。” 语毕,洪金转身而去,瞬间在高宗皇帝面前消失不见。 轰隆! 坚固无比的书案被震成了粉沫,消散在高宗皇帝面前,将他惊得目瞪口呆。 九曲祠! 隗顺安葬了岳飞三人,在他们的墓碑前,还种了数株桔树,当作记号。 洪金立在岳飞墓前,想起他生平的事情,不由地黯然不语。 突然间,胡铨和宗泽两人走了过来,隗顺不由地一惊。 洪金道:“莫怕,是我通知他们快来,送岳武穆最后一程。” 胡铨边行边哭,口中吟道:“匹马吴江谁著鞭,惟公攘臂独争先。张皇貔虎三千士,支持乾坤十六年。堪恨临淄功未就,不知钟室事何缘。石头城下听舆议,万姓颦眉亦可怜。” 风声呜咽,如放悲歌,天地间银白一片,洪金等人的身子,在茫茫的天地间,看起来是如此的渺小。 但是,却凝聚了天地间的浩然正气…… 第二百三十四章 跪地之辱 岳飞被害的消息,传遍了大江南北,大宋朝百姓,处于一片哀痛中。 金国君臣却为之欢呼雀跃,岳飞一死,金兀术以为,从此再无抗手了。 数天之后,风雪依旧未停,洪金进入到了秦桧府中。 洪金的心中燃着熊熊的烈火,因为他听说,金国的使者已然到了,而且,就住在秦桧府中。 这一次洪金是悄然前来,并没有搞出太大的动静,他轻车熟路,很快摸到相府的客厅。 洪金听到有话语声传来,于是就悄悄地掩了过去,由于他使用了宝瓶印,隐藏身形,所以并没有被人察觉。 向着大厅里只是瞧了一瞧,洪金就不由地大怒,只见一个头戴雪裘皮帽,身披狐皮大氅的金国男子,坐在了上首。 在这人的身侧,坐着另一个金国男子,四十多岁年纪,目光炯炯,全身上下一片青色,给人一种非常阴森的感觉。 秦桧身为大宋朝丞相,居然在下首相陪,而且一脸的奴颜婢色。 在秦桧的身边,坐着一个男子,面色木然,眉间隐有忧色,竟然便是黄裳。 洪金与黄裳别来三年,见到他比起以前,憔悴许多,看来日子过得并不如意。 “嘿嘿,秦大人,你们大宋要议和,心意并不是太诚恳啊!” 那坐在上首的金国男子,冷笑了一声说道。 “赵王爷此言差矣,我们为了表示诚意,已然杀了岳飞,这还不够吗?” 秦桧一脸苦笑着说道,他话未说完,就剧烈地咳嗽起来。 “秦丞相怎么老是咳嗽,难道感染了风寒?” 赵王完颜洪烈皱了皱眉头,拿袖子挡住了脸。 秦桧充满怨气地道:“是被洪金那小贼打了一掌,虽多经药石,却始终不能痊愈。” 完颜洪烈道:“这位完颜豪将军,是大金国的第一高手,而且擅长杏林之术,就由他来给你诊治一下好了。” 完颜豪将手搭上秦桧的脉胳,久久不语,神色颇为凝重。 “完颜将军,怎么样?” 秦桧数日来,可是饱受内伤之苦,充满期翼地问道。 “不怎么样。恕我直言,秦丞相,你这病多则一年,少则半载,必定会断送性命。有什么后事,还是及早交待的好。” 完颜豪丝毫没有避讳地说道。 秦桧早就隐隐地感觉到不妙,听完颜豪这么一说,更是觉得哀痛不已。 “咳!咳!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只要我有生之年,能够促使金国和宋朝议和,就余生无恨了。” 秦桧长叹一口气说道。 “秦丞相,明人不说暗话。你是当过俘虏的人,自然知道,大金国有着精兵百万,如果议和的条件,不能使我们满意,等到金师挥军南下,你们就悔之晚矣……” 完颜洪烈冷哼了一声,语带威胁地说道。 “知道,知道。我受了皇上的委托,全权代办与金国议和的事宜,放心吧,只要金国提出的条件不过份,我们全都答应。不管是割地也好,赔偿也好……” 秦桧与完颜洪烈打过交道,知道这人非常地阴险,故此根本不敢有丝毫地硬气。 啪! 完颜洪烈将一卷金色的纸帛,扔到了桌子上,大声说道:“我大金国已然拟好和约,只要你们签字认可就行了。” 秦桧颤抖着身子,打开了卷帛,仔细地看了一遍,不由惊声问道:“这……这也太狠点了吧。” “这只是初步和谈的条件。只能维持三年不动刀兵,以后的价码,更要高过十倍。” 完颜洪烈嘿嘿地冷笑,如看下人一般地望着秦桧。 “兹事太大,要不要我同皇上商议一下?” 秦桧的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他犹豫一下说道。 “混账!这是从南宋国库中支出的银子,是从南宋疆域中划出的土地,又不用动你秦桧一个子儿?你露出这样的脸色,给谁看?你别忘了,要不是当初我们饶了你,只怕你的骨头,都早已化成灰了……”完颜洪烈拍着桌子喝道。 纵然是大雪天,可是秦桧脸上的汗都出来了,顺着面颊望下直淌。 “秦桧,秦大人,难道……你真要逼我们动兵不成?岳飞死了,我们不消三个月,就可以攻陷临安,到时候你和你的主子,都得完蛋……” 完颜洪烈话语声锋利如刀,句句都戳中秦桧的要害。 “好!这个和约……我签!” 秦桧咬牙切齿地说道,面容都扭曲成了一团。 情知这个和约一签,南宋百姓一定会更加民不聊生,到时候,他会被人戳脊梁骨,同时还会落下千载骂名。 可秦桧被逼无奈,他为了眼下的荣华富贵,只能是不顾声名了,那怕受到万人的唾骂,他也只能在所不惜。 “跪下来签!” 完颜洪烈冷哼了一声说道,他的脸上充满着不屑。 秦桧的脸立刻涨成猪肝模样,这些日子以来,他过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逍遥日子,何曾想到,会有这样的屈辱。 “我忍!” 秦桧暗自一咬牙,决定打落牙齿和血吞,他猛地跪在地上,拿起了手中的狼毫。 秦桧身为一个文人,一生以来,不知写过多少的文字,他的文采,同样也是相当地出名。 可是从来没有一个时刻,秦桧觉得内心如此纠结,他狠了狠心,这才抓起狼毫,签下了他的名字。 秦桧从怀中哆哆嗦嗦地掏出一物,这正是南宋的玉玺,高宗皇帝为了让秦桧代签和约,这才将玉玺交给了他。 黄裳此来,就是专为保护玉玺而来,高宗皇帝对黄裳的武功,可是万分地信赖,这才交给他这样一个惊天重任。 “嘿嘿,识时务者为俊杰。秦大人,真俊杰也!” 完颜洪烈嘿嘿地冷笑起来,言语之中,讽刺的意味十足。 秦桧的心神反而安定下来,高宗皇帝之所以派他前来,签订这个丧权辱国的条约,就是觉得他的脸皮厚。 试问,秦桧怎么可能让高宗皇帝失望呢? 秦桧将玉玺拿稳了,端端正正地盖上了一方大印,至此,这个条约就算生效了。 接下来就是履行和约的时候,到时候赔款割地,奉献中原宝物,都不在话下。 本来瞧着黄裳和完颜豪两个人,恐怕不好对付,所以洪金一忍再忍,始终未曾出面。 可是到了这个时候,洪金实在是忍不住了,如果任完颜洪烈就这样将这个合约带走,那还是洪金的风格。 嗖! 洪金的身子,在空中一掠数丈,从厅门处,一路飞了过来。 早在出手前,洪金就瞧准了方位,伸出大手,直接向着合约抓了过去。 “滚!” 完颜豪将手中的绿竹杖一挥,猛地向着洪金的眼睛点了过去,杀气十足。 洪金忌惮黄裳更多一些,没料想这个完颜豪,居然还真是个高手,纵然只是拿着一根绿竹杖,却露出了凌厉的剑气。 啪! 洪金将手一甩,就抓住了绿竹杖,想要伸手给他夺下来。 刚一抓住绿竹杖,洪金就觉得一道热流,顺着他的手臂传了过来,居然将他的身子一下子弹开。 洪金不由地大吃了一惊,单以内力而论,完颜豪比起黄裳,丝毫不差。 完颜豪将手中的绿竹杖一颤,如同毒蛇一般,连点洪金的十七处穴道。 洪金心中暗自凛然,他连忙使出了少林的闪电掌法,手掌犹如穿花蝴蝶,瞬间挡了完颜豪的这一战。 令洪金没想到的是,完颜豪的这一招十七式,竟然全是实招,出手之快,实是他生平罕见。 完颜豪没想到,居然会碰到如此的强手,心中同样是非常地震惊。 可是完颜豪心中的战意更浓。 一直以来,完颜豪纵横大金国没有敌手,他早就听说过,中原奇人异士甚多,就想着来与中原高手比试一番。 但是由于各种原因,他一直未能成行,直到这次,才借着给完颜洪烈当保镖的机会,来到了中原。 一路之上,完颜豪挑战了中原不少的高手,一直都没有败绩,他心中暗自失望,以为中原高手,原来不过如此。 直到遇到洪金,他发现对方可能是天赋异禀的缘故,居然连接他数招,丝毫地不落下风。 完颜豪终于遇到对手,心中特别地欣喜,他一直以来,都梦想能够借着功力相当地对手磨砺自己,总算如愿以偿了。 呼! 洪金挥起手臂,向着完颜豪扫了过去,有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就如霸王一般,这是他苦心练就的霸王杵法。 完颜豪有意试试洪金的本领,猛地一掌迎了过去,这是他苦练多年的绵掌功夫。 轰隆! 瞬间的大响,完全出乎完颜洪烈和秦桧等人的意外,只吓得他们两个面如土色,连忙快速地逃了出去。 洪金的霸王杵法,讲究的是一往无前,他的身子,不但没有丝毫地后退,反而在气息纷飞中,向前踏出一步。 完颜豪的身子,却是不免晃了一下,纵然未露败绩,可是他的脸上,却是惊骇万分。 趁着完颜豪错愕的当儿,洪金的身子猛地向前一窜,将那卷金色的帛纸,抓到了他的手中。 完颜洪烈还待上前来争夺,被洪金“啊”了一声,做出一个狮子吼,吓得身子连连地向后退去,一屁股蹲到地上。 洪金的狮子吼,直震得整个大厅,都有着灰土沙尘不断地簌簌而落,声势相当地惊人。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三十五章 浮生长恨卖国贼 完颜豪自负为大金国第一高手,却在眼皮底下,被洪金抢去了金色契书。 心中的惊怒可想而知。 “中!” 完颜豪陡然间将手中的绿竹杖一摆,一道绿光,直刺洪金的面门。 洪金一惊,连忙纵身躲闪。 谁知完颜豪却是用的一记虚招,他蓦地将手一压,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点中了洪金的身子。 纵然只是一根普通的竹杖,可是夹杂了完颜豪的真气,却比强弓劲弩还要厉害。 洪金如同被蚊子狠狠地叮了一口,衣裳立刻破裂,肌肤上露出一个大红点。 “让你瞧瞧我的功夫!” 洪金被点中一记,不由地大怒,他借势一纵,一拳势如闪电,向着完颜豪砸了过去。 完颜豪竹杖一点,没能点杀洪金,心中正觉惊诧,却见一个硕大的拳头,已然是夹杂着呼啸,破空而来。 情知避无可避,完颜豪不由地深吸一口气,在他的身前,布成了一道牢固的防御。 完颜豪的身体,经过虎骨熊骨的多年滋养,经过沙石木桩的不断磨砺,可算是经过千锤百炼,而且他练过一套先天护体功夫。 未曾学会打人,先得学会挨打! 完颜豪一身防御功夫,才使他最为自豪,可惜,平生罕遇敌手,显摆的时候自然不是太多。 嘭! 洪金的一拳,重重地砸在完颜豪的身上,居然散发出了隐隐的光芒,发出一道沉闷的响声,如同对拳一样。 哗! 洪金拳头上的劲力,如同奔腾的江水,一下子都倾泄到完颜豪身上,然后化成崩劲。 完颜豪万万想不到,洪金在一层劲力之下,还有着第二层劲力。 呼! 他的身子立刻倒飞出去,狠狠地撞上大厅的正厅,那剧烈的轰隆声响,让场中每一个人都大吃一惊。 连洪金都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他的这一拳,居然有着这么大的威力。 完颜豪脸色倒没有变化,他从大厅上面一直顺着滑了下来,不由自主。 在完颜豪落下来的地方,有着一个巨大的人形大洞,瞧去让人触目惊心。 突然,完颜豪的脸,如同蛤蟆一样鼓了鼓气,一口鲜血,还是情不自禁地喷了出来。 原来完颜豪平生为人,最好面子,他有着大金国第一高手的称号,生平与人对敌,从未有过败绩。 这一番被洪金打得吐血,连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可是忍了再忍,还是没忍住,只得将到了嘴里的鲜血喷了出来。 一口鲜血喷出之后,完颜豪感觉好多了,其实他倒没有受多大伤。 只是洪金的劲力,实在是突如其来,打了他一个出其不意。 “豪将军,你流血了……” 完颜洪烈只看得目瞪口呆,在他眼中,完颜豪就是无敌的象征,怎么可能会被人打得出血。 而且对手,还是这样一个貌不惊人的粗莽少年。 咯吱!咯吱…… 有着一道道的异响传来,任谁都能看出,这大厅就要倒塌了。 就算秦桧的丞相府大厅,建造的无比结实,可是碰上洪金和完颜豪这样的**,却也只有一个倒塌的命。 黄裳犹豫一下,还是将秦桧提了出去,毕竟秦桧有着丞相的身份,真被砸死了,他也不好交待。 完颜洪烈话未说完,就感觉到异样,他看事情不妙,想要着急地逃出去。 谁知刚迈出一步,就觉得身子被人拎了起来,飞一般地跃出大厅。 完颜洪烈特别地惊慌,直到出了厅门,这才知道救他的人,就是完颜豪。 “受伤了还跑这么快,真是了不起……” 完颜洪烈只是这样想想,他可不敢说出来。 如果他真的这样说了,只怕完颜豪会将他重新丢进去,毕竟对于一个骄傲的武者来说,自尊心很重要。 这么大的动静,惊动了不少相府的人,他们看了一眼,不由地将头缩了回去。 如今这些人都认识洪金,看到他卷土重来,那里还敢前来送死。 “很好,很好,看来我得重新估量你了。” 完颜豪的眼中,露出了难以遏制的怒火。 在完颜豪看来,他是一时大意,才吃了这么大的亏,让他怎能不怒? 嗤! 绿竹杖一摆,化成一道绿光,直刺洪金的咽喉。 洪金不敢怠慢,身子在空中飞了起来,如同一只苍鹰,远远地避过了完颜豪的这次攻击。 完颜豪似乎早就料到洪金的反应,他身子一转,向着洪金追了过去。 洪金的身子,如同陀螺般,在空中一个转折,占了居高临下的优势,一腿向着完颜豪扫了过来。 完颜豪脸上闪过一抹煞气,猛地一掌扫出,硬接了洪金一记旋风腿。 这是完颜豪的绝技风雷掌法,一掌出,风雷动,劲力刚猛无比。 洪金的身子,被硬生生地逼退,在空中翩然一个翻身,落到了一株大榕树上。 黄裳的脸上,露出了浓重的惊奇,洪金的实力依旧强劲,可是与昔日相比,完全就象换了一个人一样。 黄裳依稀记得,洪金当日的武功,主要以内力为主,九阳真气澎湃浩荡,出手在至刚中带着至柔。 可是如今,洪金的功夫,明显以外功为主,只是靠着身体的强横,勇往直前。 “黄大人,还要劳烦你,将洪金擒下来。” 秦桧咳嗽了一声,冲着黄裳说道。 黄裳冷冷地瞪了秦桧一眼:“不好意思,秦丞相,我的职责是守卫玉玺。” 秦桧弄了一个大红脸,心中暗自恚怒,不过他知道黄裳生性耿直,倒没办法拿他怎么样。 完颜豪一掌接着一掌的劈出,整个相府当中,充满了轰隆轰隆的雷声轰响,仿佛天空都变得阴沉下来。 相府内外的人都感觉惊奇,这本是冬日飘雪的天气,怎么会有雷声震震? 轰轰隆隆! 洪金乍逢强敌,丝毫不避,凭借少林绝技,与完颜豪进行了硬碰硬的争斗。 完颜洪烈的脸上充满着焦虑,他担心完颜豪出事,因为完颜豪一旦出事,他的安全,就没人能够保证了。 洪金用得是少林的推山掌,他有时双掌推出,有时单掌推出,可都带着不可匹敌的气势。 完颜豪打出的风雷声越来越响,神态越来越威猛,可是他的身子,却一点点的远离洪金。 就如同是一座山,被洪金推了出去,而且是一点一点的向外移动。 明知远离一分,他的面子就被削去一分,完颜豪的心中,实在是怒到极致。 可是没办法,这不是他能够左右的事,他已然竭尽所能。 怪只怪,洪金的实力太强了,他整个人充满了凛然,仿佛不可战胜。 “秦桧,秦大人,如果你们再不出手,可就别怪我们不认契书,金国大兵指日南下了。” 完颜洪烈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煞气说道。 “契书,契书,我还你的契书!” 洪金说着话,将手中的契书一扬,只见那金色的帛书,已然化成了万千金色的蝴蝶,在空中飞舞着翩翩落下。 拟定出这样一个契书出来,可是费了完颜洪烈不少的心血,眼看多日心血,化成流水,只气得他的眼睛都绿了。 秦桧更是身子一晃,险些摔倒在地上。 高宗皇帝一心求和,专程派秦桧为求和全权代表,告诫他,无论什么条件都可答应,只要金国答应不出兵就成。 为了这份契书,秦桧可是受尽了屈辱,没想到却被洪金给震碎了。 秦桧的脸上如丧考妣,仿佛被洪金一掌震碎的,不仅仅是那份契书,还有他一颗脆弱的心。 “给我杀死他,不惜任何代价!” 完颜洪烈大吼着说道。 秦桧的手下,终于集中了一些人,闻言都蠢蠢欲动。 “好啊,你来!” 洪金舍了完颜豪,向着完颜洪烈扑了过来。 完颜洪烈吓坏了,赶紧躲到秦桧的身后,同时也是黄裳的身后。 洪金猛地一拳,向着完颜洪烈砸了过去,这一拳劲力刚猛,如果砸得实了,只怕完颜洪烈和秦桧两个人,会同时毙命。 “够了!” 黄裳的身子诡异地一闪,就挡在了秦桧两人的面前,一拳还击了出去。 这是黄裳的绝技大伏魔拳,威力相当地刚猛,拳力一出,将身后的一切,全都护住。 轰隆! 两拳对撞在了一起,发出了一阵爆炸声,这是两人实力的真正对决。 洪金站立不稳,身子向前探出一步,黄裳的身子,却是晃了一下。 从拳劲上来看,两人的这次对决,称得上是平分秋色。 完颜豪在一旁呆住了,他一直看不惯阴阳怪气的黄裳,总以为他是在唬人。 如今见到黄裳的这一掌,竟然如此凶猛,这才相信,黄裳是足以与他匹敌的高手。 “嘿嘿,黄裳,朝廷黑暗,还望你及早抽身。” 洪金情知再加上黄裳,他只怕连逃都难,于是嘿然冷笑,身子腾空而起。 完颜豪恰好运足了气,看得便宜,一掌挟带着风雷,向着半空中的洪金,恶狠狠地砸了过去。 “凭你,也敢欺我。” 洪金猛地一记轰山拳,将完颜豪硬生生地砸回到了地面。 借着完颜豪的相送之力,洪金的身子在空中荡得一荡,高高地飞过了围墙,飞过了树梢,直向着墙外飞了出去。 “浮生长恨卖国贼,狼狈为奸奈我何?” 洪金身子纵然去得远了,一声长笑却传了过来,传遍了相府内外,笑声中充满狂放不羁和有意挑衅。 “此人当真可恶,当真可恶……” 完颜洪烈咆哮着说道,神情显得怒不可遏。 秦桧的脸上布满了阴沉,他默默不语,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完颜豪神情中,却有着澎湃的战意,他这次在洪金的手上,居然还稍稍地吃些亏。 这让身为大金国第一高手的他,怎能轻易地咽下这口气? 第二百三十六章 飞来横祸 啪! 啪啪! 啪啪啪! 一连串令人心悸的爆响声,不断地从林中响起,这是洪金在练习玄空拳。 玄空锤又叫百步锤,是要在刚劲中,打出柔劲的效果来。 一拳接着一拳,洪金都打在虚空中,他是眼前无敌,心中有敌。 洪金的出拳,越来越快,他的身法也是越来越快,一拳接着一拳,都是不断进击的招式。 纷纷扬扬的落雪,都不能靠近洪金的身子,被他拳头上的劲风,远远地就荡了出去。 三千拳! 五千拳! 一万拳! …… 洪金一连打了万余拳,他只觉全身筋骨贲张,充满了一种昂扬向上的力量。 蓦地! 洪金大喝一声,将身子快速地一转,猛地打到一株铁橡木树干上。 腰围粗细的铁橡木,被洪金一拳打断,树干平平地飞了出去,直飞出三丈余远。 断口处如同刀切,显得非常地平整,足见洪金的玄空拳劲力,到了一种玄而玄之的境界。 洪金能够在三年之内,重新脱胎换骨般站了起来,绝非幸致,而是他用一滴一滴的汗水换来。 算起来,在这三年当中,他流出来的汗水,恐怕能灌满一个大池塘。 没有一种对武技的狂热,洪金绝对做不到这一点,为此,他足以自傲。 十香软筋散,毁了洪金的内力,却没有毁掉他的铮铮铁骨。 嗷…… 在这寂静无人的山林中,洪金发出一声长啸,借以发泄一下心头的郁闷。 纵然冒着被官兵搜捕的危险,洪金都一直盘踞在临安城,为的就是黄裳。 准确地来说,是为了黄裳所写出的九阴真经,可是令洪金郁闷的是,没有黄裳动笔的消息。 洪金将外功练到了巅峰,却始终没忘记,想要重新找回失去的内力。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神照经的存在,可是洪金相信,如果能让他参透九阴真经。 那么,合九阴九阳之力,他说不定就能浴火重生,重新练回内力,闯出属于他自己的武者之路来。 打了半天拳,洪金又累又饿,他决定慰劳一下自己。 醉仙楼! 洪金点了特色名吃酱板鸭,点了整只烤鸡,点了红烧石斑鱼,点了清蒸石蛙,点了青顶茶香薰野兔,各色酒食,摆了满满的一桌。 店小二愣住了,他惊讶地问:“这位爷,请问你要请几位客人?” 洪金微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一个人吃,不成吗?” “你一个人吃,太浪费了?”店小二比较好心,低声说道。 “无妨!” 洪金笑着说道,丢了一点碎银子给小二,算是给他的赏钱。 店小二高兴坏了,他是辛苦讨生活的人,此次得到洪金的赏赐,居然抵得上他半月收入,怎能不高兴呢? 小心地将碎银子揣在怀里,小二不免想到辛苦忙碌的妻子,还有一向口馋的孩子,这番可以多买些肉,好好地犒赏一下他们了。 洪金瞧着小二兴高采烈的模样,心中不免感慨,不知有多少人,都还在为了生活奔波。 突然间,有着数人奔上楼来,一个个气势非凡,都是来自江湖草莽的人物。 “小二,快整治一桌素菜端来,吃喝了好上路!” 一个方头大脸的和尚说道,颇见威势。 店小二知道这些人不好惹,赶紧答应着去了。 谁知偏偏客人众多,这些人所要的饭菜迟迟不至,不由地烦躁起来。 “小二,怎么搞得,快去催催。” 那和尚面露凶光说道。 小二答应着去了。 过了一会儿,饭菜依然未至,和尚等人不免着急起来。 谁知合该有事,小二在倒茶水时,不慎将茶水弄洒了,直溅了和尚一身。 “臭小子,是不是故意与我作对?” 和尚将手一抡,作势就要打将下去。 眼看这一拳打下去,小二非受伤不可,洪金不由地将袖一拂,一道劲力飞过,将小二的身子撞到一边。 和尚本来只是想吓吓小二,见到洪金横地里插手,不由地怒道:“好小子,你想作甚?” 洪金淡淡地道:“小二哥讨生活并不容易,大师是出家人,不该这么大火气,得饶人处且饶人。” 和尚怒道:“好啊,我饶了他,但是我却不想饶你。你过来,咱们比划比划?” 洪金只是笑而不语。 纵然明知道眼前这几个人,功夫都不错,可是凭洪金的本领,自然不会怕了他们。 其余数个人,见此情景,纷纷地劝阻和尚。 恰好此刻饭菜上来,和尚这才罢手,只是看他的样子,余怒未消,很想给洪金一个教训。 这些人一边吃喝,一边低声地谈论。 纵然这些人话语声很低,可是却瞒不过洪金的耳目。 只是洪金仍是听了个断断续续,只知道这些人是去做一件大事,而且还是见不得人的事。 本来这只是一场小冲突,洪金笑笑也就算了,可是听到这些人,居然有所图谋,倒是引起了洪金的注意。 等到这些人吃喝完毕,洪金已然是酒足饭饱,于是他悄悄地跟在这些人的身后。 由于地上有着积雪,人走过去,有着清晰地脚印,给洪金追踪,带来了很大的方便。 洪金知道这些人功夫不弱,不敢靠得太近,唯恐打草惊蛇。 一路追去,竟然来到一处府邸,上面写着三个大字“知州府”。 那些人冲着府门点了点头,立刻快速地离开了,这等奇怪的行为,倒是令洪金意想不到。 “这些人真要抢银子,只怕临安城的达官贵人很多,这一个小小的知州,能有什么油水?” 洪金不由地暗自感叹。 为了弄清楚原因,洪金悄悄地溜进府中,一路快速地向着里面奔去。 突然间,洪金呆住了,他发现了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黄裳穿着官帽官袍,正趴在地上,在他的背上,有着一个年幼的女童。 那女童一脸都是兴奋地笑容,不住地催黄裳快跑。 黄裳故意一摇一晃地爬着,很明显是在逗那女童开心。 恰在这时,一个女人走了进来,她长得并不美丽,可是看来非常地贤淑。 “你看看你,一点官的模样都没有,还当什么官?” 女人话语中带着嗔意,脸上却是满满地笑容。 “唉!这官我早就当得够了。我们反正赚了足够的银子,就到乡下去过男耕女织的生活,好不好?” 黄裳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一脸的倦容。 “回乡下去?那敢情好,省得你每次出去,我都要跟着担心受怕。父亲大人,他也是这个意思。” 女人眼前一亮,喜孜孜地说道。 “劳你和父亲大人担心,我实在心中有愧。” 黄裳的脸上露出一惯的愁容,他决定这两日里,就递上辞呈,请求还乡。 洪金听他两人说话,都是一些家长里短,可是夫妻间的感情,却是相当地深厚。 仔细地想了想,洪金始终想不通,那些人有何图谋,于是决定晚上再来。 夜色中,积雪依然显得明亮,只是比起白日里的喧嚣,却是安静许多。 嗖嗖嗖! 有着衣袂破空声传来,纵然十分地细微,却瞒不过洪金的眼睛。 洪金瞪大眼睛一瞧,只见果然是白日里的那帮人,只是此刻在月光下掩来,更是显得彪悍许多。 白日里这些人的兵器,都没有带在身上,此刻却都将兵刃取了出来,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洪金没有感觉到奇怪,毕竟无论是谁,如果碰到黄裳这样的对手,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黄裳,你助纣为虐,这下子惹出祸来了吧?” 洪金暗暗地摇头,他能察觉到,这些人的实力着实不低。 和尚一扬手,他的数名伙伴,立刻都飘身入了知州府中,动作特别地灵动快捷。 洪金不由地一愣,这些人的实力,居然比他想象中,还要更强了几分。 害怕被这些人察觉到,洪金没敢跟得太近,他只是在后面亦步亦趋。 突然间,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平静的夜空。 出事了! 洪金感觉到了不妙,连忙快速地赶了过去,他的心中,不由微微地感觉到懊悔。 四处火起! 这些人的行动,还真是相当地迅速,只这一会儿的时间,就烧了知州府中不少的房屋。 本来是飘雪时节,屋子绝对不会这么容易被燃,可是不知道这些人什么手段,居然将火势搞得很大。 一发就不可收拾! 惨叫声接连地传来,听来都是一些不懂武功的人,哭叫声十分凄厉。 洪金愣住了! 他本来料定这些人,还算讲道理,谁知竟然是这样的凶残,看这样子,竟然是要灭门。 真是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这种事既然让洪金摊上了,他说不得只有管管,谁让他是一种嫉恶如仇的性子。 不多时,就听到一阵剧烈的兵器碰撞声,显然是黄裳已经同来袭的敌人交上了手。 洪金奔到眼前一看,不由地惊得呆了,只见数名高手,围着黄裳正在走马灯一般地打斗。 在旁边卧着一具女人的尸体,正是日间还眉笑盈盈的女人。 黄裳的手里,还抱着一个女童,正是拿黄裳当马骑的那个,此刻却在不停地哇哇大哭。 第二百三十七章 人未亡,心已碎 呼! 僧人将粗如儿臂的禅杖一挥,在空中划过一个半圆,狠狠地向着黄裳的头顶砸落。 这一杖挟着威势和杀气而来,显得来势汹汹,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黄裳愤怒交织,神情如同疯狂的野兽,他猛地一拳捣出,拳力迅急威猛,正是大伏魔拳法。 随着一声闷响,僧人的禅杖,被震得脱手飞到半空,虎口破裂,鲜血淋漓。 嗤! 一枪划破长空,向着黄裳猛地刺了过来,充满了刚猛的气息,如同要把阻挡它的一切,全都刺个粉碎。 黄裳啪的五指拂出,真气如同匹练般的卷了出去,持枪那人躲避不及,就觉得手臂一阵酸痛,手中钢枪,差一点没脱手飞出。 论身份论地位,这些人都是威名显赫,属浙西明教教主方腊手下,在教内属于法王、使者,在起义军中都是元帅、将军。 每一个人拉出来,都有万夫不挡之勇,没想到众人围击黄裳,一时间仍不能抢占上风。 手持禅杖的和尚叫做邓元觉,使流星锤的叫做石宝,使长枪的叫做厉天闰,使长刀的叫做司行方。 以上四人都是方腊手下的元帅,在教中属于四**王。 使钢枪的人叫做王寅,使丈八蛇矛叫做吕师囊,使方天化戟的叫做方杰,还有一个使用长弓作兵器,叫做庞万春。 这八人联袂而来,向教主方腊立下重誓,一定要斩杀黄裳,为教中兄弟报仇。 原来,就在不久前,黄裳奉旨随军剿灭方腊,他自恃功夫过人,出手肆无忌惮,杀死了冷恭、徐白等明教中数十个高手。 明教中人,将黄裳当成生死大敌,这才专程赶来京师,准备灭掉黄裳满门。 所幸黄裳见机早,救下爱女黄玉,可是其余数名家人,都惨死在邓元觉等人的手中。 黄裳形如厉鬼,飘忽不定,纵然抱着黄玉,出手之间,却尽是进攻的招数。 嗤! 黄裳猛地一爪抓出,抓中了厉天闰的肩头,他提起手来,手爪之上布满鲜血。 纵使厉天闰是铁打的身子,被黄裳一爪洞穿肩头,都觉得劲力全消,一下子萎顿下去。 庞万春连声怒喝,手中长弓一挥,在黄裳身上割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立刻飞溅出来。 黄裳不由地闷哼一声,他情知在这个时刻,绝对不能倒下去,死都不能。 呼! 石宝的流星锤,挟着强劲的风声,向着黄裳砸了过来,带来一片黑影,如同一个大号的西瓜。 眼看到流星锤飞至,黄裳不避不让,一记大伏魔拳,狠狠地轰在流星锤上。 流星锤以一种快到难以思议的速度,猛地倒撞回来,一下子撞到石宝的胸上。 咚! 石宝一下子倒飞起来,口中鲜血狂喷,他的实力虽然强劲,毕竟比起黄裳,还要差了不少。 王寅抓住瞬间即逝的机会,在黄裳身上狠狠地砸了一枪,只砸得他一个趔趄,险些当场摔倒。 黄裳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情知这下子受伤非轻,不由地更增惊怒。 方杰自恃外门功夫,练到顶点,他于是怒吼一声,身子一窜,持方天化戟,向着黄裳头上,狠狠地砸了下来。 黄裳依然是运用大伏魔拳,向着方杰的方天化戟砸去,结果发出哐的一声响。 方杰只觉得双臂一阵发麻,他不由地大吃一惊,还从来没见过,如此刚猛强硬的人物。 嘭嘭嘭! 黄裳一连三拳,闪电一般地击在方天化戟上,劲力越来越是沉重。 咚! 最后一拳,力道实在是太猛了,重逾山岳,方杰躲闪不及,抱着方天化戟,仰面躺倒在地上。 司行方虚个破绽,长刀猛挥,拍中了黄裳的后背,将他击飞出去。 黄裳差一点没将黄玉脱手,连忙伸手抓紧,他的眼睛发红,蕴有无限杀意。 呼! 吕师囊挥舞起丈八蛇矛,一下子向着黄玉刺去。 原来吕师囊看到事情不妙,情知如果不行使一点卑鄙的手段,只怕几个人都得葬送在这里。 此一矛! 吕师囊并没想刺死黄玉,而是要逼得他不得不救,从而使他顾此失彼。 果然这是一个妙计,黄裳本来凌厉的攻势,立刻减缓下来。 王寅等人瞧出便宜,于是一招一式,都向着黄玉招呼。 受了重伤的黄裳,被对方五个人困在中间,死命地砍杀起来。 双方都有着生死的冤仇,这一出手,实在没有半点的容情,每一招一式,都是威力奇大的杀招。 啪! 吕师囊手中的长矛,一时失手,竟然刺中了黄玉。 黄玉本来就受尽惊吓,此刻中了这一记重手,立刻命丧当场。 “玉儿!” 黄裳撕心裂肺地叫了一声,他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落到无边的深渊。 “家人都死光了,我还活个什么劲?”黄裳的脑中,瞬间有了自曝自弃的想法。 吕师囊心中却也惊呆了,他本无意杀此幼女,一切都是阴差阳错。 王寅等人情知机会难得,想要杀了黄裳,永绝后患。 于是各自挥舞起兵刃,带着呼呼的风声,都向着黄裳的身上砸去。 洪金恰在此时赶到,他晚了一步,没能救下黄裳的女儿,心中大悔。 眼看黄裳即将丧命,洪金那里还有丝毫地迟疑,大吼一声,如同一只飞鸟,快速地掠了过来。 啪! 洪金一记玄空拳飞出,司行空的长刀,断成了两截,吓得他连忙退了回去。 嘭! 洪金回转身来,一拳砸飞王寅手中的钢枪。 黄裳的身子,被洪金硬生生地撞了出去,洪金代他受了庞万春的一弓。 庞万春的弓是特制的宝弓,非常地锋利,本来以为会将洪金割得鲜血淋漓。 谁知只割破洪金的衣裳,在他的身上,划了一道深深的白印。 邓觉远去拣禅杖,明显慢了半拍,直到此时,才抡起禅杖,向着洪金的头上,没头没脑地砸了过来。 嘭! 洪金一记玄空拳,砸在邓觉远的禅杖上,劲力威猛当中,还带着柔劲。 邓觉远只觉得一阵如同潮水般的劲力撞来,随着一声惨叫,连人带禅杖,一起飞了出去。 这一次,刚刚拾回来的禅杖,重新失手,而且高高地飞出庭院。 庞万春等人一看不妙,不由地招呼一声,各自抱起昏迷在地上的兄弟,没命地逃了出去。 洪金本来杀意升腾,想要诛杀这几人,可是看到黄裳的伤势很重,不由皱了皱眉头。 “这是少林小还丹,功能治伤培元,你服一颗吧。” 洪金掏出了一颗丹药,递给了黄裳。 少林小还丹,采用多种珍奇药效炼成,对治疗内伤,有着极为神奇的药效。 “一家老小,全都死得干干净净,留下我孤家寡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黄裳摇了摇头不接,他的神情有着说不出的悲痛,说不出的哀伤。 那是一种连心都要死了的感觉。 黄裳一向对家人疼爱。 他与夫人两小无猜,一起长大,后来结为夫妻,实在是相濡以沫,相敬如宾。 黄裳对父母一向孝顺,所以将他们接在身边,以便早晚孝敬,谁知偏偏害了二老的性命。 还有他的女儿黄玉,非常地乖巧可爱,黄裳一向视若珍宝,没想到这次,同样没能幸免。 黄裳的眼中,闪过一幕幕的画面,有关于他父母的记忆,有关于他夫人的记忆,有关于他爱女的记忆…… 正是想到往日的欢笑太多,这才显得此刻的痛断肝肠,以黄裳这等高手,居然就在院子中放声痛哭起来。 “死了,都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洪金,拜托你,将我们一家合葬吧!” 黄裳说着话,返手一掌,就向着他的头上击去。 “黄裳,就这样死了,你还报仇不报?” 洪金连忙挡住黄裳,大声地说道。 “对,我要报仇,我要将这些人五马分尸,让他们受尽世间的诸般苦刑!” 黄裳的眼中,流露出浓重的杀意。 仇恨,使得他的眼睛,竟然都变成血红色。 一想到报仇,黄裳不由地接过小还丹,咕咚就吞服下去。 不一会儿,小还丹的药力化开,黄裳的脸色,立刻好转许多。 “洪金,我恳求你帮我报仇,来生做牛做马都要报答。” 黄裳运了一下内劲,觉得内伤虽重,可是已无大碍。 洪金默默地点了点头,他的心中,也不好受。 瞧了瞧邓元觉等人逃跑的方向,黄裳当先冲了出去,身法居然不逊于平时。 洪金知道,黄裳此番强运功力,只怕会造成很大的后患。 洪金本来想要劝解,可是想到黄裳的血海深仇,忍不住深深地叹了口气。 两个人顺着血迹,如同闪电一般,飞快地向前追了出去。 不大一会儿,追到一片山林。 黄裳那还顾什么逢林莫入的规矩,他嗖地就窜了进去。 洪金唯恐黄裳再有闪失,紧紧地跟在他的身边,随时准备护卫。 走不多远,就见一片空旷的林地,邓元觉等人,居然都在林地上。 原来邓元觉等人料到黄裳伤重,必然不肯追赶,所以一旦逃离险地,就开始治疗伤势。 谁知完全失算了,黄裳居然不顾一切地追来,随他一起来的竟然还有洪金。 纵然洪金只是出了一次手,可是足够惊艳,邓元觉等人,对他都是极为的惊惧。 看他明明是人,出手却刚猛迅捷,竟然如同一个旷世的凶兽,让人心头,不由自主地就是一阵寒意。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三十八章 断刃刀,碎玉弓,失手枪 洪金并不知道,这都是些什么人,他也不想知道。 他的心思很简单,既然这些人如此肆无忌惮,连妇孺老人都不放过。 那就来吧! 只有用鲜血,才能够洗清他们的罪过。 单凭纷纷扬扬的白雪,显然不能净化他们的心灵。 明教四法王和四使者联袂而来,结果撞上了黄裳,石宝重伤,方杰重伤,厉天闰重伤。 邓元觉尚可一战,可是被洪金打了一拳,战斗力只剩下了一半。 吕师囊和王寅等人对望一眼,心头都是非常地凝重,他们没料想,眼看就能杀死黄裳,对方却来了帮手。 这些人都是极为桀骜之人,纵然心惊洪金的威猛,却有着一战的勇气。 王寅将钢枪一摆,如同毒龙出海,化成一道乌光,向洪金身上飞刺而来。 这一枪如此威猛,就连洪金,都不敢硬抗他的枪尖。 忽! 王寅突然觉得眼前一花,洪金居然不见了影子,不由地大惊失色。 枪势一出,势必不能收回,王寅只得顺着长枪,一路向前纵了出去。 洪金一拳,已然闪电般地捣了出去,这一拳来自王寅的身后。 如果只有王寅一人,他非受重伤不可,可就在此刻,吕师囊赶了过来。 丈八蛇矛击出,带着一缕杀气,正插在洪金和王寅之间。 眼看洪金就要伤在丈八蛇矛下,谁知他猛地将腿一踏,就将丈八蛇矛踩在脚下。 这一招非常地干净利落,只要有一点的偏差,洪金就难免受伤。 可是他举手投足间,气定神闲。 纵然身为对手,厉天闰等人却也瞧得佩服不已。 吕师囊不由地脸面失色,他奋力向后直拽。 谁知丈八蛇矛,就如在洪金脚下生了根,一动都不曾摇动。 吕师囊憋得脸面通红,偏偏这兵刃他用着极为顺手,实在不舍得就此放弃。 与此同时,庞万春的长弓,以弓弦为刃,向着洪金猛地拉了过来。 司行方抡起他的断刀,一招“力劈华山”式,向着洪金的头上,猛砍猛削。 一直等到司行方的断刀,劈到他的头顶,洪金突然大吼一声,一拳砸出。 司行方的断刀,立刻寸寸而断,他用了十余年的兵器,彻底葬送在洪金的手里,没有了复原的可能性。 洪金左手一捞,就将庞万春长弓的弓弦捞在手中,就如同庞万春,直接将弓递过去一般,十分简单随意。 庞万春号称纵横八方神射手,平生最得意的本领,就在这张弓上。 这张用海底寒玉制成的弓,是他的师门珍宝,他珍惜异常,爱逾性命。 这张弓的弓弦,采用蛟龙筋混合乌金,精心炼制,历时数月方才制成。 庞万春一看寒玉弓被洪金抓在手中,哪里肯舍,使出全身的气力,拼命地争夺。 在明教中,庞万春一向以力大闻名,他的神射手之名,主要就是因为他能开强弓,拉硬弩,百射百中。 如今庞万春含怒争夺,力量极大,洪金自然不肯轻易放手,两个人一用力,立刻将弓拉了一个满月。 “放手!”庞万春脸涨得通红,用一种想要活吃人的语气,瞪着洪金喝道。 “不放!”洪金斩钉截铁地说道,对手越愤怒,他就越开心。 庞万春的力道越来越大,只听那传世珍宝寒玉弓,陡然间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啪! 弓弦断,弓身碎! 就如散落一地的寒玉,玉屑纷飞,在雪地上散发着清冷的光芒。 这是洪金用上了崩劲的效果,否则寒玉弓的弓身未必碎,就算碎,都碎不到这么彻底,这么的不可反复。 庞万春的心,似乎跟着寒玉弓一起碎了。 他如同一个受伤的猛兽,赤手空拳地猛扑了上来,口中嗬嗬连声:“你这个魔鬼,坏我宝弓,我要……杀了你。” 瞧着庞万春脸形扭曲的样子,洪金并没有丝毫地愧疚,反而带着一种残忍的快意。 若论掌上功夫,洪金自然不会畏惧庞万春,他的玄空拳一扬,带着一道破空声,庞万春高大的身子,立刻被他轰飞出去。 “该死的,我要与你不死不休!” 庞万春摔了一脸的鲜血,却不管不顾,猛地从地上一窜而起,向着洪金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扬起一地的积雪。 王寅的身子,在空中一个盘旋,向着洪金反枪刺了回去。 这是回马枪法! 回马枪,自古即有,被杨家将发扬光大,威力堪为枪法之最,而且突如其来,令人很难提防。 洪金上半身猛地向外一侧,让过了枪尖来势,然后顺势一推。 王寅手中的钢枪,不由自主地就向着吕师囊刺了过去。 吕师囊正在哪里一心一意地争夺丈八蛇矛,没想到王寅的钢枪,突如其来,一下子刺穿了他的身子,将他钉在地上。 鲜血,立刻染红白雪的地面。 吕师囊不甘心地指了指洪金,无奈地咽下最后一口气息。 王寅惊得呆了! 他这一枪突如其来,刺得是洪金,可不是吕师囊。 万万没想到,在洪金的推波助澜下,他竟然将吕师囊给活活地刺死。 “师……囊!” 王寅撕心裂肺地怒吼一声,由于他的乡音,再加上怒气,听起来不象是“师囊”,倒好象是“师娘”。 洪金这是有意为之,对于杀死黄玉的吕师囊,他心中的怒气最大,就借着王寅的手,将吕师囊刺死。 王寅不舍得拔回钢枪,同样徒手向洪金攻了过来,他的拳术,也是非常刚猛。 司行方长刀成了碎铁片,庞万春寒玉弓成了碎玉片,王寅的长枪插进了吕师囊的胸口。 三个人兵器尽失,唯有施展拳脚,向着洪金不要性命地打来。 自从耗费三年苦功,练就一身钢铁铸成的筋骨以来,洪金最喜欢就是拳脚的碰撞,他以一抵三,犹自占据上风。 邓元觉正跟黄裳激斗在一起,他手里拿着重新拣回来的粗大禅杖,神情如癫如狂。 两个人的心中,都有着无尽的怒火,他们的出手之间,丝毫地不容情,完全就是生死相搏。 单论功夫,黄裳比邓元觉高明许多,可是他的伤势,同样比邓元觉重了许多。 这也幸亏是黄裳,换成外人,受了这么重的伤,只怕早就毙命了。 黄裳能够强撑下来,而且还能这般剧烈的打斗,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了不起的奇迹。 洪金展开玄空拳,每一拳出,就能够将王寅三人击飞一个。 可是王寅三个人,就如打不死的小强,展现出了极强的抗击打能力。 杀死了吕师囊以后,洪金心中的怒气渐消,他觉得替黄裳做到这些,就可以了,手下不免稍有留情。 谁知王寅三个人,却是越打越勇,完全地不计生死,誓要与洪金拼个你死我活。 洪金不由地怒目圆睁,大吼一声:“你们真的要尽数找死吗?” 嘭! 洪金拳上加大了力道,一拳将司行空捣了出去,只打得他口喷鲜血。 蓦地,洪金突然感觉到身子一紧,王寅居然不顾一切地扑了上来,将他紧紧地抱住。 庞万春紧跟着飞纵过来,狠狠地一拳,打在洪金的肚子上,将洪金和王寅一起打飞了出去。 这一拳是庞万春毕生功力之所聚,又趁着洪金不备,伤害力可当真不小。 哇! 洪金的嘴角,不由地流出鲜血,他只觉得胸腹间,一阵震荡,剧痛不止。 洪金的心中,不由地充满悔意,这是在生死的搏斗场上,岂能有丝毫地仁慈之心。 幸好这一次所犯的错误,还不足以致命,这个教训,他应当铭记在心。 庞万春一拳足以碎金断玉,见到洪金立刻就翻身跃了起来,他不由地大惊。 同时受到洪金的反震之力,庞万春只觉得他的半边身子,都开始发麻,运不上力道。 嘭! 洪金的身子,如同铁牛一般地冲过来,硬生生地将庞万春撞出两丈余远。 只听一阵骨骼碎裂之声,庞万春这番受伤可当真非轻,只怕不死,都要成为废人。 司行空受了伤,只想躺倒在地,可是眼看已方没有可战之人,只得硬着头皮,向着洪金猛扑过来,想在背后偷袭。 啪! 洪金一个漂亮的回旋踢,正踢中司行空的胸口。 司行空的身子,如纸鸢一般飞了出去,瘫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王寅摇摇晃晃地向着洪金冲了过来,他受伤非轻,完全是靠着仅存的那点刚勇之气。 洪金并不跟王寅客气,一记推山掌,将王寅推得连跌了七八个筋斗,一跤摔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大伏魔拳!” 黄裳一看精神大振,不由地大吼一声,猛地一拳挥出,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刚猛。 邓元觉连人带禅杖,飞跌在空中,口中鲜血狂喷,显然是受了重伤。 “哈哈……上天该我报此仇怨……哈!” 黄裳不由地仰天狂笑,状若疯魔,两行清泪,却从他的脸颊流了下来。 如果可以,黄裳愿拿他所拥有的一切,换回家人的性命,可是一切,都悔之晚矣! 黄裳的身子,突然间僵住了,他一口气走岔,就此动弹不得。 洪金不由地愣住了,他情知黄裳此刻非常地凶险,奈何他没有一点的内力,无法帮到黄裳半点。 “剑锋划破一地雪,留寒梅滴血,书写恩怨千万年……” 突然间一阵歌声传来,就见一个人白衣胜雪,从林间翩翩走了出来,神情高傲,不似尘世中人。 第二百三十九章 白衣剑客 瞧着从林中走出来的白衣男子,众人都愣住了,不知道这人来了多久。 每个人都能看出,这男子身上所带的寂寞气息,就好象整个尘世,都不能容纳他一般。 “这些人的性命,我都保了。” 白衣男子淡淡地说道,言语中有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恐怕你保不住。” 洪金实在受不了这人的高傲,忍不住反唇相讥。 白衣男子瞪了洪金片刻,微微地摇了摇头:“嘿嘿,小子狂妄!” 洪金差点没被这人气晕,明明是他狂妄到了极点,偏偏说别人狂妄。 “既然你想保住他们,就得显露点本领。” 洪金算是会过无数的高手,纵然知道来人不简单,却是毫不畏惧。 “好啊,反正闲来无事,就随便指点你两招,让你知道,什么是这世上真正的武学。” 白衣男子淡淡地说道,神情显得极为慵懒。 “来吧!” 洪金随意动了动拳脚,就听到身子一阵炒豆似的轰响,形成了一种独特的节奏。 “呵呵,原来是个蛮牛,这里怎么适合动武,你真是俗不可言。” 白衣男子随即转身,向着山林深处走了出去。 石宝等人对望一眼,互相搀扶着,跟在白衣男子的身后。 洪金将黄裳背了起来,他知道要打败白衣男子,才能够让黄裳手刃仇敌。 没走多远,地势渐高,到了一处宽阔的平台,这平台的下面,竟然是万丈深渊。 洪金没料想,白衣男子竟然会选择在这个地方动手,还真是不知死活。 “看你一身蛮力,想必有点功夫,你出手吧,我让你三招。” 白衣男子很随便地说道,一副天经地义的样子。 “选择这样的地点,你不怕被我杀死吗?” 洪金冷哼一声说道,他实在瞧不惯对方的表情。 “能够杀死我的人,只怕还没有生出来。” 白衣男子微微地笑道,连笑容都有点清冷。 “如果你与他们不相干,我劝你趁早不要淌这套浑水,不值得。”洪金苦口婆心地说道,他不愿意打稀里糊涂地架。 “这些人,都是明教中人吧?我与他们的教主,有一点渊源。为他们出手一次,值了。”白衣男子道。 洪金不再言语,他知道这一场打斗,恐怕是无可避免了。 “小心点,这人是个高手。”黄裳忍不住说道。 如果没受伤,黄裳倒真想与对手一战,可是现在,只能在一边愣愣地看着。 “不妨事,我见过的高手数不胜数,最后还不是一个个现了原形。”洪金笑吟吟地说道。 白衣男子的脸色,渐渐地变得难看起来,他可不愿意,被人这么奚落。 嗖! 洪金的身影突然间不见了,他整个人如同一头蛮牛,向着白衣男子狠狠地撞了过去。 “果然是头蛮牛!” 白衣男子微笑了起来,他的身影,嗖地一下子不见踪影。 洪金一连撞了三次,一次比一次更快,结果没碰到白衣男子的半点衣角。 “怎么样,我能不能让你三招?” 白衣男子的脸上,带着隐隐地不屑笑容。 “嘿嘿,这三招,我只是在逗你玩!” 洪金突然间大笑起来,笑声响起,直震得四周山峰都传来回声,气势显得浩荡至极。 看到洪金竟然有着如此气势,白衣男子的脸色不由地渐渐变了,他冷哼一声:“外门功夫,练到这种地步,你倒真是第一人。” “嘿嘿,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洪金一直想看白衣男子挫败沮丧的神情,可惜一直看不到,于是他就故意挑衅。 “井底之蛙!” 白衣男子的嘴角微微地上挑,完全是对洪金不屑一顾的模样。 “我打你这个井底之蛙!” 洪金真的怒了,他不再隐藏功夫,将手臂一甩,向着白衣男子身上打了过去。 啪! 洪金所用的是鞭劲,就见一条手臂,在空中颤动不止,就算是一座山头,似乎都能一鞭打碎。 嗖! 一道紫影突然间疾飞而出,如同羚羊挂角,没半点踪迹可寻,但却带来了一种彻骨的寒意。 洪金真是鞭长莫及,他如果不收手,只怕就要有性命的危险。 骤停骤收! 洪金的身子,快速地向着一侧窜了出去,所使用的正是他苦练多日的鹰翼功。 情急之下,洪金的身子象极了一只苍鹰,他的身法异常地美妙。 就连王寅等人的脸上,都是一脸的佩服,洪金的轻身功夫,实在是相当曼妙。 嗤! 一剑刺破长空,带着森森的寒意,指向了洪金的胸腹要害。 洪金不知道如何破解,只得皱了皱眉,嗖地一声,身形拔地而起,直接跃到半空中。 嗤嗤嗤嗤! 剑气破空声不绝于耳,那人一剑接着一剑,向洪金的身上不断地招呼。 不大会儿,洪金只觉得到处都布满了剑气,仿佛不是一人使剑,而是有一群人使用剑阵一般。 洪金从来没见过如此高明的剑术,就算是以招数称奇的慕容复,都没有如此凌厉的剑招。 剑气形成了一个紫色的圈子,将洪金笼罩在其中,每一剑出,仿佛都隐藏着杀招。 洪金的鹰翼身法使到极致,身子根本就没有片刻的停留,在原地不停地大兜圈子。 如果不是洪金宝瓶印练得高明,在空中时不时地隐一下,设置许多障眼法儿,只怕他早已中剑。 “好小子,会得功夫不少,怪不得这么嚣张。” 白衣男子口中说话,手中的剑却是丝毫地不停,化作一道紫虹,向着洪金身上闪电一般洒落。 洪金吓了一跳,连忙使个跳跃法,一下子纵出两丈余远,避开了那人的攻击。 定了定神,洪金突然间醒悟到,自始至终,那人就在一个方圆三尺的圈子内移动。 到底是什么人,剑法居然高明到了这种地步? 洪金顾不得多想,他心中明白,如果一任对方将剑招使下去,他始终是个有败无胜的局。 想到这里,洪金咬了咬牙,不再闪避,陡然间向着紫光最盛处,猛冲了过去。 这一招战术,绝对超出白衣男子意料之外,但是他手中的剑招,反而显得更加的凌厉。 叮! 一剑刺中了洪金的身子,但是在洪金的极力闪避下,并没有刺中他的要害。 洪金只觉得被剑刺中的地方,如同开了一个小洞,嗤嗤嗤地向外冒着凉气,直疼得他头上冒汗。 情知这是万中无一的机会,洪金咬着牙挺了过去,一个纵跃,竟然到了白衣男子的身边。 依照白衣男子的本领,想要让开洪金的攻击,或许并不是难事。 可是他好象是给自己划了个圈,竟然不闪不避,嗖地一下,将剑撤了回来。 洪金的动作,已然是快速无比,可是白衣男子的动作,比起洪金还要快了许多。 “推山功!” 洪金大吼一声,双掌一起推出,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 这样的气势,就算是萧峰的降龙十八掌,只怕都难以相抗。 可是白衣男子长剑一抖,带着一道剑气,刺向洪金掌心的穴道。 没想到白衣男子在方寸之间,还能将剑使得这么巧妙,洪金将左手一挥,想要将紫剑拔出去,然后用右掌伤敌。 啪! 洪金的手掌,正击中了白衣男子的紫剑,他突然有一种无处受力的感觉。 正在惊讶时,洪金只觉得对方的紫剑,陡然间换了一个角度,刺中了他的劳宫穴。 可是洪金的一记推山掌力,却也推到了白衣男子身上,将那白衣男子,一路推飞了出去。 白衣男子轻身功夫可真是了得,洪金的掌力,居然跟不上他身子飘飞的速度,始终击不实他的身子。 洪金异常地惊诧,看白衣男子的本领,似乎比慕容博还要高明,真不知道是何方高人。 “好小子,居然将我逼离圈子,你可真行。” 白衣男子的脸上,露出惊怒的神色,他自剑术学成以来,从没被人逼迫到这个地步。 按照道理来讲,劳宫穴如果被刺穿,这只手掌就算废了。 可是洪金并没有感觉到特别地异样,知道对手可能是手下留情。 明知道被庞万春打了一掌以后,影响功力的发挥,可是这不是洪金认输的理由。 嗖! 洪金一记穿纵术,跳到了空中,在空中用宝瓶印隐了一下,然后就到了白衣男子身侧。 “吃我一拳试试!” 洪金用的是玄空拳,拳术里面还夹杂着崩劲。 白衣男子的反应,简直到了玄而玄之的地步,他身子一晃,就避过洪金的玄空拳。 可是那一道崩劲,却出乎白衣男子的意料之外,一道劲力击在他身上,将他弹出两丈余外。 白衣男子身子晃了晃,险些摔倒在地上,不由闪过又惊又怒的神情。 回看洪金,脸上却带着讽刺地笑,知道洪金这一次是留了手,否则的话,他说不定会跌上一跤。 白衣男子被真的激怒了,他一生之中,从来没有被人逼到这个份上。 “小子,你自求多福吧!” 白衣男子身形陡然间跃起,手中的紫色剑光,如同彩虹一般射了出去,足有千万道,一下子笼罩了洪金方圆数丈内的范围。 这样神奇的剑术,还真是想刺那儿就刺那儿,断人手脚,取人首级,都是轻松写意至极。 第二百四十章 原来是我 四面八方,都是紫色剑气,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怎么办? 既然不可避,那就不避,既然不可挡,那就不要挡了。 洪金处在攻击当中,突然间放声长笑,直震得松树上的雪花,簌簌飘落。 长笑声中,洪金的身影,如同矫龙,反而向着白衣男子奔去。 嗤嗤嗤嗤! 剑气不停,都刺在洪金的身上,将他的衣裳,给刺成千疮百孔,破烂不堪。 洪金只觉得全身被刺中处,如被针扎锥刺,又如被成千上万只蜜蜂给蜇了,剧痛难忍。 如果不是洪金在少林寺三年,吃尽苦头,只怕这些剧烈的疼痛,会让他当场昏厥。 这还是未曾被剑气刺中要害的缘故。 对于洪金的这一疯狂举动,白衣男子都惊呆了,他从来没见过,这般不要性命自寻死路的举动。 这举动实在太疯狂,完全超出了白衣男子的想象。 “玄……空……拳!” 洪金一声大吼,纵到白衣男子身侧,猛地一拳,狠狠地砸了过去,劲气如同浪涛。 白衣男子长剑蓦地收了回来,快捷无伦,正挡住洪金的拳势来路。 如果洪金不收手,一定会撞在紫色长剑上。 洪金这还是第一次看清白衣男子手中的剑,只见紫色森森,带着一种比冰雪还要严寒的凉气,一看就知道是把削铁如泥的宝剑。 苦练三年,洪金的身躯锻造得相当结实,可是他凭心自问,绝对挡不住如此宝剑。 故此,洪金连忙将拳头收回,变换招式,一记如影随形腿踢了过去。 洪金一直以为,凭他的机变灵巧,方寸之间,可以做到无敌于当世。 谁知白衣男子剑势不停地闪烁,手中一把紫剑,如同灵蛇一样,变幻不定,到处都是寒光利刃。 王寅等人见到两人的招式如此变换,一个个都是看得呆了。 心想,就算是方腊教主亲自到此,只怕都不能胜过眼前两人。 看来草莽之中,多有英雄,为人切不可太过自傲,否则,非栽跟头不可。 黄裳本是个练武奇才,他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还有极高的领悟能力。 看到两人的交战,特别是白衣男子的剑术,他的心中突有所悟。 黄裳知道,这一番他若能不死,将今日所悟整理出来,必将成为一代宗师。 可是想起父母新亡,妻女皆丧,他的心中,不免泛起一阵阵的伤心。 洪金越打越是心惊,对方的剑术,实在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双方交换了数十招,洪金的形势越来越见凶险,他在不断地后退。 洪金知道,如果不是对方剑下留情,只怕他早就落败。 明知道对方是仗着宝剑之利,洪金的心中还是不舒服,他苦练多年,可不是想要品尝失败的滋味。 想到这里,洪金将身子一欺,突然间到了白衣男子身边,然后大吼一声,使出了少林十三爪。 呼! 洪金一记龙爪手,如同天外矫龙,神情高贵尊严,向着白衣男子抓去。 白衣男子将手中软剑一摆,偏偏能在不可能之间,比划出剑招来,洪金只得无功而返。 洪金神情一变,从高贵尊严变成威猛霸气,手中变成虎爪,以一啸震山林之势,向着白衣男子头上抓去。 白衣男子软剑一抖,一道紫色剑光袭出,将洪金硬生生地逼退。 洪金的身子再度向前,这一窜灵动似豹,迅捷威猛,手中使出的是豹爪手,直抓白衣男子的咽喉。 白衣男子身形滴溜溜一转,留给洪金的依旧是一溜剑光。 洪金不等招数使老,就变成了一头猿猴,眼中精光四射,出手凶狠老辣。 迎接他的是紫色剑尖,白衣男子始终保持从容的神态,就好象完全看穿了洪金招式中的变化。 嗖! 洪金的身子窜了起来,他的喉中,似乎还发出一声清鸣,如同天外孤鹤,神情孤傲清高,居高临下,向着白衣男子头上抓去。 白衣男子没料到,洪金的速度居然是如此的快捷,他眼神一凝,剑光突然间暴涨。 嗤! 白衣男子一剑,刺中洪金的右腿,直接刺了进去。 洪金早就知道白衣男子手中紫剑非常地锋利,可是没想到锋利到这个地步,他在空中,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两人是在悬崖旁边决斗,本来洪金想着,凭这一跃之力,足以找到落脚处。 谁知这下子腿上中剑,立刻悬空,他的身子,陡然间向着万丈深谷落去。 “洪……金!”黄裳一看洪金堕落深谷,不由地狂叫了一声。 白衣男子一呆,身子一纵,想要将洪金捞回来,可惜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落了下去。 “洪金,你说他就是洪金?” 白衣男子急切地问道。 “他可是个好人,可惜死在你的手里。” 黄裳叹了口气,神情显得极为哀伤,极为愤怒。 “抗击西夏和大辽的洪金?入大理寺欲救岳飞的洪金?大闹皇宫和相府的洪金?” “除了他,别的洪金那有这样的本领?可惜,天不佑好人。” “原来,他并不是鹰犬,这件事,我做错了……” 白衣男子呆愣半晌,陡然间将手一扬,一道紫光,如同长虹般地直堕山崖。 场上的人,都料不到,白衣男子会有这样疯狂的举动。 这把剑,锋利异常,一看就是稀世奇珍,剑客们最心爱的宝贝,他却甘心舍弃,足见心中痛悔到了极点。 洪金从来没有想过,他也会有堕落悬崖的经历,纵然明知道凶险无比,他却依旧在极力求生。 风在耳边呼呼地吹过,洪金的脑子中一片空白,他连忙凝聚起来精神。 放任自流! 那简直就是一条彻底的死路,洪金还有许多未完成的心愿,怎肯就这样轻易放弃。 洪金陡然间看到了一团绿幽幽的东西,他将牙一咬,勉强控制着身子,向那团东西落去。 这是拿命来赌一把! 如果那团绿幽幽的东西,是巨石上生得青苔,洪金的性命,只怕就得当场交待。 所幸那是从悬崖隙缝中长出来的一棵松树,不知耗费多少岁月,经过多少风吹雨打,才长成今天这个模样。 啪! 松树立刻从中断折,可是却给了洪金缓冲之力,他的身子一纵,就攀上了未曾断折的半截松干。 洪金惊魂未定,望着脚下深不见底的幽谷,暗自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 这一番死里逃生,洪金只觉得身子虚弱到了极点,被白衣男子刺了一剑的右腿,更是痛彻心扉。 不过,这些对于刚刚逃脱性命的洪金,都不算什么了,他的脸上,露出了极为苦涩的笑容。 “感谢松树兄救我一命,只是累得你舍了半截躯干,真是惭愧。” 洪金一本正经地说道。 松树无言。 如果它能有灵性的话,想必一定会起身闪避,绝不会有这么舍已救人的伟大情操。 就在此刻。 洪金突然间感觉到头顶上有着急剧的风声,难道白衣男子怕他不死,竟然要落井下石吗? 猛然间抬头一看,洪金就见到一道紫色的长虹,从高空直飞而来,向着他的身上,快速地插来。 “靠,竟然还想用飞剑取我的性命。” 洪金一咬牙,折断面前的一根树干,啪的一声,就向着紫色的长虹横击了过去。 那道紫色的长虹,正是白衣男子所用的那柄剑,它被洪金的劲力一击,落到了洪金身侧。 洪金眼疾手快,一把就将这柄剑捞在了手中,只觉得下堕之力极大,差点没将他一起带落下去。 “嘿嘿,你想害死我,谁知称手的宝剑,却落在我的手里,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本领,与我较量?” 洪金持剑在手,不由地冷笑起来。 这一番被白衣男子刺了一剑,害得差点没当场送命,洪金的心中,可是颇有怨恨。 他暗自发誓,如果等到出去,一定要找白衣男子再斗一场,要凭真本领,将他打败。 洪金定了定神,突然间想起一件事来,凭白衣男子的功夫,世上还有谁能够击落他的长剑,真是奇怪。 “黄裳不知道怎么样了?”洪金刚刚脱险,立刻就替黄裳担起忧来。 洪金细细审视起手中这把长剑来,只见它长三尺有余,剑光闪烁不定,如同一条紫虹,一看就非凡品。 嗤! 洪金随手一刺,这剑竟然没入崖石当中,直没至柄,如入豆腐一般的相似。 “哇,真是一口好剑!” 洪金不由地脱口叹道。 “没想到这人剑术这么高明,竟然还靠利剑来唬人,真是胜之不武,不胜反而为人所笑……”洪金的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神情。 突然间,洪金被这剑上金丝盘着的两个篆字吸引,这两个字赫然是“紫薇”。 蓦然间,洪金脑中灵光一闪,想起白衣男子是谁了,竟然是……独孤求败,怪不得他有这么神奇的剑术。 “紫薇软剑,误伤义士不祥,乃弃之深谷。” 这一段话,在洪金的心中不断地流过,他的脸上不由地露出了苦笑。 “义士,义士。嘿嘿,原来我就是独孤求败口中所说的那个义士!”洪金坐在半截松树干上,心神恍惚,颇感世间境遇之奇。 第二百四十一章 上官剑南 洪金费了不少功夫,才从山崖上爬了上来,瞧着雾气迷漫的山谷,犹有余悸。 崖上的人都走得一干二净,不知道黄裳的命运如何? 仔细想想,独孤求败其实不是蛮横无理的人。 可是,洪金与他相斗一场,差点没丧身深渊,心中自然有着不小的怨气。 总归有一天,我要将这厮打败,让他尝尝失败的滋味,洪金恨恨地想道。 洪金拖着一条伤腿,实在不宜奔波,于是找了个客栈,开始静养。 说起来,洪金此刻还是朝廷的钦犯,只不过高宗皇帝不敢明着对付他。 要知道,高宗皇帝对洪金,可是不无忌惮,万一再被他闹到皇宫,那可着实非高宗皇帝所愿。 将养了数日,有着小还丹的神奇药力,洪金的伤腿,完全得到恢复。 想起这些日子以来,未免荒废了功夫,洪金于是想到野外,去练练功夫。 此刻雪花并未飘落,可是旷野中,落雪深处仍可盈尺,正是冬日严寒景象。 洪金特意练了一套旋风腿法,察觉伤腿完全恢复,不由地脸上露出笑容。 突然间,洪金感觉到了异常,有破空声传来,而且还是高手。 嗖! 洪金的身子立刻跃上了一棵大松树,他顺势一瞧,不由地惊怒交加。 来得还真不是一般人,奔在最前面的那人,赫然正是自诩为大金国第一高手的完颜豪。 在他的身后,还有着大内两大高手,神掌柳元龙和血刀计天雄。 洪金纵然艺高人胆大,可是遇到这三个人,依旧有着一阵寒意。 单凭完颜豪一人,就足以与他相抗,再加上柳元龙和计天雄,他恐怕只有逃命的份。 洪金正想悄悄地溜走,陡然间就见完颜豪三人,向着前方快速地追了下去,完全没有理会一边的动静。 洪金不由地暗自叫了一声惭愧,这才知道完颜豪三人追得其实并不是他,可是还有什么人,值得这三位高手去追? 本来洪金想一走了之,可是转过念来,他还是追了下去,毕竟他怕是熟人被追踪。 一旦碰到这三个人,只怕一般的高手,绝对招架不住,只有送命的份。 洪金运起陆地飞行术,在空中奔跑起来,就如一溜轻烟,不但非常地快捷,而且非常地轻柔。 纵然做不到踏雪无痕,可是落在地上,却也只有一道浅浅的印痕,不仔细看,还真的看不出来。 洪金奔着奔着,突然停下了脚步,他能感觉到,前面三人,其实发现了目标。 “上官帮主,既然到京城来了,何必如此匆匆?” 完颜豪冷哼了一声说道。 洪金心中暗自有气,心想这本来是大宋的地盘,一个金国的将军,居然在这里横行霸道,可见南宋朝廷,是多么地软弱。 此处是一片空旷林地,洪金看得清楚,在林地里站了一个老者,五十余岁年纪,一绺黑须飘于胸前,神态颇为飘逸。 “柳元龙,计天雄,你们两个都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居然与金国人混在一起,不知羞耻吗?” 上官帮主情知无法逃脱,不由地冷哼一声说道。 柳元龙脸面一红说道:“上官剑南,我们都在为圣上办事,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其余的事情,我们不管。” 计天雄却是冷笑一声:“柳兄,跟他废什么话,直接擒下来就是了。” 洪金心中一动,猛然间省起,上官剑南却是铁掌帮的十一代帮主,相传极为英雄了得,难道便是眼前这位。 完颜豪冷哼一声说道:“上官剑南,你偷偷去见韩世忠,到底为了什么事?” 上官剑南傲然说道:“我去见韩将军,所为何事,本来用不着跟你说。可是你既然相问,我就明确告诉你,为的是驱除鞑子,还我河山。” 说到最后八个字,上官剑南加重了语气,神情显得极为豪迈。 洪金不由地暗自叫好,从上官剑南的表现来看,此人确实是一个好英雄、好汉子。 “上官剑南,只要你将从宫中盗去的岳飞遗物交出来,我可担保,放你……一条生路。” 柳元龙咳嗽了一声,断断续续地说道。 当年柳元龙为练化骨绵掌,弄伤了心肺,最近这些年来,他的功力越练越深,可是对心肺的伤害,却是越来越重,咳嗽得越来越厉害。 明知道这样下去,迟早会出问题,可是为了荣华富贵,柳元龙依旧是勤练不辍。 “笑话,柳元龙,莫说我的手里,没有岳武穆遗物,就算是有,我岂能交给你们?” 上官剑南傲然说道。 明知道眼前三个人都是劲敌,可是上官剑南的神情中,依然有着一种不可亵渎的豪气。 “既然这样,就莫怪我们得罪了。” 柳元龙说着话,当先一掌,就向着上官剑南拍了过去。 莫瞧柳元龙一副痨病鬼模样,可是他一旦动起来,却实在如兔起鹘落,动作非常地干净快捷。 还没等柳元龙的掌力拍到,上官剑南就觉得一阵阴冷的寒风吹来,身不由已地打了一个寒颤。 “呔!” 上官剑南猛吼一声,将身子一纵,一掌击了过去。 啪! 两人的掌力对撞在了一起,柳元龙就觉得对方掌力刚猛无比,就如一块牢不可破的铁板。 本来打定主意,要一鼓作气拿下对手的柳元龙,无奈只得将身子退了回去。 借着身子的退势,柳元龙好不容易,才卸了对手的铁掌掌劲,不由地大惊失色。 上官剑南纵然占了一点便宜,可是他却感觉到,从手上传来的这道寒意,劲力非常地凝实,差点没将他的手臂冻僵。 自成为铁掌帮的帮主以来,上官剑南可是没少经历战斗,从这一下他就知道,对方的实力纵使比他弱,可也只是弱上一星半点。 想到这里,上官剑南的脸色,不由变得特别地沉重,对手有着三人,而且一个比一个凶狠,就算他身经百战,都不免心中打鼓。 “上官老儿,如果是寻常的比武较技,我们自然不便插手,可你这次从宫里偷东西,却不合江湖的规矩。因此,就别怪我们一拥而上了……” 计天雄话未说完,就挥动着手中的血刀,向着上官剑南一刀劈了过去。 只见一道血色的长虹,划过上官剑南的身子,那一股锐利之气,扑面而来。 计天雄工于心计,他的这一番话,想要激怒上官剑南。 意思就是说,我们摆明了要群殴你,你又能奈我们何? 上官剑南自然不会中计天雄的奸计,可是计天雄的血刀,却让他不敢直撄其锋。 如果论起真实本领,计天雄比起大内高手中排名第三的王耀武,却也高明不了多少。 可就是仗着一把血刀,仗着他的血刀刀法,这才稳稳地坐住了第二的宝座。 上官剑南的身子,嗖地一下子窜了起来,在计天雄的血刀上击了一掌。 计天雄的血刀锐利无比,他实在不相信,上官剑南敢直对他的刀光。 可是上官剑南的功夫老辣至极,他的铁掌功,运用的出神入化,还是一掌,击在了计天雄的血刀处。 随着“啪”的一声响,计天雄的血刀,差一点没有脱手而出。 这是上官剑南内力十分深厚的缘故。 如果不是计天雄的血刀,是一把绝世宝刀,只怕上官剑南的铁掌,就能将血刀一掌击断。 上官剑南一掌击不断计天雄的血刀,心中却也觉得好生诧异。 就在这个时候,完颜豪青竹杖一摆,立刻就刺了过去。 纵然只是一个普通的青竹杖,可是在完颜豪的手中使出来,真比最厉害的宝剑,还要更厉害三分。 这一杖突如其来,直取上官剑南的咽喉,不但是出手特别地迅捷,而且出手不差分毫。 “好!” 上官剑南却也不由地脱口惊叹,他的身子连忙后退,先让过了完颜豪的这一次攻击。 趁着完颜豪未曾收身,上官剑南蓦地一掌就劈了过去。 掌力还未劈到完颜豪的身前,就觉得一阵狂风,将地上的积雪尽都卷起,气势十分地猛裂。 完颜豪一向以掌力出名,他不由地见猎心喜,上前去与上官剑南对撞了一掌。 这是双方真实功力的较量,硬碰硬的较量,完全来不得半点虚假。 受到掌力所击,完颜豪的身子,立刻快速地倒退了出去,他想在空中停留都不可能。 完颜豪只觉得与上官剑南对掌的手掌,几欲断折,忍不住脸色大变,心想这个老家伙,还当真不好惹。 上官剑南一生最恨的就是金兵,他这一次与对付柳元龙和计天雄不同,实在是将毕生的功力都集于一身,这才使得完颜豪吃了一个小亏。 可是受到完颜豪的掌力所震,上官剑南的身子,却也不由自主地退了出去。 同时,上官剑南感觉到胸口一阵的憋闷,不由地暗自惊诧。 心想,柳元龙与计天雄两人,都是江湖上成名的人物,有此功力,实在是不足为奇。 可是这个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金国官员,论起真实的功力,居然比柳元龙和计天雄还要高明。 这一番,想要脱身,只怕真的是比较困难了,上官剑南不由地发出一声哀叹。 第二百四十二章 将计就计 “住手,三个打一个,你们觉得,公平吗?” 洪金大吼一声,陡然间从林外走了进来,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上官剑南一愕,随即脸上露出了苦笑,这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年轻人,大概是初出江湖,想来打抱不平了。 可是他怎么知道,眼前三个都是凶神恶煞般的人物,难对付得很。 “年轻人,你的好意我领了。可这儿的事,你管不了,还是赶紧走吧……” 上官剑南心怀侠义,不愿无辜葬送一条性命,于是情真意切地冲着洪金嚷道。 洪金愕然,他愣道:“上官帮主,你不让我帮忙。可是你一个人,能够打得过他们三个吗?” 上官剑南摇了摇头,一脸沉重地道:“这三人都是高手,只怕我打不过……” “那加上我,不就成了。虽然人还是少点,但也足够了。”洪金一本正经地说道。 上官剑南脸上的苦笑意味更浓,心想加上你,只怕更不成了。 本来以一敌三,纵然打不过,上官剑南总还有脱身的机会,可如果加上一个累赘,他只怕真的要葬身在这里。 以上官剑南的性子,洪金因他而来,他断然不会舍洪金而去,只怕真的会将性命断送在这里。 凝视了洪金一眼,上官剑南摇了摇头,他看洪金,不象是柳元龙三人派来拖累他的内奸。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洪金真的是初出江湖的年轻人。 如今象这么热血的年轻人,真是太少了,上官剑南打定主意,就算舍得性命不要,都要掩护洪金逃生。 见到洪金出场,柳元龙三个人,都在那里大皱眉头。 如果没有上官剑南的存在,他们倒是真想遇到洪金,试一试能否抓捕成功。 可是遇到两个大对头,形势立刻逆转,闹不好,今天还会弄个灰头土脸。 “完颜将军,上官剑南就交给你了。” 计天雄大吼一声,当先向着洪金扑了过去,他手中的血刀,划过一道血光。 上官剑南一看计天雄的凶悍劲儿,不由地大惊失色,他身子向前一纵,就挡在洪金的面前。 啪! 上官剑南一掌将计天雄击退,可是他的衣袖,被计天雄的血刀刀气所割,却也飘落下来。 洪金一看,不敢再开玩笑,万一弄巧成拙,上官剑南先伤了,那就太划不来了。 想到这里,洪金蓦地一声大吼,身子如同猛虎一般地冲了出来,玄空拳蓦地捣出。 这一拳带着呼呼的风声,划破空气,直刮得上官剑南肌肤生疼。 柳元龙被逼无奈,只得运用绵掌的功夫,硬接了洪金一拳。 咚! 随着一声闷响,柳元龙的身子蹬蹬蹬退了出去,他咬牙切齿,显得极为狼狈。 上官剑南没料到,洪金实力居然如此强横,平白得此强助,他的脸上,显出惊喜的神情。 完颜豪青竹杖一摆,杖头不停地乱颤,直点上官剑南十七处穴道。 上官剑南识得厉害,但他凛然不惧,呼的将铁掌拍了出去,这一掌击出,数丈之内,劲风凛然,有如排山倒海之势。 完颜豪的招式纵然精巧,可是遇到这样的掌招,却是完全无法破去。 一看单凭青竹杖,根本占不得便宜,完颜豪不由地使出了他的绵掌功夫。 啪! 上官剑南与完颜豪对了一掌,感觉对方一股柔劲,将他身子一推数步,不由地大为惊奇。 完颜豪并没有占便宜,他的劲力纵然飘忽不定,可是遇到上官剑南的铁掌,却也感觉到如遭锤击,手臂发麻。 洪金单凭一已之力,独斗柳元龙和计天雄,场面却是更显惊险。 柳元龙看似身子不堪,其实出掌老辣至极,他的化骨绵掌闻名于世,洪金可不敢让他的劲力透过来,故此提了十二分的小心。 计天雄同样不是一个吃素的主,他的血刀刀法非常地精妙,身子不停地飞窜,形成了一个血色的大球,不断地向着洪金滚近。 在这血色的大球中,尽是凌厉的刀气,纵然以洪金的本领,却也分不清楚,到底那道刀气是真,那道刀气是假。 柳元龙和计天雄两个人,心中也是暗自叫苦,洪金的身子,真是有如猛虎骄龙。 看他所使的掌力和拳力,明明都是普通的招式,可是偏偏威力大的惊人,真不知道他这样的年岁,怎么会有这么一身惊人的本领。 激斗当中! 洪金猛地连出三拳,所用的拳只是普通的罗汉拳,可是出拳速度,却是快捷无比,犹如闪电。 柳元龙迫于无奈,只得用化骨绵掌功夫应敌。 嘭! 柳元龙的身子,被迫后退,他的柔劲,到底抵不过洪金的刚猛。 嘭! 柳元龙只觉得手臂发麻,他不由地倒抽一个凉气,用充满幽怨的目光,瞧了一眼洪金。 颇有一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 嘭! 柳元龙的身子被迫飞了出去,他只觉郁闷得差点吐血,积蓄了很久的信心,被洪金一顿拳脚打没了。 在洪金全心全意对付柳元龙的时候,计天雄有如附骨之疽,手上加紧攻击,血刀在洪金面前不断地闪烁,乱砍洪金的要害。 洪金差点没被计天雄血刀砍中,不由地心中无名火起,对付了柳元龙后,立刻开始对付计天雄。 呼! 洪金蓦地一个回旋踢,来得特别地突然,而且劲力十足。 如果计天雄被踢中,他的一条性命,只怕就得先葬送,而他的血刀,还未必能够砍中洪金。 计天雄是老奸巨滑的人,自然不肯吃这么大亏,无奈只得将血刀一撤,整个人退了出去。 洪金早就料到对手的反应,他用的本来就是连环踢,身子如陀螺般一转,就到了计天雄身侧。 计天雄只吓得亡魂直冒,他想都未想,身子立刻就窜了出去,再也不想着去刀砍洪金了。 洪金的一脚,还是踢中计天雄,将他踢得象死狗一般飞了出去。 纵然没够上劲力,可是洪金的功力,岂是泛泛,计天雄依然是疼得呲牙咧嘴,不断地抽搐。 洪金的身子,如飞鸟一般地扑了过去,他的眼中,带着一股凌厉的杀气。 计天雄老奸巨滑,他本来就是半真半假,一心想要诱使洪金上当,看到洪金飞身扑来,他不由地一脸狞笑。 呼! 计天雄的血刀,陡然间劈了出去,那一道长长的血气,如同匹练般地卷了出去。 这无疑是他有生以来,使得最凌厉的一刀,计天雄的脸上,充满了兴奋。 洪金来得真是太凑巧了,他这是自行凑上来找死,任谁都救不得他的性命。 蓦地,洪金的手中,有什么东西挥出,就见紫光一闪,一道寒意扑面而来。 嗤! 紫薇软剑与血刀对撞在了一起。 就见那柄血刀,如同豆腐一般地被切断,居然只发出一声轻响,细不可闻。 计天雄一向自负他的宝刀,见到居然毁在洪金的手里,不由地目眦欲裂,不由地胆气俱丧。 一旦惊醒过来,计天雄身子立刻纵了出去,他只想逃得越来越远,再也不想见到洪金这个恶魔了。 嗤! 洪金随手挥出一剑,紫气一闪,将飞在空中的计天雄,一刀斩为两截,鲜血立刻洒满了雪白的地面。 在洪金用腿踢计天雄的时候,柳元龙还想着前往解救,可是看到洪金手中紫气一闪,计天雄手中的血刀应声而断。 柳元龙就知道完了,计天雄性命难保,而他们的这次行动,彻底宣告失败。 此刻,保住性命,才是最要紧的事。 柳元龙向着完颜豪招呼一下,在一阵咳嗽声中,快速地消失不见。 完颜豪见机比柳元龙还早,在柳元龙未曾招呼之前,他就一招将上官剑南逼退,蓄势待发了。 瞧着完颜豪和柳元龙狼狈逃窜,上官剑南不由地哈哈大笑。 洪金能够听出上官剑南的笑声中,颇有中气不足的样子,于是关切地问道:“上官帮主,你不妨事吧。” “不妨事,不妨事。老夫许久未履江湖,真不知道何时出了小兄弟这等英才,不知如何称呼?” 上官剑南摆了摆手,充满感激地说道。 “在下洪金。” 洪金向上官剑南拱了拱手为礼,对方可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啊!原来是你,怪不得,怪不得……” 上官剑南一脸释然的表情,他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洪金,暗自点了点头。 “这是我们铁掌帮的铁掌令,一共只有五块,持有者都是铁掌帮的至交好友。以后有用得着铁掌帮的地方,尽管开口。” 上官剑南从怀里掏出一枚黑乎乎的令牌,交给了洪金。 洪金连忙接了过来,只觉入手特别地沉重,知道决不是普通的凡铁。 上官剑南将铁掌令交给洪金,绝不仅仅是洪金救他性命,而是因为洪金的名声在外,值得他信赖。 洪金自然知道,这块铁掌令意义非凡,所以他丝毫不敢轻忽,很郑重地将它放在怀里。 “洪金小友,如果有空,还请到我铁掌峰一叙。” 上官剑南言语之中颇有诚意。 洪金点了点头,铁掌峰意义非凡,他如果有余闲,一定会前去。 两人互道珍重,分手离别。 第二百四十三章 白驼山主 洪金来到了黄裳的知州府,却发现已是空无一人。 四处打听一番,洪金得知黄裳回过府衙,如今却不知何处去了。 洪金知道,黄裳心怀大仇,一定会向明教前去报复。 于是,洪金决定到浙西明教总舵去等他,料想黄裳必会前去。 这一日经过一处荒山,突然听到一阵筝声传来,筝声清越激昂,带着一种霸气。 洪金心神一动,不由自主地向前奔去,却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白衣男子,正在雪地里弹筝。 奇人异士,一般多有特性,洪金并没有想要打扰,正准备离开。 突然见到一个道人,迈开大步,就从雪地里走来,气势颇为豪迈。 洪金见到居然是曾有过一面之缘的丘处机,不由地就想出面相见。 弹筝之人突然停下,大声叫道:“道长,留步。” 丘处机感到奇怪,他并不认识弹筝之人,实在料不到,对方找他干什么。 “请问道长,可是全真门下?” 弹筝之人说话的声音,如同破钹撞击,直欲干云。 “贫道是全真门下丘处机,请问阁下有何见教?” 丘处机一脸讶然地问道。 看对方气概非凡,丘处机倒也没有放肆,老老实实地答道。 “久闻全真教是天下正宗,老夫早怀仰慕,不如把你的内功心法说来,让我听听?” 弹筝之人大喇喇地说道,神态颇为傲慢。 丘处机不由地一声冷笑,他摇了摇头:“全真教绝学,自然不能轻易示人,阁下这么做,真是强人所难了。” “强人所难有怎么样?难道你还妄想抗拒不成?” 弹筝之人的话越说越是强硬,完全将丘处机当成了他的俘虏。 “阁下什么人?说话好大的口气!” 丘处机暗自警惕,凛然说道。 “你有没有听说过白驼山?我是白驼山主。” 弹筝之人非常自傲地说道。 “想要全真心法,先问问我这口剑,它答应不答应?” 丘处机本来性格就比较暴躁,那里肯轻易就范,不由地弹了弹手中的长剑,长剑发出一声清鸣。 “好吧,你有什么本领,尽管使出来,让我瞧瞧,闻名天下的全真剑法,到底如何?” 白驼山主丝毫地不惧,冷笑一声说道。 丘处机知道不能善了,于是他将身子一纵,剑光一抖,向着白驼山主刺了过去。 在全真七子里面,丘处机的功夫最高,他这一剑刺出,纵然只是试招,可是凛然有声,剑势撩人。 白驼山主的身子并没有动,只是冷冷地看着,丘处机的一剑刺到虚处,只好收了回来。 这一招是全真剑法中的“张帆举棹”,本来是要待机而动,完全都是虚招。 没料想白驼山主居然瞧得清楚,根本动都未动。 丘处机本来是想接着出剑,可是看到白驼山主的身形,没有露出一点破绽,不由地心中大惊。 “大江似练!” 丘处机这一番出手,再也不是刚才的试招,只见一片剑光,如大江大水,向着白驼山主削了过去。 “这才有点门道。” 白驼山主随意将手中的铁筝一举,正撞在丘处机剑上。 丘处机就觉得一阵大力击来,差点没将他手中的长剑撞落,不由地大吃一惊。 乍逢强敌,丘处机不由地精神抖擞,他将手中长剑挥动,一招“霜涛卷雪”,划出点点的银光。 “你的功夫,算是很不错的了,可是跟我比,还是差远了。” 白驼山主口中说着风凉话儿,手中的铁筝,不断地挥了出去。 看白驼山主出招,简直是写意至极,根本没用什么招式,可是丘处机精妙至极的全真剑法,却完全被他击溃。 丘处机明知道不是对方的对手,可依然咬紧牙关,他的全真剑法,丝毫不见混乱,就连脚下所踏的方位,也是错落有致。 “嗯,基础不错,可是实力,还是差得远。” 白驼山主一边对敌,一边不住地讽刺。 丘处机本是心高气傲的人,一向在江湖上行走,少有敌手,更让他逸兴横飞。 没想到这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人物,居然有着如此高的本领,真是让他越打越是心寒。 “听说你的师父王重阳,自封天下第一,怎么教出来的徒儿,竟然如此脓包?” 白驼山主说着话,手上铁筝一用力,丘处机手中的长剑,立刻飞了出去。 丘处机直觉得羞愤交加,正想与白驼山主拼命,陡然间觉得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回过头来一看,丘处机这才看到,他飞出去的长剑,被人拣了回来。 此刻对敌要紧,丘处机连忙将长剑接了过来,心中多了一点自信。 “丘道长,对付这等邪魔外道,还是由我来吧。” 洪金淡淡地说道。 丘处机与洪金分来已久,根本没见过他的功夫,只是知道他酒量过人。 如今,丘处机不由地摇了摇头:“洪金,这人的功夫特别厉害,只怕你不是他的对手。” 洪金笑道:“无妨。如果我打不过他,再换你来。” 白驼山主一双眼睛里充满着怒火,瞧着破坏了他好事的洪金。 这一番前来,白驼山主有着他的目的,眼看就能擒住丘处机,逼迫他说出正宗全真心法,谁料偏偏碰上了洪金。 刚才,洪金伸出手来,接住了丘处机被弹出去的长剑,手法显得如此熟练。 白驼山主皱了皱眉,他看出洪金纵然年轻,可是不好对付,给人一种看不透的感觉。 “小子,不要多管闲事。” 白驼山主怒吼了一声说道。 洪金面对着白驼山主的压力,心中同样不敢怠慢,他深吸了一口气道:“阁下难道就是欧阳锋?” 白驼山主一愣:“谁告诉你白驼山主是欧阳锋,我是欧阳山。” “那么欧阳锋是谁?”洪金异常奇怪地问道。 “他是我的弟弟。”欧阳山说道,神情显得非常不自然。 “欧阳山?”洪金不由地讶然,他没有料到,竟然会碰到欧阳锋的哥哥。 关于欧阳锋的哥哥欧阳山,洪金并没有太多的了解,没想到却在这里迎头撞上。 欧阳山挥了挥手中的铁筝道:“小子,如果你不快滚,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是吗?那我倒是要看看,你如何不客气?” 洪金脸上没有丝毫的恐惧,依旧笑嘻嘻地说道。 丘处机的脸上,显出担忧的神色,他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准备一看到洪金遇险,就上前去解救。 欧阳山大吼一声,突然间纵身而起,脚下的青石,都被他踏得四分五裂。 看到欧阳山,如此地勇猛,丘处机不由地愣住了,对手这一手功夫,只怕连师叔周伯通都未必能及得上。 欧阳山跃在空中,恰好蓄满了气势,挥舞起手中的铁筝,如同泰山压顶,向着洪金的头上,狠狠地砸落。 洪金根本不闪不避,反而抡起拳头,向着铁筝就砸了过去。 丘处机看呆了! 洪金这样出手,简直就是找死,对手的实力太可怕了,凭洪金的年纪,怎么都不可能硬挡得住。 咚! 随着一声沉重的响声,欧阳山的身子,竟然被洪金一拳击退。 欧阳山借势飘出,一直退到他刚才窜出来的地方,这才渐渐地消了洪金的一拳之力。 洪金却也觉得心头剧震,连忙借机调匀体内的气息。 “来而不往非礼也,让你也瞧瞧我的功夫。” 洪金的身子,如大鸟般地扑到欧阳山面前,一拳向着他捣了出去。 察觉到劲风扑面而来,欧阳山的脸面不禁变了一变,连忙竖起手中的铁筝一挡。 传来一道非常浑厚的筝声,在这荒山中远远地传了出去。 欧阳山立足未稳,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出去,他的脸面当即变色。 多年以前,欧阳山曾有过奇遇,经过他一番苦练,知道世间已然是少有抗手。 但是因为没有高深的内功心法,无法进一步突破,他这才履足中土,专程在此守候,想要擒拿全真派门人丘处机。 谁知丘处机没有擒倒,却遇到这样一个奇怪少年,一身外家功夫,居然是高明到了极点。 恼羞成怒的欧阳山,将手中沉重的铁筝当成武器,不断地向着洪金砸落。 洪金一概用玄空拳对敌,只能听到一阵阵强硬的对撞声。 丘处机手中拎着剑,想要伺机帮助洪金,可是看两人的对敌,实在插不下手去,不由地一声长叹,退到一边观战。 洪金三年来没日没夜的苦练,受尽万般辛苦,总算显露出来本领。 只见他越战越勇,连续不停地出拳,轰在欧阳山的铁筝上。 欧阳山丝毫不肯让步,抡起手中的铁筝,向着赤手空拳的洪金不断地砸了过去。 嘭! 一根弦受不住洪金威猛的拳力,直接崩断了。 结果引起连锁反应一般,不断地有着筝弦崩断。 欧阳山本来是前来挑战王重阳,见到连一个少年都摆平不了,不由地大怒,一个飞跃,将铁筝向着洪金迎头砸落。 对于这样的打法,洪金早就习空见惯,他猛地一拳捣出。 随着咚的一声大响,两人撞击的功力实在太强,欧阳山手中的铁筝,立刻变成一堆废铁。 “你还我的筝来!” 欧阳山将手中的铁筝,猛地向洪金扔了过去,气急败坏地说道。 洪金笑着避了开去,口中调侃道:“看你也不是什么爱筝之人,弹得筝音这么嘈杂难听,就不要附庸风雅了。” 欧阳山出师不利,被洪金气得哇哇大叫。 丘处机在一旁看到了,眼中却是充满了惊奇。 那次在酒楼偶遇,丘处机只道洪金意气豪迈,酒量过人,没料想武功竟然如此了得,竟然不弱于他的师叔周伯通。 第二百四十四章 截杀 咻!咻! 随着两道破空声,欧阳山手中突然多了两个铁蒺藜,向着洪金快速地掷了出去。 欧阳山先是跃起半空,然后突然掷出铁蒺藜,这是他惯用的杀招。 不知有多少英雄豪杰,都葬送在他这一阴毒招数之下。 相隔这么短的距离,欧阳山自料必中,脸上不由地露出得意的神情。 好个洪金! 猛地一个旋风踢,啪,劲力甩处,正好踢中第一个铁蒺藜。 那铁蒺藜立刻倒转头,将欧阳山掷来的第二个铁蒺藜撞飞。 紫色的火花四射,瞬间的光华,令得丘处机有点失神。 眼看连铁蒺藜都无功而返,欧阳山不由地怒吼一声,他蓦地跃起,在空中就蓄足劲力,一掌,向着洪金猛地拍了过去。 这是欧阳山最得意的五毒神掌功夫,是利用蝎子、蜈蚣、蛇、壁虎、蟾蜍五种毒虫的毒液,长年浸泡磨练而成。 欧阳山为了练成五毒神掌,不知害死了多少毒虫,而他本人,更是受了数不尽的痛苦。 可是这掌法的威力,却也实在是强横,离得很远,就能感觉到一阵浓烈的腥臭。 “小心,这是毒掌!” 丘处机不由地喝叫道,他将剑握紧,随时准备递给洪金。 在丘处机看来,对付这种毒掌功夫,自然不用客气,用利剑最是有效。 洪金并没有动,他看着欧阳山越飞越近,而一只手掌,变得越来越大。 欧阳山的脸上露出了狞笑。 “开!” 洪金陡然间大喝一声,一拳砸了过去,颇有一种无惧无畏的气势。 拳掌对撞在一起! 掀起一阵的气浪,向四方炸开,气势十足。 欧阳山的身子,被硬生生地击飞了出去,在他的脸上,充满惊奇。 啪! 欧阳山的身子落在地上,将地面上的青石都给踏碎,可见他劲力的刚猛。 洪金只觉得手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对于欧阳山的毒掌,却也不由地心生忌惮。 这是洪金用上了九字真印的缘故,书上说印成之后,百毒不染。 看来洪金的功力,还未曾练到家。 洪金不是肯被人欺的人,他的外狮子印,一拳接着一拳的捣出。 欧阳山五毒神掌,一向罕逢敌手,他横下一条心,不断地狂劈而出。 一道道漆黑的毒气,不断地从他的手掌上散发出去。 两个人一连对了数十下,欧阳山咬牙切齿,却挡不住身子的不断后退。 洪金越战越勇,他就如一个充满战斗力的机器,永远不知道疲倦。 “好小子,我记住你了,总有一天,要让你知道厉害。” 欧阳山看不到一点能赢的希望,不由狠狠地说道。 呼! 欧阳山的身子,在雪地里急掠而去,他唯恐洪金追上,继续找他的麻烦。 等到欧阳山退去之后,洪金突然间停了下来,他的拳头,不大会儿就肿涨起来。 纵然九字真印能辟百毒,可是洪金内力全失,毕竟少了支撑,还是渐渐地中了毒。 不过这些剧痛,洪金还能忍得住,可是对于欧阳山这个人,他的心中却是充满警惕。 “丘道长,为何脚步如此匆匆?” 纵然手上剧痛,洪金却是强行忍住,用平静的神情说道。 “听说大金国使者,不日就要经过此地,所以我会集一些朋友,准备刺杀他。” 丘处机还是比较相信洪金,犹豫了一下说道。 “能不能算上我一份?” 洪金自报奋勇地说道。 对于送上来的好帮手,丘处机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非常爽快地同意了。 一个偏僻的庄院! 看庭院深深,有着朱漆大门,想来是乡下财主的住处,丘处机带着洪金,翩然而来。 “是谁?” 陡然间一声喝叫,然后两个人立刻跃了出来,身手特别地矫健。 “是我!” 丘处机含笑说道。 “原来是丘道长!” 两个人手中的长剑,猛地返手,插入背后的剑鞘,动作非常地潇洒。 洪金随着丘处机,来到一间大屋中,却见屋中早就坐了四个人。 这些人看到丘处机,都笑着打招呼,看到了丘处机身后的洪金,却都皱了皱眉头。 “这人是谁?可不可靠?” 坐在最中间的是个道人,神情显得非常地倨傲。 “这是我的朋友,贫道用性命担保,绝对可靠。” 丘处机连忙答道。 “丘道长,你孤身前来就好,干嘛还要带个累赘?” 一个玩着铁剑的胖子,说话更加不客气。 “黄岐兄,你可不要小看他,他的实力,只怕不比你差。” 丘处机脸上有着薄怒,连忙大声地说道。 “是吗?我黄岐不服气,倒真要试一下?” 黄岐冷哼一声,将手中的铁剑扬了起来。 “算了,黄岐,都是自家兄弟,还是不要伤和气的好。” 坐在中间的那个道人,挥了挥手说道。 丘处机向洪金介绍了场中的高手。 坐在中间的那个人,是上清观的主持水云道长,胖子黄岐,是铁剑门的掌门。 另外还有快刀门的彭真、彭葵兄弟,先前持剑而出的两个人,却是点苍派的高手柳静云和柳叶飞。 水云道长的名望颇高,武功也甚为了得,隐隐地被推为首领。 丘处机却只求杀了金国钦差,能够打击一下金人的气焰。 众人一块坐下来喝茶,对刚才的事略过不提。 可是洪金能够看得出来,这些人脸上隐隐地对他的轻视。 看在这些人都是抗金义士的份上,洪金并没有与他们多计较。 一个道士走了进来,向水云道长深施一礼道:“师父,已打探清楚,金国钦差,将在明日午时左右,经过鹰愁涧。” 次日,洪金等人收拾停当,一起向着鹰愁涧赶去,想要以逸待劳,截杀金国钦差。 一路行来,洪金不紧不慢,始终跟在水云道长等人的身边。 水云道长的脸上,不免地流露出来异样,他没有料到,洪金的实力,居然当真不弱。 黄岐的脸上,依旧带着不屑的笑容,他很有个性,认准的事情,一般轻易不改。 鹰愁涧山势颇高,地形险峻。 水云道长等人都在一旁埋伏好了,他们一个个都很有耐心。 洪金自然更有耐性,他闭目开始养神,准备着即将到来的大战。 不大会儿,一阵马蹄声传来。 洪金暗地里一瞧,果然是完颜洪烈,在他的身边,还跟着完颜豪。 除此以外,还有着数名高手,眼中精光闪闪,一看就知道功夫颇深。 水云道长不由地皱了皱眉头,他没有料到,完颜洪烈的身边,竟然带了这么多的高手。 “杀!” 当此情景,实在是骑虎难下,水云道长只得狂吼了一声,当先冲了出去。 丘处机等人一个个都不甘示弱,各自挥舞兵器紧随其后。 场中一时间杀气弥漫。 完颜豪等人一开始吃了一惊,随即脸上都有着冷笑,笑这些截杀的人自不量力。 一直等到完颜豪看到,这群人里面,居然有着洪金的存在,他才大吃一惊。 嗖! 洪金的身影,后发先至,冲在最前面,直接就向着完颜洪烈扑了过去。 “好大胆的小贼!” 完颜豪将手中的青竹杖一摆,如同一条青龙,直指洪金的眉心。 水云道长等人一直看不惯洪金,没想到此刻却看他冲在最前面,不由地大吃一惊,都觉得洪金实在有点自不量力。 谁知洪金一掌击出,竟然飞沙走石,那凌厉的掌风,刺耳的呼啸,令得每个人都是目瞪口呆。 “唉!这位小兄弟,本领竟然这么的高明,何不早说?” 黄岐的脸上一阵地懊恼,不由地埋怨丘处机道。 丘处机一脸的苦笑:“我早就告诉你们了,可是也要你们肯相信才成。” 瞧着战成一团的洪金和完颜豪,水云道长等人暗自心惊,却也是暗自庆幸。 如果不是丘处机阴差阳错,邀来了洪金,只怕遇到完颜豪这样的高手,今天来得这些豪杰,非栽在这里不可。 眼看着洪金抵住了完颜豪,丘处机将手中的长剑一摆,向着完颜洪烈刺去,使出了太乙剑法,“翻天兮似鸟惊飞,滚地兮不沾片尘”,不但潇洒,更兼凌厉。 陡然间一个秃头,身形一闪,就挡在完颜洪烈前面,呼的将铁桨一横,向着丘处机手中的长剑砸了过去。 丘处机瞧着眼前人双目布满血丝,眼珠突出,不由地惊叫道:“鬼门龙王?” 挡住丘处机的这人,正是鬼门龙王沙通天,两人兵器相交,各自退开三步。 “你这牛鼻子是谁?” 沙通天的心中,却也不由地暗自惊诧,口中大喝道。 “长春子丘处机。”丘处机傲然答道。 “沙通天,想你纵横黄河一带,何等的威风,如何做了金人的走狗?”丘处机手中长剑不停,不由地以大义相责。 “嘿嘿,人各有志。你说金国不好,我看金国皇帝,比昏庸无道的大宋天子,却要强上许多呢?”沙通天冷哼了一声。 水云道长所用的是三分剑术,所谓三分,是指一招就使到三分,然后立刻变换招数,实在是辛辣无比。 可是挡住他的人,是千手人屠彭连虎,手使一对镔铁判官笔,手法特别地迅速。 只听见打斗声叮叮铛铛地响个不绝,两个人战了个难解难分,一时不见高下。 黄岐为人特别地勇猛,他一口铁剑,大开大阖,不断地猛砍猛杀,脚下的步法,也是特别地灵活多变。 他所遇到的对手是参仙老怪梁子翁,手里拿着一根铁拐,招数相当地精妙。 彭真和彭葵两人的功夫稍差,双战灵智上人,犹自不能取得上风。 柳静云和柳叶飞师兄弟两人,却碰上了欧阳克,一把铁折扇上下翻飞,任师兄弟两人长剑乱抖,身子却被逼得不断地后退。 第二百四十五章 断后 双方陷入一场混战当中! 洪金一看已方竟然不占优势,不由地皱了皱眉头。 每当遇以这样的情况,洪金都觉得勇气倍增,这次也不例外。 拳是罗汉拳,很普通的拳术。 腿是旋风腿,要说有什么优势,只不过占了个快字。 可就是普通的拳脚,在洪金的手里,却尽皆化腐朽为神奇。 洪金的一生,多经战斗,早就积累了丰富的战斗经验。 轰隆! 一拳捣出,竟然有着隐隐地轰鸣之声,那强悍的气势,那刺耳的尖啸,令人望而生威。 嗤! 一脚踢出,仿佛连空气都一起踢碎,一往无前,无坚不摧。 彭连虎等人都是一方豪杰,向来是眼高过顶的人物,可是看到洪金的这般本领,却也不由地心生寒意。 这些人被完颜洪烈招揽,彼此间都有过争斗,大都是半斤八两,难分高下。 唯有完颜豪一人,单凭一已之力,降服了在场的人,彭连虎等人,都对他心服口服。 如今见到连完颜豪,在洪金的手下,都占不得一丝一毫的便宜。 这些人偷眼望去,一个个自然都是深怀忌惮。 场中唯有欧阳克,还是不动声色,脸上依旧带着冷冷的笑容。 欧阳克是有靠山的人,无论是他的父亲欧阳山,还是他的叔父欧阳锋,都是一代枭雄式的人物,他从小见惯高手,自然没有太强的畏惧之心。 完颜豪每见洪金一次,就见到洪金的本领精进一分,进度让他颇为眼红。 纵然从场面上落于下风,可是完颜豪却没有丝毫畏惧,洪金想要胜他,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完颜豪的青竹杖法,再加上绵里藏针的绵掌功夫,却也厉害非凡。 就算是以洪金的本领,如果不打点起精神,却也可能会输在他的手里。 丘处机的长剑,渐渐地转于凌厉,他的全真剑法,慢慢地发挥威力,逼得沙通天连连地后退。 水云道长和千手人屠彭连虎,却也斗到了紧要关头,只要谁的手稍慢一点,就有可能送掉性命。 灵智上人身披大红袈裟,一双大手不断地拍了出去,热气越来越重,威力越来越盛。 彭真和彭葵的刀法纵然快,可是功力却没有灵智上人深厚,渐渐地被他迫得身形转动不灵,满头大汗。 完颜洪烈躲在一边,在他的身边,还有着一个模样古怪的人在守护。 看这人额头上似乎长了一个角,正是三头蛟侯通海,这人的本领纵然不高,可也不是泛泛之辈。 洪金知道,这样长久地斗下去,已方不利,于是决定速战速决。 “让开!” 洪金蓦地大吼一声,一拳捣出,一道拳风,狂啸着奔了出去。 这是普通的罗汉拳,却带着不可匹敌的气势,向着完颜豪打了过去。 完颜豪很想不让开,可是他没有办法,洪金这一番出手的刚猛,超出他的预料。 没有办法,完颜豪只得带着屈辱,带着怒火,让开了一条通路。 嗖地一声! 洪金就从完颜豪的身边奔了过去,如同一头发怒的狂牛,直向完颜洪烈扑去。 完颜洪烈真是吓坏了。 多次的冷眼旁观,使得完颜洪烈,算是彻底了解洪金的勇猛,被吓成惊弓之鸟。 眼看洪金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完颜洪烈只吓得全身瘫软。 别说是完颜洪烈的功夫本来不高,就算是他还有点功夫,见到洪金这等凶神恶煞般的样子,只怕都会吓软了。 “滚回去!” 侯通海看到洪金这般的放肆,不由地大吼一声,挡在完颜洪烈的面前。 呼! 侯通海将他的钢叉一举,想要将洪金给叉回去,气势倒也十分地威猛。 啪! 洪金一拳,就将侯通海连人带叉打飞。 在侯通海的脸上,露出来了极度恐怖的神情。 在洪金一拳打过来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一阵天眩地转,一口鲜血,狂喷了出来。 事实上,侯通海的伤势不重,他只是中了洪金拳风的余劲。 洪金的目标,绝对不是侯通海,而是完颜洪烈。 眼看着离完颜洪烈只有数步之遥,洪金不由地大喜,只要能够让他欺身向前,一拳就可以葬送完颜洪烈。 就在这时,完颜豪的青竹杖刺了过来,如同一条毒蛇,无声无息地刺向洪金的背心。 这明摆着就是偷袭,可这是在混战当中,任谁都挑不出任何理来。 洪金的反应非常地灵敏,完颜豪青竹杖刺过来的霎那,他立刻就感应到了。 情知必将错过杀完颜洪烈的机会,洪金的心中,不由地暗自叹了一口气。 可是洪金自然不肯舍命杀完颜洪烈,这样大的代价,他可真是付不起。 洪金只得一咬牙,返身踢了出去,一脚就将青竹杖踢中,差点没踢得青竹杖脱手而飞。 “啊!” 饶是以完颜豪的身手,都不由地惊叫一声,他料不到,洪金听风辩器的本领,居然是这样的高明。 “各位,完颜洪烈杀不成了,走吧!” 洪金一看,再斗下去,只可能是渐渐地落于下风,不由地大声叫道。 水云道长等人脸上都露出苦笑,他们都能看清场中的形势,知道完颜洪烈这次所带的高手太多,根本难以杀掉他。 可是想要就此脱身,谈何容易,他们每个人都被对手死死地缠住,简直是进退两难。 “洪少侠,你如果能退,就先退了吧,不必管我们。” 水云道长脸上露出苦笑,向着洪金回应道。 “众人都不走,只有我一个人离开,水云道长,你可真能出馊主意。” 洪金冷哼了一声。 呼! 洪金的身影一转,就到了灵智上人身边,大声喝道:“贼秃,你尝尝我的九字真印。” 一拳! 夹杂着强劲的力气,向着灵智上人飞了过去,这一拳带着霸气,带着澎湃的威势,正是外狮子印。 灵智上人来自西域密宗,当然知道,九字真印是宗中上古密传的功夫,他不信洪金会使。 可是不管信不信,洪金的这一拳,却是实实在在,如同排山倒海一般的打来。 灵智上人如同受惊的兔子一样,连忙将身子向后躲避,别瞧他身躯高大,这一躲倒真是特别地灵动。 嘭! 洪金的一拳落到了地上,只砸得地面一阵摇晃。 众人的眼前,赫然多了一个巨大的坑洞,石屑飞扬,将灵智上人脸上刮得生疼。 到此地步,灵智上人不得不退,他不敢直面洪金的拳脚,因为他没有自信,能够接得了洪金一招。 彭真和彭葵两人相望一眼,快速地退了出去。 一直以来,兄弟两人都是满腔热血,想要斩杀完颜洪烈,做一番叫江湖上汉子,都伸大拇指赞叹的丰功伟绩。 可是看到兄弟两人联手,都无法打赢灵智上人,他们的心中,可真是充满苦涩,充满一种挫败感。 洪金一拳逼退灵智上人,他由于分心,差点没被完颜豪用青竹杖点中,不由地心中暗生警惕。 不过,洪金并没有停止他排解纷争的计划。 忽! 洪金的身子一转再转,显得特别地灵动,不知不觉就到了欧阳克的身边。 “退!” 洪金大喝一声,一拳向着欧阳克砸了过去,就如吩咐手下一般,气势十足。 欧阳克对洪金的功夫,其实是深怀忌惮,不过他自视甚高,心想就这样被人吓退,未免太失白驼山的面子了。 想到这里,欧阳克不但不退,反而挥起手中的铁扇,向着洪金的拳头,狠狠地砸了过去。 欧阳克自负内力超群,他实在不相信,年纪比他小上许多的洪金,能够在内力方面胜过他。 洪金的内力,当然胜不过欧阳克,可是他的实力,却比欧阳克强出太多。 啪! 拳扇相交! 欧阳克的铁扇,被洪金硬生生地击飞出去,直接弯成一张弓的模样。 遭此重创,欧阳克脸面变得潮红,他的脸顿时变得**辣,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如果是欧阳克知道,连他的父亲欧阳山,都在洪金的手底下仓皇逃命,只怕就算借给他一个胆子,都不敢直接向洪金动手。 如此一拳救一人,洪金很快就将整个局面解开,再不是刚才不死不休的模样。 场中的人,只有长春子丘处机,占了一点攻势上的便宜。 其余的人,都陷于苦斗中,能够安全脱身,都是不幸中的大幸。 很快,水云道长等人都聚集在一起,他们相互照应,再想伤他们,就难了。 “丘道长,请你带领他们领去,由我来断后。” 洪金大吼了一声说道,气势显得特别地威风。 如此以来,水云道长都不肯离开,他们纷纷叫嚷着: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正派中人,岂能只顾自己逃命? 洪金的心中暗自感动,可是他不由地哈哈狂笑道:“胡说八道。你们休得在这儿聒躁,快快离去,免得有所死伤。” 双方争执了一阵,水云道长等只得长叹一声,率先开始了突围。 有水云道长的三分剑术,还有丘处机的全真剑法,这些人飞快地冲出重围,一阵风似地不见了。 “嘿嘿,小子,你真是自己找死。” 完颜豪的心中,可是充满了得意。 本来凭着水云道长等人的本领,纵然稍有不及,可是真的斗下去,拼命的话,能赢的机会还不少。 可是如今只剩下洪金一个人,在这么多高手的包围中,想要再逃可就难了。 完颜豪指挥着欧阳克等人,将洪金渐渐地包围住,他们的脸上,一个个都带着狞笑。 第二百四十六章 大衍九式 嗖! 完颜豪青竹杖一摆,一杖飞出,直指洪金咽喉要害。 有了欧阳克等高手的相助,完颜豪更是肆无忌惮,誓要将洪金留下。 欧阳克等人都握紧兵刃,他们没敢轻易动手,要紧随完颜豪身后,伺机而动。 嗤! 紫光一闪,本来缠在洪金腰间的紫薇软剑,突然间如灵动的飞蛇,快速飞出。 完颜豪的青竹杖,被洪金的紫薇软剑搅得粉碎,他的手上,只剩下短短的一截。 欧阳克等人一声大吼,各自亮起兵刃,向着洪金砸了过去。 嗤嗤连声! 梁子翁手中的铁拐,断成两截,沙通天手中的铁桨,变成断桨,彭连虎的镔铁判官笔,变成一截短棍,欧阳克的铁折扇,变成一个扇柄。 就连他们错愕的表情,看上去都是大同小异,一个个大眼瞪小眼,模样甚是古怪。 洪金将紫薇软剑一挥,一道道深深浅浅的紫色剑光,在他的面前不断地绽放。 完颜豪等人,都不敢近身,不断地向外退了出去。 洪金的剑法并非所长,可是他手中有着利剑,就算是胡乱的飞舞,都具有强大的威势。 完颜豪瞧出洪金剑法运转并不流畅,他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想要寻找出洪金的破绽,借机夺取宝剑。 瞧着完颜豪狼一般的眼睛,洪金心中不由地一阵寒意,他刚才不亮出紫薇软剑,就是怕这宝剑给人抢走,酿成大祸。 刷刷刷! 洪金一连几剑,将完颜豪等人逼退,然后掉头就飞奔出去。 完颜豪等人快速地追去,特别是完颜豪,一心想图谋洪金手中的紫薇软剑。 此刻轻功的差距,渐渐地显露出来,只有完颜豪,可以跟在洪金的身后,其余的人等,都被远远抛在身后。 完颜豪追着追着,突然停住脚步,没有欧阳克等人的帮助,他可没有胆气,独自面对手持利剑的洪金。 珍奇的宝剑纵然重要,可是性命更加要紧,完颜豪一生谨慎,自然不肯冒此奇险。 经过一番奔波,洪金还是赶到了浙西,却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 大宋朝廷招安了宋江兵马,已然将方腊部剿平,王寅等人,都死于这场变乱之中,连方腊本人都未能幸免。 洪金见到了黄裳。 黄裳呆呆地望着浙江明教的总舵,连绵的房屋,还能够看出昔日的兴盛。 可是到处都是兵乱留下的痕迹,很明显这里曾经有过一场大战,纵然过去许多天,依旧有着斑斑血迹。 “没想到,这帮狗贼,这么快就遭了报应,可恨我没能亲手杀死他们……” 黄裳咬牙切齿地说道,面露狰狞,一双大手捏得啪啪作响。 洪金的心中,颇不以为然,方腊等人的功过,他不了解,自然不能胡言乱语,只能保持沉默。 “黄兄,今后有何打算?”洪金不由地问道。 “闲云野鹤,终老此生。只是一生所学,却不甘心就此埋没。”黄裳叹息着说道。 黄裳说道,他准备写一部九阴真经,并且答应,九阴真经写出以后,会亲手送给洪金,以报答他援手之恩。 “这本旷世奇书,先送给你。” 黄裳从他的怀里,掏出一本书来,这书淡黄典雅,散发着古老的气息。 洪金打开书一看,上面写着龙飞凤舞的五个大字:“神魔锻体诀。” …… 从此,洪金就隐身在山谷中,修炼着“神魔锻体诀。” 神魔锻体诀共分九重,与此对应有一套功法“大衍九式。” 看了“神魔锻体诀”,洪金这才省悟到,原来他先前所练,都是野路子。 对于不但没有练死自己,反而练成了一套惊世骇俗的外门功夫,洪金只能够用侥天之幸来形容。 神魔锻体诀第一重吐纳,吞吐天地精气,借以锤炼身体。 不论晨昏,不舍昼夜。 洪金都沉浸在吐吞当中,一道道的天地精气,被洪金吞入到了体内,然后洗刷着他的身体。 洪金从来都不知道,呼吸之间,居然有着这么大的学问,他需要不停地摸索,寻找最适合他的呼吸方式。 一切的努力,终究没有白费,就是在睡梦之中,洪金的身体,都能够按照固有的节奏呼吸。 洪金完全将修炼,当成了生命本身,一举一动,都充满自然,渐渐地适应着天道。 呼吸带来的好处,实在是太多了,“神魔锻体诀”的效用,出乎洪金的想象。 洪金的身体渐渐地变得轻便,一个月下来,他的轻身功夫,提高了三成左右。 而且在飞掠和提纵之间,丝毫地不觉劳累,洪金整个人的身体,有了一种脱胎换骨的变化。 往日招式中使不到位的地方,如今却是轻轻松松地就能做到,招式比起先前来,显得更加流畅自然。 洪金的力气,不知不觉增大了许多,他能够很随意地一拳,将面前的大石击得粉碎。 当然,往日的洪金,同样可以办到,可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洪金的身子,总会受到石上之力的反震。 可是如今,洪金在呼吸之间,就能够将大石反震的力量消于无形。 放在以前,洪金在一息之间,只能出手八次,可是一个月后,他能够很轻松地就做到十次。 莫瞧只有两次之差,可要知道,高手之间的对敌,往往在瞬息之间就可以确定。 洪金的肌肤,透露着一种隐隐的光泽,这是他的身体中,充满生命之力的效果。 洪金在“神魔锻体诀”中,第一次看到生命力的概念。 书中有言,人的生命力越强,身体的各项机能,就会越发达。 洪金估算了一下,在未曾练习“神魔锻体诀”之前,他的生命力达到五,而在修习一个月的神魔锻体诀之后,他增加了半个生命力。 对于寻常人来说,能有一个生命力,就算很不错了,就算是一般的江湖高手,都超不过三个生命力。 只有功力达到黄裳这样的人,才能够拥有五个左右的生命力。 三个月之后,洪金的生命力达到了七,他这才翻开了“大衍九式。” 洪金看着“大衍九式”的第一式,不由地惊呆了,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繁复的招式。 这一招的名字叫做“大衍之锤!” 这是一记拳招,在这一招里面,从身法到出拳,都包括了一个详尽。 “大衍之锤!” 实在包含了拳法中的所有招式,可以变化无穷。 从名称上来看,只是一拳,可是却能使出来不同的千拳万拳。 洪金越学,越觉得不可穷尽,只喜得他抓耳挠腮,喜不自禁。 可是让洪金郁闷的事情来了,想要使出大衍之锤,就一定要满足特定的条件才成。 首先,洪金的生命力就达不到,所以他只能望锤兴叹。 很快,大衍之锤就占据了洪金的整个脑海,就连做梦,他都在想,大衍之锤,究竟有着怎样的威力。 在洪金的脑海中,早将大衍之锤,模仿了一个千遍万遍,可是在现实中,他却没有发出一拳。 洪金心中的期待,实在是到了极致,可是他却一丝一毫,都不敢违背“大衍九式”中的告诫。 书中有言,“神魔锻体诀”和“大衍九式”,都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功夫,稍有不慎,轻则筋脉俱断,走火入魔,重则粉身碎骨,万劫不覆。 洪金不由地皱了皱眉头,他怎么都料不到,这并不是练习内力的功诀,怎么就会做到走火入魔、万劫不覆。 可是书中告诫之声响在耳边,洪金只能够顺从。 三个月以后,洪金发现,他以往的招式,全都被他忘的一干二净。 所能记得的功夫,只有一个“大衍九式”,洪金不由地暗自欣喜。 因为这正是他的“大衍九式”,开始入门的象征。 书中有言,只有将所有的功夫,全都忘却之后,才有资格真正的使用大衍九式。 忽忽又过了三个月! 洪金的生命力终于达到了十,这就意味着,他的“神魔锻体诀”,已经到了第一重巅峰。 更为欣喜的是,洪金终于可以出拳了! 洪金感觉到他的身体里面,充斥着一种难言的力量,他渴望这一拳,实在太久了。 啪! 洪金一拳击出,若合天道。 他面前的一块大石,嘭的一声就化成碎片,在方圆数丈之内,铺了一层厚厚的石屑。 “大衍之锤!” 第一次出世,就有着这么强劲的威力,让洪金的心中,充满了期待感。 仅仅只是一拳,就好象抽干了洪金的体内,他只觉得身子轻飘飘,有着一种虚脱的感觉。 怪不得不能轻易出拳,原来是这个原因,洪金总算是明白了。 洪金采用吐纳之术,好半天才算恢复体力,他的脸上,不由地充满苦笑。 在山中,洪金一个人呆了半年之久,他静极思动,就想着到黄裳处,看看他的九阴真经,进度如何? 洪金在山泉中,将全身彻底洗了一遍,只觉得神清气爽,走路都似乎要飘起来。 洪金换了一身簇新的青衫,驰驰然地离开了这座相伴半年之久的山谷。 只见山谷的入口处,有着一块大石,石上刻着两个斗大的字迹“龙腾”。 难道这意味着,从此时起,我就要一飞冲天么,洪金笑了笑,从容而去。 第二百四十七章 蛇漫华山 数日之后,江湖上有消息传来,九阴真经横空出世。 黄裳呕心沥血,集合无数先贤智慧,方才写出这本旷世宝典。 经成之日,黄裳一声大笑,声传数里,接着暴病而亡。 经书从此下落不明。 这种爆炸性的消息,惹得整个江湖为之震动。 洪金没料想,黄裳这么快,就能写成九阴真经,更没想到,他会这么快殒落。 等到洪金闻迅赶去,黄裳已然是化鹤而去。 立在黄裳的墓前。 洪金感觉到了世事的变幻无常,他喃喃地说道:“黄兄,你放心,我一定会追回九阴真经,不让它落入歹人之手。” 洪金能够感觉到,黄裳送给他的“神魔锻体诀”,丝毫不逊色于九阴真经。 却不知道,黄裳为何不练,难道与他原来所练的功夫,有冲突吗? 其实洪金才真是有所不知,黄裳并不是没有练过,而是没有练成。 “神魔锻体诀”第一重,就要求吐纳,在完全与世隔绝的情况下才成。 黄裳心中一直牵挂着家人,他不忍心抛弃父母,抛弃妻女,故此心浮气躁,劳而无功。 等到父母和妻儿惨死,黄裳的心中更是不能平静,他一心有牵挂,就无法达到“神魔锻体诀”中的苛刻要求。 有消息传来,说是九阴真经,藏于华山之上。 江湖上的人,顿时趋之若鹜,纷纷地向着华山赶去。 洪金跟随在这些人中间,一路向西,路途中见到不少的仇杀。 有很多江湖人,自恃有点功夫,往往一言不合,就开始动手,惹出很多是非。 “这位小兄弟,你也是来华山碰运气的吗?” 洪金刚刚走到山下,就见到一个武士,笑嘻嘻地过来打招呼。 洪金点了点头,对于能否找到九阴真经,他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只能算是碰运气。 “全真教的道长,正在招募帮手,你愿不愿意加入,寻求个上进的机会。”这个武士一脸的热诚。 洪金点了点头,如果不是传闻华山之上,九阴真经现世,他此刻只怕已在重阳宫了。 很快,洪金和这个武士就混熟了,知道他叫做金浩,无门无派。 论起武功,金浩未必多高明,可是他嘴上的本领却很厉害,将全真教的道士,都吹成了天下无敌。 “你们两个磨磨蹭蹭干什么,快过来。” 走不多远,就听见一个充满牢骚的声音传了过来。 “马上就到!” 金浩连忙答应一声,一溜小跑地赶了过去。 洪金不紧不慢地跟在金浩的身边,他的神色,显得特别地平静。 一走一动之间,洪金的身上,都有着一种奇异的节奏,等闲的人,当然看不出来。 “这两位是全真教的高手尹志平、赵志敬。” 金浩连忙向着洪金介绍。 “哦!” 洪金觉得奇怪,没想到在这儿碰到了他们。 仔细去看尹志平,发现他面白无须,行动处颇见沉稳,为人谦和有礼,赵志敬却是一脸的倨傲。 “嗯。金兄弟,洪兄弟,只要你们表现好,我一定会向师父大力举荐,收你们为全真门徒。”尹志平缓缓说道。 金浩一听,有机会能够成为全真教的门徒,不由地脸上放光,连忙拍拍胸脯,大表忠心。 洪金却是不置可否,凭他的资历,自然不在乎一个全真门徒的许诺。 四个人一起上山。 出乎洪金的意料,金浩的实力居然不低,他在极力奔跑之下,初期居然跟得上尹志平和赵志敬。 赵志敬瞧了洪金和金浩一眼,突然间加快了脚步。 纵然是在上山,可是赵志敬和尹志平两人,依然是如行云流水,全真派的轻功身法,着实不凡。 如此一来,金浩可就累惨了,但是他一直咬着牙坚持,纵然气喘吁吁,始终不曾放弃。 洪金本来想帮助金浩一把,看到他这个样子,却停住了伸过去的援手。 艰难困苦,玉汝于成! 一个人只有经过困苦磨难,才能够更好地成长,洪金有鉴于此,决定放任不管。 最终,瞧着金浩满头大汗的样子,还是尹志平先看不过去了,提议歇息。 赵志敬满心不情愿的样子,他皱了皱眉头,这才答应下来,口中难免有怨气,嫌洪金和金浩两人太笨。 尹志平连连地向赵志敬使眼色,奈何赵志敬故作不见,全然不作理会。 洪金一路行来,实在是如履平地,轻松写意至极,不过他一直相信得失随缘,倒是没有急于上山。 借着休息的空儿,洪金向金浩传授了一些运气的法门。 金浩非常地谦虚好学,他的悟性还算不错,听洪金说的有理,将他的话,牢牢地记在心里。 众人起身再行,金浩依据洪金的传授,无形中省力不少,连声地向洪金致谢。 尹志平的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赵志敬神情中更多的则是不屑。 在赵志敬的眼里,全真教才是天下正宗,洪金的这一点本领,真是不值一提。 “小心!” 正在上山之际,洪金却突然间停住了脚步,大声地招呼道。 “什么小心,你不要大惊小怪,扰乱人心。”赵志敬冷叱一声说道。 话音未落,就听金浩极其恐惧地说道:“蛇,有蛇。” 金浩的功夫不差,唯独对蛇,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恐惧,正因为如此,不少人都嘲笑他象个女人。 从树丛中快速游过来的这条蛇,足有三尺多长,一个三角形的蛇头,不断地吐着信子,样子特别地丑陋。 一看就知道是条毒蛇。 刷! 剑光出鞘,带起了一抹白光,耀眼生寒,接着快速地插入到了鞘中。 再看地上的那条毒蛇,竟然被一剑砍成两截,污血流了一地。 出手的人正是赵志敬,他如今年龄不大,武功却是颇见根基。 赵志敬玩了这么一手,侧目向着洪金和金浩望去,想从他们的脸上,看到敬佩不已的神情。 谁料洪金的神情,依然是一如既往的平淡,让赵志敬有种被忽视的感觉,心中很是不舒服。 刚才赵志敬的出手,金浩完全没有看清楚,只见白光一闪,那蛇就断成两截。 还不等金浩出言赞叹,突然间他的神情就转成惊慌,他指着赵志敬的身后:“蛇,有蛇。” 赵志敬的脸上,浮现出招牌式的讽刺笑容,他一惯看不起人,更看不得金浩的惊慌。 “哪里有蛇,早被我砍死了。” 赵志敬冷哼一声说道,神情既觉高傲,又觉奇怪。 “蛇,又来了。” 金浩的手,依然指向赵志敬的身后。 这种被人指着的感觉,赵志敬很不舒服,他回头一看,果然,有着两条蛇,向着他快速地游了过来。 纵然这两条蛇,比起刚才那一条大了许多,丑陋许多,赵志敬仍是丝毫不惧,他拔出剑来,一招“一挥两断”。 就见那两条毒蛇,刚刚昂起身子来准备攻击,就在腹上各中了一剑。 刷! 赵志敬将剑还鞘,然后那两条蛇,身子都僵硬了一下,直接栽倒在地上。 “嘿嘿,蛇这种东西,看着可怕,其实却很容易对付。别说一条两条,就是千条万条,能奈我何?” 赵志敬脸不稍喘,气不稍变,似是训斥,似是教导一般地说道。 “啊!” 金浩突然间惨叫一声,转过身来,就向着远处逃去。 赵志敬一愣,回过头来,只将他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足有成千上万条毒蛇,正不断地向他游了过来,场面极其地壮观。 刚才杀了三条毒蛇,赵志敬其实已经感觉到了困难,只不过是强撑着逞英雄罢了。 如今见到这么多的蛇,向着他飞快地扑了过来,吓得他嗖地一声,运起全真派的金雁功,脚不沾地般地逃了出去。 赵志敬的轻功,一旦施展开来,比起金浩,可是快速多了,遥遥地逃在最前面。 噗通! 金浩逃得急了,一下子摔倒在山道上,竟然直滚下去。 洪金连忙伸手,将他抄了起来。 金浩回头一看,毒蛇成群结队而来,吓得他一声惨叫,没命地向前奔逃出去。 洪金都没有料到,居然会有这么大的阵仗,西毒驯蛇的本领,看来真是独步天下。 四人奔了一阵,这才算逃出毒蛇的追击,赵志敬和尹志平,都有着恐惧的神色,金浩更是吓得牙齿打颤。 “华山之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毒蛇?这件事,一定有阴谋。” 尹志平的脸色,显得特别地严峻。 “此行看来危险重重,我们到底还要不要上山呢?” 赵志敬喃喃地说道,看他的模样,竟然想打退堂鼓。 “赵师兄如何说出这种话来?”尹志平不满地说道:“如果不是你,说要在山下游玩一番,我们此刻还在师父身边,自然就不会有危险。” 赵志敬脸色一红,他冷哼一声道:“我不过说说而矣,你怎能当真?我一定会舍命陪君子。” 尹志平向洪金和金浩两人拱了拱手:“两位,没想到华山之上,还有着如此凶险。你们本来与此无关,犯不着冒此奇险,还是回去吧?” 对于漫山遍野的毒蛇,金浩十分地恐惧,他望向洪金道:“洪金,你认为怎样?是进还是退?” 洪金笑了一笑:“古来成大事者,那个不经历一番艰难险阻。如果遇到这点挫折,就自驻足不前,怎么能够会当凌绝顶呢?” 金浩心中的豪情,被洪金激了起来,一时间他竟然忘却危险,大声地喝道:“对,我们一定要攀登到最顶峰,观赏这无边胜景。生死无悔!” 尹志平点了点头。 四个人商量一番,决定换一条道路,迂回上山。 第二百四十八章 群雄齐集 面对着昂首乱嘶的蛇群,四人并没有继续上前,而是选择绕路而行。 没想到这一绕,居然就绕了一段长长的路,金浩实在是累坏了,洪金就携着他一路同行。 “慢!” 洪金突然感觉到了诡异,不由地大声说道。 “如果再慢,天黑之前,就赶不到山顶了。” 赵志敬没好气地说道。 “嘿嘿,那你就快吧。只怕你绕到死,都绕不到山顶……” 洪金淡淡地笑道。 赵志敬不由地勃然大怒,他张嘴就想发作,却被尹志平给阻止了。 “你是说,我们是在绕圈子?” 尹志平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四周,不确定地说道。 “没错。”洪金本来还不能确定,可是他仔细地看了一眼周边的环境,点了点头说道。 “你们看,从这儿到山顶,大约三百丈,可是我们转过的距离,早就超过三百丈了。按照道理来讲,我们早就该置身于山顶了……”洪金向着山上一指说道。 尹志平不由地连连点头,这道理其实很简单,只是他们一直埋着头赶路,并没有人多想。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们遇到鬼打墙了?” 金浩一脸惊奇地问道。 赵志敬用不屑的神情,瞪了金浩一眼,显然并不相信这种无稽之谈。 “据我猜测,这是一种阵法,而且是一种很神奇的阵法。”洪金深吸了一口气道。 事实上,洪金不但猜出了这是阵法,而且还猜出来,这阵法到底是谁所布。 除了东邪黄药师以外,谁还有这等神奇的手段? “你们谁懂得奇门八卦?”洪金瞪着尹志平和赵志敬问道。 “略懂一二,只是这跟奇门八卦有什么关系?” 尹志平皱了皱眉,他仔细地看了一下四周,见到景色非常地平常,没有什么古怪的地方。 洪金一看尹志平的样子,就知道他对这方面的东西,确实只是略知一二。 试想一下,如果黄药师布下的阵势,能够被尹志平破了,那很不正常。 “谁还记得回去的路?”洪金感觉到了事情的棘手,不由地问道。 尹志平等人都摇了摇头,事实上,他们已经分不清道路了。 “既然这样,跟我走吧,能不能走得出去,只能听天由命。”洪金叹了口气。 说话间,洪金拿出一方白手帕,将他的眼睛遮了起来,侧耳倾听一番,向前走去。 “洪金,你是在戏弄大家吗?” 赵志敬噌地将宝剑抽了出来,怒气冲冲地喝道。 “赵师兄,把剑收起来。” 尹志平将脸一寒,却也颇有气势。 赵志敬本来就是装装样子,显显他的威风,听到尹志平的话,不由地哼了一声,刷地一下,将剑插了回去。 纵然被黄药师困在阵中,洪金的心中,却没有半点的急躁,他的心中一片澄澈。 有山风吹来,洪金能够感觉到风的流向,他闭上眼睛,默默地察觉着四周的一切。 洪金走得很慢,他不时地停下来,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计算着什么。 金浩紧紧地跟在洪金身后,尹志平也是一脸的认真,只有赵志敬的脸上,不断地浮现出冷笑。 尹志平的眼中,慢慢地浮现出来惊喜,因为他发现,洪金纵然闭着眼睛,可是行走间,却是非常地有规律。 四人所走的道路,完全就是固有的山道,根本没出现如没头苍蝇一般乱撞的情况。 不知走了多久,洪金突然间一把扯下蒙眼的手帕,长长地舒一口气道:“好了。” 尹志平三人一起向前望去,只见前面一片开阔,于刚才狭窄的山道完全不同。 转过头来,尹志平三人向着身后望去,只见后面白茫茫一片,如同大雾遮盖,不见一点道路。 “洪金,你真是太厉害了。如果没有你,天知道我们会在阵中困多久?”尹志平一边赞叹,一边心有余悸地说道。 “嘿嘿,原来只要蒙住眼睛,就可以走得出来。就算没有他,我们一样可以想到。”赵志敬满脸不屑地说道。 尹志平连连地向赵志敬使眼色,让他不要轻易得罪洪金,赵志敬却全然不管不顾。 “是吗?” 洪金一声冷笑,突然间一把抓起赵志敬,就将他扔了出去。 赵志敬想不到,洪金居然说动手就动手,他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就被洪金抛了出去。 尹志平根本来不及劝阻,他不由地大惊失色,依照赵志敬的脾气,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谁知等了一阵,始终不见赵志敬出来,他好象凭空消失了一般。 “洪金,我替赵师兄向你赔礼。赵师兄到底怎么样了?” 尹志平与赵志敬一同拜入全真教,心中到底对他关切,连忙向着洪金问道。 “你们随我来吧?” 洪金拿手帕蒙住眼睛,走入到了阵中,尹志平和金浩两人,连忙跟了过去。 走不多远,只见赵志敬一人,用一块黑布蒙了脸,正在原地大兜圈子,看他暴跳如雷的样子,心中的愤怒可见一斑。 “赵师兄,快到这里来。” 尹志平连忙向着赵志敬招手,口中向他打着招呼。 可是赵志敬却是充耳不闻,依旧在那里大转圈子,突然间咚得一声,撞在一块山石上,直撞得额头上青了一大块。 洪金领着尹志平两人左转右转,转了一阵,这才转到赵志敬的面前。 赵志敬瞧见洪金,眼中如欲冒出火来,挺起一剑,就向着洪金刺了过去。 尹志平连忙将他拦了下来:“赵师兄,你如果真的不识好歹,我们就将你丢在这里了。” 赵志敬不由地打了一个寒颤,这阴森森的鬼地方,他可真是呆够了。 最终,还是在洪金的带领下,众人才脱离了这片阵法覆盖的区域。 “洪金,等到了山顶,我要领教一下你的功夫。”赵志敬恨恨地说道。 刚才赵志敬被洪金扔进阵中,居然没有一点的还手之力,这让他视为奇耻大辱,一心想要报复。 至于刚才洪金救他出来,这份恩情,则自动被他忽略了。 赵志敬的器量非常地狭窄,有仇必报,有恩却未必记在心上。 等到四人攀上山峰,见到险峻的山峰之上,到处都挤满了人。 纵然知道登上华山绝顶,并不只是仅有这一条道路,可是看到这么多的人,四人还是一脸的讶然。 在尹志平的带领下,四人来到全真教的地盘,只见大大小小的道士,来了足有五六十人。 洪金能够看到,丘处机等人都在,只是不见他们的师父。 一个道士冷哼一声道:“志敬,你们跑到哪里去了,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来。” 赵志敬一脸恭敬地道:“禀师父,我陪尹师弟去买些东西,故此迟了些。” 洪金不由地脸有怒意,明明是赵志敬此人有事耽搁,偏偏赖到尹志平头上。 尹志平在一旁听到了,却只是微微地一笑,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了,他并不会说破。 “志平,待会儿,华山论剑就要正式开始了,这是难得的观摩机会,你一定要用心体会。” 丘处机沉声说道。 尹志平连忙点头称是。 “师父,我这次碰到两个资质不错的人物,他们对全真教特别地仰慕,能不能请师父考虑,收他们作全真门徒。” 尹志平犹豫了一下,还是向着丘处机问道。 “嗯。这件事不急。等到此次华山论剑有了结果,我就会好好地考查一下他们,如果人品和武功都可造就,就遂了你的心愿。” 丘处机外表刚硬猛烈,其实心底倒是颇为和善,对待尹志平更是多了三分宠爱。 “耶!我们有机会,成为全真门徒了。” 金浩的眼中全都是惊喜,他紧紧地抓住洪金的衣领说道。 洪金只是微笑着向金浩点了点头。 看到丘处机并没有注意到他,洪金没有出面与他打招呼,毕竟他此次来,只为拿回九阴真经。 凡事还是低调一些为好。 华山绝顶,有着天然一个大平台,可以容纳数万人。 此刻连角角落落里面,都挤满了人,可是中间却有一大片空地。 谁都知道,这片空地就是为比武而设,很显然,这是江湖中一次难得的盛会。 据传就连一些隐世的高手,都会出面,单是为了一饱眼福,就不枉了数千里奔波。 洪金放眼望去。 只见在东面,有着数十个门派,其中有一个门派,气质显得颇为卓越不群。 在他们的衣衫上面,都绣着一枝艳红的桃花,夹杂在碧绿的桃叶中。 煞是好看。 本来在男人的衣衫上绣桃花,会显得特别地俗气,可是由于这群人气质出众,更是衬出了他们的飘逸。 被簇拥在这群人中间的,是一对夫妇,男的一身青衫,长眉斜飞,俊秀飘逸,女的一身白衣,花容月貌,极为美艳。 在女人的手中,还牵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容貌与女人极为相似,头顶上束着一根金环,望去如同粉雕玉琢,一双眼睛如同点漆,滴溜溜乱转,说不出的灵动。 “爹,天下英雄虽多,可是依我看,你还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 少女吐气如兰,说话如同空山莺语,说不出的清脆好听。 “蓉儿,不要小觑了天下群雄,说不定爹这次,会铩羽而归呢……” 青衫男人呵呵地笑着,神情中充满了对少女的疼爱,更多的则是一脸的自负。 第二百四十九章 大英雄 平台正南方,都是来自南方的群雄。 其中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被众人聚集到了中间,正是一灯和尚。 在一灯和尚的身边,有与他形影不离的朱子柳等人,曾经做过高官的他们,气势各有不同。 西方最扎眼的人,莫过于就是欧阳山了,在欧阳山的身侧,还有着一个身材同样高大的人,手持蛇杖,满面虬髯,神情凶狠。 一看此人凶恶的面相,洪金就知道,这一定就是西毒欧阳锋了。 在两人的身后,欧阳克一身白衣,手拿铁扇,举止显得非常地潇洒。 洪金与欧阳山和欧阳克都打过照面,所以就躲在人群中。 由于洪金刻意隐瞒身份,再加上人这么多,欧阳山等人,倒是没认出洪金来。 洪金瞧着北方,只见最出彩的帮派,就是丐帮了,大大小小的乞丐,来了足有数十人。 站在丐帮最前面的人,负着一个大红酒葫芦,手里拿着一根晶莹碧绿的竹杖,却正是洪七公。 由于人实在太多,洪金根本看不过来,只是看了一个大概。 “吉时已到,王重阳为什么还不来,难道偷偷溜了吗?” 一个破钹般的声音响了起来,四周的杂音,立刻被他压了下去。 人人都能听出,欧阳锋内力的深厚,一时间,对于这个手拿蛇杖的大汉,不由地更增了几分忌惮。 “胡说八道,先师是何等人物,岂能失信于人?” 丘处机怒声喝斥道。 纵然知道论实力,这个虬髯汉子,远远地超过他,可是丘处机说话还是没有半点避讳。 宁折不弯! 丘处机就是这样刚正不阿的人物,那怕就是身死当场,都不会有损他的气节。 “牛鼻子,如果我数十声,王重阳依然不敢出头,我就先给你一点苦头尝尝!” 欧阳锋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他冷哼了一声,就开始自顾自地数了起来。 “十……九……八……” 欧阳锋的声音,实在太难听了,有不少的人都暗自堵住了耳朵。 谁知欧阳锋的声音,有一种独特的穿透力,纵然是堵住耳朵,那种令人心烦气躁的声音,依然不断地传了过来。 更有功力较低的人,觉得心脏的跳动,渐渐地都要与欧阳锋的喝声变得一致。 没办法,这些人只得跟着大声地嚷了起来,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心中的郁闷。 不大会儿功夫,场中都是一片数数声,极为壮观,但也极为诡异。 “欧阳先生,何必故作玄虚?” 一灯大师慈祥的声音传了过来。 众人紧绷的神经,一下子就放松下来,心中对这个面目可亲的僧人,都感觉到了由衷地敬意。 等到欧阳锋数到三的时候,突然间听到一声朗笑传来:“欧阳先生见招,贫道岂敢耽误。” 话音未落,就见一个须发如银的道士,落到了场中,在他的手中,还牵着另外一个老头儿。 “哈哈,让大家久等了。”老头儿形如顽童,脸上带着一种自然的笑意。 洪金仔细地打量着王重阳,只见他年龄虽大,可是精神特别地矍烁,却不知道为何短命? 全真教,王重阳,名闻天下,可是真正见过他本人的人,却是极少数。 如今江湖人士一看到他仙风道骨的模样,不自觉地有了敬仰之意。 “王重阳?” 欧阳锋的眼中,闪烁出一种浓重的战意,他浓眉一轩说道。 “不错,正是贫道,王重阳见过各位。” 王重阳微微地向四方稽首。 立刻引起了一阵轰动,王重阳之名,天下闻名,如今总算得见真人。 “九阴真经现在何处?” 一说到九阴真经,欧阳锋的喘息声,不由自主地加剧了。 自从在西域得到羊皮卷以来,欧阳山和欧阳锋兄弟,各自练就一身本领。 可是两个人的功夫纵然深厚,但由于羊皮卷缺失几页,所以少了最为精华的奠基内功。 如今黄裳的九阴真经,被江湖人士传得神乎其神,欧阳锋自然是大为心动。 “这两本就是九阴真经,被阴尸教的高手盗走,然后几经杀戮,最后落于贫道的手里……” 王重阳从怀里掏出两本淡黄的经书,叹息着说道,脸上尽是悲天悯人的神情。 “自从这两本经书现世以来,在贫道眼皮子底下,就见到了七起杀戮,江湖人士,为之死伤无数。所以说,九阴真经,实在是祸水之源……” 王重阳越说声音越重,而他的叹息声,不绝于耳。 “哈哈,你将这本经书,送给老夫,我保证从此以后,不会再引起任何杀戮。” 欧阳锋略带些讽刺地说道,他这番话只是戏言。 “经书上的本领,如果真是固本强元,那么我就公诸于天下,让武林人士,全都强身健体,却也是一件美事。可惜这本经书之中,杀戮心性太重,如果长期修炼,只怕会沦为杀人恶魔,对江湖有百害而无一利……” 王重阳话语显得非常地诚恳,想要劝醒世人。 可是在场的人,都是江湖人士,过得是刀头舔血的日子,全都觉得,功夫越高,离荣华富贵和高官权位越近,离纵横天下的梦想越近,有谁能将他的劝解听进心里? “嘿嘿,王重阳,今日你是作茧自缚,一纸传言,将天下武林人士,都邀到华山之上。试问一下,如果我们群起而攻之,别说是你,就算是你们整个全真教,都有覆灭之祸……” 欧阳锋的言语中极具煽动性,他本就是挑拨离间的高手,而且极为了解江湖人的个性。 头脑简单,容易被人利用,这大概就是普通江湖人的共性。 “嘿嘿,如果真能得到九阴真经。那大家群起而攻全真教,我自然说不出什么来。可是只有这两小本经书,在场的这么多人,幸运者只有一两个,谁敢断言,能成为最后剩下的那个,而不是最先送命的那个?” 王重阳极具威势地冷哼一声,立刻把蠢蠢欲动的人群,强行压制下来。 在场的无数人,瞧着王重阳手中的九阴真经,都是不由地感到血脉贲张。 谁都知道,只要能够得到王重阳手中的经书,就可以成为绝世的高手,对于江湖人来说,这个**,简直就是要命。 “故此,我想了一个公平的办法,公开比武,谁能够力压群雄,夺得天下第一。就有权力保管这本经书。这样公开的比试,难免会有死伤。可是比起我杀你,你杀他,他杀我,这样的血腥惨杀,无休止的暗杀,却是要好的多了,你们赞成不赞成?” 王重阳站在平台的最中间,向着四面八方的人群喝道。 众人大都轰然叫好,对于真正的江湖人来说,他们最崇尚的方式,就是公开比武。 说起来,这也是最公平的方式,正是因为这样,无数人才会辛辛苦苦地练功。 日日夜夜,不舍晨昏,为的是什么? 还不是为了扬名立万,为了在江湖上搏得一个赫赫名声,为了出人头地。 “嘿嘿,王真人,你这个提议,只怕是有着私心吧?你怕大家知道你私吞九阴真经,所以才提出这么个办法,想要一劳永逸,想要名利双收,想要你王重阳和全真教名扬天下。是也不是?” 一个秀才模样的人脱口说道,想不到这人,口舌居然锐利如枪。 “我不知道别的高手会怎样,我也不敢保证。可是如果真的是我王重阳侥幸,能够力压群雄,得以保管这本经书。那么我绝对不会练经书上的功夫,而且凡是全真教的人,都不许练这经书上的功夫,以示我没有私心……” 王重阳深吸了一口气,极其真诚地说道。 自从九阴真经现世以来,王重阳就见多杀戮,如今他得到了经书,翻开之下,忍不住极为后悔,不该搅入这场浑水。 王重阳本来想要将九阴真经毁掉,可是想到黄裳的一番心血,连性命都搭在上面。 而九阴真经上面的功夫,确实是包罗万象,只是太过凶狠了些。 比如摧心掌,比如九阴白骨爪。 王重阳一想到真经万一落到恶人手中,所造成的后患,简直是不堪设想。 就算是修为高深如王重阳,都不由地打了一个寒颤,江湖上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他可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江湖,再闹一个天翻地覆。 听了王重阳的话,在场的江湖人士,个个动容,他们没料想,王重阳居然是这样的光明磊落。 一颗心简直就是光风霁月。 这等舍身为了大家的高尚气节,就连欧阳锋等恶人的耳中听来,都不由地暗自敬佩。 却也有不少的人,对此嗤之以鼻,在他们想来,王重阳只是嘴上说得好听。 眼看着绝世秘笈放在眼前,居然不想去修炼,世上那有这样的蠢材? 将心比心。 这些人的心中,本来就是特别地阴暗,他们自然以为,王重阳这番话,只不过是在愚弄世人,骗那些没有心机的人罢了。 只有洪金。 洪金心中绝对相信,王重阳是这样想的,却也是这样做的。 这个人在抗金这件事上,做到了不遗余力,在兵败之余,能够建造活死人墓,誓与金人不共戴天。 想到王重阳一生的传奇。 洪金不由地心潮澎湃,如果说这世上,有着堂堂正正地伟丈夫。 王重阳就是这样,大丈夫为人立世,当如斯人。 “师兄!你一生总是这样,时时刻刻,都在为了别人着想,你可知道,这样你会大吃苦头……” 周伯通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一生很少有这样正儿八经的时刻,所以看起来,特别地滑稽。 王重阳并没有答话。 众人的眼睛,大都望向王重阳,望向他手中的九阴真经。 可是王重阳的目光,却一直望向青天深处,他的目光,显得这样深邃而凝重。 第二百五十章 二百五 众人议论纷纷,最终还是决定直接比武,华山论剑,争天下第一,夺九阴真经。 名利双收。 仅是想想,就足以让无数江湖人士热血沸腾,可是大多数人,却也只能想想而矣。 然天下之大,不乏真材实料的高手,却也自有狂妄之辈,都想着力压群雄,啸傲天下。 大会推举丘处机为主持,近年来,长春真人的名号,渐渐地响彻天下,四海闻名。 丘处机并没有推辞,他不是矜持的人,却也扪心自问,能够做到公平公正。 “全真教暂为九阴真经的保管人,就占先了,派一个三代弟子,先来抛砖引玉。” 丘处机并没有废话,沉吟一下,点头说道。 按丘处机的想法,本来是想要尹志平锻炼一下,会会天下英豪。 谁知丘处机话音刚落,就见一个神情倨傲的年轻道人,突然间越众而出。 “丘师伯,弟子请求第一战。” 出场的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三代弟子中,最好出风头的赵志敬。 丘处机暗中皱了皱眉头,他对赵志敬的心性颇为了解,知道他心胸狭窄,难堪大用。 在丘处机想来,第一场无论输赢,都不会失了全真教的面子。 毕竟天下之大,英雄豪杰辈出,全真教出一个三代弟子,不可能横扫天下。 可是无论如何这一场,都是至关重要,至少要让天下的豪杰,都看到全真教的气度。 很显然,赵志敬做不到这一点。 但,赵志敬既然窜出来了,就不能让他再退回去,如果真的提出要换尹志平,那就是私心了。 毕竟赵志敬是王处一的弟子,而尹志平则是丘处机的亲传弟子。 更何况,丘处机可以不顾及赵志敬,但是不能不顾及到王处一。 全真七子之间,向来情同手足,如亲兄弟亲兄妹一般,丘处机不会做这么不识大体的事。 “志敬,就由你来打这第一场吧。且记,无论输赢,都要堂堂正正。全真教是名门正教,要有名门正教的样子,赢要赢得起,输要输得起……” 丘处机心中暗叹一口气,对着赵志敬谆谆告诫。 如果尹志平出场,丘处机会特别地放心,这番话自然不会说,他在平日里,早就多做教导。 可是面对赵志敬,他却不得不提点几句,纵然显得啰嗦,但为了全真教的名声,他却不得不如此。 “是,弟子谨记在心。” 赵志敬恭恭敬敬地答道,态度非常地诚恳。 其实赵志敬绝对口是心非,他在肚子里,早就将丘处机腹诽了许多遍。 至于丘处机苦口婆心的话,都被赵志敬当成耳边风,一句话都没听进去,谈何依守? 丘处机看到赵志敬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由地深叹了口气,挥了挥手道:“去吧。” 赵志敬这句话,倒是听得非常地真切,他抖擞精神,走到场地中间,傲然道:“那位英雄前来领教?” 华山绝顶,朔风正紧,直吹得赵志敬道袍烈烈作响。 只见他在场中傲然直立,身形一动不动,高大匀称的身躯,颇有几分出尘的意味。 杏黄色的剑穗,在风中不断地飘动,更衬得赵志敬庄严肃穆,宛若雕像。 “哇!赵师兄真是有型。如果有一天,我能披上全真教的道袍,就算是死都甘心……” 金浩的眼中,冒出无数的金星,他用极其仰慕的神情,花痴一般地说道。 洪金只是微微一笑,对于金浩的品味,他绝对不敢苟同,可也不出言打击金浩。 “洪金,你有没有胆子上来?与我一战?” 不等众人答话,赵志敬话锋一转,将手一指,冲着洪金喝道。 见到赵志敬嚣张的模样,自王重阳以下,全真七子,都感觉到了怒气。 全真教,历来就是谦和忍让的教派,可惜出了赵志敬这个异类。 王处一更是觉得特别没面子。 纵然赵志敬是王处一的首席大弟子,在三代弟子中功力最高,可是王处一却时常,被他气得够戗。 如果赵志敬不是脾气太过暴躁,过于急功近利,能够有尹志平的涵养功夫,他很有可能,会成为三代第一人,受王重阳和全真七子的宠爱。 可如果能够做到这一点,赵志敬就不是赵志敬了,人的性格,真的会影响命势,影响气运。 凡是江湖上老成持重之辈,见到赵志敬此举,都是大摇其头。 华山论剑,本来是公开的一次比武,没想到却成赵志敬了结私怨的所在。 这与王重阳的初衷,绝对是背道而驰。 洪金一直都很低调,可是碰到赵志敬这样的惫赖货,他就是再想低调,都低调不成了。 没办法,洪金只好苦着脸,站起身来。 被人指着鼻子叫战。 只要稍有血性的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洪金这种血性十足的人。 “洪金,赵师兄很厉害,你何必与他窝里斗。忍忍,忍忍就过去了……” 金浩俨然以全真弟子自居,他在洪金身边,絮絮叨叨地说道。 一边说话,金浩还一边扯住洪金的衣裳,意思是要他忍。 小不忍则乱大谋! 在金浩看来,适当地忍让并不为过,大丈夫能屈能伸。 洪金轻轻地打落了金浩的手,他大踏步地走出场来,无惧无畏。 众人的目光,一起向着洪金盯了过来,都想瞧瞧,这被赵志敬点名邀战的人,到底是何等样的人物? 一灯大师隐居天龙寺,早知洪金功力全失的消息,不由地皱了皱眉头,对着武三通道:“你去将洪金替下来。” 洪七公与一灯大师一样的想法,对着鲁有脚道:“有脚,你去替换洪金吧。” 欧阳山和欧阳克两人对望一眼,眼中流露出来最多的就是惊诧。 赵志敬居然想去挑战洪金,这是吃了怎样的熊心豹子胆? 武三通和鲁有脚同时走到了洪金面前道:“洪少侠,请允许我代你一战。” 赵志敬愣住了,他没有想到,洪金的人缘居然不错,有两个高手,竞相为他出头。 从武三通和鲁有脚走出来的气势看,这两个人的功夫,都是相当地难缠。 能够在乱世中脱颖而出,赵志敬自然有他的一套办法,善于利用形势。 “哈哈,洪金,没想到,你居然是个缩头乌龟,想要别人替你出头吗?” 赵志敬仰天大笑,神情中的不屑,场中的每个人都能感觉到。 自从见到赵志敬挑战洪金,丘处机就呆住了。 别人不知道洪金的恐怖,他可是不久前刚刚领教,对他大展神威的英武形象,至今还存留于心,恐怕以后也将永志不忘。 在丘处机看来,洪金是能挑战师父王重阳的人,没想到赵志敬竟敢去招惹,简直将他的肺都给气炸了。 王重阳在姑苏城外,曾经与洪金有过一面之缘,不过当时萧峰的风头盖过一切,他并没有留心洪金。 此刻注意到丘处机的脸色,王重阳不由地皱了皱眉头:“处机,这个洪金,很难缠吗?” “不是很难缠,是相当地难缠,十个赵志敬,都不是他的对手……” 丘处机小声地说道,气急败坏,口不择言。 “丘师兄,你不要小看了志敬,他经过我这些年的教导,就算是不胜,也不会被人很容易地比下去……” 王处一冷哼一声,不服气地说道。 王处一为人相当地孤傲自负,而且相当地护短,见到丘处机这样长洪金的威风,灭赵志敬的士气,由不得他不撇嘴。 丘处机没想到,连王处一都这么的不识大体,他只气得浑身发抖,却保持了沉默不言。 没有人相信他的话,他会用事实,来告诫王处一,王的自信,是多么不靠谱。 难怪王重阳和王处一这么的不肯相信,他们在洪金的身上,找不到一点高手的痕迹。 岂仅是没有高手的痕迹,洪金简直就不象江湖人士,更象是一个普通人,除了身子健壮一点,眼睛比别人亮一点。 “多谢两位的好意。你们没听赵道长说吗,他要战的人是我。唉,我只有舍命陪君子了……” 洪金长长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这完全是被逼上梁山。 “如果有什么灾难性的后果,你可不要怪我,因为我完全就是你咎由自取……” 洪金心中暗暗地想道。 洪金很为难,特别特别地为难。 从一方面说,他对全真教,可以说是充满敬意,一心想要捍卫全真教的威严。 “可是赵志敬……要怨,只能怨这个不知好歹的赵志敬啊……” 洪金喃喃地说道,不知不觉地说出声来。 “你为何骂人?” 赵志敬没听清楚洪金的话,可是听到了他的名字,自然就以为洪金是在骂人,直气得他一张脸,变成猪肝一样的颜色。 “不,不,不。赵道长,你误会了,我可没骂你。我真没骂你……” 洪金可不愿意在天下英雄面前,给人留下这样的印象,于是连忙解释。 可是洪金的解释,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地不可闻了。 因为洪金发现,这纯属越抹越黑,本来不是真事,看来越来越象真的了。 连洪金本人,都差点相信他刚才骂人了,更何况是不明真相的人。 “你敢骂人,我就敢杀人!” 赵志敬刷地一下将剑抽了出来,用剑指着洪金的鼻子,大声喝道:“姓洪的,亮兵器吧。” 洪七公听了这番话,脸不由地涨得通红,心中对赵志敬,有了一种极度的反感。 这个人,怎么就那么地惹人讨厌? 第二百五十一章 有所战有所不战 “对付你,用什么兵器啊?一双铁拳,足矣!” 洪金将双拳举了起来,示威性地晃了晃。 赵志敬差点没被气得吐血,他死死地盯住洪金,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志敬的这个对手,相当可恶!” 王重阳面色一沉,低声地说道。 丘处机的脸上,浮现出苦笑。 别说是赤手空拳,只怕洪金就是将双手捆起来,都能够将赵志敬揍得满地爪牙。 嗤! 赵志敬手中的长剑一抖,向着洪金刺了过去,竟然是全真剑法的一记杀招“霜华满地”。 冷森森的剑光,陡然间在众人面前绽放,就如满地的霜华,突然降临在人间。 不少的江湖人士,都大声叫起好来,剑光一出,遍地杀招,果然不愧是全真剑法。 王处一的脸上,不由地泛起笑容,赵志敬的人品不去说他,单凭武功,三代弟子中,无人能及。 王重阳的脸上,却露出不满意的神情,对付一个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臭小子,赵志敬实在太过小心。 而且出手就用杀招,实在与出家人的心性不符。 剑光散去! 赵志敬暴躁的神情,变得一脸的凝重,他居然不知道,这一剑如何会走空。 不但赵志敬吃惊,一灯大师和洪七公,都是大吃一惊。 据他们听到的消息,洪金早就成了废人,怎么可能浴火重生? 王处一冷哼一声,在他看来,赵志敬只是剑光稍偏,没有使出这一招的精髓。 “臭小子,你弄什么玄虚?” 赵志敬怒吼一声,挺剑向着洪金咽喉便刺。 这一剑突如其来,丝毫不拖泥带水,如果碰上反应稍差一点的对手,只怕就会命丧当场。 洪金一动不动,就如同被吓傻,一直等到赵志敬的剑刺到身边,这才猛地将身子一斜。 嗤! 雪亮的剑光,擦着洪金的身子便刺了过去,引起了一连串的惊呼。 金浩早吓得闭住眼睛,不忍看洪金鲜血飞溅的场面。 赵志敬一剑刺空,心中可是着实吓了一大跳,他唯恐洪金会出手还击,连忙将身子倒跃出去。 一进一退,赵志敬显露出来他精湛的功底,搏得了不少彩声。 赵志敬的脸上一阵火辣辣生疼,那些对他真心的赞美,在他听来,恰如绝妙的讽刺。 费尽心机,赵志敬连出了两剑,算得上是竭尽所能,将他所会的全真剑法,使了一个淋漓尽致。 结果洪金脚下丝毫没动,只是身子略斜了斜,就化解掉他的攻击。 “小子,这可是你自己找死!” 赵志敬脸上露出狞笑,他蓦地转身,一剑从下往上,反撩过去。 全真七子尽皆动容,他们没料到,赵志敬居然会使用“夺命三仙剑”里面的招式。 这是全真教的禁忌剑法,王重阳早有严令,若非在生死关头,不准轻易使用。 如今赵志敬被洪金激出来真火,怒气烧身之下,不顾一切地使了出来。 剑光还未及身,洪金就能感觉得到,赵志敬这一剑中夹杂的杀意。 不过,洪金的神情依然很平静,他将双足一蹬,身子如鹤一般地倒退出去。 这一式轻身功法,与洪金以前所用的每一招都不相同,行动处,实在有说不出的潇洒随意。 “没想到,这位大叔,连退都退得这么好看!”黄蓉一脸惊叹地说道。 “大叔?” 洪金的脸上立刻起了一道黑线,他发现赵志敬的剑法,还不如黄蓉无意中的话语,更具有杀伤力。 赵志敬一击不中,脸上怒意勃发,如影随形一般,向着洪金追了过去。 “我都让你三招了,你还有完没完?” 洪金一声怒吼,然后猛地一拳,快如流星,飞了出去。 这一拳,正中赵志敬的腰眼。 赵志敬本来正在飞掠当中,被这一拳硬生生地砸了出去。 啪! 赵志敬落到地上,手脚同时着地,他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如池中的水,被洪金一拳给轰干了。 手中的长剑,从赵志敬手中脱手飞出,竟然直向王重阳射去。 王重阳伸出二指,将长剑夹住,微含薄怒,面沉似水。 赵志敬身子不断地在地上抖动,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可是洪金的劲力何等巧妙,总是令他徒劳无功。 当着天下英雄的面,赵志敬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大冷的天,他额头上却是汗落如雨。 金浩在一旁看得呆了,他这才猛然间省悟,洪金有可能,并不是一个普通的人。 其实在赵志敬再次出手前,王处一就意识到不妙,正想将赵志敬喝止。 结果王处一的话,却没有快过洪金的拳头,他只好将未曾出口的话,硬生生地咽回到肚里。 场中一片哗然。 天下英雄望着趴在地上的赵志敬,都感觉到了一阵阵的震撼。 赵志敬并不是特别厉害的强人,他不是不可以输,可是拜托,能不能别输得这样惨。 看洪金和赵志敬的争斗,完全就不是一个级别的比武,比师父打徒弟,还要更加的容易,还要更加的惨烈。 难道洪金,是一个堪比全真七子的高手? 场中的人都摇了摇头,看洪金这等年龄,如果说练到全真七子的本领,只怕一定得出身名门才成。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志敬扶回来?” 王处一怒声地喝道,颇有一种无处发泄的憋屈。 洪金的心中,还处在一种难得的惊喜之中。 场边不少的欢呼,还有着纷纷的议论,都被他自动忽略了。 这一拳击出,明显与以往的拳脚不同。 往日出拳,只是为了好勇斗狠,争得是胜负,论得是成败,稍有不慎,就有血光之灾。 可是这一番出拳,除了以往那些意义,洪金能够感觉到,整个身心,都是一阵的舒畅。 这是一种纯粹意义上的爽,不包含任何的恩怨,从这一方面来说,倒是该多谢赵志敬才成。 王处一冷哼一声,就想出场,他对赵志敬颇有偏爱,实在不能容忍洪金,将全真教功夫当成儿戏。 陡然间就觉得一根拂尘,压在肩上,登时如同负了一座山,动弹不得。 王处一回头一看,出手的人居然是王重阳,事实上,整个全真教,也只有王重阳,才有这样神奇莫测的本领。 “处一,此刻不是好勇斗狠的时候,由他去吧。” 王重阳初时也曾感觉到愤怒,可是此刻,他已经平静下来。 赵志敬输了,输掉的不仅是赵志敬,还有全真教的名声。 对此,王重阳心知肚明,可是他依旧不能放任王处一。 全真教的名声固然重要,可是九阴真经更加重要,王重阳想要一举平息九阴真经带来的祸乱,就不能允许报私仇。 “志敬这次犯了大错,回山以后,关一年的禁闭。”王重阳冷冷地说道。 赵志敬脸色立刻变得煞白,这就意味着,他有一年的时间,将彻底失去自由,只能够苦心钻研全真教的武学。 “天风,你上场去,试试他的功夫?” 黄药师眉毛一轩说道,此刻正是他人生最得意的时候,看来神采飞扬,更显俊秀超俗。 随着黄药师一声喝叫,一个英气勃勃的汉子,陡然间窜到场中,身法特别地飘逸。 “桃花岛门下武天风,领教阁下的高招。” 汉子跃到场中,朗声对着洪金喝道。 洪金从沉醉中惊醒过来,他不由皱了皱眉头,他可不愿意去惹桃花岛的门下。 “对不起,我累了,让我休息一会,回头再战吧。” 洪金不由分说,身子一纵,就跃到全真教的阵营中。 武天风愣住了,他没有想到,洪金居然会避而不战。 无论如何,这都是为桃花岛长了面子,武天风的脸上,不由露出得意的神情。 恰在这时,一个白衣公子,突然间闯入平台,将手中的扇子刷地一下打开,口中说道:“欧阳克前来领教。” 欧阳克是个色中饿鬼,他早就瞧到黄蓉清丽无双的面容,故此出来表现,显得风度极为翩翩。 武天风一愣。 随即想起,绝不能弱了师门的面子,神情不由地凝重起来。 啪! 两个人立好架势,武天风先是一掌拍了出去。 眼看着一掌击出,突然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共打出八道掌影。 欧阳克一愣,看武天风这一掌击出,实在分不清那掌是虚,那掌是实。 啪啪! 欧阳克连中了两掌,他的身子一个踉跄,情不自禁地向后退去。 眼看着吃了亏,欧阳克不由地大怒,他将手中的铁扇一摆,向着武天风的身上打了过去。 欧阳克在这柄铁扇上面,下了数年的苦功,只见他的招式精妙,一路强攻起来。 武天风依旧是以落英神剑掌为敌,他的掌法出处,不断地变幻,有时五虚一实,有时五实一虚,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欧阳锋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看着,一点都不为欧阳克担心,他以为,凭借欧阳克的身手,不可能打不过武天风。 斗到紧处,欧阳克蓦地向前,用手中的铁扇,向着武天风的肩头,狠狠地砸落。 谁知这是武天风有意卖下的破绽,他借势一记扫叶腿,猛地扫出。 欧阳克躲闪不及,恰好被扫中,他的身子,立刻向前一个踉跄,险些摔了下去。 武天风猛地欺身,一掌,正对着欧阳克的胸腑要害处打了过去。 第二百五十二章 天生顽童 啪! 欧阳克手掌一翻,后发先至,一道劲力,反而轰在武天风身上。 武天风的身形踉跄而退,两个人相互凝望,眼中都带着澎湃的战意。 呼! 两个人同时发动,身子如同两匹烈马,狠狠地对撞在一起。 掌劲一道道地向外扩散开来。 围观的群豪,都不由地倒抽一口凉气,如此声势,真是出乎他们的预料。 没想到桃花岛和白驼山的后辈,都有着这般的本领,其掌门人的功夫,可想而知。 黄药师观看着场中的形势,不由皱起眉头,武天风在他门下弟子中,资质和实力,都不过只是中下等。 这番将武天风派上去,只是想要打败洪金,却又不**份。 没想到竟然引出一个欧阳克,看这人招势如此狠辣,只怕武天风一个不慎,就会败下阵来。 “天风回来,玄风出阵。” 黄药师不动声色地喝道。 至于这合不合大会的规矩,黄药师并不在乎,他计较的是,门下弟子不能吃亏,不能在对阵中败给对手。 眼看到武天风被欧阳克缠住,无法脱身,陈玄风立刻大吼一声,飞身纵了上去。 “师弟,退后!” 陈玄风威严地喝了一声,武天风立刻抽身而退。 欧阳克还待追击,蓦地见到眼前爪影一闪,带着一种强劲的破空声,扑面而来。 见到这一爪来势如此凌厉,欧阳克不敢怠慢,连忙打出一记明驼雪山掌中的“明驼万里”。 叮! 两个的劲力相交,居然发出金属般的一声大响,欧阳克的身子,不由连退七八步,面露惊慌。 陈玄风却也觉得双臂剧震,他的这凌厉一爪,似乎抓在一块铁板上,反震之力异常惊人。 “两个打一个吗?要不要脸?” 欧阳锋陡然间喝道,他的声音如金属碰撞,好不刺耳。 不少的武林人士,都将耳朵捂了起来,他们望向欧阳锋,都是一脸的惊惧。 单靠说话的声音,就如此地震慑人心,西域白驼山两大绝世凶顽,果然名不虚传。 洪七公蓦地开口说道:“王真人,我有一个建议。” 这句话声音平和,可是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地都是惊诧无比。 传闻丐帮这一任帮主洪七公内力深厚,果然是名不虚传。 “洪帮主请讲。”王重阳一来是看重洪七公的武功,二来是看重他的侠义,所以对他颇为敬重。 洪七公道:“在场的英雄好汉这么多,如果就这么比下去,只怕一年都比不完。不如我们先来筛选一下,就分成五个区域,每个区域出一个高手,然后再进行这场难得的论剑盛会。” 此言一出,众人大都附和,他们最想看到的,就是顶尖高手的角逐,对欧阳克等人的比武,实在提不起来太大的兴致。 王重阳见到众人大都认可,于是就点了点头,准备此事就这么定了。 “此议不妥,大大的不妥。”欧阳锋突然间将脸色一沉说道。 “有何不妥?”洪七公怒声喝道。 自从一上山来,洪七公就与欧阳锋结下梁子,两个人彼此之间,很看不顺眼。 “我不管你们那一区怎样,可是我们兄弟,都要一起上。”欧阳锋嘿嘿冷笑着说道。 众人议论一番,决定每区选出两人,来参加这一场武林盛会。 首先是东区的选拔赛,被推选出来的人是桃花岛主黄药师,还有灵蛇岛主灵蛇尊者。 余下的人,可以向两人挑战,如果谁能赢了,就可以获得出战的资格。 经过一番挑战,选出的两人以绝对的实力,捍卫了他们的声名。 前来挑战的人,每一个都弄得非常地狼狈,败得丝毫地没有脾气。 南区推选出来的人是一灯大师和阴尸鬼爪任穷,接着有数人出来挑战。 一灯大师为人非常地慈和,每次都留有余地,败给他的人,丝毫不失颜面。 阴尸鬼爪任穷,身材削瘦,破衣褴褛,手臂上面经络凸现,一双手枯如鸟爪。 他出手非常地凶狠,凡是挑战他的人,非死即伤。 西区欧阳山和欧阳锋两兄弟一起出场,他们凶名素著,整个西区,瞧着他们两个的气势,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挑战。 北区出场的人是洪七公,另外一个是裘千仞。 裘千仞声名不显,不少的人都以为有机可趁,连忙前往挑战,结果却被裘千仞铁掌连挥,将对手一个个击溃。 裘千仞下手特别地凶狠,凡是撞在他手掌上的人,非死即伤。 中间区域被推举出来的人,赫然是王重阳和周伯通。 看着周伯通,一副邋遢老头的模样,很多人都是不服,却被周伯通一一打飞。 众人不由地一阵心惊,这才知道这个貌不惊人的老头,居然实力如此高强。 “嘻嘻,还有谁不服气,上来陪我玩玩?” 周伯通将腰一掐,神灵活现地说道。 瞧着周伯通的样子,王重阳不由微微地叹气,他的这个宝贝师弟的性子,只怕今生难以改变了。 “我来。” 洪金突然间张口说道,听了他这一席话,四周不由地一片沉默。 要知道,洪金纵然战胜了赵志敬,可是谁都没太当回事。 毕竟凭赵志敬的武功,场中能够胜过他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可是周伯通不同。 他是王重阳的师弟,他的功夫,比起全真七子,不知高明多少,更非赵志敬辈所能比拟。 洪金实在是太年轻了,给人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感觉,众人都佩服他的勇气,可是谁都不认为,他能够有一丝半点的机会。 赵志敬阴毒的脸上,突然间露出了笑容,他在全真教呆了这么多年,对周伯通的实力,可是非常清楚。 就算全真七子齐上,如果不使用天罡北斗阵,都很难斗得过周伯通。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洪金,真是自寻其辱,怎不让赵志敬欣喜若狂。 赵志敬只期盼,千万别让洪金一出场就败下来,要知道,洪金支撑的时间越久,周伯通出手就会越凌厉。 王处一的脸上,更是充满冷笑,他没想到,洪金在打赢赵志敬以后,居然信心如此地膨胀,难道以为,全真教当真好欺吗? “你来跟我打,成不成啊?千万别象他们,接不住我的三拳两脚。” 周伯通凑到洪金的身边,不停地打量着他,一脸的好奇。 刚刚输给周伯通的那几个人,觉得特别地羞愧,更是非常地恼火。 周伯通不该打赢了以后,还这么埋汰人。 可是洪金知道,周伯通就是这样的个性,就象一个小孩子,完全没有丝毫地心机。 否则,怎么会被人称作老顽童? “老顽童,少废话,要想知道成不成,打过不就知道了。” 洪金笑嘻嘻地说道。 “老顽童?嘻嘻,这个名字我喜欢,从今以后,我就叫老顽童了。” 周伯通哈哈大笑,突然间一拳,向着洪金打了过去。 如果是别的高手,总不会这么突如其来的便打,可是周伯通完全不通事务。 别人是在争天下第一,争九阴真经,可是周伯通,却只不过是打架玩耍,是一场游戏。 洪金没料到周伯通的这一拳。 可是洪金自“神魔锻体诀”初成以来,对万事万物的反应,到了一个极其灵敏的地步。 嘭! 周伯通的一拳,正击中洪金的身子,一下子将他打飞出去。 四周的英雄豪杰,不由地均是叹了一口气,并没有什么奇迹,洪金还是太嫩了。 连王重阳的脸上,都露出隐隐地不屑,毕竟洪金扫了全真教的威风,要说他没有一点怨气,那是不可能。 赵志敬心中更是觉得痛快,他发誓回去以后,趁着被关禁闭的机会,一定要苦练本领,争取早日打败洪金。 “咦!奇怪?哈哈,好玩。” 周伯通一拳打去,察觉洪金身上浑然不受力量,先是惊诧,接着如同捡到一个好玩的玩具,脸上不由布满了笑容。 咚咚咚! 周伯通出手如同闪电,接连不断地击在洪金的身上,洪金居然都没有闪避。 洪金一次比一次撞得远,可是他就如不倒翁一般,立刻快速地赶了回来。 场中每个人,都看出异样,实在难以相信,世界上居然还有这样挨打的本领。 如王重阳等人,都已经看出,在周伯通出手打中洪金的霎那,洪金的肌肤,总是会自动的收缩,滑不溜手,根本沾不上半点拳力。 如此的打斗,可真是骇世惊俗,其实这都是周伯通并未使用全力的结果,他纯属好玩。 洪金第一次被打中,真的是料想不到,来不及躲避,这才冒险试着收缩肌肤。 后来的三拳,纯属周伯通的恶搞,洪金也就配合他,两个人在天下英雄面前,戏耍了一番。 “伯通!” 王重阳低声喝道,薄有嗔斥。 周伯通对王重阳一向敬畏,一看他出言催促,心中不由地一凛,连忙将身子一蹲,一拳夹杂着气劲,向着洪金快速地打了过去。 这是周伯通得意的“空明拳”功夫,拳力若有若无,柔中带韧,实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明拳术。 就算是在一旁观战的洪七公等人,都不由地叫了一个好字,周伯通纵然性如顽童,可是这一身功夫,绝对是非同小可。 洪金的身子,受到周伯通的拳劲刺激,就如被春风吹过的柳枝,一下子焕发出了勃勃生机。 第二百五十三章 赤子之心 周伯通的拳头不断前行! 在那拳头上,充满了柔劲,充满了无坚不摧的力量。 这是极其高明的一拳。 凡是能够看懂的人,无不连声赞叹,觉得周伯通,实在不愧为王重阳的师弟。 转念间! 洪金的身子就飞了起来,他的身法,异常地美妙,如果是有心的人看到,一定会发现,若合节拍。 啪! 洪金一拳打出,发出一声轻响,如同雨后竹节拔高的声音,充满了勃勃生命力。 大衍之锤! 这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功夫,终于呈现在世人的面前。 洪金并没有完全地发力,他必须有所保留,否则,那强劲的爆发力,会将他的力量,整个抽取一空。 饶是如此! 这一拳的威力,同样超出别人的想象,无论是速度和爆发力,都接近自然。 “这是什么招数?” 王重阳等人的脸上,不由都浮现出来巨大的疑问。 嘭! 两拳对撞在一起,周伯通一下子被击出三丈余远,他想停都停不住。 “好厉害的小子。” 周伯通借势一个翻身,这才站起身来,不由地惊喝道。 空明拳的威力,同样绽发出来,将洪金最近一直保持的节奏,给当场打乱了。 洪金的身子退了三五步,借着呼吸的空儿,一吐一纳,立刻恢复正常。 “小子,你再接我这招试试?” 周伯通大声叫道,他的脸上,立刻换上往日的笑容,刚才的惊诧,早就消失不见。 嗖! 周伯通的身子向前一窜,在空中一个漂亮的翻身,双掌齐出,向着洪金拍了过来。 两道劲力,如两条长龙,浩浩荡荡地从空中飘落,气势强劲。 洪金自修炼“大衍九式”以来,对危险的反应,灵敏无比,他双拳立刻向天轰出。 “大衍九式”的第一式,其实包括了各种各样的拳招,洪金的这一招数,完全是他脑海中瞬间形成。 来自五湖四海的江湖豪士,不免都猜测洪金的招式,有的说是“**拳”中的“直捣苍穹”,有的说是“八极拳”中的“举火燎天”,还有的说是“霹雳拳”中的“拳震玄空”。 洪金听在心中,不免暗自好笑。 嘭嘭! 两道劲力对撞在一起,仿佛连虚空都被打爆,周伯通的身子,立刻如纸鸢般地飞了出去。 洪金脚下的青石,都被他用力踏得粉碎,周伯通的拳劲,毕竟不是吃素的。 这一番,洪金却不等周伯通,开始主动还击了,他的身子向前一窜,如同清风一般,无影无形,很快就来到周伯通面前。 “比我还快。” 周伯通吃了一惊,不过他并不慌乱,空明拳随心而生,猛地轰了出去。 洪金来得快速,出拳更是快速,还在空中,他早就蓄好了势。 嘭! 洪金一拳重重地击了出去,他只觉得全身的力量,都不断地向着这只拳头凝聚。 这只拳头越来越大,等到了周伯通面前,已然汇聚了极凶猛的力量。 听到这拳头上带来的破空声,不少的人都将耳朵堵了起来,实在是太让人心悸了。 周伯通知道,这番到了分输赢论胜败的时候,他陡地大喝一声,全身的劲力,都被他使了出来。 嘭! 拳头落到周伯通面前,然后突然静止,可是拳头上的劲力,却如波涛般,倾洒而下。 两道强大的劲力撞在一起,周伯通的身子蓦然间飞出,还在空中,他就不由剧烈地咳嗽起来。 这一拳,洪金还是留了余力,否则,周伯通固然难免受伤,洪金使尽力气,却也难免受到反震之苦。 周伯通呼呼的喘息好一阵子,这才缓过劲来,他不由地喝道:“好小子,你的功力不错啊,再来。” 再来就再来。 单凭勇猛,洪金还没有怕过什么人,两个人各自飞纵而起,双拳连续不断地轰了出去。 啪啪啪啪! 剧烈地对撞声不绝于耳,两个人都使出强劲的功夫,在空中如同两条长龙,不断地在场中盘旋。 整个平台上,都是一团团的气劲爆破声,那强大的声响,令江湖豪士们都是面目失色,大呼过瘾。 全真教的人,本来丝毫没在意洪金,此刻,都不由变了颜色。 只有丘处机,对眼前的状况,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自从看到洪金击退欧阳山,赶跑完颜豪之后,丘处机就知道,洪金实在是江湖上的顶尖高手。 王处一不断地揉着眼睛,他还以为看花眼了,洪金这般的年龄,怎么可能练成这样的功夫? 王重阳本来对周伯通,有着绝对的信心,此刻他的信心,不由地完全动摇了。 赵志敬的眼中,流露出来无穷的怨恨,还有……彻底的绝望。 就算洪金达到全真七子的水平,赵志敬都不会服输,可是洪金……居然到了周伯通的水平,这让赵志敬,如何不心灰意冷。 赵志敬一心想要收回对洪金的恨意,他明知洪金惹不起,可是偏偏不由自主。 他……毕竟还是一个心胸狭窄的人。 场中越斗越是激烈,整个平台上空,都被他们两个搅得一团糟。 周伯通的笑声不断地传了出来,他连连地呼叫着过瘾,好久没打过这么痛快的架了。 四周观战的人成千上万。 可是能够分清两人身影的人,只怕超不过五十人,能够看清他们拳脚走势的人,更是越来越少。 西毒欧阳锋看得最为带劲。 他不但仔细地观看,一边看还一边地模仿,琢磨着破解之道。 欧阳锋研究的主要对象是周伯通。 事实上,场上的人成千上万,可是欧阳锋只忌惮王重阳一人。 他想借着周伯通此次使拳的机会,能够好好地研究透彻全真教的拳法,知已知彼,百战百胜。 对于洪金的拳法,欧阳锋并没有多作理会。 相对来说,洪金的年龄太轻,纵然能够抵得住周伯通,却并没有引起欧阳锋的重视。 不研究洪金的招式。 其实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欧阳锋根本看不出来,洪金的招式,有任何轨迹可寻。 欧阳锋费了不少心思,想要从洪金的出拳中,看出一点轨迹。 结果只得出四个字……无迹可寻! 这可是让欧阳锋心中大大地惊诧,一旦出手到了这样,除非有两种,一种是洪金根本就没有招式,另外就是洪金的招式已然大成,举手投足间,都能自成招式。 啪! 人影霍然间分开,洪金和周伯通两个人的身形,变得清楚无比。 周伯通将手一挥,立刻就是他的一记杀招“空屋住人”。 这一拳可真是尽得了“空明拳”的奥妙,虚虚实实,若断若连。 周伯通甚至听到了洪金叫痛的声音,他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泛起笑容。 确实有一道强劲的力量,从周伯通的拳头上,一下子窜了过来。 周伯通就觉得心腑之间,猛地传来一声剧痛,他的身子,立刻在空中翻了几个跟斗,狠狠地摔倒在地上。 “不算,不算,再来,再来。” 周伯通猛地从地上站起身来,笑容不减地说道。 “好啊,再来。” 洪金非常干脆地答道,他不由握起拳头,发出一阵啪啪啪的响声。 嘭! 周伯通一拳捣了过来,可是这一拳头,明显地软弱无力。 原来经过刚才的一番争斗,周伯通体内的内劲,已经消耗了一个七七八八。 这一拳他勉强击了出来,其实只不过是在赌,赌洪金比他伤得更严重。 洪金有着“神魔锻体诀”,经过数个月的吐纳,不但练得身体结实无比,而且身体恢复起来特别地快。 对于周伯通的这出鬼把戏,洪金瞧了个清清楚楚,他自然不会客气。 嘭! 一拳夹杂着洪金的劲力,猛地一下子轰到周伯通的身上。 周伯通所有的伪装,一下子都现了形,他的身子,嗖地一声,就飞了出去。 周伯通不甘认输,还要尝试着起来再战,可是他的身子刚一站起来,晃了一晃,接着一屁股,蹲到地上。 大名鼎鼎的周伯通,居然败在洪金的手里,这样的结果,令每个人都惊呆住了。 特别是王重阳,更是眉毛一挑,充满了惊诧。 周伯通的功夫,大部分都是他代师所传,兄弟两人长年在一起。 对于周伯通的功夫究竟如何,没有人比王重阳更清楚。 王重阳认为,就算周伯通遇到欧阳锋等人,都有一战之力。 可他万万没想到,周伯通居然会输在一个后生小子的手里。 这样的落差,实在是太大,就算是重阳真人,都要给点时间来消化一下。 “这一场,洪金胜!” 丘处机看了一眼王重阳,无可奈何地宣布道。 场中一片哗然。 不少人纷纷地打听,洪金到底是从何而来,从那里学来这等变幻莫测的神奇武功? “洪金,你稍等我一下,我还没有认输,咱们接着打。” 周伯通向着洪金招了招手,笑嘻嘻地说道。 “哼,还嫌丢人丢得不够吗?” 王重阳冷哼了一声,神情显得特别地严峻。 周伯通不由吐了吐舌头,他一生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只是对于这个从小长大的师兄,独独要敬畏三分。 “好啊,我们回头再仔细打过。” 洪金非常认真地说道,他很欣喜,能有周伯通这样的人,当成陪练。 第二百五十四章 东邪西毒 十大高手,齐集于华山之巅。 众多江湖豪杰望向他们,眼中都露出极度的炽热。 独有洪金一人,更加吸引眼球,因为他实在太年轻了,年轻的不象话。 阳光撒在洪金的脸上,光芒万丈,他的心中,同样充满豪情。 洪金没有想到,他还有参加第一次华山论剑的机会。 武林神话史,说不定会有些改变吧? 洪金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只觉得体内劲力循环而生,有了澎湃的战意。 比武的赛制,采取分组循环战。 王重阳、黄药师、一灯、欧阳锋、洪七公为第一组。 洪金、灵蛇尊者李御、阴尸鬼爪任穷、欧阳山、裘千仞为第二组。 两组先选出各自的冠军,然后两人再交手,争夺天下第一,争夺九阴真经。 经过抽签,第一场,东邪黄药师对西毒欧阳锋。 双方还未比斗,洪七公突然皱了皱眉头:“老毒物,能不能将你的毒蛇都撤下山去,味道太难闻了。” 此刻北风正紧,一阵阵的毒蛇腥气,不断地冲上山巅,确实使人头晕脑眩。 这番话,引起了众豪杰的强烈共鸣。 见到有人仗义执言,他们连忙随声附和。 欧阳锋桀桀地笑道:“华山之上,并不是你老叫化的地盘。我爱在哪里牧蛇,就在哪里牧蛇,普天之下,谁能挡得住我?” 这番话,激起了公愤,可是欧阳锋不在乎。 他一直以绝世霸者自居。 除了场中的十大高手外,他目无余子,寻常的武林人士,是恨是怒,是喜是悲,根本不放在他的心上。 欧阳锋出场了。 他冷森森的目光,四下里一转,宛若刀锋。 瞧着他睥睨天下的气势,本来喋喋不休的江湖人士,陡然间心中一寒,如同被人掐住脖子,变成一片沉默。 欧阳锋满意地点了点头,他一步步地踏入场内,每一步走出,地上都留下一个清晰的脚印。 四周响起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怪不得欧阳锋如此桀骜不驯,这一手功夫,果然惊世骇俗。 “桃花岛主,近年来好大的名声,却不知道本领如何?” 欧阳锋傲然说道,惊人的气势勃然发出。 “试试不就知道了?” 黄药师生性孤傲,自视极高,那容别人丝毫轻视。 “试试就试试。” 欧阳锋将手一扬,一道庞大的劲力,就向着黄药师飞了过去。 神驼雪山掌。 同样的一套掌法,从欧阳锋手里使出来,与从欧阳克手里使出来,截然不同。 在欧阳锋扬手的一霎那,一道翻江倒海般地劲力,就冲到黄药师面前。 黄药师眼神一凛,他看都没看,一记劈空掌,就打了出去。 一道巨响。 骤然间出现,如同平地一声雷,将离得较近的江湖豪杰,都给震翻在地上。 这些人惊魂不定,赶紧连滚带爬地逃到一边,这样的声势,完全超出他们的预料。 一道道气劲。 从对掌处扩散出去,气势威严,锋利如刀。 这下子涉及到了更多的人,因此受伤的人,自然不消说,旁边的人,也吓得亡魂直冒。 宗师级高手的对撼,竟然强盛如斯! 人群纷纷地退让,如波浪形成的涟漪,只是不够井然有序。 以对掌处的地面为中心,形成了一片大大小小的蜘蛛网裂纹,瞧去委实恐怖。 欧阳锋的身子,不由地摇晃一下,他能感觉到,反震之力很强横。 黄药师的脸上,同样泛起凝重的神色,对手果然不愧为一代凶顽,实力相当强劲。 “再接我几招试试?” 欧阳锋身子倏地向前一飘,在原地消失不见,然后展开神驼雪山掌法,一掌接着一掌,向着黄药师连续不断地拍了过去。 犹如平地之中,陡起波澜,欧阳锋凭借一已之身,在平台中掀起一场风暴。 呜呜呜呜! 场中响起一阵阵的怪风,带着一种让人心悸的怪响,形成了一个个的掌风漩涡。 黄药师的身形,飘忽到了极点,他整个人,就如一只青色的小船,忽东忽西,飘渺不定。 洪金能够看出,黄药师的步法非常地精妙,与段誉的凌波微步,同出自八卦,但却截然不同。 黄药师绝非一味地防守,他的攻势如同梅花间竹,一道道阴柔的掌力,向着欧阳锋不断地扫去。 如同落英缤纷,煞是好看。 两个人斗了数百招,连换数十种招数,竟然没有分出输赢。 四周的人们,一个个屏住呼吸,看得透不过气来。 两个人蓦地分开,黄药师抽出随身所带的玉箫,低声吹奏起来。 箫声如鸣琴,如击玉,悠悠扬扬,非常地清亮柔和,连绵不绝,不断地传了开来。 声音越来越高,越来越高,似要穿越浮云,直透九霄,整个华山之上,充满了一片箫声。 围观的群豪,听到如此激烈的箫声,突然间觉得血脉贲张,脸上不自禁地露出微笑,只想张牙舞爪地乱动一番,方才舒服。 “大家小心,快将耳朵堵上。” 王重阳一声清啸传了出来,众人这才觉得神智一清,连忙撕下衣襟,将耳朵堵了起来。 这些人想到刚才的危险,不由地心生恐惧,如果不是王重阳及时提醒,只怕他们都会陷入黄药师的箫声中,不能自拔。 “快看,那些毒蛇……冲过来了。” 随着一个惊恐的声音,众人连忙向着下方望去。 沙沙沙沙! 令人心悸的声音响起,只见成千上万条毒蛇,疯狂地冲了过来,形似癫狂。 各种各样的毒蛇都有,眼镜蛇、腹蛇、银环蛇、虎斑蛇、竹叶青、赤链蛇,不断地向上汹涌而行。 在毒蛇的后面,有着数个驱蛇男子,他们极力的吆喝,可是那里能够喝止得住。 黄药师箫音一变。 就见那些毒蛇,如同接到指令一般,一起翩翩起舞,场面极为壮观。 欧阳锋一愣神期间,竟然被黄药师占了先手,他不由地大怒,将身子一纵,拎了一面铁筝过来。 铮! 一声大响,突然间传了出来,听在众人的耳中,真是说不出的难受。 有功力基础较差的人,立刻便被震晕在地上,整个华山绝顶,显得一片混乱。 在欧阳锋的筝声响起以后,那些毒蛇,突然间都惊醒过来,在驱蛇人的指挥下,如潮水一般的退了下去。 不大一会儿,数以万计的群蛇,退了一个干干净净,众豪士的心里,这才稍稍地安定。 如果真的被这些毒蛇攻上来,天知道有多少人会死于非命。 群豪纵然都会武功,可是对蛇类的恐惧,却是与生俱来,如果不到万不得已,实在不想与毒蛇硬拼。 “各位功力较低的朋友,还请退下华山顶峰,免得被两位前辈激斗误伤。” 一看形势有了变化,丘处机连忙大声地嚷道。 其实不用丘处机招呼,有大半的人,都已选择离开,到远远的地方观望。 观看高手相斗的机会,纵然难得,可是性命更加重要,这一点大家还能分得清楚。 欧阳锋的铁筝声响一起,令人如同置身于金戈铁马的战场,情不自禁地就想出手攻杀。 洪金瞧着欧阳锋豪迈的样子,不由地暗暗点头,欧阳锋果然不愧一代枭雄,纵然心地歹毒,却不失霸气。 欧阳锋的筝声越来越急,就似战鼓一般,催动着人上前拼杀,不知不觉就迷乱人的心智。 哇哇哇哇! 场边的人受筝声震荡,一口接着一口的鲜血,不停地喷了出来,这些武林人士一看不妙,纷纷地退了下去。 到了后来,连尹志平和赵志敬都无法留在山顶上,他们只得告罪,先行退到山腰。 筝箫之争愈演愈烈! 凭全真七子的功夫,都抵抗不住了,他们被迫撕下衣襟,将耳朵堵了起来,这才缓解面上的剧痛之色。 黄夫人和黄蓉都退了出去,凭她们的实力,根本无法在山顶立足。 刚开始,洪金受了箫声和筝音的魅惑,差点没有失态,幸好他的吐纳功夫惊人。 借着吐纳之际,洪金渐渐地调整好节奏,箫声和筝音纵然越来越厉害,可是却乱不了他的心神。 随着箫声和筝音越来越高,洪七公和一灯大师等人,都免不了运起功力相抗。 要论场中完全不动声色的人,只有两人,一个就是王重阳,另外一个就是洪金了。 王处一盯着洪金,一脸的疑惑,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年轻人,如此功夫,如此定力。 欧阳锋和黄药师,相距约有数丈之遥,一个弹起铁筝,一个吹奏玉箫,在场中生死相搏。 一道道的气劲,从铁筝中发出来,如同有形无形的飞刃,凌厉无比。 黄药师的玉箫声清越激昂,铁筝声响虽重,却始终压抑不住。 丘处机等人听闻筝声,仿佛看到,山河破碎,大好的河山,即将沦为夷族之手。 他们不知不觉的怒了,不知不觉的目眦欲裂,不知不觉的热血沸腾。 不知不觉中,他们都将手中的长剑抽了出来,身子不由自主地一步步向前踏去 “马钰,处机,你们退下吧。” 王重阳叹了口气。 丘处机等人凛然惊醒,连忙称是,不敢怠慢,快速地退了下去。 曲灵风等桃花岛门人,武三通等一灯大师的随从,鲁有脚等丐帮的长老,还有欧阳克等人,差不多同时退了下去。 场中观战的人,除了十大高手以外,就只有一个被洪金打败的周伯通。 看到场中的人,斗得这么热闹,可是他却只有沦为看客的份,周伯通不由噘着嘴,很是不高兴。 周伯通暗自决定,哪天,趁着王重阳不在,他一定要邀洪金,好好地打一架,再分输赢。 第二百五十五章 南僧北丐 铁筝铮铮! 如同虎啸山林,带来一阵肃杀,气势吞吐万里江河。 玉箫声动! 如同凤吟九天,乐声中透着一种说不出的高贵,孤傲清高,超凡脱俗。 东邪黄药师和西毒欧阳锋,如癫似狂,将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乐声当中。 铮! 一声大响,欧阳锋的铁筝,十三根弦一起崩断,他整个人向后便倒。 黄药师的玉箫同时停了下来,他的脸色苍白,神情萧索。 “哈哈,这一场,还是黄岛主赢了。” 洪七公哈哈大笑,显得极为开心。 “放屁!” 欧阳锋猛地一跃而起,怒声吼道。 原来,欧阳锋心思歹毒至极,他假装不支倒地。 如果黄药师一个不察,想要过来伤他,只怕就会遭了他的暗算。 谁料黄药师生性为人谨慎,一眼看穿欧阳锋的诡计,故此停了下来。 欧阳锋弄巧成拙,正愁没法下台,洪七公这一出言,恰好给了他一个借口。 洪七公拿手扇了扇鼻子,笑道:“老毒物的屁,真是臭不可言,带着一股蛇腥味。” “黄药师,我们再打过。” 欧阳锋抡起地上的铁筝,身子向前一纵,瞬间欺到黄药师面前,然后狠狠地向他砸了过去。 黄药师将手中玉箫一横,嗖地一缕剑气飞出,直袭欧阳锋的咽喉。 欧阳锋怪叫一声,身子立刻退了出去,一按铁筝,就见一枚蛇形锥,突兀地射了出来。 贴身之间,欧阳锋突施辣手,歹毒至极。 黄药师似早就料到一般,身子一转,就从原地消失不见。 蛇形锥擦着黄药师的身子飞了过去,锥上一阵的蛇腥气,闻来让人作呕。 “老毒物,这本是公平的交手,你为何要用喂毒暗器?” 洪七公在一旁看不惯,不由地冷哼一声说道。 “谁规定了,不准使用暗器。” 欧阳锋毫不畏惧,底气十足。 王重阳点了点头道:“没错,本次比武,并没有禁止使用暗器。” 欧阳锋得意地道:“老叫化子,听到了吗?连王重阳都这么说。” “人家王真人光明磊落,可并不象你,尽耍阴谋诡计。” 洪七公瞪了欧阳锋一眼,脸上满是不屑的神色。 “老叫化,等会儿,我一定要领教一下你的降龙十八掌。” 欧阳锋气势显得非常地强横。 “乐意奉陪!” 洪七公毫不示弱地说道。 “你也瞧瞧我的暗器手法!” 黄药师陡然间大声喝道,他一扬手,一大把金针撒了出去。 这手法并不是特别地出奇,可是控制力,却是极其的惊人。 这是……漫天花雨撒金钱的手法。 嗤嗤嗤嗤! 空气中一阵阵金光闪动,向着欧阳锋快速地撒了过去,劲风锐利无比。 欧阳锋一看不妙,连忙脱下身上白衫,迎风一抖,如同一面坚硬的盾牌。 金针一枚枚刺到欧阳锋的衣衫上,在上面形成厚厚的一层,金光闪闪,煞是好看。 欧阳锋差一点没栽到黄药师的手里,不由地极为愤怒,他将上衣一抛,身子突然间趴在地上,双手弯与肩齐,双腮一鼓一张,嘴里发出咯咯咯的叫声,就如一个癞蛤蟆相似。 “欧阳锋,你是在跪地求饶吗?” 洪七公不由地出言取笑。 纵然脸上笑嘻嘻的,洪七公的心里,却暗自替黄药师捏了一把汗。 任谁都看得出来,欧阳锋是在蓄积功力,这一招爆发出来,威力肯定非同小可。 黄药师的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他知道欧阳锋这番出手,一定会是雷霆一击。 呼! 欧阳锋的四肢在地上拼命地一蹬,整个人如同一块巨岩,一下子飞腾在空中。 被欧阳锋劲力触及到的地方,青石板纷纷地碎裂,整个平台上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 连天空都变得阴暗下来。 黄药师本来想要硬抗,一看如此声势,知道抵挡不了,于是立刻奔了出去。 论起躲避的本领,精研五行八卦的黄药师,可以称得上并世无双。 当此紧急时刻,黄药师的身子,快速地让了出去,他的身法,如同行云流水。 纵然是在闪避,黄药师神情中却没有一点慌乱,避让的身法,更是快捷无比。 叭! 欧阳锋整个人,从空中堕落下来,他竟然保持着身子丝毫不动。 地面上石屑飞扬。 纵然华山顶峰的岩石,坚固无比,可是碰到欧阳锋这样的绝顶高手,依然遭了殃。 黄药师身法一转,竟然欺身冲了过来,他右手中指一弹,一缕劲风,从他的手中射了出去。 一粒石子! 以一种令人心悸的速度,向着欧阳锋的面门射了过来,比起强弓劲弩,更要强劲许多倍。 欧阳锋的蛤蟆功,本来蓄满劲力,达到一羽不能落,一虫不能加的境界。 可是黄药师的弹指神通,实在太厉害了,蛤蟆功本身的护体气劲,只怕抵挡不住。 没办法,欧阳锋的身子,只得再度窜了出去。 这一招,连避带攻,实是说不出的妙招,他在瞬间就扑到黄药师的身边。 一丝狞笑,不免从欧阳锋的嘴角露了出来,显得极为可怖。 正面相抗,欧阳锋还从来没遇到,能对抗他蛤蟆功的高手,故此他的心中,充满了自信。 黄药师的身影,被欧阳锋一扑即溃,竟然是一个残影。 “怎么会?” 欧阳锋这一次可真是吓坏了。 不过,欧阳锋的反应,实在是快到极点,他的身子,在空中陡然间一个转身。 双掌,挟着强大的劲势,拼命地向着他的身后推了过去。 黄药师的劈空掌力,恰好击了过来。 随着一声轰响,欧阳锋的身子在空中连翻了数个跟斗,如同一个被掀翻的蛤蟆。 黄药师的身子,就如断线的风筝一样,快速地飞了出去。 哇! 两个人口中的鲜血,同时吐了出来,这样倾尽全力的刚猛对决,就算是他们的内功深厚,都有点受不住。 东邪和西毒两个人,打斗半天,竟然同时受伤。 他们两个人遥遥相望,眼中都有浓重的忌惮神色传了出来。 本来两人打着同样的算盘,凭自己的本领,一压群豪,取得天下第一的名头,更能抢获九阴真经。 谁知经过洪金和周伯通的一场大战,特别是他们两个人这一番生死战,他们这才明白,想要力压群雄,是一件多么遥不可及的事。 “两位看来都没了一战之力,不如此场,就算平局如何?先看看其他场的对决,怎么样?” 王重阳爱惜两人的武功,不由地上前说道。 欧阳锋抢先点了点头,他心中丝毫没有胜过黄药师的把握,只得先行权宜之计。 黄药师同样答应下来,就算他有再大的傲气,都知道打败欧阳锋,实在是一件太过艰难的事。 第二场是一灯大师对北丐洪七公。 两个人早就彼此闻名,相互之间,还有着极深的交情。 “一灯大师,听说你的一阳指出神入化,待会还要手下留情的好。” 洪七公笑嘻嘻地说道,他游戏人间,一生放荡不羁。 “只怕我的这身老骨头,不是洪兄降龙十八掌的对手呢。” 一灯大师面目慈祥地说道,他的眼中没有一点杀气。 欧阳锋在一边呼呼的喘气,他暗自感叹运气不好,如果让他抽到一灯大师,还不是一招轰杀。 “亢龙有悔!” 瞧着一灯大师的模样,洪七公并没有丝毫的大意,他一出手,就是降龙十八掌,而且是极其得意的招式。 一道劲力,划过一道半圆,向着一灯大师猛地打了过去。 欧阳锋比较靠近场中,先是吓了一跳,如果北丐洪七公有意向他偷袭,只怕他受伤之际,很难逃过洪七公的这威猛一掌。 一想到与洪七公之间的矛盾,欧阳锋吓得缩了缩头,还是悄悄地向后退去。 “呵呵,好威猛的掌力!” 一灯大师口中夸赞,手中可是丝毫地不敢怠慢,一阳指劲,立刻快速地点了出去。 本来是凌厉无匹降龙十八掌的掌势,就算与萧峰相比,都是各有擅长,威猛无比。 可是被一灯大师手中一阳指一点,那降龙十八掌的威猛掌势,竟然一点点的消于无形。 围观的众人不由地齐声惊诧,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老和尚,原来功力如此深厚。 要论起一阳指的功夫,一灯大师的造诣,远远胜过了段正明和段正淳,他的一阳指力,显得更加的柔和。 “洪帮主,小心了。” 一灯大师说话之间,手指连颤,一阳指劲连续地发出。 嗤嗤嗤嗤! 就见一道道气劲,从一灯大师的手指间发出,瞬间就到了洪七公身侧。 若论起变化精微来,一灯大师的一阳指,不如段誉的六脉神剑。 可是论起杀伤力,一灯大师所用的一阳指,却更加显得精纯。 要知道,一灯大师的功力,全都是他辛苦修炼得来,与段誉吸收外力而得来的内劲,自然有着明显不同。 一灯大师每一记一阳指出,洪七公就被迫后退。 一连七八指,洪七公竟然退出三丈有余,这对于洪七公来说,可真是破天荒的事情。 要知道,洪七公为人耿直,所练的功夫,又是天下威猛无双的降龙十八掌。 自然招招式式,都是进攻的招式,没想到遇到一灯大师,居然如此束手束脚。 这让洪七公的心里,实在是充满了郁闷。 第二百五十六章 你看我是谁 洪七公正在感觉吃紧,一灯大师突然改变战术。 从一阳指变成天龙劲。 一阳指法犀利无比,可是太耗内力,不适合久战。 一灯大师内力修为日益精深,还可支撑数招一阳指劲。 奈何洪七公的功夫,实在太过厉害,一灯大师试过几招,知道想要在数招之内,将洪七公打败,近乎不可能。 天龙劲。 既然以天龙为名,自然相当威猛,是一灯大师昔年南面为帝时,赖以成名的武功。 一灯大师长啸一声,如同龙吟,身体冉冉升起,双腿微微摆动,恰如四海游龙。 他的动作似快实慢,瞬间到了洪七公面前,然后威猛一爪,向着洪七公抓了过来。 “天龙探爪!” 一爪之中,将天龙的威严和迅捷,发挥得淋漓尽致。 洪七公心中不由的一喜,他的降龙十八掌,恰好克制这一类的功夫。 察觉爪力扑面而来。 洪七公道了一声“好”字,然后将双臂向前平推,正是降龙十八掌中威力极大的一招“震惊百里。” 两人这一番动手,比起东邪和西毒的争斗,少了几分生死相搏的意味,可是精彩程度,却是丝毫不差。 一灯大师身如游龙。 在平台上空不停地飞舞,一旦看到机会,就是威猛一击,一击不中,立刻飘身而退。 洪七公只在场地中间打转。 可是他的降龙十八掌掌力,却是越来越见威猛,一道道气劲,如同长虹,不断地纷飞而出。 洪金的心中,不由地暗自佩服。 若论起降龙十八掌的威猛,洪七公略逊萧峰半筹,可是论掌式的辛辣,萧峰却是不如洪七公了。 欧阳克一直自命不凡,可是看到场中两人的比武,这才由衷地叹服。 以他的本领,如果想要跻身于高手行列,还要有很长的一段道路要走。 两个人一连斗了上千招,尚自不分胜负,围观群豪远远地看到,都觉十分的佩服。 天昏地暗。 不但是因为两人的拳招,而是天色确实晚了,暮色渐渐地降临人间。 王重阳道:“两位神功惊人。如今天色向晚,不分胜负,不如先这样,暂时罢手,如何?” 没等王重阳说完,洪七公就收了掌,大声笑道:“是极,是极。一天没吃东西,可真将老叫化饿坏了。” 一灯大师从空中顿住身子,他全身凌厉的气势,一下子收敛,重新变成一个慈眉善目的和尚。 “阿弥陀佛,贫僧六根未净,好勇斗狠,倒让各位见笑了。” “不见笑,不见笑。老和尚,你的功夫很好,老叫化很是佩服。” 当晚月色昏黄,群豪都不肯下山,就在华山之巅,凑合一夜。 天色刚亮。 第二组的比试就开始了。 出场的两个人,一个是阴尸鬼爪任穷,另一个就是洪金。 纵然洪金将周伯通打败,任穷却依然不将他放在心上。 在任穷眼中看来,周伯通就是个略带些白痴的糟老头子,洪金能打败他,不足为奇。 “小子,恭喜你,进入十大高手行列。” 任穷一脸嘲讽的笑容,不屑之情溢于言表。 对于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小子,任穷决定,以快刀斩乱麻之势,将他打回原形。 “同喜,同喜。” 洪金笑得很灿烂,满脸都是没心没肺的表情。 任穷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冷哼道:“小子,难道你真的要跟我动手?” 洪金将手一摊说道:“命运的安排,没办法,你知道,人间万事,命运最大。” “嘿嘿,如果你伤了胳膊,断了腿,千万别怪我事先没有提醒你。”任穷神情中充满了恐吓之意。 众豪杰想到先前与任穷交手的人,一个个都是筋断骨折,不由地暗自替洪金捏了把汗。 “大叔,你成不成啊,如果不行,就不要硬撑了。” 这是黄蓉娇滴滴的声音,她不忍错过这场交战,所以由梅超风带她走了上来。 “放心吧,我还顶……得住。” 洪金向黄蓉摆了摆手,脸上的一道黑线,慢慢地消散。 只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犯不着与她一般见识,洪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黄药师悄悄地护在黄蓉身前,这可是他的心肝宝贝,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你尽管出手吧,我的胳膊腿都很结实,结实的一塌糊涂。” 洪金向任穷摆了摆手,冷笑一声说道。 任穷脸色变得更加阴暗起来,幸好是在白天,否则,还真会被人当成阴尸。 嗤! 一缕劲风,划破长空,任空身子向前一扑,五根瘦骨嶙峋的手爪,向着洪金抓了过来。 “用爪功么?” 洪金淡淡一笑,他的身影一闪,整个人突然间前冲,奔腾气势如虎,五指成爪,居然向任穷对抓过去。 叮! 两爪在空中相遇,发出金属般的大响。 任穷的眼神一凛,他只觉得一阵剧痛,从手爪上传了过来,直接痛彻他的心肺。 自阴尸鬼爪功练成以来,任穷已有很长的时间,没有感觉到这般的疼痛。 洪金的爪功,让他感觉到久违的痛感,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最让任穷生气的就是,洪金的出手,很似少林的虎爪手,可是偏偏他的爪,抓成龙形。 本来从武学之上,绝对讲不通的道理,可是洪金一旦施展出来,却显得如此地流畅自然。 “呵呵,好一招虎爪手!”洪七公情不自禁地感叹道,可是他随即脸色一变:“或许该称之为虎爪手。” 趁着任穷愣神的当儿,洪金的脸色突然变成青色,身子继续前扑,在空中手指成爪,向着任穷胸前,一爪就抓了过去。 依样划葫芦。 黄蓉一脸的兴奋,她学着洪金的样子,一下子向着梅超风抓去。 梅超风脸上一红,连忙打落黄蓉的爪子,她瞥向师父,见黄药师没有注意,这才稍稍地安心。 任穷被洪金气得不轻。 这本是他最得意的功夫,洪金居然使出来对他,简直是对他极力挑衅。 任穷手爪一翻,向着洪金的手上抓了过去,想施展擒拿功夫,将洪金的手指拗断。 洪金将手一抖! 一道劲力,从洪金的手腕上发了出去,将任穷的手爪,一下子震荡开来。 洪金脚步不停,双爪连续地抓出,居然完全都是进攻的招数。 任穷从来没有见过这样难缠的对手。 纵然劲风不明显,可是洪金手腕上的劲力,比他只强不弱。 缠、搅、推、拿…… 两个人所比的完全就是手爪上的功夫,可是洪金竟然只攻不守。 自从与任穷对敌以来,他的身子,不曾后退半步,每一步跨出,都是向前。 欧阳克等人,都渐渐地围了上来,见到两人出手,实在快到极点。 就连洪七公等人,都只能看个大概,两个人手腕上变化的精微之处,实在是奥妙难言。 任穷的三十六路阴尸鬼爪! 一路比一路更加的犀利,他以往用来对敌,简直无往而不利。 可是现在,却让他郁闷得差点吐血。 往往每一路爪法,任穷只使到一半,就再也难以为继,因为洪金的出手比他更快,劲力比他更强。 洪金修炼九阳神功以来,对普天下功夫的招式,就能信手拈来,自修习九字真印和大衍九式以后,对招式领悟更加的深刻。 如今洪金随意的一拳一脚,都是精彩招数,若合天道,往往在那些寻常的招法中,更能别出心裁,另创新招。 一些平常的招数,在洪金手中使出来,往往有巨大的威力,化腐朽为神奇。 任穷眼看难挽败局,陡然间大声喝道:“洪金,你看我是谁?” 洪金一愣,向着任穷瞧了过去,只见他除了眼睛特别亮以外,不见任何异常。 任穷的脸上露出狞笑,这是他百试不爽的功夫,可以在瞬间迷惑人的心智,然后就可以突施杀招。 “你是任穷啊!你这么倒霉,该不会突然间脑子坏掉了吧?”洪金一脸的好奇。 单是修习九字真印,洪金就可以抵挡这类的魅惑功夫,他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充满智慧,如同不动明王。 定则生慧! 任穷气得差点没当场吐血,他本来想着在天下英雄面前一展身手,没想到从哪里钻来这个奇怪少年,恰是他的克星。 “阴尸变!” 任穷恼羞成怒,陡然间大声喝道。 整个华山之巅的气氛突然间一冷,就如同到了阴幽的鬼域。 一缕缕的阴尸气息,不断地从任穷身上散发出去,他整个人如同刚从地狱中钻了出来。 如同地府阴鬼,没有半点生气。 “嘿嘿,爹,他同你,颇有几分相像。” 黄蓉笑嘻嘻地说道。 黄药师有个青皮面具,一旦戴上之后,就变得不似活人,所以黄蓉才有此语。 黄药师不由撇了撇嘴,他一向自负容貌绝世,功夫绝世,听黄蓉将他与眼前这人相比,自然是老大不乐意。 如果是别人,黄药师只怕早就一脚飞了出去,可是对于这个鬼灵精怪的女儿,他除了叹气,却没有别的办法。 任穷身上的血气,仿佛一下子都从他身上退去,整个手爪,皮包骨头,就如鸡爪,瘦削干枯。 这一番变化以后,任穷的气势,陡然间提升一倍,就连洪七公等人,都感觉到了危险的意味。 第二百五十七章 还以辣手 嗤! 任穷一爪,向着洪金闪电般地抓了过去。 声音不响,只因为速度快到极致,一只冰凉的爪子,带来一阵凉嗖嗖地死气。 洪金一直带笑的神情,却也不由地一滞,任穷给了他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呼! 一拳打了出去,这是光明拳,结合少林光明拳与九字真印日轮印功夫,洪金创出来的新招。 一招打出,金光耀眼,洪金的这一拳,带着一种不可摧毁的气势。 啪! 一拳一爪,在空中撞在一起,那激烈的碰撞声,让人一阵心悸。 黄蓉连忙捂住耳朵,观看这样的对阵,对她来说,实在有些勉为其难。 但是她的兴致颇高,始终不肯离去。 任穷连人带爪,被洪金硬生生地轰了出去,两人功力激烈的对撞,竟然擦出来了火花。 洪金的拳头上,被抓了五道白印,正在快速地消失着,转眼不见。 任穷的脸上,布满惊骇,这对他来说,已然是顶尖的攻击手段。 一直以来,任穷没有使用这门功夫,首先是怕别人笑话,更重要的是,此功一出,必然要散功,否则,有可能会死在这招上。 任穷被击退之后,形如厉鬼,他口中一声厉啸,向洪金飞纵过来。 还在空中,任穷的两个爪子,就高高地举起,直向洪金的头顶插了下来。 来势好快。 洪金竟然来不及抵挡,他只得将身形一晃,避开了任穷的这招攻击。 嗤嗤! 剧烈的啸叫声,这才响了起来,任穷的两只手爪,一下子插入到青石板中,就如插入豆腐一般。 围观的人齐齐地倒抽一口凉气! 他们知道任穷的爪子上,所夹杂的劲力必然不小,可是没料到,竟然这般的强劲。 瞧着众人吃惊的样子,任穷的脸上露出狞笑,他蓦地将手抽出。 哗啦啦! 一片响动,那地面上的青石,竟然被他抓起一片,如同暗器一般,向着洪金打了过去。 洪金使出陆地飞纵术,整个人在场中倏地消失,那一片青石夹杂石屑扬起的烟雾,就被他绕了过去。 见洪金的身影,突然间绕到他的身后,任穷心中一惊,连忙将身子转了过来。 洪金并没有在任穷的背后攻击,在这等光明正大的比武中,这等阴暗的招数,他不屑为之。 洪七公和一灯大师对望一眼,连连地点头,他们都曾听说过洪金的仁义,果然不错,是个肯守江湖规矩的人。 天山折梅手! 洪金的身子向前一扑,双手之中,突然间有若梅花绽放,招式繁复无比。 “好好看的功夫。” 黄蓉不由地拍手笑道,脸上充满了淡淡的光辉。 任穷一呆。 他从来不知道,世界上会有这样一种功夫,变化竟然如此的巧妙。 洪金的手掌,虚虚实实,霎那之间,打出了数十个手势,而且还在不断地增加中。 对于这样的攻势,任穷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防守,他只得厉吼一声,将手一扬,连环不断地抓了出去。 任穷并不是胡乱的出招,他的这些防御,在面前形成了一个圈子,自以为能够挡住所有的攻击。 啪! 洪金的天山折梅手,穿破任穷的防御,一下子印在他的胸前。 任穷的身子,当场就被抛了起来,洪金的掌力,冷得象铁,劲力奇大。 嗤啦! 任穷的阴尸鬼爪,并不是没有丝毫建树,它还是抓到洪金的衣袖,并且撕扯下来。 洪金不由微微地摇了摇头,他本来以为可以完全掌控形式,没想到还是出了意外。 任穷如断线的风筝,一下子飘出三丈余远,缓缓坠落在地上。 在他的口中,有着鲜血流了出来,竟然是青色的血液。 瞧着任穷这等诡异的模样,不少的人都是直冒冷气,越看他的行动举止,越觉得此时的他,并不象是个活人。 “好!很好!你终于还是使我受了伤。” 任穷一把抹去嘴边的鲜血,阴森森的喝道。 就连他的声音,都带着一种冰凉的意味,如同从幽冥地府中传来。 “如果你还不肯认输,只怕受伤会更重。” 洪金没心没肺地说道,还冲着任穷笑了笑,他的神情当中,充满自信。 不论任穷有再多诡异的手段,洪金都有信心将他打败,毕竟不是谁,都有机会练九阳神功、九字真印和大衍九式。 若论起真正的实力,任穷比起周伯通来,强不了多少,试问洪金如何会怕他。 任穷气坏了,一口青血冲到嘴里,又被他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此番大战,他丢得丑够多了,这种情形,他发誓,一定要扭转。 任穷是闽南阴尸派的传人,他正准备广收门徒,将阴尸派发扬光大。 当着天下英雄的面,他怎能一出场就输呢? 天下十大高手,绝不是他的目标! 他怎能止步于此? 想到这里,任穷身上阴尸气体猛地散发出去,一道道青色的阴森气息,将整个方圆数丈之内,完全笼罩。 这是属于任穷的区域,在这个区域里面,任穷曾经无敌。 任穷会过不少的江湖高手,可是没有一人,能够挡得住他的这一招。 对方往往看到他这一招后,就完全乱了阵脚,听从他的摆布。 这一招的名字,就叫做“阴气弥漫”。 在弥漫的阴气中,任穷的阴尸鬼爪,嗖地一下子飞了出去。 一路破开空气,在空中划过一道清晰的轨迹。 这是相当完美的一招,没有任何瑕疵,没有破绽。 至少,任穷是这样认为,这是他赖以成名的杀招,一共出手三次,杀死三个功力匹敌的高手,从未失手。 嗤! 带着一声微不可闻的声响,任穷的阴尸鬼爪,抓到洪金的面前。 任穷陡然间一愣,在尸气弥漫当中,他看到了洪金的灿烂笑容。 不知怎的,任穷心中一寒,突然间有了一种不妙的错觉。 骑虎难下,就算明知是万丈深渊,也只能走下去了。 任穷的爪力,锐利难挡,足以破开世间万物。 啪! 洪金两手向前一抓,就抓住任穷的手腕,这个动作,看来简单至极。 其实,洪金为了这一抓,早就蓄势已久,他早就打定主意,要在任穷使出最强的这一招时,将对手打败。 眼力、腕力、出手的角度、出手的时机…… 种种因素,只要有一点不对,很可能就是截然不同的结果。 可是洪金愿意一试,艺高人胆大,洪金决定了,他就是要在悬崖上跳舞。 对很多江湖上的庸手来说,洪金实在太托大,而他的运气,实在太好了。 可是洪金不这样认为。 偶然之中孕育着必然,高手之间的争斗,比得就是毫厘间的差距。 正因为有了这种差距的存在,才会有王重阳和黄药师等人之间的差别。 就这一丝一毫,令黄药师等人一生长叹,追不上王重阳的影子。 只差一点,任穷就能抓到洪金的咽喉,他有着足够的爪力,能将那里抓得稀烂。 可惜他的手腕,就如被铸在金刚圈中,想动一动,比登天还难。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任穷双腕齐折,他那充满劲力的双爪,无力地垂了下来。 在任穷发动攻势的霎那,除了王重阳等数人以外,场中的人都看不清,青色的尸气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随着青色的尸气渐渐散去,两人的身影显露出来,洪金的双手收了起来,已然负在身后。 任穷的两只手爪,都无力地垂了下来,在他的眼中,有着极度的阴毒。 对这样阴毒的目光,洪金不陌生,他也不恐惧。 行走江湖,有些事本来就是要做,有些人,你只能得罪。 从阴尸鬼爪任穷的出手,洪金就能断定,这绝对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只是他不知道,任穷到底劣迹如何,所以只是废了他的爪劲,并没有再下辣手。 如果换一个地方,让他瞧到任穷正在为恶,出手只怕就没有这么简单了,可能会斩草除根。 “此仇我一定会报。”任穷恨恨地说道。 “好啊。”洪金很干脆地说道,丝毫不以为意。 任穷的一身功夫,都在手爪之上,此次被洪金断去手腕,就算能够接上,功力必然大减。 情知在这儿呆下去,没有丝毫意义,任穷歹毒地望了一眼洪金,在四个弟子的护卫下,匆匆离去。 没有人再敢小瞧洪金。 能够进入十大高手,都不是简单的人物,能够胜一场,更足以说明洪金的实力。 “大叔,你的实力……不错啊!”黄蓉望着洪金,一脸惊叹地说道。 “咳……咳!其实我的年龄,比你大不了多少,黄家妹子,不必如此客气。” 洪金缓缓地摇头。 对于黄蓉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洪金觉得很难缠,简直比任穷更加难对付。 “黄家妹子?那你的意思是说,我可以叫你洪金哥哥了。对吗?大叔。” 黄蓉眨着一双充满灵气的眼睛,一脸天真无邪地问道。 洪金瞧着黄蓉眼中露出来的促狭神色,立刻知道她是故意,对于这样冰雪聪明的丫头,他还是决定敬而远之。 所以远远地躲到了一边。 华山绝顶,有着一阵风吹了过来,那些高大伟岸的松树,立刻不停地摆动起来,形成一阵松涛。 树欲静而风不止。 将来的事情,看来任谁,都难以预料呢? 第二百五十八章 和尚弄骰 裘千仞对灵蛇尊者李御。 李御所在的灵蛇岛,同样是在东海,距桃花岛约有三百里。 东海一带的海盗,都是李御的手下,他手下的势力,交织成网,非常庞大。 后来,李御听说一个荒岛,被人开发出来,种满桃花,可谓人间仙景。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 李御派出手下,想要将桃花岛收伏,结果数拨人马进岛,都象是泥牛入海,杳无踪迹。 惊怒交加之下。 李御专程派出数名高手,想要将桃花岛一举灭掉。 结果这些人在桃花岛上,迷失踪迹,转悠数天,饥饿交加,差一点没葬送性命。 据这些逃出来的人禀报,桃花岛上住着鬼怪,还是不要招惹为妙。 李御不相信鬼怪之说,可是他当时急于闭关练功,倒是无瑕理会。 如今李御功夫大成,见到黄药师的本领,他不但不惧,反而起了争强好胜的心。 要想挑战黄药师,就要将眼前这个汉子打败,对此,李御很有信心。 李御仔细地打量一番裘千仞,只见他身材矮小,其貌不扬,披了一件葛衫,只一双眼睛,泛着慑人的亮光。 “看招!” 裘千仞并没有啰嗦,直接一掌就劈了过去,如同行云流水。 劲风扑面而来,竟然颇为刚猛。 李御吃了一惊,连忙用灵蛇功对敌,与裘千仞对了一掌。 啪! 裘千仞的身子,就在原地顿住,只身子晃了晃,李御却不由地退了数步。 李御不由地倒抽一口气,单以掌法威猛来论,他竟然输了,这让他,真有点下不来台。 此次到华山,唯恐落单,李御专门带了数位得力手下助阵,所以这一战,关乎他的尊严。 呼! 李御的身子,如鹤一般的猛冲,瞬间到了裘千仞面前,然后一掌,向着他的面门打去。 裘千仞吃了一惊。 脚尖在青石板上一点,借力向后倒跃,一下子退出三丈余远,如同在水上奔走,身形异常地飘逸。 见到裘千仞这等精妙的轻功,场中的人都不由地喝了一声彩。 李御自然不肯轻易放脱裘千仞,他双臂张开,宛若乘风而行,居然不比裘千仞慢上多少。 嗤嗤! 李御出招带风,向着裘千仞腋下穴道急点,这是灵蛇功中的“灵蛇戏鼠”。 裘千仞面色凝重,呼的一掌打了出去,掌风特别地刚烈,护住胸前。 谁料李御的功夫非常奇特,手臂柔若无骨,居然在空中一转,啪的一声,击在裘千仞的身上。 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裘千仞只疼得呲牙咧嘴,可是他强行忍住,呼呼两掌,向着李御击去。 这两掌并没有击中李御,可是掌风凌厉如刀,刮得李御肌肤生寒。 裘千仞觑准时机,一连发出数掌,在身前形成一片铁掌的旋涡。 李御灵蛇功,一定要近身缠斗,才能够发挥出威力来。 谁知他一连向前扑了数次,都被裘千仞铁掌打了回来,竟然无法靠近裘千仞的身子。 按照道理来讲,掌风离体越远,应该越是柔弱。 可是裘千仞的铁掌,纵然离李御身体一丈多远,依然是同样的刚猛,让李御心中,暗自惊诧不已。 “嘿嘿,老叫化,裘铁掌的功夫,只怕不弱于你的降龙十八掌呢?”欧阳锋有意挑衅,冷笑着对洪七公喝道。 “不错,不错。”洪七公一脸郑重地说道:“他和我差不多,但是比你强些。”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欧阳锋啐了一口。 洪七公举了举手中的打狗棒,笑嘻嘻地说道:“看到没有,我这条打狗棒,就是专门为你准备。” …… 一直打了数百招,场面依然僵持不下。 裘千仞心中暗自着急,他这样使用铁掌,极为消耗内力,不能久战。 情急之下,裘千仞不由地大喝一声,然后一个纵身,跃到李御身边。 呼! 裘千仞双掌一起推出,劲道如同排山倒海,向着李御快速地涌了过去。 李御未料到,裘千仞居然会突起发难,他躲闪不及,被裘千仞的劲力,轰在身上。 裘千仞不由得意地狂笑起来,他的铁掌功夫极为了得,就算是李御这样的对手,只怕都无法站起身来吧。 谁知笑声未绝。 李御就如一个皮球般,突然间从地上弹了起来,绕到裘千仞的身边,贴着裘千仞的身子,攻击起来。 裘千仞这才猛然省起,他刚才打中李御的身子,就如打中蛇的身体,滑不溜手。 原来,李御的身上,穿着一件特制的衣服,这衣服看来,与寻常衣服并没有什么两样。 可事实上,李御的这身衣服,可是件宝物,是用灵蛇皮混合鱼蛟皮特制而成,能避掌力,刀剑难伤。 这一番近身缠斗,裘千仞可就吃尽苦头,他的铁掌功夫,根本发挥不出来,完全就是挨打。 嘭嘭嘭嘭! 响声不绝于耳,裘千仞霎那之间,中了足有数十招,李御的出招,既快又阴损。 感觉差不多了,李御猛地一掌,印在裘千仞胸口上,将他远远地打了出去。 李御并非庸手,这一番贴身的打斗,使得更是他最得意的功夫灵蛇功。 饶是裘千仞是铁打的身子,禁受李御数十招,都被打得七荤八素,只觉天昏地暗。 哇! 裘千仞一口浓稠的鲜血吐了出来,他这一番,受伤非轻。 “啊!怪我出手太重了。”李御故作讶然,他奔了过去,掏出一枚药丸道:“这是灵蛇岛特制的灵蛇丸,对治疗内伤很有好处。” 裘千仞瞧都不瞧李御递过来的药丸,他抹了一把嘴上的鲜血,黯然地退下场去。 李御闪过一丝失望的神情。 不错,李御的灵蛇丸,确实能够治疗内伤,但却极易成瘾。 李御本来想借这个机会,化解他与裘千仞的怨仇,并且招揽一个高手。 这番如意算盘,如今看来落空了。 不过,能取得此战的胜利,李御还是很开心,这意味着离他的梦想,离九阴真经,都更近了一步。 李御的数名手下,都在为他高声欢呼,这使得李御,越发洋洋自得起来。 天色阴暗下来。 两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场中只淘汰出了两人,任穷被洪金所伤,裘千仞被李御所伤。 王重阳和欧阳山两人,获得了轮空的机会。 第三天。 朝阳刚刚升起,直照得华山绝顶,都是金光一片,参战高手,都养好元气。 “抽签不公平,我们要换个方式。” 欧阳锋铿锵有力地说道,声如破钹,极为难听。 “就你老毒物事多,要不,我们打一场。”洪七公立刻针锋相对地说道。 欧阳锋默然不语,他心中明白,小不忍则乱大谋。 王重阳道:“既然欧阳兄提议要换,那就换好了,不知要怎样决定?” 欧阳锋从怀里掏出三枚拳头般大小的水晶骰子,大声道:“就以掷骰决定,谁掷得点数最大,就可以免战。次点的人,可以挑选对手,依次类推。” 这个提议,引起了大家的兴趣,纷纷点头同意。 众人同时约定,三枚骰子,每一枚骰子,都要高出三丈才成,掷不到三丈的高度,判为零点。 “哈哈,我先来现丑。” 欧阳锋将手一扬,三枚骰子立刻飞了出去,发出呜呜的怪响。 第一枚骰子落下来,六点。 第二枚骰子落下来,六点。 第三枚骰子落下来,被风一吹,变成一点。 “哈哈,胖十三,老毒物,你掷得好点数。” 洪七公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一口罡风,从洪七公的嘴里吹出去,慢慢地混入到风中飘散。 洪七公借着说话的机会,将他面前的水晶骰子吹动,神不知鬼不觉。 “老叫化子,你捣鬼。” 欧阳锋眼神顿时犀利起来,眼中的怒火,如欲凝成实质。 “嘿嘿,你就这一点本领,捣什么鬼啊?” 洪七公懒洋洋地伸个懒腰,一脸没好气地说道。 “不行,我得重掷。” 欧阳锋一点都不肯吃亏,连忙大声地喝道。 “嘿嘿,如果都象你一样,掷得点数小了,就要重掷,那就太没意思了。” 洪七公翻了翻白眼说道,神情之中满是不屑。 “好,我看你们,能够掷出什么点子来。” 欧阳锋恨恨地说道,他暗自决定,一定要找回这个场子。 黄药师曲指一弹,三枚骰子,就如强弓劲弩般飞了出去。 瞧着黄药师弄出这般的声势,欧阳锋不仅暗自心惊,只论指上的功夫,他远远不及黄药师。 啪啪啪! 三枚骰子同时落下,分别为六点,五点,三点,共十四个点子。 黄药师的脸色,有点难堪,他自以为对劲力的操控,到了神而化之的地步。 谁知道欧阳锋的这三枚骰子,却是并不简单,每一枚骰子的重量,都是绝不相同。 “呵呵,没想到老僧,居然也要弄这个东西来玩,真是贻笑大方。”一灯大师将骰子托在手里,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 嗤嗤嗤! 一灯大师劲力催动处,三枚骰子如同受惊,飞速地向上窜了出去。 啪啪啪! 三枚骰子一起落了下来,分别为一点,两点,三点。 无论怎样算,这都是极小的点数,围观众人不由地都笑了起来。 “唉!我就说了,掷骰子这种事,老僧不擅长,只能等待挑战了。” 一灯大师为人谦和,他只是随意掷出,并没有刻意地控制点数。 结果,就弄出这么个一二三来。 第二百五十九章 蛤蟆飞天 “大杀四方!” 洪七公将三枚水晶骰子持在手中,陡然间大喝一声,挥手抛出。 三枚水晶骰子,在高空转悠一圈,依次落了下来。 第一枚骰子落在青石板上,五点。 第二枚骰子落在青石板上,四点。 第三枚骰子被一股劲风一吹,滴溜溜乱转,最后定格下来,变成三点。 点数共有十二点,并不算太大,可是强压欧阳锋一头。 欧阳锋运足蛤蟆气,费尽心思,才将洪七公最后一枚骰子由“六”吹成“三”。 谁知总点数,依然要大过他。 欧阳锋的脸上充满失望,他有着一种深深地挫败感。 情知这一下,选择权无论如何,都掌握在别人的手里,这让欧阳锋很是郁闷。 “大敌当前,动气不宜!” 欧阳锋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他的神色,渐渐地平静下来。 冷静下来的欧阳锋,那股肃杀之气,才更令人心寒。 王重阳将手一招,地上的三枚水晶骰子,立刻向他的手中飞去。 这一手功夫一出,场中人人变色,谁都不能象他这样,如此神乎其神。 王重阳随手一掷,三枚骰子,立刻飞上高空,同时落下,出现三个“六”点。 欧阳锋勃然变色。 这三枚水晶骰子,都是他特制而成,中间灌了水银,很难操控。 谁知王重阳随手接过来,就掷出三个“六”点,这份对劲力的把握,实在让他惊惧不已。 王重阳继续轮空。 黄药师可以优先挑选对手。 “一灯大师,我想与你比比指上的功力。” 黄药师心中早有打算,毫不犹豫地说道。 “老僧奉陪。”一灯大师不动声色地答应。 被人第一个挑中,一灯大师心中其实不爽,难道我看上去,就这么好欺吗? 嗤! 黄药师将手指一弹,一粒石子,向着一灯大师飞了过去,带着可怕的凌厉劲风。 “碎!” 一灯大师大喝一声,手中的一阳指劲,立刻凌空点了出去。 黄药师弹出的那粒石子,立刻碎成石粉,弥漫在了空中。 两人露了这手功夫,引起围观的人强烈喝彩,果然不愧是高手。 嗤嗤嗤嗤! 黄药师手中的石子,连绵不断地被他弹了出去,这是弹指神通的功夫,他的拿手本领。 “碎碎碎碎!” 一灯大师口中碎碎念着,一阳指劲不断地发出,将黄药师射出的石子,都给轰了一个粉碎。 一阳指劲,可以远攻也可近守,一般的效力奇大,一灯大师手指动处,将他的身侧,守了一个水泄不通。 黄药师手中的石子,散成漫天花雨,一粒粒的石子,在空中划出各种各样的弧线,攻击力异常惊人。 洪金瞧着黄药师弹出的石子,猛然间省起,在聋哑谷中,曾有一个不出面的高人,观战棋局,原来便是黄药师。 一灯大师脸面波澜不惊,可是他的一阳指劲,却实在惊人,嗤嗤连声,黄药师弹出的石子,竟然全部被他弹落,无一漏网。 黄药师黯然住手。 他身上携带的石子虽多,终于有用完的时刻,单凭弹指神通,他无法胜过一灯大师的一阳指。 瞧着四下里飘落的石子,一灯大师的脸上,不由地泛起惊容。 开始的时候,一灯大师自恃指力厉害,往往将石子击碎,可是到了后来,却仅仅只能击落了。 一灯大师和黄药师缠斗半晌,双方比拼近千招,依然是不分胜负。 黄药师的劈空掌功夫,胜不得一灯大师的天龙劲,却也毫不逊色。 对付一灯大师,黄药师的玉箫并没有使用,他知道凡是出家为僧的人,一般定力都十分深厚。 搞不好,箫声不能收效,反而还可能被对方趁机所乘。 这一场依然是平局。 黄药师的脸上,露出悻悻之态。 这一次挟技前来,黄药师就是冲“天下第一”四个字,没想到两战皆平,让他心里怎能舒服? “哈哈,老毒物,该我们了。”洪七公笑着站起身来,战意十足。 “打就打,难道我还怕你不成?”欧阳锋早就蓄势已久,冷哼一声说道。 洪七公扬起手来说道:“老毒物,我的降龙十八掌,连龙都能降,何况是你这条臭蛇,你可要小心了。” 欧阳锋勃然大怒,大叫道:“我小心你个头。我打。” 呼! 欧阳锋在空中一个翻身,一招“明驼千里”,就向着洪七公狂扫过去。 洪七公察觉劲风扑面而来,不由地叫了一声“好”,一招“震惊百里”,双掌猛地疾推而出。 两个人心中都夹杂着怒火,这一番争斗,比起黄药师和一灯大师的争斗,更多了几分激烈。 轰隆! 劲风以两人身侧为中心,向外不断地扩散出去,直震得整个平台,都在剧烈地摇晃。 欧阳锋的身子,被硬生生地轰退,他的神驼雪山掌法,纵然精妙,可是论起威猛,却是不如降龙十八掌。 洪七公一招占了便宜,立刻纵身冲了过去,降龙十八掌,连续不断地轰出。 欧阳锋生性桀骜不驯,他明知单凭对掌,要稍稍吃一点亏,可是他硬是横下一条心,不再后退。 轰轰隆隆! 两个人连对了数十掌,将他们脚下的青石,都踏得粉碎。 欧阳锋还是受不住了,被洪七公硬生生地轰了出去,连退十余步。 这般硬碰硬的对抗,洪七公同样不轻松,他只觉半边身子,都被震得发麻。 一边快速调息,洪七公一边哈哈地大笑:“老毒物,我就说你这条臭蛇,抵不住我的降龙十八掌。哈哈,没有小看你吧?” 欧阳锋的脸色气得铁青,他陡然间伏在地上,双臂支撑,双腮不断地鼓动,就如一只不断吸气呼气的蛤蟆。 洪七公面色转为凝重,他知道欧阳锋正在蓄势,此时最好发动攻击。 可是任洪七公瞧去,欧阳锋周身上下,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绽。 洪七公不由地心下吃惊,心想这蛤蟆功,可真是天下一等一的功夫,简直是无法破解。 “蛤蟆神功第一式,蛤蟆飞天。” 欧阳锋陡然间大声叫道,一字一顿,声音越来越响。 话语声中,欧阳锋陡然间将后腿一蹬,整个人高高地窜到空中,双掌猛烈地向着洪七公打了过去。 洪七公的脸色变了,他知道依欧阳锋蓄积下来的威力,就算是他的降龙十八掌,都无法正面相抗。 万般无奈,洪七公只好施展逍遥游身法,快速地奔了出去。 这一番仓皇而逃,身法倒真是特别地快捷,可是离逍遥两字,却是相差太远了。 轰! 欧阳锋双掌轰在青崖上,坚硬的石崖,被他轰出一个大洞,石屑四溅。 瞧到欧阳锋的蛤蟆功,居然有着这等威势,场中的人脸色都变了。 就连王重阳,都不由皱了皱眉头,脸上浮现出一丝隐忧。 借着一击之势,欧阳锋的身子,再度在空中飞起,他觑了一下洪七公的方向,身子一振,立刻飞了过去。 洪七公早料到欧阳锋的反应,他左手划个半圆,右手一掌推出,正是生平得意之作“亢龙有悔”。 两人的掌力,在空中对撞在一起。 两道劲气对抗,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场面极为惨烈。 受到强烈的反震之力,就算是洪七公,都再也站不稳身子,一路踉踉跄跄地退了出去。 欧阳锋的前冲气势,戛然而止,他的眼中,精光不断地闪烁。 蛤蟆一出,诸功辟易! 欧阳锋一直很相信他的蛤蟆功,事实上这种功夫,从来没有令他失望过。 谁知碰到洪七公的降龙十八掌,纵然能短暂地占得一点上风,可全是靠着蓄力蓄势。 真正拼杀起来,鹿死谁手,尚未可料。 洪七公身子稳稳地站定,口中呵呵笑道:“老毒物,你的拳脚功夫,不过如此。现有打狗棒在此,寂寞已久,还不把你的狗头伸过来,让我敲打敲打。” 说话间,洪七公抽出打狗棒,只见这竹棒晶莹透绿,色泽鲜艳无比。 “哇,这个棒儿好可爱,我要。” 黄蓉瞧着打狗棒,不由娇嗔地嚷道,模样惹人喜爱。 “蓉儿,别闹了。这是人家丐帮的信物,如何可能给你?”黄药师一脸无奈地说道。 纵然黄药师对黄蓉极为宠爱,称得上百依百顺,可是他依旧认为,黄蓉想要这只竹棒,近乎不可能。 洪七公瞧了黄蓉一眼,摇了摇头,他对这女娃儿,相当喜欢,可是手中的这根棒儿,实在不能给。 洪金笑道:“蓉儿,你莫瞧此时讨他不给,说不定有一天,他会乖乖地送给你,请你收下呢。” 黄蓉望着打狗棒,眼中露出痴迷的神情,她愣愣地想,会有这么一天吗? 欧阳锋取过他的蛇杖,只见杖头雕了个咧嘴而笑的人头,面目狰狞,口中两排利齿,望去十分恐怖。 更吓人的是上面盘着两条银鳞闪闪的小蛇,不住地蜿蜒上下,吞吐伸缩。 “小丫头,我的这根棒子,喜欢吗?” 欧阳锋拿着蛇杖,向着黄蓉晃了晃,口中桀桀地笑道。 黄蓉瞧着蛇杖丑陋的样子,连忙摆了摆手,这样难看的东西,就算白送她,她都不要。 “嘿嘿,小丫头,没见识,有眼不识宝物。” 欧阳锋冷哼一声,不再理会黄蓉。 洪七公和欧阳锋两人,各持兵刃,相距约有三丈之遥,满脸凝重。 一场大战,蓄势待发。 第二百六十章 掌炼五毒 呼! 欧阳锋蓦地一杖,向着洪七公扫了过去,正是灵蛇杖法中的一招“蛇影重重”。 这一招突如其来,配合着欧阳锋的瞬息千里轻功,显得极其威猛。 特别是欧阳锋蛇杖中的两条毒蛇,菱形蛇眼中,射出阴毒的光芒,随时都能给人致命一击。 洪七公不慌不忙,手中的打狗棒蓦地一挑,出手巧妙,正是一招“力挑癞犬”。 欧阳锋觉得灵蛇杖遭到一番大力挑动,差点脱手而飞,不由地大惊,连忙伸手握紧。 “看我棒打狗头!” 洪七公陡然间将身子一欺,手中的打狗棒绿影一闪,带着呜呜的风声,竟然真的向欧阳锋头上敲了过来。 欧阳锋一看不妙,连忙将身影一侧,使了一招“摇头摆尾”,快速地闪了过去。 与洪七公不同,欧阳锋并没有叫出这一招的名字,否则,场上围观的众人,只怕能被他笑翻了。 欧阳锋自然不是单纯的闪避,他顺势一招“灵蛇挺身”,灵蛇杖向着洪七公前胸疾点而去。 莫瞧欧阳锋手中的蛇杖粗大,可是他这番小巧功夫,依然非常精妙,瞬间就点到洪七公的面前。 就连洪七公,都不得不叫了一个“好”字,他使了一招“反戳狗臀”。 欧阳锋手中的灵蛇杖,还没挨近洪七公的身子,就见洪七公一棒,向着他的屁股上戳了过来。 两个人这一动上手,激烈非常,只见半空中,到处都是他们的身影,此起彼伏,不知那个是真那个是假? 围观群豪看得眼花缭乱,根本分不清虚实,可是却舍不得不看。 “妙,实在是太妙了。”金浩只看得眉飞色舞,不自禁地拍手说道。 洪金淡淡地一笑,轻声问道:“不知妙在何处?” 金浩瞠目结舌。 顿了一顿,金浩方才讪讪地赞叹道:“妙不可言,妙不可言啊!” 洪金一笑,凝神观看欧阳锋和洪七公的这番争斗。 见到洪七公以细小的打狗棒,迎战他的成名武器灵蛇杖,欧阳锋心中窃喜。 在欧阳锋想来,凭借他威猛的蛇杖功夫,洪七公别说对敌,只怕连近身都难。 谁知那一根小小的打狗棒,配合着精妙无比的打狗棒法,所发挥出来的威力,大大出乎欧阳锋的预料。 洪七公所用的是“缠”字诀,从“蛰伏狗身”到“强拉狗尾”,一招招妙到毫巅,紧紧地缠住欧阳锋的灵蛇杖。 欧阳锋的灵蛇杖,渐渐地被缠得无法脱身,就如细藤缠住大树,任大树如何横挺直长,休想脱去束缚。 “按狗低头。” 洪七公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棒身按住欧阳锋的脖颈,向着地上按了过去。 欧阳锋顾不得脸面,只得顺势将头一低,然后一招“巨蟒下山”,向着洪七公反点过去。 蛇杖上的两条毒蛇,身子陡然间挺直,向着洪七公张口便噬。 “小小毒蛇,也敢欺我?” 洪七公大吼一声,将打狗棒一挥,一招“棒打双犬”,那两条毒蛇,都被他抽了出去。 那两条毒蛇,本是西域异种,抗击打能力很强,可是洪七公的棒法,岂是寻常,只疼得它们嘶嘶乱鸣。 欧阳锋还了一招“蛇随蟒走”,这是一连贯的招术,借着双蛇帮忙,他的灵蛇杖法总算使得顺畅了。 洪七公连忙使了一招“封”字诀,一招“恶狗拦路”,将打狗棒横在身前。 等到欧阳锋蛇杖攻到,洪七公侧抖旁缠,顺势借力向外斜甩。 欧阳锋只觉手中一松,蛇杖差点脱手而出,连忙用力握紧,脸上现出惊慌的神色。 洪七公的打狗棒法,渐渐地施展开来,只见整个平台上空,都是一片翠绿色的棒影。 棒起棒落,无处不在! 饶是欧阳锋是宗师级别的修为,饶是他的灵蛇杖法,是天下第一等的凶恶功夫,遇到打狗棒和打狗棒法,都处于挨打局面。 洪七公一生当中,很少遇到这么强的对手,他的打狗棒法越使越顺,渐渐地悟到许多巧妙变化。 “绊!” 洪七公陡然间大喝一声,打狗棒一伸,向着欧阳锋的足下绊了过去。 欧阳锋将身子一纵,轻轻松松地从洪七公打狗棒上方跳过。 没料想,洪七公的“绊”字诀,居然如此不管用,欧阳锋的脸上,不由露出讥嘲的笑容。 欧阳锋不是肯吃亏的人,正想讽刺洪七公两句,来找回一点便宜。 谁知就见眼前绿影一伸,洪七公的打狗棒接着绊了过来,这一棒使来,非常地流畅。 “嘿嘿,还是没绊着……” 嘻笑声中,欧阳锋高大的身子,斜斜地飞了起来,他的瞬息千里轻功,非常地精妙。 欧阳锋一返身,回头照着洪七公就是一蛇杖,这一招有个名堂,叫做“灵蛇望月”。 谁知他的招数未及使老,就见洪七公手中的打狗棒伸了过来,依然还是“绊”字诀。 欧阳锋吓出一身冷汗,连忙借势一转,将洪七公的这一绊躲了过去。 “好险!” 欧阳锋暗自叫了一声,任脸上冷汗直流,他都不敢去擦,心中连呼侥幸。 谁知还未等欧阳锋立稳脚跟,就见洪七公手中的打狗棒,竟然如影随形地绊了过来。 这一绊! 直接绊到欧阳锋的脚跟。 欧阳锋只觉得脚踝一痛,高大的身子,情不自禁地摔倒下去。 幸好欧阳锋不是简单之辈,他顺势一个翻滚,立刻站起身来,还来得及使出“灵蛇乱舞”的杀招。 纵然没有吃太大的亏,可是欧阳锋脸上却是一阵发热,刚才他狼狈的模样,围观群豪,无不看得清清楚楚。 这对于一向自高自大的他,实在是感觉丢脸,同时深怀忌惮,他将灵蛇杖舞得呼呼生风,再也不敢轻易地进攻。 洪七公暗自叫了一声可惜。 打狗棒法中的最后一记杀招“天下无狗”,使出来之后,漫天都是打狗棒的棒影,实在是太过精妙,他尚未完全悟透。 否则,纵然未必能打死欧阳锋,可要取胜,却并不为难。 此时相斗,他却是只能占些便宜,并不足以仗此棒法取胜。 两个人从正午一直斗到夕阳西下,依旧没有分出胜败,欧阳锋有灵蛇杖加灵蛇杖法,洪七公也不敢太过逼近。 此刻,红霞满天,夕阳的余辉,只照得整个华山绝顶通红透亮,显得特别地壮丽。 洪七公和欧阳锋这两个绝世高手,却还在为了名利和恩怨,进行激烈的拼杀。 正在激斗中! 洪七公陡然间将打狗棒一收,傲然道:“老毒物,我胜不得你,你也胜不得我,这一场,暂时收手,如何?” 欧阳锋被洪七公的打狗棒法,迫得喘不过气来,听他说愿意罢手,不由长出一口气。 可是,欧阳锋是个要面子的人。 于是,他缓缓地点了点头:“嗯。既然你这样说,那就先这样吧。” 言下之意,倒似洪七公向他求恳,而他只是勉为其难地同意。 月色浅淡。 洪金睡不着,于是决定在华山之巅走走,看看这无边的秀色。 华山上群雄很多,洪金只得绕僻静地方行走,以免惊扰别人。 风吹松针,发出哗啦啦的声音,除此以外,并无杂声。 洪金突然间心神一动,他竟然听到欧阳山、欧阳锋和欧阳克等人的声音。 “克儿,我要你准备的毒物,准备好了没有?” 欧阳山沉声向着欧阳克问道。 “费了好大心思,总算准备好了,不知爹要这些东西,何用?” 欧阳克连忙点了点头说道。 借着淡淡地月色,洪金能够看清,欧阳山、欧阳锋和欧阳克等人,围在松林后一块空地旁。 就在欧阳山等人的身后,隐着成群的毒蛇,这些人,倒真不愧是弄蛇高手。 “九阴真经,这一番我是志在必得,谁都别想跟我抢。”欧阳山脸上露出狰狞的神色。 “对头的实力,很强啊。”欧阳克的脸上,露出隐隐地担忧。 欧阳山点了点头:“如今之计,能够除掉一个,就少一个对手,再联合你二叔,想必可以成功。” 欧阳克揭开一个蛇篓,只见十余条毒蛇,纷纷露出头来,在月光下,尤其显得狰狞可怕。 欧阳山的动作,非常地熟练,他上前去一把,就掐住蛇的七寸。 不知欧阳山用的何种手段,只见那条毒蛇,乖乖地吐出毒液,神情立刻变得萎顿,被欧阳山顺手扔到一边。 欧阳克接着取出来蝎子、蜘蛛、蜈蚣、蟾蜍,都有十余个,样子或是奇丑,或是极为鲜艳,一看就是大毒大凶之物。 可是这些毒物,在看到欧阳山的时候,都露出恐惧的神色,缩成一团。 欧阳山见了这些毒物,就如见到宝贝一般,不断露出得意的笑容。 随手抓起这些奇毒之物。 欧阳山如法炮制,不一会儿功夫,就弄了半盆毒液,只见漆黑如墨,远远地就是一阵难闻的毒腥味。 “嘿嘿,明天的对手,不管是谁,都难逃我的五毒神掌。”欧阳山冷笑着说道,声音令人闻而生寒。 欧阳山取出一包包的药粉,不断地投入到毒液当中,不大会儿功夫,就见那盆毒液,突然间沸腾起来。 一阵阵腥臭的气味飘了出去。 见此情景,欧阳山当机立断,立刻将双掌沉入到了毒液当中。 欧阳山的脸上,露出极其痛苦的神色,他的眉目之间,不断地泛起一阵阵的黑气,然后消失不见。 第二百六十一章 三国大交兵 惨淡月光之下,荒林僻野之中,乍见到这样的惊人场景,洪金却也不由地悚然而惊。 洪金没想到,欧阳锋兄弟两人,行事居然这般地歹毒。 欧阳山脸上的黑气,越来越盛。 在他的周身,都有黑色雾气缭绕,慢慢地将他的身子,都遮在一团黑气中。 盆中的毒液却是越来越少,直到最后,涓滴不剩。 “爹,吸收这么多的毒素,你成不成啊?” 欧阳克的脸上,露出极为担心的神色。 “少废话,陪同你二叔为我护法。” 欧阳山沉声说道,一看他就是杀伐果断的人,绝不拖泥带水。 自从在上一次争斗中,欧阳山败在洪金的手里,他就引为奇耻大辱。 如今为了争夺天下第一,为了九阴真经,为了一雪前耻,欧阳山决定拼了。 这是五毒真经记载下来的一种歹毒功夫,欧阳山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可是他愿意尝试。 要么就是天下扬名?要么就是万劫不覆? 欧阳山认了。 他本来就是一个非常凶狠的人,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常人不敢试不敢用的办法,他却悍然无畏。 试问,哪一个修炼到武学巅峰的人,不是极度偏执之辈。 欧阳山盘膝坐在地上,开始炼化吸收到身上的毒气,他的脸上不断地抽搐,显得极为痛苦。 欧阳锋用敬佩的眼神,望着欧阳山,站在他的身侧为他护法。 华山顶上高手不少,纵然是黑暗之中,他们都不敢有丝毫轻心。 “谁?” 欧阳锋陡然间大喝一声,身子一晃,立刻窜出数丈开外。 欧阳克吓了一跳,连忙握紧手中的铁扇,他这两天观看高手对决,胆子变得越来越小。 欧阳锋身子不停地窜动,来回巡视一圈。 最后停在一株大松树上,四下观望了一阵,摇了摇头,嗖地一声窜了回来。 “怎么样?二叔。” 欧阳克惊魂未定地问道。 “没事,可能是我看花了眼。”欧阳锋疑惑地说道。 刚才,欧阳锋明明看到前方一动,可等到他窜了出去,什么都没有看到。 欧阳锋以为是风声,这等没面子的事,他自然不屑与欧阳克多解释。 一直等到欧阳锋放松警惕,洪金才慢慢地挪动身子,他的动作很慢很轻,仿若不存在。 洪金慢慢地挪出一丈余远,这才将身子一滑,快速地遁了出去。 刚才的事情,好险。 如果不是洪金用上宝瓶印,只怕就会被欧阳锋发觉,到时难免一场争斗。 若论打,洪金倒并不害怕欧阳锋。 可是洪金不愿动手,他这番前来,纵然无意,总是窥人**。 到时候一旦引出人来,只怕礼节有亏,为人所笑。 洪金悄悄地回到居处,开始打坐练功,就象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第四天的朝阳刚刚升起。 这一天的比试,就拉开帷幕。 第二组还剩下三人,洪金、欧阳山和灵蛇尊者李御。 欧阳山提议,三个人坐在三棵松树上,玩一个三国大交兵。 谁如果能够坚持到最后,就可以轮空,他说,这样很公平。 洪金仔细地打量一番欧阳山,只见他除了手掌略有肿大以外,并没有别的任何异常。 只是从欧阳山的身上,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危险气息,这让洪金心中,隐隐地很不舒服。 对于欧阳山的提议,洪金和李御均表示赞同,他们各怀心思,并不畏惧。 洪金三人找了三株松树,每人选定一株,然后飞身跃起,端坐在松树的树冠上。 欧阳山的轻功,与欧阳锋差不了多少。 事实上,两人的实力也差不多,不过欧阳山更偏重于外门功夫,欧阳锋则是内外兼修。 相较之下,欧阳山更善于用毒,而且,无所不用其极。 “抛砖引玉,我先现丑了。” 欧阳山将手一弹,就见无数翠绿色的松针,向着李御飞了过去。 松针本是轻柔之物,可是附着欧阳山的内力,却发出嗤嗤的破空声响。 纵然比不上黄药师满把的金针,可是考虑到松针的轻巧,也可以看出,欧阳山实力惊人。 “多谢馈赠,愧不敢当。” 李御大袖一挥,就如在面前形成一个无形的屏障,那些飞来松针,纷纷地被击落。 “你来尝尝,我的松针滋味。” 欧阳山猛地伸掌,在面前的松枝上一震。 就见大片翠绿松针,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声响,向着洪金猛刺过去。 原来,欧阳山这人心中颇有算计,他攻李御那一下,纯属试探,攻洪金这一下,却是用上全力。 瞧着大片松针,夹杂着欧阳山的劲气而来,洪金脸上,却没有半点的忌惮。 洪金向着松针招了一招,那些松针,立刻向着他的怀中落了过去。 动作实在是轻松写意至极。 欧阳山不由地大吃一惊,他并不指望,这些松针,就能够将洪金掀翻下去。 可是至少,这些连绵不绝地松针,能够让洪金手忙脚乱。 没想到这些松针,就如洪金家养的一般,在他的手里面,显得特别地顺服。 洪金手里的松针越招越多,渐渐地在他的面前,形成一个松针制成的圆球。 这圆球随着洪金的手势,在空中滴溜溜地转动。 “来而不往非礼也,这圆球送还给你。” 洪金说着话,嗖地一声,就将圆球掷了过去,听声音居然非常地刚猛。 瞧着圆球带来的强大声势,欧阳山吓了一跳,差点没起身闪避。 欧阳山的身子,只是在松树冠上晃了一晃,接着就坐稳身子。 哗! 翠绿色的巨大圆球,到了欧阳山的面前,突然间轰地一声爆炸。 这是真正的满天花雨。 欧阳山的头顶,仿佛下了一阵松针的雨,那锋利的松针,在他雪白的衣衫上面,扎了无数细小的孔洞。 欧阳山的脸气得铁青。 经过这一番较量,欧阳山吃了不少的亏,在这么多英雄豪杰面前,实在有点下不来台。 嗤嗤嗤嗤! 欧阳山衣衫上的松针,陡然间飞溅出去,这都是被他的劲力所激。 “嘿嘿,说起咱们桃花岛的功夫,倒是比较适合这样的战斗。” 黄蓉在树下看得眉花眼笑,冲着梅超风说道。 “这些人的功夫,都是华而不实,那比得上我们桃花岛的功夫。”梅超风冷哼一声说道。 欧阳山吃了一个亏,不肯罢休,啪的一声,在松树上斩了一根树干,然后狠狠地向着洪金掷了过去。 呜! 树干带着一种强烈的破空声,向着洪金飞来,居然比强弓硬弩还要利害。 李御依样划葫芦,同样斩下一根树干,将手一推,那树干就向着洪金猛冲过来。 原来,李御看到洪金的出手,意识到他是个劲敌,就想结合欧阳山的力量,先将他淘汰出局。 “好!” 洪金陡然间大喝一声,双手在两个树干上各自拨了一下,同时推波助澜。 结果,欧阳山的树干,向着李御飞刺过去,李御打出的树干,却撞向欧阳山。 这是四两拨千金的功夫。 九阳真经中,本来就有关于这部分武学的阐述和分析。 洪金在看了洪七公打狗棒法之后,对于借力使力的功夫,有了进一步的感悟。 眼见到两根树干冲来,洪金根本不假思索,手上的动作,显得非常地流畅潇洒。 本来洪金想着,能够将这两根树干,同时打落就不错了,谁知这一拨之下,威力反而比起先前,更要强盛许多。 这一下,就连王重阳,都情不自禁地动了颜色。 欧阳山刚将树干推出去,突然见它回到眼前,不由地大喝一声,舌绽春雷,然后一掌击了过去。 这一掌相当地威猛。 那根粗大的树干,被欧阳山强大的劲力所震,一下子变成了碎木屑。 李御却并没敢硬接,他的身子,嗖地拔起三尺。 那根飞来的树干,贴着李御的脚底,嗖地一声飞了过去。 “看我暗器!” 欧阳山从怀中掏出一物,嗖地一下,向着洪金扔了过去。 只见这东西,还在空中,陡然间绷直,原来是一条白蛇,化成一道银白色的线。 这条白蛇,如同通灵,向着洪金的身上,快速地噬了过去。 洪金的手中,早摘了一颗松球,看白蛇来势凶猛,连忙一扬手,松球飞了出去。 纵然白蛇来势很快,依然被洪金的松球打中,一下子向着李御飞了过去。 “在我的面前玩蛇,那不是怡笑大方吗?” 李御哈哈地笑道,他号称灵蛇尊者,一生驯养过的毒蛇,实在是数不胜数。 由于路途遥远,李御此次来到华山之巅,什么蛇都没有带。 如今一看这条蛇雪白可爱,不由存了一个逗弄的心,想把它收起来。 李御将手指一伸,快逾飘风,一下子就捏住白蛇,将它收了起来。 这下子可真是惹恼了欧阳山。 欧阳山本来想联合李御,一起将洪金给弄下去,然后他们再行争斗。 眼看李御这么不识抬举,欧阳山不由地怒吼一声,突然间掷出一物。 这次可是欧阳山惯用的蛇形锥功夫,一种很厉害的暗器,带着呜呜的怪啸,瞬间到了李御的面前。 李御看到风声强劲,不敢伸手去接,连忙将身子飞起,在空中快速地避过。 第二百六十二章 断腕 咚! 蛇形锥在空中划过一个圆弧,陡然间倒飞过来,撞到李御后背上。 李御大吼一声,运劲于背,硬生生接了蛇形锥的撞击。 纵然有着蛟鱼灵甲护体,李御还是被一股强大的劲力,撞得七荤八素,背上一阵阵剧痛传来。 “让你看看我的手段。” 李御怒了,他蓦地将手一扬,一道金光,向着欧阳山飞了过去。 还没等欧阳山反应过来,他的腰身,就被金丝结结实实地缠住。 这是李御擒人的手段,驾轻就熟,百发百中。 “给我下去。” 李御怒喝一声,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欧阳山向下甩去。 谁知欧阳山却是一动不动。 两个人各自运起内力,相互地拉扯,陷入到了僵持中,脸面都憋得通红。 洪金摘下一个松球,屈指一弹,立刻带着呜呜的声响,向着那道金丝击了过去。 在洪金想来,这一下猝然将金丝击断,欧阳山和李御必然会慌乱,他就会有机可乘。 小小的松球,夹杂着洪金的劲力,比起利刃还要锋利。 结果撞在金丝上,嗖地一下子弹了回来,差点没击中洪金的额头。 洪金连忙一低头躲了过去,他吓出一声冷汗,没想到金丝这么坚硬。 略沉吟一想,洪金立刻恍然,暗骂自己太笨,连欧阳山和李御两人都拉扯不断,松球上的劲力,怎能超过两人的合力? 想到这里,洪金不再客气,双手同时一弹,两颗松球,立刻呼啸着飞了出去。 两颗松球,带着洪金的劲力,同时撞向欧阳山和李御。 欧阳山将金丝一扯,挡在他的胸前,松球撞在金丝上,弹向一边滑落。 李御吓出一身冷汗,连忙将身子一扭,总算将松球躲了过去。 洪金的动作很快,双手各自摘了数枚松球,然后将手一挥,向着欧阳山和李御打了过去。 松球增多,劲力丝毫不减,听在李御和欧阳山两人的心里,暗自都生惊惧。 李御扔出的金丝,是用天蚕丝和天山乌金所制,极其的珍贵,因此,他咬定牙关,就算拼着受伤,都绝对不能松手。 “真是个疯子。” 欧阳山恨恨地说道,他将手指在金丝上面一戳,一道乌光闪过,金丝竟然从中而断。 李御措手不及,身子立刻向前趴去,无奈之下,他只得翻身跃下,倒因此避开松球。 好端端的天蚕丝,突然短了一截,这让李御的心中充满愤怒。 李御心中异常地惊骇,就算是宝刀利刃,都未必能够斩断天蚕丝,欧阳山这人,还真是不简单。 欧阳山大手一抓。 洪金扔出的数枚松球,都被他抓在手中,变成粉末,随风飘散。 看到欧阳山显露这手本领,洪金不由地心中一凛,比起上次对阵,欧阳山的实力,精进许多。 “小子,你给我下去吧。” 欧阳山桀桀怪笑,脚步一蹬,猛地向洪金扑了过来。 还在空中,欧阳山就打出一掌,劲力吐出,如同刮起一阵黑色的旋风。 整个华山绝顶,都是一阵腥气扑面,功力稍低的人,赶紧快速地撤了下去。 黄蓉脸色大变,连忙吞下一颗九花玉露丸,这才觉得发昏的头脑,变得清醒起来。 洪金不敢怠慢,连忙一拳还了过去。 这是智拳印的功夫。 一拳击出,整个华山绝顶,突然间大放光明,洪金的身上,带着凛然不可侵犯的气息。 一掌一拳在空中撞击在一起,发出轰然一阵大响。 两道劲气,快速地向外散发出去。 欧阳山借着这番劲力的对撞,他的身子,倒跃回到松树上,神色极为恚怒。 上次在洪金手上铩羽而归,欧阳山狠下了一番苦功,自以为能够独步天下,这才信心满满地上了华山。 谁知这一番两人对敌,他依然没占任何便宜,岂不让他惊怒交加。 华山绝巅,松针堕落如雨! 欧阳山手上发出的黑色劲气,蔓延到哪里,哪里的松针就会变黑,纷纷地掉落下来。 不大一会儿,从洪金处向前看去,触目所及的松树,尽皆枯死,连一个个细小的枝干,都啪啪坠落下来。 人群本来就离华山之巅颇远,看到这种情形,纷纷地继续后撤。 这般奇毒,还真是少见。 王重阳皱了皱眉头,可他还是忍了下来,并没有出言指责。 这一番华山论剑,比得就是真实的本领。 使毒的本领,纵然被许多正派人士所不耻,可毕竟也是本身的实力,无可厚非。 只有洪金脚下的松树,还有他身后的那些松树,被他的智拳印护了下来,未受毒气所染。 见到欧阳山手上的毒素,居然这般的厉害,洪金不由地心中恼怒。 “阿、啊、夏、萨、嘛、哈!” 洪金一字一顿地说道。 随着六字真言一出,洪金觉得全身充满了力量,他在霎那间,如同成了卫道士的化身。 咻! 洪金的身子飞了起来,他猛地一拳捣了出去,拳头上带着凛凛金光,仿佛能摧毁一切邪恶。 欧阳山丝毫不惧,他猛地将大手一扬,一道劲力,如同浪涛般卷了出去。 轰! 一声暴响。 两个人劲力的对撞,一团气浪猛地炸开,在这气劲中,有着金光闪耀,有着毒气弥漫。 光明和黑暗,仿佛同时降临在人间。 场下所有的人,看得都有点心神恍惚,这样激烈的对抗,他们不曾想到。 欧阳山的脸色,陡然间变了。 因为他蓦然发现,洪金的身子,不但没被震得后退,反而向着前方直窜了过来。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怪人?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武功? 被洪金击败的挫败感,重新泛上欧阳山的心头,他本来自信满满地心中,突然间有了摇动。 使用了五毒神掌,是否真能天下无敌? 在与洪金动手前,欧阳山深信不疑,现在他的心中,却有了一种不好的错觉。 啪! 洪金的拳头,轰中了欧阳山的身子,将他一下子打落地面,而洪金,取代了他在松树上的位置。 这一拳,纵然是强弩之末,可是霸道的不成样子,欧阳山根本来不及做任何的反应,就被洪金从松树顶上击落。 欧阳山并没有受伤。 洪金的这一拳,只是用的强行震动,并没有冲破欧阳山的护体真气。 甚至,欧阳山的神态,都没有显得太过狼狈,他从树上落下来,依然还是站着。 可是,站在松树底下的欧阳山,望着站在树冠上的洪金,总有一种仰望的直觉。 这一种感觉,让欧阳山很不舒服,一直以来,他都是被人仰望的对象。 什么时候,轮到他去仰望别人,这让一向高傲的他,绝对无法忍受。 “好!胜负已分,我们可以直接观看对战了。” 洪七公拍着手掌说道,他对于洪金的这一拳,显得特别地欣赏。 欧阳山瞪了洪七公一眼,眼中充满怨毒。 如同洪七公,一直以来都看不惯欧阳山和欧阳锋兄弟的所作所为一样,欧阳山同样看不惯洪七公。 欧阳山和欧阳锋兄弟两人,曾经密谋,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先将这个讨厌的老叫化除去。 对决双方名单出来了。 李御对欧阳山,两个人可以算是冤家路窄。 欧阳山一直牵挂着被李御捉去的白蛇,那条蛇名唤银龙,就算在西域白驼山中,都是极其难得的品种。 李御被欧阳山打了一锥,还被欧阳山弄断天蚕丝,心中的怒火,正在无处发泄。 看到这一场对阵欧阳山,李御可真是正中下怀。 并没有任何客气,李御大吼一声,就向着欧阳山扑了过去。 李御的灵蛇功,最擅长的就是近身作战,一旦被他缠到方寸之间,他的各种手段,就可以层出不穷。 欧阳山看了李御同裘千仞的对敌,那里还肯让他近身,全力一掌,狠狠地推了出去。 李御知道欧阳山毒掌厉害,故此早就服下解毒的灵药,他凛然不惧,一掌迎了过去。 啪! 两掌对撞在一起,两人的身影都晃了一晃,从表面上看来,竟然是平分秋色。 李御直吓得亡魂直冒。 一道奇热无比的劲力,竟然通过他掌上的蛟鱼手套,向着他的体内蔓延过去。 李御情知中了奇毒,连忙快速地跃了开去,想要用内力,将毒气逼出来。 谁知李御的内力,只能够逼住毒气,不再快速地向前挺进,却没有办法,逼住毒气一点一滴的缓慢推进。 李御汗如雨下! 他的心中,同样大惑不解,如此剧烈的毒素,为何洪金碰上,却是毫发无伤。 “我认输了,还请……赐于解药。”李御断断续续地说道。 李御全部劲力,都在抵御毒气的上升,他知道这毒实在厉害,这才不惜委曲求全。 “哈哈哈哈,现在才认输,晚了。实话告诉你,这是致命奇毒,无药可解。” 欧阳山笑得极其放肆和狂妄,能够一掌击溃强劲的对手,他感觉很是享受。 “真的无药可解?” 李御脸上一滴滴斗大的汗珠落下,他依旧不肯死心地问道。 “绝对无药可解。”欧阳山面带不屑地说道。 嗤! 李御陡然间拔出腰间佩剑,一剑就将右臂齐肘断去,剧烈的疼痛,险些让他当场晕去。 李御抛下佩剑,左手连点,封住了血口附近的穴道,然后抹上伤药。 数名手下,一起奔了上来,搀扶住了李御,向着欧阳山怒目而视。 欧阳山那将他们放在眼里,依然是嘻嘻哈哈地笑声不绝。 第二百六十三章 不作死,就不会死 洪金对欧阳山。 这是第二组最后的一场对决,赢了的人,就是第二组冠军,可以参加天下第一及九阴真经的争夺。 欧阳山兴奋的满脸充血,他仿佛看到,九阴真经,正在向他招手。 经过一场场血战,踩着高手的肩膀,问鼎天下第一,单是想一想,就让人热血沸腾。 好不容易,欧阳山才平静下来,他现在欣喜,还为时过早。 洪金的实力,绝对不可小觑,这是他甘冒奇险,淬炼五毒神掌的主要原因。 “你刚刚打过一场,我不占你的便宜。这一场,可以留到明天再打。” 洪金不动声色地说道,以示光明磊落。 “不,不能等到明天。这一战,我迫不及待。” 欧阳山舔了舔嘴唇,脸上露出狞笑。 笑话! 如果过了一天一夜,每过一个时辰,药效就会减弱一分,欧阳山所受的痛苦,就完全白费了。 他要趁热打铁,用五毒神掌,结果洪金的性命,除去这个心腹大患。 “既然你一定要坚持,那好,来吧。” 洪金脸上,露出坚毅的神色,他招了招手说道。 一道道劲力,在洪金的体内不断流动,他浑身上下都充满战意,眼中,有着精光闪烁。 对于洪金来说,欧阳山是个难得的对手,实力非常地强劲,正好可以磨炼他的心志。 洪金心里,对于五毒神掌,有着浓浓的忌惮,也有着深深的期待。 自从修炼九字真印以来,洪金发现,他的抗毒能力大大增强。 如今,就是验证这种感觉的时刻了。 欧阳克在狞笑,欧阳锋也在狞笑。 五毒神掌惊天动地的威力,他们昨晚都亲眼见到,相信一定能够打垮洪金。 欧阳山在凝聚内力,他身上的白色衣衫,发出嗤啦啦的声音。 这是内息在流动。 一层灰黑色的雾气,突然出现在欧阳山周围,渐渐地将他包裹其中。 “为了安全起见,各位还是退开为好。” 王重阳一脸凝重地说道,他意识到,这一场厮杀,一定会相当惨烈。 除了参加角逐的高手以外,场外只剩下一个周伯通,他瞧着欧阳山,一脸的好奇。 “没想到,这个人的身上,竟然有这么多的毒气。我猜,他放出的屁,一定会比别人臭。”周伯通自言自语地道。 没有人在意周伯通说什么,众人的眼神,都瞧向场中,关注着这场大战。 嗖! 欧阳山的身影,突然间从场中消失,他高高地纵起在空中,一掌,就向着洪金拍了过去。 仿佛夜幕提前降临人间。 欧阳山的这一掌,居然打出天昏地暗的效果,排山倒海般的劲力中,夹杂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啊呀,老毒物,没想到,你哥哥比你还臭。”洪七公用衣袖掩住鼻子。 没瞧洪七公是丐帮头儿,可是他生**洁,所穿的衣服,纵然打满补丁,却洗得干干净净。 这一番话,正说明他心中的厌恶。 欧阳锋脸色一沉,他自然听出来,洪七公说得不是什么好话,可是他关心场中形势,却是顾不得与洪七公斗口。 “嗯,不错。就连老顽童拉得屎,恐怕都比这香些。” 周伯通捂着鼻子,展开金雁功,远远地遁了开去。 一道劲力,直袭胸前。 欧阳山嚣张跋扈,气焰不可一世,他的五毒神掌,看来没人可挡。 洪金偏偏不信这个邪。 九字真印。 一个字一个字的在他心中流过,洪金的心中,突然有了强大的自信。 眼前纵然是无边的黑暗,可是他相信,能够以铁拳,打出一个光明世界来。 呼! 洪金一拳打了出去,他只觉得全身的劲力,都如潮水般,向着拳头上涌了过去。 这一拳非常地爽快。 一掌一拳对撞在一起,发出轰隆一声大响。 整个世界,仿佛停顿了一下,接着强大的劲力,如飞窜的灵蛇,向着四面八方飞去。 欧阳山的身子,一下子被轰退,一直落到刚才的原位,他的全身剧震。 由于劲力过猛,欧阳山脚下的青石板,被他踏得一片碎裂,双足都陷了下去。 洪金依旧保持着挥拳前击的样子,从拳头上传回来的反震之力,同样让他十分地难受。 见到被劲力轰击,塌落下来的青石崖面,众人的眼中,都是一片骇然。 难道这一掌一拳引起的冲击力,居然这样威猛吗? 洪七公等人齐齐地变色。 王重阳的眼神中,同样布满讶然。 一直以来,王重阳都自信,并没有轻视洪金,此刻方知,依然是低估了他。 洪金并不仅仅是大有潜质的后辈,而是足以与他匹敌的高手。 欧阳山的眼中,充满着难以置信,他死死地盯住洪金,眼神中流露出来了强烈的忌惮。 一直以来,欧阳山都以为,他的五毒神掌一出,天下的高手,都会为此退却。 灵蛇尊者李御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纵然李御能够打败裘千仞,但是在他全力一击下,只是一掌,就中了剧毒,断腕而去。 可是洪金,一连接了他两掌,为什么没有丝毫中毒的迹象,反而显得这么龙精虎猛。 难道说昨晚那种非人所能忍受的痛苦,就白受了吗? 一想到这些,欧阳山就觉得如同一条毒蛇,在咬噬着他的心。 “不!” 欧阳山暴吼一声,如同下山的猛虎一般,猛地窜了起来,一掌带着灰黑如瀑布的劲力,向着洪金狠狠地打了过去。 五毒神掌。 是五毒真经中最霸道的功夫之一。 连欧阳锋都因为太过残忍难练,而选择放弃,欧阳山却坚持下来。 因为欧阳山心中有一个痴念,那就是追求最高最深的武道,那怕为此满手血腥,那怕为此付出一切,都是在所不惜。 正是这一股狠劲,成就了今时今日的欧阳山。 五毒神掌不讲求什么招式,凭的就是这一份毒,凭的就是这份霸道。 瞧着欧阳山如凶兽一般的奔来,洪金并没有丝毫地恐惧,他将全身的力量,都凝聚到拳头上。 一切,都让拳头来说话吧。 洪金一拳飞出,气势刚猛热烈,竟然在拳头之上,似是有着闪烁拳芒。 轰隆! 两人的这次对撞,显得更加的强烈,整个平台,都剧烈地颤动起来。 众人都看得目瞪口呆,这哪里还象是比武较技,简直就是两个绝世凶兽,在相互地比斗较力。 所不同的就是,欧阳山一出场,就是一种阴暗腥臭的气息,洪金的拳头之上,却让人看到光明,看到希望。 两个人的身子,同时蹬蹬蹬地后退起来,每一步踏出,都踩得碎裂的青石四溅。 轰轰隆隆! 两个人的身子,刚刚地站定,接着就以旋风一般的速度,紧紧地对撞在一起。 一切仿佛都在重演。 只是他们的对撞,显得越来越是刚猛,那剧烈的碰撞声,听得人心惊胆颤。 欧阳克本来对欧阳山充满自信,如今见到这种情形,神情中不由充满焦虑。 嘭嘭嘭嘭! 这是两个人拳掌挥动的声音,他们就似有着无穷精力的怪兽,不断地进行着最原始的相抗。 场中一片黑气弥漫。 凭欧阳克的眼神,实在分不清楚,到底那个是洪金,那个才是欧阳山。 欧阳克只得将目光向欧阳锋投去,想从欧阳锋的眼中,看出欧阳山的处境。 结果却见到欧阳锋的神色忽喜忽忧,变幻不定,眼珠来回地闪动,不离场中的对决。 欧阳克一看就知道,场中的形势,连欧阳锋这样高明的眼力,都看不出谁占了上风。 洪金只觉得越打越是爽快。 每一拳击出,洪金都有着一种信念,能够将欧阳山打倒。 可是每一次,洪金都会惊愕地发现,必会遭到欧阳山最强烈的还击。 势均力敌。 洪金总算是找到棋逢对手的快感,这样硬碰硬的对撼,让他情不自禁地就想放声长啸。 欧阳山渐渐地忘了他的五毒神掌,在他的心中,就只有一个想法,无论如何,都要将洪金打败,那怕付出再惨重的代价。 算算两个人结结实实的对轰,总有数百招,围观的人,渐渐地从震惊转到麻木。 这些人大都连洪金和欧阳山的身影都分不清楚,只能够听到猛烈的对撞声,提醒着大家,这两个人的对决,正在激烈的进行中。 陡然间,激烈的碰撞声停了下来。 从极动转到极静,这巨大的反差,令许多人都不能适应。 浓浓的黑雾,慢慢地散了去,终于露出洪金和欧阳山两个人的身影。 “你好……” 欧阳山指着洪金,突然间张口说道,声音极其的嘶哑难听。 话语未落,欧阳山的身子,陡然间向前摔了过去,如同一座小山,狠狠地趴倒在地上。 洪金脸上的神色,显得非常地奇怪,似乎有些得意,还似有些伤感。 “大哥!” 欧阳锋察觉到异样,连忙一个纵身飞了过去,他弯下身子,将欧阳山慢慢地扶了起来。 欧阳山的脸上,还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可是布满黑气,已然没有了任何声息。 “大哥……” 欧阳锋撕心裂肺地叫了一声,他与欧阳山从小都是孤儿,一起相依为命,没有人了解,他们之间,这种复杂的情感。 洪金缓缓地摇了摇头。 这般剧烈的打斗,欧阳山体内的剧毒,终于无法压制,这才毒发身亡。 正应了一句俗话,不作死,就不会死。 第二百六十四章 群蛇夜袭 欧阳锋锐利如刀的眼神中,充满哀伤,充满怒火。 觑见他的凶恶模样,洪七公等人都不由地吓了一跳。 “还我哥哥的命来。” 欧阳锋大吼一声,手中蛇杖一挥,向着洪金猛地砸了过去。 劲力足以开山裂石。 呼啸的劲风,令得每个人都是心中一颤,西毒欧阳锋,这是要发疯的前兆。 洪金不敢怠慢,劲力哗啦啦流遍全身,呼之欲出,做好迎战的准备。 蓦地青色人影一闪。 一柄拂尘,硬生生地卷住欧阳锋的蛇杖,一人口中说道:“欧阳兄,这是公平公正的比武,有什么恩怨,过后再说。” 欧阳锋感觉到一阵柔力,绵然若江河,无穷无尽,令得他的蛇杖差点脱手。 出手的人,正是王重阳。 果然不出手则矣,一出手就气势惊人,欧阳锋不由自主地退后三步,将要发疯的头脑,渐渐平静下来。 “好!好!暂且依你。洪金小儿,下了华山,我们不死不休!” 欧阳锋将蛇杖猛地向山岩上砸去,直砸得山岩炸裂,碎石乱崩。 欧阳克红肿着眼睛冲了上来,在他的眼睛中,同样充斥着哀伤和怒火。 “克儿,护送你爹回西域,风光大葬。我会拎着仇人的头颅,祭奠他的亡魂。”欧阳锋森然说道。 有一个白衣蛇仆走了上来,背负起欧阳山的尸体。 可是他只走了两步,身子一晃,就栽倒在地上,脸色发黑,死状与欧阳山一模一样。 华山绝顶,人人脸色大变,不由离欧阳山的尸身远了一些。 不久,两个蛇仆走上来,小心地将欧阳山的尸身扶到一个竹椅上,抬了下去。 欧阳锋带着欧阳克,一起离去,临走还看了洪金一眼,眼光冰凉阴寒。 洪金摇了摇头。 他没想到,竟然会惹上欧阳锋这个大敌,可是他也并不恐惧。 夜幕降临。 洪金所居的帐篷外。 突然传来一片沙沙声,如春蚕吞食桑叶,夹杂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气息。 与洪金比邻的武士,都意识到什么,没命地逃了出去。 洪金缓缓地睁开眼睛,眼中有着精光闪烁,他没有感觉到奇怪。 凭欧阳锋的性子,肯如此善罢甘休才怪。 刷! 一条毒蛇,突然间从帐篷上方垂了下来,椭圆形的蛇头上,露出阴冷的光芒。 啪! 洪金屈指一弹,一粒石子飞过,立刻将那个蛇头打烂,整条蛇啪嗒一声摔到地上。 只见这蛇长约五尺,黄环和黑环相互间列,尾环圆钝,一看就知道是条凶恶的家伙。 还不等洪金回过神来,就见一条毒蛇,陡然间咬破帐篷,向着里面爬了过来。 这蛇口中发出“呼呼哧哧”的声音,体背黑褐色,间有十多个黄白色横斑,猛地向前一窜,就向着洪金噬来。 洪金将手一点,一缕劲风射出,这蛇胸腹间,立刻穿了一个血洞,向外倒飞出去。 两条青蛇,一左一右,猛地窜了过来,竟然向着洪金的脖颈噬了过去。 嘭! 洪金一拳挥出,两条青蛇一起飞出,直接被当场轰死,如同软蝇一样摔到地上。 可这还只是开始。 越来越多的毒蛇,咬破帐篷,向着洪金爬了过来,它们口中喷着毒气,眼中带着凶光。 洪金神情当中,没有丝毫地慌乱,他一拳接着一拳的挥出,一片片飞起的毒蛇,被他拳风震死。 还有一些狡猾的毒蛇,想贴着地面对洪金暗袭,却也被他及时察觉,一拳一拳轰死在地上。 洪金能够隐隐地听出,远处有着铁笛声传来,显得非常地急促,想来就是这些人,在驱动毒蛇攻击。 “这些毒蛇,对我造不成任何伤害,阁下还是不要驱使它们来送死了。” 洪金清朗的声音,在夜色中传了出去,四山回响,整个华山上,想必都能听到。 无数的人都从梦中惊醒,他们看到月光下漫无边际的毒蛇,都吓得浑身颤栗。 欧阳锋在他们心中,立刻树立了一个不能招惹的形象,同时,对于洪金接下来的命运,都表示并不看好。 洪金这番警告,并没有阻止吹笛人的动作,那些毒蛇,依然在笛声的催促下,悍不畏死地冲了上来。 嘿嘿! 洪金连声冷笑,既然欧阳锋不爱惜他的毒蛇,他就只有来一条杀一条了。 修习九字真印后,洪金连五毒神掌都不怕,自然不惧区区蛇毒,他每一拳出,必然有着数条毒蛇丧命,发出吱吱呀呀的凄厉惨叫。 不大会儿。 洪金的面前,竟然落了厚厚的一层蛇尸,尸身交错在一起,望上去极为的恐怖。 蓦地,洪金感觉到一种极度的危险袭来,令他后背生寒。 想都没想,洪金陡然间拔地而起,冲破帐篷飞了出去。 数以百计的毒蛇,被洪金一下子抛开,场面颇为壮观。 洪金的身子,在空中一个灵巧转折,窜到一株大松树上面。 轰隆! 洪金刚刚跃了出去,就见他的那个帐篷,一下子就被狂暴掀翻。 岩面都被轰出一个大坑,碎石如雨一般地溅了出去。 气势如同惊雷,实在是恐怖至极,如果洪金躲得稍慢一点,只怕不死也得重伤。 出手偷袭的人,正是西毒欧阳锋。 欧阳锋这人心计特别地歹毒,先是布下以蛇攻击的疑阵,然后才突然出手攻击。 这是西毒蓄势已久的蛤蟆功。 蛤蟆功练到极致,连一座小山头都能推平,欧阳锋未至大成,可威力依然是惊世骇俗。 差一点没葬身在西毒蛤蟆功下,洪金不由地怒极,他蓦地张口,就是一声长啸。 这正是外狮子印功夫,与少林狮吼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只听这一声大吼,起初平缓,后来越来越高,如同浪潮从远处推近,渐渐地起了波涛,终致波浪汹涌,白浪滔天。 就连欧阳锋听了,都觉得心脉贲张,差点受了洪金的控制,跟着他的节奏起舞。 至于那些吹笛的蛇奴,将铁笛都扔到地上,神情中充满了惊慌。 近处的那些毒蛇,更是乱成一团,纷纷地在地上乱舞起来,越来越是癫狂。 “快,快退。” 欧阳锋神情慌乱,发出一道尖利的叫声。 听了欧阳锋尖利的叫声,就见那些毒蛇,哗哗地向着山下退去。 不大一会儿,毒蛇退得一干二净,只在地上,扔下了数百条,被洪金打死的蛇尸。 “好小子,这次算你命大。下一次,就没这么幸运了。” 欧阳锋语气冰冷地说道,高大的身躯挺立如山。 洪金并没有废话,直接就向着欧阳锋扑了过去,拳劲犹如惊涛拍岸。 欧阳锋将蛇杖一摆,一式“灵蛇封路”,挡住了洪金的拳头。 两道劲力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响,两个人不由自主地退后数步,都觉对方实力惊人。 若论起武功,欧阳锋内外兼修,比起欧阳山,要高出一筹。 故此,欧阳锋颇有信心,能够战败洪金,他挥舞蛇杖,向着洪金不断地砸了过去。 嘭嘭嘭! 洪金一连打出三拳,与蛇杖进行直接碰撞,硬生生地将蛇杖震退。 欧阳锋眼中,不由闪过忌惮的神色,怪不得欧阳山打不过洪金,这家伙还真有两下子。 事实上,欧阳锋知道,欧阳山的死,绝大部分是咎由自取,可是洪金与他的对敌,总是一个导火索。 所以,欧阳锋就将怒火,全都撒在洪金的身上。 两个人翻翻滚滚,直斗了数百招,欧阳锋固然是没有半点泄劲,洪金也是越战越猛。 欧阳锋心中的怒火,渐渐地平息下来,他知道再斗下去,未必能够占什么便宜。 “就便宜你小子,多活两天,我们后会有期。” 欧阳锋猛地砸出三杖,将洪金远远地迫开,恨恨地说道。 “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那有这样便宜。” 洪金猛地将身子窜了起来,嗖地一声,就跃到欧阳锋身边,然后重重地一拳,向着他猛地砸了过去。 一道拳芒,从空中一闪而过,带着一种刺耳的爆破声。 欧阳锋心中一惊,他没有料到,洪金居然不依不饶,还敢追击他。 匆忙之中。 欧阳锋连忙横杖一挡,大喝了一声:“给我开。” 嘭! 随着一道大响,欧阳锋的身子,一下子被击飞。 欧阳锋只觉得半边身子发麻,不由吓了一跳,他连忙转过身子,就飞一般地逃了出去。 神情惶惶。 欧阳锋的身子,纵了两纵,转过一道山岩,然后快速地消失不见。 见到洪金不再追来,欧阳锋不由长出一口气,洪金突然袭来的一拳,他已然受了内伤。 洪金一拳击出以后。 只觉得体内的劲力,一下子倾泄出去,他还得装出从容的样子,实在相当不容易。 这一拳,洪金用上类似大衍之锤的功夫,拼着消耗自身的劲力,这才能够一拳惊走欧阳锋。 见到欧阳锋狼狈逃窜的样子,洪金的脸上,不由露出微笑。 为了躲避欧阳锋的偷袭,洪金找了一处没人的地方,他要尽快地调息,应对接下来的大战。 纵然获得第二组的冠军,可是洪金的心中,并没有丝毫地轻松。 真要比起来,第二组的实力,比起第一组,还要差了不少,其实就是个后备组。 特别是第一组的王重阳,实力只能用实不可测来形容,这从他一招击退欧阳锋,就可窥一斑。 想要挑战王重阳,洪金实在是底气不足啊。 第二百六十五章 五绝争锋 华山绝顶,朔风烈烈,直吹得人衣襟刷刷作响。 王重阳占据正中方位。 在他的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各自站了一名高手,分别是东邪西毒南僧北丐。 五人身体外侧,各有一个直径为一丈的圆圈,如果谁先脱离这个圈子,就算输了。 这是王重阳提出来的比斗方法,余下四人先后同意下来。 洪金和周伯通,都在平台之上观战,其余众人,都远远站到一边。 这些人当中,欧阳锋最忌惮的人,就是王重阳,他决定先下手为强。 呼! 欧阳锋一掌,就向着王重阳打了过去,形成一道掌力的旋风。 王重阳沉吟一下,身子快速地一闪,那道掌力的旋风,就向着黄药师飞了过去。 黄药师躲闪不及,只得硬接欧阳锋一掌,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晃了一晃。 绝非黄药师功力不如欧阳锋的缘故,只是隔着一个王重阳,黄药师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洪七公是个要脸面的人,他缓了一缓,这才使了一招“突如其来”,排山倒海般的掌力,打向欧阳锋。 欧阳锋早料到这一招。 可是对于洪七公的选择,他依然怒形于色,挟着怒气,还了一记“明驼千里”。 一灯大师想要试试王重阳的本领。 嗤! 一道柔和,但是醇厚至极的劲力,箭一般地向着王重阳射了过去。 正是一灯大师赖以成名的一阳指功夫。 王重阳脸色微变,啪的一掌扫了过去,正是履霜破冰掌法。 噗! 强劲无比的一阳指,在遇到王重阳的履霜破冰掌法后,就如烛火遇到狂风,一下子消于无形。 一灯大师吓了一跳。 欧阳锋等人虽强,可是都无法破解他的一阳指,为何王重阳的一掌,就具有这么神奇的力量。 黄药师的面色一变,他将手指一弹,一枚石子,带着怪啸声,向着王重阳飞了过去。 眼看着石子到了王重阳面前,突然一沉,向着他的丹田要处打去。 这一下突如其来,是黄药师的得意功夫。 黄药师以为,至少要让王重阳吓一跳,方才显出他的手段。 谁知王重阳猛地将手一抄,就将那枚石子抄在手中,将手一挥,反而向着黄药师打来。 黄药师完全没料到。 听到石子传来的破空声,比他弹指神通还要更加强劲,黄药师不由皱了皱眉,只得纵身跃开。 石子落到一片山崖上,嗤的一下子穿入崖石,居然不见踪影,只留下一个幽深的洞口。 黄药师的脸色,不免有些发白,如果被王重阳这枚石子射中,只怕性命不保。 一灯大师和黄药师辛苦上了华山,都不想空手而回,于是各自使出得意功夫,向着王重阳不断攻击起来。 一灯大师最得意的功夫,就是一阳指,他的神情非常地专注,劲力也是越来越猛,只见一道道劲力,犹如一阵密集箭雨。 黄药师则是使出弹指神通,一枚枚青色石子,不断地被他弹了出去,在空中形成各种各样的诡迹。 王重阳独自面对两大高手的攻击,神情却是不慌不忙,他的掌法不急不缓,连续地挥动,在身前形成一道屏障。 别管是一灯大师的一阳指,还是黄药师的弹指神通,都不能突破这层防御,给王重阳形成实质的伤害。 “老叫化,我们一齐罢手,先将王重阳淘汰出局,如何?”欧阳锋细如蚊蝇般的声音,突然传入洪七公的耳鼓。 洪七公一愣,接着破口骂道:“老毒物果然歹毒,这样阴毒的招数,都蒙你想得出来。” “老叫化,你一心讨好王重阳,只怕他未必领你的情,将九阴真经借给你看。”欧阳锋以已之心,度洪七公之腹,自然说得理直气壮,满含不屑。 “呸!九阴真经,好稀罕吗?”洪七公不由狠狠地啐了一口。 洪七公这番上华山,要说对九阴真经没一点想法,那是不可能。 可是洪七公为人正直,光明磊落,自然不会象欧阳锋这样,行事不择手段。 “既然老叫化执迷不悟,我就先将你淘汰出去!” 欧阳锋大吼一声,陡然间在地上一伏,就要使出蛤蟆功来。 洪七公不由猛吃了一惊。 一直以来,洪七公都在苦思冥想,想要找出破解欧阳锋蛤蟆功的法子。 可是此刻,欧阳锋将身子在地上一伏,状如一个癞蛤蟆,难看倒是极为难看,周身上下,却无半点破绽。 欧阳锋不住地吸气呼气,口中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行动越来越急促,很明显正在蓄势。 “哇!” 欧阳锋突然间大吼一声,身子陡地窜了起来,一道浩大的劲力,如同九天银河,急泄而下。 洪七公咬了咬牙,只得还了他一记降龙十八掌,正是其中的一招“震惊百里”。 两道劲力,狠狠地相撞在一起。 洪七公的身子,剧烈地晃了一晃,差一点没翻出圈子,幸好他施了个千斤堕功夫,总算停在圈线上。 欧阳锋不由地暗呼一声可惜。 只要蛤蟆功,能够再多蓄一点劲力,刚才的这一下,就能将洪七公淘汰出局。 可惜蛤蟆功使到这个地步,已然是欧阳锋的极限,想要再多加上一丝力道,都比登天还难。 洪七公吃了亏,心中不由地恼火,大喝道:“让你瞧瞧我的功夫。” 呼呼! 洪七公双掌一起向外推出,正是其中威力颇大的一招“双龙取水”。 这一招纯粹就是劈空掌力。 掌力从洪七公的双掌出发,瞬间就到了欧阳锋面前,不但快而且猛,还是突如其来。 欧阳锋刚刚使出蛤蟆功,有些后续乏力,可是圈子之中,可供躲闪的余地很小。 没有办法,欧阳锋只得使了一招“云横雪山”,双臂一圈一拦,想要挡住洪七公的这一招。 轰隆一声! 欧阳锋的身子,一下子被洪七公掌力掀翻,一跤跌在地上,形象十分地不雅。 可是好说歹说,总算是跌在线上,只要没出这个圈子,他就不算被淘汰。 欧阳锋不由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 被洪七公掀翻的时候,欧阳锋只觉得全身都失去控制,暗叫一声此番休矣。 谁知就不该他过早地被淘汰,这才会无巧不巧,跌在线上。 王重阳以一敌二,神情仍是非常从容,他的手掌连续地挥动,一道道柔和威猛的掌力,不断发了出去。 无论是一阳指的指劲,还是弹指神通的石子,都无法破开王重阳身前,那道若有形若无形的防御。 洪金在一旁瞧着,不由看得叹为观止。 他发现,王重阳的身上,有着一种很玄妙的气息,就是这种气息,能够让他面对两大高手的夹击,仍然能做到游刃有余。 “打!” 欧阳锋一直在觑时机,眼看王重阳身形转动间,似乎有了一丝破绽,于是大吼一声,一掌推了出来。 这是欧阳锋最得意的蛤蟆功夫。 可是由于仓促间出手,蛤蟆并未成形,威力自然大减,但是用于偷袭,这却也够了。 王重阳面对着黄药师和一灯大师的攻击,依然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听到欧阳锋的一声大吼,王重阳心中一凛,嗖地一声,身子就窜了出去。 呼! 欧阳锋的一记蛤蟆功,突袭而来,却陡然间看到青衣一闪,王重阳的身影,居然在场中消失不见。 这一番偷袭,欧阳锋自料十拿九稳,所以脸上,不由自主地带上狞笑。 笑意陡然间在他脸上凝固了。 一灯大师全力使出的一阳指,还有黄药师所使的弹指神通,两道劲力联合,与蛤蟆功撞在一起。 呼! 欧阳锋的蛤蟆功,一下子就被击溃,一道劲力疾冲而来,他迫于无奈,只得向后跃了出去,自行跳出圈子。 “哈哈,欧阳锋,你第一个被淘汰了。” 洪七公哈哈大笑着说道,他的神情,显得极为开心。 欧阳锋的脸色,非常阴郁,他闷不作声地退到一旁,继续看着场上的争斗。 转眼间,王重阳以履霜破冰掌法,与黄药师和一灯大师斗在一起。 洪七公站在圈子当中,神情颇有点举棋不定。 看着王重阳的实力,居然这般高深,洪七公知道,如果单打独斗,他指定不是王重阳的对手。 眼前有个绝妙的机会。 洪七公知道,想要打败王重阳,只能靠与人联手,可是三打一,洪七公实在有点下不去手。 就在这时,场中突然有了变化。 王重阳的身子,突然间一转,黄药师的劈空掌力,不由就落空了。 呼! 王重阳猛地一掌,向着一灯大师击了过去,劲力特别地刚猛。 一灯大师使出一阳指功夫,依然破解不了,他的身子连退数步,一脚踏在圈子外边。 依照先前的约定,一灯大师其实还并未算输,可是他看到王重阳这般本领,不由地双手合什:“阿弥陀佛,老僧输了。” 接着,一灯大师自行步出圈子,他的步履从容,义无反顾。 洪金站在一旁,对于这位拾得起放得下的佛门高僧,心中却也更增钦佩。 “洪兄,如果再不动手,就没机会了。” 黄药师本是心高气傲的人,如今为了九阴真经,只得破例叫嚷道。 “罢,罢,罢!” 洪七公沉吟片刻,只得左腿微屈,右臂内弯,呼的一掌,划个半圆,向着王重阳打了过去。 第二百六十六章 两重天 降龙十八掌! “亢龙有悔!” 洪七公最得意的招数。 一掌疾出,带着一种尖利的呼啸,恍若龙吟。 整个华山顶峰,都在为之颤抖。 围观众人,神情不免都有些恍惚,果然不愧是北方霸主,掌力足以横扫天下。 平白得此强援。 黄药师精神一震,猛地一掌劈了过去,带着一道白虹般的光芒,瞬间打到王重阳面前。 王重阳使得依旧是那套履霜破冰掌法,这套掌法一出,整个华山绝顶,不由就是一寒。 特别是王重阳的身侧,浮着一层青濛濛的气体,使得他看起来,迥异尘世中人。 王重阳左手一拨,使了一招“坚壁清野”,右手一扬,使了一招“冰冻三尺。” 啪啪! 四道掌力,先后对撞在一起,声势之大,令得众人目瞪口呆。 洪七公感觉到他的掌劲,就似撞上一座冰山,劲力反噬,声势异常浩大。 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危险袭来。 洪七公连忙闪电般一个纵跃,躲过那道流云飞瀑般的劲力来势。 幸好他的“亢龙有悔”招数,并未使用全力,这才免得被反震之力所伤。 一道匹练般的劲力,从洪七公身侧打了过去,覆盖他身后的数丈区域,呈半扇形,直击得石块轰然破碎。 黄药师的劈空掌力,撞到那道青气以后,陡然间就如凝固一般,完全没了半点杀伤力。 所幸王重阳用了大部分力道对付洪七公,黄药师这里,倒是没有劲力反撞。 王重阳的身影,却也不由地晃了一下,黄药师和洪七公的联手攻击,纵然是他,化解起来,也有些难度。 呼! 王重阳蓦地双掌推出,打出一招“冰霜遍地”,一片清冷的掌力,快如闪电,势如奔雷,分袭洪七公和黄药师两人。 众人都感觉到了王重阳的强悍。 没料想,王重阳独对两大高手,竟然还采取硬攻的方式,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降龙十八掌,一贯都是有进无退,有攻无守。 眼看王重阳一掌打到,带来一种不可匹敌的气息,洪七公怎肯有丝毫退缩,猛地一招“龙战于野”击了出去。 黄药师猛抬头间,王重阳掌力已至眼前。 见到形势危险,黄药师想都未想,一记劈空掌,立刻歪歪斜斜地击了出去。 劈空掌。 以八枚铁片排成的铁八卦练成,固然可以用来远攻,可用来防守,一样威力奇大。 龙腾虎跃。 王重阳掌力连绵不绝地打了出去,以一已之力,对抗黄药师和洪七公,丝毫不落下风。 一道道青色的掌劲,脱手而出,刚猛激烈。 华山绝顶的温度,陡然间往下降去,过不多时,天空纷纷扬扬,竟然飘起雪花来。 此刻恰是八月天气,纵然是华山绝顶,都断然不该下雪,可是凭王重阳的本领,竟然影响到了天象。 洪七公等人都是震惊不已。 他们这些人的本领,都到了后天巅峰,论起拳脚本领,足以傲视群雄,可以称得上万人敌。 可是在后天之上,还有一种先天境界,看王重阳的本领,竟然似是摸到先天的门槛。 青色的雪花飘落,瞧来特别地诡异! “哇!好美的雪花!” 黄蓉伸出手去,将一枚晶莹的雪花捧到手中。 “好冷!” 黄蓉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这雪花比起一般的坚冰还寒。 雪越下越大,不大会儿,整个华山绝顶,都变得青茫茫一片。 奇怪的是,众人触目可及,不远处,就不再飘有雪花。 看来是三人的打斗,特别是王重阳的功夫,影响天象,并不是突然间天有异常。 华山上,分成两重天。 绝顶处,都成了一片冰雪的世界,奇寒彻骨,仿佛寒冬提前降临人间。 可是除了这座山峰,别处却是阳光耀眼,各种各样的树木,都是郁郁葱葱,隐隐地还有蝉声传来,有鸟鸣声传来。 众人都惊呆了,他们何尝见过这样的奇景,何尝见过这种惊人的武功? 场中三人,对于纷纷扬扬的飘雪,视而不见,他们掌来掌去,打得好不热闹。 洪金在一旁愣愣地看着,心中突然有了一种失落感。 单凭武功,目前的他,绝对不是王重阳的对手,可难道,就这样放弃不成。 洪金摇了摇头,无论如何,他都要尽力试一次,那怕失败,都不会后悔。 “呵呵,该结束了。”王重阳突然间呵呵一笑。 连笑声中,似乎都带着一种难言的冰寒。 “冰封千里!” 王重阳将脸一沉,两道青色的气劲,如同江海奔流,带着波涛之声,向着洪七公和黄药师猛推过去。 “时乘六龙。” 洪七公知道,到了决战时刻,于是使出“降龙十八掌”中最具王道之气的一招。 六道气劲,从洪七公身侧疾卷而出,浩然势大,普天盖地而去。 黄药师感觉到了危险,只觉体内的劲力,瞬间涌出,使了一招“一掌封山。” 轰隆! 四道劲力,瞬间相对,发出轰隆一声大响。 黄药师的身子,被震得连连后退,他勉强坠住身形,却落在圈线以外。 情知九阴真经和天下第一就此无望,黄药师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惘然若失。 洪七公的样子,显得比黄药师还要狼狈,他居然被震得飘了起来,荡出圈子丈许开外。 王重阳身子连晃几下,可是他勉强控制身子,落在边线以内。 以一敌二,硬碰硬的对决,王重阳依然取得胜利。 “好,好个王重阳,果然不愧为天下第一。”洪七公缓过心神,立刻挑起拇指赞道。 “七兄过奖,贫道汗颜。” 王重阳调息完毕,面露苦笑说道。 黄药师一言不发,他性情古怪,就算心中再佩服,都不会甘心服输。 “呵呵,我们都失去争夺资格,就看你与洪金小友,谁能定鼎天下,争夺九阴真经了。” 洪七公性情爽直,他刚才将洪金给忽略了,所以出言弥补一下。 “王重阳,这不公平。”欧阳锋突然间开口说道。 “嘿嘿,老毒物,有什么不公平?难道你以为,凭你,就可以打赢王真人。”洪七公冷笑一声说道。 欧阳锋不理洪七公,依旧说道:“比斗的方法,是你提出来的,如今胜出的人,也是你,这未免让人觉得胜之不武。” “哈哈,老毒物,我早就知道你爱讲屁话。如果觉得不公平,开始为什么不提出来,现在说,根本就是耍赖。”洪七公反唇相讥。 王重阳沉吟一下道:“欧阳兄说话,倒也有些道理。这样好了,我再给你们一个机会。如果明天我能取胜。那就留出第七天时间,任你们使用任何方法,夺取九阴真经,谁能夺走,经书就是谁的。如果不能夺走,今后不得再打九阴真经的主意。” 欧阳锋嘿然大喜,眼珠一转,立刻答应下来,他的心中自有计较。 黄药师等人都点了点头。 看到王重阳实力如此高明,黄药师等人都以为,这是学自九阴真经的功夫,对这本经书,更是心生向往。 夜色降临。 洪金专门找了一处偏僻幽静的所在,他要仔细地想一下,明天如何与王重阳对敌。 欧阳锋倒是没有再来骚扰,看来他心中明白,如果功力不能突飞猛进,根本奈何不了洪金。 洪金经过一夜吐纳,精神调整到了最佳,他暗自决定,还是使用九字真印功夫。 天色大亮。 华山绝顶,洪金与王重阳两人相对而立。 王重阳道:“洪金,凭你的资质,日后必可名扬天下。” 洪金点头道:“多谢王真人谬赞。” 王重阳言下之意,洪金明白,意思是他,现在依然不是对手。 王重阳站在高处,羽衣飘飘,望去如欲凌空飞去,神态若仙。 洪金望着王重阳,恍然有了一种错觉,王重阳就如高山一般,不可战胜。 “你出手吧。” 王重阳依然自重身份,修为到了他的境界,一举一动之中,自然带着一丝傲气。 洪金的心中,隐隐地有点不舒服,他心中明白,一切,都还要靠实力来说话。 一呼一吸! 气息如龙,整个华山绝顶的空中,都如波纹般荡漾出去。 洪金用上了吐纳功夫,他的身子,渐渐地溶于自然,有了一种与华山绝顶,仿佛于一体的感觉。 王重阳不由地眨了一下眼睛,他还以为眼睛花了,凭洪金的实力,不该到此境界。 洪金将拳头一握,立刻觉得全身充满力量,那消失的自信,渐渐地回到身上。 “唵哞呢咕……” 洪金不断地碎碎念着,这是金刚萨堹法身咒,完全是奇怪的文字。 这段文字,洪金根本不懂什么意思,可是他近来发觉,在念动这段文字的时候,他施展外狮子印,会更加具有冲击力。 咕碌! 离洪金数丈外的一块石头,突然间滚动起来,瞬间跌落下了山峰,带来一阵的轰鸣。 幸好石头滚落之际,并没有砸到人,可是每个人瞧着石头的落势,都感觉到一阵心悸。 洪七公等人在平台的外围,都感觉一阵暗劲涌来,他们不由得神情大变。 如果洪金全力施展拳脚,有这样的声势,丝毫地不足为奇。 可是洪金根本身子动都未动,只是念动这些咒语,就有这般声势。 这种功夫,简直就如神通法术,别说惊世骇俗了,连他们都感觉到惊惧。 欧阳锋更是脸色大变,他一心一意,想要报兄长欧阳山惨死之仇,自然不愿意看到洪金功夫突飞猛进。 “嘿嘿,有点意思!难道今日之战,并非完全一边倒的肆虐?”洪七公眼前一亮,神色中突然多了一丝光彩。 王重阳却是暗自冷笑,就算洪金的实力再强,都不可能强得过他的先天神功。 记得以前,他的师弟周伯通,就在他神功大成之际,惊奇万分地说过:“噢!先天神功,真不简单。” 第二百六十七章 巅峰对决 洪金知道,王重阳自重身份,必然不肯抢先攻击。 既然这样,他只有抢占先手了。 嗷! 洪金陡然间一声大吼,直震得四山回响,他全身的气势一变,如同一头威猛的雄狮,突然降临人间。 华山上有着不少的野兽,其中不乏凶恶之辈,听到洪金这声大吼,都吓得夹着尾巴飞窜。 群山一片混乱,到处都可看到飞窜的野兽,带起一片片烟尘,沿途撞坏不少树木丛林。 有不少功力较低胆子较小的武林人士,以为出了什么惊天的变故,吓得连忙趴到地上。 欧阳锋一惊,心想幸亏将毒蛇带下山去,否则,被洪金这么一吼,非引起一场大混乱不可。 吼声越来越高,渐渐地有直穿九霄,震荡云层之势,四山回响,都充满轰轰隆隆的声音。 有若惊雷,连绵不断的惊天雷霆。 王重阳的脸色却也变了,他从来没见过一个人的吼声,能达到如此声势。 本来漫不经心的神情,渐渐地变得凝重起来。 大吼声中。 咻! 洪金的身子,猛地一顿,接着突然间在原地消失,在他消失的地方,由于用力过猛,吸起了一大片碎石。 只是眨眼之间,洪金的身子,就到了王重阳的身侧,在他经过的地方,气流主动地向着两侧分了出去。 乘长风破万里浪! 这样的气势,令得洪七公等人齐齐地变色。 “打!” 洪金积蓄已久的力道,犹如决堤的洪水,总算找到一个可以渲泻的力道。 一拳飞出! 在拳头上有着金光闪烁,这是外狮子印,九字真印中至刚至猛的功夫。 看到这一拳,居然有着这般声势,洪金的心中,却也感觉到特别地欣慰。 自从修炼“神魔锻体诀”以来,他的功夫,比起先前,显得威猛许多。 洪七公一直以为,降龙十八掌,要算世间至刚至猛的功夫。 如今一看,洪金的外狮子印,竟然丝毫不逊色于降龙十八掌,不由地大感诧异。 欧阳锋摇了摇头。 如果是他,碰到这样威猛的功夫,恐怕只能躲避,洪金发起威来,还真不是一般的生猛。 王重阳不敢怠慢,在他的身上,突然间青气弥漫,一掌,猛地推出,抵住洪金的印力。 嘭! 洪金这一印,还是印在王重阳的手掌上,如浪涛般的汹涌气劲,倾泄而下。 这一印,力可开山碎石。 这一印,足以使江河断流。 可是这浩如烟海的劲力,却被王重阳举手投足之间,完全阻挡下来。 众人都看得呆了,接着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全真教,果然不愧天下正宗。 王重阳,果然不愧绝世高手。 这样的实力,简直就能使人感觉到绝望。 纵然这一招被挡住了,可是它的余劲,并未平息。 一道狂风,在王重阳的身体两侧刮了出去,锋利如刀,青石岩面,居然都被刮出一层,在空中形成一片青色的碎石尘屑。 洪金的劲力,连绵不绝地催了上去,波涛般汹涌澎湃,可是如同泥牛入海,不见半点声息。 王重阳的手掌,就如宽阔的大海,可以容纳一切。 “小小年纪,能够练成这般本领,殊为不易。” 王重阳脸上露出凝重的神态,他半是夸奖,半是惊讶地说道。 嘭! 一道冰寒入骨的气劲! 陡然间从王重阳的手掌之上爆出,带着一种不可匹敌的锐气,向洪金掌上传来。 洪金刚一接触这种冰寒气劲,立刻就觉得一道奇寒的雪水,直接流入他的身体,使他打了一连串的冷颤,险些被当场冻僵。 这是比寒冰,还要冰冷百倍的劲道,至阴至柔。 一瞬间,洪金仿佛回到了过去。 在对敌百损道人时,洪金有过这种感觉。 在对敌圆真时,洪金有过这种感觉。 在对敌游坦之时,洪金也有过这种感觉。 洪金的身体,在不知不觉中,渐渐地适应了这种奇寒。 呼! 洪金的拳头,如同受惊一般,猛地收了回去。 瞧到洪金的动作,王重阳平淡如水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嗖! 还不等王重阳笑意绽开,洪金猛地一拳,陡然间重新打了出来。 这是在方寸之间,力道比起刚才,不知猛了多少倍,劲力呼啸奔腾,有如怒虎下山。 嘭! 王重阳的身子,一下子被击飞出去,洪金的这一拳,直砸得他隐隐生疼。 纵然只是余劲,并不能真正伤他,可是王重阳脸色变了。 他料不到,居然在洪金的手底下,还能够稍稍地吃亏,这让他心中,实在无法承受。 “履霜冰至!” 王重阳大吼一声,足踏坤位,手处命门,一掌徐徐地打了出去。 掌力初出,如清风拂体,后来越来越强,直至最后铺天盖地,将对手直接淹没。 这是一记杀敌于无形的狠招。 洪金脸色一变,他猛地将脚在地上一踏,整个人如一发炮弹,突然冲了出来。 狮子印功夫,还在空中,就一路挥洒出去,劲力的最强落点,恰好就是王重阳掌力至强处。 “狂妄!” 见到洪金居然敢硬接他的招式,王重阳不由地微微摇头,可是他手上的劲力,却是越来越强。 至刚对至柔! 硬对硬的比拼,完全是两人实力的真实相抗。 洪金的身子,一下就被震飞出去,啪的一声,趴倒在地上。 在洪金坠落的地方,一道道指头般粗细地裂纹,不断地向外蔓延开去,密密麻麻,就如裂开的蜘蛛网。 “好强的力道。” 洪金暗自心惊。 这一次直接对轰,他发现王重阳劲力大的出奇,实在是一个相当难缠的高手。 嘭! 洪金的身上,突然间泛起一种光明的气息,这使得众人对他的形象,一下子改变过来。 霎那间,洪金身上的颓废和沮丧,一下子离他远去,留给洪金的只有澎湃的战意。 嗖! 洪金的身子,突然间飞了起来,他猛地一拳捣出,气贯长虹,打出一道耀眼的金光。 欧阳锋不由呆住了。 洪金刚才所施展的本领,与他的蛤蟆功,颇有几分相似。 只不过他的蛤蟆功施展出来,模样显得特别丑陋,洪金的这一拳,却堂堂正正。 乍见到洪金拳头上发出的耀眼金光,王重阳一愣,他不敢怠慢,将手一挥,一道青濛濛的劲力,立刻如瀑布般的卷了出去。 啪! 洪金的劲力,与王重阳的劲力相撞以后,他就觉得一道大力涌来,身不由已地就飞了出去。 直砸得青石岩面上石屑飞扬。 洪金的九字真印,每一招都是刚猛至极的功夫,施展出来,神威凛凛。 可惜王重阳的功夫,实在是太高了,他随手打出的招数,就有着莫大的威力。 洪金如同巨浪般,不断地向着王重阳打去,却一次次地被击退。 见到洪金每次弄到灰头土脸的样子,众人都是一阵的惊叹,王重阳的实力,真是高深莫测。 对于洪金这种百折不挠的意志,不少人都表示赞赏。 更多的人,都认为洪金并不明智,很明显,凭他现在的本领,还不是王重阳的对手。 再打下去,只能够自讨其辱。 洪金不肯信这个邪! 每一次,洪金的出招,都显得特别地凶猛,他的手印,可真是变幻莫测。 有时是莲花印,有时是宝珠印,有时是金刚杵印,有时是如羯魔杵印…… 正应了那句俗话,殊途同归,洪金勇猛的出招,换来的是跌得更远,摔得更狠。 眼看着洪金还在不停地冲上来,王重阳不由地怒了,他自信已经足够忍让,谁料洪金依然不知进退。 洪金从青石地板上爬起来,他的身子猛地向前一扑,陡然间就消失不见。 这等诡异的现象,令得场中无数的人都惊叫起来,他们从来没见过,这般奇怪的身法。 洪金用得是宝瓶印的功夫,这功夫可以短暂的隐身,就算是宗师级别的高手,都难在空中发现他的踪迹。 王重阳神色大变。 从洪金的这一扑当中,他陡然间意识到危险,想都没想,他的先天功夫,瞬间就凝聚到掌上。 嗖! 一个斗大的拳头,突然间从虚空中钻了出来,而且越来越大,越来越猛。 拳头上面所夹杂的劲力,就连王重阳看了,都感觉呼吸急促,一种危机感,猛地传遍全身。 大衍之锤! 这是一种消耗生命力的举动,能够将体内所有的力量,全都凝聚到拳劲中。 洪金这是使出最后的杀招,他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能不能战胜王重阳。 在此一举! 看到洪金的拳头直袭过来,王重阳的脸上,突然间青气直冒。 啪! 王重阳陡然间伸出掌来,猛地向着洪金猛拍了过去。 这一拍,非常地干净利落,犹如拍苍蝇一般,只不过上面夹杂的劲力,非常地奇怪。 劲力不是特别地雄厚,但是非常地精纯,如同被压实许多倍一样,带着一种不可匹敌的气息。 洪金威猛至极的大衍之锤,一下子轰中王重阳的身子,将他远远地轰了出去。 与此同时,王重阳的凌厉一掌,直接拍中洪金的身子,将他重重地拍到地上。 第二百六十八章 结束也是开始 王重阳脸色苍白,他的身子摇摇晃晃,最终还是跌坐下去。 洪金这一拳,威力实在超乎他的想象,连先天神功的护体真气,都被震散。 不过,洪金比他还惨,直接被王重阳一掌拍到地上。 轰隆! 石屑飞扬,整个华山之巅,都开始剧烈的摇晃,有不少山石,都滚落下去。 围观武林人士,被一片一片的震倒,他们离得够远,依然遭到池鱼之殃。 丘处机等人都是脸面变色,他们对王重阳奉若神明,没想到,竟然被洪金逼到这个地步。 欧阳锋形如鬼魅,身子快速地闪动,想要趁着混乱,抢夺九阴真经。 “师兄,你怎么样?” 周伯通身子嗖地一下子飞了过去,准备将王重阳扶起来。 “不要紧,伯通,你让开。” 王重阳一跃而起,先天神功快速地运转,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 片刻功夫,王重阳就完全恢复正常,他的眼神,重新变得澄澈。 看到王重阳从容自若,欧阳锋没敢乱动。 主要是华山上高手太多,他就算得手,只怕都很难将九阴真经带下山去。 “志平,把洪金背下去,好生照料。” 王重阳动了爱才之念,出言吩咐。 “是!” 尹志平答应一声,快速地赶了过来。 “不用了。”洪金深吸一口气,缓缓地站起身来。 青石崖面,竟然留下一个人形的身影。 众人一看,纷纷地倒抽一口凉气,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王重阳那一掌,居然恐怖如斯! 洪金活动一下筋骨,只听到一阵啪啪啪的响声,如同爆炒黄豆,连绵不绝。 王重阳呆住了。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的那一掌中,到底蕴含了多大的力量。 那可是夹杂着先天真气的一掌,王重阳一度害怕,会失手把洪金打死。 后来看到洪金还在动弹,这才缓缓地放下心来。 可是洪金竟然浑若无事,这就令王重阳感觉,太不可思议了。 “洪金,还要再打吗?” 王重阳神情凝重地问道。 洪金摇了摇头,他身子骨强硬,并未受伤,可全身都如散架,实在有心无力。 反观王重阳,气息悠长,一看就知道,没有太多损耗。 王重阳的实力,真是恐怖,洪金想要与他相比,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全真教的人,一个个都是喜形于色,王重阳取得天下第一的称号,全真教必将声威大振。 …… 王重阳端坐在华山之巅,在他的身前,摆着两本淡黄色的书籍,正是黄裳呕心沥血,方才写成的九阴真经。 天刚放亮,就听到一阵筝声,从西边松林中传来。 西毒欧阳锋果然忍不住,第一个动手。 筝声起调就很高,然后越来越急,越来越急,反复震荡,直入云端。 本来有不少武林人士,还想见证九阴真经最后的归属,听到筝声一响,就觉得心脏剧烈地跳动,竟然跟上铁筝的节奏。 每个人都是心中大惊,心想这样下去,只怕心弦非得跳断不可。 恐慌之下,这些人就想逃走,谁知身子却已动弹不得,不由地万分恐惧。 没想到一时好奇,竟然葬身华山之上,这些人的心中,一个个都是大悔。 “只有天在上,更无山与齐,举头红日近,回首白云低。” 王重阳突然间朗声吟道,一字一顿,颇有傲然出尘之态。 这番吟唱,打乱了欧阳锋的节奏,他紧锣密鼓般的筝声不由一乱。 这些武林人士,陡然间发觉身子可以动弹了,连忙一路狂奔下山,再也不敢多作停留。 王重阳表面上风清云淡,心中却是暗自恚怒,欧阳锋心肠果然够毒,如果不是他出声相助,只怕数百人,都得死于铁筝弹奏声下。 欧阳锋一生桀骜不驯,怎肯轻易服输,他更加用力弹奏起铁筝来。 铮铮连响! 铁筝声中,充满了杀伐之气,令人仿佛置身于乱军阵中。 洪金伏在松林中,听到欧阳锋的筝声,突然间觉得热血沸腾,恨不得打杀一番,方才痛快。 不知不觉中,洪金就使出不动明王印,心性立刻定如磐石。 洪金惊醒过来,对于欧阳锋的铁筝声,不免多了几分警惕。 王重阳的神情,变得有点恍惚,仿佛回到以前的岁月。 那时候,王重阳还不是道士,而是一个抗金义士,手下有着不少的热血男儿。 王重阳武功高强,领着兄弟们打了不少胜仗,收复了一些被金人占领的失地。 可惜宋廷**,不但不加以奖赏,反而勾结金人,一起对王重阳的义军进行剿杀。 那一场,只杀得天昏地暗,只杀得血流成河,无数将士的鲜血染红长空,染红地面。 一个个忠肝义胆的兄弟,在王重阳面前不断地倒下,让他的心中,充满了滔天的怒火。 王重阳纵然本领高强,可是孤掌难鸣,最后身上还是中了数箭,血染战袍。 那是王重阳一生之中,最为黑暗的一天。 如果不是有人相救,只怕王重阳就不会再从昏迷中醒来。 “杀!” 王重阳不由地暴喝一声,一动之下,他猛然间惊醒,不由地冷汗潸潸而下。 欧阳锋刚从松林中冒出头来,看到王重阳突然醒转,连忙重新躲了回去。 陡然间有一阵清亮的箫声,从东方响了起来,非常地欢快。 箫声一起,筝声就停了下来。 听到这阵箫声,王重阳绷紧的神情,突然间轻松下来。 箫声一起,就令人仿佛置身于风景秀丽的江南,一番春江明月夜的景象。 王重阳的脸上,不由露出温柔的笑容。 那一场大战,王重阳以为必死于乱军阵中,没想到等他醒来,却见到一张明艳照人的面庞。 对王重阳来说,那是一段最美好的记忆,他再也不必为战事烦心,他一边养伤,一边享受轻蜜怜爱女儿情。 王重阳完全沉浸在回忆中,记忆中的女人,是那样的温柔,那样的可心。 没想到这个女人的实力,居然不弱于他,两个人相伴居于山中,谈论武功,过的是啸傲烟霞的日子。 可惜王重阳对于家国之仇,实在难以忘怀,他不顾女人的劝阻,还是执意下山而去。 王重阳最终心愿得偿,手刃数名大仇,祭奠了兄弟们的亡魂。 可是当他回到山谷,却再也没有见到那个女人。 那是一个同样心高气傲的人,一气之下,竟然舍王重阳而去。 王重阳无奈,这才到终南山中,落发当了道士,后来陆续收了马钰等全真七子,创下天下闻名的全真派。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王重阳喃喃地念道,苦苦思念的玉人,宛在眼前。 长啸声起,宛若龙吟。 啸声中充满磊落光明之意,顿时打破所有的虚幻,正是洪七公到了。 欧阳锋和黄药师两人,正想着掳夺经书,此刻功败垂成,心中都是颇为恼怒。 特别是欧阳锋,他生性最是贪婪,心中的怒火,根本不能压制。 “老叫化,你为何处处与我作对?” 欧阳锋一顿蛇杖,怒气冲冲地喝道。 “要夺真经,就凭真本事。鬼鬼祟祟地使些阴谋诡计,我当然不会坐视不管。”洪七公将打狗棒一摆,傲然说道。 王重阳完全清醒过来。 纵然没有洪七公的长啸,王重阳自料也不会任人攻击,可对洪七公的这番好意,他还是非常感激。 一灯大师从南边缓步走来。 其实一灯大师,早绝了争雄之念,只是对九阴真经这本天下奇书,实在是想一窥究竟。 洪金站在一旁愣愣地看着,他发现世间事真是缘份奇妙,九阴真经这本书,还该由王重阳保管,最为合适。 “王重阳,恭喜你!现在功夫已经天下第一。再练了九阴真经,任谁都不是你的对手了,全真教兴旺发达,指日可待。”欧阳锋阴阳怪气地说道。 论起挑拨离间,欧阳锋绝对是个好手,他这番话,自然也是语含刀锋,连敲带打。 “王重阳在此立誓,凡我全真教弟子,如果私学九阴真经,就如此石。”王重阳神情肃穆地说道。 轰隆! 数丈外的一块大石,在王重阳的掌力之下,碎成一片齑粉。 见到王重阳掌力如此威猛,众人均是吓了一跳,就连一向以劈空掌为傲的黄药师,都自愧不如。 “师兄,这本书,既然这么厉害,那就看看也无妨。”周伯通嬉皮笑脸地说道。 “胡说八道。伯通,回终南山后,你给我闭关一个月。” 王重阳盛怒交加,他没想到,这个惫懒家伙,竟然在这件事上开玩笑。 周伯通傻了眼,他没有料到,师兄居然给他较真。 华山论剑,至此风消云散,王重阳等人,各自下山而去。 可是九阴真经引起的风波,这才刚刚开始。 洪金在华山逗留三天,观赏了苍龙岭等华山胜景,果然是大好河山,美不胜收。 华山绝顶,有一片茂密的松林,洪金一大早,就来到这里练习吐纳。 阳光照进松林,洒下一片金光,万物都孕育着勃勃生机。 随着不断地吞吐气息,洪金的全身,渐渐地都化在自然当中,有一种溶于天地的感觉。 此刻,洪金觉得,华山就是他,他就是华山,他的双脚,紧紧地踩在山岩上,就如生根一般。 傲立华山之巅。 洪金望着身边不断升起的白云,觉得十香软筋散,带给他的苦痛,正在渐渐远去。 第二百六十九章 夜战重阳宫 洪金还是去了终南山。 黄裳曾经答应洪金,写出九阴真经,就送给他。 谁知黄裳竟然死在这本书上,这是洪金始料未及。 正因这样,洪金心中才更加好奇,这本九阴真经里面,到底写了什么? 终南山。 风景如画,异常秀丽,洪金不由地暗自点头,果然好个所在。 洪金并没有直接去到重阳宫,他的实力到了瓶颈,必须先突破才成。 在一株矫健如龙的苍松下,洪金每天进行吐纳,任凭劲力,在体内一遍遍地循环流动。 每经过一个循环,洪金都觉得,他体内的劲力,会有缓慢的增长,筋骨变得更加结实雄壮。 苍松的对面,有一个银白色的大瀑布,从山崖上直坠而下,然后流入下面一个深潭中。 如此水流不息,而深潭一直并不见满,想必另有泄水的渠道。 洪金每日里看着流水的变化,似有所悟。 此刻,洪金就端坐在苍松下,一块奇石旁,他的心神,渐渐地沉浸在山水当中。 突然间,洪金耳中,似乎听到轰隆一声大响,体内有什么壁垒,被冲破一般。 四周一些空灵的气息,如同被洪金所吸引,不要本钱一般,向着他的身旁聚了过来,不住地被他吸入口中。 如果有人看到这种天下奇景,一定会觉得特别奇怪,洪金就象是一只怪兽,正在长龙饮水般,将气息连绵不断地吸入口中。 洪金并不知道,这属于什么异象,“神魔锻体诀”中,并没有太详细地记载。 可是洪金凭着经验,知道这些气息,对他来说,没有一点的害处。 气息如雷。 在洪金的体内,一遍遍地循环流动,洪金感觉到,他的实力,提升许多。 三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洪金觉得有了自保的实力,于是决定夜探重阳宫。 夜色如水。 直照得终南山一片透彻,不论是苍松还是流水,都蒙上一层圣洁的光辉。 洪金的身子,在夜空中快如轻风,向着重阳宫中飞奔而去。 自王重阳夺得天下第一,全真教声望达到顶点,前来拜师者络绎不绝,弟子规模,比以前多了一倍。 夜色下的重阳宫,给人一种庄严肃穆之感,偶尔有一两道钟声传来,显得宁静幽远。 道观前面的一片空地上,有着百余名道士,正在练习全真剑法。 剑光霍霍。 在月光下耀眼生寒,看剑法中的变化,颇为流畅。 洪金躲在一株松树上,瞧了一阵,不由地暗自点头,王重阳手创的全真剑法,还真是颇有道理。 不过眼前这些人,都是全真教的第三代弟子,实力有限,不能发挥出剑法中的精妙所在。 旁边观战的一个道姑,突然间站了出来,大声喝道:“你们在练剑的时候,一定要专心刻苦,将来行走江湖,才不会坠了全真教的名声。” 洪金看这个道姑,容貌颇美,面带凶悍之气,当时曾站在丘处机等人的身边,想必就是清净散人孙不二了。 果然听到尹志平说道:“请孙师姑教诲。” 孙不二接过尹志平手中的长剑,道声:“都看仔细了。” 刷刷刷刷! 剑光不断地闪烁而起,孙不二连施三招,从“素月分辉”,使到“星河欲转”。 这套剑法在孙不二手中使来,比起三代弟子所使,那可是要凌厉多了,只见剑光如雪,在月色下吞吐不定,令人望而生寒。 纵然是以洪金的眼力,一时都看不出孙不二剑法中的破绽,不由地暗自点头。 “小贼,给我滚出来。” 孙不二陡然间剑光一转,大声地喝道。 洪金不由地一阵尴尬,没想到自以为够小心,谁知仍是被孙不二察觉。 在洪金纵身跃下来之前,陡然间就见白衣一闪,一个风度翩翩地少年公子,神情潇洒地从树上飞了下来。 月光下看得分明,来人手拿铁折扇,原来正是西域白驼山的少主欧阳克。 洪金不由地一愣,随即省悟到,欧阳克一定在他来之前,就先躲到大树上。 情知欧阳克一个人,绝对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上终南山,洪金不免凝神望去。 果然看到欧阳锋,正躲在一株枝叶密集的松树上,目光炯炯地瞧着地下的形势,异常专注。 洪金从欧阳锋的身上,感觉到一阵凌厉的气势,不由心中一寒。 看来在这三个月中,欧阳锋也并没有闲着,为了争夺九阴真经,很是锤炼了一番功夫。 欧阳克刷地一下将折扇打开,只见上面画了一幅山水图,笔势强劲,直透纸笔,想来是欧阳锋或欧阳山的手笔。 “嘿嘿,全真剑法,真是见面不如闻名,都是一些花架子。这样练下去,真是误人子弟。”欧阳克满含不屑地说道。 月光照在欧阳克的脸上,更显得他面目俊雅,只是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傲慢气息。 “胡说八道。” 孙不二本是性如烈火的人物,那经得起欧阳克如此挑拨,将手中长剑一挥,一道流光,直指欧阳克胸前要害。 欧阳克身子轻轻地一闪,避开孙不二的剑光来势,微微地摇了摇头:“这一招太慢了,根本发挥不出剑法中的优势。” 孙不二怒气上涌。 将手一抖,一招“疏月淡星”,连刺欧阳克身上七处大穴。 全真教弟子,都意识到了这招的精妙所在,不由地齐声喝彩。 欧阳克脸上有了凝重的神情,不过他身影连闪,还是将这招躲了过去。 “这一招快是快了,可是没有准头,嗯,剑光太散,破绽百出……” 孙不二气得七窍生烟。 猛地将身子一窜,手中长剑,化成一道长虹,直刺欧阳克咽喉要害,正是那记杀招“星河欲转”。 这一剑刁钻狠辣,兼而有之,还没靠近欧阳克的身子,一道剑气,就刺得他肌肤生寒。 啪! 欧阳克手中折扇一摆,恰好挡在面前,封住孙不二的来势。 孙不二只觉手中长剑一阵酸麻,差点握不住,心中不由地大惊,没想到这人的内力,居然如此高明。 原来,欧阳克得天独厚,一直服用蛇胆增强内力,所以比起同辈中人,明显高出一筹。 只怕就算是比起马钰和丘处机都丝毫不差,比起孙不二,确实要高出一筹。 “我说你的招式不管用,你还不信,那就让你当场献丑。” 话语声中,欧阳克将扇子一竖,一缕劲风,猛地向着孙不二戳了过来。 孙不二识得厉害,连忙使了一招“明河共影”,长剑洒出一片银光。 这一招连消带打,嗤嗤有声,直看得三代弟子们目眩神迷。 金浩已成为全真教弟子,改名金志浩,他一脸羡慕地说道:“如果这一生,我能练到孙师姑这样的剑术,当真死而无憾。” 月光下,两个人打成一团,三代弟子们只看到剑光闪闪,扇影飘飘,根本看不清谁占了上风。 三代弟子们,除去两个前去重阳宫中报信,其余的人,都在不断地为孙不二加油。 孙不二在出家之前,曾经做过海盗,脾气暴躁,最是看重胜负。 眼看过了数十招,在众多三代弟子面前,都不能打败欧阳克,不由地急躁起来。 嗤! 急斗当中,孙不二猛地刺出一剑,正是一招“万里封喉”,她一心想凭此杀招,败中取胜。 啪! 欧阳克将铁扇一挥,正击在孙不二长剑上,那柄长剑,立刻断为两截。 趁着孙不二一愣神,欧阳克猛地一步向前,点中她的穴道。 孙不二羞愤难当,可是身子却定住了,一动不能动。 “哈哈,我就说了,全真剑法徒有虚名,没说错吧?” 欧阳克制住孙不二,神情极其得意地说道。 “臭贼,你有胆子,就将我杀了。” 孙不二怒形于色地说道。 “哈哈,你想死,我偏不让你死,我要让你看看,小爷一人一扇,如何挑翻重阳宫?” 欧阳克大声地笑道,神情显得异常地肆无忌惮。 洪金不由地心中一动,凭他得来的消息,王重阳闭关了,难道正因为这样,欧阳锋才和欧阳克杀上门来。 “放肆!” 陡然间一声大喝传来,直震得欧阳克耳鼓嗡嗡作响。 欧阳克吃了一惊,连忙抬起头来,却见马钰和丘处机等人,一起走了出来。 刚才出言喝叫的人,正是马钰,全真七子之首。 孙不二出家之前,是马钰的妻子,所以马钰对她极为关切。 看到孙不二被欧阳克点中穴道,马钰自然异常地惊怒。 瞧着马钰等人一起前来,欧阳克的心中,却也有些打鼓。 可是欧阳克想到,他的身后,有着叔父欧阳锋为他撑腰,胆气不免又壮了起来。 据欧阳锋说,这三个月以来,他的功力大进,就算遇到王重阳,都丝毫不惧。 想到这里,欧阳克欺前一步,用手中铁扇,指着孙不二的咽喉道:“如果想要她活命,就拿九阴真经来换。” 洪金躲在一侧,能够明显地看到,欧阳克提起九阴真经时,欧阳锋身旁的树叶,有了轻微地颤抖。 马钰等人的目光,都投在孙不二和欧阳克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在树上还另外隐着两人。 第二百七十章 破天罡北斗阵 嗤! 丘处机手中的长剑,突然间刺了出去,在霎那间,就指向欧阳克的要害,正是一招“万里封喉”。 同样的一招,在孙不二手中使来,和在丘处机手中使来,声势完全不同。 凌空一剑! 非常地干脆狠辣,不带一点拖泥带水,没有一丝半点的犹豫。 察觉剑锋眨眼间刺到面前,欧阳克顾不得伤害孙不二,连忙将身子一撤,一挥手中铁扇,横挡过去。 火花四溅! 两个人各自被震退,他们相互望了一眼,心中都充满忌惮。 直到此刻,马钰才猛然惊醒过来,连忙上前护住孙不二。 “丘师弟,你太鲁莽了吧?万一伤到孙师妹……” 马钰心中颇有后怕,如果丘处机出手稍慢一点,孙不二就可能受伤。 丘处机“嘿”了一声,并不作答,他这番出手,其实心中有把握,欧阳克绝对无瑕伤害孙不二。 马钰在孙不二身上拍打两下,想要帮她解开穴道。 谁知欧阳克透骨打穴方法,是西域白驼山独门手法,马钰内功纵然深厚,却解不开。 谭处端等人在一旁看到了,都是异常地惊怒。 “丘师兄,不要放过这贼子,捉他为孙师妹解穴。”广宁子郝大通说道。 “好!” 丘处机答应一声,手中的剑如毒龙一般,在欧阳克身边不断地闪动。 在全真七子当中,丘处机武功第一,而且嫉恶如仇,全真剑法在他的手中,每一记都是杀招。 欧阳克铁扇连封带挡,将手中铁扇,一会儿当成判官笔,一会儿当成点穴杵,使出了白驼山秘传的清凉扇法。 双方激斗上百回合,丘处机占尽攻势,长剑疾刺疾收,认真找寻欧阳克扇法中的破绽。 欧阳克纯属守势,可是他一柄铁扇不断地挥舞,竟然守了一个水泄不通。 “这贼子……如此了得!” 长生子刘处玄不由地失声惊叫道。 就算是以刘处玄和谭处端的本领,被丘处机狂攻百余招,只怕都难守住。 欧阳克如此年轻,如此本领,着实令全真七子惊叹。 欧阳锋躲在树上,却是渐渐皱起眉头,心中颇不满意。 场中的局势,别人看不真切,欧阳锋身为宗师级的人物,自然能够看出,时间一长,欧阳克必败。 欧阳克,作为西域白驼山的少主,欧阳锋对他寄于厚望,花费大心血栽培。 这一次,欧阳锋专门带欧阳克出来,就是想磨炼他,尽早地适应这个竞争残酷的江湖。 没想到,欧阳克对阵全真七子中的一人,竟然落于下风,这让欧阳锋心里,怎能舒服。 欧阳锋决定暗中出手相助。 呼! 欧阳锋将手一挥,一记灵蛇锥,带着刺耳的尖啸声,闪电般地向着丘处机飞了过去。 丘处机正在激斗当中,突然听到暗器破空声,不由地大惊,连忙一剑横了过去。 啪! 丘处机手中的长剑,立刻断为两截,他连忙身子后退一步,大声喝道:“何方贼子,竟敢偷施暗算?” 情知有大敌来袭,马钰等人连忙一起围了上去。 “师父,接剑!” 尹志平将手中的长剑,抛给了丘处机。 “桀桀桀桀!” 陡然间,一阵如同猫头鹰般的怪笑,从一株松树上响了起来,震得松针哗哗直落,震得尹志平等人站立不稳。 “志敬,快带师弟们离开,保护好你孙师姑。” 王处一听出是欧阳锋的声音,连忙沉声说道。 赵志敬连忙组织好三代弟子撤退,由一个孙不二的女弟子,将她背了下去。 孙不二的眼中,露出悔恨的光芒,大敌当前,没想到她竟然不能出一份力。 “老毒物,不要装神弄鬼,快下来一战。” 王处一全身是胆,将手中长剑一挥,居然向欧阳锋大声挑战。 “哈哈哈哈!没想到欧阳锋一来,王重阳吓得躲起来不敢露面,却让你们这些小辈来送死!” 欧阳锋纵声狂笑,他呼的跳了下来,一道慑人的气势,扑面而来。 丘处机等人心中都是一寒,怪不得这个魔头,能与师父齐名,果然凶悍。 马钰心中暗叹一口气,如果孙不二在,全真七子布成天罡北斗阵,还能够与欧阳锋相抗,如今却是凶多吉少。 “如果恩师没有闭关,恐怕你还不敢来吧,夸什么海口?”丘处机看不惯欧阳锋的样子,忍不住反唇相讥。 欧阳锋神情一滞。 他一向自负凶顽,败在王重阳的手里,被他引为平生大耻,所以这三个月来的修炼,不辞劳苦,不舍昼夜,各项功夫,都精进一层。 “小辈,我与王重阳之间,迟早还有一战。今天先教训一下,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欧阳锋眼神宛若刀锋,高大的身躯猛地踏前一步,一道如山如岳般的压力,立刻使得丘处机等人呼吸不畅。 “布阵!” 眼看大战一触即发,马钰连忙大声喝道。 全真六子各按方位,快速地盘膝坐了下来,留下来的尹志平,占据了孙不二日常所在的瑶光星位。 天罡北斗阵。 瞬间就已布成,一阵玄奥的气息,从阵中不断地散发出来。 “阵法吗?呵呵,有点意思。” 欧阳锋一愕,随即身子一跃,纵身跃到了阵中。 整个重阳宫,唯一能令欧阳锋感到忌惮的人,就是中神通王重阳。 对于丘处机这些人,欧阳锋一直将他们当成不成器的后辈,自料孤身一人,就可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丘处机等人都将长剑抛于身前。 如果孙不二在,众人还可勉强使用剑法,可是尹志平实力差,拖了后腿,只能用掌。 柿子拣软的捏。 欧阳锋一眼就看出,尹志平的实力最弱,于是呼啸一声,就向着尹志平扑了过去。 陡然间就觉得身侧风声大震,一道掌力,疾攻而来,相当威猛。 欧阳锋吓了一跳,连忙一掌还了过去。 两掌相对,欧阳锋只觉半边身子发麻,还以为王重阳到了,不禁心中大感惶恐。 仔细定神看去,出掌的人却是王处一,只见他右掌缓缓收回,左掌却搭在丘处机的肩头。 还不等欧阳锋回过神来,陡然间就觉得掌风扑面,这一掌出手,居然绝不逊色于刚才的掌力。 嘭! 欧阳锋接了一掌,居然再次被击飞,身子滴溜溜在空中连转数个圈子。 这一番出掌的人却是丘处机,他身体左侧是王处一,右侧是刘处玄,三人连神色,都是一模一样。 欧阳锋本来不将丘处机等人放在眼里,如今吃了亏,连忙稳住心神。 能够成为闻名于世的西毒,欧阳锋自然不是莽撞之辈,他一边出手化解招式,一边仔细打量着阵法。 欧阳锋看了一阵,只觉得眼花缭乱,他一直沉醉于武功,从来不屑于什么阵法。 故此,欧阳锋只能大致分清,这是依据北斗七星形成的阵法,可是此阵法有何奥妙,他根本想不明白。 既然想不明白,欧阳锋索性不再想,他要凭着自身强悍的功夫和经验破阵。 古来大奸大恶之徒,无一不是聪明绝顶之辈,欧阳锋练武的天赋更是绝佳。 眼前的天罡北斗阵法,被欧阳锋看成一个整体的对手,他知道想要破阵,还要从尹志平出手。 欧阳锋展开神驼雪山掌,与丘处机等人,一连对轰上百掌,直打得飞沙走石,场中一片狼藉。 丘处机等人见欧阳锋独对天罡北斗阵,以硬碰硬,竟然狂斗百招,丝毫不见颓势,不由地都是心中骇然。 全真六子当中,广宁子郝大通最为吃力,因为他要借用尹志平的力量,偏偏尹志平内力尚差,根本不能帮助他多少,故此他的消耗就变得极大。 尹志平更是汗流浃背,他身子几近虚脱,只是仗着一股坚强的意志,还在强自支撑。 欧阳锋明察秋毫,心中自然有了计较,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冷色。 嗖! 欧阳锋的身子,突然间飞了起来,在空中旋了一旋,就到了尹志平面前。 轰! 欧阳锋的蛤蟆功,以排山倒海之势,向着尹志平推了过来。 眼看欧阳锋如此威势,郝大通知道挡不住,可是挡不住也得挡,否则,尹志平绝对会被轰成肉泥。 双掌相撞。 一道气劲,陡然间炸开,郝大通的身子,立刻翻身倒了下去。 天罡北斗阵,讲究的就是首尾相接,七人攻防联合,宛若一体,如今郝大通一伤,天罡北斗阵自行崩溃。 “哈哈,什么破烂阵法,能挡得住我雷霆一击?” 欧阳锋纵声狂笑,显得气焰不可一世。 丘处机等人一起跃了起来,手中剑光如练,嗤嗤连声,在空中就如五条银龙,气势颇为强盛。 “志平,快带你郝师叔离开。” 丘处机不忘叮嘱尹志平,他的战意,依旧非常地旺盛。 “难道,重阳宫真得难逃此劫吗?” 马钰心中一声长叹。 欧阳锋一招得手,神情大振,高大的身子,在剑光中不断穿梭,独斗五大高手。 情知丘处机等人,对他造不成大的威胁,欧阳锋仔细观察全真剑法,准备日后好对付王重阳。 五人当中,欧阳锋只对丘处机的剑锋,有着三分忌惮,其余人等,都不放在他的心上。 眼看戏弄得够了,欧阳锋猛然间拍出两掌,带着一种强烈的劲风,席卷而出。 啪啪! 谭处端和刘处玄两个人手中长剑断折,被欧阳锋的掌风,一下子击飞出去。 洪金神情一动,立刻就准备纵身跃下,斗一斗西毒欧阳锋。 第二百七十一章 老顽童戏西毒 “哈哈,欧阳锋,你要不要脸,居然在这里欺负晚辈?” 随着一声哈哈怪笑,一道人影,闪电一般地从重阳宫正门射了出来。 见到来人,马钰等人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有他在,重阳宫可保无恙。 洪金的身子,慢慢地缩了回来,不到他出手的时候,乐得坐山观虎斗。 场中出现一个胡须皆白的老头,他眼中的笑意,从内心散发出来,就如心中,有着说不完的欢乐事。 “老顽童,快把九阴真经交出来,否则,今天我要血冼重阳宫。”欧阳锋面色一寒,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马钰等人心头都透着一层寒意,知道欧阳锋绝非虚言恫吓,幸好周师叔及时赶了回来。 “老毒物,我有一个宝贝送给你,不如大家就化干戈为玉帛,马马虎虎算了。”周伯通笑嘻嘻地说道,伸手就向怀里掏去。 “除了九阴真经,我什么都不要。如果不答应,我就将大小道士统统杀光,再将重阳宫一把火烧了。” 欧阳锋冷哼一声,威胁意味十足。 “你就是这么着急,先看看我给你的什么宝贝,不满意再说。”老顽童不紧不慢地说道。 等老顽童将手从怀里拿出来,所有的人都向他手中望去,只见他的手中赫然是……一只癞蛤蟆。 这只癞蛤蟆用愤怒的眼睛瞪着欧阳锋,然后双腮一鼓,“哇”地一声大叫,倒真是特别地响亮。 就连马钰这等老成持重的人,都差点笑出声来,老顽童行事,果然是名不虚传。 “老顽童,你竟然敢消遣我。” 欧阳锋气坏了,他纵身就是一掌,向着周伯通猛地劈了过去。 嗖! 周伯通的身影,在原地消失不见,欧阳锋的掌刀,将地面劈了一道长长的沟壑,泥屑四溅。 “老毒物,你的兄弟……来了,快接着。”周伯通将手一扬,居然将癞蛤蟆当成暗器,向着欧阳锋打了过去。 欧阳锋怒吼一声,一掌劈了过去,那只癞蛤蟆,惨叫一声,立刻飞出数丈开外,血肉模糊,死得不能再死了。 老顽童在旁边看到了,不由地猛一皱眉,神情极为可爱。 这只癞蛤蟆,是老顽童听说欧阳锋前来挑衅,特地绕了个圈,在野外捉来的。 见到被欧阳锋活生生地打死,老顽童自然心中不高兴。 “啧啧,欧阳锋,你真是太凶恶了,居然敢害死你的兄弟。”老顽童一脸惋惜的样子,白胡子不断地翘动。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洪金陡然间想起,欧阳山猝死的事情,难道欧阳锋做了什么手脚? 洪金随即摇了摇头。 纵然欧阳锋心地奸恶,洪金都不愿相信,他会暗中作手脚。 欧阳锋一听火冒三丈,展开神驼雪山掌,向着老顽童猛攻起来。 呼呼呼! 场中如同起了一阵狂风,方圆数丈之内,都是凌厉的掌风。 “乖乖,真是不得了。老毒物,你好毒,你好毒……” 老顽童嬉皮笑脸地说着话,身法可是丝毫不慢,就如穿花蝴蝶般,在场中脚不停地的飞奔。 洪金站在树上,都看得眼花缭乱,心中不由暗想:老顽童的腿脚,可真是够溜。 丘处机长剑一摆,就想要去擒拿欧阳克,却被马钰一把拉住。 “师兄,这小子敢来重阳宫撒野,如果不擒下来,岂不有损全真教的颜面?”丘处机恨恨地说道。 “丘师弟,且等师叔与欧阳锋分出胜负再说吧。万一惹恼对手,只怕欧阳锋会对重阳宫不利。”马钰一脸担忧地说道。 丘处机恨恨地将长剑收了起来,纵然知道马钰所说的话,有一定道理,可是他心中还是觉得憋闷。 “老顽童,我本来以为,你还有点胆子,没想到是个只懂逃跑的鼠辈。算了,我饶你一命。”欧阳锋猛地收住拳脚。 被掌风激起的漩涡停歇,一层层的烟尘泥土,不断飘落下来。 周伯通气坏了。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老毒物,你看清楚,我是谁。我老顽童这么高的本领,要你饶吗?” “算了。”欧阳锋猛地一挥手:“你是个鼠辈,我不跟你打。” “嘿嘿,你不跟我打,我偏给你打。”周伯通如同一阵风,嗖地来到欧阳锋面前,一拳就向着他的面门击去。 欧阳锋吓了一跳。 没想到老顽童出手,竟然这么快速,欧阳锋连忙将脚下一蹬,退出两丈余远。 身子在空中划过一阵风。 “想逃。”周伯通如影随形地跟了过来,猛地一拳,向着欧阳锋打了过去,正是七十二路空明拳中的一招“空碗盛饭”。 欧阳锋察觉对手掌力若有若无,异常阴柔,自己掌力使实固然不对,使虚也是危险,当下不敢怠慢,连忙还了一掌,正是一招“明驼千里”。 咚! 两人的劲力相撞在一起,发出一声轻响,接着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欧阳锋刚觉松了一口气,一股柔中带韧的拳风忽地扑面而至,连忙不自觉地向后退去。 还没等欧阳锋缓过神来,只觉拳风闪动,周伯通的拳头,竟然又挥到眼前。 如此,周伯通一连打了七拳,欧阳锋连退七大步,竟然退出数丈之遥。 “老毒物,到底是谁想逃?”周伯通占了上风,洋洋得意,居然将拳脚收了回来,笑嘻嘻地说道。 如此一来,就给了欧阳锋可乘之机,欧阳锋是何等阴险的人物,自然不会放过。 “老顽童,你的本领,实在寻常,瞧我的拳法。” 欧阳锋尖叫一声,陡然间一拳,向着周伯通打了过去。 “难道我会怕你?”周伯通笑嘻嘻地说道,顺手还了一拳“空心明性”。 这一拳是七十二路空明拳中的杀招,周伯通出手很快,两人的拳力眼看就要对撞在一起。 谁知欧阳锋胳膊柔若无骨,一个抖动,就如会转弯般,狠狠地打到周伯通身上,将他轰了出去。 “咦!你的这招好强,我拿七十二路空明拳与你交换,你将这拳法,教给我如何?” 老顽童一生最喜欢稀奇好玩的东西,特别是古里古怪的拳法,更能引起他的浓重兴趣。 欧阳锋的这套拳法,其实刚刚创出不久,是看了灵蛇尊者李御灵蛇功,结合西域众蛇的蛇性,心有触动,这才悟出。 眼看引起老顽童的馋涎,欧阳锋不由地冷笑:“你的空明拳,有什么好,要我拿灵蛇拳与你相换?” “空明拳是我从道德经中化出来,经中有言:兵强则灭,木强则折。坚强处下,柔弱处上。又云: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其无以易之。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 老顽童摇头晃脑地背道,神情极为得意。 要知道,老顽童对于念经,可是没有一点兴趣,王重阳化了极大的精力,这才使得他背会道德经。 此刻老顽童就对着欧阳锋炫耀起来,将欧阳锋唬得一愣一愣,还以为老顽童,有着多么大的学问。 “什么乱七八糟,听不懂,没什么用处,不换,不换……” 欧阳锋一摆手,攻击越发地急了。 两个人口中说着话,手上可是丝毫没停,噼里啪啦,打得极为热闹。 欧阳克和丘处机等人,看到欧阳锋和周伯通出手之快,动作之巧,一个个都是叹为观止。 洪金在一旁松树上,听着周伯通讲解武学上的大道理,看着周伯通和欧阳锋的对敌,与他的本领相互印证,只觉获益不少。 “我看你这呆呆的样子,书上的东西,你肯定听不懂。不如我就讲老顽童总结出来的十六字要诀,你如果能悟,不说别的,实力提高一倍,那根本不在话下……” 老顽童一向好为人师,真的忽悠起欧阳锋来。 欧阳锋默不作声,只是加紧拳脚上的进攻,想要趁着周伯通讲话,寻找他拳脚上的破绽。 谁知周伯通生性最为顽皮,根本就是与人打架,一直从小打到老的,这等边打架边讲话的本事,对他来说习以为常,丝毫不耽误拳脚上的功夫。 “老毒物,你听好喽。空明拳的要诀是:空朦洞松、风通容梦、冲穷中弄、童庸弓虫。听到这里,你的脑子里是不是充满了问号,没问题,等我详细地解释给你听……” 老顽童越说越来劲,他只说的唾沫星子乱飞,拳脚上的变化,也是越来越神奇。 “什么大小窟窿?不明白,没意思。”欧阳锋装疯卖傻地说道。 其实欧阳锋猜了出来,老顽童所说的都是上乘要诀,他越表示不放在心上,老顽童就会越着急要说。 “哈哈,连这等粗浅的话,你都听不明白。老毒物,我很为你的智商着急啊!”周伯通长长地叹息一声。 “胡扯,根本不通。”欧阳锋闷哼一声,心中却是暗自得意。 “师叔,你不要给他讲,老毒物在套你的话。”郝大通看不过去了,连忙大声地劝道。 老顽童板起脸来叫道:“没大没小,你给我住嘴。再敢胡乱插言,信不信我把裤子给你脱下来,打你屁股……” 郝大通连忙将嘴闭上,老顽童说得出做得到,万一真弄出这种事来,怎叫他有脸见人?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七十二章 两败俱伤 “所谓空,就是虚,就是无。大空就是无极。空屋才能住人,空碗才能盛饭。这种简单朴实的道理,老毒物,你懂吗?” 老顽童嘻嘻笑着,猛地一拳捣了过去,劲力若有若无,若断若连,尽在缥缈之间。 欧阳锋仔细听着,心中若有所悟,暗暗点了点头。 “所谓松,是指出拳劲道要虚,并非挺直如松。老毒物,你明白什么是虚实之道吗?” 老顽童摆出王重阳平日的架子,开始教训起欧阳锋来。 “虚实之道,我不太懂。”欧阳锋很自然地摇了摇头。 “所谓朦,是指拳招糊里糊途,不可太过清楚。老毒物,你糊涂过吗?”老顽童强忍住笑,猛地挥出一拳说道。 欧阳锋愣愣地答道:“平时不糊涂,偶尔糊涂。” “所谓洞,就是要洞若观火,明察秋毫,并非指出手破绽百出,全是窟窿。这里面的大道理,想必你也不懂吧?”老顽童叹了一口气说道。 欧阳锋完全被老顽童迷惑住了,他的心神,回到数十年前,他还只是个少年,他的父亲,正在耐心地教他功夫。 “是,孩儿不是很懂。”欧阳锋顺口说了一句,猛然间惊醒,不由臊得满脸通红。 按照欧阳锋的聪明才智,本来不会惹出这样的笑话,可是他天生就是个武痴,一遇到高深的武学,自然而然地就沉浸在其中。 “乖孩儿,听我说。所谓风,就是出拳如风,铺天盖地,无所不在,但是让人摸不住影踪。所谓通,就是要一通百通,触类旁通,不要不懂装懂,不通装通……所谓弓,就是劲力时刻绷紧如弓,劲力一出,如箭离弓。所谓虫,就是身子柔软如虫,劲力舒展如龙……” 周伯通亲切地叫了一声,将空明拳中的大道理,给欧阳锋一拳一拳比划起来。 “不管用,不管用。你说的这些,统统不管用。”欧阳锋脸上尽是不屑的神情,心中却是暗自记忆。 “打!” 老顽童蓦地一招“空山鸟语”,向着欧阳锋的小腹打了过去,这一拳极为阴狠,竟然想要取欧阳锋的性命。 拳力阴柔,出手快速,闪电般到了欧阳锋的面前。 “老顽童,你敢阴我?” 欧阳锋心中一凛,这才从沉迷中清醒过来,猛地一记“荆棘铜驼”,一掌横扫过去。 周伯通掌力尚未使老,就在空中,化成一招“风轻云淡”,一拳轻描淡写,向着欧阳锋砸了过去。 这一拳似慢实快,似轻实重,初时如清风拂体,不带一点危险。 等到这拳打到欧阳锋身侧,就如驯服的豹子,突然亮出狰狞的爪牙,充满难以述说的危险。 欧阳锋吓了一跳,连忙将身子一纵,想要躲过周伯通的攻击。 嘭! 这一拳劲力十足,正中欧阳锋的前胸,直打得他在空中几个翻滚,一路摔了出去。 “欧阳锋,我的空明拳,实力如何?” 周伯通脸上充满得意,就如一个打了胜仗的孩子。 当着众人的面,欧阳锋被打翻,心中怒火到了极点,他顺势趴了下来,形成蛤蟆功的起手式。 “哈哈,老毒物,原来你真是癞蛤蟆所变,现在可不是,被我打出原形了。” 周伯通嘻嘻哈哈,笑声不绝于耳,对欧阳锋,极尽奚落调侃之能事。 对于周伯通戏弄的话语,欧阳锋充耳不闻,他横下一条心来,要以血还血,以牙还牙,给周伯通一个教训。 呼呼! 欧阳锋呼吸显得越来越是急促,就如鼓点一般,听得众人心寒不已。 方圆丈许的灰尘沙石,都向着欧阳锋飞了过去,在他的身边不断地飞舞。 欧阳锋完全不管不顾。 一开始使用蛤蟆功,欧阳锋就将万事万物都置之度外,偏生他的这一招式,攻守兼备,就连王重阳那样的高手,都看不出他这一招的破绽。 “咕咕咕!” 欧阳锋连叫三声,就见他身侧的灰尘沙石,突然间都向外飞了出去,连他身下的泥土,都不住地向外飞溅而出。 本来瞧着周伯通打翻欧阳锋,丘处机等人,心中都是极为高兴。 没想到欧阳锋竟然使出蛤蟆功来,声势如此猛烈,丘处机等人,不免都替周伯通担心。 “师叔,要不要我们助你一臂之力?” 丘处机将手按在剑上,随时都准备出剑攻击欧阳锋。 “不用!欧阳锋只是虚张声势。你们就在一旁看着,看我如何打翻癞蛤蟆,让他白肚皮向上。” 周伯通蛮不在乎地说道,自始至终,脸上都是笑嘻嘻的神态。 受了周伯通言语刺激,欧阳锋再也受不住了,他“哇”的一声大叫,身子陡然间腾空飞起。 无数的泥土,被欧阳锋硬生生地拔了出来,地面上竟然露出一个大坑。 呼! 欧阳锋跃在空中,顺势一个前冲,向着周伯通落了过去,人在空中,双掌就如排山倒海般打出。 “杀招!色即是空。” 周伯通大吼一声,竟然不闪不避,直接用空明拳出手御敌。 在欧阳锋蓄势的时候,周伯通同样是在蓄势,他脸憋得通红,就为了使出这一记杀招。 轰隆! 两个人的身子,狠狠地对撞在空中,就如两头斑斓猛虎,死命对撞在一起。 劲力四溢。 那强大的冲击力,看得丘处机等人,都是暗自心惊不已。 有一道人影,飞得比四散的劲力还快,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竟然倒飞出去三丈余远。 这人正是老顽童周伯通,他猛地撞在一株松树上,只撞得那个松树当场断折,巨大的树干,如同一把巨伞,远远地飞了出去。 一个人影,陡然间从树上飞了过来,猛地一掌,向着欧阳锋打了过去。 眼看到树上还隐藏着一个人影,在场的人均是吓了一跳,实在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到来? 出手的人正是洪金,他知道欧阳锋心肠歹毒,趁着他元气大伤的机会,想要取他性命。 洪金身子纵跃如流星,出拳如闪电,正是外狮子印法,如同一头咆哮的雄狮,向着欧阳锋飞扑而来。 欧阳锋本来想趁机追上去,结果周伯通的性命,陡然间见到洪金现身,只吓得魂不附体。 无奈之下,欧阳锋猛地一咬舌尖,一道劲力,猛地向着洪金推了过来。 轰隆! 两个人的劲力,在空中对撞,洪金的身子,同样飞了起来,被硬生生砸到周伯通的身边。 欧阳锋同样极不好受,他的身子,如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 这一落,恰好落到欧阳克的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肩头,大喝一声:“走”。 欧阳克知道情形紧急,连忙借着欧阳锋的势子,腾身而起。 两个人如两条白色的大鸟,在空中闪了几闪,没命地逃了出去。 “这是小还丹,功能起死回生,快去救治你们的师叔。”洪金掏出一枚碧绿的丹药,郑重地递给丘处机。 嗖! 洪金的身子飞了出去,他想要趁着西毒欧阳锋受伤,结果他的性命。 自从看到欧阳锋的行事,洪金就认定,此人是生死大敌,眼看好不容易有个斩杀他的机会,怎肯错过? 欧阳锋逃得快速至极。 洪金只是晚了一步,就没有看到欧阳锋的踪迹,他锲而不舍,提气在欧阳锋的身后猛追。 无数荆棘拦路,都被洪金硬闯过去,他精神抖擞,如猛虎出山。 走不及远,洪金突然间看到,前方的灌木丛中,有着一片被压过的痕迹。 纵然这些痕迹非常地轻微,可是洪金凭着丰富的经验,还是能够看出,这是人力所为。 洪金不顾逢林莫入的警示,鼓起体内的劲力,向着前方一路猛追出去。 良夜风清,到处都是一片明亮的夜色,洪金一边向前猛追,一边时不时地停下来,观察周围动静。 向前追了一阵。 洪金突然发现血迹,不由地心中一阵惊喜,看来路线并没错。 如此一连追出数里之遥,洪金猛地听到有剧烈的喘息声,他心中一动,猛地停住脚步。 月光下看得分明,欧阳锋和欧阳克两人,就在林中一处空地。 欧阳锋脸色苍白,在他的身上,还有着斑斑血迹,可见他连番遭遇两大高手的袭击,受伤极重。 “冤家路窄,山水有相逢,欧阳锋,没料到,我们这么快,就会再见面吧?”洪金嘿嘿地冷笑道。 欧阳锋冷哼一声,满怀豪情地道:“确实没想到。洪金,你自命英雄,敢不敢与我约个时间,一较生死?” 如果是初入江湖的洪金,只怕会答应下来,不会趁人之危。 可是现在洪金学得圆滑,岂能放着现金不打,转去炼铜? “择日不如撞日。老毒物,有什么本领,尽管使出来,何必另挑什么日子?”洪金硬着心肠说道。 欧阳锋的脸上显过一丝恨意,可是他并非没有一战之力,心中倒是并不胆怯。 “克儿的功夫,对你造不成什么威胁,可不可以让他容身事外?”欧阳锋极为疼惜欧阳克,不由地开口说道。 “好吧!” 洪金沉吟一声说道。 目前的心腹大患是欧阳锋,欧阳克纵然人品低下,可是对付起来,却是容易多了。 “叔父,我记得你曾经说过,要称霸江湖,我们就一起称霸江湖,有什么荣华富贵,你必然与我共享。眼下这一点磨难,我如果就此离你而去,欧阳克还有什么面目,到人前去耀武扬威?” 欧阳克昂首说道,神情当中,竟然全无丝毫惧色。 第二百七十三章 貌美心毒 “来吧。”欧阳锋不再啰嗦,一摆手中蛇杖,傲然说道。 洪金知道,欧阳锋是一代枭雄,纵然受伤,依旧不容轻视。 呼! 洪金深吸一口气,手法不停地变幻,在不知不觉中,他似乎化身成了三头六臂,每个手上,都结有一种印法。 这是大金刚轮印。 洪金经过三个月的苦练,渐渐地能够将这门印法,使到得心应手。 这手法,惊世骇俗。 看到洪金脸上的愤怒,看到洪金变幻莫测的手法,欧阳克神情中闪过骇然,他们究竟招惹了,一个怎么样的对手? 欧阳锋呆住了。 他心中明白,再不出手,就会错失良机。 一旦等洪金手印完全结成,那绝对是雷霆一击,凭他受伤的残躯,很难相抗。 呜! 伴着一声低沉的啸叫,欧阳锋灵蛇杖一摆,一招“排山倒海”,向着洪金狠狠地砸了过去。 在欧阳锋杖起的一霎那,洪金的身子陡然间在平地消失,劲力从四面八方向欧阳锋袭来。 欧阳锋感觉蛇杖走空,劲力如大海涨潮般涌来,心中大惊,连忙向一侧飞了出去。 纵然欧阳锋见机早,蛇杖上依然被洪金狠狠地砸了一拳,感觉一阵大力传来,险些当场脱手飞出。 “克儿,快走。我要与这厮决一死战,不能分神照顾你。” 欧阳锋连声喝道,他的脸上,有着深深的屈辱。 自从武艺大成以来,欧阳锋一直纵横西域,什么时候,落荒而逃过? 直到此刻,洪金拳力的余波仍未消失,方圆数丈内,形成一道道拳力的旋风。 欧阳克是个聪明绝顶的人,看到眼前的形势,知道他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会成为累赘,于是朗声说道:“叔父,你多保重。谨记,君子报仇,十年未晚。” 嗖! 欧阳克向外窜了出去,在林中几个闪烁,消失得无影无踪。 洪金不以为意,欧阳克只是一条小鱼,眼前的欧阳锋,才真正是他的大敌。 “力扫千钧!” 欧阳锋怒吼一声,将蛇杖一摆,猛地向洪金横扫过来,带起一阵狂风。 洪金霍地一拳打了出去,这一拳如降妖杵,直捣而出,刚猛无比。 叮! 一声轻响,欧阳锋蛇杖上的人面,突然咧嘴大笑,一篷透骨针,蓝汪汪,冷森森,呈伞状,飞射而来。 洪金心中一寒。 嘭! 拳劲四射,无数透骨针,激飞而去,飞入岩石,飞入大地,飞入树木,飞入灌丛。 凡是中了透骨针的树木,立刻枯死,叶子瞬间变蓝,干枯的树叶,如蝴蝶般纷纷坠落下来。 洪金的拳头上面,赫然插上三枚透骨针,他的拳风,并不能阻挡一切。 欧阳锋脸颊上和胸口上各中一枚,一道蓝色的印痕,不断地向外扩散。 纵然身中透骨针,欧阳锋依然开心地狂笑起来,他早就吞服解药。 “中了透骨针,你去死吧。” 欧阳锋脸上蓝气森森,笑容恐怖,他得意地大叫。 洪金的右拳,瞬间变蓝,一圈蓝色的印痕,宛若活物,从他的拳头上出发,然后顺着他的手腕蔓延上去。 不大会儿功夫,洪金露出的手腕上,完全都变成蓝色。 “如果现在斩去右臂,你还能保住活命。再晚一点,就到阴曹地府去报到吧……”欧阳锋桀桀地笑道。 欧阳锋没敢乱动,也没有追着洪金动手。 透骨针的毒性特别地厉害,是他从九十九种剧毒毒蛇蛇液中提炼出来,花了七七四十九天,才淬炼而成。 这是他最后的杀手锏,如果不是到了生死关头,他一定不会轻易使用。 中了毒针以后,纵然有解药,最好也要静养,稍有不慎,就可能送命。 洪金握紧拳头,暗暗地催动智拳印功夫,九字真经中有言,此印一出,诸邪辟易。 欧阳锋笑着笑着,突然间僵住了,他发现了异常。 洪金的脸上,本来笼罩着一层蓝森森的气息,而且越来越深。 可是不知怎的,突然间光明绽放,就如一朵莲花,在缓缓地盛开。 欧阳锋还以为看花眼,他仔细揉了揉眼睛,摇了摇头,确信并没有看错。 洪金脸上蓝气越来越淡,渐渐地完全消失,他的全身,充满一种极圣洁的光辉。 更令欧阳锋不可思议的事情出现了。 洪金露在外面的右臂,本来完全被蓝化,此刻,蓝色正不断地向着拳头退去。 欧阳锋一生之中,从来没见过这样不可思议的场面,他呆住了。 片刻之后,惊醒过来的欧阳锋,猛地一掌,就向着洪金劈了过去。 欧阳锋明知这样对身子不好,仍然甘冒奇险,想先将洪金击倒,然后再调整身体。 洪金动了。 后发而先至,一道劲力,从他的右拳上绽放出来,打出一片蓝色的光芒。 三枚透骨针同时跌落。 有一滴蓝色的液体,缓缓地从洪金的拳头上跌落,落到地面上,发出嗤的一声,如同燃烧的气息。 腥臭气味扑鼻而来。 坚硬的地面,立刻被腐蚀一大片,坑坑洼洼,令人心惊胆颤。 欧阳锋再也不敢对敌,他的掌力,一下子撤了回来,陡然间扭转身子,飞窜而去。 吓跑欧阳锋之后,洪金的身子一动都不敢动,保持着拳头前击的姿势。 一滴滴蓝色的毒液,缓缓地从洪金拳头针孔上滴落,嗤嗤燃烧,冒出一道道蓝色的青烟。 一直等到蓝色退尽,伤口处流出红色的血液,洪金这才长出一口气。 距离欧阳锋逃走,已有一刻钟的时间,洪金试着运行一下体内的劲力,发现一无所碍,终于放下心来。 看到一片片仍在不断坠落的蓝树叶,洪金不由倒抽一口凉气,西毒透骨针中的毒,竟然毒到这个地步。 嗖! 洪金的身子,快速地窜了出去,向着欧阳锋逃去的方向。 除恶务尽。 洪金决定吸收已往的教训,将欧阳锋的为恶,消灭在初始状态。 银白色的夜色中,洪金青色的身影,如闪电般飞弛,脚不沾地一般。 每一个纵跃,都是数丈远近,洪金的身影,宛似变成一个青色的流星。 越过一片丛林,洪金觉得眼前景色迥异,道路两旁,开满红色花朵。 嗤嗤嗤! 有兵刃破空声传来,洪金心中一动,连忙循声追了过去。 花丛外。 洪金探头一看,不由地十分惊讶,根本就不是欧阳锋,却是一个少女。 少女明眸浩齿,肤色白腻,实是一个相当出色的美人,神态当中充满娇媚。 少女正在练剑,只见一个白色光球,在月光下不断滚动,剑气森然,竟然是十分高明的剑法。 “看剑!” 少女身子猛地窜出,一剑向着洪金刺了过来,凌厉非常。 洪金连忙避让,他的身形滴溜溜一转,就避过少女的攻击。 少女一剑突如其来,自料必中,谁知竟然刺了一个空,不由地猛吃一惊。 “小小丫头,出手为何这般毒辣?” 洪金怒声喝道,换成一般江湖人士,只怕在这一剑之下,就会送掉性命。 “想教训我,打赢我再说!” 少女显得非常地蛮横,手中长剑嗤嗤连声,剑锋所指,都是洪金的要害。 洪金身子飘忽,在方寸之间,施展移形换位功夫,一连避过数招。 “喂,你再不停手,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洪金将脸一沉说道,看在对方年轻美貌不懂事,他一再忍让。 “不客气!”少女冷笑一声:“我看你如何不客气?” 嗤! 一剑如同银蛇,在空中轻颤一声,闪电般地向着洪金咽喉便刺。 啪! 洪金双掌一合,将少女的长剑合在掌中,在月光下,他的神情,显得极为肃穆。 少女脸上露出惊慌的神色,手腕用力,想要将长剑抽回去。 谁知长剑就如铸在洪金手掌之中,她连抽三抽,结果纹丝不动。 “姑娘,你的煞气太重,如果不肯改过,我就要替你的师长,好好教训一下你了。” 洪金一本正经地说道。 “好,我改过了,你把长剑松开吧。”少女非常干脆地说道。 洪金看她没有一丝诚意,忍不住摇了摇头,可是他自然不肯与少女一般见识,就准备薄示惩戒。 “你最好真心改过,否则,必吃苦头。”洪金说着话,将双手松开。 少女手中握紧长剑,看似抽回,却猛地一挺手腕,反而向着洪金咽喉挑去。 这一剑自下往上,极其狠毒,如果是经验不足的人,必遭少女毒手。 洪金的脸上,怒意勃发,他猛地屈指弹去,正好弹在剑刃上。 少女觉得一股强劲的力量,从长剑上传来,她的双手,再也握不紧长剑,“铛”的一声,抛到一旁。 洪金的心中,也是暗自心惊,看少女的实力,居然不弱于清静散人孙不二,实在难得。 江湖上有哪个少女,有如此好的潜质,竟然还如此不学好呢? 少女更是吃惊,她最近偷偷跑下山去,战过不少的江湖豪杰。 就算是那些江湖上的成名人物,往往都挡不住她一剑,眼前这个身躯高大的男人,怎么竟然如此厉害。 “生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我将你暂时扣下,等你的师长,过来领人吧。”洪金面色一沉说道。 “我知道错了,你放我走,好吗?” 少女软语哀求,神情显得特别地楚楚可怜。 “不行。”洪金严厉地喝道。 以这少女的潜力和资质,如果不好好加以管教,将来一定会危害江湖。 第二百七十四章 有其徒必有其师 “我偏要走,看你能奈我何?” 少女嘟着嘴,不理洪金,快步向前纵去,轻身功夫,颇为高明。 “想逃,没这么便宜。”洪金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 “你这人真是无赖,干嘛要跟着我?”少女薄有嗔怒,杏眼圆睁,桃腮泛红,样子极为娇艳。 “我要见你的师长,问问他们,到底怎么管教的你,为何如此歹毒?” 洪金对这位少女,连半点好感都没有,当下冷冰冰地说道。 少女冷哼一声,竟然越跑越快,凌空飞舞,飘逸轻灵,黄衫飘飘,姿态若仙。 奔了一阵,身后悄然并无声息。 少女还以为将洪金撇下,不由地转身回眸一笑,笑靥如花,还没完全绽开,就彻底僵住。 洪金如同影子一般,紧跟在她的身后,身子飘动之间,居然全无声息,形如鬼魅。 少女一直自负轻功超群,没想到连最得意的功夫,都输给洪金,一时间,脸上如同充血,极度郁闷。 “你到底是人是鬼?” 少女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年轻的男人,却有如此好的功夫,连想都想不到。 “当然是人。”洪金笑了笑道:“千万不要恃技骄横,比你功夫强得人,天下不知多少。” 少女撇了撇嘴,她转过身子,继续飞纵向前,身子在空中,划过一道流影。 洪金提起轻功,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心中却是越来越惊奇,少女功夫,确实很强。 少女陡然转身,她方向转变之快,事先竟无半分征兆。 洪金差一点没与她撞了一个满怀,不由地一惊,连忙将身子停住。 嗤嗤嗤! 少女将手腕一扬,陡然间银光闪动,三道针形的暗器,向着洪金飞快地射了过来。 方寸之间,突然间暗器袭来,如此出其不意,如此快如闪电。 就算是洪金身经百战,都吓了一大跳,他一咬牙,猛地挥拳迎了上去。 凭洪金拳力的刚猛,竟然没有荡开银针,三枚银针,都插在他的拳头上。 洪金的整个手臂,立刻变得乌黑,肿得比平常大了一圈。 有着腥臭异常的气息,从中散发出来,令人几欲作呕。 “这一次我看你还不死?”少女满脸的得意,洋洋得意地向着洪金走了过来。 “好象死了一半,但是还没死绝。”洪金阴森地喝道。 噗噗噗! 三枚银针,陡然间从洪金的手掌上跳出来,向着少女飞射过去。 少女吓得面容失色,哇哇大叫声中,一招“倒打金钟”,身子向后退出一丈多远。 洪金不由地长长舒了口气,他一时大意,被少女银针暗算。 握动智拳印,催出银针,其实已是他的功力极限,看似唬人,力道并不太强。 如果少女不是太过惊惧,被他吓跑,跟着再补上几枚银针,只怕洪金还真得难逃厄运。 智拳印果然神奇。 洪金手腕上的黑气,渐渐地被他逼到拳头,然后从针孔中滴出黑血。 一时三刻之后,黑血渐渐地变成红血,洪金身子,除了酸软以外,别的都已正常。 一夜之间,连中两次毒针,洪金的心中,充满惊怒。 本来看着黄衫少女年轻美貌,洪金不忍辣手摧花,可是她一再地挑衅洪金的极限,却让他心中的杀意,慢慢地荡漾开来。 嗖! 洪金的身子,就在原地消失,他的身影,如同一只青鹤,在空中划过一道道的残影,向着黄衫少女,快速地追了过去。 黄衫少女彻底被洪金吓坏了,一边不停地向前飞纵,一边不住地回头观望,生怕洪金会突然间冒出来。 可是,怕什么就来什么,洪金的身影,陡然间从远处出现。 开始还只是一个青点,可是越来越快,越来越近,渐渐地露出轮廓,凶神恶煞一般,样子极其凶恶。 “师父,快……快来救命。” 少女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惧,突然间张口呼救起来,她的内力不弱,声音在夜色中传出好远。 呼! 少女突然间撞在一个人的怀里,鼻中闻到一阵熟悉的味道。 “乖徒儿,谁敢欺负你?告诉师父,我给你出气。”一个妇人的声音喝道。 “他……他来了。”少女惊魂未定的说道,她伸出玉葱般的手指,向着后方一指。 远处洪金的影子,快速地逼近,那闪电般的速度,就算是妇人看到,脸面都不禁变色。 洪金停住脚步,望着眼前的妇人,见她一身道袍,手拿拂尘,姿色平庸,一张脸上,却是充满傲气,令人一望上去,就有一阵寒意。 “师父,就是他。不但擅闯禁地,还偷窥弟子练功,狂妄自大,看不起咱们的功夫……”黄衫女子恶人先告状。 “小子,你是自裁,还是要我动手?”妇人将拂尘一摆,冷冷地喝道。 洪金直觉得气往上撞,怪不得有这等狠毒的弟子,原来做师父的人,就是这么不通情理。 “既然你不分青红皂白,一味地袒护你的徒弟,那尽管出手吧。”洪金微微地抬起头来,意含不屑地说道。 “好小子,果然狂妄。”妇人将手中的拂尘一摆,向着洪金猛地扫了过来。 纵然只是一柄普通的拂尘,可在她的内力催动之下,实在不弱于无数银丝。 洪金不敢怠慢,猛地大吼一声,一拳迅猛无俦地捣了出去。 这一吼如同发飙的狮子,直震得妇人耳鼓都是嗡嗡作响,如同天上的雷霆,突然降落到人间。 一拳既出! 拳风刚猛异常,那无数的拂尘,都被吹动,劲力全消,变成柔丝,无力地垂了下来。 妇人大吃一惊,她一生大小战无数,还从来没有人,将她的天罡拂尘劲,破坏得如此彻底。 “功夫倒还不错,可惜不学好,这可是你自寻死路。”妇人冷笑一声,拂尘连挥出去。 嗤嗤嗤! 拂尘带起的风声,不绝于耳,尘尾飘飘,千丝万缕,正是一招“银河倒卷”。 嘭! 洪金以狮子印相对,出拳威猛,至刚至强。 这一拳吹去大部分的拂尘,却有几点柔丝,竟然透过洪金的拳劲,向他的身上刺了过来。 嗤嗤! 洪金如同被蚊子狠狠地叮了几口,整个身子,都隐隐地发麻。 幸好洪金的身躯,经过一番锤炼,比寻常江湖高手结实百倍。 饶是如此,洪金依然觉得一阵阵酸痛,从被拂尘刺破的肌肤,蔓延开来。 洪金大怒,将劲力提升到极致,一拳接着一拳的轰了出去。 方圆数丈之内,都充斥强烈的劲风,少女的身子,被劲风吹得东倒西歪,连忙快速地退到一旁。 少女对师傅的功力极为崇拜,相信她一出手,洪金定然难以脱逃。 谁知数十招过去,师父竟然没沾半点便宜,反而被迫得连连后退。 妇人渐渐地恼羞成怒。 她的拂尘中,充满罡气,每一记拂尘出,都对准洪金身上的穴道。 如果被她的拂尘结结实实的拂中,只怕连骨头都能打得粉碎,比重手法打穴都要厉害。 两个人手中丝毫地不停,妇人的拂尘胜在精妙,洪金的狮子印,则是越来越猛。 啪! 激斗当中,趁着双方身子交错的霎那,妇人的拂尘猛地一甩,甩在洪金的手腕上。 本来锋利如刚的拂尘,陡然间变成绕指柔,瞬间缠了数个两回。 “小子,去死吧!” 妇人猛地一声吼,拂尘紧了一紧,内力贯处,就要借势将洪金甩出去。 洪金就如万年磐石,根本动都不动,他用上了不动根本印。 别说只是妇人这等本领,就连武功比她厉害十倍百倍的高手,都休想撼动洪金分毫。 妇人一连拽了三拽,一次比一次劲力更大,这是倒拽九牛尾的功夫。 别说是一个人,就算是一块巨岩,一座小山,妇人都有信心甩了出去。 奈何洪金就如在地上生根,不但一动不动,反而有着一种绝大的力量,向着妇人传了过去。 所用的力量越大,反弹的力量就越大。 妇人只觉得拂尘上,一道柔和但是绵绵密密的劲力传来,差点没脱手将拂尘扔掉。 “撒手!” 洪金一声暴喝,如同晴天霹雳,直震得妇人耳鼓嗡嗡作响。 这件拂尘,跟了妇人十余年,陪她会尽许多江湖上的高手。 妇人对于拂尘,有着相当地感情,这样一件清净地宝物,自然不肯平白送给洪金。 “嗨!” 妇人暗自喝叫一声,鼓起全身的劲力,向着拂尘狠狠地传过去。 嗤啦! 一声钝响,妇人手中的拂尘,只剩下一个尘柄,无数的拂尘,脱落下来,密如牛毛。 噗! 洪金猛地一吹,就见那些碎落的拂尘,都向着妇人飘了过去,直吹得她满头满脸都是。 这是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洪金一直潜心修炼的吐纳功夫,没想到吞吐之力,居然如此的厉害。 凭妇人的内力,在身侧早就形成无形防御,可是没料到,那些碎拂尘,竟然破了她的护体罡气,直吹到她的身边。 无形之中,妇人输了一招,这让她心中怒火如炽。 洪金在她的心中,更是变得极其可恶,她咬着牙发誓,一定要让洪金付出血的代价。 第二百七十五章 古墓丽影 嗨! 洪金一声大吼,飞身纵了过去,一拳如同金刚杵,猛地捣出。 有着排山倒海般的劲力,在洪金拳头上倾泄而下,这一拳,打出低沉的音爆。 妇人从来没见过如此威猛的拳术,眼看避不开,她只得咬着牙,以拳相接。 轰! 两拳对撞在一起,妇人的身子,呼地飞了起来,她的拳头,如欲断折。 幸好妇人的内力,还算深厚,否则,洪金这一拳,非得将她打瘫不可。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地谈谈了吧。”洪金身子紧接着纵了过去。 妇人倒在地上,眼中都是怒火,从她的眼中看去,洪金高大威猛,挺立如山。 “要杀就杀,没什么好说的。”妇人冷冰冰的说道,丝毫不以生死为念。 “别杀我师父,否则,我一定会杀你报仇。”少女冲上前来,神情中充斥着焦急。 “你给我过来。”洪金一把扣住少女的脉门,劲力动处,她立刻全身酸软,无法抵抗。 “别伤害我师姐。”一个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接着走来一个女童,穿了一身白衣,冰雕玉琢一般。 在女童的旁边,站着一个年老的婆婆,相貌甚是丑怪,一脸鸡皮疙瘩。 “龙儿,你怎么出来了。小心,这人很危险。”妇人跃起身来,关切地说道。 “龙儿?难道这里,就是古墓吗?”洪金愣住了,一脸惊奇地问道。 妇人傲然道:“不错,这里就是古墓,你快放开莫愁,否则,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想要对付我,凭你们的本领,只怕还不行吧?”洪金晒然一笑。 妇人手一挥,一道甜香陡然间散发出去,香气特别甜特别腻,让人如沉浸在花香中,不知不觉中迷醉。 嗡嗡嗡,嗡嗡嗡! 一种很特别地响声,突然间传来,带来一种很危险地气息。 “玉蜂!” 洪金脸色一变,他竟然忘了,古墓派还有这等攻击的利器。 “快将这些玉蜂驱走,否则,我一掌震断她的心脉。”洪金将手抵在李莫愁的后背,语含杀气地喝道。 “嘿嘿,古墓派的人,难道会受人的恐吓吗?”一个冰冷的声音喝道。 随着话语声,一个身材高挑,容貌俊美的中年美妇走了过来,面容冰冷,杀气十足。 “师父!”姿色平庸的妇人叫道,她的神情很是惊讶。 “祖师婆婆!”小龙女和李莫愁一起惊叫起来。 “阁下可是林朝英前辈?”洪金一脸骇然,他没有料到,林朝英还活着。 林朝英语气冰凉地道:“既然知道我是林朝英,就该知道我的规矩,你自断一臂,滚出古墓外围。” 一大团一大团的玉蜂,围了过来,灰濛濛白茫茫一片,瞧来着实惊人。 嗡嗡嗡的不断鸣叫声,让人听来心惊胆颤。 洪金朗声道:“古墓派不欢迎我,我走便是。你们想留下我的臂膀,只怕没有这个本领。” 此言一出,场中人人变色,洪金胆子实在太大。 “好,好!没想到我不履江湖多年,竟然出了你这等狂妄的小子,难道当真以为,你持有人质,我就杀不得你吗?” 林朝英语含怒意,脸上仍是冷冰冰,不见表情变动。 “嘿嘿,说起这个人质,我倒真不稀罕。只不过她的资质太好,品性太差。任你们一直溺爱下去,迟早会成为一个女魔头。” 洪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手一抬。 砰! 洪金猛地一用力,将李莫愁狠狠地摔到地上,正容喝道:“你眼下罪不该死。可是死罪饶过,活罪难饶。如果日后,我发现你为害江湖,一定会仗剑除你……” 李莫愁猝不及防之下,被洪金狠狠地掼在地上,尘土四溅,只摔了一个灰头土脸,样子极其地狼狈。 勉力从地上站起身来,李莫愁的眼中,有着浓重的恨意,她恨洪金,恨到骨头里。 没想到当着她的面,洪金还敢如此放肆。 林朝英心中怒气越来越重,她眼中杀机,也是越来越浓,只不过她修炼了**,脸上却是看不到丝毫表情。 “将玉蜂撤去,我要亲手杀了他。”林朝英面色淡然地说道。 “我来。”小龙女抢着走了出来,发出一声声的轻吟,如同梵唱,音节极为古怪。 说也奇怪,那两团白茫茫的玉蜂,在听了轻吟之后,立刻嗡嗡嗡地飞走了。 洪金的心中安定下来,林朝英加上玉蜂,他恐怕不是对手。 只有一个林朝英,倒是有着一战之力,自保至少不成问题。 呛啷! 林朝英长剑出鞘,只见长剑如同一泓秋水,寒芒在月光下不断闪烁,冷浸溶溶月。 “此剑名如秋水,能死在剑下,算是你的福气,亮兵刃吧。”林朝英冰冷地喝道。 洪金的腰里,缠着那柄紫薇软剑,可是他的剑术,实在平平。 空有利剑,却发挥不出太大的威力,吓唬人还好,与高手对敌,总觉不踏实。 “嘿嘿,我早已不碍于物,草木竹石皆可为剑,你尽管动手即可。”洪金蛮不在乎地说道。 “大言不惭!” 林朝英长剑一摆,使了一招“冷月窥人”,长剑不断颤动,嗤嗤连声,将洪金上半身全部笼罩。 洪金不由地大吃一惊。 没想到林朝英说动手就动手,如此干净利落,剑光如此狠辣。 没办法,洪金只得倒跃出去,他的身形,在空中划过一道道残影。 林朝英的身子,如影随形般地攻了过来,她的轻身功夫,实在曼妙至极。 嗤! 林朝英一剑猛地向前刺来,待刺到洪金的面前,陡然间向着两侧刺去,正是一招“分花拂柳”。 洪金感觉到剑气森然,连忙“嗖”地一声,跃到一边。 嗤啦! 洪金的衣衫,被林朝英一剑刺破,只差一点,就能够让洪金受伤。 眼看一味退让,迟早会被剑锋刺中,洪金只得使出天山折梅手来。 天山折梅手。 要算世间一等一的擒拿功夫,洪金的手掌,在林朝英长剑之中穿梭,手法变幻奇妙至极。 林朝英眼中闪过一抹怒色。 世上还从来没有人,敢以肉掌对付她的长剑,更何况,洪金这么年轻,明显当算后辈中人。 林朝英的玉女素心剑法,剑招奇幻,变化莫测,看似平平无奇,突然间幻招奇生,从万万不可能处生出,令人眼花缭乱,手足无措。 洪金的天山折梅手,只有三路掌法,三路擒拿手,却涵盖剑法、刀法、枪法、鞭法、爪法、斧法等诸般兵刃的绝招,变化繁复、深奥、精妙。 两个人交手百余招,攻防转换,不带一点凝滞,令众人看的眼花缭乱。 李莫愁和他的师父,败在洪金手里,一直不服气,此刻方才惊叹输得不冤。 林朝英自负剑法通神,如今连过百余招,竟不能战胜空手的洪金,不由急躁起来。 嗤! 林朝英长剑化成一道长虹,向着洪金直劈过来,剑气森然,令人心寒。 洪金蓦地一个铁板桥,让过林朝英长剑来势,左手伸出,小指在她右腕太渊穴上轻轻一拂,林朝英手上一麻,秋水剑立刻落了下去。 这一招天山折梅手,看似平平无奇,其实奇妙至极,连林朝英这样的大高手,竟然都着了道儿。 洪金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他观古墓派的功夫,都在兵刃上面,赤手空拳,他自信打得过林朝英。 嗤嗤! 突然间银光闪动,两枚细小的银针,都刺入洪金左肩膀上,他的半边身子,立刻发麻。 “小子,今天我要你的性命。”林朝英长剑被夺,恼羞成怒,蓦地一掌,向着洪金打了过来。 嘭! 洪金突然间一拳打出,威猛无伦,正是智拳印的功夫,拳劲犹如大海惊涛。 林朝英脸色大变,身影疾退,可已经来不及了,被洪金一拳轰中身子,倒飞出去。 噗! 林朝英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她惊怒交加,上一次受伤,那是很遥远的事了。 洪金催起智拳印,啪啪两声,两枚银针,都从他的左臂上跳出来,跌落在地上。 “冰魄银针,不过如此。” 洪金一边运力驱毒,一边沉声喝道,脸上都是不屑。 “祖师婆婆,这人体质非常奇怪,根本不惧冰魄银针。要不我们助你一臂之力,一起杀了他。” 李莫愁眼中泛着阴毒的光芒,急切地喝道。 “闭嘴!古墓派岂是倚多为胜之人?” 林朝英怒声喝道,纵然打到这个地步,她依然遵守最基本的江湖规矩。 李莫愁神情一僵,她肚子里饱含怨气,脸上却不敢有丝毫地不满,悻悻地退了下去。 “我不沾你的便宜。你中了毒,只要能熬过我的三掌,所有恩怨既往不咎。”林朝英迈步走了过来,看她的神情,并没有受什么伤。 洪金额头上冒出冷汗,他的身上,却是冰一般的寒冷,毒气,让他的身子,一阵阵的发虚。 冰魄银针的毒力,绝非泛泛,洪金就算练有九字真印,都得有时间驱毒才成。 很显然,林朝英并不打算给他养伤的时间。 “前辈尽管出手便是。” 洪金哈哈大笑,他脸上黑气缭绕,却显得大义凛然,令人心折。 林朝英眼中,露出惋惜的神色,她淡然道:“小小年纪,就拥有这般本领,假以时日,一定是人中之龙。可惜,今日却要命丧此地,要怨,就怨你运气不好吧。” “哈哈,对掌还未结束,前辈何出此言,只怕那结果,会大大出乎你的意料呢?” 洪金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容,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神色。 第二百七十六章 童言无忌最伤人 洪金的身子,动也不动地站着。 智拳印的运功线路,在他体内不断流过,他身上的黑色越来越浅。 在洪金的左臂上,有着两个细不可察的针孔,或浓或淡的黑气,正不断地冒出来。 “你可要小心了。”林朝英将手掌慢慢地扬起来,她的手掌雪白柔嫩,泛着淡淡地明玉光泽。 仿佛寒冬,提前来到人间。 周围的温度,一下子寒冷起来,一道道青色的雾气,从林朝英身上散发出来。 “好冷!”小龙女功力稍浅,身子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 孙婆婆拄着龙头拐杖的手,不住地微微颤抖,她的内力较差,同样受不了。 “你们两个,走远一点。”林朝英面色清冷,头也不回地说道。 孙婆婆连忙带着小龙女,站到远处,她对场中的形势,极为关切。 不大会儿功夫,方圆数丈之内,不管是土地树木花草,都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寒冰。 林朝英更是变成一个冰人,从头到脚,都散发着动人心魄的寒气。 洪金决定使用天山六阳掌,只觉得一道劲力,从中焦出发,沿上臂内侧行于手少阴和手厥阴之间,顺前臂出拇指,这是太阴肺经…… 瞬息间,六道热流,将他奇经八脉全部走遍,每到一处,都带来一阵暖意。 不大会儿,洪金头上热气腾腾,不断地向外冒着白气,他脸面通红,整个人乍看起来,就如火炉。 “孙婆婆,这人当真古怪,这大概是戏法吧。”小龙女一本正经地问道。 “这不是戏法。”孙婆婆摇了摇头:“这人的本领,相当高明。” 可惜洪金的体内,没了九阳真气,否则,对付这等阴寒的功夫,更能收到奇效。 林朝英知道,如果再不出手,可能就会错失良机,故此她大吼一声,手掌一翻,一道阴寒至极的掌力,向着洪金飞去。 青色掌力,清晰可见,如冰之魄,如玉之魂,正是林朝英得意的功夫“寒玉掌”。 古墓之中,有寒玉床,是王重阳从极北苦寒之地,数百丈坚冰之下挖出的寒玉制成。 王重阳用心良苦,可见一斑,但由于种种原因,他还是没能与林朝英走在一起。 林朝英日夕在寒玉床中修炼内功,故此气息之中,自然带着寒玉气息。 寒玉掌,正是因寒玉床而得名。 洪金的身子,一直保持不动,直到青色掌力攻到面前,才右掌猛推,一道至刚至阳的掌力,猛地推出。 轰! 两道劲力在空中相撞,发出一声闷响,那强大的动静,令人心悸。 呼! 洪金的身子,立刻飞了出去,那道阴寒至极的掌力,竟然箭一般地破开他的天山六阳掌,侵入到他的体内。 纵然没有九阳真气,洪金体内,同样一片暖融融,如春之阳。 可是这道掌力流过,象一条至阴至凉的冰龙,在他的奇经八脉中流过,所到之处,连血液都要冻僵。 洪金可以对天发誓,他绝对没有使用不动明王印,可是他的身子,却已僵住,动都不能动。 一道奇景,在洪金的身上呈现,他全身肌肤发红发烫,吐出的气流,却带着森森寒意。 没办法,洪金只得拼命催动天山六阳掌劲力,六条热流,被他催生出来,缓缓地开始流动。 用热流化解冰冻。 洪金全身都僵硬住了,他一动都不能动,完全就是一个束手待毙的模样。 李莫愁身子踏前一步,她的眼中,流露出慑人的寒光。 她确信,只要她的手一扬,这个羞辱她的家伙,就会到阴曹地府去报到。 可是她的身子不住颤动,手腕却无论如何都抬不起来。 林朝英的脾气,李莫愁最清楚,所以她生平最恐惧的人,并不是她的师傅,而是这位祖师婆婆。 万一真惹祖师婆婆生了气,李莫愁想了想,连打几个寒颤,无奈深深地叹一口气。 林朝英的样子,并不比洪金强过多少。 在林朝英的寒玉掌阴寒劲力,箭一般地侵入洪金体内的同时,洪金的六阳掌力,同样击中林朝英的身子。 林朝英本来就受了伤,抵御能力减弱,洪金的天山六阳掌力,让她有了一种被灼烧的感觉。 这样至刚至阳的掌力,林朝英从来没遇见过,她不得不耗费很大的劲力,才将洪金的天山六阳掌力,完全消于无形。 林朝英体内冷热交加,一团冰雪中,裹着一道火热,这对她来说,倒真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臭小子,不要再强横了,今日就是你毙命之期。”林朝英说着狠话,口气却弱了几分。 喀嚓! 林朝英的身上,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就如冰河解冻,听来颇为奇怪。 啪! 林朝英的一掌,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蓦地向洪金打来。 这一掌。 林朝英挟着全身的劲力一击,比起刚刚结束的一掌,显得还要更加的威猛。 就见一道肉眼可见的寒气,如同一条冰雪的寒龙,向着洪金的身子,狠狠地撞了过来。 洪金一拳击出,光明大放。 这是智拳印功夫,不但可以驱除邪毒,劲力更如煌煌烈日,充满不可阻挡的威力。 嘭! 一声大响,林朝英打出来的寒龙,被洪金的智拳印,硬生生地击溃,化成一片寒流,灵性全无。 洪金的身子,受了震荡之力,一连倒退数步,脸色苍白,差点没当场跌倒。 林朝英的冰寒劲力,同样被洪金击退,倒撞到了她的体内。 纵然撞回林朝英的寒气,比起她打出的寒气,要弱了不少,可是那巨大的杀伤力,还是令得林朝英气息紊乱,一时动弹不得。 瞧着林朝英狼狈不堪的样子,李莫愁和她的师父林灿,同时奔到林朝英的面前。 “师父,你怎么样,要不,弟子代你打发了吧。”林灿怀着对洪金的怒气,主动上前请缨。 “万万不可。”林朝英将脸一沉,怫然说道:“做人岂可言而无信?” 林灿皱了皱眉头,心想都打到这般地步,师父还在讲什么信义,真是迂腐呆板。 纵然心中有着一千个一万个腹诽,林灿却不敢再言语,师父的性格,向来执拗。 林朝英的身子,开始轻微地颤动,就如风中的树叶,可是她终于站稳身子。 “你们都让开,不要妨碍我三掌之约。”林朝英将手一挥,非常地有气势。 林灿和李莫愁两人,都自觉地退了回去,林朝英的话,在她们眼中,就如御旨一样。 林朝英出手之前,先比划一阵招式,她的动作,在月光下看来,美妙至极。 林灿和李莫愁等人,都有着隐隐地担心,她们知道,林朝英此举,是在凝聚掌力。 寒玉掌对林朝英来说,就是小菜一碟,她吐气凝掌,就如喝水吃饭一般的简单。 谁料洪金的身子,竟然这么的能抗,在中了冰魄银针以后,还能抵抗这样的攻击。 李莫愁更是骇然,她的心中清楚明白,洪金中冰魄银针的次数是两次。 如果李莫愁知道,洪金在中她冰魄银针之前,还中过西毒欧阳锋的透骨针,只怕会更加惊奇。 林朝英蓄积一阵掌力,猛地向前一跃,呼的一掌,就向着洪金打了过去。 动作非常地好看。 不但好看,而且非常地实用,一道掌力,寒冰一样,直接注入洪金的体内,没遇到一点反抗。 洪金使用的是不动明王印。 事实上,打到这个份上,洪金所能够使用的功夫,就只有不动明王印了。 不是他不想动,是想动都动不了,既然这样,洪金就豁出去了,期待奇迹的发生。 奇迹并没有发生。 洪金的不动明王印,并没有支撑多久,他的整个人,就被林朝英硬生生地轰了出去。 一退就是三丈远。 剧烈的速度,使得洪金的身影,在空中留下一道道的残影。 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洪金只是被动的挨打,可是他急退的身影,在落地的一霎那,却是一动未动,就如僵死一般。 不动明王印,不愧是不动明王,体内的劲力,纵然都被击散,到处乱窜,表面上看起来,却没有任何改变。 “看来是死了,林灿,莫愁,你们两个,将他的尸体拖到外围的乱葬岗,好生安葬。” 林朝英的神情,突然有种惘然若失的感觉,她不知道这件事,到底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故此,林朝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洪金身为对手,依然获得她的尊重。 林朝英说着话,转身就准备离去,她是听到林灿的惊叫,这才专程赶了过来。 其中有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林朝英此际,已然是强弩之末,急需运劲化解体内的积淤。 据林朝英估计,至少要花费三天三夜的时间,她才能完全恢复如常。 恰在此刻,陡然间一声大笑,从远处传了过来,那难听的笑声,直震得树上的寒鸦,喳喳乱叫着飞了出去。 林朝英等人,从来都没听过如此难听的笑声,她们不由地都皱起眉来。 谁知那笑声,却是越来越响,不大一会儿功夫,整个林间,都充斥着这种笑声。 就连林灿和李莫愁听了,都觉得十分地不舒服,小龙女和孙婆婆,脸上更是露出难受的表情。 “哪里来的野蛤蟆,叫声这么难听?”小龙女清脆的声音,陡然间传了出去,如冰珠落入玉盘,叮咚可人。 纵然在桀桀的怪笑中,小龙女的声音,依然传出很远,可见她的内力,已然到了一定火候。 小龙女的话音刚落,远处那难听至极的笑声,立刻戛然而止,就如一只野鸭,突然被人死死地掐住喉咙。 第二百七十七章 多情公子 呼! 一阵狂风吹过,带来尖声厉啸,一片树木丛林,齐齐从中断折,“啪啪”落向远方,一团烟雾蓦地出现在场中。 烟雾散尽,露出一个白色人影,他高鼻深目,脸须棕黄,英气勃勃,眼神如刀如剑,极为锋锐,正是西毒欧阳锋。 欧阳锋对这番出场,显得极为满意,他背负双手,缓缓扫视一圈,一派宗师派头。 “啊!孙婆婆,我搞错了。”小龙女一脸羞涩地道:“原来不是癞蛤蟆,是个人。” 欧阳锋的脸抽搐了一下。 如果对方是个江湖武士,只怕他早就一掌劈过去,但这样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孩,让他一时下不去手。 “这是个疯子,远比一群癞蛤蟆都可怕。”孙婆婆脸上带着慈祥,非常疼爱地对小龙女道。 “混账,让你知道癞蛤蟆的厉害。”欧阳锋气糊涂了,猛地一掌挥出。 双方距离足有三丈余远,可是欧阳锋一抬手,一道强劲的掌风,瞬间飞至。 孙婆婆不由地大惊失色,连忙将手中龙头拐杖一抡,使了一招“雪拥蓝关”。 啪! 镔铁制成的龙头拐杖,立刻断成两截,孙婆婆的身子,嗖地一声,飞了出去。 还在半空之中,孙婆婆就鲜血狂喷,她胸前数根肋骨,都被欧阳锋一掌劈断。 欧阳锋纵然不以劈空掌闻名,可是他的功夫,不比黄药师逊色,掌力就不差多少。 “你这个癞蛤蟆不是好人,龙儿打你。”小龙女身子嗖地飞起,手中白影一闪,打出一串清脆的铃声。 这是小龙女最近新练的金铃索法,别瞧小龙女年幼,可是内力已然不浅,一般的江湖高手,只怕打不过她。 “黄毛丫头,也敢欺人,我送你去见阎罗王吧!”欧阳锋狞笑一声,手掌慢慢地扬了起来。 林朝英等人都是面色大变,三人的身影,立刻都窜了出去。 嘭嘭嘭! 欧阳锋一掌三式,与林朝英三人各自对了一掌,将林朝英三人一起击飞。 这是因为欧阳锋在旁侧窥视已久,伤势早就平复,林朝英却是新近受伤的缘故。 看到小龙女冲到身前,欧阳锋满面杀机,狞笑着扬起手掌。 林朝英和林灿等人心中都感痛惜,眼看小龙女,已然是无人可以救下。 突然间一声大喝传来:“叔父,掌下切切留人。” 欧阳锋手掌立刻停在空中,他大声道:“是克儿吗?你何出此言?” 场中人影一闪,一个轻裘缓带,双目斜飞,面目俊雅,英气逼人的少年公子来到场中。 此人正是欧阳克。 欧阳克刚走进场中,就觉得眼前猛地一亮,仿佛天地,瞬间变得有了色彩。 小龙女年岁尚幼。 可是她的容貌,却是清丽无伦,淡淡月光,照在她的脸上,清清冷冷,更显得容颜俏若春花。 “哎呀,叔父,我要死了,这样的人间绝色,如果能够今生相伴,岂不胜似天上人间?”欧阳克借着挥扇之际,扇了扇脸上因激动浸出的汗珠。 一时间,欧阳克手心发热,全身发颤,嘴里发苦,他的心神,都落在小龙女身上。 “大胆恶贼,竟敢擅闯活死人墓,不怕被活活打死吗?”林灿眼中闪动着怒火说道。 “哈哈,活死人墓,名字好古怪,可别想唬得住我。我欧阳锋天下都可行得,何况你这区区小墓?”欧阳锋桀桀怪笑。 小龙女的脸上,露出愤怒的神色,她的金铃索,挥到欧阳锋身前,就好象遇到一堵无形的墙,根本别想攻进。 欧阳克好不容易将目光从小龙女身上挪开,猛一抬头,却看到李莫愁,不由地叫道:“我的个乖乖,今天抽了什么好签,竟然遇到两个绝色的女子。” 李莫愁将脸一沉:“小子,你再敢这么无礼看我,小心我挖你眼睛。” “哇!好个泼辣的妞儿。”欧阳克倒抽一口凉气,贼兮兮地道:“不过有味道,嗯,我喜欢。” 呼! 李莫愁身子一纵,一掌就向着欧阳克打了过去,掌风凛然,带着一种火辣辣的味道。 “好!让我试试你的功力。”欧阳克深吸一口气,打出雪山神驼掌中的一掌“明驼千里”。 啪! 两掌相对。 李莫愁被震出一丈多远,欧阳克的身子,却只不过晃了几晃。 “我跟你拼了。”李莫愁一副不肯服输的样子,眼含煞气,纵身劈来。 欧阳克哪肯示弱,依然运足功力,想要还她一掌,打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女。 “克儿,小心。”欧阳锋陡然间大声叫道,他的身子急掠而过,将欧阳克硬生生地拽了回来。 嗤嗤! 欧阳锋提醒得快,李莫愁出手更快,两枚银针,依然钉入欧阳克的手掌。 纵然有着真力护体,只是皮外伤,欧阳克的掌心,却立刻肿大起来,一阵腥臭味扑鼻而来。 “好个婆娘,我对你一片真心,你却用毒针害我,是何道理?”欧阳克怒容满面地喝道。 “克儿,毒针厉害,你千万不要动气,我杀了这贱女人,替你报仇。”欧阳锋怒容满面地喝道,将一枚黄色的药丸,递到欧阳克手里。 欧阳克知道,这是能解百毒的灵蛇丸,纵然不是对症的解药,至少可保性命无忧。 “叔父,我求你一件事情,希望你能准许?”欧阳克可怜巴巴地说道。 “克儿,你别多讲话,对身体不好。”欧阳锋关切地道:“别说一件,就算是千件万件,只要叔叔做得到,我一准答应你。” 欧阳克低声地道:“多谢叔父,我希望你别伤她的性命,她的这等俏模样,我实在……实在喜欢。” “克儿,有多少英雄豪杰,最后都毁在女人身上……这等女人,拿来玩玩就好,你何必付出你的真情实意。”欧阳锋长叹一声,神色显得极为为难。 “叔父,你不懂,这个女人不一般。”欧阳克疼得脸上冒汗,依然不停地为李莫愁辩护。 欧阳锋顿了一顿,接着道:“克儿,眼前这两个女人,你到底喜欢哪个?” 欧阳克剧烈地咳嗽两声:“叔父,这两个女人。一个盛情开放,正堪怜惜,一个奇花初胎,有待养成。不过总的来说,还是年幼的这个,更加……可人心些。” 李莫愁自知她的容颜虽美,但比起小龙女,总还稍逊一筹。 可是欧阳克这般当面说出来,还是恨得她牙根直痒,只恨刚才的两枚冰魄银针,并没有插入欧阳克心脏。 林朝英拼命地想催动劲力,奈何受伤太重,能够提起的劲力,竟然不到平时的两成。 “恶贼!你可知道,刚刚夺得武功天下第一的王重阳,是师父的朋友,你如果敢在这里撒野,王重阳不会放过你……” 林灿无奈,只得将王重阳搬了出来,实指望能够吓住欧阳锋,逃过眼前一劫。 “灿儿,你别提他。”林朝英的眼中,闪过一抹怒色,闪过一抹心痛,这个让她爱了一生,恨了一生的男人,让她不想面对,不敢面对。 “王重阳是你师父的朋友?”欧阳锋的脸上,露出极其欣喜的神色:“怪不得,怪不得他肯让你们在重阳宫旁建个大墓”。 “就连这个活死人墓,都是王重阳所建,是他送给师父的。”林灿唯恐欧阳锋不信,连忙大声地说道。 “噢!” 欧阳锋恍然大悟:“这么说,你的师父,就是他的相好。” “你别说得这么难听,师父和王重阳之间,一直都是清清白白……”林灿大声地嚷道。 “好了,够了!”林朝英怒声斥道:“灿儿,你有完没完,再敢胡说八道,我割你的舌头。” 林灿心神一凛,这才想起林朝英的威严,连忙闭口不言。 “妙极,妙极。看来我只要抓了你们,就可以逼迫王重阳拿九阴真经来换了。” 欧阳锋眼神一亮,露出极为贪婪的神色。 “好了,你们统统自行受缚,还能保全性命,否则,统统杀死。”欧阳锋破钹一样的声音响了起来,肆无忌惮。 嗡嗡嗡,嗡嗡嗡! 一阵奇怪的声音,突然间响了起来,然后飞来一团白茫茫的东西。 林朝英等人松了口气,这些玉蜂,总算被及时召唤过来。 “蜂儿,刺他!” 林灿脸上,泛起激动的神色,向着欧阳锋一指,高兴地喝道。 欧阳锋眼力颇佳,已然看清,这都是些雪白如玉的蜜蜂,形貌既异,必定大有古怪。 呼! 一大群玉蜂向着欧阳锋扑了过去,它们飞行的速度,比起野蜂要快了数倍。 欧阳锋意识到危险,连忙深吸一口气,一道劲力猛地吞吐出去。 这一道劲力,就如利箭一般,将冲在最前面的玉蜂纷纷射落,啪啪啪地落了一地。 “哈哈,这些野蜂,能奈我何?” 欧阳锋哈哈大笑,牢牢地将欧阳克护在身后。 嗡嗡嗡声不绝于耳,落在地上的玉蜂,重新飞了起来,竟然透过欧阳锋真气形成的防护幕。 嗤! 欧阳锋的脚踝,被一只玉蜂狠狠地叮了一下,竟然剧痛难忍,让他失声惊叫起来。 强如欧阳锋,身子都在剧烈颤抖。 第二百七十八章 天人永隔 欧阳锋心中一动。 他闪电般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从中倒出一物,高高地举在手中。 一股令人作呕的臭气,猛地散发出来。 玉蜂闻到这股臭气,纷纷地向外飞了出去,竟然不听林灿的使唤。 剩有数只悍不畏死的玉蜂,却被欧阳锋挥掌之间,尽数扫落在地。 这是西域有名的臭蛇蛇胆,欧阳锋一直带在身上,关键时刻,屡建奇功。 “打!你这个坏人!” 小龙女白衣飘飘,第一个冲了上来,金铃索一挥,一道耀眼的金光,就向着欧阳锋飞了过去,姿势美妙至极。 欧阳锋将手轻扬,一道劲力传过,金铃索立刻倒飞回去,正击中小龙女的“神封”穴,小龙女立刻晕倒在地上。 呼! 李莫愁猛地一掌,向着欧阳锋打了过来,掌力颇为刚猛。 如果是欧阳克,说不定还要顾忌三分,可是欧阳锋的实力,却是高出太多。 欧阳锋将身子一晃,让过李莫愁掌力来势,然后趁着她旧力使尽,新力未生之际,猛地一指点出,点中李莫愁的“巨阙穴”,李莫愁顿时动弹不得。 林灿惊怒交加,飞身扑了过去,她势若疯虎,完全就是拼命的态势。 欧阳锋使出瞬息千里轻功,一个闪身间,就到了林灿身前。 林灿惊慌交加,猛地使了一招“曹令割鼻”,想要阻住欧阳锋的攻击。 欧阳锋顺势将手一抬,一道劲力闪过,林灿立刻觉得手腕酸麻,她的掌力,再也不能击下。 欧阳锋顺势疾点,林灿身前三处要穴被封,立刻僵在当场。 “哈哈!螳臂挡车,不自量力。”欧阳锋嘿嘿地冷笑道。 “恶贼,看打!”猛地一声大喝传来,令得欧阳锋,有了一种心悸的感觉。 轰! 林朝英蓄势良久,就是为了这雷霆一击,就见一道青色的寒气,从林朝英手掌上,快速地飞出,瞬间就到了欧阳锋面前。 欧阳锋无奈,只得使了一招“沙海横驼”,这是雪山神驼掌中的一记绝招,连消带打,威势奇大。 嘭! 一道大响,欧阳锋的身子,一下子被抛了起来,直飞出一丈多远。 李莫愁和小龙女都是又惊又喜,以为祖师婆婆大显神威,将欧阳锋彻底打败。 林灿看到林朝英苍白如纸的脸色,心却渐渐地沉了下去,惊声喝道:“师父,你不要紧吧?” 林朝英脸上,浮现出一丝病态的嫣红,她张了张口,准备说话,可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整个人就轰地向后倒去。 欧阳锋只觉体内如同多了一条冰龙,在他的身体里面翻江倒海,差点没令他窒息。 呼! 欧阳锋费了好大的劲力,才勉强调匀内息,他霍地站起身来。 眼前正是需要掌握战局的时候,欧阳锋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放弃,相反,他的眼中,闪过炯炯的光芒。 “克儿,你给洪金这厮补上一扇,我总怕他没死透。”瞧着洪金动也不动地身子,欧阳锋突然间说道。 欧阳克答应一声,手拿铁扇,向着洪金的死穴,拼命地点了过去。 就在这时,一动不动的洪金,突然间动了,他陡然间大喝一声,一拳捣出。 欧阳克根本没料到,他连人带扇,呼地一下子飞了出去,直砸得尘土飞扬,样子极其狼狈。 “好小子,原来你没死?”欧阳锋惊怒交加地嚷道。 自从进入场中以来,欧阳锋一直关注洪金,见他始终没有呼吸,这才相信他身子已经僵硬。 谁知僵硬的身子,突然惊醒过来,出拳还是如此的勇猛,由不得欧阳锋不惊怒交加。 欧阳锋非常利落地翻过身来,趴在地上,头与肩齐,摆出蛤蟆功的姿势。 洪金一看,心中不由地暗自吃惊,连忙暗暗地蓄积劲力,准备迎接欧阳锋的凌厉一击。 “蛤蟆飞天!” 欧阳锋猛地大喝一声,然后从平地一跃而起,带起层层黄沙,向着洪金飞了过去,气势吞吐如虎。 洪金丝毫地不敢怠慢,口中念着那段奇怪的文字,猛地一拳捣出,义无反顾。 轰隆! 一声剧烈的响动,欧阳锋的身子,被一下子荡出两丈多远。 欧阳锋惊呆了。 自从蛤蟆功问世以来,还没被人打得如此凄惨,欧阳锋只觉得体内真气涣散,一阵阵的寒意袭来,令他全身没有一丝力量。 “克儿,快走。”欧阳锋察觉到处境不妙,连忙大声地催促道。 欧阳克瞧了瞧小龙女,又瞧了瞧李莫愁,实在不甘心就这么撤退。 “可是……可是……,叔父!”欧阳克吞吞吐吐地道。 欧阳锋怒了,大声叫道:“没有什么可是,再不走,只怕连命都得搭上”。 嗖! 欧阳锋猛地窜了过去,一把拉住欧阳克的手臂,快速地奔逃出去。 欧阳克心中还有牵挂,可是他的身子,却是异常地酸软,在欧阳锋的快速带动下,他只有跟着一路逃了出去。 孙婆婆缓缓地走了过来,她的脸上直冒汗,一阵阵的剧通传来,让她面容更显得狰狞。 洪金看到危机解除,再也不能支持,他只觉一阵难言的倦意涌来,昏迷过去。 ……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洪金突然听到一阵哀乐传来,让人听了,不知不觉地就要垂泪。 洪金翻身起来,看到处于一个陌生的房间,房间里除了一张床,就是一套桌椅,桌子上放着一颗闪闪发光的明珠,除此以外,空无杂物。 推开房门,就是一个长长的通道,只是极为黑暗,伸手不见五指,洪金这才猛然省起,是在古墓当中。 过了半晌,孙婆婆走了过来,神情当中带着悲伤。 “噢,你醒了。”孙婆婆打招呼说道。 纵然孙婆婆模样最为丑陋,可整个活死人墓中,洪金对她的印象却最好。 “孙婆婆,出了什么事?”洪金的心中,陡然间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小姐过世了。”孙婆婆叹息着说道。 洪金呆了。 如果不是他,稀里糊涂同林朝英打了一场,林朝英不会这么早丧命。 “为什么会这样?”洪金心中,一阵伤感。 “小姐本来就有旧伤,这次拼死一击,打伤那恶人,可也引得旧伤复发,就此离世。临终前,要我们不可难为你。”孙婆婆语含哽咽。 洪金愣了一阵:“林前辈墓碑何处?我想到墓碑前一拜,以示敬意。” 孙婆婆摇了摇头:“小姐并没留墓碑,你对她的心意,留在心里好了。” 孙婆婆告诉洪金,古墓里面机关重重,他最好还是不要乱闯。 洪金一连修炼七天,这才恢复元气,将身子调整到最佳状态。 在这七天里面,都是孙婆婆给他送饭,林灿等人都没有露面,显然对他还是余怒未消。 洪金决定向孙婆婆辞行,他一生向往光明,可不喜欢居住在这么黑暗的地方。 昏昏沉睡之中,洪金突然听到声响传来,立刻惊醒。 就见一个黑影,快速地从通道前走过,洪金不由地追了上去,低喝一声:“谁?” 黑影愕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会碰到人,而且还是一个男人。 “你是谁?如何混入活死人墓?”来人不答洪金的话,张口反问道。 “你管我是谁?”洪金伸手就去抓来人的肩膀,想要将他擒下来,好生盘问。 来人“咦”了一声,随意伸手一格,然后反向洪金抓来,黑暗之中,真气鼓荡,认穴奇准。 洪金心中大骇,从来人的出手来看,肯定是个高手,难道会是欧阳锋? 两个人以快打快,瞬间过了数十招,洪金感觉束手束脚,竟然隐隐地落于下风。 “难道是王重阳真人。”洪金异常惊骇地问道。 来人一愣,停手问道:“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王真人,在下洪金,请随我到小屋一叙。”洪金叹息着说道。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古墓里面,到底发生什么事情?”王重阳神情充满惶急。 “林前辈离世了。”洪金脸上充满黯然,他心中颇有愧意。 王重阳身子一个踉跄,差一点没当场栽倒,他面色惨然地道:“朝英功夫这么好,怎么会……突然离世?” 洪金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连他夜探重阳宫的事情,都没有丝毫隐瞒。 王重阳叹息道:“弟子们突见活死人墓挂起白幡,就知道事情不妙,这才向我禀报。我匆匆赶来,没想到……还是晚来一步。” “你跟我来吧,我们同到朝英棺木前一拜。”王重阳领着洪金,一路向前走了出去。 王重阳对墓中显得特别地熟悉,纵然在黑暗之中,他步行都是特别迅速,洪金要提起劲来才能跟上。 两人一路走到一处石室。 只见在这石室角落,同样放了一颗明珠,发出淡淡的光辉。 石室里面,共有五个铜棺,其中一个已经合上,不见一点缝隙,另外四个,却都半开着。 王重阳走到铜棺前,深深地弯腰一拜,有着数滴清泪,从他的眼中流了出来。 “唉!” 王重阳深深地叹息一声,声音中有着说不出的凄苦和无奈,他单手用力,轻轻地将棺盖揭开。 林朝英穿了一身簇新的衣衫,静静地躺在铜棺里,她的神情很安静,并不象是离世,而象是睡着了。 “朝英……我来看你了……”王重阳哽咽着说道,他仔细地凝望着林朝英,身子许久不动,如同凝成一个雕像。 洪金站在角落里,同样一动没动,他不愿惊扰到王重阳。 “劳烦你,帮我将棺盖合上吧。”王重阳突然间转头对洪金说道,他身上的力气,似乎都被抽去。 洪金一言不发,过去轻轻地将棺盖合上,棺材旁边,王重阳掩面而泣。 “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不会去做什么抗金英雄,也不会去当什么道士,我只愿平平淡淡……简简单单陪你到终老……”王重阳声音如泣如诉,听来着实感人。 可惜林朝英,却是永远都听不到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七十九章 拼将一死酬知已 武功天下第一的王重阳羽化升天了! 这个消息,如同炸弹一样,传遍了整个武林,所有的人都感到震惊。 王重阳春秋鼎盛,而且内力深湛,按照道理来讲,不该这么早过世。 众多武林人士,听说这个消息,只能长叹一声,人生无常。 洪金在酒馆中听到这个消息,他二话不说,立刻向着终南山赶去。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离别时,王重阳那句满含杀机的话,一定要让欧阳锋,付出血的代价。 赶到终南山,洪金发现不少的武林人士,络绎而来,这些人都是前来吊唁,送王重阳最后一程。 沿途中人议论纷纷,谈起王重阳来,都是满怀敬意,惋惜这位一代宗师的殒落。 重阳宫上下,处于一片悲痛当中,王重阳在全真教中,就如擎天柱,如今突然倒塌,怎不令所有人惶然。 洪金并没有前往吊唁,因为他搞不清,王重阳到底真死还是假死。 潇潇雨落。 整个天地,都笼罩在一片秋雨当中,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惹人无限愁思。 刚一入夜,洪金就潜入到重阳宫中,他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极为轻灵。 重阳宫中,守卫森严。 洪金一路小心谨慎,慢慢地绕过值守的道人,直扑王重阳棺木所在的西殿。 西殿当中,点起白蜡,一片庄严肃穆,气氛显得特别地沉重压抑。 王重阳的棺木,就停在大殿中间,守灵的人有周伯通、马钰、丘处机三人。 窗外传来雨打芭蕉声,更显得屋里一片凄凉。 周伯通的脸上,显出少有的正经,两只眼睛仍在泛红。 马钰和丘处机盘膝坐在地上,他们的神情,显得极为愁苦。 “唉,师兄啊,我早说女人是祸水,你偏偏不信。这不,那个女人刚死,你就一命呜呼了。这下子,你可相信我的话了吧……” 周伯通坐在王重阳的棺木前,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都是昔年王重阳和他的往事。 周伯通说到他旧时的家贫,被狗咬,被人追打,说到师兄对他的百般疼爱,如何费尽心血,将他从一个小乞丐,培养成一个武林高手。 说到动情处,周伯通不由地嚎啕大哭,哭得就象一个无助的孩子。 马钰和丘处机两个人石像一般的坐着,他们都默不作声,脑海中点点滴滴,都是师父昔日的音容笑貌。 身为王重阳的首席弟子,还有他最得意的弟子,王重阳在他们两个身上,可没少花费心血。 偶尔,马钰和丘处机凝望一眼,都在默默地点头,他们心中暗自发誓,一定要将全真教发扬光大,这才对得起恩师的在天之灵。 “哈哈,王重阳死得好,死得好哇!”陡然间一声怪笑传来,笑声犹如破钹,极为难听。 话音刚落,两条人影,就快速地降落下来,洪金不由地一愣,除了欧阳锋外,竟然还有一个完颜豪。 “欧阳锋,你这个混蛋,你还敢来?” 周伯通猛地站起身来,他的眼中,有着怒火在闪烁。 “当然敢来。王重阳一死,天下更有何人,能是我的对手?我想到哪里,就到哪里,谁能奈我何?”欧阳锋得意洋洋地道。 周伯通怒极,考虑到这是师兄的灵堂,才强忍住没有当场动手。 “交出九阴真经,还则罢了。否则,我一把火烧了重阳宫。将王重阳的尸首,吊在旗杆上示众,我要他死后都不得安生……”欧阳锋面目狰狞,语含阴毒。 欧阳锋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盘算着如何得到九阴真经,听说王重阳突然逝世,狂喜之下,立刻邀完颜豪前来。 “九阴真经,早就毁掉了,你再多图谋,都只是白费心机。”马钰怒容喝道。 王重阳的死,与欧阳锋害死林朝英脱不了干系,故此,整个全真教上下,莫不将欧阳锋视作生死大仇。 “毁了,骗鬼?你这么紧张干嘛?”欧阳锋冷笑连声,突然间对着完颜豪喝道:“动手。” 嗤! 完颜豪手中的绿竹杖,划过一道绿色的波痕,闪电一般,直袭周伯通上身七处大穴。 “要打架吗?正好。”周伯通心中有着太多的怒火,猛地一拳,就挥了出去。 见到周伯通竟然挥拳硬接,完颜豪脸上露出阴笑,夹杂他内力的绿竹杖利逾刀剑,拿拳可接不下来。 啪! 周伯通的空明拳,与完颜豪的绿竹杖对撞在一起,两个人都是阴柔的劲力,竟是功力悉敌。 完颜豪的绿竹杖,发出吱呀一声响,如果不是它质地极为坚硬,只怕会被周伯通一拳砸断。 可是周伯通的拳头,却也被狠狠地戳了一下,就如被开了一个孔洞,嗤嗤地向外冒真气。 这一下两人都不敢大意,纷纷地打量着对手,显得谨慎许多。 欧阳锋一看心中大定,他推算九阴真经,一定藏在王重阳的棺中,于是桀桀怪笑连声,大踏步地向着棺木走去。 “休得毁坏我师棺木?”马钰和丘处机两个人目眦欲裂,纷纷地扑上前去。 由于是在守灵期间,马钰和丘处机两人,都没有带兵器,可是全真派的风雷掌法,却也是天下闻名,两人掌力击出,隐隐带着风雷之声。 欧阳锋自然不肯与马钰和丘处机两人啰嗦,他双臂一展,猛地推出两道真气。 宛若平地起了一阵狂风,欧阳锋的掌力,比起丘处机和马钰两人的掌力,凌厉许多。 轰轰! 马钰和丘处机两个人立刻倒撞飞出,去势比来势还要显得劲急。 啪! 马钰撞上了窗棂,直接将窗棂撞成碎片,整个人都飞落院中。 丘处机撞上墙壁,只撞得整个西殿都是一阵摇晃,泥尘和灰土,簌簌坠落如雨。 “我跟你拼了。” 丘处机大吼一声,将身子一纵,向着欧阳锋拼命冲了过去。 “凭你?没资格!”欧阳锋冷笑一声,遥遥地一拳,打了过去。 丘处机的身子,根本没扑到欧阳锋身侧,就如重重地挨了一锤,猛地摔倒在地上,昏迷过去。 欧阳锋眼中,略微感到一点惊奇,丘处机的功夫和抗击打能力,稍稍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王重阳,交出九阴真经。”欧阳锋狞笑道:“否则,就算你做鬼,我都不会放过你。” 呼! 欧阳锋猛地推出一掌,就见那个巨大的棺材盖,嗖地一声,飞了出去。 铛! 棺材盖落在地上,发出一记金属之声,竟然是青铜所铸。 “奶奶的,所用的棺材倒真是上乘!”欧阳锋骂骂咧咧地说道,猛地上前,就想去看看,棺材里面,到底有没有九阴真经? 呼! 王重阳陡然间从棺材中一跃而起,他凌空一指,一道极强的气箭,就向着欧阳锋的眉心点了过去。 先天真气! 在王重阳起身的一瞬间,欧阳锋感觉到了一种致命的危险。 就是这种异乎寻常的警觉,救了欧阳锋的性命,他身随念转,向后疾退出去。 嗤! 欧阳锋的眉心之中,陡然间射出一道血箭,只差一点,王重阳这一击,就能戳破他的头。 “啊!” 欧阳锋凄厉的惨叫一声,连忙伸指点了眉心几处穴道,没命地向外窜了出去。 完颜豪见事不妙,猛地将绿竹杖一甩,一道尖锐的劲气,向着周伯通疾刺而来。 周伯通一看完颜豪招式过于凌厉,无奈只得让了他一招,免得两败俱伤。 完颜豪用的只是虚招,他整个人如同狸鼠,从窗口直接翻了出去。 欧阳锋慌不择路,硬生生将一扇阻挡他去路的木门撞飞,拼命地逃了出去。 正在疾奔期间,欧阳锋就陡然间感觉到一种极大的危险,他想都没想,一掌就击了出去。 啪! 两道掌力直接撞在一起,欧阳锋的手掌差一点没当场断折,他这才愕然一望,却见到洪金满面愤怒的脸。 一看到是洪金,欧阳锋根本不敢停留,他施展瞬息千里轻功,没命地逃了出去。 只是几个纵跃之间,欧阳锋就不见了影子,他变成惊弓之鸟,头都不敢回。 谭处端等人,纷纷地赶了过来,见到这种情形,不由地都是又惊又喜。 “师父!” 全真七子都围到王重阳身边,他们的脸上,都充满着惊喜,充满着儒慕之情。 丘处机本来伤势较重,可是他吞服了一枚丹药,就强撑下来。 “师兄,你没有死,这是搞得啥名堂?” 周伯通一脸的愕然,无比欣喜地说道。 洪金悄悄地走了进来,他站在全真七子身后不远处,显得特别地安静。 “我这次虽然没有死,可也离死不远了。”王重阳有气无力地道:“我本来想设下圈套,杀死欧阳锋,可惜还是功亏一篑。可惜,可惜!” 王重阳连说了两个可惜,连咳出两口鲜血,任谁都看出来,他的情况实在不妙。 “我这里有少林的小还丹,专治内伤,王真人服一颗吧?”洪金突然间说道,将丹药递了上来。 丘处机眼神一亮:“师父,少林的小还丹,医冶内伤,最有灵效,你快服下。” “灵药虽好,难治必死之症。”王重阳道:“我的生机已绝,就算有大罗仙丹,都救不了我。” 洪金盯着王重阳看了一阵,这才恍然大悟,他是决意求死,要以一死,来殉情红颜知已。 “王真人,你莫忘了,欧阳锋还逍遥于世?”洪金突然说道,他想以报仇之念,打消王重阳寻死的念头。 “唉!这一次没能杀死欧阳锋,就是他命不该绝。”王重阳长长地叹息一声:“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欧阳锋作恶多端,迟早会有报应。” 瞧着王重阳的眼神,洪金突然间明白了,这其实是一个非常痴情的男人。 王重阳言下之意,昭然若揭,就算杀得再多的欧阳锋,都无法救回一个林朝英。 既然无法在人世相伴,那就让我追随你而去吧,这,就是王重阳的心声。 一个痴情男人的心声。 第二百八十章 顽童心性 “九阴真经,黄裳所着。他本来答应,这本书一成,就送给我。”洪金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场中每个人都是一愣,就连垂死的王重阳,眼中都有了异样的神彩。 每个人都露出不信的神色,拜托,就算你想骗取九阴真经,也该找个靠谱的理由。 “我知道,这样的说法,你们不可能相信。可这就是事实。”洪金深吸一口气说道:“属于我的东西,我一定要拿回,无论如何。” 这番话,掷地有声,洪金整个人,泛着一种难言的自信,这种气势,令人心折。 全真教的人相互望着,心情都显得十分沉重,一个西毒欧阳锋,就够难缠了,如今还加上一个洪金。 “臭小子,你想找事吗?难不成,现在就来比划比划!”周伯通怒气冲冲地喝道。 华山论剑时,周伯通被洪金淘汰出局,心中一直不服气,近来他功夫大有进展,就想找回这个面子。 “伯通,别胡闹了,你什么时候,才能够真正长大?”王重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弥留之际,王重阳最担心的就是全真教,本来周伯通,是最好的继任掌教人选,奈何他的性格,实在太不靠谱。 “师兄,我不想长大。如果你能一直庇护我,那该多好!那该多好!”周伯通哽咽着说道。 这句话仍然是充满孩子气。 “洪金,九阴真经给你,却也未尝不可。可是我曾立下重誓,无论如何,九阴真经都不能在全真教手中流传出去,只好对你抱歉了。” 王重阳沉吟了许久,这才缓缓地说道。 洪金知道,王重阳这么说,还是不肯相信他的话,对此,他只能沉默不语。 “可是,我不想看你和全真教成为敌人?”王重阳一脸担忧地说道,脸上有着恳求的神色。 洪金点了点头道:“王真人,请你放心。终我一生,决不伤害全真教弟子。除非……教中出了败类。” “多谢!” 王重阳露出欣慰的神情,他感觉到一种无奈,没想到孤傲如他,有一天也会向人求恳。 当着洪金的面,王重阳取出两本经书,交给周伯通,要他妥为收藏,将经书藏到谁都找不到的地方。 周伯通一脸郑重地接过经书,他暗自发誓,一定要完成师兄最后的遗愿。 “一住行窝几十年,蓬头长目走如颠;海棠亭下重阳子,莲叶舟中太乙仙;无物可离虚壳外,有人能悟来生前;出门一笑无拘碍,云在西湖月在天……” 王重阳盘膝坐下,开始吟咏起来,声音越来越低,渐至完全断绝。 一代宗师王重阳,就此闭目而逝,去时神态颇为安详。 全真教弟子大恸。 洪金退了出来,他毕竟不是全真教弟子,无所谓多作留恋。 数日之后,全真教开始操练北斗七星阵,由全真教三代弟子中的精锐组成,剑气森然,威力不小。 洪金知道,这是全真教在增强自保之力,没有了定海神针,他们只能发挥人海优势,靠阵法弥补。 周伯通从重阳宫后门,偷偷地溜了出来,神不知鬼不觉,却没有逃过洪金的眼睛。 洪金并没有上前硬抢,一来是脸皮还不够厚,二来是周伯通的功夫,他未必能胜得过。 周伯通知道,九阴真经牵涉太大,故此一改张扬的性子,变得低调许多。 饶是如此,没过几天,在周伯通的身后,都跟了不少暗哨,这些人来自各方势力,垂涎九阴真经的人,绝对不是少数。 周伯通并没有拼命地奔逃,他知道,所有的武者,除了洪金以外,都是猜测。 可是,如果他真的拼命想甩掉这些武者,反而会露出形迹,吸引更多的高手出现。 眼看走到一处林中,周伯通顽心顿起,突然间顿住脚步,两手掐腰,大声喝道:“后面追踪的贼崽子们,统统给我现身吧。” 洪金神情一滞。 不过,他知道周伯通的性格,倒是没有太生气,也没有露面。 场中一片的寂静,没有人敢抢先动手,全真教的名声不小,老顽童看起来虽然不象高手,可众人都是精明的人物,自然不愿当这个出头鸟。 “既然你们不动手,那我可要动手了。” 周伯通兜里放着许多花生,如今抓了一把,嗖地扔了出去,居然带着强劲的风声。 “哎呀,好疼!” “好厉害的暗器!” “我中招了!” …… 有不少的惨叫声,立刻从树上或是树后,或是草丛中,或是岩石后,传了出来,周伯通并没想着要杀人,可是夹杂他内力的花生,却也非同小可。 “好个凶狠的老家伙,出手招呼他。” 不少人纷纷吆喝着,从藏身处冲出来,居然有数十人。 既然行藏败露,他们就抛开一切顾忌,只想抢先一步,将周伯通控制起来。 人性的贪婪,完全显现,在这一刻,他们忘记了,周伯通是从全真教下来的高手。 一道道人影,腾空跃起,各种兵刃,露出慑人的光芒,他们身子几个起落间,就到了周伯通身边。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周伯通有意戏弄,他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 “将九阴真经交出来,否则,我喀嚓一刀,你就会人头落地。” 抢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光头汉子,满面杀气,他最是心急,埋伏得离周伯通最近。 “让我看看,你这刀到底管不管用?”周伯通身子猛地一掠,一伸手,就将光头汉子手中的钢刀抢在手中。 周伯通装模作样地看了一阵,摇了摇头:“这把刀,质地不怎么好。” 光头汉子是梅花刀门的副门主,梅花刀门在两湖一带,势力不小。 如今,手中的梅花刀,在不知不觉中易了手,可真是让他又惊又怒,又感疑惑。 “不是一把好刀。”周伯通顺手就将梅花刀递给光头汉子。 “只要能杀人的刀,都是好刀。”光头汉子狞笑一声,挥起手中的梅花刀,一招“梅花映雪”就砍了过去。 被周伯通当面悉落一顿,光头汉子心生杀机,他这一刀,可没有丝毫地留手,就连他身边的人,都感觉到一阵寒意。 周围观战的人,见到光头汉子的刀转眼被夺,心中对他颇为不屑,此刻脸上不由地都是骇然神色。 雪亮的梅花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寒光。 还没等寒光砍到周伯通面前,就听到喀嚓一声响,梅花刀居然断成两截。 啪! 半截刀尖,向着地面疾插而来,如果不是光头汉子反应快,只怕就会被梅花刀尖插入足面。 “哈哈,被我说中了,这刀的质量,确实不怎么好。”周伯通笑得就象孩子,他手舞足蹈,显得特别开心。 光头汉子的脸,立刻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从小到大,他都没有丢过这么大的丑,这不仅是他的耻辱,也是梅花刀门的耻辱,只怕门主听说这件事,不会轻饶他。 “老家伙,你竟敢戏弄我?”光头汉子怒了,猛地将手腕一震,半截断刀,直戳出去。 “啧啧啧,象你这样的高手,我怎敢戏弄?”周伯通挤眉弄眼,将手顺势一挥。 无影无形中,周伯通就使出全真教的点穴功夫,光头汉子立刻定在当场,动弹不得。 “啊,你这门功夫,当真了不起。只剩下半截刀,都能使出这等威猛的招式来。嗯,你保持这个样子不动,是给我们做示范吧?” 周伯通学着光头汉子的样子,摆出向前戳刀的姿势。 两个人的动作,简直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区别只是在于,光头男子手上有半截刀,周伯通手上无刀而矣。 光头汉子郁闷得差点吐血,他的脸涨得通红,可是身子却是一动都不能动。 “哼,果然有点本领。”一个气度沉稳的中年汉子走了出来,他手中提着一口长剑,是关外天龙门的掌门人龙隐川。 啪啪啪! 龙隐川在光头汉子身上拍了数下,结果光头汉子一动不动,反而吐出一口鲜血。 这口鲜血,不知道是光头汉子被气得,还是被龙隐川拍得,反正让龙隐川很没面子。 龙隐川一直横行关外,精通点穴和解穴,没想到这次失了脸面。 “好啊,让我龙隐川领教一下,你究竟有多厉害?”龙隐川面沉如水,弹了弹手中的长剑说道。 被弹中的长剑,发出一阵轻微地颤动,如同龙吟,气势十足。 “这把剑真不错,让我看看。”周伯通说着话,伸出手来,就向着剑上抓去。 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这个老头,还真是大胆,竟然敢拿手去抓长剑。 龙隐川脸面气得发紫,他这一生当中,还从来没遇见过,对他如此轻视的人物。 嗤嗤嗤! 龙隐川将手一抖,立刻抖出三朵碗口大的剑花,凛冽的剑气,令得众人都退了一步。 抢着出来的这些人,实力如光头汉子者,倒真有不少,但是要论武功,恐怕龙隐川要数第一。 就算是周伯童,都无法一招抢去龙隐川手中的长剑,他的应变极为迅速,伸出手指来,在龙隐川长剑上连弹三弹。 这三下弹奏,劲力一次更比一次强大,三弹过后,龙隐川手中长剑差点脱手飞出。 龙隐川心中一凛,知道遇上真正的高手,全真教号称天下第一门派,并非幸致。 第二百八十一章 威震宵小 龙隐川情知单打独斗,未必是周伯通的对手,于是微微一笑,徐徐地道:“九阴真经是宝物,大家一起抢,一起拥有,如何?” “九阴真经”四个字,刺激得不少人脸面发红,龙隐川话音刚落,十余个江湖汉子,就向着周伯通狂扑过来。 “这么多人陪我打架,真是好玩。”周伯通脸上露出开心地笑容。 一个使钩镰枪的汉子,冲在最前面,将钩镰枪一搓,凛冽一枪,向着周伯通背后刺来。 这一枪顺着秋风的来势,直刺周伯通的身后,带起一片刺骨的寒意。 此人是雄踞太行山的匪首向寒山,向来不顾什么江湖道义,信奉凡是能够杀死对手的功夫,才是好功夫。 “背后好痒,什么东西?”周伯通就似信手抓痒,手向身后一搭,却抓住钩镰枪的枪尖。 向寒山满面狰狞的神色,突然间凝固,他从来不曾想过,有这等诡异莫测的局面。 “还给你。”周伯通猛地一用力,一道澎湃劲力,立刻将钩镰枪倒撞回去。 向寒山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身子却慢慢地萎顿下去。 刷刷刷刷! 周伯通的面前,白光闪烁,出现一个刀网,四把长刀一起砍来,纵横交错。 出手的人是长白四虎,有不少江湖成名人物,都丧生在他们这一记绝招之下。 这是一个刀阵,凌厉的刀意,让一旁的人,都感觉到心寒。 长白四虎想借这番出手,不但杀死周伯通,还要震慑其余的人,不要生出与他们争夺九阴真经的想法。 周伯通伸出手来,在其中两把长刀上指了一指,两把长刀立刻转向,随着啪啪两声脆响,四把长刀一起断折。 场外只有洪金一个人看得清楚,周伯通用得是借力使力的功夫,劲力拿捏之巧,令人叹为观止。 嘭嘭嘭嘭! 长白四虎一起翻身栽了出去,样子极其狼狈,由于周伯通出手太快,他们就似同时中掌。 周伯通身子一转,长袖一挥,一道劲力甩出,一个手拿巨斧的粗豪汉子,一路倒拖着长斧退去,正撞在一旁围观的汉子身上,两个人一起摔倒。 嗤! 周伯通将身子一闪,让过龙隐川的必杀一剑,然后顺势一脚踢出,将龙隐川踢了出去。 “噢,是你啊,早知道,我就不留力气了。”周伯通眨了眨眼睛,这才看清来者是谁。 龙隐川一口鲜血,已经顶到咽喉,这时再也忍不住了,不由地狂喷而出,大叫一声:“气死我了”,身子向后便倒。 嗖嗖嗖! 一支长箭,突然间从一株大树上射来,极其强劲,带着刺耳的尖啸。 周伯通信手一绰,就将长箭绰在手中,然后猛地甩了出去,竟然比来势还要迅急。 啊! 一声惨叫,一个獐头鼠目的汉子,从树上滚落下来,左腿上赫然中了一箭。 这汉子脸上惊怒交加,他为人极其狡猾,一箭射出,立刻快速地在树上进行转移,没想到依然没逃过周伯通的反击。 他不知道,这是周伯通心怀仁慈的缘故,否则,这一箭中的就不是大腿,而是咽喉了。 周伯通大显身手,当者辟易。 本来以为,这些人应该知难而退,谁知九阴真经的刺激,令得这些人全都红了眼睛,丝毫不知进退。 咚咚! 两个粗壮汉子一起向着周伯通飞奔过来,就如踩着鼓点,他们脚下的大地,正在不断地颤动。 这是两个来自蒙古部落的勇士,他们的摔跤之技,自信天下无双。 忽! 两个人在周伯通面前停了下来,他们的身子,极其高大,比起周伯通,足足要高出一头。 他们身上,筋肉盘结,纵然在萧瑟的秋天,都精赤着上身,身上肌肤油光水滑。 两个人垂下手来,都向着周伯通肩上搭去,脸上带着狞笑。 方寸之间,这是他们的区域,可保无敌。 蒙古勇士的摔跤之术,如同中原武林的擒拿,各种手段变化,令人眼花缭乱。 噗! 两个人的手,刚刚搭上周伯通的肩,就觉得从他的肩上,突然间生出一阵弹力,将他们的手当场弹开。 一连三次,两个人都没能将手搭上周伯通的肩头。 “喂,你们这两个大块头,干嘛摸我?我可怕痒。”周伯通嘻嘻地笑了起来,显得极为开心。 两个大块头怒了,他们大手猛地向周伯通面门一推,然后脚下使个绊子,就想将周伯通摔倒在地。 周伯通猛地将头向下一缩,两个大块头的大手立刻走空,他猛地向上屈膝一跃,两个大块头脚下的飞绊,同样走空。 两个大块头出手极快,这一番出其不意,想着一定能将周伯通摔倒,谁知却走空了,不由地心中一愣。 周伯通身子陡然间反转,双手在两人背后一推,一道大力,从他双手上传了出去。 这一道劲力,浩浩荡荡,若有形若无形,正是全真教奇妙的内力功夫。 两个大块头,凌空飞出,一下子飞出两丈多远。 被别人摔倒的时候,虽然少见,可也不是没有,这两个人用手一撑,就想顺势起来。 谁知后背上传来的劲力,余势未绝,他们在空中一个翻身,竟然四脚朝天摔在地上。 就如倒了两座小山,直砸得附近的地面,都是一阵乱颤不止。 “妖法,这老头会妖法。”两个人的脸上,充满恐惧,大声地嚷道。 如果不是妖法,这老头怎么会这么厉害? 如果不是妖法,怎么他们直到现在,都感觉一阵酸疼,根本无法起身。 “听到没有,如果你们再不逃走,我就使用妖法,一个个将你们弄死。”周伯通做出一副凶猛的样子,扮出一个鬼脸,鬼气森森的说道。 这些人的本领,纵然不错,可是功力低的,不过全真教第三代弟子的水平,就连功力最强的人,都及不上全真七子,与周伯通放对,只有被戏耍的份。 没有人愿意就此离开,他们想仰仗着人多的优势,采取人海战术。 在周伯通喝话的同时,五个人就同时扑了上去。 这五人使用的兵器不同,彼此间并不认识,如今同仇敌忾,都想先解决周伯通再说。 周伯通怒了。 他不但不行闪避,反而向着五个人反冲过去,身子飘忽如飞。 冲在最前面的两人,就见眼前出现一道模糊的影子,不由地大惊失色。 周伯通的双手,向着左右一分,就如在海中捞鱼,将两个人的身子,一把捞了起来。 两个人空自有着数十年苦练的内力,被周伯通抓住之后,竟然一动都不能动,他们的心中,这才有了恐惧,原来对手本领,竟然这样的可怕。 “滚!” 周伯通将双手向外一分,这两个人立刻被他抛了出去,各自抛出三丈多远,一个挂上枝头,一个落入草丛,都硬生生地被吓晕过去。 跟在这两人身后的两人,一看形势不妙,立刻就向着两侧,快速地窜了出去。 谁知他们快,周伯通更快,身子左右一晃,就将他们两个给捞到手中。 “饶……饶命。”其中一个竟然被吓得**,一股臭气传了出来。 周伯通吓了一跳,连忙将他们放下,捏着鼻子逃到一边。 冲在最后面的那个,见机最快,连忙一个倒窜,想要先逃脱周伯通的魔掌。 谁知他的眼前一晃,就见明明与他有着数丈之遥的周伯通,不知何时到了他的面前,鼻尖差点碰到他的鼻尖,突然间咧嘴一笑。 这个人的胆子本来就小,吃此惊吓,眼珠翻白,竟然硬生生地被周伯通吓晕过去。 有十余个人,依然不服气,认为不是周伯通太厉害,而是别人太过脓包。 这些人发一声喊,争先恐后地向着周伯通扑了过去,一出手,必然就是他们平日仗着横行的绝招。 周伯通没有丝毫惧意,他没有退缩,反而向着这些人冲了过去。 一路行来,周伯通随手一抓,不管对手如何闪避,总会被他轻易捞在手中。 周伯通没有丝毫停留,凡是抓来的人,都被他扔了出去。 被周伯通扔出去的人,只觉全身酸麻,再也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往往会落在地上,直砸得泥屑乱飞。 不大会儿功夫,这些人全被周伯通摔落,纵然不会丧命,可是吃些苦头,总是在所难免。 四周地上躺倒一片,**声此起彼伏,望上去倒也颇为壮观。 周伯通将冲上来的最后一个人扔了出去,脸上很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 “来……来啊!” 周伯通向着站在外围的那些人招了招手,脸上的笑容,显得颇为热切,一副欢迎来试的模样。 外围的那些人面面相觑,他们听闻王重阳已死,九阴真经下了终南山,所以星夜赶来,加入追踪的队伍。 没想到只是这么一个貌不惊人的老头儿,就有这样惊人的技艺,怪不得王重阳,能够得到天下第一的称号。 “你们不来,我可要冲上去了。”周伯通笑嘻嘻地向着众人走了过去。 瞧着他人畜无害的笑容,外围的江湖人士,陡然间都是心生寒意。 一个紫膛面皮的汉子,向着他的手下挥了挥手,冷喝一声:“走。” 手下人望着周伯通,心生寒意,纵然心有不甘,可是只能先退回去,再徐图大计。 见到有人离开,立刻动摇不少人的心思,外围的这些人,纷纷地撤了出去。 对于江湖人士来说,九阴真经当然宝贵,可是,也得有命拿才成。 第二百八十二章 西毒之毒 呼! 一道人影在空中飞了过来,挣扎两下,立刻气绝。 啊!啊! 随着一连串的惨叫声,越来越多的人被抛了过来,有的当场气绝,有的还在极力挣扎,神情极其痛苦。 “什么人,下手如此凶狠?”周伯通怒声问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令人心悸的怪笑传来,声如破钹,竟然是西毒欧阳锋的声音。 “哼!原来是老毒物!”周伯通冷哼一声:“这些人好端端的,你杀他们作甚?” “凡是跟我争夺九阴真经的人,都该死。”欧阳锋森冷的声音,如冰雪般阴寒。 他缓缓从林中走了出来,高大的身影依旧,阴冷的神情依旧,只是在眉心处,有着一个血洞,痕迹宛然。 “嘿嘿,真是阴魂不散。”周伯通嘿嘿冷笑:“你难道不怕这些怨死的人找你索命,令你寝食难安吗?” “这些人的本领,本身就是三脚猫,偏偏跑出来送死,我如果不杀他们,那才叫有伤天和……这些人活着的时候,都不放在我眼里,成了鬼魂,更不敢靠近我的身子。少废话,九阴真经拿来。否则,你也死!” 欧阳锋一出场,就带着一种难言的压力,如山岳一般沉重。 “老毒物,你作恶多端,自有遭报应的一天。我有事在身,就先失陪了。”周伯通不愿意与欧阳锋硬拼,他的身子一窜,就想飞逃而去。 嗖! 一道人影,突然间落在他的面前,那人手中绿竹杖一摆,灵蛇一般,连颤几颤,将周伯通硬生生地逼了回来。 正是号称大金国第一高手的完颜豪到了。 “喂,喂,欧阳锋,好歹你也是一代宗师级人物,难道想要倚多为胜吗?”周伯通脸上,浮现出了慌乱的神色。 “这不是寻常的打斗,讲什么江湖规矩?老顽童,如果你肯把九阴真经交出来,这场比斗算我输。如何?”欧阳锋一声狞笑,向前踏出一步。 龙隐川等人,一看场中发生争斗,立刻就想趁乱逃走,他们再也不想什么九阴真经,那等宝物,不是他们能够染指。 欧阳锋身子满场飘忽,每一飘动,就到了一人身边,然后飞起一掌,就是一声惨叫。 就如鬼魅一般,满场收割生命,眨眼之间,场中除了周伯通三人,只留下遍地尸体。 纵然知道在场的人,都是凶恶之徒,可是看到欧阳锋这种杀人手段,洪金却也不由暗自心惊。 “轮到你了。”欧阳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他猛地一掌“明驼千里”,向着周伯通身前打去。 一道浩荡的劲力,呈排山倒海之势,向着周伯通当胸推来。 “哇!好厉害。”周伯通大叫一声,连忙使了一招“海阔天空。” 这一招偏重于守,可是劲力绵绵密密,柔柔软软,如同无所不包一般。 欧阳锋刚猛无比的劲力,就如泥牛入海,没有激起一点波澜,他不由地大吃一惊。 嗤! 完颜豪手中绿竹杖滴溜溜一转,一道绿光,向着周伯通眉心刺去。 周伯通连忙将身子一纵,如同一个大雁,向前猛飘了出去,正是全真派的金雁功。 欧阳锋和完颜豪那里肯放过,立刻如影随形般地追了过来。 呼! 欧阳锋深吸一口气,身子向前一窜,一掌劈了过去。 周伯通身子嗖地一下跃起,堪堪躲了过去,欧阳锋掌力落空,一排大树,都被他一掌扫断。 三个人的身子,在空中不停地追逐,如同闪电,周伯通完全就在仓皇逃命。 “救命,快救命啊。”周伯通惶急地大叫,将目光投向洪金所在的树林。 “哈哈,交出九阴真经,我保证,不伤你的性命,否则,任谁都救不了你。”欧阳锋冷笑连声。 眼看周伯通形势危急,洪金不由地深吸一口气,就想出手相救。 陡然间一声大喝传来:“什么人,敢在铁掌山下,如此撒野?” 一个黑须老者,突然间奔了过来,脚步颇为迅速,捷若奔马。 欧阳锋一直嚣张惯了,那能由得别人指手画脚,他蓦地一掌就推了过去,他的想法很简单,别管来人是谁,一掌打死。 瞧着波涛般涌过来的掌势,来人眼中露出惊奇的神色,他蓦地吐气开声,一掌还了过来。 轰! 两道波浪般的掌力,狠狠地对撞在一起,劲力如同浪花般落了下来。 欧阳锋只觉得全身发麻,不由地大吃一惊,来人论起掌力的威猛,一点都不逊色于洪七公,而且坚硬如铁。 “欧阳兄,小心点,这是铁掌帮的帮主,上官剑南。” 完颜豪连忙大声地嚷道,他与上官剑南交过手,心中颇有忌惮。 欧阳锋不由地倒抽一口凉气,他虽然与上官剑南初次见面,可是裘千仞的铁掌,他却见识过。 徒弟都有这等本领,师父的本领可想而知,想到这里,欧阳锋不由地大皱眉头。 上官剑南放眼望去,却也不由地惊奇,眼前三个人,都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 “上官帮主,我是老顽童。”周伯通猛地一记“空空如也”,将完颜豪逼退,大声嚷道。 周伯通瞧着上官剑南一脸茫然的样子,不由地皱了皱眉头,连忙补充道:“我师兄就是王重阳。” 上官剑南恍然大悟:“原来是王真人的师弟,怪不得有这等非凡的本领。你师兄是抗金英雄,我一向对他十分仰慕,可惜骤然仙逝,令人扼腕长叹”。 “与你对手的人,号称西毒欧阳锋。眼前的这些人,都是他杀的。”周伯通连忙说道。 “西毒,西毒,果然够毒。就让我试试你的本领。”上官剑南说着话,一掌接着一掌,向着欧阳锋打了过去。 如果是数日之前,欧阳锋遇到上官剑南,根本就没有丝毫畏惧。 可是不久前,欧阳锋被王重阳用先天功点中眉心,破了蛤蟆功,伤了元气。 一连数掌,与上官剑南硬拼下来,欧阳锋渐渐地有点不支。 “完颜兄,今日只怕难以成事,走吧。” 欧阳锋猛地一掌,将上官剑南迫开,身子嗖地一下飞了出去。 完颜豪答应一声,绿竹杖闪耀出一片绿影,周伯通无奈,只得退后两步。 欧阳锋和完颜豪两个人,分成两个方向,如同大鸟一般,飞快地扑了出去,在空中闪得几闪,立刻消失不见。 “多谢相助之恩。”周伯通深深地作了一揖。 上官剑南连忙还礼:“我虽然没见过王真人,可是心仪已久,今日助你,本是份内之事,何必客气。” 周伯通向上官剑南告辞,准备离开。 上官剑南道:“周兄,你这么离开,万一碰到那两位魔头怎么办?铁掌山在此不远,如果不嫌弃,还请到山上一叙。” 周伯通略作沉吟,就答应下来,他曾听师兄说过,上官剑南是当世豪杰,应该可以信任。 “树上观战的那位,可以下来了。”上官剑南将脸一沉,突然间喝道。 洪金知道被发现了,只好讪讪地跳下树来,他没能及时救助周伯通,心中略感不安。 “咦,小兄弟,原来是你,当日多承你相救。”上官剑南一看大喜,对待洪金特别亲热。 “洪金,你为什么藏在树上,是不是在掏鸟蛋?”周伯通蓦地问道,此话当真突兀。 洪金只觉得脸面火辣辣的,心中暗自惭愧,只好正容地回答道:“不是。” 在上官剑南的带领下,三人一路上了铁掌山,只见这山高大险峻,五座山峰,拔地而起,真的犹如手掌一般。 铁掌帮就盘距在铁掌山中指峰上,布置许多岗哨,帮众都显得特别地彪悍。 这些铁掌帮众,见到上官剑南,亲自陪着周伯通和洪金走来,都是异常地惊讶。 上官剑南一向不苟颜笑,威严有余,亲和不足,这样子,实在很反常。 铁掌帮的帮众,纷纷地在猜测,来的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人物? 转过一道山路,前面陡然出现一大片庄院,在正中的山门上,写着三个大字“铁掌帮”。 洪金一路冷眼观瞧,见铁掌帮纪律森严,井然有序,不由地暗自点头。 果然不愧是上官剑南,将铁掌帮治理得好生兴旺,竟然不弱于全真教。 酒席宴上,洪金没有见到裘千仞,问起他来,原来从华山归来以后,就闭关练功了。 在一旁陪伴的青年人,叫做上官野,是上官剑南的儿子,眉目间透露着一股英气。 看得出来,上官剑南对上官野特别地宠爱,一看到他,就是满面笑容。 洪金听铁掌帮的人,都称上官野为少帮主,对他也是非常地恭敬。 “少帮主。”洪金喃喃地道:“难道出了什么问题,裘千仞不是后来的帮主吗?” 当晚尽欢而散。 次日,洪金陪着周伯通,在铁掌山进行游玩,看到景色清幽,果然不愧是名山胜地。 只是后山,却是禁地,铁掌帮的人,婉然拒绝,不准周伯通进去游玩。 周伯通老大不高兴,却被洪金劝阻住了,既然来到别人的地盘,就得遵守别人的规矩。 第二百八十三章 灌毒 裘千仞面色很不善。 对无数江湖高手来说,能够跻身十大高手之列,参加华山论剑,这本身就是难得的荣誉。 可是他不这样认为,第一轮就被淘汰,被他引为奇耻大辱。 这些日子以来,他困在一间石室当中,苦心修炼铁掌功夫,自觉大有长进。 丢失已久的自信,渐渐地找了回来。 “师兄,有人找。”铁辰非常恭敬地说道,他是裘千仞的亲信,一向对他忠心耿耿。 “不见。”裘千仞非常干脆地说道,他的面容,显得极为冷峻。 “见或不见,只怕由不得你哟。”一个破钹般的声音,陡然间响了起来。 铁辰一惊,他可没料想,竟然会有人,不知不觉跟踪他过来。 放眼一看,铁辰心中更是惊讶,对方两人都跟了过来,可为何行动中,没有一点声息。 欧阳锋将手一扬,一道柔风吹过,两道木门,齐刷刷地关上。 完颜豪绿竹杖一伸,灵蛇一般,点中铁辰穴道,他立刻昏迷不醒。 裘千仞不由地惊怒交加,他铁掌上暗自蓄满劲力,冷喝道:“两位,为何突然行凶?要知道,这里可是铁掌山。” 完颜豪冷笑连声:“不错,这里确实是铁掌山。” 欧阳锋桀桀怪笑:“可惜铁掌山,是别人的铁掌山。” “你们,什么意思?”裘千仞眼神中闪耀着寒光说道。 欧阳锋道:“裘兄弟,当世人杰,老夫一直深为佩服。” 完颜豪道:“可惜怀才不遇,这大好基业,却落在别人手中。”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裘千仞身处两大高手之间,只觉心怦怦直跳。 完颜豪不屑地道:“你那么紧张干嘛?” 欧阳锋看到桌上有个茶壸,上前去倒了三杯清茶,将两杯持在手中,轻轻一送。 两杯茶非常平稳地向着完颜豪和裘千仞飞了过去,这一手举重若轻,动作颇为潇洒。 完颜豪一伸手,就将茶杯接在手中,然后一饮而尽,脱口赞道:“好茶。” 裘千仞身上蕴满劲力,结果那茶杯直接撞在他手中,连忙顺手接住。 欧阳锋端起桌上的那杯茶,喝了一口,笑嘻嘻地道:“这是你的茶,你却不敢喝?” 裘千仞将茶杯猛地掷到桌子上,口中喝道:“我不是拐弯抹角的人,有什么话,还请直说。” 这一掷裘千仞用上力道,茶杯竟然没入桌中,与桌面平齐,而杯中的茶,没有一点溅出来。 瞧着裘千仞露出这一手功夫,欧阳锋不动声色,完颜豪的眼中,却闪烁着异常的光芒。 欧阳锋背起双手,朗声道:“裘兄弟,一代豪雄,无法施展抱负,我真是为你感到不值。” 裘千仞冷哼一声道:“承你青眼有加,裘千仞有几斤几两,我心中非常清楚,不敢当此谬赞。” 欧阳锋嘿嘿冷笑:“铁掌帮,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你竟然毫不自知吗?” 裘千仞眼中精光闪烁:“欧阳兄何出此言?” 欧阳锋一指完颜豪:“实不相瞒,这一位就是大金国第一高手,官拜大将军的完颜豪,他奉旨前来,可以随意调动金国的军马。这一次准备与宋军联合,攻占铁掌山。” 裘千仞脸面勃然变色,惊惧交加,一直以来,铁掌帮都与金国作对,没想到,竟被个金国将军,混入到了铁掌峰。 完颜豪冷笑一声:“裘兄,你如今只有一个选择,或者顺降,或者死?是要荣华富贵,还是……” “好了。勿需多说。”裘千仞怒形于色,拍桌喝道:“裘千仞岂是贪图富贵的人?两位今日是客,我不便强留。他日相见,是敌非友。” 完颜豪气得胡子乱颤,怒喝道:“你……” 欧阳锋连忙摆手,止住完颜豪,对裘千仞道:“我知道,裘兄弟无意贪恋荣华,可是整个铁掌帮,恐怕就要毁在你的手里,窃为裘兄弟感到不取……” 裘千仞傲然道:“铁掌帮能够传留至今,自有生存之道,这一点,倒不用欧阳兄担心……” 欧阳锋点了点头:“既然这样,我们告辞,可是裘兄弟,你中了毒,竟然一点都不担心吗?” 裘千仞大惊,这才觉得手掌上,有一种隐隐地酸麻传来,渐渐地传遍全身。 在淬炼铁掌时,裘千仞一般都用毒砂,对于普通的毒物,他并不放在心上。 可是想到欧阳锋在华山之上,所带数以万计的毒蛇,知道这个人的毒,一定非寻常人可比,这才心生恐惧。 “动手。”欧阳锋突然间大喝一声,向着裘千仞扑了过去,一掌带着澎湃劲力,却是静无声息。 裘千仞连忙运起铁掌对敌,只觉手掌酸麻,竟然不听使唤,不由地大惊失色。 一愣神间,完颜豪手中绿竹杖连点,一连封了裘千仞七处穴道。 裘千仞满面怒色,人却渐渐地躺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这人不听劝,将他杀了吧。”完颜豪用绿竹杖指着裘千仞的咽喉道。 裘千仞眼中闪过一抹悲哀,只要一丝罡气透过,他所有的雄心壮志,就会化为乌有。 门口突然间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声音传了进来:“兄弟,发生了什么事?” 木门一推,进来一人,只见他穿了一身黑衣,瞧模样正是裘千仞。 欧阳锋和完颜豪心中有鬼,齐齐地吓了一跳。 两个人相互对望一眼,猛地扑上前去,欧阳锋使出雪山神驼掌,完颜豪使出他的绿竹杖法。 那人身法慢极,完颜豪的绿竹杖法,一连点了他十处穴道,连后手都没来得及收回。 欧阳锋见机不对,将手掌抬了一抬,一掌轰到石室上,只见石壁如同豆腐般破裂,印下一个鲜明的掌印。 “解开他的哑穴。”欧阳锋蓦然说道。 这完全就是命令的口气,完颜豪心中生气,可他并没有反驳,而是依言将那人穴道解开。 “你们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到铁掌山撒野?”来人功夫虽然不高,口气倒是挺大。 “快说,你为什么假冒裘千仞?不老实交待,你的头,就会象这块石头一样。”欧阳锋手里捏着一个石块,慢慢地搓着,石屑碎落如雨。 “什么假冒?我本来就是他的孪生哥哥,我也姓裘,叫裘千丈,比他还多三千尺哩。”来人带着七分惶恐三分得意地说道。 完颜豪冷哼道:“本领这么菜,还好意思自称千丈。锋兄,这人是个没用的,不如杀了吧。” “杀不得,杀不得!有用,有用!用处大得很。我有三寸不烂之舌,还会变各种戏法,我肯溜须,会拍马,能暖床……千万别杀我。”裘千丈眼中露出极度的求恳神色。 欧阳锋心中一动,不由地计上心来,对着完颜豪如此这般地说了一番。 完颜豪露出犹豫的神色:“就凭这种货色,能办成这般大事吗?” “能,能,只要不杀我,让我干什么都成。”瞧着完颜豪瞪眼就要杀人的模样,裘千丈可真是吓坏了。 裘千仞的脸上,露出愤怒的神色,他瞪着一双眼睛,看来着实吓人。 完颜豪在裘千仞的身上补了一杖,裘千仞立刻昏迷过去。 裘千丈穴道被解开,他强自镇定地走到裘千仞身边,与他对换衣裳。 一旦穿上裘千仞的衣裳,裘千丈立刻精神起来,举手投足间,与裘千仞没有丝毫两样,欧阳锋和完颜豪见了,都是齐声喝彩。 欧阳锋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从瓶里面倒出一滴毒液,滴到茶杯中,然后将杯中毒水,一起淋到一个石凳上面,怪笑道:“来,来,看我给你变个戏法。” 只见那杯毒茶,淋到石凳上以后,冒出一缕缕青烟,不大会儿,石凳竟然消失不见了。 瞧到这毒液竟然毒到这种地步,裘千仞的脸色登时变了,他扶着桌子,牙齿格格地打颤,身子不断地发抖。 “这颗**丸,还请裘先生服下。”欧阳锋从怀里,掏出一枚药丸,向桌上一掷,滴溜溜乱转,泛着绿色的妖异光泽。 裘千丈一把抓住,只觉这一枚小小的药丸,竟仿佛有千斤重,无论如何,手腕都无法抬起。 “这是**,三日后,得我独门解药,可保无恙。”欧阳锋慢条斯理地说道。 “锋兄,他连吞服**,这点担当都没有,如何能当大事,还是杀了吧。”完颜豪话语声异常地森冷。 裘千丈吓了一跳,手上突然生出一股力气,竟然将手腕举到口边。 可是闻着腥臭难闻的气味,裘千丈一直不敢张口,他的眼中,露出乞求的神色。 “让我来帮你吧。”欧阳锋在裘千丈脖子上一捏,裘千丈不由自主地将嘴张开。 欧阳锋将口一吹,一道劲力滚过,那道绿色的药丸,立刻被吹了起来,直落入裘千丈的口中。 “嘿嘿!” 欧阳锋连声冷笑当中,将桌上剩余的半壶茶,都灌到裘千丈的腹中。 裘千丈回过神来,一阵的干呕,可是只呕出一点茶水来,倒引得欧阳锋和完颜豪一阵大笑。 “嗯,就这样了。”欧阳锋摆了摆手说道:“只有上官剑南一伙人死了,才能换取你的活命,这件事当真要紧,你可千万不能办砸了。” 铁辰悠悠地醒来,只见裘千丈坐在屋中,脸色冷峻,欧阳锋和完颜豪,都不见了踪影。 “裘师兄,刚才那两个恶人,都去了何处?”铁辰一脸愤怒地说道。 裘千丈将脸一板说道:“铁师弟,这两个人,都是江湖上的高人。只是因为一点误会,这才前来理论。如今误会解开,你以后见了他们,不得无理。” 铁辰连忙点头称是。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百八十四章 真假裘千仞 “完颜兄!你到山下去调集兵马。我在山上,观察动静,里应外合。” 欧阳锋大将风度,指挥若定。 两个人相视而笑,将身子一晃,各自消失不见。 一轮明月,照在铁掌山上,万事万物,仿佛都笼罩一层圣洁的光辉。 上官剑南望着天边一轮明月,突然长叹一声,神情颇为萧索。 “师父,因何生叹?”裘千丈咳嗽一声,这才问道。 “秦朝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上官剑南喃喃地念道:“可叹江山破碎,龙城飞将已失。” “师父可是想起岳武穆,他精忠报国,确实令人敬佩。我辈学武之人,一定要以他为榜样,常怀为国为民之心。”裘千丈正气凛然。 上官剑南点了点头:“仞儿,你自从华山归来,心性不定。我观你脚步虚浮,眼神涣散,功夫退步不少。” 裘千丈心中一惊,连忙道:“师父,我近来确实大有心事。如今心结已解,定当突飞猛进,不负师父期望。” 周伯通嘻嘻笑道:“裘兄弟,你师父说你退步了,你不如露两手,显摆显摆。” 裘千丈脸上的汗,登时就冒了出来,他连忙摆了摆手:“这么多的高手在场,怎轮得到我来献丑?” “来,试试吧,你要嫌一个人不过瘾,我来陪你比划比划。”周伯通笑着说道。 嗖! 周伯通跳到场中,向着裘千仞招了招手:“来吧,别客气。” 裘千丈左右望了一眼,见四周都是期待的目光,不由地冷汗直冒。 “哎呦,肚子疼,想必吃坏东西。”裘千丈皱了皱眉,突然间起身离席。 洪金瞧着裘千丈匆匆离去的身影,心中若有所思,立刻跟了过去。 “裘兄,近来可好?” 洪金一直走到裘千丈的身边,这才拍了拍他的肩膀,冷不丁地叫道。 裘千丈心中本来就有鬼,差一点没被洪金吓得魂魄出窍,连忙惊问道:“是谁?” 洪金一看都欺身到裘千丈的身边,他依然毫无所觉,心中猜出七八分。 于是,洪金笑嘻嘻地问道:“裘兄,你知道我是谁吗?” 裘千丈并不知道洪金的姓名,皱了皱眉头:“我管你是谁,别乱套近乎。” 洪金道:“我听说你的铁掌功夫,得了上官帮主真传,所以想来领教领教。” 裘千丈陡然间从怀里掏出两块砖来,握在手中。 洪金佯装惊慌道:“我想领教你的铁掌功夫,可不是你拍闷砖的功夫。” 裘千丈脸色阴沉,并不说话,只是暗中催动劲力,不大会儿功夫,只见砖粉簌簌而落。 洪金倒吸一口凉气道:“阁下内力果然惊人,不过,这依然算不得铁掌功夫。” 裘千丈从怀里掏出一个瓷杯,左手握紧,不断地在右手食指旁大转圈子。 洪金不等裘千丈动手,猛地用劲一吹,只见瓷杯上整整齐齐地落下一圈,断口处极为平整。 “哈哈,我的本领,比你更为高明吧?”洪金哈哈地大笑起来。 裘千丈不由地恼怒起来,身子向前一窜,手臂一抖,一招“黄龙探爪”,向着洪金劈头盖脸抓了过来。 洪金只听见“啪啪”连声脆响,裘千丈的手掌转眼抓到眼前,不由地暗自点头:“这个大骗子,倒还真有点功夫。” 不过,这点功夫,与洪金比可真差远了,洪金身子一晃,让过裘千丈的来势,然后顺势用肩头,在他身上猛地一撞。 裘千丈立刻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在地上,只撞得眼冒金花。 “好小子,你敢在铁掌山上撒野,我如果叫嚷起来,你还有活命吗?”裘千丈低声喝道。 “还敢装模作样?从实招来,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冒充裘千仞?否则,我就将你拎出去,请上官帮主评评理。” 洪金一把拎起裘千丈的身子,大踏步地向外就走。 裘千丈连忙苦着脸道:“壮士放手,我是裘千仞的孪生哥哥,这次前来铁掌帮找他,想谋个事做。我兄弟在闭关修炼,让我替他出来,应付一下酒宴。” 洪金听到这番话,倒也合情合理,于是警告他:“我不管你是裘千仞还是裘千丈,一定不要在铁掌帮捣乱。否则,我绝不客气。” 裘千丈连连地求饶,他被洪金撞这一下,身子都差点散架,心中十分恐惧。 洪金不为已甚,就将裘千丈放开,然后回到酒席宴上。 过不大会儿,裘千丈走了回来,他的神色,显得极不自然。 过不多时,突然间一道钟声响起,接着一连响了九下,一下更比一下急促。 上官剑南面色一变,霍地站了起来,叫道:“出大事了,有官兵来袭。” 话音未落,喊杀声四起,整个铁掌山,火光冲天,处于一片混乱当中。 “上官老儿,你竟然敢在酒里下毒?”周伯通陡然间叫道,他霍地张口,一道酒箭,猛地喷了出去。 这是全真教特有的驱毒功夫,自王重阳逝世以后,普天之下,就周伯通一人会得。 上官剑南猛地抓起一块桌布,将周伯通的酒箭完全挡下,叫道:“周兄,你误会了,我……我也中了毒。” 洪金的脸色也变了,他隐隐地感觉到,体内有着中毒的迹象,连忙施展智拳印功夫,开始驱毒。 “哇!” 洪金吐出一大滩酒水,这才觉得体内余毒渐消,不过功力要稍受一点影响。 “姓周的,说不定是你们勾结官兵,暗中下毒害人呢?”上官野猛地站起身来,神情显得极为激动。 话音未落,上官野身子晃了一下,脸上腾起一层黑气。 “野儿,快坐下运功,这儿的一切,都用不着你管。” 上官剑南身子剧烈地颤抖着,他意识到,这是一个针对铁掌帮的巨大阴谋。 “爹……我不行了。” 上官野生性豪爽,刚才饮酒最多,中毒最重,此刻已然不支。 啪! 上官野猛地向前一扑,趴倒在地上,他的身子猛地颤抖几下,至此不动。 “野儿。”上官剑南目眦欲裂,他只有这一个儿子,本来想着传承铁掌帮,没想到竟然死在他的前面。 “如果我发现,是谁下的毒,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上官剑南野兽般的目光,扫过全场,凡是目光与他相对的人,都是心中一颤。 “裘千丈!这件事,跟你有没有关系?”洪金猛地向着裘千丈扑了过去,想要擒下他来,好生盘问。 “你胡说八道什么?” 裘千丈一声冷笑,猛地一掌,向着洪金打了出去,这一掌势大力沉,带着一道排山倒海般的力量。 轰! 洪金的身子,竟然被他一掌击开,只觉拳头之上,隐隐生疼。 “你不是裘千丈?” 洪金被闹糊涂了,刚才被他戏弄的人,指定就是裘千丈,可是此刻归来的人,却成了裘千仞。 “师父,我怀疑,就是这两个人捣鬼,在酒中下毒,还将官兵引来。” 裘千仞眼神之中,闪过一抹寒光。 上官剑南的眼中,有着明显的痛苦神色:“洪金是义士,救过我的性命。周伯通的师兄王重阳,是抗金英雄。他们不可能做这种事,这里面,怕是有什么误会?” “证据确凿,还有什么误会?师父,你为人太是忠厚可欺了。” 裘千仞嚷道,向着洪金拼命地砍了过来。 洪金怒了,据他猜测,这件事情,恐怕跟裘千仞脱不了关系。 嘭嘭嘭! 洪金一连轰出数拳,一拳更比一拳勇猛,他神情威严,就如一头雄狮。 裘千仞连续不断地挥掌,可是却难阻住颓势,被一步步地轰得后退。 裘千仞眼中闪着寒光,他自从华山遇挫以来,一直埋头苦练,没想到,竟然连洪金都打不过,不由惊怒交加。 “仞儿,快住手,随我一起,去指挥兄弟们,尽力阻住官兵上山。” 上官剑南强忍住悲痛,蓦然说道。 裘千仞无奈,只得点了点头:“谨遵师父吩咐。” “我们该怎么办?趁此机会溜吗?” 周伯通一脸的茫然,他可没想到,竟然会撞上这等事。 “我们先去助上官帮主一臂之力,如果真是大势不可为,再离开不迟。” 洪金深吸一口气说道。 “嗯,你说的对。反正在铁掌帮,吃了几天的饭,还喝了一顿毒酒,不帮他们打一架,未免不够意思。”周伯通笑嘻嘻地说道。 洪金和周伯通两个人,飞快地向着山下掠了过去,等看到厮杀的场面,不由地大吃一惊。 漫山遍野,到处都是官兵,数以万计,每十个人为一小队,分成一个个的阵势。 整条队伍蜿蜒如长龙,首尾相应,居中挂着一面大旗,旗上写着一个斗大的“苗”字。 单论个人本领,铁掌帮众都会些粗浅武艺,比起官兵,要胜过不少。 可是论起打仗,却是差得远,每队官兵,都手持相同的兵刃,猛地一声大喝,刀斧就向着同一个方向招呼,非常厉害。 不到一会儿,铁掌帮众就死伤惨重,如果不是仗着地势之利,只怕早就溃不成军。 第二百八十五章 锋芒所向 上官剑南遍体冰凉。 蜂拥而来的官兵,不但数量庞大,而且很显然,训练有素。 有件事更令上官剑南心寒,铁掌帮在他的带领下,一直都与金兵血战,为大宋拼死效力。 没想到,却在背后被人捅了一刀,嗖嗖嗖地直冒凉气,这种冤枉至极的感觉,才最让他心痛。 丧子之痛,让上官剑南痛断肝肠,眼看他一手带往兴盛的铁掌帮,即将遭受覆灭之祸,他的心中,同样痛惜难当。 退,已无路可退! 退一步,就意味着更大的伤亡,此情此景,唯有血战到底,才可能搏得一线生机。 “铁掌帮的兄弟们,你们都还在不在?” 上官剑南放声怒吼,他的声音滚滚如雷,传遍整个铁掌山。 无数舍生忘死拼杀的铁掌帮众,听到上官剑南的吼声,纷纷地都是精神一震,齐声答道:“在!” 气势如虹,充满悲壮。 “敌人欺负到我们头上,我们该怎么办?” 上官剑南用尽全身的气力吼道,连体内的余毒,都仿佛消失了。 “杀!” 铁掌帮的帮众们,就如打了鸡血一般,手中的刀剑,放射出耀眼的光芒,猛地挥了出去。 官兵一时间气为之夺,竟然有了溃败的迹象,这让带兵的将军苗彦怒形于色。 满打满算,铁掌帮帮众不到八千人,可是他所率领的官兵,却有三万人。 以四倍之众,率精锐之师,如果不能剿灭铁掌帮的匪众,让他何以向上面交待。 “擂鼓。悬赏,攻破铁掌帮,每斩杀一人,可获十两银子。” 苗彦狂怒地吼道。 在苗彦身边有个传令兵,纵声高呼:“苗大人吩咐,每斩杀铁掌帮一人,可获十两纹银。” 十两银子,对于普通士兵来说,足以当得半年的俸禄,一听到苗彦这道命令,他们立刻红了眼睛。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官兵们都如变成饿狼一般,手中的刀枪,快速地挥动起来,发出凛厉的锋芒。 咚咚咚!咚咚咚! 战鼓不停地敲响,声音越来越大,听得人热血沸腾,直欲放手一战。 漫山遍野都是喊打喊杀声,刀光耀眼,血肉横飞,战况空前的激烈。 洪金不由地一声长叹。 从装备上可以看出,这些都是大宋的兵士,他们与铁掌帮之间,不死不休,其实是在内讧。 无论战况怎样,最终都是金人受益,可叹宋廷**,连手下兵力,都被金人当成了杀人的刀。 洪金知道,唯有擒获苗彦,方有可能罢此干戈,可是这谈何容易。 苗彦早就风闻铁掌帮的帮主上官剑南,是一个很厉害的江湖高手,故此,他早有防备。 除去专门厮杀的兵丁以外,苗彦身前,专门埋伏了五个小队,有一百名神弓手,一百名阔刀手,一百名利矛手,一百名巨斧手,一百名铁盾手。 每一小队都由一名将领率领,从军营中专门挑选精锐组成。 这些小队最重要的职责,就是守卫主将,经过多日特殊的训练,彼此间配合默契,威力奇大。 到此景地,就算是明知不可,也要为之了。 “杀!” 洪金陡然间大喝一声,如同插翅猛虎,从铁掌山上直冲出来,向下一路飞扑。 在洪金刚才踏足的地方,留下一双清晰的脚印,无数的青石屑,被他带到空中。 一个十人小队,立刻上前来阻杀,他们身穿轻甲,猛地一个冲锋,就到了洪金面前,然后纷纷挥动手中的铁枪,向着洪金疾刺过来。 十杆铁枪,带着嗤嗤的风声,向着洪金身上一起刺来,声势相当惊人。 因为愤怒,洪金只觉得全身充满气力,他猛地一拳挥出,一团爆炸性的气息,陡然间炸开。 啪啪! 一阵连响,十杆铁枪或断折,或扭曲,一起飞向半空,十个人一起被震飞出去,发出齐声惨叫。 “拦住他!”一名百长大声喝道,率领他手下的一百名兵士,挡在洪金面前。 洪金的身子,矫若飞龙,从这些人身边一掠而过,还不等他们摆好阵势,就一路横冲过去。 如同被飞石撞过,凡是洪金经过的地方,兵士们都被撞开,一个个非死即伤。 “挡住他!挡住他!” 一声声惊呼,接连不断地响了起来,他们从来不曾见过,这么凶猛的人形战斗机器。 有很多官兵都以为是上官剑南,可是看洪金的年龄,实在太年轻了,不可能是他。 可是除了上官剑南以外,铁掌帮中,哪里冒出来这等高手。 呼! 一排雪亮大刀,向着洪金砍了过来,密密麻麻,不知有几十个。 如果换成一般的江湖高手,只怕光看到对方这等声势,就会被吓得腿软,更别说怎样对敌。 洪金则不然,对手越是凶残,他心中就越兴奋,头脑也越加冷静。 面对着一排刀光,洪金没有丝毫地惧意,反而兴奋地舔了舔舌头,嘭的一拳,就打了出去。 啪啪一阵乱响,那一片刀光,被洪金硬生生地轰碎,大部分都只剩下一个刀柄,很少有保持完整的刀。 “不让开,就是死。”洪金大吼一声,一拳接着捣了出去,一道汹涌澎湃的拳劲,如同奔腾的江海,不断地向前猛冲。 足足上百人的队伍,被洪金一拳打乱,跌倒一片,完全乱了阵脚。 受到拳力的波及,不少的人都被震碎心脏,从嘴里开始向外冒着血沫。 洪金就如一条飞龙,卷起一路烟尘,从铁掌峰上空飞冲而下,向着苗彦快速地冲了过去。 见到洪金作势向他扑来,苗彦脸上开始带着狞笑,他不相信,世界上还有这样不自量力的人物。 可是看到洪金经过一路杀戮,离他竟然越来越近,而且前进的速度,不但没有丝毫减缓,还有加快的趋势,不由惊得目瞪口呆。 “谁能擒杀这个逆贼,与杀死上官剑南一样,赏白银万两。” 苗彦为了击杀洪金,可真是下了血本,万两白银,这可是一笔数目惊人的财富。 这样的重赏,刺激了不少官兵,他们在首领率领下,纷纷地向着洪金扑了过去。 洪金彻底杀红了眼睛,他知道在这个时候,唯有以杀止杀,以暴制暴。 体内的热血,被彻底点燃,洪金只觉得全身上下,充满力量。 轰轰隆隆! 外狮子印功夫,一拳夹杂着一拳的打出,如同投石机投出的巨石,每一拳出,必定有着一大片的官兵倒地。 单凭洪金一人,竟然牵制了官兵数千的兵力,他们阻挡在洪金的前面,层层叠叠,密密麻麻,打算采取人海战术,苦苦地困死洪金。 洪金多日的苦练,此刻完全看出效果,纵然经过连番的拼杀,他却没有丝毫的颓意,拳头上的力量,反而越来越是猛烈。 “兄弟们猛冲,这个小贼,快要不行了。”一个千总陡然间尖叫起来。 话音未落,他就觉得眼前一暗,一个巨大的黑影,陡然间出现在他的面前。 嗤! 一腿飞来,带着一种强大的风声,千总心中明白,这样的劲力,只怕连一座小山都能踢碎。 千总知道该逃,可是他的身子,却如中了定身法一般,一动都不能动。 喀嚓! 骨头断折的声音,千总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就陷入到了无边的黑暗当中。 洪金放眼向着四下望去,只见战况越来越激烈,鼻中闻到的,尽是一片腥风,眼中看到的,都是一片鲜血。 情知多耽误一刻,就会多一个人伤亡,洪金猛然警醒,想起来他的初衷。 没有节制的杀戮,绝不是他的本意,他要擒获对方的主将,那怕有着再多的险阻。 纵然是在乱军阵中,依然有着一面大旗,在高高地飘扬,那是苗彦的将旗。 无论战况多么激烈,只要将旗还在飘扬,只要主将还在,官兵们都不会溃乱。 没日没夜的辛苦操练,苗彦这种自信还是有的,他脸上神情极度地扭曲,心中发了无数的誓愿,这一次,无论付出再大的代价,都要攻下铁掌山。 无数兵士,蚂蝗般地向着洪金涌了过来,杀红眼的他们,完全抛开生死,只凭勇气在战斗。 嘭嘭嘭嘭! 洪金的拳脚,向着四面八方轰了出去,到处都是敌兵,就算是胡乱出拳,都不会落在空处。 在洪金的身侧,一排排的官兵倒了下去,如同中了死亡的镰刀。 嗖! 洪金的身子,陡然间飞了出去,完全摆脱束缚,跃到空中。 在空中放开眼帘,洪金一眼就看到那面飘扬的大旗,在乱军阵中飘扬,在烈风中飘扬,刷啦啦的作响。 旌旗所向,就是锋芒所向。 洪金的身子并不停留,在空中一个旋转,就向着那面飘扬的大旗飞去。 在洪金的身下,留下一片混乱,官兵们没有料到,他居然会如此突兀地抽身。 一时间,官兵们看不清对手,杀红眼的他们相互挥起兵刃,接着赶紧的抽身,被误伤踩死的不计其数。 洪金在空中如同一只血鹤,向着大旗所在的地方猛冲,一路的大刀长枪,无数官兵的阻拦,都挡不住他的脚步。 在洪金的身上,洒满鲜血,他就如同一个血人,浑身上下,都闪烁着令人恐怖的杀气。 就如一头嗜血的远古猛兽,令人望而生畏。 第二百八十六章 初悟互搏术 “这小子疯掉了。” 周伯通摇了摇头,他可不愿意象洪金这样,陷身到万军阵中。 再说了,身为全真教弟子,能不杀生,最好还是少杀生。 老顽童要的是游戏人间,这等稀里糊涂的架,最好还是少打。 可惜天不从人愿,周伯通想要置身事外,别人却偏偏要找他。 “交出九阴真经,否则,死路一条。” 一条高大的人影,嗖地一声,出现在他的面前,正是一脸阴鸷的欧阳锋。 欧阳锋的手中,握着灵蛇杖,杖头上盘着两条银光闪闪的小蛇。 周伯通生性最是怕蛇,赤手空拳的欧阳锋,他一点都不害怕,哪怕就是欧阳锋使用蛤蟆功,他都不恐惧。 可是看到两条灵蛇丑恶的模样,周伯通却吓得面色煞白,惊叫一声,猛窜出去。 “难道成了惊弓之鸟,怎么会怕我怕得这等厉害?” 欧阳锋觉得奇怪,皱了皱眉头,猜测不出其中的原因。 不过,欧阳锋自然不肯放过周伯通,这些天来,他对九阴真经朝思暮想,简直都快神经了。 周伯通身子如同一只大雁,在乱军阵中,不断地奔逃。 欧阳锋在他的身后,提气猛追,他的眼中,只有一个周伯通。 “糟老头,瞎闯什么?” 一队官兵正杀得性起,猛地扬起手中的长枪,就向着周伯通刺了过去。 周伯通在疾奔当中,双手猛地一抓,将十余杆长枪,都抓到手中。 “起!” 周伯通大吼一声,十数个人都被挑了起来,向着欧阳锋飞过去。 啪啪啪! 十数个人无一幸免,都被欧阳锋出掌震死,他可不愿意为了这些人,耽搁他追周伯通的时间。 “哇!西毒,你够狠。”周伯通做了一个鬼脸,身子继续向着前方扑了过去。 周伯通的金雁功,提起一口气来,就能飞掠出很远,轻身功夫美妙至极。 欧阳锋的瞬息千里功夫,则是在空中不停地闪烁,每个闪烁,就是数丈远近。 两个人的轻身功夫,不相伯仲,周伯通始终不能抛开欧阳锋,欧阳锋却也没能追上周伯通。 乱军阵中杀红了眼,有不少的打斗,都被两人当场搅乱,有人只见眼前一花,一个花白胡子老头冲了过去,眼前再一花,一个高大的白影,带着一路风声冲了过去。 还有人自命不凡,试图拦截,他们挥舞起大刀长矛,挡在周伯通的面前。 周伯通不管不顾,身子猛地向前一冲,就将拦路虎冲开,阻挡他的人,往往被冲得人仰马翻,跌到一边。 阻拦欧阳锋的人,可就倒了血霉,欧阳锋的掌力,刚猛绝伦,寻常兵士,只要擦上一点,就得筋断骨折,为此丧命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呼! 周伯通急奔当中,骤然间一停,将手一绰,一根长矛,就被他绰在手中。 嗖! 长矛在空中划过一道黑影,带着巨大的风声,向着欧阳锋分心刺了过去。 欧阳锋正在向前猛追,就觉得眼前一阵怪啸,一道黑影,突然间破空飞来。 眼看长矛强劲,欧阳锋没敢硬接,连忙身子一闪,向旁边纵了过去。 在欧阳锋的身后,有一名铁掌帮众,正在与官兵厮杀,两个人一下子被长矛串成了串,呜的飞了出去。 嗤! 长矛插到地上,还在不停地颤动,自始至终,那两个倒霉的人,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 见到周伯通和欧阳锋,都如凶神恶煞一般,凡是稍有清醒的兵士,都自觉让开一条道路。 两个人在乱军阵中不断地窜行,沿途一阵沙尘滚滚,当者辟易。 曾有一些不服气的官兵,想要截杀周伯通和欧阳锋,结果这两个人没被截杀掉,反而截杀他们的人,一个个都去见了阎罗王。 周伯通数次投掷兵刃,想要杀死欧阳锋灵蛇杖中的灵蛇,奈何那两条灵蛇,实在是相当灵活,每每遇到危险,都能飞速闪开。 欧阳锋是个极聪明的人,他一看周伯通的动作,就知道他对这两条灵蛇极为忌惮,不由信心大增。 “老顽童,再不交出九阴真经,我就放灵蛇咬死你。”欧阳锋恶狠狠地说道。 “老毒物,算你狠,我不跟你玩了。”周伯通吓坏了,身子陡地向前窜了出去。 呼! 陡然间一记掌风,向着周伯通打了过来,掌势犹如排山倒海,还带来一阵腥风,直逼得他呼吸不畅。 周伯通不由地大吃一惊,还以为欧阳锋抢在前面,他只得一咬牙,一招“空心见性”打了出去。 出手偷袭的人正是裘千仞,他野心勃勃,对九阴真经久有染指之心。 见到周伯通曾被洪金淘汰出局,裘千仞并没将周伯通放在心上,只以为凭此铁掌,定可以将他留下。 嘭! 拳掌相对,发出一声闷响,裘千仞的身子,不由踉踉跄跄地退了下去。 周伯通觉得手臂发麻,放眼望去,这才看清,偷袭的人,正是裘千仞。 瞧着裘千仞突施杀手,想要抢夺九阴真经,上官剑南在一旁,可是异常寒心。 上官剑南只想保存铁掌帮,他中了剧毒,准备战斗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 在上官剑南的身侧,都是高手,他们一心想擒获铁掌帮帮主,立下奇功。 上官剑南陷入苦战当中。 在这节骨眼上,没想到他最得意的弟子裘千仞,竟然不顾铁掌帮安危,转而去抢九阴真经,怎不让他心寒。 “仞儿,护住兄弟们要紧。” 上官剑南不由地大喝一声。 身边的人看出便宜,连忙加强攻击,猛地向着上官剑南打了过去。 呜! 一个手使流星锤的汉子,猛地将西瓜大小的流星锤,向着上官剑南抡了过去。 还有两个手持斩马刀的汉子,不断地向着上官剑南的下盘攻去,使得却是地躺刀的功夫。 一个手使熟铜棍的胖汉,手中拿了一根粗重的棍子,棍力相当地惊人。 …… 如果上官剑南没中毒,对付这些人,自然不在话下,可是他一边要运功御毒,一边要应对这些攻击,立刻陷入苦战当中。 裘千仞眼神闪烁,蓦地说道:“师父,有了九阴真经,重建铁掌帮,实在轻而易举,请恕徒儿不能遵命。” 上官剑南没料想,裘千仞居然这样薄情寡义,想到在他身上耗费的心血,不由又气又急,噗,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与上官剑南正面对敌的人,正是那个手拿熟铜棍的胖汉,他躲避不及,竟然被喷了满头满脸。 胖汉大惊,连忙将手中的熟铜棍,舞成一片棍影,防守颇为严密。 这样的破绽,落在上官剑南这等高手眼中,只要片刻就够了。 上官剑南蓦地将身子向前一欺,一掌就向着胖汉当胸劈了过去。 这是上官剑南多年修炼的铁掌功夫,纵然只剩下三成,却也绝非胖汉所能禁受得起。 喀嚓! 一声大响,胖汉胸前筋骨尽断,他狂吼一声,登时没了气息。 瞧着上官剑南依旧如此勇猛,围攻他的几个人,不由地各自退后一步,眼中闪过一丝惧意。 周伯通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凶险。 他孤身一人,独斗欧阳锋和裘千仞,只觉两人掌势此起彼伏,每一掌中,都夹杂着山岳一般的力量。 周伯通几番想要脱身,却被欧阳锋和裘千仞缠着,始终无法摆脱。 时间一长,周伯通只觉两侧传来的压力越来越大,他没有办法,只得施展空明拳相迎。 不大会儿功夫,周伯通已然汗流浃背,他一生之中,从来没有陷入过这般苦斗。 欧阳锋和裘千仞两人,却也是暗自吃惊,他们都是十大高手里面的人物,如今两人联手,数十招过去,竟然不能降服周伯通,传扬出去,只怕要大大的丢人。 周伯通拳头上的力量,极是阴柔,极是强劲,反弹之力,非常惊人。 一时之间,欧阳锋两个人的眼中,都绽放出来杀意,他们手掌上的力量,也是越来越强。 “两个打一个,你们要不要脸?” 周伯通只觉得体内的真气,差点都被耗尽,就连这声大吼,都显得嘶哑难听,完全不象他平时说话那么灵动。 对于周伯通的指责,欧阳锋和裘千仞充耳不闻,他们全心全意,都放在周伯通身上,观察着他拳脚中的破绽,准备随时给他致命一击。 感觉到周伯通渐渐地后继乏力,欧阳锋和裘千仞两人,都是各怀鬼胎,心中打定主意,一旦周伯通毙命,要抢先在他身上抢夺九阴真经。 “如果能够一个打一个就好了,一个打一个最好……” 周伯通喃喃地念道,不知不觉,他的心神进入另外一个境界。 就如同有着两个周伯通,同时出招一般,空明拳招数上的威力,猛然间大增。 欧阳锋面色阴沉,心中大惑不解,明明周伯通已经没了力气,为何拳招上的力量,突然间变得这样生动活泼,充满勃勃生机。 裘千仞的身子,被周伯通逼得连连后退,他的铁掌,打出呼呼的强烈风声,似乎是发泄着他心中强烈的不满。 周伯通越打越是轻松,他完全不象是腹背受敌,反而象是单打独斗一般。 “哈哈,老毒物,裘铁掌,合你们两个人,都打不赢我老顽童。这下子,可服气了吧?” 周伯通嘻嘻哈哈地笑道,猛地向外窜了出去。 第二百八十七章 勇不可挡 战鼓声阵阵! 直敲得洪金心中乱颤,他只觉得血液加速,连眼睛都变得赤红起来。 “不,不能这样,这样是不对的……” 洪金喃喃地说道。 双目瞪着那面高高飘扬的大旗,洪金知道,只有冲到那儿,才能够平息这场杀戮。 “避我者生,拦我者死!” 洪金低沉地喝道,他眼中杀气,浓郁得如同实质。 瞧着这个如同从地狱中冲出来的血神,就算是经历过战场洗礼的官兵,都不由自主地退缩了。 洪金一路势如破竹,当者披靡,一路杀到苗彦旗下,这才停了下来。 闻着洪金身上传来的浓重血腥气,苗彦不由皱了皱眉头,大喝一声:“神弓手,放箭。” 一百名神弓手,早就感觉到不爽,军营阵中,被一个人冲来杀去,这简直就是大宋精兵的耻辱。 吱吱呀呀! 一百张铜胎弓,一齐被拉了起来,这些神弓手,都是精挑细选,每个人都能拉开五百石的特制弓。 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 一百枝精钢箭,带着让人头皮发麻的啸叫,准确无比地向着洪金射了过去。 没有丝毫地混乱,更没有丝毫地碰撞,一百枝长箭,形成了一个圆形的巨大箭束,覆盖洪金周身上下。 “可惜了!” 有一个神弓手叹息着说道。 这句话,说出了神弓手们的心声,在他们箭下,就算是一支强大的队伍,都能够当场射杀,何况洪金孤身一人。 纵然洪金从山顶杀到山脚,一路击退官兵无数,可是这些人依然有着强大的自信,能够将他射杀。 洪金脸色一变,他没料到,这些人箭矢来得如此之快,想要躲闪,已经来不及了。 事实上,洪金从来没想过躲闪。 他的口中,喃喃地念着梵文吟唱,身上陡然间泛起一层金光,渐渐地向手臂涌去,猛地一拳击出。 “大衍之锤!” 就见一道澎湃的拳劲,从洪金的拳头之上发出,覆盖了他身边方圆丈许的区域。 啪啪啪啪! 空中响声不断,那一枝枝夹杂着劲力的精钢箭,都被硬生生地震成碎片。 哗啦啦! 黑色的碎钢屑在风中飞舞,地面上落了厚厚的一层。 这需要何等强大的劲力! 神弓手们的脸色都变得苍白,他们这才知道,眼前的这人,远比他们想像的更可怕。 等到他们惊醒过来,第二枝箭,快速地搭在弓上。 洪金自然不肯给他们再来一次的机会,刚才全力催动“大衍之锤”,已然消耗他不少的体能。 嗖! 洪金的身子,猛地飞起,一个虎跃,就向着前方扑了过去。 只是两个闪身,洪金就扑过七八丈的距离,一直扑到苗彦身前不远处。 神弓手们手上都搭着弓箭,可是他们不敢再射,距离太近,恐怕会伤了同伴。 一百名阔刀手,纷纷地扬起手中的阔刀,这刀又宽又厚,就象半扇门板。 能够使动这等阔刀的人,若非臂力惊人,就是练有真气,故此,这一百个兵士,无一平凡之辈。 瞧着飞速扑近的洪金,他们的眼中,齐齐闪过嗜血的光芒,高大的身子,齐声发出一声大吼“杀。” 动作非常地整齐划一,可见平常训练有素,一百口阔刀,划过一片雪亮的刀芒,向着洪金的身上,猛地砍了过来。 如果换成寻常的人,只怕听了这一百名大汉的吼叫,就会心惊胆颤。 在这样的刀芒下,恐怕除了后退,没有别的选择,谁能以一挡百,与这些人硬碰硬。 洪金没有丝毫地畏惧,他蓦地大吼一声,猛地一拳,飞速地打了出去。 纵然只是一个人,可是洪金的气势,却绝不逊色于对手百人,他这一拳轰出,平地里如同起了一阵狂风。 这一拳打出金光闪烁,使得洪金沾满鲜血的身子,骤然间变得神圣起来。 智拳印,光明之拳,一拳出,恍若将光明带入尘世之间。 轰! 完全就是硬碰硬,洪金的拳头,带着一道强大的气劲,撞上那些门板厚的阔刀。 一百名大汉,前冲的劲力,猛地一顿,他们手中的阔刀,就如砍上坚硬的山石。 一道强劲的反冲之力,令得他们站不稳身子,喝醉酒一般,踉踉跄跄地向后疾退,不少人的虎口,都被当场震裂。 这些人一个个暴睁双眼,感觉不可思议,对面的少年,究竟有着怎样的修为。 洪金的反应,比起他们要快速的多,不等他们再次出手,他的拳头,带着刺耳的呼啸,已然扫了过去。 完全就是秋风扫落叶一般的横扫! 凡是挨着洪金拳风的人,连着他们手中的阔刀,一起飞了起来。 转眼功夫,一百名阔刀手,死得死,伤的伤,都失去战斗的能力。 苗彦的脸色变了,他本来自信,有着层层的守卫,他可以固若金汤。 没想到,不知从哪里,冲出来这样一个怪人。 苗彦知道,如果这五百名守卫,都守护不住他的安全,那逃到任何地方,都不会保险。 “利矛手准备,攻击!” 苗彦大喝一声,开始亲自指挥起来,这场战斗,关系到他的生死,丝毫马虎不得。 嗤嗤嗤嗤! 一排排的长矛刺了过来,在空中密密麻麻地闪烁成一道道矛影,寒意透体而来。 受到体内寒意的刺激,洪金蓦地飞身而起,向着那排长矛冲了过去。 “难道他真的以为,他可以刀枪不入吗?” 利矛手们一个个眼中带着寒光,依照着指挥,挺矛而刺。 洪金的手臂,宛如变成一个金刚杵,然后向下狠狠地砸了过去。 啪啪啪! 第一排长矛全都被他压到臂下,一道劲力传过,前排的利矛手,不舍得抛弃利矛,登时被他压倒。 洪金将手一抖,两杆长矛立刻落在他的手里,他双手紧握矛尖,也不翻转,啪啪啪啪,一阵猛扫。 迎面而来的利矛,全都被他用矛杆扫开,洪金使了一路最基础的少林棍法。 啪!啪! 矛杆落在利矛手身上,劲力惊人,将这些人扫得东倒西歪,根本站不稳阵脚。 还不等利矛手溃散,一百名巨斧手,抡起手中的青铜巨斧,就向着洪金砍了过去。 洪金身子借势滚了过去,他手中的长矛,不知何时已然翻转。 嗤嗤嗤嗤! 洪金双手的长矛,如同灵蛇一般,每一下刺中,必是巨斧手执斧的手腕。 只听“哎呦”呼痛声响个不绝,一百名刀斧手,手中的巨斧纷纷失落。 洪金的脸上,带着冷笑,这样的攻击布置,瞧来确实唬人,可是遇到真正的高手,却很容易被击溃。 一百名铁盾手,手持着巨大的盾牌,挡在苗彦的身前,他们排列得相当紧密,乍看上去,就象是一个巨大的乌龟壳,阻住洪金的去路。 洪金唯恐他们身后暗伏攻击,于是脚步没停,猛地冲了过去。 拳打脚踢! 洪金只觉得全身热血上涌,有着使不完的力气,每一个动作,都如重锤击打。 凭这些铁盾手,抗击一般的攻击,绝对没问题,可是洪金这般级别的打击,却远远超出他们防御的能力。 咚咚咚咚! 沉闷的响声不绝于耳,一个个的铁盾手,在被洪金轰中以后,就如饮醉酒般,东倒西歪。 洪金冷笑一声,猛地双掌一起推出,两道剧烈的掌力,将这些铁盾手都推到一边,让出中间一条大道来。 苗彦一看不妙,立刻催马就走,身边有着数个亲信,一路的掩护。 咻! 洪金用脚一踢,一根长矛立刻飞了出去,嗤的一声,刺中苗彦座下的白马。 白马悲嘶一声,轰隆摔倒,将苗彦直掼下来,连翻几个筋斗,直摔得满身尘土。 如果不是洪金想要活擒他,只怕这一矛,就能断送苗彦的性命。 嗤嗤嗤嗤! 箭落如雨。 神弓手们终于射出来第二波箭雨,他们这一次拼尽全力,比上一次更加的凌厉。 嗖! 洪金的身子,就在箭雨中飞了出去,只是几个起落,就到了苗彦身前。 呼! 洪金飞到苗彦的面前,伸出大手,就向着他抓了过去,这一抓,他势在必得。 嗤! 一道绿影,陡然间从一名兵士手中飞了出来,如同利箭,直袭洪金数处大穴。 洪金察觉到了危险,身子立刻停住,他的手指,连续在绿影上弹了几下。 那道绿影,就如灵蛇般,围着洪金的身子,不断地上下飞舞,劲风凌厉。 “原来是你在捣鬼!” 洪金眼神一凛,他看得清楚,来人一身宋兵装束,却正是大金国第一高手完颜豪。 “一直没能分出胜负,就让我们,好好地打一场吧。”完颜豪身子前欺,出手完全就是进攻的招式。 洪金对完颜豪,丝毫不敢轻视,可是他就要抓到苗彦,岂能功亏一篑? 呼呼呼! 洪金一连打出三拳,这是外狮子印功夫,出手异常地刚烈,带着一种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架势。 完颜豪躲闪不及,绿竹杖还是撞上洪金的外狮子印,就听“呜”的一声,绿竹杖立刻飞上半空。 这根绿竹杖,对完颜豪来说宝贝异常,他怎肯丢失,身子立刻纵了过去,在半空中,就轻轻巧巧地将绿竹杖接住。 洪金顾不得理会完颜豪,猛地从他身侧闯了过去,一个箭步,就冲到苗彦身边,大手一抓,就将他拎了起来。 第二百八十八章 太上长老 “传令撤兵。” 洪金将苗彦拎在手中,居高临下地喝道,神情当中,充满威严。 苗彦脸上露出迟疑神色,他知道机会难得,错过这次,想要剿灭铁掌帮,可就难了。 洪金并不废话,一道锋锐劲力,顺着他的手臂传了过去,没入苗彦体内。 苗彦就觉得体内,如同被利刃割开,一种剧烈的疼痛,直接传遍他的灵魂。 苗彦直疼得浑身颤抖,话都说不出来,他瞪着洪金,露出哀求的神色。 洪金冷笑一声,将劲力停了下来。 片刻之后,苗彦才恢复清醒,他的眼中,流露出强烈的恐惧,刚才的痛苦,他永远都不想尝到第二次。 “撤……撤兵。” 苗彦颤抖着说道,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痛楚。 “撤……撤兵!” 传令兵一直跟在苗彦身边,这时加大声音喝道,传遍四野。 洪金听传令兵声音中,并没有夹杂真气,天生大嗓门,再加上苦练,能到这个地步,真心不容易。 一阵阵锣声响了起来,代表着鸣金收兵,军营之中,规律森严,不遵号令,要问斩刑。 大宋官兵人数众多,本来占了绝对上风,就要将铁掌帮一鼓而灭,没想到主帅被擒,形势急转而下。 没奈何,官兵们只得缓缓撤退,他们遵从号令,早就养成习惯。 铁掌帮的人趁机追杀,倒是杀死不少对头,替他们死去的兄弟报了仇。 “兄弟们都请住手,让他们……下山。” 上官剑南大声地嚷道,他的声音震荡,带着无尽的悲愤。 没有人比上官剑南心中的杀意更浓,可是他要为铁掌帮活着的兄弟着想,就不得不约束他们。 要知道,官兵们都是凶悍成性,万一真的激成祸乱,洪金劝和的心血,就要完全付诸东流。 这些都是大宋精兵,纵然退去,可是不见丝毫的混乱,他们排成一道道的长龙,井然有序。 洪金不由点了点头,看来领兵的人物当中,有人心中颇有沟壑,如果不是他擒住苗彦,只怕铁掌帮,真要全帮覆灭。 “我答应退兵,你可不要伤我的性命。”苗彦连忙趁着官兵尚未退尽,向着洪金讲条件。 铁掌帮的人,一个个都用充血的眼光瞧着苗彦,看那模样,恨不得将他活撕了。 “杀了你,没得污了我的手。你犯下的孽,自有铁掌帮的人去讨,这一次,我会饶你。”洪金知道,苗彦最担心就是他的性命,故此冷笑道。 苗彦不由地放下心来,他知道本领练到洪金这个地步,一般都讲个江湖信用。 想到这番死里逃生,苗彦不由地露出喜意,象洪金这样的对手,他是无论如何,都再也不想招惹了。 “滚吧!” 洪金将手一抖,苗彦立刻骨碌骨碌地滚下山去,直擦得满脸鲜血。 自有苗彦亲信,快速地将他扶了起来,急匆匆地离去,竟不敢回头看上一眼。 完颜豪眼看所谋不成,连忙趁乱溜了,万一被铁掌帮的人围住,只怕他本领虽高,也难脱身。 没走多远,洪金碰到周伯通,连忙问道:“老顽童,你没事吧?” 周伯通神情极为狼狈,他喘着粗气说道:“怎么没事?差点没被西毒害死。” 洪金很是诧异:“凭西毒那点本事,就想伤害你老顽童,我不信。” 周伯通瞪着眼睛说道:“两个打一个。而且,还有两条怪蛇。啧啧,不得了,老顽童这一次差点没命……” “难道你碰到欧阳锋和完颜豪,从他们两个手里,你都能逃出来,太厉害了!”洪金翘起大拇指,充满敬意。 周伯通摇头:“不是他们两个,不过差不多,是裘铁掌想要暗算我,这个直娘贼,不是好东西。” 洪金的眼中,露出慑人的光芒,他没有想到,裘千仞不去对付铁掌帮的敌人,反而去暗算周伯通。 “能从他们两人手中脱身,你真了不起。”洪金由衷地赞道。 欧阳锋和裘千仞,单凭那一个,都不好对付,能从两人联手中逃脱,确实不容易。 “那是。我当时若有神助,一个人似乎变成两个人,独斗他们两人上百招,不落下风。”周伯通显得极为得意,连说带比划,唾沫星子乱飞。 “不过,最后我虽然逃走了,九阴真经,可被欧阳锋抢去。”周伯通神情变得很是沮丧,看他的样子,委屈的就想掉眼泪。 “啊!” 洪金大吃一惊:“九阴真经?居然落到欧阳锋手里。” 心神一动。 洪金突然间省悟过来:“哈,老顽童,我猜欧阳锋得到的九阴真经,一定是本假经。” “哈哈,你真是聪明,这都被你猜到了。”周伯通哈哈地大笑起来:“你是不知道,欧阳锋高兴的神情,简直就快乐疯了,将九阴假经揣入怀里,嗤溜就不见了。” 洪金和周伯通两个人,一路走到上官剑南面前,看到他脸上笼罩着一层黑气。 “唉呀!你的毒还没逼出来,这可危险了。”周伯通吃惊地说道。 “命不久矣。”上官剑南一脸悲哀:“毒气散落到五脏六腑,就算再妙的灵丹,都救不得我的性命。” 洪金知道上官剑南说得是实情,他不由长叹一口气,人生事真是无常,好人偏偏不得善终。 “师父……”裘千仞突然冲上前来,悲痛地嚷道。 “仞儿,你我师徒缘分已了。为师走后,你要保重自己,千万不要误入歪门邪道,误了我一生清白名声……” 上官剑南心中充满不舍,他在裘千仞身上,倾注太多心血,实在害怕毁于一旦。 “师父,弟子一定谨遵你的教诲,将铁掌帮发扬光大,替你报这血海深仇……” 裘千仞不顾山间碎石,跪倒在地上,情真意切地嚷道。 “仞儿,你只要记得‘爱国为民’四个字就好了,我们就算只有一口气在,都绝对与金人势不两立。至于我的毒,不要着意去报……” 上官剑南的气息,显得越来越是微弱。 “下毒的人,恐怕是西毒欧阳锋,而挑拨官兵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刚才与我动手的金人完颜豪。” 洪金不顾裘千仞眼中的不满,依旧上前插言道。 “原来你刚才与完颜豪打了照面,那就没错,以他的心性,这种事绝对干得出来……”上官剑南点了点头说道。 顿了一顿,上官剑南接着道:“洪金,这一次多亏你相助,铁掌帮才能逃过一劫,千言万语,都不足以表达我的谢意。” 洪金摇了摇头:“这些都是份内事,上官帮主不要太客气。” 上官剑南点了点头:“洪少侠,我有一件事情,想要麻烦你,不知你……” 话未说完,上官剑南看了看洪金,仿佛难以启齿。 洪金心中一愣,他并没有插言,而是安静地听上官剑南说下去。 上官剑南续道:“我想将铁掌帮,整个托付给你,请你来当铁掌帮的帮主,不知你意下如何?” 洪金心中咯噔一下,他隐隐约约地猜到一点,可没料到,上官剑南竟然会真的做出这等安排。 裘千仞眼神中,闪过一抹失望的神色,不过一现即隐,如果不是有心的人,根本别想发现。 瞧着上官剑南恳切的神情,洪金实在不忍拒绝,毕竟上官剑南,可是他崇敬的人物,而且,很明显命在旦夕。 可是洪金仔细想了一下,发现他绝对不是一帮之主的材料,这对他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束缚。 而且,铁掌帮如今处于危难之中,真的要接手了,会带来数不清的麻烦。 洪金是个懒散的人,他思前想后,都觉得接不下这个沉重的担子。 瞧着洪金一直沉默不语,上官剑南眼中的神色,变得越来越是失望。 “上官帮主,请原谅我,无法挑起这个重担。可是我保证,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使铁掌帮得到最好传承。” 洪金一脸的歉意,心中却感觉到释然。 “既然这样,那好吧。”上官剑南长叹一声:“仞儿,我就传你,为下一代的铁掌帮帮主。” 裘千仞的脸上,呈现出一抹喜色,连忙上前磕头道:“多谢师父恩典,为了本帮的兴旺,就算我肝脑涂地,都在所不辞。” 见到裘千仞接掌铁掌帮,那些铁掌帮的帮众,心中都感觉到欣慰。 毕竟,洪金只是一个外人,根本就没有融入铁掌帮,如果突然接受帮主之位,那显得太突兀了。 “洪金,我送你的铁掌令,你还保存着吗?” 上官剑南突然提高声音说道。 围观的铁掌帮帮众,一起都围成个圈子,来听上官剑南说话。 看到上官剑南落到如此地步,所有帮众都感觉痛心,不断有人低声哀哀地痛哭,其余的人,也是强压悲痛。 “一直带在身上。” 洪金连忙将那块铁掌令拿了出来,心想幸亏带着,否则,非得当场出丑不可。 “好,就是这块铁掌令。”上官剑南微微地点头:“我今天就以此令,聘请你担任铁掌帮太上长老,代我监管铁掌帮所有帮众,有生杀予夺之权。如果继任帮主德行有亏,你也可以持此令,号令帮众,改选帮主。” “这……这如何敢当?”洪金一下子慌乱了,上官剑南这样做,不是让他与裘千仞作对吗? 上官剑南用悲哀的神情望着洪金道:“难道我这最后的要求,你……都不肯答应吗?” 洪金瞧着上官剑南垂死的样子,只觉心头热血上涌,再也顾不得其他,郑重地点了点头:“上官帮主,我答应你,谁敢不遵守铁掌帮规,我就第一个,与他过不去。” “仞儿,我这样安排,你……服气吗?”上官剑南转过头,冲着裘千仞说道。 裘千仞嘴角抽搐一下,只得垂首答道:“师父安排妥善至极,弟子无话可说。” “唉!洪金是个值得……值得信任的人。”上官剑南长叹一口气,气若游丝:“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这是……这是为你好……” 是日,上官剑南卒,整个铁掌帮,一片哭声,陷入深深的悲痛当中。 第二百八十九章 拾来真经 周伯通独自离开了。 身上揣有九阴真经,他谁都不敢相信,只想着完成师兄王重阳的遗志。 洪金远远地跟在周伯通的身后,他感应能力特强,追踪的本领不弱。 可惜洪金还是跟丢了,周伯通真的逃起来,滑若游鱼,花样百出。 洪金一路打探,数日之后,才碰巧发现老顽童的踪迹。 一路追追逃逃,竟然到了华山脚下,周伯通更不停留,向着华山高处奔去。 洪金生怕周伯通发觉,只敢远远地跟在后面,所幸没被甩下。 周伯通施展金雁功,如同一个大雁凌空而起,不时地在空中飞掠,身法快速异常。 洪金施展陆地飞行术,脚不沾地,纵然是在上山,宛如走平地一般。 走到半山腰处,周伯通突然停了下来,掐腰站在一块山岩旁边,大声喝道:“老毒物,你不用躲藏,我早就发现你了。” 洪金不由地一愣,他可没想到,欧阳锋依然躲避在侧。 一阵山风吹过,将周伯通的话语完全吹散,却没有丝毫回应。 “好啊,你不出来是吧,那我就揪你出来。”周伯通大声喝道。 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周伯通继续上山,过了一会儿突然嚷道:“臭小子,别藏了,没意思。” 洪金心中猛地一跳,可是他屏住呼吸,一动都不敢动。 周伯通仔细地张望一阵,没见到任何异常,这才嘻嘻一笑,继续向着山上走去。 山路越走越是偏僻,洪金的心中,越来越是奇怪,周伯通到这里来,究竟为什么? 周伯通来到一座小山的山腰处,停了下来,只见此处景色特别清幽,却是人迹罕至之地。 周伯通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盒,然后将它沉到水里,小心地观看周围,记下位置。 “嘿嘿,老毒物,臭小子,就算你们想破脑袋,都想不到,我老顽童会将九阴真经,藏在水中吧。” 周伯通嘿嘿地阴笑一阵,神情极为得意。 洪金远远地听到周伯通的话语,更是吓得屏住心神,一动都不敢稍动。 周伯通停留半晌,仔细观察周围,确信没留下半点痕迹,这才一溜烟的下山而去。 站在青龙潭边,洪金心中一阵的激动,如果不是他一路跟踪周伯通,怎会想到,九阴真经,会藏到此处。 洪金依稀记得周伯通下水的方位,他没入水中,没费多大的劲儿,就找到那个玉盒。 盒子封闭得相当完好,洪金小心翼翼地将玉盒打开,只见里面藏着一本淡黄色的经书。 洪金看着经书,不由地想起黄裳,心中长叹一口气。 拿起经书来,洪金不由地一愣,竟然只有九阴真经上卷,下卷不用问,还在周伯通的身上。 纵然只有上卷,洪金心中依然充满欣喜,这正是他需要的功夫。 洪金翻阅着九阴真经上卷,很快就沉浸在书中,直看得他心中惊喜不已。 九阴真经与九阳真经相辅相承,既相互独立,又相互弥补。 许多武学上的疑惑,洪金通过看九阴真经,直觉得迎刃而解。 久已干涸的丹田,竟然慢慢地发热起来,洪金只觉得一道道劲力,在体内缓缓流动。 如同大旱而逢甘霖,洪金只觉得身体每个地方,都充满渴望。 洪金忘了晨昏,忘了尘世间的一切,渴了就饮些潭水,饿了就随便找点吃的,他全心全意投入到练功当中。 周伯通所找的这个地方,确实够偏僻,别说是人迹罕至,就连鸟兽都很少来。 洪金在这里,丝毫没有受到打扰,他的功夫,进展很快。 洪金的体内,重新积蓄气息,不过泾渭分明,一处是九阴气息,一处是九阳气息。 两道气息在洪金丹田内,居然盘成阴阳鱼的形状,在体内不住地游走不定。 洪金皱了皱眉头,他发现,如果单使九阴真经,或者九阳真经,都没有丝毫效果,他只能同时练习才成。 可是这种练习,却使得他的身上忽冷忽热,在九阴真气占据上风的时候,身体一片冰凉。 可是在九阳真气占据上风的时候,他的身体,却是一片火热。 洪金知道这种练法很危险,如果搞得不好,会走火入魔,断送性命。 可是洪金更知道,想要探索武道的至境,就没有一条平坦的大道。 单靠淬练身体,纵然进度颇快,可是到了至高境界,恐怕还是会落后内功修炼。 自从练了九字真印以后,洪金就能模糊地感应到五行气息,如今练习九阳真气,却是以火灵气为主,金灵气为辅,练习九阴真气,却主要以水灵气为主,木灵气为辅。 洪金发现,在煌煌烈日下,修炼九阳真气,显得进展颇快。 在子夜时分,修炼九阴真气,却更加显得有成效。 如此在华山呆了数月,洪金将九阴真经上卷完全学完。 至于领悟,却是年深日久的事,不能急于一时。 洪金将九阴真经上卷放在玉盒中,重新沉入到水中,一切都是神不知鬼不觉。 临水照影,洪金看到他蓬头垢面,连忙在青龙潭里好好洗了个澡,一身清爽地离华山而去。 自修习九阴真经以来,洪金觉得一切都不一样了,他眼前的世界,仿佛焕发了新的色彩。 活泼泼的真气,在洪金体内不断地流淌,使得他全身上下,充满无限生机。 华山脚下,松鹤楼。 洪金要了满满一桌子菜肴,什么烤鸡酱板鸭,羊肉泡馍,各种饺子,直吃得顺嘴流油。 一群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心想这人莫不是饿死鬼托生。 饭后饮着黄桂稠酒,洪金感觉到了惬意的人生,总算远离江湖的打打杀杀,过了段悠闲的岁月。 洪金没有多停留,就一路向着桃花岛而去,只练了九阴真经上卷,他依然意犹未足。 洪金专门雇了一辆大车,路上非止一日,终于到了东海边上。 望着眼前一片浩瀚的大海,洪金只觉得心中一畅,更觉得平日里的鸡虫得失,实在没什么趣味。 东海边上的雇船很多,可一听要到桃花岛,不由地都是连连摇头,那里可是禁地。 洪金最后软硬兼使,这才雇了一艘船,向着桃花岛而去。 阳光耀眼,撒下万道金光,整个东海海天一色,时不时有海鸥飞来飞去,真是令人心旷神怡。 洪金吃着渔夫烹制的新鲜鲤鱼,喝着醇香的美酒,真是其乐何极。 人生得意须尽欢,这大好的时光,洪金却也不愿浪费了。 突然,天边出现一片彩霞般的绚烂花朵,远远望去,更是如同仙境一般,想必就是桃花岛了。 “好个黄药师,选择这么一个所在生活,倒真不愧闲人雅士。”洪金喃喃地说道。 还未踏进桃花岛,就闻到一股甜香迎面而来,薰人欲醉。 洪金刚踏上桃花岛,载他而来的小舟,就快速地离开了,显然是怕惹了黄药师的禁忌。 踏足桃花岛,洪金并没有着急,他放缓脚步,一路欣赏着桃花,徐徐而行。 触目所及,都是桃花,开得艳丽至极,就如一个粉色的梦幻岛屿。 洪金浑然不知道路,不管他并不着急,反正带得干粮够多,就这样一路走来也好。 走了一天,依旧是在桃林里面打转转,洪金不由地心焦起来。 “黄岛主,有故人来访。” 洪金纵声长啸起来,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 半天没有回应,洪金本来都灰心了,谁知却突然听到细碎脚步声传来。 洪金连忙循着脚步声走了过去,谁知他明明向前走去,离那脚步声,反而更加远了。 “哪来的故人,在这里大呼小叫?” 突然间,一个空灵至极的声音,在洪金身后响了起来。 洪金连忙回头,不由地呀地一声,惊叫起来。 在那花丛中,露出一个少女明艳无双的脸庞,比起桃花,还要娇艳许多倍。 “呀!蓉儿,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我想拜访黄岛主,谁知迷路了。你看真是……” 洪金欣喜之情,实在是溢于言表。 “啊,大叔,原来是你,你的本领,我一直都很佩服呢。” 黄蓉娇声说道,显得特别地高兴。 “想要我带你去找我爹,倒也不难,可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黄蓉笑嘻嘻地说道。 看到黄蓉古灵精怪的模样,洪金不由皱了皱眉头,这个少女,实在太聪明了些,他怕应付不来。 “我们来玩捉迷藏,只要你能捉得到我,我就带你去找我爹。” 黄蓉说着话,立刻隐身到了花丛中。 洪金稍一愣神,黄蓉就不见影子,他只得叹了一口气,就算不玩都不成了。 洪金知道,论起阵法,黄药师高深莫测,他的桃花阵,自然不轻易能闯出。 可是有了黄蓉引路,洪金却自信能捉得到她。 嗖! 洪金的身子,猛地飞了起来,一下子没入到黄蓉刚才消失的方位。 纵然黄蓉的脚步很轻,洪金却听得清清楚楚,在黄蓉刚刚消失不久,洪金立刻就站到了她刚才所在的位置。 事实上,洪金如果要捉黄蓉,应该非常地简单,可是他有意相让。 黄蓉自觉逃得远了,想要回头戏耍一下洪金,她蓦然回头,见到洪金正站在她身后,不由地花容失色。 第二百九十章 超级赌约 转盼间,万花羞落。 黄蓉恰在最好的年龄,娇俏的模样,差点没亮瞎洪金的眼睛。 有微风轻轻吹过,粉红色的桃花花瓣,一片片在黄蓉身上坠落,美得让人眩目。 就算是心神安定如洪金,都不由有了片刻的失神,黄蓉的美,美在集聚了天地间所有的灵气。 “你输了,快带我去见你爹。” 洪金深吸一口气,脸上带着淡淡地笑意说道。 “什么你输了我输了?我说你能抓住我才算,光是看到我,就能算你赢吗?” 黄蓉最喜欢胡搅蛮缠,这是她的杀手锏。 “想要抓住你,那还不容易。” 洪金微微一笑,将一只大手伸了出来,对着黄蓉晃了晃。 “那你来呀!” 黄蓉嗖地一声,身子就飞了起来,如同一只灵巧的燕子。 这是桃花岛的独门轻功,黄蓉一向爱在花间游戏,轻身功夫倒真是练得不错。 嗤! 一声细微的响声,黄蓉就觉得肩头,如同压上一座山,逼得她的身子,只能够向地面落去。 黄蓉吃惊地回头一瞧,只见洪金就站在她的身侧不远处,手中还拿着一枝艳红的桃花。 黄蓉不由地倒抽一口凉气,洪金的功夫,真是到了神而化之的境界,就凭一枝桃花,就能压得她无法动弹。 “哈哈,你输了。”黄蓉笑道:“你用桃花压得我无法动弹,依旧是没有抓住我。” 洪金只是想道,这个江湖时代,颇有礼教大防,这才折了一枝桃花,并没有直接用手抓她。 没想到,黄蓉竟然不依不饶,非要洪金来抓住她不可。 “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抓你。” 洪金出手快如闪电,在空中划过一道残影,一下子抓住黄蓉的肩头。 一抓之下,洪金这才省起,黄蓉为何一定要他抓她,原来在她的身上,穿着软猬甲,想要阴洪金一下。 可是洪金自从修炼“神魔锻体诀”之后,全身都硬如钢铁,他的手抓在软猬甲上,完全感觉不到一点疼痛。 “哎呦,你弄疼我了,我说你轻点,真是个粗鲁汉子。”黄蓉皱了皱眉头,心中可是大感诧异。 黄蓉心里明白,她身上的软猬甲,上面生满尖刺,锐利无比。 就算是梅超风,碰到她的软猬甲,都会被刺破手,没想到洪金的筋骨,居然这么硬。 “请原谅我的失礼,不过,这是你坚持要求。” 洪金连忙收回了手,不动声色地说道。 纵然隔着生满倒刺的软猬甲,洪金都能感觉得到,黄蓉身上肌肤的温软,这让他的心,一下子变得不淡定起来。 “跟我来吧。” 黄蓉没好气地说道,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涌上她的心头。 桃花阵中,曲曲折折,完全看不清道路,黄蓉却是看都不看,左一绕,右一绕,有时还得倒着走几步。 洪金根本算不清其中的变化,于是他也就不去记,这显然超出他能力范围。 黄蓉在桃花林中不断穿行,她走起路来非常好看,颇合韵律,就如跳着舞蹈一般。 如此走了一阵,突然间有着声音传了过来,洪金心中一震,这竟然是周伯通的声音。 “黄药师,你说的话,是人话吗?到底算不算数?” 周伯通大声地喝道。 “我黄药师一言九鼎,说得话怎么不算?” 黄药师皱了皱眉头说道。 洪金和黄蓉两个人先后走了出来,黄药师和冯蘅等人,竟然都顾不得理会。 黄蓉见了冯蘅,眉开眼笑,跑过去挽住她的臂膀。 “嗯,好。黄药师,你在华山之上,就已答应我师兄,绝不再抢九阴真经。难道你说话,就跟放哪个啥一样吗?” 周伯通神色中露出狡黠的笑容,刚才那番话,他是故意挤兑黄药师。 “我既然答应王重阳,就绝不会出尔反尔,只是我夫人阿蘅,她一直好奇,想要瞧一瞧这天下奇书。我岂能有违她的心意?” 黄药师冷哼一声说道。 冯蘅瞧着黄药师,一张美艳的脸上,充满浓浓的爱意。 这夫妻两人的感情正好,你浓我浓,羡煞旁人。 “实话告诉你,九阴真经,就在我的身上,想要得到它,拿点真本领出来。” 周伯通怒声说道。 “你远来是客,如果真的动手,那多煞风景。而且,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黄药师傲然说道,神情当中充满自信。 “黄老邪,你这样看不起人,我还真得与你比划比划,如果输给你,大不了连性命,都送在桃花岛算了。” 周伯通生性最受不得激,不由哇哇大叫着说道。 “如果真的动手,那未免伤了和气,我们不如就文斗吧。” 黄药师将线拉得很长,一步一步地开始收杆。 “文斗,怎么个斗法?依我说,还不如一拳一脚,打个痛快。” 周伯通已经有点按捺不住,想要直接对着黄药师动手了。 黄药师伸起足来,在周伯通身侧,划了一个圆,直径一丈左右。 然后,黄药师点了一柱香,香气袅袅,使人心中一片宁静。 “你这是何意?” 周伯通很明显,跟不上黄药师的思路,不由地皱眉问道。 “看到没有,在那二十余丈开外,有个亭子,我不出那个亭子,在这一柱香烧完之前,让你主动跳出这个圈子。你信不信?” 黄药师脸上带着轻蔑的笑意,看来很是咄咄逼人。 “当然不信。好吧,黄药师,我今儿个倒真要看看,你有什么通天的本领?” 周伯通差不多怒吼着说道,神情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如果你输了,怎么办?” 黄药师正准备走向亭子,突然间看到周伯通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不由一愣问道。 “输了就是输了,还能怎么办?我什么都不办。” 周伯通嘿嘿地笑了,他总算能逮个机会,好好地涮黄药师一把,借机出口闷气。 “那可不行,如果你输了,那得把身上的九阴真经,借给我夫人看一下。你放心好了,如果我黄药师看上一眼,那就……。” 黄药师缓缓地说道。 “那就猪狗不如。好,这个赌我赌了,不过我万一输了,经书只能给你夫人一个人看,而且还得在这儿看。” 周伯通是个俚俗的人,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论心机,自然比不过黄药师。 “蓉儿,陪你娘和无关人士离开。” 黄药师面色相当不善,显然洪金擅闯桃花岛,惹得他很不喜欢。 “走吧。我爹逐客了。” 黄蓉笑嘻嘻地说道,她很想看到洪金生气的模样。 “你们走吧,这是难得的一场盛会,如果不让我瞧一瞧,如何甘心?” 洪金淡淡地一笑说道。 对于黄药师,洪金再是了解不过,他有着一份超然物外的性情,所以才能波澜不惊。 “哼,小子,呆会儿如果受了伤,别怪我没关照你。” 黄药师冷哼一声说道,看样子很怪洪金不知天高地厚。 “黄岛主尽管施为便是,只怕想伤得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呢?” 洪金淡淡地说道,他自从功力大成以来,不知不觉,却也沾染上一丝傲气。 “好!好!好!一切都是你自找,与人无尤。” 黄药师大踏步地向着亭子走去。 黄蓉陪着冯蘅,一路穿花绕树,在花丛中闪了两闪,很快消失不见。 洪金见到不远处有个石椅,他过去端坐下来,很有一种坐山观虎斗的意思。 “且慢。”周伯通陡然间大喝一声。 “又怎么了?”黄药师皱了皱眉头说道,他一心布好的局,可不愿意节外生枝。 周伯通鼓着腮说道:“万一呆会儿我输了,一拿出九阴真经,有人来抢怎么办?” 说着话,周伯通拿眼睛瞪了瞪洪金,很明显话中有所指。 “如果谁敢来抢,那就是与你我两人过不去,相信在桃花岛,我的地盘上,还没人敢与我作对。” 黄药师眉间眼梢,全都是傲气。 “那如果你输了,可得乖乖地送我出桃花岛,还要送我桃花糕吃。” 周伯通猛然想起一件事来,连忙说道。 “好,依你。” 黄药师暗自冷笑,他专门布好的局,怎么可能会输。 “嘿嘿,我呆在这个圈子里,就不向往走了,我看你有什么办法?” 周伯通一屁股坐在地上,神情显得极为得意。 黄药师所在的亭子,与他足有二十多丈远,就算有再厉害的暗器,估计都不能穿过这么远的距离。 周伯通越想越是得意,他这一场比斗,简直就是稳赢,实在想不透,黄药师怎么会笨到这个地步。 黄药师走到亭子中,好整以暇,从怀里掏出他的玉箫,然后开始吹奏起来。 “嘿嘿,真没想到,黄药师还是一个妙人,知道我老顽童一个人在圈子里面寂寞,竟然还吹曲给我听。普天之下的知已,还真非黄老邪莫属。” 周伯通哈哈地大笑起来,他的言语中,极带讽刺挖苦之能事,显然并不是什么好话。 黄药师吹箫的时候,显得很是认真,在他箫声一起的时候,仿佛整个天地都消失了,他的面前,只剩下这一管玉箫。 第二百九十一章 箫声九变 黄药师青衣飘飘,临风而立,显得说不出的潇洒**。 飘飘渺渺,一曲箫音,仿佛天籁之声,充满空灵。 正是他的得意绝学《碧海潮生曲》。 自从华山铩羽而归,黄药师痛定思痛,狠下功夫钻研,各项本领,都有长足进步。 其中更以碧海潮生曲进步最大,誓要胜过西毒欧阳锋的铁筝之声。 在黄药师看来,欧阳锋的铁筝声只懂杀伐,完全抛弃音乐的美感,简直有辱视听。 下品,绝对下品,不可取矣。 箫声一起,就如碧海潮生,不断地向外弥漫,颇有海阔天空之象。 周伯通和洪金两人,透过层层叠叠的桃花,仿佛看到浩瀚东海,看到波光粼粼,好一片波澜壮阔的景象。 他们的脸上,不由自主地都泛起笑容,情绪为黄药师箫声所染。 箫声二变。 一道道暗流突然间涌起,平静的东海之上,骤然升起波涛,一点点展开,渐渐成势。 “好曲子,好曲子。” 洪金心中连声地赞叹,果然不愧是宗师级的人物,这种箫声,直击人的心灵深处。 转向周伯通看去,只见他正弯着腰,鼓着腮,向着不远处那根燃着的香疾吹,内力惊人,嗤嗤有声。 不得不说,周伯通这种方法,还是相当有效,那根香点燃的速度,近乎快了一半。 洪金一笑便罢。 他的心神,完全沉浸在黄药师的箫声中,仿佛看到东海岸边,桃花岛上,桃花纷飞,烟柳飘摇。 景色美极,清极,凄冷至极。 不知不觉中,洪金脸上一片茫然,他想起浮萍一般的身世,想到变幻莫测的人生岁月,心中不胜感慨。 箫声三变。 如同大海浪涛,渐渐变得汹涌,有着惊涛拍岸之势,洪金坐在一侧,仿佛听到哗啦啦的水声。 “起风了。” 洪金喃喃地说道,其实哪有风起,都是他的幻觉,连他的身子,都不由自主地一缩,仿佛不胜其寒。 桃花残败,落红片片。 洪金的心中,变得越来越是伤感,令得他有一种眩然欲滴泪的感觉。 眼看就要沉迷之际,洪金猛然惊醒,一看周伯通的情形,与他差不多。 箫声四变。 原本碧空如冼的天空,一下子都变得阴暗起来,黑云越压越低,渐渐地要遮天蔽日,气势迫人。 大海不甘屈服,掀起愤怒的波涛,一道道波浪连在一起,宛若成了水中的山峰。 哗! 水浪聚了还散,散了还聚,气象万千,极尽其变,箫声也是穷尽变幻之能事。 天地之威,让人不知不觉就感觉到震撼。 周伯通脸上一片茫然,他浑然忘记胜负,忘记去吹那柱香,心中如同有着一片波涛翻滚,让他不由自主,运起内功抵御。 箫声五变。 轰隆!轰隆! 竟然隐隐地听到风雷之声。 箫声带动风声,风声带动波浪,一个个山峰般的浪滔,在这片虚拟天地中不停地滚过。 洪金只觉得心中的热血,一下子都被抽了出来,他全身的肌肤,都涨得发红,沸腾一般。 心潮澎湃。 绝对的心潮澎湃,想压抑都压抑不住,只能顺着箫声的节奏,否则,就会被无情的摧毁。 风起云聚。 天地中仿佛起了海啸,刺耳的尖叫声,不断地响起,越来越重,让人的耳鼓,嗡嗡作响。 不知不觉中,洪金的身子,开始颤栗起来。 此时此刻,洪金已来不及,观察周伯通的动静,想来他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 洪金只能拿内力去抵御,不知不觉,他体内的劲力,就已布满全身。 黄药师的脸色依然平静,可是他瞳孔深处,却隐隐露出一丝焦急。 周伯通内力深厚,顽童心性,能够抵得住,他倒不是太奇怪。 洪金明明只是外力惊人,竟然也能顶得住,这让他的心里,多多少少感觉到不爽。 箫声六变。 天地惊,鬼神泣。 峰峦如聚,波滔如怒,天地间如同出了无数巨大的魔鬼,时而转化成浪滔,在人的心间,不断飞舞,极尽恐吓之能事。 如同群魔弄潮。 潮起天地为之震惊,潮落鬼神为之哭泣。 周伯通脸上,突然间充斥暴戾的神色,他在圈子当中,不停地转了起来。 周伯通满眼血红,闪烁出妖异的光芒,他神识想要抗拒,身子偏偏不听指挥。 箫声七变。 天地间一片肃杀之气,仿佛寒冬,提前降临人间。 一片片的波涛,变成一座座的冰山,天地间一片刺骨的冰寒,想要冻杀尘世间的一切。 周伯通的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他一步一步地转着圈子,步法相当机械,充满诡异。 幸好周伯通还牢牢地遵循一个底线,始终没有踏出圈子,只在线旁打转转。 洪金运起九阴真气,来吸收天地间的寒意,他的神情,反而平静许多。 眼看一柱香,只剩下短短的一截,黄药师脸色大变,吹奏当中,不知不觉地夹杂内力。 箫声八变。 一座座的冰山,轰然倒塌,瞬间的变换,让人心中充满震撼。 洪金正在催动九阴真气,只觉得气血翻涌,差点没逆行吐血,连忙随着变换。 等到调换回九阳真气,洪金这才长出一口气,总算能够平静心气,去观察眼前的一切。 整个大海,都如沸腾一样,不断地嗤嗤向上冒着热气,场面极为壮观。 “啊!想要将老顽童,当成鱼虾煮了不成?” 周伯通一声惨叫,火烧屁股一般,嗖地一声窜出圈子。 一旦窜出圈子,周伯通立刻醒悟,他的身子飘忽,闪电一般地窜了回来。 黄药师冷哼一声,吹出了碧海潮生曲的第九变。 整个大海恢复平静,变成波澜壮阔的景象,天空恢复湛蓝。 一道道的音律,宛若凝成实质,利箭一般,向着洪金刺了过来。 洪金心情刚想放松,陡然间觉得一阵危险袭来,连忙将双手一扬,一道若有形若无形的气场,挡在他的身前。 啪! 一声脆响,洪金的身子,踉踉跄跄地退后一步,差点栽倒。 洪金心中露出苦笑,他知道黄药师心高气傲,唯恐他面子上落不下来,这才故意退让一步。 一柱香堪堪燃尽。 黄药师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他缓缓地停住吹奏,笑道:“老顽童,你输了。” “我还在圈子里……”周伯通瞪着眼睛想要耍无赖,看到黄药师冰冷的眼神,他只得无奈地道:“输就输了,有什么打紧?” “好厉害,好厉害的碧海潮生曲。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有几回闻。能听黄岛主吹奏一曲,真是不枉此生……” 洪金由衷地叹道。 “我听这曲子也一般,就是容易产生幻觉……”周伯通撇了撇嘴,一脸的不服气。 周伯通取出下卷经书,一脸紧张地递给冯蘅,他唯恐黄药师会硬抢。 “有我们三人在,还是在桃花岛,谁能抢走你的经书?来,喝酒。”黄药师以酒待客,满面笑容。 周伯通一边喝酒,一边紧紧地盯着冯蘅,怕她会突然不翼而飞。 冯蘅一身仕女装扮,如同图画里走出来的女子,拿着九阴真经,慢慢地看着,端庄淡雅。 洪金品尝着淡红的桃花美酒,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似醉非醉,等着看戏。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 周伯通很是不耐烦,几次都想起身催促,却被黄药师出手阻止。 天色渐渐地偏西,晚霞照在冯蘅身上,更显得她姿态若仙,如诗如画。 “老顽童,你上当了。”冯蘅带着浅浅的笑容,一如她身边盛开的桃花。 周伯通早就等得不耐烦了,闻言将酒杯在桌子上重重地一顿,大声吼道:“好啊,黄药师,你敢阴我?” “错了,错了。老顽童,不是我们阴你,是这九阴真经,早就被欧阳锋调了包。你这本,不过是我们江南寻常的武功典籍……” 冯蘅神情特别地温婉,一笑眉目间有若弯月,异常迷人。 “胡说八道。这明明就是九阴真经。你看这封皮上写的四个大字,九!阴!真!经!喂,你不会是不认识字吧?……” 周伯通气急败坏地说道。 难怪周伯通会生气,这本九阴真经下卷,自从王重阳交给他之后,从未离身,怎么可能会被欧阳锋调包。 “你可以打开这本九阴真经,随便翻开哪一页来考我。要不,我从头背给你听。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余……” 冯蘅从头背了起来,她语气流畅,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就如读了千遍万遍,背得滚瓜烂熟。 洪金站在一旁,只惊得目瞪口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实难相信,世间竟会有这等聪慧的女子。 半晌之后,周伯通彻底傻眼,原来他苦苦守护的东西,竟然一文不值。 “既然是这样的大路货,我要你何用?” 周伯通气恼之下,拿起九阴真经,作势欲撕。 “送给我吧,好歹是个纪念。” 洪金身子在周伯通面前一闪,劈手就将九阴真经夺了过来,动作快到不可思议。 “我要到西域去找欧阳锋,夺回真的九阴真经。” 周伯通气鼓鼓地说道。 回想起铁掌山发生的一切,周伯通不由地悔恨交加,难道他抛给欧阳锋的假经,才是九阴真经。 世事的发展,真是难以预料。 “好,送周兄出桃花岛。” 黄药师拍了拍手,立刻有一名哑仆走来,当先在前方带路。 周伯通满面怒火地随他而去。 洪金的心中,突然有些不忍,他张口欲唤,可惜周伯通,已走得远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 剑赠佳人 瞧着周伯通的背影消失不见,黄药师脸面渐渐地冷了下来。 “洪金,九阴真经交出来。” 黄药师面沉如水,声音非常地冰冷。 “这只不过是江南寻常的武学典籍,哪是什么九阴真经?” 洪金笑容非常地灿烂。 “少废话,别逼我出手。” 黄药师声音中,透着一种刺骨的寒意。 “如果你真需要,我倒是可以给你抄一本。至于这一本,本就属于我,谁都别想抢。” 洪金不想得罪黄药师,可是他也不怕得罪黄药师。 黄药师勃然大怒。 嗖! 黄药师的身影,就在原处消失,手中玉箫一指,直指洪金的面门,正是一招“萧史乘龙。” 洪金不慌不忙,一指倏地点出,正中玉箫,一道阴冷的气息,陡然间传了出去。 黄药师陡然间觉得玉箫冷若寒冰,差一点把握不住,不由地大为惊奇。 黄药师面色连变。 华山论剑之时,黄药师曾见过洪金的本领,当时与他不相伯仲。 经过这些日子的勤修苦练,黄药师自料必定能胜过洪金,这才对他悍然出手。 没料想洪金的功夫,也是一点没有搁下,反而还变得如此古怪。 黄药师不信这个邪,他冷哼一声,手中玉箫,化成一片箫影,连环不断地向着洪金刺来。 这一连串的出手,黄药师都快如闪电,剑式潇洒俊雅,偏偏凌厉异常。 洪金身子飘忽,不断地躲闪,偶尔并指如剑,竟然在缝隙中点拨,出手处,都是黄药师剑法中的破绽。 黄药师一直自负他的玉箫剑法,是世间最精巧精妙的招式,偏偏遇上洪金的点穴功夫,竟然被逼得渐渐施展不开,不由地脸色铁青,惊怒交加。 斗至酣处。 黄药师猛地一招“山外清音”,玉箫化成一道绿影,向着洪金直点而去。 洪金手掌猛地前插,使劲向外一拨,一道炽热的气息,陡然间传了出去。 从九阴转为九阳,一切都在不知不觉间。 黄药师只觉得玉箫如同一个烧红的铁棍,吓得他连忙后退。 “药师,不要与他无端争斗,反正我都记在心里,默写出来给你,也就是了。” 冯蘅温柔地说道。 “好。” 黄药师不由地收手,他自料真拼斗下去,未必能够占得洪金的上风。 洪金知道,黄药师不愿欠他的人情,当下也不强求,他是个信奉一切自然的人。 “黄岛主,你这里道路扑朔迷离,还请派人带我出去。” 洪金脸上,带着淡淡地求恳神色。 “哈哈,不肯交出九阴真经,就在桃花岛困到老吧,我看你怎么出去。” 黄药师哈哈大笑,他一把抱起冯蘅,灵巧地一个转身,消失在桃花丛中。 洪金眼中,闪过一抹厉色,他不相信,这桃花岛的奇门遁甲,就能够将他困住。 眼下,还是学习九阴真经下卷要紧。 洪金拿出九阴真经来,心中有着强烈的喜悦,不大会儿,就完全沉浸其中。 九阴真经上卷,借鉴无数道家密藏,倒真是非常正统的功夫。 可是九阴真经下卷,黄裳心中充满复仇之念,一招一式,显得特别地凶狠,字里行间,透露着一股杀气。 怪不得王重阳说这本九阴真经杀气太重,不适合道家修习,果然颇有道理。 不知不觉,天色暗了。 有哑仆送来米饭菜肴,倒是颇为精致,竟然还有一壶酒。 想来黄药师生怕洪金狗急跳墙,破坏他桃花岛景致,倒也不敢逼得太紧。 洪金对黄药师性情颇为了解,知道以他的高傲,断然不肯在酒中下毒,于是放心饮用,吃得颇为畅快。 趁着夜色,洪金开始修炼九阴真经中的功夫,只觉果然博大精深,不愧为黄裳悟尽天下道学写成的书籍。 四下里非常地安静。 桃花疏影里,暗香浮动,在这样的环境下练功,洪金只觉进展颇为迅速。 果然是个好地方,洪金在这里居住非常地恬淡,竟然渐渐地颇为上瘾,有乐不思蜀之感,浑忘了外面的江湖岁月。 昏黄的月色下。 洪金站好势子,“啪”,猛地一掌拍下,劲风四处荡漾,可是他面前的巨石,却是一动不动。 一个人影,从他身后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突然“啊”的一声惊叫。 洪金漠然地回过头来,脸上挂起的懒散微笑,让黄蓉恨得直咬牙。 夜色中,黄蓉穿了一身月白衬衫,显得更加的光彩照人,触目可见的桃花,更为她增添几分娇艳。 洪金强行按捺下心动,这才能使得脸面平静下来。 “大叔,难道你不能故意装得吃惊吗?真没意思。”黄蓉意兴阑珊地说道。 “我已经很努力地在装了,可是你身上的清香气息,根本就掩饰不住。” 洪金一脸无奈。 “大叔,你在练什么功夫?好没用啊。” 黄蓉小嘴一扁,一脸不屑地说道。 “是吗?” 洪金冷笑一声,猛地抽出腰间的紫薇软剑,闪电般地一挥,接着顺手缠回腰间。 紫光一闪。 就见地面上的那块大石,被整整齐齐地剖成两半,而大石的中心,已然是四分五裂,裂成一块块的碎石。 “哇,好厉害的掌力。”黄蓉眼中充满惊诧,一把抓起洪金的手掌,左右端详一阵:“就是人的手掌,没什么特别啊。” 洪金只觉黄蓉的手掌柔若无骨,在月光下,她的肌肤晶莹如同玉石。 由于两人离得太近,洪金能够感觉得到,黄蓉身上,有着一种醉人的甜香,不断地钻入他的耳鼻,让他晕晕沉沉地好不受用。 洪金深吸一口气,眼神这才恢复清明,他连忙悄悄地挪动一下身子,离得黄蓉远了一点。 “你这把剑好漂亮,送给我行吗?” 黄蓉走到洪金身侧,猛地将他腰间的紫薇软剑解开,笑吟吟地说道。 “送给你倒成,可是你得给我一根腰带,这样让我如何见人?” 洪金一脸尴尬的说道。 瞧着洪金尴尬的模样,黄蓉不由地娇笑起来,更显得娇艳如花。 其实黄蓉心中颇为感动,洪金这把剑断石如粉,一看就是稀世奇珍,没想到洪金这么大方,竟然肯送给她。 “我这里有一根紫色飘带,送给你做腰带,算做交换吧。” 黄蓉背转过身,拿出一根紫色飘带来,递给洪金。 洪金轻轻地束在身上,竟然大小样式完全合适,就如量身定做的一般。 从紫色飘带上,隐隐传来一股温热,仿佛还带着黄蓉的体香。 洪金不由地深吸一口气,君子不欺暗室,心中怎能有此邪念。 一想到他心目中敬佩的那个大英雄,洪金立刻肃然起来,他只能将黄蓉当成妹子,无论如何,都不能有丝毫地不敬。 黄蓉走了,拿着那把紫薇软剑,心满意足。 只是黄蓉心中,还隐隐地有着不解,为何洪金对她,变得若即若离,甚至有着一丝冷淡。 过了数日。 依然是一个月夜,只是月色,显得更加皎洁。 洪金练功累了,决定出去走走,以散胸怀。 纵然桃花岛中,路径极多极为繁复,可是洪金从一个地方出发,还是能够找回原路。 信步走了一阵,洪金来到一处桃林,只见这里的桃花,开得格外鲜艳。 “咦!” 洪金心中惊诧,凭他灵敏的直觉,能够感觉到,前方有着两人走来,而且鬼鬼祟祟,显得很不光明正大。 “凭黄药师的本领,难道还有人敢在桃花岛撒野?” 洪金觉得奇怪,于是将身子一纵,悄悄地掩了过去。 “啊!” 洪金惊呆了,只见在一株盛开的桃树下,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 月光照在那个女子脸上,洪金看得清楚,正是梅超风,另一个人,不用说便是陈玄风了。 “师妹,今生今世,我一定要与你结为夫妻,那怕就是粉身碎骨,都在所不惜……” 陈玄风神情当中,闪过一丝决然。 “师兄,我好怕,好怕被师父发现,他一定不会轻饶我们……” 梅超风的身子在轻轻地颤栗着,她的话语当中充满惊慌。 “别怕,师妹,我们生在一起,死也在一起,师父就是有再大的神通,都不能够将我们分开。” 陈玄风搂紧梅超风的身子,想要将他心中的勇敢,传给心中惶恐的师妹。 洪金暗自叹了一口气,对于这两个苦命鸳鸯,其实他是深深地同情。 可是一切自有因果,凭借他一个人的力量,能够改变多少? 洪金并没有打扰两个人,他悄悄地退了回去,将桃林留给这两个人。 至少在这时,他们心中是幸福的。 洪金的身子,不停地在地上翻来滚去,这是九阴真经中的身法,蛇行狸翻之术,纵然在地上翻滚,也是灵巧异常。 本来高手争斗,出这样的招术,未免显得不雅,可如果真是生死搏斗,只要能够杀敌的功夫,就是好功夫,洪金一向如此认为。 呼呼呼! 洪金一个筋斗接着一个筋斗的翻去,越来越快,越来越见流畅,而他的气息,在不知不觉中有了增长。 洪金的脸上,渐渐地浮现出了笑容,蛇行狸翻之术,果然不只是在战斗中能用,还是一种修炼内功的好方法。 九阴真经中有言,修习九阴真气,不仅要一直静坐修炼,就连运动中,都可修习内功,诚不我欺也。 第二百九十三章 天生仁侠 洪金学了全本的九阴真经,这才明白,黄药师有了下卷以后,为什么不开始练习。 下卷中记载的功夫,威力奇大,可是一定要以九阴真气为基础,否则,很容易走火入魔。 洪金每日里勤修苦练,功力进展颇为迅速。 黄蓉偶尔会来,陪洪金说说话,两个人倒是渐渐熟悉了。 这一天,洪金正在练习大伏魔拳法,突然间见到黄蓉急匆匆地奔来。 “大叔,出事了,出大事了。” 黄蓉脸上一片焦急的神色,呼吸显得特别地急促。 “什么事情?你别着急,慢慢说。” 洪金徐徐地说道,脸上波澜不惊。 “快跟我来。”黄蓉顾不得多说,一扯洪金的衣襟,转身就走。 洪金连忙跟在黄蓉的身后,两个人转过一片片桃林,来到一片绿竹林中。 黄药师脸色铁青,负手而立,冯蘅在他身侧,一脸的焦急。 不多时,曲灵风等人奔了过来,他们的脸上,充满沮丧:“弟子无能,没能擒住那两个贼人。” “既然这样,就休怪为师无情了,你们自行挑断脚筋,滚出桃花岛去吧。”黄药师阴沉着脸说道。 曲灵风等人脸色都变了,他们料到这一次没抓到陈玄风和梅超风两人,必遭重罚。 可是没料到,竟然如此之重,可见师父这一次,怒气必然到了顶点。 “是!” 曲灵风四人一直对黄药师如父亲一般的敬重,明知他是偏怒于人,只有遵从命令。 恰在此时,黄蓉和洪金两个人,快速地赶了过来。 “且慢。” 眼看一场惨祸,即将发生,洪金连忙出言劝阻。 “我自管教门下弟子,难道你也要管吗?” 黄药师怒不可遏,恨恨地喝道。 “九阴真经失窃,并非他们的过错,你惩罚他们,又有何用?”洪金大义凛然地说道。 “他们都是我门下弟子,我想罚就罚,想杀就杀,还轮不到你来做好人。”黄药师怒喝一声:“还不动手?” 曲灵风四人一个个面色惨然,他们纷纷弯下腰去,准备自断脚筋。 嗤嗤嗤嗤! 洪金双手在空中划过,一道道九阴真气点了出去,曲灵风四人立刻动弹不得。 本来就算洪金出手,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制住曲灵风四人,可是他们都没有防备,这才被洪金一招点中穴道。 “敢情你跑到我桃花岛,是耀武扬威来了?”黄药师面色越来越冷,脚下的青石,被他踩得粉碎。 “不敢。”洪金傲然说道:“可是天下人管天下事,我这个人没别的爱好,就喜欢抱打不平,这件事,我还管定了。” 两个人的话越说越僵,眼看就要动起手来,黄蓉和冯蘅的脸上,都显得很是着急。 “这一本就是九阴真经下卷。”洪金拿出那本淡黄色的经书:“我现在把它送给你,可以饶了你的这四个弟子吧。” 洪金将手一扬,手中那本经书,立刻平平稳稳地向着黄药师飞去,如同有人托着一般。 “多谢大叔。”黄蓉的脸上露出喜色,连忙奔过去,想要伸手接过经书。 啪! 黄药师略将手一抬,一道真气飞过,黄蓉的手立刻被打落。 空中的经书失了凭藉,眼看就要落在地上,洪金将手一抓,一道劲力漫过,被他重新抓到手中。 “你到底什么意思?” 洪金怒道,他知道黄药师性情古怪,可没料到,如此不近人情。 “你的经书,我不稀罕。”黄药师冷冷地喝道:“我要惩罚自己的弟子,却也容不得别人插手。” “今日有我在此,无论如何,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伤了他们,然后留待他日后悔。你划下道来吧,要怎么样,才肯放了他们……” 洪金深吸一口气说道。 “这可是你说的,如果你肯站着不动,接我四记劈空掌,我就只将他们赶出岛去。否则,就别来捣乱。” 黄药师面露杀机,神色骇人。 “不。”曲灵风等人齐声说道:“洪少侠,你的心意,我们领了。师父说得对,这是我们桃花岛的事,你就别插手了。” 谁都知道,黄药师的掌力,那可是刚猛绝伦,洪金如果肯出手相抗,那还差不多,站着挨打,很难活命。 “你真的一意孤行,想要铸成大错吗?” 洪金一字一顿地说道,他的眼神,亮若星辰。 “要么接我四掌,要么给我滚出去。”黄药师激怒之下,出言不逊。 “既然这样,那我就接你四掌,只怕你的劈空掌虽然厉害,却也打不死人。” 洪金被黄药师激起豪情,毫不畏惧地说道。 “爹,你不能这么做。世上有谁,能禁受你四记劈空掌力?”黄蓉连忙上前劝阻。 黄蓉心里明白,如果不是她将洪金引来,洪金就不会陷入这场危难。 “一边去,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话。”黄药师对黄蓉丝毫不客气,怒声喝斥道。 黄蓉一直深受黄药师疼爱,从来不曾在外人面前,遭受这么重的呵斥,小嘴一扁,眩然欲泣。 “药师……”冯蘅张口呼道,她生性恬淡,这时方才插进话来。 “阿蘅,我意已决,你不必多言。”黄药师冷着脸说道。 “来吧,让我试试你的劈空掌力。”洪金站在离黄药师约有五步远的地方,狂态萌发,大声喝道。 “小子,这可是你自己找死。”黄药师陡然间扬起手掌。 平地里突然起了一阵旋风,锐利如剑。 黄蓉离得黄药师近了,被这阵子掌风逼得连连后退,脸色更是变得惨白。 呼! 黄药师看都不看洪金一眼,将手一扬,一道青色的劲力,就从他的手边激荡而起,瞬间到了洪金面前。 学武之人,受到外力刺激,身体不由自主地就起了反应,洪金强行遏制,忍住还手的冲动。 嘭! 劲力及体,洪金就觉得如同被大锤砸了一下,身子不由自主地就飞了出去。 一道劲气弥漫出去,遮挡了众人的眼睛,一时不知洪金到底生死如何? “大叔,你不要紧吧?”黄蓉惊叫一声,向着洪金快速地奔了过去。 “你给我安静地坐着。”黄药师将手一探,立刻将黄蓉抓了回来,顺手点了她的穴道,掷到椅子上。 黄蓉立刻变得木偶一般,一动都不能动,连哑穴都被黄药师封住了。 “蓉儿。”冯蘅不由地惊叫一声,唯恐黄蓉出了什么意外。 “蓉儿没事,你不用理他。”黄药师转向冯蘅,神情有了片刻温柔。 回过头来,黄药师的脸色,变得极为难堪。 洪金的身子,一下子被黄药师劈飞,狠狠地撞在地上。 依照黄药师的估计,这一掌纵然不能送掉洪金的性命,至少能让他动弹不得。 谁知在黄药师回头的时候,洪金正从地上爬起来,他的神情纵然极是狼狈,脸上却还带着笑意。 洪金本来是苦笑,可是落在黄药师的眼中,却是对他的讥笑,让他怒意更盛。 这一掌,黄药师并未使用全力,洪金本来可以一跃而起,可是他故意起得很慢。 一来是为了拖延时间,能够尽快地调匀内息,二来是给黄药师造成他受伤很重的错觉。 洪金生性侠义为怀,他纵然经常会脑子一热,做出很多在别人看来很蠢的事,可也并不是没有心机的人。 “你已挨过一掌,我可放过一人。剩下的三掌,你还要挨吗?”黄药师冷冰冰地说道。 “除非你肯收回成命,否则,我绝对不会退缩半步。” 洪金牢牢地在场中站稳,挺了挺胸膛说道。 “既然这样,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黄药师手掌在空中划过一个圆弧,然后猛地推出,一掌重重地击在洪金的身前。 黄药师在劈空掌中,套用落英神剑掌的招式,更显得招式变幻不定。 轰! 这一掌比起刚才的一掌,气势要猛烈许多,洪金的身子,如同断线的风筝,一下子飞出两丈余远。 啪! 洪金重重地落在地上,他身上沾满尘土,看来无比的狼狈。 好半天,洪金都没有爬起来,整个场地,都是一片的寂静。 过了一会,洪金慢慢地站起身来,他的脸色很是难看。 黄药师的劈空掌力,绝对不是闹着玩,只打得洪金体内如同翻江倒海,说不出的难受。 “药师,算了……” 冯蘅的脸上露出不忍的神色,对于洪金这个少年,她一直抱有好感。 “你挨了我两掌,已经救了两人。”黄药师道:“现在可以选择罢手了。” “救人救到底,请继续吧。”洪金神情极其坚决地说道。 黄药师铁青着脸道:“我佩服你的勇气,可是我不会出手留情。因为,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大喝声中,黄药师猛地一掌,夹着一道凌厉的劲风,向着洪金打了过去。 啪! 洪金一口鲜血,当场吐了出来,他身子晃了几晃,还是一屁股坐到地上。 瞧着洪金面如金纸的模样,曲灵风等人都大声地嚷道:“算了,洪金,你的盛情高义,我们都领了,别再挨了,会没命的。” 洪金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身来,摇了摇头,毫无畏惧地说道:“最后一掌。” 到了此刻,洪金将一切都抛之脑后,他只知道这件事他该做,至于生死,至于危险,都被他抛到一边。 第二百九十四章 我有剑 一连打了洪金三掌,黄药师心中怒气渐消。 想到洪金不顾性命,是为挽救他的徒弟,黄药师就想着随便打一掌,应付过去算了。 谁知就在这时,突然间一个讥笑的声音传来:“黄老邪,你可真没用,人家站在那里让你打,你都打不伤人家。” 话语声未落,一个人影,突然间出现在场中,白须白发,脸带嘲弄,正是老顽童周伯通。 洪金的心中不由暗叫一声苦,老顽童这番话一出,只怕就要害苦他了。 果然,黄药师冷哼一声,本来渐渐散去的劲力,重新凝聚起来,而且,气势越来越强。 “洪金,去阎罗王面前报到时,就说是被老顽童害死的。”黄药师猛地将掌抬起。 周伯通一脸的不明所以,连忙叫嚷道:“喂,喂!你们给我说清楚,什么他死了,竟然是我害死的?” 洪金知道,黄药师出手,再不会有丝毫的容情,这一掌,他只能硬抗了。 连接黄药师三掌,洪金已受了内伤,他这个时候,只想远远地躲开。 本来洪金算定,黄药师一定会在关键时刻收手,他赌得就是黄药师的天性。 谁知被老顽童这么一搅和,令得黄药师骑虎难下,如果他不能将洪金打倒,只怕这张脸,在老顽童面前落不下来。 “难道这就要死了吗?不知道死后,我会不会回到原来的世界?” 洪金无奈地长吐一口气。 明知黄药师的这一掌,他多半接不过去,可是洪金依然不肯束手待毙。 在此生死关头。 所有的九阴真气和九阳真气,都被洪金提了起来,在他体内,形成一个太极图案。 两种气息,在不同的经脉之中流动,在洪金的面前形成层层保护,给他带来强大的信心。 或许,不会死呢? 洪金望着黄药师,神情慢慢地变得平静,还带着隐隐的笑意。 黄药师并不敢看洪金的神情,他猛地将真气一提,一道匹练般的劲力,向着洪金飞去。 嘭! 势如排山倒海的一掌,正击中洪金的前胸,将他的九阴真气和九阳真气,硬生生地轰在一起。 洪金只觉得脑海中轰隆一声,体内气息乱窜,他立刻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 不知过了多久,洪金才悠悠地醒来,这才惊觉,他是躺在一艘船上。 “洪少侠,真是难为你,使得我们避免一场惨祸。”曲灵风等人,都围在他身侧,看他醒来,都是又惊又喜。 “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是谁?” 洪金瞧着眼前的四个人,眼神一片茫然。 “洪少侠,我们是曲灵风、陆乘风、武眠风、冯默风啊,你不认得我们了?” 曲灵风四人,都是一阵惊诧,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洪金只觉得头脑涨痛欲裂,他只记得,好象是从少林寺中出来,后面的事情,全都忘得一干二净。 “等等,你们是桃花岛主黄药师的弟子?” 洪金猛然间省起,连忙问道。 “是啊,是啊。”曲灵风四个人纷纷开始自我介绍。 洪金皱着眉头想了一阵,始终记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们。 “桃花岛,你还记得吗,我们刚从那里出来?” 曲灵风不肯死心,连忙追问道。 洪金摇了摇头,他将最近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曲灵风等人都沉默下来,他们刚刚拜别黄药师,离开桃花岛,心情都显得十分低落。 “咦!” 洪金突然间露出惊喜的神色,他发现体内气息鼓荡,不但九阳真气尽数恢复,还多了另外一种气息。 “可惜你的九阴真经,被老顽童收了回去。”曲灵风一脸的遗憾。 “九阴真经?”洪金一愣,他惊喜地发现,他竟然真的会九阴真经,而且还是全本。 “难道他们说的都是真话?”洪金喃喃地说道,除了这一个解释,还可以勉强行得通。 等船到了东海岸,曲灵风等人,都向洪金告辞,他们要去找寻陈玄风和梅超风的下落。 一听说陈玄风和梅超风盗走九阴真经,洪金不由地着急起来,他知道,陈玄风和梅超风两人,为了练成九阴真经,伤害许多无辜的性命。 洪金知道,想要在江湖中找这两个人,如同大海捞针,实在困难之极,可是他只能找下去。 一连过了很多天,洪金只在江湖上流浪,没有头绪。 为了避免招惹麻烦,洪金用上一点小小的易容手段,使得他看上去,成了另外一个人。 这是阿朱的亲传,洪金感觉十分实用,故此在学时,非常地用心。 洪金准备到丐帮去打探一下消息,毕竟江湖上的信息,丐帮最为灵通。 果然,洪金从丐帮听说一件怪事,最近江南一带,闹起鬼怪,死了不少人。 有人的尸首被发现,竟然在头顶上,穿了五个血淋淋的大洞,特别恐怖。 洪金知道,必然是陈玄风和梅超风两人作怪,不由地怒从心头起。 “这位少年,这里有危险,请你绕道而行。”洪金正在驰马前行,突然间听到有人说道。 “有什么危险,我不怕。”洪金摇了摇头,还是驰马走了过去。 自从修习九阴真经以来,洪金真气完全内敛,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如普通人,根本不象武林人士。 洪金骑着一匹白马,一身打扮,就象出来游玩的公子哥,没有一点世故的气息。 浊世佳公子,翩翩不染尘。 与洪金搭话的共有两个人,其中一个面色淡黄,双目中精光四射,英气勃勃。 另一个人却是一脸桀骜之气,气度不凡,手中拿着一根铁杖。 “小兄弟,我们与两个大恶人在此约斗,如果不走,恐怕他们会杀死你。”淡黄脸色汉子说道。 “大恶人?”洪金一愣,笑道:“我从来不曾见过什么真正的恶人,今天开开眼界也好?” 手拿铁杖的汉子,重重地将铁杖在地上一顿,叫道:“年轻人,别不知死活,那恶人功夫很高,杀人不眨眼,手段极恶,你还是快点走吧。” “我不怕,我有剑。”洪金说着话,就将腰间佩剑摘了下来。 只见这剑亮光闪闪,耀人耳目,杏黄色的剑穗,在风中飘摆,正是公子哥们平常最喜欢炫耀的剑。 “此剑名曰降魔,善能降妖除魔,寻常的恶人,更是不在话下。”洪金只说得唾沫纷飞。 为了以示剑法高明,洪金还特地耍了一套剑法,正是一套最普通的少林剑法。 对面两个人见洪金剑法散乱,上面明显没有丝毫内力,不由地既是好笑,又替他感到着急。 “大哥,我把他赶走吧。”手拿铁杖的汉子叹息着说道。 洪金一听可急了眼,连声大叫道:“喂,这可不是你们的地盘,凭什么你们呆得,我呆不得?” 淡黄脸的汉子喝道:“算了,兄弟。与那两个魔头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你将他赶走,万一迎头撞上那两个恶人,岂不是害他?” 洪金笑道:“这位仁兄所讲的话,才是人间正理。留我在这里,可以替你们观敌撩阵,万一你们有个闪失,我可以随时救应。” 手拿铁杖的汉子冷哼一声:“我们用不着你救应,你也别给我们添乱,给我到树上呆着去吧。” 嗖! 手拿铁杖的汉子,将铁杖一伸,顺势一撩,洪金不由自主,就向着树上飞去。 这一抛力道颇大,劲力很巧,洪金连忙顺势抱住树干,他发出一连串的惊叫声,面色变得煞白。 “降妖除魔,不是百无一用书生所干的事,大哥,我们这一番为民众除此祸害,功德不小。”手拿铁杖的汉子说道。 “行侠仗义,本是我们行走江湖的本份,说什么功德不功德。兄弟,只怕对手厉害,呆会儿若真是打不过对方,我会拼命将他们拦住,你先逃。”淡黄面色的汉子,一直心有隐忧。 手拿铁杖的汉子,却是很有底气:“大哥何长他人威风,灭自己的士气,凭我们柯家双雄的本领,还怕敌不过他们黑风双煞?” 淡黄面色的汉子正是飞天神龙柯辟邪,他正色说道:“兄弟千万不可轻敌,黑风双煞近日来,在江湖上闯出好大的名声,绝对不是易与之辈。” 手拿铁杖的汉子,自然就是飞天蝙蝠柯镇恶了,他为人正直,性情暴躁,最是嫉恶如仇。 “桀桀桀桀,柯家的两条小虫,没想到你们倒真是信人,竟然真的敢赴约。” 一声怪笑,陡然间传了出来,然后就见两条人影,闪电一般地从林中飞来。 见到来人闪电般的模样,柯辟邪不由地脸面变色,柯镇恶的神情之中,却也充满凝重。 啪啪! 就见两条人影,从远处快速地飞至,一团团气息,从他们身上炸开。 气息散尽,露出两个人来,只见一个人肌肤如铜,眼中精光四射,另一个妇人肌肤如铁,依稀可见昔日如花容颜。 洪金在树上不由地神情一凛,这两个恶人果然可怕,而且功夫,相当地不错。 可是洪金绞尽脑汁,却也记不得,他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两个人。 柯辟邪正气凛然地喝道:“你们这两个妖人,柳家庄的惨案,是不是你们所为?” “不错,是我们干的。江湖上所有的恶事,都是我们干的,你们想要降妖除魔,找我们就对了。” 铜尸陈玄风傲然笑道,神情凄厉。 “贼汉子,少给他们啰嗦,一人一个,看谁杀得快?” 铁尸梅超风披散着头发,形貌异常狰狞,露出森白的牙齿喝道。 第二百九十五章 邪不胜正 嗤嗤! 梅超风铁爪飞扬,带着令人心悸的破空声,猛地抓到柯镇恶面前。 “好妖妇。”柯镇恶怒吼一声,挥动手中的铁杖,杖影如山,猛地向着梅超风砸了过去。 铛! 两个人招式撞在一起,竟然冒出火星,柯镇恶只觉铁杖上一阵大力传来,差点把握不住,不由大惊失色。 “臭蝙蝠,想要降妖除魔,凭你的功夫,还差得远。”梅超风口中说话,手中丝毫不停,伸出长长地铁爪,向着柯镇恶迎头抓落。 柯镇恶识得厉害,连忙将铁杖一举,使了一个“封”字诀,多年苦练的真气,都被他贯输到杖上。 一封之下,眼前的梅超风陡然间不见踪影,然后就觉一道阴气,从身后快速地传来。 幸好柯镇恶一直苦练暗器,对于听风辨器之术了然于胸,一看不妙,连忙顺势窜了出去。 嗤啦! 柯镇恶背后的衣裳,被梅超风铁爪撕去一片,一阵凉气,快速袭来。 柯镇恶只觉背后**辣作痛,肯定是被梅超风抓出鲜血,一想到她的铁爪上面,肯定蕴有剧毒,柯镇恶不由地一阵心惊。 在梅超风出手的同时,陈玄风已经出手,他的动作,比梅超风更快,呼的一掌,印到柯辟邪面前。 柯辟邪一向以轻功神掌出名,这才会被人称为飞天神龙,他最精的就是一套神龙掌法。 眼看陈玄风掌力厉害,柯辟邪不敢怠慢,连忙一掌还了过去,力大招沉,正是一招“神龙大力掌。” 啪! 没有丝毫花哨的动作,两个人的掌力,狠狠地对撞在一起。 柯辟邪就觉得一阵阴毒的掌力,顺着他的手掌,传到他的体内,极具破坏性。 陈玄风冷哼一声,柯辟邪的大力掌,却也震得他的手臂发麻。 “再来。” 陈玄风身子不但没有丝毫地后退,反而向着柯辟邪一路猛攻过去,步步紧逼,一副高手对低手的态势。 柯辟邪飞天神龙的绰号,在江湖上很是响亮,什么时候被人这么看轻过,他大吼一声,一招“神龙磨盘掌”打了过去。 啪! 两个人的掌力,狠狠对撞在一起,一道阴毒至极的掌力,再次顺着柯辟邪的手掌,流入他的全身。 柯辟邪不由地大惊失色,凭借真实的功夫,他自信不输于陈玄风,可是对手的掌力,怎么会这等阴毒? 铜尸陈玄风所用的掌力,正是摧心掌,可是比起黄裳所创的摧心掌,不但招式更加凌厉,而且更加阴毒。 因为陈玄风所练的摧心掌,是用砒霜浸蝙蝠血练成,至于他和梅超风的脸色,都因服毒太多所致。 “去死吧。” 陈玄风大吼一声,一掌向着柯辟邪头顶劈落,这一掌劲风凌然,阴毒的气息,简直令人闻而欲呕。 柯辟邪知道,不该与陈玄风对掌,可是他没有办法,只得将心一横,一招“神龙托鼎”,一掌架了上去。 砰! 两掌对撞在一起,陈玄风硬生生地被柯辟邪挡开,身子在空中一个翻滚,退出丈许开外。 柯辟邪觉得一阵阴毒气息,向着他透体而来,使得他遍体阴寒。 一条与铜尸陈玄风对阵的手臂,如今都成了赤铜色,颜色变得极为妖异。 陈玄风落下的地方,恰好在柯镇恶与梅超风交战的地方不远处。 “好啊,我就助你,先杀了这头惹人厌的蝙蝠。” 陈玄风将手一扬,一道阴森浩大的掌力,向着柯镇恶飞了过去。 柯镇恶此刻铁杖脱手,已然不支,梅超风双手一探,十指宛若鸟爪,向着他迎头抓落,誓要赶在陈玄风的前面,完成致命一击。 “二弟!” 柯辟邪撕心裂肺地叫了一声,他不顾一切,疯狂地向着场中扑过来。 眼看着两道劲风袭体,柯镇恶情知无辜,可是他不肯束手待毙,依然挥着双拳,想要还击。 呼! 一道白色的人影,突然间从空中落下,恰好落在柯镇恶的身后,硬生生地将他拽了出去。 出手的人实在太快了,手中拉着柯镇恶,不断后退,在空中形成一道道残影。 砰! 陈玄风一掌打在石上,只见坚硬的青石,碎成一片粉沫。 这片石粉,被梅超风爪力透过,只搅得一片混乱,随风四处飘扬。 柯辟邪眼看兄弟获救,只觉得一阵狂喜,他的身子,都在剧烈颤抖。 出手救下柯镇恶的人,正是洪金,他只稍停片刻,没想到柯家双雄,立刻宣告不支。 洪金再也不顾得掩藏身形,只得从树上跳下来,及时救了柯镇恶性命。 “铜尸陈玄风,铁尸梅超风,你们两个作恶多端,还是束手就擒吧。” 洪金一身白衣飘飘,就象富家公子模样,可是他这一站出来,眼中神光湛然,自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度。 “你算是那根葱,那棵蒜,竟然说这等大话?贼汉子,杀了他。” 铁尸梅超风,眼中闪过凶狠的神色,除了师父黄药师以外,她何曾怕过外人。 “杀了他。”陈玄风点了点头,他不愿意多说废话。 陈玄风身上衣服无风自动,刷啦啦作响,一看他就将全身功力,都摧到极致。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洪金所表现出来的气势,让他们深深地忌惮。 嗤! 梅超风将双手一抖,十根鸟爪般的手指,如同十把尖利的小剑,向着洪金迎头插落。 呼! 陈玄风的一掌,竟然后发先至,夹杂着极其阴毒的气息,向着洪金当胸劈了过来。 “今日就让你们见识下,什么是真正的九阴神爪,什么是真正的摧心掌。” 洪金傲然说道,右手凝成爪形,猛地一爪抓了出去,左手成掌,一掌劈了出去。 叮! 洪金的一爪,与梅超风的双爪,硬生生地抓在一起,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爪力相对,梅超风只觉得她的双爪,似乎抓在百炼精钢上,对方的爪力,才真正是铁爪,而她的爪力,却象是豆腐。 一阵剧烈的钻心疼痛,令梅超风凄厉地惨叫一声,她的身形,不由自主地倒窜回去。 砰! 两道摧心掌力,狠狠地撞在一起,陈玄风就觉得他的劲力,完全就被洪金打了回来,直接撞到他的胸口。 陈玄风连忙倒翻一个筋斗,想要避过这道劲力,谁知还是慢了一步,被狠狠地撞飞出去。 以一对二,仅仅只是一招,黑风双煞就已露出败势。 洪金这种高强的本领,只看得柯家双雄目瞪口呆,他们一生当中,就没有看过功夫这等高明的人物。 “贼汉子,这人是谁?功夫太厉害了,只怕我们干不过他。”梅超风眼神当中,闪过一抹惧意。 “干不过也得干。如果我们连这个臭小子都打不过,怎么能打得赢师父?怎么能够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陈玄风的脸上,闪过一抹厉色,很明显,他不是肯轻易服输的人物。 “探地达摩,无相无上,摄阴摄魄,无惧无畏……” 梅超风陡然间凄厉地叫道,一道道的阴气,向着她的身边不停地汇聚而去。 “一摧俱摧,一毁百毁,摧心摧石,无坚不摧……” 陈玄风也在蓄积气势,他的肌肤越来越亮,就如磨亮的精铜,身上的气势也是越来越高。 “错了,错了。完全都错了。你们这样练,只会把功夫越来越邪,最终走入歪门邪道,万劫不复。” 洪金长叹一声说道。 “看,这才是真正的九阴神爪,爪力似散而实聚,一爪抓出,群魔束手……真正的摧心掌,是要劲力含而不发,一掌既出,余力无尽……” 洪金苦口婆心地说道,所言所语,都是武学上的大道理。 “少啰嗦,受死吧。” 陈玄风陡然间大喝一声,掌力犹如排山倒海,向着洪金直打过来。 柯家双雄还在远处,都感觉到劲风扑面,洪金处在掌力凝聚处,所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本来柯辟邪还以为,陈玄生只是掌上的阴毒厉害,这时方才知道,就算只凭掌力,他都打不过陈玄生。 梅超风身子在空中一飘,人如鬼魅,双爪一扬,带着嗤嗤劲风,向着洪金头上直插过来。 洪金看都不看,随手就是一爪发出,爪力过处,劲力自生。 梅超风只觉得对方爪力袭来,沛然不可抵御,而她手上聚来的阴气,完全散发不出。 “啊!” 梅超风凄厉地叫了一声,她的手爪之上鲜血淋漓,被洪金出手抓破。 与此同时,洪金将手一扬,一道摧心掌力,浩浩荡荡地奔了出去。 陈玄风打出的劲力,被一下子扫荡而空,洪金的掌力,破开他身上的层层防御,打在他的胸前。 噗! 陈玄风一口鲜血,立刻喷了出来,竟然隐隐地带上一丝铜色,可见他体内剧毒之深。 “还不束手就擒?” 洪金眼神一凛说道,他不愿意因此得罪黄药师,想要将这两人擒下来,交给黄药师发落。 “走。” 陈玄风与梅超风一看,对手功力深不可测,大势不可为,只得相互对望一眼,一起飞了出去,如同两只苍鹰,拔地而起。 正在洪金振臂欲飞的时候,柯辟邪突然闷哼一声,咚地栽倒在地上。 柯镇恶兄弟连心,不由地发出一声惊呼,连忙将柯辟邪扶起来。 洪金无奈,只得选择救人要紧,抓捕黑风双煞之事,只能暂缓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 珠玉蒙尘 柯镇恶将柯辟邪扶了起来,见到他肤如古铜,气若游丝,心中不由地大恸。 数十年来,兄弟两人相处的情分,在柯镇恶眼前一幕幕的流过。 柯镇恶从小性情暴躁,嫉恶如仇,凭空惹了不少是非,都亏柯辟邪替他摆平。 两兄弟之间情义非常深厚。 眼看柯辟邪随时都要断气的模样,柯镇恶不由老泪纵横,他的身子,在剧烈颤抖着。 “大哥,我若不能为你报仇,誓不为人。”柯镇恶猛地将手中铁杖向下一顿,重重地没入青石板中。 想到黑风双煞高强的武功,柯镇恶不由地心灰意冷。 按照他目前的功夫进展,只怕再过三十年,也打不赢黑风双煞。 想到洪金的高强本领,柯镇恶不由地眼前一亮,大声叫道:“前辈,我可不可以……” 柯镇恶一句前辈,令得洪金脸上冷汗直流,他连忙摆了摆手:“柯大侠,千万别这么说,折杀我了。现在,还是救治令兄要紧。” “什么?我的兄长还能……还能有救?” 柯镇恶颤抖着说道,他只觉得喜从天降,差一点没高兴得晕过去。 “毒入……肺腑,只怕……难治……” 柯辟邪断断续续地说道。 如果不是柯辟邪内功深厚,换成一般的人,只怕早就毙命,他自己中的毒,自己了解。 “别说话。”洪金沉声喝道,上前将柯辟邪扶了起来,面南背北而坐。 洪金意守丹田,气行任督,一阴一阳两道真气,从他的气海穴疾冲而出,顺着任督二脉上行汇入大椎穴,于双肩井穴入掌心,气满鼓支。 在洪金的双手上,有着真气鼓荡。 啪! 洪金的双手,重重地按在柯辟邪身上。 两道真气,从柯辟邪的肩井穴,一路逆行,进入到他的气海。 在洪金真气进入到他的体内后,柯辟邪身子一震,只觉苦修多年的真气,完全被外来真气压制。 真气所走的线路,大都是柯辟邪平常所用的经脉,偶尔遇到陌生经脉,总会停顿一下,然后一冲而开。 柯辟邪心中又惊又喜。 惊得是洪金的真气实在太强大,而且有着王者之相,一旦进入他的体内,完全成了主宰。 喜得是往日冲开一处陌生的经脉,往往要费数天甚至数月,可是在洪金强大的真气下,所有经脉都是一冲而开,让他省了数年之功。 嗤! 突然一道古铜色的气息,利箭一般,从柯辟邪手中疾射而出。 柯镇恶站得比较近,吓了一跳,连忙跃开。 转过头来,却见气息飘到的地方,青草野花都如被烈火烧到,枯焦一片。 柯镇恶倒抽一口凉气,他没有料到,这毒居然如此厉害。 随着一道道的古铜色气息射出,柯辟邪的肌肤渐渐地恢复正常。 眼看着柯辟邪体内余毒逼近,洪金收回双掌,缓缓站起身来,他的神情,显得非常地凝重。 铜尸陈玄风练成的摧心掌十分厉害,如果不是洪金身兼九阴真经兼九字真印,只怕救不了柯辟邪。 柯辟邪继续运功半晌,这才缓缓站起身来,他脸上异常惊喜。 洪金这一番替他驱毒,不但驱干净他体内的余毒,而且替他打通许多隐形的经脉,从此以后,他的内功,定能突飞猛进。 柯家庄,大摆筵席。 柯辟邪和柯镇恶两人,请洪金坐了首位,他们两个分在两边相陪,端茶斟酒,好不热情。 柯府家人知道,两位爷一向心高气傲,很难有什么人,能入他们的法眼。 今天这事,可真是处处透着古怪。 “不知道柯大侠,可认识朱聪、韩宝驹、南希仁、张阿生、全金发、韩小莹?他们现在何处?能否请出来相见?” 洪金喝得有了几分醉意,笑吟吟地问道。 柯镇恶笑道:“你这真是问对人了,他们都是我的义弟义妹,不过你现在相见他们,那可有点困难。” “为什么?” “他们如今不在江南,都到了大漠,实不相瞒,我们收了一个弟子,资质……唉……不说也罢……” 柯镇恶长叹一口气,神情显得极为苦恼。 洪金不由地耸然动容,连忙追问道:“难道……难道是大侠郭靖?” 柯镇恶道:“郭靖倒真是叫郭靖,可是大侠,洪少侠,你真是太抬举他了。” “不抬举,不抬举。柯大侠,你看郭靖如同顽石,我看他犹如璞玉,稍加雕琢,必将绽发耀眼的光华。” 一想到郭靖所作所为,洪金的眼中,登时有了神采。 柯镇恶呆住了。 想到那个笨头笨脑的傻小子,他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郭靖会有太大的出息。 “我这次回来,是来了结一场旧怨,没想到差一点没埋骨此地。不日之后,义弟义妹们就将带着靖儿归来。” 柯镇恶想起黑白双煞的手段,心有余悸。 “不,我要到大漠去找他们。我估计,黑白双煞,很有可能会逃去大漠。”洪金道。 柯镇恶一听此言,立刻就急了,稍作准备,就与洪金一起,乘坐快马,直向着大漠赶去。 数日之后。 两个人正在匆忙赶路,陡然间就见一群武林人士,杀气腾腾,好象要去做什么事。 洪金一看,领头的人,居然是黄药师的弟子陆乘风。 “陆庄主,这么急匆匆,想去做什么?” 柯镇恶与陆乘风原是旧识,见状笑着问道。 洪金改换容貌,改换声音,陆乘风倒是认他不出,只以为他是柯镇恶的弟子。 “黑风双煞作恶多端,我带人追踪他们数百里,刚才探听,他们就在前面山崖不远处。” 陆乘风恨恨地说道。 “啊!我们同样追踪他们许久,愿助一臂之力。” 柯镇恶将铁杖重重地一顿,高声喝道。 陆乘风的眼里,不由露出怀疑的神情,柯镇恶的本领,他很清楚,纵然不差,可是比起他来,还要相差不少。 就凭柯镇恶的本领,再加一个少年弟子,就敢追踪黑风双煞,听起来简直不靠谱。 不过,平白得此助力,陆乘风心中总是高兴,不由地大加欢迎。 陆乘风身边有个白龙岛寨主,姓董名天彪,一向直来直去,不由冷笑着问道:“就凭柯大侠两人,就敢追击黑风双煞?” 柯镇恶最讨厌别人看不起他,不由地怒声反问道:“难道不行吗?” 董天彪冷笑道:“就凭你们两个人,送死还差不多,还追击?” “姓董的,要不要先来比划比划?” 柯镇恶将手中铁杖一顿,声如洪钟地喝道。 “好啊。就凭我一个,就能独斗你们两人。”董天彪将手中长枪一摆,异常威风地说道。 陆乘风将脸一板,沉声喝道:“自家人岂可内讧?董兄弟,你这是什么话,还不快向柯兄赔礼。” 董天彪冷哼一声,将长枪收了起来,想要他赔礼道歉,那是万万不能。 陆乘风知道董天彪性子太直,只好对着柯镇恶抱歉地笑了笑。 柯镇恶气得不轻。 如果真是数落他一人,倒还好说,偏偏连着洪金一起,都受到对方的轻视。 一路之上,洪金脸上都挂着云淡风轻的笑容,他早已看穿这些鸡虫之争,不愿意争这些闲气。 柯镇恶瞧着洪金行若无事的样子,对他不由地更加佩服,少年人能有这种本领,还能有这种气度,他真是没看过第二个这样的人。 事实上,柯镇恶在看到洪金之前,简直都想象不到,世界上还会有这样的翩翩少年公子。 别人可都不这么看,包括贺寨主、彭寨主等一众太湖群盗,都以为洪金此人,生性懦弱,难成大器。 众人一路奔腾如虎,到了一处山崖上。 陆乘风等人都显得特别紧张起来,一举一动,都显得特别地小心。 其中一个姓郭的头领,对着柯镇恶道:“柯兄,你身边的这位世兄,就不要跟着上山了,太危险。就让他在山下看马,如何?” 柯镇恶差一点没当场暴走,他连忙喘着粗气,大声地摇头道:“不行,对抗黑风双煞,怎么少得了他?” 彭寨主阴阴地一笑:“柯兄,难道你想使用美男计?据闻那铁尸梅超风,一向杀人无算,根本行不通……” “好了。就让我跟着各位去见识见识吧,瞧你们如何大展威风,将黑风双煞打得落荒而逃……”洪金道。 “这位小兄弟,我佩服你的勇气,可是激斗当中,我们可无法分心照顾你,到时别吓得尿了裤子。”贺赛主不屑地说道。 洪金深吸一口气道:“没问题,我见过打打杀杀多了,区区黑风双煞,还吓不倒我……” “你那种打打杀杀,与今天相比,只怕相当于过家家。还区区黑风双煞,说这话,不怕风闪了舌头……” 贺寨主不住嘟嘟囔囔地说道。 行到半山坡,所有的人都不说话了,他们一个个屏住气息,将兵刃都抽了出来。 气氛实在太压抑了。 突然“啪”一声轻响,一个人脚下绊了一下,身子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众人都怒目看去,以为洪金出了问题,结果这才发现,是他身边的郭头领。 郭头领一张脸涨得通红,如同猪肝颜色,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丑,他只恨找不到一个地缝,让他钻进去。 第二百九十七章 好大的见面礼 越是靠近山顶,陆乘风等一干人,神情越是显得紧张,将手中的兵刃,牢牢紧握。 洪金能够听到,有不少人都在急促地呼吸,就如拉风箱,颇有韵律。 “你们这种偷袭,只可能被别人反偷袭,还不如光明正大叫阵的好。”洪金用细不可察的声音说道。 在洪金的内力震荡下,陆乘风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就如烧得正沸的油,突然加了一滴水,引起的反响之大,令洪金瞠目结舌。 无数愤怒的目光,都死死地盯住洪金,怒火宛若实质。 “小子,敢情你是来捣乱的?”董天彪手中的长枪,一下子指到洪金的胸前。 洪金生气了。 他用冰冷的目光,向着董天彪看了一眼,一种凌厉的气势,瞬间锁定。 霎那之间,董天彪眼前的洪金就变了,就如一个绝世凶兽,那嗜血的眼神,令人心寒胆颤。 董天彪身体冰凉,他瞬间动弹不得,成了一个任人宰割的羔羊。 “董寨主,再说这种话,我可要惩罚你了。”陆乘风将脸一沉。 言语中对洪金无礼,就是对柯镇恶无理,陆乘风感觉很没面子。 董天彪乖乖地闭上了嘴。 陆乘风重新接管太湖不久,可是他的手段,却是相当高明,没人敢不服。 董天彪有了片刻失神,他不知刚才的事,究竟是不是错觉。 想到洪金可能有邪术,董天彪倒是不敢轻易招惹他了。 山中的天气,说变就变,刚才还是晴空万里,转眼就是黑云欲摧。 一团团乌云,从远处天边不断飘来,渐渐地有席卷天边之势,越压越低,带来一种让人心悸的恐怖感。 “恐怕会是一场雷雨天气。” 陆乘风等人心情都很沉重,本来满怀自信,现在却有点忐忑起来。 “桀桀桀桀,陆乘风,你为何不念一点同门学艺之情?率人前来围攻我们?” 一声狂笑,陡然间响了起来,响彻云霄,天边的乌云,仿佛都被震散。 洪金不由地暗自震惊,数日未见,陈玄风的内功,又有明显精进。 太湖群豪全都脸面变色,纷纷后退两步,握紧手中的兵刃。 董天彪紧握手中枪,指节都开始发白,他的脸上,冷汗慢慢地浸出。 陆乘风瞧了柯镇恶一眼,见他面色没有一点改变,依然自信满满。 就连柯镇恶身旁的洪金,都是神态自如,脸上还隐隐地带着一丝冷笑。 陆乘风不由暗自惭愧。 不说双方战斗力如何,单凭柯镇恶一方镇定自若的模样,就令得太湖群豪落于下风。 “陈玄风、梅超风,你们两个人背叛师门,惹得师父震怒,还有什么脸面,与我说同门之情?” 陆乘风内力颇为不弱,可是与陈玄风相比,明显落于下风。 太湖群豪一个个面面相觑,他们一直不知陆乘风师门何处,如今才知道,竟然跟黑风双煞同一个师父。 弟子一个个都这样强横,师父该是何等的英雄人物? “陆乘风,你既无情,休怪我们无义,送你一个见面礼吧。” 梅超风大吼一声说道。 嗖! 一块数百斤重的石头,突然间从空中坠落,如同天外陨石,带着强劲风声,向着陆乘风等人砸了过来。 “快……快散开。” 陆乘风惊骇欲绝,连忙没命地叫嚷起来。 用不着陆乘风招呼,太湖群豪各自展开轻功,没命地向外逃了出去。 唯有郭头领。 郭头领见到巨石从高空抛落,直接吓得呆了,身子一动都不能动,连手中的钢刀,都忘了举起。 陆乘风等人都闭上眼睛,不忍看这一惨象,郭头领性命休矣,恐怕还会被砸得血肉模糊。 洪金站在不远处,袖里乾坤,一记劈空掌力,无影无形中,劈中那块巨石。 啪! 一道轻响,陆乘风等人都睁开眼来,看到让他们无法相信的一幕。 那块从天而降的巨石,陡然间跳了一下,从郭头领的头顶上空跃过,直接轰隆隆滚落山下去了。 “巨石落到头顶还会震荡,怎么可能?” “咦,我刚才看到什么?这一定是幻觉吧?” “难道郭头领是福将,有鬼神相助?” …… 董天彪等人揉着眼睛,不住地议论纷纷。 陆乘风不信鬼神之说,可是他根本无法解释,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切。 福将郭头领手拿钢刀,完全吓愣了,全身衣裳,都被冷汗湿透。 洪金心中,却是暗自叹了一口气,他的功力,到底还是未至精纯,还不能完全做到无形无色。 “冲上去。” 陆乘风惊醒过来,大声吼道,他高瘦的身材,飘飘荡荡,冲在整个队伍的最前面。 洪金夹杂在队伍当中,不紧不慢,想要觑准机会,一举擒获黑风双煞。 柯镇恶手提铁杖,跟在洪金的一侧,他不明白,洪金为什么总要改换面目,可是他自然不会拆穿。 等到众人冲上山崖,只见前面好大一块平台,黑风双煞两人并立场中,就如一铜一铁两座僵尸。 每个人的神情都不由地一滞,黑风双煞两个人没有动作,反而给了他们更大的震慑力。 陆乘风呆住了。 他一眼就能看清,眼前的人正是陈玄风和梅超风,却再也不是他记忆中的两人了。 自从练了九阴真经下卷以后,这两个人已被整得人不象人,鬼不象鬼。 可是谁都不能否认,他们两人,比起以前更强大,更加可怕,更加冷血无情。 “陈玄风、梅超风,我劝你们,抓紧向师父请罪,还有一丝重新做人的机会?” 陆乘风心情激荡地说道,十数年同门之义,他怎能完全忘却? “哼!”陈玄风冷哼一声,如同金石相撞,令人听来,心头十分不舒服,连真气都被压制。 “要么我们不做。既然做了,我们就绝不后悔,就算是与全世界为敌,那又如何?” 陈玄风神情冰冷地说道,自有一番豪气。 “好个大言不惭的铜鬼,就让我神枪董天彪来会会你。” 董天彪大吼一声,第一个冲上前去,借着这一冲之力,手中长枪一搓,凌空飞了过去。 这是中平枪法,一枪刺出,宛似刺破空气,直指陈玄风的中宫。 董天彪就是直来直去的脾气,那怕明知陈玄风不好惹,他还是勇敢地冲上去。 宁折不弯。 陈玄风随意地将手一伸,就抓住董天彪的枪尖,令得他的俯冲之势,立刻停顿下来。 董天彪一枪七式,这才刚使出第一式,他预料到陈玄风无数种拆解方法,可是不包括这一种。 如此全力刺出的一枪,只怕躲都难躲,陈玄风竟然伸手就抓住了,这人还是人不是? 想到陈玄风的铜尸之名,董天彪的脸上充满苦涩。 后续的招式全都用不上了。 董天彪只有双手抱枪,用力猛刺,实指望能够败中取胜,看有没有奇迹的发生? 结果纹丝不动。 陈玄风只手握住枪尖,身形挺立如山,任董天彪全身力气用尽,那枪却没有半点动静。 没办法! 董天彪只得双手使劲向后抽枪,想要先将长枪抽出,然后再行出手。 咚! 一道大力,从长枪中传了过来,夹杂着董天彪本身的内力,狠狠地向着他撞过去。 董天彪的身子被狠狠地撞中,一下子撞出两丈余远,口中鲜血狂喷。 一切都在闪电之间,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董天彪已经重伤。 目睹此景,陆乘风不由地遍体发寒。 依照陆乘风先前所想,凭他一人,就可以牵制住铁尸梅超风,其余的人一起对付铜尸陈玄风,则大事可成。 没想到,这两个人得到九阴真经下卷以后,短短数个月时间,功力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使得形势,完全超出预料。 至于招募来的数名高手,功力都不算太高,壮壮声势还成,真要拼死搏杀,恐怕悬。 “难道,真要依仗柯镇恶和他身边的少年弟子吗?” 陆乘风苦笑着摇了摇头,柯镇恶不靠谱,他身边的那个少年,更加不靠谱。 都到了这个份上,只能拼命了,陆乘风身子向前一突,挥掌攻了出去。 陆乘风脚下踏得是八卦方位,手中使得是落英神剑掌,论起奇门遁甲来,倒是他最得黄药师真传。 一掌既出,落英缤纷,围观的人,都看得一阵眼花缭乱,不由地暗自惊叹。 “嘿嘿,黄……他派你来对付我,难道没另外教你绝学吗?” 陈玄风冷喝一声,丝毫不避,低头,双臂内弯,手肘向前,似箭一般地向陆乘风胸口撞去。 “你都叛离师门,竟然还使师门的功夫?要脸不要?”陆乘风见陈玄风来势凶猛,只得退后一步,神情凄苦地说道。 “嘿嘿!这等破烂功夫,好稀罕吗?” 陈玄风鼻子哼了一声,猛地向着陆乘风击出一掌,掌势上夹杂的劲风,令陆乘风脸色大变。 陆乘风步法精妙,他的身子陡地从死门移到生门,险而又险地避过陈玄风一掌。 掌力从陆乘风身侧打了过去,正击中一块岩石上,轰隆一声,那块巨大的岩石,被陈玄风一掌轰击,成了一堆碎石。 围观的人,都倒抽一口凉气。 “哼,我的掌力,比起师父所授的功夫,如何?” 陈玄风傲然说道。 自从背叛桃花岛以来,陈玄风和梅超风两人,惶惶不可终日,实在是受尽煎熬。 可是想到终于练成这般厉害的掌法,陈玄风的心中,却也一直引以为傲。 陈玄风是一心想要挑战黄药师的人物,那里肯将陆乘风放在眼里? 第二百九十八章 疯狂铜尸 “呸,你这种功夫,差远了。再练一百年,都抵不过师父一根手指头。” 陆乘风满脸都是浓浓的不屑,神情中充满无穷无尽的鄙视。 “找死!” 陈玄风怒吼一声,势如疯虎,一掌接着一掌,连环不断地向着陆乘风打了过去。 每一掌出,都夹杂着开山裂石的力量,场地之中,都被凛冽的劲风充斥。 在场的人,无一庸手。 可是听到陈玄风掌上劲风传来的呼啸,一个个都是脸色发白。 陆乘风的身子,就如激流中的一叶小舟,在不停地飘荡,形势岌岌可危。 众人都能看得出来,如果不是陆乘风八卦步法精妙,只怕他早就落败。 纵然如此,陆乘风落败,只是时间问题,因为他被陈玄风完全压制,没有一丝反击的机会。 梅超风冰冷如铁的脸上,泛出一丝笑意,在她看来,眼前的这些人,都不足恐惧。 就算是绵羊再多,能够困得住老虎吗? “陆师弟不用怕,我们来了。” 陡然间一声清喝传来,只见从东南西三个方向,各有一人,飘身而来。 东面来得人正是曲灵风,南面来得人是武眠风,西面来得人是冯默风。 在这小小的荒山之上,竟然集齐了东邪黄药师的所有弟子。 “好啊!没想到,你们都来了。” 陈玄风的神情当中,充满激怒,他蓦地里发出一声长啸。 啸声直传出去,震得四山嗡嗡回响,良久未绝,声势极为浩大。 “陈玄风、梅超风,你们两个恶贯满盈,还不到师父面前,去磕头认罪。” 曲灵风等人齐声喝道,自有一番威风。 想到差一点没被挑断脚筋,曲灵风等人心中岂能不怒? “认罪,认什么罪?师父的龌龊心思,你们难道不知吗?” 陈玄风厉声吼道。 摧心掌更加的凄厉,发出厉鬼般的尖啸,笼罩他身侧四周。 陆乘风躲闪不及,被摧心掌的掌风扫中,被打得连翻几个筋斗,非常地狼狈。 “对付这等江湖妖人,大家不必客气,一起上吧。” 贺寨主挥舞手中的吴钩,当先冲了过去,数十人一拥而上。 所谓吴钩,其实是一柄雪亮的弯刀,贺寨主苦练十数年,一直颇有自信。 刷! 吴钩带着一片冰寒,划至梅超风的面门,凶狠而凌厉。 梅超风没有丝毫废话,双手一抖,就是一式九阴白骨爪。 喀嚓! 一声脆响,锋利无比的吴钩,竟然被梅超风硬生生地抓碎,一片雪花般的碎屑,从她手中撒落,被风吹去。 贺寨主杀气腾腾的脸,立刻僵在当场,他只觉得满腔勇气,顿时如潮水般的退去。 陡然间眼前铁爪一闪,一阵死亡的阴影,瞬间将他笼罩。 贺寨主这才惊醒过来,用尽全身的气力,向后硬生生地退后三尺。 冰冷的铁爪,贴着贺寨主的脸抓了下去,只抓得他满脸鲜血,直差一点,就要贯脑而入。 贺寨主死里逃生,只觉再也没有一丝力气,就如被人点中穴道,身子一片僵硬。 从贺寨主身侧,十数个人一起抢了过去,向着梅超风进行围攻。 梅超风强横的武功,彻底显现出来,她形如鬼魅,每次闪动,都是一片兵刃断折声。 嗤嗤嗤嗤! 九阴白骨爪满场纷飞,不断地有人在她的爪下受伤,梅超风轻功惊人,出手更是狠辣,丝毫不容情。 如果不是洪金在一旁暗助,只怕早有多人身死,就算这样,一会儿功夫,太湖群盗都躺倒一片。 场中只剩下桃花岛弟子之间的内讧。 武眠风和冯默风两人联手,一个使用落英神剑掌,另一个使用披风杖法。 落英神剑掌,是从剑法中蜕变而来,出掌凌厉如剑,招数繁复奇幻。 披风杖法出杖快速如风,每一记都是杀招,一根铁杖,在冯默风手中,如长剑一般灵活。 可惜梅超风功夫,本来就远较两人为高,此时修炼九阴真经下卷,更是势不可挡。 嗤! 梅超风陡地一爪,抓住冯默风手中的铁杖,她冰冷的眼神,直瞪着冯默风的眼睛。 冯默风心中一痛,不由叫道:“师姐,你们何苦背叛师父?不如随我们一起,去向师父请罪,我冯默风愿与师姐,祸难与共。” 梅超风往日,最疼这个小师弟,她凄然地摇头:“我的事情,你根本不懂。” 蓦地,梅超风眼神转厉,她将手一扬,那粗大的铁杖,一下子被她掷到半空。 嗤! 铁杖从半空中直坠下来,落到彭寨主的身侧,只差一点,就能将他钉到地上。 碎裂的石屑,如雨点一般的洒了出去,铁杖没入将近一半。 彭寨主吓得魂不附体,他呃得一声,翻了一个白眼,硬生生地被吓晕过去。 瞧着梅超风这般凶恶的模样,太湖群豪都吓破胆子,他们暗自后悔,不该来趟这片混水,只怕这次,连性命都难保全。 陈玄风独对曲灵风和陆乘风,他的每一记摧心掌出,都夹杂着一片极阴寒的劲道。 曲灵风使出劈空掌力,一连与他对了数掌,每一掌相对,都会觉得身上一阵寒意,透体而来。 在桃花岛诸弟子之中,曲灵风天赋最高,他的功夫,本来与陈玄风和梅超风差不多,比起其余弟子,要高出一筹。 可是此刻两人对敌,陈玄风的功夫,比起曲灵风,要高了不止一筹。 纵然曲灵风有着陆乘风相助,两个人联手对敌,都呈现出来明显地败象。 陈玄风一直阴沉着脸,就如冰冷无情的杀神,让曲灵风和陆乘风,都是一阵的心寒。 三个人的身形变换都很快,太湖群豪根本分不清楚,哪个是陈玄风,哪个是曲灵风或陆乘风。 太湖群豪纵然心中有着寒意,知道这番恐怕难逃一败,可是他们重情重义,竟然没有一个人,肯落荒而逃。 柯镇恶在一旁瞧着,却也不由地暗自点头,这些人纵然嘴上刻薄,依然是真英雄好汉子。 三人正在急斗当中,陆乘风突然发现,陈玄风招式当中,有了一个明显的破绽。 陆乘风大喜之下,根本不假思索,猛地将身子向前一拍,嘭嘭嘭嘭!一连打了陈玄风四掌。 四掌打过,陆乘风本来狂喜的神情,顿时变了,陈玄风的身体,就如纯铜铸成,不但丝毫无伤,反而震得他的手臂,一阵发麻。 “该我了!” 陈玄风冰冷地喝道,他一个错身,就到了陆乘风的对面。 陆乘风瞧着他冰凉的眸子,瞧着他满是杀气的脸,这脸曾是多么的熟悉,神情却是多么的陌生。 啪! 陈玄风一掌就劈了出去,这一掌挟带着极强的气势,瞬间到了陆乘风面前。 陆乘风发出一声惨叫,被陈玄风一掌震出,幸好他的八卦步法极快,没有挨正面一掌。 饶是如此,一阵阴毒的气息传遍全身,还是令得他面色灰败,蒙上一层阴暗。 “陆庄主,你怎么样?” 太湖群豪大惊,凡是尚能行动的人,纷纷地聚到陆乘风身边。 “这次行动失败,你们快走吧。” 陆乘风勉强提起一口气说道,谁都能看出,他的性命垂危,只怕难救。 太湖群豪摇了摇头,他们纵然功力不济,可是讲义气,不怕死。 忽! 梅超风身子鬼魅般地一飘,到了武眠风面前,伸出九阴白骨爪来,一下子抓中他的穴道。 武眠风眼神当中充满不甘,可是他的身子,却渐渐地倒了下去。 只剩下神情慌乱的冯默风,数招之后,就被梅超风铁爪抓倒。 梅超风顾念同门之情,到底没有杀他们,可是两人都受了伤,没有还手力气。 曲灵风本来还能支撑数招,可是看到已方大败涂地,只得长叹一声,收手不动,任陈玄风点了穴道。 “怎么办?” 梅超风望着陈玄风说道。 如果只是外人,她根本用不着向陈玄风询问,直接出手杀了。 可是曲灵风四人,与他们有着同门学艺的情意,往日点点滴滴,相互关爱,毕竟不可以一笔抹煞。 “如果肯背叛师门,跟我们一路,那就既往不咎,否则,一概杀无赦。” 陈玄风修炼下卷九阴真经久了,性格越来越是残暴好杀。 此言一出,曲灵风等人齐声冷笑,大声吼道:“黑风双煞,你们不用问了,快将我们杀了吧。” “这是你们自寻死路,可怪不得我。”陈玄风木然地说道。 陆乘风等人自知必死,可是他们脸上,却没有丝毫地恐惧神色。 行走江湖,生死他们都看得淡了,可是想要他们屈服,背叛师门,那却是绝无可能的事。 曲灵风长叹一口气:“真是怀念,桃花岛上的桃花啊,师父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很难过……” 梅超风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忍的神色:“贼汉子,我们一定要这么做吗?杀了他们四个,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陈玄风仰天大笑,笑声中却满都是悲愤:“事至今日,你还想着回头吗?我们与桃花岛,已然是势不两立。待我神功大成之日,就连那昔日的师父,都要匍匐在我的脚下。九阴真经在手,我们一定会天下无敌。我们现在要做的事,就是杀!杀!杀!……” 轰隆! 远处一道闪电飞过,照在陈玄风充满杀意的脸上,显得他是那样的疯狂…… 第二百九十九章 独斗双煞 “黑风双煞,你们两个作恶多端,一定没好报应。” 柯镇恶将手中的铁杖一顿,重重地啐了一口骂道。 对于柯镇恶的骨气,在场的人都很佩服,可是知道,这下子,只怕他也惨了。 “臭蝙蝠,上次没能杀死你,这次还敢来聒躁?” 陈玄风语如寒冰,气势瞬间锁定柯镇恶。 看到柯镇恶有恃无恐的样子,梅超风心中一愣,目如冷电,四下里扫射一遍。 没有看到上次出现的古怪少年公子,梅超风这才放下心来。 洪金的这次装扮,就如一个普通乡下少年,土里土气,其貌不扬。 被陈玄风目光锁定,柯镇恶只觉全身僵硬,连忙强行摆脱,向着洪金说道:“这两个恶人,交给你了。” “好。”洪金没说废话,直接挺身而出,将柯镇恶护在身后。 太湖群豪心中都是一片恶寒,还以为柯镇恶两个人,都是失心疯了。 难道不知道,眼前的两个人可是黑风双煞,杀人不眨眼的人物? 出乎太湖群豪的意料之外,陈玄风和梅超风却是齐齐地退后一步,大声嚷道:“小子,你到底是谁?” 瞧着陈玄风和梅超风两人眼中,居然有着恐惧的神色,曲灵风等人都愣呆了,还以为看花了眼。 “小子胡乱练了两年功夫,还请黑风双煞,不吝赐教。” 洪金傲然说道,他平凡的脸上,陡增几分神采。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洪金吸引过去,没有人对他看好,他看起来实在太年轻,太平凡。 “好,那我就来试试,你有什么本领?” 陈玄风身子陡地向前一欺,就到了洪金面前,然后一掌,向他打了过去。 这一招来势非常地快,如同闪电一般,除了桃花岛弟子外,余下的太湖群豪,根本连看都没看清楚。 一道古铜色的寒阴气息,从陈玄风掌上飞出,柯镇恶等人在洪金身后,都觉得一阵寒意,情不自禁全身打颤。 洪金气度显得非常从容,将手一挥,一道九阴气息,从他的掌中骤然飞出。 两掌相对。 发出沉闷一声响,洪金的身子纹丝不动,陈玄风的身子,却被震退数步。 烟尘散尽。 众人都看清眼前的一切,可是都不敢相信,一个个恍如是在梦中。 眼前的这个平凡少年,居然真的有不弱于铜尸陈玄风的功夫,如非亲眼所见,岂能相信? “好小子,原来是你!” 陈玄风只觉得一阵寒意直透心头,他瞧着洪金,可真是有说不出的忌惮。 “收手吧,这般作恶多端,绝没好下场。” 洪金语重心长地劝道。 一道闪电从荒崖之上闪过,直照得众人眼前都是一亮,然后就是一阵轰隆隆的雷鸣。 天地之威,让在场每一个人,都感觉到震撼,包括洪金,都是心惊不已。 瓢泼一样的大雨,终于落了下来,那大大的雨点,将每个人都浇得湿透。 陈玄风上次在洪金手中吃了亏,一直记恨在心,如今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臭小子,你可以杀了我,但是别想对我指手画脚。” 陈玄风身子一晃,陡然间变成两个,每一个都如凶神恶煞,向着洪金扑了过来。 “螺影九旋轻功?” 洪金心中一凛,这门功夫,他还没有开始练习,可是知道,威力绝对不小。 仔细分别一下,洪金觉得从左侧扑来的陈玄风气息更加凝实,应该是真的,于是将身子向左扑了过去。 忽! 洪金的身子,直接从陈玄风身上扑了过去,原来是一道虚影,被洪金一扑而散。 与此同时,陈玄风陡然间加速,象一个铜色僵尸,向着洪金猛扑过去。 洪金察觉身后风声,就在这一瞬之间,反手一劈,竟然打出一招“神龙摆尾”。 这是降龙十八掌中的功夫,洪金并不懂降龙十八掌,可是他现在的功夫,已是宗师水平,随便一掌,都是威力惊人。 陈玄风还未来得及出手,就觉一阵大力袭来,被洪金一掌,硬生生地劈落到地上,直摔得满身泥泞。 “臭小子,你为什么偏偏与我们过不去?” 梅超风眼神当中,满是凄厉神色,瞧来着实可怖。 “你搞清楚,不是我与你们过不去,实在是你们杀生太多,有违天意,故此,我不能不管。” 洪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 “臭小子,你能代表天意吗?” 梅超风怒吼一声,手中陡然间多了一条三丈余长的白蟒鞭,将手一抖,无声无息之中,就向着洪金面门疾刺而来。 这一番在暴雨雷霆当中出手,更显得无影无形,一直到了洪金面前,才显出一种刺骨的寒意。 洪金心中一凛,识是这是九阴真经下卷中的白蟒鞭法,威力极为惊人。 眼看白蟒鞭法到了面前,洪金猛地一手抓去,出手异常迅速,想要抓住白蟒鞭,化被动为主动。 咻! 洪金一手抓出,白蟒鞭陡然间消失,原来梅超风所用是一记虚招,她的鞭法一抖,一记直刺,向着洪金脑后刺来。 曲灵风等人瞧着梅超风妖孽般的动作,心中都是一阵的骇然,自从盗走九阴真经下卷以后,黑风双煞两人,功力都是突飞猛进,将他们远远抛在身后。 洪金察觉到背后有细微风声,连忙借势窜了出去,与陈玄风在空中对了一掌,将他击飞出去。 陈玄风越与洪金打斗,越觉得心中寒意更甚,对方举手投足之间,招式都有着大威力,简直非人所能匹敌。 越是这样,陈玄风越觉得不服气,他得了九阴真经下卷,吃了无数苦头,怎肯轻易向人低头。 梅超风手中的白蟒鞭,上面布满尖刺,刺上涂满剧毒,就如一条灵活飞舞的毒蛇,随时都想着给人致命一击。 饶是如此,洪金以一敌二,依然大占上风,直打得陈玄风节节败退。 嗤! 洪金一爪抓了出去,他使用的是摧坚神爪,与梅超风的九阴白骨爪如出一辙,可是招式堂堂正正。 陈玄风的摧心掌,上面的劲力,被洪金一抓既溃,手掌一阵剧痛传来。 洪金正想着乘胜追击,陡然间就觉脑后一阵风声。 一块数百斤重的岩石,被梅超风一鞭卷了起来,向着洪金猛地砸了过去。 洪金看都不看,转身就是一拳,轰隆一声,岩石被他击碎,石屑乱飞。 包括陈玄风和梅超风在内,每个人都不由地呆了一下,出拳威猛刚硬的洪金,此刻看来就如天神一样。 洪金只是淡然一笑,他在少林寺苦练的时候,做这种事,简直就是家常便饭,可是在外人看来,却是惊世骇俗。 一道雷声,轰隆隆地闪过。 洪金猛地一声大吼,他的声响,与天边的惊雷相互呼应,显得更具威势。 暴喝声中,洪金一个箭步,赶到陈玄风身前,然后猛地一拳,就向着陈玄风轰去。 这一拳打出,洪金体内的九阴真气和九阳真气,完全都被提了起来,使得他全身的热血,都有着想要沸腾的感觉。 陈玄风不肯示弱,他将牙一咬,提起全身的功力,一掌向外狠狠地劈了过去。 拳掌相交。 洪金的拳头势如破竹,将陈玄风的摧心掌力,完全击散于无形。 嘭! 洪金一拳,重重地击到陈玄风的身上,这一拳,洪金是全力施为,并没有丝毫地留手。 陈玄风的身子,被洪金一拳击飞,如同死狗一样,连滚出数丈余远。 哇! 陈玄风吐出一口鲜血,居然是古铜色的血液,一种**的腥气,让不少人皱起眉头。 嗤嗤! 带着一阵怪响,梅超风的白蟒鞭,向着洪金飞了过来,这一鞭她挟怒而发,直指洪金背心要害。 正处于战斗状态的洪金,反应特别地灵敏,他猛地返手一抓,就抓到白蟒鞭的鞭梢。 那些鞭梢上的倒刺,根本刺不进洪金的手掌,一般的毒,更不放在他的心上。 啪! 一道劲力,从鞭梢上传了过来,三丈多长的白蟒鞭,竟然寸寸断折,细碎的铁条落满一地。 梅超风忙不迭的撒手,只觉虎口差点没震破,她眼中的惊骇,着实非言语所能形容。 嗖! 梅超风身子移形换位,闪电一般地到了陆乘风面前,将铁爪悬在他的头顶上,厉声喝道:“你再不住手,我就一爪抓死他。” 洪金呆了一下:“你们的罪孽够深了,难道还要更加一层吗?” “别动,否则我就下手。” 看到洪金有向前的趋势,梅超风心中一寒,连忙厉声喝道。 “杀了他,你们都活不成,何苦来着?” 洪金脸上露出苦笑,可是梅超风的心中,却感觉到一阵透骨的寒意。 “你这次放过我们,我就饶了他,如何?” 梅超风沉声说道。 “嘿嘿,我与他非亲非故,为什么要为了救他,饶了你们的性命?”洪金发出一声冷笑。 梅超风愣住了,她发现眼前这个少年,还不是一般的难缠。 “不要顾及我的性命,这两个人作恶多端,还请少侠将他们杀了,为江湖除害。” 陆乘风昂首说道,他的眼神之中,没有丝毫惧色。 “闭嘴。” 梅超风闻言大怒,将手指一伸,闪电般地点中陆乘风的哑穴。 “你究竟想要怎么样?” 梅超风神情显得越来越是凄厉,她准备好了,想要与洪金拼命。 “我要你们答应我一件事,不再抓活人练功,这一次,我就饶过你们。” 洪金眼神中,都是凛然神色。 “好,男子汉讲话一言九鼎。” 梅超风说着话,将陆乘风放开,然后身子一飘,就到了陈玄风面前。 陈玄风中了洪金一拳,已然昏迷不醒,神情显得相当地萎顿。 山崖上一片寂静,除了雨点飘落的声音,哗哗啦啦,形成一个充满水气的阴暗世界。 第三百章 技击白猿 数日后。 洪金与柯镇恶一起,纵马奔驰,领略到了一望无垠的草原风光。 天空辽阔,空气中带着绿草的清香,洪金只觉心胸,随之开阔起来,凡俗顿消。 迎面数十匹高头大马,一起奔了过来,奔到洪金和柯镇恶面前,一起勒住,动作整齐划一。 洪金不由地暗自感叹,大漠部落的骑术,真是天下无双。 “南人,到大漠来干什么?难道是奸细吗?” 当先一名将领名叫赤那,一脸彪悍之气,狭长的双眼中带着审视的光芒。 “都是自己人,我们是铁木真部落。” 柯镇恶不愿意节外生枝,一脸无奈地说道。 “嘿嘿,铁木真是个胆小鬼。你们将身上财物献出来,就放你们过去。” 赤那一脸不屑地说道,眼中露出贪婪的神色。 “好,这一锭银子,给你。” 柯镇恶掏出一锭十余两重的银子,在空中抛出一条弧线,掷给赤那。 赤那一把接了过来,放在怀里,神情显得更加的贪婪,他哈哈大笑道:“来人,搜他们的身上。” 两个蒙古骑兵,立刻跳下马来,走到洪金的身前,就要搜他的身子。 洪金将手轻扬,砰砰两声,这两个骑兵就飞了出去。 “好小子,你想找死?” 赤那将手一摆,数名骑兵一起冲了过来,将手中长枪,指向洪金和柯镇恶两人。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柯镇恶怪眼一翻,怒声喝问。 “杀了他们。” 赤那暴喝一声,没有丝毫地犹豫。 柯镇恶怒了,将他的铁杖举了起来,傲然喝道:“谁敢动手?” “杀!” 赤那眼中闪过暴戾的光芒,将手一挥说道,神情肆无忌惮。 嗤嗤嗤嗤! 数杆长枪,带着强劲的风声,一起向着柯镇恶和洪金身上刺了过去。 柯镇恶将铁杖一挥,施展伏魔杖法,啪啪啪一阵乱响,数杆长枪,一起被他封了出去。 呜呜呜! 铁杖带着一种慑人的风声,被柯镇恶不断挥舞起来,不大会儿功夫,数杆长枪都被他击落。 “劈死你。” 赤那眼中瞬间充血,他狂吼一声,抡起手中的巨斧,向着柯镇恶拼命地砍了过去。 柯镇恶杀得性起,将手中铁杖一扬,铛一声巨响,赤那手中的巨斧,立刻脱手飞出,直震得他虎口破裂,鲜血汩汩直淌。 赤那一看不妙,纵马就准备逃跑,柯镇恶身子如大鸟般飞起,从空中就将他提下马来,一甩手,扔到地上,直砸得尘土飞扬。 “想死想活?” 柯镇恶将铁杖逼到赤那咽喉,怒声喝问道。 “你杀了我吧,自会有人替我复仇,将你们屠戮干净。” 赤那将脖子一梗,傲然说道。 “象你这种小人物,杀了只会脏我的手,滚吧。” 柯镇恶将铁杖收了回来,冷笑一声。 赤那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将手一挥,数十名兵士一起翻身上马。 “放箭!” 行不及远,赤那猛然转身,厉吼一声,众人乱箭齐飞,向柯镇恶和洪金两人如雨般疾射过来。 洪金没想到,赤那居然这样的无耻,他将手一抄,一柄长箭就抄在手中。 嗤! 洪金将手中长箭一甩而出,比强弓劲弩还要厉害,带着凌厉的风声,流星一般向着赤那飞去。 赤那正在指挥手下拼命的放箭,眼见一道流星般的箭矢飞来,不由吓得魂飞魄散。 砰! 赤那被洪金一箭穿心,尸身硬生生地撞落马下。 剩余那些手下,一看事情不妙,吓得连忙拼命催马离去,连赤那的尸身都不敢去拾。 “一而不可,岂能再甚,这人真是自行寻死。” 洪金面色淡然地说道。 “嗯,草原各部落之间,非常混乱,厮杀都是寻常事。” 柯镇恶叹了一口气说道。 …… 一日后。 洪金和柯镇恶赶到一片草原,有不少牧民,都同柯镇恶亲热地打招呼,称呼他为柯公公。 柯镇恶脸上的笑容,渐渐多了起来。 走不及远,便看到一个敦朴少年,正在那儿练习剑法。 呼! 少年陡然间翻身跃起,身子一旋,猛地一剑刺了出去,剑法相当地精妙。 嘭! 少年由于力度掌握不准,一下子摔倒在地,只砸得尘土飞扬。 由于碰撞到额头,一个大包肿了起来,直疼得他呲牙咧嘴。 不过,少年既没叫苦也没叫痛,一言不发,站起身来,继续埋头苦练。 结果一剑只使了一半,就再也无能为继,被迫一扭身子落了下来。 少年的脸上,露出异常沮丧的神情,他猛地抬头,却一眼看到正向他走来的柯镇恶和洪金。 “大师父,你回来了,真好……” 少年飞快地奔了过来,脸上充满意外的欣喜。 瞧着少年浓眉大眼的模样,洪金能够猜得出来,这人恐怕就是郭靖了。 郭靖脸上满是汗珠,一脸青涩,却难掩英气勃勃,腰宽背挺,身躯颇显高大。 柯镇恶面色很不善,一想起一路之上,洪金对郭靖的赞叹,他就觉得心中一阵阵的惭愧。 瞧着柯镇恶的神情,郭靖不由挠了挠头,情知刚才的丑态,已尽数落于大师父的眼底。 “靖儿,一别数月,你可是没有一点长进啊?” 柯镇恶显得极为痛心,他语带苛责地说道。 “大师父见谅,这套越女剑法,可实在太难了,我拼命都学不会……” 郭靖结结巴巴地说道,神情颇有羞愧。 “好了,别啰嗦了。快来见过洪少侠。” 柯镇恶怒喝一声说道。 郭靖好奇地打量着洪金:“大师父,这是你新收的弟子吗?” 柯镇恶气得不轻,他唯恐洪金见怪,转过脸来,见他并没有生气,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好,郭兄弟,我叫洪金。” 洪金伸出手去,想要与郭靖见礼。 谁知郭靖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举动非常地热情。 一旁柯镇恶见了,只得摇了摇头,他一别数月,刚刚见到这个弟子,也不愿意苛责太甚。 洪金道:“郭兄弟,你看清楚了。” 拾起一根竹枝,洪金依着郭靖的姿势,嗤的刺出一剑,这一剑如同刺破空气,留下噗的一声响。 郭靖在一旁看得呆了,只见洪金的这一招,与七师父韩小莹,使起来没有丝毫地两样。 硬要说区别的话,就是韩小莹使起来,显得特别地轻盈,洪金使起来,却显得更加的厚重。 “你……你怎么会这招技击白猿?难道与七师父,有什么关系?” 郭靖一脸好奇地问道。 “刚刚看你使了一遍,应该就是这样吧。” 洪金淡淡地说道,这根本是雕虫小技,在他来说,丝毫不以为奇。 柯镇恶在一旁惊讶得差点说不出话来,他知道洪金的本领很高,可是没料想,他的天赋居然也这么高。 对于这变换繁复的一招,洪金仅仅看过两遍残缺不全的演示,就能使出来,而且还能补全,这等天赋,简直可称妖孽。 “你来试一下。” 洪金收起竹枝,对着郭靖说道。 郭靖模仿着洪金的样子,结果剑招只使了一半,就再也继续不下去了,差点没闪了腰。 “出手要狠要准,要抱着一定成功的心态,在跃起时,劲力集中右臂,回首转折时,要随剑势起伏……想象在你面前站着的,是一头巨大的白猿……” 洪金详细地给郭靖讲述着这一招的数处要点。 “你讲的比七师父清楚很多,我明白了。” 郭靖眼中有了神采,异常兴奋地说道,若有所悟。 嗖! 郭靖腾身而起,将手中长剑一挺,顺势一个高难度的转身,剑光暴闪,居然向着柯镇恶刺了过去。 瞧着柯镇恶凶恶的样子,郭靖一阵心寒,他的脑海中,大师父和白猿不停地变幻,准头自然差了不少。 看到郭靖这样笨法,柯镇恶只气得面色铁青,一转身,走进毡房去了。 郭靖收起长剑,作势就要追上去,洪金把他拦住,笑道:“练剑要紧。” 一遍接着一遍。 郭靖身上都被汗水湿透,可是他却是锲而不舍,一直在苦练。 洪金暗暗地点了点头,郭靖的天赋,确实不好,甚至可以说是极差,可这份韧性,却是极为难得。 “嗯……好……就是这样……干的不错……” 洪金的声音,不断地响了起来,他的神色,显得极为认真。 时不时洪金会对郭靖进行指点,将那些运功的诀窍,一遍遍说给他听。 半天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经过数百次的苦练,郭靖终于练成这一招“技击白猿”。 这天赋还真够差的,洪金微微地摇了摇头,远远及不上寻常人。 “本来七师父预计,我还要半个月,才能练会这一招。没想到,半天就练成了,真好……” 郭靖脸上,满满地都是兴奋,他大叫一声,在地上狂翻起筋斗来。 不大会儿,一群人从远处走了过来,看他们奇形怪状的模样,洪金知道,这就是其余江南六怪了。 “郭靖,干嘛不好好练剑?”一个大眼睛长睫毛的女子,薄含微怒地说道。 “七师父,我练成了……” 郭靖一连串地嚷道,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胡说,你烧糊涂了吧?” 韩小莹一脸不信。 郭靖没有再说,他呼的一声跃起,手腕一挺,身子一旋,剑光连闪几闪,正是那一招“技击白猿”。 江南六怪一个个目瞪口呆,随即脸上涌起狂喜,难道这傻小子苦练多年,终于开窍了。 第三百零一章 御马如龙 “天马来了,快抓住它,别让它跑了……” 突然间,一声暴喝传了过来,震惊了附近草原。 无数彪悍的蒙古汉子,争先恐后地从毡房中钻了出来,眼中闪烁着精光。 “走,看看去。” 朱聪将手中折扇一合,摇头晃脑地说道。 至于郭靖,早就迫不及待,冲在众人的最前面,果然是少年心性。 洪金早就听说过汗血宝马的威名,没想到竟然能够亲眼得见,心中充斥着难言的兴奋。 整个草原,霎那间沸腾起来,到处都挤满了人,人们都带着期待,争相一睹天马的风采。 等走到近前,洪金眼前豁然一亮,情不自禁地喝了一声彩。 只见就在不远处,一匹毛色赤红如血的宝马,就如一条耀眼的彩虹,在前方不断地穿梭。 众多体格雄壮的汉子,想要出手将它拦下,却只是徒劳,反而被它一脚踢翻。 烟尘四起,人声嘈杂,场中一片混乱,如同一个盛大的节日。 汗血宝马奔出不远,竟然停了下来,仰天就是一阵长嘶,神态中颇有几分高傲。 洪金一看到这匹汗血宝马,就觉心中有着十二万分的喜欢,可是他随即想起,这马本是属于郭靖,不由地心中一阵犹豫。 “捉还是不捉?”洪金心中正在不断地天人交战。 片刻之后,洪金有了决定,一切还看天意,如果郭靖肯上前,汗血宝马仍归郭靖。 场中越来越是混乱,不时地有人使出套马杆,想要将汗血宝马套住,还有人扯起绊马索,想要将汗血宝马绊倒。 汗血宝马夭矫如龙! 层层阻碍都不能挡住它的脚步,往往只在一眨眼间,它就奔得无影无踪。 一个健眉大眼满脸英气的少女,看到汗血宝马,觉得特别地喜爱,于是就想伸手过去抚摸。 汗血宝马连遭挑衅,神情颇显愤怒,见到少女伸手,以为她心存歹意,伸腿就向她踢了过去。 一场惨祸,眼看就要发生。 “华筝,小心。” 随着一声喝叫,就见一道黑色的长箭,划过一道乌光,向着汗血宝马射了过去。 在长箭出手的一霎那,洪金动了,他的身影向前快速地一飘,将黑色长箭接在手中。 无数蒙古汉子正在惊呼,眨眼功夫,就见洪金接住长箭,顺势挡在华筝面前。 谁都知道,黑色闪电般的长箭,那是神箭手哲别的标志,真想不到,在这世界上,竟然还有人,能够接住哲别的箭。 片刻寂静之后,整个蒙古草原,都是一片欢声雷动,气氛达到顶点。 在华筝遇险的霎那,郭靖立刻冲了出去,可惜他的功夫尚弱,速度实在太慢,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看到洪金护在华筝身前,郭靖这才拍了拍胸口,长出一口气。 嘶! 一道疾风,从汗血宝马长腿中传过,这一踢之力,绝对可以踢碎砖石。 洪金单手向前一推,一道劲力传过,汗血宝马突觉腿上一麻,立刻踢不出去。 汗血宝马怒了,发出一连串的长嘶,拼命向着洪金冲了过来。 洪金身子一飘,顺势就跃上汗血宝马的马背,只觉它的毛异常光滑,就如绸缎。 一生当中,汗血宝马从来没有被人骑过,它心中的怒火,达到顶点。 汗血宝马就如发了疯,在场中拼命地奔跑起来,想要将洪金抛下来。 马上没有什么可以借力,洪金不忍去拉汗血宝马的长毛,只得将手轻轻地一扳马头,任它驰骋起来。 洪金从来没感觉到过这样的速度,整个人就如在空中飞在云中飘一样,风迎面吹过来,只吹得他的衣襟,都在哗啦啦作响。 “马王神”韩宝驹是贩马出身,有一身高明的训马术,他不住地大声指点洪金,该如何降服这匹烈马。 洪金现学现卖,将韩宝驹所教的驯马术,在汗血宝马身上,一一施展开来。 当然,洪金也是有所取舍,凡是对汗血宝马可能有损的招术,他一概舍弃不用。 韩宝驹只喊得口干舌燥,他手里提着一个酒袋,不时地乘着间隙,喝上几口美酒。 看洪金驯马,韩宝驹比他亲自上阵,还要更显得紧张,他的神情不断地变换,或喜或忧,相当滑稽。 不过所有的人,都没有注意韩宝驹,他们都在关注场上的局势,看洪金到底能不能降服汗血宝马。 汗血宝马不断地做着各种动作,有时俯冲,有时猛甩,有时突然直立,可洪金的身子,就如粘在它身上一般,无论如何,就是不下来。 汗血宝马号称天马,据传是天上龙种,自然不肯轻易认输,它性子起来,竟然想要冲到人群中,蓄意伤人。 洪金自然不能放任它这样做,一伸手揽住它的脖子,伸个千斤坠,不让它向前。 汗血宝马只觉洪金的身子,竟然越来越重,压得它简直不堪重负。 汗血宝马愤怒异常,直蹬得草原上的土,一片一片的洒了出去,地上显出一个大坑。 “起!” 洪金大吼一声,用力夹住汗血宝马,猛地向上一跃。 汗血宝马的身子吃力,竟然被迫跟着跃了起来,直接跃在空中。 这一下动作非常的好看,引来不少喝彩声,其中就数郭靖的喝彩声最大。 郭靖心中异常兴奋。 纵然与洪金相识的时间不长,仅有半天时间,可是洪金给他的印象很好,一见如故。 洪金并没有太多使用强迫手段,他只是随着汗血宝马的性子,在场中不断奔突。 一圈接着一圈。 洪金纵马在草原上奔驰,只见四周围观的人流如堵,一切都如梦幻。 不知奔了多久,汗血宝马使尽一切方法,都不能将洪金甩下,渐渐地慢了下来。 “好了,宝马认主,大功告成。这下子,只怕你赶它走,它都不肯走了。” 韩宝驹眼中充满惊喜,这样的宝马,比起他的黄马,还要强胜百倍,真是世间难寻。 洪金飞身下马,心中充满欣喜,他总算得了一件宝物。 “洪大哥,这马,我能骑一下吗?” 郭靖望着汗血宝马,眼中都是羡慕。 “好啊。郭兄弟,这匹马是我的,也是你的,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骑。” 瞧着郭靖清澈的眼睛,洪金深吸一口气,平静地说道。 郭靖脸上露出兴奋的神情,他身子一跃,就窜到汗血宝马身上。 汗血宝马露出厌恶的神情,它猛地一甩,就将郭靖甩到地上。 纵然郭靖功夫底子不弱,可是猝不及防,他没有料到,汗血宝马竟然这么大力,所以摔得极为狼狈。 江南七怪的脸上,都露出嘲弄的笑容,笑话郭靖不自量力。 华筝跑过来,将郭靖扶了起来,帮他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口中还说着埋怨的话。 “洪大哥,多谢你出手相救,否则,我就危险了。” 华筝走上前来,向着洪金真诚地表示谢意。 洪金打量着华筝,见她没有富贵子女常见的骄横,不由暗自点头,心中对她颇为欣赏。 “这位汉人兄弟,感谢你救了华筝,可是我不服气,要与你比箭。” 一个略显瘦削的汉子走了过来,朗声说道,正是哲别。 “好。” 洪金知道,蒙古勇士的要求,不容拒绝。 听说蒙古族的第一神箭手,要与汉人比箭,在场的蒙古汉子,都显得极为兴奋。 两个人相距五百步,相对而立,每个人面前都有一张弓,一堆长箭。 为了避免造成杀戮,每枝箭都拗去箭头,缠上一层厚厚的棉花布。 洪金看着眼前的弓,想起他那张轩辕弓来,那是他从西夏国得来,如今存放在少林寺中。 与那张巨大的弓相比,这张弓简直就象是玩具,显得如此平庸。 有那张弓在,面对生死强敌时,洪金才能尽情地发挥,现在,只是一场游戏而矣。 “依照我们的规矩,远方的朋友,可以先行出手。” 哲别高声的喝道,他神情豪迈,充满英雄气概,果然不愧草原雄鹰的称号。 洪金拿起这张黑色的弓来,目光变得虔诚,他将手搭在弓上,右手轻轻地一拉,就是一个满月。 嗤! 箭去似流星! 一道青风的闪电,从洪金手中出发,带着一声尖利的啸叫,笔直地向着哲别前胸射去。 对于洪金的本领,哲别丝毫不敢轻视,他早就瞪圆眼睛,蓄势待发。 在洪金长箭射出以后,哲别嗖地一箭飞了出去,这一箭力道强劲,在半途中,就将洪金的长箭撞落下来。 瞧着哲别神技惊人,四周的蒙古汉子,不由地欢声雷动。 洪金吃了一惊。 纵然因为长弓承受力有限,洪金这一箭,并没有用上内力,可能够撞下他的这一箭,说明哲别在射术方面,确实有极深的造诣。 “远方的朋友,我要还手了。” 哲别先打声招呼,然后将箭搭在弓上,一阵连珠箭发。 黑色的长箭,一枝接着一枝,在空中竟然连成了线,向着洪金飞射过去。 蒙古汉子,顿时兴奋起来,有不少人都敲起鼓来,给勇士们加油。 听到鼓声,洪金深吸一口气,只觉心中充满力量,他陡然间深吸一口气,嗖地一箭就射了出去。 噗噗噗噗! 连声响动,洪金一枝青色的长箭,一路乘风破浪,一连撞飞哲别十八枝连珠箭,这才与最后一枝,一起落在地上。 四周顿时有了片刻的沉寂。 第三百零二章 大漠苍龙 郭靖的心情最为复杂。 一边是传授射箭的师父,另一边是刚结识的兄弟。 谁输了,都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 幸好这战局,并不是他所能左右。 一切,都还要信奉强者为尊。 “嗨!” 哲别暴吼一声,将手在弓上一搭,三枝黑色长箭,呈“品”字形,向着洪金疾射而去。 正是哲别苦心练就的“三环套月”。 众蒙古汉子都紧张得透不过气来,他们的目光,随着长箭不断摆动。 洪金心中一寒。 想要他射出这样的技巧,恐怕要多加练习才成,现在的他,可没有这样的本领。 在全神贯注之后。 那本来快速射来的黑色长箭,陡然间变慢了,它们的行动轨迹,在洪金眼中,都是清晰可见。 洪金的手快如闪电。 包括江南七怪在内,在场的人,没有人能够看清他的动作。 洪金一连射出三箭,一箭比一箭更快,就如同时射出一般。 噗噗噗! 洪金射出的三箭,恰好撞在哲别射出的三箭上,竟然一起倒飞回来。 哲别脸上露出慌乱的神色。 幸好六箭飞来,准头已失,哲别擅长躲避,将六箭一起闪躲开来。 “多亏对手没有乘机偷袭!” 哲别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向着洪金瞥了一眼,哲别的心中,不由升腾起了一种难言的愤怒。 洪金的脸上,居然有着一种怅然若失的神情,微微昂起头来,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简直就是彻底的蔑视,哲别纵横蒙古数十年,哪里受得住这个。 哲别一咬牙。 俯身拾起七枝黑箭,在弓上一搭,向着洪金流星一般地射了过去。 七星聚会。 七枝黑箭,居然排成北斗七星的形状,直指洪金的头、手、肩、肘、胯、膝、足。 纵然没有箭头,可是箭上笼罩的杀气,依旧让人心寒。 瞧着哲别的这等神技,无数蒙古汉子都张大嘴,忘了合上,直瞧得心惊胆颤。 洪金故技重施,一连射了六箭,将哲别射来的六只黑箭一一撞落。 眼看着最后一枝长箭,向着洪金面门直射过去,不少的人,都是一阵惊呼。 这很奇怪,洪金为什么射落并不致命的长箭,却对最致命的一箭,却视而不见呢。 就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洪金陡然间将嘴一张,将那枝长箭咬在嘴里,然后“噗”的一声吐掉。 “你也接我一箭试试?” 洪金漫不经心地将一枝青色长箭,搭在黑色弓架上。 嗖! 一箭飞了出去,如同流星。 没有人能够形容这一箭的速度,它快到极致,居然带起一路的火花,这是长箭剧烈摩擦空气所致。 这是极其绚烂的一箭。 哲别明明看到一箭飞来,可是他的身子刚想闪避,长箭就射中他的胸口要害。 这一箭射到哲别面前,劲力就消失得差不多,他并没有受伤。 可是哲别,就如被利箭射中一般,他的身子,一下子僵住,脸上的血色,霎那间褪得一干二净。 “我输了,可是我不服。” 哲别脸色非常地难看,他愣了许久,方才说道。 声音非常地嘶哑难听,众人都愣住了,真不敢相信,这是一向以骁勇著称的哲别在说话。 “我知道你不服,是因为利箭被拗了头,可就算你用平时的利箭,我一样接得住。” 洪金淡淡地说道,脸上没有一点得意的神色。 一直以来,洪金都很低调,太多的磨难,让他有种看透红尘的感觉。 “蒙古人的利箭,只能够对付凶残的敌人,不会射向朋友。” 哲别一脸无奈地说道。 “放心,你伤不了我,就算再练十年、二十年,都不可能伤得了我……” 洪金的话语很平静。 哲别的怒火,一下子升腾到顶点,他整个人,看起来就象是一个随时能够爆炸的火药桶。 没有丝毫地犹豫。 哲别就从身后的箭篓中,抓出七枝黑色的长箭,箭头异常地锋利,闪烁着吓人的寒光。 “如果你肯收回刚才的话,我就当这一切,都没曾发生过。” 哲别深吸一口气,竭力地想要平息胸中的愤怒。 “我说过的话,从来没有收回过。你动手吧,我想看看,你真正的本领……”洪金道。 哲别没等洪金说完,就一声怒吼,全力射出他苦练多年的绝技,七星聚会。 七箭七星,直指洪金身上七个部位,那凌厉的破空声,让人寒气直冒。 “这小子,恐怕玩大了,只盼他能逃脱性命才好。” 其余江南六怪,在一旁纷纷地说道,眼中都是担忧。 除了柯镇恶之外,其余的这六怪,并不知道洪金的真实本领,所以才会如此担心。 “放心好了,洪金说没问题,那就一定没问题。”柯镇恶说道。 只是柯镇恶的神情,却并没有放松,就连他都在忐忑,如此凌厉的箭势,洪金该如何迎对。 当然,柯镇恶毫不怀疑,洪金能够避得过,事实上,换成江南七怪,说不定都能避得过。 可是这样,面子上真是划不来。 在长箭飞来的时候,洪金的身子动了,没有人能够看清他的动作。 等到洪金停下来,在他的两手中,各自握了三枝长箭,最后一箭,被他咬在嘴里。 啪! 洪金用力一咬,长箭的箭杆立刻落到地上。 噗! 洪金猛地一吐,将箭头吐出好远,没入地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噬箭术! 哲别脸上更无一丝血色,他脑海中反复所想,都是这三个字。 没想到,古老相传的噬箭术,竟在一个长相普通的汉人身上重现,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洪金所用的本领,自然不是什么噬箭术,事实上,功力到了他这个地步,做出这样的事来,毫不为奇。 就象换了东邪黄药师,或是换了西毒欧阳锋,他们都可以轻松做到,但是在这些普通人眼里,自然感觉不可思议。 草原上的人,不分男女老幼,全都崇拜英雄,看到洪金纵然其貌不扬,却是如此厉害,人人倾倒。 特别是许多蒙古少女,本就热情奔放,此刻更将火辣辣的目光,都投放在他的身上。 “纵然我在这里站着,一动不动,你都伤不了我。” 洪金一句话,唤醒哲别,使得他的脸,顿时殷红如血。 哲别不肯相信。 敢说出这等大话来,难道以为,他是神仙不成? 哲别挟着愤怒,拉开长弓,由于过度用力,弓架都被他拉得咯吱作响。 嗖! 一箭向着洪金飞了过去,只有三十余步的距离,哲别相信,就算是一块巨石,都会被一箭炸碎。 不少人都捂住眼睛,不敢看眼前的惨象,唯恐说大话的洪金,会被一箭穿心。 砰! 一箭射到洪金的身侧,就如遇到一个无形的障碍,发出一声闷响,接着就被弹到一边。 众多的蒙古人都惊呆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世上还有这样的本领。 江南七怪同样惊呆了,他们知道,世上有护体罡气这种功夫,可是不相信,真的有人能够练成。 哲别惊怒交加。 他咬着牙,一箭接着一箭地向洪金射了过去,结果根本射不到他的身子,还离一尺多远,就纷纷跌落。 “我服了。” 哲别满心不甘地说道,他的眼神之中,充斥着一种难言的痛苦。 “服什么?”洪金大声地说道:“要论武功,你确实跟我差得颇远。可是论起射箭之术,天下无人能出你右。神箭手哲别,名不虚传。” 这番话洪金用上内力,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这确实也是他的真心话,单凭射箭之术,他确实不是哲别的对手。 “这下子,我是真的服了。” 哲别脸上的乌云,一下子完全散去,他能够感觉到洪金的心意,那是英雄之间的惺惺相惜。 “好,好本领。” 一个异常浑厚的声音,陡然间传了过来,一种威严,一种霸气,扑面而来。 洪金愕然,连忙转头一看,只见一个身躯高大的威猛汉子,在众人的簇拥当中走了过来。 “大汗!大汗!” 在场的蒙古人齐声呐喊起来,非常地齐整,惊天动地,一个个脸上,都带着激动的神色。 洪金没料到,这么快就能够见到铁木真,这一位蒙古草原上的王者。 论起身上服饰的华贵,铁木真比不过宋朝皇帝,可是那一种威严彪悍之气,怎么都无法掩盖。 好一个一代枭雄。 洪金心中不由暗自惊叹,果然不愧能成大事的人物,天生有一种大气魄。 “参见大汗。” 哲别和郭靖等人都向着铁木真弯身行礼。 铁木真点了点头,他的目光,一下子锁定在洪金身上,眼中闪烁着神采。 在洪金看来,铁木真本身的实力,实在不足为惧,可是当他被铁木真盯上,竟然有着一丝不自然。 “力降龙马,箭服哲别,蒙古草原上,飞来一只苍龙,真是幸会啊幸会。” 铁木真目光炯炯地说道。 初一见面,洪金就给了铁木真太多的惊奇,这张平凡的脸上,气度不凡。 “能够见到铁木真大汗,是我的荣幸,你是大漠中真正的王者。” 洪金非常平静地说道,语出自然。 “来人,取大碗来,我要敬洪英雄三碗烈酒。” 铁木真一口气连干三大碗酒,脸不稍喘,气不改色。 洪金自然不肯示弱,他喝酒就如喝水,三碗烈酒,直接倒进肚里。 这是蒙古特产马奶酒,有着浓郁香气,喝完之后,口齿生香,通体舒泰。 “好酒,真是好酒!” 洪金不由地连声赞叹,果然名不虚传。 第三百零三章 义救双雕 据九阴真经记载,只有筋骨扎得结实,才能将一招一式,发挥出最大威力。 故此,洪金征得江南七怪同意,开始传授郭靖九阴真经易筋锻骨篇。 郭靖自然不知道,他所学的,就是世间一等一的高深武功。 可是由于他天性仁厚,心无杂念,修习起正宗内功来,竟是进展颇快。 经过数日数夜的苦修,他就有了九阴真气的气感,一举一动,力气大增。 苍山。 蒙古草原上的一座高山,山脚下堆满碎石,是这附近唯一没有被绿色覆盖的地方。 一块块大小不一的山石,不断被郭靖抛起来,接住,然后再抛,如此周而复始。 郭靖赤着上身,身上有着一层油亮,闪闪发光,筋肉虬结如龙。 “洪大哥,我的力气大了许多。” 郭靖抛下一块山石,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实际上,从小到大,郭靖一直都很努力,他的基础,在江南七怪督促下,打造得十分结实。 洪金说得丝毫没错,郭靖就是一块璞玉,一旦得到施展才能的机会,就能飞龙在天,不可阻挡。 可是,假如没有好的机遇,他就是一辈子埋没,都极为可能,那样,就太为可惜了。 洪金想到,在这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英雄,都被这样埋没,心中不由长叹一口气。 郭靖确实很开心。 一直以来,他都在七位师父的苛责下练功,纵然他无怨无悔,可总不愿这样窝囊地活着。 自从跟着洪金学武以后,他就象顽石突然开窍,有了正宗内功,一切招式,都能触类旁通。 就连最为繁复的越女剑法,郭靖使起来,都渐渐得心应手。 “郭靖,接着,有好东西来了。” 洪金随手抓起一块大石,轻轻一挥,那大石就带着呼呼的风声,向着郭靖砸去。 “喂,洪大哥,你干什么?” 郭靖吓了一跳,连忙起身闪避。 还没等郭靖让开,大石已经飞到,重重地砸在郭靖背上,将他撞倒在地。 郭靖身体都差点被撞散,只觉一阵剧烈疼痛传来,脸上颇有惊怒。 “集中精力,接着。” 洪金并没有丝毫的客气,继续将一块大石扔了过去。 一块大石接着一块大石。 郭靖如同落入一个陨石阵中,稍有不慎,就会被砸的满身青肿,刀割般剧烈疼痛。 郭靖知道,这是对他的考验来了,他的神情中,不但没有丝毫恐惧,还有着极强的期待。 在这样非人的折磨下,郭靖的实力,飞快地增长着,他的反应能力,更是进步明显。 洪金若是随意抛出石块,根本没到郭靖身边,他就会有所察觉,然后可以很容易地闪避。 洪金暗自点头,等以后郭靖与人对敌时,就会省悟到,他这时拼命地练习,该是如何的明智。 看到郭靖练功勤奋,洪金不由想起他那三年的艰苦岁月,正是这般不要命的苦练,才让他脱胎换骨,获得新生。 “郭靖,雕儿打起来了,你快随我去看。” 英气勃勃的华筝,来到乱石山边,大声地嚷道。 “我还在练功,你先去吧。” 郭靖正练得兴头上,实在不舍得离开。 “雕儿打架?”洪金一愣,点了点头说道:“去看看也好。” 华筝本来满脸气恼,听到洪金这么说,这才高兴起来。 “等等!” 洪金和华筝正准备离开,郭靖突然间说道。 嗖! 郭靖跃到乱石堆里,四下看了两眼,托起一块大石,笑了一笑,这才道:“走吧。” 一路之上,郭靖不停地手抛大石,口中发出“嘿嘿嘿”的声音。 瞧着郭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模样,华筝皱了皱眉头道:“郭靖,你这样辛苦,搞得又脏又臭,为什么?” 郭靖一边抛着大石,一边笑道:“我要为爹报仇,打坏人,不被别人欺负。” 华筝道:“谁敢欺负你,我就告诉爹,把他杀了。” 郭靖笑道:“男子汉大丈夫,总不能一生一世,都托庇人下。我一定要练好武功,有足够的本领,保护娘,永远不被别人欺负。” 等洪金三人赶到的时候,发现悬崖下面,站了一群人,最惹眼的人,就是铁木真。 铁木真的身侧,很有几员猛将,他们身披盔甲,颇有气势。 看到郭靖抛着大石一路走来,不少蒙古将领都是哈哈大笑,称赞他用功。 这些人都是沙漠中的英雄,见识自然不短浅,不会因此看郭靖笑话。 天空中果然有一群雕在打架,不知是不是在争地盘? 一方是白雕,共有两头,另一方则是黑雕,黑压压一群。 雕本来白色的就不多,个头如此庞大,更是异种,郭靖和华筝经常看这对白雕外出捕食,飞来飞去,对它们颇有感情。 白雕神骏非常,双爪不断飞舞,只抓得附近黑雕,黑色雕毛纷纷坠落。 黑雕个头偏小,可是样子却很凶恶,带着一种戾气,进攻十分凶猛,此起彼伏,不肯有半点退让。 正斗间。 白雕一声长鸣,直振九天,猛地冲上去,在一头黑雕头上啄了一下。 被啄得黑雕立刻毙命,从空中直坠下来,摔倒在一群蒙古兵士面前。 “哈哈,这下有烤雕肉吃了。” 蒙古兵士连忙拾了起来,放入囊中,笑嘻嘻地说道。 数头黑雕齐声嘶鸣,猛地攻了过去,在白雕身上啄了一阵,直啄得白雕剧痛难忍。 不等白雕反应过来,这群黑雕一起飞了出去,极为快速轻灵。 另一头白雕眼看同伴吃亏,不由地嘶鸣一声,在黑雕身后猛追起来。 不知不觉,白雕落单。 黑雕陡然间一起回头,将落单的白雕围了起来,拼命地飞啄。 转眼间,白雕就险象环生,眼看着性命就在呼吸之间。 华筝眼中露出不忍的神色,向着铁木真哀求道:“爹,你快想个法子,救救白雕。” 铁木真根本没理会华筝,将手中马鞭凌空一指,冲着他的数名将领道:“你们看清楚,黑雕所用,是一种极高明的战术,只知逞英雄的白雕,死不足惜……” 洪金想到白雕的悲惨结局,心中很是不落忍,他走到哲别面前道:“哲别将军,借你弓箭一用。” 哲别连忙将弓箭摘下来,恭恭敬敬地递给洪金。 嗖嗖嗖! 洪金接弓在手,没有丝毫地犹豫,一阵连珠箭就射了出去。 每一箭出,必有一个黑雕落下,洪金射出的箭,密如雨点,眨眼功夫,黑雕就落下一片。 黑雕雕群受到惊吓,再也不敢多作停留,纷纷嘶鸣着飞走。 白雕筋疲力尽,陡地从空中落了下来,它的翅膀上沾满鲜血,根本无法再飞。 眼看白雕就要活生生地摔死,洪金陡然间从人群中窜了出来,身子凌空飞起,在空中就将白雕接在怀中。 白雕从空中下坠的力量很大,纵然洪金功力高强,却也被迫运足功力。 “郭靖接着!” 洪金一把就将白雕抛给郭靖。 郭靖这些天来,一直接抛大石,对于这等动作,实在驾轻就熟,很轻松地就将白雕接在手里。 在草原上,多有争斗,受伤本是家常便饭,郭靖身上就带有金疮药,连忙替白雕医治。 另一只白雕,眼看同伴满身鲜血地坠落,以为它已陨命,不由悲鸣一声。 陡然间将头向下,直冲着崖石飞了下去,眼看就将撞得头破血流,一命呜呼。 洪金一声呼喝,陡然间一箭飞了出去,这一箭硬生生地将白雕身子撞飞。 洪金青色的身影,快成一条青色的闪电,在白雕坠落山下的时候,将它牢牢接住。 等到众人反应过来,双雕已经获救,不由地都是齐声喝彩,其中就数华筝,显得最为兴奋。 眼看没了热闹可瞧,众人渐渐地离去,场中只剩下洪金三人。 陡然间一个道人,从山道旁转了过来,这道人慈眉善目,仙风道骨,手里拿着一根拂尘。 “敢问三位,可认识一位叫郭靖的少年?” 道人走到眼前,满带笑意地问道。 郭靖和华筝正想说话,却被洪金阻止。 洪金认得清楚,这人正是丹阳子马钰,特意赶到大漠,想必是找郭靖传功来了。 全真派的内功,那可是天下正宗,洪金自然不能让郭靖舍了这段机缘。 “如果道长肯帮我们一个忙,我就带你去找郭靖?” 洪金笑嘻嘻地说道。 “请说。”马钰一路访来,终于听闻郭靖的消息,满心欢喜地说道。 “这两只雕生了小雕,可是山崖太高,我们爬不上去,不知道长能不能帮我们取下来?好生喂养。”洪金一本正经地道。 “好。”马钰很干脆地回答道。 嗖! 马钰的身子拔地而起,一跃两丈,身子在崖石上,稍稍借力,立刻如飞一般地疾冲而上。 洪金只看得暗自点头,全真派的金雁功,果然是轻功一绝,登山越岭如走平地。 郭靖抬头向上看,只觉眼都看花了,见马钰青影飘飘,直入云霄,不由地心中好生佩服。 马钰一路攀到山顶,果然看到上面有个鸟巢,里面有两头白色幼雕。 马钰将幼雕缚好,然后一路纵跃下来,速度显得更快,不大会儿功夫,就跃到地面。 见到两头白色幼雕可爱的样子,华筝的眼中直冒金星,她不住地伸手抚摸,看来极为喜欢。 “现在你们可以告诉我,郭靖在哪里吗?” 马钰神色平静地说道。 “嘿嘿,这个就是郭靖。” 洪金向着郭靖一指,嘻嘻笑道。 马钰瞪了洪金一眼,很有一种被涮的感觉。 第三百零四章 合该有缘 “道长,你的轻功真好。”郭靖反复地打量着马钰,满脸羡慕。 “想学吗?”马钰笑道:“如果想学,今晚到山崖上去,我教你。” “我想学。”洪金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地说道。 马钰瞧了洪金一眼,总觉得这人,似乎在哪里见过,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如果你们真的想学,那就一块来吧。”马钰笑道:“只要能爬上山顶,我就教”。 皎洁的月光,撒满大地,使得整座山崖,都笼罩一层圣洁的颜色。 马钰盘膝坐在山顶,不断地眺望山下,等着郭靖的出现。 全真教高深的内功心法,马钰并不准备外传,如果不是因为郭靖是忠良之后,再加上他觉得丘处机太过气盛,就不会万里而来。 马钰并不准备将全真教内功心法教给洪金,他自料,凭洪金和郭靖的本领,都不能爬上这个山崖。 到时他将郭靖提上山来,任洪金自行离去就是。 “这山如此高,我怎么爬得上去?”郭靖站在山脚下,皱着眉头说道。 洪金冷冷地说道:“还没开始爬,你就如此畏难,怎么能成”。 郭靖摇了摇头,他不再抱怨,看了看地势,奋力向上爬去。 洪金的功夫,远远地高过马钰,爬这样的山峰,实在是并无丝毫困难。 可是洪金有意控制本领,他紧跟在郭靖的身边,慢慢地向着山上爬去。 山势越来越陡,有许多地方,竟然是直上直下,非常地难以攀爬。 不大会儿功夫,郭靖身上的衣裳,就被划得破破烂烂,腿上手上,到处都是被尖石划破的伤势。 郭靖并不颓废,在他的生活中,从来没有觉得苦。 “洪大哥,如果我一不小心摔下去,你可一定要接住我。”郭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回头说道。 没有人回答。 郭靖放眼一瞧,不禁吓坏了,只见一直跟着的洪金,突然间不见了。 抬头向上望,烟雾弥漫,不知到底还有多高。 低头向下瞧,郭靖只瞧得心惊胆颤,不知到底爬了多远,一旦失足落下,势必会摔个尸骨无存。 洪金的身子,如同一个壁虎,吸附在岩石上,一动不动。 突出的岩石,恰好挡住郭靖的视线,让他根本看不见洪金的存在。 洪金是听了郭靖的言语之后,这才决定离开他,一旦让郭靖有所倚仗,不能放手一搏,势必会影响他的成长。 这点细微的差异,在平时可能不太明显,可是一到生死关头,就会产生巨大的作用。 郭靖呼唤一阵,并没有听到洪金的回答,他心中极为惊慌。 为了寻找洪金,郭靖还试着向下滑了两步,结果差点没跌落悬崖,只吓得他心惊胆颤,连忙抓紧岩石。 郭靖想到洪金高深莫测的本领,心中稍觉安定,他迫于无奈,只得继续向上爬去。 马钰瞧着郭靖和洪金不断地向上爬行,暗自点了点头,他没料到,这两个少年,竟然都有这样强的潜质。 谁知眼前一花。 马钰陡然间发现,洪金不见了,这一惊可真是非同小可。 嗖嗖嗖! 马钰的身影,就象疾风,从悬崖顶上冲下来,不一会儿,冲到崖下。 一路之上,马钰细细地查看,结果只感觉到郭靖,却感觉不到洪金。 马钰落下地来。 在下面仔细地查看一番,没有发现洪金失手坠落的痕迹,心神这才稍定。 马钰是出家之人,一向与人为善,如果因为他,让洪金摔落悬崖,他心中一定极为不安。 郭靖实在是太累了。 曾经无数次,他都以为坚持不住了,结果在九阴真气的帮助下,他咬着牙,继续向上。 直到现在,郭靖彻底累瘫,他紧紧地趴在一块岩石上,一动都不能动弹。 一根绳子,出现在郭靖的身边,马钰坐在山顶上,将绳子垂下。 “拴在身上,我拉你上来。”马钰大声地说道。 “好了。”郭靖牢牢地将绳子拴在身上,然后运足力气喝道。 谁知半晌没有回答。 许久之后,马钰才恍然大悟:“我没想到,你的声音,无法传送这么远。你如果准备好,就拉三下绳子。” 郭靖依言拉了三下绳子。 马钰立刻将绳子提了起来,双手不断地交错用力,就如钓鱼,很快将郭靖提升到山顶。 “你有攀山的勇气,这很好。我便教你,如何练呼吸打坐,如何练翻山越岭……”马钰颇感欣慰地说。 “等等!洪金没有攀上山来吗?”郭靖一脸着急地问道。 马钰叹了口气,心中总是觉得不安定:“他没有上来,大概知难而退,回去了。” 一个声音陡然间传了过来:“道长,借你的绳子一用。” 马钰吓了一跳,这才发现,洪金竟然到了山顶不远处,大概累得够戗,一边呼喊,一边大声地摆手。 “这绳子不借,你想学功夫,自己爬上来才成。”想到刚才平白担心,纵然马钰涵养极好,却也不禁生气。 “厚此薄彼,道长啊道长,你可真是偏心眼。”洪金慢腾腾地爬了上来, 马钰脸上,尽是诧异的目光。 这座山颇为陡峭,就算江南七怪,想要爬上来,都得大费一番功夫。 洪金只不过是个少年,比起郭靖大不了多少,怎么功夫底子,竟然会这样的扎实? “好吧,既然你们两个,都到崖顶,那我就教给你们一些,简单地吐纳功夫。” 马钰叹了一口气。 道家讲究缘份,既然洪金能够攀登上山峰,那就是有缘。 从此以后,每天晚上,洪金和郭靖都来山崖上,跟马钰学习全真内功。 洪金将所学的全真内功,与他的九阴真经和九阳真经相互印证,感觉受益菲浅。 郭靖白日里跟洪金和江南七怪练功,晚上练习全真内功和易筋锻骨篇,功力进展非常地惊人。 仅仅一个月过后,郭靖就能独自上山下山了,他的身体越来越壮实,轻身功夫,也是越来越好。 碎石山。 郭靖双手抓着数块碎石,正在不断地变换,他在练习手的灵活性。 洪金看郭靖实战能力太差,这才对他加强这项训练,如果生死拼杀,动作稍慢一点,就可能受伤或者送命。 在郭靖练功的时候,洪金同样没闲着,比起郭靖来,还要更显得拼命。 可惜,洪金的功夫进度,远远赶不上郭靖。 毕竟到了洪金这个境界,再想提升,已经非常地困难,不象郭靖一样,底子弱,可以大幅度地提升。 郭靖功夫越练越高,对洪金也就越来越佩服,他只觉洪金就如大海一样,深不可测。 其实,在郭靖的心中,一直有个疑惑,他不知道,洪金与马钰相比,到底谁厉害? 郭靖专门就这个问题,询问过洪金。 洪金回答:“当然马道长厉害了,否则,我干嘛要跟他学功夫?” 郭靖点了点头。 据郭靖的猜测,洪金可能要比马钰差一点,具体差多少,恐怕要比过才能知道。 “郭靖,你出来,我有话给你说。” 华筝突然间跑来,向着郭靖大声地说道。 “干什么?我在练功。”郭靖一边转动着手中的石块,一边不耐烦地说道。 “练功,练功,你就知道练功。如果你这次不跟我走,我以后,都再也不要理你了。”华筝恨恨地说道。 郭靖无奈,只得跟着华筝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郭靖走了回来,神情显得相当地难看。 “出了什么事?”洪金皱着眉头问道。 “铁木真大汗,要将华筝嫁给桑昆的儿子都史,过些日子就来订亲。”郭靖闷闷不乐地说道。 “郭靖,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到底喜不喜欢华筝?” 洪金一本正经地说道。 郭靖挠了挠头说道:“喜欢啊。我一直都当华筝是我的妹子。” “如果让你娶华筝,你愿不愿意?”洪金叹口气道。 “这样啊?”郭靖摇了摇头:“华筝就要嫁给都史了,说这个有意义吗?” 洪金本来想劝郭靖,不要再招惹华筝,以免华筝一生伤心。 可是转念一想,感情上的事,谁都说不清楚,说不定郭靖不理华筝,华筝会变得更加伤心。 一切,还是顺其自然吧。 “都史很坏。经常欺负人,没少跟拖雷我们打架,华筝嫁给他,一定不会幸福。”郭靖喃喃地说道:“不行,我得去找铁木真大汗,劝他取消这门亲事。” 郭靖不顾洪金的劝阻,坚持去找铁木真。 过了半晌,郭靖回来,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怎么了,难道没有成功?”洪金脸上,有着淡淡的讽刺笑容。 郭靖长叹一口气:“铁木真大汗,一向肯听别人的劝告,可是这次却是铁了心,将我狠狠呵斥一顿。说是华筝不嫁给都史,难道嫁给我不成?……真是气死人了。” 洪金突然听到脚步声响,他愣了一下,只见两个道人,从大道旁大踏步地走了过来。 两个道人的身后,都背负着长剑,杏黄色的剑穗,在风中飘扬。 原来却是旧人,这两个人,正是全真教的尹志平和赵志敬。 “请问一下,郭靖是在这个部落吗?” 尹志平颇有礼貌地问道。 “我就是郭靖,你们是谁?”郭靖心中烦躁,说话不免冲了点。 “哈哈,原来你就是郭靖,快跟我比划比划。” 赵志敬一脸傲气地走上前来,满脸不屑地说道。 “你是外来客人,初来乍到,我怎么会跟你动手呢,不成,不成。”郭靖连连地摆手。 第三百零五章 痛殴赵志敬 尹志平和赵志敬两人,不远万里来到大漠,专程前来送信,邀江南七怪和郭靖践行十八年前旧约。 万里茫茫,王处一唯恐尹志平一人,途中出什么问题,专门派了赵志敬,与他一路同行,相互间可以照应。 赵志敬遍寻郭靖不着,心中早就窝了一肚子火,这肚子火气,他准备撒在郭靖身上。 “不想比,那可由不得你。” 赵志敬踏前一步,咄咄逼人。 “赵师兄,师叔的话,你都忘了吗?”尹志平老成持重,连忙出言劝阻。 “哼,你少拿师父来压我。”赵志敬冷哼一声,尹志平的劝阻,恰如火上浇油。 呼! 赵志敬一掌,就向着郭靖打了过去,劲风凛然,竟然用上全真派内功。 郭靖没料想,赵志敬说动手就动手,躲闪不及,砰的一声,正中胸口。 如果不是这些天来,郭靖功力大进,只怕这一掌,就能将他打倒。 饶是如此,郭靖只觉胸口,如同被钝斧劈中,一阵剧痛传来,说不出的难受。 洪金并没有出手相助。 郭靖江湖经验太少,让他吃点亏,对他的成长,只会有好处。 “臭道士,你敢打我?”郭靖吃了闷亏,顿时怒火上涨,猛地一个箭步扑了过去。 嘶! 郭靖一拳捣出,虎虎生威,正是南希仁平时教他的南山拳法。 南山拳法是南希仁的绝技,变化并不繁复,讲究就是一个厚重。 一如南希仁平时的沉默寡言。 赵志敬以为一掌。就可以将郭靖劈倒,谁知郭靖只是身子晃了晃。接着就开始还击。 大意之下。 赵志敬挨了郭靖一拳。 郭靖一拳击出,拳上的力量。立刻倾泄而下,劲力如同重锤,只打得赵志敬,如同一个虾米,弯下腰去,脸上布满痛苦。 洪金在一旁暗自发笑,真是现世报,有来有往,谁都不吃亏。 赵志敬勃然大怒。 他本来想着。江南七怪的徒弟,怎么可能会是高手,直接出手教训就成。 没想到竟然吃了亏。 这让心胸狭窄的他,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只觉心头一阵无名火起。 全真教第三代弟子之中,就数赵志敬的功夫,练得最为精纯。 赵志敬所用的功夫叫做昊天掌,以全真教内功为基础,变化相当繁复。 啪啪啪啪! 赵志敬的掌力。如同暴雨,令郭靖看得眼花缭乱。 郭靖看都看不清楚,更别说怎么招架,一时间。身上接连中招。 所幸郭靖皮糙肉厚,身子骨极为结实,中了赵志敬的掌力。只觉剧烈疼痛,但是强忍着。就是不倒。 纵然占了上风,可是赵志敬心中却是越来越怒。直气得七窍生烟。 在赵志敬想来,他是全真教有名高手,郭靖则是无名小卒,这场比斗,应该完全是一边倒才对。 谁知大谬不然。 郭靖十招里面,只能还上一招,可就是这一招,打得赵志敬剧烈疼痛。 当着尹志平的面,赵志敬觉得脸面全都丢光了,根本不能显出他全真教三代弟子中第一的威风。 赵志敬的脚下,慢慢地踏上七星方位,这使得他的攻击,显得更加变幻莫测。 郭靖经过一番实战,慌乱的心情,渐渐地平息起来,南山拳法上的威力,却也在逐渐显现。 砰砰砰! 赵志敬使了一招“三羊开泰”,一连三拳,都结结实实地轰在郭靖身上。 郭靖的身子连晃了三晃,可就是屹立不倒,反而震得赵志敬半边身子发麻。 “这小子到底怎么练得?怎么这么结实?” 赵志敬非常地生气,眼中如欲冒火。 郭靖被赵志敬打出真火,干脆护住要害,其余地方任赵志敬攻击,时不时还一下狠招。 砰砰砰砰! 响声连绵不绝,连出招法度一向严谨的赵志敬,最后都不顾招式,任意攻击起来。 洪金在一旁暗自偷笑。 郭靖简直就是蛮牛一般的打法,可是谁都不能否认,这打法相当地有效。 就连一向自命不凡的赵志敬,都奈何不了他。 两人缠打半晌,赵志敬渐渐地累了,郭靖却是越打越勇。 趁着赵志敬出拳一缓,郭靖身子陡然间向前一欺,使用朱聪所传分筋错骨手功夫,牢牢地抓住赵志敬的手腕。 赵志敬极力想要摆脱纠缠,奈何郭靖的手,就如铁箍,钳住不放。 只有一只手的赵志敬,出招显然慢了许多,少了许多变化。 郭靖用一只手使用南山拳法,却是有板有眼,他扎实的基本功,完全显露出来。 两个人都使用一只手,开始对轰,一连轰了数招,直砸得砰砰乱响。 赵志敬受不住了,他不知从哪里来得力气,猛地挣脱郭靖的手掌,就想抽身后撤,再做打算。 谁知赵志敬刚一回撤,郭靖立刻跟了上来,顺势抓住赵志敬的肩头,猛地将他摔倒地上。 这一下纯是蒙古的摔跤术。 郭靖自小在蒙古长大,对各种摔跤术非常精通,这种脱肩背摔,他不知用了多少次,极少失手。 赵志敬被摔在地上,被摔了一个七荤八素,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 郭靖上前去一把摁住,拳如雨下,劈头盖脸地打起来。 “住手。我们是来送信的。”尹志平一看不妙,连忙上前,想要劝阻。 “这位道长,请留步。有什么事,打完再说。”洪金身子一晃。就挡在尹志平面前。 “让开。”尹志平将脸一沉,模样中透着一股威严。 “如果我不让开呢?”洪金淡淡地一笑。 “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尹志平将手一抖。对着洪金当胸抓了过去,想将他扔到一边。 洪金没有闪避。直接将手一伸,出手间,就如没有章法。 尹志平暗自冷笑。 他绝对不相信,在这大漠上,还有另一个与郭靖同样本领的人。 啪! 两个人的手搭在一起。 尹志平一把抓住洪金的手,一道全真派内力,猛的冲了过去。 洪金浑若未觉。 尹志平一愣,立刻催加劲道,想要将洪金擒住。然后顺势推开。 洪金将手一拂,尹志平的手腕,立刻荡了开去。 趁着尹志平错愕,洪金将手一扬,连点了他身上三处穴道。 尹志平立刻动弹不得。 在尹志平的脸上,有着极度的惊讶,从洪金的打扮,他能看出,这是一个年轻的汉人。 没想到。就是这一个普通的汉子,能在出手间,就将他治服,这该有何等厉害的实力? “师弟。揍我……” 赵志敬终于嚷出声来呼救,在剧烈的疼痛下,脸面顿时被他舍弃。 由于赵志敬脸上挨了几拳。脑袋肿得象个猪头,喊话口齿露风。很不清楚。 郭靖一听愣了,没想到。在这世界上,还有自行开口求揍的人。 那就打吧。 噼里啪啦一阵乱打,郭靖只打得拳头生疼,算算足足捞够了本,这才罢手,站起身来。 赵志敬从来没被人打得这么惨过,他怒火中烧,猛地站起身来,势如疯虎,向着郭靖一头撞了过去。 “啊!” 郭靖一声大吼,纵身跃起,猛地飞出一脚,带着一股劲风,狠狠地踹在赵志敬肚子上。 赵志敬一声惨叫,硬生生地被郭靖踹出一丈多远,啪唧落在地上。 赵志敬心中怒不可遏,他的身子剧烈颤抖,可是却再也不敢上前。 刚刚被郭靖摁住,结结实实揍了一顿,赵志敬全身都如散架。 赵志敬一身功夫,只剩下不到三成,想要与状态越来越勇的郭靖抗争,那简直就是笑话。 冲过去越猛,挨揍挨得越狠,赵志敬是个聪明人,自然不肯上去找死。 只是这口气,无论如何都咽不下来。 赵志敬眼中如欲冒火。 本来想逞一番威风,结果一点面子都没有剩下,遍体鳞伤,身心俱疲。 洪金凌空一指,解了尹志平的穴道,淡然笑道:“有什么话,你可以说了。” “赵师兄,怎么样?”尹志平奔了过去,想要搀起赵志敬,满脸都是关切。 “放心,死不了。”赵志敬推开尹志平的手,呲牙咧嘴地说道。 “刚才,为什么不来救我?” 赵志敬怒声喝道,他刚才被摁在地上,没看到尹志平与洪金之间的动手,还以为尹志平在一旁眼睁睁地看他笑话。 尹志平一脸无奈:“对头实在太厉害,我被点中穴道,动都不能动……” 赵志敬瞧了瞧其貌不扬的洪金,一脸怀疑:“就凭他,能制住你?” 尹志平只得解释:“赵师兄,你不知道,这个更凶狠,比你的对手,还要厉害得多……” …… 尹志平见了江南七怪,躬身行礼,递上丘处机的拜谒,非常恭敬。 赵志敬心里有气,故意站在一旁,不肯行礼,身上不断传来的剧痛,让他不住地抽搐。 朱聪接过拜谒读道:“十八年前,有幸与江南七侠会晤于嘉兴烟雨楼,往日种种,思之一刻不能忘怀。蒙七侠高义,不辞万里,奔赴荒漠,苦心教诲郭公子嗣,提及此事,海内同感。时光荏苒,遥想七侠风采,定然一如往昔。今秋八月十五,当在烟雨楼重整酒席,与七侠把酒言欢,笑看小辈争雄,此诚人生至乐事也……” 江南七侠想到在这荒漠中,一呆就是十八年,相互对望,都有风霜之意,心中都是无限感慨。 郭靖茫然道:“二师父,你说的什么,我听不太懂诶。” 众人都觉得一阵眩晕,特别是赵志敬,对于竟然输给这样一个人物,感觉到异常地羞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第三百零六章 敢爱敢当男儿事 “各位,我们不远万里而来,来送拜贴,总是一番好意。却被你们打成这样,是何道理?” 赵志敬指着他猪头一般的脑袋,怒气冲冲地喝道。 柯镇恶皱了皱眉头,疑惑地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郭靖辩解道:“是他硬要跟我打架,打来打去,打来打去,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说到后来,郭靖都不敢看柯镇恶的眼睛,十分心虚,唯恐挨骂。 柯镇恶怪眼一翻:“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尹志平上前答道:“晚辈尹志平,这位是我的师兄赵志敬,三代弟子中……” 尹志平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唯恐会刺激到赵志敬。 柯镇恶吃了一惊,愕然道:“这里面,恐怕有什么误会吧?久闻赵师侄武功在三代弟子中号称第一,如何会被劣徒打倒?” 赵志敬恨恨地道:“如果光明正大的打也就算了,可是他上来就偷袭。我多方忍让,不肯还手,这才……” 论起口才,赵志敬鲜有人及,一件他本来理亏的事,被他颠倒黑白,反而成了郭靖仗势欺人。 郭靖是耿直之人,那料到世上有人,竟然会如此无耻,只急得满脸通红,大声吼道:“你胡说……” “看看,看看!各位,就在你们面前,臭小子还如此嚣张。可想而知,刚才,他是如何肆无忌惮了……” 赵志敬嘿嘿冷笑,他恶人先告状的本领,着实不小。 郭靖指着赵志敬。直气得全身乱颤,如果不是顾忌各位师父。他只怕就要上前去动手了。 “不仅如此。各位,刚才明明是他们两个。围殴我一个。俗话说得好,好汉架不住人多,猛虎挡不住群狼……” 赵志敬越说越不靠谱,信口雌黄。 “噢,原来是这样啊。靖儿,快向你赵师兄陪礼。”柯镇恶将脸一沉。 郭靖满腹委屈,没办法,只得向赵志敬胡乱拱了拱手。 “两位师侄,不远万里而来。实在辛苦。请稍留片刻,容我们设宴款待。”柯镇恶盛情留客。 “不。信已送到,我们要回去交差。”不等尹志平答话,赵志敬就一口拒绝。 柯镇恶苦留他们不住,只得目送两人离去。 “这个姓赵的道人,真是可恶。”刚回到毡中,韩宝驹就嚷起来。 “靖儿,你还是太老实,下手太轻。象这样的人。就该揍得他张不开口。”朱聪道。 “遇到这种人,就只有一个字,打。”全金发抚弄着秤杆说道,眼中精光暴闪。 …… 郭靖在一旁只听得目瞪口呆。他实在想不到,七位师父竟然是这种态度。 “我怕……怕你们会生气。”郭靖喃喃地说道。 “生气?怎么会?靖儿,你能打赢这家伙。替我们大大出口气,师父的心里。别提多痛快了。”柯镇恶的脸上,满是开心笑容。 南希仁突然说道:“见到这人。小心。” 韩小莹道:“靖儿,四师父的话,你一定要牢记在心。” 郭靖点头,不过他却并不畏惧,手中握紧拳头,寻思赵志敬再来挑衅,一定要更凶猛地揍他。 洪金瞧着张阿生,心中突然一动:“张五侠,我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张阿生满面笑容,大大咧咧地笑道:“有什么不当讲的,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事,讲在当面。” 洪金提了一口气:“那我就直说了。张五侠,你的心中,是不是一直喜欢韩女侠?” 张阿生彻底愣住了。 洪金的声音不大,对他来说,却如响雷般,直震得他半晌说不出话来,整个人都涨得通红。 喜欢?怎么会不喜欢? 从小时候起,张阿生就一直对韩小莹有好感,这份爱意,埋藏了将近三十年。 每次张阿生见到韩小莹,都是异常甜蜜,异常紧张,他从不敢越雷池半步,将这份爱,深深埋在心里。 “我……我怎么配?” 张阿生喃喃地说道,他身子肥大,容貌丑陋,故此一直以来,在韩小莹面前,都深深自卑,不肯稍露爱意。 韩小莹的脸,红得就如熟透的柿子,她低声道:“你们说话,我先……走了。” 洪金身子一侧,挡在韩小莹面前:“韩女侠,如果你不想一辈子遗憾,就请留下来。” “我问你,如果韩女侠有危险,你肯不肯为她去死?” 洪金瞪着张阿生说道。 “会,我当然会。”张阿生丝毫没有犹豫。 “是男子汉大丈夫,心里有话,为什么不敢说出来?张阿生,你到底喜不喜欢韩小莹?”洪金大声喝道。 “喜欢,我是真的喜欢。”张阿生陡然间大声地吼道,差点没把毡房掀掉。 顿了一顿,张阿生的声音立刻低了下来:“可是……可是,我怎么配?” 韩小莹眼中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下来。 “小莹,你别难过,我只想你快活,绝不会逼迫你,让你受委屈。” 张阿生涨得满面通红,手足无措地说道。 “傻瓜,你为什么……不早说?我还以为,这一辈子,都等不到……你说这句话了。” 韩小莹泪流满面。 “小莹,难道……难道你也喜欢我?” 张阿生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喃喃问道。 “是啊,阿生。我一直都喜欢你,都这么多年了……” 韩小莹低着头,不胜娇羞,如一朵盛开的绿牡丹。 “噢,老天,你是何等厚待张阿生?就算我立刻死去。这一生……都是不枉的了。” 张阿生仰天长笑,却也不由地流下泪来。 韩小莹越来越觉害羞。她身子一晃,立刻从毡房中钻出去。 “还不快追?” 洪金看张阿生傻愣愣的依旧在站着。不由催促道。 张阿生如梦初醒,带着一脸憨厚的笑容,快速地追出去。 柯镇恶等人面面相觑,心中都为张阿生和韩小莹两人感到欢喜。 “你是如何知道五弟和七妹心事?” 朱聪一脸讶然地问道。 “我猜的,所幸没有猜错。” 洪金心中其实一直在忐忑,这件事他是对还是错,此刻才放下心来。 …… 一个轰动性的消息传来,大金国两大王爷,三王爷完颜洪熙和六王爷完颜洪烈。要到草原来为铁木真册封。 呜呜呜! 一阵低沉的号角吹过,不大会儿,铁木真所有的手下,齐集到他的大帐外。 洪金和郭靖等人,都夹杂在人群当中,看这难得的盛会。 平日里,看这些蒙古汉子,在铁木真的身边,同样有说有笑。 可是此刻。一个个都将身子挺得笔直,雕塑一般,神情显得特别地凝重。 远远望去,数万兵马分成一排排。竟然没有一丝杂声,所有动作,都是整齐划一。 洪金瞧在心里。深觉震撼,怪不得蒙古铁骑能够横扫天下。果然名不虚传。 每十个人为一小队,设一名十夫长。每百个人为一中队,设一名百夫长,每一千人为一大队,设一千夫长。 铁木真一旦有何命令,如身使臂,如臂使指,莫有不从。 不一会儿,奔来一匹快马,有传令兵大声吆喝:“大金国三王爷、六王爷驾到。” 一队金国兵士,如同长龙,从远方逶迤而来,直搅得尘土飞扬,很快来到眼前。 完颜洪熙和完颜洪烈两人,共带一万精兵,这些精兵个个锦袍铁甲,左队持长矛,右队持狼牙棒,跨下高头大马,铁甲铿锵之声,数里之外可闻。 行得近来,可见锦衣灿烂,盔甲鲜明,刀枪耀眼,军威极盛。 完颜洪熙满脸都是骄横的神色,驱马走在最前面。 完颜洪烈瞧着蒙古兵的声势,脸上却是隐隐地有着忧色。 铁木真走上前来相迎,将两位完颜王爷迎到大帐坐了,捧出大盘牛羊肉来待客,斟满马奶酒。 洪金和郭靖等人,都跟着进入,挨着哲别坐下来。 在完颜洪烈的身边,赫然有着完颜豪,另外还有沙通天和彭连虎等人。 洪金不由心中一凛,暗忖如果自己不来,真动起手来,江南七怪,只怕非吃大亏不可。 完颜洪熙展开一道敕令:“铁木真听封,特封你为北强招讨使。” 铁木真连忙上前行礼,收了大金国的敕书和玉带。 席间,完颜洪熙陡然间哈哈笑道:“久闻蒙古汉子骁勇善战,不知可是名符其实?” 此言一出,木华黎等人都是勃然变色,铁木真却依然镇定自若。 “不知三王爷此言何意?”铁木真声色不动地说道。 完颜洪熙道:“酒席宴上,如果没点乐子,岂非无趣?” 啪啪! 完颜洪熙一拍手,就见一个青脸瘦子,额头长着三个大肉瘤,牵着一头豹子走了进来。 这头豹子足有一人多高,满身金色斑点,眼中露出慑人的凶光。 嗷! 豹子陡然间一声大吼,露出一口尖利的牙齿,如欲择人而噬。 “不知那位英雄,愿与这头豹子较量一下?” 完颜洪熙洋洋得意地说道。 木华黎和赤老温等人相互对望一眼,都觉棘手,这等凶恶的豹子,只怕很难打赢。 “郭靖,你上。”洪金沉声说道。 “我?”郭靖皱了皱眉头,面对如此凶恶的豹子,他底气不足。 “相信我,这是你一个很难得的实战机会。”洪金极尽忽悠之能事。 “好,我来。”郭靖束了束腰身,大踏步地走上前来,躬身道:“大汗,请容许我一试。” 铁木真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不论成败,他喜欢勇敢的汉子。 第三百零七章 磨砺 帐内施展不开身手,比斗的场地,挪到外边。 蒙古兵士和金兵层层驻守,泾渭分明,这场比斗,真正万众瞩目。 瞧到那头被牵出来的豹子,所有人都是倒抽一口凉气。 豹子是世间最凶恶的猛兽,这头豹子,更是豹子中的王者,号称狮豹。 完颜洪熙得到这头狮豹以后,珍爱异常,这次专程带到蒙古,来成全它豹中之王的威名。 要让狮豹,在蒙古草原一战成名,令草原上的蒙古人,一想到它就全身颤抖。 “靖儿,能不能行?” 韩小莹担心地说道。 “放心吧,靖儿最近实力突飞猛进,只怕比我们,都要厉害,一定没问题。” 张阿生口中说着安慰韩小莹的话,其实心中,没有一点底。 瞧到郭靖,狮豹的眼中,流露出一片血红色,凶性十足。 “来吧。” 郭靖将上衣扯碎扔掉,露出他身上盘结的筋肉,毫不畏惧地喝道。 众多蒙古汉子,都为郭靖连声喝彩,称赞他为勇士。 狮豹厉吼一声,要在声势中将郭靖压倒,它遇到过很多自命不凡的对手,最终都成了它腹中之物。 嗤! 狮豹身子毫无征兆地飞起,向着郭靖猛扑过去,数丈距离,一跃而过,就如闪电一般。 这是近乎完美的一击。 只要狮豹能将郭靖摁倒,接下来将是它的表演时间,郭靖想不死。都很难。 郭靖并没有慌乱,分筋错骨手猛地使出。去抓狮豹的两只前腿。 “臭小子,真是自不量力。”完颜洪熙露出轻蔑神色。目光瞧向铁木真。 铁木真端坐在椅子上,眼观鼻,鼻观心,并没有理他。 看到铁木真并没有出言附和,完颜洪熙很不高兴,不由冷哼一声,暗骂铁木真不识抬举。 完颜洪烈一脸苦笑,他清楚完颜洪熙的脾性,可惜不便劝阻。 狮豹将两条前腿猛地一抬。身子上窜,向着郭靖头上抓了过去。 失手了? 郭靖心中一惊,连忙将身子一闪,就听“嗤”的一声,他的肩上,被豹爪抓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鲜血从郭靖肩上流出来,瞧来触目惊心。 还不等郭靖反应过来,狮豹猛地向前一扑,挟着一道狂风。将他扑倒在地上。 “嘿嘿,结束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大漠勇士?” 完颜洪熙露出不屑的神情,嘿嘿冷笑着说道。 一排排金兵。纷纷地说笑起来,极力奉承,夸赞着三王爷狮豹无敌。 完颜洪熙更是洋洋自得。就好象他在战场上,打败铁木真一样。 闻到鲜血的腥味。狮豹眼中更添凶狠,它猛地低下头。向着郭靖喉咙噬去。 洪金手中抓了一块鹅卵石,神情紧张地望着场中局势,一旦郭靖真正遇到凶险,他就会脱手掷出,先将狮豹给毙了。 “靖儿行不行?会不会有危险?我们要不要认输?” 韩小莹挤到洪金身边,一脸焦急地问道,她知道洪金虽然年少,可论起武学上的见识,却比她不知高明多少倍。 “如果是真正的男人,郭靖应该行。他不会有危险。我们绝不会认输。” 洪金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见到韩小莹对郭靖担忧的样子,洪金心中暗自感慨,这是个有爱心的女人,张阿生有福气。 在此生死关头,郭靖平日的苦练,终于见了成效。 瞧着狮豹将脸凑过来,带来一阵腥臭,郭靖想都未想,一招分筋错骨手中的推手,立刻使了出去。 恰好摁在狮豹的脸上。 一摁之下,一豹一人同时吓了一跳,连忙各自跃开。 郭靖沾了一手的口水,不禁厌恶地在身上擦了擦,转而凝视前方。 劳而无功,狮豹怒了,狂吼一声,身上的毛,顿时炸起来。 完颜洪熙知道,接下来狮豹必将发动凌厉的一击,不由兴奋起来。 “咬他,咬他。”完颜洪熙张牙舞爪地嚷道,全然不顾王爷的身份。 完颜洪烈皱了皱眉头,只能在心中叹口气,毕竟眼下,完颜洪熙,更得皇上的宠爱,他不敢得罪。 郭靖身子嗖地飞出去,使了一招“直捣南山”,向狮豹面门砸去。 狮豹反应极其迅速,猛地将前爪一扬,与郭靖来了一次正面的对抗。 砰! 一声闷响,郭靖身子倒飞出去,狮豹发出一声怒吼。 郭靖手上,被抓得鲜血淋漓,不知添了多少道细小伤痕。 狮豹却是丝毫没伤,只是被郭靖拳上力量,震得前爪发麻。 一人一豹相互凝视。 场中气氛,凝滞到了极点,所有人的心神,都被郭靖和狮豹所吸引。 郭靖和狮豹同时发出一声大吼,然后身子都快如疾风,向着对方猛扑过去。 在狮豹庞大身躯面前,郭靖健壮的身子,显得相当弱小。 果不其然,狮豹前冲的势头一点没减,郭靖的身子,却被前冲之力,狠狠地撞到地上。 一人一豹再度对视。 仿佛有着默契,倏地在空中跃起,对撞,然后郭靖毫无疑问地被撞飞。 一连撞了数次,郭靖身上满都是尘土,他的神情,望上去非常地狼狈。 可是他的眼中,却闪烁着一种耀眼的光芒。 “哈哈,你们说,这家伙是不是个傻子,居然敢跟我的狮豹玩对抗?” 完颜洪熙哈哈地狂笑起来,丝毫没有顾忌。 “嘿嘿,果然是傻子!” “呵呵,肯定是傻子!” “难道傻小子以为。他才是豹子?” …… 完颜洪熙身边数名金国将领,齐声附和。让他瞬间找到众星捧月的感觉。 “豪将军,你看那小子如何?” 完颜洪烈皱了皱眉头说道。 “那小子不简单。”完颜豪仔细看了一阵。这才说道。 数名金国将领都愣住了,身为大金国功夫第一的完颜豪,竟然说那小子不简单,难道听错了? 一次次被撞到,一次次重新爬起,身子如同撞散架,内力却是越来越流畅,郭靖眼中的光芒,越来越炽烈。亮如星辰。 在一次次的碰撞中,郭靖终于找到狮豹的破绽,他只觉得,全身都充满力量。 果然,我才是最适合对付这头豹子的人。 果然,我是草原上真正的雄鹰,我的目标,只会是辽阔的天空。 原来,有一种梦想。只要付出汗水就能够实现。 被人认可的感觉,真好啊! 郭靖的心中,对洪金充满浓浓感激,正是他的到来。如同点石成金,让自己焕发出耀眼光彩。 嗖! 郭靖毫不犹豫地飞了出去,他所进攻处。是狮豹扑来唯一的死角。 狮豹这一扑,比起先前更加的凶猛。它被郭靖,撩拨起来真正的火气。 忽! 狮豹势在必得的一扑。竟然扑空,一种失去凭藉的失落感,让它很不适应。 郭靖费尽千辛万苦,总算扑到狮豹的身边,这是唯一机会,他不会放过。 砰! 一招“拳震南山”,拳头上带着令人心悸的啸叫,如同一个铁锤,带着震荡之力,狠狠地轰在狮豹的身上。 呜! 狮豹庞大的身子,陡然间横飞起来,咚得一声,重重地砸在地上,直震得附近大地,都在摇晃不止。 连砸带摔,狮豹发出一声怒吼,让人听了,心中一阵发颤。 片刻沉寂,场中的人都呆住了,他们要花点时间,才能接受眼前看到的一切。 蒙古将士们,终于发出压抑已久的欢呼,他们等得这么久,还以为等不到了。 这一拳真是太爽了。 郭靖只觉全身的力量,都汇聚到这一拳上面,化成一道强大的震荡力量。 可是,这还远远不够。 郭靖自然不会天真的以为,狮豹会被他一拳打倒,那它就不会如此受到完颜洪熙的宠爱。 这是该穷追不舍,痛打落水狗的时候。 嗨! 郭靖大吼一声,身子接着飞过去,拳头如同雨点般,落到狮豹的身上。 一人一豹,开始贴身撕打起来。 拳起拳落,爪起爪落! 这正是郭靖想要的战术,只有这样,他才能战胜这头强大而凶猛的狮豹。 嗤嗤! 狮豹的利爪,不断地在郭靖身上留下伤痕,他的两条手臂,都沾满血迹。 可是,郭靖的铁拳,依然是那么的有力,将这些天来的苦练,都化成力量。 呼! 狮豹庞大的身子,被打飞出去,就如轰然倒塌一堵墙。 郭靖的眼前,一片开阔,他情不自禁地长啸起来,威风凛凛。 嗷嗷…… 狮豹被打得受不住了,连声惊叫着奔了出去,夹着尾巴,无论驯豹师再怎么呵斥,只是不肯上前。 完颜洪熙阴沉着脸。 狮豹被打倒,他觉得被扫了面子,心中很不痛快。 如果是在他的地盘,完颜洪熙早就让人将郭靖拉出去砍了,可这是蒙古人的地方。 “谁愿意出去,替我出这口气?” 完颜洪熙怒声喝道。 沙通天和彭连虎等人对望一眼,都感为难,他们都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要去对付一个愣小子,颇感有**份。 “我来。” 陡然间一个汉子,雄赳赳气昂昂地站了起来,正是三头蛟侯通海。 侯通海走到近前,喝道:“小子,亮兵器吧,三十招之内,我必胜你。” “靖儿,接剑。”韩小莹将手中的长剑抛过去。 本来以江南七怪想法,要替换下来郭靖,可是洪金说让郭靖多练一下,他们只得依从。 第三百零八章 仗势压人 刷刷刷! 郭靖接剑在手,先舞动几下,找了找感觉,剑法轻灵,是越女剑中的起手式。 “嘿嘿,小子,现学现练吗?” 侯通海嘿嘿地乐了,眼中露出嘲弄的神色。 各种兵器之中,郭靖本来最讨厌剑,最讨厌七师父所教的越女剑法。 因为剑法实在太难练,越女剑法,更是繁复无比,曾经无数次,让郭靖头大如斗。 可最近一段时间以来,随着郭靖内力的精进,金雁功身法小成,他练起越女剑来,越来越是得心应手。 练了千遍万遍,都不曾学会的越女剑法,突然间学会了,这让郭靖的心中,一直充满着欣喜。 可惜一直没有实战的机会,今天总算是逮住一个对手。 瞧着对方凶恶的模样,郭靖知道,侯通海的实力,只怕不差。 可这不会给郭靖造成任何困扰。 郭靖一剑在手,信心满满,自信能够战胜任何对手。 “报出你的名号。”郭靖持剑而立,大模大样,装出一副老江湖的样子。 瞧着郭靖老气横秋的模样,凡是熟识他的人,都不由地暗自好笑。 “嗯。连我这么大名鼎鼎的人都不认得,记清楚了,我是三头蛟侯通海。” 侯通海一手持着三股钢叉,另一只手指着他头上的三个肉瘤,很认真地介绍。 沙通天不由地撇了撇嘴,他的这个师弟,本领练得不弱,可这脑子,却是有点浑,常会闹出笑话。 江南七怪齐齐地吃了一惊。侯通海的大名,他们都曾听说过,没想到让郭靖迎头碰上。 “只怕靖儿,会吃亏。”韩宝驹的脸上,有着担忧的神色。 “不怕输。”南希仁很难得地开了金口。 “叉!” 侯通海大吼一声,向着郭靖叉了过去,所用的正是“霸王叉法”。 郭靖将身子轻轻一闪,侯通海一叉走空,郭靖还了侯通海一记“天马行空”。 侯通海没料到,郭靖的剑法。竟然这般轻灵,差点没被刺中,连忙顺势避开。 这套霸王叉法,走得是威猛路子,侯通海将三股钢叉施展开来。大开大阖,颇见威猛神态。 郭靖初次亮剑与人对敌。剑法还有生涩。故此被逼得连连后退。 侯通海越战越勇,口中不断地呼喝连声,只舞得到处都是叉影。 “靖儿只怕不妙。”韩小莹皱着眉头,不满地说道。 在韩小莹眼中看来,郭靖越女剑法到处都是破绽,根本没有发挥剑法威力。 数招过去。郭靖胆气渐壮,越女剑法中的精妙之处,慢慢地被他发挥出来。 斗到急处。 郭靖剑法展开,倏忽来去。如同灵蛇吐信,剑光乱闪。 侯通海攻得过急,差一点没被郭靖一剑穿心,不由吓出一身冷汗。 “三十招已经过了。”郭靖突然间说道。 原来,就在激斗当中,郭靖依然默念着招数,看到三十招已过,就开始取笑侯通海。 “三十招过了又如何?谁能笑到最后,才笑得最开心。” 侯通海脸面一红,随即强辞夺理。 “那就让我们瞧瞧,谁才能笑到最后?” 郭靖冷笑一声,剑招上力道继续增强。 铛! 两人的兵器,开始第一轮碰撞,侯通海就觉肩膀一阵发麻,手中三股钢叉,差点没脱手飞出,不由大吃一惊。 本来依照内力而论,侯通海多年苦修,比起郭靖,还是要稍胜一筹。 可是郭靖越女剑法胜在巧妙,这一招“沐猴而冠”,完全用的是巧劲,四两拨千斤的功夫。 两人缠斗良久。 郭靖越女剑法,越来越见娴熟,他在剑招上,玩出许多花样。 韩小莹越看越是奇怪,郭靖所使的招式,早就超出她的传授,可是并没有超过越女剑的范围。 要知道,越女剑本就是越女阿青所创,传到当世,十不存一。 阿青所使的越女剑,根本没有丝毫招式,完全是白猿陪着她练成。 郭靖跟着洪金时日久了,所见所闻,都是奇招妙招,在越女剑上,多出许多变化,自是毫不为奇。 侯通海越来越是胆颤心惊。 看对手虽然年少,可是一身功夫底子,却是扎实无比,而且,这剑法如此精妙,一个不慎,就会丢胳膊少腿。 “三十招,我还你三十招。” 郭靖突然间大声喊叫起来,出手尽是进攻的招式,一口剑都被他玩出花来。 寒光闪烁,寒意逼人。 侯通海钢叉仍在不断飞舞,却完全采取收势,生怕一个不小心,被郭靖扎上一剑。 谁知怕什么就来什么。 郭靖陡然间一声大喝,手中长剑如灵蛇般一颤,侯通海手腕中剑,三股钢叉顿时抛到地上。 鲜血,顺着侯通海手腕流下来,他的眼中,闪着惊怒交加的目光。 侯通海万万没料到,连他都不是郭靖的对手,本来想着出来显摆,如今可算丢人了。 连趁手的兵刃三股钢叉,侯通海都顾不得去拾,他捂着手腕,灰溜溜地退回来,根本不敢看完颜洪熙的目光。 连输两阵。 完颜洪熙脸面变得铁青,心中怒火,实在按捺不住。 偏偏这个提议,还是他刚才所提,所败一豹一人,都是被对手光明正大打败,丝毫没用什么手段。 心中有着滔天怒火,偏偏无法发泄出去,这才最要命。 “好了,三王爷,适可而止吧。如果嫌闷,不妨看些歌舞。” 铁木真挣足面子,连忙出口劝道。 “谅你这蛮荒之地,有什么拿得出门的歌舞?不行。第三场非比不可。” 完颜洪熙面色一沉,气急败坏地说道。 看完颜洪熙对铁木真如此无礼,蒙古兵士都是怒形于色,但是铁木镇不发作,无人敢牵头闹事。 鬼门龙王沙通天,不动声色地走上前来,大声道:“小子,你师承何人?” 郭靖端详着沙通天,见他秃头,顶上没半根头发。双目布满红丝,眼珠突出,站立场中,山停岳峙,自有一派高手气度。 “我师父是江南七侠。大师父柯镇恶,二师父朱聪……七师父韩小莹。” 郭靖真是实在。将七位师父。给沙通天统统介绍一遍。 沙通天不由暗自心惊,江南七怪名头不显,怎么教出来的徒弟,会是如此了得? “小子,你不是我的对手,换你的师父来吧。”沙通天傲然说道。 郭靖站在沙通天面前。老是觉得有种压迫感,他不由地向后退了两步。 谁知那种压迫感,却是丝毫不曾减弱,郭靖大惊。连忙又退两步。 如此连退七八步,郭靖这才觉得,呼吸顺畅,体内真气流通,变得正常。 郭靖不由地骇然变色。 沙通天同样颇感诧异,心想怪不得侯师弟败在郭靖手中,眼前这个古怪少年,内力修为还真是不弱。 “打不过,也得打。”郭靖慨然应道,他倒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我去替靖儿下来。”柯镇恶顿了顿铁杖,就想着冲上前去。 “柯大侠,还是我来吧。”洪金连忙出言劝阻柯镇恶。 洪金心中明白,凭柯镇恶的本领,绝对打不过沙通天,只能是出场丢丑。 “郭靖,你累了,这一场,让给我吧。”洪金淡然地走到场中。 郭靖一脸扫兴,他知道沙通天是个高手,满心想着,能与沙通天比较一场。 输赢,郭靖都没放在心上,只是想借此磨砺自己,增强练功动力,使实力更上一层楼。 眼看洪金出场,郭靖只得黯然退下场去,叫道:“洪大哥,这里交给你了。” 洪金对着郭靖笑了笑,他知道这一场,对郭靖来说机会难得。 可是洪金更知道,这一场绝对不能输,一旦输了,前两场的胜利,很可能会被别人忘掉。 只看眼前,这也是世之常情。 “小子,你不是我的对手,换你师父来吧。” 沙通天以为洪金,也是江南七怪的弟子,故此才会有这等言语。 洪金晒然一笑:“还没有打过,你怎么知道,我打不过你?” “小子,放肆!” 沙通天很不满意洪金的态度,将脸一沉,一道若有若无的威压,山一般地向着洪金压了过去。 此刻洪金立足之地,就在郭靖初始所在的位置,就觉一阵威压,实质一般的涌来。 这等威压,对于洪金来说,实在不值一提,他运起不动明王印,整个人不动如山。 沙通天一道劲力,接着一道劲力地传了过去,结果都如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正在沙通天暗呼奇怪的时候,陡然间就觉得一道澎湃的劲力,向着他反冲而来。 沙通天一愣,连忙施展千斤坠功夫,想要稳住身形。 谁知任沙通天憋得脸通红,依然觉得脚下虚浮,身不由已地退后一步,又退后一步。 沙通天心中,掀起惊天骇浪,对手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将他的劲力反震回来。 这等高明至极的功夫,竟然在一个少年身上出现,如非亲眼得见,怎么能够相信? “沙帮主,这是最后一场。我不论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赢。” 完颜洪熙将脸一沉,咬牙切齿地吩咐道,语气寒冷如冰。 沙通天不由地打了一个哆嗦,心中陡然间一阵寒意。 洪金未出场前,沙通天还是满怀自信,无论蒙古阵营中派出何人,都不可能是他的敌手。 可是此刻,纵然沙通天仍是谁也不惧,心中却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难道真是流年不利,黄河帮的人,都要栽在这里,颜面尽失? 第三百零九章 化腐朽为神奇 除了柯镇恶以外,其余江南六怪,都没有见过洪金出手。 平日里,柯镇恶总是替洪金吹嘘,说他如何了得,如何了得,朱聪等人耳中,都快磨出茧子。 眼前沙通天,就是一个很好的磨刀石。 究竟洪金是真金白银,还是破铜烂铁,很快就要见出分晓。 故此,朱聪等人心中,满含期待,希望洪金,不会让他们失望。 柯镇恶嘴角含笑,心想不久之后,你们会就知道,身为江南七怪之首,柯某不是浪得虚吹之人。 一直以来,铁木真都很倚重洪金和郭靖,这让木华黎等人,心中颇有不服。 还有一个哲别,性情一向耿直,除了佩服铁木真以外,生平从来没服过别人,如今却多了一个洪金。 木华黎和博尔忽等人,都在冷眼相看,看洪金这人,到底值不值得,铁木真如此礼遇? 沙通天在气势上吃了亏,就想着在别的地方捞回来,他拎着铁桨就走上前去。 “亮兵刃吧?” 沙通天将脸一沉喝道。 “呵呵,我的兵刃,忘记带了。就先这么着吧。等需要用兵刃的时候,我再去取……” 洪金一脸平淡地说道。 说着无意,听着有心,沙通天从洪金这番话中,感觉到了极度的蔑视。 一生之中,沙通天还从来没受过这等蔑视,他本是脾气暴躁之人,直气得七窍生烟。 “还说什么,等需要的时候去取,明明就是消遣人。” 沙通天恨恨地想道,越想越是生气。 “既然你想要找死。那我就成全你。”沙通天眼中闪过一抹厉色:“你可听好,纵然你没兵刃,可是我依旧会全力以赴。” “好啊,好啊!”洪金一脸平静地说:“出场比斗,自然要全力以赴,难不成还要藏着掖着不成?” 沙通天听不下去了。 洪金的话,简直就能让他活生生地气死,让他一向暴躁的心,更加狂暴起来。 咻! 沙通天猛地向外一窜,脚下一团气息炸开。极具冲击性。 还在空中,沙通天就将铁桨一摆,当头一棒,向着洪金猛砸过去。 洪金的身子一动不动,就如吓傻。直到沙通天铁桨,带着呜呜的风声。眼看就要落到头顶。他才如梦初醒。 洪金的身子微微一屈,猛地一拳捣出,正是一招“南山伏虎。” 这是南山拳法中的功夫,洪金曾见郭靖使过,现学现卖,新鲜**。 “南山拳法。是南山拳法。”郭靖大嚷起来,就如他上场一样兴奋。 南希仁白了郭靖一眼,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容易激动。热情似火,属性情中人。 比如自己,看洪金使出南山拳法,心中纵然激动,可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怎能不动声色? 南希仁眉角眼梢露出的喜气,早就出卖了他,他瞪着眼睛,屏住气,仔细揣摩着洪金刚才的动作。 不知不觉中,南希仁慢慢学起洪金姿势,猛地挥出一拳,只觉劲力特别流畅,转盼四顾,心情豪迈,真的找到一种南山打虎的感觉。 不知不觉中,南希仁就发出一声长啸,随即省起,这是在草原之上,周围站满了人,并不是在南山荒山之中。 南希仁羞臊得满面通红。 “南四哥,出了什么事?”韩小莹睁大眼睛,一脸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心里痛快……”南希仁慌忙说道,浑然没了往日的镇定。 一看洪金出手,沙通天不由松一口气,原来真是江南七怪弟子,那么纵然强横,也是有限。 砰! 洪金一拳,带着绝大力量,硬生生地轰在铁桨上,发出沉闷一声响。 在场数万人,所有人的心,仿佛都被震撼一下,这样的对撞,骇世惊俗。 沙通天做梦都想不到,有一天,会有一个少年,竟然用拳头,硬撼他的铁桨。 这简直就是找死的行为。 “这小子更不简单。” 完颜豪一看洪金出手,一句短评,立刻脱口而出。 完颜洪熙知道沙通天本领,本来对他,抱有绝大信心,一听完颜豪这话,顿时生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彭连虎等人齐声惊呼,他们本领,都与沙通天在伯仲间,看他出场,都难免在心里,与自己相互印证。 沙通天铁桨,硬生生地被撞回,他只觉手臂一阵发麻,铁桨差点脱手而飞。 震惊之余,沙通天还有点侥幸,幸亏对手力量,还没有大到离谱。 眼看对手难缠,沙通天抛开一切顾忌,使出五虎群羊棍法,势若疯虎,向着洪金猛砸过去。 洪金将南山拳法使出来,一招一式,稳扎稳打,攻守兼备。 沙通天越来越猛,铁桨上夹杂的劲道,越来越强,可是他的身子,却是不住后退。 他整个手臂都震得发麻,险些握不紧铁桨,心中惊骇,一浪高过一浪。 看洪金所使拳法,并不是特别精妙,可是,始终稳稳地压制他一头。 闲来无事的时候,沙通天经常与彭连虎等人切磋技艺。 大家都是互有攻守,象这种完全压制的场面,从来没有过。 除非对手功夫达到完颜豪这样,才可能完全压制,难道眼前这位少年,达到完颜豪一样的高度? 这种想法,被沙通天硬生生抛出去,除了那一个惊才绝艳的人物,他还没发现,世上更有第二个人。 南希仁完全迷醉,他模仿着洪金出拳,沉陷到南山拳法中,那是一种崭新的他从未到达过的境界。 瞧着洪金拳法直挥而来,沙通天连忙使一招“铁桨横江”,将铁桨横于胸前阻挡。 洪金陡然间化拳为掌。用手臂向上一撩,劲力涌过,沙通天铁桨立刻被拨到一边,中门大开。 呼! 洪金身子猛地向前一冲,掌尖一下子戳到沙通天胸口。 “嗨嗨!这是呼延枪法中的‘直取中宫’,我所练枪法中,最得意的一招。” 瞧着洪金出手如此神奇,郭靖不由兴奋地大叫起来。 郭靖的呼延枪法,本是全金发所传,此刻他凝神一看。才知道洪金将枪法化到手臂,真是高深莫测。 全金发诧异地望了郭靖一眼,没想到这小子悟性变得这么高,这都看得出来,难道真的脱胎换骨了? 凝神望去。 全金发的眼中。突然有了异变,洪金就如变成一杆长枪。全身锐气。势不可挡。 洪金每一记出手,都是枪招,而且都是呼延枪法,他的两只手臂,就如变成两杆铁枪。 呼! 洪金将两只手臂一合,使了一招“双风贯耳”。带着凌厉风声,呼啸而去。 沙通天吓了一跳,情知招架不住,只得将脚尖一点。身子向后疾退。 结果,沙通天没留意到铁桨,“啪”的一声,被洪金双掌合在掌中。 沙通天惊怒交加,拼命将劲力传过去,想要将铁桨抽回,或是将洪金荡起来。 结果未曾如愿,洪金身子一动不动,就如一座山,威严不可侵犯。 “撒手。” 洪金陡然间大喝一声。 这一声夹杂外狮子印功夫,他就如一头雄狮,发出一道来自亘古的呼唤。 呛啷呛啷呛啷! 一片兵刃落地声,金国兵士长矛和狼牙棒,纷纷坠落一地,蒙古兵也有不少失神的,可兵器坠落着很少。 铁木真瞧见,脸上泛起一丝骄傲,金兵从表面上看来雄壮,其实与蒙古兵相比,差远了。 完颜洪烈心中一惊,脸上有着重忧,如果不采取果断措施,只怕大金国,非亡在蒙古铁骑之下不可。 围观数万人,人人失色。 这些人都震惊于洪金实力,刚才骤然一声喝,居然如同平地一声惊雷,乍闻谁人能不惧? 完颜豪脸上,露出极度狐疑神色,他不住喃喃地自问:“是他?不是他?不是他?是他?……” 洪金并非有意显威,他主要目的,还是攻击沙通天。 一道杀伤力极大的音波,惊雷一般,向着沙通天耳鼓涌去。 沙通天只觉嗡得一声响,神为之夺,心为之失守,在这一瞬间,万事万物,都不复存在。 辛苦修炼多年的内劲,瞬间完全消失,全身再没有一丝力气,手中的铁桨,自动松落。 洪金轻轻松松,就将铁桨夺到手中,顺势一个旋转,握住铁桨把手。 趁着沙通天失神瞬间,洪金有机会,将他杀死数十次。 可洪金没有动手,分出输赢,让完颜洪熙丢面子尚可,真杀他的人,恐怕就会给他借口。 洪金自然不怕,可他一向低调,不愿意置身于风口浪尖中。 “看,这就是我取来的兵刃,还不错吧。” 洪金轻佻地说道,还顺便吹了一声口哨。 沙通天直气得浑身打颤,他眼睛通红,差点都要瞪出来,将脚一蹬,向着洪金猛扑过去。 一生之中,沙通天都没有感觉这么强大,他只觉体内劲力特别流畅,一道强大的劲力,瞬间从丹田涌到他的拳头。 “打!” 沙通天充满暴戾地狂吼一声,声音中带着颤抖,恰如他此刻既愤怒又兴奋的心情。 “沙兄入魔了。” 彭连虎一脸凝重地道,这是一种很难进入的状态,一旦进入,功力必然大进。 “你打我也打。” 洪金一声大喝,手中的铁桨,猛地扫了出去,如同降龙罗汉在世,杖扫邪魔。 “降魔杖法,这是降魔杖法……” 柯镇恶兴奋地大吼起来,随即省悟到失态,声音这才渐渐地低了下来。 砰! 沙通天自觉无坚不摧的拳头,撞到洪金铁桨,就如一个被戳破气的皮球,劲力顿消,反而被打得呲牙咧嘴,苦不堪言。 第三百一十章 变形记 斗至酣处! 洪金陡然间大喝一声,身子直窜而起,一跃到了半空。 这等高明身法,令在场每个人,都看得目眩神迷。 手中铁桨,被洪金高高举起,他就如一个旷世战神,想要大展神威。 铁桨上面,有着金光闪烁,这是智拳印功夫,被洪金催动开来,借以增强一下动感效果。 沙通天入魔神态,顿时惊醒,只吓出一身冷汗,连忙将脚尖连点,一退再退。 轰隆! 洪金一棍,狠狠地抽到地上,直砸得尘土四溅。 尘土散尽之后,地面上赫然出现一个桨形长洞,极其骇人。 沙通天瞥一眼,只觉头皮发麻,他刚才避得稍慢一点,只怕就会被砸进土里。 “我打打打打打……” 洪金口中不断地暴喝连声,完全采取攻势,手中铁桨,连续不断地向着沙通天砸过去。 瞧着声势如此猛烈,沙通天只得一退再退,根本不敢还上一招。 两个人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围着场地大转起圈子来。 情知每逃一分,他的面子就会更丢一分,但是沙通天没办法,对手实力,实在是强到不象话。 柯镇恶只瞧得眉毛色舞。 他实在料想不到,降魔杖法,竟然有这样的威力,可惜这威力,只能出现在洪金手里。 但是无形中,柯镇恶对降魔杖法。有了极大的信心,有此功夫,足以扫荡宵小。 呜! 眼看差不多了,洪金抡起手中铁桨,猛地向前一跃,一桨飞出。 这一桨洪金只用他自身的力气,没用丝毫内力,桨上所带的劲风,笼罩沙通天身体四周,令他有一种。逃无可逃的感觉。 没办法。沙通天只得横臂一挡,他心中一阵悲凉,以洪金的勇猛,只怕将他手臂硬生生砸断。他都不会有丝毫惊讶。 铛! 手臂与铁桨。狠狠地对撞在一起。沙通天手臂一阵剧痛,并没断折,而铁桨。却也被他硬生生地震弯,变成一张弓形。 “哇,好厉害,这样都打不倒你……” 洪金发出一声惊叹,神情极其夸张地说道。 话音未落,沙通天“咚”得一声摔倒,他还有一点残存力量,却丝毫没有再战洪金的勇气。 洪金摇了摇头,沙通天都这样配合,他自然不能再追上去痛打,否则,就太有损他的身份了。 怀着一颗未被满足的心,洪金将手中弯曲如弓的铁桨,两臂一绕,盘成一团麻花。 然后洪金不断地团,不断地团,最后竟然成了一个大铁球。 “喂,郭靖,这铁球送给你了,拿去耍吧。” 洪金大喝一声,铁球在空中划过一道黑痕,向着郭靖一路飞过去。 郭靖眉开眼笑,连忙一手托住,任铁球在他手中滴溜溜转个不停,口中回道:“谢洪大哥。” 洪金这一手功夫,震惊当场,没见过铁桨,还有这个玩法。 沙通天倒在地上,不由咧了咧嘴,这根铁桨,本是用百炼精铁所制,可塑性极强,弹性极佳,没想到反而便宜郭靖。 对于洪金手上劲力之大,沙通天也是暗自心惊,就让他再练三十年,估计都不会有这等本领。 完颜洪熙脸都成了猪肝色,极其难看,他没有想到,率众高手前来,本来是想威慑蒙古,结果竟然连输三场。 “豪将军,你……” 完颜洪熙想要将最后一宝押出去,看能否捞回面子。 完颜豪悠悠地道:“就算是我上去,都没有丝毫把握。” 此言一出,众人惊呆,在他们眼中,完颜豪就象神一样,没想到还有他犯怵的人。 完颜豪确实心中犯怵,他自料没有胜算,怕在众人面前丢丑,故此宁愿避而不战。 就算是完颜洪熙,都不能逼迫完颜豪,他只得挥挥手,无奈地道:“看歌舞吧。” 数十名蒙古族少女,身着华丽盛装,踩着鼓点,走到场中。 洪金连忙退下去,对于这种舞,他只有观看欣赏的份。 蒙古族的舞蹈,显得更加热情奔放,其中不乏美艳少女,婀娜多姿。 完颜洪熙看中两个,正自盘算着,该如何向铁木真讨要。 一曲舞罢。 铁木真道:“两位王爷,难得来草原一趟,一定要多盘桓些时日,让我稍尽地主之谊”。 完颜洪烈道:“多谢招讨使好意,我们此来,还要封赏王罕,就不多停留了。” 铁木真脸上露出喜色:“草原上还有一只雄鹰,叫札木合,是我的安答,他可有封赏?” 完颜洪熙不悦地道:“难道你以为,我们金国封号这么不值钱,什么破鱼烂虾,都可以得到封赏吗?” 铁木真气愤难当,他深吸一口气,这才说道:“既然这样,将小人的招讨使,让给我安答算了。” 完颜洪熙怒道:“封赏不封赏,由我们大金国说了算,你们蒙古小族,没有置喙的余地。” 此言一出,木华黎等人一起愤怒,齐刷刷地站起身来,向他怒目而视。 眼看着一场哗变,瞬间就要酿成。 铁木真将手一挥,阻止住了木华黎等人,示意他们坐下。 完颜洪熙冷哼一声,他自恃有大金国精兵保护,神情当中,竟然没有丝毫地惧色。 洪颜洪烈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他心中清楚,如果以多打少,金国精兵还有胜算,以一对一,则是必败无疑,如今以少对多,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招讨使,我接受你的提议。届时,会给札木合一个封赏。” 完颜洪烈镇定一下,不动声色地说道。 “多谢王爷成全。” 铁木真拱手为礼,缓缓坐了下来,气度异常沉稳。 完颜洪烈瞧着铁木真,只觉坐卧不安,身上的冷汗,一个劲儿的向外直冒。 “如果我所料不错,日后祸乱大金者,非蒙古部落不可。这个铁木真。更是可杀不可留。”完颜洪烈暗自忖道,将一抹杀意,掩藏到了内心最底处。 完颜洪烈唯恐他潜藏心底的杀意,被铁木真察觉。不顾他的热情挽留。坚决向他告辞。 当下双方约定。次日一早,由铁木真派人,护送两大金国特使。到王罕部落进行封赏。 送走完颜洪烈和完颜洪熙,铁木真端坐在大帐中,一脸肃杀。 “完颜洪熙,真是太可恨了,自进入草原以来,一直对我们多方挑衅,真狠不得好好揍他一顿。” 木华黎将拳头狠狠地砸在桌案上,发出“砰”的一声大响,足见他心中愤怒。 “嘿嘿,你错了。”铁木真一脸凝重地说道。 全场愕然。 每个人都用探询的目光,向着铁木真望去,完颜洪熙如此作为,难道不可恶吗? “完颜洪熙固然可恶,可他却是一个草包,有这样的人在金国窃居高位,对我们是一件好事。” 铁木真呵呵笑了,脸上如同冰河解冻,露出一丝暖意。 众人仔细思忖一阵,不由地纷纷点头,铁木真大汗真是深谋远虑,所思所想,非常人所能及。 “真正可恶的人,是那个叫做完颜洪烈的人。” 铁木真语出惊人,将众人都惊呆了。 “我看完颜洪烈这人,面带笑容,颇为和善,怎么会可恶呢?” 赤老温呆呆地望着铁木真,一脸不解。 众人都扬起面来,等着听铁木真的解释,他们知道,铁木真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 “完颜洪烈刚才对我动了杀意,他还想将咱们一群人,完全扫灭,你们说,这样的人,可恶不可恶?” 铁木真脸色变得威严起来,真是瞬间百变。 “天啊,竟然有这种事?” “想不到这家伙,竟然是一个笑面虎,真是太坏了。” “如果不是大汗揭露,只怕我们都会上他的当,这太可怕了……” …… 嗡嗡嗡一片议论声。 这些人都曾身经百战,谋略惊人,一经被铁木真点破,立刻猜透完颜洪烈的险恶用心。 “杀了他。” 赤老温猛地将刀拔出来,在空中虚劈而下,脸含杀气。 “杀了他。” 众人都齐声附和,整个大帐当中,荡漾起一片杀意,如同凝成实质。 门外不断巡逻的蒙古精兵,听到帐中不断怒喝,心中感觉一阵凛然寒意。 “杀!一定要杀!可是现在不能杀。如果真杀了他们,金国大兵转眼而至,恐怕我们都会被俘虏。” 铁木真将手虚按,众多喊打喊杀声,立刻停了下来。 人人都凝起神来,仔细地听着铁木真的讲话。 洪金不由地心中暗叹,铁木真真是人杰,有这么忠心耿耿的将士辅佐,有苦心训练的精兵,蒙古铁骑不能踏遍天下,那才是怪事? “我们心中的杀意,一丝一点都不能流露出来,反而要对他们足够的尊敬。凡是不涉及到大局的东西,他们要什么,我们就给什么,总有一天,我要十倍百倍千倍万倍的拿回来……” 说到后来,铁木真眼中闪烁着一片寒意,那贪婪而充满威严的目光,连洪金看到,都是一阵心寒。 “想要啃我们的肉,喝我们的血,就要做好崩掉牙的准备。” 赤老温眼中露出嗜血的光芒,多年战场厮杀,让在场的人,都积累一身的杀气。 第三百一十一章 疯狂军令 “没想到小小草原上,竟然卧虎藏龙。这番面子,算是丢尽了。” 完颜洪熙回到帐中,依然怒不可遏。 啪! 一个描龙绘凤的精致瓷杯,被他抓了起来,狠狠摔到地上。 瓷杯碎成屑,茶水洒满地,他心中怒火,却没有稍减。 彭连虎等人都闷声不说话,帐中的气氛,显得非常地沉闷。 特别是沙通天和侯通海,心中相当忐忑,唯恐被责罚。 幸好完颜洪熙,还给他们一点面子,没当面直斥他们无用。 “不。我看对方出手两人,都是南人,不象蒙古草原上的土著。” 完颜洪烈摇了摇头,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 “不错。这两个人都是汉人,手中所使,明显是汉人武功。” 完颜豪面色凝重。 “第一个出手的汉人,是江南七怪的徒弟。第二个出手的汉人,看武功路数,很象曾参加过华山论剑的洪金……”沙通天心有余悸,惊动未定。 完颜洪熙怒道:“我不管什么江南七怪?什么洪金?这个面子,我们一定要讨回来。” 完颜洪烈叹口气道:“我和这个洪金见过面,他非常地难缠,不过更难缠的人,却是铁木真。” 完颜洪熙道:“你说洪金难缠,这我信。可是铁木真,非常地听话,有何难缠之处?” 想到索来的两个美艳少女,完颜洪熙就觉得一阵心痒难耐。至于送他美女的铁木真,他感觉还不错。 “洪金只是个江湖高手,他就算一身是铁,能打几根钉。可是铁木真不同,他如果作起乱来,只怕会搅得大金国天翻地覆。” 完颜洪烈神情变得越来越是凝重。 “嘿嘿,六王爷,你总是喜欢危言耸听。铁木真羽翼未丰,想作乱犯上都没资格。我们大金国封他做个招讨使,他就欢天喜地模样。一看就是胸无大志之人。不足为惧。嘿嘿,不足为惧……” 完颜洪熙毫不在乎地说道,完全没将铁木真放在眼里。 完颜洪烈住了口,他发现再说下去。没有丝毫意义。因为就算他说得天花乱坠。都没人会往心里去。 明知道是对牛弹琴,何必还要继续呢? 完颜洪烈只觉得心中一阵悲哀,他深深地替大金国感到忧虑。 从表面上来看。大金国越来越兴盛,可是他明白,正在渐渐地走向没落。 “不!我一定不能让这个局面继续下去。” 完颜洪烈眼神突然间坚定起来,明知道中兴大金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可是他要迎难而上。 或许只有拼搏换来的果实,才会更让人懂得珍惜,完颜洪烈目光,一直看到远处。 完颜洪烈早有篡位之想,此刻他的心思,变得更加热切,可是他的眼神,却显得极为冰冷,枯井无波。 …… “今天,有两个勇士,表现特别英勇,为我们蒙古挣得极大荣誉,这两个人是谁呀?” 铁木真脸上绽开笑容,在这一刻,他就象完全忘了天下大事。 “郭靖和洪贞。” 木华黎等人纷纷叫嚷起来,就数哲别嚷得最为起劲。 熟悉铁木真的人都知道,他一露出这种神情,就是准备封赏。 “我有一口金刀,昔年一直陪我征战,杀敌无数,郭靖,我就将它赏给你了。” 铁木真摩挲着手中金刀,一时想起许多往事,若有所思。 “谢大汗赏赐。我一定奋勇杀敌,报答大汗恩德。” 郭靖接过金刀,眉开眼笑,充满斗志地喝道。 “至于洪贞,你为我蒙古草原挣了很大面子,我赏你点什么好呢?” 铁木真沉吟道,一时之间,倒真不知洪金喜欢什么。 “多谢大汗恩典。我不图任何赏赐,只求心之所安,义之所在。” 洪金傲然答道,神色之中,自有一种凛然的正气。 铁木真脸上有了短暂不悦,可是一现既隐,哈哈大笑道:“好!好一个心之所安,义之所在。” 郭靖把玩着这把金刀,感觉入手颇为沉重,刀鞘上金光闪闪,刀把处缠满金丝。 噌! 郭靖将金刀抽了出来,只见一道白光闪过,带来一阵森寒,整个大帐中,都荡漾着一种浓重的杀意。 “哇!好刀,真是好刀!” 木华黎等人纷纷地赞叹道,不少人脸上,都还有羡慕神色。 哲别道:“郭靖,这把金刀,一直都在铁木真大汗身边,希望你不辱没这把刀的名声,建功立业,博一个封妻荫子万户侯……” 郭靖重重地点了点头:“放心,我一定不会辱没这把金刀,会用这把刀,斩妖除魔杀恶人,使天下穷苦的人,都能够有饭吃,有衣穿,有地方睡觉……” 不少的人都哄笑起来,可是洪金没有笑,这是何等崇高的理想,更难能可贵得是,郭靖用一生来饯行这个诺言。 “骝马新跨白玉鞍,战罢沙场月色寒,城头铁鼓声犹震,匣里金刀血未干。” 洪金陡然间朗声吟道,铿锵有力,颇有气势。 “洪大哥,你好高文采,做得好诗。” 郭靖只听得热血澎湃,忍不住脱口赞道。 洪金笑道:“我可没这么厉害,做诗的人姓李名白字太白,号称诗仙,绝对赋诗高手。” …… 次日一早,天色刚亮,郭靖和洪金都起来,到了约定地点。 铁木真五千铁骑,全都集合完毕,在草原上排成五条长龙。 人数虽多,却没有一丝声响。别说无人闲谈,连战马都带上蹄铁,丝毫没有杂声。 铁木真等人,都是满身盔甲,他们都在默默地等待。 没人言语,只要铁木真不发话,他们会一直这样沉默下去,就算是站一天,都没有丝毫紊乱。 “赤老温,你瞧大金国骑兵。如何?” 铁木真突然间说道。引得不少大将倾听。 “大金国骑兵,初见面时,给我极大震撼,还以为强过我们。可如今一看。嘿嘿。不过如此。” 赤老温满脸都是不屑。 “嗯。你说得不错,一支没有严格规矩的队伍,不能打胜仗。我们要打造纪律严明的队伍,一支威武队伍,一支无敌之师……总有一天,我们蒙古铁骑,要席卷天下。” 铁木真手中马鞭向前一指,神情当中充满坚毅。 赤老温等人,都听得热血沸腾,他们呆在铁木真身边越久,越觉得他是旷世明主,那怕就是为他战死,都会含笑九泉。 直等了许久,日上三竿,大金国的骑兵才出现,当先有着传令兵,将旗子一展,道是大金国的两位王爷到了。 这是完颜洪熙搞出来的东西,他认为,人生在世,一定要讲排场,否则,怎能显出王爷与庶民的不同?怎显现出大金国与附属小国之间的不同? 对此,完颜洪烈完全没有办法,他根本无从反对,只能生受完颜洪熙的这番好意。 完颜洪熙还沉浸在昨晚颠龙倒凤当中,两个健壮而美丽的蒙古少女,差一点没将他榨干,让他一早醒来,还有着深深的倦意。 按照完颜洪熙所想,要在此处停留一天,好好休息整顿一番,才行前往王罕处。 谁知完颜洪烈心意相当坚决,死活不肯在这里多作停留,完颜洪熙拗不过他,只得一脸不痛快的起来。 受到铁木真的提醒,赤老温等人,都向着大金国的骑兵望去。 只见从表面来看,大金国的骑兵,一个个着实威风,可是外强中干,一切都是花架子,真打起仗来,只怕指望不上。 大军突进三百里。 铁木真的队伍,依旧非常整齐,目光锐利,一副随时可以拼杀的样子。 大金国的一万精兵,则是精神涣散,随时能听到一阵嗡嗡嗡的议论声。 完颜洪熙更是叫苦不迭,一时抱怨蒙古草原的路太难走,一时抱怨王罕居住的地方太过偏远。 完颜洪烈一直暗中警惕,他随时观察着身边形势,防备铁木真会骤起发难。 彭连虎和沙通天等人,都是完颜洪烈一手招揽的中原高手,完颜豪更是与完颜洪烈过往甚密。 有这些江湖高手在,完颜洪烈心中才能安稳,否则,他可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到蒙古草原上来。 “报,前方有札答阑部兵马两万余人设伏,要讨大金国封赏。” 一名非常强悍的蒙古兵,骑着一匹快马,陡然间折回来禀报。 话音未落,只见远处杀声震天,一群兵马飞奔而来,如同大海中的鲨鱼群,纷涌而来,带来一种极强的杀气。 “怎么办?” 完颜洪熙一听敌众我寡,不由面色苍白,连忙向着完颜洪烈问道。 完颜洪烈心中难免鄙夷,口中却低声安慰道:“三王爷不必惊慌,就让铁木真部先上,让他们蒙古部落,先来一场窝里斗。” 完颜洪熙眼前一亮,连忙点头道:“正应如此,否则,我们封他做招讨使干嘛?” 瞧着漫山遍野涌上来的敌兵,铁木真的眼中,露出冷笑。 “赤老温,木华黎,博尔忽,博尔术。” 铁木真陡然间大喝一声,极具威势。 “在!” 赤老温四人一起答道,气势都显得十分的雄壮。 “命你们四人,各带一支队伍,前往迎敌,许胜不许败。” 铁木真沐浴在阳光下,整个人都如笼罩一层神圣的光辉。 “是!” 赤老温四人齐声答应,然后催动马匹,各自带领一支队伍冲了出去,井然有序,没有一丝迟疑。 “靠,有没有搞错?” 完颜洪熙情不自禁地喝道,霎那间,他还以为听错了。 完颜洪烈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他真不敢相信,这是铁木真下的命令,这一点都不正常。 以四千人的队伍,对抗两万余人,还许胜不许败,这要什么样的疯子,才能说出这样的话语? 第三百一十二章 冲突 没有人相信,铁木真手下四千骑兵,能够战胜对手两万余人。 “料这些蒙古兵,能济得什么事?想要以少胜多,还要数我大金精兵。你们说,对不对?” 完颜洪熙向着手下将士们嚷道,神情相当倨傲。 “真正冲锋陷阵,唯我大金精兵。就算对手再多再强,都能打他个丢盔卸甲,抱头鼠窜……” 将领们纷纷叫嚷起来,谁都能够看出来,这是向完颜洪熙表忠心的好机会。 一旦引起完颜洪熙的重视,说不定能获得封赏机会,岂可错过? “三王爷,蒙古兵凶残成性,绝对不易对付,你还是不要将对手,看得这么太简单了……”完颜洪烈一脸担忧。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完颜洪烈很担心,担心完颜洪熙,会将这些金兵坑了,到时领着残兵败将回去,不好向金主交待。 “六王爷,都说你的胆子太小,我还不信。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完颜洪熙哈哈大笑。 完颜洪烈晒然一笑,论起口齿之争,他不如完颜洪熙,可真带兵打仗,自信十个完颜洪熙都不及他。 前面传来惊天动地般地喊打喊杀声,很明显,赤老温等人,与札答阑部兵马正在激烈交手。 突然间,战斗停止了,一阵可怕的沉寂。 完颜洪熙心中剧烈一跳,连忙嚷道:“所有兵士,准备迎敌。” 锵锵锵! 金兵们都开始紧张起来。一个个握紧手中兵刃,做好拼杀准备。 一阵尘烟滚过,然后慢慢消散。 就见一队蒙古兵,快速地冲了过来,完颜洪熙喝道:“杀。” 完颜洪烈连忙嚷道:“且慢。” “怎么?”完颜洪熙怒道。 按照金主所颁旨意,这次封赏之行,以完颜洪熙为主,就算完颜洪烈,都不能违抗他的命令。 “三王爷,你搞错了。这是铁木真的队伍。”完颜洪烈眼中带着骇然。 完颜洪烈仔细一看。眼中不由充满极度惊讶,果然是铁木真的队伍,真没想到,他们竟然还能活着回来。 走在前面的正是赤老温和木华黎等人。他们身上带着血迹。脸上却充满笑容。 “禀报大汗。敌人共有二万余人,被杀五千人,其余逃走。俘获战马千匹,金银若干……”赤老温上前禀报。 “干得好,将士们辛苦了。将马匹和金银,分出一半,献给两位王爷。” 铁木真端坐在马背上,傲然说道。 完颜洪烈和完颜洪熙等人都不肯相信,可是听刚才杀声震天,却不似作伪。 完颜洪熙平白得了许多马匹和金银,越看铁木真越是顺眼,觉得他很会做人。 不久之后。 完颜洪烈等人心中怀疑,彻底消散,眼前场面,令他们感觉到彻底震惊。 方圆数十里,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死尸,鲜血染红地面。 一道浓重血腥气,差点没令完颜洪熙当场作呕,他只觉一缕凉气,从他的后背发出,瞬间冷遍全身。 放眼看看铁木真的骑兵,依然龙精虎猛,根本不象经过一场生死大战。 这要有何等凶悍的战斗力? 队伍继续前行。 完颜洪熙态度转变许多,面对铁木真,再也不敢如刚才那般放肆。 队伍正行进间,突然前面尘烟大起,一队人马奔腾而来,异常快速。 完颜洪熙脸色变了,唯恐又是敌人来袭。 “不必惊慌,这是义父王罕地盘,想必是他前来迎接。” 铁木真微微笑道。 等这支队伍奔到眼前,果然打得王罕旗号,奔在最前面的人,头戴金色头盔,身穿白银亮甲,赫然正是王罕。 王罕远远飞身下马,恭敬地拜倒:“蒙古部落王罕,率部下迎接大金国两位王爷。” 众人放眼望去,只见王罕五十多岁年纪,两鬓颇见风霜,不能掩盖精明和强悍之气。 完颜洪烈连忙躬身还礼,完颜洪熙架子,却显得大多了,只是微微点头。 铁木真上前与王罕见礼,态度非常地恭敬,接着见过王罕儿子桑昆。 桑昆颇为高傲,神情中隐隐透露着对铁木真的不屑。 王罕引领着完颜洪熙等人进入大帐,铁木真率人相陪,洪金和郭靖等人,都守在外面。 “郭靖,你这个胆小鬼,还记得我吗?” 陡然间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年,向着郭靖大声喝道,看神情与长相,与桑昆如出一辙。 郭靖心中一惊,转过身来,立刻认出,眼前的人正是都史,桑昆爱子,一向恃宠骄横。 都史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身穿华贵皮裘,手里还拿着一根金色的马鞭。 想到少年时,双方没少结怨,郭靖脸上不由露出怒容,大声喝道:“都史,你不要太过份了。” “我过份又怎么样?我有这资格。谁让我父亲是桑昆,祖父是王罕,都是大漠中赫赫有名的英雄……” 都史冷哼一声,越说越来劲,唾沫星子,差点都喷到郭靖脸上。 郭靖微微地摇头道:“你说的或许不错。可是,你祖父和父亲的英雄,与你何干?” 都史哈哈地笑了,笑声中充满轻蔑。 “你以为我腰间佩刀,是吃素的吗?你敢不敢将头伸过来,让我砍上一刀。”都史傲然说道。 哲别驻守在外,听到都史的话,感觉非常地生气,如果不是铁木真一再吩咐,无论如何受辱,都不得与王罕部落冲突,只怕他早就忍不住动手了。 “都史。华筝好可怜,她不想嫁给你。你劝桑昆大人收回成命,好不好?” 郭靖想起华筝可怜兮兮的模样,话语声不由软下来。 都史将嘴一咧,嘿嘿冷笑:“本来,我对这桩婚事,感觉很不满意,因为我觉得铁木真的女儿,配不上我高贵的身份。可是你既然这么说,这华筝我还真就娶定了。我将她娶回来之后。象猫玩老鼠一样,好好地折磨死她……” 一想到华筝既将沦落的悲惨处境,郭靖再也不能忍受,他大吼一声窜了出去。 “想造反吗?” 都史身边两个蒙古高手。猛地向前一冲。向着郭靖抓去。想要将他擒下来,听凭都史发落。 嗖嗖! 郭靖身子在两人身侧,快速窜了过去。正是苦心练就的金雁功。 两大蒙古出手抓空,不由一愣,被郭靖飞起两脚,各自踢飞出去。 “好小子,敢以下犯上。” 都史并无丝毫惧意,抡起手中金色的马鞭,向着郭靖头上,狠狠地抽了过去。 “你给我下来。” 郭靖大吼一声,一把抓住马鞭,单膀较力,猛地用劲一扯,硬生生地将都史扯下马来。 大帐之外,有着众多王罕兵马,见到这种情况,手中枪矛,猛地冲郭靖竖了起来,重重叠叠,如同枪林,耀眼生寒。 郭靖一把勒住都史脖子,大声喝道:“谁敢上前,我就扼死他。” “都史,你认不认错。否则,我让你血溅当场。” 郭靖横下一条心来,怒声喝斥道。 都史脸上没有丝毫惧色,大声嚷道:“你敢得罪我,父王会提兵踏平你们部落,让所有人为我陪葬。” 大帐内一阵脚步匆匆,王罕和铁木真等人一起快步出来,看到这种情形,都感到愕然。 “郭靖,你干什么?还不快放手。”铁木真连忙喝道,面含威严。 “这坏小子想害华筝,我要他道歉。”郭靖傲然说道。 瞧着郭靖,桑昆眼中流露出杀意,却被他很好地隐藏起来。 “郭靖,快放开都史。华筝的事,包在我身上,绝不让他受欺负。”洪金叹了口气说道。 郭靖沉思一下,很不甘心地放脱都史,快速地退回去。 “来人,给我将这小子拿下。” 桑昆一看都史脱离险境,不由地大喜,连忙沉声下令。 铁木真脸色一变,连忙叫了声:“义父……” 王罕哈哈大笑:“这都是孩子之间的胡闹,桑昆,你怎么当起真来?” “为什么不杀郭靖?”都史仗着王罕和桑昆疼爱,仍然不依不饶,高声嚷道。 “再敢胡说八道,瞧我大耳光扇你。”王罕怒形于色。 都史很少见王罕对他板脸,心中觉得非常委屈,冷哼一声,怒气冲冲地走了。 铁木真唯恐再起波澜,就向王罕告辞。 王罕也不强留,命桑昆送铁木真一程,他自行去陪完颜洪熙和完颜洪烈。 路上。 桑昆嘿嘿冷笑数声,傲然道:“铁木真,你手下这些部属,可得好生约束,好生管教,否则,只怕扰乱草原上的秩序。到时自尝恶果,只怕悔之晚矣。” 铁木真点了点头:“我的部属,我一定会严加约束。烦请义兄,向义父表达我心中的歉意。义兄,你还有重要客人作陪,就不劳远送了。” 桑昆本来就无意远送,当下借势抽身,带着一干人等,扬长而去。 等到桑昆一走,场中立刻热闹起来,赤老温等人胸中怒火憋闷不住,纷纷指责桑昆太过盛气凌人。 铁木真挥了挥手,人群立刻静下来,都想听他的想法。 铁木真道:“只有屋檐下的麻雀,才会叽叽喳喳,埋怨不止。草原的雄鹰,只会翱翔天空,不会计较言语得失。总有一天,我要让他们知道,铁木真是真正的雄鹰,不可欺辱。” 众人纷纷地点头,心头怒气,渐渐消失,眼神中却多了一些坚毅。 铁木真又道:“草原上的猎豹,在弱小时,甘愿接受牦牛欺负,不肯硬拼,一天天积蓄力量,慢慢长大,然后一击致命。你们要做猎豹,还是要做牦牛?” 赤老温等人纷纷地道:“我们要做猎豹,一天天地积蓄力量,直到驰骋草原,无人能敌。” 洪金冷眼旁观,越发感觉得到,铁木真实是旷世奇才。 郭靖怕被铁木真责骂,心中一直都很忐忑,直到此刻,才慢慢放下心来。 第三百一十三章 荒山野岭遇魔头 苍山顶。 一个没有星星没有月亮的夜晚,天空漆黑如墨。 乌云低垂,有风吹来,带着悲凉的呜咽声,让人心生寒意。 郭靖抬头望了望天:“看样子快要下雨了。” 马钰道:“嗯。一套吐纳功夫,你们都学得差不多了,明日,我就要回归中原了。” 郭靖吃了一惊,心中很有点恋恋不舍,幸好不久之后,他也要回到中原,双方还可相见。 “咦,这是什么东西?” 郭靖突然间惊叫起来,样子非常地恐慌。 洪金和马钰闻声望去,只见在悬崖边上,摆着九个骷髅头,上面都泛着黑色。 马钰惊道:“难道是黑风双煞作怪,传说他们在中原为恶,被桃花岛弟子追杀,莫非躲到此地?” 一听连马钰都这么说,洪金不由点了点头:“应该是了。没想到这两个怪物,竟然恶习不改,着实该杀。” 功力如马钰和洪金这般,纵然在黑夜之中,都能清晰见物。 反而如郭靖,功力不深,只能够模模糊糊看个大概模样。 马钰拿起一个骷髅头,瞧着上面爪痕,仿佛感觉到一阵杀意扑面而来,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练成了,真的练成了……”马钰喃喃地说道,一向心如止水的他,渐渐地乱了方寸。 洪金心中感叹,数月未见,黑风双煞的功夫。精进不少,这等凌厉霸道的指力,连他都颇为震惊。 “马道长,黑风双煞是坏人吗?我们要不要斩除这两个妖孽?” 郭靖脸上透露出难得的兴奋,认为他大展身手的机会终于到了。 “斩除这两个妖孽?嘿嘿,就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马钰嘿嘿冷笑一声。 瞬即,马钰想到这话太过刻薄,于是解释道:“靖儿,你有所不知,这两个恶人非常厉害。非常非常厉害。如果是我单独遇上一人,或许能够自保,但是护不住你们两个。如果碰到两个,只怕一点机会都没有……” 郭靖伸了伸舌头:“原来黑风双煞这么厉害。我还以为。凭我们三个人的力量。打这两个恶人,绰绰有余呢?” 洪金只是笑笑,并不出声。马钰一直不知道他的真正实力,他也不曾显摆。 “快走,靖儿,我们不练了。”马钰将拂尘一摆,毅然说道。 洪金并没说话,他准备等马钰走了,然后再上山,质问一下,黑风双煞为何不守信用? 突然间,有着隐隐破空声响传来,马钰探头向下一看,不由暗自叫了一声苦,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洪金和郭靖跟着瞧去,只见半山腰处,两道人影,正在以一种非常恐怖的速度,向着山顶滚滚而来。 “你们两个,快快躲起来,无论发生什么事,千万不可出来。否则,就没人替老道收尸了。” 马钰话语中的忧伤,如同汇聚成了实质。 “不,道长,我要与你并肩作战,生一起生,死一起死。”郭靖神情当中带着坚毅。 “是啊!道长,我们怎能抛下你一人,独对强敌?”洪金傲然说道。 别说洪金有这个本事,就算他没有实力,都不肯抛去陷于困难中的同伴。 “唉!老道虚度这么多春秋,蒙恩师点化,早就看穿生死。你们还年轻,为何如此糊涂?” 马钰低声怒喝道,神情颇为焦虑。 嗖! 马钰突然间出手,点中洪金和郭靖两人的穴道,然后将他们抛到一块巨岩上面。 在马钰出手的一霎那,洪金立刻就察觉,施展闭穴功夫。 马钰拂尘点到洪金身上,他只是觉得微微一麻,如清风拂体,可是他随即一动不动,比被点中穴道的郭靖,还要显得老实。 片刻之后,两道人影如同旋风一般地冲来,气势非常地强大。 郭靖这才看清黑风双煞大致面目,见到他们肤色异于常人,形如鬼魅,只觉全身都是冷汗。 在黑风双煞背上,各自负了一人,陈玄风背个黑衣男子,梅超风背了一个少女。 “贼汉子,我们这样无休止地杀人,要什么时候才到头呢?” 梅超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贼婆子,你的心,绝不能有丝毫软弱。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这等没用的人,活在世上,只是糟蹋粮食。再说了,如果我们不拼命练功,怎么对付师父,还有那个不知名的高手?” 陈玄风冷哼一声,显得格外无情。 呼! 陈玄风两人齐头并进,一起跃上山崖,各自收住身形。 马钰瞧着两人说停就停,功力收发由心,心中不由更增忌惮。 “谁?” 陈玄风和梅超风两人,发现山崖上多了一人,忍不住齐声喝道。 “贫道丹阳子马钰。”马钰沉声答道,一道真气,流遍全身,做好御敌的准备。 “啊!原来是你。”陈玄风和梅超风两人齐齐地吃了一惊。 全真七子,近年来好大名头,没想到在这荒山野岭上,居然能迎头碰到。 “黑风双煞,你们自出道以来,出手太狠,杀孽太重,须知上天有好生之德,最好还是悬崖勒马,以免越陷越深。” 马钰将拂尘一摆,朗声喝道,充满浩然正气。 “哈哈哈哈!” 陈玄风和梅超风一起纵声怪笑,如同两只大雁,直窜云霄而去。 饶是马钰内功深厚,却也不由地心动神摇,暗自惊叹不已。 “马钰,别人惧你全真七子。我们黑风双煞,却是丝毫不惧。我们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识相点,就快点滚下山去,别妨碍我们练功。”梅超风面色一沉。 “不,想走,可以,把全真教内功留下来。”陈玄风脸上,露出极度贪婪神色。 梅超风闻言心中一震,暗自惊叹。还是陈玄风心思慎密。考虑事情周全。 自学了九阴真经下卷以来,黑风双煞两人实力突飞猛进,各种凌厉杀招,让他们深陷其中。 可是内功方面。一直是他们的短板。一想到全真教号称天下正宗。内功心法,必定非同小可,两人都是怦然心动。 凭马钰的身分。既然同黑风双煞打了照面,就不会在他们面前,灰溜溜的离去,毕竟这关乎全真教颜面。 梅超风将背后少女放下来,长发披散而落,露出一张英气勃勃的俏脸。 郭靖不由地心中一震,这少女不是别人,赫然正是铁木真的爱女华筝,他一直以来的玩伴。 如果身体能动,只怕郭靖早就冲过去,那怕对手有着再强的本领,他都毫不畏惧,绝不能眼看着华筝受苦。 可惜郭靖被封了穴道,不但动弹不得,而且没法开口讲话,就算心急如焚,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全真教上乘内功,绝不传于妖人,这个念头,你们最好想都别想。” 马钰冷冷地喝道,一口回绝。 “臭道士,交出全真教内功,还可以活命。否则,今日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陈玄风嘿嘿冷笑,话语声铿锵相撞,如钢铁交鸣,一道凛冽杀意,从他身上慢慢地向外扩散。 “那好,就让我领教领教,闻名江湖的黑风双煞,到底有何等可怖的本领?” 马钰情知这一战难以避免,心情倒渐渐地平静下来,脸上一片祥和安定。 “哼,凭你的本领,怎配与我们黑风双煞交手,只我一人,就能将你留下。” 陈玄风傲然说道,神情当中充满强大的自信。 “请赐教。” 马钰将手中拂尘一摆,牢牢护住前身,一道平和淳正的内劲,在他的体内缓缓流淌。 一直以来,马钰为人都是非常地谦和,不象丘处机那样,锋芒毕露,一向很少与人动手。 就算明知功夫处于劣势,马钰都不肯先行出手,这是他性子使然。 陈玄风并不管他这一套,他面对马钰这等难得的对手,心中有种隐隐的兴奋。 自修炼九阴真经以来,陈玄风知道,他的实力,每天都在进步。 可是如今他的功夫,究竟到了何种地步,没经过实战验证,就连他本人,都不太清楚。 陈玄风想通过与马钰一战,摆脱一流高手身分,进入顶尖行列,逐步迈向巅峰。 “接招。” 陈玄风大声喝道,一掌无声无息地印了出去,正是得意功夫摧心掌。 这一番先出手后出声,属陈玄风谋定而动,他想速战速决,将马钰解决掉。 梅超风取出她的亮银软鞭,紧紧地盯着场中两人,倒不是想帮忙,而是防备马钰逃走。 马钰猛吃一惊,他料不到,陈玄风出手,竟然这样快,这样刁钻。 眨眼间,摧心掌力就到马钰面前,一道毁灭性的气息,突兀而来,带着一种阴森的死气。 马钰从来没见过这样阴寒的掌力,当下右手一推,与陈玄风对了一掌。 一道闷响传过。 马钰只觉得一阵阴毒气息,无形毒蛇一般,从他的手掌钻进去,浸入到了他的体内。 不知不觉,马钰就连打数个寒颤,凭他多年勤修苦练的全真内功,都险些压制不住,差点当场爆发。 “好妖魔。” 马钰怒吼一声,左手一摆,拂尘如同无数细针,向着陈玄风身上刺落,右手猛地拍出一掌。 这一掌,马钰用上“三花聚顶”功夫,这是他压箱底的本领。 只是一掌相对,马钰就明白,陈玄风比他想象的更加可怕,他只有拼命,才可能有一线生机。 “嘿嘿嘿嘿,全真教号称天下正宗,却也不过尔尔。” 陈玄风连声地怪笑,他身子一震,全身筋骨都啪啪作响,如同关节,同时打开,听来恐怖异常。 第三百一十四章 掌控 嗤! 马钰拂尘挥过,尘丝如针,密密麻麻,都打在陈玄风身上。 纵然是普通的拂尘,可是在马钰内力催动下,不啻于凌厉钢针。 马钰认穴奇准,尘丝所打中的地方,都是陈玄风的要紧穴位。 如果陈玄风未强练九阴真经前,受到这一拂之力,就算不死,都会战斗力大减。 此时的陈玄风,经过砒霜和蝙蝠血锻炼,不亚于钢筋铁骨,刀斧难伤。 拂尘打在陈玄风身上,就如跟他搔痒差不多,丝毫没影响他的行动。 嗖! 陈玄风的身子飞起来,动作之快,令马钰感觉到眼前一花。 马钰陡然间感觉到危险,他想都未想,身子立刻退了出去,如同一只凌空飞起的大雁。 呼! 随着一道劲风,陈玄风身子一转,就到了马钰刚才所在的位置,然后略停一下,如影随形般攻出去。 近段时间以来,马钰每天攀登悬崖,金雁功水平,不知不觉间大进。 腥风扑面。 陈玄风一掌,紧贴着马钰的身子飞过去,只差一点,就能够结结实实地劈中。 马钰惊出一身的冷汗。 没想到黑风双煞,居然比他料想的,还要更加难以对付。 陈玄风身子滴溜溜转动,鬼魅一般,双手不断地交错拍出。 一道道腥风,夹杂着一阵阵寒意,向着马钰接连不断地打来。 纵然金雁功大成。马钰身子都无法保持从容,只能不断地乱窜,在场中大兜圈子。 “呵呵,想逃,我看你能逃到几时?”陈玄风冷笑一声,继续加强攻势。 梅超风并没有上前去夹攻,她手中握着亮银鞭,神情紧张地盯住场中形势,唯恐起什么变化。 黑风双煞下定决心,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将马钰留下。一旦让他逃出去,惹得全真七子前来兴师问罪,那可是一个大麻烦。 纵然凭他们此时的修为,并不惧怕没了马钰的全真七子。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陈玄风本领。本就不逊色于马钰。练习九阴真经下卷以后,更是明显高出一筹。 他的掌力渐渐地施展开来,整个山崖上面。都荡漾着刺鼻的腥风,恍若人间地狱一般。 如果不是陈玄风一心想要活擒马钰,只怕马钰,早就毁在他的毒掌之下。 谁知这样一来,却给了马钰一个逃生的机会,毕竟马钰多年修炼,内力在全真七子中,算是翘楚。 砰! 陈玄风和马钰对轰一掌,一道爆炸性气团,陡然间在空中炸开。 借着对掌之力,马钰身子更不停留,夺过道路,向着山下奔去。 忽! 梅超风将手一抖,一条亮银色软鞭,如同一条毒蛇,隔着四五丈距离,向着马钰疾刺过来。 马钰头都不回,返身就是一掌,一道柔和浑厚的劲力,推了出去,将亮银色软鞭远远荡开。 瞧着手上一条明显的鞭痕,色泽暗红,马钰不由相当吃惊,没想到隔了这么远的距离,梅超风鞭上的劲力,依然是这么强劲。 “追!” 梅超风身子闪电一般地飘了出去,在马钰身后紧追不舍。 在桃花岛时,梅超风就以轻身功夫闻名,她不信以她的本领,会追不上马钰。 “贼婆子,不用追赶,我们先将巨岩上的两个小子宰了……”陈玄风一声冷笑,声音凝成一线,远远地传了过来。 纵然这时,马钰两人一逃一追,与陈玄风相隔已远,可是陈玄风的话,风吹不散,却是清清楚楚传过马钰两人的耳鼓。 梅超风脸上露出冷笑,她立刻停住脚步。 马钰停了下来,他的脸上,露出片刻犹豫,瞬即长叹一声。 如果马钰此刻一路向山下奔逃,就算陈玄风和梅超风两人厉害,只怕都奈何不了他。 但是,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使得马钰对洪金和郭靖两人非常看好,怎忍心看他们,丧生在黑风双煞魔爪之下。 瞧着马钰乖乖地回转来,陈玄风脸上露出不屑笑容,他早就料定,马钰自负名门正宗的地位,必然不会只顾自己逃命。 “唉,马道长真傻,明明可以逃走,为何偏偏要回来?”郭靖叹口气,接着惊声叫道:“咦!我怎么能说话了”。 随即郭靖掩住嘴,他的脸上,露出惊慌的神情。 “想在黑风双煞面前躲藏,绝没可能,两个臭小子,乖乖滚下来吧。” 陈玄风眼中露出嘲讽的笑容。 洪金用手在郭靖身上一拂,将他身上的穴道尽数解开,郭靖一翻身就坐起来。 “躲是没得躲了,下去吧。”洪金一脸无奈地说道。 片刻后,洪金和郭靖两人从巨岩上跳下来,洪金手脚麻利,已然在他脸上,遮了一个薄薄的面罩。 “臭小子,过来。” 陈玄风身子一跃而起,一手一个,将洪金和郭靖两人抓在手中,瞬即跃回。 看到洪金和郭靖两人从巨岩上跃下,马钰先是吃了一惊,他记得清清楚楚,可是封了两人穴道。 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洪金和郭靖两人应该无法动弹才对,这穴道,怎么就解了? 真是一件奇怪的事。 等到马钰反应过来,洪金和郭靖两人,都已成了陈玄风手中的俘虏。 郭靖剧烈地挣扎一下,想要挣脱陈玄风的魔爪,力气颇大,如同陷入笼中的猛兽。 “嘿嘿,臭小子,落入我的手中,还想逃走,没门。” 陈玄风手中说着话。将手一紧,一道劲力从手臂处传了过去。 郭靖只觉一道大力传来,就如一块巨石,压上他的肩头,想要硬生生地让他屈服。 郭靖天生硬骨头,宁折不弯,他咬着牙,始终不愿意就这样屈服。 耳中只听得郭靖身上骨骼一阵吱吱呀呀乱响,他头上冷汗直流,脸形极度扭曲。 “臭小子。没想到。你的骨头倒挺硬。”陈玄风一道大力传过,这一次纵然柔和,但是极其阴柔,莫之能御。 郭靖终于受不住了。他的身子直打寒颤。如风抖秋叶。失去反抗之力。 洪金一直在冷眼旁观,他看得出来,陈玄风要靠他们两人来要挟马钰。还不会太难为郭靖。 陈玄风降服郭靖,废了不少力气,不由诧异地向他望了一眼,没想到这傻小子,筋骨倒真是炼得不错。 至于洪金,自始至终,都没有丝毫反抗,直接被陈玄风归于废物一类,没将他放在心上。 “马道长,这两个人,都是你全真门下得意弟子吧?” 陈玄风嘿嘿冷笑,隐隐然有一种掌控形势的快感。 马钰摇了摇头:“这两个少年,算是与全真教有些渊源,可惜不是全真门下。” 对于洪金和郭靖两人的筋骨和心性,马钰颇为赞赏,一直惋惜,他们并不是真正的全真弟子。 “那么,用他们两人的性命,再加上你的性命,换全真教正宗内功心法,如何?” 陈玄风漠然说道,尽量让语气显得平静。 其实陈玄风心中,对正宗全真心法,还不是一般的垂涎,如果能够得到,他练习九阴真经下卷,功力真可以做到一日千里。 还不等马钰有所反应,郭靖就先嚷起来:“马道长,别给他,不能让这恶人得逞……” 啪! 陈玄风一指点出,凌空封了郭靖穴道,口中冷笑道:“臭小子,我和你师长讲话,那论到你胡乱插口?” 郭靖立刻动弹不得,可是在他眼中,依然流露出来愤怒,谁都能够看出,他一定是宁死不屈。 马钰望了洪金一眼,洪金异常的平静,让他感觉到反常,更多的是一种隐隐失望。 本来,马钰对洪金和郭靖两人期待有加,可是看洪金关键时刻的表现,却是大大不如郭靖。 “马道长,全真派正宗心法,你到底交还是不交?还是你以为,我陈玄风不会杀人?” 陈玄风眼中,露出犀利的光芒,只有杀人无算的人,才会有这样的杀气。 感觉到陈玄风身上的杀意,郭靖不由打了一个寒颤,他暗自心惊:“这样就要死了吗?我还身负血海深仇,还有无数愿望,都没有实现呢……” 马钰大义凛然:“陈玄风,全真心法,绝不会传于心地歹毒的人。你尽管动手,我就算战死,都要溅你一身血。” “哼,好个顽固不化的老道。我就不信,他们这两个少年,会和你有一样硬的骨头。” 陈玄风一声冷笑,全真教内功心法,此番他是志在必得。 马钰暗自心惊,郭靖的心性,他一眼能够看穿,倒是并不担心,怕只怕,洪金会贪生怕死,将全真教心法流传出去,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在这一瞬间,马钰转过无数个念头,数度想要出手暗算洪金,却是心有未忍。 “罢,罢,罢!”马钰最后长叹一声,心想:“如果全真教内功,真的流传出去,那是造化弄人。在未弄懂洪金虚实前,他总不能无故杀人。” 嗖嗖嗖! 突然间,传来一阵破空声,不多时,七条人影,非常快速地跃到山崖。 来人正是江南七怪,他们在山崖下捡到华筝公主的玉钗,这才上来一探究竟。 苍山崖颇为险峻,江南七怪大费一番周折,这才一起登了上来。 可是他们没有料到,山崖上,竟然会有这么多人的呼吸声,难道是什么邪恶教派,偷偷地在这里聚会,密谋害人。 江南七怪一生侠义,心想这种事可不能不管,更何况还牵涉到华筝。 张阿生性如烈火,不由地大声嚷道:“何方妖人在此?快报上名来。” 第三百一十五章 暗算 “没想到什么小鱼小虾,都敢跳出来耀武扬威?我们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黑风双煞。报上你们的名头。” 陈玄风傲然说道,一股杀气,顿时散发出去,凌厉如刀如剑。 江南七怪心中同时一寒,纵然远在荒漠,他们都听说过黑风双煞的恶名。 更何况还有一个柯镇恶,可是亲手领教过梅超风的厉害,差点没死在她爪力之下。 一层厚厚的黑云突然飘过,山崖中对面不见五指,就算以马钰等人眼力,都根本看不清对方面目。 场中的人,纷纷地聚起各自的内力,防备对手突然间暗袭。 “处机,处一,你们都来了,很好。就让我马钰率全真七子,领教一下黑风双煞的厉害。” 马钰犹豫片刻,貌极亲热地打起招呼。 饶是黑风双煞定力过人,乍闻马钰此番言语,不由都吓一跳,差点没有夺路而逃。 就算黑风双煞艺高胆大,对全真七子都是深深忌惮,特别是传闻,他们合练有一套天罡北斗阵,就算东邪西毒,陷于阵中,都是难以脱身。 江南七怪之中,就数朱聪反应最快,他一听马钰的招呼,就知道此中必有深意。 “马师兄,今日之事,该当如何,全听你示下。”朱聪态度非常恭敬地说道。 韩小莹突然间一脚,踢在那堆骷髅头上,不由地惊叫一声。 马钰道:“孙师妹。你放心,全真七子既然一起赶到,就不会畏惧世上任何人。” 韩小莹皱了皱眉,沉默不语,张阿生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梅超风冷哼一声,心中有了退意,对方实力不弱,硬拼之下。他们难保没有伤亡。 “贼汉子。怎么办?”梅超风一向信服陈玄风,夫唱妇随。 “哼,就算是全真七子齐到,岂能唬得住黑风双煞?”陈玄风心有不甘。 马钰一听陈玄风有了怯意。不由地心中欢喜。正想与他们约个地点。来日再战。 突然,一道闪电,照得整个山崖如同白昼。每个人的面貌和表情,都呈现在对方面前。 陈玄风心中的疑惑,一下尽数解开,他冷笑一声:“从何时起,全真七子,变成你们这群人?” 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马钰长叹一声,沉默不语。 朱聪等人,脸面都隐隐发红,心中暗自羞愧。 “陈玄风,你杀心太重,为何要一错再错?” 洪金蓦然间说道,话语声中,有着难以掩饰的伤感。 “臭小子,我的事,怎轮到你管?去死吧,今天我要大开杀戒……” 陈玄风怒声喝道,全身杀意迸发,神情可怖。 在喝话同时,陈玄风将手用力一握,一道大力传过,想要先将洪金彻底降服。 谁知陈玄风一道劲力传过,陡然间只觉手上一松,原本牢牢被他抓在手中的洪金,竟然消失不见。 “打他。” 洪金蓦地大喝一声,声音当中,有着一种震慑人心的力量。 郭靖本来手足酸软,穴道被制,突然觉得身上一松,连忙借势窜出来,猛地一拳,就向着陈玄风打过去。 这是南山拳法中的一记猛招,郭靖使来,颇有气势,正是一招“南山打虎”。 陈玄风差一点没气晕。 被两个后生小子,从他手中挣脱,已然让他脸面无光,没想到郭靖还敢对他动手,简直对他蔑视到极点。 “小子,这可是你自己找死,须怪不得我。” 由于心情太过激荡,陈玄风话语声,竟然有点轻颤,他呼的一掌,就拍了出去。 “不好。” 马钰不由地大吃一惊,连忙将身子一窜,就想抢在郭靖面前,替他挡此一掌。 “嘿嘿,老贼道,你的对手是我。” 梅超风长鞭一甩,如同天外飞龙,悍然挡在马钰面前。 马钰被逼无奈,只得先行化解自身危机,伸出了全真教的七十二路擒拿手。 砰! 一道沉闷声响,郭靖只觉身子一晃,一道寒意袭来,忍不住打个寒颤。 陈玄风的身子,却蹬蹬蹬一路退了出去,他的眼中,闪动着难以置信的光芒。 “哈哈,一直以来,都只见你嚣张,还以为多了不起,并没有多厉害啊!” 郭靖呆了一呆,随即颇含不屑地说道。 被郭靖这样的低手,当众嗤笑,陈玄风气得差点吐血,只觉得头脑都在嗡嗡作响。 “你……” 陈玄风用手指着郭靖,说不出话来,明明对手实力不强,偏偏将他压制。 “你什么你?别以为你装腔作势,我就不敢揍你,告诉你,普天之下,还没有我不敢打的人……” 郭靖身子站得挺直,一招“南海龙腾”,身子斗然间飞起,矫若惊龙。 陈玄风脸色一寒,催心掌力立刻运到掌心,就如拦截滔天江水,蓄势待发。 突然间,陈玄风就觉得掌心,如同被尖利的细针扎了一下,蓄积已久的劲力,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掌推出,平时掌中所含的力量,十不存一。 砰! 拳掌相交。 陈玄风只觉得手掌差点没折掉,一阵剧烈的疼通传来,让他的脸,情不自禁地抽搐起来。 一道亮光闪过,正照在陈玄风脸上,显现出他的脸,极其扭曲,极其痛苦。 “哈哈,知道疼了吧。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如果不是你坏事做尽,我又何必打你?” 郭靖就如一个老夫子,在痛斥他不争气的学生。用一种严师教劣徒的态度。 “是谁?谁在暗算我?” 陈玄风怒吼起来,他本是性如烈火的人,这种被人压制的感觉,令他简直要发疯。 洪金在冷笑。 一切当然都是他在暗中捣鬼,无相劫指本来就是无形无色,这些年来,他早就练到炉火纯青。 再加上这样的夜色,如果被人看出来,那洪金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砰砰砰! 郭靖越打越带劲,一套南山拳法被他使得虎虎生风。充满威震山林的气势。 陈玄风越来越是郁闷。他潜心苦练的摧心掌,一点都使不出来,每每在劲力蓄到最深的时候,就会被一道细小的劲力戳散。 偏偏那道细小的劲力。无形无色。根本不知道从何处来。让他防不胜防。 郭靖越打越觉得酣畅淋漓。 试想一下,连马钰道长碰上了,都只能落荒而逃的对手。却被他死死压制,怎不让他意气风发。 砰砰砰!砰砰砰! 郭靖每一拳出,都能如摧枯拉朽般,直打到陈玄风的身上,发出剧烈的碰撞声。 陈玄风号称铜尸,身体早成铜一般的颜色,锻炼得极其结实,刀枪不入。 郭靖每一拳打出去,都要受到陈玄风身上反震之力,数拳过后,郭靖的拳头,开始剧痛起来。 陈玄风并没有受伤,可是被郭靖用拳脚蹂躏,他面子上却是下不来,满腔怒火,气得他差点要爆炸。 梅超风手拿亮银软鞭,对阵马钰,却是占尽上风,直逼得马钰连连后退。 江南七怪面面相觑,全都呆在场中。 任他们如何去想,都想不到,有一天会看到郭靖狂扁陈玄风。 黑风双煞,近日在江湖上闯出好大名头,没想到功力更高的铜尸,被郭靖当成肉包。 瞧着郭靖,许久都没能将陈玄风打倒,洪金不由叹口气道:“郭靖,你这样打不行,要打他肚脐。” 此言一出,陈玄风立刻面如土色,他一身铜皮铁骨,都不惧怕别人殴打,唯有肚脐一处,却是他的罩门。 “好。你说打,我便打。” 郭靖豪情满怀,猛地一下,窜到陈玄风面前,脸上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陈玄风却感觉到一阵寒意,在他看来,郭靖就如一头不可抵挡的恶虎。 呼! 郭靖一拳飞出,正是一招“直捣南山”,在他的拳头上,有着劲力在缭绕。 这一拳,打出拳风呼啸,非常威猛,显现出了郭靖这些时日的苦练之功。 陈玄风想要护住小腹,一掌刚刚抬起,突然难以为继,只得恨恨地咬了咬牙。 砰! 郭靖一拳,重重地打在陈玄风肚脐上,只觉得触手柔软,弹性极佳。 嗤! 陈玄风倒抽一口凉气,只觉得一阵剧痛,痛彻心肺,让他的身子,瞬间就弯成一个大虾。 本来陈玄风铜色的脸,陡然间泛起一丝潮红,呈现出一种病态。 “好,郭靖,干得不错,再来。” 洪金声音显得特别地冷漠,就在一旁遥控指挥起来。 受到洪金鼓励,郭靖只觉得从头到脚,好似都充满力量,他不由大吼一声,铁拳一挥,重重地捣了出去。 在洪金暗中控制下,陈玄风只有挨打的份,他就象一个玩具木偶,只是动弹了一下腿脚,就完全放弃。 这一拳打得更狠,陈玄风精壮的身子,嗖得一声飞了出去,还在空中,就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还不够,再打。” 洪金冷漠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他对于这个杀人无数的陈玄风,可没有丝毫怜悯之情。 郭靖左右开弓,两只铁拳,如同两只锤头,接连不断地向着陈玄风打过去。 陈玄风一身功夫,如同消失,他根本挡不住郭靖轰击,受伤越来越深,摇摇欲坠。 “臭小子,你找死。”梅超风惊怒交加,顾不得对付马钰,将鞭子一甩,毒蛇一般,直刺郭靖眉心要穴。 第三百一十六章 决裂 嗖! 洪金身子飘起来,在空中一伸手,就捞住梅超风的亮银软鞭,顺手一掷,如一条毒蛇来回穿梭,打了许多结,变成一根麻花鞭。 “再打!”洪金神色冰冷残酷,不带一丝感情。 听着洪金吆喝,郭靖只觉全身满满都是力量,他猛地暴吼一声,一拳如同流星,向着陈玄风小腹砸过去。 洪金在空中一扬手,又是一记无相劫指,无色无形无相,直指陈玄风肚脐处。 “啊!” 陈玄风一声惨叫,砰的一声,摔倒在悬崖上,满身都是鲜血。 “咦?”郭靖惊奇地愣住了:“这家伙号称铜尸,怎么这么不禁打。” 陈玄风神智未失,可是他听了郭靖这番话,却气得差点没当场晕去。 梅超风亮银软鞭不堪再用,被她顺手抛掉,纵到陈玄风面前:“贼汉子,你怎么样?” 洪金冷冷地道:“好好医治,死不了,可是这一身功夫算是废了,想要再害人,下辈子吧。” “贼婆子,快……快替我杀了他们。”陈玄风脸上带着暴戾神色,不住地催促道。 梅超风的目光,从洪金望到郭靖,再从郭靖望到洪金,戾气渐消,摇了摇头:“贼汉子,连你都打不过他们,我怎么成?” 洪金冷冷地道:“梅超风,念在黄药师的份上,我饶你这一次,如果再发现。你以人命来练九阴白骨爪,那就是你的死期了。” 梅超风目光冰冷,瞧都不瞧场中的人,只是低下头,望着陈玄风,充满怜惜。 郭靖瞧着梅超风铁一般的肌肤,脸上生出厌恶之情,只觉得眼前两人,实在充满说不出的邪恶。 梅超风弯下腰去,很细心地抱起陈玄风。发出一声凄厉的笑声。笑声未绝,她的身影,立刻闪电般地向着山下飘去。 瞧着梅超风鬼魅一般的身法,在场的人。都觉得心寒不已。如果不是洪金。只怕这场血战很难赢。 华筝跑到郭靖身边,搂住他的脖子道:“郭靖,谢谢你救我。你真厉害。” 郭靖嘿嘿地笑了,刚才那一战,痛殴铜尸陈玄风,他确实打得很爽快。 江南七怪连忙过来,向马钰见礼,听闻马钰传了点功夫给郭靖,纷纷地赞傻小子有福气。 马钰走到洪金面前,神情复杂地道:“你……” 洪金脸上露出歉意的笑容:“情非得已,道长见谅。” 马钰摇了摇头,将手中拂尘一摆,从容下山而去。 “小人周星星,多谢各位相救,祝各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黑衣汉子上前来拜倒。 “你是周星星?汉人?为何来到此地?”瞧着黑衣汉子精瘦的模样,洪金皱着眉头问道。 “正是汉人周星星,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我为什么要冒名顶替呢?说起我为何来到此地,那话题可就长了……”周星星满面笑容,说起话来滔滔不绝,如同流水。 洪金不由地啼笑皆非,没想到在梅超风爪下,竟然救出一个汉人周星星,看他这么大的机缘,不如就留在身边。 众人一路下山,郭靖背起华筝,洪金背起周星星。 山高峰险,月黑风高,江南七怪都很担心郭靖,可郭靖却是毫不为意。 毕竟这数个月来,郭靖每天都在峰上奔跑,如今虽多了一个华筝,但这对郭靖来说,依然不成问题。 铁木真雷霆大怒,派了许多人马,满草原寻找华筝,眼看郭靖等人救她平安回来,不由地心中狂喜。 …… 忽忽数日。 王罕派人传来消息,要铁木真到部落一行,商讨华筝婚事。 洪金派郭靖拜访铁木真,怀疑王罕诚意,要铁木真加强提防。 铁木真丝毫不以为然,他怫然不悦:“桑昆纵然对我不满,可义父王罕,绝对不会对我不利。” 郭靖坚持道:“我听说强大的猛兽,在身临险地时,一定要看好退去的路,这难道不是一个谨慎的人,应该做得吗?” 铁木真沉思一番,点了点头,传赤老温、木华黎、博尔忽和博尔术四人,各带五千兵士,准备接应。 一切安排完毕,铁木真特意带了一千蒙古勇士出发,着郭靖和洪金一路跟随。 由于此行太过危险,洪金没有让江南七怪露面,唯恐他们有所损伤。 洪金特意改变容貌,化成一个汉人老者,骑了小红马,这马高大神骏,一看就是马中王者,引来众人羡慕。 连铁木真眼中,都充满羡慕,蒙古人自幼爱马,铁马真所骑的白马,纵然是万里挑一,却与郭靖所骑的黄马差不多,与小红马一比,差距明显。 铁木真看了一眼洪金,见他面色焦黄,颏下留着三咎胡须,手拿旱烟袋,不由地充满惊讶。 郭靖连忙附在铁木真耳边,向他禀报洪金的真实身份。 铁木真闻听大笑,仔细地打量一番,夸奖洪金易容术惊人。 一片青绿的草原上,蒙古包如一朵朵大伞,星星点点地开放,极为美丽。 铁木真率领一群人,来到王罕黄色大帐前,陡然间觉得气氛有异。 “走!” 铁木真大吼一声,就准备拨马离开,身后勇士们赶紧跟上。 本来夹道在路旁欢迎的人群,全都掀开衣襟,露出暗藏的兵器。 随着鼓声震震,数以万计的伏兵,从四面八方拥过来,尘烟四起,喊杀声震天。 铁木真倒吸一口凉气,他没有料到,迎接他的,居然是这么大的阵仗。 陡然间。伏兵向两边分开,数十匹快马,一起奔了出来。 冲在最前面的人,赫然就是桑昆和札木合,在桑昆的旁边,还跟着得意洋洋的都史。 铁木真怒道:“我们都是草原上的兄弟,怎么可以自相残杀?你们这样对我,究竟受了何人挑拨?我要见义父王罕,问他一个明白。” 桑昆嘿嘿冷笑:“铁木真,你休想。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当年。你的妻子被人抢走,是我们出兵,帮你夺回。可是你不念恩情,却蛊惑人心。抢夺我们的战士。这个仇。该如何算法?” “札木合,当年我们义结安答,三次交换信物。约定此生同甘共苦,如今你竟然勾结桑昆,一起来谋害我?” 铁木真怒目圆睁,看他神情,实在伤心到了极点。 札木合深吸一口气,将一个包袱掷到铁木真马前,凄然道:“当年结拜之情,是真,如今时过境迁,兵戎相见,也是真,天意弄人,变化莫测,何须多言?” 包袱跌落在地上散开,只见一个灌铜踝骨,一个木制箭盒,里面装着三根木箭,一条金腰带。 这三件东西都是旧物,除了一条金腰带,依旧金光灿烂外,其余都明显带上岁月痕迹。 铁木真看到这三样东西,眼前立刻变得模糊,仿佛看到数十年前,两人交拜时的情形,当年两个扎着小辫的孩童,心中有着何等神圣,互赠信物,相约今生一起做兄弟。 沉默良久。 铁木真从怀里掏出三样东西,赫然是一个鹿踝骨,一个骨制箭盒,里面有着三根骨箭,一条玉腰带。 札木合心中大有感触,他一眼就能认出来,这都是他送给铁木真的东西,没想到铁木真,一直都带在身边。 铁木真缓缓跳下马来,将这三样东西,都摆在包袱旁,神情黯然。 桑昆身边有一位将领,见到铁木真神情恍惚,觉得大有机会,立刻搭起弓箭,向着铁木真射去。 嗤! 一箭射出,如同流星一般,眼看着就要将铁木真活生生射死。 郭靖飞身冲上前去,将手中剑猛地向下一拍,那枝长箭,就被他硬生生地拍落。 自始至终,铁木真都没有向那枝箭瞧上一眼,仿佛那箭射得不是他,而是别人。 札木合怒了,冷着脸道:“谁命令你射得箭?” 那名将领慌了,连忙道:“铁木真是敌人,我射他,天经地义,有何不对?” 札木合手起刀落,将那名将领脑袋斩了下来,无头血尸滚落马下。 任谁都料想不到,会有这等变故,人群一阵骚乱。 桑昆怒了,大声叫道:“札木合,难道你与他旧情未了,想要一同谋反。” 札木合看都不看桑昆一眼,扬起手中雪亮的长刀,高声喝道:“再有不遵号令的人,一律斩杀。” 鲜血顺着长刀滴下,映着札木合的脸,显得极为彪悍霸道。 铁木真走到白马身边,猛地向着马臀一拍,向着札木合指了一指。 那白马通灵,立刻向着札木合跑了过去,没有丝毫迟疑。 札木合叹了口气,放开手中枣红马的缰绳,那匹枣红马,立刻跑向铁木真。 这两匹马也是他们交换的信物,与金腰带一起,当时他们刚刚打败篾儿乞部,意气风发,白天一起欢宴,晚上在一个被窝睡觉。 回想起往日种种,两个人的心中,都有无限感慨,心伤不已。 桑昆眼中带着狠毒,他暗自发誓,等收拾铁木真以后,一定不会放过札木合,以报今日之辱。 可是此刻,就算借桑昆十个胆子,他都不敢与札木合闹翻,否则,不但杀不了铁木真,他还可能会被俘虏。 “小不忍则乱大谋。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古之成大器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有坚忍不拔之志……” 桑昆不断地在心中碎碎念着,借以消磨心中的怒气。 眼看枣红马奔到近前,铁木真神情突然变得勇猛,他陡然间前冲几步,跨上枣红马,大喝一声:“走。” 札木合跨上白马,神情变得凛然,大吼一声:“杀!” 两个人都是不世枭雄,当机立断,一旦斩断旧情,都知道对方的危险。 在一千勇士的掩护下,铁木真拼命地向着来处突围而去,他知道为了掩藏形迹,那边的埋伏最为薄弱。 第三百一十七章 有权势,没兄弟 同样都是蒙古勇士,铁木真精心挑选的亲信,有着以一敌三的实力。 一千名亲信,爆发出了极强战斗力,如一条长龙,从包围圈中快速突围。 身后,是一条由鲜血和尸骨铺成的道路。 一千名亲信,不断地减少,可是他们离王罕大营,也是越来越远。 面对着这场罕见的拼杀,就连洪金都变了颜色,他算是认识到了战争的残酷。 桑昆和札木合两人,率兵在身后紧紧地追杀,这个机会一旦错过,他们注定要追悔莫及。 铁木真带人冲上一处高岗,迅速布置下兵马防守,手下的人,恰好围成一个圈子。 形势非常地严峻。 铁木真手下的一千亲信,只剩下八百人,就这些人,盔甲都被鲜血染红。 桑昆和札木合一赶到,就开始层层包围,然后派人进攻,结果被一阵硬弩射了下去,留下数百具尸体。 他们没料到,铁木真的手下,居然这么强横,一个个全都红了眼睛。 “冲上去,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都要给我活捉铁木真。”桑昆拼命地大吼起来,声震四野。 洪金看了一下形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如果他不出面,只怕铁木真等人,都要殒身此地。 洪金从身上解下一个酒囊,喝了几口,然后放到小红马面前。 小红马立刻俯下头去,将一囊酒喝了一个干干净净,豪爽无比。 嗖! 洪金将酒囊一扔,一拍小红马的马臀,那马如同通灵一般,一声长嘶。如同一道红色闪电,在漫天箭雨中,陡然间冲了出来。 满场的人都惊呆了。 冲出来的这个人,莫非是个疯子,否则,难道不知道,箭雨中是要死人的吗? 在小红马冲出去的同时,洪金就提足九阴真气和九阳真气,在这两种真气循环作用下,将他和小红马的全身。都牢牢地护住,形成一个向前移动的无形气墙。 “射他,射他,别让他靠近……” 桑昆拼命地叫嚷起来,话语当中充满着恐惧。 无数的长箭。都调整方向,向着洪金和小红马射了过去。 天马如龙。小红马这一全力奔驰。洪金体会到了飞一样的感觉。 呼呼呼呼! 密密麻麻的箭矢,都落在小红马的身后,马速之快,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 只有迎面射来的一排箭矢,一路射来,结果还没有靠近洪金和小红马的身子。就纷纷落到地上,根本不能给小红马造成任何的障碍。 数千米的距离,小红马几个纵跃,就到了眼前。洪金能够看清,桑昆等人惊恐的脸。 在桑昆等人的周围,彭连虎和沙通天都在,他们是受了完颜洪熙和完颜洪烈的命令,来此协助桑昆和札木合成事。 “好一匹宝马!” 彭连虎和沙通天眼前一亮,如果能够擒下来,献给完颜洪烈,一定会得到极大封赏。 再看马上,是一个极不起眼的小老头,一脸土里土气的模样。 嗖! 沙通天膝不弯曲,足不跨步,身形一闪,就到了洪金的马前,飞身跃起,一把向着洪金抓去,大笑道:“你给我下来吧。” 大笑声中,沙通天一把就抓住洪金的手臂,正想运力,将他从马上扔下去。 陡然间一道大力传来,沙通天就觉身上一麻,苦练多年的力道,竟然无法使不出来。 洪金顺手一甩。 沙通天的身子,在空中连打十数个旋儿,一路落到三丈开外,将一个蒙古将领,连人带马一起砸翻。 在沙通天飞出去的同时,彭连虎飞身纵了过来,他这时收势,已然不及,只好向着洪金硬撞过来。 没有人能够形容彭连虎此时的脸色,他一向奸诈,此刻已猜出洪金的身份。 洪金懒得跟彭连虎啰嗦,猛地推出一掌,一道强烈的劲风,排山倒海般向他冲去。 砰! 随着一声闷响,彭连虎身子立刻向后倒撞飞出,还在空中,哇地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内腑严重受伤。 无数的蒙古将士,都纷涌而至,他们想发挥人海战术,洪金再怎么神勇,只是一个人,时间长了,必然熬不住。 洪金猛地一摸马头,小红马会意,咴溜溜一声长嘶,在人群中飞了起来。 数名靠近的蒙古兵士,连人带马,都被小红马撞翻,阵形一片混乱。 洪金骑着小红马,在人群中纵横奔驰,如入无人之境,所到之处,人仰马翻。 场中的人实在太多了,黑压压都是人头,洪金眼前失去目标,根本找不到桑昆和札木合的去向。 嗖! 洪金就在马上飞起来,直冲上天,在上空一个盘旋,又稳稳地落在马背上。 没有人能够猜出洪金的用意,有人还以为他是故意显摆。 洪金一眼就看到都史,穿着一身华贵皮裘的他,显得那么扎眼。 “那好,就是你了。”洪金纵马来到都史身边,速度快如闪电。 “谁敢对我无礼,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都史大声嚷道,态度依然非常地骄横。 洪金哪里会在意都史的威胁,轻舒猿臂,一把就将他提了过来,横放在小红马上。 眼看目的达到,洪金并不多作停留,催动小红马,化成一道红色的闪电,一路飞回到山坡上。 一路之上,都史哀嚎声远近可闻,这是洪金特意使的手段,让人知道,都史落到他的手上。 “别……别放箭。” 桑昆拼命地叫嚷道,唯恐乱军之中,伤了他的爱子。 札木合将手一挥,放箭的人全都停了下来,札木合不敢与桑昆闹得太僵,生怕将他逼到对方阵营。那可就惨了。 洪金提着都史一路上山,见到铁木真,不由地大吃一惊。 只见铁木真身上插了一枝长箭,鲜血染红战袍,神情显得极为萎顿。 都史一看,不由地洋洋得意起来,大声叫道:“铁木真,只要你愿意投降,我可以替你求情,让我的父亲。饶你不死。” “出去喊话,让你们的队伍,退出……三十里。否则,我就杀了你,大家……同归于尽。” 铁木真断断续续。有气无力地嚷道,往日雄风。在他脸上。消失殆尽。 “铁木真答应放我,条件是要你们退出三十里……” 都史被洪金一路提出去,连续拼命地叫嚷道。 草原部落的人,一向崇尚勇士,看到都史这么贪生怕死,心中都有着隐隐的鄙视。 桑昆对这个儿子视若掌上明珠。自然不肯眼睁睁地看他丧命,只得恨恨地道:“全体撤退。” 札木合恨恨地道:“没了儿子,你可以再生,杀不了铁木真。只怕我们将来,都会死在他的手里。” 桑昆怒道:“铁木真抓得不是你儿子,你才能这样说风凉话,如果你不肯退去,那我们就先打一场,分个输赢。” 札木合无奈,只得将手一挥,传令撤兵。 两大部落联兵,缓缓退去,不大会儿,消失得无影无踪。 铁木真对都史特别地厚待,不住口地要他在桑昆面前,替自己多多美言,临行时,还送给他一匹快马。 都史骑着快马,快速地离开这个险地,他一直高昂着头,就好象他不是俘虏,而是刚刚打了胜仗,凯旋归去。 看到都史骑马去后,铁木真嘿嘿冷笑,陡地将箭拔下,身子挺得笔直。 众人都是齐声惊呼。 不多时,赤老温四人,各率五千精兵赶到,看到铁木真身上的鲜血,他们脸色齐变,询问铁木真伤势。 铁木真笑着说道:“这都是敌人身上的血,无碍。今天,是我们统一草原部落的最好机会。我们,要为荣誉而战,为草原的明天而战!” “为荣誉而战,为草原的明天而战,为铁木真大汗而战!” 两万蒙古精兵,陡然间齐声怒吼起来,气势在转眼间,就上升到顶点。 “敌人正在退去的时候,他们军心一片散乱,我们乘势猛追,一定可以大获全胜。” 铁木真眼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他大吼一声,向着札木合和桑昆退去的方向,喝道:“杀!” 顺着铁木真手指的方向,两万蒙古精兵,飞速地奔了出去,在这一刻,他们就算为铁木真舍了性命,都会含笑而死。 洪金在一旁看着,暗自点头,铁木真就是一个天生的枭雄,一举一动,全都气势十足,能够蛊惑人心,控制人心。 正如料想的那样,这一战,铁木真部势如破竹,直杀得桑昆和札木合部联军大败,俘获马匹和降兵无数。 王罕和桑昆眼看大势已去,连忙带着残部逃去,连整个部落都被迫舍弃。 札木合落荒而逃,结果四名部众看他大势已去,就将他捆了,献给铁木真。 铁木真其实真的中了一箭,他为了不动摇军心,这才强撑着,说是敌人的血。 本来铁木真正在休息,见到札木合被押了过来,就从大帐中走出来。 四名部众上前献功,谄媚道:“恭贺铁木真大汗统一草原,威震天下。札木合不顾兄弟之情,想要杀你,却被我们擒下,特意来献。” 铁木真怒容满面,大声吼道:“身为部属,自当忠于主将,你们今日背叛札木合,将来就会背叛铁木真。来人,拉出去砍了。” 四名部众脸色大变,连忙跪在地上,乞求饶命,磕头如捣蒜。 铁木真不顾他们的哀求,不顾赤老温等人的劝阻,执意将他们砍了头。 不大会儿,四颗血淋淋的人头献了上来,所有蒙古部众一起震惊。 铁木真亲手替札木合松绑,叫道:“安答,让我们忘记,这些不愉快的事情,一切重新开始吧。” 札木合叹息道:“一个草原上,不能有两只雄鹰。我既然落败,就没面目再活在世上,只求你,能让我不流血而死。” 铁木真不由流下泪来,他挥了挥手,立刻有人将札木合拉了下去。 拖雷道:“郭靖,他们昔日结拜安答,却成了这样的结局,想来真是可叹。” 郭靖点头道:“嗯,这真是人间惨剧,希望这样的事情,在你我之间,永远都不要发生。” 第三百一十八章 自寻死路 洪金骑着小红马,郭靖骑着黄马,两个人先行离开草原。 郭靖平生第一次离开草原,处处都感觉到新鲜,不住地缠着洪金问来问去。 洪金想到他初出江湖的时候,所以有问必答,丝毫不觉厌烦。 两人走到一处客栈,正在饮酒,陡然间听到一阵咯咯笑声,数名白衣女子走了出来。 洪金观看这些白衣女子,见她们高鼻深目,肤色如雪,并非中原人士。 这些白衣女子旁若无人,言谈无忌,口中所说,都与少主有关,不多时,吃喝完毕,嘻嘻哈哈而去。 席中有人谈起,说此地突现一个采花贼,有不少良家女子受害,说来令人气愤不已。 洪金心中一动,猜测这些采花案,必然与欧阳克有关。 这些天来,洪金遗失的那些记忆,渐渐恢复,可他改变容貌惯了,随性而为。 行到一片树林,洪金陡然间听到两边草丛中,有着呼吸之声,不由地暗自冷笑。 “郭靖,我突然记起,有些东西,被我丢在客栈,我要回去取,你先行吧。”洪金道。 郭靖答应一声,立刻纵马奔了出去,洪金调转马头,转眼间消失不见。 郭靖刚刚走到树林处,陡然间就听到一声娇喝,一道绊马索被提起来。 郭靖吓了一跳,幸好他骑术惊人,将缰绳一提,那马一声长嘶。陡然间跃过绊马索。 还没等郭靖放下心来,第二道绊马索突兀提起来,直向着马腿绊去。 如此一连三绊,黄马终于被绊倒,身子前倾,将郭靖摔了下来。 “得手了,得手了……”随着一连串的娇呼,一个个白衣女子,从草丛中窜了出来。 不等郭靖跃起,一柄柄明晃晃的长剑。指向他的胸前。这些女子脸上,都是一脸的杀气。 “大姐,这个臭小子,怎么办?”几名白衣女子。向一个高挑白衣女子问道。显然以她为首。 高挑白衣女子瞧了郭靖一眼:“算他倒霉。杀了吧。” 嗤嗤嗤! 听了高挑白衣女子的话,几名白衣女子一起挺剑,向着郭靖刺过去。 郭靖惊怒交加。没想到这些白衣女子,竟然动不动就要杀人,真是心狠手辣。 呼! 郭靖将腿一扫,划过一道半圆,那一柄柄长剑,都被他踢了出去,他随即一招“鲤鱼打挺”站起身来。 嗤嗤嗤嗤! 七八名白衣女子,一齐向着郭靖攻了过来,手中长剑寒光森然,带来丝丝寒气。 眼看寒光耀眼,交织出一片剑网,郭靖不敢怠慢,连忙将身子后撤。 此刻为首的那名高挑女子,正想骑上郭靖的那匹黄马,谁料马性颇烈,一下子就将她掼在地上。 “好畜牲!” 高挑女子怒吼一声,竟然提剑向着黄马刺过去,要报这一摔之仇。 郭靖怒了,立刻提气狂奔,身子瞬间奔到高挑女子身后,一把提起,将她远远地扔出丈许开外。 啪! 高挑女子摔到地上,直疼得哎呀一声大叫,手中长剑,被她远远扔到一边。 七八名女子,在郭靖身后都看愣了,没想到这个傻楞小子,居然如此勇猛。 “再敢上前胡闹,我可要对你们不客气了。” 郭靖眼含煞气,不怒自威,倒也颇显威风。 “大姐,怎么办?” 众女子七嘴八舌地问道,她们的心中,都有了怯意。 “还问怎么办?快将他杀了,给我……哎哟……报仇!” 高挑女子一边揉着发疼的屁股,一边恶狠狠地叫道。 众女子相互望了一眼,心想人多势众,难道还怕一个傻小子。 嗤嗤! 一排长剑,向着郭靖刺了过来,声势相当地吓人。 郭靖不敢迎敌,身子后撤一步,行动间颇有章法。 众女子眼看郭靖后退,胆气顿豪,各挺长剑,向着他疾刺过去。 这一番分了先后,有个白衣女子立功心切,抢在最前面。 郭靖眼疾手快,猛地将身子一晃,就到了白衣女子身侧,然后顺势将手一搭,搭上她手腕。 “撒手!”郭靖暴喝一声,猛地用劲一握,然后瞬即松开。 “啊!” 那名白衣女子一声凄厉的惨叫,不但将郭靖吓了一跳,将她的那些女伴,同时都吓了一跳。 郭靖反应极快,顺手将抛在地上的长剑捡了起来,一剑在手,他心中凭添许多的勇气。 “哇!好痛,这下子,让我怎么见人呢?” 白衣女子一看手腕上,被箍了一道青黑色圈印,只怕没个三五天,消不下去肿痛,不由眼中垂泪,焦急地叫道。 郭靖执剑在手,刷刷刷连使了数道剑招,都是越女剑上的精妙招数。 “喂,你们到底退不退开?如果不退,休怪我剑下无情。”郭靖长剑虚指,语带恫吓。 “杀了他,杀了他……” 为首高挑女子不停地拍着地面大叫,连声地催促。 六七柄长剑一起攻了过来,剑招非常地狠辣,看样子真要置郭靖于死地。 郭靖心中恼怒,手中长剑指东打西,变化莫测,越女剑法越使越顺。 叮叮叮! 长剑撞击声不断传来。 论起内力,郭靖比起眼前这些女子,实在高明太多,剑法水平,也要强很多。 最初的怯意一去,郭靖的剑法,显得更加凌厉起来,随着“啪啪”两声响,离他最近的两剑,一柄断折。另一柄脱手飞去。 嗤! 郭靖手腕一挺,一个白衣女子手腕上中一剑,鲜血淋漓直淌。 一看郭靖真下狠手,这些白衣女子全都慌了,纷纷向外逃窜。 郭靖手中持剑,向着趴在地上的高挑女子而去,眼中含着杀意。 高挑女子顾不得疼痛,爬起来就想跑,结果郭靖的长剑,已然封住她的喉咙。 冰凉的长剑。带着一道寒意。刺在喉咙的感觉,让高挑女子一阵心悸。 “别……别杀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高挑女子媚眼如丝,妄想发挥她最后的优势。至少先保住命再说。 奈何郭靖对这方面的反应。一向特别迟钝。他怒声喝问:“为什么要害我?” “我……我们……只是想抢你的马,并无恶意……” 高挑女子吓得冷汗直流,花容失色。连忙出言解释。 “滚!如果再让我看到你,一定会杀了你。”郭靖蓦地将剑收了回来,转身欲走。 嗤! 陡然间一记风声,从郭靖脑后响起,来得特别地快速。 情急之下,郭靖连忙来招“凤点头”,堪堪地避过这次攻击。 一枚蛇形锥,擦着郭靖的头皮飞过去,只差一点,就能要了他的性命。 郭靖怒了。 嗤! 手中长剑,如同一条飞蛇,陡地被郭靖脱手掷了出去。 这一剑,正中高挑女子前胸,直接透胸而入,将她钉在地上。 高挑女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眼中的阴毒渐渐地散去,气息全无。 郭靖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真是好险,只差一点,他的性命,就要丢在这里。 过不多时,洪金骑着小红马快速地奔过来,一瞧眼前场景,不由惊诧地问道:“怎么了,有埋伏?” 郭靖道:“是吃饭时遇到的那些白衣女子,这些人出手歹毒,被我杀了一个,其余的都逃走了。” 洪金点了点头, 两人继续前行。 走不多远,就见前面横七竖八,躺了许多白衣女子,正是刚刚逃走的那些。 “咦!这些人怎么都被缚住了,谁干的?”郭靖一脸惊奇。 洪金笑道:“你不是说,她们都逃走了吗?难道她们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就互相捆绑起来,向你赔罪。” 郭靖自然知道,洪金这番话都是调侃,可是他左右望望,不见有人,搔搔头,确实不明所以。 洪金道:“别管是谁了,这些女子都在这里,要不要好好地盘问盘问,动点私刑。” 郭靖一脸憨厚地道:“你来盘问吧,动私刑的事情,我可不太拿手。” “怎么?你不拿手吗?”洪金一脸诧异:“朱聪专门教你分筋错骨手,难道不是要你在审人的时候用吗?千万别告诉我,你没学会。” 郭靖一脸地为难:“分筋错骨手,我倒是真的练过,可对这些女子,我实在……下不去手。” “那在她们面前表演一下,你总该会吧?”洪金不动声色地说道,眼神中隐隐地有着不屑。 郭靖最受不得激,傲然道:“当然会了。” 嗖! 郭靖从黄马上跳下来,三步两步,走到一棵枯树前,然后“啊”的一声大叫,出手快如闪电,轰隆一声,将枯树推到。 这完全就是硬功夫,郭靖经过十余年的苦练,已练得威力惊人,特别是自练习易筋断骨篇之后,更加强横。 嗤嗤嗤! 随着郭靖爪力翻飞,就见一块块的树片,都被他硬生生地撕裂下来,木屑纷飞。 郭靖使出分筋错骨手,就见那段树干,发出难听的吱呀声,仿佛充满痛苦。 看到郭靖的分筋错骨手,如此厉害,这群白衣女子心中都很惊恐,一个个吓得脸色煞白,唯恐会用到她们身上。 这群白衣女子回过神来,纷纷地摆出各种媚态,娇声娇气地道:“两位少侠,你们想怎么样,不妨明说,千万不要用野蛮手段。” 洪金厌恶地摆了摆手:“都老实点,否则,别怪我们下手不客气。” 这群白衣女子,本来看洪金和郭靖,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故此才使出这等诱惑的手段。 眼看对手不吃这一套,连忙一个个端正心神,心中都是忐忑不安,不知洪金和郭靖,会怎样对付她们。 第三百一十九章 上门打脸 郭靖的分筋错骨手,唬住了场中所有白衣女子。 洪金向她们提出的要求,更是让她们喜出望外,她们没料到,这两小子,竟然要自投罗网。 只是洪金对待她们的方式,实在让她们吃不消,她们没料到,看似斯文的两个人,竟然这么野蛮,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 七八个白衣如雪的美丽女子,被洪金用绳索牢牢捆在一起,排成长长的一队,绳索的尽头,牵在郭靖手里。 沿途所有的百姓,全都惊呆了,暗自骂这两个小子太过奢侈,坐拥这样令人神魂颠倒的女人,竟然不知珍惜。 瞧着百姓们的指指点点,这些白衣女子一个个都觉脸上火热,只觉颜面都快丢尽了,将洪金和郭靖两人,恨到骨头里。 得得得! 数名巡城的差役,陡然间停了下来,瞧到这种场景,眼前都是一亮。 “喂,臭小子,我怀疑你们跟一桩采花案有关,快跟我到衙门去,听候发落。” 一个差役头目,凶神恶煞一般,晃了晃手中的长枪说道。 洪金皱了皱眉,心中暗想,难道我们看起来,就这么好惹吗? “这位差爷,我们尚有要事,待到事情办完,再随你到衙门喝茶,你看如何?”洪金无奈地道。 “喝茶?”差役头目一愣,随即狞笑道:“不错,就是去喝茶,不过去不去。可由不得你。来人,锁了。” 闻听头目发话,手下立刻窜出来两人,气势汹汹,一个手里抖着铁链,一个摇晃着枷锁。 嗖! 铁链向着郭靖飞去,去势非常地急,这差役是拿人的好手,使来驾轻就熟。 另一个差役手中拿着两片枷锁,就要将洪金给铐上。神情肆无忌惮。 众白衣女子都用怜悯的神情。望着这几个穷凶霸道的差役,这些家伙,恐怕要倒霉了。 呼! 郭靖将手一伸,铁链就被他捞在手中。然后顺手往回一掷。 在草原之中。郭靖向来是套马的好手。手法比起对手,要高明多了。 铁链飞出,正好套在那人脖子上。郭靖稍稍用力一扯,那人就从马上滚落下来。 洪金一看冲过来的差役,长得高大粗壮,穿着官衣,却敞着怀,露出面前一排胸毛,一看就不象什么好人。 对于这些仗势欺人的差役,洪金一向都没什么好感,今日碰到的是他,如果是个无辜的百姓,少不了要受他们的欺负。 洪金出手快如闪电,让人看得眼花缭乱,众人还没看清,就见枷锁已然套在胖差役的脖子上。 “你们……你们竟然敢拒捕?” 差役头目獐头鼠目的脸上,露出惊恐的神情,他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强手。 “拒捕,我还想杀人呢!”一柄长剑,瞬间搁在他的脖子上,耳边响起一个冰凉无情的声音。 差役头目吓得体若筛糠,在衙门中混了这么多年,他毫不怀疑对方的杀意。 看起来,这一脚踢到钢板上了。 “好汉,一切好说。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杜三一定照办?”差役头目立刻软了下来,他惯于见风使舵。 洪金确实动了杀机。 对于这样的恶差,他一向认为,就算是杀掉,都没有丝毫可惜。 可惜杜三却并不给洪金杀人的机会,他为人相当地圆滑。 洪金无奈,只得用铁链,将杜三等人捆在一起,让他们另外站起一排。 一路行来。 引起不小的轰动,杜三算是宝应城中一霸,今日被游街示众,让众多受过他欺负的人,都是拍手称快。 凡是被游街的人,都觉得脸面无光,特别是杜三,他以后还要在这里混,如今声名,算是彻底扫地。 可是相对声名来说,还是性命要紧,能够保住性命,才有将来。 不少的人都跟在后面看热闹,越围越多,队伍显得很是庞大。 眼看着到一处大庄院。 众白衣女子脸上露出喜色,纷纷地道:“少主就住在这里。” 洪金用力一扯,将杜三等人尽数扯倒在地上,大吼一声:“滚,别让我看到你们。” 杜三等人如闻赦令,纷纷地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地跑了,根本不敢回头看上一眼。 “少主,我们回来了。” 众白衣女子纷纷地叫嚷起来,声音当中充满委屈,实指望欧阳克,能够替她们主持公道。 厚重的铁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蛇奴走出来,瞧见那些被捆在一起的白衣女子,不由惊怒交加。 “少主,少主,有人来捣乱。”蛇奴惊慌地叫道。 蛇奴自知,凭他的本领,还不如这些白衣女子,眼前两个少年,既然能将她们押来,只怕功力不低。 “没规矩,什么事情大呼小叫?” 陡然间一个白衣公子,从内堂门中嗖地窜了出来,眉毛斜挑,风度翩翩,正是欧阳克。 “少主,少主,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那些白衣女子,见到欧阳克,就如见到亲人一般,纷纷地叫嚷起来。 瞧着被捆成一条的众姬妾,欧阳克脸上露出怒容,这简直就是闯上门来打脸,是可忍孰不可忍。 啪! 脚下的青砖,被欧阳克踏个粉碎,他怒声喝道:“你们两个臭小子,真是胆大包天,谁指使你们来的?” 郭靖很老实:“没人指使,我们自己来的,你派她们抢我们的马,总是不对在先。” 一路之上,郭靖翻来覆去地想。总觉得他们杀了对方一人,稍觉理亏,对洪金找上门来的行为,大惑不解。 可是洪金的话,他却不能不听,所以直到此刻,心中都很忐忑,想先站住道理再说。 欧阳克早就瞧见洪金和郭靖所骑的马,眼中不由地精光四射,充满贪婪。 在西域白驼山。欧阳克有专门的马场。养了不少马匹,可是都及不上郭靖所骑的黄马,至于小红马,更是天外异种。竟然是他从来没见过的神骏。 “少主。少主。金姐被他们害死了。” 众白衣女子都哀哀地露出痛苦神色,她们在暗中挑拨,一定要少主。杀了这两个小子,以报她们受辱之恨。 嗖嗖! 突然从门外飘过两个白衣女子,她们背着一个布袋,嘻嘻笑道:“少主,得手了。” 瞧着地上被捆成一条的白衣女子,她们脸上露出惊容:“咦,出了什么事?” 欧阳克冷笑一声,突然间一脚,向着地上的布袋踢去,出脚非常地凶狠,无声无息。 嗤啦! 布袋突然间被人用利刃划开,一个邋遢的中年乞丐,从布袋里钻出来,顺势一滚,滚到一边。 “嘿嘿,大好美女,居然会变叫化,这戏法,妙得紧啊。” 欧阳克嘿嘿冷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至于那两个白衣女子,不由地惊呆了,她们两个轮流背了一路,没想到布袋里面,竟然装个臭叫化子。 “臭小子,你竟然做下这种采花勾当,还不纳命来。” 从布袋中钻出来的中年乞丐,纵然衣裳破烂,却是充满凛然正气。 “嘿嘿,不让你见识一下,只怕你也不知道我的手段。” 欧阳克说着话,将手“啪啪”拍了两下。 只见两名白衣女子,押着一个高挑女子走出内堂,只见她生得极为美貌,神情委顿,泪水从白玉般的脸颊直流下来。 “程大小姐?” 中年乞丐一脸惊容,没想到他用的李代桃僵计,依然没能救出程瑶迦。 “黎前辈……” 程瑶迦叫了一声,心中无限委屈,腮边泪水,更如断线般的珠子,止都止不住。 “傻丫头,哭什么?只怕等你尝了少主妙处,赶你走,你都不愿走呢。”扶住她的一个白衣女子,面带不屑地说道。 黎生陡然间发出一声长啸,声震四野,直惊得树上鸦雀,吱呀呀乱叫着飞走。 欧阳克皱了皱眉头,听黎生长啸声,这中年乞丐的实力,只怕并不弱呢。 长啸声中,陡然间十多个乞丐,从门口直闯进来,手里都拿着明晃晃的兵刃。 “哈哈,丐帮都是一些不成器的叫化,就算你们一起上,本公子又有何惧?” 欧阳克将扇子在手心一合,傲然说道。 “洪大哥,我们该怎么办?”郭靖一脸茫然的问道。 “找个地方坐下来,看看再说。”洪金不慌不忙,拉了把椅子坐下来。 郭靖找了把椅子,坐在洪金的身边,大马金刀,有模有样。 “打啊,怎么不打啊?” 洪金皱着眉头说道,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样子。 黎生等人都愣住了,他们行走江湖多年,还真是没碰见过这样的愣小子。 难道都是初出江湖的雏?可是这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令人费解。 嗤! 寒光一闪,黎生将手中匕首一扬,就向着欧阳克刺了过去,出手狠辣迅捷。 “臭叫化,公子爷的身,是你挨得吗?”欧阳克冷哼一声,手中铁扇,快速地点了出去。 论起武功,欧阳克实在胜过太多,没出三合,黎生手腕,就被欧阳克点中,匕首“铛啷”一声落在地上。 十多名乞丐都是一惊,呼啦一声围过去,就想着一拥而上。 突然间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早闻丐帮的人都是英雄,断然不会使出以多欺寡行为。” 众乞丐一愣,向着声音来处一看,居然是洪金所发,不由地心中都觉恼怒。 洪金唯恐他们在乱战中,会有死伤,本是一番好意,可这话听在众乞丐眼中,自然不是那么顺耳。 “各位兄弟,你们不必上来,如果我不济,再请各位帮手。”黎生一生自负侠义,怎肯在别人面前,弱了丐帮名头,当下大声喝道。 “嘿嘿,就你这种本领,不出十招,我就能让你躺在这里。”欧阳克嘿嘿冷笑,手中加强攻势,一柄铁扇,戳扎削点,变幻莫测。 “哈哈,人家空手,你拿兵器,怪不得这么嚣张?” 一声怪笑传来,众人一起望了过去,一看又是洪金在说风凉话。 欧阳克脸面一红,蓦地将铁扇插在腰间,冷冷喝道:“让你瞧瞧,公子爷掌法的厉害。” 欧阳克一双手掌上下翻飞,使出了神驼雪山掌,掌势凌厉,将黎生完全笼罩在掌下。 第三百二十章 投鼠忌器 欧阳克打黎生,完全就是一面倒,双方实力上,具有绝对差距。 每当黎生遇到危险时,他总会使出一式救命绝招,强如欧阳克,都会被一掌劈退。 “哇,他那一掌,很厉害的样子。”郭靖一脸诧异地叫道。 洪金点了点头:“他这招叫‘神龙摆尾’,说不定将来,你也能学得到。” 这番话被丐帮的人听到了,他们都暗自撇嘴,黎生为丐帮立了很大的功劳,才学了这一招。 如此一连过了数十招,欧阳克都没能打倒黎生,尽管黎生的形势,岌岌可危。 “嘿嘿,牛皮吹破了。”洪金阴阳怪气的声音响了起来。 洪金这一番,纯粹是为黎生解围,凭他的眼力,自然看出,黎生已是强弩之末,完全支撑不下去了。 欧阳克脸色一变,他顿时心浮气躁,本来占据的优势,渐渐地被黎生扳回不少。 “我先杀了你。” 欧阳克身子一窜,就向着洪金飞过来,化掌为刀,向着他的头顶狠狠劈下。 “哇!好厉害!” 洪金一脸夸张地大叫,他连人带椅子,陡然间旋转起来,恰好避过欧阳克的攻击。 欧阳克一劈不中,禁不住大感惊奇,眼中显出骇然神色。 “郭靖,打他。” 洪金刚刚落定身子,就陡然间喝道,这正是郭靖练拳的好时候。 郭靖早就蓄足力气,听到洪金一声喝叫,身子一窜,就从椅子上窜了起来,“砰”的就是一拳。 “凭你这小子,也敢欺我?”欧阳克气坏了。猛的一掌劈还过去。 拳掌相对,发出一声暴响,郭靖的身子,被一路劈退。 郭靖只觉得拳头上如中斧劈,说不出的火辣疼痛,可是他并无丝毫惧色。 黎生呆了一呆,就准备上前帮助,一同对付欧阳克。 “黎兄,你累了,请稍事休息。这等小贼,交给郭靖一人即可。” 洪金依然坐在椅子上,脸上带笑,不紧不慢地说道。 黎生在江湖上的辈份不低,一般的年轻人。都会喊他黎前辈,看到洪金大喇喇的样子。他心中微感不悦。 沉思一番。黎生还是退了下去,不过他运足力气,准备一旦郭靖犯险,他决不袖手旁观。 “采花贼,报上名来,郭靖手下。不死无名之辈。”郭靖胆气颇豪,一边喊着话,一边调整着不断翻涌的气血。 “本人欧阳克,西域白驼山少主。小子,你受死吧。” 欧阳克傲然说道,一招“明驼千里”,一掌犹如卷起万里黄沙,浩浩荡荡地向着郭靖打去。 众多乞丐都站得比较靠前,被这道劲风迫得连连后退,一个个脸色都是大变。 郭靖正面对敌,被压得差点透不过气来,于是大吼一声,一招“拳扫南山”,猛地打了出去。 这一番对敌,郭靖算是见识到欧阳克厉害,对方的掌力,犹如开山巨斧,直劈得他连连后退。 如果不是练了易筋锻骨篇,如果不是练了全真内功,只怕他就会淹没在欧阳克掌力漩涡中。 凭借真正实力,郭靖堪堪接了三招,他的脸就涨得通红,身子如饮醉酒,不住地摇晃不定。 “郭靖怕是支撑不住了,你确信,他不需要帮助吗?”黎生是个热心人,不忍坐视不管。 在出手之前,黎生要询问一下洪金的意见,以免卖了力气,还要引起人的反感。 “黎兄,放心好了。我说不用你管,就是不用你管,郭靖,他还顶得住。” 洪金笑吟吟地说道,他要想办法,榨出郭靖的潜能,使他更快成长。 黎生撇了撇嘴,他开始怀疑,洪金与郭靖是不是真是一路,还是洪金想借欧阳克的手,除掉郭靖。 “对,我还……顶得住。” 郭靖大吼两声,脸面涨得通红,一身的骨骼,都被欧阳克压得咯吱作响。 欧阳克嘿嘿一声冷笑,脸上闪过一道煞气,掌上的力量变得越发强横。 又是两次直接对撼。 郭靖终于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来,这才觉得呼吸,变得顺畅些。 黎生忍不住了,他身子向前一冲,准备从旁夹击,替郭靖减轻一点压力。 谁知黎生一冲之下,觉得面前,就如多了一堵墙,无论如何都冲不过去,脸上不由骇然。 “我打!” 郭靖被迫使出所有的力气迎敌,可是这一拳打出,他已消失信心。 砰! 郭靖这一拳飞出,势如破竹,竟然没遭遇到任何抵挡,直接打到欧阳克身上。 饶是欧阳克修为惊人,都被郭靖打得倒飞出去,将院中花架,完全压歪。 “好!”程瑶迦睁着一双妙目,始终关注着场上形势,见状不由地大喝一声。 随即,程瑶迦省悟到,刚才实在太过失态,不由羞得满脸通红,用细若蚊蝇的声音低语道:“真厉害。” 郭靖一拳击出,只觉说不出的痛快,他全身热血,在身上汩汩淌过,重新找到那天痛殴陈玄风的感觉。 被程瑶迦一赞,郭靖更加全身都是力气,他用手一指欧阳克,大声吼道:“你服不服,不服,再来。” 欧阳克一张脸气得铁青,连他都搞不清楚,刚才发生什么状况。 仿佛只是片刻失神,然后他就被郭靖一拳打飞,然后他就倒在花架上,一身跌满尘土。 欧阳克一向风度翩翩,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这让他的眼中,充满阴毒。 “臭小子,你去死吧。” 欧阳克狂吼一声,身子陡然间在原地消失,眨眼间,就到了郭靖面前。 正是白驼山特有的轻身功夫“瞬息千里”。 瞬息千里当然是夸张,可是用于暗袭。却是极为精妙,比起沙通天的移形换位,还要高明许多。 郭靖还没等缓过神来,就见眼前人影一闪,欧阳克居然到了面前,英俊阴郁的面容清晰可见。 这一惊可真是非同小可。 郭靖在百忙之中,只得将手猛地向外一推,这完全就是下意识行为,没有半点力道。 可是欧阳克的感觉,却是完全不同。他就觉得一阵狂风,陡然间从郭靖手臂上发出。 “你……” 欧阳克眼中现出惊骇至极的神色,他的身子,陡然间被一股大力抛起。 咚! 欧阳克直接撞在墙壁上,将青砖垒起的院墙。当场撞塌,“轰隆”一声。砸倒在地上。 “少主。少主。” 有几个白衣女子惊慌着奔了过去,一旦欧阳克出事,只怕她们的性命,很难保全。 陡然间砖堆一阵晃动,欧阳克满头满脸鲜血,从砖堆中站了起来。神情一片死灰。 “象这样的采花贼,留在世上,只会害人,不如我们将他杀了吧?算是做件好事。” 众乞丐纷纷地说道。亮起手中的兵器。 “且慢。”陡然间一个声音喝道,一个满面红光白须白发的老乞丐,背着个大红酒葫芦,出现在场中。 “参见洪帮主。”众乞丐纷纷地拜了下去。 “免了。”洪七公将手一挥,毫不在意地说道。 “两位,我可不可以讨个情,饶这小子一回。毕竟我与他的叔父,有点渊源。”洪七公一脸为难地说道。 洪金笑道:“七公怎么说,就怎么是了。不过,这小子要再行采花之事,就是七公你的罪过了。” 洪七公一愕,没想到,洪金竟然给他扣上这样一顶大帽子。 “喂,混账小子,你怎么说?人家可是执意,要取你的性命。”洪七公立刻将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欧阳克。 “我欧阳克在此发誓,绝不再行采花之事,否则,就让我利枪穿腹而死。”欧阳克一本正经地说道。 喀嚓! 天空陡然间一道闷雷闪过,众人都吓了一跳,欧阳克更是面如土色。 “哼。如果你敢食言,我自然有法子收拾你,要让你变成太监,永远不能行男女之事。”洪金冷笑着说道。 欧阳克倒抽一口凉气,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脸上冷汗潸潸而出。 “混账小子,你最好老实点。否则,就你那叔父,只怕也护不了你。”洪七公手中,拿着欧阳克的铁折扇,不住地团来团去,就如揉面团一样。 欧阳克不敢停留,连忙带着他的女弟子,灰溜溜地走了,身后跟着一大片毒蛇。 洪七公叹口气道:“要想对付他,只能先对付他的叔父欧阳锋。否则,那老儿发起疯来,只怕我们丐帮分舵,还真不够他挑的。” 洪金完全能够理解洪七公的顾虑,毕竟他要为丐帮着想,行事自然不能肆无忌惮。 洪七公笑着对郭靖说道:“喂,臭小子,我看你根基不错,加入我们丐帮,如何?” 郭靖一惊,连忙摆了摆手:“前辈,多承你青眼。这件事,还是回头再说吧。” 洪七公呵呵笑了,冲着洪金说道:“你呢?有没有兴趣加入丐帮,我让你当帮主。” 黎生等人一听,全都吓了一跳,丐帮的帮主之位,何等尊崇,怎么可以这样儿戏? 瞧着黎生等人紧张的样子,洪七公微微摇头:“你们紧张什么,这帮主之位,只怕别人还未必稀罕哩?” 洪金笑道:“七公,这副担子,只怕你还得继续挑着。不过,据我猜测,你的继承人,不久就当出现,她的聪明才智胜我百倍,一定能将丐帮传承下去。至于我,永远都是丐帮的朋友……” 洪七公脸上,露出明显的失望,他喃喃地道:“聪明才智胜你百倍,这样的人,世上只怕不好找哇……” “既然你不愿当丐帮的帮主,那我也不勉强。来日有缘,自当相见,我先走了。”洪七公身子一晃,立刻在众人面前消失。 丐帮的人,对洪七公极为尊崇,自然知道他这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性格。 郭靖揉了揉眼睛,一脸讶然:“这位七公,是神仙吗?怎么这么厉害?” 洪金笑了笑:“郭靖,只要你肯持之以恒的努力,迟早有一天,你会赶上,甚至超过七公的境界。” 黎生等人都撇了撇嘴,以为洪金在说大话,根本不肯相信。 郭靖却听得热血沸腾,他握紧拳头,暗自发誓,今生一定要努力。 第三百二十一章 初遇 张家口,繁华之地。 一家家铺子,临街开张,到处都是吆喝声,车水马龙,络绎不绝。 洪金和郭靖两人,从远方一路赶来,感觉到了腹中饥饿。 于是就找了一家大酒店,准备好好喝一杯,缓解一下疲劳。 走到酒店里面,两人点了一些酒食,就开始吃喝起来。 正吃喝得自在,陡然间听到门外,有着一阵喧哗声,两人一起出门查看。 门口站了一个小叫化,一身褴褛衣衫,满脸污泥,只一双眼睛乌黑透亮,点漆一般。 洪金猛吃了一惊。 纵然他一看到,就知道这是黄蓉,可与他记忆中的黄蓉,实在是千差万别。 洪金不得不佩服黄蓉的易容术,能扮成这幅邋遢的样子,可真是委屈她了。 黄蓉却识不得洪金,在她看来,这只不过是个寻常少年罢了,只是身材比较健壮。 此刻,在黄蓉的手上,正拿了一个雪白的馒头,样子颇为可怜。 “臭叫化,你敢来抢东西吃,想讨打吗?”店伙抡起拳头,气势汹汹地叫道。 看店伙的样势,洪金知道,这绝对不是作假,若他们晚出来一刻,店伙只怕就会动手了。 “呸,你们的馒头都是臭的,谁要吃了,还给你。” 黄蓉将馒头往筐中一扔,立刻在上面滚了一圈。 这下子好了,一筐雪白的馒头上。有不少都沾染污泥,恐怕没人吃了。 “我打死你这个臭叫化。”店伙真生气了,身子猛地向前一冲,就向着黄蓉扑过去。 “算了,不要为难这位小兄弟,有什么损失,我来赔。” 郭靖一把抓住店伙的手,态度温和但是异常坚决地说道。 店伙只觉手腕,如同被铁箍扣住一般,根本不能移动分毫。扭头看到郭靖衣衫华贵。只得点了点头。 “小兄弟,你一定饿了,不如让我作东,请你吃点东西。如何?”郭靖一脸诚意。 黄蓉瞧了郭靖两眼。笑道:“好啊。乐意至极。” 郭靖瞬间竟有点失神。没想到这个小叫化,笑起来居然这么好看。 “嗯,这是些牛肉大饼。你看够吗?不够再加。” 郭靖等黄蓉坐下来,连忙殷勤地说道。 黄蓉偏着头问道:“郭兄,你请客有没有诚意?” 郭靖一愣,随即说道:“当然有诚意了,我诚心诚意,想请你吃一顿。” 黄蓉点了点头:“那好,你叫人,赶紧将这些东西撤下,以免影响我的胃口。” 郭靖豪爽惯了,立刻令人将这些饭菜全都撤掉。 黄蓉道:“你们这酒店,有什么好吃的?” 刚才那位店伙,一脸不屑:“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海里游的,只要你说得出来,本店就做得出来。” 黄蓉微微一笑,共点了四色蜜果,八种菜肴,每一种菜肴价格都极贵。 店伙见到黄蓉对菜肴如此了解,脸上的不屑渐渐隐去,变得毕恭毕敬起来。 黄蓉饭量极小,点来的菜肴,大部分还是进入洪金和郭靖的肚子。 特别是郭靖,一生之中,那里吃过这种美食,连呼过瘾。 席间谈论。 郭靖听黄蓉说话,见他比起朱聪还要多才,不由地暗自诧异。 本来郭靖为人,相当木讷寡言,可是在黄蓉面前,却非常地健谈,将他在草原上的种种趣事,尽数搬来。 纵然郭靖语言能力不强,可是他草原上的经历,却是相当丰富,直听得黄蓉咯咯轻笑,不住询问。 两个人之间,竟然一见如故,颇为投机。 洪金在一旁端着酒杯,就这样一点一点地喝着,他的年龄,纵然比郭靖只大一点,可心境却是完全不同。 颇有一种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感觉。 一顿饭还没吃完,郭靖与黄蓉就成了知已,你一句郭兄,我一句黄贤弟,叫得着实亲热。 这一顿饭,竟然花了十余两银子,店伙一直用鄙视的目光瞧着郭靖,暗自笑他是个冤大头。 孰不知道,郭靖才是真正的赢家,他这次是大赚特赚了。 郭靖打开包袱付账,里面有铁木真送给他的不少黄金,黄澄澄差点亮瞎人的眼睛。 临座有着四个大汉,偷偷地瞄了一眼,心中都有些发热。 走出酒店门口,一阵冷风吹来,黄蓉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黄贤弟,你的衣裳太单薄了,这件裘衣,送给你了。”郭靖从身上解下黑色裘衣,亲手替黄蓉披到身上。 黄蓉用温柔的目光瞧着郭靖:“裘衣送给我,你怎么办?” 郭靖其实也感觉有点寒冷,可是他大大咧咧地道:“我身体健壮,没事。” 黄蓉感觉到裘衣上,还有着郭靖淡淡的体温,不由地眼圈一红,竟然落下泪来。 “黄贤弟,你怎么了?”郭靖最见不得别人流泪,不由惊慌地问道。 “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黄蓉抽泣着说道。 “嘿,我们是兄弟吗。送你一件裘皮大衣,算得了什么?”郭靖哑然笑了。 黄蓉眼珠一转道:“郭兄,你送我一匹马,怎么样?” 其实,黄蓉知道这件事很为难,她就是想看一下,老实巴交的郭靖,到底怎么拒绝别人。 郭靖的脸上,果然露出为难的神色,这两匹马,一匹属于他的师父韩宝驹,另一匹属于洪金,都不属于他。 “借你骑骑倒可以,不过,这匹是我师父的马。所以……”郭靖搔了搔头说道。 “郭靖,这匹小红马是你的,如果你想送给别人,我赞成。”洪金突然间笑着说道。 “嗯,这匹马漂亮,我最喜欢。”黄蓉望着小红马,娇声说道。 郭靖点了点头:“那好吧。不过,这匹小红马,可是洪大哥捕获的。” 洪金笑笑:“郭靖,你我本是兄弟。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有什么好客气的。” 郭靖重重地点了点头,他本就不善言辞,只是走过去。使劲拍了一下洪金的肩头。 洪金只觉身子一晃。感觉到郭靖手心的温热。心中同样感觉到温暖。 对于洪金来说,在江湖历练,不为名也不为利。只是为了那种热血澎湃的情感。 这种男儿间的推心置腹,毫无保留的信任,兄弟般的感情,他在萧峰那里得到了,在郭靖这里,同样浓醇如酒。 相比较起来,汗血宝马算得了什么,洪金完全可以忍痛割爱。 黄蓉愣住了。 她本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竟然真的获赠宝马,她心中一阵感动。 这匹马,只是看一眼,就能感觉到神骏非凡,说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一点都不夸张。 没想到眼前这两个少年,竟然真的肯就这么送给她,而且,她现在的装扮,还是个小叫化。 在洪金和郭靖的示意下,小红马很快就跟黄蓉混熟,对她竟然是非常地亲热。 三人分别。 洪金和郭靖一道,只是洪金跨下,却换了一匹普通的马。 这匹马,是从马市上买来,郭靖执意慷慨解囊,洪金只得笑纳了。 走不及远。 来到一片树林,洪金陡然间喝道:“既然来了,就不要藏着掖着,乖乖地出来吧。” 郭靖什么都没感觉到,他一脸好奇地东张西望,论起江湖上的经验,他与洪金相比,实在是天差地远。 洪金话音刚落,就见四个人,从树林中走了出来,手中各自拿着兵刃,将洪金两人,团团围在中间。 “嘿嘿,没想到你小子倒是非常地警觉,居然能看破我们的行踪。拿出来吧。”为首一人,手拿一柄门板般的大环刀,嘿嘿冷笑着说道。 郭靖一脸愕然,诧异地问道:“拿出来什么?我们又不欠你?” 出来的人正是黄河四鬼,这些人本是沙通天的徒弟,看到郭靖包袱中的金子,这才见财起意。 “喂,我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再不将包袱交出来,我可要杀人了。”老大断魂刀沈青刚,扬了扬手中的大环刀,怒气冲冲地喝道。 郭靖这才清楚,原来这些人,竟然是冲着他的财物而来,着实可恶。 “洪大哥,怎么办?”郭靖一脸期待地问道,他的拳头,不知不觉地握紧。 沈青刚等人相互对望一眼,狂笑不止:“这种事,还要商量吗?这包袱,你们不交也得交。” 洪金感受到郭靖心中的战意,并没有说话,只是向他点了点头,以示鼓励。 “想要包袱,先要问过我的拳头答应不答应。”郭靖暗暗催动劲力,神色中充满凛然。 “呵呵,想动手。那你就去死吧。”沈青刚没有丝毫地犹豫,一刀就向着郭靖劈过来。 刀猛力沉,劲风凌厉。 沈青刚经过十几年苦练,功夫也是相当地不错,他一向也极为自信。 只需一刀,眼前这个不识抬举的小子,就会被劈成两半吧,沈青刚的脸上,充满狞笑。 在沈青刚动手的同时,郭靖的身子,陡然间从马上跃起,他一个箭步,竟然跃到沈青刚面前。 沈青刚一刀劈去,眼前突然一花,不由地一愕,待看到黑影扑来,不由觉得一股寒意,陡然间从内心深处冒出来。 啪! 郭靖一拳飞出,重重地击在沈青刚身上,将他庞大的身子,击出去一丈多远。 沈青刚耳边传来喀嚓声,不知道肋骨有没有断折,他只痛得哇哇大叫,脸容立刻扭曲。 其余黄河三鬼,本来只是笑嘻嘻地在一旁看着,眼看老大沈青刚吃亏,不由地都是惊怒交加。 “原来是个高手!”追命枪吴青烈眼中闪过一抹惊讶,缓缓地说道。 “高手个屁,大家一起上,将这小子宰了。”沈青刚一边不断地抽搐,一边拼命地嚷道。 第三百二十二章 郭靖发飙 嗖! 追魂枪吴青烈将手中长枪一搓,在空中划过一道风痕,向着郭靖咽喉刺去。 郭靖将身子稍稍一侧,让过长枪来势,顺手将手一绰,就抓住吴青烈手中的长枪。 吴青烈惊呆了。 他全力使出的一枪,一般人绝对不敢直缨其锋,没想到郭靖胆子居然这么大。 “小子,受死吧。” 丧门斧钱青健手持两柄明晃晃的利斧,双手一扬,一前一后,向着郭靖头上砍了过去。 郭靖身子猛地向前窜出,手中依然抓着那杆长枪,吴青烈不舍得松手,结果被郭靖一路带翻。 “嚯!” 郭靖大吼一声,双臂一用力,竟然将吴青烈举起来,他向怀里猛地一拉,然后一脚飞出去。 砰! 郭靖飞起一脚,挟着强烈的劲力,正踢到吴青烈小腹上,发出一声令人心悸的声响。 吴青烈惨叫一声,如一条死狗般摔落在地上,直摔得满脸鲜血。 随着两声呼啸,丧门斧钱青健和夺魂鞭马青雄两人一起攻了过来。 呜呜! 郭靖展开呼延枪法,如同一条怪蟒,向着钱青健和马青雄两人攻了过去。 见到郭靖如此勇猛,钱青健和马青雄两人都不敢贪功,各自守紧门户,不断地后退。 沈青刚没有料到,他们这一次,竟然碰到硬茬上,以郭靖的勇猛。只怕就算他加入战团,都未必能占什么便宜。 沉吟一下,沈青刚立刻向着洪金走去。他想擒获洪金,逼郭靖就范。 一看沈青刚的动作,洪金就猜出他的来意,不由露出苦笑,难道看自己的样子,真的就容易欺负。 “小子,你给我下来。” 沈青刚猛地向着洪金扑了过去。口中怒声喝道。 “好啊,下来就下来。” 洪金身子一闪,就到了沈青刚面前。一把就将他提起来,轻飘飘地落到地上。 沈青刚又惊又怒,连忙抡起手中大环刀,劈头就向着洪金砍了过去。 “还不老实。”洪金冷哼一声。一道劲力传过。沈青刚立刻没了气力。 咣当! 沈青刚手中的刀势刚使出一半,大环刀就落在地上。 嗤! 郭靖将手一扬,手中的长枪,猛地钻了出去,荡开钱青健的双斧,直扎在他的大腿根上。 鲜血,顿时汩汩地流淌出来,一会儿就将他半边裤子染红。 钱青健疼得脸上直冒冷气。他实在受不住这种剧痛,不由躺到地上。全身直抽搐。 啪! 郭靖蓄满劲力,将手中长枪一摆,使了一招“横扫千钧”,直打在马青雄身上,将他横扫而出。 马青雄在地上连打了十几个滚,如同滚地葫芦,“砰”的一声,撞在一块岩石上,直撞得额头鲜血直流。 相对于身上的伤势,马青雄额头上的伤实在算不了什么,他趴在地上,一脸恐惧。 郭靖只觉得全身充满力气,他大吼一声,将长枪在膝盖上一撞,那杆铁铧木做的枪杆,立刻断成两截。 吴青烈等人都吓了一跳,这枪杆非常地坚硬,用刀砍都砍不断,没想到竟折在郭靖手里。 “呸,就你们这一点本领,也学人家劫道,丢人不丢人?” 郭靖将两截断枪都扔到地上,一脸不屑地斥道,浑然忘了数月前,他还未必能强得过其中任何一人。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沈青刚四人都跪倒在地上,连连地磕头。 “那这个包袱,你们还要不要了?” 郭靖将手中的包袱抛上抛下,充满调侃地问道。 “不要了,不要了,我们受用不起。” 沈青刚等人齐声答道,样子显得特别地恭顺。 “你们的命,现在是我的,想要拿回去,得用银两来买才成。将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吧。” 郭靖冷哼一声,不住地在场中走来走去,瞧来着实威风。 “好汉,得饶人处且饶人。要知道,我们四个虽然不济,却是鬼门龙王沙通天的弟子。他老人家的名头,你们不会不知道吧?就算是我们的师叔三头蛟侯通海,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 沈青刚不是吃素的人,他柔中带刚,语含机锋地说道。 郭靖本来还不知道,沈青刚与侯通海等人的关系,一听之下,不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少啰嗦,快将身上所有的银两,全都拿出来。否则,我就将你们剥光,吊在树上,看你们的师父和师叔,会怎么教训你们?”郭靖洋洋得意地说道,颇为想出这么一个奇妙主意而高兴。 俗话说得好,光棍不吃眼前亏,沈青刚等人都是聪明人,知道这一番被洗劫,怕是逃不掉了。 窸窸窣窣! 沈青刚等人,将身上的银两全都掏了出来,有金有银,居然数目不少。 其中马青雄动作稍慢,郭靖拾起地上的皮鞭,劈头盖脸地抽去,一道长长地血痕,立刻呈现出来,连衣裳都抽烂了。 这鞭是马青雄的得意兵器,一向只有他抽别人的份,没想到今天,反而被郭靖给抽了。 马青雄心中充满恨意,脸上却不敢有丝毫显露出来,郭靖在他们眼里,成了凶神恶煞般的人物。 郭靖将地上的银两,全都放入到包袱中,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好了,今天你们的表现,还算不错,这四条性命,可以给你们留下,如果再让我发现,你们为非作歹,定斩不饶。” 这番话说到后来,郭靖脸上充满浩然正气。显得特别地威风。 郭靖说一句,沈青刚等人就点一下头,他们今天算是认栽了。不敢有丝毫地硬气。 “我们身上,已经清洁溜溜了,两位好汉,我们……可以走了吗?”沈青刚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那还有半点刚才的霸道。 “嗯。”郭靖点了点头:“如果你们不服气,可以将你们师叔找来。等他败了,如果还不服气。可以找你们师父来。如果你们有师祖,也可以请他来……” 沈青刚等人心中暗自撇嘴,可是他们打架打输了。只能听着郭靖吹嘘。 “快滚吧。”郭靖将手挥了一挥,就如驱赶苍蝇一般。 沈青刚还想去拾大环刀,郭靖一把抢过来,将眼一瞪:“这里所有的兵器。都是我们的。不将你们衣服扒下来,就算不错了……” 黄河四鬼从来没输得这么惨过,他们对望一眼,一个个都是鼻青脸肿,身上都有着很明显的伤痕,眼中都是深深的沮丧。 无奈。 黄河四鬼只能相互搀扶着,一瘸一拐地离去,他们心中暗自发誓。这个场子,一定要想法找回来。 “洪大哥。我刚才的表现,怎么样?” 郭靖笑嘻嘻地问道,心中显得特别开心。 “嗯,不错,对待这些坏人,绝对不能客气。” 洪金满意地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暗自叹一口气。 不管是郭靖,还是他,只要对手不是穷凶极恶,一般都给人留有余地,这究竟是对还是错,恐怕没人能说个明白。 …… 天气越来越冷了。 眼看着一场风雪,就要落下,洪金和郭靖两人,赶到燕京城,这是当时大金国的都城。 “前面好多人,不知瞧什么热闹,我们去看看吧?”郭靖少年心性,不由地拉着洪金说道。 “好啊。”洪金点了点头。 两个人一起挤了过去,洪金稍稍地使点内力,轻易就分开人群。 好大一片空地。 上面竖着一根旗杆,旗杆上绣着四个大字“比武招亲”。 在旗杆旁,站着一个中年汉子,一身落魄,脸上写满沧桑,却还残留着当年的英气。 可以推想,他当年一定非常地英俊,可惜岁月如梭,世事沧桑,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场中有一个红衣女子,大约十七八岁年纪,亭亭玉立,脸上虽有风尘之色,却是明眸皓齿,容颜娇好。 见到这等稀奇事,不少人都是议论纷纷,指指点点,好不热闹。 洪金知道,这自然就是化名穆易的杨铁心,还有他的义女穆念慈了。 “让开,快让开。” 陡然间一声大喝,一个秃头男人,领着两个手下,大摇大摆地闯过来。 秃头男人生得极为丑陋,瞧到穆念慈,眼中闪耀着异样光芒。 “咦!比武招亲,难道……这真是天赐的姻缘吗?” 秃头男人向着他的两个手下说道,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恭喜赖三爷,得遇佳人。”两个手下谄媚地说道。 众人大都识得,这人是城中一霸,人称赖三,一向心狠手辣。 不少的人,都暗自替穆念慈父女担心,这一次,恐怕他们要惹上大麻烦了。 赖三仔细地盯着穆念慈瞧了一阵,越瞧越是喜欢,直喜得一颗心乱颤,恨不得立刻将这美娇娘抱回去。 “请指教。” 穆念慈拱了拱手,眉宇眼角之间,自有一番英武之气。 “真的要动武吗?那太煞风景了。不如娘子跟我回去,喝杯水酒,大家好好地探讨一番,我包你吃香喝辣,从此衣食无忧……” 赖三直说得唾沫乱飞,一心只想这桩美事。 “打赢我,许你亲事,否则,一切免谈。” 穆念慈面孔一板,冷冷说道。 在赖三看来,此时的穆念慈别有一番滋味,更加令他心动不已。 “好,好!那我就给你过两招。” 赖三猛地一爪,竟然向着穆念慈怀中抓去。 穆念慈眉头一皱,身子一飘,扯住赖三衣袖,然后顺势猛地一拉。 赖三如何抵挡得住,立刻被拉倒在地,引起四周一场哄笑声。 “好啊,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赖三从地上爬起来,猛地向着穆念慈扑了过去,想要搂住她轻薄,就算不能得手,至少也要沾些便宜。 穆念慈脚下轻轻一绊,赖三立刻摔倒在地,直摔得满身都是泥污,四周的哄笑声越发响了。 赖三恼羞成怒,他不断地扑上去,结果却是越摔越狠,只跌了一个七荤八素。 连摔了十余个跟斗,直摔得鼻青脸肿,赖三知道不敌,无奈只得萌生退意。 “瞧你这女子,如此泼辣,只怕这辈子都嫁不出去。”赖三临走时,还不忘恶心别人。 穆念慈冲着他挥了挥拳头。 赖三知道厉害,吓坏了,再也不敢停留,一溜烟般地走了,身后留下一串嬉笑声。 第三百二十三章 一切自有定数 “郭靖,有没有兴趣,参加比武招亲?说不定,你会有机会呦。”洪金满脸都是调侃的意味。 郭靖一愣,随即说道:“洪大哥为什么不去,凭你的本领,只怕机会更大。” 洪金脸上的笑当场僵住了,他瞬即摇了摇头:“臭小子,跟大哥开玩笑。” 陡然间一个和尚越众而出,他身披淡黄色的僧衣,行动间非常矫健。 人群中立刻起了一群喧哗,不少的人纷纷嚷道:“喂,你是和尚,怎么能参加比武招亲?” 这和尚顿住脚步,一脸认真地道:“和尚,怎么就不能参加比武招亲,如果侥幸胜个一招两式,本和尚立马还俗。” 穆念慈呆了一下,她没有料到,比武招亲,竟然会招出一个和尚来。 “小姐,请了。”和尚迈开大步,走到穆念慈面前,合什为礼。 穆念慈点了点头,直羞得满面通红,更显得楚楚动人。 和尚道:“贫僧法号破疑,俗家姓名陈凯,出自南少林,一生浑浑噩噩,多在外漂泊。今生得见姑娘,难道就是所谓的缘分……” “动手吧。”穆念慈不耐烦再听,直接催促道。 破疑和尚知道不露点本领,恐怕难以抱得美人归,于是大吼一声,一拳向着穆念慈砸了过去。 穆念慈转身闪过,两个人斗在一起,场面颇为激烈。 围观的人纷纷喝彩,有不少人都在为破疑和尚鼓劲。希望他能够取胜,成一桩奇妙姻缘。 “这女人身法……真是好看。”郭靖看得兴致勃勃,频频地点头说道。 洪金笑了:“不但身法好看,而且人更加好看,你喜欢吗?” 郭靖脸登时红了,可是想要不看,却依然是舍不得。 穆念慈所用的是逍遥游身法,练到巅峰,就可以“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谓之逍遥”。 破疑和尚用的是三十三路闯少林拳法,他一身硬功夫,出拳之间,呼喝有声。颇有气度。 两人缠斗良久。穆念慈抓住破疑和尚破绽。将他绊倒在地。 破疑和尚满脸通红,他喃喃地道:“小僧学艺不精,却枉生贪念。罪过,罪过。” 穆念慈向他福了一福,以示谢过,这和尚纵然身材健壮,却非她喜欢的类型。 陡然间一阵掌声传来,一个少年公子道:“好功夫,让我来领教领教。” 众人放眼望去,只见这个少年公子,容貌俊美,服饰华贵,身披一件黑色皮裘,更衬得人如冠玉,唇若涂丹。 洪金猜想,此人一定就是杨康了,看他的身侧,站着两个人,从形貌推算,应该是灵智上人和参仙老怪梁子翁。 瞧着来人如此俊美,穆念慈不自觉地将头一低,只觉一颗心怦怦乱跳。 穆易走上前来婉言谢绝:“这位公子,天色不好,我们要找客栈住下了。” 杨康傲然道:“只是玩玩,有什么打紧?” 穆念慈不等穆易阻拦,猛地一掌就打了出去,这一掌娇弱无力,完全就是试招。 杨康身子一闪,立刻将穆念慈这招避了过去,然后呼的一掌,向穆念慈劈了过去。 两个人瞬即打在一起,掌来掌往,身影飘动,极具观赏性。 四周彩声大作,有人拼命鼓掌,将手掌都拍红了,嗓子都喊哑了,着实卖力。 郭靖突然道:“好,很好。” 洪金一脸讶然地望着他。 郭靖解释道:“这两个人郎才女貌,都长得很好看,真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如果能够得成姻缘,真是一桩美事。” 洪金想起世事变化,不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想试着挽救一下杨康,以免他坠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穆易陡然间板着脸喝道:“念慈,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认真点。” 穆念慈脸面通红,手上不由加强力道,出掌渐渐地凌厉起来。 杨康笑道:“嘿嘿,这样才算有点意思。” 穆念慈一掌劈空,身子不由踉跄一下,却被杨康顺势抱在怀里,深吸一口气,口中轻薄地笑道:“哇,好香。” 穆易面色铁青,一双大手紧握,他实在看不惯,眼前这个浪荡轻薄公子哥儿。 穆念慈不由地脸色绯红,她一颗心怦怦直跳,又是忐忑,又是欢喜。 斗不数招。 穆念慈飞起一脚,向着杨康踢了过去,这一腿迅捷有力。 杨康身子一闪,顺手一捞,将穆念慈一只绣花鞋捞在手里,凑到鼻端,深吸一口气,颇显陶醉。 穆念慈一张脸红得如同秋天的苹果,她一只脚站在地下,低头不语。 穆易走上前来道:“公子,不知你是那个府上?还请借光,一起喝杯茶,商讨一下,你与我女儿的亲事?” 杨康面露不屑,讶然道:“什么亲事?你开玩笑吧!凭公子爷的身份,怎么会娶一个街头卖艺的姑娘?” 穆易直气得脸色铁青,他强忍住愤怒:“既然这样,就请你将我女儿的绣花鞋还来。” 杨康摇了摇头,轻笑道:“这鞋我留下了,算是一个小小纪念。这儿有一锭银子,你可以替你女儿,再买一双鞋穿。” 穆易一把将杨康手上的银子打落,接着抓住他的衣袖:“收起你的臭银子,你如果不还鞋,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呦,不客气。”杨康猛地将手一抖,将穆易的手抖落,不屑地笑道:“我看你怎么一个不客气?” 穆易直气得浑身都在颤抖,他猛地大吼一声。向着杨康抓了过去,想将他擒住,拿回绣花鞋。 杨康将全真教的掌法施展开来,精妙异常,直逼得穆易连连地后退。 穆念慈依然保持着“金鸡单立”的态势,她看到父亲与杨康起了争执,直急得脸色煞白,眼泪泫然欲滴。 激斗当中。 穆易陡然间抓住杨康的手,就想将他背转身来,逼他就范。 杨康陡然间将手一抖。划过一道诡异轨迹。再提起来,双手十指上,全都沾满血迹,鲜血不断滴下。 穆易怒目瞪着杨康。身子踉踉跄跄地退了回去。 洪金不由地惊怒交加。 一看杨康出手。洪金就知道。这必然就是九阴白骨爪,肯定来自梅超风。 洪金自认改变许多,没想到。还是没能阻断,梅超风和杨康的见面。 郭靖气坏了。 本来他对杨康印象很好,此刻才渐渐看出,杨康品性不端。 郭靖深吸一口气,立刻大踏步地走到场中,一把抓住想要转身离开的杨康,沉声喝道:“你不能走。” 杨康挣脱一下,竟然没能挣脱,不由愣了一下,问道:“我为什么不能走?” 郭靖道:“既然你走下场来,打赢这位姑娘。就该按照约定,与她成亲,想独自溜走,这可不成。” 杨康笑道:“难道这姑娘是你妹子,你想做便宜大舅子?” 郭靖怒道:“你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揍你。” 参仙老怪在一旁开腔说道:“小王爷,要不要我帮你解决?” 穆易闻听,不由地大吃一惊,他知道这个少年公子非富即贵,可没料到,竟然是一位小王爷。 杨康摇头:“不用,不用,这么个傻小子,难道我还不能摆平吗?” 穆念慈脸色苍白,没想到这个小王爷,居然对她全无情意,而且,当面遭此屈辱。 本来穆念慈脸皮就薄,心性就烈,她横下心来,从怀中摸出一柄匕首,猛地就向着脖子抹了过去。 穆易就站在离穆念慈不远处,可是他手上新伤,阻止却来不及,不由地惊叫一声:“念慈……” 洪金救不得穆易,心中本来就在内疚,如何还能让穆念慈有丝毫损伤。 一道无形剑气,从洪金手指上发了出去,穆念慈手中的匕首,立刻落到地上。 穆易连忙走过去斥道:“傻孩子,这不是你的过错。你如此轻生,让我以后,依靠何人?” 穆念慈低下头来,喃喃地道:“我错了”。心中实是充满了伤心。 灵智上人等心中都是一惊,凭他们的眼力,竟然没有发现,这道劲力从那儿钻出来的,真是奇怪。 砰砰砰砰! 此刻郭靖与杨康已然打到一起,这一场的激烈,大出众人意料之外。 杨康在片刻间,连换了数种功夫,从掌变到拳,又从拳变到爪,可依旧隐隐落于下风。 “傻小子,这件事与你有什么关系,要你如此卖力?”杨康一边动手,一边沉声喝道。 郭靖傲然道:“天下人管天下事,你做事不地道,我自然要管。” 论起招数精妙,杨康比郭靖高明不少,可论起拳脚上的威力,他却是颇为不如。 往往杨康打中郭靖三拳,郭靖才能还杨康一拳。 可是郭靖仅仅一拳,就能打得杨康呲牙咧嘴,痛苦不堪。 而杨康三拳打在郭靖身上,却只如搔痒一般,郭靖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将杨康手上,震得隐隐生疼。 梁子翁一看形势不好,连忙将一杆长枪掷出去,想要杨康以兵刃取胜。 杨康轻身功夫,倒真是练得不错,身子如鹤一般窜起,就将长枪紧紧地握在手中。 嗤! 杨康一招“凤点头”,就向着郭靖扎了过去,枪法凌厉异常,动作干净利落。 郭靖识得厉害,连忙飞身窜出去,只差一点,长枪贴着他的身子刺过去。 噗噗噗! 杨康将长枪一摆,接连不断地向着郭靖刺过去,枪法异常地精妙,每一抖手,就是一个碗口大的枪花。 一时间郭靖险象环生,不知所措。 洪金不由地大声喝道:“傻瓜,难道枪法,就一定要用枪吗?” 郭靖恍然大悟,他身子猛地一晃,就到了大旗前,将那面比武招亲的大旗,拔了下来。 “臭小子,今天你要不答应这门亲事,我……我跟你没完。” 郭靖旗杆在手,向着杨康一指,神情当中,自有凛凛正气,循环而生。 第三百二十四章 平生勇猛 朔风紧,雪花开始飘落。 场中形势一下子紧张起来,众人都屏住呼吸,等着看事态的发展。 “傻小子,再不滚开,我就在你身上,扎几个透明窟窿。”杨康单手握枪,俊美的脸上,布满狰狞笑容。 “如果……如果你不肯跟这位姑娘成亲,我一旗杆戳死你。”郭靖摇晃着旗杆,针锋相对,竟然寸步不让。 “疯子。”杨康怒骂一声,将手中枪一抖,毒龙般地刺了过去,正是一招“毒龙出洞。” 郭靖将手中旗杆一摆,使出一招“随风舞旗”,一道劲力传过,将杨康手中长枪荡到一边。 杨康身子向前一扑,一招“潜龙出海”,向着郭靖分心便刺。 郭靖使了一招“怪蟒翻身”,手中旗杆反撩,砰的一声,将杨康长枪扫到一边,然后顺势一招“顺水推舟”。 两个人这一动上兵器,显得更加惊心动魂,招招惊险,稍有不慎,就得重伤。 斗至酣处。 杨康猛地将黑色皮裘扔到一边,露出里面湖绿缎子中衣,腰间束着一根葱绿汗巾,更显得人物俊秀。 洪金不由陷入沉思,没想到这个杨康练武的天赋,居然这么好。 如果不是郭靖得了九阴真经易筋锻骨篇,只怕他早就落败,根本就不是杨康的对手。 看现在的对阵形势,郭靖稍稍地占一点上风,可是在对枪当中。优势并不是太明显。 杨康处于劣势,他越来越是惊怒,将身子一转,突然间拖枪而走。 郭靖丝毫没有停留,立刻拎着旗杆追过去,他绝不是做事半途而废的人。 “着!” 杨康陡然间大吼一声,猛地返身错步,一枪袭来,如天外飞仙,向着郭靖咽喉正刺过去。 枪还未到。一团气息就在枪尖炸开。这一枪,无论气势还是威力,同时都到达巅峰。 这正是杨家枪法中最著名的回马枪,最善于败中求胜。是杨家枪中的精髓所在。 枪尖瞬间刺到郭靖咽喉。 围观的人发出一阵惊呼。以为这个爱管闲事的郭靖。怕是难逃劫数。 突然间,一只大手凭空出现,一把就抓住杨康刺出的枪尖。这正是郭靖的手。 这一招,洪金和郭靖拆解过无数遍,郭靖就是闭着眼睛,都能够抓得住杨康这一枪。 郭靖的手稳健而有力,握住杨康的枪尖,没有一丝一毫的颤动。 杨康惊怒交加,这是他最得意的功夫,没想到竟然被郭靖所破,而且是用这种最匪夷所思的方式。 “你给我过来。” 郭靖握住枪尖,猛地向他怀里一拉,一道强大的劲力,立刻传了过来。 杨康身子立足不定,不由地向着郭靖奔了过去,差一点没摔倒,手中枪被郭靖劈手夺去。 “臭小子,不守信用,先吃我一拳。” 郭靖猛地挥出一拳,正是他最常用的南山拳法,带着令人心悸的啸叫,正砸在杨康小腹上。 砰! 一声闷响传遍四周,所有听到的人,都暗自抽口凉气,庆幸挨打的人不是自己。 “你……” 杨康惊怒交加,他指着郭靖的鼻子,想说什么,可到底什么都没说出来,他连退数步,捂着肚子慢慢地坐了下来,脸上冷汗直流。 “你什么你?我打你,难道不服吗?” 郭靖冲上前去,飞起一脚,将杨康踹在地上,连翻了几个滚儿。 杨康华贵的服饰上,顿时沾满泥污,他气急败坏,一生当中,从来没遭受过这样的屈辱。 “傻小子,我给你拼了。” 杨康从地上一跃而起,猛地向着郭靖冲过去,他这番完全是用蛮力,没有了丝毫章法。 “想给我拼,你还没资格。” 郭靖大吼一声,猛地一拳打了过去,正中杨康的面门。 这一拳打得结结实实,杨康立刻变成“熊猫眼”,额头上被郭靖拳头打黑一圈。 剧烈的疼痛,让杨康清醒过来,知道再上去,徒然只有受辱。 穆易走上前来,大声喝道:“是谁教你的杨家枪法?” 纵然穆易一眼就能看出,杨康所使是杨家枪法,可是他并未在意,毕竟杨家枪法,现在流传很广。 可是越到后来,穆易越是震惊,他发现杨康的杨家枪法,颇有造诣,而且,很象正宗杨家枪,他不能不问个明白。 “与你何干?”杨康撇了撇嘴,冷哼一声说道。 盯着郭靖,杨康的眼中,如欲冒出火来,可是慑于郭靖武功,他一时不敢冲上去动手。 杨康回头望去,他很奇怪,梁子翁和灵智上人,为什么眼睁睁看着他挨打。 一眼望去,只见两个人的神情,都是特别地奇怪,就似遇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梁子翁终于回过神来,他嗖地一声就窜了出去,张开大手,就向着郭靖抓了过去。 洪金这一次,没有在暗中阻拦,他要让郭靖见识一下高手,借此磨砺一下。 “臭小子,你别跑。”突然间一个雷霆般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洪金循声望去,只见一脸泥污的黄蓉,从人群中钻了出来,在他的身后,跟着一脸怒气的侯通海,在侯通海的身后,跟着黄河四鬼。 “嗳!有能耐你来捉我啊,头上长角的家伙。” 黄蓉做个鬼脸,一脸古灵精怪的表情。 六个人有追有逃,不多时钻入人群中不见,只是不断传来,侯通海的怒吼声。 不大会儿功夫,黄蓉从另外一侧钻了出来。在她的身后,依然跟着侯通海,不过只剩下吴青烈、马青雄和钱青健,沈青刚不知那儿去了,想必被黄蓉打倒。 梁子翁自恃身份,上前去就是一记关外大擒拿手,想要将郭靖擒在手上,任凭杨康发落。 “臭老头,你想干什么?” 郭靖怒吼一声,猛地一记南山拳法。就向着梁子翁打过去。 有洪金做后盾。郭靖不怕任何对手,他的南山拳法,所蕴藏的劲力颇强。 梁子翁料不到,郭靖竟然敢向他动手。只气得胡子一吹老高。颇感恚怒。 砰砰砰! 两个人连过三招。梁子翁的擒拿手,直抓得郭靖手上满是血痕,连他的衣袖都撕去半边。 可是郭靖的南山拳法。却也震得梁子翁的手指,隐隐地生疼。 梁子翁和灵智上人,同在赵王完颜洪烈手下效力,可是他们彼此之间,竞争特别激烈,都想着压倒对方。 此刻梁子翁与一个后生小子动手,三招不胜,如果被灵智上人传出去,他的颜面,必然尽失。 梁子翁一念至此,忍不住怒气交加,他蓦地变爪为拳,使出野狐拳来。 这一套拳法,是梁子翁在关外狩猎时,碰到野狐之间的争斗,他忽有所悟,这才创出。 为了创出这套野狐拳,梁子翁与野狐相伴,一呆就是半年,可谓是下尽苦功。 面对这套变幻莫测的拳法,郭靖很明显落于下风,砰砰砰,他的身上,一连中了数拳。 自练了易筋锻骨篇,郭靖身子骨,打熬得极为结实,这些拳头,纵然打得他身子剧痛,却未能将他打倒。 郭靖知道论起招数,他无论如何抵不过梁子翁,干脆不闪不避,只护住要害,任梁子翁一昧攻击。 洪金一看差不多了,如果任梁子翁攻击下去,只怕郭靖非受伤不可。 “郭靖,打他。”洪金不由地大声喝道,声音中充满威严。 郭靖知道,洪金传递给他的,是要他还击的信号,这让他的勇气,一下子爆棚。 嗖! 郭靖立刻就窜了起来,还在空中,他就挥出一拳,非常地勇猛,丝毫不顾及身上的破绽。 在被梁子翁殴打一顿以后,郭靖心中实在充满愤怒,这一拳带着他的怒火,实在打出一个相当高的水平。 梁子翁的脸上,露出狞笑,他猛地一抬手,想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点记得着的教训。 谁知梁子翁一抬手,陡然间就觉得手臂没了力气,拼尽全力,都没能举过头顶。 砰! 郭靖一拳,正打中梁子翁的下巴,将他硬生生地打飞出去。 噗! 梁子翁觉得不对劲,用力一吐,竟然吐出几枚带血的牙齿。 近些年来,梁子翁年纪渐渐大了,牙齿开始脱落,这几枚仅存的牙齿,他一向异常珍惜。 没想到竟然给郭靖一拳打没,让他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升腾到顶点。 见到梁子翁,迟迟不能收拾下郭靖,灵智上人一直在看他的笑话,心中暗自盘算,等回去以后,一定加油添醋替他宣扬出去。 此刻,灵智上人不由地耸然动容,他怎么都料想不到,梁子翁竟然会被郭靖打飞,这简直超出想象。 “臭小子,我打死你……”梁子翁气得直哆嗦,由于牙齿漏风,听来极不真切。 呼! 梁子翁猛地一纵身,就纵到郭靖面前,他扬起手来,就想给郭靖一拳。 谁知拳头高高地举了起来,梁子翁突然觉得身子一麻,竟然半点劲力都使不出来。 “嘿,你装出这样一副样子来,想唬谁啊?” 郭靖知道是洪金在捣鬼,可是看梁子翁的样子实在好笑,不由地讥笑道。 瞧着梁子翁满嘴鲜血的样子,郭靖不忍心再打他,于是伸出手来,在他的腰间搔了一下痒。 梁子翁呵呵地怪笑两声,可是声音当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欢愉之意。 第三百二十五章 袖里乾坤 纷扬雪花中。 一顶紫色软昵小轿,被四个健壮大汉抬过来,他们统一装束,脸上彪悍气息十足。 瞧到轿上赵王府标志,众人连忙让开一条道路,尊卑有别,没人敢不识趣。 轿帘一掀,一个温柔而充满疼爱的声音喝道:“康儿,你又跟别人打架了?” 杨康连忙走过去,捂住半边脸,亲昵而不失恭敬地道:“娘,那有?我只是出来玩,你用不着担心。” 一只衣袖从轿中伸出来,轻轻地拨开杨康的手,责怪地道:“你呀,受了这么重的伤,都不知道爱惜自己。整天就知道在外面闯祸,现在兵荒马乱,你知不知道,娘有多牵挂你?” 说话间,那只手拿出一只雪白手帕,替杨康擦去脸上污泥,小心地涂上药膏,动作极是轻柔小心。 “怎么……怎么会这么象她的声音,难道我又做梦了?”这十八年来,这个声音,杨铁心无时不在期待,无时不在梦中回荡。 杨铁心越听越觉得疑惑,他只觉全身热血如沸,再也控制不住,连忙大踏步地走上前去。 “何方粗人,再敢上前,杀无赦。” 两个高大威猛的轿夫立刻冲上前来,挡在杨铁心面前,如同立了两座铁塔。 “能不能,让我看一眼王妃?” 杨铁心只觉一颗心,都快要从嗓子眼中跳出来,他又是期待。又是担心。 杨康走过来,怒声喝道:“你这粗野莽夫,不看看你什么身份,怎么有福气,看王妃一眼?” “康儿,别难为人家,马上回府。否则,我要生气了。” 那个声音,从轿子中传了出来,声音既甜且清。一口江南水乡的味道。 “是!”杨康恭敬地回答。垂下手来,一直目送轿子远去。 转过脸,杨康立刻面如寒霜,他陡地一提手掌。向着杨铁心当胸劈过去。招式极为狠辣。 眼看杨铁心。就要伤在杨康手里,陡然间人影一闪,拂尘一卷。就将杨康甩了出去。 杨康在地上打个滚,顺势爬起来,见到眼前出现一个道士,脸罩寒霜。 “你竟然擅自对人下如此狠手,你师父平时,怎么教导你?” 道士脸色铁青,心中怒极,他生平最恨,就是不争气的弟子。 杨康知道对头厉害,转动着眼睛道:“我师父就在王府,你想见他吗?” 出手的道士正是王处一,他没有料到,丘处机师兄,竟然在王府之中,不由地大感欢喜。 本来王处一想好好教训杨康,可是听闻丘处机在,他自然不便越俎代庖。 “好,快带我去找你师父。”王处一将拂尘一摆说道。 瞧到另一边还在战斗,王处一身子嗖地穿了过去,护在郭靖面前:“看在贫道面子上,能不能饶过这位小兄弟?” 梁子翁不由地一撇嘴,心想:“道长,拜托你搞清楚,如今吃亏的那个人,可是我。” 对于梁子翁来说,这可真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他连忙借坡下驴。 郭靖乐得见好就收,这么样痛扁梁子翁,他觉得胜之不武。 悄悄地望了洪金一眼,郭靖心中暗下决心,总有一天,一定要凭自己的本领,来打垮这些所谓的高手。 黄蓉从人群中钻出来,不住地向着侯通海做着鬼脸,侯通海怒不可遏,提气在身后猛追。 两人身后的黄河四鬼,一个个不见了踪影,想必都中了黄蓉暗算。 不久之后,侯通海一个人从人群中钻了出来,他暴跳如雷,拼命叫嚷,却再也找不到黄蓉。 在杨康带领下,王处一带着郭靖和洪金,随着他一路进入赵王府。 一路行来,王府中的卫士和丫环仆人等,见了杨康,远远地就闪在一旁,躬身行礼。 “这院子真大真漂亮。”郭靖一路走来,新奇无比,这一次,他可真是大开眼界。 王府当中,布置得花团锦簇,每一处都是独具匠心,收拾得一尘不染。 洪金心中暗自感叹,天上神仙府,人间帝王家,果不其然,怪不得这么多人向往权势。 一连穿过五重门户,最终才到了一个宽大的院落,院中盛开着数枝梅花,浮动着满院香气。 杨康走在前面,脸上暗自露出狰狞笑容,这里可是王府腹地,来到这里,就算是猛虎骄龙,都得卧着趴着。 转过脸来,杨康却是满面笑容:“三位稍待,我去请师父过来相见。” 自有奴仆过来,给王处一等人斟上香茶,杨康一闪身,径自出门去了。 洪金在郭靖脸上一阵摸索,立刻给他改变了容貌,如果不仔细瞧,瞧不出本来面目。 王处一在旁边见了,以为这是少年间游戏,却也并不是十分在意。 直等了许久,才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被众人簇拥在正中间的人,正是杨康。 杨康换上一身浅绿色的装束,显得特别精神,可是脸上痕迹,依然清晰可见。 在杨康的身边,赫然跟着千手人屠彭连虎、鬼门龙王沙通天、三头蛟侯通海、参仙老怪梁子翁、五指秘刀灵智上人,还有个同样风度翩翩的欧阳克。 洪金心中不由一宽,他唯恐遇到完颜豪和欧阳锋,到时就会棘手了。 “来,来,来,让我给道长介绍一下,这位是千手人屠彭连虎……” 杨康依次将众人介绍一遍,每介绍一个,王处一的心就是一沉,眼前的人,无一庸手。 一道道精致菜肴摆出来,从表面来看。杨康待客倒真是颇有诚意。 “你师父呢?为何不请他出来相见?” 王处一见他口称道长,不称师叔,更没对待长辈的礼貌,不由心中暗自惊怒,于是沉声喝道。 “快请师父。”杨康满面堆笑地拍了拍手。 只听靴声霍霍,走进来一个武官,这武官身材高大,满脸胡须,生得非常粗鲁。 杨康笑道:“祖天德师父,这位道长一定要见你。想必对你十分倾慕。” 祖天德大大咧咧地道:“什么道人尼姑。骗子最多。小王爷,你知道,我一向最讨厌这些人。不知找我何干?” 王处一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升腾起来。他强压怒意笑道:“我要向祖大人化缘。化一千两银子。” “什么?”祖天德暴怒起来。他大声吼道:“一千两银子,臭道士,你穷疯了。到这里来打秋风?” 祖天德向着杨康望去,在杨康眼中,他看到鼓励的神情。 呼! 祖天德一拳,就向着王处一打过去,他要教训一下,这不知从那里钻出来的野道士。 王处一一伸手,就将祖天德拎了起来,直接摁倒在面前桌子上。 上面的菜肴正热,直烫得祖天德哇哇大叫,口中怒骂不止。 “你明明是汉人,却在这里,当着金国的官儿,羞是不羞?” 王处一傲然说道,将手一抖,祖天德立刻飞了出去,穴道被封,再也叫骂不出声来。 杨康拍了拍手,立刻有仆人过来,将王处一面前菜肴撤下,重新换了一桌酒席。 杨康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笑道:“在场的人,都是世上豪杰,正好借此机会,较量一下武功。” “我先来献丑。”侯通海立刻大步走了出来。 此刻院子中落满积雪,颇具凉意,侯通海堆了一个雪堆,然后一个倒栽葱,就扎在雪堆里。 郭靖少年心性,看到侯通海这一手颇为好玩,看得饶有趣味。 洪金心中一动,于是将手伸在袖子里,从桌子下面,向着侯通海指了一指。 “阿嚏!” 侯通海觉得气息有异,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喷嚏,他暗自一咬牙,恨恨地想,我忍。 洪金不动声色,一道道异样的气息,接连不断地射了出去,就如一个个的爬虫,偏偏无相无形。 “阿嚏!阿嚏!阿嚏……” 侯通海一个喷嚏接着一个喷嚏地打了出去,将地上积雪都喷开了。 忍无可忍。 侯通海实在忍不下去了,嗖地从雪堆中跃出来,满脸怒容。 “是谁?谁在捣乱?” 侯通海叉着腰说道,将目光瞪向了王处一,王处一无辜地摇摇头,强忍住笑意。 “师弟,别丢人了,快点退下。”沙通天阴沉着脸吼道。 一生之中,侯通海最怕的人,就是他这个师兄,只得悻悻地退到一边。 “侯三爷,你额头上落满了雪。”郭靖在一旁瞅见了,连忙好心好意地提醒。 “你搞清楚,我是三头蛟,可不是什么侯三爷?”侯通海指指额头,怒气冲冲地大嚷大叫,竟然毫不领情。 本来侯通海正要将落雪拭去,可是经郭靖这么一说,他决定放任不管,侯大爷说话算话,说不擦就是不擦,那怕雪水满脸直淌。 “我给大家耍套拳,助助兴。”梁子翁嬉笑着站起身来,他猛地抓起一个个酒碗,碗口向下掷在地上。 碗落无声,梁子翁越抛越快,地面很快形成一个八卦阵,秩序井然。 郭靖看得直搔头,不知梁子翁要玩什么把戏,如果说这样抛碗,他也会。 嗖! 梁子翁身子一跃,就跃到一个碗上,这个碗所在的位置,正是生门。 从生门转休门,再到景门…… 梁子翁打了一套他自创的野狐拳法,只见身影飘忽不定,动作轻灵小巧,实在是了不得的功夫。 纵然是在碗上,可梁子翁使来,却如同在平地一般,直看得人眼花缭乱。 众人都是连声喝彩,这样的好本领,由不得他们不佩服。 王处一脸上的神情,越来越见凝重,他没料到,这个满面红光的秃头老者,实力竟然如此强劲,轻功内功俱至上乘。 “没想到被我打败的这个老头,实力竟然这么厉害!”郭靖由衷地赞叹道,全然没想到,这番话有什么不对。 众人听了,心中都在撇嘴,你到底是在损人啊?在损人啊?还是在损人啊…… 梁子翁人在碗上,听力不差,郭靖这句话,颇具杀伤力,听得他脸面充血,身子一晃,差点没从碗上跌下来。 第三百二十六章 纷纷出丑 “好拳法,好本领。”杨康拍手笑道,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梁子翁等人,此刻都在杨康手下做事,梁子翁大出风头,杨康心中自然高兴。 彭连虎等人都随着一起鼓掌,他们就算不给梁子翁面子,都要给小王爷面子。 啪! 掌声未绝,梁子翁突然间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而脚下的碗,却被他踏得粉碎。 梁子翁的脸,本来红光满面,此刻更是如欲滴血,羞愤交加,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练拳练到最后一步,梁子翁眼看就能完美收官,偏偏功亏一篑。 梁子翁瞬间呆滞。 就在他从死门转到开门时,那在开门的碗,无声无息中,突然翻过来,变成碗口向上,就连梁子翁,都在不知不觉中着了道儿。 杨康呆了呆,只得强笑道:“梁老仙练到最后,才出了一点瑕疵,很不容易了。” 梁子翁的心头,就如有一万头巨象奔腾而过,杨康的话,让他更加无地自容。 对一般江湖练家子来说,偶尔失手,恐怕真是在所难免。 可是对梁子翁这样的高手,就算他闭着双眼,都不该有这么大的失误。 “小王爷,我辜负了你的期望,心中……实在不安。”梁子翁满面羞惭。 杨康摇了摇头:“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梁老仙,何必太过自责。” “让我来玩一手粗浅暗器功夫,博方家一笑。”沙通天抓起一把瓜子,一枚接一枚的弹了出去。 瓜子呈不同轨迹飞了出去,落在远处积雪上,很快就排成一个“黄”字。 沙通天出手越来越快,第二个“河”字。第三个“九”字,很快成型。 众人猜想,他必然是想打出“黄河九曲”四个字,见到他这番出手,快准稳兼而有之,以杨康等人为首,不由都是彩声雷动。 “咦!” 沙通天再落数枚瓜子,陡然间惊奇地叫了起来,就如有着一只看不见的怪手,在场中牵引。使得他的瓜子落向,完全都变了方向。 沙通天狠狠瞪了王处一一眼,不肯轻易服输,依然滔滔不绝地弹了出去。 等到所有瓜子落下,排成一个字的时候。沙通天不由哀嚎一声,郁闷得差点吐血。 本来以沙通天所投。可以轻易地打成一个“曲”字。结果却变成一个“秃”字。 众人瞧着沙通天油光锃亮的脑袋,一时间都是哭笑不得,强自忍住。 郭靖实在忍不住了,笑得趴在桌子上,唯恐得罪别人,并不抬头。 侯通海看不过去了。立刻大声嚷道:“臭小子,你笑什么?我师兄所打的这个黄河九秃,很有道理,是指从古到今。黄河一共干涸过九次……” “好了,师弟,少说两句,没人拿你当哑巴。”沙通天恼羞成怒,没好气地说道。 侯通海嘟嘟囔囔地说道:“我说的没错啊。难道黄河九秃,还有别的什么意思?” 沙通天将袖子一甩,自顾自地退了回去,他眼中精光闪烁,只是瞧着王处一。 王处一苦笑不止,事实上,连他都搞不清楚,沙通天到底在搞什么玄虚。 洪金正襟危坐,整个人一动都没有动弹,在场的人,没有一个,疑心到他的头上。 灵智上人走了出来,他身披大红袈裟,头戴一顶金光灿烂的尖顶僧帽,身材魁梧至极。 “我给大家表演一手粗浅功夫,还望大家不要见笑。”灵智上人口上客气,其实架子挺大。 灵智上人看到旁边有个金盆,就去盛了一盆雪,然后将手插在雪里。 众人都看得奇怪,一时不明所以,不知这个大和尚,到底搞什么鬼。 过不多时,就见一盆雪,全都化成了水,众人这才吃了一惊。 “天气寒冷,我给大家弄点热水,好烫烫酒。”灵智上人缓缓地吐露玄机。 金盆中不断冒起气泡,气泡越来越盛,到后来,这水差点就沸腾起来。 杨康站起身来,满面带笑,正想让灵智上人收了神通,突然间就觉得奇怪。 就见那盆沸腾的水,气泡突然间完全消失,再过片刻,一缕寒意,从盆中冒了出来,笔直向上,凝聚不散。 “好功夫。”王处一霍然站起,失声惊叫。 只是将水弄沸,纵然内功极深,还不能让王处一如此动容,可是将雪化成水,然后变成沸水,再瞬间变成冷水,凝成结冰之势。 由此可见,灵智上人阴阳兼修,着实非同小可。 不但王处一惊讶,就连参仙老怪等人,一个个都是倒抽凉气。 这些人都在赵王府下效力,彼此间多有争斗,经过相互印证,功力大致在伯仲间,差别不是很大。 可是灵智上人所露的这一手,除他以外,梁子翁等人都做不到。 难道一直以来,灵智上人都在隐藏武功,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干? 几乎在瞬间,梁子翁等人都升起这样一个念头,满面既惊且佩的神色。 众人惊诧,灵智上人心中却是暗自叫苦,他陡然间发现,盆中的雪水,完全不受他的控制。 水越来越冷,很快变成墨绿色的寒冰,从盆中散发的寒意,在院中弥漫,令杨康不由自主地打个寒颤。 杨康看郭靖,依然没有什么反应,不由地惊怒交加,不知郭靖的内力,到底怎样练成,明显比他深厚许多。 时间一久,就连侯通海都受不住了,身子开始轻微地颤抖。 梁子翁等人,都在拼命地运功相抗,他们不敢分神讲话,唯恐声音哆嗦,惹人耻笑。 “好了,灵智上人。大家都知道你的本领了,就此……而止吧。”杨康面色青白,一边打着寒颤,一边说道。 灵智上人叫苦不迭,他在最得意的时候,偏偏中了暗算。 凭灵智上人的本领,将水弄得沸腾,一点都难不倒他,可是再将沸水瞬间变冰,绝非他所能为。 乍暖还寒。 突然间阴阳变换。令得灵智上人,差一点没有走火入魔。 灵智上人察觉不妙,立刻就想抽手,结果他惊骇地发现,身子竟然动弹不得。 “灵智上人。收手吧。”杨康再度喝令,脸上隐隐地带有怒意。 灵智上人依然一动不动。就如僵尸一样。脸色极其可怕。 “灵智上人,小王爷的话,你没有听到吗?”梁子翁和沙通天齐齐地走前一步,怒声喝道。 “是!是!”灵智上人突然间恢复动弹之力,连忙就想抽手。 结果,众人都惊愕地发现。灵智上人一下子将金盆举起来,就如带了一个寒冰镣铐。 众人面面相觑,这才知道,灵智上人竟然不知不觉间。中了别人的道儿。 灵智上人将手一抖,坚冰碎裂,金盆咣铛一声落在地上。 “小王爷,有人……在捣鬼?” 灵智上人含怒说道,一道寒意袭来,令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 彭连虎走上前来,目光如电,先四下扫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可异。 恰好一个仆人,端着盘子走了上来,彭连虎向他招了招手,让他站在墙壁前。 瞧着彭连虎布满杀气的眼神,仆人很害怕,可是他身为下人,不敢不从。 “昂起头,挺起胸来,你这样,象什么样子。”杨康将桌子一拍,微微地怒道。 仆人吓得一哆嗦,连忙拼命地将头昂起来,将身子挺起来,可是身上的颤抖,他却根本止不住。 如果不是在身后还有堵墙,只怕这个仆人站都站不起来了,还谈什么昂首挺胸。 彭连虎背对着仆人,冷哼一声,陡然间双手齐发,数不清的暗器,如铁蒺藜、如意珠、飞蝗石等,黑压压一片,向着仆人直飞过去。 “好了,你可以走出来了。” 彭连虎傲然说道,话语中有着难以掩饰的得意。 片刻之后。 彭连虎察觉气氛有异,他连忙转过身去,不由地彻底傻了。 本来以彭连虎的本意,是要用所有暗器,在仆人身侧围个圈子,他有这个本领,也有这个信心。 结果,此刻所有的暗器,就如遇到一阵怪风,全都向一旁偏了过去,密密麻麻,形成一个笑脸。 仆人从最初的恐惧中清醒过来,一张脸又想哭还想笑,他真是料想不到,彭连虎的暗器准头,竟然这么差劲。 他所站的位置,是在墙壁的正中,可是彭连虎暗器所打中的地方,都偏到一角,中间相隔一丈多远。 杨康等人,都用一种怪异的神情瞧着彭连虎,难道他本来的意思,就是在一角打出个笑脸,可为何是嘲弄的表情,而且,要仆人站在中间干啥? 彭连虎一张脸,顿时变得比哭还难看,他用阴沉的目光,瞪着王处一。 王处一一脸无辜的表情,可惜没人质问他,否则,他一定要好好解释一番,这一切,都不是他干的。 “彭大人,我可以……可以走了吗?”仆人一脸小心翼翼的表情,唯恐触怒了彭连虎。 彭连虎如同石化一样,他就象没有听到仆人的话,一种深深地挫败感,让他特别地沮丧。 退下场来,彭连虎和沙通天对了一个眼色,两个人之间,有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杨康一方未出手的人,只有一个欧阳克。 欧阳克面色沉重,陡然间抓起一把筷子,向地上猛撒出去。 这一番出手很快,很坚决,事先没有半点征兆,他这是想出其不意,避免被人扰乱。 看欧阳克出手的时候,是想布成一个梅花阵,结果一把筷子,就如被风吹起,散落一地。 给人的感觉,就是欧阳克很生气,所以才会拿筷子来出气。 气氛一时显得特别压抑。 杨康专门请各位高手出面,就是想震慑王处一,谁知弄巧成拙,本来要这些人出面显摆,结果纷纷出丑。 第三百二十七章 惊艳 嗖! 王处一陡然间跃起,一把就扣住杨康脉门,劲力透处,立刻令他动弹不得。 从桌子上拎起酒壶,王处一道:“借花献佛,敬各位一杯。” 在王处一内力激荡下,众人无论远近,无论杯中酒原来多少,恰好都被斟满。 空中没有洒落一滴,酒杯中没有溢出一滴,王处一劲力拿捏得恰到好处。 “这两位少年,与在下有些渊源。还请各位,瞧在贫道面子上,不与他们为难。” 王处一紧紧扣住杨康脉门,口中朗声说道,举止间显得非常潇洒自如。 梁子翁等人迫于形势,纷纷表态说道:“看在王道长面子上,我们今日,就不再与他们两个为难。” “今日尽兴,请小王爷,送我们一程。” 王处一手上略一用力,就如牵羊一般,拉扯着杨康,向着院外走去。 杨康根本无力反抗,只能一路跟着王处一走去,脸上十分地沮丧。 眼看着到了王府门前,王处一放开杨康的手,冷冷地道:“小王爷,祸福自招,还请你好自为之。” 言毕,王处一招呼郭靖和洪金疾走,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灵智上人陡然间跃了起来,如同一记红云,向着王处一飘了过去,化掌为刀,向着他胸口猛劈。 这一记出其不意,采取暗袭手段,眼看王处一,就要伤在他的掌下。 王处一反应极快。连忙还了一记全真掌法,可是这一掌仓促而发,完全没有用上力道。 两掌还没有接实。王处一心中就是一片寒意,他情知中了对手这一记大手印,只怕不死都得重伤。 洪金袖口一扬,一道无形的劲力,如同暗流,闪电般地出现在王处一面前,替他与灵智上人对了一掌。 灵智上人就觉得对方一道大力涌来。就如暗潮涌动的江河,给人一种挡无可挡的感觉。 砰! 一道闷响,洪金的劲力。与灵智上人的掌力对撞在一起,一切都在无影无形中。 别说以欧阳克等人的眼力,看不出任何玄机,就连灵智上人和王处一。都有这种错觉。 灵智上人的身子。一下子飞出去两丈余远,他大手印上蓄积的剧毒,都倒灌入他自己的身体。 如果不是灵智上人身上,挟带着数十年苦修的内功,只怕洪金这暗中一下,就能送掉他的性命。 饶是这样,洪金以有意算无心,还是打得灵智上人身中剧毒。体内宛若翻江倒海。 灵智上人哆哆嗦嗦,从怀中掏出一包解药。快速地倒入口中。 由于灵智上人手颤得太过厉害,一包解药,倒有大半,都撒在外边。 服过解药之后,灵智上人的心,这才稍稍安定些,心中无限恐怖,却也感觉到侥幸。 如果不是随身携带解药,稍迟片刻,等到毒气攻心,他的这条性命,只怕就要交待了。 王处一脸上一阵茫然,看灵智上人展现的功夫,他本来以为,受重伤的人定然是他,就算当场丧命都不奇怪。 谁知受伤的人,却是灵智上人,而且看伤势,还是相当不轻。 “什么时候,我变得这么厉害了?还是这个人,根本就是外强中干?” 王处一翻看着他的手指,思忖片刻,始终想不明白,这里面的关键所在。 不过,身为一直在外闯荡江湖的王处一,自然不肯就这样轻易放过灵智上人。 “嘿嘿,没想到阁下号称五指秘刀,居然出尔反尔,言而无信,真是令人不耻……” 王处一言语锐利如刀,直刺灵智上人的要害。 “我……不是要留他……,我是要留你……” 灵智上人强压住体内翻腾的气血解释,只是这解释,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哇! 灵智上人还伤带气,终于控制不住,哇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险些当场晕去。 王处一嘿嘿冷笑,左手牵过洪金,右手牵过郭靖,傲然离去。 看灵智上人出手,彭连虎等人,全都在蠢蠢欲动,想要留下王处一。 谁知只是一个照面,灵智上人就受了如此重伤,直看得彭连虎等人个个心惊。 刚刚蓄积起来的劲力,慢慢地都消失了,彭连虎等人面面相觑,都有一种撞到鬼的感觉。 “列位,今天的事,你们怎么看?” 眼看到手的猎物,竟然就这样溜走,杨康的脸色极为阴郁,他叹了口气说道。 “依我看,对方三人中,一定伏有高手,或是另有高手相助。要对伏他们,只怕要惊动完颜豪将军,或是我的叔父。” 欧阳克徐徐地说道,想起刚才的事情,他犹有余悸。 “可惜他们两位,现在都不在王府,否则,定然能够将这三人捉住。回去吧。” 杨康重重地叹气,带着欧阳克等人,一路归去,他们的步履,都是特别地沉重,特别是五指秘刀灵智上人。 洪金三人找到一处客栈,安顿下来,王处一这才长出一口气。 “今天的事情,当真凶险。” 王处一想到刚才的场景,依然还是一身冷汗。 “有什么凶险,我看他们的本领,却也不过如此。每个人出来都丢丑,特别是最后扔筷子的那位,我都替他丢人。” 郭靖想起刚才的事情,只是觉得好玩,全然没有体会到暗地里的勾心斗角。 “洪贞,你怎么看?” 王处一望了洪金一眼,突然间若有所思。 “我看对方的实力不差,幸好道长更厉害。这才将他们吓住……” 洪金似笑非笑地说道。 “不是我。如果不是你们,那一定是另有高手埋伏在侧。那是一个真正的高手,幸好不是我们的敌人……” 王处一打量一番洪金。见他神情不似作伪,这才缓缓说道。 砰砰! 有人敲门,三个人全都吃了一惊,唯恐赵王府的人,找上门来。 打开门一看,居然是一个小乞丐,一身脏兮兮的样子。手里拿了一封信,说是要交给郭大爷。 郭靖搔了搔头,他还从来没被人称为郭大爷。可是三人中,只有他姓郭,那多半就是他了。 郭靖伸手就去接信,结果小乞丐手一缩。他抓了一个空。 “让我送信的人说。郭大爷是有钱人,肯定会给我打赏。”小乞丐眼中,露出期待的神色。 郭靖这才明白过来,连忙掏出一把散碎银子,递给小乞丐。 小乞丐本来以为,能得到几个铜板就不错了,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多,脸上顿时露出狂喜的神色。 洪金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叹了口气,世人的际遇不同。为人处世的态度也就不同。 郭靖拆开信来一看,眼中露出狂喜的神色,他望了洪金一眼,神情颇显为难。 “如果是机密的信件,就不用给我们看了,毕竟每个人,都会有**。”洪金丝毫不以为意地说道。 其实,就算洪金不看这封信,就能猜出送信的人,连信中的内容,都能猜个七七八八。 郭靖如释重负。 信是黄蓉写来的,邀郭靖到西城湖外相聚,而且专程告诫郭靖,要他不准告诉任何人。 片刻之后。 郭靖告别王处一和洪金,自行向着西城走去。 洪金跟在郭靖身后,就如他的影子一般,凭洪金此刻的本领,郭靖自然不可能知晓。 洪金并不是想探听郭靖的**,只是燕京城中,此刻太不安全,洪金必须要贴身保护他。 雪后初晴。 郭靖大踏步地走来,去赴黄蓉给他的约会。 风中带着寒意,郭靖却是不管不顾,他少年的心,一片火热,充满豪情。 走过一程又一程,一个大湖,出现在郭靖面前,湖畔都是积雪。 湖水并未结冰,望去一片幽蓝,非常地清澈明净。 “咦!明明约在这里,怎么会没有人呢?”郭靖四处瞧瞧,不由露出一脸的疑惑。 哗啦! 陡然间就听到划水的声音,一条小船,从树丛中钻出来,非常地轻灵。 划船的人长发披肩,一身白衣,头发上束了条金带,白雪一映,灿然生光,如同仙女一般。 走得近来,只见她不过十五六岁年纪,肌肤胜雪,娇美无匹,容色绝丽,不可逼视。 郭靖只觉耀眼生花,当下不敢再看,心中怦怦直跳。 “敢问姑娘,可见到我那黄贤弟吗?” 郭靖低下头来,向着黄蓉问道,只觉脸颊生热。 “靖哥哥,是我,难道你不认得我了吗?” 黄蓉轻轻地一笑,神情中颇有几分得意。 “你……你是黄贤弟。” 郭靖瞧着黄蓉,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实在料不到,那个一身尘泥的小叫化,竟然变成这样天仙化人的一位少女。 “是我呀。我本来就是女扮男装,你没瞧出来吗?” 黄蓉心中大为得意,颇为骗过郭靖而自豪。 “黄贤弟……就是你。” 郭靖喃喃地说道,犹自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是啊。我本来就是女人,你用不着叫我黄贤弟。当然,也不用叫我黄贤妹,我单名一个蓉字,你可以叫我蓉儿,我的父母,都是这样叫我。” 黄蓉叽叽喳喳地说道,声似百灵鸟,说不出的宛转动听。 洪金躲在岸边,瞧着郭靖欢喜的模样,暗暗地为他感到高兴。 在洪金看来,郭靖和黄蓉的姻缘,是上天安排好的,当然最大,任何人都无权破坏。 “上船来吧。” 黄蓉将小船泊到岸边,软语说道,声音中有着说不出的温柔。 郭靖跳上船来,黄蓉立刻撑着船儿,向远处湖心中荡漾而去。 远远地传来,黄蓉的清脆吟唱:“雁霜寒透幙。正护月云轻,嫩冰犹薄。溪奁照梳掠。想含香弄粉,觏妆难学。玉肌瘦弱,更重重龙绡衬着。倚东风,一笑嫣然,转盼万花羞落。寂寞!家山何在,雪后园林,水边楼阁。瑶池旧约,麟鸿更仗谁托?粉蝶儿只解寻花觅柳,开遍南枝未觉。但伤心,冷淡黄昏,数声画角。” 声音渐飘渐远,渐渐听不清了,似乎融在天地之间。 洪金的心中,蓦然发出一声长叹,突然间有了几分寂寞之意。 第三百二十八章 旧情 客栈中,一片狼藉,王处一却不见了踪影。 正中墙壁上,扎着一柄匕首,纸面上写了鲜血淋漓的大字:“王处一在赵王府,有胆量,你就来。” 字迹个个铁划银钩,字透纸背,张牙舞爪,一种凌厉的杀气,扑面而来。 洪金脸色一变,立刻纵身,向着赵王府赶了过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夜色中的赵王府,如同一个庞大的怪兽,静卧在燕京城。 洪金的心中不由地暗自着急,唯恐郭靖和黄蓉两人先行遇险。 在西城湖畔游玩半晌,黄蓉意犹未尽,竟然提议到赵王府中一游。 郭靖少年心性,只是劝阻一下,就当场答应下来,两人直奔赵王府而去。 洪金绕道客栈,本来想知会王处一一声,结果竟然发现他被抓走,教洪金心中如何不急。 据纸面上的血迹来看,王处一被抓走,已有数个时辰,会发生什么事情,谁都难以预料。 洪金入了赵王府,竟然没有一点停留,快速地向着内府冲去。 一路之上,洪金遇到许多巡逻的金兵,凭他们的本领,自然发现不了洪金。 正在花丛假山旁不断向前突进的洪金,陡然间听到气息有异,连忙顿住身子。 洪金从假山旁探出头来,见到一个满面红光的秃头老者,急匆匆地一路向前冲去,竟然是梁子翁。 洪金心中一动,连忙跟在梁子翁身后追了过去。他身影快如飘风,根本无半点踪迹可寻。 梁子翁心中有事,一路前行。走到一处院落,突然间脸色大变。 空气中飘浮着浓烈血腥气。 嗖! 梁子翁陡然间加快脚步,他推开房门,禁不住惊得呆了。 药房中一片零乱,地上一个大蛇篓,翻倒在一旁。 在蛇篓的一旁,有着一条丈许长的大蛇。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已然死去多时。 大蛇的旁边,还有着一个少年。少年正在昏睡,一呼一翕,气息平稳,正是郭靖。 “哎呦。我的宝贝。我二十年的心血啊……” 梁子翁如丧考妣,他一下子扑倒在蛇尸旁,痛心疾首地哀嚎起来。 片刻功夫,梁子翁回过神来,他转过头望向郭靖,眼中露出吓人的光芒。 呼! 梁子翁一个箭步,跃到郭靖身边,露出森森白牙。就向着郭靖脖子上咬去。 郭靖恰好醒来,突然瞧见一张恶魔般的脸。不由吓得呆了,竟然忘了反抗。 蓦地一只大手抓来,恰好擒住梁子翁的后背,将他硬拉了出去。 出手的人正是洪金,为了避免梁子翁为恶,洪金顺手点了他的穴道。 “洪大哥,是你,你怎么来了?” 郭靖一脸愣愣地问道,显然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嘿嘿,我如果不来,你就遭殃了。感觉怎么样?”洪金不放心地说道。 郭靖捂着肚子道:“感觉好饱。洪大哥,你知不知道,这条大蛇好恐怖,差点没将我缠死。” 洪金点了点头,依旧一脸关切:“你身上没感觉到异样吧?” 郭靖道:“感觉全身热乎乎,一阵阵暖流,在身上窜来窜去。洪大哥,我喝了这么多蛇血,会不会中毒啊?” 洪金摇摇头:“我也说不准,不过应该不会。这条蛇经过参仙老怪二十年药物培养,身上应该是毒性尽去,反而是大补之物,你这次,真是赚到了。” 郭靖叹口气道:“我只是想找到王处一真人,结果误闯进来,趟翻了蛇篓。对了,王处一真人被抓了,你知不知道?” 洪金道:“我正是为此而来,咱们走吧,找杨康要人去。” “杨康?”郭靖一愕,他浑然不知洪金所指。 洪金一愣,随即说道:“就是完颜康,这小子本来姓杨。嗯,与你还真是大有渊源。” “我有一把刻有杨康名字的匕首,是母亲赐给我的,我向她询问来历,她却没说。”郭靖突然间想了起来,杨康这个名字,为何如此耳熟。 洪金将梁子翁提了起来,拟将他当成人质,说不定能换回王处一。 郭靖看洪金提着一人,比他跑得还快,不由地暗自佩服。 两个人走过一处院落,突然间看到一个人翻墙跳落,正是杨铁心,洪金心中一动,连忙停了下来。 嗖嗖! 洪金和郭靖纷纷跃上墙头,向着院中望了过去,只见满面沧桑的杨铁心,正一脸紧张地站在院子中。 “谁?”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间传了出来,纵然在惊慌之中,依然透着温婉。 “果然是你。”杨铁心身子踉跄一下,他终于看清了包惜弱的模样,宛然还似从前。 十八年岁月,在杨铁心心中一闪而过,他仿佛回到江南牛家村,他打猎归来,一向温柔似水的妻子,总会站在门口等他。 此情此景,宛若从前,可是那过去的时光,那消失的回忆,还真的能够找回吗? 杨铁心不答问话,他直接闯进屋子里面,不由地愣住了,他真的就象回到牛家村。 一切的摆设,都和十八年前一模一样,只不过印上岁月的痕迹。 杨铁心走到角落里,他拿起一个铁梨头,充满感情地说道:“这把梨头破了,赶明儿到村东头张木儿那里,加点铁打一打。” 包惜弱如遭雷击,她颤抖着说道:“你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丈夫临死前说的话。” 杨铁心不答,拿起墙角的一根铁枪:“这枪本是一对,可惜。另一根再也……再也找不到了。” 包惜弱全身都在颤抖,她走到杨铁心面前,拂去他额头的乱发。立刻就从杨铁心脸上,看到往日的影子。 “天……心哥,你竟然没死,这真是……太好了……”包惜弱突然间泣如雨下,十八年来的委屈,种种刻骨铭心的思念,让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唯有哭泣。 杨铁心不敢看包惜弱的神情,他将手中的铁枪一顿,恨恨地道:“十八年岁月沧桑。如今你已贵为王妃,我却成了江湖上一个流浪汉,命运还真是离奇!” “心哥,我是听说了你的死讯。又怀了你的骨肉。无奈之下,才沦落番邦。可自始至终,我都为你守着妇道,一直不肯失了名节,幸好赵王爷没有逼我……” 包惜弱哀哀地说道,兹事体大,她不得不解释。 杨铁心心中一震,想到这十八年来。包惜弱所受的委屈,一切都顾不得了。张开双臂,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惜弱,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活着,有生之年,能够再见你一面,真好……真好……” 包惜弱如在梦中,这十八年来,她无时无刻,不希望能够与丈夫重逢,醒来却只是南柯一梦。 如今,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杨铁心的臂弯,显得是那样的温暖,靠在他的怀里,仿佛就拥有了世上一切。 “心哥,就算是天打雷轰,粉身碎骨,这一刻都再也拿不掉了。还能再见到你,我就是立刻死了,都会含笑而死,没有丝毫地遗憾……” 包惜弱低低地诉道,在这一刻,她浑然忘却了生死,忘记了一切。 杨铁心紧紧地抱着包惜弱,仿佛一松手,她就会随风而逝,他的心痛得厉害,在欣慰的同时,有着无尽辛酸。 两个人紧紧地相拥在一起,哭得稀里哗啦,任眼泪飘落衣襟。 院子外面,突然间一阵脚步声走来,来人正是杨康,在他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兔子。 咔嚓! 杨康将双手一错,小兔子立刻折了腿,他下手干净利落,毫不迟疑。 有人来了。 杨铁心登时惊醒,他的身子一飘,快速地藏到破旧衣橱中。 “娘!” 杨康呼唤一声,推开门走了进来,眼中带着疑惑神色。 “康儿,你找我,有什么事?” 包惜弱抹去眼中的泪珠,装成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 “这只小兔子伤了,我看它很可怜,就将它抱来,请娘医治。”杨康随手将手中的小兔子,递给包惜弱。 包惜弱连忙接了过来,非常小心地替小兔子抹上伤药,包扎好伤口,一脸的爱惜。 洪金和郭靖心中都是惊怒,没想到杨康心性这么歹毒,居然对亲生母亲,都耍出这种手段。 杨康四处望了一眼,不经意地说道:“娘,我好象听到,刚才有个男人的声音?” 包惜弱心中一跳,一脸惊慌地说道:“哪有?你知道,我这屋子里,除了你以外,连……你爹都很少进来……” “是吗?”杨康眼神一凝,陡然间抓起铁枪,猛地向着衣橱刺过去。 “别……”包惜弱大吃一惊,急怒之下,险些当场晕去。 啪! 衣橱碎片,不断飞溅而出,杨康手中的长枪,直指杨铁心的胸膛。 杨康端正手中的铁枪,没有一丝一毫的颤动,他俊美的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竟然是你?” “娘!”杨康返身叫道:“这个江湖流浪汉,怎么会躲在你的衣橱里,作何解释?” “康儿,事到如今,我也不再隐瞒,其实他不是别人,是你亲生的爹。”包惜弱蓦地一咬牙,决定完全吐露真相。 杨康这次彻底惊呆了,他愣愣地道:“不,这不可能?我爹明明是赵王完颜洪烈,怎么可能会是他?” 包惜弱眼中泪如雨下,将十八年前的旧事讲了一遍,当她讲到在乱军阵中,被杨铁心一把推开,那种心如死灰的场景时,杨铁心的身子,不由地剧烈颤抖起来。 杨铁心心中,对包惜弱和杨康充满亏欠,不过假如时光可以重来,他依然要做出一样的选择。 郭啸天为了掩护他们一家人而战死,他只能舍弃包惜弱,舍弃亲生骨肉,为义兄保留骨肉传承。 这是他身为一个男人,必须要做的事,可是谁又能了解他当时的痛,他心中的亏欠和自责,毕竟他早将包惜弱和杨康,看得比他生命都重。 第三百二十九章 折梅 包惜弱话未讲完,掠过一阵阵心痛,竟然难以为继,她顿了一顿,才接着讲了起来。 有许多事,杨铁心都根本料想不到,他只听得虎目含泪,身子颤栗不止。 包惜弱本是秀才之后,口才颇好,她心路历程,颇为曲折,直令人听得惊心动魂。 杨铁心想到,以包惜弱一个弱质女流,怀着身孕,经历兵荒战乱,最后沦落金国,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 不知不觉中。 杨铁心就踏前一步,将包惜弱紧紧搂在怀里,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他的心绞痛在一起。 纵然迎着杨康手中的铁枪,杨铁心却是毫无畏惧,他本来就颇有男儿气概,此刻心性更是极为坚定。 杨康端着铁枪的手,不知不觉地颤抖起来,他脸上流满泪水,愣愣地问道:“娘,难道我真的是他儿子,不是……不是大金国的小王爷。” “康儿,这种事情,娘怎么会骗你。”包惜弱握着杨铁心的手,传过来的温热感觉,让她充满勇敢,大声地道:“他就是你亲生的爹,你本来的姓名叫做杨康,不是什么完颜康。” “不!我不相信!” 杨康陡然间大吼起来,突然产生的落差,让他一时根本无法接受。 “我要去向他问个明白。” 杨康猛地拉开门,就向着外面冲出去,神情显得极为失态。 砰! 杨康一头撞在一个人的怀里,剧烈的头疼感。让他顿时有所清醒。 拦住杨康的人正是洪金,他高大的身躯,就如一座伟岸的山。让人根本无法穿过。 “杨康,事实俱在,你还要向那里去?”洪金面色冷峻地说道。 一直以来,洪金都深深地为杨康感到惋惜,他暗自决心,不管付出再大的代价,都要劝得杨康回头。 “不。这是一面之辞,我不能够相信。”杨康俊美的脸上布满固执。 “哈,我知道了。这都是你们故意设计好的圈套,想要我上当,你们本来就是一伙,故意编造出来这样可笑的谎话……” 杨康指着洪金。满脸都是不屑。一种自以为一切都看穿了的表情。 啪! 洪金一掌,就打在杨康的脸上,这一掌,洪金没用内力,只是想让他清醒一下。 “别看你有大金国王子身份,可是我要杀死你,就如捻死一只蚂蚁,你以为你是什么人?我们个个费尽心思。都为了说瞎话骗你……” 洪金话语掷地有声,说得虽然重了。可都是他的心里话。 瞧着暴哮如雷的洪金,杨康呆住了。 其实,从包惜弱的神情中,杨康就能猜出,她说的都是事实,只是心有抵触,实在不愿相信。 “王处一在什么地方?救出他来,我们一起逃出王府。” 洪金用不可违逆的口气喝道。 “王处一扣押处,由一代宗师欧阳锋亲自看管,凭你们的本领,不可能救他出来。”杨康愣愣地说道。 “穆念慈姑娘关在哪里?你不可能不知道吧?”洪金陡然想起一件事来,不由地怒喝道。 杨康一愣,没想到洪金什么都知道,无奈之下,只得领着众人,到了关押穆念慈处。 “让开。” 洪金大喝一声,一掌劈去,那道门户,立刻倒了下去,就如纸糊一般。 杨康看到洪金的本领,竟然如此惊人,有由地失神。 “郭靖,你带着大家先走,杨康,你跟我去救王处一。” 洪金知道事不宜迟,立刻喝令道。 “郭靖,你说他叫郭靖?” 杨铁心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蓦然间大叫起来。 “是啊?”郭靖搔了搔头,取出来一柄精光闪烁的匕首,怔怔地道:“我还有一柄匕首,你们看。” 杨铁心等人都向匕首上看去,只见上面刻着两个篆字“杨康”。 杨康身子一震,从怀中摸出一柄匕首,只见样式与郭靖所拿出来的一模一样,只是上面刻了两个字“郭靖”。 一看到这两柄匕首,杨康立刻就知道,这身世再无丝毫可疑之处,他不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靖儿,你母亲是不是叫做李萍?” 杨铁心和包惜弱一起问道,他们心中都饱含着期待。 “是啊?你们怎么知道?”郭靖感觉到特别地奇怪,一时不明所以。 “靖儿。” 杨铁心一把将郭靖搂在怀里,禁不住老泪纵横,他喃喃地说道:“我和你父亲一起长大,后来结拜为兄弟,我们比亲兄弟还要亲,实在是过命的交情……” 郭靖再无丝毫地怀疑,连忙跪倒在地上,拜见叔父。 “杨康,难道你还不认父吗?” 洪金一脸严肃地说道,神情中充满威严。 受到情形所感,杨康只得跪了下来,拜见父亲,同时挤出几滴眼泪。 杨铁心左手搂住郭靖,右手搂住杨康,心中喜不自盛,眼中泪水,却是无论如何都止不住。 杨康从怀中摸出一个令牌,交给郭靖:“这是出入王府的令牌,你有这个在手,想必无人敢拦你,我的父母,就拜托你了,请你一定要照顾好……” 郭靖郑重地点了点头:“杨兄弟,你放心,要想伤叔父叔母一根寒毛,除非踏着我的尸骨。” 洪金本来想杀梁子翁,可是看到他痛失蝮蛇的模样,不由动了恻隐之心,决定暂时饶过他的性命。 在杨康带领下,洪金扮成他的随从,两个人一路向着内厅走进去。 对于王府道路,杨康非常熟悉。可是他一路之上,却是多有失神,显然是为身世所扰。 “什么人。出来?” 彭连虎陡然间大喝一声,从内院中窜了出来,带起一股劲风。 洪金不由地眉头微微一皱,他可不认为,彭连虎会对杨康这样大喝。 一个身穿雪白衣衫的少女,突然间飘落下来,犹如降临尘世的仙女。 饶是彭连虎一向不爱亲近女色。骤然间见到这样明艳无伦的少女,却也不由地一呆。 “这院里的梅花开得好艳,老爷子。麻烦你替我折一枝,好吗?” 黄蓉微微带着笑容,更如花朵绽放,美貌不可方物。 洪金曾经见过钟灵。见过阿碧。深信她们就算灵气十足了。 可惜跟黄蓉相比,她们两个相差实在颇远,黄蓉的美,让人在她面前,不知不觉就会自惭形秽。 彭连虎有意卖弄,他身子一窜,就从花丛上方一掠而过,顺手就折了一朵白梅。 雪中白梅。开得十分精神,拿在黄蓉的手里。更使得她增添几分韵味。 “多谢老爷子,这花得趁着娇艳,插到瓶中方才好看。” 黄蓉转过身来,就欲离去,在背身之际,她的眼中,突然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 “姑娘,且慢。” 随着一声喝叫,一道道人影,全都闪了出来。 完颜洪烈和欧阳锋等人赫然在列,灵智上人和沙通天等人都在。 洪金不见完颜豪,这才稍稍地松口气,单打独斗,他谁都不惧,可如果欧阳锋和完颜豪联手,那就危险了。 欧阳克一看到黄蓉,就认出她的身份,不由地向着她的身后望去。 在欧阳克心里,对黄药师十分忌惮,毕竟那是与叔父欧阳锋并列的人物,他可惹不起。 沙通天恭敬地道:“王爷,她是不是府上的人。” 完颜洪烈摇了摇头,他府上纵然美女如云,可象这么出色的人,却根本找不出来。 “彭兄,将她拿下,交由王爷发落。” 沙通天立刻向着彭连虎喝道。 彭连虎道:“姑娘,我劝你还是自行就缚,免得让我动粗,伤了你的细皮嫩肉,那就不好了。” “大和尚,他欺负我。”黄蓉娇俏地说道。 灵智和尚摇了摇头:“小丫头,只要你老实说明来历,相信凭彭寨主的身份,不会轻易向你为难。” “我的来历……不可说,我怕会吓到你们。” 黄蓉摆了摆手,一本正经地说道。 彭连虎等人均是哈哈大笑,他们自然以为,黄蓉只是虚言恫吓。 “姑娘,十招之内,我如果看不穿你的来历,就向你陪不是,恭送你出去。”彭连虎傲然说道。 彭连虎功夫既高,见识又广,他说出十招,已然为自己留下足够的余地。 杨康和洪金两人走过来,洪金扮成一个王府下人,跟在杨康身后,丝毫没露破绽。 “第一招来了。” 黄蓉身子猛地向前一扑,低头,双臂内弯,手肘向前,箭一步地向彭连虎胸口撞去。 彭连虎猛地吓一跳,没想到黄蓉步法竟然如此奇怪。 这是桃花岛主黄药师所创的“灵鳌步”,江湖上很少出现,彭连虎自然不识。 彭连虎不闪不避,他突然探出一爪,想要将黄蓉抓住,来个一招制敌。 黄蓉知道彭连虎的厉害,她身子陡然间一转,就到了彭连虎身后,一掌向着他砍了过去。 这是桃花岛的落英神剑掌,一掌打出,虚影飘飘,就如落英缤纷,四散而下。 “好功夫。” 彭连虎大喝一声,就如身后长了眼睛,返手就是一爪,爪力十分凌厉。 只差一点,黄蓉就会被他抓到,不由吓了一跳,连忙借势窜开。 彭连虎号称千手人屠,不但手速极快,而且下手极狠,他爪力飞出,直抓向黄蓉面门。 黄蓉本来想蒙混过关,谁知彭连虎掌上的劲风,直吹得她脸面生疼,竟然要她不得不救。 黄蓉迫于无奈,只得拇指与食指扣起,余下三指略张,手指如一朵兰花般伸出,姿势美妙至极。 彭连虎竟然没能避开,她这如兰花般的一拂,只觉手腕微微一麻,反震的力量,立刻滚滚而出。 黄蓉不由地抖了抖手,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真的比拼起内力来,她与彭连虎,还是相差甚远。 第三百三十章 辣手欲摧花 啪啪啪! 彭连虎一连三招,快如闪电惊雷,招式中充满狠辣气息,不给对手留丝毫余地。 黄蓉到底功力太浅,勉强闪过两招,身上露出好大一个破绽。 彭连虎掌力到了黄蓉背心,却又收了回来,这样娇媚的少女,就连一向心狠手辣的他,都不忍心下毒手。 “哼!算你识相。” 黄蓉脸上并无丝毫畏惧,反而有着隐隐的不屑。 彭连虎傲然笑道:“我知道,你的师承来历了。” 黄蓉不由地愕然,惊奇地问道:“是么?” 彭连虎道:“原来你是黑风双煞的门下,他们两位,还好吗?” 一提起黑风双煞,沙通天等人都是脸面变色,只有欧阳锋叔侄两人,却是丝毫不惧。 “哈哈,你错了,黑风双煞何德何能,怎么有资格当我的师父?”黄蓉满面都是笑容。 这次轮到彭连虎诧异了,他惊奇地道:“难道你不是黑风双煞门下,可是这明明是他们这一派的功夫。” “希望你们言而有信,我走了。”黄蓉显得非常地得意,转过身来就要离开。 “且慢,黄姑娘,我知道你是那个的门下,所谓黑风双煞,不过是你的师兄师姐罢了。”欧阳克身子一晃,就挡在黄蓉面前,笑吟吟地说道。 彭连虎等人疯狂一跳,陡然间想起一个传说中的人物,不由地都是胆颤心惊。 黄蓉笑道:“看你笑容满面。难道是个笑嘻嘻的坏蛋?要做一个拦路的狗?” 欧阳克刷的一声将扇子打开,摇了一摇,深深叹息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唯以君故,沉吟至今。黄姑娘是冰雪聪明的人,难道不明白我的心意?” 黄蓉将俏脸一板:“我明白你个大头鬼。还不快些让开,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欧阳克依旧笑道:“只要你能闯得过去,就尽管闯闯试试。” 嗖嗖嗖! 黄蓉连闯三次,白影飘飘。身法一次比一次更快,只让人看得目眩神迷。 谁知她快欧阳克更快,快得让她看不清。但每次都能封堵住她的去路。 最后一次,黄蓉冲得急了,差点没撞在欧阳克身上,只吓得花容失色。 欧阳克越看黄蓉的美态。越觉得心痒难耐。他一生之中,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可人儿,实在是神魂颠倒,不能自己。 “逃,你是逃不掉的,还不如大家坐下来,好好喝杯茶,谈谈心。一起说说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欧阳克自认英俊潇洒,他有着足够的耐心。 “让她走。”陡然间一个黑衣人。冷冷地出现在场中,披头散发,神情凄厉。 “铁尸梅超风。”彭连虎等人脸色都变了,没想到话音刚落,她本人就来了。 彭连虎等人,连忙向着四周一望,没有发现陈玄风的身影,这才觉得稍稍心安。 “梅超风,你这个叛徒,居然还敢出来见我?”黄蓉脸上充斥着怒容。 因为梅超风和陈玄风两人的叛变,黄药师性情大变,变得特别不近人情。 自洪金走后,黄药师将周伯通囚禁桃花岛,想要得到九阴真经。 黄蓉见到周伯通特别地好玩,就时常去找他玩耍,结果被黄药师狠狠地喝斥一顿。 从小到大,黄蓉都没有受过这么大的委屈,所以她才留书一封,就擅自离开桃花岛。 今日见了梅超风,黄蓉想起往日情事,自然免不了心生怒意。 “小师妹,梅超风做错了事,不敢乞求师父的原谅。师父他老人家,还好吗?” 梅超风身子微微地颤抖,心中实在是乱如麻团。 “哼。没被你当场气死,就算不错了。结果不是有洪金在,只怕曲师兄等人,都得被挑断脚筋。你闯下这么大祸,爹很生气。”黄蓉气鼓鼓地说道。 “梅超风,只要你肯交出九阴真经,你和这个小女娃儿,就可以自由离去。” 陡然间一个破钹般的声音响起来,欧阳锋身子一晃,就到了梅超风面前,眼神充满贪婪。 梅超风不由地心中一凛,怪不得与师父黄药师齐名,这个老毒物的本领,真是深不可测。 听到“九阴真经”四个字,彭连虎等人都感觉到眼花心热,他们都是江湖中人,怎会不知道,这部越传越神奇的武学宝典。 “九阴真经,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了,都绝不会告诉你。” 明知道欧阳锋实力强横,梅超风却是丝毫都不恐惧,她针锋相对地说道。 “找死!” 欧阳锋陡然间大吼一声,伸出手掌,就向着梅超风抓了过去。 这一爪其形如鹰,锋利无匹,将欧阳锋强悍的气势,完全展现出来。 梅超风不敢怠慢,连忙以九阴白骨爪相迎,这一爪,从气势上看,不但丝毫不逊色于欧阳锋,而且犹有胜之。 啪! 两个人的爪力,对抓在一起,立刻就见数点血水,溅飞出来,其色如墨。 受伤的人是梅超风,她的九阴白骨爪纵然神奇,可是功力比起欧阳锋,仍是差得太多。 闻到血水中的腥臭,在场的人都是皱了皱眉头,很显然,梅超风的九阴白骨爪中,蕴有剧毒。 彭连虎等人都看得心惊胆颤,幸亏不是他们对敌梅超风,否则,只怕会凶多吉少。 “嘿嘿,闻名江湖的九阴白骨爪,原来不过如此,还及不上我的西域鹰爪功。” 欧阳锋发出桀桀怪笑,一代邪门宗师的气势,被他尽情散发出来。 自练习九阴白骨爪以来。梅超风一身肌肤如铁,她本来就是狠人,受伤之后。更加变得凄厉。 面对江湖上的五绝之一,与师父黄药师都是齐名的人物,梅超风竟然丝毫不惧,她身形一展,凝成九阴白骨爪,向着欧阳锋连环不断地抓去。 欧阳锋却也不敢轻视,他冷笑一声。在空中一腾身,向着梅超风迎了上去。 啪啪啪! 两个人手掌,接连不断地抓在一起。那尖锐至极的九阴白骨爪,抓到欧阳锋手上,却不能损他分毫。 可是欧阳锋手上的鹰爪,不断地变幻。以硬对硬。完全占据上风。 鲜血不断地从梅超风手掌上溅出来,都是墨一般的黑血,她的手爪都已变形,很显然受伤非轻。 “敌人太厉害,小师妹,快……快走。” 梅超风凄厉地叫道,她知道根本敌不住欧阳锋,可是拼了命。只想换来一点回报。 “梅……师姐,陈玄风呢?他不是向来都与你形影不离的吗?”黄蓉到底还是心中善良。见梅超风一心为她,不由地脱口叫道。 “小师妹,今生能听你再叫一次师姐,我就算死,都会含笑九泉。你陈师兄他……他死了。” 梅超风脸上有着欣慰,也有着难以掩饰的伤感。 嗤! 欧阳锋鹰爪如钩,一下子扯在梅超风身上,带下来一大片肉皮。 梅超风牙关紧咬,身影一点,快速地退了出去,对付这样凶神恶煞般的人物,她只恨未上来就动用兵器。 可惜她快欧阳锋更快,瞬息千里功夫,最适合这样追击对手。 砰! 欧阳锋一脚,正踹中梅超风胸口,立刻就听到有骨头碎裂的声音。 “欧阳锋,枉你自称一代宗师,欺负一个女流之辈,算什么本领,有胆冲着我来。” 陡然间一个人,从远处一路飞奔而来,一边飞奔,一边大声地喝道。 “你是谁?敢在这里胡说八道,想找死吗?” 欧阳锋眼珠一瞪,神情中透露出的杀气,让彭连虎等人,都是暗自地心惊。 “哈哈,你不是要找铜尸陈玄风吗?现在我站到你面前,你却不认得。” 来人哈哈地大笑,直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出场的人果然就是陈玄风,只是他已经不是铜尸了,自从功力被洪金和郭靖废掉以后,他身上的余毒,慢慢消失干净。 “交出九阴真经,我还可以饶得你们的性命,否则,你们三个都要死。” 欧阳锋向着黄蓉和梅超风一指,冲着陈玄风说道。 “哈哈,你杀了她,将她杀了,我就给你九阴真经。” 陈玄风陡然间向着黄蓉一指,哈哈怪笑着说道。 “贼汉子,你疯了,竟然说这样的混帐话?”梅超风不由地瞪眼怒吼道。 “不。我没疯,我清醒得很。黄药师不是一向自高自大,唯我独尊吗?我倒要看看,他的独生女儿,被欧阳锋杀死以后,东邪西毒大火拼的样子。嘿嘿,西毒得了我的九阴真经,东邪一定不是他的对手。这样,我心中就会舒服了。哈哈。” 陈玄风一脸的疯狂,不断地哈哈大笑。 欧阳锋心中一喜,连忙大声地道:“此话当真?” “当然是真的。我陈玄风是何等的人物,难道会说谎话骗人。你只要杀了她,马上我就给你九阴真经……” 陈玄风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他已经彻底疯狂。 “好!我信你一次!” 欧阳锋大吼一声,气势在瞬间就升腾到了顶点。 没有人可以阻止,欧阳锋对九阴真经的渴望,就如沙漠中困了数天的旅人,渴望着救命的水。 欧阳锋全身的血液都已沸腾,他身上一团气息,陡然间炸开,凌厉如刀。 这强盛的气势,将彭连虎等人都吓了一跳,纷纷地后撤,谁都怕欧阳锋盛怒之下,会对他们造成误伤。 “杀吧,杀了她,你就会有九阴真经了。” 陈玄风依旧在疯狂地笑着,他的脸上,有着极度的嘲弄神色。 黄蓉感觉到欧阳锋毫不掩饰的杀意,彻底吓坏,不由自主地就纵身飞奔。 可惜,以黄蓉的速度,对欧阳锋来说,实在是太慢了,慢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不……不要。”欧阳克骤然间惊醒过来,连忙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 可惜,脑子已经充血的欧阳锋,根本就听不清欧阳克在说什么,他的眼中,只有黄蓉,杀了黄蓉,就有九阴真经,想想看,这是多么难得的诱惑。 欧阳锋身子一纵,快如闪电,在空中就开始加速,这雷霆一击,他要用在黄蓉身上,他要……辣手摧花! 第三百三十一章 失之交臂 啪! 一道尖利的鞭响,陡然间划破长空,危急关头,梅超风的白蟒鞭,终于出手。 这鞭一出手,就到了四丈多远处,恰好卷住欧阳锋的身体,猛地向后疾扯。 梅超风情急出手,这一鞭力道大的出奇,劲力在数丈以外,丝毫不弱,就如一条毒蟒,紧紧缚住欧阳锋。 欧阳锋急红了眼,他内力催动,使出崩劲,想要将白蟒鞭崩断。 谁知梅超风白蟒鞭却是特制,韧性十足,欧阳锋一崩之下,竟然没有崩断。 欧阳锋怒了,他猛地用劲回拉,竟然借用白蟒鞭,与梅超风进行角力。 嗖! 梅超风的身子,一下子荡了起来,就如放风筝一般,一路向着欧阳锋飞了过去。 这一番,正合梅超风的心意,她就算舍了性命,都不肯让欧阳锋伤害黄蓉。 就在半空中,梅超风陡然间松开白蟒鞭,双手一抖成爪,带着两缕劲风,向着欧阳锋当头抓去。 欧阳锋连忙伸手去挡。 两个人的劲力,在空中对撞到一起,凌厉的劲风,四下荡开。 欧阳锋的手掌上,被梅超风抓出一道道的伤痕,一种剧烈的疼痛感,让他怒火中烧。 梅超风的双爪,都如抓在钢板上,尖利的指甲,当场折断,痛彻心肺,她的脸上,却带着狰狞的笑容。 “疯婆子!” 欧阳锋猛地欺身上前,就待一掌送了她的性命。 “放开她。”陈玄风大声嚷道。他没想到,先前蛊惑的话,反而害了梅超风。 “放了我师父。”杨康大声地嚷道,他曾死缠着梅超风,学了九阴白骨爪功夫。 欧阳锋改掌为爪,上前去捞起梅超风双手,用力一折。 咔嚓! 一种骨裂的恐怖声响传来,梅超风双手手腕,竟然被欧阳锋硬生生地折断。 欧阳锋重伤梅超风,根本不再向她望一眼。身子如飞般腾去。几个起落,就赶到黄蓉面前。 “再见了,小丫头。” 等欧阳锋赶到黄蓉身侧,他全身的劲力。恰好提到顶点。猛地一掌。就向着黄蓉背心击了过去,口中狞笑道。 砰! 这一掌欧阳锋出动全力,还未出手。就狂风呼啸,一掌击出,声势更加凌然。 彭连虎等人都觉得眼前一暗,他们都不由地心中一颤,这样强大的声势,就算换了他们,都难逃生路。 更何况,黄蓉是那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就连完颜洪烈,都觉得欧阳锋实在是太狠了。 尘土飞扬,飞沙走石。 欧阳锋这一掌击出,轰在地面上,直接将地面轰出一个大洞,沙土飞落如雨。 梅超风连看都不敢看,无力地闭上眼睛,她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依然没能救得黄蓉的性命。 在欧阳锋出招的时候,黄蓉吓呆了,她陡然间觉得一道柔和的劲力,抢在欧阳锋劲力前面撞来,直将她撞出三丈多远,恰好避过这雷霆一击。 趁着场中众人纠缠的时候,洪金如入无人之境,救出王处一。 当看到一身是血的王处一,洪金的心中充满暴怒,他深深地后悔,为何要放过梁子翁。 诚然,在洪金看来,以梁子翁的功夫,对他造不成任何威胁,可是对一般的江湖人士,这依然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正邪不两立。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朋友残忍,这番话,如今洪金体验得格外清楚。 一路提着王处一,洪金满腔怒火,风驰电掣一般地赶来,恰好迎面撞上,欧阳锋要杀黄蓉。 这样千娇百媚集天地灵气于一身的少女,洪金岂忍心让她送命,故此赶紧放下王处一,快速劈出一掌。 欧阳锋一掌落空,心中好生诧异,他回转身,冷冷地望着洪金:“洪金,原来是你。” 纵然洪金经过易容,可是一直接出手,欧阳锋立刻认出他来,他的眼力锐利如鹰。 “欧阳锋,你倒行逆施,一定会有报应。”洪金脸上浮现出了怒容。 “好啊,我等着报应到来的一天。臭小子,只怕你今天,却逃不掉了。” 欧阳锋眼中露出凶光,死死地盯住洪金,如临大敌。 洪金看了杨康一眼,如今杨康就站在完颜洪烈身边,想要出手制住完颜洪烈,从而控制全场很容易。 杨康就如傻掉一般,神情木然,他双手下垂到腰间,那有丝毫想要动手的迹象。 黄蓉直到此刻,尚未惊醒过来,她没有料到,欧阳锋会突然间下手这么狠,更没料到,陈玄风会对她,有着这么深的恨意。 欧阳锋高大的身子陡然间飘回,两个起落,就到了陈玄风面前,一把将他抓起来,冷冷地道:“九阴真经,藏在哪里?” 陈玄风脸上隐隐地露出一丝得意:“那是你永远都想不到的地方。你杀不了小丫头,想得到真经,注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欧阳锋提着陈玄风,身子一转,就到了梅超风面前,恐吓道:“你不说,我先杀了她。” 陈玄风冷笑道:“你废了她的双爪,她如今已与废人无异,这与杀了她,有什么区别。嗯,或许这样,可以用来标榜一下你的好心。” 洪金知道,陈玄风这是心有所指,看样子当初废他武功,实在被这人恨之入骨。 “你说不说?如果不说,我当场杀了他。”欧阳锋简直就快出离愤怒了,他一把抓起陈玄风,一边向着梅超风恫吓。 “我不知道……”梅超风话音未落,陡然间露出恐惧至极的神情。 欧阳锋狠狠地一拳。打在陈玄风肚子上,立刻来了个开膛破肚。 陈玄风眼中露出讥讽的笑容,还有着隐隐的不甘,他的脸上,定格出一种古怪的笑意。 “老毒物,你丧心病狂,只是你大概想不到,你苦苦寻求的九阴真经,就刻在陈玄风的肚皮上,被你这一拳。完全给毁了……” 洪金知道。这一定就是陈玄风想说的话,他就替陈玄风说了出来。 欧阳锋一惊,连忙撕开陈玄风的衣裳,果然见到在他肚皮上。刻着细如纹绳的小字。还隐隐可看到九阴真经的开篇:“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可惜欧阳锋下手太狠,九阴真经上的文字,已然是十不存一。就这样活生生地被废了。 欧阳锋身子一晃,差点晕倒,在这一瞬间,他差点以为,这是陈玄风和洪金联手布成的局,想要来戏弄他。 可是,陈玄风一定不会这么狠,会拿生命,来换取他的一次上当。 那么,这只有一个解释,九阴真经是真的。 一想到,梦寐以求的九阴真经,就这样失之交臂,欧阳锋脸上顿时充血,他瞬间怒到顶点。 “疯婆子,陪你的汉子,一起下地狱吧。” 欧阳锋蓦地提起一掌,就想要断送梅超风的性命。 洪金早就做好了防备,他就如飞将军,陡然间从空中而至,人还在空中,一道澎湃的劲力,就如排山倒海般,向着欧阳锋砸了过去。 欧阳锋瞬间凝聚成的力量,顾不得打向梅超风,只能向着洪金迎去。 梅超风是没有丝毫威胁的人物,欧阳锋可不愿拿他的伤势,来换她的性命。 更何况,洪金这一掌,力道如此雄浑,真的被击中,只怕还不是轻伤这般简单。 两道犹如龙卷风的力量,瞬间在空中对撞到一起,欧阳锋的身子,一路倒退出去,不断地借着每一次后退,消解洪金身上的力量。 洪金的身子,没有丝毫地后退,他瞬间奔到梅超风身边,一道柔和的力量,立刻就飞了出去,口中叫声:“接着”。 黄蓉将手轻轻地一搭,梅超风立刻就落在她的面前,洪金用力之巧,令人叹为观止。 自从在临安见到洪金以后,完颜洪烈对他就是深深地忌惮,此刻见他送上门来,不由地又是欢喜,又是恐惧。 “来人,快来人,抓刺客。”完颜洪烈大声地叫嚷起来。 “抓刺客。”彭连虎立刻跟着喊叫起来,他的内力,可比完颜洪烈强盛多了,整个王府都是清晰可闻。 洪金不由地暗自发愁,凭他的本领,赵王府只怕有再多的人,都拦他不住。 可是如今却带了一群人,其中王处一和梅超风都带伤,特别是梅超风,已无战斗之力。 想要闯出重围,只怕真的很困难,想到这里,洪金不由地对着杨康喝道:“动手啊,还等什么?” 杨康看了洪金一眼,又看了完颜洪烈一眼,十余年来,完颜洪烈对他的种种疼爱,涌上心头,让他不忍动手。 洪金叹了一口气,他能体会到杨康的痛苦,只好大吼一声,身子如同闪电一般,向着完颜洪烈窜了过去。 “小子,在我的面前,你还敢逞凶?” 欧阳锋身子一闪,就挡在完颜洪烈面前,一掌“明驼千里”,向着洪金浩浩荡荡地打了过去。 刚才的一番对掌,洪金借着从空中俯冲之势,明显占了上风,这让得欧阳锋心中很不服气,一心想要捞回面子。 “明驼千里”是神驼雪山掌中的得意功夫,欧阳锋一出手就是这招,可见他的心中,对洪金丝毫不敢轻视。 砰! 洪金使了一招外狮子印,在他的身后,竟然隐隐地有着一个狮子在闪现,张牙舞爪,不可一世。 欧阳锋收不住势子,当场就被震退,他的眼中,有着难以抑制的惊恐。 一直以来,欧阳锋都以为,凭他的实力,纵然不能胜洪金,可是打个平手,却是不成问题。 没想到两人数月未见,洪金的进步,竟然超过他的进度,隐隐地有压他一头的趋势,这让他如何不震惊。 完颜洪烈的命令传出去以后,就见一队队的赵王府卫士,不断地奔来,他们手中拉开弓箭,只等完颜洪烈一声令下,就会千箭齐发。 第三百三十二章 围攻 擒贼擒王。 当前形势下,只有擒住完颜洪烈,才有可能破局。 洪金不假思索,就向着完颜洪烈扑了过去,身子就如游龙,一扑就是数丈。 “保护王爷。” 彭连虎等人纷纷地嚷道,这是他们表露忠心的好时候。 呼! 眼前劲风扑面,欧阳锋蛇杖打了过来,他不得不动用兵器。 洪金正在向前飞纵,陡然间就觉得身前气息一滞,一根蛇杖,夹杂着排山倒海的劲力,猛扫而来。 洪金早就料到,欧阳锋会在中间阻拦,他早就蓄好力气,一拳浩浩荡荡地砸了过去。 砰! 两道劲力对撞在一起,欧阳锋的蛇杖,当场被洪金砸开,而洪金的身子,却也不由地停留下来。 “王爷,不必担心,有我在,谁都伤不了你。” 欧阳锋拦在中间,神色中难以掩饰的傲意。 呼呼呼! 欧阳锋将蛇杖完全挥舞开来,如同车轮,只见方圆数丈之内,都是杖影。 面对这等凌厉的攻势,洪金的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厉色,他决定好好与欧阳锋对战一番,看到底谁更胜一筹。 砰砰砰! 一阵兵器对阵声传来,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声音,如同虎豹雷音。 嗤嗤! 两条细小的银蛇,随着蛇杖不断地飞舞,觑见破绽,竟然向着洪金飞来。 洪金出手如电。两只手分别捞出,就抓住这两条蛇的七寸,一道劲力传了过去。 两条银蛇不断地嘶鸣,口中尖叫凄厉至极,它们拼命地想要挣脱。 欧阳锋觑得便宜,猛地一杖,向着洪金当头砸了过来,想趁这个空隙,一杖重伤洪金。 洪金无奈,只得将手一抖。两条银蛇。如两条银箭,向着欧阳锋飞了过去。 欧阳锋丝毫不避,任两条银蛇落到身上,手中蛇杖。带着一种尖利的啸叫。向洪金迎头砸落。 洪金身子丝毫未退。反而向前猛扑出去,身法快如电闪。 轰隆! 欧阳锋一杖砸空,将院中的地面。砸出一个大洞,整个院落,都在一阵摇晃。 瞧着洪金如此勇猛,彭连虎和沙通天相互打声招呼,一左一右,分别攻了出去,身法快捷如电,大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 砰砰! 洪金身子恰好飘了过来,两拳分别扬出,彭连虎和沙通天,如同沙袋,分别倒撞出去。 彭连虎摔在地上,口中流出血渍,一看就是受了内伤,而且伤势不轻。 沙通天摔在一张青木桌上,将那张坚固的木桌,砸了一个稀烂。 洪金正在前冲,陡然间就觉得一阵危险袭来,他想都未想,就拼命地奔了出去。 一个人,如同炮弹般地飞过来,整个人浑身上下,都充斥着强大的力量。 来人正是欧阳锋,一瞧欧阳锋出手的姿势,洪金就知道,他将最得意的蛤蟆功施了出来。 欧阳锋的蛤蟆功,竟然在空中也能转向,一个飞转,紧紧地跟在洪金身后,穷追不舍。 看到欧阳锋挡住洪金,完颜洪烈这才惊魂稍定,暗自伸出衣袖,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 “放下兵器,否则,千箭齐发,一起射杀。” 完颜洪烈胆气渐渐地豪壮起来,不由地沉声喝道,显露出王爷威严。 场中形势太混乱了。 完颜洪烈看不清形势,但是他知道,如果不能拿下洪金,始终是一个心腹大患。 一个传令兵,急匆匆地奔过来,神情中有着特别地惊慌。 传令兵走上前来,跪倒在完颜洪烈面前,大叫道:“不好了,王妃被劫,王妃被劫走了……” 完颜洪烈的脸色,瞬间变白,这个消息,恰好击中他的软肋。 缘份的事情,有时真是奇怪。 自从十八年前,完颜洪烈被包惜弱所救,从丘处机箭下,逃得一条性命。 完颜洪烈对包惜弱,就萌发了激烈的爱意,他只觉得包惜弱的笑容,简直是这世界上最美的东西,胜过了他拥有的一切。 故此,完颜洪烈这才勾结吴天德,让他统兵,将牛家村差点夷为平地。 两个本来贫困而温暖的家庭,瞬间支离破碎,完颜洪烈装作挺身而出,见义勇为。 终于,完颜洪烈将包惜弱迎回王府,他只要每天看到包惜弱这张脸,心中就会觉得踏实。 如今,一听说包惜弱被劫走,这简直是挖了完颜洪烈的命根子,让他怎能不急。 “这次就算臭小子走运,欧阳先生,请你随我一起,去救王妃。” 完颜洪烈匆匆摞下这句话,就催马赶了出去,火急火燎。 彭连虎和沙通天两人,不顾身上的伤势,紧跟在完颜洪烈身后,快速地赶了出去。 一支支骑兵、步兵、刀斧手、弓箭手,依照一定的次序,快速地跟在完颜洪烈身后,就如一条条长龙。 “靖儿,你在这儿吗?” 随着一声呼喊,就见江南七怪,纷纷地从高墙上跳下来。 “什么人,敢在这里大呼小叫?” 欧阳克傲然说道,身子一跃,猛地赶了过去。 韩宝驹性如烈火,陡地一挥手中盘龙软鞭,就向着欧阳克下盘抽了过去。 欧阳克嘿然冷笑,同样都是鞭法,韩宝驹的鞭法,比起梅超风,那可是相差太多了。 欧阳克手中铁折扇轻挥,在盘龙鞭上一挑,那鞭就如毒蛇反噬,带着一声怪啸,反向韩宝驹身上刺去。 嗤! 韩宝驹身上中鞭,那尖利的鞭刺。立刻让他鲜血飞溅。 “原来是个高手!” 柯镇恶等人眼中一凛,呼啦一下,全都围了过来。 “臭小子,吃我一杖。” 柯镇恶眼中露出慑人的光芒,挥舞起手中的铁杖,一记“镇压邪魔”,向着欧阳克劈头盖脸砸了过去。 欧阳克眼神一凛,连忙挥舞手中的铁扇,在柯镇恶铁杖上一点,那粗大的铁杖。立刻倒卷回去。 还不等欧阳克松口气。蓦地一缕劲风,直向着他脸上抓了过来。 欧阳克心中一寒,他对容貌最为爱惜,怎肯轻易受伤。连忙在百忙中。脚尖一点。向后退去。 嗤!呜! 兵器连响,左边一记屠牛刀,寒光闪闪。向着他身上分心疾刺,右边一记纯钢扁担,向着他的背心狠狠地砸落。 欧阳克身子一旋,让开左侧屠牛刀,将扇柄一转,将纯钢扁担挡了出去。 还不等欧阳克回过神来,就见头顶上黑压压一物砸了过来,他无奈之下,只得横起铁扇,挡了过去。 欧阳克连挡数个兵刃,将全身劲力,都使到尽处,这一下挥扇,实在是情非得已而为之。 啪! 欧阳克手中铁扇,竟被头顶那物硬生生砸落,他躲闪不及,背上被硬砸一下。 受到一种极大的冲击力,欧阳克硬生生被砸出丈许开外,他只觉眼前一黑,差点没当场晕过去。 欧阳克身子刚刚落定,就觉得背后一阵寒意,他想都未想,连忙提起残存的功力,向前拼命奔了出去。 一道青色的人影,闪电一般地从欧阳克身侧窜过去,韩小莹一剑,贴着他的后背刺过,将他吓出一身的冷汗。 欧阳克心中大骇,情知这七个怪人联起手来,只怕他根本不是对手。 四处望了一眼,欧阳克心中更是惊惧,身边的帮手,一个个都跟随完颜洪烈追了出去。 场中只剩下他们叔侄两人,还在与对手拼死缠斗。 仔细看洪金与欧阳锋的对决,只见洪金拳打脚踢,就如山中猛虎一样,势不可挡。 欧阳锋蛇杖不断地挥舞,拼命地想要形成对攻局面,却难以阻挡颓势。 “叔父,救王妃要紧,不可恋战。” 欧阳克一边仗着身法快速,不断地躲避江南七怪的追击,一边大声地嚷道。 听到欧阳克的召唤,欧阳锋手上立刻加重力道,那粗大的蛇杖,在他的手中,发出一阵阵可怖的啸叫。 一团团劲风,不断地从洪金和欧阳锋的对敌处炸开,那强大的气势,使得空气纷纷碎裂。 “走!” 欧阳锋身子如同怪鸟,陡然间从战团中飞起,一个纵身,就到了欧阳克身边,一把将他提了起来。 柯镇恶手中的铁杖,去势未停,直向着欧阳锋身上砸了过去。 欧阳锋嘿然一声冷笑,将手中蛇杖轻轻地一挥,一道强大的劲力,直飞而出。 柯镇恶手中的铁杖,被蛇杖扫中,一下子变成一道流影,直向着远方飞去。 受此一击,柯镇恶虎口当场震裂,鲜血汩汩地从他的虎口处滴落,瞧来相当可怖。 “不过都是些后辈,也敢称雄?” 欧阳锋牵着欧阳克,两个人的身影,在空中闪了几闪,立刻消失不见。 “这人好厉害?他是谁?” 江南七怪相互对望一眼,心中全都是难以掩饰的惊意,韩小莹连忙撕下衣襟,替柯镇恶进行包扎。 “西毒欧阳锋。” 洪金神情淡然地说道,他的心中很是遗憾,根本无法将对手留住。 “啊!原来是他!” 江南七怪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西毒之名,如雷贯耳,他们早就听说过,今日一见,果然厉害。 “哎呀!快跟我走,郭靖可能会有危险?” 洪金心中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江南七怪等人,都向着洪金看去,想要跟在他的后面,突出王府重围。 梅超风一步步地向着陈玄风尸体奔了过去,在她的脸上,有着极浓重的悲伤。 洪金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一把提起陈玄风的尸体,当先冲出。 在洪金的身后,梅超风等人都一路追了过去,王处一受伤虽重,可是轻功还在,奔行颇为快速。 第三百三十三章 血泪抉择 奔了一程,洪金一看这样太慢,就将陈玄风尸体交还给梅超风,然后开始加速。 没了约束的洪金,快得如同闪电流星,他一路追寻着完颜洪烈的大军前进。 奔不及远,就见前面一片宽阔街道,郭靖等一行人,被完颜洪烈的大军,从两头堵在一起。 形势显得特别地危急。 洪金当机立断,一把捞起个王府卫士,上前去一掌打昏,然后手脚麻利,换上他的衣裳。 改变容貌后的洪金,很快融入完颜洪烈的大军中,就如游鱼般,不断前进。 片刻以后,洪金就到了完颜洪烈身后不远处,他使出宝瓶印,完全屏住气息。 就连欧阳锋,都没有注意到任何异常,他们都在关注前方形势。 完颜洪烈踏前一步:“快放了王妃,我就饶了你们性命。” 包惜弱凄然道:“王爷,我一直都不是什么王妃,不过粗野村妇罢了,当不得你如此厚爱。我求你高抬贵手,放我们离去。” 完颜洪烈早就瞧到事情有异常,听到包惜弱这么一说,一颗心不由渐渐沉下去,可是他仍未死心。 “惜弱,我不知道,你受了什么蛊惑?可是,这么多年,我对你的心意,就算是一颗石头,都该被捂热了。难道,你竟然……真的这么绝情,要离我而去吗?” 完颜洪烈不顾身份,就在大军面前。向着包惜弱苦苦哀求,希望她能回心转意。 “王爷,我感谢你的情意,可是,我不能接受。因为,我有丈夫,如今他历经劫难归来,就算天涯海角,我都要陪他去……” 包惜弱依偎在杨铁心身上,神情非常地坚定。在这一刻。她再也不是什么柔弱女子。 完颜洪烈反复打量着杨铁心,只见他满脸沧桑,神情中充满落魄潦倒。 “惜弱。你仔细看看他,少衣缺食。到处流浪。你跟着他。一定会受苦。可是跟着本王,你能享受锦衣玉食,过着衣来张口饭来伸手的生活。你何苦一定要为难自己?” 完颜洪烈不肯死心。依旧苦苦劝道。 “我从一见到他,就认定他是我这一生的男人。我跟他一天,就会跟他一辈子。跟着他,我就算吃再多苦,受再大罪,都心甘情愿。王爷,我感谢你为我付出的一切。求求你大发慈悲,饶过我们吧?” 包惜弱态度异常地坚决,她柔弱的眼睛里,显出不屈的神情。 “惜弱,你看这样好不好?你依旧还住在王府,至于他,我给他安排一个侍卫长的职位。这样,我们大家,都能经常见面。好不好?就当是……为了康儿。” 完颜洪烈脑子在飞快地思索,拼命地在寻找能将包惜弱留下的理由。 洪金心中在冷笑,完颜洪烈很显然是在用缓兵之计,如果杨铁心真的留下来,只怕用不多久,就会尸骨无存。 杨铁心冷哼一声,他的心中,实在是蕴藏着深深地怒意,只是强忍着没有发作。 “不……我丈夫是生性高傲的人,怎么可能会托庇王府?今日之事,除非你放我们走,否则,就只能留下我们的尸骨?”包惜弱寸步不肯让。 完颜洪烈的眼泪,却也流了下来,他一生自负痴情,没想到,费尽心计,只换了一个这样的结局。 “好吧,我成全你。惜弱,我只希望,如果你累了,倦了,悔了,能够回到王府来。只要我还活着,就算你白了头,没了牙齿,我都会打开大门来迎你……” 完颜洪烈掩住面目,神情悲痛不已。 “杨康,你父母都已团聚了,你还不过来。”一个神情豪迈的道人,手扶着剑柄喝道,正是长春子丘处机。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着杨康望去,想看看他,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杨康的脸上,显出犹豫的神色,他的脸青红不定,显见他的内心,正在做极其痛苦的挣扎。 “康儿,你亲生父亲,在外漂泊十八年。今日我们终于能够一家团聚,你还不快点过来?” 包惜弱心中又气又急,她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 杨康听到母亲的召唤,不由踏前一步,可是想到真的要回到母亲身边,只怕一生就要在江湖上漂泊,什么荣华富贵,全都成了烟云。 从小到大,杨康过惯了富贵的日子,习惯一呼百应,他想到从此以后,什么事情,都要靠自己的血汗换取,心中就是一阵的恐慌。 杨康仔细地打量一下杨铁心,见到他满面都是风尘气色,一脸颓势。 回看完颜洪烈,一身华贵裘装,一举一动,充满了王者富贵之气。 “难道我真的能过惯餐风露宿的日子,从此流浪街头?”杨康想到这里,心中思忖已定。 杨康迈开大步,就向着杨铁心和包惜弱走了过去,他的脸上带着决绝。 “康儿,啊,康儿,难道……难道连你也要舍我而去?” 完颜洪烈不由地张口呼唤,言语中充满拳拳之意。 有杨康在,完颜洪烈就有了与包惜弱联系的纽带,他就还有一线希望。 可如果他连杨康都失去,这十八年来的图谋,这十八年来的心血,就都化成泡影。 对于完颜洪烈的呼唤,杨康根本就不理会,他的步伐,显得特别的坚定。 王府中的卫士,都将手中的弓箭,高高地举了起来,只要完颜洪烈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千箭齐发。 丘处机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他一番苦心教导,终究没有付之流水,杨康总算能迷途知返。 咚咚咚! 杨康跪在地上。向着包惜弱连磕了三个响头,这才张口说道:“娘,你的恩情,康儿只有来生再报了。” 说完,杨康随即起身,向着完颜洪烈走去,自始至终,杨康没向杨铁心看上一眼,他不敢看杨铁心已经铁青的面庞。 “杨康,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畜牲。杨铁心和包惜弱是你的父母。大宋是你的父母之邦。可是你竟然认贼作父。让我一剑杀了你……” 丘处机直气得浑身颤抖,一向嫉恶如仇的他,没想到,竟然教出来一个如此不忠不孝的弟子。 嗖! 丘处机仗剑就冲了出去。一招“冷月窥人”。直刺杨康小腹。出手狠辣,欲置杨康于死地。 “丘真人,手下留情。”杨铁心和包惜弱齐声叫道。他们怎忍心让独子命丧丘处机之手。 “快……快救人……”完颜洪烈大声地嚷了起来,他对杨康同样爱护有加。 彭连虎不待招呼,就飞身窜了出去,手中镔铁判官笔一扬,将丘处机的长剑格开。 丘处机其实并不是真心想杀杨康,只不过是太过气愤,当下借此收剑,退回阵营当中。 彭连虎格开丘处机长剑,手腕震得发麻,再看镔铁判官笔上,竟然有着一道明显地剑痕,不由地暗自心惊。 丘处机一剑不能砍落彭连虎手中判官笔,对他的实力,却也非常佩服。 其实,这还是彭连虎身上有伤的缘故,真要比斗起来,他纵然不及丘处机,可是接上数十招,还是不成问题。 “心哥。就是为了这个逆子,我才苟活世间十八年,实指望为杨家留条后代,没想到竟教出这样一个忤逆之子。我还有什么面目对你,有什么面目,对杨家烈祖烈宗?” 包惜弱陡然间挺起手中的铁枪,就向着她的小腹扎去。 场中的人,都没有想到,一向柔弱的包惜弱,竟然会如此英烈,一时全都救援不及。 杨铁心更是吓得呆了,他实在料不到,寻觅十八年,这才觅到妻子,转眼间却要面对这等惨剧。 一缕劲风,陡然间从人群中飞了出去,正是洪金夹杂在大军中及时出手。 纵然有着数丈距离,可是洪金的这缕劲风,还是撞歪了包惜弱手中的铁枪。 嗤! 包惜弱手中的铁枪,擦着她的身子偏了出去,带起一条长长的血痕。 “娘,你干嘛……要做这样的傻事?”杨康吓坏了,连忙奔到包惜弱的身边。 “你滚!我不认你这个贪图富贵的东西。”包惜弱一口唾沫,啐到杨康的脸上,直气得当场晕去。 杨康伸出手来,将脸上的唾沫,缓缓地抹了去,突然间向着杨铁心怒吼起来:“你既然一去十八年,为什么还要回来?我本来生活得好好的,有爹有娘,都是因为你,把这一切,全都搅散了……” 杨铁心脸色铁青,他一把抱起妻子,低声道:“惜弱,我们两个,真是……真是命苦。” 铮! 丘处机本来还鞘的剑,忍不住再度抽了出来,他怒吼道:“你这个逆徒,我一定要杀了你。” “是吗?可惜你没有这个机会。”杨康怒吼道:“给我将他们统统杀掉,除了我娘和他。” 场中没有人动弹,毕竟杨康小王爷的身份,还有待完颜洪烈再度确认。 只是形势,一下子剑拔弩张,变得特别地严峻起来。 “好吧,听小王爷的吩咐,除了惜弱和那个男人,其余的人,统统杀掉,一个不留。” 杨康的话,正合完颜洪烈的心意,他挥了挥手说道。 以欧阳锋为主,欧阳克等人全都窜了出去,他们一个个,身手都是特别地矫健。 一个个的弓箭手,都将弓搭了起来,只要一看丘处机等人落单,他们就要发箭杀人。 丘处机和马钰等人,看到欧阳锋,心不由渐渐地沉了下去,只凭眼前这些人,根本挡不住他。 “你这个认贼作父的家伙,休走。”郭靖怒火填膺,身子快速地向着杨康窜了过去。 见到郭靖迅猛如虎,杨康不由地心生怯意,他将身子向后疾退。 奈何郭靖爆发力极速,只是一个闪烁间,就到了杨康面前。 砰! 郭靖一招“南山打虎”,拳走中宫,直打在杨康的身上,将他一路打飞出去。 第三百三十四章 服输 “臭小子,别以为,我真的奈何不了你。” 杨康抹了一把脸上擦伤的血,猛地将手一抖,双手尖利如鸟爪,向着郭靖头顶抓了过去。 嗤嗤连声! 郭靖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危险,他连忙纵身,猛地向外窜去。 这一窜,郭靖逃过要害,却没能完全闪避过去,被杨康一爪抓在肩头,深可及骨,鲜血立刻涌了出来。 郭靖脸上惊怒交加,简直难以置信,身上的疼痛,倒被他放到一边。 一直以来,郭靖对杨康都留有后手,不肯伤他,特别是知道,他们本来是义兄弟之后。 没料想,杨康竟然如此绝情,这一抓,分明就是怀有杀意。 郭靖受了伤,反而显得更加勇猛,他身子猛地一晃,向着杨康冲了过去。 两人在瞬间就对撞到一起,郭靖的身子,壮如牯牛,猛地将杨康撞倒在地。 “我踩死你……” 郭靖抬起脚来,就准备向着杨康踏去。 这一脚如果真踏得实了,只怕杨康不死也得重伤,可是郭靖脚抬起来,瞧见杨康恐慌的脸,这一脚无论如何都踩不下去。 “嘿嘿!” 杨康抓住瞬间即逝的机会,冷笑一声,出手如电,一爪抓在郭靖小腿上,又抓出五个血洞。 如果不是郭靖收腿快,杨康这一抓,就能彻底将他给废了。 郭靖直气得哇哇大叫,论实力。他远比杨康要强,可是论起下手的狠毒,远远不及。 欧阳锋如飞般赶到,在他的脸上,露出狞笑,一副可以掌控全局的表情。 丘处机嗖地一声窜了出来,场中的人,只有他能够抵得住欧阳锋三招两式。 嗤! 丘处机使了一招“浪迹天涯”,一剑向着欧阳锋斜刺而出。 “就凭你这牛鼻子,竟敢与我对敌?”欧阳锋桀桀怪笑。伸出手来。在丘处机长剑上用力一弹。 劲力动处。 丘处机手中长剑,差一点没脱手飞出,他连忙用力握住,已震得半边身子隐隐发麻。 欧阳锋的手指。却也被锋利的长剑。划了一道口子。如果丘处机功力再高一点,就能将他手指削断。 欧阳锋暗自后悔太过托大,脸上依旧还是极度蔑视的神情。 嗤嗤嗤! 丘处机长剑挽个剑花。连环三剑,向着欧阳锋刺了过去,这三招剑法,实在是到了他的极致。 欧阳锋丝毫不惧剑锋,他就用一双肉掌,单挑丘处机手中的长剑。 啪! 欧阳锋将手掌,硬生生地插到丘处机剑法中的缝隙中间,一掌拍了过去。 丘处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明知道只要剑锋一转,就可能削掉欧阳锋的手掌,结果偏偏功亏一篑。 一掌拍过,丘处机就觉得一阵大力,从长剑上传来,整个手腕,就如被烈火炙烤一般。 丘处机再也握不住手中长剑,他心中一惊,连忙后退。 欧阳锋如影随形般地攻了过来,他蓦地一掌,直向丘处机胸膛印去。 丘处机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欧阳锋的举动,他明明能够看得清,可是偏偏什么都慢半拍,根本来不及抵挡。 丘处机知道这是境界上存在差异,欧阳锋的实力,确实比他高出不止一筹。 “住手!” 陡然间一声怒喝,马钰挥动手中的拂尘,向着欧阳锋头上狠狠地抽了过去。 纵然只是一柄普通的拂尘,可是夹杂马钰数十年的内功,这拂尘落到欧阳锋身上,只怕他也好受不了。 欧阳锋蓦地回头,猛地凝气一吹,只见一道气息涌过,马钰拂尘,完全都被吹散。 马钰大吃一惊,对欧阳锋更是大增忌惮,这人的内功深厚,远非他所能及。 欧阳锋回头对付马钰,手上的掌力,可是并未减速,一掌拍在丘处机身上。 丘处机身上的护体内息,顿时被拍散,他整个人向着远方飞了出去,脸色变得苍白如纸。 在欧阳锋窜起来的同时,洪金就将气机锁定了完颜洪烈。 完颜洪烈紧盯着场中形势,他一心想要杀死杨铁心,可是眼下,只能强自忍住。 眼看欧阳锋下场,一切尽入掌控,完颜洪烈的脸上,不由浮现出笑容。 谁知笑容还未来得及完全绽开,完颜洪烈就感觉到了一种强大的危险,让他全身颤栗。 “护……” 完颜洪烈张口就欲叫嚷,谁知眼前气息突然有异,他这番话,只叫嚷了一个字,就完全被压迫住。 与此同时,洪金的身子,就如装了弹簧,向着完颜洪烈直射过来。 彭连虎和沙通天等人,都围绕在完颜洪烈周围,形势如此混乱,他们唯恐,完颜洪烈会遭受不测。 瞧着一个兵丁,不顾生死一般地向着完颜洪烈猛冲,明眼人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灵智上人高大的身子一晃,就挡在洪金的前面,一记大手印拍了过去。 一掌拍去,灵智上人的手掌,如欲大了一圈,一种腥臭至极的气息,简直要让人作呕。 洪金的身子灵巧地一闪,滑如游鱼,手掌猛地探出,就抓到灵智上人脑后的一块肥肉。 “你给我滚!” 洪金将灵智上人高大的身子,一下子就掷了出去,投向了场中的欧阳克。 欧阳克本来瞧着便宜,想要帮助杨康,除去郭靖,免得这小子碍手碍脚。 谁知就听身后风声呼啸,有什么暗器,铺天盖地地砸了过来。 欧阳克皱了皱眉,实在搞不清楚。世上会有什么样的暗器,竟然这样庞大。 就这么一愣神间,丧失了躲闪的最佳良机,欧阳克只得一咬牙,返身就是一掌,竟然迎了上去。 砰! 一道沉闷的响声,欧阳克的一掌,结结实实拍到灵智上人身上。 灵智上人如遭重击,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可是。他身子去势。却是丝毫未停。 随着一声闷响,欧阳克的身子,被灵智上人撞倒,两个人一块儿滚了出去。 洪金的身子。只是稍有停顿。就向着完颜洪烈奔了过去。他的身法,在阳光下看来,就是一道淡淡的影子。 沙通天和彭连虎两个人。一左一右,挡在洪金的面前。 明知道来得这人就是洪金,沙通天和彭连虎依然冲了上来,在王府多日,他们早就将自己视作完颜洪烈的下属。 洪金更不停留,一左一右,两掌拍了出去,劲力如同长龙。 沙通天和彭连虎两个人,招式刚刚使到一半,就被洪金掌力震飞。 完颜洪烈身边,尚有十余个人,这些人都是王府中的勇士。 仗着人多势众,他们纷纷地冲了上来,各自手挥兵器,想要阻挡洪金。 都打到这个份上,洪金那还会有丝毫地留手,他的双手不断地挥舞。 一个个身躯高大的勇士,不断地被洪金抓起,然后掷到远方。 这些人无论使出的招式怎样,都难以逃脱被掷出的命运,就连他们惊慌的神情,看起来都是一模一样。 洪金掷出这些人,恰好帮助郭靖解了围,毕竟围在他身侧的对手,现在也是越来越多。 郭靖瞧着洪金在乱军阵中动手,这种万夫不挡的样子,不由地暗自羡慕,更加增长了他要学好武功的决心。 洪金猛地一探身,就抓住正要催马逃走的完颜洪烈,他的身子猛地一顿,差点没扔顺手,将完颜洪烈也给扔出去。 欧阳锋瞧出形势不对头,他摆脱了马钰和丘处机的纠缠,想要去对付洪金,结果堪堪地晚了一步。 洪金一只手,将完颜洪烈高高地举过头顶,大声喝道:“全都给我住手。” 这一道大喝,如同平地惊雷,场中的人,顿时都愣住了。 完颜洪烈颇得金主宠爱,如果他真有什么不测,场中人人都脱不离干系。 欧阳锋不由地心中大悔,他只顾杀得痛快,全然没想到,这个生平大敌,竟然会隐藏在人群中,发动突然一击。 “你如果伤了我,场上的人,全都得给我陪葬。” 完颜洪烈被举到空中,神情却渐渐镇定下来,面不改色地说道。 “赵王爷是个聪明人,既然这样,就请你屈驾,送我们一程。” 纵然被众箭所指,群矛所向,洪金却是神色如常,一脸平静地说道。 完颜洪烈眼中露出忌惮的神色,他没有料到,以洪金这般的年纪,不但功力修炼到了如此境界,连心性都是如此地不同寻常。 黄蓉和江南七怪,一前一后赶了过来,梅超风却已不见,不知带陈玄风的尸体,去了何处。 郭靖一见嘿然大喜,连忙迎上前去,先叫了一声蓉儿,又叫了一声师父。 江南七怪见郭靖和黄蓉见面如此亲热,不由地都是面面相觑,神色中若有隐忧。 郭靖向江南七怪引见了杨铁心,双方各自说了些敬仰的话。 只有黄蓉,瞧到穆念慈的模样,暗暗感到不喜。 “丘处机,我们又见面了。”柯镇恶冷冷说道,一句简单地问候,跨过十八年的岁月,引起他心中几多感慨。 丘处机满面羞惭:“没想到,我教下的徒弟,心性竟然如此之差。令徒郭靖,武功心性都是上上之选,我……认输了。” 柯镇恶等人相互对望一眼,心中都感觉特别地欣慰,他们为了这个赌约,赔上十八年的岁月,如今总算得到回报。 洪金将完颜洪烈横在马前,催马徐徐而行,郭靖等人,都跟在他的身侧。 一直到看不见追兵,洪金才放开完颜洪烈:“这一次,暂且饶了你的性命,下次再遇到,休怪我们剑下无情。” 完颜洪烈留恋地向包惜弱望了一眼,这才垂头丧气地走了,全然没了往日的彪悍。 第三百三十五章 设伏 洪金望了包惜弱一眼,突然说道:“在你心里,完颜洪烈,是个怎么样的人?” 包惜弱皱了皱眉头:“我不知道他是个好人,还是个坏人?可是他对我,倒真是不差。这么多年,从未逼迫过我,还将康儿,当成亲生儿子,抚养长大……” “如果我说,十八年前牛家村血案,置郭啸天前辈于死地,始作俑者,就是这个完颜洪烈,你信不信?”洪金一语道破天机。 这句话一出,场中人人惊动,杨铁心握紧了他的铁枪,丘处机扶上了他的剑柄,郭靖眼中透露出强烈的杀意。 洪金将十八年前旧事,从丘处机杀死王道乾,走过牛家村开始,然后包惜弱救完颜洪烈,完颜洪烈如何见色起意,这才勾结段天德,夜袭牛家村。 杨铁心等人直听得惊心动魄,实在想不到,这件事竟然起因于此,真是阴差阳错。 众人都望向包惜弱,见她脸色苍白,不出一语否认,自然洪金所言,句句属实。 “原来……原来竟然是我害死郭大爷,我真是……百死难赎其罪。”包惜弱身子颤抖,内疚伤心到了极处。 “不,惜弱,这怎么能怪你呢?要怪,只能怪那个心狠手辣的完颜洪烈!”杨铁心搂住包惜弱,低语安慰,说到后来,眼中流露出来凛冽杀意。 “我一定要杀了他。”郭靖直攥得大手咯吱作响,眼中露出极为仇恨的光芒。 丘处机恨恨地道:“原来如此。可恨杨康这个小混蛋。竟然认贼作父。” 洪金毅然道:“我要再闯赵王府,争取将完颜洪烈刺死。还有杨康,我一定会阻止他,不让他走入邪途。” “我也要去,我要亲手杀死完颜洪烈,为我爹报仇。”郭靖不假思索地道。 洪金摇了摇头:“郭靖,你现在还不能去,因为你的实力还不够,很容易出事。” 经过一番讨论,洪金还是决定独自去闯赵王府。另外一些人。都在城外等候消息。 夜色渐渐地深了,洪金独自一人进了城,他一举一动,都显得特别地小心。 燕京城很明显加强了防卫。可是这些人。自然捕捉不到洪金的身影。 洪金一路来到赵王府。见到这里更是守卫森严,布置了不少岗哨。 洪金小心地一一绕过,渐渐地摸到了内堂。这里的布置,更加森严。 “没想到我们堂堂的王府,竟然被一群人闹个底朝天,还没有捉住一个,这回真算是颜面尽失了。” 两个巡逻的卫士,从青石路面上一路走来,低声私语。 “最丢人的是连王爷,都被人擒去,幸好那群江湖人还算讲信用,否则,性命只怕都丢了。这件事现在闹得满城风雨,成了人们口中谈论的笑柄……”另一个卫士,一边摇头,一边叹气。 洪金的身子,无声无息地掩了过去,将手在一个卫士身上一敲,立刻将他击昏。 另一个卫士吓了一跳,正想大声呼救,陡然间就见寒光一闪,枪尖就到了眼前。 洪金很快就将他制服,换上了昏倒卫士的衣服,动作非常麻利。 两个卫士依旧在王府中巡逻,只是其中一个手持铁枪的人,已经变成了洪金。 两个人走过一程,卫士苦笑道:“再向里,已经超越我们巡逻的范围,不能继续上前了。” “是吗?”洪金将手中的铁枪一扫,立刻戳中这卫士的穴道,他立刻倒了下去,被洪金随手扔到花丛中。 洪金正在一路奔走,突然间停下脚步,将身子紧贴在假山旁。 一个巡逻小队,尽数身着黑衣,如同幽灵一样,突然间出现,从洪金身侧不远处走了过去。 洪金屏住呼吸,整个人就象消失一样,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直到这个巡逻小队走过,洪金这才放松下来,暗自地松了一口气。 洪金来到内府,暗自皱了皱眉头,这里面房间实在太多,很难找到完颜洪烈在那里。 洪金决定,还是使用最简单的方向,抓个人质来逼问。 两支巡逻小队,从洪金身边走了过去,这些在明处的巡逻队,功夫和警觉性都不高,只是露在外面的幌子。 洪金很有耐心,他的不动明王印越练越深,心性也是越来越沉稳。 一个个人影,从洪金面前走了过去,他却是一动未动,就如花丛中的一块石头。 突然间,洪金眼前一亮,只见一个衣衫华贵的人,歪歪斜斜地走了过来,很明显喝醉了酒。 迎面有人跟他打招呼,称呼他为高管家,态度非常地恭敬。 洪金紧紧地跟在高管家身后,眼看到了僻静处,这才如饿虎一般地扑了出来。 没想到这位高管家,实力竟然不差,洪金刚将他扑倒,他一个“鲤鱼打挺”就想跃起来,同时开始呼救。 洪金一指飞出,高管家立刻动弹不得,张大了口,却再也发不出声音。 “你想死还是想活?”洪金掏出一柄匕首,逼住他的喉咙说道。 高管家吃了一惊,身上的酒意,顿时都化成冷汗,顺着额头流下来,身子却如僵了,一动不能动。 洪金解开了他的穴道,高管家依旧是一动不动,只是用眼睛盯着洪金,脸上充满了乞求。 洪金思忖一下,登时想起,高管家是怕万一动弹,会碰到他手中的匕首。 “说,完颜洪烈藏在那里,否则,我挥手就是一刀。”洪金将匕首稍稍地拿开了点,比划一个抹脖子的姿势。 高管家就觉得一阵森寒的凉意,从喉咙处划过。不知是不是已被划开,不由地相当惊恐。 “不……不知道。”高管家战战兢兢地说道,身子早就抖成一团。 “既然你不知道,那就没有什么用途了。好吧,我就送你上路吧。”洪金目光一寒,一道凛冽的杀意,仿佛透体而出。 就连梁子翁等人,估计都承受不住这种杀意,高管家更是吓得惊恐无比,连连地摇头:“别杀。别杀。有用。有用。” 这个高管家,看来身分还真是不低,对于完颜洪烈常呆的地方,他都很清楚。而且。说了详细的路线。 “既然你这么老实。那就好好地睡一觉吧,希望你的主子,能够仁慈一点。”洪金冷笑一声。伸指点了高管家的昏睡穴,将他藏好。 洪金先去了完颜洪烈的书房,不过那里没有灯光,很显然,他不会在书房里面。 紧接着,洪金去了完颜洪烈常去的住处,只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在低声抱怨,完颜洪烈不在。 洪金去了完颜洪烈的议事厅,只见那里灯火辉煌,洪金躲在院中的树下,都能够听到,声音隐隐地传来。 果然是完颜洪烈的声音,洪金心中暗自惊喜,这次大概不会空手而归了。 赵王府对别人来说,或许不亚于龙潭虎穴,可是对于艺高人胆大的洪金来说,并不如何恐怖。 洪金如同狸猫一般,快速地到了议事厅,只见仅有数名金国官员,欧阳锋等人全都不在。 这真是绝好的机会。 洪金仔细地聆听一番,没有任何异常,于是,他嗖地一下子窜起,直接撞碎窗棂,向着完颜洪烈飞纵过去。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的霎那,完颜洪烈来不及任何的反应,就被洪金擒在手中。 蓦地,洪金感觉到了不对,完颜洪烈仿佛变重了,他的脸色,顿时变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冒充完颜洪烈?”洪金怒容满面地喝道。 那人不答,身子早就哆嗦成一团,一阵腥臭,突然间传来。 嗤嗤嗤! 陡然间有一种异样的低响传来,就如毒蛇在快速地窜动,如果不是洪金耳目聪敏,只怕不会听到。 嗖! 洪金不假思索,就从窗棂中飞了出去,速度快如电闪,在他的身后,整个房间,都炸成一片火海。 饶是躲避得快,洪金依旧被一阵气浪冲开,立刻有一种焦臭的味道传来。 洪金知道身上受了伤,连忙运起内息,只觉身上气息运行没有障碍,这才稍稍地放下心来。 “臭小子,没想到这样,都炸不死你。”一群人突兀地出现,被众人簇拥在正中间的人,正是赵王完颜洪烈。 在完颜洪烈的身边,跟着杨康,他穿了一身紫色衣衫,显得特别地妖异。 “小王爷真是神机妙算,知道这小子必定还会前来,可惜功亏一篑,还是没能将他给炸死。” “纵然没炸死他,只怕一条命,也去了半条,这一次他纵然插上翅膀,只怕都难逃活命了。” …… 人群中不断传出一句句奉承的话,敢情设计对付洪金的人,竟然是杨康。 洪金不由地一阵心寒,他这番前来行刺完颜洪烈,一来是想帮助郭靖,更重要的就是帮助杨康。 因为洪金清楚,完颜洪烈一日不死,杨康的富贵梦就不会清醒。 谁料想好心没得好报,杨康这家伙的心肠,还真不是一般的歹毒。 在完颜洪烈的两侧,分别站着欧阳锋和完颜豪,他们的脸上,全都带着狞笑。 一直以来,这些人都视洪金为心腹大患,这一次,算是最好的机会。 “洪金,如果你肯归顺本王,一定许你荣华富贵,如何?”完颜洪烈心中突生爱才之意,不由地开口说道。 洪金脸上露出怒容:“休得多言。我是堂堂汉人,断然没有投靠番邦的道理。” “既然这样,那你就去死吧!你死之后,我一定厚厚葬你。”完颜洪烈话语声转为凶狠,猛地肃然喝道。 第三百三十六章 重围 洪金这一次,真正算是身陷重围,放眼望去,皆是敌手。 在他的面前,有两个生平劲敌,欧阳锋和完颜豪。 除此以外,还有彭连虎和沙通天等人,一个个望着洪金,眼中都是仇视的目光。 王府中的卫士,得到传讯信号,正在匆忙地赶来,一个个手持利枪长矛,盔甲在身。 刀出鞘,箭上弦,望去一缕缕寒光,耀人双眼,一道道杀气,冲天而起。 完颜洪烈的身上,带了一柄虎头宝刀,就算身边围着无数高手,他都不敢对洪金,有丝毫地轻视。 杨康手里端着一杆铁枪,面如敷粉,唇若涂丹,好一个翩翩佳公子,偏偏面含杀气。 洪金心中闪过一阵阵寒意,脸上却是全无惧色,他一向不肯在人前,短了半点威风。 “杨康,你真的认贼作父,从此不愿回头了。”洪金身陷重围,依然没有忘记他的来意。 杨康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怒容,他一声大喝:“休得胡言乱语。赵王爷是我的父亲,这一生,我也就只认这一个父亲。” “是吗?”洪金冷笑:“如果他不是赵王,你是否还只认这一个父亲?” 完颜洪烈在一旁接口道:“洪金,我们父子情深,如同一体,你休想从中挑拨。” “是吗?”洪金嘿嘿冷笑数声:“赵王爷,要不要我将十八年前牛家村旧事,全都抖露出来。让杨康认清,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杨康面色阴寒:“我不要听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那些往事对我来说。没有丝毫意义。我生在金国,长在金国,就要为金国做事,我要活在当下……” 完颜洪烈被戳到痛处,自然不象杨康这么安然,他不由脸色大变,将手一挥。大声喝道:“别听臭小子啰嗦,杀了他。” “且看到底谁杀谁?” 洪金在说话的时候,一直在提升气势。此刻气势提到顶点,一下子爆发,喝声如同雷震。 这一声大喝,洪金用上外狮子印功夫。一道若成实质的声音。直向着四方散发出去,重点就是完颜洪烈。 完颜洪烈所骑的本是一匹宝马,名唤白龙驹,从金国精挑细选,万中选一,性情相当温和。 洪金一道如天雷滚滚地大喝,先是使得白龙驹受惊,发疯一般。向后疾窜,将完颜洪烈倒撞马下。 所幸完颜洪烈多年在军中征战。身手还算敏捷,一看不妙,连忙一骨碌爬起来,这才没被疯狂的白龙驹踏中,拣回一条性命。 完颜洪烈脸色苍白,噌地一声将虎头宝刀抽出,拼命地叫嚷道:“杀了他,给我杀了他,无论如何,我一定要见到他的尸体。” 洪金一声大喝,身子立刻凌空飞起,如同沙漠中捕食的雄鹰,直向着完颜洪烈扑了过去,还在空中,就射出一缕劲风。 这正是无相劫指功夫,洪金经过多年苦练,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 一指击出,无色无相,却如利箭一般,可以轻易取人的性命。 在洪金出手的一霎那,完颜豪立刻就变了,连忙大声嚷道:“王爷,快蹲下。”声音充满惶急。 完颜洪烈绝对相信完颜豪的眼光,他不假思索,立刻就蹲了下去。 嗤! 突然间一道劲风袭体,直接将完颜洪烈所戴的头盔,射出一个手指般的孔洞,将他给惊呆了。 完颜洪烈不由一阵后怕,他心中明白,如果不是完颜豪及时提醒,只怕这一指,就不会射中头盔,而是会射中眉心了。 瞧着洪金这一指中所含的劲道,只怕定会穿颅而过,直接取了他的性命。 一念至此,完颜洪烈吓出一声冷汗,连忙在梁子翁等人的掩护下,快速地向后退去。 “康儿,到我身边来,小心,对手厉害。”完颜洪烈逃到安全境地,心魂未定,先出言招呼杨康。 杨康的心中,不由地一阵暖意,他从小颇受完颜洪烈宠爱,对母亲纵然尊敬,反觉不如对完颜洪烈,来得更加亲近。 这也是杨康甘愿跟着完颜洪烈的一个理由,当然,更重要的是,杨康舍不得不做小王爷。 欧阳锋和完颜豪都已出手,欧阳锋使出神驼雪山掌,完颜豪使出惊神指法,两个人对洪金进行夹攻。 王府中的卫士都知道,完颜豪是金国的第一高手,向来是他们心中的偶像。 至于另一个高手欧阳锋,更是横空出世,然后名声鹊起,论武功和威望,都丝毫不亚于完颜豪。 卫士们就连在梦中都没有想过,有一天这两个人会联起手来,对付一个少年。 而且,还不是一举擒来。 就算是身为对手,洪金都获得了他们的敬意,这功夫,简直是神鬼莫测。 洪金陷入生平从未有过的苦战当中,欧阳锋和完颜豪,随便那一个,都不弱于他多少,两个人合力,将他牢牢地困住。 洪金以九阳神功,催动天山折梅手,手法的变化,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就连一旁观战的灵智上人等,都根本看不清他手上的变化,只是觉得这招式,实在是美妙无比。 一时间,灵智上人和彭连虎等相互对望,脸上尽是骇然之意。 在这些人心目中,洪金就是仗着内功好速度快,这才使得他们防不胜防,不知不觉就着了道儿。 如今一看,洪金的招式,竟然也是这样的精妙,一个个都是心如死灰,完全打消了与洪金争雄的念头。 嗤嗤嗤嗤! 完颜豪的惊神指法,接连不断地点了出去。其声势之惊人,比强弓劲弩,不知要利害多少倍。 “如果我大金国。人人都如完颜将军,则一定可以横行天下,谁人能挡?”完颜洪烈连连点头赞叹道。 听了这话,就连完颜洪烈的亲兵,都在暗地里撇嘴,完颜豪这样的高手,世所罕见。受天赋和机遇等所限,这样的高手,岂能量产? 欧阳锋的雪山神驼掌。一掌击出,就有数匹骆驼的力量,掌法凝重处如山,奔腾处如同波涛。 狂潮乱涌。劲力四溅。 不时有王府卫士受到波及。如同受到狂风浪潮般,被狠狠地掀翻到地上。 除了最初几个倒霉蛋,昏倒在地上,不知生死以外。 其余的卫士,眼看不妙,不待吩咐,就纷纷地向后退去,只是他们时刻保持着。随时能够出手一击的姿势。 劲力浪滔,如同实质般。不断地向外扩散,卫士们越来越靠后,纵然如此,有不少人依然受了误伤。 到了后来,梁子翁等人都受不住了,一道道劲风如刀,将他们的衣衫都割成碎片,令得他们的脸色,一变再变。 梁子翁等人一看不妙,借口需要保护王爷,都远远地退开了。 完颜洪烈叹了口气,真是没办法,看起来,就连梁子翁等,平时不可一世的高手,都根本插手不进去。 洪金在欧阳锋和完颜豪两个人的攻击下,不见丝毫颓势,可是他心中,却也是暗自着急。 洪金的体内,九阴真气和九阳真气,如同阴阳鱼一样,越转越快,慢慢地趋向沸腾,使得他全身的血液,都有一种灼烧的感觉。 可惜,尽管洪金出手的劲力,越来越大,可是分摊到欧阳锋和完颜豪身上,却占不了一丝便宜。 而且,洪金可以肯定,为了专门对付他,欧阳锋和完颜豪,专门练了一种合击的战术,将他困得死死的,不留一点缝隙。 洪金感觉,他就象一个坠入陷阱的飞蝇,身边都是蛛丝网,劲力绵绵延延,纵然不强劲,可是就如无穷无尽。 “小子,今日你逃不掉了,受死吧。”欧阳锋连声狞笑,手中的神驼雪山掌,劲带阴寒,如同一座高山,向着洪金层层推进。 欧阳锋本来以为,凭他和完颜豪练就的合击之术,能够很轻易地困死洪金。 谁知洪金果然受困,可是他手上的招式,却是越来越见繁复,拳上的劲力,也是越来越大。 设身处地,欧阳锋如果与洪金对换一个位置,只怕早就败下阵来,想到这里,他更是惊怒交加。 身处层层压力之下,洪金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无论如何,都一定要闯出去。 别说只是劲力如山如狱,就算是真正的高山,都不能阻挡他的脚步,洪金神色越来越坚决,拳脚上的力量,越来越大。 瞧到洪金脸上的神色,欧阳锋和完颜豪齐齐地心惊,他们拼命地摧动体内的力量,想要将洪金淹没在劲力的浪涛中。 凡被三人劲力冲击到的地方,砖片木石都纷纷裂成碎片,被激荡成了粉尘。 一阵阵飓风,从他们的身侧卷起,形成了一个个可怕的漩涡,如要择人而噬。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洪金陡然间大声喝道,这九个字,他都是用外狮子印功法喝出。 王府卫士,一个个脸上露出骇然神色,纷纷地后退不止。 就连欧阳锋和完颜豪两人,都觉得一阵心动神摇,体内本来流畅的气息,顿时间一滞。 暴喝当中,洪金陡然间一拳捣出,正是外狮子印功夫。 这一拳打出,仿佛面前的世界轰然倒塌,浩浩荡荡的气流,凝成一头威猛的雄狮,向着欧阳锋猛地冲了过去。 欧阳锋脸色一变,连忙使出一招“重驼叠影”,在他的面前,形成一层层的坚实防护。 两道劲力,硬生生地对撞在一起,发出轰隆声响,饶是欧阳锋凶悍异常,都不由地不后退。 欧阳锋就觉得被雄狮撞了一下,就算他的筋骨,经过千锤百炼,都觉得气息翻腾,五脏挪位。 洪金自然不会感觉轻松,他都不知道,是不是被撞出了血。 可是洪金余劲未绝,劲力的变化,只在转眼之间,就由外狮子印,变成内狮子印,手掌突然间如同长出一截,直向着欧阳锋抓了过去。 第三百三十七章 血拼 洪金使出内狮子印,蓦地抓到欧阳锋身上,突觉手掌一凉,就如抓到一团寒冰。 这是欧阳锋身上阴寒气息所化,他高大身躯,仿佛化成一座冰山。 凭洪金内外双修的本领,自然不会在意这点严寒,他手上加大力气,就想将欧阳锋胸膛抓烂。 欧阳锋胸膛猛地一缩,洪金着手处就如棉花一般绵软,全无半点着力处。 洪金手臂伸展处,实已到了极头,无奈之下,只得将手臂缩了回来。 欧阳锋觑得便宜,趁机进攻,手掌一扬,一道凝冰寒劲,陡然间跟了过来。 嘭! 洪金一记智拳印出,就如黑暗之中,陡然间绽放出光华,映照得四周烛火,尽皆失色。 在这一霎那间,洪金仿若化身佛陀,身上的光彩,令人不敢逼视。 方寸之间,洪金打出了强劲的力量。 欧阳锋打出的劲力,就如寒冰遇到煌煌烈日,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完颜豪挥动着惊神指法,嗤嗤连声,暗袭到了洪金身上,就如泥牛入海,得不到半点回应。 洪金体内,九阳真气在大肆地消耗,化为光明气息,每一拳出,都如降魔金刚,夹杂着强大的力量。 就算强如欧阳锋和完颜豪,都不得不后退,他们见到这等拳法,心中气势不由地为之夺,连气息的运转,都有了停滞。 “这小子……真厉害。”沙通天等人,面面相觑。不由自主地惊叹道。 “一个将死的人,就算是再厉害,又能怎么样?”杨康冷哼一声。眉角眼梢都透露着阴狠。 沙通天等人,心中一惊,他们实力强过杨康,可是这份阴毒,却差距不小。 欧阳锋面色一变,立刻蹲在地上,双手与肩齐。两颊不断吸张,发出咯咯咯的连声大叫。 王府卫士们都听说过,这位欧阳锋前辈。有着一种极为神奇的功夫,叫做蛤蟆功,一时间心中都是又惊又喜,等着看欧阳锋的发挥。 对于蛤蟆功。洪金也是颇为忌惮。一旦欧阳锋使出这门功夫,全身就如一张蓄势待发的弓,稍加碰撞,就会激起强烈还击。 可如果没有一点动作,任欧阳锋一点一点蓄气,一点一点蓄势,将会慢慢地达到巅峰,到时出手。就会如雷霆一击。 洪金一看之下,心中不由有了退意。他以一敌二,还是在群敌环伺之下,就算不敌逃走,都不算有**份。 想到这里,洪金一拳接着一拳,连环不断地向着完颜豪砸了过去。 完颜豪与洪金之间,始终隔着丈许远,他不敢围得太紧,唯恐一个不防,中了洪金毒手。 洪金的真气,化成一道道的长龙,张牙舞爪,直逼得完颜豪连连后退。 完颜豪气急败坏,连连地施展惊神指法,却挡不住后退趋势。 呼! 洪金突然间加速,身子如一头大鸟,直向完颜豪扑了过去。 嗤! 完颜豪伸出一指“弹指惊神”,一缕劲风,直刺洪金额头。 轰隆! 洪金猛地打出一拳,直接向前锤出,那道凌厉劲风,撞到洪金拳上,化成阵阵乱流,快速消散。 洪金身子未停,转眼间欺到完颜豪身侧,一拳击出,气势如虹,奔腾浩荡如长江大河。 完颜豪脸色一变,无奈之下,只得催动绵掌功夫,硬接洪金一拳。 洪金拳头,带着一种霸道和威猛,直接摧垮完颜豪做出的一切防御,重重地打在他的身上。 咚! 一道沉闷响声,听得所有人脸色一变,谁都清楚,这是拳头打到肉的声音。 这一拳来得如此迅猛和突然,完颜豪根本来不及做出半点退让,只得咬起牙来,运起护体气息,硬生生地挨了这一拳。 咔嚓! 一道听来让人心悸的声响,陡然间响起,谁都听得出来,这是骨折的声音。 而且,照这声音来看,完颜豪胸前所断,恐怕还不是一根骨头。 功力练到完颜豪这般,抗击打能量非常强,就算是普通刀砍斧削,都未必能伤他分毫。 可是洪金的拳头,却是完颜豪身体不能承受之重,这一拳,打裂了他的骨头,让他整个脸,都疼得扭曲变形。 呼! 完颜豪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圆弧,直接被硬撞出去。 一飞丈余,坠落地面,完颜豪只疼得全身直冒冷汗,身子不住地颤抖。 这一下,就连完颜洪烈都皱紧眉头,他这次布下天罗地网,只想要擒拿洪金,谁知最为倚重的两大高手,竟然已有一个带伤。 所有的人,都将目光瞧向欧阳锋,看他的蛤蟆功,能不能将洪金击败击伤。 嗖! 欧阳锋窜了起来,他手长脚长,四肢伸开,象足了一只飞腾而起的蛤蟆。 一道掌力,浩浩荡荡,从欧阳锋两掌之间发出,带着一种佛挡杀佛神挡杀神的气势。 洪金不闪不避,立在当场,他所用的功夫,正是不动明王印。 动若矫龙脱兔,不动若明王神尊,洪金深得动静变化。 所有卫士,都以为洪金吓傻了,不由暗自欣喜,他们特别希望欧阳锋能将洪金擒下,省得他们面对洪金。 洪金一动不动,身上气势却是渐渐变强,越来越强,直到最后,就连他的不动明王印,都压制不住。 欧阳锋飞在空中,望着洪金,陡然间从不动的洪金身上,发现一种恐怖至极的气息。 人在空中,如箭在弦上,欧阳锋不得不发了。他舔了舔舌头,劲力磅礴而出。 洪金口中念念有词,所念诵的正是大日如来心咒。左拳变爪弯曲,如莲花般绽放。 右拳出,如金刚杵,一往无前,宁折不弯,劲力平和,宽广。浩瀚如海洋,威猛似金刚棒。 两道劲力,在万众瞩目中。狠狠地对撞在一起。 天地在这一刻,似乎都停滞了,王府卫士们都看得目瞪口呆,浑然忘了身在何处。 瞬间过后。这才发出轰隆一声响。如同两道滔天巨浪,迎头碰撞在一起,激起无数气息浪花。 欧阳锋蛤蟆功劲力完全消失,化成千万道快速流窜的气刃,凡在劲力波及范围内的人,一个个都被割得遍体鳞伤。 还有数个倒霉的人,恰好被刺中要害,连性命都丢在当场。 满院卫士都看呆了。这等强度的碰撞,完全超出他们想象。 如果不是亲眼相见。真是不能相信,这等强度攻击,会出现在凡人手中。 欧阳锋蛤蟆功,停在空中,他可以控制自如,连续不断地攻击对手。 可是此刻,欧阳锋受一种道强力反震,身子在空中连翻七八个筋斗,啪的一声,落在地上,将坚硬地面,砸了一个大坑,尘土飞扬。 一道血迹,顺着欧阳锋嘴角流下来,映照着他阴沉的脸,显得极为可怖。 众人一瞧到欧阳锋这等阴森神情,就知道他与洪金对撞,肯定没占什么便宜。 洪金身子如同陀螺,连转了数个圈子,借以消除反震力量。 在洪金体内,气息完全紊乱,一种强烈憋闷感,让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完颜兄,一起出手,灭此劲敌。” 欧阳锋招呼着完颜豪,他不顾内伤,向着洪金猛扑过去,一掌从空中向着洪金拍至。 完颜豪抽出绿竹杖,竹影连闪,就如一柄绝世利剑,将手一抖,向着洪金身上疾刺。 呼! 洪金一拳打出,正是九阴真经中的得意招术“大伏魔拳法。” 整部九阴真经上的武学,都是由九阴真气驱动,偏向于阴。 可是唯有这套“大伏魔拳法”,却是尽显刚猛,一拳既出,就含着不扫荡群魔,誓不收手的决心。 用九阴真气催动“大伏魔拳法”,固然可以显现拳法中精奥,用九阳真气催动,同样威力极猛,而且颇有胜之。 故此,洪金大胆推测,这套“大伏魔拳法”,其实并不是九阴真经所带的功夫,而是黄裳从古拳谱中化来。 只是此刻黄裳已死,世上万万没有人,可以起黄裳于地下,这件事,就只能成为永久之谜了。 欧阳锋掌劲还没来得及完全摧开,就一掌打了出去,他这一掌纯粹就是在赌,赌洪金伤得比他更重,拳脚上的威力,就会比他更弱。 谁知洪金一拳捣出,一道浩荡无匹的劲力,疾冲而来,让欧阳锋立刻就瞪大眼睛。 当此情景,退是来不及了,欧阳锋只得硬着头皮冲上去。 这一拳结结实实,给洪金的感觉,欧阳锋就是一个人肉沙包,专门过来挨揍,然后激荡而出。 欧阳锋发出一声惨叫,他飞出速度,比他窜过来时候更快。 瞧到欧阳锋一身是血的狼狈模样,王府卫士们全都倒抽凉气,他们简直无法想象,一向高傲自大,如同异域君王的欧阳锋,竟然会变成这种模样。 嗤! 完颜豪绿竹杖,快得如同利箭,全都点到洪金身上,而且,正中穴位。 饶是洪金使出闭穴功,被竹杖连环戳倒,都不由痛得哼出了声。 洪金衣衫上,共被刺出九个洞,每一个洞处,都有鲜血溢出。 “倒也,倒也!” 完颜豪纵声长笑,被他的绿竹杖戳中穴道,就算是天降谪仙,都未必承受得起。 “聒噪!” 洪金怒吼一声,突然间跃起,飞起一脚,踢中完颜豪的身子。 完颜豪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可是他的身子,却如断了线的风筝,直向着远处飘去。 这一场大战,竟然演变成这个模样,场中观战的人,无不惊得目瞪口呆。 四周一时寂静如死,所有的人都呆愣住了,瞬间失去反应。 第三百三十八章 死局 “谁敢上来一战?” 洪金满身血迹,陡然间爆出一声大喝,气势夺人。 欧阳锋和完颜豪两人,都受了重伤,一时失去动手能力。 沙通天等人面面相觑,他们都在洪金手下吃过苦头,有了畏惧之心。 “克儿,你领着这些人上,这小子已是强弩之末,不足畏惧。”欧阳锋怪眼一翻,连声催促。 明知道欧阳山陨命,是他吸收毒液太多,可从表面来看,洪金还是欧阳克的杀父仇人。 “上!”欧阳克眼中露出仇恨光芒,将铁扇一摆,冲在最前面。 沙通天等人,都跟在欧阳克两侧,向着洪金慢慢推进,他们心中都打定主意,一看不妙,立刻转身而逃。 欧阳克环顾左右,见到没一个鲁莽之辈,甘为他当替死鬼,无奈只得骂声奸诈,抢先攻了出去。 “鹰击蛇旋。” 欧阳克一出手,就是灵蛇扇中的精妙招法,这一招攻中带守,打定了一击不中,立刻全身而退的主意。 嗤! 洪金双手凝成爪形,猛地向欧阳克铁扇抓了过去,正是九阴神爪功夫。 这功夫在梅超风使来,阴毒异常,但是洪金使出,却显得正大光明。 这一爪,凶悍凌厉处,远超九阴白骨爪,上前去,就将铁扇抓在手中。 “撒手。” 洪金大喝一声,一道劲力传了过去。沛然不可防御。 欧阳克只觉得虎口一震,如遭雷击,再也握不住手中铁扇,连身子都不断地向后退去。 洪金觉得气息一阵翻涌,渐渐有失去控制之态,不由地心中暗自着急。 目前的洪金,已陷入一个死局,瞧不到一点生机。 其实最直接的想法,就是腾身飞逃,可是太危险。欧阳克等人一定会追击不说。单是那些弓箭手,就很难防御。 故此,洪金只有横下一条心来,决定以战养战。借着战斗之机。慢慢地调匀体内的气息。 洪金所习。无一不是武学宝典,这导致他的经验见识,都高出常人一筹。 特别是九阴真经中。就有明确一条,调匀内息,不一定要静坐,就是在战斗中一样可以完成。 刷! 洪金将铁扇打开,露出上面四个泼墨大字“清风徐来”,这是欧阳克手迹,飘逸潇洒,是他平时向女人显摆的利器。 “哈,果然是好手笔,只是飘逸灵动有足,却是稍失浮躁,欧阳公子为人,平时可见一斑了。” 洪金哈哈大笑,将铁扇摇上几摇,就如赶考的秀才。 场中的人都看愣了,这那象是一个身陷重围的人,根本就如在闲庭信步。 当着江湖上两大顶尖高手,数名一流高手,还有王府中数千精兵护卫,这是一种何等的气魄。 “他已是强弩之末,你们一块围攻,一定可以将他擒下,这是不世奇功,还等什么?” 欧阳锋气得哇哇大叫,本来快要调整好的气息,一下子走乱,差点没走火入魔。 喊毕,欧阳锋将身子背转过去,不再去看洪金,他要尽快地恢复战斗力。 灵智上人第一个冲了上去,他纵然是出家人,可是名利之心,却比常人要急切得多,否则,就不会被完颜洪烈招揽了。 大手印一出,方圆丈许,都是一阵腥臭的黑风,让人闻而欲呕。 沙通天等人都是暗自皱眉,特别是一向爱洁的梁子翁,更是直接掩住鼻子。 洪金身子一闪,就到了灵智上人身侧,在中途截住了他。 灵智上人一愣,将手腕一翻,就想调整攻击方向。 就在霎那间,洪金陡然间将手一伸,抓住灵智上人脑后肥肉,蓦地将他扔了出去。 灵智上人在空中连转七八个圈子,跌落数丈开外,他连气带怒,当场昏倒在地。 洪金暗自叫了一声庆幸,幸好灵智上人这厮,功夫上有着明显破绽,他才能一举得手。 眼看灵智上人一招落败,本来蠢蠢欲动的沙通天等人,脚步都不由地一滞。 “什么破扇子,这大冷冬天,用得着吗?” 洪金脸露不屑,猛地将铁扇向下一掷。 铁扇直插入他脚下青石地面,只留了一半在上面,被洪金一脚一脚的踩了下去。 洪金心中暗自叹息,平时功夫,只剩下三成不到,否则,这一掷之力,不会这么弱。 “快,快上,凭你们联手,一定可以赢他。” 完颜豪拼命地催促道,眼中露出焦急神色。 彭连虎为人最是奸诈,他决定先投石问路,瞧洪金本领还剩下多少。 呼! 一柄精钢所铸的飞叉,就从彭连虎手中投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带着尖利啸叫,直刺洪金面门。 洪金身子不动如山,一直等到飞叉到了面前,这才伸出两指,就将飞叉夹住。 “嘿嘿,凭这样的破铜烂铁,就能伤人吗?” 洪金摇了摇头,将飞叉顺手抛到地上。 如果是在平时,洪金早就一飞叉过去,让彭连虎身上沾血了,此刻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彭连虎一看,不由地心中大定,于是他抖擞精神,各种各样的暗器,从他身上不停射出来。 洪金出手如电,就如摘花,将一个个暗器,都接到手中,随接随抛,不大会儿,就在他面前,落了黑压压一层暗器。 众人都向着洪金脚下望去,只见飞刀、袖箭、金钱镖、飞铙、飞箭、如意珠、铁橄榄、梅花针、铁鸳鸯等,堆了一堆。触目惊心。 谁都没料到,彭连虎的身上,竟然会带这么多的暗器,看他身子并不鼓涨,这份藏匿功夫,弥足惊人。 洪金完全就是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他接完暗器,还来得及在身上擦了擦手,笑道:“这等不入流的暗器功夫,都拿出来显摆。难怪这么不成器。” 彭连虎脸色涨得通红。他一向自诩江湖高手,何时曾遭人如此戏弄。 可惜洪金的本领,让他拍马都赶不上,就算是不能忍。这口气也只能暂时忍了。 “一块上吧。如果真让这小子逃出去。我们都没脸面见人了。” 彭连虎和沙通天等人相互对望一眼,一起冲了过去,连侯通海都挥舞着三股钢叉。紧随在众人身后。 沙通天冲在最前面,他性情暴躁,手中使一根铁桨,一招攻出,招猛力沉。 洪金心中一沉,此刻只能抛掉一切顾虑,与这些人死拼了。 呼! 洪金一拳捣了出去,正是“大伏魔拳法”,不过受伤之后,威力大减。 嘭! 沙通天的铁桨,恰好撞在洪金拳头上,只听呛啷啷一声大响,铁桨直接弯成弓形。 受到劲力强震,洪金不由地咳出一口血,他体内的伤势,再也镇压不住了。 沙通天虎口都被震裂,脸上却是充满欣喜,狂呼道:“这小子受伤了,伤势很重。” “是吗?” 洪金冰冷的声音,陡然间在沙通天面前响起,他重重地一拳,直向沙通天胸口击去。 沙通天心中一寒,连忙双手推出,将体内残存的劲力,一下子都推了出去。 情知这是生死一击,沙通天神情暴怒,突出的龅牙显得极为狰狞。 洪金一拳,打着颤劲,结结实实地打在沙通天身上,让他一路横飞过去。 彭连虎双手一抖,两杆镔铁判官笔,带着嗤嗤声响,向洪金身上点了过去。 洪金躲避都来不及了,只得硬生生地一收身子,两杆判官笔,全都贴身而过。 彭连虎大骇,他这番出手,本意是要点中洪金穴道,谁知洪金身上,却是如此滑不溜湫。 洪金身子一转,就如一头怪兽,突兀地撞向彭连虎身子。 彭连虎身子一飘,还想着退让,他可不想,与洪金来一番硬碰硬。 结果,彭连虎越是退让,洪金身子就来得越快,恰好撞在彭连虎胸膛上。 彭连虎大叫一声,两杆判官笔都脱手而出,他整个人飞出数丈,直接撞入一堆废墟。 这本是爆炸后产生的废墟,里面都是烧焦的灰土,彭连虎一骨碌爬起来,满脸都是泥灰,剧烈地咳嗽数声,样子很痛苦。 突然间,彭连虎一口污血吐了出来,身子一晃,还是摔倒在地上。 洪金头脑一阵阵眩晕,他知道这是受伤之后,再经剧烈战斗,真气和精血都消耗到极处,所产生的后遗症。 “我不能倒下,否则,就全完了。”洪金一咬舌尖,剧烈的疼痛,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仇寇,如果落在这些人手里,只怕会生不如死。 “纳命来。” 欧阳克觑得便宜,猛地冲了过来,所用的正是瞬息千里功夫。 还在空中,欧阳克就蓄好了势,他的神驼雪山掌,纵然比不得欧阳锋,可是威力,比起沙通天等人,还要隐隐地胜出一筹。 洪金身子稍稍地让出半步,让欧阳克一掌,重重地劈在身上。 欧阳克没料到,竟然能如此轻易地得手,不由地一阵狂喜。 谁知还没等他绽出笑容,洪金重重地一肘捣去,就如金刚杵一般,直接将他杵在地上。 欧阳克眼中露出惊骇神色,接着轰隆一声倒在地上,他可抵受不住,洪金这拼死一杵。 梁子翁一向奸滑如狐,他缓缓地向着洪金逼近,陡然间出手,一道寒光闪过,直向洪金咽喉甩了过去。 第三百三十九章 冲出重围 子午透骨钉。 以剧毒药物浸泡而成,毒性异常强烈,素有子不过午,午不过子之说。 梁子翁是看洪金虚弱到了极点,这才敢发出这等歹毒暗器。 洪金百忙间一闪,子午透骨钉钉到他的肩膀上,劲力透骨而入。 随着一阵腥臭味道传来,洪金差一点没当场晕厥,只觉左肩一阵麻木。 洪金不敢怠慢,连忙催动智拳印,噗的一声,子午透骨钉从他的肩头落了下来。 “哈哈,他中了我的子午透骨钉,必死无疑。” 梁子翁露出一阵难以遏制的狂笑,拼命地向洪金冲来,想要采摘胜利果实。 洪金一动不动,如同雕塑,直到梁子翁赶到眼前,他才陡然间张口一笑。 瞧到洪金脸上的诡异笑容,梁子翁惊呆了,他不假思索,立刻开始后退。 洪金一个箭步跨过去,猛地一拳,带着怒意,结结实实打到梁子翁身上。 梁子翁捂着肚子,直觉得肝肠寸断,他呃了一下,最终还是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侯通海平素胆子最小,一直跟在沙通天等人身后,狐假虎威。 如今,侯通海左右望望,凡是排名在他前面的高手,一个个都躺倒在地上,只剩下他一个人,手举三股钢叉,颇有茫然不知所之的感觉。 “小猴子,你一战成名的机会来了,快冲上去。杀了臭小子,立刻从蛟变成龙……” 欧阳锋眼中充满蛊惑,充满疯狂。 洪金所表现出来的战斗力越是强盛,欧阳锋心中越是恐惧,这样的生死大敌,一定不能让他活在世上。 侯通海在这群人身边,只能算是一个跟班的人,一向被人呼来唤去,得不到半点尊重。 没想到,如今就连欧阳锋。此刻都要指望他。侯通海一想到这里,心中就有着隐隐地兴奋。 不过,面对洪金这样的超级高手,要说侯通海心中不怕。那是不可能的。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侯通海越想下去,越觉得恐惧,他不知不觉间。又向着欧阳锋看了过去。 欧阳锋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冷哼一声,神情中充满杀意。 侯通海心中一寒,知道如果不能舍命上前,只怕欧阳锋不会轻饶了他。 想到这里,侯通海大吼一声,手举三股钢叉,挟着一股劲风,向着洪金身上,狠狠地扎了过去。 洪金只觉得体内劲力,一点都提不上来,不由暗叹口气,只得身子一闪,堪堪地让过侯通海的攻击。 侯通海一击过后,顿了一顿,不见洪金还击,转过头来,看到他萎顿的模样,不由放下心来。 一叉接着一叉,侯通海一套“十字叉法”,连环不断地向着洪金叉去。 洪金身子不断地翻滚,侯通海的叉法,没有一次刺中,完全落空。 这是蛇行狸翻之术,洪金身法,自然不如平时灵活,可是凭侯通海的本领,一时也奈何不了他。 欧阳锋一直在紧盯着战局,看到侯通海笨手笨脚的模样,心中怒火上升,恨不得将他一掌给拍死。 侯通海本来就害怕欧阳锋,在他的连声催促下,不由地犯险冒进。 嗤! 侯通海一叉,从洪金咽喉旁刺了过去,直差一点,就能击中目标。 “唉!”侯通海长叹一声,惋惜之情,溢于言表。 洪金蓦地向前,猛地将钢叉一推,钢叉恰好击中侯通海胸前穴道。 侯通海立刻咕咚一声摔了下去,这对他来说,摆脱煎熬,反而是种解脱。 “这个臭小子,让我去杀了他。” 杨康眼中闪过阴毒,一撩袍袖,就准备上前去动手。 “康儿,你是金玉之体,如何能够犯险?让卫士们来,将他解决掉就行了。”完颜洪烈一把拉住杨康,眼中满是爱护之情。 “不,这人功夫很高,一般的卫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杨康轻轻推开完颜洪烈,他心中主意已定。 自从曝出,杨康并不是完颜洪烈亲生儿子以后,他的地位,无形中下降许多。 杨康这番出手,就是想立些功劳,让那些置疑他的人闭嘴。 瞧着大步走来的杨康,洪金心中真不是滋味,他此番前来,为的就是挽救杨康,没想到,反而遭杨康如此对待。 “杨康,这是一条不归路,我劝你还是早日离开,还能落个善终。”洪金声音低沉地劝道。 这番言语,当然不可能劝动杨康,洪金只是想拖延时间,来设法应对困境。 “哼,我先送你归去吧。”杨康持着铁枪,向洪金分心便刺。 这正是杨家枪法中的一招“夜叉探海”,算是比较凶恶杀招。 洪金身子一闪,避了开去,他脚步虚浮,竟然不敢还招。 杨康心中大定,一招“狂风摆柳”,枪式飘忽,枪尖所指,始终不离洪金的要害。 “你们快去相助小王爷,能够将这小子活擒最好,当场格杀也行,万万不能放他逃生。” 完颜洪烈派出几名得力卫士,想要用人海战术,累也将洪金累死。 洪金一连让了杨康三招,突兀地欺身上前,使出天山折梅手,向着杨康喉咙袭去。 杨康猛吃了一惊,连忙抛了铁枪,双手一抖,竟然就是九阴白骨爪功夫。 洪金脸上不由浮现出笑容,杨康在他面前使用九阴白骨爪,可真是关公门前耍大刀了。 对于九阴白骨爪的变化,当世无人可及洪金,就连梅超风,都是远远不及。 洪金提起最后的力量,一把扣住了杨康脉门,劲力透处,立刻令他动弹不得。 众卫士正飞奔过来,见到这种情形,一个个不由地都呆愣住了。 “快……放开康儿,你想要干什么?”完颜洪烈一脸惊慌地嚷道。 洪金顺手从杨康手中摸出一把匕首,指在他的咽喉上,这才冷笑道:“让路。” 欧阳锋等人都愣住了,他们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等变故。 “王爷,这小子的实力,你也见到了,放他归去,等于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完颜豪忍不住说道。 如果杨康是完颜洪烈亲生儿子,完颜豪绝不会说这样的话,可是现在大家都清楚了,杨康只不过是个宋人,与完颜洪烈并无血亲关系。 欧阳锋等人纷纷地接口,都道无论如何,都不能放掉洪金。 完颜洪烈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他何尝不知道洪金的可怕。 可是一想到杨康如果死去,他与包惜弱之间,就再没有半分挽回可能。 而且,包惜弱一定会恨他入骨,多年在包惜弱面前树立的形象,就将荡然无存。 “不!” 完颜洪烈喃喃地说道,这对他来说,比死都可怕。 终完颜洪烈一生,就真心爱过包惜弱这一个女人,至少在他心里,是这样想。 “洪金,我放你离开,你快放了康儿。”完颜洪烈蓦然间下定决心。 洪金点了点头,可是手中匕首,依然不离杨康咽喉。 “混账,本王信得过你,难道你还信不过本王?”完颜洪烈怒声喝道,威严倒真是十足。 洪金冷笑:“我倒是信得过你,但是我信不过,你手下这帮人。” 借着冷笑之际,洪金轻轻地一推杨康,示意让他上前。 杨康眼中露出阴毒目光,可是他却不得不挪动脚步,他还未曾享受够富贵荣华,自然不想就此陨命。 洪金挟持着杨康,从欧阳锋等人身傲然走过,脚步显得特别地从容。 众卫士知道,只要乱箭一发,洪金必定丧命,可是杨康,却得给他陪葬。 没人敢造次,触怒了完颜洪烈,被砍头都是轻的,谁敢拿性命开玩笑。 走到后来,洪金身子重量,渐渐地都靠到杨康身上,他疲倦至极,只想就此晕倒。 一路走到城外,洪金喝退了许多跟来的王府卫士,他耳目非常地聪敏,能够听出一切追踪。 那些被发现的卫士,回到完颜洪烈面前,说起洪金耳目之灵,一个个脸上满是沮丧。 完颜洪烈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些江湖人,一生都在刀尖上打滚,对于危险,有着一种天生敏锐。 “只希望臭小子能够言而有信。”完颜洪烈撤回了所有追踪人员,他唯恐惹恼洪金,反而会给杨康带来麻烦。 一直走到一处小树林,洪金才放开杨康:“杨康,我不杀你,可是回去以后,你一定要好好想想,人生在世,到底什么最重要?真的是荣华富贵吗?还是要心之所安。” 杨康一语不发,他心中自有计较,却也不与洪金辩解,他有他的追求,也有他的坚持。 一直走到看不见洪金,杨康这才发足狂奔,他要带兵马前来,将洪金给捉住,以报这场耻辱。 “大兵很快就要前来,我还是快些离开,走得越远越好。”疲惫之下,洪金慌不择路,早与郭靖等人失去联系,找不到他们的所在。 洪金只是发足狂奔,只想到奔得越远越好,就会越发安全。 奔到后来,洪金完全就忘记了一切,他只是拼命地跑着,想要逃脱追步。 不知奔了多久,洪金就觉一阵难言的疲倦涌来,他只觉身上无一处不痛,无一处不难受,耳中听到一声惊呼,然后他整个人就晕倒过去,人事不省。 第三百四十章 不平静的夜 当洪金悠悠醒来,只觉头依旧昏沉沉的,他睁开眼,打量一下四周,是在一个狭小的空间,而且不断向前移动。 有马蹄声得得传来,原来这是一辆马车车厢,倒也并不憋闷。 “啊,你醒了,这真是太好了。爹,客人醒了。” 一个清脆声音传来,接着一张俏脸,出现在洪金面前。 洪金看这少女,只见她脸色晶莹,肤光如雪,鹅蛋脸上有一个小小酒窝,瞧来让人眼前一亮。 少女见到洪金眼神,略略有些含羞,却也显得落落大方。 不大会儿,一个中年汉子催马奔了过来,这人手大脚大,面上颇显沧桑。 经过一番介绍,洪金知道这汉子名叫程天豪,是江南人氏,以保镖为生。 那个少女名叫程英,是她的独生女儿,他们此行,是到江南陆家庄省亲。 洪金没料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程英,他不由地多望了两眼,程英显得相当羞涩。 程天豪问起洪金受伤经过,洪金说是遇到一群强盗,他一番拼死厮杀,这才逃了出来。 一边诉说,洪金一边骂起这些狗强盗,脸上都是愤愤不平的表情。 “敢情你还会武功啊?不知道练得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在我们镖局里找点事做?” 程英笑嘻嘻地说道,一脸天真烂漫的表情。 “我只会一点粗浅的功夫,要在街头打架。说不定还成,想混镖局,只怕还远远不够。” 洪金开玩笑地说道,他并不想在人前显摆。 “那好啊,等你身子好了,我教你两招,我们江南程家武功,很有名的。”程英心直口快,口无遮拦。 “傻丫头,那有夸自家功夫好的。”程天豪轻笑着摇了摇头。看样子对程英特别地疼爱。 “爹。难道不是吗?整个江南一带,除了陆家,就要数到我们程家了。”一提起家传武功,程英眼中。就浮现出了异样光彩。 马车一路向江南方向行去。 洪金此行。正准备是到江南。寻访郭靖等人,倒真是顺路。 故此,洪金就呆在马车上。一边赶路,一边养伤,不过几日,身上伤痕渐渐结疤,功力恢复大半。 一路之上,程英经常来找洪金说话,两个人之间,渐渐地混得熟了。 对于性情稳重的程英,洪金也是颇具好感,路途之上,倒是不感到寂寞。 马车正行间,洪金觉得不对劲,总觉得有人在暗中窥视。 “洪金,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程天豪骑着一匹马赶来,撩开车帘叫道。 “差不多了。” 洪金伸了个懒腰,他很想找匹马骑,可是威远镖局中,并没有多余的马。 “既然这样,你就离开吧。请原谅,我们没法带你去江南了。”程天豪下了逐客令,脸上却是一片坦然。 “为什么突然让我离开?”洪金皱了皱眉说道,他意识到,一定发生了什么变故。 程天豪犹豫了一下:“实不相瞒,我们这一趟保得是暗镖,看目前形势,已被人盯上了。你若不走,很可能会有杀身之祸。” 洪金一脸坚决:“既然这样,我就更不能走了,我伤势好得差不多了,说不定能尽绵薄之力。” 程天豪脸上尽是担忧神色:“你不了解,据传回来的线报,对头可能是铁掌帮,这一番,我们恐怕是凶多吉少。” 洪金愕然道:“铁掌帮,很厉害吗?恐怕他们也不能一手遮天吧?” 程天豪将洪金当成初出茅庐的小子,闻言只是苦笑,在他眼中,铁掌帮自然是惹不起的大势力。 如今镖局生意不怎么好,程天豪本来想着做最后一次,从此就金盆洗手,不再接生意,过安稳日子。 没想到,这一次所保的镖,竟然惊动了铁掌帮,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经过一番劝阻,洪金执意不肯离去,程天豪无奈,只得告诫他,如果听到动静,无论如何,都要藏在车厢里,不要出来。 夜来,明月高照。 程英骑着一匹枣红马,来到洪金车厢前,低声叫道:“喂,你睡了吗?” 洪金低声道:“还没有,睡不着,程姑娘,你也一样吗?” 程英脸上闪过一丝绯红,她温柔地道:“你走吧,留下来很危险。” 洪金摇了摇头:“越是危险,我越是要留下,在危急关头,我不能舍你们离去。” 程英反复地劝说,想让洪金离去,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洪金心中,不免有些感动,他打定主意,自然更不肯就此离去。 “既然这样,你就躲在车厢里,无论如何,都不能出来,记住没有?”程英关心地说道。 “好吧,无论外面发生什么变故,我都不出来,就躲在车厢里面睡觉。”洪金无奈地说道。 程英盯着洪金瞧了一阵,道声珍重,催马离开了。 一个镖师,带着两个趟子手,催马奔了过来,洪金认得真切,这人正是宋仁,程天豪颇为倚重的三大镖师之一。 这趟镖程天豪非常重视,这才将三大镖师都带了出来,除了宋仁之外,还有两个分别是方杰和周超。 “小子,我警告你,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宋仁语气非常地不善。 一路之上,因为程英对洪金颇为看重,宋仁看不惯,在一旁冷嘲热讽不断。 洪金看在程家人的份上,一直多有忍让,没想到。反而助长了他的脾气。 “宋镖头,你不要误会。我只是借个地方容身,绝没有其他的想法。”洪金面色从容地解释。 对于宋仁这样的人,洪金实在见得太多了,他宽宏大量,不与这些人一般见识。 “这样最好。我警告你,如果再看到你贼兮兮地偷看程英,我就挖了你的招子。敢毛手毛脚,我就剁了你的手脚。” 宋仁按了按他腰间长剑,充满杀气地说道。 洪金并不如何惧怕的样子。让宋仁很是不爽。可是他自觉威风耍尽,一时找不到发作的借口。 对于宋仁来说,就相当于一拳打在空处,没有地方受力。让他心中。老大不是滋味。 “宋镖头的话。你最好记清楚,如果敢惹事生非,小心性命。” 宋仁身边的两个趟子手。一向紧跟宋仁,如何不知道他爱听什么话。 三个人轮番喝斥洪金一顿,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样子显得非常地嚣张。 不过,这一切都避开了程天豪和程英的耳目,威远镖局规矩森严,他们在明面上,自然不敢稍有破坏。 宋仁带着人刚走,方杰就催马赶了过来,他是个少年,血气方刚。 “洪兄,刚才宋镖头是不是欺负你了,你只管讲来,由我给你做主。” 方杰一赶过来,就急不可待地说道。 洪金不由地皱了皱眉,如此清凉月色,他本来想好好休息一下,看来今晚,毕竟不能心安了。 “多谢方兄美意,不过,并没有人欺负我。” 洪金摇了摇头,他不是拨弄是非的人,更何况这件事,他完全有能力解决。 “不,洪兄,刚才的事情,我看得清清楚楚,只要你肯站出来作证,我想,程总镖头一定不会饶过他。” 方杰深吸一口气说道。 “真的没人欺负我,宋镖头只是陪我说些闲话,说是天色清凉,让我多注意身体。” 洪金一脸无奈,隐隐地有推脱之意。 “哼!我最瞧不起的,就是你这种人,别人打落你的牙齿,你不但和血吞下,还要笑脸迎人。对你这种人,我只有送你一个字……贱!”。 方杰说完,催马离去,马鞭甩得啪啪响,将一腔怒气,都撒到胯下这匹马身上。 洪金正想闭上眼睛,小憩一下,陡然间听到马蹄声响,一骑来到他的面前。 这人正是三大镖师之一的周超,他年龄最大,一向沉默寡言。 洪金只得抬起脸来,想听听周超到底有什么事,特意奔到他的车厢前。 周超瞪了洪金一眼,一句话都没说,直接扬鞭催马,一路向前赶了过去。 洪金本来准备好的言语,全都被堵住,他只得一脸苦笑。 嗤! 突然间一只火箭,从远处飞来,带来强劲破空声,扎在队伍前面地面上,颤动不止。 整个队伍立刻停了下来,程天豪喝了一声“护镖”,连忙抽出他的长刀。 这是一杆斩马刀,程天豪在未当镖师之前,曾经有过绿林生涯,一口刀饮血无数,绝对不是省油的灯。 嗒嗒嗒!嗒嗒嗒! 马蹄声快速地奔来,就如密集鼓点,踏碎了平静的夜,令人的心,不知不觉地就悬了起来。 程英心中,又是紧张又是不安,她这还是第一次跟着护镖,没想到,就碰到这样棘手的事。 数十匹马,从四面八方奔来,将程天豪镖车马队,围了一个严严实实。 “来得可是铁掌帮的兄弟?” 程天豪在马上一抱拳,态度显得诚恳而热切。 长年在外行镖的人都知道,就算功夫再高,都难免不失手,可是仗着礼数周到,往往就能化险为夷,绝处逢生。 人群向四下散开,从中泼剌剌奔出一匹马来,马上端坐一个大汉,身如铁塔,稳如泰山。 程天豪一瞧见这大汉,心中就不由打了一个突,他一瞧对方这气势,就知道来的绝不是没名没姓地小卒,必然在铁掌帮中有些地位。 “我就是乔通。” 大汉傲然说道,简简单单地言语,神情中有着说不出的自负。 程天豪一听,不由地倒抽一口凉气,他怎么都想不到,这人竟然是乔通,裘千仞手下最出名的三位寨主之一,而且,还是最贪婪最凶狠的那一个。 第三百四十一章 月夜孤鸿怪客来 众镖师的心齐齐地沉了下去,在听到乔通自报名号之后,他们就知道,今日只怕难逃毒手。 乔通江湖人称恶屠夫,曾经多次灭人满门,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斩尽杀绝,不留后患。 为此,乔通引起江湖上的公愤,可是在裘千仞庇护下,他不但没有丝毫收敛,反而越发变本加厉。 除了裘千仞的庇护之下,乔通本身实力,同样非同小可,在铁掌帮中,堪称一人之下,众人之上。 谁都料不到,他们这一次所保的镖,竟然会惊动这样一位大人物。 程天豪一脸苦笑,无奈地叫道:“乔寨主……”。 乔通将手一摆,脸上充满蛮横:“废话少说。两条路任你们选,一条就是各断一臂,然后拍马走人,另一条就是战。” 说到最后“战”字,乔通话语声,如同打雷一般,直震得众人耳鼓嗡嗡作响。 程天豪不由地心生寒意,从对方表现出来的气势来看,恐怕自己远不是对手,这一番怕是在劫难逃了。 “久仰盛名,乔寨主,如蒙不弃,我愿卖身投靠。只求……你能赐这女人,与小人为妻……” 宋仁催马走上前去,战战兢兢地说道。 乔通目光,向着宋仁瞧了过来,只看得他汗出如浆,恨不得立刻催马逃离,逃得越远越好。 “好!好!有胆量,竟然敢跟我讨价还价。难道欺我不敢杀人吗?” 乔通大吼一声,猛地一刀砍去,就见刀光一闪,快如闪电。 宋仁完全吓呆,身子一动都无法动弹,被乔通一刀斩为两断,简直比杀鸡还要容易。 直到宋仁半边身子从马上栽倒,乔通话语声都没有说完,可见他出刀之速,威力之猛。 洪金微微地摇了摇头。 宋仁人品如此低劣。死不足惜。这个乔通,视人命如草芥,更加该死。 “程总镖头,两条路。任你选。你到底要选那一条?” 乔通握紧手中门板般的大刀。刀尖上有着鲜血,一滴滴的流下来,更显得杀气十足。 程天豪身子一晃。差点从马上摔下来,他知道,这番真正危险了。 宋仁人品不怎么样,可是功力如何,程天豪清楚,比起他来,只怕就算差,都差不多少。 既然宋仁接不住乔通一招,那么换他上去,就算稍好一点,都支撑不住几招。 程天豪心中暗自后悔,早知如此,万万不该带程英出来。 “英儿,你快逃。” 程天豪不答乔通的话,低声对着程英说道,口气前所未有的凝重。 “哈哈。姓程的,你就不要白费心机了,在我手下,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你们,认命吧。” 乔通哈哈地狂笑起来,他一直就是这么狂,这么嚣张,他自认有狂的本钱。 “快走。” 程天豪不理乔通,连声地催促程英,对他来说,这个宝贝女儿性命,胜过一切。 “好啊,逃,尽管逃,如果她逃了,我就将你剁碎喂狗。”乔通一向深通人性,出言直指要害。 程英面色惨然,坚决地道:“我不走,爹,无论生死,我绝不会弃你而去。” “别在我乔通面前搞这一套,要么,跪下来投降?要么,吃我一刀?” 乔通晃动着大刀,满面都是狰狞之色。 随乔通下山的铁掌帮众,一个个都以木然神情望着,这种情况下,谁都不敢败了乔通兴致。 洪金知道,到了出手时刻,他悄悄地带上面具,正准备从马车上溜下来。 陡然间,如同一阵风吹过,洪金心中一凛,蓦地感觉到一种危险,知道有高手来了。 月光下看得分明,一个青色人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乔通等人身后,就连洪金,都看不清楚,这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一瞧这人孤傲清高的气质,洪金就大体猜出来,这人到底是谁,可是洪金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他。 “英儿,别怪爹心狠,我只有杀了你,免遭敌人污辱。” 程天豪自知逃脱不了,蓦地举起斩马刀,竟然向着程英砍了过去。 一场惨剧,眼看着就要发生。 就见那个青衣怪人将手一扬,一记石子飞过,程天豪手中斩马刀,立刻落到地上。 程天豪还以为是乔通动了手,不由目眦欲裂,愤怒之中带着惊恐。 乔通怒形于色,他恶向胆边生,挥起一刀,就向着程天豪头上斩了过去。 这一刀带着呜呜可怕风声,瞬间将程天豪笼罩,就如泰山压顶,带起一片阴影,向程天豪迎头斩落。 这一刀速度如此之快,程天豪根本来不及做任何闪避,他只有苦笑一声,引颈待戮。 就在程天豪以为必死之际,陡然间感觉到一道牵引之力,他的身子,不知不觉中转到丈许开外。 乔通一刀,将程天豪坐骑斩为两段,凌厉的刀气,将地面划出一道深深沟壑,令所有人胆颤心惊。 或许失望的仅有乔通一人,他没想到,这刀竟然会走空,心中异常惊怒。 乔通蓦地转身,瞧到惊魂未定的程天豪,还有他身边的青衣怪人。 “什么人?敢在这里装神弄鬼?” 乔通在看到青衣怪人的霎那,不是惊惧,而是愤怒。 青衣怪人并不答话,他脸色木然,没有丝毫表情,在明亮月光下,显得异常恐怖。 “不说话,老子劈了你。” 乔通抡起手中大刀,就向着青衣怪人砍了过去。 这一刀,在月光下划过一道寒光。霎那发出的光芒,一时间竟令明月失色。 铁掌帮众,齐声为乔通喝彩,他们跟在乔寨主身侧久了,都很少看到,这样让人血脉贲张的一刀。 洪金心中暗自冷笑,他的武功见识,比起乔通不知高明多少,一看就知道,乔通这是在自寻死路。 啪! 青衣怪人将手指一弹。一道劲力。弹到乔通大刀上,劲力竟然大的出奇。 乔通手中的刀,立刻断为两截,刀头远远飞了出去。刀把从他手中震落。 “不。这不可能。你使得……这是什么妖法?”乔通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结结巴巴地嚷道。 就算是裘千仞前来,想要弹指间。就将他大刀断为两截,都不可能。 “象你这样的井底之蛙,也敢自称高手?”青衣怪人身子如一阵风飘了过来,顺手一扯,乔通整条手臂,都给他硬生生地扯断。 鲜血淅淅沥沥滴落满地。 乔通痛得哇的一声大叫,连痛带吓,直接晕倒在地上。 所有铁掌帮众都吓得呆住了,他们以为,乔通就是这世上最恶人物了,没想到碰到这人,比他更加蛮横。 “你们还没资格让我出手,还不快滚?”青衣怪人声音一沉,大声喝道。 铁掌帮众如奉纶音,连忙一个个催动马匹,拼命地逃了出去,不一会儿消失不见。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程天豪连忙弯身行礼,他死里逃生,感激之情,确实是难以言表。 “哼,我生平最讨厌的事情,就是这些繁文缛节。”青衣怪人将手一挥,一道柔软劲力传来,程天豪立刻拜不下去。 这样一来,程天豪立刻明白,对方功力奇高,可是脾气,却是相当古怪。 “你的这个女儿,聪明伶俐,很好我的胃口,我就收下她了。”青衣怪人道。 程天豪愕然,如果不是青衣怪人救过他的性命,只怕他早就勃然变色了。 “我能看上她,这是她的造化,将来入我门下,一定能够学有所成。”青衣怪人脸有不豫之色,加重声音说道。 程英对于青衣怪人武功,钦佩到了极点,她面带喜色,表示愿意随青衣怪人而去。 青衣怪人点了点头,立刻掉头向前行去,程英拜别父亲,催动枣红马,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洪金并没有阻拦,他知道青衣怪人与程英之间,有一段师徒缘分,他不必强加破坏。 只是多日以来,洪金早习惯了程英陪伴,乍一分离,心中有着淡淡失落感。 众镖师都围过来,纷纷地劝解程天豪,说程英姑娘能跟随那位前辈,这是她的造化。 程天豪点了点头,心中很是伤感,他妻子早丧,只与这个女儿相依为命,乍然分开,几多不舍。 一行人继续前行,洪金依然在马车当中,众镖师和趟子手,免不了对他冷言冷语,他只是不理。 路上非止一日,这一天,终于来到江南地界,程天豪押着镖车,来到指定的一座小岛。 这岛非常荒凉,形如葫芦,只有一条入口,里面到处都是枯黄野草。 一众镖师脸上,尽显疲惫,却也有着放松,只要交了这趟镖,他们就可以好好地乐呵一阵子。 有个别镖师,甚至开始想着,完镖之后,一定要到江南有名的几家妓院中,好好放松一下。 这些人过得,本就是刀头舔血的日子,一旦赚了银子,自然就要好好地放纵享受。 一赶到岛中心,方杰就迫不及待地将火筒射了出去,这是交接镖的信号。 “怎么还不来?” 方杰等人都非常地心急,纷纷地埋怨道。 程天豪脸上,却并没有笑容,他知道,只要镖还没交出去,他身上就有担子压着。 洪金在车上懒洋洋地躺着,这一路都坐马车,倒是助长了他不少坏毛病,整个人都变得懒散不少。 在洪金脸上,泛着讽刺笑容,他发现,事情竟然变得越来越有趣了,这趟镖,绝没有表面上看来那么简单。 “是谁?” 程天豪突然间大声喝道,他警觉地发现,有一群人,正在偷偷地向他们靠近。 “万里车书尽混同,江南岂有别疆封?” 一个声音响了起来,还夹杂着淡淡笑意。 “提兵百万西湖上,立马吴山第一峰。是自家人。” 程天豪立刻大声地答道,声音之中,透露着难以抑制的惊喜。 这是接口暗号,一旦对上,就说明对方正是指定的接镖人。 不大会儿,一群黑衣人,从草丛中钻了出来,他们一个个神情彪悍,眼神相当锐利。 洪金心中一寒,他赫然发现,领头的人,竟然是铁掌帮帮主裘千仞。 没想到这一趟镖,连裘千仞都惊动了,程天豪等人所保的镖,究竟是什么? 第三百四十二章 杀人的借口 “镖呢?” 裘千仞出口喝道,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番气势。 程天豪不敢小觑,连忙指挥两个趟子手,将一个暗红色大箱子抬了下来。 这箱子用一把金黄大锁锁住,锁呈龙形,显得非常地精巧。 裘千仞从怀里掏出一个金色钥匙,插到锁芯中,就听啪的一声,金锁打开。 程天豪彻底放下心来,看来裘千仞就是接镖人,否则,绝不可能有这一把钥匙。 “将箱子打开,让他们开开眼界。” 裘千仞将钥匙收了起来,脸上带着淡淡地笑容说道。 程天豪等人,其实心中都有着浓重好奇,他们不知道,那个神秘雇主,为何要花三千两银子,保这么一趟镖。 “难道这箱子里,真装有什么宝物?” 程天豪等人全都瞪大眼睛,等着箱子打开的一霎那。 保暗镖的有规矩,如果接镖的人,接到镖就走,那保镖的人,就算心中再好奇,都不能有任何异议。 可如果接镖的人,愿意将所保的镖,给保镖的人看,一般也不会有人拒绝。 毕竟保镖的人,陪着一趟镖走了一路,如果不知道所保的是什么,心中一定会充满好奇。 一个铁掌帮众,走上前去,一把就将箱盖打开,就算他一向镇定,手都不免有些发抖。 箱子打开的一霎那,一道金光。陡然间散发开来,程天豪等人,全都觉得眩晕。 满满一大箱子,都是珍宝珠玉,绿的是翡翠,红的是玛瑙,还有大大小小的珊瑚树,龙眼大的珍珠,一串一串,就这样层层堆叠着…… 程天豪等人都差点窒息。他们走南闯北一辈子。那里见过这么多的宝物。 这里的宝物,随便拿出一两样,都值数千两银子,这一箱子宝物的价值。简直就是价值连城。不可估算。 “总镖头。这……” 方杰只觉得喉咙干涩,再也说不下去了,心中却如着了火。燃烧得厉害。 周超核桃般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他的手,不知不觉地扶到剑鞘上。 瞧在场这些镖师的意思,只要程天豪有意,他们就会一起出手,将这一箱子珠宝抢了。 明知道对面这些黑衣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可是为了这些珠宝,就算是再大的险,都值得冒一下。 无论是镖师还是趟子手,眼中都是无尽贪婪,他们直勾勾地盯着这些珠宝,根本不想挪开。 这箱子里面的宝物,只要他们得到一两件,就能够一生吃穿不愁,过着逍遥快活的日子,这……是何等的诱惑? 程天豪愣了许久,这才回过神来,他纵然薄有家产,可那里见过,这么多只存在于想象中的宝物。 “多谢……多谢兄台,让我们看到这些宝物,这真是前世修来福份。好了,镖已点清,我们……要告辞了。” 程天豪费了好大的劲,这才将这番话,完整地说了下来,声音却止不住地颤抖,显然心中不能平静。 一个趟子手,突然间发疯一般地冲了出去,这正是跟在宋仁身边,羞辱洪金的两个趟子手中的一个。 “赵三,你干什么?快回来。” 程天豪语含威严地说道,他不能容许,手下趟子手做出这种事。 嗤! 一个铁掌帮众,将手一扬,一柄匕首,带着一道乌光,刺入赵三背心。 赵三拼命飞奔的身子,突然间一僵,软倒在箱子旁,他的手,依然保持着向前抓的姿势。 只差一步,赵三就能抓到珠宝,可是这一步,他永远都迈不出去了。 “威远镖局,在江湖上,也算有小小名声,没想到,竟然想抢所保暗镖。嘿嘿,真是见面不如闻名……” 裘千仞声音冰冷地说道,说到后来,已然是布满寒意。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哪个镖局里,都难免会有败类。你们已杀了镖局的人,还想怎么样?” 程天豪气愤地说道,他陡然间意识到,这一切,都是个巨大阴谋。 “只杀一个,远远不够。既然威远镖局行为如此不堪,就没有再存在的必要了,全部杀掉,一个不留。” 裘千仞面目一沉,立刻吩咐道。 手下人齐齐地答应一声,立刻就想出手,突然间就觉得一阵风来,场中竟然多了一个青衣怪人,脸上还戴着一个面具。 跳出来的这个人,正是洪金,他知道,如果再不出手,只怕威远镖局的人,剩不下几个。 瞧着面前满箱珠宝,就连洪金,都不由地血脉加速,这等宝物,不但有着惊人的美丽,所蕴含的财富,更是惊人。 “青衣人?”裘千仞眼睛里面,露出来慑人寒光。 数日前,乔通想在中途接镖,结果撞上一个青衣人,被当场格杀。 这件事,令得裘千仞恼怒异常,他这次亲自出马,来接这趟镖,就是怕万一再出什么意外。 没想到,就在他眼皮底下,青衣人依然跳了出来,而且,他事先没有半点警觉,无形中就算输了半招。 “身为堂堂铁掌帮帮主,竟然使用这等下三滥手段,裘千仞,你害不害羞,寒不寒碜?” 洪金微微地摇头,眼前的裘千仞,比起他心目中那个,似乎要更加不堪。 众镖师和趟子手全都吓得脚软,他们没料到,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人,竟然会是铁掌帮帮主裘千仞。 这些日子以来,从表面上来看,铁掌帮好生兴旺,竟然有隐隐赶超丐帮之势。 至于裘千仞,更是被传得神乎其神。传说他一双铁掌,会过无数天下英豪,生平从无抗手。 如果是先前那位青衣怪人在,纵然有裘千仞,他们都不会如此害怕。 可是洪金就算戴了个面具,镖师和趟子手们都能看得出来,这就是天天躺在车里睡大觉的那个人。 “拜托,你有点自知之明好吗?别以为戴个面具,你就是青衣前辈了。只怕你得罪了裘帮主,我们死都不知道。到底怎么死的?” 方杰不住地发着牢骚。既想贬低洪金,又想讨好裘千仞,好换取一条活命。 “到底是不是你杀了乔通?” 裘千仞怒声喝道,语含杀意。 自从乔通回到铁掌帮。连气带疼。结果活活断送了性命。 裘千仞一向视乔通为心腹。如今折了身边大将,心中怒火,实在是难以忍受。 “我倒是想杀来着。结果没轮到,被人抢了先。” 洪金一边摇头,一边叹气,话语当中,实在有着说不出的遗憾。 铁掌帮众都听得直撇嘴,从什么时候起,在铁掌帮坐第二把交椅的恶屠夫乔通,竟然变得这么受人欢迎,被人抢着要杀。 “洪兄弟,别装样子了,快躲到我身后。在你面前这位,可是武林前辈,岂会对你动手,那不是有辱身份吗?” 程天豪对洪金一向爱护,明知道不敌裘千仞,却也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实指望能挤兑住裘千仞,保全洪金一条性命。 “好啊,我不对江湖后辈动手,可你程天豪,是一家镖局的总镖头,手底下总会有点真本事。这样好了,只要你能接我三招,这里所有的人,我全都饶了。” 裘千仞嘿嘿冷笑,话语中充满阴寒。 程天豪明知道对手厉害,可是他心中暗想,就算拼了性命,都要接过裘千仞三招,替手下这些人,求得一条活路。 洪金唯有连连苦笑,他本来做好,戏弄裘千仞的准备,没想到,却被程天豪给搅了。 “看刀!”程天豪知道,一旦让裘千仞动手,肯定就是雷霆般的攻击,想要保持三招不败,他唯有主动进攻。 程天豪所用的刀法,叫做“斩马刀法”,轻易不出手,一旦出手,必然惨烈异常。 比如,这含怒出手的一刀,叫做“力斩马首”,刀刃一挥,就向着裘千仞脖子砍去。 裘千仞自然不会让程天豪得逞,他的脖子稍稍地向后一退,就拉出一大片空当。 在别人看来,程天豪的斩马刀,非常厉害,可在裘千仞看来,却到处都是破绽。 “好了,一招。” 周超连忙大声地嚷道。 事实上,至少要一攻一守,才能称为一招,周超一向沉默寡言,没想到关键时刻,他却如此灵光一闪。 “一招就一招。” 裘千仞想要对付程天豪,只是举手投足间的事情,怎肯因这点琐事啰嗦。 还没等程天豪变招,裘千仞就如一头苍鹰,瞬间奔到他的面前,然后狠狠地一掌,向着斩马刀拍了过去。 程天豪做梦都料不到,有人竟然用手对抗他的斩马刀,这简直是对他完全地蔑视。 怒火一阵一阵的往上直窜,程天豪完全忘记了,在他面前,是一个江湖上人人谈而色变的大高手。 只是瞬间,程天豪斩马刀上,就充斥了他的劲力,甚至发出嗡嗡声响,颤抖不止。 啪! 裘千仞一掌,狠狠地拍在斩马刀上,竟然发出金属交鸣之声。 那柄可怜的斩马刀,受到一阵大力相互震荡,竟然碎成了一片铁屑。 程天豪彻底惊呆了,他料想不到,世上竟然真的有人,只凭一双手掌,就能搅碎他的斩马刀。 “第三招。” 裘千仞不忘喊上一声,他蓦地将掌一翻,就向着程天豪脑袋拍了过去。 这一掌突如其来,笼罩了程天豪周身上下,裘千仞有着绝对把握,无论程天豪往何处逃,都不会逃出他的手掌心。 程天豪无助地闭上眼睛,也许只要瞬间,他的脑袋,就会象烂西瓜一样裂开吧,他不无邪恶地想。 众人都在摇头,双方境界相差太远,裘千仞一掌,就要断送程天豪性命。 就在众人瞩目中,裘千仞突然间怪叫一声,手掌就如被利刃扎了一下,忙不迭地收了回去。 第三百四十三章 狮子大开口 程天豪睁开眼,一脸错愕,他想不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难道,裘千仞会突然变得好心,可是,没道理呀? 无论如何,三招已过,这番劫难,总算可以逃脱了。 “裘帮主,三招已过,还请你遵守诺言,让我们离开。”程天豪拱了拱手,神情非常恭敬。 “让你们离开,然后将消息泄漏出去?程总镖头,你真是太天真了。”裘千仞哈哈怪笑,面含讽刺。 程天豪惊怒交加:“裘千仞,你在江湖上,算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这等行径,传扬出去,岂不有损你的威名?” 裘千仞点了点头:“不错,传扬出去,确实有损我的威名。所以,我决定将你们,全都留在这里……” “杀!” 裘千仞大喝一声,手下数名黑衣人,立刻冲了上来,手中明晃晃的利刃,被他们高高举起。 洪金站在程天豪身后,将袍袖一拂,一道劲风,陡然间拔地而起。 数名黑衣人,正在疾冲之间,就如撞上一道无形气浪,立刻就被掀翻,横七竖八地摔倒一片。 “是你?” 裘千仞终于看清楚了,原来一切都是洪金在捣鬼。 “是我,裘千仞,你想杀人灭口,只怕没那么容易吧?” 洪金傲然走上前去,身形挺立,如同高山。 程天豪等人都惊呆了,他们没料想到。随便在路上救下的这个人,竟然是个超级高手。 别管洪金挡不挡得住裘千仞,可看他刚才露出的这一手,就知道洪金的本领,一定要比程天豪高明。 特别是方义等人,更是羞惭的无地自容,他们一想到,这些天来,对这位大高手,竟然多次出言讽刺。就觉得脸上一阵发热。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里来的无名小卒,连面目都不敢露。就凭你,能挡得住本帮主吗?”裘千仞冷笑数声。 洪金摇了摇头:“裘千仞啊裘千仞,这大好基业。竟然被你搞得乌烟瘴气。将来死后。你有何面目,去见你师父。” “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裘千仞大吼一声,身子一纵。一掌就向着洪金拍了过去。 这一掌突如其来,出手极为狠辣,程天豪等人,都在洪金身后,都觉得一道阴影闪过,如同一座山峰压了过来。 洪金看都不看,一拳就迎了过去,劲力激荡,正是“大伏魔拳法。” 拳掌相交。 一道凌厉劲风,立刻四散开去,那瞬间而起的声势,让众人全都吓了一跳。 裘千仞身子,一连退了数步,这才稳住身形,他眼中闪露出来的,是难以掩饰的惊骇。 洪金一步未退,他只觉体内真气鼓荡,一道道劲力,自体内循环而生,充满力量。 裘千仞一咬牙,猱身攻了过来,他不相信,在这小地方,还能碰到一个,比他实力还强的人。 洪金将大伏魔拳法彻底展开,每一拳出,都如长江大河,打出一种浩浩荡荡的感觉。 裘千仞拼命催动体内劲力,铁掌上的力道越来越强,渐渐地将本身功力,都施展开来。 谁知洪金拳法,完全将他的劲力压制,令得裘千仞,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你到底是谁?” 裘千仞终于抑制不住地惊呼起来,他自以为功夫傲绝当世,没想到,在这里,竟然碰上一个真正的高手。 “上官帮主离世时,让我代管铁掌帮,我不愿受羁绊,可也不能放任,铁掌帮毁在你手里。” 洪金将面具摘了下来,露出他本来面目,一张国字脸上,布满寒霜。 裘千仞倒抽一口凉气,他没料到,眼前这人,竟然是他最为恐惧的人物。 抛开洪金本领不谈,上官剑南临终前,将洪金定为铁掌帮太上长老。 如果洪金真的跟他作对,只怕登高一呼,他铁掌帮帮主位子,就会坐不安稳。 两个人翻翻滚滚,打斗上百招,裘千仞身子,被洪金逼得连连后退。 “算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与他们计较,你带他们走吧。”裘千仞气鼓鼓地说道,心中很有挫败感。 程天豪等人一听,尽皆大喜,他们本来自份必死,没想到洪金,竟然将他们从死神线上拉了回来。 “这箱宝物,想必都是不义之财,我全要了。” 洪金指了指那个装满财宝的箱子,面色平淡地说道。 程天豪等人都是一愣,没想到这个少年,竟然这样贪婪,难道不知道,这样会激起裘千仞拼命吗? “洪金,这不是我们的东西,强行索要,恐怕与理不合吧?”方义唯恐再起冲突,连忙走上前来说道。 “闭上你的嘴。”洪金大声吼道,神情不怒自威。 方义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这个平时看起来,非常温和的少年,发起怒来,竟然这样的可怕。 “洪金,你不要逼人太甚,狮子大开口,要知道,兔子急了,都会咬人。”裘千仞恨恨地说道。 如果是换一个人,只怕裘千仞早就一掌拍过去了,可是洪金实力太强,他越打越觉得没有把握。 “我就逼你,怎么了?如果你不服,尽管动手。”洪金淡淡地说道。 裘千仞脸面充血,愤怒实在到达顶点,眼中一道道的煞气闪过。 铁掌帮众不由地都退后一步,唯恐裘千仞的邪火,竟然发到他们身上。 裘千仞身上气势越来越盛,他蓦地将牙一咬,一记“斩金断玉”,向着洪金拍了过去。 洪金早有防备,使出“大伏魔拳法”。轰轰烈烈地打了出去,神情凛然,不容侵犯。 这一番比斗,完全演变成了生死对搏,比起刚才,更多几分凶险,稍有不慎,就可能送命。 裘千仞这些日子来,一直埋头苦练,就是想胜过洪金等人。 结果这一番动手。发现与洪金的差距。不但没有缩小,反而加大了。 裘千仞惊讶得简直无法想像,他自负天赋绝佳,而且下了如此大的苦功。本以为赢过洪金没问题。谁料事实。完全颠覆他的梦想。 砰砰砰! 洪金连续三拳捣出,从“威震群魔”直接打到了“横扫宇内”。 裘千仞拼命挥出铁掌,都无法抵挡洪金攻势。被他一拳,重重地打到胸腹之间。 一道浩如江河般的劲力,从洪金拳上倾泄而下,裘千仞就如一个皮球般,被洪金一拳打得一路翻滚出去。 “快走!”裘千仞痛苦地怒吼一声,身形一飘,当先离开。 剩下那些铁掌帮众,眼看帮主都逃走了,一个个只吓得魂飞魄散,连忙一窝蜂似地跟着逃去。 洪金如果要痛下辣手,只怕这些铁掌帮众,都得横尸躺在这里。 可是洪金并不是嗜杀的人,他留不下裘千仞,却也不肯拿这些人撒气。 程天豪等人,傻愣了很长时间,这才能够相信,洪金竟然真将裘千仞打跑了。 “哈哈,我们这次发达了。”方义看着满满一箱子珠宝,猛扑了上去,兴奋地狂吼起来。 “这些都是我的,跟你有什么关系?”洪金冷冷地说道。 方义一愕,看着洪金冰冷面容,不由一阵寒意,他喃喃地道:“难道,不应该见者有份吗?” 洪金瞪了方义一眼,眼神冷得象冰山一样,让方义感觉到一种彻骨的恐惧。 “程总镖头,还要劳烦你,替我将这箱子运回去。” 洪金对程天豪,态度非常客气,就如他一路上表现一样。 可是程天豪,却再也不敢象来时一样,对洪金如此漠视了。 夜色深了,洪金守着一箱子珠宝,不由犯了难。 据洪金猜测,这一箱子珠宝,估计都是金人送给裘千仞的,想要他作内应,共同谋取大宋江山。 一想到裘千仞,这么快就投降金人,洪金不由心头火起,他暗自决定,决不能让铁掌帮,就这么坏在裘千仞手里。 洪金独自一人,驱赶着马车,向着城外走去。 夜色很静,马蹄声显得很清脆,洪金并不着急,缓缓而行。 走过一段路程,洪金突然间冷笑一声道:“出来吧?” 没有一个人回答,只有晚风吹来,带来阵阵寒意。 洪金哼了一声,身子从马车上一纵而起,两个起落,就抓了两个人出来。 月光下看得分明,其中一个正是方义,而另一个,则是一直追随着宋仁的趟子手。 此刻,两个人身子都在抖颤个不停,他们自以为做得够隐蔽,没想到洪金,居然这么轻易就发现了他们。 “想死想活?” 洪金强忍住怒气,如果不是看在程天豪面子上,只怕就送了他们两个去见阎罗王。 “想活,想活。” 方义两人磕头如捣蒜,他们拼命地哀求,求洪金放他们一条生路。 “滚吧,如果再敢鬼鬼祟祟地跟来,就是死路一条。” 洪金将手一顿,将他们两个都摔倒在地上,怒哼一声。 方义两人一愕,没想到洪金居然这么轻易,就肯放掉他们,片刻之后,惊醒过来的他们,这才抱头鼠窜而去。 洪金出了城外,这里有一座山,叫做落雁山,非常荒凉,平时少有人来。 在山上找了一个隐蔽地方,洪金很快挖了一个深洞,将一箱珠宝,完全埋了进去。 洪金四处张望一番,确信没有任何破绽,这才记下四周地形,驱动马车赶回住处。 回到住处,天色都快亮了,洪金一夜未睡,可是完成一件心事,却显得精神奕奕。 次日,程天豪等人,看到马车都在,一箱珠宝,却是不翼而飞。 没有人敢有任何质疑,洪金强大的实力,让他们打消了一切虚妄的想法。 第三百四十四章 孽缘 陆家庄。 张灯结彩,装饰得一片花团锦簇,到处都是一片洋洋喜气。 这里正在准备一场婚礼,一对新人,男的就是陆家庄庄主陆展元,女的是来自云南的侠女何沅君。 陆展元兄弟陆立鼎,不断地穿梭奔忙,招呼着客人,脸上布满欢喜。 洪金随着程天豪,来到陆家庄门前,看到庄园相当气派,占地足有数百亩,门前蹲了两个巨大石狮。 “天豪,你来了,快里面请。”正在忙碌的陆立鼎,突然抬头,看到程天豪,连忙迎了过来。 程天豪心中,也是非常喜欢,连忙让方义将礼物呈了上来。 这一番保镖,程天豪赚了不少,出手也是相当大方,颇有底气。 “咦,怎么不见英儿,二娘可是一直都在念叨她。”陆立鼎惊诧地问道。 陆立鼎夫人是程英姨母,一直都当她是亲生女儿,对她非常地疼爱。 程天豪苦笑着摇了摇头:“此事说来话长,等回过头来,我再向你细说吧。” 陆立鼎点了点头,让下人收了礼物,将程天豪一行四人让了进去。 洪金不想张扬,此行只是当作程天豪随从,就象是一个普通镖师。 宽广的大院内,摆上了流水席,到处都是一阵酒肉香气。 程天豪被让到主座,洪金三人,则是被安排到了另外的座位。 洪金不以为意,他向来都是随遇而安。反而是方义和周超,脸上都露出不高兴的神情。 “新人出来了。” 突然间,不知有谁高声嚷叫道,所有人的目光,都向着红毯尽头望了过去。 只见一男一女,手牵着手走了出来,两人都是一身红色新衣,更衬得男的卓越不凡,女的娇美可爱。 四下宾客,都是一片恭喜之声。陆展元连连地还礼。何沅君脸上,却一直都露出甜美笑容。 这样一对璧人,引起了场中无数人的羡慕,陆展元真是人生得意。满面春风。 “我陆展元今生有幸。能与沅妹结成夫妻。劳各位大驾。屈玉趾前来,我今日就先敬各位三杯。” 陆展元端起面前银盘中的酒杯,一连干了三杯。显得非常豪爽,潇洒风流。 众人纷纷地举起面前酒杯,群起响应,气氛显得特别热烈。 洪金暗暗叹了一口气,他没有料到,居然还能赶上陆展元的婚礼。 看陆展元这种气度潇洒的模样,怪不得能引得女人倾心,只不过多了一段孽缘。 “夫人的义父……来了。” 陡然间一个下人,踉踉跄跄地奔了过来,神情惊慌地说道。 座中不少客人,都暗自皱起眉头,在此大喜日子,何沅君义父来了,更是一件大好事,何必如此惊慌。 一听这句话,陆展元和何沅君脸色同时变了,特别是何沅君,脸色显得特别地尴尬。 还不等两人做何反应,就见一个人,大踏步地走了进来,就如一个农夫,偏偏气势不凡。 众人更是大皱眉头,看何沅君如此天姿灵秀,没想到她的义父,竟然看起来这样的粗鲁。 洪金认得清楚,这人正是武三通,曾随侍在一灯大师身侧。 “义父,你来了。” 何沅君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仍是弯下腰来,向武三通恭敬地行礼。 “沅儿,你怎么能嫁给这小子?快跟我走,跟我回家。” 武三通伸出手来,就想去抓何沅君的衣袖,要将她带离这儿。 “武前辈,我们已经拜过天地,从此以后,无论天上地下,沅妹都是我的妻子了。” 陆展元踏前一步,将何沅君牢牢地护在身后,傲然说道。 武三通眼睛顿时变得通红,他眼中露出惊人杀气,让陆展元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 陆展元随即省悟,绝不能在这人面前示弱,于是又踏前一步,完全将何沅君挡在身后。 “沅儿是我的女儿,没我的同意,她谁都不嫁,就算拜了天地都不算,你明白吗?” 武三通一脸认真地说道,他的神色,异常狰狞。 “武前辈,当着各位英雄的面,你不能这样……”陆展元一脸无奈地叫道。 为了摆脱武三通的纠缠,陆展元和何沅君两人,从大理逃到江南,没想到仍是难逃此劫。 “滚。如果不是你缠着沅儿,她岂会离我而去?” 武三通将手一抖,一道大力传过,陆展元立刻摔倒在地上。 这一来,在场江湖人物,无不感到惊怒交加,呼啦啦全都站了起来,义愤填膺。 要知道,陆展元近年来,在江湖上闯出很大名声,谁不知道,江南出了个后起之秀,温润如玉,剑气如虹。 江南两个陆家庄。 陆展元一手创立的陆家庄,竟能与陆乘风创立的陆家庄齐名,可见他的本领。 谁知眼前这个农夫般的汉子,竟然一抖手,就将陆展元推倒在地,这份功夫,实在可惊可怖。 纵然此举,多少有点出其不意的样子,可是这农夫打扮汉子,绝不是平凡之辈。 陆展元摔了一跤,大红衣衫上沾满泥污,神情实在有说不得的狼狈。 “那里来的疯子,敢在这里捣乱,信不信我将你赶出去?”陆立鼎兄弟情深,立刻冲上前来,伸手向着武三通推搡过去。 “立鼎,快让开,这人危险……”陆展元大惊失色,未等起身,就大声地嚷道。 武三通嘿嘿冷笑,将手一抬,陆立鼎高大的身子,立刻被抛了起来。直摔出丈余开外。 如此一来,陆家庄人人变色,一个个都将兵器抽了出来,向着武三通怒目而视,恨不能将他剁成肉泥。 “哈哈,象你们这等草包本领,就算再多,又有何用?今天,我一定要带走沅儿,任谁都阻挡不了我。” 武三通疯疯癫癫地嚷道。眼中露出吓人的光芒。如欲择人而噬。 “要想带走沅妹,除非从我尸骨上面踏过去。”陆展元傲然说道,不肯有半点示弱。 “臭小子,别以为我不敢杀你。其实。我该一见面就杀了你。省得你诱拐我的女儿。” 武三通眼中如欲充血。缓缓地将手指抬了起来。 洪金不由地催动真气,有他在此,自然不能让武三通如此放肆。 何沅君脸色大变。别人不清楚,她可知道,义父武三通手指上的功夫。 情知形势危急,何沅君立刻扑到陆展元身前,苦苦哀求道:“义父,你饶过我们吧。” “饶过你们?”武三通哈哈地狂笑起来,眼中充满嫉妒神色:“谁又饶得过我?我辛辛苦苦将你养大,实指望……让你养老送终。你可倒好,就为了这个混账小子,你就背叛我?” “义父,有些事情,根本无法勉强?”何沅君凄然道:“你为何一定要为难展元?” 嘭! 武三通将手一扬,一记虚空掌力,将不远处一张酒桌,直轰得四分五裂。 有一个贪婪客人,依旧在低头猛吃,没想到被溅得满脸汁水,只觉异常羞怒。 幸好众人都在关心陆展元夫妇的命运,倒是无瑕笑话于他。 瞧到武三通露出来的神奇本领,本来有不少人,激于义愤,想要出头,此刻都渐渐地将脚收了回去。 “不行。我偏要勉强。”武三通拼命叫嚷起来:“你闪开,让我杀了陆展元。” “陆展元是我的,谁敢杀他?”陡然间一个清冷声音传了进来,冰冷如雪。 随着话语声,一个美貌少女走了进来,挽了高高的道髻,穿了一件杏黄色道袍。 自从这个道姑进来以后,整个大厅温度,似乎骤然间冷了许多,众人都感觉到一阵阵的冷意。 感觉到道姑身上蕴藏的冰冷,众人纷纷让了一条通道,唯恐阻挡住她,引起麻烦。 洪金心中一凛,李莫愁果然来了,她不知得了什么奇遇,功夫竟然大有长进。 “那里来的野丫头?” 武三通不耐烦地嚷道,伸出大手,就向着李莫愁身上抓了过去,想要将她一把抛出。 “找死。”李莫愁将手中拂尘一挥,尘丝如针,向着武三通手上刺了过去,凌厉异常。 武三通吃了一惊,他做梦都想不到,眼前这个美貌道姑,竟然能使出这般精妙的招数。 情急之下,武三通就如惊弓之鸟,连忙将手缩了回来。 饶是武三通手缩的快,都被拂尘刺中穴道,只觉酸疼异常。 李莫愁一招,未能将武三通打倒,心中暗自吃了一惊,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一个难得的高手。 “就是你,要杀陆展元吗?”李莫愁杏眼含煞,眼中杀气,陡然间提高声音道。 “是啊,陆展元是个骗子,诱拐我的沅儿,这样的人,死有余辜。”武三通明知对手难缠,依然毫不含糊地说道。 “哈哈哈哈。”李莫愁纵声狂笑起来,笑声冰冷,直震得桌上碗儿碟儿,都在不停跳动。 武三通不由心中一凛,从李莫愁表现出来功夫看,竟然远胜于他,年纪轻轻,这功夫可是怎么练得? “何沅君这个小狐狸精,原来是你生得,怪不得如此泼辣?”李莫愁破口大骂,行事之间,全无顾忌。 武三通只气得手脚微微颤抖,他大声分辩道:“沅儿只是我的义女,我是舍不得她,这才不远万里而来,要她回家。” 李莫愁斜了武三通一眼,隐隐地感觉到这里面有点不正常,不禁冷哼一声。 第三百四十五章 旧誓新盟 “陆展元,你为何背弃盟誓?你可知道,我在古墓中,等了你七天七夜?” 李莫愁面色冰冷,就如一柄脱鞘长剑,全身上下都是杀气。 陆展元脸上,露出一丝惭愧神色,他喃喃地道:“莫愁姑娘,你放过我吧。凭你的美貌,何愁找不到,比我更好的男人。” 李莫愁将脸一沉,显得咄咄逼人:“陆展元,你可记得,是谁救了你的性命?是谁数日数夜,不眠不休地照顾你?” 陆展元低下头去:“这些我都记得,永生不忘。可是,喜欢一个人,还是不喜欢一个人,都是由心而发,来不得半点勉强。” 李莫愁声音打颤:“难道……你对我说的那些情话,完全都是假的。自始至终,你就……从来没喜欢过我?” “为了保命,不得不如此。”陆展元深深地叹了口气。 李莫愁彻底呆愣了。 为了这个男人,她耗费了多少心血,甚至不惜背叛师门,私自出古墓来找他,费尽千辛万苦。 谁知道,他昔日那些绵绵情话,竟然全是敷衍之情,自始至终,她听到的都是慌言。 “我真傻,真是太傻了。”李莫愁突然间大笑数声,笑声中充满凄冷之意。 “陆展元,别以为骗了我,就这么算了。今天,我要当着你的面,杀了你最心爱的女人,让你一生受苦。” 李莫愁面色阴寒,一身杀气。呼之欲出。 陆展元冲到何沅君面前,牢牢地将她护在身下,凛然说道:“我已立誓,要与沅妹同生共死,你要杀她,就先杀我。” “你可记得,昔日你也对我说过,要同生共死?”李莫愁神色漠然地说道,脸色越来越寒,杀气越来越浓。 陆展元满面懊悔:“那些都是假的。算不得数。现在则是真的,我可以用生命来验证。” “你这疯女人,是陆展元骗了你,不是沅儿骗你。”武三通大声嚷道:“你要杀就杀陆展元。千万不能伤害沅儿。” 李莫愁怒上心头:“我先杀了你这老儿。然后再杀他们。” 嗤! 李莫愁拂尘一摆。向着武三通头上猛抽过去,在她内力催动下,这当头一击。比起金刚杵还要厉害。 武三通不敢怠慢,猛地推出一掌,只击得那根拂尘,千万根尘丝飘起。 李莫愁身法变化莫测,身形展开,鬼魅般难以预测,一根拂尘,在她手上,成了最厉害的兵器。 武三通左支右绌,不一会儿,就完全落于下风,被动挨打。 啪! 李莫愁拂尘一甩,如同一条软鞭,狠狠地抽在武三通身上。 武三通身上衣衫,立刻如片片蝴蝶般飘落,在他的后背上,露出一道长长伤痕,触目惊心。 “原来,你就是陆大哥口中的恶女人。恶女人,你要杀就杀我,快放了我的义父。” 何沅君神情相当地激动,她拼命地想要冲上前去,与李莫愁拼命。 奈何陆展元一双手,就如同铁箍,紧紧地拉住她的胳膊,不肯让她前往送死。 李莫愁一根拂尘,显得更加变幻莫测,就如活物,泛出一道道银光。 就连洪金,在一旁看到,都觉得暗自心惊,这女人功夫进步之快,着实罕见。 席上就坐,多有江南名流,可是他们实力,都还不如陆展元。 明知道李莫愁恃强蛮横,可是谁都不敢向前,唯恐惹火上身。 李莫愁连声冷笑,武三通实力,纵然出乎她的意料,却仍是被她全面压制。 不出三招,李莫愁自信,就能够将武三通打趴下,到时她一定会杀死何沅君。 嗤! 武三通突然间将手一扬,一道凌厉气息,如利箭般地窜了出去。 这是一阳指功夫,武三通一直隐忍不发,就为了等待这个良机。 李莫愁连忙摆动拂尘相迎,猝不及防之下,她终于慢了半步。 一截截银丝,如同牛毛般地纷纷落下,被武三通一阳指劲力刺断。 李莫愁衣裳,破了一个大洞,纵然没露皮肉,已是非常地不雅。 围观的人都看呆了,没料想,外表如莽夫的武三通,竟然还会留了一手。 武三通一招险些得手,不由地精神大振,手指连连地点出,一道道或粗或细的劲力,就如连珠箭,向着李莫愁连续飞去。 李莫愁轻身功夫,可真是高明,她身子时而纵高伏低,时而大兜圈子,就如花间蝴蝶,瞧来让人赏心悦目至极。 表面看来,李莫愁轻松自在,可是这等功夫,却也到了她的极致。 有数次都因毫厘之差,李莫愁险些中招,她心中惶恐,差点没有落荒而逃。 一阳指最耗内力,武三通就觉体内劲力,如同流沙般快速而逝,手上威力,越来越小。 片刻之后,武三通空自指指点点,劲力勉强凝成形,可是无论是速度,还是威力,与刚才都有了天壤之别。 李莫愁飘舞身子,陡然间一停,她连声冷笑:“差一点没被你骗到,原来,也是个银样蜡枪头。” 武三通无奈,只得改用掌力,在大肆消耗之下,他出掌都慢了许多。 没用两招,李莫愁拂尘一甩,正打在武三通身上,将武三通抽得一路翻滚出去。 就算是武三通一生强悍,都不由痛得冷哼一声,这一下,比钢鞭还要厉害。 陆展元深深地叹息一声,他蓦然走上前去,将胸膛一挺:“莫愁姑娘,我知道,是我负了你,我罪该万死。你要么杀了我。要么就此离开,我不准你在陆家庄杀人。” 李莫愁举着掉了一半毛的拂尘,本来相当滑稽,可是此时此刻,谁还有心思嘲笑她。 望着穿了一身新郎红裳的陆展元,依然是那么俊俏,那么挺立不凡,李莫愁心中,掠过一阵阵心痛。 古墓中的那些甜言蜜语,全都化成云烟。那消失的一切。都再也找不回来了。 “你不许我杀人,你不许我杀人!”李莫愁身子踉跄后退,蓦地喝道:“那我就偏偏杀给你看。” 啪! 拂尘一甩,如同银鞭。一个青衣小厮。陡然间飞了出去。四肢尽皆折断,血肉模糊,眼看不活了。 洪金身子猛地一紧。他没有料到,李莫愁说出手就出手,如此令人难以捉摸。 “哈哈,我杀人了,你奈我何?”李莫愁貌若癫狂地喝道:“陆展元,下一个就轮到你。” “恶女人,我跟你拼了。” 陆立鼎突然间从角落里奔出来,手里端着一杆长枪,借着一冲之势,向李莫愁分心便刺。 “立鼎,别乱来。” 陆展元连忙冲上前去,想要一把拉住陆立鼎,只有他最清楚,李莫愁是什么样的人,绝对杀人不眨眼。 当初在终南山,陆展元遇到危险,受了重伤,李莫愁就在须臾之间,将对方十余人,全部杀了个干干净净。 想起李莫愁的毒辣手段,陆展元就觉得不寒而栗,这是他下定决心,要离开李莫愁的原因。 直到遇到何沅君,陆展元立刻为她的美貌贤淑而倾倒,没想到,一番恩爱,还是不能相伴终老。 李莫愁将拂尘一甩,陆立鼎手中长枪,立刻如长龙般飞出,激起一片瓦砾。 一不做二不休。 李莫愁手中拂尘,如电般向陆立鼎挥去,这一抽之下,誓要送掉陆立鼎性命。 陆展元目眦欲裂,可是凭他的本领,却根本救不得陆立鼎。 呼! 一只酒杯,陡然间从一处角落中盘旋飞起,恰好撞在李莫愁拂尘上,将她手中拂尘,硬生生撞了回去。 李莫愁只觉手腕一阵发麻,拂尘差点当场脱手,不由大骇,惊声嚷道:“是谁?偷偷摸摸躲在暗处伤人?” 洪金跳了出去,他此刻打扮,就是一个镖师模样,脸上容貌,经过改扮,就是个普通人,看不出任何特点。 “李莫愁,江南武林,可容不得你如此撒野?” 洪金站在场中,神情自有一番凛然。 听了这番话,所有围观的人,都不由大声叫好,他们憋闷已久,总算看到有人出头。 “你是什么人?刚才那酒杯,可是你所掷?” 李莫愁眯着眼睛说道,满面杀气。 如果不是刚才酒杯威力惊人,李莫愁只怕早就一拂尘甩了过去,那容得洪金如此放肆。 “你不用管我是什么人。天下人管天下事,你如果不想送命,就乖乖地滚回古墓,别再出来害人。” 洪金言语中都是拳拳之意,尽管他知道,不可能劝得李莫愁回头。 陆展元连忙将惊魂未定的陆立鼎拖了下去,暗自责怪他太过鲁莽。 “大哥,你既然惹上这等魔头,想逃避,只怕不可能,大不了拼了,我们生一起生,死一起死……” 陆立鼎慨然说道,他是堂堂男儿,纵然贪生怕死,可关键时刻,却也不惧生死。 陆展元听得心头一热,他们兄弟两人,从小就父母双亡,彼此间相依为命,实在将对方,看得比自己性命,还要更加重要。 围观众人,纵然暗自替洪金叫好,却也替他担心,毕竟眼前这个美貌少女,实在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只有方义和周超两人,暗自露出鄙视的神情,他们心中清楚,这个看似不起眼的镖师,实在是个超级高手。 “找死。” 李莫愁将手中拂尘一扬,就向着洪金当头抽了过去,正是如意拂尘中的一招“投鞭断流”。 瞧着拂尘中夹杂的劲风,众人都不忍再看,只怕洪金非被抽个血肉模糊不可。 武三通在一旁直摇头,他想不通,为什么李莫愁对付洪金,竟然比对付他,还要更加凶狠。 洪金冷笑一声,一出手就是天山折梅手,这是天下一等一的奇妙擒拿功夫。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洪金的手,就抓上了李莫愁的拂尘,动作快得不可思议,妙到毫巅。 “好。”武三通只看得心旷神怡,不由大声叫嚷道,心中说不出的兴奋。 “身为道姑,手拿拂尘,偏生出手如此狠辣,李莫愁,你羞是不羞?撒手!” 说到后来,洪金一声断喝,正是外狮子印功夫,在空中不断激荡,状若雷霆,直冲云霄。 第三百四十六章 恶魔之魔 李莫愁只觉一道大力传来,不但内力极为浑厚,而且,出手角度,更是巧妙至极。 就算李莫愁功力不差,可是她的临敌经验,毕竟还是太少,只觉手上一松,拂尘立刻脱手而去。 围观众人一看,纷纷喝彩,有不少人,都向程天豪贺喜,恭喜他收了一个好镖师。 程天豪一脸苦笑,他无法拆穿,只能打几个哈哈,敷衍了事。 李莫愁这一惊,可当真是非同小可,她怎么都想不到,这看似普通镖师的汉子,竟然是如此的超级高手。 自从离开终南山古墓,李莫愁凭着她一身本领,可以说是纵横江湖,无人能敌。 在一些江湖上成名高手,纷纷败在她手下之后,李莫愁更是自信地认为,古墓派武功,天下无敌。 没想到在江南陆家庄,她竟然会阴沟里翻船,这让一向心高气傲的她,如何能够接受。 嗤嗤嗤! 随着一声清叱,三枚冰魄银针,立刻从李莫愁手中射了出来。 这针细如牛毛,可是份量颇沉,能够杀人于无形之中,实是天下一等一的暗器。 洪金曾在冰魄银针上吃过苦头,他不敢怠慢,将拂尘一甩,就向着冰魄银针,狠狠地抽了过去。 在洪金内力催动下,这柄拂尘上的尘丝,竟然根根直立,变成了一根短棍。 那三柄冰魄银针虽快,可是洪金出手,却是更加的快。 啪! 一声脆响,三枚冰魄银针,全都被洪金抽到地上,落入尘埃。 李莫愁惊诧异常。她冷声喝道:“能挡得住我冰魄银针,你绝非无名之辈,究竟是谁?” 洪金傲然笑道:“李莫愁,你自视过高了,天下象我这样的人,不知有几,你如果一心为恶,迟早死于非命。” 这番话,隐隐地有规劝之意,可是李莫愁究竟听不听得进去。洪金就无能为力了。 李莫愁将手慢慢地抬了起来,只见她的手掌,已变得殷红如血。 一阵腥臭味,立刻散发出去,围观的人。全都有了眩晕之感。 洪金知道,这还是李莫愁将劲力凝结到掌心的缘故。如果真的散发出去。只怕会有多人昏倒。 “这女人毒掌厉害,为了安全起见,你们还是先避开的好。”洪金连忙说道。 眨眼功夫,场上的人都躲了起来,他们藏身远处,依然不舍得离开。想要看这一战,到底谁输谁赢。 “没想到你的赤练神掌,竟然已经大成,天赋如此高明。为何偏偏不学好?”洪金叹了一口气,深感惋惜。 李莫愁神色凄厉,冷笑道:“我并不想杀人。可是你看,我喜欢的人,竟然用谎言骗我,这不是逼我杀人吗?” 洪金摇了摇头:“李莫愁,你这是自欺欺人。别人怎么样,影响不了你的人生。你如果一心为善,凭你的功夫,凭你的美貌,一定会有灿烂人生。回头吧,现在回头,为时未晚……” 李莫愁冷笑道:“是吗?我肯回头,陆展元肯不肯回头。只要他答应,跟我回古墓,我就在古墓中了此残生,决不再出古墓杀人。” 洪金苦笑着摇头,他心中明白,陆展元就算是死,都不会跟着李莫愁会古墓。 这是一个死结,洪金也没有好的主意。 “李莫愁,你当明白,世上好男人众多,并非只有陆展元一个。你如果能解开心魔,一定可以寻到佳偶。”洪金只好说道。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我的心事,你不懂,接掌吧!”李莫愁语气轻柔,出掌可是凌厉非常。 一道炽热火气,从李莫愁掌中直发出来,这一掌势如排山倒海,毒气森森。 洪金还了一记天山六阳掌,他随手拍出,掌力雄厚,远胜李莫愁。 嘭! 一声巨响,李莫愁掌力中的热毒之气,被洪金一掌拍散,化成片片红云。 受到反震之力,李莫愁身子不断后退,这才消了紧随而来的压迫。 洪金身子却是一动未动,他身形凝重如山,气流在他身边荡过,却不能撼动他分毫。 李莫愁神情,震惊到无以复加,她赖以成名的本领,一共只有三种,如意拂尘、冰魄银针和赤练神掌。 没想到三种绝技尽出,却一一败在对方手下,可见这个貌不惊人的汉子,一定是个隐藏高手。 “好啊,算你狠。可是,你能护得了他今日,护不了他明日,迟早有一天,我会再来,到时,陆家庄必然是一片血海,人畜不留。”李莫愁哈哈狂笑,神情显得极为凶狠。 洪金叹了一口气,他刚才还在叹息,为李莫愁不幸悲叹,可是现在,那爱惜之情,完全转化成了杀意。 “我不想辣手摧花,李莫愁,你不要逼我杀你。”洪金脸色一变,杀意凛然。 就算强如李莫愁,都不由地退后一步,她知道接下来,洪金必将发动雷霆一击。 可是李莫愁不怕,她心高气傲,就算明知不敌,都不会在洪金面前,有半分示弱。 “我想杀谁,就杀谁。我想走,你却也留不住我。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日还能再碰头。”李莫愁最是桀骜不驯,她身子陡然间盘旋飞起,就想飞身离去。 “休走。”洪金大喝一声:“除非你给我立誓,今生不得乱杀人。” 李莫愁笑声如同银铃,她身形如飞雁般展开,正想着绝尘而去。 陡然间眼前青影一闪,一道人影,竟然挡在她的面前,就如在空中,突兀地立了一座山。 “让开。”李莫愁清叱一声,一掌含怒而出,一道凌厉劲力,扑面而来。 洪金早有防备,一拳捣出,劲力如同长龙,更衬得他的气势,极为威猛。 两道劲力相撞,李莫愁借势飘身,闪电一般地向着外面窜了出去。 洪金在她的身后紧紧相随,两个人身形快如流星,一前一后,瞬间在场中消失不见。 李莫愁自负古墓派轻功天下无双,自料就是打不过洪金,可是想要逃走,应该并不困难。 谁料她一路奔来,速度越来越快,却始终听到身后破空声不绝于耳。 根本不用回头观瞧,李莫愁就知道,洪金必然是一路追来,而且越追越近。 两个人沿着大道一路奔跑,一直奔入到一片小树林,李莫愁不由地面色惨然,知道难以摆脱对方。 “我跟你拼了。” 李莫愁将脚尖一点,反而向着洪金冲了过去,人在空中,就一记赤练神掌劈了过去,腥风扑面。 洪金神情凝重,施展大伏魔拳法,脚步未停,接了李莫愁一掌。 李莫愁一出手就拼尽全力,不断加大掌上劲道,奈何撞上大伏魔拳法,依然不多久便处在下风。 洪金一拳接着一拳打出,拳力越来越是威猛,在空中荡起层层劲风,拳劲不断叠加,力量不断增强。 李莫愁身子节节后退,她心中自知不妙,这样打下去,只怕她所有劲力,都会被耗干。 情急之下,李莫愁就想要摆脱,可是她退一步,洪金就进一步,两个人在林中不断穿梭,她始终无法脱身。 “我跟你拼了。”李莫愁趁着换气的瞬间,一咬银牙,三枚冰魄银针,又向着洪金飞了过去。 李莫愁纯粹是在拼命,她知道,洪金这一拳飞来,恐怕她五脏六腑都会被震碎。 可是临死,李莫愁都想拉一个垫背的人,她实指望这三枚冰魄银针,能够实现,她与洪金拼命的念头。 洪金身子鬼魅般的一侧,李莫愁三枚冰魄银针,立刻都射空了。 李莫愁门户大开,只能看到洪金刚猛一拳击来,她无奈闭上了眼睛。 呼! 一道强烈的拳风吹来,直吹得李莫愁衣裳猎猎作响,令得她身上毛发直竖。 这威猛一拳,仅差一寸,就要击上李莫愁的面门,被洪金硬生生地收住。 “你为什么不打死我?我告诉你,你不杀我,我仍不会放过陆家庄的人。”李莫愁容颜绝美的脸上,完全都是倔强和任性。 “一个陆展元,真的这么重要?爱和恨,就这么放不开吗?”洪金缓缓地收住了拳。 在李莫愁未曾为恶之前,洪金硬是狠不下心肠,打死这个既可恨又可怜的女人。 “你不懂。”李莫愁咬牙切齿地道:“当我在古墓见到他以后,就决定一生跟他长相厮守,那怕能够共死,心中都有欢喜。可惜,他却背叛了我,所以,他只能死,还有他身边的人……” “李莫愁,你别逼我,废了你的功夫。”洪金眼中都是凌厉之意。 除此以外,洪金实在想不到,还能有什么办法,避免这场杀戮。 没想到,李莫愁反应十分强烈,她身子猛地后撤一步,大声吼道:“你这个魔鬼,你不能这样做。我宁愿死了,都不愿做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一想到洪金要废掉她多年辛苦练就的功夫,李莫愁心中恐惧,立刻显现出来。 “李莫愁,答应我,三年时间,不许找陆家庄麻烦。否则,我就废了你的功夫,划花你的脸,卖你到大户人家做丫环……”洪金声音相当地平静,李莫愁却听得不寒而栗。 李莫愁神色木然地走了,她被迫答应了洪金条件,在她心中看来,洪金就是个恶魔,就连闯出赤练仙子名头的她,都要畏若蛇蝎。 第三百四十七章 破茧 等洪金赶回陆家庄,武三通已经走了。 纵然武三通心中多有不甘,可是朱子柳,带来一灯大师吩咐,他不敢有违。 洪金飘然离去,此中事了,他留下来,已没有意义。 临安城外,洪金经过一片树林,突然间闻到一阵诱人香气。 洪金腹中正饥,被这阵香气吸引,不由自主地奔了过去。 “撕作三份,鸡屁股给我。”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到洪金耳鼓。 “撕作四份,留一条鸡翅给我。”洪金身子一纵,就快速地赶了过去。 林中豁然开朗,露出一片空地,支起一个烤火架子,林中早已站了三人,果然是郭靖、黄蓉和洪七公。 黄蓉手里拿着一个叉子,叉子上有一只被荷叶与泥包裹住的鸡,正在火上不断地翻动。 一阵阵鸡肉香气传了出来,直透人的五脏六腑,实在是让人馋涎欲滴。 洪七公在一旁直急得不住搓手,黄蓉却是不紧不慢,在她的脸上,透着一种十分的专注。 郭靖看到洪金,实在是意外之喜,连忙大声嚷道:“洪大哥,你来了,真是太好了。” “傻小子真傻。好什么好,吃鸡的人,这下子又多了一个。”洪七公满心不甘地说道。 洪金唯有摇头苦笑,他心中明白,洪七公天生喜爱美食,有这等反应,实在正常。 好不容易,黄蓉才烤好这只鸡。将泥巴和荷叶拨开,露出里面嫩白鸡肉,一缕缕香气,更是四下里散开。 洪七公用衣袖擦了擦口水,他好歹顶着丐帮帮主的名头,不能太掉价儿。 黄蓉从怀里掏出一个调料包,撒上各种调料,使鸡肉味道显得更浓了。 看到洪七公恨不得用手来抢的神情,黄蓉笑了笑,果然将鸡分成四份。其中最大最肥的一份。连着鸡屁股,都给了洪七公。 四个人都有点饿了,如同风卷残云,不大会儿功夫。一只鸡被他们吃得干干净净。 洪七公叹了口气:“老叫化这一辈子。就没吃过这么香的鸡。傻小子有傻福啊。” 黄蓉只是笑,并不言语,她的眼睛。时而灵巧地转动,若有所思。 “七公,这么好吃的鸡肉,不能白吃吧。”洪金看黄蓉不好意思开口,不由挑明说道。 洪七公冷哼一声:“你才白痴。我看出来了,这小子是个练家子,起来耍一下吧,让我看看。” 郭靖站起身来,向洪七公深施一礼,陡然间抱拳而立,打了一套南山拳法。 从第一式“南山打虎”,直到最后一式“威震南山”,郭靖十八路南山拳法打过,脸不稍红,气不稍喘。 这是郭靖从小练就的功夫,非常扎实,经过洪金一番指点,现在已经是有鼻子有眼。 洪七公点了点头:“这拳练到这种地步,算是极熟了,遇到一般高手,或许能够克敌致胜。” 黄蓉不依道:“七公,你这番话,是损人啊,是损人啊,还是损人啊?” 洪七公摇了摇头:“我只是就拳论拳,这拳本来颇为平庸,打到这个地步,已是颇为不易。傻小子功力,超出我的预料之外。” 洪金知道,这还是缘于他在大漠中对郭靖指点,否则,这套拳法,一定会被洪七公批得一无是处。 “七公,你有一套降龙十八掌,威力极为刚猛,不如就传了郭靖。如何?”洪金开门见山地说道。 洪七公连连地摇头:“只为了少半只鸡,就让我教这小子看门本领,不成。” “那就只教一招好了。”洪金道:“你那个丐帮黎生,不就教了他一招神龙摆尾吗?” 洪七公思忖半晌,这才道:“好吧,我就教他一招。不过,蓉儿,你可要做一桌子好菜给我吃。” “没问题,保证让你吃得赞不绝口。”黄蓉喜孜孜地说道,实在没想到,心愿这么快就能达成。 洪七公走到场中,说道:“郭靖,我就教你一招亢龙有悔,你仔细看好了。” 当下,洪七公和郭靖走到一边,将这招亢龙有悔的诀窍,好好地给郭靖讲了一遍。 一番辛苦。 洪七公终于尝到了江南七怪的苦头,郭靖领悟能力,直气得他七窍生烟。 洪金在一旁,不停地听到洪七公埋怨声,说他一辈子,就没教过这么笨的人。 郭靖脸上的汗,很快就冒了出来,一半是由于辛苦,一半是由于惭愧。 不过,对于这种情形,郭靖早就司空见惯,他从小到大,就被江南七怪这样教着,早就练出一张厚脸皮。 无论洪七公如何埋怨,郭靖都不慎不恼,他脸上始终带着笑容,对不懂的地方,反复向洪七公请教,直到弄懂为止。 单是一番诀窍讲下来,就花费了半天功夫,差点没把洪七公累死。 “不教了,不教了,再教下去。我不被累死,都会被气死。”洪七公摆了摆手,神情万分地沮丧。 突然间,一阵酒菜香气传来,纵然相隔很远,都令得洪七公精神一震,霎那间活力四射。 黄蓉提着两个食篮,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她不住地哼着小曲,神情实在有说不出的开心。 趁着郭靖练功的当儿,洪金以掌力伐木,打造了一张桌子,四张椅子,四人团团地在桌子上坐了下来。 黄蓉就如变魔法一般,将一个个菜肴,从食篮中拿了出来。 洪金等人不由地都是倒抽一口凉气,神情全都被震惊到了。 这那是什么菜肴,简直就是鬼斧神工。每一道菜,都精致到了极点。 一阵阵香气,不断地传来,令得洪七公食指大动。 洪七公不顾得使用筷子,直接就捞起一个翡翠虾球,放到了嘴里,细细地品尝。 “这虾球里面,共有四种肉的味道,有牛肉、猪肉、鸡肉,嗯。还有一种……”洪七公眯起眼睛。细细品尝,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猜出来算你厉害?”黄蓉娇笑着说道,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显得娇美不可方物。 “是羊小腿肉。”洪七公慢慢咀嚼。突然间说道。 “哇。真厉害。七公,你真是吃客中的状元。” 黄蓉翘起大拇指赞道,神情中满是钦佩。 这一顿饭。洪七公只吃得顺嘴流油,边吃边赞,兴高采烈。 洪金身为陪客,只是细细地品味黄蓉做出菜肴,这一顿饭,直吃得心旷神怡。 从小到大,洪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肴,差一点没将舌头都吞了下去。 一顿饭,在其乐融融的气氛中度过,每个人脸上,都洋溢出笑容。 洪金明明觉得吃得很多,每样菜都曾下筷,可是没有一点饱涨感觉,禁不住暗自称道。 洪七公吃饱喝足,就去睡觉了,他除了好吃好喝之外,另一个最大特点就是懒。 洪金盘膝开始练功,他体内九阴真气和九阳真气,不断地在体内穿梭,盘旋如龙。 可是从表面上,洪金却没有一点异色,他的脸色很平静,在月光下一片从容。 黄蓉的目光,从洪金脸上掠过,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就转到郭靖身上,立刻泛起满足的表情。 这些日子以来,黄蓉享受着郭靖对她的疼爱,两个人的感情急剧升温,已然是难舍难分。 洪七公微微侧个身子,看了洪金一眼,这一眼凛厉如刀,仿佛能够看穿世情,转身睡去。 郭靖慢慢地翻身而起,悄悄地到了林间,开始揣摩日间所学的一切。 不知不觉中,郭靖就如痴如醉,他完全就陷入到对武学的狂热中。 郭靖能够真切的感觉到,这套降龙十八掌,简直就是为他量身打造。 如果有朝一日,他能够学会这种本领,一定会从鱼化龙,变成一个很厉害的高手。 一想到这些,郭靖就觉得心中热血澎湃,这让他充满干劲。 在郭靖心中,有着一个梦想,有朝一日,他要成为一个大高手。 甚至,郭靖想要超越洪金,他想凭着一身本领,在江湖中闯荡,留下赫赫威名。 每一个诀窍,郭靖都想着彻底领悟,可惜他的资质太差了。 所以,洪金远远看来,能看到郭靖不住地搔头,他的心中,正充满着苦恼。 洪金完全能够领会郭靖,曾几何时,他暗自为领悟不了九阳神功而懊恼,那种沮丧心情,简直让人抓狂。 不过,洪金凭着过人的资质,终于克服一切阻碍,成为江湖上难得的高手。 对此,洪金相信,凭郭靖的勤奋,他终究也能破茧而出,只是这个过程,可能会比较痛苦而漫长。 天色渐渐地亮了。 洪金从半睡半醒中惊醒过来,他惊奇地发现,郭靖依然在一旁发呆。 这一来,就连洪金都不能不惊奇,他没料到,郭靖竟然一个晚上都没有睡。 这是一种怎样的热忱,就凭这种热忱,还有什么苦恼不能克服,还有什么障碍不能攀登。 等了许久。 洪七公终于伸了个懒腰醒了,他是被菜肴香气惊醒,立刻困意全消。 黄蓉所做的早点,平淡之中颇显功夫,实在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郭靖一夜不睡,可是依然精神奕奕,就如打了鸡血一样。 黄蓉纵然有些心疼,可是知道,这关系着郭靖前程,只能默默支持。 “来吧,郭靖,用我教你的诀窍,用力对着这棵树打一拳。” 洪七公吃饱喝足,顿时有了精神,看着郭靖,似乎顺眼了许多。 郭靖大声答应一声,走到那棵松树面前,摆好势子,猛地一拳,重重地击在松树上面。 这一拳,直打得青翠的松针坠落如雨。 第三百四十八章 冤家路窄 “哇,郭靖,真是太厉害了。” 洪七公将眼一翻说道,神情中的不满,显而易见。 郭靖脸上不由一红,他纵然反应迟钝,都能够看得出来,洪七公所说的是反话。 洪七公冷哼一声:“我跟你说过,这招亢龙有悔,掌法精要,不在亢字,而在悔字。出手要留一分力,并不是只求蛮力。否则,连蛮牛都会使了,还叫什么降龙十八掌?” 啪! 洪七公站到一株松树面前,猛地击出一掌,随着一声脆响,那株松树立刻齐腰而断。 果然不愧是宗师级别高手出手,这一掌神形俱备,打出了亢龙有悔的精髓,有余无尽,连绵不绝。 “哇,七公,你真厉害,我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练到你这般地步。”郭靖情不自禁地赞叹起来,确实是出自内心。 洪七公嘴角不由地抽搐一下,心想少年人真不知道天高地厚,想要练到我这一步,只怕你一生都做不到。 “好好练。” 洪七公点拨了郭靖几招,背着手走到一边,神情显得悠哉游哉。 听了洪七公勉励的话,郭靖只觉得热血一阵澎湃,他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鼓舞。 啪! 郭靖一掌击出,就见那株细小的松树,弯过一个弧度,反弹回来,差一点没撞上他的额头。 一看情形不妙,郭靖连忙身子一闪,这才能够避免。丢更大的丑。 不用看,郭靖就知道,洪七公脸色。一定不会很好看,事实上,郭靖也不敢看。 郭靖只知道埋头苦练,他只能用汗水,用勤奋,去弥补别人给他的嘲笑。 不管这些嘲笑是有意还是无意,郭靖从来没有去分辨过什么。 在郭靖心里。深深地明白,一切的花言巧语,一切的口灿莲花。都是虚的,唯有拳头是实的,汗水是真的。 一掌接着一掌。 松树在郭靖的掌下,不停地摇来摇去。饱受蹂躏。 在洪七公看来。松树的摆动一如往常,郭靖的资质一如往常,让他不知不觉地生气。 可是在郭靖看来,每一次松树的摆动都不同,特别是随着他劲力增加,松树的摆幅,好象是越来越大。 经过三天连续不断地努力,郭靖终于将那株松树打断。 在打断松树的霎那。郭靖差一点喜极而泣,他终于明显地看到。他在这一掌上取得的进步。 趁着郭靖掌击松树的间隙,洪金给郭靖当起了陪练,指出了他出掌劲力上的一些明显错误。 呼! 郭靖一掌,向着洪金重重地打了过去,这一掌正是降龙十八掌中的得意招数“亢龙有悔”。 可惜,郭靖此刻使来,这一掌很有点似是而非的感觉,不过比起南山拳法,却是要威猛多了。 一掌击出,洪金身子不由地退回一步,这才卸去郭靖掌头上的劲力。 “洪大哥,我拳脚上的威力,是不是比起以前,有了很大进步。”郭靖喜道,神情中充满期待。 “不错,不错。”洪金连连地点头:“只要你竖立信心,迟早有一天,会发挥出降龙十八掌的真正威力。” “洪大哥,你说,我有没有可能,有一天练到七公前辈的地步?”郭靖低声说道,显然怕洪七公责怪。 洪金不由地暗笑,郭靖纵然放低了声音,可是洪七公耳目何等灵敏,自然听得一个清清楚楚。 “不是可能,是一定,郭靖,我相信终有一天,你的降龙十八掌,会使得比七公更好。” 洪金一脸坚决地说道,他不能打消郭靖的信心。 “真的这么肯定?”洪七公终于听不下去了,不由地翻身而起,走过来说道。 “嗯。”洪金认真地说道:“七公,你一定要相信我的眼光,郭靖绝对是人中之龙。一旦他找到合适的功夫,就会一飞冲天。” 洪七公撇了撇嘴,意似不信,任他如何地观察郭靖,都看不出这个傻愣小子,有一点人中之龙的迹象。 可是,不能不说郭靖的运势很好,一路有着贵人相助,连洪金这样的人,都对他青眼有加。 还有,那个冰雪聪明,可爱到了让人心醉的黄蓉,偏偏就喜欢上了这样一个楞小子,种种事集结到一起,岂是偶然? 洪七公本来想着,只教郭靖一招,然后就借机抽身,他的降龙十八掌,自然不能传给这样一个傻楞小子。 谁知黄蓉的菜肴,每天换着花样,偏偏让他吃得欲罢不能。 再加上洪金一路推波助澜,洪七公不知不觉,竟然在这个树林中逗留了三个月之久。 其中,洪七公的降龙十八掌,共有十五掌,全都传给了郭靖。 郭靖知道机遇难得,平时加倍地苦练,将全部心思,都用到了学习降龙十八掌上。 经过一番辛苦努力,郭靖的实力,有着明显的增强,他的气质,一点点变得威猛,一点点变得沉稳。 啪! 郭靖猛地击出一掌,这一掌力若游龙,从天外乔矫飞来,形成了他独有的气势。 一株碗口粗细的松树,立刻整整齐齐地从中而断,这一掌非常地威猛,非常地潇洒自如,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洪金不由地暗自点头,郭靖终于进行了二次蜕变,他的降龙十八掌,已经形成日后的雏形。 练到后来,就连洪七公,都对郭靖改变了看法,他慢慢地认可了洪金的观点,郭靖实在是大智若愚。 纵然是对郭靖改变了看法,纵然是对黄蓉所做的菜。依旧恋恋不舍。 可是洪七公还是决定离去了,他不能教全郭靖降龙十八掌。 因为那样,就代表洪七公认可了郭靖。将要收他为正式的衣钵传人了。 这三个月以来,黄蓉连带着跟洪七公学了不少本领,特别是一套逍遥游身法,更是被她练得极其出众。 对于洪金来说,能够看到黄蓉使出逍遥游身法,那真是一种特别地眼福。 逍遥游在洪七公使来,确实是一举一动。极尽逍遥,不受尘世间的一切牵绊。 在黄蓉使来,则是更加的好看。就如一朵洁白蝴蝶,让人看到了,就发自内心地欣赏。 对于逍遥游,无论是洪七公还是黄蓉。都得到了其中真意。可究竟那种逍遥更好,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洪七公这次真的去意已绝,等到黄蓉提着食蓝走来,却被他抢了去,然后瞬间不见。 “真是一个异人,可惜缘分太浅。”黄蓉摇了摇头,言语中都是遗憾。 “不浅了。不浅了。”洪金笑道:“你不想想,能够得到他传授降龙十八掌的人。天下共有几人?” “可是……可是降龙十八掌,终究还是没能学全?”黄蓉脸上神情,显得特别不满足。 “不要紧,不要紧。日后有缘,还可相见。”洪金笑眯眯地说道,一副洞察世情的模样。 林中。 郭靖正在练习降龙十八掌的招式,他出掌很慢,可是一举一动,都渐渐得到掌法精髓,登堂入室。 “好小子,我踏破铁鞋寻你,终于找到你了。”突然间一个声音喝道。 洪金一听,就知道是梁子翁,心中不由地暗喜,真是冤家路窄。 黄蓉本来想去帮郭靖的忙,却被洪金用眼神阻止,好容易有个机会,能够看到郭靖施展降龙十八掌,怎能让黄蓉打破。 “梁子翁前辈,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郭靖一脸好奇地问道。 自从逃离赵王府之后,郭靖对于这些敌手,都有了解,知道他们名号。 “你还我的腹蛇宝血来。”梁子翁大吼一声,身子猛地向着郭靖扑了过去。 郭靖看到梁子翁面目如此地狰狞,忍不住吓得转身就跑,他这些天功夫增高,轻身功夫,也变得越来越是高明。 梁子翁那里肯舍,在郭靖身后紧紧地跟随,两个人一前一后,大绕起圈子来。 洪金不由地暗自好笑,幸好洪七公走了,如果看到这样一副场景,只怕会当场气晕。 “梁老前辈,那条蛇原来是你养的。你害人可真是不浅,我的肚子,差点没被撑破。”郭靖一边跑,一边大声地说道。 梁子翁一听,郭靖还在说风凉话,差一点没当场气得晕倒在地上,他暗自咬牙,拼命地向着郭靖追了过去。 呼! 梁子翁猛地向前一扑,一拳猛地向着郭靖砸了过去,正是他的得意拳招野狐拳。 郭靖身子猛地向前一窜,堪堪地让过了这一招,差一点没被击中,脸色禁不住变白了。 “梁老前辈,你莫生气。大不了,我再去捉条蛇陪给你好了。反正,捉条蛇,又不是什么难事。”郭靖真是急了眼,连忙向着梁子翁辩解道。 谁知梁子翁越发气得暴哮如雷,他也不答话,只是拼命地向着郭靖打去,一招快似一招。 郭靖左闪右闪,他的身法灵活至极,可还是迭遇险招。 “喂,我看你年龄大了,这才不与你一般见识。你如果再不知进退,我可真的要出手了。”郭靖恨恨地说道。 看到郭靖突然间变得硬气起来,梁子翁不由地吃了一惊,他连忙向着四周望去。 四下里除了风吹草动声,没有其余的杂声,梁子翁这才稍稍地放下心来。 对于梁子翁来说,他根本不怕郭靖,怕的只是洪金,看到洪金没在郭靖身侧,他自然毫无畏惧。 第三百四十九章 探险 一想到要用梁子翁来试招,郭靖神情当中,就有着说不出的兴奋。 郭靖凝神而立,一道劲力,浩浩荡荡,从丹田出发,通长强走腰俞,一路历经阳关、命门、悬枢诸穴,从手太阴肺经辗转而至掌心。 “臭小子,你搞什么玄虚?”梁子翁不屑地说道,一招“野狐扑食”,带着一缕劲风,向着郭靖猛扑过去。 郭靖不闪不避,等梁子翁扑到身边,他手上劲力,恰好凝聚成形。 亢龙有悔! 降龙十八掌中威力奇大的一招,从郭靖手中狂卷而出,这一招看似突飞猛进,其实留有后招。 梁子翁神情一寒,霎那之间,将眼前郭靖当成洪金,这样威猛力道,岂能出自郭靖之手。 眼看劲力太过刚猛,梁子翁不敢招架,身子立刻向着一旁窜了过去。 郭靖使了一招“狂龙乱舞”,掌影如浪千重,势道如雷似电,震惊百里,威力无俦。 梁子翁躲避不及,只得还了一招“野狐撞山”,这一拳是野狐拳精华所在,力量非小。 嘭! 两道劲力对撞在一起,梁子翁就觉得一道大力涌来,如浩瀚江河般不可阻挡,不由自主地连退数步。 梁子翁拳头如欲震裂,他的脸上,闪现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记得在赵王府上,郭靖实力,纵然比起杨康和侯通海要高,却也只是稍高一筹。 比起梁子翁等人。依然要弱出不少,所以梁子翁对付郭靖,颇占心理优势。 谁知短短数月不见。郭靖实力,竟然强横到了这个地步,如果不是亲眼相见,还真是无法相信。 郭靖一出手便占了上风,心中登时大定,对梁子翁的惧意,早就抛到九霄云外。 “休走。看招。” 郭靖大喝一声,身子陡然间飞起,双手一左一右。向上一扬,两道劲力,浩浩荡荡,从他双手直贯而出。 梁子翁无奈。只得出手招架。他的野狐拳如封似闭,紧守门户,想要避过郭靖锐气,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轰隆! 两道劲力,从郭靖两掌飞出,就如双龙角力,交汇处就是梁子翁身前。 梁子翁只觉两道劲力。陡然间顺着他的肩膀,直入他的体内。交缠恶斗。 哇! 梁子翁身子如同皮球一般,一路翻滚过去,好不容易站定,面色一红,一口鲜血飞溅而出,竟然受了严重内伤。 “好啊,靖哥哥,你真厉害。” 黄蓉拍着手走了出来,笑靥如花,神情中实在有说不出的欢喜。 郭靖功力果然突飞猛进,没有辜负她耗费三个月心思,精心为洪七公烹制美食。 “那是当然。”郭靖将身子一挺说道,随即面色一黯:“不过比起洪大哥,还是差得太远了。” “好好练习。”黄蓉脸上都是鼓励神色:“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打败他。” 郭靖点了点头,他神色中有着坚毅,本来他的性格,就是不肯服输,那怕是洪金都不成。 洪金心中充满骇然。 对于郭靖打败梁子翁,洪金并不意外,毕竟郭靖这三个月来的进步,他都看在心里。 可是,郭靖竟然只出了三招,就将梁子翁打得吐血,这太让人不可思议了吧? “没想到,我竟然会落在你们手里。你们杀了我吧?” 梁子翁叹了一口气说道。 别说梁子翁受了伤,就是没受伤,他也自知,落单的他,万万逃不出洪金手掌心。 “郭靖,你想说什么?” 洪金看着郭靖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地出言问道。 “洪大哥,我杀死他养的毒蛇,自觉有点愧意。而且,他年纪这么大了,能不能饶他一条生路?” 瞧着梁子翁的狼狈模样,郭靖不由地动了恻隐之心。 “好吧,梁子翁,我饶你一次。可是,我要你脱离赵王府。”洪金点了点头说道。 “赵王待我们不薄,我不能就此弃他而去。你们要杀就杀,毋须多言。” 梁子翁嘿嘿冷笑,将脖子一挺说道。 洪金一愕,他没有料到,梁子翁竟然还是这种有骨气的人。 “滚吧,我再饶你这一次。你最好远远地逃到关外去,否则,下次见到你,就是你毙命之期。” 洪金挥了挥手,就如驱赶苍蝇一般地说道。 梁子翁感觉到了深深地屈辱,可是他连郭靖都打不过,更别说洪金,只得瞪了洪金一眼,踉跄而去。 “郭靖,我带你到一个好玩的地方,你去不去?” 洪金心神电转,笑嘻嘻地对着郭靖说道。 “蓉儿去,我就去,她不去,我也不去。” 郭靖瞧了黄蓉一眼,大大咧咧地说道。 洪金向着黄蓉瞧了一眼,只见她颜若春花,笑意从全身都绽放出来。 夜色清凉如水。 一轮明月,高高地就如挂在头顶,仿佛一伸手,就能摸得到,实在遥不可及。 洪金带着靖蓉两人,来到了临安皇宫。 瞧着这个威严华丽的地方,郭靖和黄蓉两人,神情中都是充满兴奋。 洪金并没有说来干什么,郭靖和黄蓉便都不问,这一夜的事情,被他们当成了消遣。 皇宫中守卫森严,巡逻的兵士,不时就可以看到。 除此以外,在皇宫中还布置了不少暗哨,有一些人专门蹲在特殊位置,监视着皇宫中的一切动静。 郭靖和黄蓉两个人收起了嘻嘻哈哈的神情,他们变得凝重起来。一切都听从洪金指挥。 洪金走在他们两个前面,他说行就行,说停就停。郭靖和黄蓉两人,就象是他的影子,这一个小分队,倒真是配合非常地默契。 一路之上,三人绕开了各种明岗暗哨,在皇宫当中,如履平地一般。 “洪……” 郭靖张口欲说话。陡然间见洪金转过头来,向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还没等郭靖弄清楚什么事,就听到有人喝问声:“是什么人?” 洪金的身子。如同猛虎一般地扑了过去,他双掌一扬,左掌九阴真气,右掌九阳真气。盘旋若龙。正是一招“左右神龙”。 陪郭靖练招三个月,洪金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就学会了降龙十八掌的招数,只不过运劲力道,有点似是而非。 那两个人刚刚喊出话来,就被洪金劲力一扫,立刻晕倒在地上,不知生死。 “郭靖。小心点,莫露形藏。引起侍卫前来,反而不妙。”洪金低声向郭靖说道。 郭靖心中暗自惭愧,他的实力纵然进步不小,可是论起江湖经验,比洪金还是差远了。 三个人一路来到翠薇堂。 只见这里景色,真是美妙至极,到处都是繁花似锦,每一处假山,每一个小桥,都是独具匠心。 “哇!皇帝老儿可真能享受!”郭靖低声地赞叹道。 郭靖一向生活在大漠,那里知道,有人生活,竟然能奢华到这般地步。 对比起来,铁木真大汗的金帐,可真是差得太远了。 紫檀木做成的桌子上,摆着新鲜水果,清新的就如刚摘下来一般。 洪金三人没有客气,每一样都尝了尝,果然都是上好佳品,让人唇舌生津。 “有人来了,快跟我来。”洪金面色突然间变得凝重,他快步向前走去。 郭靖和黄蓉都吓了一跳,连忙跟在洪金身后,快速地向前走去。 黄蓉倒还罢了,郭靖心中,颇有点恋恋不舍,还在回味鲜果的美味。 三个人走不及远,就见前面一座小山,有瀑布从山上流下来,流入下面水潭,形成一道奇景。 “跟我来。”洪金“嗖”的一声跃起,直向着瀑布冲了过去。 郭靖和黄蓉差一点失声惊呼,他们实在猜不透,洪金为何要有这等疯狂的举动。 直到洪金的身影,在瀑布中消失不见,他们的神色,显得更加惊奇。 “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古怪?我们还是小心一点好。”黄蓉一脸狐疑地道。 呼! 郭靖根本没听黄蓉说什么,他的身子,直接就飞了出去,学着洪金,没入到了瀑布内。 黄蓉无奈,只得轻声跺了跺脚,身法美妙地就象一只小鸟,一头扎入到瀑布中。 里面是一个狭小的洞口,洪金和郭靖要让开通道,黄蓉才能进去。 一到里面,空间倒是大了一点,显得也不是那么憋闷。 借着里面微弱的光线,黄蓉看到,她和郭靖两人,肩头上都被水珠溅湿,可是洪金身上,却连一滴水珠都没有。 黄蓉知道,论起轻身功夫,她和郭靖两人,都还要比洪金差上不少,这是实打实的差距,不服不行。 “你们两个在洞里藏好,看我给你们大变戏法。” 洪金笑嘻嘻地说道,他的心中,很是有点期待。 本来看到梁子翁前来,洪金蓦然间醒起,是不是完颜洪烈等人,准备到临安皇宫,来盗武穆遗书。 没想到,洪金刚才在隐隐约约之间,竟然真的听到完颜洪烈的声音。 这正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刚从金国赵王府分别没多久,竟然又在临安皇宫相见了。 果不其然,并没有令洪金三人等太久,完颜洪烈就领着一群人,赶到了瀑布外。 完颜洪烈慨然道:“岳飞被害死前,就有一种强烈预感,恐怕不久于人世。所以,他就写了一本兵书,是他集前人兵法于大成,精心编篡而成。” “武穆遗书?”杨康出言答道:“那一定很厉害。这个岳飞,纵然为人食古不化,可是论打起仗来,还是真有点本领。我们大金国不少将领,都败在他的手上。” 完颜洪烈点了点头道:“是啊。岳飞死后,这本兵书就不翼而飞,谁都不知到了那里。可是经过我辛苦搜集,却推算出,武穆遗书,就藏在这里。” 闻听此言,在场人人脸上变色,就连欧阳锋,都露出极其贪婪的神色。 第三百五十章 惨遭出卖 完颜洪烈道:“武穆遗书,就在眼前,如果能够得到,我大金国铁骑,必将驰骋天下。到时候,各位都是奇功一件。” 彭连虎等人纷纷地奉承,夸奖完颜洪烈文采武功,表示一定要跟着他,同享荣华富贵。 洪金不由地暗自生气,心想场中除了欧阳锋叔侄以外,一个个都是汉人高手,没想到这么没骨气,为了荣华富贵,竟然屈身事敌。 “不知道那位高手,愿意冲入瀑布,替本王将武穆遗书取出来,功劳非小。”完颜洪烈言语充满鼓动性。 众人一听,都抢着上前,只有欧阳锋自恃身份,一直沉默不语。 完颜洪烈点了点头,感觉很是满意,他缓缓地道:“通海水性不错,可以先打头阵。” 侯通海得到完颜洪烈亲自点名,只觉脸上颇有光彩,他连忙束了束腰身,来到瀑布前。 “王爷请放心,我老侯出马,一定会将武穆遗书,完完整整拿回来。各位,请放心等我的好消息吧。”侯通海满面笑容。 “通海,一旦看清瀑布后面形势,就立刻回来,不准贪功。知道不知道,你的安全更要紧。”完颜洪烈徐徐地说道。 侯通海只觉全身都充满力量,完颜洪烈身为一国王爷,能够这样对他,他只觉就是死都值了。 “小心。”沙通天走上前来,对着侯通海一番叮咛。 侯通海哈哈大笑,“嗖”地将身子一窜。就如一只离弦的箭,向着瀑布射了过去。 瞧着侯通海这一纵的爆发力,沙通天暗自点了点头。在他的督促下,侯通海这一段时日,功力进步不小。 眼看着侯通海没入瀑布之中,众人目光,都向着他望去,特别是沙通天,更是充满关切。 哇! 陡然间一声惊叫。然后侯通海的身子,就一路倒撞回来,比来势还要迅猛。 沙通天连忙伸出手去。将侯通海身子接住,他只觉一阵大力传来,身子不住地向后踉跄退去。 “通海,究竟是怎么回事?”完颜洪烈急切地问道。他没料到。瀑布里面,竟然还另有变故。 “不知道,他奶奶地,应该是有鬼。我刚进去,就被一阵大力撞了出来。”侯通海一阵剧烈地咳嗽。 沙通天将脸一沉:“师弟,在王爷面前,不要这么乱讲话。” 完颜洪烈佯装不悦:“都是自家人。沙帮主,你说这话。可就当真见外了。” 沙通天自告奋勇:“王爷,我想进去。探一探这瀑布当中,到底有什么古怪?” 完颜洪烈点了点头道:“好。沙帮主,你去吧,可一定要小心在意。” 沙通天将身子一纵,立刻向着瀑布当中飞了过去,他非常小心,双掌护在胸前,事先做好了防御。 陡然间一道大力,从瀑布后面直窜出来,正是郭靖出手,使出了一招“突如其来”。 这一招招如其名,去势其快,攻其不备,出奇制胜,令对手来不及反应。 饶是沙通天应招极快,都觉得一阵大力涌来,他体内本来活泼的气息,立刻变得凝滞起来。 沙通天掂量一下对手劲力,知道难以匹敌,连忙借着势子,一路倒飞出来。 这一招攻得沙通天极为狼狈,他全身上下都沾满水珠,变得如同落汤鸡一般。 就连完颜洪烈等人身上,都被沙通天溅湿,一个个都是大皱眉头。 众人当中,唯有完颜洪烈,依旧笑容自若,对于沙通天的唐突,显得丝毫不在意。 “里面情况怎么样?”杨康踏前一步说道,显得颇为迫切。 对于武穆遗书,在场没有一个人,比杨康更加迫切。 原来,杨康听完颜洪烈言语,知道他久有篡位之意。 如此,有了武穆遗书,再加上完颜洪烈多年苦心经营,他很有可能篡位成功,当上大金皇帝。 一想到日后可能皇袍加身,富贵无极,怎不让杨康怦然心动。 杨康甚至想到日后,他未必不能迎回母亲,就连生父杨铁心,一旦他大权在握,都可以妥善安置。 “禀小王爷,瀑布里面,隐有高手。”沙通天深吸一口气说道,他是曾掌控一方的人物,武功见识,都不是师弟侯通海可比。 众人纷纷心惊,实在料不到,临安皇宫,竟然在瀑布后面都隐有高手,难道他们此行,已然被人事先料知了。 “哼!高手吗?只怕不见得。”欧阳锋冷哼一声,将袍袖一抖,高大的身躯,就向着瀑布中落了过去。 一举一动,欧阳锋都荡漾着一种难言的霸气,沙通天等人,对他都是极为佩服。 呼! 依旧是一招“突如其来”,只是这一次,郭靖可是用上了所有力气。 本来洪金是想亲自出手,可是郭靖却跃跃欲试,想要斗一斗西毒欧阳锋。 洪金无奈,只好将这个机会让给了他,毕竟这对郭靖来说,确实是个见识高手的机会。 欧阳锋早有防备,在感觉到郭靖出掌的霎那,他将手一扬,一道大力,立刻迎了上去。 两道劲力,结结实实地对撞在一起。 郭靖只觉一道大力,陡然间反撞起来,他的身子,一下子就被抛起,一路向内滚了出去。 “嘿嘿,还以为有什么惊人本领,原来不过如此。”欧阳锋冷哼一声,就准备冲进山洞。 陡然间,欧阳锋感觉到一种强大危险,令他全身汗毛,都根根直竖起来。 不假思索,欧阳锋就一掌击了出去,这正是他的得意本领“明驼千里”。 轰隆! 一道剧烈声响。直震得整个小山,都是一阵晃动,欧阳锋就如一个皮球。一路向外翻滚了出去。 这一番出手的正是洪金,他早就提好了劲力,一掌无形无相地打了出去,正是那一招“突如其来”。 就算是欧阳锋身为一代宗师,都在不知不觉中着了道儿,差一点吃了大亏。 完颜洪烈等人,瞧着欧阳锋一路翻滚出来。神色惊魂未定,显得比沙通天两人还要狼狈,不由都惊得呆了。 在完颜洪烈等人心中。欧阳锋可是了不起的大人物,他这次亲自出场,实在是压阵,事先丝毫没有动用的意思。 欧阳锋吃了亏。在场的人。都不敢露出丝毫幸灾乐祸的样子,反而一个个,都上前表示关切。 “郭靖,你不要紧吧。” 洪金暗自懊悔,不该让郭靖独自一人面对欧阳锋,对手实力,还是太强悍了。 “还行。”郭靖深吸一口气道:“这个老毒物,真是太厉害了。” 洪金将手搭上郭靖身子。一道强劲内力,从他手上传了过去。 郭靖胸腑间。本来难受异常,得了洪金真气相助,立刻舒服起来。 “看起来,我的本领,照老毒物,还是相差颇远。”郭靖脸色显得极为沮丧。 洪金道:“已经很好了。你现在的本领,就算你七位师父一起上,都未必能打得赢你。” 欧阳锋运功调息,费了好大功夫,这才回过神来,他叹息道:“洞内确实藏有高手,而且,不止一人。” 完颜洪烈等人尽皆骇然,能被欧阳锋称作高手的人,天下屈指可数。 杨康怒道:“是那个臭小子吗?” 欧阳锋点了点头:“是洪金。还有另一个人,似乎就是傻小子郭靖,可是这掌力,怎么这么厉害,还夹杂着一种熟悉的味道?” 翠薇堂动静太大,惊动了皇宫的人,有尖厉声响传出,这是皇宫示警信号。 不断地有宫中卫士,快速地向着翠薇堂赶来,其中不乏招募而来的高手。 完颜洪烈深深地叹了口气:“今晚看来,难以成事,只好便宜那两个臭小子了。” 杨康狐疑地问道:“可是,这两个臭小子,怎么可能知道,翠薇堂里有武……那个书,究竟是谁走漏了消息?” 这番话一出,彭连虎等人都变了脸色,这分明就是说,在他们这些人中,有了内奸。 “梁前辈,你前两天受了点内伤,究竟怎么回事?”杨康目光转到梁子翁身上,极具威严。 梁子翁期期艾艾,一时间不知如何解释,禁不住汗如雨下。 完颜洪烈摇了摇头:“康儿,你不要胡乱猜疑。在场各位人品,我都还是信得过的。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要赶紧脱身。如果被宋廷卫士发现我的踪迹,只怕他们都会拼命,这毕竟是他们地盘……” 杨康点了点头,突然间大声喝道:“好兄弟,你们在瀑布里面寻到宝物,一定要给我们留一份,毕竟在外边望风,我们每一个人,都很辛苦……” 此刻王府卫士最前面的人,已经赶到翠薇堂,杨康如此大声说话,自然被他们听得清清楚楚。 洪金听了,不由地暗自恼怒,心想这个杨康,可真是歹毒,这番话,直接将他们三人所在出卖,必将成为众矢之敌。 “好贼子,偷东西竟然偷到皇宫来了,还不快来受死?”一个禁卫统领,怒不可遏地说道。 在禁卫统领的指挥下,箭如雨发,密密麻麻地向着完颜洪烈等人射来,颇有声势。 欧阳锋被洪金打了一掌,险些受伤,心中一直怀着一阵邪火。 没想到现在,连一个小小禁卫统领,都敢对他如此放肆,简直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 呼! 欧阳锋一记灵蛇锥,在空中划过一道乌光,势大力沉,直向着禁卫统领飞了过去。 “大胆……” 禁卫统领怒形于色,他伸出手中长矛,想要挑去欧阳锋射来的暗器。 谁知他的动作,实在太慢了,长矛倒是伸出去了,结果灵蛇锥早就一闪而过。 啪! 禁卫统领整个喉咙,都被灵蛇锥撞得稀烂,他一句话,到底没有说全,就翻身栽倒在马下。 第三百五十一章 双重惊吓 在欧阳锋带领下,沙通天一帮人,如同脱缰野马,在皇宫中横冲直撞,威不可挡。 还没等皇宫守卫集结好阵型,这一群人就呼啸而去,留下几十具守卫尸体,还有一地散碎箭头。 “谁人敢乱闯皇宫,还不过来受死?”随着一声喝叫,一群金衣卫士,纷纷从空中降落,挡在欧阳锋等人面前。 为首一人,身材削瘦,口中不断地咳嗽,正是神掌柳元龙。 在柳元龙身侧,站着八卦名手王耀武,余下十数人,都是王府中的金牌卫士。 “让开。”欧阳锋害怕皇宫卫士会越聚越多,如何肯多作停留,于是暴喝一声,一掌就劈了过去。 这一掌正是“明驼千里”,一掌既出,打出了一派西域风光,荒凉浩大。 柳元龙是用掌高手,他没料到,对手一出掌,竟然如此快捷威猛。 在众多金牌卫士面前,柳元龙自然不能有丝毫示弱,他咳嗽一声,一掌迎了上去。 两道掌力,瞬间对撞在一起,发出了轰隆一声大响。 柳元龙身子不由自主地退了回去,这才卸去随之攻来的内劲,他的脸色变得更差,口中剧烈地咳嗽起来。 欧阳锋身子一动不动,他傲立场中,神态越发显得威猛。 一众金牌卫士,脸上全都是惊奇,柳元龙的本领,一向被他们奉若神明。 谁知这一掌相对,就连眼力最差的人。都能够看出,柳元龙吃了明显的亏。 一掌对过,强弱分明。 柳元龙情知不是欧阳锋的对手。就连一向自视甚高的他,都不得不想倚多为胜。 “一起上。”柳元龙一挥手,让十余名金牌卫士一起冲上前去,准备先将其余人等擒杀,掌握战局主动权再说。 柳元龙招呼了一下王耀武,一掌向着欧阳锋拍了过去,这一掌绵里藏针。实在是江湖上一等一的掌上功夫。 王耀武擅长八卦游身掌,他脚下踩着八卦步法,蓦地转到欧阳锋身侧。 欧阳锋嘿嘿冷笑。身子陡然间一转,就到了柳元龙身侧,一掌向他身上猛拍。 王耀武根本看不清欧阳锋的动作,只觉眼前一闪。那高大的身躯。立刻消失不见。 柳元龙身上透出一股寒意,连忙收掌相迎,他情知这一番仓促迎战,只怕是亏大了。 欧阳锋手中的劲力,如同猛虎下山,势不可挡,柳元龙柔中带刚的劲道,完全被他击溃。 呼! 柳元龙身子如同断线风筝般飞起。他脸色苍白,如同一张白纸。咳嗽声不停。 王耀武还待上前夹击,看到这种模样,不由地愣住了。 欧阳锋身子一转,到了王耀武面前,脸上露出狞笑,一掌就向他当胸劈了过去。 突然出现的危险,让王耀武瞬间清醒过来,连忙疾使八卦步法,一步向前踏去。 一道狂风,夹杂着内劲,从王耀武身侧呼啸而过,将地面劈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王耀武吓呆了,只要他反应稍慢一点,被这样威猛的劲力劈中,轻则筋断骨折,重则当场送命。 柳元龙瞧了一下场中形势,面色更是大变,欧阳克等人,一个个都是江湖上罕见高手。 那些金牌卫士以二敌一,依然抵挡不住,被逼得连连后退。 而且欧阳克等人,下手都是颇为狠辣,有三个金牌卫士已倒在血泊中,送了性命。 “退,快退,让他们走。”柳元龙一看,知道根本留不住欧阳锋等人,不由地大声疾呼。 欧阳锋瞧着不断涌来的皇宫卫士,知道久战下去,他或许可保无恙,欧阳克等人却是生死难料,不由地嘿嘿冷笑数声。 “大伙儿不可恋战,走。”欧阳锋将手一挥,气势豪迈地喝道,就如一个威武的将军。 在平日里,这些人都以完颜洪烈为首,可是真要对敌起来,却唯欧阳锋马首是瞻。 “拦住他们,大队人马转眼就到。”一个衣饰华贵的太监尖声嚷道。 这个人是皇宫大内总管,本身武功不低,在皇宫之中,颇有权势,向来与柳元龙不和。 金牌卫士都归柳元龙直接统率,向来只听柳元龙命令,对薛总管的话,置若罔闻。 薛总管只气得哇哇大叫,指挥着一些卫士,想要仗着人多,组成人海战术,阻挡欧阳锋等人。 彭连虎嘿然冷笑,双手一扬,飞蝗石、金钱镖、袖箭等,如同雨点一般地撒了出去。 卫士们一排一排的倒了下去,在他们眉心、咽喉等处要害,都镶嵌着彭连虎射出的暗器。 欧阳克等人一旦出手,就会有十余名卫士倒下去,这些卫士在他们面前,就如成熟的麦秆一样,一触就倒。 薛总管急红了眼,他面容扭曲,拼命地指挥着手下的卫士们迎敌。 “聒噪!” 欧阳锋大吼一声,手中乌光一闪,灵蛇锥就飞了出去,眨眼间就落到薛总管面前。 薛总管百忙中将身子一闪,灵蛇锥正中他的前胸,将他胖大身子,一路击飞出去。 随着一声骇叫,薛总管立刻摔倒在地上,从此销声匿迹,一直到欧阳锋等人安全突围,他都一动不动。 直到欧阳锋等人走去已久,薛总管才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一摸胸口铜质护心镜,竟然完全裂成碎片,不由骇然,胖大脸上不断地抽搐。 “禀报薛总管,翠薇堂瀑布后面,发现了这些人的同伙。”一个卫士飞身来报。 薛总管一听,满腔怒火顿时转移,带领一群人。向着翠薇堂快速赶去。 郭靖和黄蓉两人,在瀑布内玩得不亦乐乎,他们两个轮流上阵。将一些试图跳进瀑布的卫士,全都打落水里。 “哈哈,这些蠢材,想冲进来,根本不可能。”郭靖刚练了降龙十八掌,就拿这些人当活靶子,一掌接着一掌。不断拍出。 论起被打落下来的卫士,倒是郭靖出力最多,洪金根本没出手。黄蓉也是兴之所至,随便玩两手。 薛总管赶了过来,瞧着一个个卫士飞身而起,一个个坠落潭中。脸色显得极其阴郁难看。 柳元龙等人赶了过来。他们瞧到这种情况,各自心中都有诧异。 “我来。”王耀武向着柳元龙说道,他自信凭他的实力,闯入瀑布,绝没问题。 柳元龙点了点头,他对不敌欧阳锋,其实心中颇为恼怒,只是不象薛总管。表现出来那么敏感罢了。 嗖! 王耀武挺身而起,觑准落点。向着瀑布当中就飞了过去,其曼妙的身法,令得不少人齐声喝彩。 郭靖一听,就知道来者是个高手,他不由地将心一横,使出降龙十八掌中颇具威力的一招“蛟龙翻江”。 整个瀑布,陡然间如同被掀了起来,有若龙腾九霄,蛟游江海,施展出了极大爆发力。 王耀武心中惊骇至极,他知道隐藏在瀑布后面的高手不弱,可是没想到,竟然这般强横。 没有丝毫地缓冲,一道劲力,就到了王耀武身前,夹杂在滔天巨浪里面,声势更是极为惊人。 王耀武心中冰凉,知道到了这般地步,一切都已身不由已,只能拼命提起功力,挡在身前。 嘭! 王耀武身子,如同被一阵大力抛起,在空中划过一道惊人的弧线,直接摔在地上。 整个瀑布里的水,一下子都被掀起一空,可以看到瀑布里面,露出一个洞口,一个满面淳朴的少年,端坐其中。 柳元龙神色剧变,这一掌,论起掌力的雄浑,只怕比起他来,都是丝毫不遑多让,谁料出掌的人,竟然只是一个少年。 “什么时候,江湖中竟然冒出来这么多高手?”柳元龙心中颇为苦涩。 对于江湖上的形势,柳元龙一直颇为关注,可是他竟从未得到郭靖的半点消息,心中怎能不觉骇然。 在薛总管的指挥下,一排排箭雨,向着瀑布当中猛射过去。 柳元龙暗暗摇头,连王耀武都被人一掌击落,普通长箭,怎么可能射杀。 郭靖将身子稍稍后撤,只有劲力极强的箭矢,方能透过瀑布,然后被他轻轻地用掌拍落。 “我们要冲出去。”洪金皱了皱眉头,稍稍地感觉有点棘手。 “为什么,现在冲出去,可并不是明智选择?”黄蓉眼珠一转。 洪金道:“我突然想起来了,杨铁心等人,是不是都住在牛家村。” 郭靖点了点头道:“是啊。”他犹自不明所以。 洪金道:“这就对了。完颜洪烈知道牛家村的所在,他带领一群人,肯定会到牛家村,岂不撞个正着?” 一听这番话,郭靖当时就急了,他自幼丧父,对这个与父亲有着过命交情的杨铁心叔父,实在是亲近到了极点。 轰隆!轰隆! 场外突然传来一阵轰隆声,就如有着怪兽来袭,整个地面,都是一阵的颤动。 洪金的目光,透过层层水幕,依稀能够看清外面的动静,他不由惊叫一声不好。 一个巨大的投石机,被数十个卫士推着,正缓慢地走向场中,转盘正在转动,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 呜! 随着一阵怪啸声,一个足有万斤重的巨大怪石,向着翠薇堂瀑布砸了过来,带来一片庞大阴影。 洪金知道凭郭靖功夫,只怕还接不住,他身子陡然间窜起,赶在郭靖前面,蓦地一拳捣了出去。 那块足有万斤重的巨石,猛地在空中一滞,一直向前冲的力道,竟然停了下来,然后轰隆一声,砸到下面的水潭里,激起一道高高地浪花。 “跟我来。”洪金就在浪花当中窜了出去,他的身法乔矫如龙,潇洒飘逸。 郭靖和黄蓉两人,紧跟在洪金的身后,他们身法一个古朴凝重,另一个摇曳生姿,都是相当美妙。 三个人突兀地从翠薇堂瀑布中钻出来,将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他们没料到,里面竟然藏了三个人,而且都还是如此年轻。 第三百五十二章 荒村偶遇 洪金在前,郭靖和黄蓉随后,三个人的身法,都是快如闪电。 眨眼间,就到了人群中,落在柳元龙和薛总管等人面前。 柳元龙带着一群金牌卫士,正想冲上来,看到洪金,不由地就是一愣。 当年洪金孤身一人,在皇宫中闯进闯出的场景,在柳元龙心中不断地浮现。 “退开,让他们走。”柳元龙情知挡不住洪金,不由咳嗽一声说道。 “大人,为什么?”一个刚进宫不久的金牌卫士喝道。 “你可以上前去试一试?”柳元龙看这人一脸不服气,冷哼一声说道。 这是一个带刀卫士,他抽出手中宿铁刀,就向着郭靖劈了过去。 其实,这带刀卫士算有点小聪明,他看出三人当中,洪金冲在最前面,只怕不好惹,就想拿郭靖开刀。 郭靖身子向前一窜,一招“神龙降世”就打了过去,这一招由上而下,出招既快且急,令人防不胜防。 呼! 这个带刀卫士,身子陡然间就被击飞,连一向以坚硬著称的宿铁刀,都断为两截。 “还有谁想去试一试?” 柳元龙目光如电,向着金牌卫士扫视一圈,充满威严。 没有一个人敢有异动,郭靖实力,实在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竟似不逊色于柳元龙。 事实上,绝大多数金牌卫士,一个个都认识洪金,一看是他,心中早已胆寒。 普通卫士里面,有不少都是新提拔来的人,他们瞧着薛总管,心中好生奇怪。 谁都知道,薛总管一向谁都不服。没想到见到这三个少年,竟然如同看到瘟神一样。 洪金倒没有想着大开杀界,毕竟皇宫卫士实在太多,而且,还有柳元龙等一众高手。 “走!”洪金大喝一声,身子冉冉飞起,只是一个转折之间,就跃上禁宫高墙。 郭靖和黄蓉等人,一左一右,紧随在洪金身边。瞧到禁宫中这些人的反应,他们可是大出预料之外。 “他们这是怎么了?”一旦出了皇宫,郭靖终于忍不住问道。 “呵呵,我曾经来过此地,皇宫的人,有不少都认得我。”洪金异常平淡地说道。 在郭靖带领下,三个人快速地赶到牛家村,见到了杨铁心夫妇和穆念慈。 郭杨两家的故居,中间只隔了一道墙。纵然简朴,可是充满浓浓的生机。 杨铁心在两家院子里,都种上了蔬菜,如今正是当令季节。一片青绿。 包惜弱换上一身村妇装束,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有着一种自然地美。 洪金暗自叹了口气,怪不得连完颜洪烈这种人都会被吸引。包惜弱之美,真是名不虚传。 穆念慈一身村姑打扮,依然是英气勃勃。不过脸上颇有疲倦之意。 杨铁心见了洪金和郭靖等人,实在是不胜之喜,连忙要包惜弱炒两个菜来,说是一定要好好喝两杯。 只是普通的青菜豆腐,可是胜在十分地新鲜,吃来别有一番风味。 杨铁心道:“我家娘子心软,养了许多鸡鸭,偏偏一只都不舍得宰杀。” 洪金和郭靖两人,陪着杨铁心喝了一点酒,说起当年的事情。 杨铁心瞧着郭靖,不免想起当年结拜义兄郭啸天来,往日岁月,一幕幕在他心中浮现,不由泪光潸然。 “对了,你们这村子里头,有没有一个人叫做曲三?” 洪金陡然间想起一件事来,不由地开口问道。 由于这个世界,比照原来世界,有了一点改变,曲灵风的腿一点没伤,所以洪金不确定,他是否还会来这里。 “曲三。村东头新开了一家酒店,主人就叫曲三。” 杨铁心不由地一愣,看来洪金对于牛家村,还真是颇为了解。 “走,我们去看看,一起去。”洪金唯恐包惜弱和穆念慈等人落了单,遭到完颜洪烈和杨康等人算计,故此有些提议。 一行六人,向着村东头走了过去,只见这村子颇为宁静,只有稀稀落落几处人家。 走不及远,洪金就听到村东头,隐隐地传来喧哗声,似乎便是欧阳锋的破钹声。 “没想到,这一群人果然来了。”洪金不由地心中一凛。 纵然洪金丝毫不惧欧阳锋,可是他身边,杨铁心等人实力都不高,打斗起来,恐怕会成为累赘。 洪金对着郭靖等人耳语一番,让他们都藏好,然后他独自一人,向着酒店走了过去。 一路之上,洪金改变了装束,如今他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江南少年。 “店家,有牛肉、猪耳朵、花生米什么的,都来一点,烫一斤花雕。”洪金就如浑不知事的少年,走上前来,便大大咧咧地叫道。 欧阳锋等人,占据一个大桌子,正在那里胡吃海喝,对于这个江南普通少年,他们都没有兴趣多瞧一眼。 不久,店家将酒菜端上来,他脸上颇有风霜之色,可依稀还是曲灵风模样。 一个傻乎乎的少女,跟在曲灵风身侧,不住地咧口而笑,想来便是傻姑了。 “有人吗?”一个美貌少女,出现在店门前,她一开口,细若蚊鸣。 若非曲灵风耳力好,一定听不清少女在说什么,他笑了笑:“姑娘请进。” 这个美貌少女正是程瑶迦,她红着脸问:“这儿,可就是……牛家村吗?” 曲灵风点了点头:“不错,这里就是牛家村。” 程瑶迦脸色更加红了,她问道:“有一位郭靖郭大爷,可是在这里住吗?” 曲灵风摇了摇头:“郭靖?这名字我倒没听说过。不过,我搬来这个地方不长,有不认识的人,却也不足为奇。” 程瑶迦脸色一红,却也不再问了,她要了一碗素面,就躲在角落里吃了起来。 欧阳克一见到程瑶迦,立刻就动了色心,他手里摇着折扇,笑嘻嘻地道:“你找郭靖干什么?” 程瑶迦一向怕羞,根本没敢向旁边桌子瞧上一眼,如今陡然间看到欧阳克,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 “你这个恶人!干嘛在这里,你快滚,否则,我要叫人了……”程瑶迦大声斥道。 可惜,程瑶迦声音虽然加大,可是比起常人说话声,倒还颇有不如,再加上她羞红如柿的脸,那有半点威慑作用。 “姑娘,不要害怕。我们既然在这荒村野店都能遇上,说明合该有缘。既然连老天,都这么帮我们,如果不亲热一下,怎能对得起这份缘?”欧阳克不紧不慢地说道。 身边有着这么多人,还有着欧阳锋压阵,欧阳克这次绝对是有恃无恐,一心想要多多调戏程瑶迦。 呛啷! 程瑶迦就将宝剑抽了出来,这是全真教弟子佩剑,就如一汪清水一样,带来一缕寒意。 “啧啧!”欧阳克摇了摇头:“大好美人,喊打喊杀,实在太过不美了。你该弄得不是剑,而是箫。” “轻薄儿。”程瑶迦大喝一声:“如果你再敢上前,我可真要……真要刺你了。” “来吧,你朝这儿刺,只怕你不忍心。”欧阳克在众人面前,越发要卖弄起来,他的身子,向程瑶迦一步一步逼近。 就在这时,一个少年道士陡然间走了进来,洪金不由地一愣,来的这人,赫然是全真教三代弟子尹志平。 尹志平一眼就看清,场中发生了什么事,他对于程瑶迦手中的剑,更是特别地熟悉。 凡是全真教弟子,一旦看到这柄剑,就知道都出全真门下,彼此之间,就会有着很重地香火之情。 其实尹志平为人,倒真是特别地仗义,喜欢打抱不平,更何况,受欺负的人,竟然是全真教弟子。 尹志平一看到对手,禁不住暗自叫苦,这个人竟然是来自大对头门下,更何况,对方还有这么多人,看来都不好惹。 但是,纵然明知不好惹,却也只能惹了,全真教下弟子,同气连枝,这句话,可不只是说说算是。 “欧阳克,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欺负我们全真门下?”尹志平陡地将剑拔了出来。 欧阳克只是微笑着摇头,他对这个全真教弟子,倒真是有点印象,可是凭对方的本领,还真的要来打抱不平么? 还不等欧阳克说什么话,就见从门外,又走过一个人来,这个人一个少年,生得面如冠玉。 陆冠英很快弄清楚了眼前发生的事,他不由大为恼怒,瞬间动了侠义心肠。 “姑娘,你不用怕,对付这类宵小,有我在,就足够了。” 这番话,陆冠英说得冠冕堂皇,他对于家传功夫,一向都很自信。 尹志平在一旁,不由地暗自苦笑,他可知道,这些对头都是什么人。 纵然全真七子,随后就能赶到,可是尹志平对打赢这场仗,都没有太大的把握。 “好,好,两位侠士,没想到一起来玩英雄救美。可是,你们想要打抱不平,也得有那个本领才成。这样好了,你们三个一起上吧。”欧阳克手中摇晃着折扇,显得极为潇洒不群。 欧阳克其实心中另有主意,他下定决心,这一仗他不但要赢,而且还要赢得漂亮,希望可以借此,打动程瑶迦的芳心。 第三百五十三章 分心两用 欧阳锋等人,全都不以为意,他们一边饮酒作乐,一边在一旁看热闹。 洪金躲在角落里,慢慢地吃着花生,喝着酒,等着接下来的变故。 嗤嗤! 尹志平与程瑶迦同时出剑,向着欧阳克刺了过去,剑法凌厉,正是全真剑法中的“张帆举棹”。 这一招纯属试探,算是全真剑法起手式,瞧对方反应,再行变换招式。 欧阳克脸上微笑不变,他将手中铁扇一举,叮叮两声,将两柄长剑同时撞了出去。 尹志平只觉对手力量极大,手上一紧,长剑差点没脱手,脸上不由骇然。 程瑶迦所受的力道,却是相当柔和,欧阳克在她剑上一拨,就如春风拂动杨柳。 尹志平呼喝连声,长剑越来越是凌厉,很快就使到杀招“大江似练”,长剑化成一片白光。 程瑶迦依旧不紧不慢,按部就班,方才使到一招“小楫轻舟”,招式很是流畅,但不见半点火气。 欧阳克一把铁扇指东打西,扇招变幻莫测,而且力量越来越大,渐渐将尹志平招数完全压制。 尹志平越斗越是心惊,他的招数从表面来看,更加凶悍,可是能发挥的空间,却是越来越小。 “啧啧,美人儿动刀动剑,实在太过不雅。不过,你这个样子,我喜欢。” 欧阳克以一敌二,嘴里还不忘轻佻,这样的打斗,对他来说,就是游戏。 连羞带气,程瑶迦白玉般的俏脸,涨得通红,她香泽微吐,反而更令欧阳克意动神摇。 欧阳克完全就是分心两用。他对待尹志平出手,越来越显得狠辣。 可是面对程瑶迦,完全就是另外一个模样,脸上带笑,不住地出言调戏。 陆冠英越看越怒,他自从一看到程瑶迦,莫名就有好感,眼看她被人欺负,实在受不住了。 呛啷! 陆冠英拔剑而起,一招“余霞成绮”。就向着欧阳克分心刺了过去。 这是仙霞剑法,陆冠英师承仙霞一派,剑法讲究飘渺灵动,极具观赏性。 “哈哈,早就叫你出手,偏偏让我等这么久。” 欧阳克一脸埋怨的神情,铁扇一翻,就将陆冠英长剑压住。 陆冠英不由地大吃一惊,他刚才观战。还没有感觉到欧阳克厉害,如今加入战团,才感觉到了差距。 不过,陆冠英的加入。却让尹志平长出一口气,他刚才受欧阳克所迫,全身是汗,差点虚脱。 欧阳克以一敌三。神情依然显得轻松,他白影飘飘,在长剑缝隙中穿梭来去。脸上笑容不减。 欧阳锋一边大口地喝酒,一边观看,对于欧阳克,他心中颇为满意。 梁子翁等人,对欧阳克都是特别地羡慕,有这么一个大靠山,以后成长潜力,实在无法估量。 “给我撒手。” 欧阳克突然间暴喝一声,铁扇压住陆冠英长剑,然后就想借用绞劲,将长剑猛地甩出。 洪金笼在袖中的手,微微地动了一下,一道柔和劲力,立刻无声无息地荡了出去。 欧阳克手中铁扇,就如被一道劲风弹开,力道之大,令他根本把握不住。 嗤! 欧阳克手中铁扇,飞了出去,直接插入酒店中的一根立柱。 尹志平三人齐齐地退后一步,用好奇的目光瞧着欧阳克,实在搞不清楚,他在变什么戏法。 欧阳克本来笑容满面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当着众人的面失手,这简直就是当众被打脸。 “是谁鬼鬼祟祟地暗算伤人?”欧阳克向着门外喝道。 欧阳锋等人都向着门外望去,依照刚才劲力来处,当是来自门外。 没有人怀疑坐在门边的洪金,因为他看起来,与一个普通乡下少年,没有丝毫两样。 而且,洪金身子根本动都没动,这些人自问眼睛都还不瞎。 “哈哈,你是在说我吗?”一个娇柔清脆的声音,突然间响了起来。 欧阳克不由地心中一热,立刻想到了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人。 从门外走来的人,赫然正是黄蓉,她翩然走来,姿态若仙,瞧去实不象尘世中人。 程瑶迦被称为宝应第一美女,本来自负美貌,可是瞧到黄蓉,不由地暗生愧意。 在黄蓉的身边,还站着郭靖,他傲然挺立,身法凝重如山。 “黄姑娘,好些日子不见了,让在下思念得好苦。”欧阳克一看到黄蓉,立刻将程瑶迦抛到一边,脸上含笑说道。 “你那么忙,怎么可能想我?你不是正在调戏女人吗?别停下,请继续,我看着。”黄蓉说着话,来到旁边一张桌子前坐下,将手一摆说道。 欧阳克脸上,不免有着几分尴尬,原有的兴致,顿时荡然无存。 程瑶迦更是又羞又气,可是她生性内向,自然不可能去与黄蓉理论。 欧阳锋不由地向着门外望去,没看到洪金,这才放下心来。 纵然不知道黄蓉为什么胆子这么大,竟然敢主动前来,可是欧阳锋心中却在暗算盘算,如何将她擒下来,向梅超风交换九阴真经。 曲灵风心中不由一阵激动,阔别经年,他没有料到,会在这里,看到小师妹。 明知道欧阳锋等强敌环伺,可曲灵风做好最坏的打算,就算拼尽全力,都要维护小师妹安全。 欧阳克瞧着黄蓉对郭靖的亲热模样,忍不住忌怒交加,立刻上前邀战:“臭小子,你不是好打抱不平吗?一块来呀。” 郭靖不屑地望了欧阳克一眼:“对付你,还用这么多人吗?单打独斗,我跟你打。” 上一次在洪金面前,郭靖和欧阳克打了一场,在洪金暗助下,将欧阳克狠狠打了一顿。 欧阳克事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凭郭靖的实力,无论如何都不该比他强才对。 如今有叔父在身后做靠山。欧阳克自然要找回这个场子,特别是要程瑶迦知道,他并非打不过郭靖。 “两位,借过,让我跟他单独打一场,行不行?” 郭靖对待尹志平和陆冠英,显得颇有礼节。 尹志平不由撇了撇嘴,他对郭靖的印象,还停留在大漠中。 纵然那一次,郭靖打赢了赵志敬。可只是稍胜一筹,赵志敬至今心中都不服气。 如今时间过去不长,往日情景还历历在目,要说郭靖能打欧阳克,教尹志平如何相信? “这恶贼很厉害,我们三个,都打他不过。”陆冠英向尹志平和程瑶迦指了指,一脸担忧地道。 陆冠英本来是一番好意,可是听在尹志平耳中。无论如何都不太中听,不由冷哼一声。 “这里地方太过狭小,施展不开,到外边一比高低。如何?”一说到要打架。郭靖立刻有了神采。 欧阳克点了点头,他们两个一前一后,走出了房门。 在场的人都陆陆续续地跟了过去,这一战牵动着每个人的心。 就连洪金都走了出去。他的步法显得非常地轻飘,就如不懂一点功夫的常人。 欧阳锋等人,都向着洪金打量一番。不见任何异常,这才作罢。 欧阳克铁扇,被洪金在暗中打飞,他可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再去捡回来,直接决定空手对敌。 事实上,欧阳克用不用兵器,根本相差不大,那柄铁扇,主要是为了显示风雅。 “小子,你先出招吧。”欧阳克在众人面前,不知不觉地自倨身份。 郭靖笑嘻嘻地说道:“好啊。自从上一次,你被我痛扁之后,我一直想看看,你到底有没有长进?” 一直以来,郭靖都不知道,有洪金在暗中助他,他上一次痛殴欧阳克,打得挺爽,这次还想依样画葫芦。 欧阳克的脸,不由地抽搐一下,如果不是自端身份,他真的很想冲过去,让郭靖知道他的厉害。 “少废话,快出招。”欧阳克大声喝斥道,他可不想着,在众人面前,被揭露丑事。 梁子翁在一旁,心中不断盘算,要不要把遇到郭靖的事情说出来,最终还是忍住。 郭靖神情渐渐地凝重,场中的人,都能看出来,他是在蓄势。 就连欧阳克,本来蛮不在乎的脸,都渐渐绷紧起来,等着迎接郭靖的雷霆一击。 呼! 郭靖凌空飞起,正是一招“飞龙在天”,这一招临空下击,威力奇大。 欧阳克脸色大变,他能够瞧得出,郭靖与数月以前,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克儿,小心,这是降龙十八掌。”欧阳锋更是失声惊呼起来。 对于降龙十八掌,欧阳锋非常地熟悉,这是他最为忌惮的功夫之一。 欧阳克不肯示弱,他一咬牙,飞身纵了起来,在空中接了郭靖一掌。 两掌相对,发出轰隆声响。 郭靖和欧阳克两人,全都立足不稳,身子向后飘飞出去。 “好。”郭靖大喝一声,“再接我一招。” 嗖! 郭靖身子向前一窜,使了一招“龙游天地”,这一招充满王者气象,掌势来去不定,劲若风云色变。 欧阳克心中一寒,郭靖身形不断游走,一时竟让他无法看清,攻击将会从何而来。 郭靖一掌,最终还是打了过来,直取欧阳克中宫,劲力如同排山倒海。 欧阳锋脸色一变,身子就欲窜出,最终还是强行忍住,他不能给欧阳克太多依赖。 欧阳克双脚不丁不八,双臂内圈,硬着头皮接了郭靖一掌。 嘶! 随着一道碰撞,掌风向外不断激荡,劲出仓促,欧阳克还是稍稍吃了一点亏,身子不断踉跄后退。 尹志平和陆冠英全都看得呆了,郭靖表现,实在出乎他们的预料。 特别是尹志平,实难相信,这么短时间,郭靖就会有如此脱胎换骨的变化。 程瑶迦眼中异采连连,她一直都对郭靖很看好,这时更觉得他高大威猛。 第三百五十四章 借刀杀人 郭靖一掌接着一掌,不断地拍出,降龙十八掌,威猛无比。 欧阳克被打得连连后退,他心中惊诧万分,没料想,郭靖不但掌力刚猛,内力也丝毫不比他差。 郭靖越打越来劲,身子陡地跃在半空,将手一挥,一招“龙腾五岳”击了出去。 这一招本来要蓄势,才更显威力,郭靖打得兴起,直接就使了出去。 此掌共分五重劲力,重重叠加,一重更比一重威猛,终成大江奔流之势。 欧阳克一咬舌尖,拼命提起劲力,想要硬抗郭靖的这次攻击。 奈何这一掌,掌势已成,一道强大的劲力,还是摧毁欧阳克的防御,将他一掌击飞。 欧阳克弄了一个灰头土脸,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想要找郭靖拼命,奈何有心无力。 洪金不由地暗自点头,在九阴真经辅助下,郭靖降龙十八掌,初有小成。 这还是缺少三掌的缘故,一旦郭靖十八掌学全,掌力圆转如意,功力还将猛增。 “好色鬼,要我说啊,你根本就不是靖哥哥的对手,以后遇到我们,最好绕道而行。”黄蓉笑嘻嘻地上前说道,脸上尽显俏皮神态。 瞧着黄蓉颜若春花的面庞,欧阳克不由又爱又恨,他一生自命风流倜傥,谁知这般天仙化人的少女,偏偏不能染指。 “放肆,臭丫头,你敢对克儿如此无理?”一个破钹般的声音,突然间响了起来,出言咆哮的人,正是西毒欧阳锋。 欧阳锋脸色阴沉,身子蓦地飞起,人在空中,就向着黄蓉抓了过去。 黄蓉没料到,欧阳锋竟会突下杀手。在霎那间,她不由变了脸色。 郭靖一看黄蓉遇险,情急之下,只觉全身劲力,循环而生。 呼! 郭靖出掌,正是降龙十八掌中最强绝招“亢龙有悔”,这一拳出尽全力,强横霸道。 “臭小子,找死。”欧阳锋将手一扬,一道劲力。就向着郭靖浩浩荡荡地打了过来。 两道劲力,在空中撞击在一起,片刻凝滞过后,劲力疾射而出。 郭靖就似饮醉了酒,在地上大兜起圈子来,他脸色涨得通红,一双手臂,如同灌铅,瞬间竟然无力举起。 欧阳锋一不做二不休。猛地推出一掌,在空中形成一道狂飙,要将郭靖毙在当场。 洪金连忙窜了出去,还在空中。就使出一道大伏魔拳法,硬生生地挡住欧阳锋的攻击。 欧阳锋身子,被洪金硬生生地逼退,他眼神中闪出骇然神色。惊叫道:“是你。” 洪金点了点头道:“不错,你没想到吧。” 欧阳锋阴沉着脸,突然间喝道:“藏在树后的朋友。快点现身吧。” 两个身穿金衣的武士,从树后跃了出来,脸色相当地不好看。 这两个人刚刚赶来,正准备查探一下场中形势,没想到就被欧阳锋发现,只能暗叹一声倒霉。 “谁是曲三?”一个极瘦的金衣武士,冷着脸说道,气势倒真是十足。 曲灵风叹了一口气,不由走上前来:“我就是。不知两位大人,所来何事?” “哈哈,曲三,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偷盗宫中宝物。如今事发了,跟我们到宫中走一趟吧。” 瘦武士面色阴冷地说道,口中不停地嘿嘿冷笑。 曲灵风神色淡然地道:“你们不要诬良为盗,有何证据?” 瘦武士不屑地道:“我石英雄的话就是证据,难道你这弹丸之地,我们会搜不出来吗?” 说话之间,瘦武士从腰间掏出一块金牌,向欧阳锋和洪金等人晃了晃,大声喝道:“御赐武功大夫石英雄大人在此办案,闲杂人等一律回避。否则,就当成同伙,一同押入死囚室。” 欧阳锋和洪金不由地对望一眼,他们没料到,竟然会突然钻出两个金牌武士,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肆无忌惮地拿人。 另一个身材比较健壮的武士,在房间中快速地奔行一圈,出来说道:“石兄,在厨房当中,有个灶台,是精铁所铸。我掀开一看,把手非常明亮,着实可疑。” 石英雄道:“天下任何机关,都逃不脱孙兄这双锐眼,我们两个联手追回宫中失宝,倒真是一场佳话。” 曲灵风神色顿时变了,他亲自设计这种机关,就是想要避人耳目,没想到,还是被揪了出来。 石英雄向着曲灵风一指,傲然说道:“这个人是宫中钦犯,我们奉旨前来捉拿。你们最好还是快点滚开,免得沾染一身血。” 洪金只有摸着鼻子苦笑,他算是见识到了,皇宫高手的盛气凌人。 “石兄,跟我来,宝物最要紧。”说话间,壮武士孙丹阳就一马当先,跑到曲灵风厨房。 众人一起赶了过去,竟然没有一个人退却,每个人都有好奇之心,曲灵风到底偷了什么,竟然引得皇宫高手前来追杀。 孙丹阳抓住把手,试着左右旋转了一下,他猛地用力,连拧了三圈。 就听吱吱呀呀声响,厨房灶台突然升起,露出下面黑幽幽一个洞口。 “果然有机关。”石英雄嘿嘿冷笑,他志得意满,仿佛已经领到丰厚的赏银。 “瞧你们一个个,在这里耍枪弄棒,想必有点本领,是准备束手就擒?还是将功赎罪,帮我们捉拿曲三?” 石英雄眼珠一转,就有了一条主意,想要在场的人,先自相惨杀一番,就会省他一番手脚。 欧阳锋神色当中,没有半点惧怕,只有一些讽刺,他冷冷地问:“如果我们帮你擒拿曲三这厮,有什么好处?” “好处?”石英雄一愣,“我能赦免你们罪恶,就是天大好处。你还想要什么?要知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别弄巧成拙。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欧阳锋断然拒绝:“不行,我要分成这些宝物。” “什么?你……狂妄,不知死活。”石英雄恨恨地说道,脸上勃然变色。 孙丹阳一把拉住石英雄,向他使了一个眼色,徐徐地说:“你的想法,我们会考虑。可是前提,你能拿住曲三才成。” 洪金不由地踏前一步道:“我呢,我也要参与分成?” 石英雄心中气恼,他抽出手中短刀。就想向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砍去。 孙丹阳将石英雄手中的刀,轻轻地拦了下来,点了点头:“只要你们肯为朝廷出力,不但免罪,而且都有封赏。” “你这个坏人,我叉死你。” 傻姑从角落里冒了出来,手拿一柄亮晶晶的钢叉,向着石英雄,没命地叉了过去。 钢叉刺过。带来一缕寒意。 石英雄反应很快,他身子猛地一扭,险而又险地将这一叉避了开去。 “叉死你,叉死你……” 傻姑将手一扬。钢叉在空中一转,借着一荡之势,直刺石英雄的喉咙。 石英雄惊魂初定,看到攻击他的人。竟然是这样一个傻楞楞的村姑,不由恼怒异常。 啪! 石英雄将手中短刀顺势一压,立刻将那柄钢叉压住。不能动弹。 傻姑恼怒异常,手中不停地使劲,她的脸转眼就涨得通红,拼命地想要将钢叉前推。 石英雄料不到,傻姑劲力竟然这样大,一个疏神,差一点没被钢叉刺中,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我先杀了你这个傻子。” 石英雄恨恨地说道,将短刀一撩,直接向着傻姑持着钢叉的手砍了过去。 眼看傻姑就要伤在石英雄刀下,曲灵风突然间窜出,低头,双臂内弯,手肘向前,似箭一般地向着石英雄撞去。 见曲灵风出招如此之怪,石英雄不由心中一寒,连忙后退一步,收回了砍向傻姑的短刀。 曲灵风一扬手,就是一记劈空掌力,呼啸一声,转眼到了石英雄面前。 石英雄猝不及防,只得将体内劲力,全都提到前胸,硬接了曲灵风一掌。 砰! 一声闷响,石英雄闷哼一声,只觉五脏六腑,都快要翻转过来,说不出的难受。 曲灵风停住身子,就觉耳后“呜”的一声怪响,一记铁尺,向着他的头顶,重重地抽了下来。 出手的人正是孙丹阳,他一看石英雄竟然在曲灵风面前吃了大亏,惊怒交加之下,立刻前来夹攻。 曲灵风连忙将身子一闪,结果躲闪不及,仍被铁尺在身上,重重地抽了一记,只打得他后背衣裳,全都裂成碎片,现出一道惊人血痕。 傻姑看到曲灵风身上,如同多了一条血红蚯蚓,不停地蠕动,说不出的可怕,不由扔了钢叉,捂住嘴巴,一脸恐惧神情。 洪金叹了口气,连忙纵身跃了过去,轻轻地拍了拍傻姑后背,以示安慰。 傻姑抬起脸来,看到洪金陌生的模样,不由吓了一跳,惊声叫道:“你……不是好人,傻姑不跟你玩。” 洪金不由地长长叹了口气,他如今亲眼得见,方才知道傻姑之傻,果然名不虚传。 曲灵风并没有白吃亏,他身子一旋,就到了孙丹阳身侧,然后一记劈空掌,将孙丹阳给打翻。 “你们这两个皇宫爪牙,要你们何用?”曲灵风嘭嘭两腿踢出,踢中了孙丹阳和石英雄的穴道,他们立刻动弹不得。 孙丹阳和石英雄两人,不由地面面相觑,心中暗自后悔,发现了曲三消息,他们不该贪功。 如今看来,只能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出师未捷,提前陨命,实在是太冤了。 第三百五十五章 穿针引线 对于曲灵风与两个金牌武士的打斗,欧阳锋根本没看,他所有心神,都在洪金身上。 一直以来,欧阳锋横行天下,少有抗手,偏偏洪金,是最让他头疼的人。 欧阳锋恨不得早将洪金置于死地,奈何总是相差一线,每每无功而返。 “臭小子,凭我们这一群人,对阵你们,恐怕胜算,能够占到八成吧?”欧阳锋傲然笑道。 洪金摇了摇头:“最多一半对一半,真打下来,你们占不了多大便宜。” 欧阳锋顿了一顿,态度强硬地说:“既然这样,这一仗且留着,可是这里的宝物,我们要分一半。” “哎。这我可做不了主。”洪金笑道:“宝物的主人在这里。他费尽千辛万苦,才从皇宫盗来,岂能由我们分配?” 欧阳锋撇了曲灵风一眼,不屑地道:“如果你不插手,象他这样的人,眨眼间我就能让他横尸当场。” 曲灵风撇了撇嘴,可是他无言反驳,因为欧阳锋,确实有这样的实力。 “洪少侠,你曾救过我。这里的宝物,全凭你处置。”曲灵风略微沉吟一下,立刻昂首说道。 洪金不由地皱了皱眉,曲灵风这一招,完全就是将祸水东引,将一个烫手山芋,扔给了他。 所有的人,都将目光瞧向洪金,看他到底怎么说,这件事非同小可。 洪金陷入了沉吟,他不是一个没有担当的人,可是眼前的事,确实相当棘手。 主要是人太多太杂,如果乱战起来,恐怕真的会有所损伤,而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金银财宝阿堵物。”洪金叹道,他心中暗自决定。宁肯声名受损,都不能让人有伤亡。 “一住行窝三十年。”突然间一声朗吟传了过来,正是丹阳子马钰的声音。 洪金不由地一喜,如此一来,他完全有了底气,可以大放宽心。 “蓬头长目走如颠。”这是长真子谭处端。 …… “云在西湖月在天。” 随着一句句吟唱,一个个仙风道骨的道人走了进来,全真七子竟然一起驾临。 杨铁心和包惜弱三人,跟随在全真七子身后,他们神色淡然。 程瑶迦许久不曾见过师父。一看孙不二来到,不由地走过去,依偎在她身边,眼圈先自红了。 “欧阳锋,你害死我们师父,今日叫你难逃公道。”丘处机性子最急,一把将背后长剑抽了出来。 欧阳锋不断地冷笑,眼看洪金等人实力大增,远远超出他们。他却没有丝毫惧意。 “处机,休要急躁。”马钰将手中拂尘一摆,慢腾腾地说道。 欧阳锋背负着双手,傲然道:“真的要动手吗?只怕就算你们能胜。也只是惨胜,不足为喜。” 洪金点了点头,对着马钰道:“马道长,今日之事。双方罢斗,不起干戈,如何?” 马钰点了点头:“就这么定了。如果他们继续多行不义。迟早会有报应。” “欧阳锋,你们走吧。山水有相逢,他日相见,再行一战。”洪金挥了挥手说道。 自瞧到全真七子来后,沙通天等人,心中都有惧意,如果真打起来,他们估计会吃不少亏。 眼看能够罢手,他们脸上,一个个都浮现出喜意。 完颜洪烈本来一直沉默不语,看到包惜弱,终于忍不住道:“惜弱,你……你还好吗?” 包惜弱神情坚定地答道:“我很好,不劳惦念。这样的日子,我过一天,安定快活一天,胜过在王府十年。” 完颜洪烈仰天一声叹息:“只要你快活就好。我这一生所期所盼,不就是你能快活么?” 郭靖踏前一步,傲然说道:“完颜洪烈,迟早有一天,我要踏平你赵王府,取你项上人头,以祭我爹在天之灵。” “是吗?”完颜洪烈苦笑一声,“我等着你的到来,年轻人,希望你有志气,能够说到做到。” 瞧着欧阳锋等人缓步离去,杨铁心突然上前呼道:“康儿,难道……难道你真的不愿回头吗?” 杨康英俊的脸上,现出一抹淡淡地讽刺:“你……你们就当我死了。或者,当从来没生过我这个儿子吧。我是金国人,叫完颜康,跟大宋、跟你们……没有一星一点关系……” 话语声未绝,杨康头都不回地走了,自始至终,他都没向后看上一眼。 杨铁心身子,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上,他的心痛得厉害,杨康的叛逆,始终是他心头一根刺。 丘处机气得牙关直咬,他握紧了手中长剑,只恨不得将杨康一剑砍了,这才消他心头之气。 瞧着欧阳锋等人狼狈地逃窜,丘处机等人都觉解恨,纵然没能伤了他,可是让他受到挫折,却也是不胜之喜。 曲灵风抽出长剑,一剑一个,将石英雄和孙丹阳两人全都刺死,然后找个地方掩埋起来,以防走漏风声。 众人一起坐下叙话,曲灵风重整了酒席,款待全真七子等人。 人前人后,郭靖和黄蓉都显得十分亲热,任谁见到了,都知道,他们是情投意合的一对。 程瑶迦见了,不由地暗自神伤,她不远千里而来,就为见郭靖一面,没想到真见了面,却换得如此伤心。 洪金悄悄地将陆冠英拉到一边,问道:“陆兄弟,你觉得程姑娘,如何?” 陆冠英早就中意程瑶迦,闻言立刻答道:“天仙化人,品性容貌,都是上上之选。” 洪金道:“你如果娶了她,会不会好好待她?” 陆冠英喜道:“当然会。可是,程姑娘对我,好似……好似没有那个意思。” 洪金心中有了主意,就去问程瑶迦:“程姑娘,场中有一个人喜欢你,不知你心意如何?” 程瑶迦白玉般的脸上,立刻荡起一层红云。她低下头来,瞧着自己的脚尖,只是不语。 洪金不由地心中一寒,他没有料到,程瑶迦竟然会这样的害羞,这种性格,倒也是极少了。 “是陆冠英陆少侠。他是陆家庄的少主人,为人英武不凡,老实厚重,挺靠得住。我看你们两个。千里在此相见,颇有缘分,不如结为秦晋之好……”洪金无奈,只得咳嗽一声,硬着头皮往下说去。 程瑶迦依旧一动不动,她看都不看洪金一眼,反而连耳朵根子都羞红了。 “你到底是愿意啊,还是不愿意啊?为什么不说话?”洪金实在忍不住了,不由提高声音说道。 程瑶迦头稍微动了动。用细若蚊蝇的声音说道:“不摇头,就是……就是愿意了。” 如果不是洪金耳力好,只怕还真是听不清楚,他不由哈哈大笑。 洪金跟全真七子说了这件事。孙不二见到徒儿,找到一个好的归宿,心下也是极为赞成。 这门亲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洪金不由地暗自点头。看来这就是上天注定的姻缘,他不过是在其中,稍加穿针引线罢了。 瞧着角落里的一个铁箱子。在场的人都不由深吸一口气,他们没想到,曲灵风竟然盗取了这么多的名贵字画。 怪不得连皇宫中的金牌武士都盯上了他,曲灵风的胆子,实在太大了。 洪金随手展开一幅画卷,竟然是顾恺之的洛神赋图,他纵然不太懂画,可也能看得出来,这是一幅传神佳作。 从画面中间,洪金能看懂曹植的无限痴情,看懂洛神的飘逸。 洛神飘飘欲仙,就如来自天界,她欲去还留,顾盼之间,流露出倾慕之情。 这幅画,人物安排疏密得宜,画中人如在不同时空,中间却有柔情密意在传递。 郭靖打开一幅书卷,原来是王羲之的丧乱帖,一道哀伤愤怒之意,仿佛透过纸面而来,让人心情,不知不觉,就跟着哀伤起来。 果然不愧是大师级的作品,洪金等人一幅幅看来,心灵都有了极大震撼。 这一幅幅书画既然来自宫中,恐怕都是真迹,这一箱东西,真是价值连城,比洪金埋下的珠宝,不知要珍贵多少。 “如果不是你们在,只怕我也守不住这些东西。如果不嫌弃,每人取一两幅,挂在房中,想必能增加点文士气息。”曲灵风将手一摊说道,看来其意甚诚。 洪金等人都摇了摇头,君子不夺人所爱,曲灵风这些字画,既然说是要献给师父,他们怎么好意思伸手。 郭靖打开一幅图,只见是一幅山水图,白山黑水间,有一株高大的翠松,一个身穿红衣的将军,正在树下舞剑。 纵然着墨不多,可是整幅画,却是非常地传神,特别是那剑眉星目的将军,神情中自有一种睥睨之态。 在画的空白处,还题有一首诗:“经年尘土满征衣,特特寻芳上翠微。好山好水看不足,马蹄催趁月明归。” 洪金见到画中将军,心中不由地黯然,他仿佛透过重重山水,看到了目光坚毅的岳飞。 “画中的人,就是岳飞岳武穆,他这一生大仁大义,是真英雄,好汉子。”洪金叹息道。 郭靖对岳飞,一向最为敬重,看到这幅画,实在爱不释手,不住地观摩赏玩。 “曲师兄,这幅画送给我们,好不好?”黄蓉眼珠一转,含笑问道。 曲灵风欣然道:“小师妹若喜欢,就是全拿去,我心中都是欢喜无限。 最终,杨铁心等人,跟着全真七子去了重阳宫,暂避一下风头。 洪金和郭靖等人,带着一铁箱子珍贵字画,一起前往陆家庄。 陆冠英骑了一匹快马,抢先回去通报,一见父亲,立刻上前拜倒,口中叫道:“爹,大喜,大喜。” 陆乘风一脸愁容,斥道:“傻小子,喜什么喜?陆家庄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 陆冠英一愣,连忙细问端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陆乘风拿过一个拜帖,只见上面写道:“师弟,昔日仇冤,今日特来相报。”下面画了一个骷髅头。 “此是何意?”陆冠英大惑不解,静等父亲的解释。 “这是黑风双煞的标记,只怕他们转眼间就杀上府来。到时候这番辛苦基业,都会荡然无存……”陆乘风长叹一声,心中说不出的愁苦。 陆冠英道:“不怕,不怕。我们有贵客前来,就算黑风双煞,都未必能从他们手下讨得好去。” 陆乘风狐疑地道:“是谁?江湖上有这等能耐的人,实在屈指可数?” “是我的师伯和师姑,还有……”陆冠英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看着父亲脸色大变,不知道说错了什么。 “什么?师伯和师姑?冠英,难道……你遇到了黑风双煞?”陆乘风颤抖着说道。 陆冠英听得稀里糊涂,他可不明白,师伯和师姑,与黑风双煞,有什么关系? 第三百五十六章 大言不惭 陆乘风半是惊喜,半是担忧,迎来了曲灵风等人。 洪金依然是一副乡下少年打扮,他生性低调,不愿张扬,不到关键时刻,不肯出手。 陆乘风对郭靖非常看重,不过是看在黄蓉面子上,他以为郭靖的实力,不过就如陆冠英一般。 洪金看陆家庄的布置,同桃花岛如出一辙,采用了五行八卦,只是相对来说,要简单多了。 陆家庄倚湖而建,湖水碧波荡漾,有风吹过,传来荷花缕缕清香,景色相当怡人。 客厅上挂着一幅泼墨对联:“桃花影里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颇具气势,想必是出自陆乘风的手笔。 “禀庄主,江南七侠前来拜会。”一个庄丁飞奔过来,脸上有着狂喜。 江南七怪素有侠名,而且庄丁们都知道,他们实力很高,这一番,庄主算是有了好帮手。 陆乘风连忙率人迎了出去,只见江南七怪,正从外面大踏步地赶来。 郭靖连忙上前,拜见七位师父,他脸色充满了惊喜。 陆乘风这才知道,郭靖是江南七怪的徒弟,不由地神情充满惊讶。 看看黄蓉,精灵鬼怪,美貌超群,再看郭靖,木讷寡言,容貌普通,陆乘风实在不知道,黄蓉看上了郭靖那一点。 “庄主,你看。”突然间一个庄丁,失声惊叫起来,神情之中充满惊骇。 所有的人,都顺着庄丁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身穿葛衫的白须老者,手中托着一个大缸,正从湖面上,大步流星地走来。 如果不是亲眼相见,实在令人难以置信,世间竟然会有这样的神奇功夫。 老者来得好快。不大会儿功夫,就从湖面上一路走来,他脸不稍红,气不稍喘,笑眯眯的,一副莫测高深的模样。 洪金差点笑喷,这个裘千丈,可真是太能搞了,这个模样,确实很能糊弄人。 裘千丈将手中的缸放到一处角落里。只见那缸中,竟然装满了水,只怕重逾千斤。 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心中浮起一个疑问,这样的高手,到底是谁? 陆乘风连忙迎上前去,深施一礼:“不知前辈降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裘千丈身子微微地后仰。笑眯眯地说道:“不知者不罪。嗯,你这个地方,依山傍水,还真是不错。” 一行人簇拥着裘千丈。到大厅坐了下来,请裘千丈坐了首位。 裘千丈丝毫不加推辞,他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手拈着胡须。笑而不语。 陆乘风恭敬地道:“敢问前辈,究竟是那位高人?” 裘千丈神色淡然:“我姓裘,江湖上送我一个外号。叫做铁掌水上飘,其实愧不敢当。” 人群中一片哗然,铁掌裘千仞这些日子以来,创下好大名头,没想到今日突然驾临。 陆乘风恍然大悟:“原来是裘千仞前辈,怪不得实力如此惊人。” 裘千丈微微颔首,神情中的得意,无论如何都抑制不住。 陆乘风道:“裘前辈,今日有黑风双煞前来闹事,他们两人作恶多端,还请你仗义援手。” “黑风双煞?”裘千丈一愕:“这两个家伙的名头,我倒也有所耳闻,他们还没死吗?” 柯镇恶将手中铁杖一顿,傲然道:“铜尸陈玄风已经死了,只剩下一个铁尸,不足为惧。” 陆乘风心中狂喜,连忙问道:“柯大侠,这个消息可真?” 柯镇恶点了点头:“这件事是我亲眼所见,那里会有假?陆庄主不必太过担心。” 裘千丈拿出一个大蒲扇,在手中摇了一摇,不紧不慢地说道:“黑风双煞只是小角色,我们完全可以不理。但是眼下,却有一件大事,需要陆庄主,还有各位,共攘义举。” “不知道是什么大事?”陆乘风深吸一口气道,深以能够得到裘千丈的器重为荣。 裘千丈干笑了两声:“当今形势,不消我说,大家都很清楚。南宋朝廷,越来越是昏庸无道,只怕灭亡,就在弹指间。我们修炼一身本领,所为何来,还不是为了替百姓,寻求一条活路……” 柯镇恶在旁边插口道:“裘前辈此言,深合我心。为了黎民,为了百姓,为了追求正义和道理,是我们学武之人,意义所在。” “不错。”裘千丈脸上的笑容,越发地灿烂,他看着柯镇恶,越来越是觉得顺眼。 “如今金国越来越强大,渐成不可阻挡之势。偏偏我们一些江湖人士,看不清形势,妄图螳臂挡车。结果弄得血流成河,凭增了多少杀戮,使多少家庭,流离失所,想起来真是令人扼腕长叹,这一群不知好歹的人,犹以丐帮为首……” 裘千丈继续口若悬河一般地说道,他唾沫星子乱飞,直溅得到处都是。 柯镇恶等人,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他们的眉头,不由地都皱了起来。 “……所以,我们所有江湖人,都该戮力同心,一起迎金国狼主南下,到时候普天同庆,重整河山,我们都是大功臣,荣华富贵,自然是不消说了。普天下百姓,都会因此受益,不失为一段武林佳话……” 裘千丈越说越来劲,脸上隐隐地冒出红光,大蒲扇不断地扇动,真是指点江山,不可一世。 “这么说?”陆乘风只觉口唇发涩,颇难启齿,“裘千辈的意思,是要我们向金人投诚,卖国求荣,做那种千夫所指的罪人?” 裘千丈这才觉得有点不对,他讪讪地道:“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我们这是顺应潮流,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 “呸!”柯镇恶一口唾沫,直接吐到裘千丈脸上,“卖国贼,我真为你感到恶心。” 呛啷! 韩小莹等人,霍然起身。都将兵器抽了出来,一个个神情都是极为凝重,如临大敌。 毕竟刚才裘千丈出场的威风,令他们都是极为惊惧,人的名树的影,铁掌水上飘,谁敢轻视? 陆乘风极为尴尬,他本来还想倚重裘千丈,来对付铁尸梅超风,没想到这人的人品。竟然如此低下。 洪金心中暗笑,看到眼前这人,竟然连柯镇恶一口唾沫,都不能避开,更加确认了他冒牌货的身份。 “坐下,坐下。”裘千丈将手中蒲扇一挥,佯装发怒,“大家这是干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洪金心中一寒。他知道裘千丈脸皮,一向都很厚,可是没料到,厚到这个地步。一点廉耻都不要。 柯镇恶将袖子一拂,脸罩寒霜:“任你说得天花乱坠,都抬不过一个最根本的道理。大是大非面前,没有丝毫讨价还价余地。” 裘千丈脸上依旧在笑。心中却在不断地盘算,该如何才能化解,眼前这个尴尬的局面。 “唉!”裘千丈长叹一口气。在场的人都愣了,不知道这个花甲老者,到底玩什么花样。 裘千丈将手中蒲扇放下,然后将手在怀中一阵掏摸,摸出一块砖来。 众人都用惊奇地目光,望着裘千丈,难道这就是他的兵器,可为何如此古怪? “让我想想,动刀动枪,是那一年的事了。”裘千丈沉吟道,“我自从成名以后,常念圣贤之道,胸怀仁人之心,不再轻易与人动武了。” 瞧着裘千丈一脸神圣的模样,就连柯镇恶,都不免恍惚起来,难道裘千丈真是好心办糊涂事吗? “其实,我要真与你对敌,灭杀你,只是翻掌之间。”裘千丈瞥了一眼柯镇恶,将双手合在砖上,轻轻地搓动。 就见那块砖,竟然被他磨成砖粉,在空中不断地簌簌而落,随风而逝。 一众人等,全都惊得呆了,裘千丈每一番出手,都露出高手气象,令人生出不可匹敌之感。 裘千丈微微地摇头:“长久不练,功力荒废了许多。可是,就凭这残存功力,不但是你,就是你们在场所有人齐上,能不能挡住我的铁掌,都在两可之间……” 众人面面相觑,裘千丈这番话,并没有丝毫托大之处,凭他这一套本领,只怕能够技盖当场。 “嘿嘿,不见得。”郭靖突然间冷笑起来,他对于裘千丈那番卖国言论,心中早怀不满,此时借题发作。 裘千丈拾起桌上蒲扇,将残存砖屑都扇到一边,出言斥道:“乳臭未干的小子,你懂什么?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一掌劈死你?” 郭靖向洪金瞧了一眼,他自料不是裘千丈的对手,所以盼望洪金能够出手。 洪金心中暗笑,脸上却是丝毫不动声色,他端起一杯茶,细细地品味,碧螺春的清香。 “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郭靖斩钉截铁地说道,“可是,我绝不认可你的做法。金人如果打来,我们就算流尽最后一滴血,都绝不会投降。” 柯镇恶等人的脸上,都露出满意神情,武功高低,取决于天赋,可是有这份心肠,就不枉了他们十八年辛苦教诲。 “真是个倔强的小子。”裘千丈冷嗤一声,“我老人家,已经多年不动手,今日,就为你破例一次。” 裘千丈这是欺负郭靖年轻,他想着借郭靖立威,震慑一下场中群雄。 一听郭靖要与裘千丈对手,黄蓉很是担心,她走上前来:“裘前辈德高望重,如果就这么平手对敌,那未免对你,太显不够恭敬了。” 裘千丈拈着胡须,一顶高帽轻轻地受落:“说的也是。我只要一出手,别人就会说我以大欺小。这件事,还真是难办呢?” 黄蓉娇笑道:“我倒有个好主意。这儿有一张椅子,你就坐在椅子上,身子不准离开,这样虽然还是有点以大欺小,不过勉强可以接受了。” 裘千丈暗骂了黄蓉一声狡诈,不过他自恃功力不差,对付郭靖这个楞小子,就算是不起身,凭通臂神拳,应当可以拿下。 “好吧。”裘千丈点了点头,“为了让你们心悦诚服,我就坐在这张椅子上,与傻小子对敌。” 呼! 裘千丈突然连人带椅飞了出去,这一招事出突然,令不少人吓了一跳。 陆乘风等人,却并没有太大惊奇,这一手功夫,他们都能做得到。 只是看裘千丈脸上,却满是得意的神情,难道这也值得显摆,陆乘风等人,脸上尽是狐疑。 第三百五十七章 其诈几何 陆家庄议事大厅。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着看裘千丈的表演,毕竟他从出场到现在,实在太惊艳了,轰动全场。 郭靖开始活动拳脚,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他是少年心性。 纵然裘千丈在他面前,显得就如高山一般,不可逾越,可是他偏要试一试,那怕会跌得头破血流。 裘千丈将大蒲扇收了起来,他好整以暇,轻松的样子,看来根本就不象是比武,而是要指点后辈。 张阿生将屠牛刀一举:“靖儿,如果不敌,立刻退下,让五师父替你捅了他。” 韩小莹道:“是啊。凡事有七位师父在,你千万不要勉强,逆势而行。” 南希仁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将手中扁担一横,暗暗地催动了体内劲力。 柯镇恶扣紧了手中毒菱,准备万一情形有变,他立刻就会动手。 朱陪、韩宝驹、全金发齐齐地踏前一步,形成一个扇形,如临大敌般地紧盯着场中形势。 陆乘风瞧了一眼黄蓉,缓缓地道:“裘前辈,郭靖年轻气盛,待会儿,你可一定要手下留情。” 裘千丈微微点头:“好吧。我答应你们,绝不取他性命就是。” 说话之间,裘千丈从怀里掏出一个酒杯来,众人一愣,心道他出手之前,难不成还要喝酒助兴? 裘千丈越是表现稀奇古怪,郭靖心里越是没底,他不由地向着洪金瞧去。 洪金向郭靖点了点头,神情当中充满鼓励,郭靖这才定下心来。 裘千丈将酒杯拿在手中,一只手紧握,另一只手轻轻地旋转,眨眼间就转动一圈。 洪金不由地暗自点头。裘千丈的手法,还真是特别地快捷,如果不是他事先有知,只怕都看不出其中有诈。 啪! 酒杯上面一圈,突然间整整齐齐地掉落,就落在郭靖的面前。 郭靖吓了一跳,这样的神奇功夫,他简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陆乘风等人也都脸上变色,单凭内力。就震去酒杯上圈,这份精纯,他们自料远远不及。 “唉!”裘千丈深深地叹了口气,颇有几分高手寂寞的意味,“当今天下,骗子太多,就算是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之流,又有几分真本事?不过浪得虚名罢了。” 黄蓉一听,心中着实气恼。只是忌惮他功夫太过厉害,只能强忍怒火。 “裘前辈,你参加华山论剑,只落了一个铩羽而归。现在。竟然瞧不起天下五绝,是不是言之太过了?”黄蓉微微笑道。 裘千丈晃了晃手,他这纯是下意识动作,平时摇动蒲扇惯了。 “天下五绝吗?如果他们不顾面子。一拥而上,我还真得退让三分。可如果单打独斗,在我手里。全都过不了十招。”裘千丈徐徐说道,煞有其事。 黄蓉小嘴一扁,狠狠地白了裘千丈一眼,做了一个鬼脸,摆出一副我不相信的神情。 “你不信吗?当年离了华山之后,我们重又比过。结果七天七夜过去,东邪西毒南帝北丐联手,都打不过我。王重阳更是在十招之内,就被我铁掌震倒,吐血不止,后来听说内伤难治,一命呜呼。难道这种事,我会随便说吗?”裘千丈一副神秘莫测的模样。 洪金越听越觉得惊诧,裘千丈脸皮越来越厚了,当着这么多江湖高手的面,他还真敢吹。 瞧着众人惊骇的眼神,裘千丈越发兴奋起来,他摸出一柄长剑,猛地向身上刺了过去。 长剑一点一点的刺入肉里,直到最后不见,从头到尾,裘千丈没有任何痛苦表情。 陆乘风等人都惊呆了,这就是高手风范吗,简直非人力所能为。 瞧着裘千丈不断地吹嘘,还有他层出不穷的神奇手段,郭靖只觉心里越来越没底气。 “好了。我要出招了,你要小心。”郭靖慢慢地催动九阴真气,气势凝重如山。 “咦!”柯镇恶惊奇地叫了出来,“靖儿的功夫,看来精进不少。” 砰! 一团劲气,从郭靖身上炸开,他的身侧,传来轻微地气爆声,形成一个明显的劲力漩涡。 洪金脸上露出轻笑,郭靖发狠了,这一记,只怕够裘千丈受的。 “且慢。” 从郭靖身上,裘千丈感觉到一阵寒意,他心胆俱裂,情不自禁地大叫一声。 郭靖听到裘千丈的喝叫,可是他已然不能停手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呼! 一阵狂飙,郭靖使了一招“亢龙有悔”,这是降龙十八掌中的至强一招。 劲力如同决堤江水,轰隆一声,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直接撞上裘千丈的身子。 裘千丈骇得面无人色,他使了一招“野马分鬃”,双臂猛地前推,想要将降龙十八掌劲力推开。 嘭! 裘千丈身子,猛地一荡,连人带椅,一起飞了起来,在空中划过一道圆弧,从众人头顶跃过,直向着厅外飞了出去。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过宁静的大厅,裘千丈再也顾不得高手气度了。 这个结果,除了洪金之外,谁都料想不到,他们瞬间都惊得呆了。 惊醒过来之后,众人纷纷地向着外面跃去,想要看看,裘千丈究竟滚落到了何处? 裘千丈的头,小心翼翼地从一处阴沟里冒了出来,他身上沾满泥污,神情说不出的狼狈,完全没有了一点仙风道骨般的模样。 刚才,裘千丈的一声大叫,挽救了他的性命,郭靖降龙十八掌掌力,稍稍地放低了些,击在他身上的都是余劲。 饶是如此,裘千丈都觉体内如同翻江倒海,说不出的难受。 费了好大的劲儿,裘千丈才从阴沟里爬了出来,他身子一旦站直,立刻有了几分当初的风采。 “好个年轻人,功力真不赖。”裘千丈微微地点了点头,牵动紊乱地内息,他的神情,禁不住抽搐一下。 “不知道与你相比,究竟如何啊?”黄蓉笑嘻嘻地说道,看到郭靖取胜,她实在有说不出的开心。 裘千丈怫然道:“咳咳!比起我来,当然还是相差颇远。不过,只要他肯努力,将来追上东邪西毒等人,却是未必不可能。” 黄蓉扑哧一声笑了,她此刻已然认定,这纯粹就是个招摇撞骗的家伙。 陆乘风等人,却依旧不能解释心中疑惑,铁掌水上飘的名头,他们素有耳闻,难道真是个欺世盗名的骗子。 “呸,呸,呸,不知羞。你到底见过东邪黄药师没有?”黄蓉含笑问道。 “黄药师?”裘千丈眼睛一转,“前不久我还见过,不过,他死了。” 黄蓉神情不由地惊慌起来,她斥道:“你胡说八道,黄药师那么高的本领,怎么可能会死?” 裘千丈叹了一口气:“你是有所不知,黄药师跟我比武,结果没能过得三招,他一时羞愤难当,就自杀了。” 黄蓉没听裘千丈说完,就将脸一沉:“靖哥哥,你给我将他擒住,好生盘问。” 郭靖身子一纵,如同飞龙一般,伸手就向着裘千丈抓了过去。 裘千丈心中一凛,连忙施了一招“推窗望月”,想要顺势将郭靖的手格开。 带着一声暴响,两个人的手,在空中格挡在一起。 裘千丈脸上泛起狞笑,他不相信,在内力比拼上,他会输给眼前这个混小子。 结果,郭靖的手,如铁似钢,摧枯拉朽般破解了裘千丈防御,向下一探,老鹰抓小鸡般,将裘千丈提了起来。 裘千丈不由地发出一声哀叹,他至此方才相信,郭靖年纪虽轻,实力却比他强盛太多。 “你快放开我。”裘千丈不住地在郭靖手里挣扎,想要挣脱开来。 郭靖脸上带着奇怪的笑容,他淡淡地道:“如果我不放呢?” 其实,直到这一刻,郭靖都觉得有点迷糊,因为他料想不到,裘千丈这么了不起的人物,竟然会真的被他擒住。 “哼!”裘千丈冷哼一声,“刚才这番对敌,我一时心软,没有对你下辣手,这才吃了大亏,你难道要恩将仇报吗?” 郭靖没有理会裘千丈,他知道若论起信口雌黄,根本就不是对方的对手。 “喂,臭小子,你内腑已受伤了,知不知道?你鼓动一下真气,震荡三阴交,看是不是会隐隐作痛?”裘千丈说得煞有其事。 郭靖催动真气,在三阴交附近震荡一下,果然觉得隐隐然有痛感,不由大呼奇怪。 嗤! 黄蓉拔出一柄匕首,直接抵到了裘千丈脖子上,这是丘处机所赐的匕首,寒光闪闪,冷气森森。 “呃!”裘千丈只觉全身一阵寒意,他终于闭上了嘴巴,不再摆弄三寸不烂之舌,唯恐惹恼黄蓉。 “快说,黄药师他安全无恙。否则,我匕首一翻,就能割掉你的脑袋。”黄蓉声音微颤,仍是能够听出,她心中的激动,真是关心则乱。 裘千丈吱唔一阵,这才道:“我看到他时,黄药师正受老顽童和全真七子围攻,后来跑掉了,大概……大概没死。” “什么时候?”黄蓉手中持着匕首,不断追问道。 “没多久,就在……两天前。”裘千丈结结巴巴地说道,心中着实后悔,不该惹了这个煞星。 黄蓉至此,知道裘千丈纯粹是胡说八道,因为两天前,全真七子还和她们在一起。 第三百五十八章 拆穿西洋镜 一条白蟒鞭,无声无息地从远处缠绕过来,就如一条怪蟒,猛地抬头,向郭靖眉心要穴刺去。 纵然在青天白日下,众人都是一阵寒意,如此神出鬼没手段,确实惊世骇俗。 郭靖吓了一跳,连忙身子一晃,让过来势,施展擒拿手法,向着白蟒鞭抓去。 谁料白蟒鞭竟如活物,一抖之下,立刻转了方向,顺势缠上裘千丈身子。 “哎呀!什么怪物?快,快救我。”裘千丈恐惧之下,不由连声叫嚷起来。 刷! 随着一声鞭响,裘千丈身子完全不由自主,被白蟒鞭一路甩了出去。 喀嚓! 裘千丈身子,恰好摔在他举来的大缸上,一道强大冲击力,将那缸砸了一个粉碎。 众人这才看清,那个巨大的缸,其实很薄,估计很轻,至于上面的水,只有浅浅一层而矣。 陆乘风等人相互对望,不由面面相觑,这个大骗子的骗术,看似高明,其实拆穿了,原来就是如此简单。 缸上碎片,将裘千丈刺了一身血,他连气恼带惊吓,差一点没当场晕去。 顺着白蟒鞭来势,众人一起望去,只见数丈以外,有一个黑衣女子,长发披肩,面带杀意。 “以后再敢编排黄岛主,就是这个下场。”梅超风将手中白蟒鞭抖了一下,啪的一声,鞭子就抽向一块巨石。 就见那块重达数千斤重的巨石,被白蟒鞭抽中以后,当场炸裂,大大小小石块,溅得到处都是。 裘千丈身上,就如被倒了一桶冰凉雪水,他暗自庆幸,这凌厉一鞭。幸好没抽在他的身上。 如果是在旧时,就算谎言被拆穿,裘千丈一定都会拼死抵赖,绝不承认。 不过此刻,他却不敢回应半句,以免惹得梅超风不高兴,当场将他抽死。 梅超风冷哼一声,不再理会裘千丈,她这次前来,本就是为了陆乘风而来。 “梅师姐。听说陈师兄遭了不幸,我心里……很是难过。”陆乘风叹息着说道。 “难过?”梅超风不屑地哼了一声,“只怕是窃喜吧?玄风不在了,你们就会少一个强敌。” 陆乘风摇了摇头:“死者已矣。我们活着的人,难道只能相互怨恨?梅师姐,不如你随我们上桃花岛,大家一起求恳,总归让师父,饶了你一条性命。如何?” “哈哈哈哈!” 梅超风突然间仰天长笑起来。凄厉的笑声,如同夜枭,令人一听之下,就感觉到一阵寒意。 陆乘风和曲灵风两人。相互对望一眼,各自沉默不语,他们想到同门学艺的情意,陈玄风死了。他们确实是既高兴,又悲伤。 梅超风凄然笑了一阵,这才说道:“自从玄风离世以后。我的心,就随他一起死了。所以还苟活在这人世间,就想着替他报仇。你们这些人,都曾与他作对,所以,都得死。” 陆乘风长叹一口气,梅超风神情如癫如狂,只怕快要疯了,这使她只能更可怕。 “柯老头,玄风最讨厌的人就是你,我也是看到你就生气。这场杀戮,就从你开始吧……” 梅超风将长鞭一甩,在空中荡过一道弧线,直向着柯镇恶当头击去。 “我老头子命硬得很,想杀我,只怕你没这个本事。”柯镇恶将手中铁杖一摆,就向着长鞭挡了过去。 啪! 白蟒鞭抽在铁杖上,一道大力,立刻传了过来,随着一声剧响,柯镇恶手中铁杖立刻脱手。 柯镇恶只觉全身剧震,手臂麻木,梅超风这一抽之力,劲力实在是大到极点,真难相信,她如何能将劲力,传递到数丈开外? 嗤! 一枚毒菱,立刻从柯镇恶手中发了出去,他向来嫉恶如仇,从来都不是肯吃亏的人。 “嘿嘿!没这个本事吗?这下子,我看谁来救你?” 梅超风手中鞭子一抖,毒菱被她抽中,打了一个转,向着傻姑飞了过去。 傻姑一直在傻笑,眼看毒菱飞到面前,依旧全然不知躲避。 洪金叹了一口气,借着挥手之际,袖中射出一缕劲风,将毒菱弹落在地上。 白蟒鞭划过一道弧影,向着柯镇恶头顶抽落,这一下如果砸实了,一定会砸个万朵桃花开。 柯镇恶吃了一惊,连忙向旁边躲了过去,可是这一鞭,来势如此疾急,他不由心中担忧,到底躲得过,还是躲不过? “休得伤人。” 郭靖一看大师父遇险,情急之下,将脚在地上一蹬,立刻象只大鸟,猛扑过去。 转瞬之间,郭靖就来到眼前,他一把捞住白蟒鞭,硬生生地将鞭捞了出去。 柯镇恶逃过一劫,只觉心中怦怦乱跳,郭靖出手稍慢一点,恐怕他都难逃活命。 朱聪等人一起窜了过去,停在柯镇恶身边,他们一个个额头上都是冷汗。 回看场中,郭靖已经与梅超风斗在一起,他的身法奔腾如虎,气势如举,一道道澎湃劲力,却如破茧飞龙。 江南七怪在一旁,全都看得呆了,他们怎么都没料想,徒儿郭靖,竟然修炼到了这般地步。 梅超风施展白蟒鞭法,纵然有数丈远,却能如长枪一般直刺,还能如蔓藤一般纠缠,变化多端,凌厉阴毒。 可是不管梅超风劲力如何变换,郭靖一掌接着一掌打去,就如浪涛一般,一浪接着一浪,劲力越来越强劲。 开始梅超风的白蟒鞭,还能围着郭靖变化招式,使他迭遇险招。 可是打到后来,郭靖掌上劲力越来越大,直接将白蟒鞭,迫出他的身外。 郭靖自顾自地向外拍掌,用一双赤手,打造出来一片天地,在他身前,成了一个禁区。 白蟒鞭一旦进了这个区域。立刻开始失去控制,随时向外飘飘荡荡,难以组成有效攻击。 梅超风越来越是激怒,她夸下海口,要凭借一已之力,扫平整个陆家庄。 没想到仅仅只是一个臭小子郭靖,她就收拾不下,岂不被陆乘风等人嗤笑。 岂知她着急,郭靖更加着急,他每一拳出。都落在空处,就算偶尔砸中白蟒鞭,都无丝毫着力处。 这对于降龙十八掌来说,可是一个极大浪费,郭靖一想到这些,都简直想要抓狂。 “让我来,将你这恶女人赶出去。”郭靖一声大吼,觑准梅超风的方向,快速冲出。 就算是陆乘风等人。都不得不佩服郭靖胆识,在面对梅超风时,还能向前猛冲,绝非常人能做得到。 郭靖立刻意识到困难。就如逆水行舟,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很大的努力。 不过,就算踉踉跄跄。郭靖身子还是快速地向着梅超风接近。 一路之上,梅超风长鞭,给郭靖制造了重重障碍。却难以阻挡他的脚步。 郭靖一路,还是攻到梅超风身边,降龙十八掌劲力,骤然发出,势若惊雷。 “来得好。”梅超风索性舍了软鞭,阴森森一掌,猛地拍了过去。 两个人劲力相撞在一起,彼此都是身子一晃,对手深厚功力,令他们心中暗生忌惮。 近身缠斗。 这一番出手,比起刚才来,节奏快了许多,简直就如梅花间竹,令人眼花缭乱。 梅超风凝掌为爪,所使功夫,正是九阴白骨爪,每一出手,必显阴毒。 陆乘风只看得目眩神迷,心中不由地长叹一口气。 在悬崖顶上,陆乘风曾与陈玄风斗过,纵然不敌,可也支撑了数招,这使得陆乘风,一向都很有底气。 没想到梅超风这次前来,比起陈玄风,还要更显得可怕,陆乘风手心全都是汗。 幸好钻出来这样一个奇怪少年,拼命与梅超风恶斗,竟然数十招内,丝毫不落下风。 斗至紧要处。 梅超风蓦地将手一抖,身子跃起,兔起鹘落,鹰爪一般,直向着郭靖头顶抓去。 郭靖使了一招“蛟龙翻江”,翻飞跳跃,有若龙腾,一道强大爆发力,将梅超风一推,让她飘飘荡荡地一路退去。 “哈哈,梅超风,你连我的徒儿都打不过,还说要杀我,纯粹痴心妄想。” 柯镇恶重重地啐了一口,志得意满,郭靖总算替他,出了一口恶气。 梅超风只气得满面通红,她身子向着郭靖疯狂扑去,想要将他击杀,那怕同归于尽,都是在所不惜。 郭靖沉着下来,见招拆招,竟然滴水不漏,梅超风种种阴毒功夫,在他面前,都是无功而返。 “嘿嘿,浪得虚名,真是浪得虚名……”柯镇恶越说越来劲,他本是市井之徒,眼看梅超风说不起话,岂有不落井下山的道理。 场中一阵风吹过,突然间多了一个青色人影,他悄然站在角落里,脸上神色如同僵尸,冷冷地注视着场上争斗。 凡是注意到青色人影的人,心中都有着一阵寒意,这个人真是来得太奇诡了,简直就象是平地钻出来一样。 郭靖打斗已久,九阴真气渐渐地催动,竟然越战越勇,直迫得梅超风不断地后退。 梅超风直气得哇哇大叫,可是郭靖降龙十八掌劲力,实在太过刚猛无双,就算她一身阴毒本领,都在不知不觉中,被郭靖压制。 “打!” 郭靖突然间暴喝一声,打出一招“神龙降世”,身子自上而下,出招既奇且快,有如异军突起,令梅超风防不胜防。 梅超风脸色一变,当此情景,闪避已来不及,她只得一咬牙,将双手一推,一道劲力冲了出去,试图进行拦截。 第三百五十九章 护短 郭靖一掌,将梅超风击得踉跄后退,他不依不饶,依然上去死缠猛打。 “左右神龙!” “龙游天地!” “狂龙乱舞!” …… 一记记猛招,被郭靖使了出来,如同长江大河一般滔滔不绝,如同高山滚鼓,连绵无尽。 梅超风穷于招架,数次想用九阴白骨爪,与郭靖同归于尽,奈何一直没有机会。 江南七怪面面相觑,一个个既感惊奇,又觉得欢喜,郭靖从那里学来,这等威猛绝伦的掌法。 嗤! 郭靖大吼一声,将掌一挥,一重重劲力冲了过去,如波浪一般,前浪未尽,后浪已生,正是一招“龙腾五岳”。 梅超风身子被迫到湖边,如果再退,就会跌入到湖中。 当着众人的面,梅超风势必不能如此狼狈,她将心一横,披头散发,如同一个魔女,向着郭靖反扑过去。 洪金嘴角噙着淡淡地笑,望着梅超风的身影,这一次如果撞在一起,她非得落水不可。 一道青色人影,陡然间如同影子,插入郭靖和梅超风之间,他看都不看,随手就是一掌。 郭靖打出的五重劲力,呼地一下子倒转,就如毒龙反噬,反而向着他冲了过来。 蓦地感觉到危险,郭靖想都没想,身子立刻向着旁边冲了过去。 幸好郭靖练了九阴真经之后,反应速度够快,在险而又险当中,避过了青衣人的反戈一击。 轰隆! 那道掌力撞在地上,只击得尘土飞扬,地上转眼间多了一个大洞。 裘千丈离得最近,只溅得满头满脸都是泥土,他一脸茫然。当场就被吓呆了。 “哼!” 青衣人一击不中,禁不住冷哼一声,声音里面充满着怒气。 “爹!” 黄蓉从声音里面,确认无疑,连忙娇嗔地扑了过去。 青衣人从脸上揭下面具,露出一张清癯面容,斥道:“你混迹江湖久了,竟还未忘记你有个爹?” 黄蓉逃出桃花岛来,心中已在暗自后悔,见到黄药师竟然离岛来寻她。更是相当感动,没奈何,只得露出没心没肺地笑。 “臭小子,你的功夫不错啊?” 黄药师冷哼一声,他是个极其护短的人,依然为没能伤到郭靖,而感到心中不悦。 “还行吧。”郭靖搔了搔头皮,“不过还是你厉害,要真打起来。我不是你的对手。” 黄药师差一点没被噎到,不过他能看出,郭靖是个混小子,与他纠缠下去。只会被人看笑话。 陆乘风和曲灵风,都来拜会师父,教陆冠英和傻姑两人,都来拜见祖师爷。 黄药师足不抬。手不动,突然间挥出一爪,向着陆冠英身上抓了过去。凌厉异常,竟然要取他死命。 陆冠英心中一惊,自然而然就使用仙霞派功夫迎敌,使了一招“霞光艳艳”。 黄药师一连使了三招,每一招都不离陆冠英要害,三招过后,陆冠英只觉满头大汗,差点没虚瘫在地上。 “嗯,很好。乘风,你没有违背誓言,将桃花岛功夫教给他。”黄药师收手说道。 陆乘风道:“师父,弟子万死不敢私传桃花岛功夫。” 黄药师向着傻姑试了两招,傻姑不明所以,钢叉摆动,进行还击,完全不成章法。 “灵风,乘风,从今日始,我再收你们为桃花岛弟子。”黄药师神色淡然地道。 曲灵风和陆乘风两人被赶出桃花岛后,日思夜想,就是能求得师父原谅,闻言大喜,连忙跪在地上磕头。 黄药师点了点头:“经我准许,你们两个,从此可以传授后人桃花岛绝技了,还有就是设法通知眠风和默风。” 陆乘风简直要喜极而泣,他朝夕看着儿子习武,却无法出言点拨,心中其实充满痛苦和煎熬。 “梅超风,你好大胆子,不但与陈玄风私通,还偷走了我的九阴真经,该当何罪?”黄药师转向梅超风,言语立刻变得严峻起来。 梅超风走到黄药师面前,直挺挺地跪到:“弟子深知罪大恶极,不求师父原谅,请师父赐死。” “杀了你?”黄药师冷哼一声,“那太便宜你了。” 嗤! 黄药师将手向梅超风虚按一下,三枚附骨钉就钉入她的身子,出手狠辣。 梅超风身子动都未动,哼也未哼一声,她性子坚韧至极,完全不放在心上。 围观众人,都不由倒抽一口凉气,这样的惩罚手段,还真是残忍。 “还以为背叛桃花岛,背叛我,能够多么风光?原来混到现在,人不象人,鬼不象鬼……” 黄药师瞧着梅超风的样子,想到她以前花容月貌,不由既觉气愤,又觉心痛。 梅超风木然道:“弟子能有今日,完全就是咎由自取,可是时光重来,让我再一次选择,我依然不会后悔。” 听了这番话,就连黄药师的身子,都不由轻颤起来,他一直沉默不语。 场中气氛,显得特别压抑,江南七怪一直想来拜见黄药师,可是并没有机会。 “是啊,你大了,翅膀硬了,能自己飞了,还闯出个黑风双煞的名号,真是可怜亦复可笑。想当年,我初见你时,还只是个七岁的小姑娘,那时的你,多么温顺可爱……” 黄药师停住了口,他一向不是多话的人,说这么多,已属破例。 梅超风想起以前的时光,不由叹口气,可她的性子倔强至极,否则,就不会跟着陈玄风私逃了。 “陈玄风呢,躲到那里去了,为什么不滚来见我?”黄药师冷哼一声。 “哈哈。” 梅超风陡然间凄厉地狂笑起来,“他被人害死,尸骨都已化灰,师父有再大的本领,都没法折磨他了。” 黄药师脸色。顿时变得铁青:“陈玄风功力不错,又练了九阴真经,还有谁能杀得了他?” “他死于西毒欧阳锋之手,可如果不是洪金先将他武功废了,他又岂会没有还手之力?”梅超风幽幽地说道,向着郭靖一指,“这个人就是帮凶。” 黄药师立刻向着郭靖瞪了过去,神情中充满愤怒,充满杀意。 自练了九阴真经和降龙十八掌以来,郭靖一直自信满满。可是此刻被黄药师盯上,他竟然有了一种无处可逃的感觉,不由身上全是冷汗。 郭靖瞧着黄药师面色不善,连忙暗暗地提起劲力,他明知不敌,可也不能束手待毙。 黄蓉一看不妙,连忙拦在郭靖面前:“爹,这件事跟郭靖,没有多大关系。你可不能迁怒于人。” 黄药师见黄蓉如此回护郭靖,不由地心中更增怒意,气势上扬,衣衫猎猎作响。 “杀得好。杀得妙。陈玄风作恶多端,早就该死了。”突然间一个声音,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原来是柯镇恶所发。 柯镇恶为人。最是嫉恶如仇,他明知黄药师难惹至极,可是性子一上来。立刻出言讽刺,全然将生死置之度外。 “那我就先杀了你。”黄药师将衣袖一扬,一缕劲风快速地卷了出去。 郭靖一看不妙,情知大师父,绝对挡不住这一招,于是大吼一声,一记“龙战于野”击了出去。 这一招,郭靖情知事情危急,发出奋力一击,是有进无退的招数。 两道劲风,在空中对撞在一起。 随着轰隆一声响,郭靖全力发出的降龙十八掌招数,竟然挡不住黄药师随手一拂。 郭靖身子,在空中连翻了七八个筋斗,这才停了下来,只觉体内如同翻江倒海,他伸出手来,顺手抹去嘴边一抹血迹。 黄药师随手一击,本来没想要柯镇恶性命,只是要他大吃苦头,以后不敢在自己面前出言放肆。 谁知这一掌,竟然被郭靖给拦了下来,这让他的心中,怒火更盛。 黄药师开始凝聚气势,以他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劲力的漩涡。 呼! 黄药师轻轻地将衣袖一拂,拦在郭靖面前的黄蓉,就向着一边飘了过去。 一掌,从黄药师袖底击出,这是劈空掌功夫,在瞬间就递到郭靖面前。 洪金无奈,只得窜上前去,挺身挡在郭靖面前,替他接了一记劈空掌。 黄药师的劈空掌,所夹杂的内力,声势异常浩大,可是落在洪金身前,却渐渐地消散,没激起一丝涟漪。 洪金淡淡地道:“黄岛主,陈玄风确实是罪有应得。我没有杀他,已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嗤! 黄药师并不答话,将手一弹,一粒石子,闪电般地向着洪金飞了过来。 没有人可以形容这一弹的速度和力量,比起所谓的强弓劲弩,不知要强劲多少倍。 单是听那刺耳的破空声,陆乘风等人都听得头皮发麻,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恐惧。 可是,纵然场中绝大多数人,都替洪金感到焦急,却没人能插得进手去,只能是面含担忧。 洪金猛地将手一握,将石子握在手中,他的神情,显得极为凝重。 这是用的智拳印功夫,佛家说练到极致,可以纳万物入芥子,洪金本领,当然达不到。 不过,握住黄药师弹出的石子,洪金却是有这个把握。 洪金轻轻地摊开手掌,只是一枚普通的石子,可是由于高速,已经发热发烫,带着常人难以抵挡的高温。 “黄岛主。你我之间颇有渊源,如果我们真的大打出手,不免使得亲者痛,仇者快,窃为岛主不取也。” 洪金神情淡淡地说道,没有一丝一毫的傲意。 第三百六十章 在劫难逃 黄药师从身上抽出玉箫,凑到嘴边,开始吹奏起来。 箫声清凉激越,颇显急促,显见吹箫的人,其实心中并不平静。 嗤! 一枝短箭,突然间从箫中射了出来,速度其快无比,就如闪过天空的流星。 洪金左手催动九阴真气,右手催动九阳真气,两道气息,在他面前,不断地盘旋,形成一个阴阳鱼漩涡。 那枝短箭,正射到气劲漩涡中,突然变慢下来,就在漩涡中消失不见。 黄药师正在吹奏的身子,不由地一顿,他用讶然地神情,瞧了洪金一眼,将玉箫收了起来。 嗖! 黄药师化成一道青影,突然向着洪金飞了过来,他出掌很快,急风暴雨般地向着洪金打来。 洪金天山折梅手,原是天下一等一的功夫,他以快打快,两人瞬间对了数十招,竟然保持平手。 黄药师脸上,不由露出佩服的神情,他耗费许多心力,才从奇门五术中,创出这套奇门五转功夫。 谁知洪金凭着超强的定力,凭着梅花间竹般地出手,竟然将他的攻势,一一接了下来。 高手之间,只要稍加试探,就能够明白对方进度,黄药师脸上,露出凝重神气。 本来凭着这些日子的苦练,黄药师以为,当可稍稍地胜过洪金一筹。 谁知洪金进步,比他还显得更快,这一次接下他的三番攻击,神情间显得颇有余力。 黄药师知道,如果再不懂得进退,一直纠缠下去,其实并不能占任何便宜。 “洪金,你凭着练就的这些功夫,就到处乱管闲事吗?”黄药师冷哼一声。神情当中颇有不满。 洪金神情自若地道:“不敢。可是天下事情,都抬不过一个理字,我认为我的所作所为,俯仰无愧天地,其实并不能算是做错。” 黄药师嘿嘿冷笑,转向黄蓉:“蓉儿,我要回桃花岛了。你跟我回去吧,去见你娘。” 黄蓉瞧了郭靖一眼,心中颇为恋恋不舍,可是知道黄药师所说的话。也是至理。 “靖哥哥,我先走了,你多保重。”黄蓉迷离着泪眼说道,一想到至此别后,相见不知何期,她禁不住一阵心酸。 “蓉儿。”郭靖张开口呼唤一声,只觉得如有千言万语,谁知偏偏一句都说不出口。 黄蓉用温柔的眼神望着郭靖,纵然明知不可能。却也盼他能够挽留一下。 郭靖瞧着黄药师冰冷眼神,不由地心中一寒,隐隐地觉得,黄药师就如一座高山。简直不可攀越。 一直等到黄药师牵着黄蓉的手,快要消失不见,郭靖才大声呼喊起来:“蓉儿,不管你在那里。我都会去找你。” 黄蓉回眸笑了,灿若春风:“我在桃花岛上等你,一定要来啊。” 郭靖重重地点了点头。他什么都顾不得了,大声说道:“一定。” 黄药师冷哼一声:“臭小子,如果你真的敢踏入桃花岛,我就打断你的腿。” 一直等到黄蓉消失不见,郭靖犹自痴痴地望着她消失的地方,心中唏嘘不已。 陆乘风吩咐大摆宴席,款待洪金等人,他脸上阴郁,完全消失不见。 梅超风离开了,直到黄药师走后,她脸上才露出痛苦神情。 瞧着梅超风孤独而凄凉的背影,场中很多人都心生感慨,人生关键的路途,只要走错一步,恐怕就很难回头。 裘千丈从那口破缸身后,偷偷地探出头来,看他的样子,很容易让人想起惊弓之鸟。 陆乘风走到裘千丈身边,还没开口,就将裘千丈吓了一跳,他惊慌地问道:“你……你想干什么?” “裘前辈,刚才的事,多有惊吓,你不是说,就连我师父都不是你对手,刚才为何躲了起来?不敢出来相见?” 陆乘风难以忍耐心中的笑意,装作一脸惊诧地说。 裘千丈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陆庄主,你是有所不知。试想一下,黄药师输在我手里,是何等没面子的事?当着他这么多后辈的面,我不忍心让他难堪,这才屈身到了缸后。” 瞧着裘千丈这张洋洋得意的脸,陆乘风彻底无语,他心中实在好奇,这张厚脸皮,到底是怎样练成的? 裘千丈冷哼一声,突然面露不悦神色,拱了拱手:“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你不接受我的一番好言相劝,那就告辞了。” 将话说完,裘千丈转身疾走,实在是心中恐惧,唯恐陆乘风会将他留下来。 啪! 裘千丈只觉脚下一绊,身子一个踉跄,一头栽倒在地上,他连忙顺势向前,一个筋斗翻了起来。 “真是人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放个屁都会跌一跤。”裘千丈打量着地形,骂骂咧咧地说道。 “哎呀,裘前辈,你摔倒了。摔疼了吗?要不要我给你好好揉揉。”一个邋遢书生,出现在裘千丈身边,替他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尘土。 “算了。”裘千丈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道,这个邋遢书生,在他面前,很不讨喜。 裘千丈大袖飘飘,走到湖边,取出大蒲扇,踏到水里,一摇一晃的去了。 “哎呀,我不活了。”朱聪突然间抽出一把剑,向着他身上疾刺。 众人都吓了一跳,连忙望去,只见那剑一寸一寸地刺了过去,朱聪却是一脸如常。 “哈哈,都是骇人的东西,只是一柄会伸缩的剑。”朱聪向众人展示了一下,看起来惊世骇俗,说穿了如此简单。 说话间,朱聪将一堆东西都扔到地上,只见里面一件件,全都是骗人的小玩意。 “哈哈,蓉儿看到,心中必然喜欢。”郭靖笑眯眯地说道,将那些东西,全都收了起来。 柯镇恶冷哼一声:“郭靖。黄蓉不是你的良配,彼此间江湖地位,相差太大。别忘了,临别大漠时,你已答应大汗,要娶华筝公主。” 郭靖瞬间呆愣了,他心中一直隐隐有个念头,跟黄蓉之间不可能,可是他一直不愿意面对。 就象是华筝,在郭靖认识黄蓉以后。就极力想将华筝忘记,甚至连想都不愿去想。 谁知此刻,却被柯镇恶说了出来,就如一粒石子,打破了平静的水面。 “唉!人生苦短,世事无常,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郭靖长叹一声,心中颇为悲凉。 众人饮酒期间。郭靖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他只想放纵,只想喝醉,这样才能够。使他不去再想黄蓉。 韩小莹脸上,不免露出嗔怪的神情,洪金在一旁低声道:“人生难得一次放纵,我们就不要太苛刻了。” 酒席正酣! 突然间。郭头领和贺寨主两人,押着两个人走了进来,洪金不由地一愣。其中一人,竟然是杨康,另外一个是个官员。 “这两人都是卖国求荣的败类,我们特地提他们前来,就是请庄主看看,还有没有用处?如果没用,不如就喀嚓了吧。” 郭头领一向出手都是特别地凶狠,他本来生性嗜杀,行事更是大大咧咧,直来直去。 杨康没有想到,他真的会陷落在这种地方,说起来还是他平时太过自负的缘故。 “我段天德请求饶命,如果得蒙不杀,来世一定结草衔环,以报恩情。”一个武官,低声哀求着说道。 “你……你是段天德?”郭靖耳中如闻雷震,“十八年前,你在江南一带,担任指挥使。” “哈哈,原来这位小哥认识我,真是太好了。我们这是他乡遇故知,好有缘啊。”段天德连忙顺竿说道。 郭靖双目含泪,仰天一声叹息:“爹!你在天之灵保佑,将仇人送到了面前。狗贼,你还记得江南牛家村,被你踏平的那个村庄吗?” 段天德闻言,如遭五雷轰顶,身子情不自禁地就颤抖起来。 郭靖并没有丝毫犹豫,他走上前去,只一刀便砍去了段天德的脑袋,然后放声痛哭。 陆乘风当即派人,在侧厅设了郭啸天的灵位,让郭靖进行了拜祭。 “此刻,你要死还是要活,是要做杨康,还是要做完颜康?” 郭靖手里拿着匕首,匕首上放着寒光,他的眼中,都是寒意。 杨康不由地一个哆嗦,他知道一个应对不善,只怕真得就会刀口喋血。 “杀了段天德,我心中才解了一个心结。从此以后,我是杨康,不再是完颜康了。” 杨康无奈地说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好兄弟,恩怨分明,知道是非正义,这样才是好汉子。如果杨叔父知道你肯认祖归宗,一定会喜不自盛。” 郭靖走上前去,重重地抱住杨康,神情之中,显得特别地激动。 杨康脸上,显得极其地无奈,就连堆出的笑容,很明显就是敷衍之情。 郭靖自然看不出,杨康神情有假,可是在洪金这个明眼人看来,杨康的心思,却逃不出他的火眼金睛。 洪金和郭靖等人,辞别了陆乘风,准备去向柯镇恶等人的故里,李萍就暂时被安顿在那里。 路途之上,突然间就听到风声有异,接着一双白色的大雕,向着郭靖扑了过来。 郭靖能够认得清楚,这是他和华筝一起喂养的大雕,却不知怎会来到这里? 大雕身上的雕毛,有着明显脱落,在雄雕身上,还有着一道血痕。 “是不是有敌人?你们在前面引路。”郭靖毫不犹豫地说道。 一行数人,催动着各自的马匹,纷纷地向着前方赶了过去。 第三百六十一章 乱语伤人 山林中,风吹树叶,哗哗作响。 拖雷、华筝、神箭手哲别以及一个大宋使者,被紧紧捆在树上,所带的随从,都被杀死,死尸躺倒一地。 欧阳锋高大的身子,挺如山岳,他的眼神,鹰一般地犀利。 拖雷和华筝对望一眼,都感觉到了死神召唤,情知这一番,只怕在劫难逃。 满地兵士,不乏身手矫健之辈,结果都死在欧阳锋一人之手。 瞧到欧阳锋鬼魅般飘忽的身形,还有杀人不眨眼的模样,拖雷和华筝都是一阵寒意,在他们眼中,欧阳锋不啻于死神。 欧阳锋破钹般的声音响了起来:“裘兄,忽忽一别,不知你铁掌功夫,练到何种地步?我抛砖引玉,先打死一个。” 啪! 欧阳锋一记劈空掌就打了出去,正击中那大宋使者身上,只将他打得血肉模糊,立刻没了气息。 站在欧阳锋身边的不是别人,恰是那个骗子裘千丈,他被欧阳锋缠住,一直在暗自叫苦,想要寻出一个计策来脱身。 “哎呦,肚子疼,想必吃坏了东西。欧阳兄,你先稍待片刻,我去去就来。” 说话之间,裘千丈就提着裤子,匆匆忙忙地去了树后。 过了一阵,裘千丈高抬腿,轻落步,想要慢慢地溜走。 谁知眼前人影一闪,欧阳锋高大身子,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叫道:“裘兄,你待那里去?” 裘千丈吓了一跳,禁不住将手一摊,苦笑道:“我还能到那里去?我那里都不能去。” 欧阳锋冷冷地道:“你走错路了,刚才那群人,都在那边。” 裘千丈无奈,只得跟着欧阳锋回来。他心里暗暗地咒骂,脸上却是陪着笑容。 “喂,你想清楚没有?投降大金国,还有一条活路。否则,就得死了。”裘千丈走到拖雷身边,高声喝道。 呸! 拖雷重重地啐到裘千丈脸上,一挺脖子说道:“要杀就杀,蒙古草原上的汉子,怎么可能有怕死之徒?” 裘千丈将心一横,怒道:“既然这样。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呼! 裘千丈一拳,就向着拖雷脸上打了过去,正是他最擅长的通臂拳。 欧阳锋在一旁看了,感觉好生诧异,不知裘千仞,为什么舍弃成名的铁掌功夫,改用这威力并不大的拳术。 就在这时,洪金等人拍马赶到,他不及下马。遥遥一拳就打了出去。 裘千丈的身子,立刻被高高地抛了起来,显得极为狼狈。 “是谁?谁在偷施暗算?” 裘千丈直摔在丈许开外,他本想借机逃跑。奈何洪金所用劲力太大,一时全身酸软,动弹不得,只得大声嚷道。借以遮羞。 “呵呵,对付你,我需要偷施暗算吗?”洪金冷笑道。 “欧阳锋。你又在这里害人了?”洪金将注意力放到欧阳锋身上。 欧阳锋向洪金身后望了一眼,只见郭靖和江南七怪都在,杨康躲在众人身后,也被他认了出来。 “裘兄,你是准备对付洪金,还是对付余下的一伙,任你选?”欧阳锋显得很有耐心。 纵然裘千丈被洪金一拳打飞,欧阳锋都不肯相信,铁掌水上飘,竟然是浪得虚名。 裘千丈脸上的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他躺在地上,皱着眉头道:“你真的要我选?” “当然。”欧阳锋一派宗师气度,他望着裘千丈,满面笑容。 裘千丈一本正经地道:“那我谁都不选。我练功走火入魔,这两天不宜运功。你还是发发善心,将担子一肩挑了吧……” 欧阳锋鼻子都差点气歪了,他没有料到,堂堂铁掌帮帮主,居然如此惫懒,简直脸面不要。 “欧阳锋,你满手都是血腥。今日还想逃吗?”洪金不由地动了杀心。 欧阳锋放声冷笑:“天下任我行。我想走,谁都拦不住我。你,也不例外。” “是吗?那我倒要试试看?”洪金傲然笑道,从马上一飞而起,手中大伏魔拳法,浩浩荡荡地击了出去。 欧阳锋没料到,洪金竟然说动手就动手,可是他丝毫不惧,将手中蛇杖一摆,立刻迎了过去。 铛! 洪金拳头上的劲力,砸到蛇杖之上,竟然发出金铁交鸣般的声响。 欧阳锋手中蛇杖,一下子就被荡了出去,他只觉手臂一阵发麻,不由地心中大惊。 每见洪金一次,欧阳锋都能感觉到,对手的实力,变得更加强劲,真不知道,就这样强下去,会练到何等地步。 感觉到对手蛇杖上传来的力量,洪金深吸一口气,乍逢强敌,他只觉全身充满无穷的劲力。 一道道九阴气息,伴随着一道道九阳气息,从洪金丹田内循环而生,然后自经脉而至手臂,带给他信心和勇气。 “扫荡群魔。” 洪金大吼一声,将拳头一挥,劲力如同泄洪江水,从天而降。 瞧着洪金大展神威的模样,郭靖只瞧得血脉贲张,他盼望着有一天,能象洪金一样,打出这样的气势来。 至于江南七怪,在一旁看得都有点晕眩,这拳招上的威力,超出他们的想象。 蛇杖上的两条银蛇,感觉到异常的危险,它们陡地从杖头窜出,化成一道银线,竟然没入到草丛中。 欧阳锋心中大骇,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银蛇会发生如此怪现象。 情知这一拳,威力必定非同小可,欧阳锋将舌尖一咬,猛地一招“撼山震岳”,拼尽全力挥动蛇杖,向洪金硬砸过去。 轰隆! 随着一道震耳欲聋的声响,欧阳锋身子,一路踉踉跄跄地退了出去,他的脸上,闪动着难以置信的惊容。 洪金这一拳,将他镔铁炼就的蛇杖。都给打得弯弯曲曲,他只觉手腕剧震,半边身子发麻,险些将蛇杖丢了。 受到刺激,本是训练有素的马匹,一个个都快疯了,掉头就欲狂奔,江南七怪等人,要用全力,才能将马匹制住。 呼! 欧阳锋奋力一掷。将手中不堪再用的蛇杖,向着洪金拼命地扔了过去,带来呼呼声响。 洪金皱了皱眉,知道不能闪避,否则,会伤到身后的人。 九阴真气一出,一道寒意,九阳真气一出,一道暖意。在洪金身前,形成一道漩涡,漩涡中充斥着强大的劲力。 蛇杖落到洪金身前,本来快如闪电般的速度。一下子变慢下来,终至完全停止。 洪金将劲力一收,蛇杖立刻掉落在地上,发出啪嗒一声响。 在扔出蛇杖的同时。欧阳锋就开始蓄力,他蓦地蹲下,双臂与肩同宽。嘴里一张一合,发出咕咕的声响。 江南七怪等人,全都清楚,欧阳锋要使用威震天下的蛤蟆功了,不由地都是一脸凝重。 这功夫威力太强,不知道洪金硬接以后,会不会有所受伤。 “咦!”突然间一个声音,从欧阳锋身后传了过来,“欧阳兄,你怎么变成一只蛤蟆了?” 正在全力运功之际,突然间听到这般无赖的声音,欧阳锋差一点没走火入魔,劲力全失。 如果不是大敌在前,欧阳锋真想回过身来,一掌将胡乱讲话的裘千丈推死。 可是,欧阳锋毕竟还没有完全丧失神智,裘千丈纵然可恶,洪金则是更加可怕。 想要泡制裘千丈,只能够将洪金打发走才成,否则,一切都是扯蛋。 “咕咕咕!” 欧阳锋拼命地向外吐着气,想要借着换气之际,将心中所有的郁闷,吐个干净。 “哈哈,你别说,欧阳兄,你四条腿这么一搭,还真象。”裘千丈一脸羡慕地道,“恐怕要练不少日子吧?” 欧阳锋尚未蓄势到巅峰,可是他实在忍不住了,身子陡然间腾空而起。 如果再行耽搁,欧阳锋生怕他控制不住自己,先出招将裘千丈打死,就会泄了劲气。 一道狂暴的劲力,蓦地席卷全场,直向着洪金,狂砸而去。 洪金知道,此刻不能退却,他横下心来,催动着体内劲力,一层层地循环而生。 轰隆! 两道劲力,在空中对撞到一起,洪金的身子,完全无法自主,一路向后撞去。 欧阳锋的身子,硬生生被洪金逼退,在空中连转了数个圈子,啪嗒一声,摔落在地上。 这一对阵的结果,竟然是不分胜负。 欧阳锋心中,荡起一层层的惊骇,就连洪七公的降龙十八掌,在遇到他的蛤蟆功时,都只能暂避锋芒。 可是洪金,竟然就这样随随便便地一拳,就能挡住他的攻势,其身上所凝聚的功力,着实可怕。 “咕咕咕!” 欧阳锋怪叫数声,身子再度腾空而起,他的蛤蟆功,可以连攻三次,威势不减。 洪金只觉全身的气息,都被欧阳锋刺激起来,他凝聚全身的力量,全力轰出一击。 嗖! 欧阳锋身子,被快速轰了出去,直接飞上半空,落到一棵树干上。 洪金身子后退了数步,立刻站立不动,他不住大口地呼吸,想要平静紊乱的心神。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总有一天,我们还会再见面。”欧阳锋身子在空中连闪几闪,快速地消失不见。 拖雷和华筝三人,本来自料必死,谁知突然来了救星,真是说不出的欢喜。 郭靖早将拖雷三人都解了下来,正在不断地诉说别来离情。 拖雷道:“我是奉了铁木真大汗命令,与南宋联合,共同对付金国。” 郭靖感觉到很高兴,他开心地道:“希望蒙古与大宋,就象我们之间一样,永远相亲相爱,永远都是朋友。” 拖雷道:“郭靖,你跟我们一起回草原吧。华筝她很想念你,我们可以在大漠中,一起纵马驰骋,一起拓展牧场。” 华筝充满英气的脸上,略显羞涩,她瞪着一双明如秋水的大眼睛,不住地瞧向郭靖,颇显儿女情意。 第三百六十二章 好客之徒 郭靖开心的神情,一下子严肃下来,许久之后,他才叹了口气:“拖雷安答,我可能再也不会回到草原了。” 拖雷惊诧地问道:“为什么?难道你不回想,那些在草原上的时光?再说了,你不回去,华筝怎么办?” 郭靖缓慢但却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不回草原,我也不娶华筝。金刀驸马那件事,根本就是个错误。” 拖雷神情,顿时变得激动起来,他大声地喝道:“告诉我,这究竟是为什么?郭靖,你来到中原,这才多长时间,怎么就会变到,我都不认识你了?” “是的。我来到中原,到了我的父母之邦,我这才发现,我在草原上,只是个过客,而这里,才是我永远的家。”郭靖叹了口气,声音渐渐低下来,“而且,在这里,我找到了一生所爱的女人……” 拖雷的脸,渐渐地阴沉下来,他怒喝道:“郭靖,你竟然想悔婚?” 郭靖脸色黯淡下来,他道:“这些天来,我终于想明白了。我一向对待华筝,就象对待亲妹子。我们在一起,并不会幸福。她是骄贵的公主,是草原上的雄鹰,我只是一个普通中原人,根本配不上她……” 听着郭靖的话,华筝脸上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她一言不发,翻身上马,扬起鞭子,就向着远方驰去。 哲别唯恐她有闪失,深深地望了郭靖一眼,跟在华筝的身后追了过去。 拖雷满面气愤地喝道:“郭靖。铁木真的儿女,不会向人求恳,你今天说出这样绝情的话,将来可不要后悔。” 瞧着拖雷怒冲冲地绝尘而去,郭靖一脸茫然,他喃喃地道:“这件事。我做的究竟是对是错?” 洪金走了过去,拍了拍郭靖的肩膀:“郭靖,世间有很多事,都分不清对错。可是,你今天做了一个重要决定,这对于你的人生,一定会有深远的影响。记住一句话,长痛不如短痛,有些事,真的无法勉强……” 郭靖说出了他想要说出的话。心中一块大石头放了下来,可是想到华筝难过的眼神,他的眼角,却也不由地湿润了。 洪金与郭靖和杨康三人,与江南七怪作别,赶往桃花岛。 依江南七怪所想,本来是想要郭靖娶穆念慈,可以换得一生安稳。 可是郭靖执意不从,他们七人无奈。只得叮嘱郭靖等人小心,彼此分别。 本来杨康想与江南七怪一起,可是洪金不放心他,于是坚持将他带在身边。 途中。洪金三人,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欧阳锋竟然跑到太湖陆家庄撒野。 幸好陆乘风奇门遁甲,在关键时刻起了作用。掩护着家人逃了出去。 结果惹得欧阳锋恼羞成怒,竟然一把火,将陆家庄烧成平地。 这个消息。引起了无数江湖人的愤怒,使得欧阳锋恶人之名远扬。 洪金暗下决心,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将欧阳锋这个祸害除掉。 东海,一碧万倾,瞧到了这般美妙的湖光山色,郭靖不由心怀大畅,杨康阴郁的面孔,却也渐渐晴朗起来。 三人上了一条大船,一路顺风顺水,向着桃花岛驰去。 一路之上,三人吃着东海中的各种海鲜,浅啜美酒,倒真是悠哉游哉。 特别是一种清蒸的无骨鱼,入口即化,滋味极鲜,差点没让三人将舌头吞了下去。 杨康露出了笑容:“原来漂泊江湖,却也并不都是苦头,也有这么多的乐趣。” 洪金笑道:“你一生锦衣玉食,对江湖上的日子,自然畏若蛇蝎。可是你要明白,有多少漂泊,就有多少逍遥。好男儿当游走四方,行侠仗义,不枉生在人世间一遭。千万不能只图自己享受,这与养在栏中的猪,有什么分别?……” 杨康唯唯诺诺,他倒是没口子的答应,可是眼神闪烁,一看就知道,并没有太多的诚意。 洪金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想要杨康改过,只怕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眼看到了桃花岛附近,船家不肯向前,收了洪金银两,就快速地驰开。 洪金三人,上了一条小船,这是郭靖,从大船之上掷下来的,瞧到郭靖的神力,船夫们可真是措舌不下,称呼他为“立地金刚。” 一路之上,多是郭靖在划桨,他是个实在人,从来不惜气力。 相对之下,杨康显得懒多了,就算轮到他上场,都是敷衍了事,出工不出力。 眼看到了桃花岛近前。 那一片灿烂的桃花,连绵千里,如同天边彩霞,骤然降落人间,这人间仙境,只瞧得郭靖和杨康目瞪口呆。 就算曾经来过一次,可是看到这等震撼人心的场面,洪金都觉得心中,瞬间充满了欢喜。 洪金一路走来,颇多坎坷,算是走遍各地,看到无数风景。 可据洪金看来,这绝对是他看到过最美的地方,没有之一。 “如果能够长年住在这里,就算给我一个王侯,我都不换。”郭靖痴痴地说道,纯朴的人,自有纯朴的想法。 杨康心中,却是另有一分感慨,郭靖明明只是个楞小子,可是为什么,在众人眼中看来,他都不如郭靖。 或许只有父王完颜洪烈,才是真正疼爱他的人,杨康心中如是想。 “黄蓉就住在这里,只是这里面的道路,实在是太过复杂,能不能找到她,要看运气。” 洪金来过一次,就象个向导一般,不住地向郭靖和杨康介绍情况。 “蓉儿原来就生长在这里,怪不得她身上,有那么多的灵气。跟她比起来,我就差多了……” 一提起黄蓉,郭靖就显得神采奕奕,他不住地说话,很明显心中充满亢奋。 到了桃花岛。 远处的桃花,一下子到了近前。可是三人瞧着桃花,依然觉得不象是真实的。 “我不会是在做梦吧?”郭靖张开双手说道,“人世间,怎么会有这么美丽的地方?” 杨康一脸幸灾乐祸的神情,取笑道:“你倒是没有做梦,可是黄岛主曾经说过,一见到你,就要打断你的双腿。你最好小心点。” “无妨,无妨。”郭靖一脸不在意地说道,“危急时刻。洪金一定会帮我,对吗?” 洪金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道:“对。当你腿被打断之后,我一定帮你捡起来,好歹是个留念。” 郭靖撇了撇嘴,他不知道,为什么一路上,洪金都向着杨康说话。 其实洪金是用心良苦,他一心想要拉杨康回头。就不知结果会如何? 说起来三人运气倒真是不差,一番误打误撞,竟然听到有人在说话。 “打他,打他。”一个声音突然间响了起来。就似一个顽童一般。 左绕右绕,很是绕了一番,洪金这才带着郭靖和杨康两人,来到了一个山洞前。 洞前面有着一个白须白眉的老者。正在那里噼里啪啦,两只手互相打个不停。 一边打斗,他一边还不停地嘟囔。就似给两只手加油一般。 看到这种奇怪的场面,郭靖和杨康两人都惊呆了,他们从没见过,这样稀奇古怪的老头。 听到洪金三人的脚步声,老头儿一呆,接着就是一阵的狂喜,他就象是一阵风一样,闪电般地就到了洪金三人面前。 “哈哈哈哈。”老头儿不由地狂笑一声,他笑得连眼泪都快出来了,“你们来了,你们终于来了,真是太好了。” 郭靖觉得非常奇怪,他好奇地问道:“你认识我们?你知道我们要来?” 老头儿就是老顽童周伯通,他摇了摇头道:“我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们要来。” “可是,你看到我们,为什么这样高兴?就好象……好象我们是你好朋友一样?”郭靖一脸好奇地追问。 “哎呀!你这个小子,真是啰嗦。”周伯通一脸不高兴地将郭靖拨拉开,来到洪金的面前,“臭小子,你什么都别说,先来给我打一架,过过瘾。” 洪金不由地一脸苦笑,他自然了解,周伯通被关在这里,到底会如何地憋闷。 呼! 周伯通一拳,就向着洪金面门击了过去,这一番出手非常地迅速。 洪金心中一惊,看来周伯通被关在这里,闲极无聊,苦心修炼,功夫倒真是大进。 瞧劲力来到眼前,洪金不敢怠慢,连忙还了一记“大伏魔拳”。 砰! 两个人劲力对撞到一起,各自被撞出数步,他们脸上,都是惊奇的神情。 “臭小子,你用的这是九阴真经上的功夫?”周伯通一脸愕然地说道。 洪金暗叫一声坏了,周伯通奉命保管九阴真经,眼看功夫被传了出去,别万一恼羞成怒,那可就难缠了。 可是,这样被人问到脸上,洪金自然没有诡辩的道理,他只得点了点头道:“正是。” “哈哈。真是太好了。”周伯通神情越发显得兴奋,“我正想试试九阴真经的威力,你既然会,那就不要走了,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谈笑之间,周伯通就已出手,正是一招“空屋住人”,一拳击出,深得“空朦洞松”的诀窍。 以“大伏魔拳法”对“空明拳法”,洪金很快就占了上风,他此时功力,实已较周伯通为高。 “好,好,好功夫。”周伯通兴奋异常,“不愧是练了九阴真经上的本领,这场架硬是打得。” 洪金催动着九阴真气和九阳真气,“大伏魔拳法”上的威力越来越盛,每一拳出,每一拳落,都夹杂着强大的力量,渐渐地将周伯通完全压制。 第三百六十三章 用心良苦 周伯通真是个怪人,越是被洪金压制,他的脸上,显得越是兴奋。 “洪金,你可千万要小心。”周伯通开心地大叫,“我打不过你,可要叫帮手来了。” 郭靖和杨康两人,不由地面面相觑,猜不出周伯通会叫谁,难道就是东邪黄药师? “我左手打空碗盛饭,右手打空屋住人,分心两用,其妙无穷,看你如何挡?”周伯通自言自语地道,神情如疯似癫。 两只手,两边身子,就如变成了两个人,合力与洪金相斗一样。 洪金顿时就感觉到了压力,只觉到处都是周伯通的影子,到处都是他的拳头。 “阿、啊、夏、萨、嘛、哈……”洪金突然间喃喃地念了起来,正是莲花生大士六道金刚咒,据传每个字,都有摧毁、封闭、引导往生三种功德,奥妙无穷。 洪金眼睛猛地睁大,露出慑人的光芒,他眼前猛地一亮,仿佛能看清一切黑暗。 呼! 洪金使出了内缚印,他的神识,变得特别地敏感,仿佛能够洞察周伯通的一切行动。 纵然依旧感觉到周伯通的难缠,可是洪金渐渐地稳定下来,他手上印法不停地变幻,瞧来让人眼花缭乱。 《道德经》有云:“兵强则灭,木强则折,坚强处下,柔弱处上”。 又云:“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其无以易之。弱之胜强,柔以胜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 这些话,算是道尽了空明拳的要旨,一定要以虚击实,以不足胜有余。 洪金一道道拳法。一道道印法,接连不断地打去,力道越来越是刚猛,在他身体外侧,形成一片真空。 就算周伯通的空明拳,达到空而明之的地步,都根本无法攻入,那片专属于洪金的区域。 “好小子,真是了得,没想到。两个周伯通,竟然都胜不了你。”周伯通大喊大叫,兴趣十足。 洪金想着,绝不能输给周伯通,这才全力以赴,将他的一身本领,尽数激发了出来。 周伯通心中,却没有胜负之念,这对他来说。绝对是一个非常好玩的游戏。 郭靖和杨康两人,在一旁直看得目眩神迷,他们没有料到,在桃花岛中。还隐藏着这么一个大高手。 两个人翻翻滚滚,在场中斗了足有数百招,周伯通不但没有一丝疲态,反而越发显得精神。 “好了。老顽童,就此罢手吧。”洪金使出智拳印,一拳将周伯通迫了出去。这才缓缓说道。 周伯通正打得兴起,如何肯就此罢手,不一会儿,就站起身来,再邀洪金相斗。 洪金实在是不胜其烦,他皱了皱眉头,突然计上心来:“老顽童,我是打不过你了,可是有个人,他身怀降龙十八掌绝技,武功高强,倒一直想要与你比划比划?” 周伯通一听就高兴坏了,他摩拳擦掌地道:“是谁?洪七公吗?快把他叫出来,让我给他大战三百合。” 洪金一把将郭靖揪了出来,笑眯眯地道:“就是这位少侠,你别瞧他年轻,可是一身功夫,却是深不可测,将来注定要成为大侠的人物。” 周伯通不由地兴趣索然,他摇了摇头:“天下的年轻人中,除了你之外,没有人可以抵得过我的三拳两脚。” 郭靖与周伯通相对而立,他的眼中,有着隐隐地兴奋,相对高手的兴奋。 呼! 郭靖一掌就打了出来,正是一招“神龙降世”,从上到下的凌厉一击,就如九天神龙,从天外突兀而来。 “好,有点门道。”周伯通眼前一亮,立刻一记“空谷新雨”打了过去。 周伯通一出手,显得极其柔弱,一道道劲力,若有还无,若断还连。 可是郭靖强盛至极的掌法,就如遇到一道密而不透的大网,根本就别想越雷池半步。 “好功夫。”郭靖心中充满了兴奋,他一掌接着一掌,向周伯通猛劈过去,掌力越来越是刚猛,带着一种想要摧毁一切的气势。 周伯通只喜得抓耳挠腮,他不断地点头:“嗯。果然是正宗的降龙十八掌,纵然还欠缺一点火候,可是味道颇正,值得品尝。” 瞧到郭靖出手,杨康在旁边,可是又嫉又妒,他除了九阴白骨爪以外,并没有拿得出门的功夫。 郭靖的实力,比起周伯通来,实在是相差颇远,打到后来,他大汗淋漓,就如虚脱一般。 “功夫虽好,后劲不足,转换间不是十分如意,想必没有学全,真是可惜,可惜了。我就说了,洪七公那个吝啬鬼,怎么可能不留一手?这家伙,不顾廉耻,真是武林中的败类,贪吃鬼……” 周伯通唾沫乱飞,对郭靖功夫,进行了一番点评,顺带着将洪七公骂了一顿。 洪金在一旁听了,不由地汗颜,幸好洪七公不在,否则,非得向周伯通大打出手不可。 “这儿还有一位少年俊彦,他不但人物俊秀,人品端方,而且,功夫也不错……” 洪金想了想,还是将杨康推到前台,向周伯通隆重推出。 周伯通冷冷地瞥了洪金一眼,不屑地道:“这人眼光闪烁,显然是个狡诈之徒。他的脚下泛虚,一看就知道,想必只是贪于享乐,靠耍小聪明,绝非在武学上痛下苦功之人。这样的对手,嘿嘿,不要也罢。” 杨康本来满怀期待,想要与周伯通过上两招,听了周伯通这番点评,只觉得一腔怒火,瞬间烧到头顶。 从小到大,杨康都习惯一呼百应,那里受过这样的窝囊气,他恨恨地叫声:“要比就比,不比就不比,扯这些没用的干嘛?我看你的功夫,想必也只是个草包。” 周伯通本来意兴阑珊,此刻突然笑了起来。他大声道:“比,怎么不比,我倒要看看,你有几分真才实学?还受不起我的奚落……” 杨康与周伯通相对站好,他身子倏然间向前,使了一招“冷月窥人”。 这本是全真剑法中的招数,杨康别出心裁,将它化到了掌法之中,很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咦,全真剑法?”周伯通很是吃了一惊。“你是全真七子中,那一个的徒弟?” 一想到洪金在身侧,杨康只得气鼓鼓地叫道:“家师丘处机,道号长春子,怎么着,你害怕了吗?” “怕?”周伯通刚才只是礼节性地退了半步,一听杨康此言,差一点没当场失笑,他点了点头。“嗯,我确实怕了,长春真人的弟子,谁敢不怕?” 杨康自然听得出来。周伯通说的是反话,他冷哼一声,一招接着一招,向他连绵不断地打了过去。 周伯通身子左闪右闪。打到后来,他索性闭上眼睛,因为他对这套全真掌法。实在是太熟悉了。 杨康本是心高气傲之人,他越来越是生气,出招显得越来越是狠辣。 “不对。”周伯通一边闪避,一边还在评头论足,“你这些招式,偏于凶狠,少了全真掌法之中,那种道家冲虚之道,这种心性,可是不太好……” 杨康一套全真掌法,自小被丘处机逼着苦练,在他数门功夫之中,算是最为踏实,没想到一旦使出来,竟然被周伯通批得狗屁不是,他眼中不由地闪现出一丝煞气。 洪金在一旁看着,不由暗叫不妙,杨康心性,他比谁都更加清楚。 对于杨康这样的人,千万不能多加讽刺,这样会损及他的自尊,让他自甘堕落,很快地变坏。 其实如今的杨康,让洪金颇为头疼,他在王府那个大染缸中长大,沾染了一身坏脾气。 杨康这样的人,想要变坏,非常地容易,就是顷刻之间,只要给他一个合适的机会就够了。 可是想要杨康变好,那就绝非一朝一夕之功,非要长年累月的努力才成。 一个不慎,就会功亏一篑,眼睁睁地看着杨康,进入到覆灭的深渊。 洪金知道杨康很聪明,这样的人,为善可以造福一方,为恶会是大奸大恶之徒。 本来洪金,早就动过传杨康功夫的念头,可是他不敢,怕杨康倚仗功夫为恶,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杨康受到周伯通言语所激,果然愤怒异常,他不顾后果,立刻使出九阴白骨爪来。 嗤嗤! 杨康将手在空中抖了一抖,爪上透过一缕缕劲风,向着周伯通头上猛地抓落。 周伯通一动未动,直到杨康的手,快要抓到头顶,他眼睛才猛地睁开。 看到周伯通凌厉的眼神,杨康不由地吓了一跳,他的心中,莫名透过一股寒意。 周伯通将手轻轻地向上一搭,就抓住杨康的双手,然后猛然用力,使了一个过头摔,将杨康重重地摔到地上。 杨康只觉得后背一阵剧烈疼痛,他刚想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子。 谁知一道若有若无的劲力透过,他的全身立刻酸软,忍不住叫出声来。 周伯通横了杨康一眼,皱着眉头问道:“这小子那里来的,为何出手如此歹毒?唉,丘处机挑选徒弟的眼光,可真是越来越差了。王处一挑了个赵志敬,人品就不怎么样,嘿嘿,这个,更差……” 洪金摇了摇头:“老顽童,你此言差矣。嗯,大错特错了。” 周伯通一愣,瞪了洪金一眼,不服地道:“我老顽童会看错?从武功可以看出心性,这是我从道家通玄这本书中看到的,向来十拿九稳……” “是啊。十拿九稳,这个偏偏是你漏掉的那个。这位杨康杨公子,是忠良之后,杨铁心的公子,为人翩翩不群。他小时不懂事,学了一点歹毒功夫,如今却是一个侠义之士……” 洪金斟酌着言辞,怎样才能不伤害杨康,那种可怜的自尊心。 “不对,不对。”周伯通不由地摇了摇头,“他这手功夫,明显新学不久,劲力转换,都还不熟练。而且,教他的人,必然是自行摸索出来的功夫,处处都有斧凿痕迹,功力歹毒有余,威力不足,差矣,差矣……” 洪金没想到,周伯通武学见识,竟然如此之高,说来就如亲眼所见一般,不由地当场呆住了。 第三百六十四章 以诚待人 杨康心情很是沮丧。 郭靖出场,好歹与周伯通打了一番,纵然最后落败,可是场面,依然很好看。 可是他呢? 上去之后,全力出击,施展最为熟悉的全真掌法,结果未能逼得周伯通还手。 最后换上九阴白骨爪,倒是迫得周伯通还手了,结果人家一还手,他就躺在地上。 “唉,全真教的功夫,真是没用。”杨康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揉着筋骨,一边叹气。 洪金不由向着周伯通瞧了过去,只见周伯通一直笑嘻嘻的神情,渐渐有些僵了。 “洪兄,不如你传我一点厉害的功夫,行吗?”杨康一脸期待地说道。 要知道,当时江湖上,颇有门户之见,很少有人,将独门功夫传人。 杨康曾经向欧阳锋提过一次,想要拜他为师,结果欧阳锋拒绝了他,理由就是,西域白驼山,每代只传一个弟子。 但是欧阳锋说过,可以指点杨康功夫,杨康曾得沙通天等人指点,功力进展不大,所以提不起太大兴趣。 其实杨康自负聪明,当时就错过一个好机会,欧阳锋身为一代宗师,他的指点,岂能与沙通天等人相比。 欧阳锋一瞧杨康样子,就知道他心意不诚,当下心中暗自冷笑,见他不主动来学,自然不会自降身份去教。 洪金皱了皱眉头,杨康的话,让他很是为难,他实在把握不准,杨康的心性。 “算了,反正我到那里,都不会有人重视。”杨康意兴索然地说道,一脸灰心丧气。 洪金深吸一口气。心中暗自有了决定,他笑道:“只要你愿学,我岂有不愿意教之理,只怕我本领不济,教不好你。” 杨康不由地心中大喜,连忙上前拜谢,其实在他心中,对洪金最为佩服,年纪轻轻,在武学上面。就取得欧阳锋等人的成就,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洪金心中却是暗叹一口气,他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是错,对杨康的人生,会产生怎样的影响,可是现在,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周伯通对郭靖,显得非常地亲热。他道:“你的功夫,底子相当扎实,可堪造就。只是可恨洪七公那个老儿,竟然不好好教你。使你学了不全的降龙十八掌。你别灰心,我来教你,七十二路空明拳。这门功夫,论起威力。只在洪七公降龙十八掌之上……” “周老爷子,你错了。洪七公老人家待我,那是很好很好的。很好很好的……” 郭靖一脸认真地说道,将他对洪七公的感激,呈现无余。 可是,郭靖真是不善言辞,他除了很好很好的,一时竟然想不出,该怎么去夸洪七公。 “什么周老爷子,难道我很老吗?不行,我要你叫我周大哥。”周伯通冷哼一声,突然间生气起来。 “这怎么可以?”郭靖一脸惶然,连连地摆手,“你德高望重,是江湖上的前辈,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当不起,真的当不起……” 周伯通更加怒了:“什么当不起还是当得起?我知道,你不肯叫我周大哥,一定是嫌我老。嗯,这样好了,我们结拜成兄弟,你以后叫我周大哥,就是名正言顺了。” 郭靖脸面不由抽搐了一下,连忙说道:“使不得,万万使不得。你我之间,辈份相差太大,如果结拜,只会成为江湖上一个笑话。” 周伯通想到结拜这个主意,纯属灵光一闪,后来越想越是好玩。 眼看郭靖一意推托,这番逆天创意,不由地要化为泡影,他不由又气又急。 “什么使不得?什么笑话?”周伯通一边大嚷大叫,一边乱扯自己的胡子,“你分明就是嫌我老,不肯与我平起平做……” 瞧着周伯通连眼泪都快出来了,郭靖实在被缠得没办法,只得答应下来。 “哈哈。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答应的。”周伯通破泣为笑,笑容显得特别地灿烂,就象一个天真的孩子,得到糖果玩真一般。 面对周伯通这些独特的手段,郭靖真是无可奈何,只得依照周伯通的指挥,与他结拜成了兄弟。 “郭兄弟,既然我们已经结拜,我当然要告诉你,我的来历。其实我是全真七子他们的师叔,江湖上有一个大大的外号,叫做老顽童。”周伯通拈着花白胡须,笑吟吟地说道。 郭靖一听,心中如有一万头猛兽呼啸而过,他的脸顿时变成苦瓜:“啊!居然是这样。天呢?你让我怎么去面对马真人、丘真人、王真人,还有其他诸位真人?” 周伯通将手一摆,不悦地道:“什么乱七八糟的真人?在我面前,他们统统都是假人,一个个装得人五人六,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让我看到就讨厌。嘻嘻,我为什么不住在重阳宫,现在你能理解,我的痛苦了吧?” 郭靖不能理解周伯通的痛苦,可是他心中,却是非常地纠结,真不知道日后见到马钰等人,该如何面对他们? 周伯通道:“好了,别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事不宜迟,我现在就教你七十二路空明拳,这拳法的要旨,共有十六个字,‘空朦洞松、风通容梦、冲穷中弄、童庸弓虫’。” 郭靖就在山洞之外,跟着周伯通,学习七十二路空明拳了,这是相当高明的拳术。 两个人,一个教的非常带劲,一个学的非常认真,凑在一起,还真是其乐无穷。 洪金带着杨康,来到了一边的亭子,亭子全由竹制,上面刻了三个大字:“抚箫亭”。 在亭子两边,还刻了一幅对联,正是很有名气的那幅:“绮罗堆里埋神剑,箫鼓声中老客星”。 亭子外,种了一些修竹,青翠碧绿,亭亭玉立,在无数桃花夹杂当中。更是别有一番趣味。 洪金不由地暗叹,黄药师真是天下奇才,绝对是一个懂得生活的人。 “杨康,梅超风教你的九阴白骨爪,其实是错的。招数虽然凌厉,可是用的多了,会反噬已身,让人渐渐地坠入魔道,不是修炼的正途。它的真正名字,叫做九阴神爪。以后我会教你,正确的用法。”洪金一本正经地说道。 杨康连连地点头,能够跟着洪金学武,他心中相当地兴奋,可是洪金年纪太轻,一句师父,他无论如何都叫不出口。 洪金自然不会在意这种事,其实他还要考察一下杨康心性,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收他为徒。 “学武之道。一定要扎稳根基。你纵然比郭靖聪明百倍,可是他肯吃苦,肯流汗,根基比你要稳百倍。内功上去了。学什么都容易上手,否则,一切都是无根之萍,是花架子……”洪金语重心长地说道。 杨康重重地点了点头。其实他深深知道自己的缺憾,但真要改起来,只怕不是那么容易。 洪金陡然间想起独孤九剑和辟邪剑谱。那是将技巧和速度玩到了极致,自然不受内功之限。 可是这些,洪金并不打算与杨康说起,毕竟这世界上,有几个令狐冲?有几个东方不败?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余。其意博,其理奥,其趣深,天地之象分,阴阳之候列,变化之由表,死生之兆彰……” 洪金将九阴真经的总纲,一字字一句句,背诵给杨康听。 杨康果然聪明,只听了三遍,就将这篇三千字的总纲,背得滚瓜烂熟。 洪金心中暗自惊叹,脸上却是丝毫不露声色,将经中奥义,详细地讲给杨康听。 杨康只是将经文背熟,却不明其中大义,听洪金详加解释,只觉如饮醇酒,神情之中,有着说不出的兴奋。 本来杨康还担心,洪金会忽悠他,所以心中有着提防之意。 谁知洪金却是推心置腹,将高深的道理,一点一点的讲给他听,让杨康冰冷的心中,却也平添了许多感动。 连续三天,杨康都在细心揣摩九阴真经总纲,与自己往日的功夫,相互印证,不知不觉地就融会贯通。 不知不觉中,杨康功力大进,他的悟性本来就很高,学了九阴真经总纲,连气质都是一变。 四人当中,洪金倒成了最清闲的一个,他就在花丛中来回地漫步,欣赏着开得艳丽的桃花。 有清风为伴,有明月为伴,有蜂儿蝶儿为伴,有桃花翠竹为伴,洪金的心中,却也不觉得孤寂,他享受着这份宁静的时光,努力将心性返归自然。 偶尔,杨康会有武学上的疑问,向洪金请教,他的态度,显得颇为诚恳。 洪金自然不遗余力,他是一心一意为了杨康好,想将他从深渊中拉回来。 当然,杨康如果真的不争气,洪金却也不会客气,他纵然心痛,却也会无情地毁了他。 周伯通很忙。 数日时间,不知不觉中,周伯通将七十二路空明拳,完全倾囊相授。 每教完一路,周伯通都会拉着郭靖,两个人噼里啪啦地大打一场。 周伯通一边打斗,一边会指出郭靖拳法中存在的问题,在这样一对一的教导下,郭靖实力突飞猛进,对空明拳领悟,越来越深。 “咦,你小子的气质,怎么完全不同了?”周伯通瞧到杨康,突然间惊奇地叫道。 杨康微微地弯下身子行礼:“周前辈,这是我练了九阴真经的缘故。” “好啊,洪金,我辛辛苦苦地保管九阴真经,不让它流失在外,可你倒好,竟然将这本江湖中人疯抢的宝典,拿出去当人情?你让我……情何以堪?”周伯通气急败坏地嚷道。 洪金笑道:“这本书,黄裳本来就是写给我的,我会拿它用作正途,你放心,决不会给江湖上添乱,有违你师兄王重阳之志。” 周伯通依旧显得非常地懊恼,他懊恼的是,别人都能练习九阴真经,偏偏他恪于师兄的遗训,九阴真经就摆在眼前,就是不能练。 “好啊,郭兄弟,既然人家能学,咱们也能学。从明日起,不,从现在起,我就教你九阴真经。”周伯通赌气说道。 郭靖一脸尴尬,他抓耳挠腮,脸涨得通红,许久才期期艾艾地说道:“周大哥,这个……那个……不用了,其实……其实我已经会了。” 周伯通更是一脸的郁闷,他用手指点着洪金,愤怒地道:“好小子,你可真行。今天,你无论如何都逃不掉,快来陪我打一场,消消我心头的怒气。” 第三百六十五章 生死相依 砰砰砰! 洪金和周伯通一番较量,都是硬碰硬的招数,以大伏魔拳法对空明拳。 一阵阵气爆声和身体的对抗声,不断地传出,两个人的功力,渐渐地都催生到了极致。 郭靖和杨康两个人,只看得目眩神迷,他们与各自所学相互印证,感悟到了许多武学上的大道理。 周伯通使出双手互搏术,如同化身成两个人,分别使用不同的招术,相互间配合,真是妙到毫巅。 洪金使用九字真印功夫,他发现对付周伯通,还是这套功夫,最为实用。 从表面上来看,周伯通身形飘动,左窜右突,占据上风,可是他心里明白,洪金拳脚上的反震之力,越来越强。 周伯通其实并不在意胜负,他只是借着这番较量,出出他心中的闷气。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这一场大战从午时开始,一直战到日落,始终不分胜负。 郭靖和杨康两个人,一直在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场大战,让他们获益良多。 打到后来,洪金其实已有机会获胜,可是他始终留有余力,不紧不慢,从容不迫。 嘭! 周伯通忽的一拳,向着洪金打了过来,这一拳相当威猛,带着一种浩浩荡荡的气势。 洪金不由地一愣,这一拳,完全脱离了空明拳的拳劲,分明就是大伏魔拳法。 一看这种情形,洪金立刻明白,周伯通闲极无聊之际,肯定在翻阅九阴真经。 以周伯通的修为和武功见识,纵然强忍住不去练习,可是各种运劲法门,自然而然地掌握。 只有这样,才能够解释。为什么周伯通在出手中,竟然用上大伏魔拳法。 洪金心中明白,可是他并没叫破,而是全力挥出智拳印,一道光明气息闪过,将周伯通的拳头,硬生生地撞了回去。 不知不觉中,周伯通左拳同样用上了大伏魔拳法,他整个人的气势,顿时一变。 两个人继续缠斗一阵。夕阳渐渐地落下,晚霞在他们身上,涂上一层炫丽色彩。 “咦!不对,这是九阴真经上面的功夫。”周伯通突然间省悟过来,他立刻就撤了劲力,转身向着洞中奔去。 如果两个人真是生死对敌,周伯通这么骤然撤力,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可是洪金,自然不会与周伯通死缠。他收回劲力,缓缓地平息一下,因激斗而变得亢奋的心情。 一道道暖流,在洪金体内不断地流过。这番打斗,当真过瘾,带给他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 洪金暗自叹了一口气。 随着他的功力越来越高。想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对手,变得越来越难了,而虐低手。是一件没有太大意思的事,这让他的心中,时不时传出一阵孤寂感。 吃过了晚饭,周伯通对着缓缓升起的明月,不住地喃喃自语:“这可怎么办?老天,我什么时候,竟然违背师兄的遗言,学会了九阴真经?” 洪金劝解道:“九阴真经,其实并非歹毒武学。想必你师兄泉下有知,定然不会怪你。” “师兄,你真的不会怪我么?”周伯通对着明月,仿佛看到一生最敬重的师兄,“你为什么不说话?” 洪金不由地皱了皱眉头,看周伯通的样子,竟然象是心中有了魔障,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你不说话,就代表并不同意”,周伯通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行,我一定得想法子,把这门功夫忘掉才成。” 洪金微微地摇头,周伯通拘于形迹,这一番苦头,只怕吃得大了。 从这天开始,周伯通除了吃饭,就在打坐,偶尔嘴里还念念有辞。 洪金能够听出,周伯通口中所念,都是道经中的经典,想必是他昔年所读。 在这期间,洪金将九阴真经的易筋锻骨篇,传授给了杨康。 杨康这个人,一直在王府长大,很是有点虚浮,可是面对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还是拼命地练习。 洪金与郭靖两人,轮流给杨康喂招,帮助他打熬筋骨,锻炼体魄。 在这期间,杨康吃了他从未吃过的苦,流了他从未流过的汗,可是他的实力,却也如吹气泡一样,不断地增长起来。 “哈哈哈哈!” 清音洞中,突然传出一阵怪笑,洪金三个人,连忙中断练习,快速地赶了过去。 “我终于将九阴真经里面的功夫,忘得一干二净,如今我的脑子里,就如一张白纸,纯净透明。”周伯通嘻嘻地笑道。 “白痴。”杨康低声地嘟囔一句,他依然忘不了,周伯通一见面时,对他的蔑视。 周伯通蓦地暴起,猛地在杨康头上敲了一记,笑骂道:“我说的是白纸,你才是白痴,大白痴。” 杨康只觉头顶一阵剧痛传来,疼得不停抽搐,可是他不敢反驳,只能强行忍住。 事实上,如果杨康知道,周伯通耳朵,居然这么灵的话,他根本就不敢去招惹对方。 “对了,郭靖,我这些天没有管你,你的空明拳,练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偷懒?”周伯通板起脸来,一本正经地说道。 郭靖笑道:“我从来都不敢偷懒,如今已是略知一二。” “我呸,七十二路空明拳,你现在才略知一二,这样的进度,还说没偷懒?”周伯通怒气冲冲地说道。 郭靖不由地呆住了,他本来想低调一下,没想到,竟然被周伯通抓住了小辫子。 周伯通揪出郭靖来,对他拳打脚踢,好好地考验了一番他的功夫。 看到郭靖出拳法度严谨,若实若虚,七十二路空明拳,都已用的像模像样,周伯通心中这才满意。 “来来,郭靖,我教你一件有趣的功夫。”周伯通满面笑容。将郭靖拉了过来。 洪金和杨康,都被周伯通叫住,在一旁观瞧。 周伯通折过两枝桃花,递给郭靖,笑道:“你用这两根树枝,分别画一个方和一个圆”。 郭靖很是不明所以,他拿过两根树枝来,先是画了一个方,后是画了一个圆。 “如果这样画,还用我教你吗?你要同时画。中间无丝毫停滞。试试吧,看一个月内,能不能练成?”周伯通笑道。 郭靖接过树枝,沉吟了一会,同时在地面上画了起来,一方一圆,同时完成,而且,方的纯方。圆的浑圆。 周伯通惊讶地许久说不出话来,最终,他喃喃地道:“莫非你原来练过?” 郭靖摇了摇头道:“这还是第一次画,很简单啊。心中什么都不想,自然而然就画成了。” “哎呀,兄弟,你可真是练武的奇才。”周伯通如获至宝。拍着郭靖的肩膀,心中不胜欢喜。 洪金和杨康都进行了尝试,结果全以失败告终。那怕洪金用上九字真印,都没有成功,只能感叹无缘。 周伯通接着就向郭靖传授双手互搏术,结果只用了半天,郭靖就练得有模有样。 瞧着郭靖和周伯通动手,两个人就如四个人,噼里啪啦地打得好热闹,杨康心中很是羡慕。 洪金在一旁瞧着,不由微微地摇头,这是投机取巧的手段,对实力增加,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并非王道。 或许只有象小龙女那样,以双手互搏术来使玉女心经剑法,那样才会威力陡增。 一想到这个,洪金的心中,竟然隐隐地生起期待,却不知有没有这个缘分得见。 桃花林中。 洪金四个人,正在修炼功夫,突然间就听到脚步声传来。 “蓉儿,是蓉儿。”郭靖蓦地激动起来,他收起拳脚,就向着来人迎了过去。 “我告诉你,女人,是这世界上最大的麻烦……”周伯通伸手去拉郭靖,结果没有拉住。 直到郭靖喊出声来,洪金才能确认,来者确实是黄蓉无疑,不由感叹郭靖直觉强大。 黄蓉穿了一身月白衣衫,在桃花林中翩翩走来,让人眼前一亮。 “郭靖,真的是你,太好了。欧阳锋来为他侄子求亲,爹竟然答应了。”黄蓉神情当中,充满惶急。 “好啊,太好了。郭兄弟,没你的事,你可以安心留下来练功了。”周伯通笑嘻嘻地说道。 黄蓉斥道:“好啊。你再敢胡说八道,我就捉蛇来咬你。” 周伯通一听,脸面当即变色,连忙摆了摆手:“好姑娘。我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你饶过我吧。” 洪金这才省起,周伯通一身高强功夫,竟然会怕毒蛇,真是好笑。 众人跟着黄蓉,一路地向前走去,穿过层层叠叠的桃花,来到了一片空地。 黄药师和冯衡都在,在他们身侧,还有着程英、曲灵风和傻姑。 欧阳锋和欧阳克叔侄两人站在一起,他们身穿白色衣衫,脸带笑容。 “洪金,你来得正好,黄岛主已经答应克儿与蓉儿的婚事,你日后若有闲暇,可以来喝一杯喜酒。”欧阳锋神情当中,充满得意。 欧阳克看到郭靖和黄蓉手拉着手走来,脸色当即变了,他心中一阵酸苦,只觉又嫉又恼。 “呵呵,郭靖和黄蓉,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黄岛主,我这次来,就是替郭兄弟求婚的。”洪金深吸一口气道。 欧阳锋脸色变了,欧阳克更是充满愤怒,他们没料到,眼看就能达到目的,结果却节外生枝。 黄药师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我只有一个顽劣女儿,如何能够匹配两夫?” 事实上,黄药师还是看好欧阳克,只是冯衡表示反对,黄蓉执意不从,这才让他心里纠结。 冯衡道:“不如就出些题目,考验一下他们两个小辈,这样不管结果如何,将来不会留下遗憾。” 黄药师点了点头:“这个办法不错,我就出三道试题,能胜两道者,就为我的乘龙快婿。” 欧阳锋得到黄药师的暗示,心中有底:“不管是谁输了,今后都不得纠缠。否则,天地共诛之。” 黄蓉倚偎在郭靖身边,只觉极为踏实,只觉这一次测试,无论输也好,赢也罢,这一生,总不肯与他再分开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 一战封王 场中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郭靖心中很是忐忑,他将黄蓉看得很重,比性命还重,不容许一点闪失。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着黄药师望去,比赛题目,可能影响着最终结果。 黄药师道:“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是真英雄好汉子,就不能弱于人前。这第一场,就由你们直接对决,一拼胜负。 欧阳克心中一凛,从上两场的比拼来看,郭靖绝对不是一个弱对手。 可是欧阳克并不怕,这些日子以来,欧阳锋对他进行了魔鬼地狱式的训练,功力提升很高,自信心相对膨胀。 “克儿,怎么样?”欧阳锋一脸关切地问道。 “没问题。”欧阳克轻轻地挥舞着手臂,“这一次,我要一雪前耻,让他跪倒在我的面前。” 洪金心中暗笑,自郭靖学习空明拳和双手互搏术以来,功力增长的迅速,连他都望尘莫及。 上一次,郭靖使用降龙十八掌,就将欧阳克打得大败亏输,这一次只怕能够让他输得更惨。 场地留给了郭靖和欧阳克两人,其余人等,都在一旁观战。 黄蓉拿出一方洁白云帕,替郭靖擦了一下脸上的汗珠,这不经意的动作,令欧阳克恼羞成怒,杀意汹涌如潮。 欧阳克准备先发制人,他身子在空中一闪,施展瞬息千里功夫,转眼间就到了郭靖面前。 呼! 欧阳克猛出一掌,向着郭靖斜劈过来,这一掌将空气打得层层破碎,力量极其强劲。 瞧着欧阳克打出的一掌,欧阳锋心中颇感欣慰,他自信,凭欧阳克的功夫。绝不会输给郭靖。 郭靖想要试试他的空明拳,猛地一拳,就打了出去,这一拳非常阴柔,九阴真气含而不发。 欧阳克全力打出的一掌,就如击在棉花团中,全然没有一丝受力处,禁不住大惊失色。 欧阳锋更是面色大变,他没有料到,郭靖竟然学了这等高明的拳法。 看到周伯通洋洋自得的神情。欧阳锋更是惊怒交加,他心中明白,这是周伯通独门功夫。 “这个傻小子,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缘?”欧阳锋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因为什么,这些武林高手,都肯将得意绝招教给郭靖。 郭靖笑了一笑,猛出一拳“海阔天空”,这一招使出。劲力如同铺天盖地,向欧阳克席卷而来。 欧阳克当场就傻了眼,他只觉身前身后,全都是郭靖的劲力。不知该如何招架才是。 没办法,欧阳克只得抽身疾退,他的身子,快如闪电流星。纵然是退却,可是白衣飘飘,却也不见慌乱。 郭靖早就料到欧阳克的反应。他的身子,就如老鹰一般地飞了过去,九阴真气一扬,就是一道阴柔的气息,浩浩荡荡,从高空直向欧阳克落去。 欧阳克脸色大变,郭靖这一招“鹰击长空”,气势实在太强了,跃在空中,占尽攻势,完全就是不败的打法。 砰! 欧阳克仓促推出一掌“雪山行驼”,掌力化成一道雪亮的银线,盼望能挡住郭靖的攻击。 拳掌相对,欧阳克身子不由踉跄倒退出去,他的掌力,本就弱于郭靖,对劲力运用,更是深有不及。 眼看到出师不利,欧阳克脸色大变,他猛地伏在地上,双臂与肩同宽,头微微昂起,成为一个蛤蟆型。 这本是西毒欧阳锋的成名绝技蛤蟆功,善于蓄气和蓄势,威力极大。 欧阳克本来嫌这招式难看,有违他英俊飘逸的形象,打死都不肯学。 可是,在洪金和郭靖面前连番受挫之后,他只得横下心来,接受了叔父欧阳锋的安排。 “咕咕咕!” 欧阳克一伏下身子,立刻就开始如蛤蟆一般的吹气,他的脸涨得通红,声音颇为难听。 “爹,你看看你,难道想要将我嫁给这只臭蛤蟆?”黄蓉一看,立刻对着黄药师抱怨起来。 “傻丫头,这只是一门功夫,你不看欧阳世侄,平时还是颇为英俊潇洒的吗?”黄药师一脸尴尬,只得无奈地替欧阳克解释。 黄蓉一心想要扰乱欧阳克心神,她嘟起小嘴说道:“我不嫁臭蛤蟆,要嫁你嫁。” 黄药师怒了,一拂衣袖道:“放肆。”气势十足,颇为骇人。 黄蓉直吓得花容失色,冯衡连忙将她护在怀中,轻轻地拍着她的身子,以示安慰。 郭靖曾经见识过蛤蟆功的厉害,他知道如果在欧阳克蓄势的时候攻击,只会招致反噬,故此只好暗自提起九阴真气,等着欧阳克的全力进攻。 “咕咕咕!” 欧阳克蓄势的时间,明显要比欧阳锋更长,这是欧阳锋特意为他量身打造的功夫。 郭靖九阴真气,一道道地在体内流转,渐渐地提升到了巅峰,可是他的衣衫,却是波澜不惊。 自练了空明拳以来,郭靖对劲力控制,更上一层楼,始终将劲力,控制在身体内部,不致扩散。 嘭! 一团劲力,突然间从欧阳克身上炸开,他的头发,立刻直起,凭他的功力,还控制不住如此多的气息。 呼! 欧阳克猛地飞了起来,正是蛤蟆功的起手式“蛤蟆飞天”,四肢皆平,俯视长空,状若蛤蟆,惟妙惟肖。 轰! 一道强劲至极的力量,陡然间从欧阳克手上飞出,形成一道汹涌气柱,向着郭靖头上迎头洒落。 在欧阳克动手的瞬间,郭靖身上的气势,恰好到了顶点。 郭靖心中无波无纹,无嗔无喜,他左手使出空明拳一招“天马行空”,右手则是大伏魔拳法中的“威震群魔”。 两道劲力,从郭靖手上发出,瞬间合成一道,变得凶猛浩荡。威不可挡。 欧阳锋身子猛地一颤,他情知不妙,差一点没奔了出去,只是碍于规则,只得强行忍住。 黄药师眼中全是惊诧,他没有料到,一直都不看好的傻小子,竟然能将功夫,练到这个地步。 轰隆! 两道劲力,挟着强劲气势。硬生生地对撞在一起,仿佛让空间瞬间停滞。 曲灵风看得目瞪口呆,这分明就是黄药师级别的高手,才能打出的威猛对决。 欧阳克打出的蛤蟆功气劲,一下子就被撞散,而郭靖打出的劲力,余势未绝,一路撞上欧阳克身子。 这并非是蛤蟆功不济,实在是欧阳克修炼时间尚短。无法完全发挥出蛤蟆功的威力。 而郭靖一身功夫,基础极好,再加上众人的联合调教,才会有这样震撼性的后果。 受到劲力猛撞。欧阳克身子在空中连翻数个跟斗,这才啪嗒一声落在地上,双手双足都没入地下。 “哈哈哈,臭蛤蟆被打败了。只能在地上吃泥喽。”黄蓉高兴地拍手笑道。 欧阳克听到这番话,强行憋住的蛤蟆功,差一点没当场散了。他的眼中,闪过凶狠的光芒。 呼! 欧阳克身子,突然间飞天而起,地上的泥土,大片大片地被他掀翻,露出深深浅浅地坑。 这是蛤蟆功的得意招数“蛤蟆冲天”,借着一飞之势,震慑对手,积累气势。 欧阳克头发,在空中迎风一甩,他瞬间调整好了方向,就如一发炮弹,向着郭靖狠狠地冲了过去。 瞧着欧阳克身子,就如一挂战车,从空中闪电般地降临,郭靖不由深吸一口气。 呼!呼! 郭靖双手同时飞出,左手使出大伏魔拳法中的“直捣魔巢”,右手使出降龙十八掌中的“亢龙有悔”。 此招一出,场中人人震惊。 就连周伯通,都是情不自禁地拍手叫好,他想象不到,郭靖能将双手互搏术,发挥到这个地步。 郭靖完全进入到了癫狂状态,他只知道,这一场无论如何,他都要赢。 在郭靖脑海中,与黄蓉相逢的点点滴滴,如一个个闪光的片端,不断地闪过。 黄蓉娇嗔的脸,欢喜的脸……布满泥污的脸,在他眼前重叠,最终形成一张幽怨的脸。 “黄蓉是我的!这一战,岂能让她失望?” 郭靖心中如有一个声音,要向着天地怒吼,他全身的热血,瞬间沸腾。 欧阳锋闪电一般地冲了出去,他知道,在郭靖这样威猛一击下,如果他不出手,欧阳克很难活命。 求婚成败固然重要,欧阳克更加重要,欧阳锋自然不肯,让欧阳克有丝毫地损伤。 欧阳锋的身子,下一刻,就出现在欧阳克身后,他从背后抓住欧阳克的身子,硬生生地将他甩了出去。 与此同时,郭靖打出的两道力量,已在空中合成一道,向着欧阳锋身上,恶狠狠地撞来。 欧阳锋眼中煞气一闪,他猛地扬起手臂,一掌就打了出去。 纵然是仓促之间,欧阳锋却是全力以赴,他要暗下毒手,最好能将郭靖打死。 轰隆! 两道劲力对撞在一起,形成了一道激烈的爆炸,那强大的声势,就连黄药师都不由目瞪口呆。 洪金的身子,向前奔出一步,立刻站定,他能够看得出来,郭靖刚才拼死打出的劲力,威力不小,只怕不逊色于欧阳锋的掌力。 郭靖的身子,不断地向后退了出去,他脸色微微发白,这是用力过度的结果,并没有受欧阳锋掌力伤害。 欧阳锋心中相当地懊恼,知道这一击不中,就丧失了杀死郭靖的最好机会。 一直以来,欧阳锋都没瞧得起郭靖,总以为他与欧阳克一样,只是江湖后辈。 直到郭靖打出这样凶猛的一击,欧阳锋才感觉到了恐惧,知道郭靖有着超越他的潜质,他暗自盘算,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杀死郭靖,不能任他就这样成长下去。 ps: 献给世界杯决战,希望梅球王能够如愿。 第三百六十七章 天意 第一场直接对决,郭靖毫无悬念的获胜,如果不是欧阳锋冲上场去,只怕欧阳克性命堪忧。 黄药师宣布了这个结果,欧阳锋冷哼一声,他自命宗师,不能耍无赖,只能认了。 黄蓉满面都是笑容,高兴的就象个孩子,她望着郭靖,满脸都是欣慰:“什么时候,你变得这样厉害了?” “其实我一直都很厉害,你直到现在才发觉吗?”郭靖得意地笑了。 黄蓉脸上做出鄙视的神情,心中只有更加的欢喜,神情娇美到了极点。 欧阳克心中充满酸苦,他舍下面皮,很用心地去练蛤蟆功了,结果仍是被痛殴。 黄药师满面带笑地道:“我的女婿,一定要是懂得音律的人,第二场就考音律。” 突然间一个声音,从桃林中传了出来:“黄老邪,你这简直就是偏袒。” 场中的人都是一惊,在场多有高手,竟然都没有听出,来人是什么时候到的。 随着话语声,一个身背大红葫芦的白发老者,从桃林中走了出来,他满面正气,脸含笑容,正是九指神丐洪七公。 黄药师道:“不知七公驾临桃花岛,未曾远迎,还请恕罪。” 洪七公道:“算了。黄老邪,许久不见,你一向可好?” 两个人笑着寒暄几句,看来非常亲热。 欧阳锋在一旁,不由地大皱眉头,他的对头,可是越来越多了。 “郭靖,黄蓉,还不快来拜见师父。”洪金心中一动,连忙出声嚷道。 郭靖还在愣神间,黄蓉已经拉着他,一齐向着洪七公拜倒。 洪七公拈着胡须大笑:“靖儿。你能挡住老毒物一掌,不枉我一番心血。从今天起,你和蓉儿,就是我的徒弟。” 郭靖心中大喜,他早得江南七怪恩准,只要洪七公稍有收徒之意,他就要想法拜洪七公为师。 洪七公恰好看到郭靖与欧阳锋的那一战,这样的传人,他不赶紧收下,万一错过了。该到那儿找去。 欧阳锋冷哼一声:“老叫化子,到底是黄岛主嫁女儿,还是你嫁女儿啊?” 洪七公笑道:“你一翘屁股,我就知道你要干什么。自然是黄老邪嫁女儿,这样聪明伶俐的丫头,老叫化可生不出来。” “既然这样,那就该是黄岛主做主。你胡乱插言,是何道理?”欧阳锋语含讽刺地道。 洪七公哑口无言,他知道欧阳锋所说的都是正理。这件事情,别人还真不好插言。 黄药师抽出玉箫,笑道:“我来吹奏一曲,欧阳兄可以作和。让这两位世兄打一下拍子,看谁更加优秀?” 乍听黄药师此言,欧阳克脸上立刻有了神采,他诗词歌赋。无有不通,吹拉弹唱,无所不晓。自然不会畏惧郭靖。 欧阳克更是聪明之人,他能听出,黄药师这是有意让他赢,心中怎不狂喜? 黄蓉嘟着嘴,在一旁生着闷气,她暗自盘算,有洪七公和洪金撑腰,万一真输了,她就是逃,也要逃了去。 “打拍子,我不会啊。”郭靖一脸的茫然。 对于乐器一道,郭靖从来没摸过,他张口就准备认输。 “郭靖,什么时候,都不要轻言放弃。”洪金一本正经地说道,一道声音如丝如缕。 郭靖心中一凛,连忙端正姿态,大不了就是输,他还怕什么。 欧阳锋取出了他的铁筝,他明白黄药师的用意,不但要试探欧阳克和郭靖,还要试试他的功夫进展。 “呜呜!” 一缕清音,陡然间传出,带来一种孤寂伤感之意,还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清高。 场中的人不由地均是一凛,黄药师一上来就明确节奏,这是要尽快进入主题。 箫声一起,就如有人站在一片碧绿的大海边,望着天边缓缓落去的夕阳,心头一片落寞。 仿佛春天无情地伤逝,片片桃花含恨飘落,纵然有绝代风情,再多的眷恋,无奈只是花落水流去。 洪金等人的心头,均是一片黯然,都为箫声所感,心甘情愿地沉迷在其中。 欧阳克更是听得如痴如醉,他伸手不断地打着节拍,仿佛有个寂寞的旅人,正在与吹箫的人一唱一合。 黄药师望着欧阳克,神情中似有赞许之意,他越看越觉得欧阳克举止洒脱,除武功外,各方面都胜郭靖一筹。 欧阳锋的手,抚上铁筝,随着铮铮两声响,立刻就是一片杀伐之声。 刚一成曲,就让人仿佛置身于生死战场,随时准备出手拼杀一番。 这是欧阳锋最得意的曲子“将军令”,听来让人热血沸腾,不知不觉,就能让人进入癫狂。 欧阳锋的筝声一加入,欧阳克神情就显得更加轻松,他打着拍子,显得非常写意逍遥。 从小欧阳克就是在筝声中长大,自然对这筝声非常熟悉,而且,欧阳锋暗用筝声,来给欧阳克以帮助。 郭靖一脸茫然,看在黄药师眼中,更是如同呆头鹅,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的感觉。 “出手啊。”洪七公不悦地说道,陡然间发出一声长啸。 啸声如同九天龙吟,与箫声和筝声相互地应合,三人开始了功力比拼。 郭靖心神,渐渐地被三人发出的声音吸引,他寻找到了三人声音中的独特韵律。 啪! 不知不觉中,郭靖就除下鞋底,开始在地上拍了起来,这一拍之下,劲力十足。 黄药师的箫声,恰好吹到白浪连峰之势,一个个波浪,仿佛连环而生。 谁知郭靖这一出手,恰好击在他箫声缝隙处,使得一个个个浪潮,还没有形成,就完全碎开。 黄药师这一惊非同小可,他吹箫数十年,一直坚持以我为主。从来没被外物扰乱过。 谁知郭靖这随意一击,竟然是这样的厉害,实在让人想象不到。 欧阳锋心肠歹毒至极,他一看郭靖动手,立刻就将筝声,向着他冲了过来,试图以音律杀人,将郭靖害死。 “将军令”共有七杀,层层推进,就如金戈铁马。具有极强的威力。 啪!啪!啪! 郭靖寻找到了黄药师箫声中的破绽,他一听到黄药师箫声变化,就以布鞋击地。 饶是黄药师心神早就经过千锤百炼,都差一点没被郭靖带进去,郁闷得差点吐血,他不觉口中冷哼一声。 郭靖一听黄药师声音不善,不由吓了一跳,连忙转过头去,开始对付欧阳锋。 欧阳锋既要对付洪七公长啸。还要防备郭靖在关键时刻的骚扰,片刻之后,“将军令”就难以为续。 嘭! 一声巨响,欧阳锋面前的铁筝。七根弦一齐崩断,差一点没崩中他的额角。 “哈,好难听的筝声,如今这个世界。总算清净了。”黄蓉幸灾乐祸地说道,“爹,你怎么说?” 黄药师冷哼一声:“一个懂得音律。一个内功深厚,这一场比试,就算扯平了吧。” 欧阳锋本来以为,一定没有指望了,没想到黄药师还给留了一线生机,真是不胜之喜。 “不知第三场,又是比什么?”洪七公不悦地说道,明知道黄药师偏袒欧阳克,他却无法指责。 “第三场,当然是比文采。”黄药师不紧不慢地说道,一副我的地盘我作主的表情。 洪七公一听,再也忍不住怒火了,他一把抓起郭靖手腕:“靖儿,我们走,他这分明就是消遣人。” 黄药师负着双手,不断地冷笑,一副悉凭尊便的样子。 “师父,试试吧?”郭靖向着黄蓉望了一眼,实是舍不得这个千娇百媚的美娇娘,更何况彼此间情意如此深重。 “试就试吧!反正你大字识不了一筐,留下来也是丢人现眼。”洪七公没好气地说道。 黄药师向着程英挥了挥手:“去取那本经书来。” 程英非常乖巧地离去,不一会儿,捧着一本经书,来到了场中。 “这一本,就是九阴真经,可惜只是下册,还是个残缺不全的版本。克儿,靖儿,给你们两个,给你们一柱香时间,看谁能背得又多又好,就算获胜。”黄药师不动声色地说道。 此言一出,欧阳锋和洪七公都是耸然动容,他们对九阴真经,可真是向往已久。 “我先来。”欧阳克抢着上去,从程英手上接过九阴真经残本。 本来欧阳克色胆包天,还想着借此机会,摸一把程英白嫩的小手,结果程英灵巧地一躲,他的手走空了。 欧阳克心中充满遗憾,如果只有他和程英两人,他一定会上前去纠缠,可惜当着黄药师的面,只能下次再寻机会了。 一接过九阴真经,欧阳克就急不可耐地翻阅起来,先是快速看了一遍,然后嘴巴一张一合,不断诵记。 一柱香的功夫,很快过去了,欧阳克很不甘心地将经文交了回来。 “黄岛主,小侄要献丑了。”欧阳克唯恐待会儿就会遗忘,连忙趁热打铁,开始背诵起来。 不得不说,欧阳克人挺聪明,他这一番背诵,记下了近乎一半的文字。 纵然里面有着大段大段的脱节,还有着数不清的错误,可是总算记住不少。 轮到郭靖了,他一脸惊喜,翻看一遍,就点了点头,不等香燃完,就开始背诵起来:“阴极在六,何以言九。太极生两仪,天地初刨叛。六阴已极,逢七归元太素……” 黄药师开始还频频点头,后来越听越是不对,郭靖所背诵的东西,不仅要远远多于残本,而且字迹连贯,其义深,其理奥,一听就知道不寻常。 “臭小子,你是不是从陈玄风身上,得到这半部经书?”黄药师突然打断郭靖,怒声喝道。 郭靖摇了摇头,正色道:“这本经书是别人传给我的,与陈玄风并无丝毫干系。” 欧阳锋望着郭靖,眼中露出贪婪的目光,暗自盘算着,该如何将九阴真经据为已有。 第三百六十八章 算计 黄药师叹了口气,喃喃地道:“只怕这是天意,靖儿,你赢了。” 郭靖心中大喜过望,连忙走上前去,拜见黄药师和冯衡。 黄蓉心愿得偿,只喜得心花怒放,整个人更显得娇艳无比。 欧阳锋深怕呆得久了,会遭到围攻,此时已有抽身之意,当下就向黄药师告辞。 黄药师知道他叔侄两人无意逗留,于是就派了哑仆,引他们两个出岛。 这是黄药师的地盘,欧阳锋叔侄远来是客,洪七公等人碍于江湖规矩,都无法对他出手。 “黄药师,我在桃花岛住得够了,现在要离开。”周伯通跳上前来说道。 黄药师淡淡地道:“好啊,我说过,只要你能打得赢我,随时都可以离开。” “那就试试吧?”周伯通猛地一拳,就向着黄药师打了过去,正是他的得意绝技空明拳。 黄药师以落英神剑掌相迎,他出掌如同落英缤纷,姿势美妙至极,威力却也强大至极。 周伯通劲力吞吐不定,似断还续,似有还无,令人难以招架。 黄药师神情冷傲,脸上不断冷笑,周伯通拳法纵然厉害,可是论起功力,他还要略胜半筹。 “双手互搏术。” 周伯通陡然间大叫一声,就如一个人,突然变成两个人,攻势更是凌厉许多。 黄药师从没见过,这等古怪的招术,明明看到他两只手,各使一种功夫,偏偏配合起来,极难招架。 两个人斗了许久,黄药师纵然没有落败,可是形势却已落于下风。不断地后退。 嘭! 周伯通左手一记“威震群魔”打了过去,浩浩荡荡,令人难以抵挡,右手配合着打出一招“空谷新雨”,劲力如雨丝,充斥了眼前这片空间。 黄药师一看,知道虽然不致落败,可是要降服周伯通,却也是没可能。 为了保全面子,黄药师只得叹了一口气:“好吧。你的功夫已成,我这里已然留不下你。你去吧。” 程英见到洪金,心中实在是十分欢喜,不过她性子一向淡然,倒没有过多表露。 数日之后,洪七公、周伯通、洪金、杨康、郭靖和黄蓉,一行六人,离开桃花岛。 黄药师和冯衡本来不放心,黄蓉一个人在江湖上闯荡。有郭靖陪伴,他们安心不少。 冯衡一直叮嘱黄蓉,要她不可招惹欧阳锋,黄蓉连连地点头。心中怎么想,却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了。 就在船上,洪七公将剩下的三招降龙十八掌,都传给郭靖。至此,郭靖的降龙十八掌,才算是彻底练全了。 小船正在行进中间。突然间迎面撞上一艘大船,只见那船长有数十米,气势雄伟至极。 “康儿,真的是你吗?”一个声音,从大船上传了过来,竟然是完颜洪烈的声音。 洪金不发一语,等着看杨康如何应对,这对他来说,绝对是个极大的考验。 杨康走上船头,向上抱拳行了行礼:“正是杨康,完颜王爷,你的养育之恩,我只有来世再报了。” 完颜洪烈脸色大变,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康儿,我们父子多年亲情,难道就这样化为泡影?你难道真能舍弃,王府中的荣华富贵?”完颜洪烈一心想着挽回杨康的心。 杨康这些日子,其实一直在沉思,他过惯了草莽生活,反而觉得昔日在王府,实在受到太多束缚。 “完颜王爷,我意已决,从此以后,我是宋人,改名杨康了。往日种种,都不必……不必再提。” 一想到要与过去的日子,完全做一个了断,杨康心中,未免有些念念不舍的念头。 完颜洪烈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瞧着杨康,只有这些日子不见,他仿佛就不认识杨康一般。 “康儿,你是不是受了他们的挟持?你放心,爹身边多有高手,一定能够将你救出来。”完颜洪烈道。 杨康微微地摇头:“没有丝毫人威逼于我,实在是我的体内,流得是宋人的血,所以没有办法,来当金国的小王爷。” 完颜洪烈觉得这样说话不便,就出言邀请杨康等人,到大船船头一叙。 洪金等人,纷纷地纵起轻功,跃到完颜洪烈等人面前。 只见以完颜洪烈为首,欧阳锋叔侄,还有完颜豪和沙通天等人,悉数都在。 完颜洪烈看到洪金,不由地皱了皱眉头,他对于洪金,还是相当地忌惮。 至于欧阳锋叔侄,因为桃花岛上的事情,太过丢人,他们一直缄口不言。 灵智上人走上前来,对着完颜洪烈献策道:“王爷,将这群人都拿下来,就知道是不是有人挟持小王爷了?” 完颜洪烈道:“此计大善。欧阳先生,就劳你对付洪金,然后将其他人一举拿下。” 灵智上人叫道:“我先拿下一个再说。” 说话之间,灵智上人一记大手印,就向着周伯通拍了过去,荡起一阵难闻的腥风。 周伯通身子一晃,就闪过灵智上人的攻击,然后一伸手,就抓住他的脑后肥肉。 “你给我下去吧。” 周伯通手上用力,就听咚的一声响,灵智上人的脖子,立刻穿透甲板,陷了下去。 灵智上人直气得哇哇大叫,不断地蹬动双腿,可是他身上被卡,没办法借力处,想要脱身出来,却非他所能了。 周伯通一出手,在场的人都惊呆了,实在料不到,这个貌不惊人的老头,竟然这么厉害。 完颜洪烈倒抽了一口凉气,许久之后,他才喃喃地道:“完颜将军,这老儿就交给你了,梁老仙,劳烦你,将那个背着大红葫芦的老儿擒下,如何?” 梁子翁一听脸色就变了。当年往事,历历浮上心头,他寻到一处偏方,可以采阴补阳,故此,就去祸害少女。 结果遇到洪七公,被他将一头浓密头发,一根根拔个精光,那剧烈的疼痛,曾让他许多次。从梦中惊醒。 可以说,洪七公是他一生中最恐惧的人,他宁愿把手废了,都不敢向洪七公动手。 “王爷,这个人……拿不得?”梁子翁面色苍白,不住地伸手擦汗。 “为什么?为什么拿不得?”完颜洪烈怒了,他将脸一沉说道。 梁子翁无言以对,他身子不住颤抖,可就是不肯向前半步。 “我来试试他的功夫?”彭连虎看不过去了。将手中镔铁判官笔一扬,嗤嗤连声,向着洪七公刺了过去。 呼! 洪七公一扬手,就是一记降龙十八掌中的“突如其来”。 这掌法在洪七公手里使出来。真是炉火纯青,一道劲力,简直无从捉摸。 砰! 彭连虎的身子,立刻就飞了出去。将一块船板撞烂,死猪一般地趴在地上。 “还有谁要上来?”洪七公伸了一个懒腰,脸上笑容不减。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沙通天与彭连虎一向交好,连忙奔了过去,将他扶了起来,只见他满面都是鲜血,神情狼狈不堪。 完颜洪烈等人,齐齐地倒抽了一口凉气,他们实在想不到,竟然会在一艘小船上,遇到这么多的江湖顶尖高手。 “鲨鱼群,小心!”洪金突然间叫嚷起来,声音中有着惊慌。 众人连忙循声望去,只见远处黑压压的一片,正以一种相当恐怖的速度,向着船儿冲了过来。 完颜洪烈大惊,连忙指挥手下的人,快速地划起大船,就想逃离这片区域。 谁知那片鲨鱼群来得好快,不大会儿功夫,就将大船围住,竟然无法行走。 众人一时都忘记争斗,竞相对付起鲨鱼来,一记记掌力劈过,不断有鲨鱼被震死。 至于欧阳克更是残忍,他抓了几条鲨鱼,竟然用铁棍撑住了嘴,然后抛到海里,想让这些鲨鱼活活地饿死。 鲨鱼越积越多,完全挡住大船去路,只是在原地不住地打转转。 众人都是一筹莫展,眼下,就是一个僵持的局面。 欧阳锋笑着对周伯通说道:“老顽童,我与你打个赌,你敢是不敢?” 周伯通一向不肯服输,他笑吟吟地说道:“好啊,老毒物,你有什么鬼主意,尽管说出来听听?” 欧阳锋一指下面成千上万的鲨鱼,颇为自傲地道:“老顽童,这里的鲨鱼虽多,我却能够灭杀一个干干净净,你信不信?” 周伯通连连地摇头:“老毒物,你开玩笑吧?就算你本领大,几日几夜才能杀得完?再说了,总有漏网之鱼。” 欧阳锋笑道:“我只问你敢赌不敢赌?如果赌输了,就要答应赢者一件事情,否则,就要自行跳入大海中去。” 周伯通道:“赌。这等赢定了的事情,岂有不赌之理?” “好。”欧阳锋突然来了精神,他嗖地从船上跃出去,快如闪电一般。 等到欧阳锋再跃回来,手中已多了一条数百斤重的鲨鱼,正在不断挣扎。 瞧到欧阳锋玩了这么一手,在场的人一起喝彩,这家伙为人纵然不怎么样,可是功夫,却还是很厉害。 欧阳锋从他的蛇杖上面,取下一条蛇来,然后挤出来一杯毒液,使得那条本来活蹦乱跳的蛇,一下子显得萎顿不少。 周伯通等人都好奇地望着欧阳锋举动,不知道他葫芦里面,到底卖的什么药。 洪金在一旁,却是暗自冷笑,这一下欧阳锋,恐怕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欧阳锋将那杯毒液,全都倒入那条鲨鱼腹中,就见那条鲨鱼挣扎两下,立刻死翘翘了。 呼! 欧阳锋蛇杖一挑,就将这条鲨鱼挑到海里,他的动作流畅至极,脸上含着狞笑。 第三百六十九章 与虎同穴 毒鲨鱼刚刚落水,就有数条鲨鱼围过来,闪动着雪亮的牙齿,如锋利的小刀一般,将毒鲨鱼撕了个粉碎。 吞噬了毒鲨鱼的鲨鱼,顷刻间被毒死,它们都成了毒鲨鱼。 如此越传越广,就如可怕的瘟疫,波浪般地向外传了出去,势不可挡。 鲨鱼是凶猛的食肉动物,向来只知向前,不懂退缩,有美食在前,没有不吃的道理。 不大会儿,就见数以千万计的大白鲨,一个个都变得乌黑,翻转肚皮,漂在海面上,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边。 一股浓烈的腥臭味儿,随着海风吹来,简直令人作呕。 船上的人全都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欧阳锋,竟然如此神通广大,有这样令人难以置信的放毒手段。 就连洪金,早就猜出这个结果,可是当他真瞧到的时候,还是惊诧地说不出话来。 “老毒物,你可真是毒中之霸,流毒无穷。”洪七公愣了一阵,这才不由自主地感叹道。 欧阳锋嘿嘿笑道:“流毒无穷,算是道出我这杯毒汁的精髓。当它流入血液中以后,所有的血液,都会变成毒汁,而且,毒性不减,甚至有愈演愈烈星火燎原之势……” “老顽童,这下子,你心服口服了吧?我要你把九阴真经给我。” 欧阳锋得意地笑了半晌,这才将脸一沉,以一种吩咐的口气,冷声喝道。 周伯通往日的嘻笑表情,完全消失不见,他苦着脸道:“有违我师兄遗训,这是万万不成的。” 欧阳锋一下子生气了,他怒声喝道:“老顽童,你这个傻瓜。你看,那个臭小子。还有那个傻小子,全都偷学了九阴真经。这样的好东西,在他们手上,全是浪费,不如给我,倒可以造就一个一代宗师……” 周伯通的头,摇得就象波浪鼓一样,他坚定地说:“就算你说得天花乱坠,九阴真经都不能给你。师兄说过,你是第一个要防的人……” 欧阳锋直气得七窍生烟。他瞪着眼睛说道:“老顽童,难道你说话,就如放屁。你不给我九阴真经,就给我从这儿跳下去。” 所有人望着怒涛汹涌的海面,都不禁倒抽一口凉气,真的跳下去,就等于跳入了绝望,断无生还道理。 “好!好!老顽童认赌服输,我说跳就跳。”周伯通身子。在空中荡起一个圆弧,就向着海面落了下去。 洪七公等人均是大声惊叫,可是碍于江湖规矩,却是无法相助。心中焦急如焚。 陡然间一个形如鬼魅的影子一闪,一只大手在空中挥过,硬生生地将周伯通,从海面上捞了回来。 众人这才看清。出手的人正是洪金,对他的神奇功夫,均感惊佩。 “唉!没用的。”周伯通苦着脸道:“老顽童既然打赌打输了。就一定要兑现承诺,你救得我一次,须救不得我第二次,救得我第二次,须救不得第三次……” “闭嘴!谁说你输了?”洪金打断了周伯通的喋喋不休,他凝神观望一阵,陡然间将手一指,断然喝道:“你们看。” 一堆乌黑色的鲨鱼尸体中,有着两个白点在闪现,纵然相隔颇远,可是众人眼力颇好,都能瞧得清楚,那就是鲨鱼,正在水中穿梭。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有漏网之鱼?”欧阳锋怒声地咆哮起来,声如破钹撞击,嘶哑难听。 洪金冷冷笑道:“本来你这种手段,可以灭掉所有的鲨鱼。可是由于令贤侄,事先用铁棍撑住了这些鲨鱼的嘴巴,却使得它们在无意之间,逃过这一劫。这叫做人算不如天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此言大是有理。”周伯通猛地一拍手,“老毒物,你确实精于算计。可是你千算万算,能算得过老天吗?平日行事如此肆无忌惮,别说你没有人品,就是有,早给你败坏干净了……” 欧阳锋脸色铁青,百密一疏,他确实没有想到,欧阳克无意中做出的举动,会成为赌注中的胜负手。 欧阳克更是脸色苍白,他没有料到,会在无意中,坏了叔叔的大事,他一脸羞愧地道:“叔叔,是我的错,你惩罚我吧。” 欧阳锋摆了摆手,沉痛地道:“克儿,这不怪你,都是天意弄人。我们输了,没什么大不了,认栽就是。这个可恶的贼老天,贼老天……” 说到后来,欧阳锋抬起头来,仰天怒吼,仿佛要透过那越压越低的黑云,看到那冥冥之中的天意。 “哈哈,原来是我赢了。可得好好想想,怎么惩罚你才好?”周伯通背起手来,在船板上踱来踱去,一脸沉思的样子。 欧阳锋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就如一尊雕塑,等待着命运……不,等待着周伯通的裁决。 周伯通在船板上走来走去,那低沉的脚步声,就如鼓点,踩在众人的心上。 完颜洪烈等人脸色,全都极其难看,眼看已方主要的战将,就要遭受惩罚,而他们却只能无力地看着,等待着。 “哈哈,有了。”周伯通突然间拍着手大笑起来,他的动作,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你刚才骂我说话如放屁。”周伯通怒气冲冲地喝道:“如今我就要你放一个屁,给在场的人听听,如果不够响,可不能算哦。” 在场的人,都被周伯通匪夷所思的想法,震得外焦里嫩,这简直就是神来之笔。 欧阳锋脑子嗡嗡乱响,他一辈子,都没有这么丢人过,而且,还是自寻其辱。 不过,欧阳锋生怕周伯通再出什么鬼怪手段,刚才等待的过程中,他简直都快崩溃了。 “好。大丈夫认赌服输,我说放就放。”欧阳锋恨恨地说道,昂起头,翘起屁股,运起气息。自丹田而至赤尻,一路畅通无阻,“嗡”的一声,放了一个响屁。 这一形象实在太生动了,洪金甚至都在怀疑,欧阳锋有没有加入表演的成分。 洪七公在一旁,只乐得前仰后合,他用手挥成蒲扇,作扇屁状,笑道:“哎呀。老毒物,我可真是受不了你。常言说得好,人中欧阳,屁中鼠狼,你们哥儿俩,还真是有得一比……” 说到这里,洪七公说不下去了,他捂着个肚子,直笑得满面红光。上气不接下气。 完颜洪烈等人,都将脸扭了过去,他们实在憋不住笑,可如果在欧阳锋面前露出笑容。那就是对他大不敬。 连完颜洪烈,都承受不起这等严重的后果,更何况沙通天等人。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辗转至今,万载流长。举世凡人皆碌碌,可叹!当世唯有欧阳公。能以一屁悟阴阳……”黄蓉强忍住笑,为这件趣事念了一篇长赋。 欧阳克没有笑,他将手攥得咯吱响,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屈辱,毕竟这件事,都是因他而起。 洪金等人带来的小船,都被鲨鱼掀翻,无奈,只得上了完颜洪烈等人的贼船。 黄昏时分。 完颜洪烈派人送来饭菜,热气腾腾,一阵阵香气,喷鼻而来,有鱼有肉,有鸡有蛋,荤素搭配相当合理。 一想到欧阳锋神奇莫测的下毒手段,众人都不敢吃,强咽着口水,挥了挥手,让人端了下去。 杨康本来丝毫不惧,他知道完颜洪烈,无论如何都不会害他。 可是众人不吃,他也只能强行忍住,陪大家一起,吃自己带的硬干粮。 谁知天气,一下子变得恶劣起来,到了晚间,竟然狂风暴雨大作。 夜幕低垂,黑暗无比。 整个东海,就如只剩下这一条船,在这天地之间,显得特别地孤寂渺小。 铜钱般大的雨点,不断噼里啪啦地下着,一砸到船上,就飞溅开来,到处都是雾濛濛的湿气。 在这样的恶劣条件下,大船根本就无法赶路,被这样困在了海里。 如此过了五日,大船仍在东海中行走,不见一点靠岸的迹象。 洪金等人知道,与完颜洪烈一伙人在一起,简直就是与虎同穴,随时都得防备它暴起伤人,很没有安全感。 干粮早就吃完了,洪金等人,一个个都是饥肠辘辘,连彼此间的说笑,都没有了力气。 洪金与黄蓉商量一阵,准备横下心来,要抢大船上的小船离开。 突然间,洪七公从外面闯了进来,他的脸色发青,隐隐地带着死气。 “师父,你怎么啦?” 郭靖和黄蓉两人,连忙双双抢了过去,扶他坐下。 “唉!我刚才到仓底,偷了一点酒喝,没想到,酒里竟然有毒,上了老毒物的大当。”洪七公一脸沮丧地说道,差点摔倒。 瞧着洪七公虚弱的样子,洪金不由皱了皱眉头,他没有料到,竟然会从洪七公这里出了岔子,这都是贪吃惹的祸。 “师父,你喝了多少?有没有感觉头痛?”郭靖一脸关切地问道。 黄蓉瞪了郭靖一眼,这个时候,还来扯这些没用的干嘛。 “不多,不多,才七斤。”洪七公伸出了七个手指头,连打了两个酒嗝,看他的样子,直到现在,都有点醉薰薰的。 一行人都是特别地愤怒,郭靖背着洪七公,一起去找欧阳锋算账。 到了船板上,只见完颜洪烈居中,欧阳锋在他左侧,完颜豪在他右侧,沙通天等人一溜儿排开,看来早有防备。 “哟,今儿什么好日子,各位竟然一起露面了。不错,不错,有什么见教?”欧阳锋阴阳怪气地说道。 黄蓉将手一扬,冷哼一声:“少废话,解药拿来。” “解药?有。”欧阳锋眼中露出寒芒,“不过,想要解药,得拿点什么东西来换。” “你想要九阴真经?”黄蓉怒声斥道,“快死了这条心吧,门都没有。” 欧阳锋一脸无所谓的神情:“好啊,好啊。我不要九阴真经,你们也别想要解药,就等着替老叫化子收尸吧。” 洪金深吸了一口气:“好,明日此刻,我们来进行交易。” “不行。”洪七公阻止道,“我这纯属贪吃惹祸,人为食亡,咎由自取。你们不可将真经给他,这样我的罪过就大了。” 洪金慨然道:“就算十本九阴真经,都比不得七公你的性命,这件事我意已决,就这么定了。” 欧阳锋眼中,露出极其贪婪的神色,他冷哼一声:“好,真是爽快。洪金,这是平生第一次,我对你有了那么一丁点欣赏。” 洪金冷笑,带着一群人,护卫着洪七公,从黑暗中隐退。 第三百七十章 对脚 船舱中,洪金等人聚在一起,商量着明日的事宜。 完颜洪烈着人送来笔墨纸张,笔是紫毫,墨是徽墨,纸是宣纸,砚是端砚,全是上品,出手豪绰。 洪金不由地冷笑,看来欧阳锋对九阴真经,确实是志在必得。 除此以外,还有一大桌子的酒菜,众人都强忍着没吃,只是便宜了洪七公。 洪七公没好意思多吃,浅尝辄止,只是一坛酒,被他喝了一个干净。 “七公,小心有毒。”郭靖非常担心,忍不住在一旁提醒道。 洪七公笑道:“反正我是有毒在身的人,多一点少一点,没多大区别。再说了,老毒物九阴真经没弄到手,一定不会毒死我。” 啪啪! 随着一阵击掌声,欧阳锋傲然走了进来,他身躯挺立如山,显得极其威猛。 “老叫化子,还是你最了解我。其实,我只是想要瞧瞧九阴真经,以满足我的向武之心,你们,何必如此吝啬呢?”欧阳锋一脸诚意。 众人默然。 只有黄蓉冷笑道:“我们已经答应,将九阴真经默出一份给你,你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难道是提前来送解药?” 欧阳锋知道,论起机锋,他无论如何都不是黄蓉的对手,只得讪讪地一笑:“小丫头,我只是来提醒你们,千万不要弄什么花样,否则,老叫化子固然必死无疑,你们都不会有好下场。” 黄蓉向他做了个鬼脸,不耐烦地说道:“好啦,好啦。如果你在这里捣乱,到时真经默写不完,或者有什么差错,可别怪我们。” 欧阳锋点了点头,向着众人诡异地一笑。就此快速地消失不见。 夜色深了,洪金还在默写九阴真经,他笔走龙蛇,神态极为认真。 本来洪金还想着,与洪七公等人商量一番,可是为提防隔墙有耳,只得免了这一环节,自己作主。 为了弄出这一本九阴假经,洪金可是煞费脑筋,将关键位置都进行了篡改。 凭洪金武学见识。这本九阴假经,算得上高仿制品,只要没见过真经原文的人,绝对识不出破绽。 就连杨康,这种学了九阴真经易筋锻骨篇的人,如果不逐字逐句的对照,都很难发现其中有假。 只是原本聚于丹田的劲力,改成了汇于紫府,冲向百会的劲力。成了流于涌泉,上下对称颠倒,还有的地方,直接是聚了又散。让人白费功夫。 到了后来,连洪金自己瞧到这本经书,都不由地哑然失笑。 凭这本经书,会练成什么功夫来。说实话,在洪金心里,也有着深深的期待。 洪金仔仔细细地读了一遍。确信没有任何破绽,这才微笑着出了舱门。 约定的时间到了,双方都是一字排开,形成两大对立阵营。 在洪七公未中毒之前,洪金一方实力,要远远高于欧阳锋一方,可是现在,多了洪七公这个累赘,欧阳锋一方,又要稍稍地高那么一点。 瞧着洪金手中,那本厚厚的经书,欧阳锋眼中,有着极度的贪婪神色。 欧阳锋不知不觉地踏前一步,伸出手道:“经书拿来。” 黄蓉道:“你先交出解药,才会给你经书。” “解药在这里。”欧阳锋将手一翻,一枚龙眼大小的火红药丸,立刻出现在他的手中,不停地滴溜溜乱转,“一手交经书,一手换解药。” 洪金不动声色地走上前去,与欧阳锋相对而立,他们两个身躯差不多高矮,气势谁都不曾弱了半分。 两个人同时一扬手,经书与药丸都抛在空中,他们两个各用闪电般的速度,将彼此所需握在手中。 欧阳锋只喜得全身乱颤,他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梦想得到九阴真经,成为武功天下第一,此时方才如愿。 洪金等人缓缓地退去,一直到退回舱中,心中这才长出一口气。 纵然没有争斗,可是众人都觉得劳累,这是太过紧张所致。 洪金拿着红色药丸,一脸凝重地道:“解药在此,可是我觉得,凭欧阳锋的性子,不会这么老实交出解药。” “拿来给我瞧瞧。”洪七公接过解药,看都未看,就扔进嘴里,直咬得咯吱作响,吃完吧嗒吧嗒嘴,似乎还在回味。 “七公,你太鲁莽了。”洪金担心地道,“万一这不是解药,是毒药呢?” 洪七公爽朗地笑了:“管它解药毒药,吃了再说。其实,在我喝下第一口酒时,就意识到中了毒。可当时实在酒瘾大发,就不管不顾,一气喝了七八斤,这才过了瘾。人生在世,但求无愧于心。生死,由它去吧。” 洪金微微地摇头:“七公,你是有用之身,要多珍惜才成。” 洪七公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倒是想珍惜。可是,那一天真的倒来了,就算你再珍惜,都留不住。” 洪金蓦地想起小昭所唱的歌来,喃喃地念叨:“到头这一身,难逃那一日,受用得一朝,一朝便宜。百岁光阴,七十者稀,急急流年,滔滔逝水”,念完一声深深地叹息。 气氛有了片刻的沉默,就连黄蓉的脸上,都有了瞬间失神。 突然间,一阵古怪的声响传来,众人一惊,连忙出去查看。 原来是欧阳锋得到九阴假经以后,兴奋得难以自已,正在刻苦练习。 只见欧阳锋出拳,极其地凌厉,功力似乎提升不少。 看到众人出了船仓,欧阳锋丝毫不加理会,他一拳接着一拳,连续不断地轰出,完全沉浸在对武学的痴迷中。 咚! 欧阳锋突然间倒立过来,两手支地,双脚连续不断地踢出,脸上还带着诡异的笑。 “哇!老毒物,你可真厉害,九阴真经,这么快就被你练成了。” 周伯通显得非常地好奇。他不由地向着欧阳锋走近几步。 咚!咚! 欧阳锋双手支地,快速地向前移动,在船板上走了几步,突然间飞起一腿,就向着周伯通踢了过去。 “好厉害!可是我却不怕你。” 周伯通向后翻了一个筋斗,学着欧阳锋的样子,两手支地,倒立起来。 咚!咚!咚! 两个人双手不住地交替前行,大眼瞪小眼,凝视着对方。欧阳锋眼中露出凶恶气息,周伯通却是嘻嘻怪笑,神情显得极为滑稽。 洪金不由地心中暗笑,周伯通这番戏弄欧阳锋,无形中造成了假象,让欧阳锋更会分不清真假。 啪!啪!啪! 两个人在空中对踢起来,他们除了神情不一样之外,动作简直一模一样,就如经过千万次的演练。 洪金知道。这两人都是江湖中真正的高手,打斗之间,绝不容许有一丝一毫的偏差,这才会造成如此神奇的效果。 “好厉害的九阴真经功夫!老顽童。你动作再快一点,踢死他。”黄蓉拍着手笑道,一脸天真无邪的模样。 洪金却觉得心中一寒,象黄蓉这样的人。最好还是别轻易得罪,否则,不知不觉。就会给你下套子。 完颜洪烈等人,全都被惊动,他们看到场中情景,一个个都惊呆了。 欧阳锋和周伯通两个人,动作实在诡异到极点,他们以手作脚,在地上咚咚咚地行走,非常地稳健。 偶尔一脚踢出,方位极其地刁钻,速度极其地快捷,令人看得眼花缭乱。 每一次对踢,都如挥动鞭子,直踢得噼啪作响,在空中踢出凌厉风声。 对踢过后,两个人的身子,就会如陀螺一般地转动,转速之快,让人瞠目结舌。 而且,据周伯通喊出来的名堂,这一招叫做螺影九旋,一定要旋转九次才成。 “好象有点不对吧?”郭靖不明所以,突然间在一旁说道。 “嗯,郭靖,你也瞧出来了。不错,他们领悟能力,都远远高于你。这套螺影九旋,你就绝对旋不到这个地步。”洪金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说道。 黄蓉靠在郭靖的身上,狠狠地掐了他一把,然后向他使了个眼色。 “不错,不错。”郭靖回过神来,“看来我要达到他们这个境界,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郭靖实在是不忍卒看,要知道,螺影九旋,那可是正着旋,那象现在这样,竟然是倒着在旋。 两个人出招越来越见怪异,可是他们速度却是越来越快,身子如同风轮,突然正立,突然倒立,变幻莫测。 “老毒物,恭喜你,练成九阴真经。这下子,你很快就能天下无敌了。”洪七公在一旁讽刺道。 突然间,洪七公捂着肚子道:“欧阳锋,你给我的,究竟是什么药?” 欧阳锋呼呼呼连踢三腿,将周伯通逼退,笑着说道:“解药啊!只不过有点副作用。恭喜你,从此以后,跨入废人行列。” 洪七公不由地神色黯然,这样巨大的落差,无论他如何豁达的心情,都有点接受不了。 两个人直斗了半晌,欧阳锋才蓦地身子一转,站在当地,傲然道:“你学九阴真经,已经多长时间,我才学了这么一会,不公平。总有一天,我会比你练得更好。” 周伯通嘿然冷笑:“这一辈子,你都比不上我的师兄,同样,你也比不上我。” 欧阳锋只气得哇哇大叫,他披散着头发,谁都不理,一闪身消失不见,看来是继续去钻研,他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九阴假经了。 第三百七十一章 一拍两散 夜色深了,东海上传来一阵阵的波涛声,遥遥望去,触目所及,都是一片汪洋大水。 这艘船很显孤寂。 洪金可以确定,这艘船必然驰离了正确方向,否则,就算不靠岸,都会遇到其它船只。 这里面的阴谋,呼之欲出。 洪金坐不下去了,他决定招呼大家,去抢小船,然后离开。 就算真是迫不得已,双方火拼,洪金这一方,纵然折了一个洪七公,也有一拼的本钱。 咚!咚!咚! 一道细微的声音传来,持续不断,在波涛声掩饰下,并不引人注意。 可是洪金还是感觉到了异常,他心头一凛,立刻纵身跃起,向着船舱底下冲了过去。 有一片大水,从船舱底漫了过来,速度越来越快,渐成不可阻挡之势。 洪金心中一惊。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出现了,欧阳锋等人,竟然抢先出招,而且,还是如此阴毒。 就连洪金,都料想不到,完颜洪烈竟然这么狠,要让手下的人,都一起跟着陪葬。 洪金望着船舱底侧,那原本停放两艘小船的地方,此刻都已空空如也。 凭那两艘小船,一定装不下太多的人,故此洪金料想到,一般的闲杂人等,都被完颜洪烈当成弃子扔掉。 此刻形势危急,洪金顾不得太多了,他脚尖一点,飞一般地窜了出来。 身后一片大水,如奔腾怪兽一般,向着他快速地逼近,汪洋大水,露出狰狞獠牙。 “七公,郭靖,快起来。”洪金一声呼喝。惊醒了所有的人。 郭靖等人纷纷地窜了出来,洪七公则是步履蹒跚:“发生了什么事?” “欧阳锋凿船了,形势相当危急。”洪金急促地说道。 周伯通一听,直气得连声大骂:“欧阳锋这个兔崽子,使这等釜底抽薪的毒计,这是要让老子去喂王八,乖乖不得了。” 大水快速地漫了上来,看来用不了多久,这艘船就会沉入海底。 洪金道:“大家赶快想办法逃生。周伯通,你来照料七公。我去追他们的船。” 言毕,洪金猛地一掌,将一块船板劈了下来,顺手扔到了海中,他身子一纵,立刻跃到船板之上。 忽听轰隆一声响! 洪金回看一眼,不由地暗自叫苦,就见这艘船,竟然发生了爆炸。霎那之间火光冲天。 一阵笑声,从远方隐隐传来,笑声中有着隐藏不住的得意。 洪金不由地怒火中烧,他使足劲力。脚尖猛点脚下船板,那块船板,立刻就如小船一样,乘风破浪。向前疾使出去。 为了追上完颜洪烈等人的船,洪金用上了所有的本领,他的劲力。在快速地消耗,可是他却不管不顾。 在洪金全力催动下,那块船板,显得比利箭还快,在空中一飘,就是数丈远近。 不大会儿功夫,那两个原本是黑点的东西,就在洪金面前,变得越来越大。 这正是完颜洪烈的船,欧阳锋和欧阳克一左一右,护卫在他的身侧,沙通天和彭连虎,两个人各持一桨,站在船尾。 另外一条船上,完颜豪站在船头,身侧是参仙老怪梁子翁,灵智上人和侯通海两人手中握桨。 完颜洪烈痛心疾首:“一众兵士死不足惜,唯有康儿,希望他能平安无事,逃过这一劫。” 欧阳锋破钹般的声音响了起来:“王爷,古来成大事者,一向不拘小节。杨康那厮,摆明入了敌营。这正是自作孽,不可活。王爷若大发善心,等到这一群人支持不住时,我们再回来打捞。说不定他运气好,能得一条活路……” 纵然欧阳锋和欧阳克在旁边不住地劝解,完颜洪烈依然难忍心中悲痛,他伸出衣袖,抹了一把眼泪,状极悲痛。 “你们看,那是什么?” 欧阳克一声惊呼,将所有人的心神,立刻都吸引过来。 顺着欧阳克的手指方向,众人循目望去,只见有着一物,从远方闪电一般地逼近,纵然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都在不断跳跃飞行。 “是流星……”侯通海话未说完,赶紧就掩住了嘴巴,只听说流星从天上来,没人见过是从海上来的。 沙通天狠狠地瞪了侯通海一眼,知道他本来就是个浑人,一遍遍地喝斥,总是不长记性。 黑影一点点的逼近,欧阳锋等人都看了出来,那是一个人的轮廓。 可是什么人,能够在海面上这样窜来窜去,这简直太过惊世骇俗了。 “是洪金这厮,他挟怒而来,我们要不要……要不要暂避锋芒?” 梁子翁的身子,情不自禁地轻颤起来,他的胆子本来不小,可是近来所遇高手越来越多,让他胆子,变得越来越小。 欧阳锋不由地冷哼一声,梁子翁说得好听,其实就是摆明了要逃跑,这让欧阳锋如何不气恼。 本来欧阳锋就是不可一世的人,自从得了九阴假经以后,自信心更是膨胀,别说是洪金来了,就算是王重阳来了,他也有信心一战。 “这小子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换作以前,他绝对不能操控如此自如。” 完颜豪心中充满苦涩,他这个大金国第一高手,面对洪金,都要稍逊一筹。 “他既然敢来,我们就敢打,有叔父和完颜前辈在,我们怕他何来?” 欧阳克显得底气十足,不过他的底气,主要来自他的叔父和完颜豪。 洪金催动着船板,在大海上一路乘风破浪而行,很快追上了欧阳锋等人的小船。 离得小船近了,洪金变得更加冷静下来,强敌在侧,恐怕马上就是一场恶战,由不得他有半点疏漏。 “哼,诸位好狠的心肠,好狠的手段!” 洪金满含嘲讽的话语。从远方慢慢传来。 完颜洪烈等人的脸,立刻就变了,仔细想想,他们这件事,办得实在并不光彩。 欧阳锋破钹一般的声音响了起来:“呵呵,我们凿自己的船,有什么不对?再说了,你们本来就是敌人。对待敌人手段狠一点,有什么不对?” “好啊,既然是敌人。”洪金深吸了一口气。“那就让你们尝尝,敌人的手段。” 洪金猛地加速。 带动脚下的一块船板,蓦地飞了起来,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直向着完颜洪烈扑去。 “小子,在我的面前,你也敢逞强?”欧阳锋须发皆张,满腔怒火,将手中蛇杖一轮。就向着洪金砸了过去。 这一杖夹杂着强烈的劲风,实是聚集了欧阳锋的毕生功力,杖上的两只毒蛇,一下子直立起来。变成两条银线,吱吱狂鸣。 洪金一拳轰了出去,在这一拳中,夹杂了他一路不断累积的愤怒。 轰隆! 两个人的劲力。狠狠地对撞在一起,就如发生一场小型的爆炸。 洪金的身子,被硬生生地击飞出去。直飘出数丈远,然后落入海中。 由于立足时劲力太大,引得海水狂溅,将洪金彻底淹没,他一身青衫,全部湿透,变得就如落汤鸡一样。 欧阳锋立足不定,从小船中直飞了出去,轰隆一声,落到海水当中。 饶是被欧阳锋卸去绝大多数劲道,这等强撞冲击的余波,都不是小船所能禁受得起。 欧阳克等人,连忙都使个千斤坠,想要将小船稳住,可惜他们劲力太低,反应太慢。 “救命……”小船直接翻了过来,完颜洪烈随着一声惊呼,就直接跌进海里。 沙通天水性很好,虽然落入海中,但是并不慌乱,他身子滑如游鱼,很快游到完颜洪烈身边,高高地将他举了起来。 完颜洪烈开始还以为,沙通天是水里的怪鱼,极为恐惧,拼命挣扎,后来摸到沙通天的光头,这才长出一口气。 “王爷,是我,别慌,我救你出去。”沙通天在海中,依然叽里呜噜地说道。 欧阳克和彭连虎两人,水性都不差,他们在一番慌乱后,还是将小船翻了过来。 洪金眼中露出慑人的光芒,他脚下的船板,一直被他牢牢地吸住,然后在空中一个翻腾,向着完颜洪烈直扑过去。 “保护王爷。”欧阳锋大声地喝道,将手中蛇杖一横,猛地向前一窜,挡在了完颜洪烈的前面。 由于欧阳锋脚下,没有丝毫可以借力处,他的这番动作,自然就显得不是那么灵活。 洪金作势一扑,其实只是虚招,他情知欧阳锋等人,对完颜洪烈极为看重,一定不肯让他受丝毫伤害。 故此,洪金身子在空中一个转身,就向着那只刚刚翻转的小船冲去。 看到洪金如飞将军,从空中转眼间飞至,欧阳克和彭连虎两人吓坏了,立刻施展轻身功夫,远远地逃开。 “既然要玩就玩到底,大家一拍两散。”洪金知道,在欧阳锋和完颜豪等人的夹击下,他无论如何,都抢不走这条船,不由大喝一声。 嘭! 洪金猛地一拳,就向着空无一人的小船砸了上去,一道劲力闪过,小船上立刻多了一个拳头大的洞,沿着洞口,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裂纹。 有海水不断地从小船舱底冒出来,小船里面很快溢满了水,开始缓缓地向下沉去。 欧阳锋等人全都惊呆了,就算他们本领高强,可如果没有船来支撑,运气好还能逃得性命,运气不好,就得葬身鱼腹。 “完颜兄,你我联手,击杀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靠近这艘小船。” 欧阳锋大叫一声,身子飘到沉船身侧,砸落两块船板,他踏上一块,另外一块,向着完颜豪抛去,他这是效法洪金,依样画葫芦。 完颜豪点头称是,他身子一纵,就踏到那块船板上,将青竹杖持在了手中。 第三百七十二章 蛤蟆惊雷 嗖! 洪金身子凌空跃起,在空中一个转折,直向着完颜洪烈扑了过去。 这绝对是凌厉一击。 洪金心中,对完颜洪烈早就起了杀心,能将他杀死,剩下的人,就会成为一盘散沙。 纵然有两粒沙子,相对来说大一点,可是分开来,却容易对付许多。 劲风扑面,洪金人还未到,先有一种威猛的气势,扑面而来,如同大山压顶。 “我来对付他,你守好船只。”欧阳锋将脚下船板一踏,快速地窜了出去,迎面对上洪金。 洪金当头就是一拳,这是一招“威慑群魔”,一拳击出,凌厉劲风,这才呼啸而来。 欧阳锋将蛇杖一横,使了一招“力扫千钧”,向着洪金的身子,猛扫过去,霸道无比。 轰隆! 一道巨响传过,欧阳锋的蛇杖,竟然变得弯曲如弓,两条银蛇,都给震落海中。 欧阳锋虎口都在汩汩流血,他脸色变得极其狰狞,难以置信,这一击他兵刃在手,竟然完全落在下风。 完颜豪猛地一点船头,如同一头猛虎,直向着洪金落了过去,青竹棒在空中,幻成一片绿影。 洪金刚刚一拳击退欧阳锋,还没来得及喘息,完颜豪的青竹杖,就点到眼前。 嗤! 完颜豪面露狞笑,青竹杖向着洪金猛刺,这一击,他有着九成的把握,这才赶过来偷袭。 洪金的影子,一下子就被搅散了,原来只是虚影,真正的洪金,竟然消失不见。 完颜豪脸色大变,他情知不妙,连忙脚尖疾点。身子化成一道残影,就向着船头落了回去。 谁知还未等到完颜豪完全退出,就觉得劲风扑面,一道黑影,如同战车一般碾过。 完全就是撞击的力量,洪金强悍的身体素质,在这一瞬间完全爆发。 喀嚓! 完颜豪仓促凝成的防御,完全被撞破,他很明显地听到异响,那是筋骨断折的声音。 这一生当中。完颜豪就没被撞这么惨过,他就象是一只沙包,被洪金硬生生这么一撞,直接飞过了小船。 洪金去势不停,直接落到了小船之上,他高大的身子,看来就如高山一样,只能够仰视。 灵智上人尚自不知死活,他凝聚全身的力气。使出大手印功夫,将蒲扇般的血红大手,向着洪金身上印去。 嗤! 洪金一指点出,正是无相劫指。灵智上人只觉手掌之上,就如被刺穿一个大洞,所有的劲力,快速地消散于无形。 “不!” 灵智上人发出一声惨呼。他这门功夫,苦练了二十多年,没想到。被洪金转眼之间废去。 洪金那里肯跟灵智上人啰嗦,每一时每一刻,对他来说,都是非常地重要。 呼! 洪金身子一绕,就到了灵智上人身后,然后一探手,就抓住他那突出的一块肥肉。 “你给我远远的滚吧。” 洪金大吼一声,猛地将胳膊轮圆,出全力将灵智上人扔了出去。 灵智上人高大而肥壮的身子,直飞出三丈余远,呯的一声落入海中,击起的雪白水柱,就如一座小山。 侯通海反应迅猛至极,他一看洪金来到,立刻将身子一跃,一招“鲤鱼冲顶”,快速地没入到水中。 直游出六七丈远,侯通海才悄悄地探出头来,一看洪金没注意到他,这才长出一口气。 参仙老怪一生居于长白山,却是不通水性,他战战兢兢地走到船边,一咬牙,将白须一甩,猛地向海中跳了下去。 “毁了这条船,大家一起与天赌命。”洪金眼中露出凌厉的光芒,他猛地将脚一顿,一道大力传了出去。 喀嚓嚓! 一阵乱响,以洪金脚底为中心,这一艘异常结实的小船,立刻四分五裂,海水如蛟龙,从四面八方,急速地灌了进来。 欧阳锋和完颜豪一个个都是目眦欲裂,他们看惯了洪金温和的一面,没料到他发起性子来,居然这样的猛烈,不留一点后路。 轰隆一声! 天空中一道炸雷响过,直响彻附近的天空,那剧烈的轰响,令得急斗中的人们,纷纷地一呆。 在这巨大的天威面前,即使强如洪金和欧阳锋,都不由地心惊胆颤。 至于完颜洪烈等人,更是趴在一截浮木上,动都不敢动弹。 炸雷过后,有着千万道的闪电,突然间亮了起来,直照得海面上瞬间亮如白昼,毛发可见。 每个人的脸上,都闪露出狰狞神色,就算是欧阳克,都失去往日的俊雅模样。 洪金从来不曾想到,在这海面上,竟然会有这么大的阵仗,简直就如踏足到了雷电阵中。 片刻的宁静过后,倾盆大雨如同瓢泼,无情地倾洒下来,就如老天,突然缺了一道口子。 场中人人都成了落汤鸡,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狰狞,在他们心中,充满绝望。 在这雷电交加漆黑的夜,在这茫然无边际的大海上,只凭着一段浮木,想要活下去,实在相当地渺茫。 “臭小子,反正大家都要死,不如让我们,先葬送了你。”欧阳锋抡起弯曲的蛇杖,没头没脑地向着洪金砸了过来。 纵然欧阳锋在盛怒之下,出手乱了章法,可是他全力一击,显得越发地凌厉。 伴着一声呼啸,蛇杖来到了洪金面前,向着他的面门,迎头砸到。 洪金使出了不动明王印,本来狂躁的心,渐渐地安定下来,他屏心静气,猛地一拳击了出去。 这是外狮子印法,一拳击出,如同狂狮飞舞,劲力澎湃。 两个人的劲力,在空中对撞在了一起,各自脸色一变。身子一路向后退了过去。 洪金捣毁了两艘小船,使得欧阳锋等人,都陷入到了一样的绝境,心中怒火渐渐地平息,就想着快点脱身。 借着与欧阳锋对决之际,洪金身子一路飘开,就想踏起船板远遁。 谁知还没等洪金站稳身影,就觉眼前绿影乱闪,一道绿竹杖,直刺洪金上身九处穴道。 洪金使出天山折梅手。手法繁复无比,在一瞬间,挡住了完颜豪一招九式。 完颜豪眼中尽是惊诧,他出手速度快极,在这世界上,还从来没有人,能够将他的招式,完全挡住。 不过,这还并没有完。洪金一探手,伸了一招擒拿手,直接用手,握住绿竹杖。 “撒手!” 洪金大声喝道。这一声暴喝,他使出外狮子印的“吼”字诀,直震得完颜豪耳鼓嗡嗡作响。 完颜豪耳中所受到的震撼,比天边惊雷。更加让他惊心动魄。 不过,绿竹杖是完颜豪心爱的兵器,他依然不愿意放手。这关乎到颜面的问题。 嗤! 洪金劲力过处,绿竹杖当场爆裂,一直到了完颜豪手边,就如突然撑开一把伞。 完颜豪连忙将手撒开,他这一惊,可当真非同小可,简直就是失魂落魄。 没有人比完颜豪更清楚,他这绿竹杖,所用的竹子,都是大金国特产的紫檀竹,比起百炼玄铁还要坚硬。 完颜豪曾经试着折过一次,想要折断,要费尽他所有的力气。 可是洪金,就这么将手一握,绿竹杖立刻爆裂,这突然的爆发力,简直就非人力所能为。 一直以来,完颜豪对洪金,都是特别地忌惮,现在更是心生恐惧,一时都没了对敌勇气。 欧阳锋的蛤蟆功,恰好在此刻完成了蓄气,他猛地向前一窜,如同一只大蛤蟆,猛地跃到了半空。 早在空中,欧阳锋就看清了洪金的方位,想要对他发动猛烈一击。 恰在此时,一道闪电,在欧阳锋面前一闪而过,直晃得他眼花缭乱。 接着就是一道惊雷,在欧阳锋身侧响过,轰隆一声,直震得在场的人,尽皆失色。 欧阳锋就觉得一道力量,陡然间从上空传来,他蓄满气的劲道,一下子就被引发。 两道力量相撞,欧阳锋的蛤蟆功,远远抵不上凛凛天威,直接就被掀翻,飞出数丈开外。 欧阳锋只觉得背脊之上,一阵火燎一般地疼通,接着就闻到一股烤肉的香味。 被雷电一击,欧阳锋背上的衣服,全都化成飞灰,他的头发,一下子炸了起来,焦黑一片。 “哎呦,我还活着。”欧阳锋惨呼一声,在心悸之余,却也感觉到万幸,“真是侥幸。” 世上被雷电轰过的人不多,能够活下来的更少,欧阳锋不得不感觉到,他是创造了一个奇迹。 欧阳锋身子整个僵住,化成一个蛤蟆一般的模样,根本连动都不能动了。 “叔父,你怎么样?”欧阳克撕心裂肺地狂叫一声,拼命地向着欧阳锋冲了过去。 在这世界上,欧阳锋可是欧阳克最大的靠山,欧阳锋如果倒了,欧阳克以后的日子,可就没有这么逍遥了。 “克儿,不要紧,我……我还顶得住。”欧阳锋脸上,露出了痛苦神色,可是他的脸上,却有着毅然决然。 刚刚得了九阴假经,还没来得及称霸江湖,欧阳锋可不愿就这样的归去,那对他来说,将是最大的遗憾。 如此突如其来的意外,将完颜豪等人惊呆了,这对他们来说,可真是祸不单行。 完颜豪知道,他没了任何依仗,一定要独挑大梁,带领沙通天等人,阻击洪金。 眼看着完颜豪等人,一字儿挡在他的面前,洪金不由萌生退意。 惊雷依然不住地轰响,闪电如银蛇般,在没有遮拦的海面上空乱窜,一个不小心,真被击中,就会万劫不复。 在这样的情况下打斗,真的要抱着舍生的危险,洪金这一战,已然占了极大的便宜,此刻退去,正是时候。 嗖! 洪金一踏脚下船板,如同闪电一般,一跃就是数丈距离,在空中飘了几飘,就在茫茫暴风雷雨中消失不见。 完颜豪等人,巴不得洪金就此退去,他们一个个守紧门户,却没有一个人,敢出面追赶。 至于完颜洪烈,更是只想着要人来保护,他完全没了王爷尊严,只望仗着往日余荫,使众手下,不会弃他而去。 雷电轰鸣,电光闪烁,狂风如刀,暴雨如注,在苍茫的大海上,这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 第三百七十三章 东海驰马 狂风暴雨,雷电闪烁,天地之威,一至如斯,依稀仿佛,洪金还能记得来时的路。 他脚下踏着船板,飘飘摇摇,一路小心地操控,直向着着火大船飞去。 站在那一片曾经熟悉的区域内,放眼望去,却找不到一点熟悉的东西。 大船已完全沉入海底,郭靖等人全都消失不见,这里的波涛不断翻滚,汹涌咆哮,与路上没有丝毫地不同。 洪金心中长叹一口气,他在临走时,曾叮嘱郭靖,无论发生什么变故,都要想法在一起。 生一起生,死一起死。 想必郭靖五人,能够同甘共苦,一路生死相扶,可是在这样恶劣天气中,能不能闯出去,只能靠运气。 洪金摇了摇头,他还在替郭靖等人担忧,全然忘记了,他自己仍然未脱险境。 在这漆黑狂乱的夜里,根本分辨不清方向,洪金四下看了一阵,只得一咬牙,选了个大致方位,催动船板前行。 疾风骤雨,很快过去,洪金估算,他大致向前行了百里路程,可是看上去,没有一点改变,真是让人茫然。 洪金体内的劲力,不断地流失,他心中暗自着急,脸上却没有丝毫表露。 越是在困境中,洪金越是告诫自己,要沉着冷静,他永远都会战斗到最后一刻,绝不轻言放弃。 洪金没有撞上郭靖等人,在这茫茫大海中。想要相遇,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至于欧阳锋等人,洪金为了避免与他们相遇。特意选了一个不同的方向。 在这大海上求生,大家都是玩运气,再继续窝里斗下去,逃生的机率,就会越来越渺茫。 海上的天气,真是瞬息万变,刚刚还是狂风暴雨。现在却是雨散风收。 一轮明月,悄悄地从云层中爬出来,将它的清辉。毫不吝啬地撒向大地。 月光下的海面,海水碧绿如洗,倒映着点点银光,实在是美不胜收。 可是洪金却无心欣赏。他极目远眺。想要发现一条船,或是可供歇脚的岛屿,结果什么都没有。 洪金叹了口气,数日来未曾好生进食,他的肚子,突然“咕碌”叫了起来。 呼! 洪金猛地劈出一掌,直击得水面来回震荡,立刻有数尾鱼儿被震死。翻出海面来。 在这种形势下,可顾不得什么讲究了。洪金伸手接过鱼儿,就这样吃了起来。 鱼肉相当地腥涩,乍入口相当地难吃,可是到了后来,却也觉得有一股甜津,只透心口。 更重要的是,这鱼肉可以为洪金补充能量,在这样的环境中,只有充沛体力,才能够保证活下去。 洪金强忍着内心不适,将这些鱼儿都啃得干干净净,这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其实,洪金是一个很讲究饮食的人,如果不是迫于无奈,他绝不会生吃鱼肉。 哗啦!哗啦! 洪金正行期间,突然间听到前面水声响动,有什么东西,正在急速地前行。 想都未想,洪金就向着水声响动的地方冲去,临到近前,他不由倒抽一口气,竟然发现一个怪物。 乍看上去,这怪物与马有点相似,但是模样,却是要丑陋得多,一张阔嘴,上面都是肥肉,一口獠牙,森然闪着白光。 “没想到,在这里竟然发现一个海马,这可真是特别地运气。”洪金哈哈大笑地说道。 海马向着洪金猛冲过来,它天生具有攻击性,想要将洪金扑倒,来一顿美餐。 洪金将脚尖一点,立刻就跨上海马的身子,他脚下的船板,被他持在手中。 船板可是救命的东西,万一这个海马不靠谱,洪金还要指望着它,横渡汪洋。 海马身上滑溜无比,洪金连忙将腿下意识地夹紧,这是他的机会,不能白白放过。 一扑不中,反而被洪金骑在身上,海马彻底怒了,它发出一声奇怪的嘶鸣。 洪金自然不清楚,海马是在吼什么,他也不管不顾,只是小心地调整着身体的节奏。 海马猛地一个猛子,就扎到海里,这是它反击的手段,想要将洪金甩下去。 洪金连忙闭住了气,他睁开眼来,想看清海面下的世界,结果一片蓝光扑面,一时看不清楚。 好大会儿,洪金这才渐渐地适应,他能够看到,在他的身侧,正有鱼儿不断地游过。 数不清的鱼儿,看到海马冲过来,一个个唯恐避之不及,快速地逃了出去。 海马在浅层海面上,横冲直撞,它不断地变换姿势,想要将洪金甩下来。 洪金笑了,连汗血宝马那样的名马,都抛他不下,这海马虽然凶猛,论颠簸程度,还是差远了。 一路驰骋。 不知奔出多远,海马渐渐地累了,它的动作,变得极其迟缓起来。 洪金借用驯服汗血宝马的经验,费了好大力气,这才将海马驯服。 驯服以后的海马,奔驰在海面上,显得极其迅速,丝毫不亚于驱马在陆地上奔驰。 洪金长长地透了一口气,只觉得心怀大畅,这种在海面上驰马的经历,倒真是平生第一遭。 海面之中,绝不象表面看来这么平静,有许多海中生物,都具有攻击性。 这倒是显出洪金的手段,凭他的功夫,在海面之上的区域中,可保无敌。 一条海蛇飞过来,它蓝色的身子,在海水中近乎不可见,它觑准机会,向着洪金张口猛噬。 洪金将手轻扬,正是无相劫指,一道劲气。直接分开波浪,点中了海蛇的七寸。 如同利箭闪过,海蛇的身上。立刻多了一个血洞,流出蓝色的血液。 海马一看大喜,立刻冲了过去,将海蛇吞到腹中,这是它极其喜欢的食物。 如果不是骑着海马,在海面上这么傲游,洪金还真不知道。有这么多千奇百怪的海中生物。 洪金对于危险,有着天生的警觉,凡是有毒的生物。比如一种发光水母等,他远远的就出手击杀。 对于被洪金骑在胯下,海马有着天生的抗拒,无形中它就少了许多自由。 可是后来。海马知道。它根本就无法摆脱洪金的控制,只得选择认命。 渐渐的,海马就得到了越来越多的好处,这让它在无形中,对洪金有了一种认可。 论个头,海马确实很大,可是它天生攻击性不强,经常饿着肚子。 可自从皈依洪金以来。它就再也不存在这种困惑,各种各样的食物。任它挑选,可以挑肥拣瘦,可着劲儿吃。 一路之上,一人一马,倒真是悠哉游哉,算是比较逍遥。 唯一让洪金不爽的事情,就是没办法吃熟食,他身上火折子都湿了。 其实,就算是不湿,洪金都没好办法,他总不可能,在海马身上生火,那未免太难为它了。 经过三天三夜的漂泊,一座岛屿,终于出现在洪金面前,远远看去,岛上有着茂密的山林。 越来越近了,洪金还能够听到兽吼声,此起彼伏,声势相当地浩大。 洪金操控着海马,来到了岛屿边上,他飞身从海马身上窜了下来。 海马的脸上,露出恋恋不舍的神情,这三天里的相处,它的日子,过得相当滋润。 洪金拍了拍海马的头:“萍水相逢,到了该分别的时候了。你有你的世界,我也有我的人生。大家不可能总在一起,明白吗?” 这番话,洪金用调侃的语气说着,他可不管,海马到底是听得懂还是听不懂。 海马的脸上,突然流出来一串泪珠,它瞪着洪金看了一会,拜了几拜,依依不舍地没入了海中。 洪金摇了摇头,收拾了一下心情,就向着岛上一路走去。 岛屿之上,古木参天,都是洪金很少见到的树种,错综盘结,阳光都很少照耀到地面。 正行期间,洪金突然间顿住脚步,他听到有异响传来。 呜! 风声呼啸,树木尽折,伴随着一声狂吼,一头斑斓猛虎,出现在洪金身侧。 洪金不由地吃了一惊,看这头虎的躯体,比起一般的猛虎,要大上三倍。 而且,虎眼中流露出来的凶光,令人心寒,这绝对是充满野性的一头虎。 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 洪金没料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一头野虎,很显然,野虎还是相当地饥饿。 野虎一看到洪金,馋涎立刻滴答滴答地流了出来,它露出森然的白牙,仰天就是一声长啸。 洪金知道,野虎这是给他下马威,先用吼声,使得对手心寒,这样就好对付了。 奈何它遇到的是洪金,早就在历练中,造就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虎胆。 不过,洪金并没有大意,这样的野虎,身躯庞大威猛,绝不容易对付。 嗖! 野虎眼中凶光四射,猛地向洪金扑了过去,就如平空飞来一座山,投射下一片阴影。 洪金并没有闪避,他一向喜欢迎难而上,那怕面对一头野虎。 呼! 洪金一拳捣出,正是大伏魔拳法,拳力浩浩荡荡,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 野虎愣住了。 一生之中,野虎吃过不少的人,可是从来不曾有人,竟然这么的大胆,这么的不知死活。 轰隆! 一人一虎撞击在一起,巨大的冲击力,将洪金远远地抛到一边。 可是洪金的威猛一拳,却将这头身躯庞大的野虎,直接掀翻开去,落到了旁边的沟壑当中。 附近的地面都在晃动,野虎这么庞大的身子,一落下去,就是极大的动静。 野虎昂首发出一声咆哮,只震得四野山林,不停地乱颤,一块块的山石,不断地滚落下来。 洪金从地上飞跃而起,他只觉拳头隐隐作痛,忍不住惊叫道:“好一个孽畜,果然不凡。” 第三百七十四章 食量大如虎 虎性凶猛! 特别是眼前的野虎,不论是与兽与人搏斗,从未吃过亏,养成它桀骜不驯的性格。 谁料这番出师不利,竟然被洪金一拳,硬生生地掀翻,让它的心中,一怒又是何如? 嗖! 野虎一个虎跃,身躯一展,就从沟壑中窜了出来,占据一处高岗。 在多年山林生活中,野虎具有丰富的搏击经验,它懂得,居高临下,可以让它的攻击,变得更有威势。 洪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体内的九阴气息和九阳气息,沿着各自的经脉,不断地循环流动,为他补充力量。 一人一虎,就这样对视着,林中有了片刻的安静,可任谁都知道,这是暴风雨就要来临的平静。 嗷! 野虎很夸张地伸展一下身子,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大吼,吼声如雷,四野惊动。 嗷! 洪金同样狂吼一声,他用的是外狮子印功夫,吼声直冲云霄,单从声势来看,丝毫不逊色于野虎。 一山不容二虎。 那怕是一只假的人形狮子都不成,野虎被深深地刺激到了,它的脸形,有了一种很不正常地扭曲。 猛虎跳涧! 野虎从高岗上一跃而下,脚下的石块,都被它一踏而碎,片片洒落。 声势绝对的强劲,野虎的身子,在空中划过一道美妙的弧线,隔了数丈距离,向着洪金一扑而至。 早在空中,野虎就调整好了方向,它的利爪,直向着洪金脑后摁去。 不出爪则矣,一出爪威力惊人,野虎所攻击处。恰是洪金的要害,防御不到的薄弱环节。 洪金不由地眼中一凛,没想到野虎战斗能力,竟然这么强,简直就象是一个江湖高手。 可惜禽兽之诈,能有几何? 要论起攻击手段,洪金这些年来拼命练习,自然要比野虎高明一千倍。 眼看着野虎挟带着风声,扑到他的近前,洪金猛地倒退一步。这一步快如闪电。 野虎一愕,虎眼立刻瞪圆了,不过变招已来不及,它只有眼睁睁地,将虎爪向洪金额头上探去。 不知怎的,野虎心中,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错觉,它似乎太轻视了这个人类。 洪金一伸手,就抓住了野虎两只前爪。他的力气很大,手掌如铁环,紧紧地扣住不放。 野虎挣脱了一下,竟然没有挣脱。不由怒声咆哮起来。 洪金猛地一甩,这一甩他用上所有的力气,野虎庞大的身躯,一下子被他甩了出去。 轰隆! 野虎重重地摔在山石上。将坚硬的山石地面,都砸出一个深深地坑来,一道道拇指粗细的裂纹。蜘蛛网一般地延伸出去。 大地剧烈地摇晃起来,大块大块的山石和泥土,都从高处脱落,扬起一地烟尘。 这一次撞击,可真是非同小可,野虎只觉得一阵剧痛传来,痛彻心肺。 野虎反应极快,顺势就想打滚逃开,结果刚一侧身子,就觉得有一人,已经骑了上去。 洪金高高地扬起拳头,猛地打到野虎身上,他全身的劲力,就如泄洪一般的释放。 砰! 野虎地身子,重重地撞击到地上,又弹回来,撞向洪金的拳头。 被洪金如此痛殴,野虎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其叫声之惨烈,令得洪金,都不由微微皱起眉头。 砰!砰! 洪金一连挥出了两拳,一拳更比一拳威猛,将他全身的劲力,都借着拳头打了出去。 野虎的头高高地昂了起来,接着缓缓地垂了下去,从外表来看,它身上并无伤痕,可是内脏,尽数被洪金拳力摧毁。 这本是九阴真经中摧心掌功夫,洪金化在拳上,一样的威力巨大。 洪金是为了避免野虎零碎的受苦,这才决定痛下杀手,反正他从一开始,就没准备手下留情。 坐在野虎身上,洪金陷入沉思,该怎么整点火出来,烤虎肉吃。 一想到大串大串的烤虎肉,洪金不由地舔了舔嘴唇,一连数天,都没好好地吃上一顿,他实在难忍馋涎。 蹬!蹬! 一阵脚步声传来,这些人步履非常地矫健,可是并不沉稳。 洪金并没有回头,他心中明白,就这个样子,别人肯定会主动跟他打招呼。 “这位……小兄弟,有没有发现一头野虎,从这里经过?”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远远地就向着洪金问道。 洪金站了起来,笑道:“我看到了,一头野虎,刚好从这里经过。” 远方奔来一群人,个个手里都拿着兵器,都是些钢叉大刀之类,粗大笨重,却并不锋利。 这些人身上都穿着皮衣,就好象野人一般,一个个都显得高大粗鲁。 “不知那头野虎,跑到那里去了?”领头的老者,一脸欣喜地说道。 不等洪金回答,这些人就奔到近前,看到洪金身下的野虎,不由地都吃了一惊。 老者惊讶地问道:“这头野虎,是怎么死的?” 洪金只好无奈地解释:“它与我狭路相逢,想要咬我,结果被我三拳两脚打死了。嗯,事情经过,就是这样。” “臭小子,族长问你话,你最好老实回答?”一个手里拿着钢叉的威猛汉子,高声喝道,唾沫星子乱飞。 洪金很无辜地笑了一下,一时想不通,该怎么给这位老兄解释。 “石虎,小心点讲话,莫惊吓了外乡人。”领头的老族长,呵斥一声。 石虎嘟囔一声,不再言语,看得出来,在场的人,对老族长都是十分地尊敬。 老族长转过头来,向着洪金说道:“石虎性子就是太直,你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洪金笑了笑:“无妨。”对于这种爽直的性格,他倒是颇为喜欢。 “这头野虎。怎么会突然暴毙在这里?详细经过,你能不能给我们说说?”老者显得很有耐心,不愧是族长,能够威震一方的人物。 洪金只得详细地给他们描述了一遍,他绘声绘色,连说带比划,显得极为生动传神,将刚才的过程,完全还原出来。 场中一片沉默,连根针落下都能听得见。 许久之后。这些村民们,才纷纷地狂笑起来,一个个脸上都是不屑的神情。 很显然,没有一个人相信洪金的话,都以为他是在撒谎。 老者结结巴巴地说道:“尊敬的外乡人,你说的故事很好,可是我们想……知道真相。” 洪金怒了,他发现这些人真是冥顽不灵,而且一个个都是死脑筋。 其实。只是这些人,从来都不相信,世界上有这样的人物,更看不出。洪金有如此能耐。 “不知道要怎么样,你们才肯相信?”洪金话语当中,微微地带上一点怒气。 石虎将手中钢叉叉到地上,拍了拍手掌。大踏步地走上前来:“如果你能打赢我,我就相信,你说的话是真的。” 想必是长年与野兽搏杀的缘故。石虎身体非常强壮,他精赤着上身,筋肉盘结,充满力量。 所有的人都一散而开,将场地让给石虎和洪金,这些人平常没事,就以搏斗为乐,自然深晓规矩。 洪金的身子,本来就很高大强壮,可是站在石虎面前,却要矮了半头。 石虎向着洪金招了招手:“来吧,我让你先动手,免得你一会输了,心生抱怨。” 说话之间,石虎摆了一个姿势,形如怀中抱月,全身上下,重心极稳。 洪金不由地心中暗赞,对于一个不通武艺的粗人,能够做出这种防御姿势来,算是极为不错。 “好!” 洪金干脆利落地应了一声,身子陡然间在原地消失,等到再出现的时候,就到了石虎面前。 所有的村人望着洪金,当场就呆住了,他们从来就没见过,这样高明的身法。 洪金的身子,如同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地停留,来到石虎地面前,呼的一掌,就推了出去。 石虎就觉得一阵大力涌来,他所有的防御,一下子就被冲散,整个人如同木桩一样栽倒,直摔出三丈开外。 “石虎,你怎么样?”不少的村民,都惊呼着向石虎奔了过去。 还有一些脾气暴躁的村民,直接抄起兵器,就将洪金团团地围住,七嘴八舌地出言斥责,怪洪金出手太重。 “哎呦,我的天,可真要吓死我了。”石虎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只觉得全身都是冷汗。 “石虎,你有没有受伤?”村民们都是质朴的感情,言语中透着关切。 石虎摇了摇头:“真奇怪,这一推力道明明大的出奇,但却是非常地柔软,我就象腾云驾雾一般,没有受伤。” 老族长一听石虎没有受伤,连忙走上前来,将村民们一阵喝斥。 村民们自知太过鲁莽,想起洪金神奇莫测的手段,不自禁地感觉到害怕,连忙将兵刃收了起来。 “如今,你们应该相信了吧?如果不相信,我还可以陪你们打一架。”洪金一脸无奈地道。 “相信了,相信了。”老族长一脸诧异,“没想到,我们今天出门,竟然遇到一个有大本领的人。” 一听洪金说起,竟然愿把这头野虎,送给他们,村民们都高兴坏了。 别的不说,单就野虎身上的肉,就极有价值,这头野虎,可真是一身都是宝啊。 洪金随着众人,来到了他们的村庄,一个叫做石村的小村子。 这里的所有建筑,都用石头垒成,显得极其简朴而古老。 傍晚时分,洪金终于吃到香喷喷的虎肉,当虎肉入口的一霎那,他感觉到心中一阵战栗。 这一次,洪金再次让石村的人目瞪口呆,他算是让人彻底认识到,什么是食量大如虎。 第三百七十五章 将错就错 带着野虎来到石村的洪金,受到石村上下所有人的欢迎。 当看到这个打虎英雄,竟然如此年轻时,石村的人都惊呆了。 特别是一些年轻女人,都用**辣的目光瞧着他,恨不得他留下来。 老族长当然更希望如此,有洪金在,就不用担心野兽袭击,也不怕邻村骚扰。 洪金表示了强烈的去意,他的世界在外边,自然不可能在这个小村落,终老一生。 老族长无奈,只得派人帮洪金打造船只,可是明确告诉他,需要一点时间。 洪金并不急于离开。 绝大多数时间,洪金都会来到海滩,期待着能发现郭靖等人的踪迹,可等来的总是失望。 洪金斜倚在一株棕榈树上,向海上眺望,晴朗的大海,碧波荡漾,金光闪闪,景色相当美好。 可是洪金心中清楚,当风云突变时,大海会变得何等的汹涌,何等的可怕。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洪金并没有回头,他能听得出来,这是石虎的脚步。 “洪兄弟,你能不能帮帮我?”石虎神情中充满急切,充满愤怒。 洪金转过头来,就看到石虎一脸焦急,还有一身的伤痕,于是不紧不慢地问道:“怎么了?” 石虎将事情缘由讲了一遍,原来,石村与邻近的江村,素有恩怨,双方争斗一直不断。 至于石虎,作为石村最厉害的勇士,刚才曾参与一场角斗。 结果败在了江月的手下。 要知道,江月是江村第一高手,其实力,本来与石虎差不多。 可是这一番大战,江月使出一种很奇怪的剑术,总共只有三招。却压迫得石虎根本抬不起头来。 这一来,不但石虎没了面子,连整个石村,都没了面子。 故此,在众人的撺掇下,石虎便来寻洪金,看能不能寻个帮助。 “好啊,你使使看。”洪金走到一块岩石上,坐了下来,准备好好地观赏。 石虎本来使用钢叉。此番却带来一柄长剑,很明显是有备而来。 持剑在手,石虎的神情突然一变。 洪金不由地愣住了,石虎给人一种很是孤寂清冷的感觉,这剑招不普通。 嗤! 长剑破空声传来,石虎使得很慢,他一边使一边思索,唯恐忘记。 一遍使完,洪金并没有说话。而是让石虎,一连使了三遍。 石虎茫然不知所以,可是他一心求教,自然不敢对洪金的话。有丝毫地违背。 看完石虎所使的三招剑法,洪金久久地不语,他一脸凝重,露出沉思地神情。 石虎唯恐惊动了他。在原地一动都不敢乱动,只觉颇为尴尬。 许久之后,洪金才叹了一口气道:“这三招剑法。相当精妙,我想到了拆解它的法子,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成?” “哈哈,洪兄弟的招式,想必高明,就算不能破,也不打紧,我们继续再来过。”石虎连忙上前,拍了一记马屁。 因为石虎使叉的缘故,洪金就教了他三招叉法,专门针对三招剑法。 洪金其实并不精于叉法,可是武学见识,到了他这个境界,什么兵器,都是信手拈来。 石虎情知,这是难得机缘,他日夜苦练,将这三招叉法,练得虎虎生风。 海滩边的岩石,算是遭了殃,被石虎钢叉所破,不知戳破多少。 还有一些高大树木,都被石虎从中间叉断,他叉上的力道,变得越来越是威猛。 石虎能够感觉到他脱胎换骨的变化,对于洪金,那可真是恭敬至极,当成了天神一般的膜拜。 三天约定的时间到了,洪金闲来无事,就随着他一起前往观看。 从石村出发,不远地路途,加入的人越来越多,石村的人,差不多全村出动,去给石虎加油助威。 走不及远,就见一个天然的石台,在那石台下面,已挤满人群。 这里不但有江村的人,而且还有四邻乡村的人,都得到消息,要来观战。 其实大部分的人,都是江村的人邀请而来,他们要通过这一战,彻底打垮石村,称霸附近村落。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纵然这里与外界基本隔绝,只有数个以狩猎为生的村落,可是依然免不了争端。 这一战,江村的人自料必胜,江月自料必胜。 因为仅有三天的时间,就算石虎本领增长再快,又能有多少变化? 与石虎不同,单从外形来看,江月长得非常单薄,只是他脸上,有着一种难以掩饰的傲气。 瞧着石虎过来,人群中发出一阵轰笑,神情中满都是不屑。 三天前的那场大战,场中的人,有不少都经历过,当时石虎完全被压制,没有一点机会。 事情过去仅仅三天,石虎就卷土重来,难免给人一种不自量力的感觉。 “哼,出手吧,让我看看,你在这三天里,学了什么本领?”江月腰里插着一把剑,冷哼一声说道。 “这一次来,一定要让你见识一下,我石虎的厉害。”石虎大踏步地走到台上,直踩得石台一阵乱晃,全身充满了力量。 石虎缓缓地将背上的钢叉抽了出来,三天前,他在这里,遭遇了平生从未遭遇的屈辱。 而这一刻,他要把曾经丢失的一切,全都拿回来,他有这个信心。 瞧着石虎凝重的神态,江月冷笑,在他看来,石虎完全就是装腔作势。 江月认为,他只需要一剑,就能够制住石虎,可是他自恃身份,一定要石虎先动手。 “石虎,加油。” 石村的老老少少,全都赶了过来,替石虎加油鼓劲。 这是力量的源泉。 石虎只觉得全身的热血,都快要沸腾。他大吼一声,猛地一叉,向着江月直刺了出去。 呼! 一叉刺出,竟然在空中带起了一缕劲风,这是洪金所传的招式,叫做“投叉问路”。 “呵呵,没想到,竟然还真的学了点东西,可惜没用。”江月料定是虚招,竟然毫不闪避。 一叉到了近前。并未收回,反而突然加速,直刺江月面门。 江月脸色变了,他连忙将身子疾闪,就见一缕劲风,从他身侧刺过,带起一阵风的漩涡,险些将他当场扎死。 这一叉,只吓得江月心惊胆颤。再也不敢对石虎,有丝毫地轻视。 嗤! 江月身子一旋,手中的剑立刻出手,这一剑化成一道流星。向着石虎眉心便刺。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简单地一招,可是石台下围观的人们,却都感觉到。长剑就似向他们刺出一般,不由地骇然,纷纷后退。 洪金皱了皱眉头。长剑在江月手中使出来,与石虎手中比划出来,大同小异。 可是只差这么一点,剑法的威力,就不可同日而语,提升许多。 “真是高明的剑法!” 就连洪金,都不由地不惊叹,江月这三招剑法,得来绝对不简单。 石虎将手中钢叉一举,使了一招“举火燎天”式,以逸待劳,将江月的剑,一下子托了起来,发出叮的一声响。 “挡住了?竟然挡住了?” “怎么可能?” “我是不是眼花了?” …… 一声声惊呼,接连不断地响起,而石村的人,则是欢声雷动,兴奋不已。 上一场大战,场中不少的人都是见证,江月凭借这招剑法,连续制住石虎多次。 不论石虎怎样地拼命抵挡,江月的剑,都能够绕过防御,直指石虎的眉心。 可是仅过三天,石虎竟然真的挡住了江月的凌厉一剑,如非亲眼所见,这群人岂肯相信? 江月脸上一愕,闪现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自学成这三招剑法以来,江月一直所向无敌,与人动手,从来没有被人挡住过。 没想到,石虎随手举出的一叉,竟然有了这种神奇的威力。 江月怒了,他身子一旋,手中的剑立刻倒挥而出。 这一剑根本看都不看,显得十分地写意,同样也是十分地狠辣。 石虎身子斜退半步,猛地将手中钢叉拍出,就如拍苍蝇一般。 啪! 一剑一叉狠狠地对撞在一起,那强大的声响,令得不少人捂住耳朵。 江月就觉得一阵大力传来,手中的长剑,差一点没脱手而出,连忙伸手握紧。 任谁都能看得出来,石虎所用的招式,显得极为笨拙可笑,可就是这样简单粗暴的叉招,却生了奇效。 “嗷!” 石虎不由地长啸一声,这一招看似容易,他却整整地练了一天,才能够掌握自如。 江月心中极为恼怒,他身子猛地向前一扑,一剑向着石虎额头上劈了过去,这是相当威猛地斩首剑法。 “来得好。”石虎大吼一声,手中钢叉立刻迎了过去。 叮! 钢叉与长剑撞击在一起,发出一声轻脆的响声。 石虎将手不停地转动,使了一招“三环套月”,就见钢叉顺势一绞,竟然将江月手中的长剑绞得粉碎。 “嘿嘿,你输了!”石虎一阵狂喜,猛地将钢叉,指到江月胸前。 江月一脸地沮丧,一脸的不可思议,直到钢叉指在胸前,他脸上的惊骇,都没有消退。 “这样也行。” 洪金不由地摇了摇头,石虎最后的出手,其实很不对头,万幸的是,江月出手失误在先。 两个人都有错,结果对了,这算不算,一种阴差阳错? 第三百七十六章 巅峰之战 “怎么样?你服不服?”石虎一脸得意,三日来的郁闷一扫而光。 江月脸色沮丧如死,要待不信,可这就是事实,石虎一招一式,硬生生地将他打败。 “我不服。三日后再战?你敢迎战吗?”江月从牙缝中崩出这些话来。 “哈哈。不服气,好啊!”石虎狂笑道,“我答应你的挑战,你来一次,我打一次。” 江月心中充满苦涩,这正是三日前,他对石虎所说的话,竟然被原样奉还。 没想到,风水转得如此之快,这才仅仅三天,胜负就完全颠倒。 石虎扬眉吐气,狠狠地将江月奚落一顿,就如三天前,江月嘲笑他一般。 两个人之间,本来就是天生对头,不过,彼此之间,并没有生死仇怨。 观战的人,大都倒抽凉气,他们没猜出,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 回到石村,石虎成了英雄,石村男女老少,对他都是赞不绝口。 石虎神情非常地得意,他用手摩挲着钢叉,心中充满勇气,还有对三日后那一战的憧憬。 洪金淡淡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石虎兄,你如果三日后不想认输,就随我来。” 就如迎头一瓢凉水,石虎发热发烫的头脑,立刻清醒过来,他暗自出了一身冷汗。 悲喜两重天。 石虎在这三日里面,比谁认识都深刻,那种失败的滋味,比死都难受,他再也不想尝试了。 三天的时间,就在苦练中度过,洪金用尽一切方法,来替石虎提高本领。 石虎知道,他遇到千载难逢的机遇。他倒真是个硬汉子,不管多苦多累,都咬牙坚持下来。 其实,对石虎这样的人来说,不怕吃苦受累,只怕没有机会,一旦给他个机会,他就会发挥出超乎他想象的能力。 三日之后,对于石虎来说,绝对是脱胎换骨。他的实力,有了极明显地进步。 洪金暗自点了点头,经过他三日的辛苦调教,石虎的本领,丝毫不比穆念慈差了。 三日之后,石台之旁。 附近村落所有的人都赶了过来,将平台围了一个水泄不通,所有人都在期盼,等着石虎与江月的一战。 洪金一袭青衫。混在人群里面,一点都不引人注目。 江月一早就来到场中,目光向着远方瞧去,等着石虎来临。看来他对于洗刷这场耻辱,显得极为迫不及待。 石虎来了,他一身玄色衣衫,步履间显得极为扎实。从容不迫。 “这一次,你必输无疑。” 江月一身白衣飘飘,神情孤傲清高。与石虎形成明显地对比。 “是吗?”石虎淡淡地一笑,“上一次,你好象也是这么说。” 江月的眼神,一下凝成针形,他的内心,还是被石虎刺激到了。 “嗤!” 江月从拔剑到出剑,动作非常流畅,还没等众人看清楚,他一剑,就向着石虎刺了过来。 这一剑非常地快,眨眼之间,就到了石虎面前,直刺他的眉心。 石虎手中钢叉蓦地一举,使招“三环套月”,想故伎重施,绞碎江月手中的剑。 谁知江月手中的剑,陡然间一荡,在空中绕过一个圆弧,反而向着石虎手中削去。 这一招非常地奇诡。 石虎不由地倒抽一口凉气,江月实力,明显增进不少,招式中不再僵化,平添许多变化。 不过,三日来的苦练,石虎的辛苦没有白费,他看都没看,钢叉一摆,就将江月长剑荡了出去。 瞧到如此精妙的功夫,场中的人都是彩声雷动,他们纷纷地鼓掌,替石虎和江月两个人加油。 洪金心中突然间一凛,一道强大的气息,陡然间从远处冲来。 纵然那人极力的压制,可是洪金依然能够感觉得到他的奇异,就象黑暗中的萤火虫,显得是那样扎眼。 场中有着数百人,黑压压一片接着一片,可是洪金心中,就只感觉到一个,这绝对是最特别地一个。 洪金就觉得,象是有一柄巨剑,在向着他缓缓地走近,相隔极远,就带给他一种无形压力。 “好凌厉的人物。”洪金不由地暗自惊诧。 一瞬之间,洪金就知道,在他感觉到对方的同时,对方也感觉到了他,甚至他都能感觉到,对方的错愕。 堵在洪金和那人之间的人群,立刻感觉到了不自在,就好象处在战场中间,一道危险感觉,令得他们毛骨悚然。 不知不觉,人群就向着两边分了过去,洪金缓缓地向前走去,竟没有遇到一点阻挡。 在洪金看到对方的同时,对方也看到了他,两个人的身子,同时地一震。 真没想到,他们两个,竟然会在这个荒凉的小岛上相遇。 来人一袭白衣,披散着头发,眼神当中,全是孤寂冰冷,简直就非尘世中人。 在他的肩头,抗着一柄巨剑,那剑实在太大太阔了些,使得他的步伐,显得相当地沉重。 独孤求败。 一想到这个名字,洪金就觉得心中一阵苦涩,他忘不了,曾被独孤求败逼落悬崖,差点一命呜呼。 独孤求败的眼中,闪露着惊讶,他明明看到洪金,失足坠落悬崖。 按照道理来讲,洪金万无幸理,可是他眼前,明明就是洪金,心中的惊诧,差点没让他去揉眼睛。 “我早就该想到是你。”洪金冷哼一声,“怪不得看上去,江月的剑招,这么熟悉,原来有你的影子。” “你没死,这很好。”独孤求败道,“我手下杀过不少人,可是你,本不该死。” 洪金狂傲地笑了:“一直以来,我都盼望着,能够再和你一战,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重逢。真是太好了。” 独孤求败眼中,同样露出了强烈的战意,他一生纵横天下,象洪金这样的对手,却是极难遇见。 嗖!嗖! 两道人影,陡然间拔空而起,他们的身影,就如流星闪电,很快登上一处悬崖。 石虎和江月两人,依然在拼命地攻杀。两个人的招术,都显得极为巧妙。 可是,他们不再是吸引人目光的焦点,众人的眼睛,都向着高处望去。 “其实,本不该在此险地,可是以你我的本领,却只有在此险地,才能更好发挥。”独孤求败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洪金冷笑:“你不必做出这等神情,其实,你也未必能胜得了我。” “你用什么兵器?” “双手就行,我一向不习惯。随身携带兵器。” “好,既然这样,我就僭越了,你知道。我的一身功夫,都在剑上。” 两个人面对面,站在高山顶处。相对凝视。 有强烈的山风,向他们猛吹过来,在这样的高地,寻常人根本无法立足。 可是洪金与独孤求败两个人,就如两株青松,一旦站定了,就显得那么挺拔伟岸。 “此剑乃是玄铁重剑,用玄铁制成,重八八六十四斤。剑势威猛,你不得不察。” 独孤求败本是惜语如金之辈,只因与洪金惺惺相惜,这才详加解释。 洪金点了点头:“我知道这柄剑神异之处,你动手吧。” 独孤求败持剑而立,傲然笑道:“如果是你先动手,还可抢占攻势,如果换我先动手,你就无法还招了。” 洪金笑了笑,他已先出手一次,如今不能再占这个便宜。 独孤求败无奈,只得将手腕一挺,呼的一声,就向着洪金砸了过来。 未出招时,独孤求败就如一个文人雅士,可是一出重剑,他就瞬间变了一个人,变化成了魔身。 这一剑带着沉重的风响,就如一座小山,向着洪金劈了过来,带着一种无坚不催的气势。 洪金知道,独孤求败是难得一见的大高手,对付他必须出尽全力,方可能有一丝胜算。 一道暖流,从洪金丹田,一直冲到眉心紫府,他身上气息,一层层叠加。 呼! 洪金猛地一拳打了过去,正是大伏魔拳法中的一招“威慑群魔。” 这一拳浩浩荡荡,直向着玄铁重剑迎了过去,竟然要硬撼其锋。 咣! 两道劲力对撞在一起,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令得山下的人,一个个心神都受到极大震撼,被震得东倒西歪。 石虎和江月两个人,全然忘了各自的打斗,他们不知不觉地停手,望着山峰上的两个人影。 受到重剑强劲撞击,洪金的身子,竟硬生生地被撞飞,直飞了数丈,这才停了下来。 咚! 洪金脚下的岩石,被他踏得粉碎,由于强劲冲击力,他竟然不能象往常一样,将劲力内敛,举重若轻。 近日来,独孤求败却也遇到不少所谓高手,可是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在这种形势下,接他这一剑。 独孤求败心中一惊,他唯恐洪金会受伤,毕竟他这一招重剑,可是号称无坚不摧。 结果,重剑荡了一个弧度,竟然硬生生地被撞了回来,还有一种,想要脱手而飞的感觉。 独孤求败不由地一惊,洪金这一番对敌,比起上一次,显得强横许多。 饶是以独孤求败的功夫,他都无法站稳身形,只得身子向后一个倒翻,站到一块突出的岩石上。 受到劲力波及,不少的山石,都开始滚落,一路轰轰隆隆,气势非常地强盛。 第三百七十七章 双龙斗 独孤求败立于山巅,白衣飘飘,黑发在空中猎猎飞舞,眼神特别地犀利,闪着清冷的光。 这给他一种,将一切都踏在脚下的感觉,神情显得孤傲清高,直欲临风飞去。 那把重剑就持在他的手中,既长且阔,与他的身子,完全不成比例,构成一种奇异的病态美。 洪金就在独孤求败对面不远处,一袭青衫,赤手空拳,身子不动,就如一尊青色雕塑。 阳光照在他们两个身上,给他们增添了无数光彩,还在不停地变幻。 山脚下的众人,一起抬头仰望着,在他们心中,这两人恰如陆地神仙。 “斩!” 独孤求败大吼一声,在空中化成一道流影,手中玄铁重剑高高扬起,向着洪金猛劈过去。 这一击如同天神一般,带来一种极强的压迫感,让人恍惚间,有了泰山压顶的错觉。 洪金的身子,突然间动了,他不动如雕塑,动若惊龙,猛地跃起在空中,以外狮子印功夫,硬接独孤求败的重剑。 轰隆隆! 玄铁重剑与洪金的拳头,在空中猛烈地撞击到一起,产生的巨大声响,让众人惊惧异常,以为他们脚下的山峰,就要崩塌了。 洪金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倒撞飞出,他就算有着无比的渴望,都不能继续向前半步。 独孤求败连人带剑,都被撞了回来,生平第一次,他对无坚不摧的重剑剑法,产生了怀疑。 蓦地! 洪金的身子飞了出来,飞在空中,突然间消失不见,这片刻的变化。令独孤求败眼神一凛。 随即,洪金在空中出现,他的宝瓶印功夫,只能供他片刻隐身。 可是,只有这眨眼间的一瞬,却也够了,洪金就在空中暴起发力,带着一种强劲破空声,直向着独孤求败飞去。 独孤求败感觉到一种本能的危险,他想都未想。手腕一挺,重剑就飞了出去。 纵然是在匆忙之间,可是重剑出手,依然突兀无比,准确无比,直指洪金要害。 洪金的身子猛地一窜,借势在玄铁重剑上一压,使得玄铁重剑,向下突然一沉。 这中间的方位。不能有丝毫偏差,否则,洪金就有可能坠落悬崖。 可是高手之间,对位置和速度的把握。向来都是不差毫厘,更何况,洪金处在一种极其兴奋的巅峰状态。 独孤求败对招式的变化敏感,当世不做第二人想。他猛地将重剑一抽,就横在他的身前。 洪金本来想乘着慌乱,偷袭独孤求败。没想到被他这一剑,封堵了所有的去路。 眼看着无论向那个地方攻击,只怕都会撞到重剑,洪金眼神不由猛地收缩一下。 按照常理来想,洪金只有后退,这样才能够免遭独孤求败重剑截击,可这是洪金好不容易才赢来的机会,他怎么能轻易放弃? 洪金只在瞬息之间,立刻就打定主意,既然无论如何,都逃不掉,那么干嘛要逃? 呼! 洪金拳头扬了起来,他决定采取最简单最粗暴的方式,既然前方无路,那我就用一双铁拳,打出一条光明的通道。 智拳印出! 洪金这一拳,打出一道耀眼的光明,在这一瞬间,竟然比阳光还要耀眼。 独孤求败神情非常凝重,知道遇上了生平大敌,他越是亢奋,心中越是冷静。 嗤嗤! 独孤求败手中玄铁重剑,在空中一个灵巧的摆动,剑尖指向洪金的拳头。 纵然是一柄重剑,可是在独孤求败手中,却与寻常的青钢剑,没有什么不同,使出来写意至极。 眼看重剑就要碰上洪金的拳头,这一幕危险至极,石村的人在下面观战,心都悬在嗓子眼了。 特别是石虎,一心盼望着洪金能够打赢独孤求败,不由地暗自祈祷。 洪金的手,突然间如兰花一般开放,他猛地一扬,啪的一声,就拍在重剑上面,直接将重剑推了回去。 谁都料不到,洪金在身子悬空的状态下,还能做出这样神奇的动作,一时间,下面观战的人,都忘了喝彩。 洪金的心里,却没有一丝波动,他苦心修炼天山折梅手这么久,如果不能做到,拿捏之处妙在毫巅,练来何用? 借着一拍之力,洪金与独孤求败,落在同一个小山头上,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然不足一丈。 独孤求败脸色非常阴郁,这番较量,他无形当中,竟然隐隐落于下风,这让心高气傲的他,如何能够舒坦。 嗤嗤! 重剑如同出海蛟龙,直向着洪金飞噬而来,整个山头之上,全都是凌厉剑气。 如果是寻常人,恐怕早就吓得呆了,洪金暗自催动不动明王印,心性却如古井无波。 洪金看都不看,猛地一拳就挥了过去,对于独孤求败出手方位,他自认能判断清楚。 拳剑相交,发出咚的一声大响,洪金和独孤求败的身子,纷纷地倒退开去,眨眼间退到山头外侧,身子处于半悬空状态,然后猛地晃了一晃。 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唯恐他们,会直接跌翻悬崖,饶是他们武功再高,都难逃活命。 幸好,两个人的脚下,都如生根一般,只是晃了一晃,就立刻站定。 峰下观战的人,都长出一口气,可是瞧着他们两个,半边身子都露在峰外,又不由地替他们暗自着急。 仿佛心有默契,两个人对望一眼,突然间同时跃起,玄铁重剑扬了起来,洪金铁拳,同样扬了起来。 两个人的身影,在空中交错闪过,只让人眼花缭乱,他们的攻击,各自都落在空处。 轰隆! 一座巨岩,恰好被独孤求败重剑劈中,无数大大小小的碎石。立刻激溅开来,就如下了一场小型流星雨。 洪金重拳,无声无息地落到一处平整的石岩上,而那块石岩,顿时多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深深孔洞。 峰下观战的人,都倒抽一口凉气,实在难以想象,这样惊世武功,到底如何练成。 呼! 独孤求败身子跃了起来,他一剑如同天外飞仙。挟着极重威势,向着洪金迎头斩落。 洪金反应慢了半步,只得将身子一旋,施展螺旋九影功夫,身子如同陀螺一般,向着远方的一个山头飞去。 两个山头之间,足有五六丈距离,实在是超过轻身功夫的极限。 谁知洪金身影,偏偏在凭空之际。左足一踏右足脚面,借力前行,还能够继续转折,身法曼妙到了极点。 看到洪金完成凌空虚度。将手一攀,搭在另一块山头之侧,众人不由地轰然喝彩。 洪金手上一用力,在空中一个翻身。立刻跃上山头,对于这一番轻身功夫,他心中却也感到特别地满意。 独孤求败收势不及。一剑重重地斩在洪金刚才落足之地,将那个巨大的山头,硬生生地劈成两半。 一座山头,轰然在众人眼前裂开,两半截山岩,分别滚落深谷,发出轰轰隆隆的巨响,整座山峰和地面,都开始剧烈摇晃起来。 地面上的人都看得如痴如醉,如惊如惧,一个个如坠梦中,实在不肯相信,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切。 独孤求败将重剑抽了回来,他停都未停,身子在山峰上疾点,一路纵跃,向着洪金猛冲了过去。 这一番功夫,纵然不如洪金刚才的轻功,那么惊艳,可是极其实用,独孤求败越奔越快,他身上劲力流动,也是越来越快。 等奔到洪金身侧,独孤求败的气势,恰好蓄到顶峰,他连人带剑,都跃起在空中。 众人瞧到独孤求败身影如白鹤,白衣飘飘,在空中翱翔,极为赏心悦目。 可是洪金,却感觉到了一种极强的危机,以逸待劳的优越感,顿时消失不见。 呼! 洪金一拳打了出去,这一拳打出刺耳的音爆,实是他一身内息之所聚。 众人都可清楚地看到,洪金打出两道气息,如同两条长龙,化成两个庞大的气柱,在空中不住地盘旋前进,形成一道极强的漩涡。 独孤求败一剑击出,本来觉得整个形势,都被他掌控在手中,自信一剑可以灭杀万物。 谁知洪金的拳头,就如从虚无中冲来,要硬生生地冲破他的封锁,打出一片天地来。 独孤求败连人带剑,被洪金拳劲轰中,他的身子,立刻向着山谷中落去。 众人都看得一声惊呼! 独孤求败神情当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他的身子,猛地向前一扑。 嗤! 重剑刺入岩石,他下坠的身形,立刻停止住了,就这样悬在空中。 嗤! 一声轻响,洪金身子右侧,裂开一道长长的血痕,他出招急切,出了纰漏,被独孤求败的剑气所伤。 独孤求败身子一个凌空旋转,就如一只蝴蝶,轻巧地飞上山岩。 哗啦! 独孤求败重剑抽了出来,带落一片碎石,从空中无情地向着下方散落,就如天女散花一样。 嗖! 独孤求败的身子,不住地向上窜行,他的身子,似贴着崖面,似不贴着崖面。 哧! 重剑的剑尖,不时地划到岩石上,就会带起一溜火星,令人震撼。 咻! 洪金并没有等待,他从高空上直冲下来,就如一头青鸾,直向独孤求败撞去。 正如上山虎撞见下山虎。 两个人闪电之间,就对撞在一起,重剑与拳头,成了他们送给对方最好的礼物。 一道惊艳的对撞之后。 独孤求败的身子,骨碌骨碌地向着山下滚去,就如高山滚鼓,门户大开。 洪金的身子,向上空冉冉地飘了上去,他的脸色苍白,神色倒很平静,只是一双清冷的眸子,闪烁着冲天的战意。 第三百七十八章 拥立 咻! 洪金深吸一口气,突然间从高空,直接飞落下来,头下脚上,利箭一般。 石虎等人,齐声惊呼,这要是真撞到悬崖上,还不跌个头破血流。 呼! 一拳夹杂着劲风,向着独孤求败身上砸了过去,这一拳借着强劲落势,威猛无比。 这一拳,彻底打出伏魔拳法的精髓,要求使拳的人,有着舍身除魔的锐气。 与洪金拼死撞击中,独孤求败受到极大反弹力量,正仗着重剑在山峰上翻滚。 每滚一圈,反击力量就会消弱几分,连续十余个翻滚,劲力全消。 独孤求败正想起身,陡然间眼神一凛,洪金就如从天而降,从高空一路飞来。 首当其冲,就是洪金硕大的拳头,而且越来越大,越来越重,完全占据了他的视野。 想都未想,独孤求败身子就向一边闪了开去,这等威猛的攻击,连他都不得不暂避其锋。 轰隆! 洪金威猛一拳,锤击在岩石上,只打得碎石四处乱溅。 不等洪金立定身子,独孤求败将重剑一挥,就向着他横扫过来。 两个人你来我往,在悬崖上展开狂野拼斗,每一记狠招出手,都打出石破天惊的效果。 一抹夕阳,万道霞光,照在两人的身上,不知不觉,天色就要黑了。 “好!好一个独孤求败!果然不凡!”洪金突然间收回拳头,长出一口气道。 独孤求败哈哈大笑:“我生平血战无数,要数这一次,最为痛快。” “走吧!” 独孤求败脚步疾点,如一朵白云,从高空飘飘而下,片刻后就到了山底。 洪金每一次降落,都在数丈。身子在悬崖上轻轻一靠,立刻再度落下,与独孤求败同时起步,同时降落。 山下一片欢声雷动,他们都觉有幸,能欣赏到这样精彩的大战。 次日。 天色晴朗,洪金与独孤求败两人,划动着小船,离开了荒岛。 石虎和江月等人都来相送,直到小船渐渐远去。消失在天边尽头,他们仍不愿离去。 数日之后,洪金出现在岳阳楼,独孤求败离去,继续去追寻他的无上剑道。 洪金坐在岳阳楼临窗位置,远眺洞庭水,有风吹来,只觉心怀颇畅。 抬头间,见题有一首诗。上书:“楼观岳阳尽,川迥洞庭开。雁引愁心去,山衔好月来。云间连下榻,天上接行杯。醉后凉风起。吹人舞袖回。”落款李白。 字迹异常地潇洒灵动,不知是李白亲手所书,还是旁人仿写,一种洒脱气息。迎面而来。 洪金正在仔细品味,突然间听脚步声一响,他转过头来一看。吓了一跳,连忙低头。 等到洪金抬起头来,已变了一种模样,只是他的眼中,却是难掩愤怒,连身子都微微颤抖起来。 拾级上楼的人,竟然便是杨康,在他的手中,拿着一根晶莹碧绿的竹杖,正是打狗棒。 一想到在杨康身上花费的心血,洪金就隐隐有一种心痛,他没料到,这个杨康,竟然如此不争气。 洪金恨不得冲过去,将打狗棒夺过来,然后猛抽杨康两个巴掌。 可是他到底还是强行忍住,要瞧瞧杨康接下来的所作所为,以使彻底识清这个人。 杨康明显有心事,他愁眉不展,随意点了几个菜,就吃喝起来,根本没有留意四周。 过不多时,突然走上几个乞丐,看他们衣裳倒也齐整,只是在不显眼处打了几个补丁。 乞丐们走上前来,与杨康一阵寒暄,然后众人就一起去了。 洪金知道事有蹊跷,就悄悄地跟在他们身后,凭他的跟踪手段,杨康等人自然无从察觉。 杨康等人,一路到了洞庭湖侧,然后一起上船,向着前方划去。 洪金身子快如一抹清烟,任谁都没有看清,船上竟然多出一个人来。 船行了不久,就到了一座小岛,岛上种满竹子,不时地迎风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洪金知道,这是君山岛,岛上共有七十二座山峰,风景奇秀,闻名天下的湘妃竹,就产自这里。 除了修竹以外,洪金一路走来,看到不少茶树,一阵阵清香,不断传来,让人烦扰渐消。 杨康在一群人的护拥下,向着一座山峰而去,很快一路登上峰顶。 洪金不紧不慢,跟在众人身后,他将衣衫撕得破破烂烂,看起来,与寻常乞丐,没有什么两样。 此刻当是望日,一轮明月,就如悬在头顶,将无边清辉,尽情散落下来,直照得人毫发毕现。 峰顶上聚满了人,而且都是乞丐,黑压压一眼看不过来,很明显都是丐帮弟子。 洪金见到丐帮坐处,颇显规矩,他犹豫一下,坐在最边远的一处角落。 一直等到所有丐帮弟子坐定,正中间突然站起一个人来,白白胖胖,他一脸悲痛地道:“天不佑丐帮,我们丐帮洪七公帮主,竟然在东海归天了。” 听闻这个噩耗,丐帮的人都惊呆了,瞬间一片悲泣之声。 好不容易,丐帮在洪七公带领下,走上兴盛道路,这下子群龙无首,就如失去主心骨一样。 想起洪七公平日来的恩情,一个个乞丐不由地纵声大哭,场上一片愁云惨淡。 就连洪金,心中都不免起了疑窦,不知这个消息,究竟是真是假。 “彭长老,这件事情当真?”鲁有脚颤声说道,眼睛登时红了,这个消息对他来说,不啻五雷轰顶。 彭长老长叹一声:“这种事情,谁敢扯谎?这件事情,是杨公子亲眼所见。” 杨康站起身来:“丐帮各位前辈,兄弟们,我曾与功力尽失的洪七公帮主,一同在东海中漂泊,后来因一场暴雨失散。再后来。我就捡到这根竹棒。想必洪帮主,恐怕已罹难……” 鲁有脚悲痛地道:“我们这次在君山集会,洪帮主答应一定赶来,如今迟迟不来,怕是当真凶多吉少……” 彭长老眼神闪烁:“眼下我们丐帮,有两件大事要办。一是要替洪帮主发丧,二是要选出一个新的帮主。” 一直以来,丐帮都有净衣和污衣之争,近年来,尤其显得厉害。 洪七公在时。尚能凭着威名,使得两方都不敢轻举妄动,此刻听闻洪七公归天,立刻就起了内乱。 鲁有脚瞪眼道:“彭长老,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不知道,当前首要之急,就是替洪帮主报仇雪恨吗?” 彭长老冷哼一声:“想替洪帮主报仇,谈何容易?听杨公子说,使毒害死洪帮主的人。是西域白驼山主欧阳锋,这人如此厉害,我们怎么能斗得过他?” “斗不过也要斗”,鲁有脚慨然道。“就算丐帮,战至最后一名弟子,都一定要为洪帮主,讨还一个公道。” 如此你一言我一语。两个人的话语声越来越高,神情越来越显激动起来。 论起长老数量,净衣派共有三名。明显占了上风,可是论起弟子数量,丐帮的人,却大都是污衣弟子,双方一向谁都不肯相服。 彭长老眼珠一转,突然说道:“鲁长老,依照故老相传,凡得打狗棒之人,皆为丐帮帮主。如今杨公子,送来打狗棒,当是天意,我们何不奉他为主?” 净衣帮的人,一个个都大声叫好,他们看杨康衣帽光鲜,想必一定不会偏袒污衣帮。 简长老和梁长老对望一眼,他们纷纷点了点头,确认杨康,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彭长老心中早有算盘,他看杨康是个公子哥儿,日后当了帮主,必然好对付,比起让鲁有脚当帮主,可是好了千倍万倍。 再说了,就算所谋不成,这拥立帮主的大功,无论如何都不会错过。 简长老和梁长老都是这般打算,他们自知才不能服众,对于帮主之位,倒没有太多非份之想,可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眼睁睁看着,鲁有脚当了帮主。 黎生上前说道:“各位长老,杨公子并非丐帮的人,怎么能当丐帮的帮主?” 彭长老道:“想入丐帮还不容易,只是一句话的事。再说了,我看杨公子武功不弱,办事机敏果断,一定能够挑起这个重任。” 洪金一直在旁边冷笑,他要瞧清楚杨康为人,如果真的是无可救药,他也只能放弃。 丐帮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整个君山峰顶,乱得就象一锅粥。 “各位长老,兄弟们,能否听杨某一言?”杨康在一旁,实在听不下去了,不由地将打狗棒一扬,高声喝道。 见到绿竹杖起,场中的人,一下子都寂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向着杨康望去。 有不少的丐帮弟子,眼中都充满深深地妒忌,年纪轻轻,就有机会,荣登丐帮帮主之位,这人还真是有大气运。 杨康深吸一口气道:“承蒙各位长老,兄弟们错爱,想邀请兄弟加入丐帮,甚至许以丐帮帮主之位。可惜兄弟无德无能,要担此重任,实在愧不敢当。” “杨兄弟,打狗棒既然落在你手,想必冥冥中自有天意,你丐帮帮主之位,你若担不得,谁还担得?” “打狗棒自行觅主。杨兄弟不必推辞,请荣登帮主宝位。” “杨兄弟,你这样一直推辞,莫非看不起我们丐帮吗?” …… 众人七言八语,纷纷地插言,场中很快乱作一团。 “杨兄弟,既然上天要你担任,丐帮帮主一职,你就别再推辞了。”鲁有脚是个实在人,他为了大局着想,实在不愿,净衣派和污衣派之间,再起争执。 杨康再三推辞,实在推辞不下,只得点了点头:“既蒙兄弟们抬爱,兄弟只得答应入帮,暂任帮主之职,过些日子以后,还请大家另选贤能。” 第三百七十九章 暗中操控 呸! 鲁有脚向着杨康吐了过去,这一下既快且急,将杨康吓了一跳,连忙闪躲。 正在混乱期间,突然间听到一声大喝:“铁掌帮裘帮主,前来拜会。” 丐帮的人都是一愣,铁掌帮近来声势不小,有渐渐赶超丐帮之势,不可小觑。 众人簇拥着杨康,一起迎接,就见一个身披葛衫的老者,率领十余个人,大踏步走上山峰。 杨康没见过裘千仞,却与裘千丈见过一面,见到这老儿如此神气,不由地暗自好笑。 “丐帮帮主杨康,在此迎接裘帮主大驾。”杨康微微躬起身子,神情却显得甚是倨傲。 裘千仞不由皱起眉头:“丐帮帮主,不是洪七公吗?什么时候,换人了?” 彭长老连忙上前道:“本帮洪帮主不幸仙逝,经帮中长老共同推荐,由杨帮主继任帮主。刚刚礼成,还未来得及,通知各位武林同道。” 杨康对裘千仞,有着轻视之心,想要借着拉手之际,给他一个下马威,以树立在帮中威望。 两个人的手刚一相握,杨康手中一道汹涌的劲力,就传了过去,想要裘千仞当场出丑。 结果杨康的劲力刚传过去,就觉得裘千仞的手,突然变得象是烧红的烙铁一样,禁不住“哎呀”一声惨叫出来。 这一来,丐帮群雄纷纷地大怒,特别是彭长老,当场就指责裘千仞,不该欺负新任帮主。 裘千仞冷冷笑道:“是贵帮帮主想要考量小老儿,并不是小老儿先行出手。” 杨康只痛得脸都扭曲变形,他不断地抖着手,疼痛难忍。 裘千仞的心中,却也有一丝惊奇,他没有料到。这个丐帮新任帮主,实力还真是不弱,颇具潜力。 杨康运起易筋锻骨篇,随着气息不断流动,手上剧痛这才渐渐消去。 瞧着杨康手上的箍印,渐渐地由浓变淡,由淡变无,裘千仞不由地大感惊奇。 裘千仞武功境界相当高,一看就知道,杨康所用是一种很高明的武功。 至于鲁有脚等人。都是又惊又喜,对他们来说,未来帮主潜力越大,对丐帮将来发展,就会更加有利。 裘千仞哼了一声:“丐帮弟子,在靖港一带,杀了我铁掌帮数名弟子,这笔帐,不知该如何算法?” 杨康沉吟道:“不知是谁杀了铁掌帮弟子。是非曲直,总得说个明白。” 黎生和余兆兴两人,踏前一步说道:“启禀帮主,铁掌帮的人不但公然掳人钱财。还想淫人妻女,是我们看不过,这才信手杀了几人。” 杨康初任帮主,其实并无主见。于是向彭长老问道:“这件事,该当如何处置?” 彭长老拈了拈胡须:“无论如何,杀人总是不对。不如向铁掌帮赔礼道歉,这件事就算揭过,如何?” 杨康见识了裘千仞的功夫,其实对他颇为恐惧,当下点了点头:“不错,该当如此。” 黎生神情极为气愤,他本是刚烈之人,猛地叫道:“洪帮主在世,绝不会让人这么欺负。” 嗤! 黎生蓦地从小腿肚处,拔出一柄雪亮的匕首,就向着心口插了过去。 这一变事出突然,在场众人都是一惊。 黎生实力本来不差,这一番已萌死志,就算鲁有脚,都是救援不及。 眼看黎生性命难保,陡然间他手中匕首,蓦地向外飞出,直钉到远处地面上,犹在颤动不止。 “要死一起死,我们宁死不屈。”余兆兴拔出匕首,将手腕一翻,也向着心口刺了过去。 叮! 随着一声脆响,余兆兴手中的匕首,同样飞了出去,就钉在刚才那柄匕首旁侧。 众人都吃了一惊,他们四处看看,没见有任何异常,不知黎生和余兆兴,究竟中了什么邪? 鲁有脚气愤不已地道:“杨帮主,丐帮从来没被人这样欺过,声名要紧,你一定要谨慎从事。” 彭长老厉声喝道:“鲁有脚,你是帮主?还是杨帮主是帮主?” 鲁有脚将胸膛一挺:“自然杨帮主是帮主。可是,身为帮主,更是不能将本帮名声,不管不顾,遭人耻笑。” 这一句话说出,在场人人变色,没想到鲁有脚,竟然这么刚正不阿,直指杨康不是。 杨康脸色顿时变了,他没想到,事情如此棘手,刚刚当上帮主之位的喜悦,登时荡然无存。 “杨帮主,你们丐帮的这位鲁长老,看起来很是嚣张跋扈啊!竟然连帮主,都不放在眼里。”裘千仞踏前一步,施展擒拿手,就向着鲁有脚抓去。 鲁有脚将身子一缩,逃开了裘千仞的手掌,然后飞起一脚,就向着他踢了过去。 真是不愧了鲁有脚这个名字,他的一身本领,主要都在脚上,这一脚踢出,如风一般快速,将空气都撕裂了。 裘千仞不慌不忙,猛地运起铁掌,就向着鲁有脚腿上挡了过去。 腿掌相撞! 鲁有脚就觉得腿上,如同被铁斧砍中,他的身子,立刻踉踉跄跄地退了出去。 裘千仞的手掌,被震得发麻,他的脸色,不由地一变。 呼! 裘千仞将手一挥,铁掌立刻攻了出去,他的掌法大开大阖,迅速而威猛。 鲁有脚经过一次硬抗,就知道凭他的实力,根本不是裘千仞的对手,只得将身子旋转起来,施展鬼脚踢的功夫。 呜! 鲁有脚身子在空中不停地旋转,他脚上的劲道,越来越显猛烈,只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彭长老在一旁看着,不由地脸面微微变色,要论起实力,他比鲁有脚,还是要差上不少。 裘千仞的身法,就如鬼魅一般,在鲁有脚身侧不断地浮现。 咚! 鲁有脚一脚。踢到了裘千仞身上,让他的身子,情不自禁就是一个踉跄。 与此同时,裘千仞身子一转,却捉住了鲁有脚的双臂,他猛地一使劲,就想将鲁有脚双臂一起折断。 蓦地,一道强大的劲力,从鲁有脚手臂之上传来,裘千仞的双臂。一下子就被荡到一边。 鲁有脚脸面失色,一直到获救,他都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觉得,从他的背心处,突然涌起一道绝大的力量,然后冲到他的手臂,将裘千仞手臂一荡而开。 洪金身子,在鲁有脚身后一闪而过。迅速隐入到人群中,不到最后关头,他还是选择冷眼旁观,看事态发展。 场中只有裘千仞。在模糊中看清了洪金的影子,他心中明白,这绝对是个高手。 可是丐帮里面,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高手?裘千仞皱了皱眉头。他实在想不清楚。 裘千仞转过身子,冷哼一声:“这件事情,我就暂时不追究了。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情。” 啪啪啪! 裘千仞拍了拍手掌,他身后的那些人,立刻将抬来的箱子打开。 一道璀璨的光芒闪过,只见箱子里面,竟然满满地都是黄金。 丐帮的人,全都倒抽一口凉气,这些东西,几乎人人都喜欢。 裘千仞将手一挥:“这些黄金,不成敬意,是有人委托我们,转送丐帮。只要丐帮答应一件事,撤回长江以南。” 杨康不禁有些意动,在他当金国小王爷的时候,自然瞧不上这些黄金,可是现在,这些黄金,却能让他过上好日子。 “各位长老,裘帮主的提议,你们以为如何?”杨康深知以他现在的资历,恐怕难以服众,只得向四位长老问计,主要瞧向彭长老。 “不行。自古以来,我们丐帮行走足迹,就遍布天下。人人皆知,洪七公帮主,号称北丐。如果退到长江以南,就相当于放弃了祖宗基业,将来会留下千载骂名……” 鲁有脚梗着脖子说道,他脸涨得通红,第一个起来反对。 群情汹涌! 在场乞丐们大都激动起来,有性子直的人,已然在破口大骂,黄金虽多,有些东西,却是不能卖。 杨康脸面,不由难看起来,他善于察言观色,心中明白,这条路,看来行不通了。 一想到这整箱黄金,就从他手边溜走,杨康只觉心疼得厉害。 “不知道是谁送的黄金?” 简长老内功深厚,他一开口,就压倒了一众杂声。 裘千仞傲然道:“实不相瞒,这一箱黄金,都是大金国完颜王爷所赠。你们丐帮,就算不撤出,也没什么打紧,只要立下誓言,永不与大金国为敌,即可。” 此言一出,丐帮群雄纷纷破口大骂,骂裘千仞是汉奸、卖国贼。 尤其以鲁有脚骂得最为厉害,瞧他的样子,脸面涨得通红,就如与裘千仞,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 裘千仞怒了。 呼! 裘千仞蓦地一掌,就向着鲁有脚劈了过去,这一掌纯属偷袭,突如其来,闪电般,直劈胸口。 鲁有脚惊得呆了,这一掌出手如此之快,他丝毫都来不及抵挡,只得闭目待死。 丐帮弟子们,更是惊得呆了,他们没料到,裘千仞在丐帮弟子环伺之下,竟然敢下如此毒手。 就在这时。 一只大手,蓦然间出现,直接抓住鲁有脚后背,在电光石火的霎那,将他硬生生地掷了出去。 众人这次全看得清楚,原来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乞丐,蓬头垢面,面容看不清楚,只一双眸子,射出清冷的光。 第三百八十章 自作自受 “你究竟是什么人?” 裘千仞眼神一凛,忍不住惊慌地问道。 单从洪金这一番出手,裘千仞就能够看出,这个年轻乞丐的功夫,绝对不低。 “你这个卖国求荣的奸贼,竟然跑到我们丐帮撒野,是谁给的你胆子?” 洪金不答裘千仞问话,反而大义凛然,斥责起裘千仞的不是。 这些日子,裘千仞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不但在铁掌帮说一不二,就是江湖上的人,谁敢不给他面子。 如今一个不知名姓的乞丐,竟然当面说到他的脸上,让裘千仞的脸面,如何挂得住。 “既然你不敢报名姓,那就做个孤妄野鬼吧。” 裘千仞脸面一寒,提起铁掌劲力,就准备动手。 “慢!”鲁有脚突然间大声嚷道,“裘千仞,你真要在我丐帮撒野,难道不怕我们丐帮众弟子不答应。” 鲁有脚纯属一片好心,他唯恐洪金年纪太轻,不是裘千仞的对手,这才想着,要靠丐帮人多势众,将裘千仞逼走。 “青莲叶,白莲藕,一根竹竿天下走。”一根根竹竿此起彼伏,很快布成打狗阵法。 一道凌厉的杀气,冲天而起,威力不凡。 “哈哈!” 裘千仞不由地仰天狂笑,他蓦地笑容一收,“昔日洪七公在时,丐帮还算有些威名,如今他没了,丐帮就要倚多为胜吗?” 一番话,说得丐帮的人脸面全都火辣辣的,要想出言辩解,可是情知,只是强词夺理。 “不妨事,鲁长老,我虽然在丐帮,算不得出类拔萃。可对付这等败类,想来还不在话下。” 洪金半是认真,半是挖苦地说道。 鲁有脚苦笑着摇头,心想裘千仞在江湖上何等威名,你这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裘千仞被洪金气得火冒三丈,他大吼一声,咻的一记铁掌,就向着洪金拍了过去。 一出手,裘千仞就横下杀手。想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掌拍死。 洪金冷冷一笑,将手一推,就是一记天山六阳掌,一道强劲力量,伴随着炽热火气,蓦地席卷而出。 一看洪金出手,裘千仞心中一寒,连忙增加几分力道。 嘭! 两道劲力对撞在一起。裘千仞立足不定,一路踉踉跄跄地退了出去,洪金却是一动未动。 本来洪金的功夫,就较裘千仞为高。这一来以有意算无心,更是占了不少便宜。 裘千仞只觉半边身子发麻,一向无坚不摧的铁掌,就如劈在玄铁上。剧痛无比。 铁掌帮的那些弟子们,更是一个个惊呆了,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裘千仞吃过亏。 丐帮的人一阵错愕,实在不相信,钻出个弟子来,就能将不可一世的裘千仞给击退。 回过神来以后,丐帮的人纷纷地喝彩,他们唱起莲花落,给洪金加油助威。 丐帮的人一向以乞讨为生,每个人都能说几句顺口溜,信口编来,将裘千仞贬得一无是处。 至于洪金,则是被他们夸到天上,可是他们看来看去,相互打听,竟然没有一个人认识,洪金是从那里钻出来的。 “小子,你真是找死。”裘千仞怒到极点,他提起全身的劲力,就向着洪金,拼命扑了过来。 裘千仞使出他的得意招式“铁掌开山”,一双铁掌,就如化成一对利斧,直向着洪金砍削而来。 嗤! 洪金将食指在袖中一拢,就是一招“无相劫指”,一道无形无色地劲气,凌空向着裘千仞点去。 裘千仞身子还在半空,就觉得一阵危险袭来,他心中大惊,连忙一掌劈了过去。 不得不说,裘千仞对劲力判别,还是非常精准,他的一掌,恰好劈在洪金无相劫指上面。 可是裘千仞就觉得他的手掌,似乎被穿了一个洞,他哇的一声怪叫,就跳了回来。 众人只看到洪金一扬手,裘千仞就怪叫着退了出去,对洪金的本领,更是佩服至极。 “裘铁掌,真能吹,君山顶上来扬威。谁知遇到小神丐,直接弄了一脸灰。悲催!” “裘千仞,你真能,想到这里显威风。结果一掌刚劈出,接着自己就喊疼。到底行不行?” “铁掌帮,名气大,打遍天下都不怕。一日遇到丐大爷,吓得屁滚尿流啦。哈哈!” …… 裘千仞只气得哇哇大叫,他想都想不到,会在君山顶上,受到这等屈辱。 嗤嗤嗤嗤! 洪金双手不断地扬起,六脉神剑一剑接着一剑刺了过去,如同风雨大作之势。 裘千仞从来没遇到过,如此疾风骤雨般的攻击,他没有办法,只得一退再退。 空有一双铁掌,裘千仞竟然只有招架之力,没有还手之功,被压迫得抬不起头来。 洪金身法显得特别地飘逸,他眼神中闪动着煞气,一心寻找裘千仞的破绽,想将他置于死地。 裘千仞心头冒出一缕彻骨的寒意,他连番遭遇险境,知道再不离开,很可能就得将性命丢在这里。 “走!” 想到这里,裘千仞招呼一声手下,就快速地飞了出去。 嗤! 洪金一记商阳剑出,裘千仞身上一片衣襟飞了下来,只差一点,就能穿透他的腰间。 裘千仞连场面话都不敢交待,直接一个纵身,飞一般地急窜而去,惶惶然如丧家之犬。 铁掌帮一个帮众,还想着那一箱子黄金,结果只奔出一步,就被其余帮众拉走。 在这个时候,能够保住性命,就算不错了,还想着黄金,那简直就跟找死差不多。 洪金收势而立,心中颇感满意,这些日子以来,六脉神剑一直疏于练习。没想到威力竟然一点不减。 “小兄弟,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突然间一个声音,冲着洪金喝道,声音相当地柔和。 “彭长老,你……” 鲁有脚声音当中充满了急怒,洪金刚救了他的性命,还挽救了丐帮名声,他怎能忍心,彭长老对洪金。使用**功法。 洪金心中一荡,差一点没迷失,所幸他功力深厚,连忙使出不动明王印。 在洪金眉心,如同生出一只竖眼,可以看清世间一切虚妄,彭长老的层层迷惑,立刻荡然无存。 “小兄弟,你是不是累了。倦了,快睡吧。” 彭长老依旧不知死活,嘴巴一张一合,一道道音波。向着洪金传了过去。 洪金想起九阴真经中,专门有一种功法,可以对抗彭长老这门功法。 于是,洪金立刻凝聚精神。悄悄地使出这门功夫,向着彭长老浅浅一笑。 彭长老整个心神,都在苦心对付洪金。一旦被洪金还击,立刻遭到无情反噬。 “哈哈!哈哈!” 彭长老立刻笑了起来,他越笑越是开心,将兵刃扔到地上,开始捧腹狂笑起来。 笑到后来,彭长老鼻泣眼泪全都笑了出来,他的脸都笑得变形,依旧在狂笑不止。 彭长老知道不好,奈何他只觉全身奇痒难耐,如果不笑,真是忍不住。 场中一片宁静,只有彭长老的狂笑声,在山巅不停地向外传去,情景显得相当恐怖。 简长老和梁长老都已看出来,彭长老本有心算计洪金,结果反被洪金算计,这才正是自作自受。 彭长老越笑越是难以自制,他丝毫不顾颜面,干脆滚倒在地上,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场中自有不少人,都是彭长老的亲信,可是眼看洪金刚才出手,将裘千仞都打得落荒而逃,一个个那敢上前。 最后还是梁长老心软,上前劝道:“这位兄弟,彭长老无礼冒犯,已得到惩罚,还请你饶了他的性命罢。” 洪金本来想要除掉彭长老,可是怕引起丐帮弟子误会,只得长叹一声,收了功夫。 彭长老直接瘫在地上,就如一滩软泥,他望着洪金,眼里充满恐惧。 一直以来,彭长老**功法,都是无往而不利,没想到在洪金这里,栽了一个大跟斗。 正纷乱间。 陡然间一个丐帮弟子,惊喜地叫了起来:“快看,看是谁来了。” 丐帮众弟子,纷纷地向山道处望去,只见一个满面红光的老者,正在两人陪伴下,一路走来。 众弟子一旦看清,不由地齐声欢呼起来,走在前面那个老者,健步如飞,正是九指神丐洪七公。 跟在洪七公身侧的两个人,正是郭靖和黄蓉,他们身法,显得极为灵动。 洪金不由长出一口气,他本来还在替洪七公等人担心,如今总算放下心来。 至于老顽童周伯通,洪金根本不用为他担心,凭他的本领,一定没有问题。 “七公,这位杨公子,说你在东海遇难,我们都信以为真,没想到,竟是谣传。”鲁有脚愤愤不平地说道。 洪七公笑道:“只差一点,我就不能回来见你们了,多亏了靖儿还有蓉儿相救,他们也是我亲传的徒弟。” 鲁有脚等人一听,齐感心惊,都知道洪七公一向懒惰,没想到竟然收下两个徒弟,真是让人好生羡慕。 杨康恭恭敬敬地将打狗棒献了出去,道:“洪帮主既然回来了,这根法杖,自然还是物归原主。” 洪七公接过打狗棒,递给黄蓉:“蓉儿,打狗棒法,既然传了你,从此以后,你就是丐帮帮主。” 黄蓉娇笑道:“你让我当乞丐头儿,可有一样,向帮主身上乱吐的规矩,可得给我改掉。” 洪七公向着鲁有脚等人问道:“蓉儿爱洁,你们意下如何?” 鲁有脚等人齐声说道:“一切谨奉七公吩咐。” 当下,黄蓉就在月光下,继了丐帮帮主之位,她笑靥如花,显得极其春风得意。 洪金就拿一箱黄金,给黄蓉当了贺礼,请丐帮群雄,设法散给穷苦百姓。 杨康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过他心中同样如释重负,因为终于不用带领丐帮,与完颜洪烈直接相抗。 洪金露出本来面目,众乞丐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他随便出手,就能打得裘千仞落荒而逃。 说的天花乱坠都没有用,实力才是硬道理。 第三百八十一章 笑话 众人重逢,各有一番欢喜。 郭靖高兴地道:“怪不得裘千丈那个老骗子,会落荒而逃,原来是撞到了你。” 洪金笑道:“那不是裘千丈,是裘千仞,功力很高的那高,你未必是他的对手。” 郭靖心中很不服气,遗憾未能将裘千仞拦住,好好地比斗一番。 洪七公正色道:“靖儿,你单看他逃命时所用的轻功,就该猜出他是谁了,你碰到他,一定要小心在意。” 洪金想到一件事,于是对黄蓉道:“蓉儿,你如果遇到这兄弟两人,一定要分清楚,别一不小心,上了大当。” 黄蓉向洪金做了一个鬼脸,她一向瞧不惯,洪金这种一本正经的模样。 郭靖将洪金偷偷地拉到一边,一脸羞愧地道:“洪大哥,为了帮师父恢复武功,未经你的允许,我就将九阴真经,念给师父听了。” 洪金拍拍他的肩膀,哈哈大笑:“郭靖,你太见外了。九阴真经,我既然传了你,就归你谁有。你只要想清楚,爱传谁,就传谁,何须经过我的同意。” 郭靖顿时如释重负,他很早就想教给黄蓉,只是怕洪金心怀芥蒂,如今总算放心。 洪金在丐帮岳阳分舵盘桓数日,将一套螺旋九影身法教给了鲁有脚。 这是洪金考虑周到,怕将来鲁有脚遇到霍都,会丧命在他的手里,所以未雨绸缪。 鲁有脚没有想到,竟然能得到洪金青睐,他是个老实人,直兴奋得浑身颤抖,差点没将洪金,当菩萨一样供起来。 嗖! 鲁有脚凌空飞起,他的身影。就如鬼影魅现,在空中一个螺形旋转,狠狠地向着郭靖踢去。 郭靖一招“龙蛇之蛰”,一股大力,猛地推了出去,声势骇然。 鲁有脚施展螺旋九影功夫,身子跃在空中,不停地盘旋,如同苍鹰,盘旋于半空。伺机对敌。 饶是郭靖的功夫,比起鲁有脚来,要强出不少,一时都不能胜他。 两个人打斗许久,还是郭靖明显高出一筹,以不变应万变,降龙十八掌一出,挡无可挡。 一番战罢,鲁有脚只热得大汗淋漓。脸上却是红光满面,布满笑意。 洪金点了点头:“鲁长老,螺旋九影身法,你练得差不多了。配合你的脚法,仔细揣摩,一定可以练出名堂来。只是你需小心,一个叫做霍都的男人。如果遇到他,不要硬碰。送你四个字,打不过。逃。” 郭靖正处于信心爆棚的时候,他将手掌一翻说道:“霍都,很厉害吗?要不要我与他,比试比试?” 洪金摇了摇头:“要论武功,他自然打不过你郭大侠,可是总不能,人人都跟你一样。” “算啦,算啦。”郭靖挥了挥手逃开,一听洪金叫他郭大侠,他就觉得全身巨汗。 铁掌山。 风景秀丽,五座山峰,就如手掌一般,直插天空。 洪金故地重游,想起逝世的上官剑南,心中不胜感慨,可叹好一座名山,被裘千仞弄成藏污纳垢之所。 一行四人,除了洪金外,还有郭靖、黄蓉和杨康,他们一边赶路,一边欣赏秋日山景。 此行,洪金是为了取武穆遗书,这等宝物,不能落入裘千仞之流的手中。 夜色清凉如水,月色惨淡,洪金四人,都是一身黑色夜行衣,他们并不想,惊动铁掌帮的人。 可是要去后山禁地,势必无法绕开铁掌帮,只能是一路小心前行。 不知不觉,行到半山腰,第二指节处,这里正是铁掌帮驻地。 沿途不时可看到,巡逻的铁掌帮众,他们一个个脚步沉稳,手中兵器,在夜色中发着森冷的寒光。 洪金不敢大意,如非万不得已,他并不想与铁掌帮对战,打打杀杀,他已有些厌倦。 走不及远,洪金将手一摆,郭靖等人都一齐伏了下来,论起江湖经验,他们知道,谁都不及洪金。 就见一群黑衣人影,如同蝙蝠,从墙角暗处飘了出来,他们脚步落在地上,竟无丝毫声息,一看就知是特意训练的暗哨。 郭靖和黄蓉,都有过类似经验,并不觉得奇异,杨康一路之上,却是大感惊奇。 其实,金国赵王府的防守,比起铁掌帮,那可要严密多了,可是杨康,一向对此都不在意。 突然间,一个房间里面,传来沙沙沙的声音,洪金等人悄悄地过去一看,不由地大吃一惊。 房间里面,除了一口大铁锅外,空无一物,在那大铁锅里,满满地都是铁砂。 与一般的铁砂不同,这里面的砂子,全都呈现紫色,随风传来一阵浓烈腥味。 整个房间,都充满紫色烟气,铁锅下面,有着炽热火焰,在熊熊燃烧,不时还有火舌飞出。 裘千仞赤着上身,不停地将手插进铁砂里面,他的脸上,露出痛苦神色,不时还要哼上两声。 洪金凝神看着裘千仞练功,神色显得相当凝重,明显这就是铁掌功夫,而且到了,相当高深的阶段。 黄蓉娇笑起来:“哈,这个大骗子,又搞什么鬼?” 洪金伸手就想捂住她的嘴巴,后来突然省悟过来,只得恨恨地将手垂了下来。 “是谁?” 裘千仞大喝一声,猛地撞破木门,嗖地一声,就飞到院子当中。 啪! 那扇木门,就如纸糊得一般,一直飞出数丈,这才炸裂开来,碎屑四溅。 瞧到裘千仞,竟然有如此声势,黄蓉脸色立刻变了,她这才弄清楚,敢情练功夫的人,并不是那个大骗子。 黄蓉的身子,只是略微一动,裘千仞立刻惊觉,他冷笑一声,凌空一掌。就向着四人所在的方向,猛地拍了过去。 洪金站起身子,打出一招“威慑群魔”,轰隆一声,将裘千仞掌力,完全击溃。 一丛草木,正好处于劲力交汇处,轰的一声炸开,直接碎成尘沫。 裘千仞大吃一惊,他本来以为。溜进来一个小贼,没料到,竟然是这般一个大高手。 “来人!敌袭!” 裘千仞一声长啸,在夜空中传了出去,直震得整个铁掌帮,都是清晰可闻。 铁掌帮的防守,本来就很严密,布置防守的统领杜威,曾向裘千仞信誓旦旦地保证。就连一只苍蝇,都不会从铁掌帮飞过。 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是裘千仞出声示警,而且听声音。是来自铁掌帮的总部。 一想到裘千仞的手段,杜威不由地面色煞白,他连忙组织起最强的防御力量,向着裘千仞练功房中冲去。 等到杜威。带领最先赶到的一帮人,飞一般地赶到,他的脸上。不由长出一口气。 幸好敌人不多,只有四个,而且看年龄,都很年轻,想必很好对付。 “裘帮主,我带人救援来迟,还请恕罪。”杜威非常恭敬地一弯身子,先向裘千仞谢罪。 “罢了。”裘千仞一摆手,“都小心点儿,这是一场硬仗。” 杜威愣住了,他身后的人,也大都愣住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裘千仞这般紧张,简直就是如临大敌。 如杜威一般人,都是在铁掌帮扩张之后,招兵买马,这才陆续加入。 这些人实力不差,可是在江湖上,却是极为声名狼藉,比如杜威,本来就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山贼。 虽然杜威没当过大头领,可是在原来的山峰,人人都知道,这个二当家,才是整个山寨,最可怕的人物。 杜威身后一帮人,都是江湖黑道中的人物,一个个杀人不眨眼,他们慑于铁掌帮的强大,知道跟着裘千仞,能过花天酒地的日子,这才甘心投靠。 “郭靖,你不是一直,想要斗斗裘千仞吗?好吧,这个人,先交给你了。”洪金不动声色地说道。 本来洪金不想与铁掌帮交锋,可是真逼到份上,洪金也没有丝毫地惧意,他有心磨炼郭靖,所以将对敌的机会,让给郭靖。 “好勒!这个老头,就交给我吧,保证打得他晕头转向。”郭靖显得非常地兴奋,他活动一下手脚,答应得非常干脆。 裘千仞差一点没晕倒。 在场诸人当中,他只忌惮洪金一人,纵然铁掌功夫,大有精进,心中也无丝毫把握。 没想到,洪金竟然不下场,还另有一个愣头愣脑的小子,口气如此之大,怎不让他狂晕。 裘千仞身后的一般人,比如杜威等,全都愣住了,省悟过来,不由地哈哈狂笑。 杜威等人,甘心情愿地投降铁掌帮,其实是被裘千仞一人打服。 想当年,裘千仞一双铁掌,配合一身傲世轻功,直打得两湖群豪,人人都是闻风丧胆。 没想到,就凭郭靖一个毛小子,就想挑战裘千仞,这难道不是一个笑话吗? 裘千仞道:“杜统领,你随便派个人,与这个小子,较量较量。” “我来。”还没等杜威说话,一个人就跳了出来,这人尖嘴猴腮,手里拿把雪亮单刀。 裘千仞识得,这人名叫杨森,一手五凤朝阳刀法,使得非常娴熟,算是一个狠角色,于是点了点头。 嗖! 杨森身子一纵,就跳到场中,向着郭靖招了招手,神情中布满不屑地说道:“臭小子,就凭你,还没有资格,同裘帮主交手。先过了我这一关吧。” 刷刷刷! 杨森将手中单刀一背,先摆了几个花哨的姿势,然后摆出一个提马撩刀式,守好门户,他微微昂起头,一脸挑衅地神情。 第三百八十二章 不如群殴 “小心点,我可要进招了。” 郭靖可真是实在,出手之前,总不忘打声招呼。 “出手吧,凭你这小子,还攻不透我密不透风的防御……” 杨森一脸不屑,搂头盖背,刀法又是一阵的变换,紧紧守在胸前,刀尖直指郭靖。 郭靖大喝一声,如九天龙吟,一声清啸,直传了出去,震得整个铁掌帮,都在颤抖不止。 “突如其来。” 这是真正的突如其来,一掌出其不意,从抬掌到掌劲轰出,非常地流畅,不见一点的凝滞。 手掌刚一扬起,一道澎湃的力量,就如滔滔江水,一下子冲破闸门,向着杨森直撞过去。 杨森脸色当场变了,单刀倏地提起来,横在胸前,使了一招封拦式,明知道没用,只能聊作安慰了。 啪! 杨森手中单刀,立刻断成数截,雪亮刀刃散成细小铁块,他的身子,呜的一声就荡了起来。 就如一发喷射而出的炮弹,倏地荡到半空,然后猛地摔落下来,那剧烈的声响,听得杜威等人,心中都是一阵乱颤。 杨森当场就晕倒在地,他的头无力地垂了下来,身子一动不动,不知生死。 一招,不,仅仅只是半招,就分出胜负,杨森根本没来得及还手。 任谁都可以看出,杨森与郭靖之间的巨大差距,就象是天堑一样,不可逾越。 杨康心中充满苦涩,他自负聪明,跟随洪金以来,一直都在勤修苦练。 本以为就算赶不上郭靖,至少相差不远,没想到,差距竟然越来越大。 洪金注意到杨康落寞的神情。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杨兄弟,别灰心,我相信你能行。” 杨康心中,不由起了一阵波澜,他从小在王府中长大,人人都对他恭敬依顺,可是这样真切的话语,他却从来没有听到过。 不知不觉,杨康拳头就攥了起来,他发誓一定要发奋图强。不辜负洪金这番期望。 洪金心中很是欣慰,瞧杨康样子,本性并不太坏,只是在金国王府呆得久了,向往安逸,害怕吃苦,用心感化,说不定会有另外一番,崭新的人生。 裘千仞脸色很不好看。杨森落在他的脚下,象条死狗一样,他刚才本来一伸手,就能将杨森接住。 可是裘千仞并没有动。杨森丢了他的脸面,还想得到他的帮助,那简直就是做梦。 “很好!很好!”裘千仞铁青着脸说道,“还有谁。能替我铁掌帮一战?” 瞧着裘千仞凌厉如刀的眼神,杜威等人都缓缓地低下头去,谁都能看清形势。杨森耻辱一败,让人大致看清郭靖的实力。 裘千仞不由地长叹一声,他招募来的高手虽多,可都是一群乌合之众,关键时刻,没有人肯替铁掌帮拼命,替他裘某人拼命。 “裘帮主,单打独斗,恐怕不是对方对手,依我看,不如群殴。”杜威眨动着老鼠一般的眼睛说道。 “对,对,对!不如群殴!”一帮手下,一个个都清醒过来,纷纷地前来请战。 瞧他们的样子,战意很是高涨,他们自料,以数十人相殴郭靖四人,再怎么样,都不会输。 “暂且退下,让我试试,这小子,究竟有什么本事?”裘千仞摆了摆手,气势十足地说道。 裘千仞自有他的算计,郭靖这一场,纵然表现出了不俗战斗力,他却是丝毫不惧。 最令裘千仞恐惧的人,目前还是洪金,裘千仞是想,凭借他铁掌功夫,先出其不意,将郭靖打伤。 然后,不论是单打独斗,还是群殴,已方都会更多胜算,这可真是一桩美事。 裘千仞一摆手,杜威等人都作鸟兽散,他们躲在裘千仞背后,等着看他的铁掌威风。 就连走路,裘千仞都非常有讲究,他缓缓踱步,决不多浪费一丝气力,整个过程中,不见有丝毫烟尘扬起。 如果是一般的人,自然瞧不出什么玄虚,可是郭靖眼力,已算相当高明,一看之下,就是大吃一惊,知道这个葛衫老头,绝对不好对付。 裘千仞走到场中,微微一笑,在这片刻间,他已恢复寻常气度:“年轻人,功夫不错,动手吧。” 话语未落,裘千仞就一掌挥了出去,高手相争,就算是一丝一毫都不能放过,他这是想利用先手之便。 洪金不由地微微一晒,裘千仞功夫确实不错,可是为人,却是太过小家子气,这样的气度,难成就宗师地位。 裘千仞铁掌,确实凌厉,带着一种刺耳呼啸,直向着郭靖身上拍来,竟然一出手,就下了死手。 郭靖就觉得面前劲风呼啸,一道凌厉掌风拍来,竟然气息都运转不畅,不由地面色一变。 啪! 郭靖脚下的石面,被裘千仞掌风击碎,刮起一蓬细小的石屑,气势骇人。 纵然如同身处惊涛骇浪之中,郭靖却没有丝毫地恐慌,他蓦地大吼一声,双掌一起拍了出去,正是一招“时乘六龙。” 浩浩荡荡六道劲力,直搅得风云变幻,在空中汇聚到一处,凝聚的地方,正是裘千仞身子。 这是威力绝大一招,消耗郭靖不少内力,如果不是有着九阴真气,他也不敢轻易尝试。 裘千仞一掌恰好劈来。 在这么多人面前,裘千仞丝毫不能失了面子,他如果一退,就会先手尽失。 轰隆! 两道劲力对撞在一起,裘千仞的身子,就如皮球般被抛了起来。 在裘千仞脸上,露出极度骇然神色,这一交上手,他才当真明白,郭靖实力,到了何等惊人地步。 可是裘千仞并未吃亏,他凌厉的铁掌功夫,将郭靖六道劲力凝成的冲击波劈散。 余势未绝,如同利斧般,险些劈开郭靖护体真气形成的防御。 郭靖呆了一下,他情不自禁地低头看去,有没有被裘千仞铁掌劈出血痕。 如此一来,郭靖丧失了抢占先手机会,裘千仞铁掌一挥,一道紫色气息,如长虹经天,向郭靖迎头劈落。 郭靖脸上,并没有半点惊慌,他天生就是大场面人物,越是逢遇强敌,心中越是冷静沉着。 “震惊百里!” 郭靖身子微屈,将蓄好的劲力,都化在双臂之上,猛地平推出去。 轰隆一声响! 裘千仞的身子,再度飞了出去,郭靖强横掌力,竟然让他有种不可匹敌之势。 “飞龙在天!” “双龙取水!” “狂龙乱舞!” …… 郭靖降龙十八掌,一掌接着一掌,连续不断地轰出,整个小院当中,都是他凌厉凶猛的掌气。 饶是裘千仞铁掌威震天下,一时间都被郭靖锐气所折,他的铁掌依旧犀利,可身子只能一步步后退,暂避其锋。 自杜威以下,整个铁掌帮的人,全都看得目瞪口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们怎能相信,世上竟然出了这样的英雄少年。 裘千仞只盼着,郭靖掌力能够有穷尽,好让他有还击机会,谁知郭靖一掌接着一掌,力道不是渐渐地减弱,而是渐渐地增强。 就连洪金,在旁边都看傻了眼,他没有料到,不知不觉中,郭靖竟然成长到了这种地步。 洪金纵然对郭靖很放心,可总是认为,他比照裘千仞,总还要技差一筹。 谁知就以眼前表现,郭靖实力,不说盖过裘千仞,至少是毫不逊色。 黄蓉眼中更是异彩连连,她心中对郭靖实有挚爱,郭靖实力越是强劲,她心中就越是喜欢。 裘千仞连连后退,脸上实在挂不住,他大吼一声,身子猛地向前一窜,使了一招“开天劈地”,就向着郭靖猛劈过来。 一道凌厉的紫色劲力,带着一种炽热,一种狂野,如同巨斧一般,想要劈开天地。 郭靖一招“左右神龙”。 左掌一推,劲力如同长龙,右掌一推,劲力如同长龙,两道掌力,澎湃浩荡,直欲冲破天地,凌空而去。 砰! 两人劲力对撞在一起,如同发生一场小型爆炸,狂暴劲力,如同一道道失控的小蛇,向着四面疾窜而去。 有数名铁掌帮众,本身实力不济,偏偏喜欢站在前面看热闹。 结果被巨大反震力量,直接震倒在地上,其中最前面的两个,当场就被震晕。 郭靖和裘千仞两人,直接就被震飞,劲力旋涡太厉害,就算是以他们的功夫,都无法在场中立足。 掌力散尽! 地面上被震出一片坑坑洼洼,一片狼藉,就如刚刚遭遇一场冰雹。 裘千仞脸色当场变了,他知道郭靖实力,竟然与他不相上下,绝非一时半会,就能分出输赢。 最可怕的是,旁边还站着一个洪金,一直不曾出手,看来是在等待最佳时机。 裘千仞以已腹度人,自然不会料到,洪金只是不想以众敌寡,落人口实。 “上,一起上,全都宰了,一个不留。”裘千仞面容狰狞,将双手一挥说道。 杜威早就等待这句话,于是率领着一众武人,嗷嗷乱叫,向着洪金等人猛扑过去。 风骤紧。 形势一下子紧张起来,要论起实力,这些人不算太高,可谁都不是庸手。 这么一群人一拥而上,就算是武林中顶尖高手,都得心中犯怵。 第三百八十三章 凶性难掩 一道道人影,闪烁在空中,状如凶神恶煞,他们手里,持着长枪大戟。 刀光如雪,剑光如练,密密麻麻,到处都是凌厉攻击,让人如同置身于杀气弥漫的战场。 郭靖还好。 杨康和黄蓉脸色,不免有些发白,他们何曾见过,这种遍地都是敌手的场面。 洪金大喝一声,用上外狮子印中的吼劲,就如一头蛮荒雄狮,突然间降临五指山。 当者睥睨。 真正的当者睥睨,铁掌帮上上下下,包括裘千仞在内,没有一个人,能够抗得住这种气势。 杜威等人这才明白,原来郭靖不是最凶恶的,还有更厉害的一人,竟然不显山不露水,一直袖手旁观。 更有不少铁掌帮众,本来就是故人,曾经见过洪金,在铁掌山杀个七进七出的场面。 洪金大吼声中,伏魔拳出,两道拳劲,从他的拳头之上,直接挥了出去。 没有一个人,能够挡得住他的三招两式,洪金每一拳出,都有人跌倒,甚至是多人,相互碰撞在一起。 郭靖施展降龙十八掌。 根本顾不得选取招式,只是随兴而至,什么“左右神龙”,什么“双龙戏水”,都是随意打出。 可不管什么招式,总归是威力奇大,挡在他前面的人,纷纷跌倒,一个接一个滚作一团。 杨康所用的是全真教掌法,他自从修习九阴真经以来,实力突飞猛进。 这套王重阳亲创的掌法,就是要以内力为基础,内功越强,发挥出来的威力,就会越大。 看到一个个敌人,在他的面前翻倒。杨康显得特别地兴奋,他确实感觉到了一种脱胎换骨的变化。 黄蓉娇叱一声,落英神剑掌疾拍而出,配合着她的逍遥游身法,招式灵动,威力强大。 本来以为黄蓉可欺的铁掌帮汉子,一个个吃了苦头以后,这才不迭的逃开。 洪金和郭靖四人,就如虎趟狼群一般,由洪金在前面开道。郭靖在后面掩护,黄蓉和杨康左右两翼打杂,浩浩荡荡地向前冲去。 没得挡,绝对没得挡。 洪金双手或抓或拿,或砸或削,铁掌帮中的高手,无人能挡得住他。 凡是挨边的人,不是轻伤就是重伤,一个个人影。都被他随手砸出,随意抛出,硬是在人潮人海中,杀出一条血路。 眼看着铁掌帮众。被洪金四人一冲即溃,根本无法发挥人潮攻势,裘千仞不由地急了眼。 裘千仞真是不想面对洪金,可是没办法。除了他之外,整个铁掌帮,就没有一个能挑大梁的人。 至于杜威。现在正躲在后面,指挥着别人向前攻击,很明显,他是个聪明的人,但绝不是一个合格的统领。 “洪金,今日再想逃出铁掌帮,绝没可能。”裘千仞咬牙切齿地说道,腾空而来,劈手就是一掌。 这一掌如同利斧,疾削而来,还带着淡淡腥气,果然不愧是江湖上久享盛名的铁掌。 饶是洪金,都不得不静下心来对付,他左手变换成金刚杵形,一杵将裘千仞杵开。 眼看着被洪金如此轻视,裘千仞眼中如欲冒出火来,他奋勇向前,双掌大开大阖,向着洪金连环不断地狂劈而来。 在裘千仞的带动下,一众铁掌帮众,都奋不顾身地扑了上来,其中不乏江湖高手。 嗤! 杨康身上,被人狠狠地一拳打中,那人脸上怀着难言兴奋,一张脸都变得扭曲。 眼看吃了大亏,杨康怒了,立刻如鬼魅般向前,双手猛地一抖,将双手插入他的脑颅当中。 这是九阴白骨爪功夫,在爪力入脑的霎那,那人先吓死了,杨康不由地呆了一下。 杨康曾答应洪金,不再使用九阴白骨爪,没想到在性命攸关的时刻,他还是突兀地使了出来。 “黑……黑风双煞。”不少铁掌帮众,都吓得纷纷后退,他们可都听说过,黑风双煞的凶名。 “避我者生,挡我者死。” 洪金大吼一声,一道道真气流转,每一拳出,都是杀招。 铁掌帮众不理不睬,在裘千仞的带领下,攻击越发猛了。 一直以来,洪金都没有施展杀手,就算是受了伤的人,只要将养数月,都会恢复。 可如今一看,这样不行,这一点仁慈,反而助长了铁掌帮众的凶焰。 回过头来一看,洪金心中煞气,更是顶到巅峰,只见杨康身上负伤,黄蓉云鬓散乱,郭靖眼中充血,三人都在咬牙苦战。 杀! 洪金大吼一声,一记伏魔拳法中的“威震群魔”,拳劲犹如长江大河,直冲过去。 有数人来不及躲避,立刻被拳风砸中,只听得喀嚓声不断,他们身上的筋骨,都被当场砸碎,鼻子眼睛,全都冒出鲜血。 这些人,都变得血肉模糊,一个接一个,就象是被伐掉的树木,接连不断地倒了下来。 这不但是杀,而且是残杀,虐杀,洪金完全打疯,变成一个人形杀戮机器。 就算是裘千仞杀红了眼,一直冲锋在前,可是都改变不了什么。 洪金每一招出,都会有人丧命,血肉横飞,有的直接被震成碎沫。 黄蓉一直自负胆大,看到这个模样,都不由转过眼去,不忍卒看。 洪金越杀越是疯狂,他的功夫,真是千变万化,可是万变不离其宗,一样的威力远大。 轰隆! 洪金猛地一拳捣出,裘千仞的身子,就如被重锤击中,情不自禁地就一路退了回去。 裘千仞只觉全身发麻,等到他好不容易,调息完毕,想要攻上来。 趁着这一点间隙,又有数名铁掌帮众,丧生在洪金拳脚之下。 洪金一直没有拿出,上官剑南送给他的铁掌令。往日时代,早已过去。 时过景迁,别说洪金太上长老身份,不起任何作用,就算起上官剑南于地下,都奈何不了裘千仞。 如今的铁掌帮,是裘千仞的铁掌帮,不再是上官剑南的铁掌帮。 只要攻上去,就是一个“死”,整个铁掌帮。除了裘千仞以外,任谁撞上洪金,都是这个结果,无一例外。 眼看洪金确实非人力所能抵挡,铁掌帮众只能退了,就算裘千仞大声吆喝,都不起太大作用。 以洪金为首的四人,形成一个冲击阵形,铁掌帮人海战术。根本就困不住他们。 洪金身上沾满血渍,都是别人身上的血,铁掌帮的人想要伤他,还真是不容易。 一路翻墙越脊。四人轻身功夫,都是相当高明,脚下崎岖,根本不能形成障碍。 “放箭!” 眼看着洪金等人。杀出一条血路逃去,裘千仞只气得浑身颤抖,不由地拼命嚷道。 嗖嗖嗖! 一支支长箭。向着洪金等人飞射过去,黑亮箭头,在夜光下,闪着阴森光芒。 洪金双手一扬,一道道劲力,就如屏幕一般,遮挡在他们身体两侧。 长箭根本射不到他们身上,就如撞到一种无形屏障,纷纷地坠落在地上,黑压压落了一地。 偶尔有破开洪金无差别防御,射到内圈箭支,都被郭靖顺手拍落下去。 黄蓉身上穿着软猬甲,本来想着显摆显摆,可是根本没瞅到机会,不由地小嘴一扁,心中暗自生气。 在洪金带领下,四个人一路狂奔,将密密麻麻的长箭,都落在身后。 铁掌帮吃了大亏,死伤百余人,竟然连一个人都没留下,直将裘千仞气得哇哇大叫,率领着一大群人,在身后猛追不舍。 不知奔了多久。 郭靖突然察觉到,身后追兵渐渐地远了,声音慢慢地近乎不可闻,不由愣了。 “好了,大家要不要休息一下?”洪金一脸体贴地问道。 洪金本身是个铁人,郭靖是个肯吃苦的人,黄蓉从小娇生惯养,杨康更是曾奴仆成群,他不能不为别人着想。 “只要你们能抗,我没问题。”不成想,黄蓉倒是个任性的人,她咬着牙说道。 四个人一路跋山涉水,走进了一个山洞,山洞相当地阴森。 “大家随我来,小心有暗器。”洪金冲在最前面,冒险的事,他一向不甘于人后。 正走期间,洪金突然停了下来,说了一句:“小心脚下,别被绊倒了。” 黄蓉低头一看,不由地惊叫一声,原来就在前面阴沟里,伏着一具尸首。 尸首身上都已干枯,显然死去很久,不过并未腐化。 四人一路进洞,不多时,便会见到有一具尸首,引起黄蓉阵阵惊呼。 前方一个人影,鬼鬼祟祟,见到洪金等人来了,立刻就想躲藏。 谁知他的身法,远远及不上洪金等人,未等他藏好,四人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裘千仞!”郭靖的眼一下子就瞪圆了,“我们再来大战三百合。” “咳,咳!小爷,你就别消遣我了。”那人一脸无奈,“细究起来,我们并无怨仇,你们该忙什么,就忙什么,我绝不会……绝不敢有半分阻拦。” 郭靖还待不罢休,洪金摆了摆手:“这人是个大骗子,只靠一张嘴显摆活,早晚作法自毙,由他去吧。” “是啊,是啊。”裘千丈连忙说道,“我本领不高,为害也不大,说不定,还能为各位爷添些乐子,就饶了我吧。” 郭靖使了一招“突如其来”,猛地将裘千丈,甩出一丈开外,口中喝道:“滚吧。” 裘千丈吓得魂不附体,那里还敢有丝毫停留,赶紧连滚带爬地溜了。 洪金见到上官剑南遗蜕,他不由领着郭靖等人,向着这位武林奇人,都拜了一拜。 角落处有个大箱子,里面都是一些衣物,这些衣物,来自名将岳飞,最底处,有一本书,正是旷世名著,武穆遗书。 第三百八十四章 患难真情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遍,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一曲满江红,写尽岳飞满腔忧国忧民情,以及直捣黄龙府的壮志豪情,一个大英雄形象,跃然欲出。 郭靖铿锵有力地读着,他的眼中,仿佛有着火焰在跳跃。 “做人,一定要做岳武穆这样的人。这样的英雄人物,可恨缘悭一面。”郭靖重重地一掌,拍在面前石碑上,直震得石碑上的土,簌簌而落。 洪金想到岳飞,心中实在有着说不出的感慨和愤怒,当年岳飞被害死以后,消息传出,举国悲恸,足以想见,岳飞是个什么样的人。 “好。郭靖,杨康,希望你们两个,都能谨记靖康之耻,努力奋发,使这样的悲剧,永远不再发生。这本书,郭靖,就送给你了,希望你能为国为民,做一番有意义的事,做一个,象岳飞那样的大英雄。” 洪金郑重地说道,他掂起这本薄薄的书册,却觉得非常地沉重。 这是岳飞用兵之道,是他一生智慧精华所在,关系到民族兴亡,百姓安危,意义不可谓不重。 “好。我一定会努力,希望不辜负这本书。”郭靖小心翼翼地接过武穆遗书,将它细心地包好,揣在怀里。 自从脱离金国小王爷身份之后,杨康对权谋争斗,消失兴趣,否则这本书,他一定也会当成珍宝。 “好啊。大英雄的书,小英雄来读,我们一定会保管好这本书,你们放心好啦。”黄蓉笑嘻嘻地说道。 四个人走出山洞,只见裘千仞领着一群人,还在下山道路处堵着,他们手中高举着火把,将跟前照得亮如白昼。 “走。”洪金转过身子,就向着山的背面走去,“我们从另一处下山。” 山路真是崎岖难行。有时还是直上直下,望去非常地陡峭。 杨康和黄蓉两人,脸色都有些变了,他们纵然身负武功,心中都难免犯怵。 洪金和郭靖两人,却是面色如常,他们曾经在大漠中,每日上崖下崖,足有半年之久。早就司空见惯。 四个人正好结成派对,郭靖自然相助黄蓉,他们肌肤相接,有时更是会心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洪金只能帮助杨康,此中滋味如何,只有他自己明了。 好不容易,走下山来。黄蓉长出一口气,连累加担惊受怕,使得她身心俱疲。 杨康还好。他练了易筋锻骨篇,一身筋骨,已然打造的十分结实。 其实,这功夫黄蓉也练了,不过她才刚刚上手,再加上用功不勤,效果还没有开始闪现。 此番下山,耗费了他们不少心力,可是想到,裘千仞还在山的另一边苦苦守候,四人立刻显得开心起来。 “哈哈哈,下山之后,我们就是一片坦途了。”杨康开心地大笑,“可笑他裘千仞,还象个傻瓜一样的在等,真想看看他沮丧的样子。” 嗤! 突然间随着一声响,杨康身子一歪,一只脚立刻踩入泥里。 杨康一下子慌了,他连忙挣扎起来,谁知越是挣扎,越是向下陷得厉害。 “别动。”洪金连忙一声大叫,“都小心点,这可能是一个泥沼,一不小心,就会直没至顶。” 嗖! 洪金身子飞了过去,直飞过杨康身边,将手一提,劲力动处,立刻将他提了起来。 “多谢。”杨康一脸感激地说道,不料心情激动之下,双足又开始下陷。 “小心,大家一定要小心。别乱动,这里处处都是陷阱。”洪金连忙大声地嚷道,他的手一搭杨康手臂,帮助他稳住身子。 一看这泥沼,竟然是如此可怕,郭靖和黄蓉脸色都变了,他们站在原地,一动都不敢乱动。 洪金向着四方望去,不由地暗自叫苦,只见这里一片都是沼泽地,只在表面,生了些浮生植物,连叶子都是灰的。 “怎么办?难不成还要退回去?”黄蓉抬头望了望高耸入云的山峰,一张俏丽无双的脸,都不由皱了起来。 杨康的脸,更是变成苦瓜一般,他刚刚还在耻笑裘千仞,没想到自己马上就身临困境。 “沼泽虽广,未必不能飞度,只是要冒一下险。”洪金皱了皱眉头说道。 郭靖无所谓地笑着说道:“冒险就冒险吧,我一直相信,自己的运气都不差”。 瞧着郭靖一脸心无城府的样子,洪金不由地白了他一眼,人生在世,能够光靠运气吗? 事已至此,除了向前闯,根本就已无法回头,洪金和郭靖,还能够勉强攀回山峰,带着杨康和黄蓉,就很困难了。 铁掌山比起大漠中的悬崖,毕竟还是要高多了,而险峻,更非普通悬崖可比。 “我先走一圈,试一试,这沼泽怎么样。” 洪金嗖地窜了出去,他的身子,就如在地面滑行,快速无比,很快兜了一个大圈子。 “洪大哥,不得不说,你的轻身功夫,还真是有两下子。”黄蓉拍了拍手,由衷地赞叹道。 一直以来,黄蓉都喜欢叫洪金大叔,可是后来,还是因郭靖而改口。 洪金脸上,并没有一点得意,他将在沼泽面上滑行的经验,仔细地传授给杨康和黄蓉听。 郭靖一身功夫,洪金还是信得过,如果只有他们两人,根本不用顾忌,放心大胆地向前闯就是了。 可是有了杨康和黄蓉这两个累赘,洪金就不得不小心,万一这片沼泽地很大,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个考验。 四个人一起出发了。 杨康和黄蓉的功夫,比起一般江湖好手,都要强了,所以浮在沼泽面上,并没有太大难度。 开始,杨康和黄蓉两人,都是有说有笑,他们以为,洪金只是危言耸听。 特别是黄蓉逍遥游身法,更是显得特别好看。她娇笑不绝,就如穿花蝴蝶一样。 半个时辰过去了。 黄蓉精致绣花鞋上,已经沾满泥污,她的身法,渐渐地开始变得凝滞。 诚然,若论起轻功,黄蓉并不逊色于郭靖,可是论起持久能力,她就相差太远了。 一直以来。郭靖气息都是特别地悠长,他就算走了半个时辰,都如闲庭信步。 可是黄蓉就不同了,她娇喘微微。香泽微吐,已然是气息不稳。 杨康倒还好一点,不过只是稍好一点,要论起根基。他比起从小吃惯苦的郭靖,实在差远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 “哎呦,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都累死了。”黄蓉娇嗔地说道。 “这是你第九次出声抱怨。”洪金不紧不慢地说道。 黄蓉气结。 在黄蓉眼里看来。眼前景色,没有一点变化,时时刻刻,都要保持全神贯注,提起全身劲力,她实在坚持不住了。 如果没有黄蓉在,杨康一定会出声抱怨,可是现在,他只是咬紧牙关,俊美的脸色,极其忧郁。 三个时辰过去了。 黄蓉实在支撑不住了,只有跳到郭靖背上,去休息一下。 杨康还在咬牙支撑,不过看他满头大汗的样子,只怕距离崩溃,已然不远。 “靖哥哥,你累吗?” 黄蓉掏出一面雪白手帕,替郭靖去擦脸上汗珠,她的动作很轻柔,唯恐增添他的负担。 “不累,一点都不累。”郭靖连连地摇头,“嘿,好象背上你之后,全身有劲,倒是比刚才,还要更加轻松了。” 一番话,引得大家哈哈大笑,洪金和杨康的脸上,都露出调侃的神情。 郭靖一脸茫然,实在搞不清楚,他明明是在说实话,为什么会招致别人的调笑。 黄蓉发出一声娇嗔,不过,郭靖就是这种憨实性格,才深深地吸引了她。 到了后来,杨康实在支撑不住了,他脚下一软,身子立刻踏足到泥里,沉下半边身子。 洪金连忙纵了过去,一伸手,就将杨康从泥泞中拉了出来。 杨康叹了一口气道:“我只能成为累赘,你们还是走吧,就留我一人,在这里自生自灭好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洪金真生气了,斥责道:“杨康,你给我记着,我曾经说过,当陷入困境的时候,我们大家,生,一起生,死,一起死。” 杨康突然间泪流满面。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在别人恭顺的目光下生活,习惯了颐指气使,指手画脚。 在杨康心中,从来就没有朋友的概念,从来就没有兄弟的概念,可是现在,他突然间懂得了。 当日,在大海中,只剩下杨康一个人,他都没有绝望,后来还是遇到一艘渔船,被救了出去。 如今,杨康更是充满信心,他开始变得坚信,泥沼虽广,可是一定可以闯出去。 “我来背你吧。”洪金开口说道,他总能在别人需要帮助的时候,伸出援手。 “不用了,我还能坚持。”杨康眼中,突然射出一种坚定的神色,“真到我坚持不住了,再向洪大哥你求助。” 洪金点了点头,他能够看得出来,其实杨康很有潜力,只不过他以前的日子,实在太过奢华了,这才造成他毅力不够。 这一次,对于杨康来说,其实是个极难得的锻炼机会,如果能够如愿,杨康说不定真的能够洗尽铅华,脱胎换骨。 脚下依旧还是泥泞,可是杨康脚步,突然间变得轻松起来。 杨康心中原来所有的畏惧,都开始烟消云散,他的气息,慢慢地变得平稳起来。 一股暖流,从杨康心中升起来,不断地散入到他的四肢百骸,他只觉得,无论是武功,还是思想境界,都有了极大提升。 对杨康来说,经受这一场磨难,还真是因祸得福。 第三百八十五章 寂寞女人 正行进间。 杨康突然将手一指:“快看,那是什么?” 众人一起向前望去,只见前方影影绰绰,就如一片树林。 洪金感慨万千地道:“终于快要摆脱困境了,真是不容易。” 四人当中,杨康最是兴奋,这一路行来,他完全就是靠自己努力。 继续前行。 走了大半个时辰。 黄蓉在郭靖背上,不由地埋怨道:“怎么还不到啊?” “第十八次了。”洪金缓缓地说道。 黄蓉每出言抱怨一次,洪金就会给她记下来,然后说给她听。 “就快要到了。”洪金转过头,“杨康,你一定要坚持啊。” 杨康强笑了一下:“没问题,我都坚持这么久,绝不会功亏一篑。” 一路之上,杨康谢绝洪金帮助,他发誓,要靠自己的力量,走出这片沼泽。 不得不说,有了杨康,路上慢了不止一点,可是,连背着黄蓉的郭靖都不抱怨,洪金更是,没有任何抱怨的理由。 “呵呵,前方景物,越来越清晰了,我们马上就能摆脱困境。”洪金不断地鼓励杨康,直指前方,“快了,快了!” “洪金,你能不能不说快了,快了。”黄蓉一脸不耐烦地说道,“看我的耳朵,都快被你磨出茧子来了。” 本来黄蓉可没这么小气,可是她在郭靖背上,一直过意不去,很是心疼郭靖,这才会出语无状。 孰不知,郭靖背着她,其实很轻松,不但丝毫不觉累,还觉得是一种享受。巴不得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呢。 “就要到了,就要到了。”洪金不紧不慢地说道,对于黄蓉的抱怨,他不嗔不恼,可是杨康,很明显需要鼓励。 在萧峰身边,洪金是兄弟,平日里多是萧峰在照顾他,常令洪金感觉温暖。 可是在郭靖和杨康面前。他是兄长,自然就要多承担一些责任。 望山跑死马。 这本是极其简单的道理,可情急之下,黄蓉和杨康都忘了,或许聪明如他们,下意识地忽略了这一点。 一路之上,杨康几欲虚脱,可是靠着洪金不断地鼓励,不断地刺激。更拼着他一股不服输的精神,一直坚持下来。 费尽波折。 四人终于来到那片树林旁边,这确实是一片树林,掩映在一片水塘当中。 这不是普通水塘。里面并没有清水,而是一片片的泥污,人踩上去,立刻就会沉入泥中。根本无法立足。 杨康再也支撑不住了,他身子向前一倒,竟然一头栽了下去。 洪金连忙跃过去。将他扶起来,一道浑厚内力,从他的后背传过去。 一路之上,洪金几次动念,想要用这种方法,帮助杨康摆脱困境。 可是每次,洪金都打消这种念头,还是靠杨康自力更生,对杨康来说更有意义,更使他可以正视困难。 “这儿,只怕连鸟都飞不过去,我们怎么办?”瞧着前面一大片泥塘,黄蓉不由地傻了眼。 洪金微微地笑道:“鸟当然飞得过去,我们也能过得去。” 说话间,洪金从身上解开包袱,露出两块船板,这是他情急之下,从东海那条船上打落下来的,形状很不规矩。 “我先将杨康兄弟带过去,再来接你们。”洪金将两块船板在泥塘中一掷,笑嘻嘻地说道。 “呀!这个东西,你还保留着。”黄蓉露出惊讶的神情,“我可真是服你了。” 洪金将两块船板,在泥浆中一抛,然后他的身子,轻若无物一般地踩了上去。 杨康正在一旁呆楞,被洪金顺手一扯,两个人就一起向着前方飞了出去。 一路之上。 杨康算是彻底见识了洪金的功夫,那两块船板,就似牢牢地绑在他的脚上。 洪金手里举了一个人,仿佛没增加一点重量,行动依然是那样潇洒自如。 这片泥沼看似很大,可是在洪金快如闪电的行进中,很快就到了尽头。 出乎意料。 两个人竟然到了一处茅舍外,里面还喂了一些鸡鸭,充满田园气息。 洪金将杨康放下,让他靠着一株大树稳住身子,然后去带郭靖和黄蓉。 郭靖依然是背着黄蓉,可是他只需轻轻地在洪金身上借力,就飞一般地赶了过来。 四人一起向着茅舍望去,只见本来相当普通的地方,隐隐约约,泛着一层层雾气,却如大有玄机。 “咦?这是奇门遁甲之术。”黄蓉惊奇地叫了起来,“你们不要乱闯,听我指挥。” 在黄蓉指点下,四人一起向着前方行去,行走的步法,可真是奇怪。 有时前行,有时斜行,有时还要倒退过来走几步,几经波折,终于到了茅舍前。 “请问里面有人吗?”郭靖不敢鲁莽,过去敲了敲门,很有礼貌地问道。 “哼!既然你们能闯到这里,那就一定有本事进来,还啰嗦什么?”郭靖一连问了三遍,才有一个女人声音,不耐烦地传了出来。 很明显这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很有脾气的女人,洪金不由皱了皱眉头。 郭靖轻轻地推开房舍门,只见地上坐了一个白发女人,手里拿着一根木棒,正在苦思冥想。 “婆婆!”郭靖一向很有礼貌,他想向这女人问路,所以执礼甚恭。 “婆什么婆?难道我很老吗?”女人没好气地说道,猛地抬起头来。 郭靖等人猛吃一惊,只见这个白发女人,却有着一张姣好面容,看来却也并不太大。 “你不是很老,不过比起我们,却是要老多了。”黄蓉看不惯别人欺负郭靖,忍不住插言道。 “臭丫头,你敢无理。”白发女人大怒,立刻纵身跃起。鬼魅一般地向着黄蓉抓去。 郭靖一看,连忙出手,挡在她的前面,苦心说道:“婆婆,有话好说,何必动粗。” 两个人的手掌,瞬间对撞在一起,白发女人只觉一阵大力袭来,她的手掌,立刻无力地垂下。 这女人身法当真快速。她一击不中,立刻蹲回原处,口中冷哼一声:“怪不得这么嚣张狂妄,原来还有点本领。” 黄蓉小嘴一扁:“靖哥哥,你就不该管她,让她这样抓过来,一定大吃苦头。” 这么说,黄蓉是依仗着她身上的软猬甲,不知道的人。往往会在她身上吃大亏。 白发女人不再理会四人,她的心神,很快落在面前的算题上,喃喃自语道:“这一个数字。到底该是几呢,真是伤脑筋。” 黄蓉向着地上瞧了一眼,随即不屑地道:“这有什么伤脑筋的,应该填七就对了。” 白发女人狠狠地瞪了黄蓉一眼。显然是怪她扰乱心神,出言可恶。 手里拿着一根木棒,比比划划算了好久。白发女人填了一个“七”字,在那个预留的空格处。 随即,白发女人似乎意识到什么,她诧异地望了黄蓉一眼,开始挪动身子,计算另一道算题。 黄蓉瞧向那一道算题,只见是一个图形,上面标识了一些数字,中间有一段距离空白,空白处有一个空格。 很显然,是要通过这个图形,推断出那段距离的长度,黄蓉沉吟了一下,立刻给出一个数字三十六。 白发女人冷哼一声,似乎心中不信,她算来算去,算来算去,结果算出得数来,正是三十六。 洪金一直在一旁暗自计算,就连他得出的算法,都比白发女人更快。 由此可见,黄蓉在算法上,可是一等一的高明,就连洪金,都比白发女人要胜过不少。 一想到她孤苦一人,就躲在这间茅舍中,辛辛苦苦地算个不停,直算得头发都白了,洪金心中,不由地闪过一丝怜悯。 白发女人终于抬起头来,她冷漠地喝道:“你怎么能够算出这些得数,快告诉我。” 黄蓉看不惯她说话的语气,微微地将头一昂道:“我猜的,成不成?” 白发女人道:“臭丫头,你最好还是老实一点。否则,我一定会让你大吃苦头。” 黄蓉一晒:“是吗?那我可得好好看看,你这疯婆子,有什么本领?” 白发女人气坏了,嗖地一声窜起,伸出枯瘦的手掌,就向着黄蓉抓了过去。 郭靖连忙起身阻挡,他身子跃起,恰好挡在白发女人前面,将她硬生生地迫落下来。 两击不中,白发女人知道郭靖有点难缠,只得心有不甘地退了回去,眼中充斥着怒火。 黄蓉洋洋得意地道:“你要想跟我学习算法,就一定要有恭敬的态度。否则,好端端的,我干嘛要教你?” 白发女人哼了一声,看她的样子,根本就不是一个好讲话的人,更不会轻易屈服。 “好吧。我今天就要你见识一下,我的计算本领。”黄蓉拿起木棒,就开始指指点点起来。 要论起聪明,别说在场的人,举凡世间,都很少有人及得上黄蓉,她一向最喜欢显摆,到了这个时候,就算白发女人,不让她算,她说不定,都要硬算了。 一道道白发女人眼中的难题,在黄蓉手中,迎刃而解,有的算题,黄蓉还能提出不同的算法。 这些算法,洪金还能够摸得住一点头绪,对白发女人来说,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不知不觉当中,黄蓉就给白发女人,打开了一片崭新的天地,那是她从来都没有梦想过的。 “我要你留下来,花个一年半载,教我这些算法,你要什么报酬?金子银子,我都可以给你。”白发女人的脸,很明显激动起来,她颤抖着问道。 “嘻嘻,一时半会还成,一年半载,你省省吧。”黄蓉摇了摇头,“就算你搬座金山过来,我都呆不下去。” 第三百八十六章 为情所苦 嗒嗒嗒! 茅舍外另一方向,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奔腾之声,非常地迅急,简直是要将地面都踏碎。 马蹄声不绝于耳,很显然,来的是一群人马,直冲到茅舍前不远处,这才勒马顿住。 一阵马嘶人喊声,非常慌乱。 片刻过后,一个浑厚的声音,蓦地喝道:“神算子瑛姑,有没有见到,三男一女从此经过?” 白发女人瑛姑高声应道:“裘帮主,我们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知道我一向爱静,何必带人前来骚扰。哼,我神算子瑛姑的地方,别人能轻易进得来吗?” 想必是最后一番话,打消了裘千仞的顾虑,他并没有多做停留,就带领一般人,呼啸而去。 “怎么说,我都帮你们,挡去一场劫难,帮帮我,难道不成吗?”瑛姑脸上,露出可怜兮兮的神情。 黄蓉摇了摇头:“我不是不帮你,让我呆在这里半年,闷都要闷死我了。” 瑛姑脸色突然变了,露出一番凶狠神色:“难道你没有发现,腹中有什么异常吗?” 话声未落,黄蓉脸上,突然露出痛苦神色,她指着瑛姑道:“你……你在茶中下毒。” 一路赶来,黄蓉等人均是又渴又饿,黄蓉更是从桌上倒了杯茶,自行喝了。 从头到尾,众人都没见到瑛姑,有任何动作,没想到她的使毒本领,竟然这样出神入化。 瑛姑冷哼一声:“想要活命,就要听我安排,否则,就等着阎罗王上门吧。” 黄蓉疼得说不出话来,连忙从怀里掏出一粒药丸,吞了下去,这才觉得稍好一点。 瑛姑闻到香气。不禁怒喝道:“九花玉露丸,你怎么会有九花玉露丸?” 黄蓉道:“你这个贼婆子,这是我家传的圣药,我当然会有。” “桃花岛主黄药师,与你是何关系?”瑛姑厉声喝道。 “他是我爹。”黄蓉喘息着说道,“哈,我明白了,你这么狠毒,怪不得我爹不肯要你。” “什么不肯要我?小丫头胡说八道,你不要再吞服这种药丸。吞得越多,死得越快。”瑛姑怒骂。 看到黄蓉痛苦的样子,郭靖不由慌了神,他连忙央求道:“婆婆,我们并未得罪你,这毒物的解药,麻烦你赐给我们吧。” “哈哈!”瑛姑疯狂地笑了起来,“黄药师是我的仇人。今日天可怜见,让他的女儿。撞在我手里,这解药岂能给她?就算你杀了我,这解药依然是没有。哈哈哈哈!” 郭靖恼怒无比,真想扑过去动手。还怕惹恼瑛姑,讨还不到解药。 “男儿汉当有骨气。靖哥哥,别求她。”黄蓉强忍着疼痛说,“这疯婆子。你替我杀了她,用她的人头来祭我,就行了。” 郭靖望着黄蓉疼痛的样子。忍不住心如刀绞,他一双眼睛,瞬间发红。 “想要我饶她的性命,却也不难。”瑛姑突然间提高声音喝道。 “别要我在这里陪你一年,我宁愿死。”黄蓉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在生死关头,依然不肯委曲求全。 “哼,谁要你陪?”瑛姑冷哼一声,“我改变主意了,这里有三个锦囊,你们只要依计行事,就可救得她的性命。” 洪金淡淡地道:“瑛姑,你总要设法,先消去黄姑娘的痛楚才好,否则,她支撑不下去,痛也痛死了。” 瑛姑取出一枚药丸:“这枚药丸吃下去,可以暂消她的痛苦,想要彻底消除,还要依计而行。” 黄蓉吃了药丸,果然觉得疼痛渐消,脸上的神情,轻松许多。 洪金接过三个锦囊,放在怀中,徐徐吟道:“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可怜未老头先白。春波碧草,晓寒深处,相对浴红衣。” 瑛姑脸色大变,她浑身如遭雷震,如同见鬼一般,指着洪金道:“你……你……你怎么知道这首诗?” 洪金一副淡然地样子:“没什么,只是知道这首诗,顺便念出来而矣。怎么,瑛姑也喜欢吗?” “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可怜未老……头先白……”瑛姑失魂落魄一般地念着,尘封多年的往事,一幕幕涌上她的心头。 想到瑛姑孤苦寂寞的半生,洪金忍不住心中的怜悯,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你还知道什么?”瑛姑抑制不住她心中的惊讶,差不多狂吼一般地喝道。 洪金道:“我知道,你处心积虑,想用锦囊去害一个人。可是一番算计,只能落空。” “你……还我的锦囊。”瑛姑大叫一声,如同鬼魅,向着洪金直扑过来。 洪金将手一翻,反而去拿瑛姑的手腕,想要将她制服,免得她在疯狂之下,做出不该做的事来。 这一拿,洪金用上天山折梅手功夫,非常地精巧,瑛姑身子一愕,手腕立刻被擒。 没等洪金使上力道,只觉瑛姑手腕一滑,立刻脱出洪金手掌,她身子一欺,反而向着洪金,一指点了过来。 洪金没料到,瑛姑泥鳅功,竟然如此地刁钻,他一连使了两记妙手,都拿她不住。 瑛姑心中,更是无比惊讶,她这些年来,除了精心研究算数,就是勤练武功。 在瑛姑心目中,她的实力,就算比不上一灯和周伯通,可是在江湖上,已少有敌手。 没想到这次前来三男一女,一个比一个厉害,黄蓉能破她算数,已让她惊讶,而郭靖和洪金的功夫,更令她震撼。 嗖! 瑛姑一记寒阴箭掌,向着洪金劈了过来,这一掌蕴含阴毒劲力,下了死手。 洪金将手一拂,使了一招“手挥五弦”,瑛姑立刻觉得手腕一麻,所有劲力,消失无踪。 一招得手。洪金接着使招“反弹琵琶”,伸手去点瑛姑身前要穴。 嗤! 瑛姑将手一扬,就见数枚细小暗器,从她手心发了出来,就如飞鱼,穿梭在空中。 洪金掌力吐处,将暗器尽数弹出,都射到墙壁之上,原来都是她用于计算的一些竹筹。 “罢手吧。”洪金微微地叹道,“如果真的打起来。你不是我的对手。” 洪金说的本来是实话,可是听在瑛姑耳中,却如讽刺一般。 瑛姑一生心高气傲,向来不肯服人,她突然间跃起,双手连挥,一道道寒芒,直向洪金飞了过去。 洪金心中一动,双手抱成浑圆。左手九阴真气,右手九阳真气,成怀中抱月式。 那缕缕寒芒,进入洪金面前后。立刻缓了下来,慢慢地沉在地上。 洪金这才看清楚,原来都是金针,想必是瑛姑。将女红手段,用在暗器之上。 “你还有什么歹毒本领,尽管使来。” 洪金心中微微地生气。不由地将脸一沉说道。 瑛姑看到洪金的样子,突然间想起一灯大师来,当年段皇爷,就是有着这样的功夫,这样的气度。 “我打不过你,就死在你手里算了。” 瑛姑心中一恼,奋不顾身地向着洪金扑了过去,手中金针,竟然去刺他的眼睛。 洪金怒了,猛地将手一挥,那些金针,全都被他扇飞,嗤嗤嗤扎到墙壁之上。 为了以示惩戒,洪金猛地踏前一步,反而向着瑛姑冲了过来。 瑛姑吓了一跳,她如果不撤,肯定要硬生生地撞在洪金身上,这可非她所愿。 仅仅只是一步,洪金就跨到瑛姑身边,然后手臂,如金刚杵一般的杵出。 这一记,凌空击在瑛姑腰间,纵然瑛姑使了泥鳅功,都无济于事,被洪金硬生生地杵中穴道。 瑛姑眼中,现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可是她的身子,却渐渐地委顿下去。 “事不宜迟,我们去寻解救之法。”洪金对着瑛姑道,“你如果愿意跟来,就跟来吧。” 洪金打开第一个锦囊,果然是一副地图,指示着他们前行的方向。 由洪金在前方引路,郭靖背着黄蓉,杨康紧紧跟在后边,四个人,急匆匆地向着外面走去。 瑛姑穴道,过不多时,自能解开,至于她要不要跟来,洪金计较不了太多。 四人走不及远,见到有一处山坡,一个樵夫,徐徐走来,腰里插着两面板斧,正如大将军,八面威风。 樵夫走过来之后,无巧不巧,挡住洪金等人的去路,朗声念道:“城池俱坏,英雄安在?云龙几度相交代?想兴衰,苦为怀。唐家才起隋家败,世态有如云变改。疾,也是天地差!迟,也是天地差!” 四人看到樵夫气度不凡,都不敢轻视,郭靖上前拱了拱手:“这位前辈,我们有急事,要借道而行,还请行个方便。” 樵夫不答,依旧唱道:“天津桥上,任栏遥望,春陵王气都凋丧。树苍苍,水茫茫,云台不见中兴将,千古转头归灭亡。功,也不久长!名,也不久长!” 郭靖怒道:“你如果再不让开,我们就要硬闯了。” 樵夫看都不看郭靖一眼,自顾自念道:“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里都作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黄蓉有气无力地念道:“青山相待,白云相爱,梦不到紫罗袍共黄金带。一茅斋,野花开,管甚谁家兴废谁家败?陋巷单瓢亦乐哉。贫,气不改!达,志不改! 樵夫一惊,不由瞧了黄蓉一眼,深深地为她的才气所折服。 洪金笑道:“骊山屏翠,汤泉鼎沸,说琼楼玉宇今俱废。汉唐碑,半为废,荆榛长满繁华地,尧舜土阶群莫鄙。生,人赞美!亡,人赞美!” 樵夫道:“两位才思敏捷,使人佩服,可是此路不通,只能绕道而行。” 洪金知道事情紧急,不愿意与他多啰嗦,猛地向前一窜,就到了他身侧,顺手拔出他腰间斧头。 看眼前黑影一闪,樵夫很吃了一惊,就准备拔出双斧迎敌,结果却拔了一个空,不由地一愣。 刷刷刷! 洪金一连数斧,在樵夫面前闪过,只见银光闪闪,只差一点,就能砍掉他的头颅。 “得罪了,我们此来,绝无恶意。”洪金将双斧插入到樵夫怀中,起步先行。 郭靖和杨康连忙都跟了过去,郭靖的背上,牢牢地背着黄蓉。 只听黄蓉小声地念道:“生,你背着我。死,你背着我。” 第三百八十七章 各显绝技 峰回路转! 哗啦啦一片大水,从天而降,清澈透明,激起一片晶莹浪花,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唯一相连的石拱桥,竟然从中而断,不象是天灾**,倒象是人为而致。 一个渔民打扮的人,弯下腰去,手里紧紧地抓着什么东西,有奇怪的声音,从他手里传过来,仿佛小儿啼哭。 洪金一行四人,恰好赶来,见到这种奇景,不由都是大开眼界。 “能够埋骨在这般仙景,就算死去,都不枉了。”黄蓉兴奋地叫嚷起来。 郭靖愠道:“我不许你这么说,我们还有好长好长的日子,要一起度过,岂能轻言生死?” 转过身来。 郭靖向着那个渔民唱了个肥喏:“这位大叔有礼,我等准备上山,该怎么走?” 渔人正在全神贯注,被郭靖这么一吓,手一松,手里的那两条怪鱼,立刻跃出,化成两道金光,钻入岩石之下,吱吱怪叫,再也不肯出来。 “臭小子,你赔我娃娃鱼。”渔人气急败坏地嚷道,一副要同郭靖拼命地样子。 杨康嚷道:“不过是两条鱼,有什么打紧?你回头再去捉,不就行了?” “哈,你说的轻巧。”渔人怒气满怀,将手一伸,“这两条鱼极其机灵,难以捕捉。我费了整整一个月时间蹲守,好不容易,才逮住它们。没想到,竟被你们吓走了。快快赔来。” 郭靖顿时傻了眼,他没想到,无心中竟闯出这般大祸,别说问路了,恐怕还将惹来麻烦。 “不过是两条金色娃娃鱼,难为你,竟然将它当成宝贝。这鱼我家里倒养有几对。你如果想要,可以送一对给你。”黄蓉小嘴一扁说道。 渔人欲待不信,瞧着黄蓉衣衫华贵,一副富家女模样,不由点点头:“你家在哪里?远不远?快回去取。” 黄蓉道:“说起来倒也不算远,我家在东海一个小岛,离这里二三千里路,总还是有的。” “臭丫头,敢情你是在捉弄我?这两条鱼我有急用,等你东海往返。黄瓜菜都凉了。”渔人怒气冲冲地道,举起醋钵大的拳头,以示威武。 “蓉儿,这是不成的。就算他有时间,我们怎有闲暇,陪他到东海取鱼?”郭靖当了真,愁容满面地说道。 黄蓉眼珠一转道:“傻哥哥,难道你忘了,那一对会飞天的雕儿吗?” “啊!蓉儿。还是你聪明,我就没想到。”郭靖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黄蓉在一旁娇笑,纵然脸有病态,在阳光照耀下。依旧光洁如玉,美得不可方物。 嗨…… 郭靖一声长啸,震天而起,直上云霄。震得群山回应,鸦雀惊飞。 就连奔腾到身侧的清凉水浪,都不由地停滞。无法向前继续奔流。 渔人只震得耳鼓嗡嗡作响,在他的脸上,闪动着不可思议的神情。 一直以来,渔人都以为,凭他的本领,自然可以技压当场。 所以他刚才讲话,才会这么有底气,可是他万万没有料到,这个一脸淳朴的少年,竟然会这么有实力。 不知不觉中,渔人就对郭靖,开始刮目相看,他眼神闪烁不定,一看就知道,心中正在转动脑筋。 郭靖这番长啸,一直持续盏茶时间,倒不是他有意显摆,而是要想传讯给雕儿知道,不卖力气可不成。 渔人脸上越来越是惊奇,他实在想不透,这等高强的内功,郭靖究竟如何练成。 直到天边,出现两个白点,郭靖这才停止长啸,他的脸色,丝毫没有因用力长啸,而显露任何变化,相当平静。 渔人惊奇不定,他越发可以肯定,郭靖一定是大有来头的人物。 瞧着郭靖身上背负的黄蓉,渔人不由皱起眉头,暗自决定,无论如何,都不放这一行人上山。 啾!啾! 两声长鸣,仿佛是从天边传来,然后就见两道白影,在空中划过两道美妙弧线,箭一般地向着他们冲来。 等冲到地面,白影速度变缓,它们将翅膀一收,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瞧到这两只白雕,竟然是如此神俊不凡,渔人心中更增震撼,他反复地向着郭靖等人打量,猜不出来,这一行四人,究竟是什么路数。 黄蓉让郭靖撕下他的一片衣襟,用一支朱膏,在上面写道:“急需金色娃娃鱼两只,蓉儿拜上。” 写罢搁笔。 黄蓉伸出白玉般的手指,拍了拍白雕身子,然后向前遥指,正是桃花岛的方向。 嗖!嗖! 两只白雕化成两支白箭,呼啸而出,直向着远方飞了出去,竟没有半点犹豫。 渔人脸上,不免露出羡慕神情,这一对白雕,可真是通灵圣物。 洪金在一旁愣住了。 当年,正是在白雕飞落桃花岛的时候,桃花岛上,发生惊天变故。 欧阳锋和杨康两人,一同赶到桃花岛,将同时登岛的江南七怪,杀得只剩下一个柯镇恶。 在洪金眼前,不由闪现出一个画面,江南七怪拼命地奔逃,结果却逃不过欧阳锋恶魔般的身手,他的身子,不由颤栗一下。 幸好,阳光转过来,照到洪金身上,刺目的阳光,让洪金从幻想中惊醒过来。 一想到作为罪魁祸首之一的杨康,如今正在身侧,洪金不由稍稍地放心。 转过头来,洪金狠狠地瞪了杨康一眼,所蕴含的凶狠,让杨康吓了一跳。 杨康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自忖最近行事,并无丝毫差错,没有得罪洪金,为何会招来,如此凶狠目光? “唉!这两只娃娃鱼,受到惊吓,只怕再也不肯出来,只好等你们那一对了。”渔人一脸沮丧地道。 其实如果有可能。渔人还是想要他这一对,毕竟得了黄蓉援手,就相当于欠了一个人情,有人情不还,让他心里过意不去。 “其实,事情或许不这么麻烦。”洪金大步走了过去,直接走入水中。 在洪金面前,是一块大石,足有数千斤重,那两个金色娃娃鱼。就藏在这块大石下。 石下的缝隙相当地小,一只手臂,只能伸进去一点,想要抓住娃娃鱼,简直就是没可能。 渔人不是没想过使用鱼钩,可是一来十分凶险,怕将娃娃鱼弄死,二来娃娃鱼极其狡猾,根本就不会上当。 “如果我将这块石头弄走。你能不能抓住娃娃鱼?”洪金冲着杨康,徐徐地说道。 渔人还以为洪金在对他说话,犹豫一下道:“差不多。” 杨康却点了点头,充满自信地道:“放心吧。没问题。” 渔人的脸都绿了,他万万不相信,杨康能抓住娃娃鱼,更不相信。洪金能将这块巨石弄开。 洪金没理渔人,直接对着杨康道:“你给我小心一点,别使辣手。弄坏了娃娃鱼,我要你赔命。” 这句话当然只是笑谈,但由此可以看出,洪金这次,势必要成功的决心。 杨康神情一凛,暗自在心中一遍遍地默念道:“要使九阴神爪,不使九阴白骨爪。要使九阴神爪,不使九阴白骨爪……” 洪金站在巨石前,双膝微微下蹲,双手与肩同宽,头微微昂起,臀部微翘,将手缓缓地搭在巨石上面。 渔人眼中流露出来浓重的不屑。 想不到,真是想不到,洪金居然狂妄无知到这个地步,难道以为这么大的石头,是单个人能够推动的吗? 洪金则是狠狠地鄙视了一下自己。 怎么看,这个样子,都好象是要使出蛤蟆功的前奏,是江湖高手所见略同,还是要效仿西毒,一切只有天知晓了。 嗨! 洪金吐气开声,猛地挥出一拳,这一拳用的是大伏魔拳法中的“万世升平”。 所有的力量,都被洪金使了出来,九阴真气和九阳真气,瞬间被他挥霍一空。 就见那块数千斤重的巨石,如同蛤蟆,突然间跳了起来,一直向前足有丈许,这才轰隆一声,落在地上。 郭靖和洪金早有准备,护体真气及时荡漾而出,并没有被溅湿,渔人从上到下,却被淋得湿透,就如落汤鸡。 杨康早就觑准机会,在巨石弹出的霎那,他身子向前飞出,双手抓出,将两只金色娃娃鱼,紧紧地抓在手中。 两只金色娃娃鱼,不停地吱吱怪叫,想要从杨康手中逃出。 可是任它们身躯滑如泥鳅,杨康的手,却如两座牢笼,将它们深深地陷入里面,只能无奈发出阵阵悲鸣。 渔人曾经抓过娃娃鱼,自然知道这鱼如何难抓,他惊讶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真没想到,眼前这些少年男女,竟然个个身怀绝技。 特别是洪金,不显山不露水,可是这惊艳一击,让人从内心深处感到震撼。 渔人一直很谨慎,直到两只金色娃娃鱼,被放入鱼笼,他这才放心,连连地向众人致谢。 “唉,谢倒不用谢,渔人大叔,你只要告诉我们,该如何上山,就成了。”郭靖担心黄蓉体内的毒,连忙抢前说道。 “别的事情,都好商量,可要上山,万万不能。”渔人脸上,露出愧疚神色。 “走吧!郭靖,跟我来。”洪金身子陡然间翻起,一个起落,就到了一座巨石后面。 只见在那巨石后面,有一座小船,船桨竟然是用精铜所铸,非常地沉重。 “送你娃娃鱼,借你小船一用。”洪金撑着船,只是几下拨动,那小船就如利箭,来到众人面前。 渔人眼中惊讶无限,洪金能发现小船,不足为奇,他可没料想,洪金撑船的本领,看来比他还高。 “不行,这船不能借,万万不能借。”渔人急红了眼,猛地扑了上来,想要将小船夺回。 “得罪了!” 洪金将手一扬,一道柔和的大力,立刻传了过去,迫得渔人在空中连翻了数个筋斗,直接落到远方。 郭靖连忙背着黄蓉跳上船去,他落下时,如一叶坠地,竟无丝毫声息。 洪金不由暗叹。 杨康则是稍逊一筹,落下来时,小船微微地颤了一颤,可也只是微颤而矣,足见他近日武功进境颇快。 “都给我坐稳了。” 洪金大吼一声,荡起铜桨,小船如同利箭般,逆流而上,一转眼功夫,就冲上十余丈。 在渔人哇哇大叫声中,轻舟如箭,向着高空,直接激荡而去,非常非常地轻灵,如箭鱼溯流而上,如鸟儿振翅高飞。 第三百八十八章 闯关 轻舟如箭,直冲云霄! 郭靖将黄蓉紧紧地搂在怀里,将身子牢牢地护住她,唯恐有一滴水,溅到她的身上。 至于他自己的身子,已经被溅得湿透,他却不管不顾。 洪金觉得有点可笑,更多的则是感动,还带着几分羡慕。 郭靖找到了他的真命天女,两个人痴情不渝,相约生死,令人可感可佩。 可是洪金呢,在江湖漂泊多年,至今仍是孑然一身,形单影孤,未曾遇到有缘有情的人。 洪金在阳光下,突然笑了,他一生一世,都喜欢自由,一人穿梭在山水之间,保持这份逍遥心态,难道不好吗? 这一番水路,其实颇为遥远,可是在洪金真气鼓荡之下,舟儿飞快,却也很快就到了尽头。 路的尽头,是一片断崖,断崖旁边,是一片山坡,一群牛羊,正在那儿悠闲地吃草。 断崖下,有着一个人,此人正是武三通,他一身农夫打扮,穿着对襟短褂,下面打着赤足,皮肤都晒得黝黑。 最令人可笑的,还是武三通此时的动作,他正托着一头牯牛,一动都不敢稍动。 只要武三通有一点放弃,牯牛固然要滚下山去,就连他,都会处于危险之中。 听到轻舟冲上来的声音,武三通连忙嚷道:“二师兄,快上来帮我。” 洪金不由地暗自笑了,这个武三通,根本看不清人,就在这里,乱嚷什么二师兄。 郭靖却是一本正经,不管武三通看见看不见,他都背着黄蓉,深施一礼:“这位大叔。我们可不是你的什么二师兄,只是来借问一下路径,如何上山?” 武三通怒道:“想要上山,万万不成,我就是拼了性命,都要阻拦你们。” 郭靖不由地微微生气:“是吗?既然这样,你就在这里,好好地看风景吧,我们只有失陪了。” 武三通本是精于算计之人,他皱了皱眉道。哀求道:“我的肩头,都快被压烂了,你将地上那件衣服,给我垫在上面吧。” 郭靖真是一个好心的人,他弯下腰来,拾起武三通的外衣,就想上前。 洪金拦住郭靖:“郭靖,还是我来吧,你背着黄蓉。行动不方便。” 武三通没料想,竟然冲上来这么多人,他的眉头,不由皱得更紧了。 更令武三通惶恐不安的是。他听着洪金的声音,有点耳熟,可是任他想来想去,一时都想不出来是谁。 洪金拿着武三通的外衣。很好心地想替武三通垫了过去,他的动作,显得很小心。 武三通猛地施展一个“卸”字诀。将手中托着的牯牛,向着洪金身上一压,口中叫声:“劳烦你,帮我托着吧。” 洪金暗自冷笑,他手上猛地伸力,一手将牯牛托了起来,然后一用力,就将它掷回田野当中。 一直到脱险,牯牛都在发愣,凭它简单地脑子,可想不明白,如何从险地,到了脚踏实地。 洪金简简单单地一手,其实称得上惊世骇俗,不过杨康和黄蓉,都是司空见惯,倒并没觉得如何惊奇。 武三通回转身子,恰好看到这一幕,他张开大嘴,惊讶地合拢不上。 “原来是你?” 武三通将目光凝聚在洪金身上,立刻看出,这就是那个,曾经阻止过他的少年。 不过,武三通心里,却一直对洪金不服气,毕竟他还没有,与洪金亲自动手过。 “呵呵,武老,我们又见面了。”洪金很随意地向着武三通打着招呼。 “什么武老,我有那么老吗?”武三通将眼一瞪说道,一直以来,他都对何沅君怀有异想,自然不肯轻易服老。 “那好,老武,我们要上山了,回头再会。”洪金背转身,就向着山坡上走去。 其实,这里的山路,一看就知道仅有一条,郭靖看不清楚,洪金自然能看清楚,他相信黄蓉和杨康也成。 “停下,再敢乱闯,就将你们扔下山崖。”武三通大呼小叫地喝道,身子箭一般地向着洪金扑来。 人还在空中,武三通就使用擒拿手法,想要从后面偷袭,将洪金制住。 至于洪金刚才救他脱困的事,他在这一瞬间,直接抛之于脑后。 洪金看都不看,将手举起一捞,恰好就是武三通翻滚而过的空隙。 啪! 洪金将手向下一甩,将武三通结结实实地摔倒地上,直摔得他哇哇大叫。 一直以来,洪金就觉得武三通这人,实在是太不清醒,如果他真是暗恋养女,深深地埋在心里,倒也算一回。 偏偏这人太不识趣,竟然如此癫狂,跑到人家婚礼上大吵大闹,实在太过分了。 这样的人,真难为武三娘,还能受得了他,最后竟为他吮毒而死,实在是一个悲剧。 洪金将脸一板,将手一指:“你最好给我呆在地上别动,否则,被扔下山崖的人,可能会是你噢。” 武三通性子,本来就暴躁如烈火,他那里肯轻易服输,将身子一挺,手指一扬,嗤的一声,一阳指劲,凌厉飞出如箭。 只有这么短的距离,武三通这番出手偷袭,自料必中,他的脸上,不免显现出几分不忍。 不过,红了眼的武三通,却也顾不得这许多,他只想着,如何能将洪金打败,出一口这心中的恶气。 嗤! 洪金将手一扬,一道商阳剑法刺了出去,这是六脉神剑中,非常灵活的一剑,招之即来。 两道劲力,在空中对撞到一起,武三通的一阳指劲,完全就被消于无形。 嗤! 洪金手指一扬,又是一箭,直接从武三通头顶飞过,将对面山崖,打出一个深深的细小洞口。 瞧着那个一眼看不到底的黝黑洞口,武三通直接傻了眼。他知道,这可并不是洪金剑法不准,而是出手留情。 如果洪金这门剑法,再稍稍低下那么三寸,那么他的眉心,一定会中招,到时候就会出现一个血洞。 一想到这里,武三通不由地打了一个寒颤,他的脸上,顿时变得毫无血色。 武三通暗自思忖。洪金的这一套功法,似乎比师父一灯大师都要高明,却不知如何练来。 洪金道:“我们要上山,凭你的本领,根本阻拦不住,强行拦阻,不过多一具尸体罢了。你要相信,我们并无恶意,对一灯大师。不会有任何损害。言尽于此,听于不听,在你了。” 这番话,洪金当然只是虚于恫吓。武三通再不济,都是侠义中人,小节或许有亏,绝对罪不致死。 更何况。如果真的杀了武三通,自然就没有面目,再去见一灯大师了。洪金绝不会,做出这等无理荒唐的事来。 洪金大踏步而行,郭靖背着黄蓉,在他的身后,紧紧地跟随。 杨康步履轻快,这一路之上,他也是多有感悟,深深庆幸,人生的路,他最终还是选对了。 四人一路到了山顶,只见山势霍然开阔,天生一个大平台,到处长满鲜花,一片生机盎然。 “哇,这里真是人间仙景,一灯大师,还真是会享清福。”一路行来,黄蓉不住地赞叹道。 又是一截断头路。 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拿着如椽大笔,正在那里临摹风景,轻描淡写,神情专注至极。 想要从路上通过,除非从他身上跃过,这不但是无理,而且还要防备他的暗算。 四人远远瞧去,都觉奇怪,明明书生是相对他们而坐,可是那画,却也对着他们。 换句话说,那书生所画的画,竟然是倒的,真是难为他,还能画出山水之间的神韵。 郭靖上前拱手:“这位前辈,还请让一条道出来。” 书生将笔悬在空中,朗笑一声:“向前去,多崎岖,向后退,保平安。如有雅兴,可静坐观画,如无雅兴,直接退去。两不相扰,幸哉,幸哉!” 郭靖被他绕得头晕,直听得云里雾里,可是能弄懂他的意思,是要众人退去。 好不容易,才来到这个地方,别说前方只有区区一人拦路,就是油锅刀山,郭靖也只有闯了。 想到这里,郭靖道声得罪,就准备背着黄蓉硬冲过去。 “且慢。”黄蓉轻启朱唇说道,她的话,对郭靖来说,就如御旨纶音,郭靖绷紧的身子,顿时舒缓下来。 黄蓉笑道:“人正则心正,笔邪则心邪。正人君子,不观倒画。” 书生的脸,顿时沉了下来,他瞧向黄蓉,哼了一声:“男女授受不亲,礼也。” 黄蓉笑道:“嫂溺,援之以手,权也。” 书生瞧了黄蓉两人一眼,笑而不语,可是脸上,微微有讽刺之色。 黄蓉嗔道:“孟夫子就爱胡说八道,他的话,难道能当真吗?” 书生不由地勃然大怒,搁笔挥袖道:“孟夫子乃古今圣贤,你小小女子,岂可轻言亵渎?” 黄蓉轻声吟道:“乞丐何曾有二妻?邻家焉得许多鸡?当时尚有周天子,何事纷纷说魏齐?” 书生一听,不由地目瞪口呆,前面两件事,尚可以说编故事杜撰。可后面两句质问,只怕起孟夫子于地下,都会无言以辩。 黄蓉笑道:“既然说起圣贤,那我再问你一句,孔门弟子几人?” 书生答道:“这有何难,孔门三千弟子,共有七十二贤。” 黄蓉继续问:“冠者几人?童子几人?” 书生不由地瞠目结舌,摇摇头道:“这个,书中并无记载。” 黄蓉笑道:“量你也不知道。还是我告诉你吧,冠者共有三十人,童子共有四十二人。岂不闻,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这七十二个人,在春天时节,穿着漂亮衣服,沐浴在风中,跳着唱着回来了。” 书生不由地讶然失笑,可是仔细想想,却让他不得不佩服黄蓉的聪明,牵强附会到这一地步,已然颇见境界。 “既然这么说,我有个谜语,要让你猜上一猜?”书生道。 黄蓉一摆玉手:“请讲。” 书生道:“六经蕴藉心中久,一剑十年磨在手。杏花头上一枝横,恐泄天机莫露口。一点累累大如斗,却掩半床无所有。完名直待挂冠归,本来面目君知否?” 这字谜相当简单,黄蓉只是稍加思索,立刻就已猜出,她惊讶地嚷道:“呀!原来阁下竟然是辛未状元,真是失敬,失敬。” 书生情知黄蓉必然猜得出来,可是没料到,竟然这么快,当下道:“我再出几个对子,如果你能对得出来,我就放你们过去,如果对不出,原路请回。” 黄蓉丝毫不肯示弱,非常痛快地答道:“好啊。” 书生拿出一把折扇,顺手甩开,扇了几扇:“风摆棕榈,千手佛摇折叠扇。” 这一对联相当巧妙,不但应了眼前景色,而且隐隐地自抬身价。 黄蓉思索片刻,道:“有了,只是不免得罪。” 书生道:“但讲无妨。” 黄蓉道:“霜凋荷叶,独脚鬼带逍遥巾。” 书生的脸当时就变绿了,他脸上还带着笑,可是已显僵硬。 郭靖瞧了瞧面前随风摆动的棕榈树,看了看手拿折扇的书生,再瞧瞧远处被秋风打落的荷叶,再看看书生头上的逍遥巾,只觉极为有趣。 书生横下心来,想了一副绝对:“琴瑟琵琶,八大王高高在上。” 黄蓉不由暗乐,书生的对子,恰好她曾经见过,于是做出一番沉吟状。 书生不由极为得意,他道:“这对子,其实我也对不出来,你倒不必为此沮丧,请回吧。” 黄蓉道:“我其实对得出来,可是未免太过不恭,要一起得罪你们四位。” 书生一脸讶然,大方地说道:“只要你能对得出来,但对无妨。” 黄蓉道:“那你听好了,我的下联是魑魅魍魉,四小鬼各自肚肠。” 此对一出,书生脸色当场变黑,就连赶上来的武三通等人,脸色也都变了。 郭靖突然间插言道:“这么巧啊,我们也是四个人。” 顿时,洪金和杨康等人的脸色都变了,饶是黄蓉,也只能苦笑。 第三百八十九章 往事不须记 书生朱子柳呆愣住了,他没料到,这样都难不倒黄蓉。 没办法,他只好收起未曾完成的画作,道:“请。” 断桥两端,足有三丈,平常出入,他们都靠小船前行。 如今自然没有小船,朱子柳想瞧瞧,洪金四人,到底如何通过。 断桥下面,水流湍急,如同暴龙,一层层翻滚,不断奔腾怒吼,一不小心,就可能被卷走。 这是一道难题,朱子柳盼望着,洪金四人,最好知难而退。 杨康瞧着翻腾的水流,不由地犯了难,凭他的本领,很难一跃而过。 “走!” 洪金用力在杨康身上一推,杨康身子不由自主,立刻飞了出去。 杨康很快定下神来,就在空中一个纵跃,轻轻松松地跨到河对岸。 朱子柳不由地大惊失色,光看杨康使出的这手,就丝毫不比他们逊色。 “我来试试。” 郭靖背着黄蓉,来到了河岸边,他的身子,嗖地一声,凌空飞起。 人在空中,郭靖用左脚背一踩右脚背,换了一下气,直接冲过断桥。 瞧着郭靖背着一人,还有着神龙一般的轻身功夫,就连朱子柳等人,都禁不住鼓掌喝彩。 杨康只瞧得心中火热,他的手不知不觉地攥了起来,总有一天,他也要练成这样的本领,让世人刮目相看。 郭靖冲上断桥后,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没跌倒,他连忙稳住身形,贴心地回头问道:“蓉儿,我有没有弄疼你?” 黄蓉还了他一个甜甜地笑容:“无妨。我在你背上很安稳,就算是骑马坐船,都没有这般让我安心。” 朱子柳向着洪金望去。要看他如何度桥,说实话,杨康和郭靖给他的震撼,还不是一般地大。 并不见洪金如何纵势,他的身子就起在空中,在空中迈了两步,轻飘飘地就到了对岸。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洪金就如闲庭信步,直接从桥的这一头,走到那一头。神情看起来,轻松写意至极。 “好功夫,真是好功夫!” 一个醇厚慈和的声音,突然间响了起来,纵然声音不大,可是相距十数丈之遥,就如在你对面讲话一样。 “师父!” 朱子柳四人一起拜了下去,无论是昔日为君臣,还是今日为师徒。他们对一灯大师,都是打从心眼里崇敬。 “一灯大师,求求你,救救蓉儿。” 郭靖连忙上前拜了下去。态度无比恭敬。 “不必多礼。”一灯将手掌虚抬一下,一道醇厚的劲力,弥漫开去,想要将郭靖抬起。 郭靖的身子晃了一晃。可是他依旧拜了下去,一躬到地,这才站了起来。 “七兄收得好徒儿啊。” 一灯不由自主地感叹道。他可万万想不到,郭靖年纪轻轻,内功就超过了朱子柳等人。 郭靖将手中锦囊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这是一位前辈异人,要我交给大师。” 一灯大师接过锦囊,饶是他一生多经风雨,看到这个锦囊以后,手都不由地有些颤抖。 打开锦囊一看,上面是一张佛陀舍身喂虎图,铁划银钩,笔迹苍劲有力,一种凛然之气,直透纸上。 “呵呵,有人还怕我不肯救,所以画这副画来激我。”一灯大师慈祥地笑了,“孰不知,这些年来,我看透世情,心境早就变了。” 一灯大师看了黄蓉一眼,露出讶然神色:“这位姑娘是谁,好象曾经见过?” 黄蓉盈盈拜了下去:“家父黄药师,对前辈颇为敬仰,时常对晚辈提起。” 一灯大师呵呵地笑了,脸上神情越发慈和:“原来是药兄女儿,怪不得这么面熟,怪不得这么天姿灵秀,贫僧一生阅人无数,象这样灵巧的丫头,却也是生平第一次见呢。” 郭靖急道:“一灯大师,务请你大发善心,一定要救蓉儿一救。” “要救,要救。”一灯大师微笑着点头,“就算是普通人,能到此地,都是有缘,更何况还有故人之情。药兄若是知道,我不肯救他的女儿,还不满世界地追杀我。” 最后一句话,引得洪金四人都笑了,他们想起黄药师的偏激性子,这件事情,只怕还真做得出来。 黄蓉笑着笑着,却哭了,如同雨打梨花,一生当中,从来没有人,对她这样疼爱。 “师父,使不得,万万使不得。”朱子柳四人脸色全都变了,他们拜倒在地,连连地磕头,恳请一灯大师收回成命。 一灯大师微微地愠道:“我意已决,你等不必多言。当年……我当年……至今都在耿耿不安……” 一灯大师眺望着远方,他的神情,显得极其茫然,很明显想起当年往事,心中不安。 “一灯大师,往事已矣,随风随缘,都是因果。”洪金叹了一口气,“你何必一直纠结,执意放不下呢。” 一灯大师诧异地望了洪金一眼,脸上愁容渐去,点了点头:“是该放下了。可是,我能放得下,她……也能放得下吗?” “这位是我的师弟天竺僧,他一生行侠仗医,一双妙手之下,不知活了多少百姓,解救了多少苦痛……” 一灯大师指着身边一个黑瘦的天竺僧人说道。 洪金对这样的人非常崇敬,知道这人可真正算得上是活菩萨,一生之中,不知做了多少好事,连忙上前过去见礼。 天竺僧放下手中药篓,连道不敢,他是个非常谦和的人,对待别人非常热情,一生多做善事,从不计较报酬。 看到天竺僧,洪金就想起李莫愁,他暗算发誓,无论如何,一定要改变天竺僧的厄运。 一件静室。 只有简单的几个蒲团,除此一外。空无杂物,想必是一灯大师平时参禅所用。 黄蓉盘膝坐在蒲团上,她的身体,显得相当虚弱,可是神色,显得相当地安详。 一灯大师告诫黄蓉,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千万不要乱动,就当一切全是虚妄。 黄蓉本是聪明绝顶的人,她知道这番治疗。非同小可,故此一切遵从吩咐。 郭靖和洪金两人,每人一个蒲团,各自坐在角落里,他们不能打扰到一灯大师运功,可还要替他守护。 一灯大师本来说不必要,可是洪金和郭靖坚持,说是怕打扰到黄蓉,他也只得答应。 “注意。我要动手了。” 一灯大师端坐在黄蓉身后,他的神情,显得极为庄严肃穆。 嗤!嗤! 一灯大师一扬手,就有轻微地响声。从他的手指里面散发出来,这是气息在流动。 初开始。 一灯大师出手极为缓慢,他一个穴道,接着一个穴道。凌空点在黄蓉的背上。 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暖流,从一灯大师手上,直接传到黄蓉身上。就如替她针灸按摩一般。 很显然,黄蓉在承受着痛苦,这从她扭曲的脸形,就可以看到。 洪金躲在角落里,眼也不眨地看着,黄蓉神情不管怎么变换,都是那么的美。 可是洪金的眼神,却并没有落在黄蓉身上,一灯大师动作,更加能够吸引他。 一灯大师天赋确实极好,他在一阳指上面的造诣,要远远高于枯荣大师,至于段正淳,则是更加不如。 经过几十年的勤修苦练,一灯大师一举手,一投足,无不显得恰到好处。 这是一种精纯,这是一种境界,不显山不露水,可是只有在真正的高手眼里,才知道这一切,是如何难以做到。 等到黄蓉身子,慢慢地承受住了这种压力,一灯大师的手,突然间加快起来。 就算是洪金,在一旁看来,眼睛都有一种不够用的感觉,真难相信,一灯大师,如何能够在这般快速当中,还能掌握这种节奏。 洪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因为他有时会进入这样的境界,一个念头还没到,可是动作,自然而然地就发生了。 快是快到了极点,肉眼简直就捕捉不到,这种灵动轨迹,简直就不可复制。 “段皇爷,你给我出来,难道你不敢见我吗?”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间响了起来,正是瑛姑的声音。 一灯大师的心神,很明显受到波动,就连他的出手,都在瞬间凝滞。 “我去应付。”洪金嗖地就窜了出去,声音远远传了回来,“放心,我不会伤了她。” 一灯大师心神,立刻稳定下来,洪金的本领,让他信服。 “段皇爷呢,让他前来见我。”瑛姑披散着头发,冲着朱子柳等人大声嚷道。 朱子柳等人纷纷地阻拦,可是他们的本领,本来就逊色于瑛姑,再加上根本不敢使用辣手,很快就被瑛姑闯过。 洪金挡在瑛姑面前,他高大的身影,伟岸如同山峰,缓缓地道:“如果你还想要老顽童回心转意,就给我乖乖地站着。” 瑛姑脸上露出极度的讶然:“你到底是谁?为何会知道这些事情?” 洪金道:“你别管我是谁,可是我有本领,让周伯通一生一世,都陪在你身边。” 瑛姑身子一震,她道:“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骗我。” “如果我不能做到,就任你处置,绝不还手。”洪金斩钉截铁地说道。 瑛姑精神一振:“那好,你就陪我,一起到桃花岛,先将他救出来再说。” 洪金摇了摇头:“老顽童早就不在桃花岛了,他练成双手互搏术,硬生生地从桃花岛打了出去。现在正在江湖上漂泊。” “原来,你还是在骗我,他行迹如此不定,你怎么找得到他?”瑛姑神情变得黯然起来。 洪金笑道:“我可能找不到他,可是有人找得到。中毒的那个少女,是丐帮帮主,她帮中弟子百万,一定可以找到线索。” 经过洪金一番规劝,瑛姑思前想后,方才徐徐说道:“好。只要你能帮我找到老顽童,劝他回心转意,我就不再追究这件往事。” 朱子柳在一旁都惊呆了,他们知道往日仇怨,也知道瑛姑性子如何,见到洪金几句话,就将她劝得服服帖帖,不由地暗自佩服,果然是能者无所不能。 第三百九十章 烟雨红尘 洪金带着瑛姑,走到静室,从洞开的房门中,缓步走了进去。 一灯大师运功,正到了要紧关头,他运指如飞,连点黄蓉身上三十二处穴道。 疾点过后。 黄蓉身子猛地一颤,接着缓缓地摔倒在地上,就如一只蝴蝶,跌落尘埃。 “蓉儿,你怎么样?” 郭靖一惊,连忙窜了过去,他一脸关切,想要伸手将黄蓉扶起来。 “不妨事,老衲点了她的睡穴。只要睡上一觉,她体内积毒,就会尽消,将养一下,就会没事了。” 一灯大师亲切的话语响了起来,声音中透露着对晚辈的关爱,果然是一个和蔼可亲的长者。 郭靖道声多谢,就俯下身子,将黄蓉缓缓抱了起来,向着厢房走去。 “段皇爷,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瑛姑扶住门框,这才没有摔倒在地,她一脸讶然地问道。 房间里面相当明亮,瑛姑能看清一灯大师的样子,只见他慈眉善目,白须白眉,跟往日英明神武的模样,有了天壤之别。 一灯大师微微地稽首:“昔日段皇爷,早就不在人世,如今世上,只有这个苟延残喘的和尚。瑛姑,我知道,你一直怀恨在心,上前来动手便是。” 嗤啦! 一灯大师撕开衣襟,用命令的口气,向着四大弟子道:“你们四个,都不准对瑛姑动手,否则,就是忤逆大罪。” 朱子柳等人,都是一脸惶急,他们不敢违背一灯大师的话,可是,让他们眼睁睁地看着瑛姑杀死师父,那更不可能。 嗖! 瑛姑手中。拔出一柄匕首,闪着黑幽幽的光泽,隐隐有腥气传来,一看就是抹了剧毒,见血封喉。 此次前来,瑛姑本来是想誓死杀死一灯,那怕同归于尽,都是在所不惜。 直到遇见洪金,被他一番言语说动,这才暂时打消报复之念。 如今眼看一灯甘愿引颈就戮。她想到惨死的孩儿,不由重新动了复仇之念。 不知不觉,瑛姑就踏前一步,她的眼中,闪烁着仇恨的光芒。 此刻瑛姑,完全忘了与一灯昔日的情分,她只记得,就是一灯,见死不救。让她的孩儿,才刚出生不久,就惨死在她的眼前。 嗤! 瑛姑扬起手中的匕首,向着一灯扑了过去。她很明显,开始神智不清。 朱子柳等人发出一声惊呼,他们猛地扑了过去,想要阻拦瑛姑。 洪金身子一闪。将袍袖一拂,瑛姑手中的匕首,立刻叮的一声。刺入柱子当中,直刺入三寸有余,颤动不止。 “冤有头,债有主,谁打伤你的孩儿,你就该找谁报仇,这才是正道。”洪金面色一沉说道。 瑛姑突然嘤嘤地哭了起来:“我就是不知道,谁打伤我的孩儿?否则,我一定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瞧着瑛姑狰狞的面孔,朱子柳等人均是一身寒意,可是他们并不后退,反而来到一灯大师身侧,各持兵刃,环卫一旁。 洪金道:“世上能够一掌打死幼儿,却不伤孩儿性命的人,屈指可数。我心中已有怀疑的人,到时大家可以一起向他质问。” 瑛姑身子一震,随即想到洪金神通广大,说不定真的能够,帮她找到凶手。 “洪金,如果你能帮我,找出凶手,让我报仇雪恨,我就是做牛做马,都要报答你的大恩大德。”瑛姑如癫如狂,就要向着洪金拜了下去。 洪金道:“好了,恩仇的事情,我们先别论,眼下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到老顽童才好。” 瑛姑连连点头称是,她心中方寸已乱,将一丝期盼,都系在洪金身上。 洪金瞧着瑛姑模样,忍不住心中暗叹,这真是一个可怜女人。 不知怎的,看到瑛姑,洪金就想到叶二娘,或许她们的经历,实在太相似,都有着失去年幼爱子之痛。 等到人人都已退下,洪金道:“一灯大师,你舍已为人的心肠,让我很是佩服。” 一灯大师摇头苦笑:“如果我当年,能做出正确选择,相救那个婴儿,就不会有今后这番纠结。你不知道,在我的眼前,经常泛起婴儿那泛着毒气的脸,那铁青的脸,那痛苦神情,那无助眼神……” “算了。都过去二十多年了,还说这些干什么?”一灯大师回过神来,又是一阵苦笑,见了瑛姑,怎不让她想起从前? “听说,瑛姑是你当年最爱的妃子,你就是为了她,这才决意出家?”洪金小心翼翼地问道,唯恐碰到一灯大师心中的刺痛。 一灯大师叹口气道:“是为了她,可也不是为了她。这只是其中一个起因罢了,我已看破红尘,实在不愿,每日里面对宫斗,面对接连不断地纷争。” 对于一灯大师心情,洪金表示了解,他年龄虽小,可是心境,却如一灯大师一般,曾经历尽沧桑。 “你这次劳顿过后,大概多长时间,能够恢复功力?”洪金绕了一阵,终于问到正题。 “少则三年,多则五年,还得乞求上天,不出意外才成。”一灯大师神情萧索地道。 纵然隐居世外,可是想到,由一个江湖高手,变成一个普通人,没了自保之力,一灯大师,还是有着说不出的遗憾。 “太久了,我希望你能在三五个月,就能恢复功夫,别误了华山论剑。” “这怎么可能?”一灯大师道,“我倒是真想,可惜,只是有心无力。”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余。其意博,其理奥,其趣深……” 洪金将九阴真经总纲,一字一句地背了出来。 一灯大师只听了一段,就觉得句句玄深奥妙,细细品味。实在都是人间正理,武道真解。 “你这是……九阴真经功夫?”一灯大师只听得身子打颤,他没有料到,有一天,会有机缘,能够听到九阴真经。 洪金只背了一遍,一灯大师就有了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对于他这样的大高手,所谓障碍,就是一层窗户纸。 如果没有机缘。可能一生都参悟不透,可是一旦机缘到了,他立刻就能理会,一法通而百法通。 “嗯。这一次不用三年五年,只怕一两个月,我就能将丢失的功力,完全弥补回来,不,还能够更精进一层。”一灯大师脸上颓势。一扫而光,立刻变得红光满面起来。 一灯大师安排朱子柳等人,备下筵席,款待洪金等人。 纵然只是一些素食。可是在黄蓉帮助下,却也整治得相当可口,直吃得众人赞不绝口。 黄蓉睡了一觉之后,不但毒气尽消。而且容光焕发,白玉般的脸上,透着一层淡淡红晕。犹如宝玉生霞,灿烂生辉。 瑛姑在一旁看得呆了,自料她就是年轻之时,也绝没有黄蓉这般美丽。 “嘿嘿,傻小子,真有呆福。”瑛姑不由地长叹一口气道。 眼看黄蓉毒性尽解,郭靖心花怒放,对于别人说他痴傻,他从小就已听惯,就如过眼烟云,丝毫都不放在心上。 朱子柳四人,闻听师父不久以后,就能够尽复武功,心中各有不胜之喜,对洪金和郭靖等人的芥蒂,全都烟消云散。 “山石岩上古木枯,此木为柴。”朱子柳将手中折扇一摆,指着岩上一截枯木,笑吟吟地说道,神情倍显得意。 “白水泉下女子好,少女真妙。”黄蓉拿着一个玉梳,一边坐在泉水下,梳理瀑布般的如墨秀发,一边漫不经心地答道。 “哈哈,朱兄一直自负才思敏捷,这一番,可真是遇到对头了。”点苍鱼隐将他的钓竿,投入水中,哈哈大笑。 众人都被朱子柳和黄蓉吸引过来,听他们一对一答,感慨中华文明,实在博大精深。 朱子柳站起身来,向着烧水的炉下,添了一把柴,将手中折扇摇了几摇:“因火成烟,若不撇开终是苦”。 黄蓉沉吟片刻,向着郭靖道:“靖哥哥,这个答案很简单,你替我答吧。” 郭靖一听,连连地摆手:“蓉儿,你如果要我打架,倒真是不落人后,这样的事情,怕打死我都不成。” 瞧着郭靖一脸着急的样子,众人都忍不住大笑,可是他们左思右想,实在对不出,这等精巧的对子。 黄蓉道:“既然这样,只有我自己来了,你且听好,下联是:或心有惑,各宜捺住早成名。” 一灯大师不由地合什道:“善哉,善哉!好一个或心有惑,各宜捺住早成名。” 朱子柳拿着折扇,来回地走了几步,指着桌上白玉般地莲藕道:“因何(荷)而得偶(藕)?” 黄蓉笑了,拈起盘中一枚杏子,丢在口中:“有幸(杏)不须媒(梅)。” 朱子柳团团乱转,想要出一个绝对,来将黄蓉放倒,他瞧到天边一排大雁飞过,不由地用扇子一拍大腿:“有了,你听着:北雁南飞,双翅东西飞上下。” 黄蓉沉吟不语。 朱子柳眉飞色舞,脸上尽是得意神色,心想你这个天才少女,终于被我难住了吧。 恰在此刻,武三通推着一个独轮小车,从远处一路走来,里面放满杂物。 黄蓉眼前一亮,立刻道:“我的下联是:前车后辙,双轮左右走高低。” 朱子柳有点急眼了,他从桌子上,摸过一本书来,摇头晃脑地道:“春读书,秋读书,春秋读书读春秋。” 黄蓉娇笑道:“状元爷,你读的这本书,可不是什么春秋?” 众人一看,忍不住都想发笑,朱子柳读的原来是点苍渔隐的书,封皮上写着四个弯弯曲曲的大字“钓鱼秘籍”。 朱子柳恼羞成怒地道:“我不管,只看你对不对得出,如果对不出,就算你输了。” 黄蓉缓缓地站起身来,就如一个私塾秀才般,将双手背在身后:“你请听好:东当铺,西当铺,东西当铺当东西。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通南北。大赌场,小赌场,大小赌场赌大小。我要通杀。” 叮呤呤! 黄蓉从桌上拿过一只大碗来,将手中三颗水晶骰子一掷,随着一阵脆响,立刻出来一个豹子。 众人都笑了,就连瑛姑,都不由地一扫愁容,开心笑了一下。 洪金这才发觉,其实瑛姑,本来就很美,只是被那满头白发,遮掩红颜,可叹半生孤寂! 第三百九十一章 掌控飞船 啾!啾! 两声清亮的雕鸣,突然间从远方传来,众人一起抬头望去。 只见两道白影,从远方天空中,闪电一般飞至,越来越大,露出两只白雕庞大躯体。 黄蓉心中颇为惊慌,她能够听得出来,雕声中有着示警之意,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有金色娃娃鱼。 只在雕足处,挂了一块青色布片,黄蓉一眼就能看出,这正是父亲黄药师常穿的衣料,为何挂在这里? 白雕身上,明显有着伤痕,有一只雕,羽毛多有脱落,显然经过一场搏斗。 桃花岛有变! 如此一来,众人都急了眼,特别是黄蓉,心切父母安危,再也顾不得闲情逸致。 众人一起向一灯大师拜别,准备赶往桃花岛,瑛姑愿意一同前行。 一灯大师遗憾地道:“可惜我功力已失,否则一定随同赶往。不知何方妖人,竟敢到桃花岛作乱?不过,凭黄药师本领,你们大可不必如此着急。” 一行五人匆匆下山。 赶不及远,却见前面一处渡口,岸边一排垂柳,叶子开始泛黄,可是附近并无船只。 等了一阵,才见一只大船,从远处如飞而至,上面有不少的鱼,活蹦乱跳,看来是一条渔船。 黄蓉招手道:“船家,能不能行个方便,渡我们过去?” 应声的是一个粗壮汉子,皮肤黝黑,显然久经风吹雨打,他摇了摇头:“姑娘,我们刚刚捕鱼归来,十分辛苦劳累,正要运鱼到集市上去卖,换些银两。你还是在此多等一会吧。” 叮! 黄蓉从包袱里掏出一大锭金子,抛到船头之上,匆忙说道:“我们有急事,必须赶紧过河,劳你们辛苦一下,这锭金子,全都是你们的。” 粗壮汉子瞅了金子一眼,露出贪婪神色,点了点头:“好吧!不过,这锭金子。可要全算作船钱。” 黄蓉点了点头,她此刻只想着匆忙赶路,那会计较这些身外之物。 粗壮汉子走进船舱,将金子拿了进去,不多时,船舱中爆出一阵欢腾之声,显然有说不出的喜悦。 船开始启动了,如箭一般的快,划过层层波浪。向前方疾冲而去。 显然,黄蓉的金子,起了很大的作用,船上的人。都是干劲十足。 船在水中行了半日,离岸约有数百里路程,有个渔民,送上来热气腾腾的大盆水煮鱼。上面飘着一些料物,香气扑鼻。 黄蓉拿出一些散碎银子,算作谢礼。将那人打发走了。 郭靖闻到香喷喷的鱼汤,实在忍不住想喝一口,拿起调羹来,就想给大家分享。 洪金摆了摆手,示意这鱼汤可动不得,他隐隐约约,总是觉得有问题。 郭靖无奈,只得将鱼汤端到角落里,牢牢实实地盖住,以免鱼味四溢,搅动他的饥肠。 洪金凝神细听,只觉得有断断续续的话,从风中传来,都是一些“有警惕”、“不肯上当”之类。 声音如此微弱,如果不是洪金耳目聪敏,只怕无法察觉,如郭靖等人,都没有听出任何异常。 不一会儿,粗壮汉子走了进来,满脸堆笑地道:“姑娘,前方有两条路可以选。一条比较凶险,风大浪急,可是要快许多。另一条较为平稳,可是要绕不少路……” 黄蓉不等他说完,就摆摆手道:“选快的那一条,越快越好。” 粗壮汉子点了点头,黄蓉的反应,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路真是越来越险了,浪花越来越大,形成一个个的漩涡,就如一个个魔鬼,张开嘴巴,想要择人而噬。 洪金等人,全都站到了船头,看到这等景象,不由地都是暗自吃惊。 水,完全变成了黑色,偶尔一个浪头过来,就如一座山峰倒塌,整个船头,都落了一层层的水花,都是余浪所致。 “风大浪大,几位客官,你们还是到船舱里呆着比较好,免得被浪花冲入水中。” 粗壮汉子带着笑意劝道,他厚厚地嘴唇,黝黑的脸,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 洪金摆了摆手道:“无妨。我们都是经过风浪的人,大江大河都闯过,还怕这区区险滩吗?” “是吗?”粗壮汉子笑道,“那倒是我多虑了,几位客官,你们可都站稳喽。” 粗壮汉子一声吆喝,船又开始加速,在这样的险滩中,这种行径,多少有点反常。 可是粗壮汉子顾不得了,此行顺利,让他渐渐地有点忘乎所以。 “快,快,再快一点!” 粗壮汉子不断地挥手,他的意图,昭然若揭。 此刻,就连郭靖都瞧出来不对劲了,忍不住大声地嚷道:“快……快……快停下,你们想要干什么?” “哈哈,我们要送你们去喂鱼。”粗壮汉子一声狞笑,指挥手下的人,向着前面一块龟形礁山冲去。 瞧着船行速度,如果撞到礁山上,只怕当场就会撞碎,会发生什么样灾难性的后果,任谁都无法预料。 嗖!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突然间从船中飞了起来,一个“鹞子飞身”,直接落到了数丈开外。 包括粗壮汉子在内,所有的人都看呆了,他们知道,这次要算计的人,都是高手,可是没料到,竟然高到这个地步。 洪金脚下,踏着两块船板,他的身子,飘浮在河上,随着浪儿浮沉,稳如泰山。 嗨! 洪金大吼一声,这一声如同狮子降世,那庞大的声浪,让粗壮汉子等人,情不自禁地捂住耳朵。 呯! 洪金身上的衣裳,直接炸开,他眉毛间凝成一个川字,将两手一伸,就向着船儿按了过去。 粗壮汉子等人,全都愣在当场。他们的脑子,一时不能接受这样事实,洪金究竟是怎么了,竟然要做这等癫狂的事情。 要知道,在他面前,可是一艘大船,而且,全速前进,只怕连一块礁石,都能撞个粉碎。 可是洪金。竟然想凭一已之力,就将这艘船拦住,这听起来,简直就象天方夜谭,完全不靠谱。 就连郭靖和黄蓉等人,都表示了震惊,水流这么急,船速这么快,怎么可能挡得住? 洪金衣衫炸碎之后。本来光滑平整的手臂,突然起了变化,变得筋肉盘结,如同老树的树根。龙蛇纠缠。 整个手臂,看起来都粗壮一圈,那里面仿佛充满力气,在这一瞬间。可撼天地。 一道道九阴真气,伴随着九阳真气,从洪金丹田开始。向上一层层地转动,形成一个个漩涡,奥妙而充满规律。 洪金只觉得他的全身,都充满力量,这种力量,让他的耳朵轰鸣,全身热血,变得沸油般滚烫。 如果不使出去,洪金甚至觉得,要将他的身子都会弄得爆炸一般。 嘭! 一声闷响,洪金两只大手,牢牢地摁在船头上,然后一动不动。 一切动作,都发生在眨眼之间,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就觉得整个船一荡,然后停在了当场。 洪金竟然凭一已之力,硬生生地挡住向前疾驰的飞船,这样的景象,将场上一众人等,都看呆了。 啪! 随着一声响,两块手掌大的船板,被洪金硬生生地按了下来,比起手掌略大。 “还不快点动手?” 洪金暴喝一声,顿时惊醒郭靖和杨康,他们两个,立刻就窜了出去。 粗壮汉子和他的手下们,反应都是极快,一听洪金暴喝,就知道不好,身子向下一纵,就向着水中跳了出去。 这些人从小到大,都在水中长大,对他们来说,惊涛骇浪,并不算什么,一旦到了水中,就是他们的世界。 郭靖和杨康两人的出手,都很迅速,郭靖身子盘旋飞出,如同大漠苍鹰,伸手捞住两个,将他们硬生生地从水面下抓了回来。 杨康只抓住一个,他的九阴白骨爪功夫,恰好抓在那人屁股上,爪力何等强劲,直接抓出五个血洞,将那人疼得哇哇大叫。 砰!砰!砰! 三个假渔民,被郭靖和杨康扔在舱中,如同三条死鱼般萎顿,都被点了穴道。 可是另有十余个假渔民,在粗壮汉子带领下,纷纷地跳入水中,他们拔出身上暗藏的分水峨嵋刺,就想着将船给扎破。 只要船一破,他们就可以为所欲为,在水中坚持一段时间,身后的援兵,就会跟来,到时各有奇功一件。 洪金怒了! 一直以来,洪金都保持着警惕,随时想着应付这些人的暗算,可是没料到,算计竟来得如此之快。 呼! 洪金猛地一个呼吸,一道强劲的力量,就从他体内涌了出来,然后猛地向前一推。 那艘大船,吃到洪金用力一推,就如离弦得箭一样,一下子荡出数丈开外。 这艘船重逾数十万斤,如果在陆地上,凭洪金的力量,自然推它不动。 可是如今在水中,纵然是逆水而行,可是洪金骤然间爆发出来的力量,还是将船远远地荡了出去。 一群人,在粗壮汉子带领下,正挥舞着手中分水峨嵋刺,从水底冒出头来,想要将船刺破。 谁知眼前突然有了光亮,那艘大船,竟然突然间不翼而飞,让他们都是一阵的慌乱,变得如同没头苍蝇一般。 “咦,船呢?刚刚明明还在?” “真是奇怪,我在海上混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这等咄咄怪事?” “哎呦,不好,快跑……” “有危险,快入水……” …… 一声声乱七八糟的声音,响了起来,整个水中乱成一团,这些人如同下饺子一般,纷纷向下沉去。 第三百九十二章 无情追杀 都到了这个地步,洪金自然不肯轻易放他们逃去,他红着眼睛,一拳就轰了出去,正是大伏魔拳法。 嗤啦! 一道拳风,浩浩荡荡,如同刺破长空,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尖锐呼啸。 粗壮汉子等人都吓得心惊胆颤,他们一个个竭尽所能,拼命向着水面下方逃去。 可是他们的速度,相对于洪金的拳风,实在显得太慢了,就如蜗牛在爬。 轰隆! 洪金一拳轰在水面上,就如一枚小型炸弹,突然间投入水中。 水面上本来有着漩涡,可是此刻,全都消失不见,一道强大的水柱,冲天而起,如同一座由水形成的巨大山峰。 不少的假渔民,都从水中跳了出来,他们可不是主动跳出,是被洪金威猛一击,硬生生地砸了出来。 由于拳力太过强劲,使得空中的浪花,相互地冲撞,比起普通钝器,更要厉害百倍。 这些人的内脏,都被硬生生地撞碎,一口口的鲜血,不停地从他们口中喷出来,形成一道道的血箭。 整个水柱形成的山峰,瞬间有不少地方被染红,那奇异色彩,令人一见难忘。 由于这艘大船突然间逆向飞行,令得黄蓉和杨康都是立足未稳,差点没跌倒在地上。 郭靖脚下,如同生根一般,他连忙伸出手去,牢牢地扶住黄蓉,一脸关切。 等郭靖回过神来,再想去扶杨康的时候,杨康早就摔倒在地上,在心里暗骂郭靖这小子不仗义,只好美色,不顾兄弟。 郭靖一看杨康神情,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可是这种事,注定没法解释,只好搔了搔头皮,回他一个抱歉的笑容。 瑛姑身子滑若游鱼,在空中做了一个起舞的动作,这才稳住身形。 一想到这个形象,纵然优美,可实在太过不雅,瑛姑不由地满面通红。 回过头来一看,郭靖和杨康等人。都在自顾自身,完全没人欣赏到,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心中还泛起三分失望。 轰! 那巨大的水柱山峰,终于落了下来,就如一座山,突然间崩塌,气势相当地惊人。 洪金踏着两块船板,就在河面上站立。任水山崩落面前,连眼皮都没有眨动一下。 这是洪金使用不动明王印的结果,别说这等假山,就算真山崩落于面前。他都会始终保持冷静。 郭靖等人所乘的大船,被水势一冲,立刻又荡出去数丈。 不过这一次,郭靖等人都有了防备。他们一个个使出“枯树盘根”的功夫,下盘稳健,再没有人跌倒。 水花散开。一具具假渔民尸体飘了上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定格了无尽的惊骇。 只有领头的粗壮汉子一人,侥幸逃过性命,他实力本来就不低,见机最快,逃得最快。 尽管没有被洪金一拳震死,可是粗壮汉子绝不好受,他只觉一阵反胃,吐了个天翻地覆。 粗壮汉子身上难受,心里更难受,暗自后悔,为什么要出来逞能,接受这一次的“简单”任务。 傲立水面的洪金,直接被他划成了变态一类,他实在想不出,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我的天,这难道,还能算是人吗? 洪金眼睛,如同鹰一般的锐利,水中纵然尽是残骸断肢,可是他能看得清楚,并没有领头粗壮汉子的肢体。 很显然,粗壮汉子逃过了这一劫,这令洪金心中很不爽,在他心目中,这人才是罪魁祸首。 经过这一番耽搁,粗壮汉子已经逃出很远了,可是他还是觉得不保险。 直到游出很远很远,粗壮汉子才冒出头来,在他的眼中,连郭靖等人所在的那艘大船,都只变成很小一个黑点。 远处! 一艘艘地大船,直向着此处飞快地赶来,他们与粗壮汉子之间,一直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粗壮汉子呼呼地喘着粗气,他拼命地向着远处的大船挥手,那是他们的船队。 只要船队能够及时赶来,他就能得救,纵然没能毁掉洪金等人所乘的船,依然是奇功一件。 更何况这一次,少了许多分功的弟兄,他就更能够青云直上,说不定能够在帮中,谋一个重要职位。 以后的日子,可是要飞黄腾达了,一想到这一点,粗壮汉子只觉得全身都充满力量。 哗! 粗壮汉子向着他们的船队,拼命地游了过去,他本就是游泳的好手,在水中,就如一条箭形梭鱼,速度奇快。 无意中一回头。 粗壮汉子不由惊呆了,远处正有一个黑点,向着他快速地追近,而且越来越大,可见速度,快到了极点。 怎么看,怎么象是一个人的轮廓。 可是人,怎么能浮在海面上?而且一个人,速度就不该这么快,简直比飞鸟还快。 粗壮汉子心中慌乱了,他向前拼命游两下,然后就会回头看一眼。 人形越来越清晰,一个人的样貌,渐渐地浮现在他的眼前,如假包换,正是洪金的模样。 粗壮汉子只吓得心惊胆颤,他看到洪金,不啻看到了地狱中的勾魂使者。 如今就是在与时间赛跑,只要他能先逃到船队那里去,就绝对安全了,否则,恐怕就是一个死。 船队恰在此时,发现这种异常,同样开始加速,箭一般地向着粗壮汉子驰来。 “快,快,快!快,快,快!” 粗壮汉子不断地给自己鼓劲,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了出来,只觉得身子轻如飞鱼,向前不停地窜行。 “哈哈哈哈!我得救了!” 粗壮汉子突然间狂笑起来,他离船队,已然不过数丈,连站在船头的帮主裘千仞,都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加速再加速! 粗壮汉子简直就是腾空而起,拼命地向着船队跃去,只要跃上大船。他就有了生路。 嗤! 一道凌厉的劲风,从粗壮汉子背后冲了出来,令得他全身寒毛,立刻倒竖。 瞬间,无穷黑暗淹没了他的神识,粗壮汉子仰面朝天,倒在裘千仞面前。 粗壮汉子脸形极度扭曲,有着极度恐惧,还有着极度不甘,一切都在瞬间定格。 “杀了他!” 裘千仞怒了。向着洪金一指,传下了他的命令。 嗤嗤嗤嗤! 瞬间,箭如雨发,密密麻麻,黑压压一片,向着洪金飞了过去。 洪金猛地出掌,一道劲力,在他面前,形成一道屏障。那些长箭,在撞到屏障以后,纷纷地跌落。 “让你们瞧瞧我的手段。” 洪金冲着裘千仞的船头,猛地击出一拳。正是大伏魔拳法。 眼看着拳风袭来,裘千仞不敢轻敌,连忙摆好架势,准备迎敌。 谁知洪金的拳劲。根本没向裘千仞攻来,而是攻向他面前的水面。 哗啦! 一道水柱,陡然间在场中出现。耸立如山峰,然后如同被吹倒。 汪汪一片大水,向着裘千仞所在的船上撒去,直将他身子浇了一个湿透。 连裘千仞都遭了暗算,他手下那帮人,自然不消说了,每个人都如落汤鸡,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干净的地方。 划船的人都忘记了划船,这条船顿时就停在当场,不停地打起转转来。 啪! 洪金向着船上桅杆,猛击一掌,这一掌不但刚猛,而且迅速无比。 喀嚓! 腰围粗细的桅杆,顿时断折,上面高高飘扬的铁掌帮大旗,瞬间倒塌下来,引起一片混乱。 “呵呵,失陪了!” 洪金冷笑一声,将身子在空中一个旋转,踏波而去,他的步法轻灵,犹如凌波仙人。 在这么多帮众面前,惨遭戏辱,裘千仞差点没当场气死,他拼命叫嚷着,要手下的人,全力催动大船前进。 洪金一个人踏波而行,看他的速度,倒也并不很快,可是任大船出尽全力,却始终追赶不上。 “快拿弓箭来!” 裘千仞只气得哇哇大叫,连忙向着手下的人叫嚷道,气急败坏。 手下的人不敢怠慢,连忙将一把弓箭献了上来,弓是铁弓,箭是铁箭,弓弦由牛皮胶制成。 “嗨!” 裘千仞手上用力,只一下就拉了一个爆满,结果用力太大,咯嘣一声,弓弦竟被拉断。 “这等废物弓箭,怎能伤敌,再拿!” 裘千仞气坏了,猛地将这弓扔到船板上,神情之中,充满气恼。 铁掌帮弓箭本是统一所制,拿给裘千仞的弓,已然是最好的弓,没办法,手下又战战兢兢地递上来一把。 裘千仞这次有了经验,他将手轻轻一扯,那弓立刻被他拉了个爆满,然后将弓弦一松,怦的一声,铁箭离弦而出。 呜! 铁箭在空中,划过一道乌黑的箭痕,如同流星一般,向着洪金后背,猛地射了过去。 嗖! 洪金的身子跃了起来,这一跃竟然凭空跃起两丈多高,那只铁箭,从他的脚下飞了过去。 躲过铁箭以后,洪金身子落在地面上,竟然连水花都没有溅起半点。 铁掌帮众情不自禁地就想喝彩,随即想起洪金是敌人,连忙捂住了嘴巴。 可是有数个心直口快的人,还是将喝彩声叫嚷了出来,他们相互间看了一眼,一个个都吓得脸色煞白。 裘千仞只气得脸色铁青,他自然知道,这喝彩声不是献给他的,这让他心中,越发显得郁闷。 呜!呜!呜! 裘千仞一连搭上三支铁箭,将手一拉,三支铁箭,一起飞了出去。 由于平日较少射箭的缘故,一箭直接飞到高空,偏离了方向。 可是另外两箭,自弦松之时起,就如流星一般,向着洪金直射过去。 铁掌帮的人齐声喝彩,就数刚才误为洪金喝彩的几人,彩声最为起劲,颇有将功补过的意思。 洪金身子看都不看,向着旁边一侧,立刻躲过了一箭,可是另一箭,却闪电般地向他刺去。 情急之下,洪金将手微动一动,他并未回头,就将铁箭接在手中。 满堂的彩声,顿时戛然而止,就如同被人掐住脖子,四下一片四寂。 只余哗哗流水声,这是千古不变的节奏,演绎着时间和岁月的无情。 第三百九十三章 邀战 嗤! 一箭划破长空,直向着裘千仞射了过来,这是洪金手抛的箭,比强弓射出来的箭,还要更加凌厉。 一众铁掌帮众,脸色都变了,幸好这一箭,不是抛向他们,否则,躲都没法躲。 裘千仞的脸色,却也变了。 觑准长箭来势,裘千仞一箭,却也迎了上去,想要将洪金抛来的长箭击落。 啪! 两箭在空中撞在一起,裘千仞匆忙间射出的箭,竟然被硬生生地劈成两半。 洪金抛出的长箭,余势未绝,带着一声尖厉啸叫,直向着裘千仞面门射去。 铁掌帮众齐声惊呼,他们在这一刻,都将心提到嗓子眼上,唯恐裘千仞,有了什么不测。 裘千仞却也吓了一跳,想不到洪金随意出手,都有着这般威势。 咣! 裘千仞将手中长弓一横,猛地拍在射来的那支长箭上,将长箭硬生生地击落面前。 纵然一击成功,裘千仞却也惊得满身冷汗,一时都丧失了,继续用弓箭射击洪金的勇气。 抬头来看,洪金催动着两只船板,已然去得远了,每个纵跃,都是丈余远近。 远处飘来一阵歌声,细听却是:“洪金踏板浪里行,忽闻背后破空声。可笑长箭来复去,唬得千仞没表情。” 裘千仞只气得哇哇大叫,他何曾被人如此戏弄过,再加上前仇旧怨,直弄得他七窍生烟,指挥着一众大船,在身后紧紧追赶。 郭靖和杨康四人,在大船上,瞧着洪金踏浪踏歌而来,都是心生羡慕。 嗖! 洪金赶到大船旁侧。在空中一个翻身,如同一只苍鹰,稳稳地落在船板上,大声催促道:“裘千仞带人追来了,快走。” 瑛姑冷嗤一声:“凭我们的实力,难道还怕铁掌帮不成?至于这么怕他?” 洪金摇了摇头,道:“铁掌帮人多势众,而且他们都擅长水战,在这里打,我们并不占便宜。还是快走吧。” 在黄蓉指导下,洪金和郭靖等人,都在拼命地划桨,小船快速地向着漩涡冲去。 自船下渡口以来,方向一直正确,这是一路上,洪金一直没对粗壮汉子等人出手的一个原因。 浪越来越急了,撞击着船头,发出啪啪的巨大声响。这等惊人的威势,就算洪金等人多经风浪,都不由地脸面变色。 洪金脚下的船,不时被抬起数丈高。然后快速地落下,大起大落,声势惊人。 这是逆流而行,纵然洪金和郭靖等人。都有着一身高强本领,船行的速度,都不是很快。 有时浪太急了。甚至会出现后退的现象,眼看裘千仞带领的船队,快速地赶来,众人都是渐渐地着急。 瞧着洪金等人,竟然敢在风浪漩涡中向前冲,裘千仞却也不由地脸面变色,暗道这些人,真的不要命,好胆色。 “哈哈哈哈!”裘千仞突然间狂笑起来,“洪金,这是上天要灭亡你,还待那里逃?” 瑛姑身子突然间一僵,似乎忆到什么,可是她一动不动,只是凝望着裘千仞的身影。 “放箭!” 裘千仞大喝一声,他所带领的船队中,立刻万箭齐飞。 嗤嗤嗤嗤! 这一次裘千仞让放的箭,都是火箭,这种箭在水战中,具有强大的杀伤力。 一支支长箭,带着一个个狰狞火头,从四面八方,划过一道道圆弧,不停地向洪金脚下的船上射落。 洪金连忙出手相抗,他一挥手,就打出一道掌幕,在那道掌幕中,密集着九阴真气和九阳真气,如同一道道灵蛇,在不断窜动。 大片大片的火箭,都被洪金掌力轰了下来,掉入黑水中,立刻熄灭,冒出阵阵烟气。 可是由于袭击的范围太大,就算是以洪金和郭靖的本领,都只能护住一方。 这些火箭,相当地锐利,在箭头上,还包了可以着火的物事,浇灌有油,只要射中大船,就会钉住,然后熊熊燃烧。 不大会儿功夫,洪金等人脚下的大船,就燃烧成了片,直接变成了一艘火船。 有水开始灌入,一旦淹没到有火烧着的地方,就会释放出大片大片的浓烟,气味很是难闻。 “哈哈哈哈!” 裘千仞得意地狂笑不止,“两条路任你们选,是想变成烤猪?还是想沉入到水中变王八?” “原来是你!是你杀死了我的孩儿!你这混蛋,还我孩儿的命来!” 瑛姑厉声喝道,眼中如欲冒出火来,在这二十多年里,她无时无刻,不想着替孩儿报仇,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见到仇人。 纵然与瑛姑比邻而居,可是一直以来,裘千仞就没有见过,他这位芳邻的模样。 直到此刻,看到风吹起瑛姑白发,从那狰狞面容中,依稀看到当年美丽的影子,脑子里蓦然电光一闪,立刻忆起,这人就是昔日刘皇妃。 裘千仞一生当中,做过不少坏事,当年在大理皇宫,将瑛姑孩儿打得垂死,这件事本来忘得差不多了,此刻全都忆起。 看到瑛姑如此疯狂的凶狠面容,纵然裘千仞一生胆大,都不觉有了一丝寒意,他连忙大喝一声:“快射,快射,射死她。” 瑛姑什么都顾不得了,她的身子,嗖地一声就飞了起来,竟然不顾数丈的距离,直接向着裘千仞扑了过去。 裘千仞明明实力高绝,都不由地向后撤了一步,大声地喝斥手下,赶紧放箭。 在裘千仞指挥下,箭落如雨,密密麻麻,直向着瑛姑射了过去。 啪! 在乱箭射来之前,瑛姑就啪的一声摔入水中,砸出一个水花,直接消失不见。 不少的铁掌帮众,都张弓搭箭,向着水面下射了过去。 黄蓉和郭靖两人。先后跃入水中,黄蓉自幼在东海中长大,风大浪急,她依然不怕。 郭靖本来不会水,可是在黄蓉苦心锻炼下,他如今水性已然不低。 特别是郭靖,练有一手上乘的闭气功夫,这使得他在水里,能够停留很长时间。 杨康彻底傻了眼,他的水性。一直都不好,上一次在东海,能够逃脱性命,纯属侥幸。 没料想,现在的情形,比起在东海之时,还要更加显得凶险。 嗖! 洪金猛地抓起杨康身子,就将他扔了出去,所抛处。正是一艘铁掌帮众所在的船。 杨康一愣神间,就到了粗大的桅杆旁,他连忙将身子一纵,伸手抓住桅杆。快速地从上面滑了下来。 一旦到了铁掌帮的船上,混迹到了铁掌帮众当中,杨康顿时多了几分底气。 这不是裘千仞所在的船,上面的铁掌帮众。实力不低,可是并不放在杨康心上。 杨康情知对手太多,杀都杀不完。他连忙上前去,用凌厉的爪上功夫,抓翻两个以后,就开始奔逃起来。 这条船很大,足够杨康藏身,一时半刻,他东躲西藏,还能坚持得住,并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杨康不由地心中暗自感激,如果没有洪金这突然出手一抛,凭他的实力,根本就跃不到船上来,就会被乱箭射死了。 置之死地而后生。 满是铁掌帮众的船,反而成了杨康临时栖身之所,倏忽转折,谁能料得到? 洪金掷出杨康,看他成功登船之后,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这些人中,个个都有自保之力,唯有杨康,实力纵然增长快速,可是起步,却稍迟了些。 嗖! 洪金身子在空中一个盘旋,如同苍鹰一般,稳稳地踏足到了水面上,脚下依然是那两块船板。 这个动作非常地灵动潇洒,纵然是在混战当中,有不少铁掌帮众,还是情不自禁地喝了声彩。 洪金身子刚刚跃起,他所立身的那艘大船,就渐渐地沉了下去,着火的地方,冒出一阵阵的浓烟,气息颇为怪异。 “呵呵,裘千仞,你一直自负英雄,敢与我大战一场吗?”洪金站在波涛当中,顺着水势,不断地上下起伏,向着裘千仞出声邀战。 裘千仞号称铁掌水上飘,一生自负的除了铁掌,就是水上飘的轻身功夫。 眼看洪金出面邀战,他那肯有丝毫示弱,弄了两块船板,学着洪金的样子,就跃到水中。 铁掌帮众齐声地喝了一声彩,纵然他们形势占优,可也希望,帮主能够挺身而出,替他们争一口气。 裘千仞从没在水中用过船板,饶是他轻身功夫高明,都要拿出一点时间来适应。 所幸洪金,并没有上来就进行抢攻,而是给了他片刻时间。 裘千仞深吸一口气,纵然是做为对头,他对于洪金的心胸,都是不由地暗自佩服。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毙命时刻。” 裘千仞借着水势,猛地一冲,冲到数丈高,然后自上而下,倏地一掌,就向着洪金当头劈了过去。 这是一记开山掌,裘千仞矮小的身形,在此刻就如天神一般,这一掌击出,掌劲化成一道巨大无比的气刃,直向着洪金猛劈过来。 “嘿,功夫不错。” 洪金笑了笑,借着水势一荡,身子立刻飘出十数丈远,他的速度,快如飞鸟一般。 轰! 裘千仞一掌劈空了,那巨大的掌风,将汹涌的浪潮,都硬生生地分成两半,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有种,别逃。” 裘千仞冷冷地喝道,他的身子,在浪中不断浮沉,神情显得特别地孤傲。 “没逃,没逃,你看,我这不是来了吗?” 洪金笑嘻嘻地说道,他借着水势,在空中一荡,就如凌驾到了半空。 嗖! 洪金身子在空中一个翻滚,头下脚上,向着裘千仞冲了过去,猛地就是一拳。 第三百九十四章 一败涂地 轰! 洪金这一拳,打出了灭世的感觉,对于裘千仞来说,完全就是灭顶之灾。 裘千仞本来以为,他可以硬抗,可是终于知道,这根本是不明智的。 借着水流的冲势,凌空下击,完全占据天时和地利,一拳击出,没有死角,到处都可能被打击到。 唯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逃,能逃多快逃多快,能逃多远逃多远。 借着水势,裘千仞猛地荡了出去,就如荡秋千,还如在波顶滑行。 裘千仞反应,不可谓不迅速,他逃得不可谓不快,可还没有完全避过去。 洪金这一拳,只差一点,就能完完全全地轰在裘千仞身上,如果是那样,裘千仞不死都得重伤。 就差丈余左右的距离,却也到了洪金的极限,无法将裘千仞一拳灭杀。 咚! 洪金一拳,重重地打在裘千仞身后,硬生生将裘千仞脚下的水,打出一个深不可测的洞。 灰黑色的河水,四处飞溅开来,瞬间将裘千仞淹没,他只觉当先飞到的河水,被劲力所击,凌厉就如刀锋一般。 纵然裘千仞有着神功护体,可是他的衣裳,还是被割得破破烂烂,身上肌肤,都现出一道道的红印。 裘千仞在瞬间,有了一种万丈高楼失足的感觉,他这一生与人对敌,还从来没有这么失控过。 情急之下,裘千仞施展铁掌水上飘,一飘再飘,只想着远远地逃开,失去了与洪金对敌的勇气。 至此,裘千仞心中大悔,他还是高估了自己,这才做出这等意气之事。 洪金年龄纵然不大。可是比起东邪西毒来,都要更加难以对付,与他直接对撼,简直就是找死。 “这么快,就想逃了不成?” 洪金身子,借着水势一荡,就在最高峰处,使出“八步赶蟾”的轻功。 嗖! 洪金的身子,在空中飞了起来,他觑了一眼裘千仞逃往的方向。身子略略调整,第一步跨了出去。 一步接着一步。 洪金每一步跨出,都有丈许距离,他整个人,在河面上就这样凌空而行,大袖飘飘,就如仙人一般。 满船满船的铁掌帮众,全都看呆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们实在无法相信,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功夫。 郭靖恰恰地从河面上冒出头来,看到这种情形,不由地倒抽一口凉气。 这些日子以来。郭靖实力,如同吹气泡一般的增长,他一直有自信,觉得快赶上洪金了。 此刻一看。郭靖这才知道,原来他同洪金之间,还有着极大的差距。 不知不觉中。郭靖就将手攥了起来,他暗自发誓,以后一定要加倍的努力。 裘千仞注意到了铁掌帮众们的表情,他扭过头来,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结果让他看到了瞠目结舌的事。 “八步赶蟾”是少林寺的高深轻功,传说中一直没人练成,没想到,竟然被洪金练成了,而且,效果竟然是这般的惊人。 啪! 裘千仞在他脸上轻轻地扇了一记耳光,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在这样生死的关键时刻,他竟然走神了。 一阵剧痛让裘千仞清醒过来,他借着水势,身子不断地向前飞速飘去。 裘千仞的铁掌水上漂,绝非浪得虚名,他所修习的轻身功夫,其实就类似于浮萍渡水。 在此生死之际,裘千仞将他的速度,提升到了极致,就如丧家之犬,向着船上猛飞。 “愣!都给我愣什么,快放箭?” 裘千仞回过神来,再也顾不得什么单打独斗的规矩,猛地向着手下吆喝起来。 手下们一个个如梦初醒,这才拎起箭来,纷纷地向着洪金射了过去。 可是,这些帮众反应,明显慢了一拍,他们射出来的箭,根本就没能靠近洪金的身子,反而纷纷落在他的身后。 裘千仞一看不好,知道逃不掉,干脆回过身来,就开始蓄势,准备迎接洪金雷霆般的攻击。 洪金的“八步赶蟾”轻功,不愧是一等一的轻身功夫,在空中连续凌空踏了八步,竟然赶超到裘千仞的前面。 伴随着一声大吼。 一道狮形真气,从洪金身上盘旋而出,就如一头狰狞的远古雄狮,向着裘千仞猛扑过去。 这是内狮子印功夫,经过洪金这些日子以来的苦练,达到化形境界。 一直以来,裘千仞都有着自信,可以对抗洪金,这才会毫不犹豫,就答应他单打独斗。 可是洪金此刻表现出来的本领,实在将裘千仞都吓傻了,他从来没见过,一个人的出手,竟然能打出这样的威势。 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是明知不敌,可也只能硬抗了,裘千仞借着水势,一下子就荡了起来。 令裘千仞略感郁闷的是,尽管这一次,他荡得足够高了,可是比起洪金,还是要矮了不少,就如在洪金脚下,纯粹就是一个挨打的份。 恰在这时,狮子形真气,张牙舞爪,就到了裘千仞面前,让他感觉到了一种致命的威胁。 裘千仞怒吼一声,将他的铁掌功夫使了出来,这是一记开山掌,曾经将一座巨岩,都当场劈开。 咣! 两个人的劲力,对撞在一起,竟然发出了一种类似金铁一般的交鸣。 仿佛是一座山,在面前突然间崩塌,那强大的气势,令得众多铁掌帮众,都站立不稳,直接被震倒在船上。 裘千仞一直以来,都迷信他的铁掌功夫,曾经多次向人自夸,说是铁掌一出,可以无坚不摧。 结果,这次两道劲力,撞击在一起之后,那凝成的巨大掌印,竟然被一下子抓散。 洪金所打出的狮形真气。才是真正的无坚不摧,那凌厉的利爪,比起真正狮子来,更加凶猛许多倍。 一切远没有结束。 “啊!不……” 狮形真气突破裘千仞的铁掌后,依旧向着裘千仞猛扑过来,在他惊骇的大叫声中,结结实实地撞上他的胸口。 裘千仞的护体真气,完全都被击溃,一切都如摧枯拉朽般,直看得人目瞪口呆。 没等裘千仞做出任何反应。他的身子,就一下子坠落下去,从高高的水势峰顶,连翻带滚,一路砸入水底深谷。 直到将裘千仞击飞而出,狮形真气受到强大反震力量,这才渐渐地虚化,消失于无形。 可是,洪金这惊艳的出手一击。还是深深地烙印在铁掌帮众,让他们以为是在梦中。 呼! 洪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这一击如此强大,颇为出乎他的预料之外。可是所消耗的真气,同样也是非常巨大。 霎那之间,洪金竟然无法再来一次同样的攻击,体内的两种真气。都有了枯竭现象。 受到劲力反震,洪金的身子,同样借着水势退了回来。不过他行动自如,一切都还在掌控之中。 两人这一次对撼,击起的水浪,一浪高过一浪,如同一座座小山,聚了还散,使得水面之上,大起波澜。 就算是以洪金的眼力,一时都无法看清,裘千仞究竟落于何处。 “哎呀,不好了,不好了!船漏了,漏水了!” 一声声惊呼,接连不断地响了起来,铁掌帮帮众,都发现了各自的异常。 洪金不由地苦笑,他情知这肯定是瑛姑所为,可是凿了对方的船,别绝了自己的后路。 惊呼声渐渐地响成一片,铁掌帮众们都惊慌起来,如果没有船,就算他们,都难逃得出这片险滩。 “啊!疯婆子,你敢暗算我?” 片刻之后,裘千仞的声音,突然间响了起来,他在水底下,被瑛姑用寒阴箭掌,狠狠地打了一掌,就如皮球般被抛出水面。 “杀了你!” 瑛姑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她脸形极度扭曲,露出森白牙齿,张牙舞爪地向着裘千仞冲了过去。 裘千仞只吓得魂飞丧胆,他不知道,在无意中,已经躲过一大劫,如果不是瑛姑七绝针,遗失在水里,只怕他此刻,已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 纵然裘千仞在匆忙之间,做出反应,只中了瑛姑掌力余波,可是一阵阵寒意,还是透彻心肺。 裘千仞连忙服了一枚丹药,这是火龙丹,专门可以医治阴寒掌力。 这本是极其珍贵的丹药,裘千仞却顾不得了,他一定要尽管恢复战斗力,否则,这阴暗险滩,只怕就是他埋骨之所。 嗖!嗖!嗖! 裘千仞接连不断地奔了出去,他的身影,在空中闪成一条影子,果然不愧铁掌水上飘。 瑛姑大呼小叫,拼命地叫嚷,想要让裘千仞留下命来,结果反而使他逃得更快。 “放箭,放箭,帮我掩护。” 裘千仞内心懊悔到了极点,他手下帮众很多,本来至少立于不败之地,结果只为了想逞英雄,差一点没丧了性命。 一支支长箭,在裘千仞的身后,挡住了洪金道路,纵然形势极其危急,可是他们服从裘千仞的命令,已经成了习惯。 裘千仞只觉体内阴寒,一阵阵寒意袭上心头,纵然有着火龙丹气息,都无法完全压制,不由地暗自摇头。 嗖! 一身湿透的裘千仞,窜上了一条大船,立刻命令道:“撤!” 这是唯一的明智选择,裘千仞知道,如果再不知好歹,一昧纠缠下去,只怕整个铁掌帮精锐,都会断送在这里,而他这个铁掌帮帮主,都难以幸免。 战斗到了这个地步,所有的铁掌帮众,都没有了一丝一毫的战意。 听到裘千仞喊撤,立刻得到铁掌帮众集体响应,他们一边放箭,以免洪金等人追杀,一边快速地划动大船离去。 一直逃出很远,不见洪金等人追来,裘千仞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哇!” 裘千仞一张口,就吐出一口鲜血,在这鲜血里面,竟然冒着缕缕寒气,就如结冰一般。 所有幸存的铁掌帮众,看到这一场景之后,都是大惊失色,暗自忧心。 这一战,铁掌帮以多对少,落了个一败涂地,幸存的铁掌帮众,每每想起,都会不寒而栗。 第三百九十五章 大周天阵法 洪金一行五人,星夜赶程,驰援桃花岛。 离岛越近,黄蓉心中越是忐忑不安,她不知道,桃花岛发生了什么变故。 桃花岛近了,想到就能看到,梦幻般的桃花,洪金心中颇为激动。 眼前的场景,令洪金等人,全都大吃一惊。 桃花岛发生的变化,令人震惊,那大片大片的桃树,都已枯萎。 偶尔尚未枯死的桃树上,还开着零星的桃花,有着劫后余生的感觉,没有半点生机。 本来桃花岛,就非常地安静,可是少不了飞禽走兽,别有一番生趣。 可是此刻一路走来,竟然没有见到一个活物,倒是发现了不少死兔死鸡。 “我们离岛时,一切明明还都好好的,怎么会这样?”黄蓉神情凄然地道。 没有人能够回答她,就连洪金都不能,这里的变故,超出他的想象。 事情的发展,终于开始偏离原来的渠道,令得洪金措手不及,心中一片茫然。 岛上气氛压抑的可怕,五人之间很少交谈,洪金和郭靖等人的宽慰,并不能使得黄蓉安静下来。 黄蓉自幼在桃花岛长大,对路径非常地熟悉,在她的带领下,众人一路行得飞快。 如此走了半日,突然在草丛中发现一个大秤砣,秤杆断折,半截插在地上,半截散落石后。 “啊!”郭靖纵身赶了过去,他捡起秤砣,声音都在颤抖,“这是……这是六师父的兵器。” 黄蓉吓了一跳,连忙安慰他说:“世上秤砣千千万,不会这么巧吧?” 郭靖脸色阴郁地摇了摇头:“六师父是江湖名手,他所使用的秤砣,与凡人都不一样。要大上一号。” 洪金脸上不由抽搐一下,他曾明确告诫江南七怪,千万不要到桃花岛来。 很显然,江南七怪激于江湖义气,并没有将洪金的话,放在心上。 一路走来,打斗痕迹,越来越是明显,不时可看到散落兵器,还有隐隐血迹。 众人心中越来越是惊骇。速度不由地加快起来,慢慢地开始了凌空飞行。 眼看赶到弹指峰,突然间听到隐隐地有声音传来,似乎还在激烈地争吵。 郭靖架起黄蓉,众人加快速度,不多时,赶到弹指峰边。 “嘿嘿,名满天下的黄药师,没想到成了缩头乌龟。传扬出去,那可是个大笑话。” 一个声音传了出来,竟然是侯通海在出言讥笑。 “放屁,你有胆量。就跟黄岛主单打独斗,能挡得住他一招,算你本事。”一个洪亮的声音响了起来。 郭靖能够听得出来,这是韩宝驹的声音。心中不由地长出一口气。 洪金心中,更是说了一声谢天谢地,不管发生了什么。只要江南七怪还活着,那就不算晚。 纵然洪金跟江南七怪,都没有见过几面,可撇开郭靖的关系不说。 就凭洪金对他们的了解,无形中就将他们当成老朋友,崇敬异常,实在不忍他们惨死。 峰回路转! 洪金放眼望去,只见前面是一方空地,欧阳锋和完颜豪等人都在,完颜洪烈却没有在场。 在欧阳锋等人前面,有着一层层雾气弥漫,就如重峦叠嶂,让人根本看不清虚实。 韩宝驹的声音,就来自雾气里面,但是他的声音,多了一层飘渺,让人听不出来,究竟是在何方。 “这是父亲所布的大周天阵法,如果不懂虚实,贸然进阵,就会深陷阵中,难逃活命。”黄蓉看了一眼说道。 自从幼时起,黄蓉就被黄药师传授奇门阵法,她人本聪明,上手极快。 经过十数年练习,黄蓉在这方面的造诣,除了黄药师外,当世不作第二人想。 “师父,不要着急,我们来了。”郭靖远远地就嚷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阵内阵外的人,全都吃了一惊,显然没想到这个变故。 “靖儿,你快走,这儿危险。”越女剑韩小莹焦急地嚷道。 在大漠中传授郭靖十余年武艺,韩小莹对郭靖,可真是疼爱至极。 “哈哈哈哈,臭小子来了,正好,快将九阴真经献上来。”欧阳锋破钹一般的声音响了起来,显得极为疯狂。 嗖嗖嗖嗖嗖! 随着五道破空声,洪金和郭靖五人,全都出现在场中,他们一个个都是脸色凝重。 “蓉儿,这里太危险了,你们还是快点逃出去吧。”冯衡的声音,从阵中传了出来。 黄蓉知道,黄药师所布的大周天阵法,非常地奇特,人在阵中,能够看得见外面,可是从外面看去,却只是雾濛濛一片,根本看不到阵中的人。 “娘,你放心,只是几个毛贼,靖哥哥他们能对付得了。”黄蓉缓缓地说道,显然对洪金和郭靖很有信心。 欧阳锋和完颜豪两个人的眼神,都向着洪金望去,在他们看来,这一行五人,只有洪金,才是他们真正的对手。 “哈哈,你这臭小子,快将九阴真经交出来。”欧阳锋眼神显得特别地凶狠,“否则,这里就是你的埋骨之地。” “就凭你们这些跳梁小丑吗?”洪金冷笑道,“只怕还没有这么大的本领。” “小子,纳命来。”欧阳锋大吼一声,猛地向着洪金冲了过来。 眼看着离洪金还有一丈多远,欧阳锋蓦地跃起,在空中一个翻身,手中蛇杖,就向着洪金咽喉点来。 这一杖带着嗤嗤声响,这是欧阳锋内功浑厚所致,他头上脚下,翻着身子出手,显得怪异至极。 洪金不由地皱了皱眉头,他给了欧阳锋一本假经,没想到这家伙如此聪明,竟然练出这等古怪的功夫来。 呼! 洪金一记金刚杵捣了出去,这是九字真印中的功夫。他以臂作杵,力道奇劲。 嘭! 洪金的金刚杵,与欧阳锋蛇杖对撞在一起,将他的蛇杖,硬生生地撞了回去。 欧阳锋心中非常地气恼,他自负蛇杖功夫极为了得,没想到在洪金面前,却是束手束脚。 眨眼之间,两个人过了数十招,都是以快打快。简直让人看花眼睛。 纵然出招快速,可是威力,却也是极其强大,两个人就如两头凶兽,对撞在一起。 洪金眉毛紧皱,他发现欧阳锋,自练了九阴假经以后,实力大涨,更兼出招古怪。难对付多了。 “着打!” 郭靖一身暴喝,四五丈的距离,他倏忽间就窜到眼前,一招“突如其来”。直向着完颜豪打去。 “臭小子安敢欺我?”完颜豪直气得暴跳如雷,他一记绵掌,绵绵软软,就向着郭靖还了过去。 在完颜豪心里。对手只有洪金一人,郭靖何等样人,根本不放在他的心上。 出掌之后。完颜豪立刻就感觉到后悔,他发现郭靖的这一掌,威力出乎他的想象。 降龙十八掌功夫,威力奇大,简直就是为郭靖这样的人量身打造。 其中就数“突如其来”这一招,有着最大的欺骗性,这一招初出手时,如同微风渐起,令对手产生松懈情绪,等到声势一成,那就是挡无可挡。 砰! 郭靖和完颜豪的掌力,对撞在一起,完颜豪的绵掌,突然发力,变得其硬如钢。 随着一声大响,完颜豪身子被轰出丈许开外,他的手掌,疼痛欲折,直传心肺,让他情不自禁,惨呼一声。 完颜豪一直横行金国,在洪金手下吃过大亏,他习惯之后,却也渐渐地认了。 可是突然又冒出来一个楞小子,而且这个楞小子的功夫,还一直与杨康差不多。 这没经过多少日子,竟然能够让他吃此大亏,让他既觉骇然,还觉得难以置信。 可是事实就是事实,郭靖经过这些日子的苦练,再加上与高手不断的对敌,竟然慢慢地齐头赶上,而且大有超越之势。 欧阳克等人,瞧到这一场景,都是觉得心中一阵苦涩,郭靖的功夫,本来远远地比不上他们,如今却只能让他们仰望了。 不知不觉中,欧阳克等人的心中,都生出一个恶念,盼望着完颜豪,能够将郭靖杀死,或者将他功夫废掉。 否则,让郭靖一直这样成长下去,那还得了,到时候,肯定会成为他们的梦魇。 “看你这么狂,还以为有什么好本领,原来不过如此。” 郭靖淡淡地冷笑一声,声音中充满了不屑。 不得不说,郭靖是个老实人,可正因为他是个老实人,说出来的话,才显得特别地伤人。 完颜豪脸上不由地一红,如同饱饮醇酒,这是他一口真气走岔,险些气得当场吐血所致。 越是功夫练到完颜豪这个地步,心胸越显得狭隘,因为他们平时,都受人百般尊敬,那生过这等闲气。 嗤! 完颜豪将绿竹杖一摆,绿影重重,连袭郭靖身上九处穴道。 郭靖没料想,完颜豪的反击,来得如此之快,连忙将身子一屈,使了一招“龙蛇之蛰”。 这是一记攻中带守的反击招数,郭靖将身子盘成一团,若龙之展,若蛇之蛰,一掌击出,有余无尽,后劲绵绵。 完颜豪绿竹杖,尽数落空,反而被郭靖一掌,远远地荡了出去。 “靖儿,好功夫。” 江南七怪在阵中齐声喝道,他们声音当中,全都是又惊又喜的神情。 在沙漠十八年,江南七怪待郭靖,实在是仁至义尽,可惜郭靖一直不争气,就如一段朽木。 如今,这段朽木,越来越散发出蓬勃生机,郭靖武功进展之快,令江南七怪只有瞠目结舌的份。 有徒如此,十八年心血,终究不曾白费,总算迎来回报时刻,让江南七怪,一时无法相信,如坠梦中。 第三百九十六章 纨绔发威 杨康心中,涌起无穷的战意,他这些天来,一直苦修九阴真经,可惜没有实战机会。 一步步跨向前来,杨康始终将双手护住前胸,他眼神之中,闪烁着凌厉的光芒。 看到杨康前来,彭连虎等人纷纷地后退,他们曾接到完颜洪烈密令,无论如何,不能与杨康动手。 嗖! 杨康实在忍不住了,将身子一展,如同雄鹰展翅,拦在侯通海的面前。 侯通海皱了皱眉头:“小王爷,回头吧。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山呼海应,何等尊崇?山珍海味,绫罗绸缎,享用不尽,富贵何极?你何苦流落于草莽,与这些野人,在一起鬼混?” “住口!”杨康怒喝一声,他英俊的脸上,闪过一丝煞气,“三头蛟,你燕雀焉知鸿鹄之志?休得饶舌,看打。” 呼! 杨康将身子一窜,就到了侯通海面前,然后向他猛地推出一掌。 侯通海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他在王府日久,对杨康本领,自是熟稔至极。 纵然在嘴上,侯通海一口一个“小王爷”,可是在内心处,他对于杨康这个纨绔子弟,有着深深地不耻。 在侯通海眼里,杨康就是一个彻底的草包,所练的功夫,更是花拳绣腿,不堪一击。 “小王爷,真要动手?我劝你还是省省吧。” 侯通海漫不经心,将手中三股叉伸了出去,这一叉出,荡漾劲风,颇见功力。 啪! 杨康一伸手,将三股叉的叉尖,牢牢地握在了手中,他的眼神。显得极其锐利,仿佛能看到人的内心深处。 侯通海的心中,如被雪水浇过,只觉一阵冰凉,他瞬间瞪大双眼,简直不肯相信,眼前所见到的一切。 “你……你真的就是杨康,那个一直养尊处优的小王爷?”侯通海结结巴巴地说道,刚才的不屑,早就被他抛到九屑云外。 杨康不由狂笑了起来:“哈哈。我就是杨康,绝对正宗,如假包换。” “断!” 杨康陡然间大喝一声,手上用力,那纯钢制成的叉尖,竟然被他硬生生地拗断。 侯通海只觉手中一松,啪的一声,半截没头的钢叉,无力地落到地上。他震惊的嘴唇不断抖动,差点说不出话来。 “嘿嘿,你不是一直对我阴奉阳违吗,难道我不知道?”杨康冷笑一声。手指成爪,向着侯通海胸前抓了过去,想要将他擒住。 杨康用的是九阴神爪功夫,这是正途所练。出掌处显得正大光明。 “小王爷,休下辣手。”随着一声大喝,呜的一声。一根铁桨,横在杨康和侯通海之间。 出手的人正是沙通天,他以为杨康要用九阴白骨爪伤害侯通海,师兄弟情深,不得不救。 叮! 杨康手爪,直接抓到铁桨上面,在他浑厚的内力下,铁桨竟然被抓出点点火星。 沙通天只觉得手腕剧震,一道大力骤然传至,让他差一点没将铁桨扔掉。 “哇!”沙通天倒抽一口凉气,“真是好厉害的爪上功夫。” 纵然杨康打倒侯通海,沙通天都没有丝毫在意,他知道师弟的功夫,跟在场的人比起来,实在是稀松平常。 可是此番一伸手,差点没被杨康将铁桨震落,可就使他大吃一惊了。 “彼此,彼此。”杨康脸上带着笑容,“你的实力,倒也不差。” 一直以来,在欧阳锋和完颜豪的映衬下,就如皓月下的繁星,沙通天等人,根本显现不出耀眼光芒。 导致杨康,对这一群人,其实并不太瞧得起。 此刻,杨康功力大进,眼界高了,对沙通天等人的实力,产生大致了解,不禁暗自点头。 纵然杨康话语当中,有着赞许之意,可是他神情中所带的傲气,却刺激得沙通天差点发狂。 沙通天不由地冷哼一声,他心想,你不过生长在赵王府,才能成为一个伪小王爷,除此以外,还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吗? “小王爷,你最好速速退去,否则,别怪沙通天手下无情。”沙通天心里恼怒,言语中仍是很有分寸,不肯将杨康,往死里面得罪。 杨康脸上带着懒洋洋的笑容,这是他从洪金那里学来的,纵然不太象,可也有着七八分相似。 “哦!”杨康眼中多了几分神采,“你说不客气,我倒要看看,你如何不客气法?” 沙通天本来就是个暴烈脾气,一点火就着,他纵然因为杨康的身份,而对他多有顾忌,可是一旦被激怒,那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既如此,既然如此,小王爷,就休怪我得罪了。”沙通天颤抖着说道,因为太生气,他脸涨得通红,说话都没了条理。 嗤! 沙通天大吼一声,当头一桨,就向着杨康头上砸了过去,这一招有个名堂,叫做“当头棒喝”。 纵然心中气极,可是沙通天依旧存有分寸,这一番出手,他留了三分劲力。 “勇气可嘉,劲力太差。”杨康评头论足地说道,“想要登堂入室,至少要练三年。” 杨康口中胡乱点评,手上可丝毫不受影响,他一扬手,嗤的就是一道九阴真气,从他的手上传来。 咚! 一桨一爪撞击在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一声响,将身边的彭连虎等人,都活生生吓了一跳。 沙通天只觉肩膀剧震,半边身子,都是一阵酸麻,他手中铁桨,更是被远远的荡出,差点没有脱手而出。 “让你们瞧瞧,我的神爪功夫。” 杨康身子猛地向前一扑,就向着沙通天扑了过去,他的身影如鬼如魅,在瞬间差点与沙通天撞在一起。 沙通天一愣,他从来没见过这等奇怪的打法,简直就象是投怀送抱。 对于这等飞来艳福,沙通天深感无福享受,他足不抬,膝不动,身子立刻飞出。 这是移形换位功夫,属于沙通天的绝技,一生以来,不知会过多少江湖上的高手。 杨康双爪抓了出去,谁知却抓了一个空,眼前的沙通天,化作阵阵虚影而散。 一抓不中,杨康没有丝毫地气馁,他瞧着沙通天,突然间就是一个旋转,身子就到了空中,向着沙通天快速抓落。 沙通天头都未抬,一招“举火燎天”,手中铁桨,向着杨康前胸点了过去。 这一招认穴奇准,瞬间到了杨康面前,一缕劲风,箭一般地射来。 啪! 杨康手一探,直接抓住沙通天的铁桨,他的身子,就这样凝在空中。 这一招极具观赏性,可是众人都在激斗,却没有人出言喝彩,未免有点美中不足。 “撒手!” 杨康不由地暴喝一声,声音中充满着暴戾之气,一道九阴真气,顺着铁桨,就弯弯曲曲地传了过去。 这是使得螺旋劲法,比起一般直冲直撞的劲力,不知要厉害多少倍。 其实,杨康一直都是练武奇才,他练武的天份极高,只是没有遇到名师指点。 自遇到洪金之后,杨康如鱼化龙,身上的浮飘之气,一朝散尽,散发出异样的神采。 沙通天铁桨遗失之后,费了好大心力,这才重新打造了一把。 轻松长短,无一不合他的心意,经过这些日子磨合,渐渐地有与他身子融为一体的趋势。 象这样的宝贝,沙通天岂肯轻易撒手,他打定主意,那怕就是与杨康比拼内力,他都在所不惜。 可惜沙通天,还是小觑了杨康,这一手螺旋劲,他根本就是挡无可挡。 哧! 沙通天手上,如同被烧红的铁钻钻中,他“啊”的一声大叫起来,只能将铁桨撒手。 没想到,竟被一直瞧不起的杨康,硬生生地将兵刃夺了去,沙通天感觉到了奇耻大辱,他的眼睛瞪得溜圆,恨不得瞪出血来。 “小王爷,你一再逼迫,可休怪我下杀手了。” 沙通天怒吼一声,将一腔怒火,都撒到杨康身上。 “我就是要逼迫你,又能如何?” 杨康手里拿着铁桨,施展螺旋九影身法,一桨接着一桨,向着沙通天劈头盖脸地砸了过去。 沙通天越来越是狼狈,他使出移形换位的功夫,不停地在场中飘忽,杨康一时倒打不到他。 梁子翁一向最喜欢摆宗师气度,他走到瑛姑面前:“你是个女人。只要乖乖地站着别动,我敢担保,没有人会难为你。” 瑛姑一生最恨的事,就是有人瞧不起女人,当年就因为这个,在皇宫之中,差点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如今,没想到竟然在这里受歧视,让瑛姑瞬间就恨得牙齿直痒。 应付这等无赖的话,瑛姑从来不会反唇相讥,她一向沉默惯了,性格孤僻,不言不语,身子如同泥鳅般,在空中一划,一掌向着梁子翁打了过去。 这是瑛姑最得意的寒阴箭掌,这套掌法,阴寒无比,用来暗算偷袭,实在是一等一的奇妙功夫。 梁子翁正在那里摆谱,陡然间就觉寒气袭面,瑛姑箭一般的掌力,奇袭而来。 幸好梁子翁反应,还算是快速至极,他的身子,就如同野狐一般窜起,这才在百忙之中,逃过了瑛姑暗算。 梁子翁直吓出一身冷汗,他暗自庆幸不已,幸好及时躲过,这才没有阴沟里翻船,真真算是逃过一劫。 第三百九十七章 棒打狗头 黄蓉身影一闪,就向着大周天阵法中冲去,阵外的人,只有她,才知道如何入阵。 可惜,她还未曾到达阵法边缘,就被人拦住去路,拦住她的人,正是欧阳克。 刷! 欧阳克将铁扇一展,脸上露出自以为迷人的笑容:“黄家妹子,我们又见面了,你可知道,我想你想的好苦?” 黄蓉嗔道:“你这个笑嘻嘻的坏蛋,还不快让开,小心本姑娘不客气。” “哎呀!黄家妹子,你最好对我别客气。”欧阳克打了一个哈哈,“打是亲骂是爱,你对我越凶,我心里就越喜欢。” “变态。”黄蓉怒啐了一口,身子向前一飘,直向着欧阳克撞了过去。 瞧着黄蓉美态,欧阳克只看得心痒痒,恨不得将她搂在怀里,肆意温存,才算一偿平生心愿。 眼看黄蓉撞来,欧阳克心中窃喜,使了一招瞬息千里,就向着黄蓉对撞过去。 眨眼间,两人身子就只差数寸,连黄蓉吐气如兰的气息,都是清晰可闻,欧阳克只觉得心中大乐,就如捡了个大便宜。 嗖! 黄蓉身影突然间一转,立刻消失不见,她娇俏身子,在空气中,就如游鱼般不可捉摸。 这正是逍遥游身法,洪七公传授给她的得意本领,从庄子逍遥游中化来,讲究一个轻灵如意。 “嘿嘿,小丫头,别走啊,让我们两个,好好地亲近亲近。”欧阳克身影一晃,立刻向着黄蓉追了过来。 黄蓉身子在空中一停,她轻盈的脚步,裙裾在风中飘舞。就象凌波仙子,直欲凌空飞去一般。 欧阳克简直看呆了,不知不觉,他就咽了一下口水,只觉得能够一亲香泽,就算立刻死了,都是不枉了。 一想到这样的绝世佳人,竟然被郭靖那傻小子沾了便宜,欧阳克立刻就有暴殄天物的感觉,恨不得将郭靖一把掐死。 “看招。”黄蓉轻叱一声。双掌如落花般纷飞,使出了落英神剑掌。 欧阳克正看得出神,陡然间就觉得一缕剑意,夹杂在落花当中,直向着他的咽喉点来。 如果这一下子来得实了,就算欧阳克不立刻丧命,只怕都会喉结破碎,再难复原。 这等致命的威胁,终于使欧阳克清醒过来。他将手中铁扇一扬,摇了摇头:“你我之间,何必要打打杀杀,谈谈情说说爱。生活岂非更美好?” 啪! 黄蓉一掌,正击在欧阳克铁扇上,一道大力传来,铁扇险些没当场出手。 欧阳克全身一震。他眨了眨眼,出了一身冷汗,这才开始清醒过来。 往日里。欧阳克根本没将黄蓉放在眼里,没想到这些日子以来,黄蓉受到众人刺激,刻苦用功,实力同样大进。 黄蓉抢占攻势之后,双掌不断翻飞,就如穿花蝴蝶一般繁杂,始终不离欧阳克要害。 欧阳克乍逢强敌,不由地打点起来精神,他暗自提醒自己,千万不能输在黄蓉手里,否则,想要让黄蓉死心塌地,更是没有一点指望。 两个人交手极快,瞬间就过去数十招,黄蓉身法轻松写意至极,攻势更是繁复至极。 欧阳克知道,要论内力,他比黄蓉深厚许多,一直想要找机会,来和黄蓉硬碰硬。 谁知黄蓉掌法精妙,变化多端,一连数十招过去,他始终未曾如愿。 欧阳克被打得急红了眼,不由地使出灵蛇扇法,力道渐渐地增强。 黄蓉连抢了数招,都被欧阳克逼退,离他的距离,反而渐渐远了,根本无法近身。 “哈哈,你所学虽然繁杂,但都是花架子,根本不实用,还是乖乖的投降,让我教你一点真功夫吧。” 欧阳克渐渐地扳回颓势,立刻洋洋得意起来,他嘴上自然不肯闲着,一直挑逗黄蓉讲话。 纵然黄蓉只是俏生生地站在那里,就已是一方绝妙的风景,美不胜收,可是欧阳克是贪心的人,他见了美人,就想调戏。 那怕黄蓉骂他一顿,或者是板起脸来不理他,不论何种表情,都能引起欧阳克的痴迷。 “小心点,我可要出杀招了。”黄蓉眉间带着一点点的怒气,还有三分喜色,令欧阳克看了,简直猫抓一样的难受。 “有什么本领,你尽管使出来吧。”欧阳克将扇子一扬,逼退黄蓉,顺便还扇了一扇,颇见潇洒地笑道。 嗤! 欧阳克眼前绿影一闪,直向着他的眼睛点来,这是一记戳子诀,出其不意,极难提防。 情急之下,欧阳克使了瞬息千里功夫,身子向后倒跃丈许,在间不容发之际,躲过这一劫,只吓得全身都是冷汗。 只在瞬间,欧阳克就逃过一劫,他只要动作稍慢半步,一只眼睛,就会毁在黄蓉手里。 欧阳克不由地又惊又怒,他大声嚷道:“黄家妹子,你……你为何对我如此狠心,连一点情分都不讲。” 黄蓉心中暗道可惜,嘴上却是笑嘻嘻地道:“谁是你的妹子?我们之间,本来就没情分。” 嗤! 欧阳克将手中铁扇一扬,向着黄蓉打了过去,他纵然气极,出手之间,依然留有三分余地。 眼看铁扇到了近前,黄蓉打狗棒一伸,使了一招“压扁狗背”,出手处正是欧阳克灵蛇扇法的破绽所在。 欧阳克只觉黄蓉打狗棒一压,那小小的竹棒,竟然如同千钧重,让他的扇子,不知不觉地就被压下来,不由大吃一惊。 没等欧阳克缓过神来,黄蓉使了一招“棒挑癞犬”,将手中打狗棒用力一挑。 欧阳克手中铁扇,再也握不住了,嗖的一声,就向着半空中飞去。 大惊之下,欧阳克连忙后退,他上上下下地望着黄蓉。神情显得惊奇不定。 “哈哈,这一次,知道我的厉害了吗?”黄蓉神情非常地得意,她打狗棒一甩,就向着欧阳克头上砸了过去,口中叫声“棒打狗头”。 欧阳克恼怒异常,他眼看形势不妙,就使出得意招数神驼雪山掌来。 饶是欧阳克渐渐地放开顾忌,开始全力施为,掌上劲力越来越大。声音越来越响,都挡不住后退的趋势。 黄蓉打狗棒法,真是精妙异常,忽转忽绊,忽引忽戳,令人防不胜防。 斗不多时,欧阳克身上就连被戳中两次,纵然并非穴道,可是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还是令他面容扭曲。 欧阳克暗自咬紧牙关,他就算疼得再厉害,都绝不能在黄蓉面前呻吟出来,否则。本来就不太好的形象,只怕会更惨。 啪! 黄蓉打狗棒倏地一伸,从无到有,正挡在欧阳克面前。欧阳克吓了一跳,连忙一纵身,迈了过去。 谁知还没等他立定。黄蓉打狗棒又伸了过来,一绊再绊,欧阳克终于跌倒在地,摔了一个狗啃泥。 在黄蓉格格娇笑声中,欧阳克形象尽毁,他连忙窜出去,顺势转身,脸上极现狰狞。 “黄家妹子,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一昧得寸进尺。” 欧阳克面带煞气,极其狰狞地吼道。 “哈哈,我要打得你鸡飞狗跳,狗急跳墙,看你还敢不敢,用狗眼看人?” 黄蓉打狗棒在手,神情中充满了自信,身子向前一展,打狗棒就疾点而出。 呼!哧! 欧阳克蓦地一个倒翻,闪过黄蓉这番攻势,然后立刻俯在地上,双手与肩宽,状若蛤蟆,开始蓄势。 黄蓉情知蛤蟆功厉害,她无心恋战,将打狗棒一收,就向着阵中飞掠而去。 侯通海恰好挡在她面前,见到她打狗棒一甩,直吓得魂不附体,赶紧匆忙地跳到一边。 嗖! 欧阳克陡然间飞了起来,就如飞天蛤蟆,瞬间腾空,在空中一摆臀,就向着黄蓉猛扑了过去。 可惜,欧阳克还是慢了半步,等他扑到近前,黄蓉已隐身到阵中。 咚! 欧阳克撞到阵上,只觉得一阵大力传来,简直就是不可抵御,立刻被反弹了出去。 幸好,欧阳克还在蛤蟆功运功当中,称得上刀枪不入,可是被这般强大的反震力道,还是撞了个七荤八素。 欧阳克瘫倒在地上,四肢向天,就如一个被人打翻的蛤蟆,动弹不得,样子极其滑稽可笑。 侯通海在一旁看到了,连忙凑上前来,表示关切:“欧阳兄,这阵法,真是太厉害了,你不要紧吧?” 欧阳克脸不由地抽搐一下,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这般落魄过,只希望不被任何人看到,不被任何人注意。 “哼!”欧阳克无言以对,只有冷哼了一声,借此发泄他对侯通海的不满。 谁知侯通海,却是一心一意,想要讨好欧阳克,他紧跑两步,赶了过来:“欧阳兄,要不要我将你扶起来?” 话刚说完,侯通海先就皱了皱眉头,因为他实在搞不清楚,该先从那个地方扶起。 蓦地一只手伸了过来,竟然是鬼门龙王沙通天,他一言不发,就想将侯通海拖走。 这一生,侯通海最敬重的人物,就是他的这个师兄,眼看师兄出手,他自然不敢不从。 可是,他还有要说的话,满脸都是关切:“欧阳兄,你确认,你不要紧吧?” 欧阳克艰难地将脖子转到一边,他如果还能动弹,真想将侯通海,拖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然后狠揍一顿,看他是不是,还会这样不识时务。 黄蓉走到阵中,不由地惊呆了,她一眼看到,黄药师脸色苍白,盘腿坐在地上,身上有着淡淡血迹。 一直以来,黄药师在黄蓉心中,都是无所不能,何曾见过他如此惨状。 身边的曲灵风和江南七怪,个个身上带伤,其中张阿生身上,开了一个血洞,尤其显得触目惊心。 不过,要论伤得最重的人,还要属梅超风,她身上伤痕倒还罢了,一双眼睛,茫然无光,有血迹流出,赫然瞎了。 “爹,你怎么样?” 黄蓉一看冯衡无恙,她最关心的人,无疑就是黄药师了。 “放心,死不了。”黄药师神情之中,充斥着怒气。 这番被人打上门来,差点没断送性命,使得性情一向孤傲的黄药师,心中可是有着极大的怒火。 在黄蓉进阵以后,黄药师恰好运转一个周天,他身上所受的内伤,好了不少。 黄药师徐徐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就向着阵外走了出去。 余下的人,都跟在他的身后,连受伤最为严重的梅超风都不例外,程英搀扶着冯衡。 场中依然是一场乱斗,洪金和欧阳锋两个人,只打得天昏地暗,一时不分输赢。 郭靖凭着一股锐气,降龙十八掌连续不断地拍出,独斗完颜豪,丝毫不落下风。 瑛姑对阵参仙老怪,本是占了上风,结果灵智上人加入战团,她立刻变得吃力起来。 欧阳克一看到黄药师出阵,只吓得一个激灵,遍体皆寒,连忙翻身站了起来。 第三百九十八章 执子之手 黄药师缓步从阵中走出,脸色阴沉如水,他将手一扬,一记劈空掌,劈了出去。 啪! 一声脆响,沙通天来不及做出半点反应,就被掌风劈了起来,在空中一荡,落到丈许开外。 沙通天只觉得全身筋骨,都如散架般,没有一个地方不痛,如同万针刺体。 侯通海吓了一跳,他二话不说,上前去一把,就将沙通天抱了起来。 正在围攻瑛姑的灵智上人和参仙老怪,看到黄药师出现,直吓得连声怪叫,转身就逃。 “靖儿,退下。” 黄药师话语当中,有着不可违抗的威严。 郭靖答应一声,一招“时乘六龙”,猛地推了出去,六道真气,铺天盖地,向完颜豪呼啸而去。 遇到这般威猛的掌法,完颜豪不得不退,他知道黄药师不好对付,不由地眼神一凛。 黄药师身影开始旋转起来,越转越快,他的身法飘忽至极,不大会儿功夫,满场都是他的身影。 江南七怪都看得措舌不下,他们知道,黄药师是前辈高人,直到此刻,才知道他高到何等地步。 曲灵风更是看得目眩神迷,他知道,这是师父新近练成的奇门五转功夫,是从奇门五术中演变而来。 完颜豪心中暗寒,他使出惊神棒法,一根竹棒指东打西,将他的周身上下,都舞得水泄不通。 呼! 黄药师转到急处,猛地一记劈空掌打了出去,这一掌凝重如山,一道劲风,如同旋风,铺天盖地而来。 完颜豪心中一寒,他情知这一招难挡,无奈将竹杖一挺。向着黄药师掌心疾刺而去。 谁知还是慢了一步,啪的一声,黄药师一记掌风,打到完颜豪身上。 饶是完颜豪一身功夫,都被打得横飞出去,狼狈异常地摔到地上。 完颜豪一直以为,凭他的实力,就算胜不得欧阳锋和黄药师,都不会输。 可惜,事实让他大吃一惊。在这一瞬间,他产生错觉,黄药师要比欧阳锋厉害多了。 嗤!嗤! 没等完颜豪起身,黄药师一扬手,就见一缕缕金光,闪电一般,向着他刺了过去。 “啊!” 完颜豪一声惨叫,有两行鲜血,从他的双眼之中流了出来。在他的眼皮上,还扎着两枚金针。 “我……我眼睛瞎了?” 完颜豪只觉眼前一片漆黑,再也瞧不到任何东西,不由惊恐地叫道。 黄药师冷冷地道:“你怎么伤我徒儿。我就怎么伤你,这叫做一报还一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欧阳锋只吓得魂不附体。猛地向着洪金击出一掌,追赶欧阳克等人而去。 “等……等等我。”完颜豪大吼一声,他的身子。嗖地一声就飞了出去。 纵然是眼睛新瞎,可是完颜豪听风辨位之术,练到炉火纯青,紧跟在众人身后,仓皇逃去。 “哪里走?” 洪金大喝一声,瞬间赶到了欧阳克身边,猛地砸出一拳,其势浩浩荡荡。 砰! 欧阳克从空中摔落下来,一口浓稠的鲜血,喷出好远。 欧阳锋恰好窜到,上前去一把抱住欧阳克身子,伸手一探,发现他内伤虽重,可是并不致命,这才放心。 “臭小子,你不要欺人太甚。”欧阳锋眼中露出刀锋一般的光芒,凶神恶煞一般地喝道。 洪金回头一看,众人都落在后面,不由皱了皱眉:“你待怎样?” 欧阳锋道:“各位,今年八月十五,嘉兴烟雨楼头一会,到时所有恩怨,一起了结,如何?” “好!难道还怕了你们不成?”黄药师和江南七怪等人,纷纷地答道。 欧阳锋冷笑一声,不再停留,抱起欧阳克,飞一般地与众人一掠而去。 等到欧阳锋等人,全都消失不见,黄药师挺立的身子,突然间萎顿下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众人都是一脸地关切,特别是黄蓉和冯衡,更是一脸担忧。 黄药师摆了摆手道:“不妨事,只是强提功力,怕是非得将养一个月不可。” 众人屈指一算,离烟雨楼之会,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到时候必然是一场血战。 黄药师叹道:“都怪我一时疏忽,给了欧阳克一张桃花岛总图,这才会遭此暗算。否则,就算他们再多人,都休想攻陷桃花岛。” 梅超风跪在地上:“师父,弟子千错万错,不该随陈玄风背叛师门,请师父责罚。” 黄药师漠然道:“这一次,你能拼死前来送信,又为了护岛,折损了一双眼睛,昔日的大错,就算了。从今日起,你仍是桃花岛弟子,就在桃花岛住下吧。” 梅超风露出又惊又喜的神情,她一生最大的心结,就是背叛师门,辜负了黄药师对她的疼爱。 如今,能得黄药师亲口原谅,就算要她立刻死去,都会含笑九泉。 黄药师不惯客套,当下就在桃花岛大摆筵席,替江南七怪和洪金等人接风洗尘。 席间,江南七怪说起烟雨楼之约,颇为忧心,唯恐这一战,不能稳操胜算。 洪金决定,到重阳宫走一遭,去请全真七子相助,他们与彭连虎等人之间,素有怨仇,定能出手相助。 杨康愿意同去,他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能跪在母亲面前,乞求她的原谅。 想到他昔日的无情,想到包惜弱那痛苦至极的眼神,杨康心中,实是后悔莫及。 一听要到重阳宫,瑛姑眼前一亮,她一心所想,就是找到周伯通,然后找裘千仞报仇。 郭靖和黄蓉则留在桃花岛,一来照顾黄药师,二来要布置重建桃花岛事宜。 瞧着满目疮痍的桃花岛,众人不由地都是大骂欧阳锋,真是歹毒。对这样艳丽的桃花,都忍心放毒。 夜色中,月亮慢慢升起,直照得整个桃花岛,都是一片透明。 洪金在桃花岛信步游览,一路走,一路感叹,为这些被欧阳锋毒落的美丽桃花伤感。 突然间,一缕清幽的箫声响起,箫声幽远悠长。仿佛有着无尽的心事。 洪金循着箫声走去,不知不觉中,就出了桃花岛,到了东海岸,瞧向一往无垠的平静大海。 就在大海边上,一株桃花树旁,正站着一个容貌清丽如花的少女,在那里横箫吹响。 少女正是程英,她一袭青衫。青丝如瀑,在月光下,显得飘逸若仙。 望着漫步而来的洪金,程英眼中。露出惊喜的目光,显然没料到,会有这番巧遇。 程英吹奏未停,一曲欢快的箫声。让人听得物我两忘,浑不知天上人间。 洪金本来以为,是黄药师在夜色中吹奏。没想到竟然是程英,可是既来之,则安之,这样美妙箫声,确实使人不忍离去。 一曲终了。 程英将手中玉箫垂下,含羞说道:“吹得不好,洪大哥见笑了。” “不,不!很好了。我这一生当中,就没有听过,这么欢快的箫声,不知道是什么曲目?”洪金带着笑意说道。 程英道:“这是诗经中的一曲淇奥,上面说: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洪金没有读过诗经,对这首诗不是很懂,可是最基本意思,还算明了,这是形容一个高雅君子,说他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玉一般美好,内外生辉。 想到这里,洪金不由心中一动,难道程英,竟然会对他有意吗? 从江湖深处,一路行来,洪金遇到女子,可算不少,可是大都名花有主。 洪金是生性淡薄之人,对自由自在的热爱,更胜过儿女情长,如今见了程英,心中却不由泛起涟漪。 原本程英一生命运相当孤苦,就这样寂寞到终老,可是如今,此事大有可为。 洪金并没有刻意强求,他害怕万一猜测不对,岂不失了面子,一切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两个人就在夜色中,不断地说着话,他们相互之间,谈得特别投机,两个人靠得越来越近。 程英一连为洪金奏了三曲,都是诗经中的曲子,其中一曲是国风?召南?草虫:“喓喓草虫,趯趯阜螽。未见君子,忧心忡忡。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降……” 另一曲是击鼓篇:“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洪金听到“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句子,再看到程英脉脉含情的眼神,顿时明白了她的心意。 不知不觉,洪金就轻轻地吟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过一会儿,洪金又说道:“关关雎鸠,在河之州。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程英不知不觉就靠到洪金身上,颤抖着说道:“洪大哥,你可知道,我从一见到你,就觉得你是我一生要找的人。这些日子来,我可……可想得你苦。” 洪金再也无法压制澎湃的感情,他一把就将程英拥在怀里,任她娇小的身躯,在怀中不断颤抖,掷地有声地说道:“一生一世,永不相负。” 月光之下,东海之畔,桃花岛上,两个人渐渐地依偎在一起,享受着专属于他们的甜蜜。 一直到踏月归来,洪金都有点不自信,他就在突然间,拥有了一个少女的感情。 洪金衣襟上,还沾染有程英身上的清香,他只觉这一切,简直就如在做梦一样。 两个人都是淡然的人,他们决定,程英依旧留在桃花岛,跟着黄药师学艺,洪金则是继续在江湖上漂泊。 洪金在桃花岛逗留了三天,耳鬓厮磨之余,将九阴真经锻骨篇,传授给了程英。 程英生性淡漠,对武功并不是特别地看重,不过能有机会,功力更进一层,她自然也是相当欣喜。 两个人相会,都在东海之畔,一切都是神不知鬼不觉,并没有别人察觉。 三日来,洪金感觉到了甜蜜,分别的时候,很是有点恋恋不舍,可是来日方长,他不会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第三百九十九章 孤骑闯关 嗒!嗒!嗒! 三乘快马,驰离了东海岸,直向着终南山奔去,一路行色匆匆。 这一日重回险滩,洪金三人想起当日那场大战,都有不少感慨。 从渡口出发,行不及远,洪金突然间看到前方,有个衣衫褴褛的人,特别地面熟。 来人看到洪金,不由地热泪盈眶,连忙向着他们奔了过来。 竟然是程英的父亲,开镖局的程天豪。 只是与往日豪情满天的模样相比,程天豪显得落魄多了,满面胡须,就如突然间老了十岁。 “程大叔,怎么回事,你怎么沦落到这般田地?”洪金不由讶然地问道,他还记得初相遇时,程天豪那豪气满怀的样子。 程天豪长叹一声:“别提了,还不都是因为,我得罪了铁掌帮,得罪了裘千仞。” 洪金眼中一寒,他清楚地记得,程天豪上次与裘千仞结怨,与他也有一点关系。 原来,裘千仞丢失了一箱珠宝,岂肯轻易罢休,他派了一群人,去找程天豪算账。 幸好,程天豪事先得到讯息,这才及时逃走,可是他的镖局,却给铁掌帮的人,一把火烧了。 这场火殃及不少无辜,连带镖局左邻右舍,都被一把火烧个精光,死伤不少人。 说到这里,程天豪不由地泪光潸然,有不少多年邻居,都是他的至交好友,没想到都受了他的牵连。 “领头的人是谁?”洪金深吸一口气,眼神凌厉如刀。 “是裘千仞的亲信铁辰,这些年来,帮他办了不少坏事。”程天豪眼中流露出来强烈的恨意。 为了替左邻右舍报仇,程天豪一直想着,找机会暗算铁辰。 谁知铁辰功夫既高,人也是特别地狡猾。程天豪不但没有得手,反而频频吃亏。 最后一次,程天豪被铁掌帮的人,围而攻之,差点没丢了性命。 嗤啦! 程天豪撕开裤管,只见他腿上一道长长地伤痕,深可及骨,随着肌肉不断地跳动,极见丑陋。 “唉,只怨我实力不济。想要报仇,只怕今生无望了。”程天豪神情黯淡地道。 “又是铁掌帮,又是裘千仞。”瑛姑怒气冲冲地喝道,柳眉倒竖,杀气腾腾。 洪金非常干脆地道:“程大叔,你的仇,我替你报了。” 程天豪一听,心中实是万分感激,他作势就准备拜下去。 洪金连忙将袍袖一拂。阻住了程天豪的动作,口中叫道:“不必如此,万万使不得。” 程天豪摩挲着大手,他是个粗人。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他心中的感激。 洪金脸上不由抽搐一下,此事如果不加以阻止,程英知道。一定不会跟他善罢甘休。 一行四人,转身向着铁掌帮而去,洪金铁了心。决定要大闹一场。 本来以洪金的意思,他一个人去,就足够了,行事反而更无所禁忌。 可是瑛姑和程天豪都不同意,他们执意非要跟着,洪金只好答应,前提是他们两个都不许出手。 铁掌山,高千仞,守卫森严。 洪金四个人,绕过了沿途岗哨,一直来到铁掌帮的山门前。 远远望去,铁掌帮驻地,显得非常地雄伟壮阔,两扇铁门,高三丈,门上有匾,匾上有字,铁划银钩,正是“铁掌帮”。 远远望去,这三个字蜿蜒如巨龙,不停地向外扭曲延伸,如要凌空飞去,显得特别地有气势。 铁门两侧,共有八名铁掌帮众,一个个虎背熊腰,拿着兵刃,特别神气。 洪金就如游客一般,信步走上铁掌山,他一边走一边观望,就如沿途观赏风景。 瑛姑三人,跟在洪金身后,并没有现身,而是隐身在一旁的树林中。 “什么人?敢乱闯铁掌山?有拜帖没有?”为首一名铁掌帮众,晃了晃手中的长枪说道。 “不知道这个,能不能当拜帖用?” 洪金取出那块铁掌令,在铁掌帮众面前,晃了一晃说道。 “铁掌令,早就过时了,看来你是本帮的叛徒。”为首铁掌帮众脸色一沉,喝道,“来人,拿下。” 八个铁掌帮众,一起向着洪金扑了过来,他们本就生得高大,加上这一扑之力,如虎如熊,颇见声势。 “不知死活!”洪金冷斥一声,将袍袖一拂,一道罡风席卷而出,八条大汉,立刻倒飞出去,直跌得头破血流。 洪金怎肯与他们相纠缠,他走到铁掌帮门边,冷笑一声,猛地两掌齐出。 砰! 一声巨响,那扇三丈高的大铁门,咣当一声摔落在地上,直砸得尘土飞扬。 瞧到洪金出手,竟然有这般声势,倒在地上的铁掌帮众,都吓坏了。 本来有两个人,还想着起身逃跑,看到这一幕,直接将眼睛一闭,开始装晕起来。 “好过瘾!” 瑛姑大声地嚷道,如非答应过洪金,不得随意出手,她恨不得由着性子,大闹一场。 这般巨大的声响,惊醒了铁掌帮众,一时间示警钟声,一声响过一声,不断地有人叫嚷着“敌袭”。 “裘千仞在哪里?铁辰在哪里?快给我滚出来。” 洪金一声长啸,如同龙吟九天,直震得整个铁掌山,都在嗡嗡作响。 霎那间,铁掌帮的人蜂拥而出,他们密密麻麻,都到了场中,将洪金团团地围住。 铁辰被众人拥在中间,他鹰鼻鹞眼,一身黑铁似的肌肤,眉目间透露着凶狠,手里两个铁核桃,搓得叮当乱响。 “你就是洪金?怎么看,都不象有三头六臂的样子?”铁辰不屑地问道。 洪金瞧了瞧,没有发现裘千仞,心中不由有了底,知道这一番,可以可着劲的闹腾。 纵然被黑压压的人群团团围住,洪金却没有一丝惧意。他的神情,显得特别地从容镇定。 “你就是铁辰?”洪金眼神一凝,一道剑一般的气势,瞬间锁定了铁辰。 铁辰心中不由地一寒,洪金所带给他的,绝对是一种上位者的威压,这种威压,他只在裘千仞身上领略过。 身为裘千仞的头号打手,铁辰这些日子以来,为了铁掌帮的壮大。一直在外东奔西跑,效犬马之劳。 裘千仞对他,更是信任有加,这次下山,将整个铁掌帮,全都托付给他,许他可以便宜行事。 铁辰本来想要强硬,可是一出口却变成辩解:“我记得,我们之间素未谋面。好象不曾有什么过节?” 洪金冷笑一声:“铁辰,你还记得,以保镖为生的程天豪吗?” 铁辰心中一凛,顿时知晓洪金的来意。不过他并没有丝毫惧意:“好小子,原来你是想替姓程的出头,那好,有什么本领。尽管使出来,铁二爷都会接着你。” 如果只有他一人,铁辰绝对没有这么大的胆气。毕竟洪金凶名素著。 可是如今,在他的身后,有着千军万马,洪金只有孤身一人,在这个时候,他如果有一点胆怯,只怕都会被人笑话。 “臭小子,你好大的胆子?” “还不快跪下投降,说不定会得条活路?” “顽抗下去,只怕会变成刺猬!” …… 铁辰身边的人,纷纷地叫嚷起来,这些人在铁掌帮中,有些地位,有叫嚣的本钱。 “铁寨主,让我来会会他。”一个满脸横肉的独臂刀客,背着一把门扇般的大刀,傲然走了出来。 洪金不由地一愣,他认得这人,正是号称恶屠夫的乔通,在江湖上恶名远扬,臭名远扬。 乔通与铁辰,一向都是裘千仞的左膀右臂,可是如今,乔通被黄药师扯断一根手臂,地位就要略下于铁辰。 很明显,裘千仞以后,很可能会将铁掌帮的帮主,传给铁辰,这让乔通,不得不提前,与铁辰搞好关系。 “有劳乔寨主,相信你出马,一定能够手到擒来。”铁辰笑眯眯地说道。 乔通自上次受伤以后,一直闭关,一边疗伤,一边勤修苦练,这些日子,他吃了极大的苦。 没有人比乔通更清楚,裘千仞是个势利的人,如果他真的没有了利用价值,肯定会被一脚踢开。 经过几个月的勤修苦练,乔通独臂刀法大成,他自信比起先前,实力还要更进一步。 “臭小子,听说你在铁掌帮几番闹腾,裘帮主都没有抓住你,好拽啊?”乔通神情当中,满是不屑地说道。 近日来,洪金在铁掌帮,可真是传得神乎其神,各种版本都有,但是人人都说,他是败在裘千仞手中。 没办法,铁掌帮的人,都在裘千仞手下混饭吃,那里敢胡乱讲话。 正因为这样,乔通才会有胆量挑战洪金,铁辰才会显得那样有恃无恐。 “没你拽”,洪金淡淡地笑道,“听说,在你的手底下,可有不少人命?” 乔通狂笑一通:“当然。男人吗,就要证明,比别人强。屠戮上万,才能称得上英雄。” 洪金点了点头:“好一个英雄。怪不得,江湖上的朋友提起你来,都会心生恐惧。” “哈哈。”乔通狂笑起来,“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那么容易死,我要将你四肢砍断,一点一点的折磨你。” 自从断臂之后,乔通变得更加残忍好杀,他罢不得世上人人,都象他一样,变成断臂之人。 乔通一边说话,一边慢慢地走上前来,越走越近,他仅存的一只手,已经摸上了背后的长刀。 第四百章 致命绝杀 哧! 乔通眼中煞气一闪,反手就是一刀,干净利落地劈了下来。 这是乔通苦心练就的拔刀术,为了劈出这一刀,他每天要拔刀上万次。 从拔刀到出刀,只在闪电之间,快到人看不清楚,一刀就向着洪金劈了过来。 满场观望的铁掌帮众,全都愣了一下,接着欢声雷动,人人都感觉到精神一振。 纵然刀劈向他相反的方向,铁辰还是不由地惊退一步,他突然发现,原来一直都小觑了这个竞争对手。 毫无疑问,洪金在这样的刀光下,绝对没有活路,乔通立此大功,铁掌帮继承人的身份,只怕还会另起波折。 洪金愣了一下,他没有料到,乔通会劈出这样的一刀,这一刀,已远高于乔通往日的水准。 可是洪金的境界,根本不是乔通所能想象,他的速度纵然再快一倍,都不会给洪金造成丝毫地威胁。 啪! 洪金一掌,拍在乔通的刀面上,这是天山六阳掌功夫,手掌当中,似乎有着红光闪动,那是九阳真气炽烈到极点。 围观的铁掌帮众,张大了的嘴,无论如何都合不上,他们再一次见证了洪金的神奇。 程天豪远远地躲在树上,伸出袖子,擦了一把他头上的冷汗:“我就知道,这小子从来都不会让我失望。” 瑛姑怪眼一翻:“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我总感觉,这小子对你,有种特别地尊敬?” 程天豪搔了搔头,惊讶地道:“或许吧,其实在金国大都,我算是救过他的性命。” 瑛姑摇了摇头:“不止如此,我感觉到,他好象在觊觎你的什么东西。你可得老实看好喽。” “不可能吧?”程天豪一脸地疑惑,“我整个家都被烧得精光,还有什么值得他惦记,而且,他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 瑛姑冷笑,她只是凭着直觉说话,想要她猜出整个事实的来龙去脉,自然是没可能。 一掌拍过,红光一闪。 整个门扇般的大刀,就如被犀牛踏过的薄冰。瞬间四分五裂,一块一块的向下直掉。 乔通差一点没吓傻了,他做梦都想不到,洪金会有这么高的本领。 看到洪金,乔通立刻想起那个青衣客,在这一瞬间,他将洪金的影子,与青衣客重叠在了一起。 “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也吃我一拳。”洪金将拳头慢慢地握了起来。他的动作很缓慢,可是很坚定,就如一握手间,就握住了整个世界。 “饶命!”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乔通居然将扇刀一抛,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在地上,他用力很大。尘土飞扬。 所有铁掌帮众脸上,都觉得一阵羞耻,乔通身为铁掌帮的寨主。如此一来,不但将他的颜面丢尽了,将整个铁掌帮的脸,全都丢尽了。 铁辰心中,不由地一声冷笑,乔通有了今日表现,就不会再对他造成任何威胁。 因为,恐怕没有一个铁掌帮众,会认一个对敌投降的人当帮主。 嗤! 一声低微的轻响,突然间响起,就如毒蛇嘶鸣,那是利刃破空声,是速度到了极致,才会产生的低沉啸音。 乔通就在眨眼间,拔出了一直藏在袖中的剑,一剑贴着地面向上反撩,直向洪金的裆部刺去。 这把剑朴实无华,黯淡无光,只是一把普通的剑,可是在乔通手里,却发挥出了极大的威力。 乔通出身杀手,他一向信奉,只有能杀人的剑,才是最好的剑,只有能杀人的招数,才是最好的招数。 可以说,乔通这番出手,从表情到动作,没有丝毫破绽。 可是洪金偏偏就察觉了,而且,还是在乔通身子微动时,他就一早察觉。 啪! 洪金将脚抬起来,然后猛地落下,直接将那柄剑踏在了足下。 一道强大的反击力量,从剑身上向上传去,将整柄剑震得寸寸断折。 同时碎掉的,还有乔通那颗本来还算是坚韧的心。 乔通终于认识到,眼前这个神情儒雅的汉子,要论起可怕来,比起那个青衫客尤甚。 “如你所愿,这一次,我且饶了你的性命。”洪金冷笑着说道,一记手刀,劈了过去。 乍看上去,洪金所打出的手刀,劲力相当柔和,可是落到乔通肩上,却比利剑还要锋利。 无声无息中,乔通剩下的独臂,就被斩落在地上,鲜血如泉水一般的涌了出来。 饶是乔通是有名的恶汉中的硬汉,都受不了这样惨重的打击,他呃的一声,连疼通带害怕,双眼一翻,硬挺挺地倒了下去。 铁掌帮的帮众,齐齐地倒抽了一口凉气,他们想不到,洪金表面上看来柔和,可是真下起手来,竟然这般的狠辣。 洪金神情,就象刚拍死一只苍蝇般的淡然,他笑了笑:“那位高手,还来指教?” 所有铁掌帮众,听到洪金这句话,齐齐地后退一步,有乔通当例子,就算借给他们一个胆子,都不敢再向洪金单独挑战。 铁辰心中一寒,他总算见识到了洪金的可怕,比起那些不靠谱的传言,更要恐怖得多。 “大家一起出手,给乔寨主报仇,无论如何,都不能放他,离开铁掌山。”铁辰沉声喝道,声势十足。 嗖! 铁辰手中两个鹅蛋般大的铁核桃,倏地飞了出来,在空中一个对撞,向着洪金打了过去,声势奇急。 这是铁辰精心练就的暗器功夫,他在骤然间出手,很有出其不意的功效。 洪金伸出手来,向着两个铁核桃招了招手,那两个铁核桃,就如通人性一般,乖乖地飞到了他的手中。 铁辰本来还想着身先士卒,领头对洪金进行攻击,看到这种情形。他本来纵出去的身子,又硬生生地收了回来。 情知这样一来,会被看到的帮众耻笑,会对他的形象极其不利,可铁辰还是果断地做了,他爱惜自己的生命,可不愿随意冲上去当炮灰。 铁掌帮辛苦经营,多的是悍不畏死的匪类,他们一个个纵身跃起,就如飞蛾扑火。义无反顾地向着洪金扑来。 洪金大吼一声,如同晴天打了一个霹雳,直震得场中人人都在颤抖,轰的一声,大伏魔拳法,横扫而出。 这样凌厉的功夫,没有人可以挡得住,凡是碰到洪金拳劲的人,非死即伤。 情知这是生死大战。稍加疏忽,就可能丢掉性命,洪金却也抛去了往日的慈悲心肠。 一路闯来,犹如虎入狼群。凡是挡在洪金去路的人,别管是有意是无意,一律翻身栽倒。 弓箭手早在四边都埋伏好了,可是看到这样一场混战。他们不由地都皱起眉头。 场面实在是太混乱了,在这种情形下,根本没有办法放箭。因为在他们眼中看来,晃来晃去的,全都是自己人。 洪金的身影,完全淹没在人海中,他灵巧的身子,在人群中不断地闪动。 一片一片的铁掌帮众,快速地倒了下去,洪金每到一处,都会造成一片伤亡。 铁辰脸色变得苍白,他本来想着,凭借着这么多的铁掌帮众,就算是生耗,都能将洪金给耗死。 可是没想到,混乱却是越来越大,在人群中,不时有一个人影,蛟龙一般的窜起,很明显就是洪金无疑。 铁辰心中透露出一片冰冷的凉意,他一向都听人说,洪金厉害,很厉害,可是不曾亲眼见识过,如今一见,只觉嘴里淡淡的,全都是苦涩。 “冲,都给我向上冲,谁敢后撤,帮规处事。杀,给我拼命地杀,那个杀得洪金,奖万两黄金,任铁掌帮寨主。” 铁辰拼命地叫嚷道,只嚎得嗓子都快哑了,他却不管不顾,神经质一般。 纵然在人群之中混战,洪金却并没有丝毫混乱,他的气机,始终牢牢地锁定铁辰,而且,离他越来越近。 铁辰的身子,一直在人群中游走,他看到铁掌帮的人,死伤越来越多,他的心中,也是越来越恐惧。 纵然是身处万千人群当中,铁辰却有一种深深地恐惧感和孤独感,就好象是幼年时处身在孤无一人的荒郊野外,他被一头凶兽,牢牢盯住一般。 铁辰很想纵身狂逃,逃得越远越好,可是他心中清楚,只要他逃了,铁掌帮的军心,非得一下子溃乱不好。 万一真有这样的溃败,一顿严惩恐怕在所难免,真弄不好,连帮主继承人的身份,都会被剥夺。 嗖! 洪金在人群中,陡然间跃了起来,一路踏着铁掌帮帮众的人头前进。 不少的铁掌帮众,一愕之下,连忙低下头去,他们可不愿意,被人当场踩死。 更多的铁掌帮众,则是根本没有知觉,洪金就如行云流水般地踏了过去。 瞧着洪金突然间使出这种功夫,铁辰感觉到一阵深深的羞辱感,任他怎么想都想不明白,铁掌帮这么多人,怎么会被洪金一人,踩到脚下。 不过,眼前最当紧的问题,不是考虑铁掌帮,而是要考虑他自身,因为洪金的方向很明确,就是向他飞奔而来。 铁辰想都未想,就拼命地奔了出去,他可没有傻到,冲过去与洪金动手,那与送死,其实没有什么两样。 洪金一路踏着人头前进,他的双臂展开,就如雄鹰,飞翔在蓝天,显得特别地轻松自在。 一路不断夹杂着各种攻击,都被洪金或拳或掌,轻描淡写地应付过去。 铁辰越看越是心寒,在他心目中,早就将洪金当成九幽地府中索命使者,让他从内到外,感觉到一种彻骨的凉意。 第四百零一章 一路刁难 嗖! 洪金凌空飞了出去,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赶到铁辰前面,然后凌空下击。 一连串的轻身动作,直看得人眼花缭乱,等铁辰惊觉,洪金已在面前。 “臭小子,你找死。”铁辰心中一寒,身子一撤,吐气开掌,向着洪金劈了过去。 这是铁掌功夫,铁辰得到了裘千仞的真传,他每日里大转铁核桃,就是为了锻炼手劲。 可惜这点功夫,对付侯通海之流还成,对付洪金,实在是不够看。 在波涛般汹涌的掌风中,洪金避都未避,就这样迎风破浪,一路势如破竹,直冲到铁辰面前。 铁辰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看到洪金如此勇猛,他就象见了鬼一般。 呼! 洪金凝指成爪,就这样简简单单地抓了出去,好象寻常地抓物一般。 铁辰大惊之下,连忙纵身闪避,可是他的身子,刚刚窜起,就被洪金抓住前胸。 一道劲力透过,铁辰立刻动弹不得,他心中恐惧至极,想要张口大叫,却叫不出声来。 “铁寨主被抓走了!” 一道道凄厉的叫声,在铁掌山响起,此起彼伏,整个铁掌帮众,乱成一团。 “替我向裘千仞传言,如果他再不知悔改,铁辰就是他的榜样。”洪金声音并不大,可是极具穿透力,纵然在混乱当中,依然听得清清楚楚。 铁掌帮众简直就要发疯了,如果铁辰就这样被抓走,那传扬出去,对铁掌帮的声名,可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一道道疯狂的攻击,都向着洪金袭来,连铁辰落在洪金手里。这些人都不再顾忌。 “各位,后会有期。”洪金一只手抓住铁辰的身子,施展空中提纵术,在阳光下跑成一道淡淡的影子。 种种攻击全都落空,铁掌帮众们只见眼前一花,然后洪金就不见了。 到了后来,洪金越跑越快,这些人连看都看不清楚,还怎么去攻击。 一看洪金得手,杨康三人悄悄地退到了山下。这是一片小树林,是他们事先约定的地点。 “姓铁的,你还记得我吗?”程天豪一看铁辰,眼中如欲冒出火来,他咬牙切齿地道。 铁辰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他冷哼一声:“要杀就杀,何须啰嗦。” “各位左邻右舍,我替你们报仇了。”程天豪仰天叫道,抡起手中斩马刀。嗤的一声,削去了铁辰项上人头。 铁辰惨叫一声,无头尸身栽倒,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地面。 程天豪拱手向洪金致谢:“多谢洪少侠。使我报得这等血海深仇。” 洪金淡淡地笑了笑,问道:“程大叔,仇报了,你意欲何为?” 程天豪愣了。他长叹一声:“我无处可去,只能够四海为家,到处漂泊了。” 洪金附身到程天豪耳边。对着他耳语了一阵,瑛姑和杨康两个人,都觉得古怪,凝神去听,却什么都没有听到。 程天豪呆了好一阵,这才愕然道:“这如何使得?” 洪金道:“我意已决,程大叔,你就按我说的办吧。” 程天豪点了点头,他不再客套,拾起斩马刀,拭了拭上面的鲜血,就这样告辞离去。 杨康和瑛姑两个人都很好奇,可是看洪金笑得贼兮兮的样子,只怕问他,也是不会说的。 终南山。 景色异常清幽,到处生长着奇花异木,一汪汪清泉,从山间流出,初秋的天气,令人感觉到神清气爽。 洪金大袖飘飘,走在最前边,杨康和瑛姑两人,一左一右,伴在他的身侧。 铛!铛!铛! 突然间,终南山的钟声响了起来,一声更比一声急促,这是示警的信号。 洪金心中一凛,无形中加快了速度,身子简直就如一朵白云,在山路上飘行。 杨康实力真是进步飞快,在这种情况下,他能紧跟得上,让洪金心中颇见诧异。 “什么人,赶紧止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三人正一路前行,突然间两个小道士,持长剑拦住去路。 洪金皱了皱眉头:“我是马钰道长故人,有事求见,还望通融则个。” “嘿嘿,就凭你,能认识掌教真人?”小道士脸上满都是不屑,“快滚,少来这里打秋风。” 洪金叹了口气,心中暗想:“全真门下,真是良莠不齐,看来全真七子,在管理门派方面,水平真是不敢恭维。” “快走,否则,休怪我们对你不客气。”另一个胖道士将手中长剑一挺,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洪金本来想通报姓名,后来一看根本没这个必要,万一人家说没听过,那就太没面子了。 “那要怎么样,你们才肯相信,我说的都是实话。”洪金就算是泥性子,被人用剑这样指着,都有了三分火气。 “只要你能挡得了我三剑,就放你过去,如何?”胖道士看来学剑不久,很想试试,他手中的剑,是如何锋利。 “好吧!”洪金伸出足来,在地上划了个圈子,“我就站在这圈子里不动,任你刺上三剑,如何?” 胖道士那里受得过这般轻视,他怒喝道:“这可是你自己找死,须怪不得别人。” 嗤! 胖道士将剑一挺,使了一招“乳鸟投林”,一剑化成一道白光,向着洪金身上直刺而去。 由于用力过大,胖道士的身子,直接从圈子里奔了过去,可是他手中的剑,却落空了。 胖道士一脸的疑惑,他怎么都猜不透,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洪金的身子,明明就没有动过。 “呵呵,你的剑真是太慢了,这一招出手,如果能慢上三分。再多捺些性子,可能会好一点……” 洪金看不到有破绽的剑法,好为人师的脾气,不由泛滥起来,对这胖道士的剑术,进行了认真指点。 这本是一番好心,可是胖道士连听都未听,反而气得哇哇大叫。 “臭小子,你敢蔑视全真剑法,看来不给你点厉害。你是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胖道士怒喝一声。 呼! 胖道士身形一转,剑随身走,使了一招“天高云淡”,一剑劈出,颇有天高云阔之意。 啪! 一剑顺着洪金衣裳劈了下去,只差一点,就能够将他砍伤。 胖道士以为这一下,肯定能吓得洪金失声惊叫。谁知不但洪金脸上没有丝毫变色,就连杨康和瑛姑,都在一旁笑吟吟地看着。 “你的剑法,还真是……”洪金不由地暗自摇头。单以全真弟子论,这胖道士的资质,就算是极差,偏偏还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我有意不伤你。没想到你一点不知好歹,那就休怪我下手无情了。”胖道士将牙一咬,使出了一记杀招“弹指封喉”。 洪金心念一动。护体真气稍稍地牵引,胖道士连人带剑,立刻摔倒在地上。 “哎呦,我的手。”胖道士捧着他的手,剧烈地呼痛起来,表情显得非常地夸张。 洪金笑着从圈子中走出来:“怎么样?可以让我们过去了吗?” 胖道士握住他的手腕道:“算你狠。可是我鹿清笃不是好惹的,你以后走路,最好给我小心点。” 洪金愣了,不由地皱眉问道:“你是鹿清笃鹿道长,赵志敬赵道长,是你的师父。” “哼,原来你也知道我的名头,知道我师父的名头,还不快向我赔礼道歉。难道赵道长的徒弟,是好惹的吗?”鹿清笃怒气冲冲地喝道,一脸蛮横。 “哎呦,这可真是对不住了。”洪金微笑着说道,“我们走吧。” 本来洪金还想着,替胖道人将脱臼的手腕治好,一听他是赵志敬的徒弟鹿清笃,立刻打消了这个想法。 嗖!嗖!嗖! 洪金三人纵起轻身功夫,陆续在鹿清笃两人面前消失,将这两个小道士惊得目瞪口呆,半晌作声不得。 跨过一道山梁,是一大片平坦的坡地,一大群道士,都守在这里,严阵以待。 “什么人,快点站住,通报来意,否则,别怪不客气。” 一个道士越众而出,白面微须的脸上,充满着傲慢。 “我是马钰道长故人,有事前来求见。”洪金立定身形,不卑不亢地说道。 白面道士将脸一沉:“胡说八道,掌教真人,怎么认识你这样的人?” 洪金不由地气结,全真教的人,不知道都怎么了,一个个口气都是特别地冲。 “那么丘处机道长在吗?请他出来一见,也行。”洪金皱了皱眉,不得已只能求其次。 “丘真人可没功夫见你。”白面道人板起脸来,“快点说明你的来意,否则,就赶你下山。” 洪金叹了一口气:“那全真七子中,随便请那一个出来相见,我此来确有要事。” 白面道人脸上怀疑神色越来越重,他将长剑遥指洪金面门:“全真七子,可没功夫理会你的闲事,快快下山。” 一个紫色面皮的道士,突然间指着杨康道:“我认得他,这人是大金国的小王爷完颜康,全真教的叛徒。” “好啊,完颜康,听说你学了不少邪魔妖道的武功。就让我张志仙来领教领教。” 白面道人将长剑一扬,摆开了想要迎敌的架势。 杨康可是心高气傲的人,早就在一旁暗自生气,只是在洪金面前,他不敢强行出头。 没想到,竟然被白面道人张志仙当面挑战,杨康自然禁受不住,当下大踏步地走上前来。 “杨康,注意点,别下辣手。”洪金唯恐引起一场大战,只得皱起眉头嘱咐。 “想要伤我吗?”张志仙冷笑一声,“只怕你们没有这个本领。” 杨康的脸色,变得越来越是难看,他可是当惯了小王爷,如何能够容忍,别人比他更傲。 第四百零二章 挟私报复 张志仙双臂张开,形如苍鹰展翅,将手中长剑,遥指杨康眉心。 这正是全真剑法中的起手式“张帆举棹”,一剑不出手则矣,一旦出手,就如长江大河一般连绵不绝。 “拔剑吧。” 张志仙并没有动手攻击,反而依着江湖规矩,先要杨康亮剑。 “我没带兵刃”,杨康拍了拍他的身上,懒洋洋地道,“对付你,也用不着拔剑”。 张志仙越听越怒,他是马钰道长的弟子,最早一批加入全真教。 全真教号称天下第一大门派,弟子众多,再加上师傅不同,难免形成各大派系。 马钰等七人同师学艺,彼此之间,都是亲如手足,可是他们对门下派别之分,却也没有好的办法。 有全真七子在场,三代弟子之间,倒还相互尊重,可是私下里争斗,却是从未断过。 由于丘处机功夫,在全真七子中为最高,而且他生性喜好出头,所以他这一派系,弟子最多最强大。 张志仙等人,自然不敢对丘处机,有丝毫不满,可是对于丘处机门下弟子,却一直怀有隐隐的敌意。 特别是杨康,身份更是极为特殊,不但是丘处机的弟子,而且在全真教恶名远扬,人人都知道,他是全真教的叛徒。 事实上,就算杨康低三下四地求恳,张志仙都会加以诘难,更何况,杨康还是这么的高调。 杨康一番话,就如一枚炸弹,投入到平静的水面,激起了很大的涟漪。 在场所有的全真弟子,闻言脸上都有怒意,恨不得拔出剑来,在杨康身上刺一剑。这才解恨。 杨康从来都没有将自己,当成是全真弟子,对这些人的反应,更是蛮不在乎,他弹了弹衣襟,状甚悠闲。 其实,杨康身上衣服光洁,那有丝毫灰尘,他这样做,分明就是故意。 张志仙本来还想。等杨康先行出手,可是看到他这样骄横,顿时怒了。 嗤! 张志仙一剑,就向着杨康刺了过去,本来就蓄势待发的动作,终于爆发出来。 这一剑异常地快速,还带着相当强的气势,张志仙心怀恼怒,想速战速决。 杨康身影一闪。就飘到一侧,他的动作,非常地简单,也非常地有效。 张志仙一剑刺空。不由地一愕,他想不到,杨康会这么轻易,避开他的长剑。 可是。张志仙入门,比杨康还早,自然不会因此。对他所用的剑法,有所怀疑。 张志仙没有丝毫迟疑,一招“柔橹不施”,立刻紧随而至,这一招动中有静,颇有一种无为而无不为的境界。 这一招本是虚招,杨康根本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任凭张志仙,呼啸着从他的身侧飞了出去。 两击不中,张志仙越来越怒,顺势使了一招“小楫轻舟”,这一剑非常地灵动,就如顺风顺水行驶的小船,一点白光,直刺杨康胸口。 杨康身子简简单单地跨出两步,无巧无不巧,恰好让过张志仙来势,让他这一剑走空。 张志仙猛地将身子一转,伸了一招“苕溪垂纶”,剑光倏然间倒转,这一剑相当地刁钻。 杨康依然没有还手,只是向后走了两步,就避过了张志仙犀利的攻击。 满场全真教弟子,一个个都瞪圆眼睛,他们都知道这套剑法的奥妙,可要谁轻描淡写的闪避,都是不可能。 “我跟你拼了。”张志仙大吼一声,身子向前猛地窜出,持剑向前猛刺,正是一招“扁舟一叶”。 有一些功力修为,与张志仙差不多的高手,不免都瞧得暗自摇头,张志仙这一招,威猛倒真是有余,可是轻灵实在不足。 杨康身子陡然间跃起,他的动作,显得潇洒至极,两个人身形在空中交错而过,却并没有交集。 看到两个人的身影,陡然间变化,张志仙这突如其来的一招,仍是没有任何功效,全真弟子们不由地大声喧哗起来。 “你难道就这样一直逃吗?”张志仙恨恨地说了一声,他的心中,越来越是懊恼。 “嘿嘿,我这不过是让你,想让你知难而退”,杨康嘿嘿冷笑,“想要胜你,又有何难?” 张志仙大吼一声:“胡说八道,看剑。”这是相当凌厉的一剑,剑招名为“大江似练”,长剑化成一片白光,向着杨康身上直削而去。 呼! 杨康就在剑光中欺身向前,在一片惊呼声中,他五指凝成爪形,向着长剑猛抓过去。 这是九阴神爪,杨康这些日子以来,用的非常纯熟,其威力,胜过了他先前练就的九阴白骨爪。 “空手入白刃!” 全真派弟子中,发出了一阵阵的惊呼,如果不是艺高人胆大,绝不可能,用出这样的大胆招式。 喀嚓! 一片脆响,就见张志仙手中的长剑,碎成了一堆白铁,片片洒落在地上。 “呵呵。”杨康并没有乘胜追击,他只是淡然笑了两声,只是笑声中的轻蔑,任谁都能听得出来。 “布阵!” 张志仙一个倒跃,立刻退出丈许开外,他大吼了一声说道。 经过一番试探,张志仙总算明白了,杨康实力,比起他来,不但要高明,而且要高明许多倍。 张志仙本就是这群人的首领,他一声令下,就见一个个道人,全都流动起来,如一条条长龙,不断地变幻,将洪金三个人,全都困在其中。 洪金皱了皱眉头:“张道长,如果你们再不知进退,就别怕我们不客气了。” “不客气?”张志仙冷哼了一声,面如寒霜,“我倒想看看,你是如何一个不客气法?少废话,全都擒下,听凭掌教真人发落。” 一道道长剑,闪烁着白光。在洪金三人的面前,吞吐不定,带来阵阵寒意。 另一个道人王志坦道:“我看你们三个,还是不要顽抗,乖乖地束手就擒得好,全真教处事公正,一定会给你们,一个完整地交待。” 洪金缓缓地摇头,这样的话,只能够欺骗未经世事的人。一旦放弃抵抗,将生死完全操于人手,会发生什么事情,谁都无法预料。 “这位道长,借长剑一用。”洪金对着他面前的一个长瘦的道人喝道。 瘦道长一愣,一时想不明白,洪金所说的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洪金身子将前一飘,将手一伸。小指轻轻地在他手腕处一拂,立刻轻轻巧巧,将瘦道长手中长剑夺了下来。 瘦道长不由地大惊失色,他连忙回头。立刻有旁边的道人,递了一把长剑过来。 在场的道人们,一共组成了七个圈子,每一个圈子都有十四个道人。看他们所布的阵势,正是天罡北斗阵。 洪金心中不由地暗叹,王重阳传下天罡北斗阵法。本来是想要全真教组成战阵对敌。 没想到全真弟子,却将这个剑阵当成了倚仗,导致人才凋零,一代不如一代,这等变故,量非王重阳始料之所及。 “到底是谁?敢在我全真教撒野?” 双方正在僵持,陡然间就见一个道人,身背长剑,从山下疾奔而下,他下山速度很快,显然轻身功夫,有了相当造诣。 洪金一看,原来是赵志敬,不由地嚷道:“赵道长,你来得正好,我有要事,要见全真七子相商。” 赵志敬见了洪金,猛地一愕,他皱了皱眉头道:“你是何人?” 张志仙自来就是赵志敬一派,连忙上前招呼:“赵师兄,你来了,这里还请你主持。” 赵志敬心中,早就对洪金心生不满,他好不容易觑到机会,一心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整洪金一个灰头土脸。 “好!张师弟,你干的很好。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敢藐视我们全真教,都要让他知道厉害。” 赵志敬说着话,就走到张志仙身前,他的身躯挺得笔直,傲然面对着洪金三人。 “动手!” 赵志敬一声暴喝,在他的话语当中,充斥着一种极盛的威严。 在全真三代弟子中,赵志敬号称武功天下第一,拥有着极大的威望,在场所有的弟子,都对他相当畏惧。 一听赵志敬下令猛攻,在场的全真弟子,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向着洪金猛刺过去。 嗤!嗤!嗤!嗤…… 洪金面前的十四位全真教弟子,猛地挥剑向着洪金刺出,动作整齐划一,相互之间配合,显得颇有默契,一看就知道训练已久。 洪金手腕一挺,手中长剑,如同风摆荷叶一般,在瞬间刺出了十四剑。 哗啦啦! 一阵乱响,十四个道人手中的剑,全都落在地上,在他们脸上的神情,都显得一般错愕。 在场的全真弟子,都没料到洪金的功夫,居然如此高明,他们全都倒抽一口凉气。 赵志敬并没有感到意外,可是他极难得,获得这样一个好机会,却是并不想错过。 “后面弟子补上。” 赵志敬大喝一声,令出法随,一个个全真教弟子,都开始流动起来。 数以百计的全真教弟子,缓缓地流动起来,如同一道道长龙,他们浑然一体,阵法中的威力,慢慢地显现了出来。 饶是洪金,面色都是非常地凝重,他刚才出其不易,先击落十四名全真教弟子手中的长剑,如今再找这机会,却是难了。 嗤!嗤!嗤!嗤…… 一道道剑光,在洪金三人面前不断地闪烁,就如长龙一般,带来一阵阵的杀意。 瑛姑和杨康,都没有见过这样大的场面,他们两个,不由地慌乱起来。 可是由于他们的实力,已然颇高,纵然在天罡北斗剑阵中,却也有着自保之力,只不过时间一长,就不好说了。 面对如此凶险的形势,洪金不由地深吸一口气,在他的眼中,露出极其凌厉地光芒。 赵志敬在一旁,却是暗自冷笑,他是一旦任性起来,就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那怕洪金功夫再强,他都决心,利用好手中的人,尽力周旋。 第四百零三章 上门挑衅 洪金不由皱紧了眉头。 如果双方真是对敌,他狠下辣手,自然可以将这些全真道人,阵形打乱。 可如今,他只是片刻犹豫,眨眼间阵势已成,整个山坡,都是全真道人,在不断奔走。 这些全真道人手中,都持着明晃晃的长剑,他们看似纷乱,其实很有法度。 赵志敬脸上,不由露出狞笑,他自信,就算是洪金功夫再强,都难以逃脱,这么多人组成的大阵。 呼! 洪金一拳击出,这一拳挟杂着强大的劲力,如同一道巨龙,呼啸而去。 如果是寻常对敌,这些全真道人,自然抗不住如此威猛的招数,会被劲风吹得东倒西歪。 可这些道人们奔跑在一起,那些劲风,就如击在空处一般,并没有给他们造成多大的影响。 洪金不由地大吃一惊,王重阳创下的这个天罡北斗阵法,果然有点门道,非比寻常。 不大会儿,杨康和瑛姑两个人,就迭遇险情,如果不是他们的功夫,都有了相当根基,只怕真会抵挡不住。 “跟在我的身后。”洪金一看不妙,赶紧对着杨康和瑛姑两人喝道。 杨康和瑛姑两个人,都紧紧地跟在洪金身后,他们选择与洪金背靠背,不用考虑背后的敌人,顿时觉得压力大减。 “不用顾忌,如果他们真的顽抗,就将他们杀死。”赵志敬冷哼一声说道。 “杀,杀,杀!我先杀了你。”洪金大吼一声,身子向着赵志敬猛扑过去。 赵志敬所在的位置,是天罡北斗阵中的天权星位,居魁柄相接之处,位置最是冲要。 “想杀我,只怕你没这个本事。”赵志敬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 因为天权星位的重要性,所以这个位置,被全真道人层层保护起来,处于阵法的最里层。 只要勘不破天罡北斗阵的变化,就无法除去天权星位的赵志敬,最多就是两下僵持。 没想到,竟然被赵志敬蔑视,洪金只觉得心中一阵怒气,一浪高过一浪,他暴吼一声。就向着赵志敬冲去。 杨康和瑛姑两个人,被洪金远远甩在后面,他们两个吓了一跳,赶紧将背对起来,形势果然改观不小。 洪金将轻身功夫施展到极致,速度快到了顶点,他的身子左闪右闪,就如鬼魅一般,在阵法中快速转动。 全真道人知道。他们根本无法跟得上洪金的脚步,只得按照王重阳的遗训,依照他们平常节奏,不紧不慢地旋转起来。 洪金施展九字真印中的内缚印。一双眼睛,充满智慧,不断地盯着赵志敬瞧,看他的动作变化。如何指挥群道。 赵志敬被洪金看得直发毛,他拼命地想摧动全真道人,将洪金困住。可这对他来说很困难。 洪金仔细观望了一阵,发现天罡北斗阵,与北斗七星的运行,实在颇有关系,可以说是,王重阳观尽北斗七星变化的结果。 花了好一阵子功夫,洪金才明白一点天罡北斗阵的变化,他不由地暗自惊叹,这套阵法,还是很厉害的。 洪金的身子左一绕,右一绕,就如循着星光脉络前行,他在经过十余个转折后,突然绕到了赵志敬对面。 赵志敬正在那里指挥的起劲,睁大眼睛一看,洪金竟然站到他的面前,这一惊可真是非同小可。 嗤! 赵志敬一剑,就向着洪金刺了过来,他这是情急拼命地一剑,刺出的长剑,倒也是响亮有声。 可是赵志敬的本领,与洪金相比,实在是天壤之别,洪金将两手一合,啪的一声,就将赵志敬手中长剑夹上。 等到洪金松开手来,就见赵志敬手中的长剑,竟然成了一截碎片,只剩下一个剑柄。 赵志敬本来红光满面的脸,顿时变得煞白,他的心中,实是充满了惊骇。 啪! 洪金将手一推,一掌打了出去,这一掌非常地干脆,还带着洪金心中怒意。 赵志敬应声飞了出去,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应,就如一条死狗般,远远地砸落到地上。 碍于这一次来,是邀全真七子助拳,洪金并没有下死手。 可饶是如此,赵志敬都受了不轻的伤,随着一道喀嚓脆声,只怕他身上肋骨都断了。 张志仙一看不好,连忙接替赵志敬指挥起来,他处于天枢位。 在设计这套天罡北斗阵法时,王重阳就料到这些变化,万一天权要塞被人占领,还可以临时变阵。 可是洪金占领天权星位,就掌控到了一切,他对阵法变化,看得清清楚楚。 不大会儿功夫,整个山坡上的全真道人,都开始围着洪金旋转起来,而且越转越急。 每个全真道人心中,都是又惊又怒,可是他们没有办法,前面的人在奔跑,后面的人也在奔跑。 在这种情况下,谁如果停下来,无疑就会造成整个阵法脱节,就算是咬紧牙根,他们都要挺下来。 呼啦啦! 奔了许久,这些全真道人,终于坚持不住了,直接摔出去一片。 还有一些道人,一口气没有上来,就这样晕倒在地上。 至此,天罡北斗剑阵,算是彻底被洪金破掉了,张志仙呆楞在一旁,如同木鸡。 一道道示警声,仍在不断地响起,似乎是在催促张志仙等人,快点上山援助。 “哼,张道长,如果我想下杀手,只怕你们这些道士,谁都逃脱不了性命。你真是愚蠢,放着真正的敌人不拦,反而挡住帮手。”洪金冷哼一声,纵身向着山上飞去。 杨康和瑛姑两个人,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三道人影,都是捷若飞鸟。 张志仙楞了一阵,连忙招呼着这些全真道人,都一起赶上山去。 洪金到了重阳宫外。只见重阳宫仍如以前,肃穆庄严,只是多了一些肃杀之气。 宫外一片大空地,此刻全真教的道人们,正将两个人团团的围住。 洪金四下瞧了一眼,没有见到全真七子,场中的人,以尹志平为首。 来者一共是两个人,一个秃顶僧人,神情当中充满了傲气。 另一人是个少年。面色透明如纸,显得鬼气森森,他对僧人相当地尊敬,可是神情中的孤傲,显得比僧人尤甚。 “哈哈,早闻全真教是天下第一教,今日一见,原来是闻名不如见面。什么全真七子,一听说我师父要来。就吓得躲了起来,真是可笑。” 少年仰天打了个哈哈,言谈之中,对全真教极尽污蔑之能事。 此言一出。全真弟子尽皆动怒,纷纷地喝骂起来,场中一片混乱。 尹志平将手一挥,那些全真弟子们。立刻住口,他们本就是淡泊名利的道士,实在气不过那少年。这才会口出嗔言。 “两位,我师伯师叔,早就闭关多日,事先可并不知你们要来。不过,你们不必失望,划下什么道儿,全真教接着就是。” 尹志平强忍着怒气说道,言语中不卑不亢,不失雍容气度。 秃顶僧人瞧着尹志平盯了一会,摇了摇头:“凭你这小道士,还不配跟我动手。” 顿了一顿,秃顶僧人继续说道:“达瓦,就由你出头,领教一下,全真教所谓的正宗功夫。” 少年达瓦走上前来,并不如何站势,瞧了一眼全真教群道,傲然说道:“你们是一个个来,还是想要群殴?” 见到少年如此目中无人,全真弟子无不大怒,立刻有数人抢上前来,纷纷叫嚷道:“我来会你。” “哈哈。我呸!”达瓦重重地啐了一口,“还说不倚多为胜,真是好笑。” 尹志平皱了皱眉头,眼前这个少年,实在是狂妄到了没边,他徐徐地道:“王志坦师弟,就由你出面,领教一下客人的功夫。” 王志坦答应一声,大踏步走上前来,他是个身材憨实的少年,性情颇为稳重。 “请。”王志坦走上前来,摆好起手式,向着达瓦拱手说道。 洪金不由地暗自点头,全真教果然规矩森严,为人处事,始终牢牢地占据一个理字。 “嘿嘿,中原门派,果然都会假惺惺,一会就让你们,狗急跳墙。”达瓦冷哼一声,伸手就向着王志坦抓了过来。 这一手直抓中宫,看来十分的无理,可是出手凌厉,功力倒真是不差。 就连洪金,都不由地吃了一惊,没料想,这个少年如此年轻,功夫就有了如此造诣。 洪金暗自皱眉,看这个少年所使出的功夫,一定不是寻常之辈,却不知无缘无故,为什么要找全真教的麻烦。 “哼,就这点功夫,都敢在全真教撒野。”王志坦不屑地说道,他将手一翻,就迎了上去,使得正是全真教的擒拿手法。 两个人手法不断地变幻,以快打快,一时间,竟然打了一个旗鼓相当。 全真教的道士们,都在给王志坦助威,实指望他能打赢这个无礼少年,替全真教扬眉吐气。 斗不多时,王志坦冷哼一声,猛地向着达瓦手腕上抓去,要将他制住。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霎那,达瓦的手突然间长出一截,反而一把抓住王志坦,将他摔了出去。 王志坦一个不防,被当场摔在地上,纵然他当场跃了起来,可总是输了一招。 纵然王志坦心中极为恼怒,可是他谨守江湖规矩,并没有上前去缠斗,而是老实地认输。 全真教道士们传出一片唉声叹气,他们没有想到,在三代弟子中名列前茅的王志坦,竟然会输在一个少年手里。 尹志平更是心中一凛,不由地暗自担忧,少年达瓦就已如此了得,只怕那僧人,更加难以对付,难道这一次,全真教真的要声名扫地? 第四百零四章 痛下辣手 “哈哈哈哈,何物全真教?难道教中的道士,全都是饭桶?” 达瓦仰天一阵狂笑,笑声击石穿云,在终南山上空飘荡,显见他的内力,竟也不弱。 尹志平不由地皱起眉头,在这紧急关头,他想起赵志敬来。 一直以来,尹志平都喜欢和赵志敬在一起,赵志敬脾气纵然暴躁,可是功夫很好,处理事务,却也相当果断,与他沉稳的性子,正好形成互补。 可是任尹志平秋水望断,都不见赵志敬的影子,他的心中,不由地深深地叹起一口气。 “少年,不要太嚣张,让我来会会你。”尹志平缓步走下场来。 达瓦用眼角的余光,瞧了尹志平一眼,哈哈怪笑道:“看起来,你就是当今的主事之人,我将你打败,是不是,就算打败了整个全真教?” 尹志平深吸一口气,他心中暗自生气,心想这番就算拼了性命,都不要让达瓦占了便宜,否则,传扬出去,只怕全真教就会声名扫地。 “让我来。”突然间一个声音,远远地飘来,声音不大,可是充满着威严。 尹志平遥遥地望见,心中不由地一愣:“你是……你是杨康?” 杨康摆了摆手道:“现在不是客套的时候,你等我将这小子打败,再来与你叙话不迟。” 漫山遍野的全真道士,全都愣住了,他们都听说过杨康的名字,这是全真教最大的叛徒,丘处机一脉,都是羞于提起。 尹志平点了点头,他早就听师父丘处机说过,杨康为人十分聪明,学功夫特别地快,奈何不肯用功。 可就算这样。丘处机念在杨铁心的面子上,还是将一身功夫,悉心教给杨康。 后来的事情,全真教人人皆知,杨康背叛师门,一心在大金国王爷当小王爷,连亲爹亲娘都不认,差点将丘处机给当场气死。 “就凭你,想打赢我?省省吧你!”达瓦哈哈地狂笑起来,就如听到了世上最大的笑话。 杨康没有笑。在跟随洪金这些日子以后,他的性格,变得沉稳许多。 不知不觉中,杨康就明白许多道理,知道两个人真的相遇,嘴皮上的功夫不顶用,靠得还是拳脚。 “哈!难道你这小子,还真以为自己有两下子。”达瓦笑了一阵,停下来。接着又狂笑起来。 杨康将袍袖一甩:“念你远来是客,就让你先行动手,否则,一旦让我动手。恐怕你连还招的机会都没有。” 达瓦闻言,越发狂笑起来,他嚣张的模样,令每一个全真道士。都气得牙直痒痒。 本来所有的全真道士,都对杨康没有好感,可是此刻。均是盼望他能有点真功夫,毕竟全真教,再丢不起这人了。 秃顶僧人面色一沉:“达瓦,小心点,你的这个对手,只怕不简单。” 达瓦笑道:“无妨。师父,咱们这一派的功夫,本来就是天下无敌,什么全真教,就算给咱们提鞋都不配。” 杨康的眼中,露出一抹煞气,他本就不是好性子的人,这一下,更是铁定了心,待会儿要施展辣手。 呼! 达瓦将身子一斜,就向着杨康一把抓了过去,看他的步法歪歪斜斜,可是这一爪,却是法度严谨,相当地高明。 嗤! 杨康五指凝成爪形,一爪就抓了过去,他使的同样是全真教的擒拿手,可是速度,比起王志坦,却是要快多了。 王志坦等人看到了,不由地都是皱起眉头,他们在学习爪法时,师父曾经严格教训,一定不能使得太快,否则,威力就会大大降低。 孰不知,正是全真七子,在教导上一直墨守成规,这才使得名满天下的全真教,一代不如一代。 叮! 达瓦和杨康两个人的手爪,在空中对撞在一起,发出金属相击般的轻响。 杨康身子晃了一晃,他微微地皱了皱眉头,神色随即变得淡然。 达瓦的身子,却一路踉踉跄跄地退去,险些没有一脚跌倒。 全真教道人全都愣了一下,接着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响声,他们本来对杨康期待值不高,谁知却收获了一个意外惊喜。 “这……这不可能?”达瓦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他白白的眼仁尽皆翻出,显得相当可怕,心中惊骇,实是到了顶点。 “不可能?哼!”杨康冷笑一声,“难道只许你打赢,才是可能,你输了,就是不可能?” 啪! 达瓦脚下的青砖,被他踏得粉碎,他的身子,一下子纵了起来,如同苍鹰一般,向着杨康猛扑过去。 “臭小子,你敢戏弄我,要付出血的代价。”达瓦两只手爪如同鸟爪,恨不得在杨康脸上,挖出两行血来。 杨康丝毫不肯示弱,他的脚猛地一踏,身子立刻冲了出去,单论声势,比起达瓦来,还要强劲不少。 啪!啪!啪! 两个人的手掌,在空中不断地相击,发出令人心悸的响声。 张志仙不由地吐了吐舌头,凭他的本领,想要迎战这样的一招,只怕都是没有可能。 每一次撞击,都似碰撞出了火花,他们的出手,令人眼花缭乱,根本看不清楚。 数次兔起鹘落的碰撞之后,达瓦眼中惊异神色,显得越来越是强烈。 杨康对阵达瓦,竟然完全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他将身子展开,步步向前紧逼。 “哼!就凭你的这点本领,就敢在终南山撒野?” 杨康冷哼一声,猱身而上,一抖手,就抓住达瓦手臂,然后猛地用力。 喀嚓! 一声清脆的响声,达瓦的手腕,竟然被杨康握住,直接断折。 “啊!” 杨康将手一松,达瓦的身子立刻在地上滚了出去。脸上露出了极其痛苦的神色。 秃顶僧人再也忍不住了,他没料到,杨康出手,竟然这样快,连他想要出手救助,都根本来不及。 “小子,记住这个教训,以后在人前,少耀武扬威。”杨康抖了抖手说道。 隔得极其遥远,洪金都能够感觉到。杨康给他抛了一个眼色,神情中显得有着说不出的得意。 这一下变故十分突然,全真教道士们,花了一点时间,才能够消化,他们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切。 “哈哈哈哈,你们才是井底之蛙,根本不是杨师兄一招之敌,乖乖的滚吧……” 诸如此类的话。不断地响了起来,全真教的道士们,人人都感觉到扬眉吐气。 王志坦将手攥得紧紧,他为全真教。要杨康出手相救而羞耻,暗自决定,今后一定要痛下苦功。 秃顶僧人一个箭步,就跃到达瓦面前。啪啪两声,替他将断折的手腕对上,动作非常地快。 见到秃顶僧人这一手。玩得这么漂亮,全真教弟子们,不由地都倒抽一口气。 试想一下,达瓦只是秃顶僧人的徒弟,就差点横扫三代全真弟子,更何况师父这次亲自出手。 “师父,你这次,可一定要为我出头。”达瓦疼得呲牙咧嘴,他吐气不清地说道。 “放心吧,达瓦,南卡师父的原则,一向就是睚眦必报,更何况,你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我一定要让他,百倍偿还。” 秃顶僧人凶霸霸地喝道,等他颤微微地落在地上,一团气爆,突然间炸开,声势惊人。 如此声势,让杨康不由地吓了一跳,他心中一凛,九阴真气不知不觉地就布满全身。 “你自裁吧,这样还能保留一条完整尸首。”秃顶僧人南卡面色冰冷地说道,一道寒气扑面而来。 “这一场,让我来吧。”洪金的声音,突然间响了起来,他声音不大,语气却是相当地坚决。 杨康无奈,只得皱了皱眉头,神情之中,还显得特别地不舍。 可是,洪金既然发了话,杨康没有不听的道理,他只得摆了摆手道:“不是我不跟你打,实在是上命难违,只好祝你好运了。” “想走,没那么容易。”南卡冷笑一声,向着杨康没命地扑了过去。 这一扑既快且急,瞬间就到了杨康面前,冰冷的爪子,直接摸向杨康的脖子。 杨康料不到,南卡这一扑,竟然这么的快法,情急之下,他顾不得躲闪,立刻使了一招“封字诀!” 嗤! 两道劲力对撞在一起,南卡的身子被杨康一下子挡开,他眼中精光四射。 杨康只觉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没当场摔倒在地上,他的心中,不由地暗自骇然。 嗤! 南卡双手一扬,一缕劲风,向着杨康面门疾刺而去,就如突然甩出的袖箭一般。 杨康不由地大惊失色,如果被南卡暗算所中,只怕他的眼睛,都会当场弄瞎。 洪金身子,如同飞鸟一般,从远处快速飞来,然后一把抛起杨康,就将他远远地抛了出去。 南卡双爪中的劲风,都射到洪金身上,可是他面色没有丝毫改变,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化解开来。 “啊!” 南卡很是吃了一惊,本来暴躁的神情,顿时清醒过来,大声喝叫道:“你是何人?” 洪金笑道:“你管我是何人,终南山是武学圣地,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撒野的地方。你还是乖乖地滚下山去,免得自寻其辱。” “臭小子,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这可是我的师父,南卡大师。你讲话不客气,小心死无葬身之地。” 没等南卡答话,达瓦就冲上前来说道,看他的样子,对南卡的功夫,肯定相当迷信。 第四百零五章 如此心胸 “滚!在我的面前,那有你插话的余地?” 洪金暴喝一声,一腔怒气,如同惊涛骇浪般地怒卷出去。 这一吼,洪金用上狮子印功夫,颇有震慑宵小之功效,咆哮声如欲化成实质。 砰! 达瓦身上如同被巨锤轰中,他向后一个倒仰,摔了一个四脚朝天,一向傲慢的脸上,全变成惊恐。 场上如同被一道雷鸣漫过,满山全真道士,被吓得两股战战的,大有人在。 “好功夫!就让我来领教领教。”南卡心中惊骇,脸上却是一片从容。 洪金点了点头,他就这样站着不动,巍立如山,等着南卡挑战。 南卡向洪金反反复复地打量一阵,不见有丝毫破绽,不由地更增忌惮。 经过一番蓄势。 南卡渐渐地恢复勇气,他一出手,就是得意功夫“龙蛇擒拿手”。 一招出手,南卡身子柔软似蛇,伸展如龙,向着洪金猛扑过去,进行试探性的攻击。 洪金冷笑一声,将双手一错,身形飘动间,使出天山折梅手来。 瞧到两人出手,全真道人们在一旁,都是觉得大开眼界,赞叹不已。 南卡出手,就如他的人一样,锋锐而带有强烈的攻击性,刚柔并济。 可是洪金出手,却如踏山折梅,无形中带了一种飘逸感觉,让人看得心旷神怡。 南卡攻击,相当猛烈,他一记擒拿手出,或是静默无声,或是嗤嗤连响,一看就知道,被他抓上,必然皮开肉绽。 洪金的手。却如弹琴一般,手指不断地轻抹捻挑,清静柔和,不带一丝火气,于平淡中孕育神奇,于低调处显现威风。 南卡攻击如狂浪,每一次冲击,都想着将洪金掀翻,让他颜面扫地,让他万劫不复。 洪金则如磐石。如花朵轻轻绽放,如清风拂体,不知不觉中,就布满整个山林。 亢龙有悔,盈不可久。 南卡的攻势,渐渐地弱了下来,他久攻不下,渐渐地感觉到暴躁,感觉到信心缺失。气势陡降。 这种情况,持续下去,一定就是败局,南卡心中一凛。猛地变换招式。 呼! 一道龙形真气,陡然间在他的身后闪现,使得南卡平凡的脸,陡增几分色彩。 瞧着那条活灵活现的气形恶龙。全真道士无不色变,就连杨康,都不由倒抽一口气。 杨康心中暗自叹息。他的实力增长虽快,可毕竟时日尚短,如果再给他三个月时间,有把握同这僧人一战,现在,却是有所不济。 “接我这一掌!” 南卡狞笑起来,他顺势用掌力一引,那道恶龙真气,就象条真龙一般,向着洪金疾冲而去。 一众全真道士,仿佛听到恶龙发出的低沉咆哮声,他们不由地向后退了一步,握紧了手中长剑。 尹志平脸色苍白,如果不是洪金三人及时赶到,凭他的功夫,想挡住这一招,根本没可能,只怕他师父丘处机都不成。 洪金深吸一口气,猛地一拳击了出去,这一拳击出,连他的身躯,仿佛都跟着高大起来。 这是大伏魔拳法,初出场时,根本不见太大气势,可是越来越强,足有镇压诸魔之势。 纵然大伏魔拳法是黄裳所留,可是洪金一直怀疑,这是佛门功法。 轰! 两个人的劲力,在半空中对撞在一起,如同发生一场小型爆炸。 那条真气形成的恶龙,被洪金一拳轰碎,化成一道道细小的蛇形气息,向外疾窜而去,散失在天地间。 南卡打出的龙形真气,依然受他控制,与他的心神紧密相连。 如今龙形真气完全消散,南卡措手不及,一下子受了内伤,脸色变得苍白。 达瓦在一旁看了,简直不肯相信他的眼睛,在他的心里,一直就是师祖天下第一,师父天下第二,纵横睥睨没敌手。 没想到不知从那里钻出来的少年,看模样比他大不了多少,竟然能一拳,就将师父震成内伤,这真是不可思议。 “凭你的本领,还不是我的对手,乖乖地从那里来,还是回那里去吧。”洪金收势而立,淡淡地说道。 南卡这一番携徒南下,本就是为了名利而来,想要扬威中原,没想到第一战,就栽了这么一个大跟头。 噗! 南卡一口鲜血,箭一般地喷了出来,只喷得他面前地面,斑斑点点都是,他一生未遇到过这般挫折,心中实在受不了。 洪金一愣,随即省悟,南卡这是被气得吐血,他不由地暗自摇头。 从练武的天赋来看,南卡肯定不低,可是这份心胸,实在太狭隘了,注定难成大器。 “哈,哈,要打架吗?怎么少得了我。”一个嘻嘻哈哈的声音传了过来,接着一个白眉白须的老者,出现在众人面前。 “师叔祖!”尹志平等弟子一起拜了下去,场面倒是颇为壮观。 周伯通笑着摆了摆手,他的心神,很显然放在南卡身上:“喂,臭和尚。咦,你吐血了,还能不能战?” 南卡眼中闪现出惊怒交加的目光:“臭老头,难道你也来欺我?” “欺你?”周伯通摇了摇头,“大家彼此切磋一下,话就不要说的这么难听了。哦,你受了伤,我还真不能欺负你。这样好了,我绑住一只手,不,绑住两只手跟你打,这样公平吧?” 说话之间,周伯通神奇地从身上摸出一根绳子来,顺势一抖,将他的两只手,都绑得结结实实。 “哈哈,你吐了血,我绑住了手,大家都不吃亏。这一场公平的决斗,你说好不好玩?” 周伯通满脸都是笑意,显然为他想出这样的绝妙主意,而感到由衷地开心。 “达瓦。我们走,这里的人,都是疯子。”南卡招呼一声,转身就欲下山而去。 嗖! 南卡眼前影子一花,定眼看时,周伯通就站到面前,摇晃着脑袋笑道:“不打,就想走,说破大天,都没有这个道理。” 南卡忍住怒气。一连闪了数次,想要觅路下山,可不论他的身法如何变换,周伯通总是挡在他的面前。 “既然你自行找死,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南卡眼中煞气一闪说道。 “别客气,千万别客气。”周伯通搔了搔头说道,“我这一生跟人家打架,最怕的就是别人跟我客气,那架打起来。多没意思。” 南卡怒了,他脚下突然青砖爆裂,一团烟尘陡然间炸起,颇见声势。 “呵呵。有点意思!”周伯通笑眯眯地道,“只希望你的功夫,能跟你的火气一样大。” “打!” 南卡怒吼声中,一头凶猛的白象。突然间在他的身后闪现而出,呼啸奔腾,直向着周伯通猛撞了过去。 “哈哈。哈哈,这是什么功夫,当真好玩。”周伯通嘻笑声不绝,他的身子一晃,整个人就在原地消失。 轰隆! 南卡气劲落在周伯通面前地面上,将地面撞出一个大坑,泥屑飞扬。 瞧着南卡如此声势,全真道人们全都倒抽一口凉气,不由地暗替师叔祖担心,觉得他自缚双手,实在是不明智。 “哈哈,还以为全真教的老道士,有什么本领,原来是个只知道逃窜的鼠辈?”南卡突然间哈哈地狂笑起来。 本来南卡就是傲气十足,这一来故意装作,更是将满脸不屑,发挥一个淋漓尽致。 周伯通是想瞧瞧南卡功夫威力如何,这才闪了一下,没料想,竟然被南卡嗤笑,这让他顿时生气了。 “好啊,好小子,把你的大象请出来,看是我厉害,还是它厉害?”周伯通气鼓鼓地说道,就如一个被人惹恼了的孩子。 这一来正中南卡心计,他龙象般若功练得还不够火侯,想长时间支撑龙象显形,根本办不到。 “有胆就接招。” 南卡暴喝一声,那头气形大象突然间昂首而起,向着周伯通猛扑过去,带来一种百兽之霸的气势。 “脚踢北斗!” 周伯通陡然间大喝一声,身子蓦地跃起,顺势就是一脚反踢。 这一踢踢爆空气,大有踢落北斗七星的意境,无论是爆发力还是角度,都完美到无可挑剔。 就连洪金,都情不自禁地大声叫好,没料到周伯通的腿上功夫,竟然是如此的惊人。 全真道士们,全都看得如醉如痴,这一招他们大都学过,可是想踢得这么完美,就算练一辈子,都不可能做到。 这一脚恰好踢到大象身上,将那头气形大象,给踢得一路倒翻了出去。 周伯通这一脚,踢得实在太快了,快到连气形大象自爆,都根本来不及。 轰隆! 气形大象在远处爆炸,只震得那一片空气,一阵混乱。 南卡觉得他的心,都被周伯通一脚踢爆了,他满腔雄心壮志,想要扬威中原,这时却沉到了无底深渊。 “你……你……你……” 南卡指着周伯通,眼中是又气又怕的神情,他怒力地想要说出什么,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咕咚一声,栽倒在地上,如同倒了一截石桩。 “就这么简单……被踢爆了?”周伯通眼中流露出无尽的失望,不由地连连摇头。 达瓦再也没了刚才的半点嚣张,他看着众人都没有注意到他,这才小心翼翼地跑到南卡面前,低声叫了一声:“师父,你怎么样?” 南卡无意识地嗯了一声,他真想就此睡去,不再面对这个黑暗冰冷无情的世界。 察觉到南卡还有气息,达瓦不由心中狂喜,他就如一个老鼠般,恰恰地抱起师父,灰溜溜地下山去了。 幸好没有遇到诘难,没人落井下石。 第四百零六章 情到深处 怦! 一声暴响,周伯通背后的绳索寸寸断裂,这种东西,自然束缚不了他。 “唉,臭和尚真挫,太不过瘾了,洪金,要不我们两个,再来打一架?” 周伯通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觑到洪金,神情变得兴奋起来。 “好啊,你想打架,我随时都欢迎。不过,在此之前,我要让你见一个人。” “谁啊?谁啊?为什么他不来见我,偏偏要我去见他。不见。” 瑛姑走了出来,数十年的相思之苦,让她心中充满了激动,步履蹒跚。 其实,从周伯通一出现,瑛姑就痴了,在她的心中,将脑海中那个跳脱少年,与这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慢慢重叠在了一起。 “伯通,你……还记得我吗?” 瑛姑一脸凄苦,她心中酸楚无比,差一点没当场流出泪来。 “哎呀,乖乖,不得了,老顽童要玩完……” 周伯通大吼一声,如见蛇蝎一般,转过身来,撒腿就要逃跑。 嗖!嗖! 两道影子,都如闪电般地窜了出去,周伯通逃得快,洪金追得也快。 等到众人看清,两个人都在数丈开外,周伯通依旧摆出要逃的样子,洪金却牢牢地抓住他的脚。 这种场景,实在是可笑至极,可是全真教的道士们,却那里敢笑出声来。 “你撒手,否则,我就不客气了。”周伯通回过头来,一脸焦急,看他模样,恨不得将洪金给活吃了。 “瑛姑不远万里而来,她追了你几十年,为你熬白了头。难道你心中,一点都不牵挂她吗?” 洪金心中一阵气苦,在此情景下,不得不恨周伯通的无情。 “再不松手,我可要放屁了,我可真要放了。”周伯通大声叫道,嘟嘟连响,竟然真的被他迫出一串屁来。 洪金两只手,全都抓住周伯通的脚,根本没法掩鼻。无奈只得屏住气息,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所幸周伯通的屁,是临时强挤出来,倒也并不太臭,只是让洪金心中暗自窝火。 “倒踢北斗!” 周伯通大吼一声,将适才对付南卡和尚的功夫,对洪金使了出来。 两人相距很近,这一下更见气势。周伯通的这条腿,就如出海蛟龙,简直将一座山,都能踢得爆。 洪金腾出一只手来。猛地向前一抓,正是不动明王印功夫。 九字真印,实是密宗最上乘的功夫,这套不动明王印。不但能自己不动,而且能令别人不动。 啪! 一声暴响,周伯通踢出来的那只脚。同样被洪金抓住了,他的身子,一下失去平衡。 周伯通自然不肯,就这样轻易屈服,他两条腿拼命地蹬窜,想要脱离洪金的掌握。 奈何洪金心性坚定,一道道劲力,从丹田流到双臂手腕,就如两只铁箍,不但丝毫不动,而且越来越紧。 “洪金,你个混小子,快点放手,我们光明正大地打一场。哎呦,我可是被你害惨了……” 周伯通怒气冲冲地喝道,连连地斥责洪金多管闲事。 洪金叹口气道:“瑛姑一生痴情,连我这种外人,都被她所感。难道你甘心做个逃兵,一辈子不去面对她?” “好吧,有什么话快说,我听着就是。”周伯通一脸无奈地道。 一生一世,周伯通都靠别人哄着,这番被别人迫使,让他心中大感沮丧。 洪金心神略松,谁知却觉手中一空,周伯通竟然逃脱了他的掌握。 “哈哈,失陪了。”老顽童极为得意,身子如一头大鸟,向外飞了出去。 “给我停下。”洪金反应极快,使个一鹤冲天式,竟然冲到老顽童前面,挡住他的去路。 “好啊,老顽童,你说终生不用九阴真经里面的功夫,干嘛要使用缩骨功?” 洪金一脸不屑地说道,他这番话,想引开周伯通注意力,免得他太过尴尬难堪。 “胡说八道,什么缩骨功?”周伯通就如一个被人抓了现形的孩子,气急败坏地道:“这分明是我自创的功夫,叫做足踝变细功”。 洪金点了点头:“缩骨功也好,足踝变细功也罢,你都要先听瑛姑将话说完。到时你想走,我不拦你。否则,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会从老鳖洞里,将你掏出来。” “好啦,好啦,我算是怕你了。有话快说,有那个啥也快点说吧。”周伯通一脸不耐烦的说道,看他的样子,真是百分百不自在。 “伯通,你知不知道,你曾有一个儿子?” 瑛姑眼中的泪水,终于滴了下来,她一想到这件事,就觉得心中痛如刀绞。 周伯通愣住了,他搔了搔头,显然还不能接受这一消息,许久才呆呆地道:“什么?我有儿子了?他在……他在哪里?” 瑛姑悲泣着说道,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下来:“他一生最是命苦,刚生下来不久,就被恶人一掌打死了,死之前,特别地……特别地痛苦……” 周伯通眼中,有着泪花闪动,露出了与师兄王重阳死时,一般难过的神情,他呆呆地道:“那他的头顶,是一个旋儿,还是两个旋儿?” 满场全真道人,尽皆晕倒,他们猜出这女子与师叔祖间的瓜葛,可是打死都想不到,周伯通会问出这样匪夷所思的话来。 瑛姑凝神想了一想道:“他是两个旋儿,就如阴阳太极一样,好看得很……” “嗯,那就好。他很象我,我小时候,就是两个旋儿,一直到现在,都一样。”周伯通低下头来道:“可惜,他死了……” 一滴清泪,打着旋儿,落到青草丛中。就算是老顽童,都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他心中岂能没有感情。 只是一惯,老顽童都遮掩得很好,才会在世人眼中看来,他一直都是乐呵呵的,无忧无虑。 “你可曾查探清楚,是谁……是谁这么狠心,打死了……打死了他。”周伯通越说越是平静,好象是在叙说别人的事情。可是他断断续续地话语声,还是让人心中听了难受。 提起仇人,瑛姑神情,顿时变得癫狂起来,她咬牙切齿地叫道:“是那天杀的铁掌帮帮主裘千仞。还有段智兴,他竟然……见死不救?” 话未说完,周伯通的身子就急窜而起,如同游龙出水,直向着远方飞了出去。 三丈……五丈……八丈…… 周伯通的身子一掠再掠。很快就在众人眼幕下消失不见,化成了一个黑点。 “你到那里去,等等我。就算你跑到天边,我都会紧跟着你……”瑛姑一边大叫。一边紧跟在周伯通身后追了出去。 很显然,瑛姑身法纵然极快,比起周伯通来,还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她想要追上周伯通,需要良好的机缘才成。 可是瑛姑,就如发了疯一般。向着周伯通奔去的方向,一路追了出去,那怕前方的目标,是那么遥不可及。 洪金并没有动,事实上就算他出手,都阻拦不住周伯通,毕竟还是反应慢了半步。 至于瑛姑,神情纵然疯癫,可她是个老江湖了,倒不必担忧她的安全。 尹志平连忙过来,向洪金见礼,听洪金说了杨康弃暗投明的经过,尹志平心中十分欢喜。 “不知家父家母,现在何处?在下想去拜见,负荆请罪。”杨康强压住激动的心情说道。 尹志平点了点头:“他们居住在一个秘密的地方,容我带你们前去相会。” 张志仙在一旁插言道:“尹师兄,小心其中有诈?” 尹志平狠狠地瞪了张志仙一眼,当着杨康的面,说这话都显得过分,当着洪金的面,这样说,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洪金和杨康两人,跟在尹志平的身后,沿着弯弯曲曲地山路,向着重阳宫深处走去。 这里景色特别地清幽,到处都是繁花杂草,就如世外桃源一般,迎着明媚阳光,杨康阴郁的心情,渐渐地晴朗起来。 山中盖了一间草屋,草屋旁开辟了一片菜田,一个中年汉子,正弯腰在田中锄草,纵然是秋风凉爽,可他的脸上,依旧沁出汗珠。 锄田的人正是杨铁心,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突然间一抬头,就看到了杨康。 杨铁心楞住了,他身子一晕,险些没当场摔倒,全靠着锄头的支撑,这才站到地上。 杨康那无情的话语,犹自响了耳边,杨铁心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弯下腰去,继续锄起草来,仿佛那才是他的最爱,是他一生希望之所在。 “爹!” 杨康绷了许久的心弦,再看到杨铁心的时候,再也支撑不住了,他跑到杨铁心面前,双膝跪倒,任热泪无声地滚滚流下。 “你……你叫我什么?” 杨铁心身子一颤,手中锄头扔到地上,他身子一个踉跄,简直就不敢相信他的耳朵。 “爹,孩儿一时糊涂,认那个人当了父亲。如今,总算迷途知返了,希望……希望不会太迟……” 杨康几度哽咽着说道,对于完颜洪烈,他心中还有感情,始终不肯口吐恶言。 “不迟,不迟。只要……你肯悔悟”,杨铁心感慨着说道,“那怕我埋骨荒山,心中都会欣慰。” “康儿,快起来,快起来,地上脏。”杨铁心从田地里奔出来,想将杨康扶起来,可是他一手污泥,却不敢摸上杨康光鲜的衣服。 “有客人来了吗?”包惜弱荆钗布裙,提着一壶水,从屋子里慌慌张张走出来。 看到杨康出现在眼前,包惜弱愣住了,咚的一声,她手里一壶水,都洒在地上。 “娘,你怎么样,烫着没有?”杨康这些日子以来,流浪江湖,尝尽了人间艰辛,对于包惜弱对他的付出,更是体会良深。 此刻,见到包惜弱,他猛地冲上前来,关切至心地体贴问道。 “康儿,康儿回来了?”包惜弱摆了摆手,“这大白天的,你看,我又在做梦了……” 从这一句简单的话里,杨康算是彻底领悟到了包惜弱对他的挂念,他再也忍不住了,象个孩子一般地嚎啕大哭起来。 第四百零七章 意气之争 八月十五,烟雨楼。 一个有雾的天气,从楼头瞧出去,到处都是雾濛濛的,仙境一般。 洪金一个人,登上了宽阔的楼台,他以为来得够早了,谁知却看到江南七怪。 “哈,真早啊。”洪金笑着向他们打起招呼,彼此之间,已是极为熟识。 “当然。”朱聪将手中折扇一合,笑道:“我们都是江南人,这次相约在这里,自然要尽地主之谊。” 洪金点了点头,怪不得到处都充斥着酒菜的香气,敢情江南七怪,要做这个东家。 咯吱!咯吱! 楼梯处传来阵阵响声,就如一个庞然巨兽,要将楼梯压断一般。 众人全都冲到楼梯口,一看笑了,迎面就是一个大铜缸,缸里面装满美酒,一阵阵酒香喷鼻。 全真七子一起驾临,走在最前面的人,正是长春子丘处机,他年纪大了,内功只有更加深厚。 “这个笨重家伙,交给我吧。”洪金笑着将酒缸接了过来,轻轻地放到角落处。 自始至终,洪金神情都很从容,一副举重若轻的模样,令全真七子和江南七怪,都是深感佩服。 丘处机与江南七怪相互瞧着,回想起昔日那场大战,心中都是感慨万千。 “唉!不知不觉,十八年过去了,七侠却也平添许多华发。”丘处机不胜唏嘘地说道。 柯镇恶笑道:“人生自古,那有不老的,只要行事无愧于心,俯仰不怍天地就行了。” 丘处机拇指一翘:“说得好。江南七侠在大漠一呆十八年,精心将郭靖培养成材,这件英雄事迹,必将名垂千古,载入江湖史话。” 柯镇恶神情当中。满是欣慰:“郭靖这孩子,倒也没辜负我们期望。” 南希仁道:“杨康能够迷途知返,这也是一件大喜事。” 丘处机一脸惭愧:“这都多愧洪金的功劳。我实是惭愧,该在他小时候起,就将他带离赵王府。” 朱聪岔开话题:“丘真人,当年你写了一首诗,我记得前四句是:自古中秋月最明,凉风届候夜弥清。一天气象沉银汉,四海鱼龙耀水精。不知有下句了没有?” “朱二哥真是好记性。”丘处机抚掌大笑,“这下句我已填好。是:吴越楼台歌吹满,燕秦部曲酒希盈。我之帝所临河上,欲罢干戈致太平。” “好!好!好一句欲罢干戈致太平。”江南七怪一齐拍手叫好,“丘真人为国为民的热心肠,让人好生相敬。” 楼梯声响。 一个少年拾级而上,在他的脸上,满都是愁苦,正是杨康。 杨康走到丘处机面前,跪倒在地:“师父。弟子惭愧,请师父责罚。” 丘处机一把将杨康扶了起来:“康儿,这件事仔细想想,我也有许多不对。过去的事。都过去吧。你肯改过,我纵死九泉,都可以瞑目了。” 一直以来,杨康都在怨恨丘处机对他的苛刻。这时他历经艰辛,这才算了解丘处机一片苦心。 杨康在想,如果他当初就能领悟。好好地扎好根基苦练,想来不会输给郭靖。 “杨兄弟,没有找到穆姑娘吗?”洪金一看杨康神情,就猜出结果。 杨康摇了摇头,叹口气道:“我到处打听她的下落,一直没有见到。不过,我不会放弃,那怕踏遍天涯海角,我都要找到她。” “全真七子,你们倚仗人多,欺负我的徒弟,这笔账,该怎么算法?”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间响了起来,别有一番出尘的气质。 丘处机一向受不了这个,他冷哼一声:“黄岛主想怎么算,我们全真七子,一并接着就是。” “楼上太过狭隘,你们全真七子有胆量,就下来吧。”黄药师声音冷冰冰的,不带丝毫表情。 嗖!嗖!嗖! 全真七子一起跃了下去,众人连忙一起赶了下去,意欲为他们排解。 站在最前面,一脸傲气的人,正是黄药师,在他的身侧,站着郭靖和黄蓉。 马钰一摆拂尘:“黄岛主,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们这一次同仇敌忾,为对付欧阳锋而来,昔日恩怨,能不能揭过?” 黄药师道:“既然如此,为表示你们的诚意。此事一了,你们须得到桃花岛,向我的徒儿赔罪。” 丘处机勃然大怒,手抚剑柄道:“黄药师,难道你真以为,我们怕你不成?” 黄药师背负着双手,冷笑道:“那好啊,就让我瞧瞧,你们全真七子,到底学了王重阳几分本领?” 嗖!嗖!嗖! 全真七子移形换位,很快布成一个阵势,正是天罡北斗阵。 “好啊,有点意思,原来你们是仗着这个阵法,才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黄药师冷笑道。 黄药师这一次,确实是借题发作,他怜惜梅超风眼瞎,就想将全真七子羞辱一顿,替她出一口恶气。 嗖! 黄药师身形一闪,就跃到阵法之中,身法之快,实在是难以形容。 丘处机等人上次闭关,就是苦修天罡北斗阵,将这阵法的威力,更增一层,这次纵然是对付黄药师,却也有底气。 黄药师处在阵中,放眼望去,只见全真七子,牢牢站稳方位,瞧他们所处位置,正是北斗七星位。 “看掌!” 黄药师身形一转,一掌就向着孙不二击了过去,他已经瞧出,在全真七子中,孙不二武功最弱。 郝大通和王处一猛击一掌,两道力量会合一处,一道大力闪过,将黄药师逼退。 “哈哈,果然有点门道。”黄药师身子倏地退去,他一闪身处,竟然向丘处机打了过去。 丘处机只是冷笑,并未动手,由他身侧的王处一和刘处玄。联手将黄药师逼退回去。 黄药师身法快如鬼魅,他身形瞬息百变,一沾即走,转眼间,与全真七子对攻了数掌。 数掌对后,黄药师心中不由地暗惊,明明只是两人迎敌,可真实功力,竟然丝毫不弱于他,而且还有渐渐增强的趋势。 黄药师使出落英神剑掌功夫。这套掌法,从剑法中变换而来,出掌凌厉如剑,招数繁复奇幻。 使到酣处,只见四面八方,都是黄药师的掌影,或五虚一实,或八虚一实,真如桃花林中狂风忽起。桃花纷坠一般。 这掌法十分精妙,纵然是虚招很多,可是攻敌时,如果对方不防。虚招同样可以变成实招。 可惜,对于种种虚幻,全真七子一概不理,他们只沉浸在他们的阵法中。彼此之间配合非常地默契。 洪金在阵外,不由皱了皱眉头,看全真七子这般配合。七人如同一体,只怕就是他,也没有什么破阵的妙招。 眼看落英神剑掌无功,黄药师不由地渐渐焦躁起来,要知道,在他的内心,一直瞧不上全真七子武功,那怕纠缠时间长了,他都觉得脸上无光。 轰!轰! 黄药师着急起来,开始轰出劈空掌,他掌力轰出,就如海浪一般,一浪高过一浪,劲力越来越强。 全真七子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可是黄药师掌上的劲力越强,他们的还击就越强,很显然行有余力。 黄药师劈空掌力,很是耗费内力,他一看攻击无效,只好无奈地收掌。 全真七子不急不躁,他们并不抢出来攻击,只是将黄药师牢牢困住,消磨他的锐气。 经过一番挫折,黄药师终于明白,想要凭武力强压全真七子,实在不可能,还要利用技巧破阵才行。 黄药师擅长奇门五术,对于阵法的研究,当世实是无人能出其右,他耐心瞧了一阵,立刻看出,阵法中的关键。 “看招!” 黄药师暴喝一声,身子一闪,使出灵鳌步,低头,双臂内弯,手肘向前,猛地向着丘处机胸口撞了过去。 一直以来,黄药师都是神情儒雅,突然使出这等蛮牛般的招数来,将全真七子全都吓了一跳。 洪金心中却不由地暗自好笑,心想黄药师,实在是被逼迫到没办法了。 王处一和刘处玄两人出掌,向着黄药师头上直摁了过去,他们情知这样十分无理,可是没有办法。 黄药师连使劈空掌力,想要将王处一和刘处玄逼开,然后抢占丘处机的位置。 全真七子不由地大惊,知道阵法中的关键,已被黄药师觑破。 情知到了生死一拼的时刻,全真七子不断地催动内力,一道道劲力,在他们肩上奔流,都灌输到王处一和刘处玄身上。 七子当中,王处一修为仅次丘处机,倒还能承受这等狂暴的劲力,只是手臂酸痛。 可是刘处玄,一次次承受内力的冲击,渐渐地有点支撑不住,额头上冒出冷汗。 此刻人人都瞧出关键,就看谁更有毅力,能够熬到最后,只怕拼将下去,很可能会是两败俱伤。 黄蓉焦急地叫道:“靖哥哥,你快出手,帮助爹破阵。” 郭靖皱了皱眉头,他纵然是黄药师的女婿,可是全真七子中,有数人于他有大恩,岂能够在这个时候,破坏江湖规矩。 其实,黄蓉只是说说而矣,她心中明白,就算郭靖出手,帮黄药师胜了,都会招致他的极度不快。 朱聪叹道:“还记得当年吗?我们一个个自负功夫过人,认为必操胜算,不肯出言解释误会,结果导致焦木大师,白白葬送性命。至今我回想起来,都是耿耿不安。”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丘处机想到当年那场误会,心中实在是叹息不已,正想着开言,让双方罢手言和。 “喂,黄药师,你怎么为老不尊,竟然欺负起我的师侄来了?”一个调侃的声音叫道,然后一个白须白眉的老者,出现在场中。 “哼,谁耐烦和他们打架,老顽童,你如果不服气,我们打一场。”黄药师将手掌垂了下来,可依旧保持着警惕。 马钰等人则深悉黄药师高傲的个性,知道他绝不会出手偷袭,于是各自罢手,向前去参拜师叔。 一场争斗,消于无形。 第四百零八章 注定劫数 洪金走到周伯通身边,小声地问道:“瑛姑呢?” 周伯通猛地一凛,四下瞧了一阵,这才道:“你别跟我提她,否则,我这就离开。” 洪金瞧着周伯通惊弓之鸟的样子,好笑之余,更多的感到心酸,他暗下决心,要助瑛姑完成心愿。 “裘千仞呢?”洪金沉吟一下道,“你有没有杀了裘千仞。” 周伯通道:“这家伙十分刁滑,自从被我打怕之后,一直躲着不出。我找不出他来,倒是将铁掌山,闹了一个鸡飞狗跳。” 洪金不由地笑了,任谁摊上老顽童这样的对头,都会特别地头疼。 “哈哈,原来各位都在,真是好热闹。”一个声音,从屋顶飞檐上传了过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满面红光的老者,正懒洋洋地倚在那里,身上还背了一个大红酒葫芦。 郭靖和黄蓉都是一阵欢呼,周伯通却道:“洪七公,我们有很久没打架了吧,要不要来一场?” 洪七公摇了摇头:“算我怕你了。有这力气,我还要留着对付欧阳锋呢。” 这真是一场盛大的聚会。 众人觥筹交错,相互之间笑着攀谈起来,其乐融融,等着与欧阳锋等人的一场大战。 “嘻嘻嘻嘻!”一阵怪笑突然间传来,正是西毒欧阳锋的声音,“没想到你们胆子不小,竟然都来了,我们正式比过。” 声音是从树林中传来,相隔百余丈,烟雨楼头,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藏头露尾的老毒物,快跳出来,与老顽童大战三百回合。”周伯通手痒了,第一个起来回应道。 “哈哈。这一次,你们谁都跑不了。”欧阳锋声音之中,充满着恶毒。 沙!沙!沙! 一阵奇异的声响,突然间传来,就如春蚕咬噬着桑叶,越来越密,越来越近,让人不由地揪心起来。 “是老毒物的毒蛇,大家小心一点。”洪七公一直坐在高处飞檐上喝酒,就数他看得最清楚。 嗖! 老顽童一听有毒蛇来了。立刻将身子一纵,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惜我玉箫没带,否则,一定能够控制他的毒蛇。”黄药师叹息着说道。 洪金从身上摸出一支玉箫,恭恭敬敬地递给黄药师。 众人眼中露出奇异之色,没想到一惯喜欢吹奏玉箫的黄药师没带,洪金却似早有准备。 呜!呜!呜! 黄药师将玉箫横在嘴边,立刻开始吹奏起来,清凉的箫声。在雾气中传出很远。 那些毒蛇纷纷地大乱起来,有的开始在原地跳舞,还有的咬起来同伴的尾巴。 “药兄,早知你在这里。就让我们,再比拼一下箫筝之技。”欧阳锋不慌不忙的声音,从远处树林中传了过来。 铮!铮!铮! 一道道古筝的声音,传了过来。充满杀伐之气,那些毒蛇,听到筝声之后。似乎摆脱困扰,继续向着烟雨楼爬了过来。 洪七公道:“我的金针技法,倒是可以射杀这些毒蛇,可惜眼下却没有金针。” “不知这些够用吗?”洪金纵身跃起,从角落处拎过一个大箱子来,打开箱子一看,全都是密密麻麻的金针,一道道金光闪过,简直要亮瞎人的眼睛。 “够了,够了。”洪七公喜道,“有这些金针,管教老毒物的毒蛇,来得去不得。” 黄药师清亮的箫声,被欧阳锋的筝声冲淡了许多,不过并非没有干扰,那些毒蛇的爬行速度,减缓许多。 不大会儿功夫,第一批毒蛇,已经爬到烟雨楼前,开始向着众人爬来。 顺着这批毒蛇望去,只见一眼望不到边,整个南方,都成了毒蛇的海洋。 嗖! 洪七公将手一扬,一大把金针就飞了出去,细小的金针,在空中泛着点点金光,煞是好看。 每一枚金针,都没有落在空处,而且大部分的金针,都落在毒蛇的七寸处,将它们牢牢地钉在地上。 黄蓉拍手笑道:“七公这一手真是高明,我看在场,怕是无人能及了。” 洪七公冷哼道:“少拍我的马屁,如果不是你爹箫声相助,只怕我要射杀这些毒蛇,并没有这么容易。” 眼看到毒蛇越来越多,洪七公一人射杀不来,洪金便来帮忙。 头两次出手,洪金手中的金针,大都撒在地上,真正钉死毒蛇的倒在少数。 可是,功夫练到洪金这份上,一法通而百法通,在洪七公的指点下,很快洪金出手,就变得象洪七公一样。 到了后来,洪金随抓随抛,单从手法来看,比起洪七公似乎还要利落。 洪七公不由地大是惊奇,当年他领悟能力极强,却也耗费了几天功夫,这才修炼有成,没想到洪金竟然能这么快地上手。 在洪七公和洪金的双重打击下,那些毒蛇,没有一条能够靠近烟雨楼,全都被钉死在岸边。 毒蛇越积越多,在地面上铺了厚厚的一层,而后面的还在前赴后继。 一阵阵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心中一阵阵的作呕,黄蓉含了一颗九花玉露丸还嫌不够,又用一方雪白的云帕,将她的口鼻都掩了起来。 远方的树林中,传来欧阳锋气急败坏的声音,可是他的阵阵怒吼,只能引起在场人的轰笑。 嗖!嗖!嗖! 伴随着一声“放箭”的命令,数不清的镔铁长箭,划破长空,向着烟雨楼头射了过来。 全真七子布起天罡北斗阵,他们的掌力,可以比肩东邪北丐,在空中形成一道掌幕。 郭靖使出降龙十八掌,牢牢地将黄蓉护在身后,他的神情,显得相当凝重。 一排排人马,从林中窜了出来。铺天盖地,手里都搭着强弓劲弩。 “在大宋地界,竟然由得金兵这样横行。”朱聪恨恨地说道,心中充满怒火。 “唉!此处不是久留之地,各位,随我撤吧。”柯镇恶说着话,当先跃了下去。 洪金三人坚持到最后,等到所有人都退走,这才将身子一纵,如三只大鸟般。飞速地遁走。 这一战,众人心中都很郁闷,尤以洪金为甚,他有了一些准备,可仍不能挽回颓势。 场面实在是太混乱了,洪金与众人失散,他只得摸索着向前行去,很是担心众人的安全。 走不及远,洪金看到前面一个大庙。上面写着三个大字“铁枪庙”。 庙里供着一个神像,手里拿个铁枪,庄严威武,想来就是五代名将铁枪王彦章了。 突然听到有脚步声走来。洪金心中一动,立刻藏身到了神像后面。 进来的人却是欧阳克,在他的手里,抓了一个少女。竟然便是穆念慈。 只听欧阳克刷地一声打开折扇,口中笑道:“兵荒马乱,你我两人能在此处相遇。岂非有缘?” 穆念慈神情中显得相当地惊慌,她颤抖着问道:“你……你想干什么?” “哈哈哈哈!”欧阳克一阵狂笑,“你这句话,可就问得太傻了,孤男寡女,在这荒郊野外,你说还能干什么?” “来来来,让我闻闻,你这抹得什么粉?好香。”欧阳克状似深深地嗅了一下,做出一种陶醉状。 洪金心中大怒,正想出来,设法将欧阳克擒下,救出穆念慈。 突然间脚步声响,一个少年转了出来,他的脸上布满煞气,英俊中带有杀机。 “咦,小王爷,原来是你,你这些日子,漂泊在外,心中可也后悔吗?”欧阳克状甚潇洒地道。 杨康点了点头:“说不上什么后悔不后悔,我本来就是被他们所擒,这才虚与委蛇。父王在那里?” 欧阳克道:“王爷这一次亲自前来督战。小王爷,劳你过一会再来,让我先受用了这个女人。” 穆念慈张口就欲呼叫,可是她话没喊出来,就被欧阳克打中了穴道。 杨康一脸的羡慕:“欧阳兄从那里找来这般上等货色?玩起来想必一定带劲。” 欧阳克哈哈大笑,他一门心思,都放在穆念慈身上,根本没有听到杨康话中的异常。 “哈哈,小王爷如果也喜欢,回头我弄一批,亲自送到你的府上。”欧阳克显得特别地大方。 杨康笑道:“如此我先就多谢了,望欧阳兄玩的开心。咦,谁来了?” 欧阳克循声望去,却没有看到任何人影,蓦地就觉得腹下一凉,半截铁枪,一下子扎入小腹,从背后透了出来。 “你……你为什么要杀我?”欧阳克惊怒到了极点,他面容扭曲,实是难以置信。 杨康一脸阴毒:“你可知道,被你搂在怀里的是什么人?她是与我订了终身的人,你想玷污她,我岂能容你?” “既然……既然这样,就让我们同归于尽吧!”欧阳克嗖地一下,跃到杨康身边,伸手就向着他脖子扼去。 杨康只吓得心中怦怦乱跳,他凝起九阴神爪,就向前格去,想挡住欧阳克。 欧阳克身子呈前扑之势,在空中停留一下,眼神渐渐地涣散,扑倒在地上。 至死,欧阳克都没闭上眼睛,直勾勾地瞪着杨康,眼神中有着极度的阴毒。 一滩暗红色的污血,从欧阳克腹下不断地流出来,很快染红了地面。 杨康吓坏了,连传自父亲的半截铁枪,都没敢去取,就奔到穆念慈身前。 啪!啪! 杨康在穆念慈身上拍打一阵,始终解不开她身上的穴道,欧阳克的透骨打穴法,算是江湖一绝。 “快……快走。”杨康哆哆嗦嗦地道,上前去将穆念慈背在了身后。 洪金眼见这一变故,不由地叹了一口气,莫非冥冥中,真的有着天意。 眼看杨康背起穆念慈,洪金知道,他们恐怕会有劫难,于是就想在身后保护。 谁知就在这时,听到一阵脚步声,从外面快速传来,杨康吓了一跳,立刻折了回来。 第四百零九章 痛断肝肠 门外脚步声,走到近前,突然停了下来,有人轻声叫道:“少主,这里不太安全,欧阳少主要你,将那女子带回去。” 杨康一听,正是彭连虎的声音,不由脸上更是惊恐,没想到这么快,就要东窗事发。 彭连虎一连叫了几声,始终得不到回应,他只好叫道:“少主,形势紧急,请恕我们无礼了。” 砰! 铁枪庙两扇破旧的大门,被一撞而开,彭连虎等人一起冲了进来。 屋里的形势一览无余,由于冲势过急,彭连虎还差一点没踩到欧阳克尸身上。 饶是彭连虎等人一向大胆,见到欧阳克惨死的模样,都不由地失声惊呼起来。 嗖! 一道人影,旋风一般地卷了过来,正是欧阳锋,看清屋中形势,他顿时惊呆了。 欧阳锋高大的身影,一个踉跄,眼前一黑,差点没当场摔倒在地上。 欧阳克与他名为叔侄,其实是他私生儿子,他对欧阳克一向爱逾性命,实指望欧阳克,来传他的衣钵。 没想到,竟然被人杀死在铁枪庙中,这让他心中,怎不怒火如焚。 “嗷!” 欧阳锋仰天就是一声狂啸,如同野兽嘶鸣,啸声中实是充斥着说不尽的伤心难过。 彭连虎等人吓得都退缩到墙的一角,唯恐欧阳锋怒极之下,连他们都跟着倒霉。 “好!很好!小王爷,是你……杀死了克儿?”欧阳锋脸色铁青,他的身子微微颤抖,就如一座将要爆发的火山。 杨康吓得面色发白,一时说不出话来,他杀人时的勇气,荡然无存。 完颜洪烈恰好赶了过来,瞧到眼睛的场景。吓呆了,连忙劝道:“欧阳山主,这件事一定有误会。你……你要给康儿一个补偿机会才成。” 欧阳锋怒声咆哮,一字一顿地道:“我给杨康机会,谁又给克儿机会?这一番,就算是你们说的天花乱坠,我都要将杨康挫骨扬灰。” 完颜洪烈心口剧烈地起伏,他大吼一声:“保护康儿。” 欧阳锋将蛇杖一摆:“我看你们谁敢上前,就要他第一个为克儿赔命。” 彭连虎等人相互观望着,他们不但没有上前。反而向后撤了一步,还了完颜洪烈一个无奈的笑容。 完颜洪烈急眼了,抢到杨康面前,用身子将他护住,拼命地嚷道:“康儿,我替你挡住他。快走,快走……” 杨康一脸苦笑,他情知这番已然无辜,完颜洪烈手下无真正高手。救不得他的性命。 “你给我让开。”欧阳锋走上前来,一把抓住完颜洪烈,就将他从庙门里扔了出去。 欧阳锋在盛怒之下,依然保留一点理智。他没敢杀完颜洪烈,唯恐给西域白驼山,带来数不清的麻烦。 杨康情知无法逃脱,目光突然变得坚定起来:“欧阳锋。念慈是无辜的,你放她走,我任你处置。” 穆念慈眼中。流露出万种柔情,可是她穴道被点,既不能动又不能喊。 欧阳锋面容扭曲:“克儿为了这贱女人而死,这贱女人就一定要给他陪葬,永生永世,都要陪他在一起。” 穆念慈面如死灰,她不怕死,可是想到死后,还要遭受这等污辱,心中不由地感觉到恐惧。 “克儿,你英灵不远,看我为你报仇了。”欧阳锋将蛇杖一摆,就向着杨康,狠狠地砸了出去。 咻! 一道人影,陡然间如鬼魅一般的窜出,猛地一拳,就将欧阳锋蛇杖打了回去。 出其不意之下,欧阳锋被一连逼退数步,他惊醒过来,怒喝道:“是你?” 洪金叹了口气:“欧阳克风流成性,这才会惨遭不幸,怪不得别人。老毒物,你要引以为戒。” “放屁!” 欧阳锋大吼一声,挥动起手中蛇杖,拼命地向着洪金打了过来。 洪金用大伏魔拳法相迎,两个人翻翻滚滚,斗在一起。 杨康一看有了机会,连忙抱着穆念慈逃了出去,神情当中充满慌乱。 “休走!” 欧阳锋大叫一声,如同疯虎一般地冲了出来,向着杨康猛挥一杖。 杨康吓坏了,连忙向前猛地一窜,堪堪地避过,身上衣服都被荆条划烂,他却不管不顾。 一道劲力砸在空处,地面上立刻现出一个深坑,泥屑溅了杨康满身。 欧阳锋还待持杖攻击,却被洪金挡住,两个人各施绝招,拼命激斗起来。 为了将洪金打退,欧阳锋连施怪招,不停地大翻筋斗,可是洪金根本不为所动,始终挡在他的前面。 “嘎!嘎!” 一声声怪叫,不断地响了起来,一群群乌鸦,闻到死尸的味道,纷纷地赶了过来,想要去啄欧阳克的尸体。 洪金叹息道:“老毒物,我胜不得你,你也胜不了我,眼下当务之急,是先安葬你的侄儿要紧。你总不希望,让乌鸦来啄噬他的尸体吧。” 欧阳锋长叹一声,他的容颜,一下子苍老许多,他停下手来,转身向着欧阳克尸身走去。 这是一个偷袭的好机会,洪金却并没有动手,他瞧着纷飞的乌鸦,心中感觉到一阵悲凉。 “啊……” 欧阳锋长啸一声,弹起了他的铁筝,筝声中有说不出的痛苦和悲愤。 砰!砰!砰! 筝声大开大阖,完全没了丝毫地顾忌,显示欧阳锋的心中,充满了丧乱之意。 那些个乌鸦畏惧欧阳锋的气势,不敢飞下来,可是它们垂涎欧阳克尸身上的血肉,却也不肯离开,只在上空不断地盘旋。 崩! 一声大响,所有筝弦全都一崩而断,欧阳锋悲愤的心情,似乎疏解了不少。 嗤!嗤!嗤!嗤! 欧阳锋摸出一把铜钱来,向着天空中掷了出去,那锋利的铜钱。夹杂着他强劲的内力,瞬间到了乌鸦群中。 噗!噗!噗! 一个个乌鸦,都被铜钱击中,纷纷地从空中坠落下来,下了一层厚厚的乌鸦雨。 侥幸没被射中的乌鸦,全都吓坏了,嘎嘎嘎的一路飞去,再也不敢在上空停留。 “呜呼哀哉!克儿,你生于白驼山,不料竟丧于斯。离乡足有万里之遥。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痛何如哉?你死我葬,我死谁埋?克儿,咱们回家吧……” 欧阳锋抱起欧阳克尸身,忍不住顿足痛哭,直哭得群山回响,他踉踉跄跄,在群鸦乱鸣中,就这样孑茕而去。 …… 数月之后。到了华山论剑之期,秋风吹过,一阵阵的凉意,洪金孤身一人。在山道上行走。 突然间,一个人影,从山下走来,一脸茫然。口中喃喃地叫道:“然则学武功,杀人,究竟该不该呢?” 洪金瞧出。那人正是郭靖,只是他此刻一脸茫然,显然钻到牛角尖中,思索不透。 “当然不该了,快将一身蛇血还给我。”梁子翁蓦地从山梁中窜出来,向着郭靖猛扑了过去。 山道奇险,一不小心摔落下去,必将尸骨无存,相隔颇远,就算洪金出手相救,都已来不及。 啪! 郭靖猛地转身,右掌一推,无意中一招“神龙摆尾”就使了出去。 “不……” 梁子翁的脸上,露出骇然欲绝的神色,可是他的身子,却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路摔下山去,凄厉的惨叫声,让人听了头皮发麻。 洪金连忙一路纵跃过去,关切地问道:“郭靖,你不要紧吧?” 郭靖摇了摇头,他脸上惊魂未定:“洪大哥,我又杀人了……” 洪金道:“郭靖,你做的对。你不杀他,他必杀你。” “可是,我此次蒙古之行,看到大汗下令屠城,成千上万的无辜百姓,都被活生生杀死。他们犯了什么错?” 郭靖眼中,浮现出蒙古兵屠城的血腥场面,不由流露出惊恐之意。 “他们没有错。错的是那些有**有野心的家伙,他们将人命视作草芥,踩着人们的累累白骨,来获取他们的权势地位、荣华富贵……” 洪金叹了口气,他也看不惯,可纵然他功夫练到巅峰,却也不过一介武夫,又能改变多少人的命运? “呵呵,洪金,靖儿,你们来了。” 一个青衣人,站在华山之巅,神采飞扬,正是东邪黄药师,在他的身边,立着娇俏黄蓉。 “呵呵,药兄,还是你先来一步。” 一个白眉和尚,从山道中从容走来,他眉目慈祥,让人一看到,心境就觉得特别宁静。 众人相见,都是特别地亲切,言谈甚欢。 “裘千仞,你望那里跑?” 随着一声喝叫,就见两道人影,闪电一般地向着山峰冲来。 跑在前面的一人正是裘千仞,后面紧追不舍的人,正是老顽童周伯通。 “老顽童,你来回追了我数万里,究竟是为什么?”裘千仞一脸痛苦地问道。 这个问题,裘千仞一路问了好多次,他搞不清楚,实在是死不瞑目。 周伯通与瑛姑并未正式成亲,裘千仞所问的,是周伯通一生最大的丑事,他自然不肯说。 “少废话”,周伯通板着面孔道,“你只要晓得,你做了一件该死的事,就成了。” 裘千仞简直要抓狂,可是他打不过周伯通,没奈何只能继续逃。 其实这一路追来,周伯通有数次机会,能将裘千仞杀死,可是他动了一个奇怪的念头,想将裘千仞活活的累死。 裘千仞正在急奔间,突然间看到前面人影幢幢,仔细一看,竟然都是高手,一个个还都是他的大对头,这一惊,可真是非同小可,直吓得亡魂皆冒。 第四百一十章 一路狂胜 前有拦路,后有追兵。 裘千仞一生纵横铁掌帮,实在想不到,有一天,他竟会沦落到这般田地。 郭靖大声喝道:“裘千仞,你作恶多端,杀人无算,这一番,难道还想逃吗?” 裘千仞冷笑道:“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试问在这血腥江湖上,有那一个没杀过人,便请前来动手。” 郭靖心中,正在为这件事情困扰,闻言立刻就是一呆,刚提起的降龙十八掌劲,不由地松了。 蓦地青影一闪,一道人影闪电般地飞来,正是丐帮前帮主洪七公。 洪七公大义凛然地道:“这一生中,我共杀死二百三十一人,这些人无一不是邪恶之徒。而你,就是第二百三十二个。想当年,你铁掌帮前任帮主上官剑南何等英雄,试问你死后,有何面目去见他?” 瞧着洪七公满身正气的模样,裘千仞顿时就如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他脑海中前尘一幕幕闪过,突然叹息着说道:“罢了,罢了!” 嗖! 裘千仞身子一展,就向着山崖下跳了出去,真要这样跌下去,就算是以他的本领,都非得跌个粉身碎骨不可。 “人这一生,孰能无过?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阿弥陀佛。”一灯大师长念一声佛号,纵身跃起,硬生生地从山崖处,将裘千仞捞了回来。 裘千仞满面羞愧地道:“纵然是大师怜我,救我一命。可是我回思昔日所为,实在是羞惭无地,还是死了的好,干干净净,一了百了。” 一灯大师叹息道:“求死易,求生难。你既然知错,就该痛改前非。从此大彻大悟,将功补过才是。” 噗通! 裘千仞跪倒在地上,痛哭流泣道:“弟子惭愧,求拜倒在师父门下,一心向佛,求个善果。” 一灯大师沉吟片刻,这才答道:“好吧。你就入我门下,从此以后,改法号慈恩。往日的铁掌帮主,再也不在尘世了。” 一灯大师将手按在裘千仞头上。一阵内力催过,裘千仞头上毛发纷纷地脱落,露出一个锃亮光头,真比剃刀刮得还要干净。 “慈恩,我们走吧。”一灯大师说着话,转身离去,他的步履非常从容。 “大师,华山论剑还没开始,你怎么就要走了?”黄药师连忙出声挽留。 一灯大师脚步不停。声音却缓缓地传了上来:“药兄,我是出家之人,本就不该有名利之心。这一次,是为会老友而来。大家见过面,知都安好,这就够了。没想到,还能顺便了断一段因果。幸甚,幸甚!” 瞧到一灯大师走来,周伯通将身子侧转过来。假装没有看见。 在这世上,周伯通最怕见到的两个人,一个是瑛姑,另一个就是昔日段皇爷,今日的一灯大师。 “伯通,时光荏苒,大家都老了。我听说,瑛姑一直在找你。珍惜光阴,好好待她……” 一灯大师说着话,身子不停,就这样一路下山去了。 裘千仞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绕过周伯通时,身子明显颤抖一下。 周伯通拳头扬了起来,看到裘千仞油光锃亮的脑袋,不由无力地垂了下来。 黄药师笑道:“周兄,别愣了,快请上山,让我们比试一番,看谁才是真正的武功天下第一?” “谁是天下第一?我是天下第一。”随着一声怪叫,就见一个疯疯癫癫的人影,快速地从山崖角落处拐出来。 众人全都觉得奇怪,仔细看时,这才认出是西毒欧阳锋,不过他衣衫破烂,全无昔日风采,一路以手当足,在山道上来回蹿动,速度倒是快到极点。 周伯通走上前去,学着欧阳锋的样子,将身子倒立起来,笑嘻嘻地道:“不错,不错,老毒物,要论倒立行走的本领,你还真是天下第一。” “难道你不服我?”欧阳锋勃然大怒起来,他身子在山道之上,如风火轮一般地转动,猛地向着周伯通振足踢来。 “嘿嘿,好玩。”周伯通丝毫不见畏惧,他就这样将双足摆动,闪电般跟欧阳锋对了数脚。 瞧到两个人对踢的模样,在场的人,全都暗自心惊,这可是崎岖陡峭的山道,一个不慎,跌翻下去,就将尸骨无存。 “让你瞧瞧,我蛇杖的厉害。”欧阳锋猛地将手中蛇杖扫了出来,他这样倒着出手,出招真是匪夷所思。 周伯通直吓得脸色苍白,他倒不是怕欧阳锋,而是怕他杖上那两条不断吞吐的毒蛇。 “好吧,算你厉害,我不跟你打了。”周伯通嗖地一个倒跃,飞出数丈开外,藏到一块岩石后面。 “哈哈哈哈,不堪一击,还有谁敢上来?”欧阳锋将蛇杖一摆,威风凛凛地喝道。 嗖! 洪七公猛地跃了出去,大笑着说道:“就让我老叫化子,来试试你的本领。” 咕咚!咕咚! 洪七公猛地喝了一口酒,然后噗地一声,向着欧阳锋喷了过去。 欧阳锋察觉劲力并不太强,根本就没有闪避,一下子被喷得满脸都是。 洪七公一愕,他本来是想着戏弄欧阳锋,没想到能这么容易得手。 纵然欧阳锋疯疯癫癫,可是他对于洪七公,却有着一种本能的厌恶。 趁着洪七公错愕的样子,欧阳锋在山道上一路翻滚,然后凌空一脚,向他踢了过去。 洪七公冷哼一声,一记降龙十八掌,就推了出去,如同龙游天地,突如其来。 两个人这一动上手,更加激烈,一招一式,都是生死绝招。 洪金暗自提起力量,万一洪七公有个闪失,他会随时前去接应。 洪七公瞧出欧阳锋,已经是疯疯癫癫,他开始还有所留手。觉得全力出击,胜之不武。 可转眼间,洪七公就知道他错了,而且错得非常离谱,欧阳锋纵然疯癫,可是实力不但没有丝毫减退,反而激增不少。 轰轰隆隆! 一块块山石,不断地被他们击落,一路抛到山下,声势异常惊人。 激斗当中。欧阳锋猛地张开口来,向着洪七公手上咬过,他疯癫之下,出手完全不依招式,各种怪招,纷呈而来。 孰不知,洪七公昔年,因为一件大错事,亲手斩去了食指。他这一咬,却是咬了一个空。 洪七公暗叫一声惭愧,手中竹杖一出,点中欧阳锋身上穴道。 “哈哈。老毒物,你输了,乖乖歇着吧。”洪七公对他出手的力道,非常地有自信。笑眯眯地说道。 “小心!” 洪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不由地大声叫道,声音中充满惶急。 洪七公一愣。就见欧阳锋猛地一掌,就向他拍了过来,离这么近,掌力这么猛,简直就是无可抵挡。 咚! 一声大响,洪金猛地一记大伏魔拳,危急之间出手,解了洪七公困顿。 洪七公脸面一红,无奈只得退了下来,他百思不得其解,明明他点中了欧阳锋穴道,为何不起作用。 洪金叹口气道:“欧阳锋练了九阴那个经,全身经脉倒转,寻常的点穴功夫,对他没有丝毫用处。” 洪七公这才恍然大悟,不过他是宗师气度,偶然的失手,也算是输了一招,不会死皮癞脸上前再斗。 “药兄,就看你的了。”洪七公笑着向黄药师招呼道。 黄药师点了点头,他手握着玉箫走上前去,一脸紧张。 呼!呼!呼! 欧阳锋在空中连翻了三个圈子,然后头下脚上,猛地一掌,向着黄药师疾推过来。 黄药师察觉到一阵强风袭体,不由地心中凛然,欧阳锋这奇怪的招式,果然难斗。 黄药师施展东风绝技,上打落英神剑掌,下扫旋风落叶腿,与欧阳锋来了个以快打快。 “蛤蟆越岭!” 欧阳锋大吼一声,象个蛤蟆一般跃起,伸出手来,向着黄药师身上按去。 黄药师一愣,他可从来没见过,欧阳锋使出这样奇怪的功夫,连忙使出奇门五转。 奇门五转一使出来,就会越转越快,而且威力越来越强,是黄药师得意绝招。 欧阳锋身子一翻,在黄药师身上一沾即走,他猛地抓起一块千斤巨石,就向着黄药师砸了过来。 黄药师越转离欧阳锋越近,看到他居然出这等招术,不由地一愣,猛地双掌一推,就将那巨石推了出去。 “蛤蟆飞天!” 不等黄药师喘息,欧阳锋将身子一跃,就到了半空,他自从练了九阴假经,轻身功夫,变得更加高明。 这些日子以来,欧阳锋一阵在练习手上功夫,这一招“蛤蟆飞天”,劲力让他用到极致。 就见一道浑圆的掌柱,如同九天悬河倒挂,直向着黄药师身上猛击过来。 黄药师一惊,连忙借着奇门五转之力,快速地转到了一边。 轰隆! 欧阳锋双掌,正击到岩面上,只打得碎石飞溅,向四面八方溅了出去。 郭靖连忙挺身,护在黄蓉面前,黄蓉倒是无恙,他的额头上,却被砸出一个大包。 黄蓉连忙拿出金疮药来,要给他包扎,郭靖却摇了摇头,连声说道没事。 黄蓉心中感动,就低下头去,轻声地替郭靖吹了吹,还是郭靖不好意思,缓缓地将她推开。 瞧着地面上,那个突然出现的洼地,洪七公倒吸一口凉气,不由地叹息道:“好厉害,好厉害的老毒物。” 欧阳锋得势不饶人,向着黄药师猛扑过去,出手显得特别地凶狠。 黄蓉道:“靖哥哥,我们要不要出手帮爹?” 郭靖摇了摇头:“这是正式比武,我们如果出手,实在是坏了江湖规矩。” 黄蓉咬着牙,在一旁暗生闷气,一时却没有好的主意。 呼! 欧阳锋疾扑之下,竟然露出一个破绽,黄药师一看大喜,玉箫一扬,就向着欧阳锋面门点了过去。 黄药师这一番出手,极有道理,欧阳锋逆转经脉就算再强,都不可能逆转脸上的穴位,再说了,这儿可是要害。 谁知欧阳锋猛地将头一低,将嘴一张,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然后借着一甩之力,竟然将黄药师手中玉箫夺了下来。 眼看着突然出此变故,四下皆惊,洪七公不由自主地赞叹道:“好一个老毒物,果然不凡。” 第四百一十一章 舍命救敌 黄药师面色惨淡,他长叹一声,身子闪电般地倒跃出去。 “我是天下第一,我是天下第一……”欧阳锋疯狂地大叫,“华山论剑,谁与争锋?那个不服?” 众人的目光,都向着洪金望去,郭靖还需磨炼,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 一个人影,陡然间从山坡中转了过来,竟然便是杨康。 欧阳锋刚一转头,就看到杨康,他在空中连翻几翻,落到杨康身后,一把将他擒在手中。 众人反应慢了一步,不由地都是暗自心惊,只要欧阳锋顺手一抛,杨康就得摔个粉身碎骨。 洪金只觉得心中一阵寒意,他为了挽救杨康,煞费苦心,没想到还是难免,要葬身在欧阳锋手里。 “你杀了我吧。”杨康情知欧阳锋没有放过他的道理,将脖子一挺说道。 欧阳锋不答杨康的话,反而笑嘻嘻地道:“克儿,叔叔现在是天下第一了,你开不开心?” 杨康根本不知道事情的原委,他慨然道:“要杀就杀,何必出言戏弄?” “什么天下第一?”洪金冷笑一声,满含不屑,“有一个人,你就根本打不过。” 欧阳锋眼中露出野兽般的光芒,他疯狂地叫道:“是谁?谁敢不服我?把他叫出来,与我比试比试?” 众人都瞧着洪金,搞不清他话语中的意思,难道他是自我标榜,可平日里,他并不是这样的人。 洪金瞧了一眼黄蓉,见她没有什么反应,只得上前道:“这个人就是西毒欧阳锋,他功夫盖世,一身用毒本领,更是天下无双。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西毒欧阳锋?这名字好熟?”欧阳锋皱着眉头,开始苦苦思索起来,“我一定是听说过,可怎么……怎么就想不起来了。” “对呀!我们怎么没想起来,你的实力虽然高,可是比起欧阳锋来,实在差远了。啧啧,简直不可同日而语。”黄蓉省悟过来,立刻进行添油加醋。 嗖! 看到欧阳锋有所放松,洪金猛地跃了过去。大手一抓,就想将杨康抢过来。 呜! 欧阳锋蛇杖一扫,在空中划过一个圆圈,将杨康护在身下,大声嚷道:“你是谁?竟想伤害我的克儿?” “克儿,有叔叔在,你永远都不用怕。”欧阳锋低下头来,一脸亲切地向着杨康说道。 杨康这才惊醒过来,他只吓得脸色煞白。连忙点了点头,顺势低下头去,不敢看欧阳锋疯疯癫癫的样子。 洪金一看不妥,赶紧将身子倒跃回来。没想到欧阳锋神智不清,反应比平时还要灵敏。 黄蓉笑着踏前一步,拱了拱手道:“阁下武功果然高强,不知道如何称呼。好让我们在江湖上,好生传扬你的名头。” 欧阳锋愣了一下,随即陷入沉思。口中喃喃地道:“我是谁?” “是啊?你是谁啊?”黄蓉声音中充满了蛊惑,她一脸惊诧地问,用上九阴真经上的功夫。 郭靖担心黄蓉安全,亦步亦趋,紧跟在她的身后,降龙十八掌蓄满劲力。 “我是谁?” 欧阳锋突然间疯狂地大吼一声,将面前的一块大石,怦的一声,击了个粉碎,声势相当惊人。 杨康吓坏了,他看欧阳锋似乎没注意自己,撒腿就想逃跑。 欧阳锋一伸手,就将杨康抓了回来,老鹰抓小鸡一般,然后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克儿,你告诉我,我是谁?” 杨康一脸恐惧,战战兢兢地道:“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洪金等人纷纷地踏前,想要将杨康抢回来,一个个气势如山如岳,欧阳锋感觉到了很深的压力。 “怎么突然间,冒出来这么多高手?”欧阳锋喃喃地道,“克儿,这里很危险,我们走。” 嗖! 欧阳锋提起杨康,将身子一跃,闪电般地走了,途中一个失足,竟差点没摔落了下去。 洪金等人那里肯舍,纷纷地在后面急追,整个华山之巅,一道道身影闪过,成了众人角力的场所。 欧阳锋带着杨康,很快跑到一处断崖边,洪金和黄药师等人,纷纷地在后面追赶过来。 “看来,他们不准备放过我们,克儿,你怕不怕死?” 欧阳锋撩了一下飘落的乱发,一脸凝重地向杨康问道。 杨康心中惊恐未退,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又快速地摇了摇头。 “走!” 欧阳锋一把抓起杨康,扯起崖边的一根枯藤,猛地向前一荡,就如荡秋千一般,直向着对面悬崖落去。 身后追赶的人,全都发出一声惊呼,两道悬崖之间,相隔足有十丈,饶是以欧阳锋的功力,都难以一跃而过。 欧阳锋提着杨康,身子猛地向下一坠,他将手中枯藤一甩,无巧不巧,勾在对面一块岩石上。 到了欧阳锋这般地步,只要稍稍有借力之处,就能够腾身而起。 嗖! 欧阳锋身子一跃,终于跃到了对面,他长出一口气。 “疯了,这老毒物,可真是疯了。” 洪七公等人纷纷地摇头,以他们的本领,就算是孤身一人,都难闯过。 实没想到,欧阳锋带着一个人,竟然还敢闯,这说明他疯了之后,胆气越来越壮,行事毫无顾忌。 啪! 对面崖上生满了青苔,欧阳锋脚下打滑,竟然失手将杨康丢了下去。 杨康察觉在万丈悬崖处悬空,只吓得哇哇大叫,扯着嗓子大吼:“叔叔救我。” 一句话,听得对面的人无不摇头,这样无耻的话,错非杨康,恐怕真的没人喊得出来。 要知道,杨康可是亲手杀死欧阳克的人,现在竟然主动冒充欧阳克,这份厚脸皮。确实罕见。 可是这四个字,对欧阳锋来说,却是最见效用,他将杨康当成欧阳克,就算是舍了性命,都不肯让他受伤害。 “克儿,别慌!” 欧阳锋猛地探下身子,一手捞去,恰好捞住杨康的手,由于下坠之力太大。差一点没将他一块拽下去。 “叔叔,你可千万不能松手啊!啊!” 杨康脸色没有一丝血色,越是频临险境,他越是感觉到生命的可贵。 特别是穆念慈,答应了他的亲事,这对他来说,正是人生最美的时光,岂愿就此离去? “放心吧,叔叔就是舍了老命。都会将你救出来。在我面前,没有人能夺去我的克儿。” 欧阳锋话说的很流利,看来并不象疯癫的模样。 可是众人都清楚,欧阳锋绝对是疯了。否则,对待杨康,他不狠狠地踹上一脚,就算是仁慈透顶了。那里肯舍命相救。 费了不少力气,欧阳锋才将杨康提上来,他的脸上。充满着极度的欣慰。 “克儿,你不要紧吧?” 欧阳锋手臂上,被荆条划破一道长长血痕,他却不管不顾,只关切地向杨康问道。 “康儿没事。” 杨康随口答道,随即惊出一身的冷汗,他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将他的名字给报了出来。 幸好两个字读音差不多,欧阳锋并没有听出来,他还拍了拍杨康的头,以示安慰。 杨康心中,再度惊出一身冷汗,只要欧阳锋掌上加劲,他必死无疑,幸好只是虚惊一场。 嗖! 洪金陡然间飞了出来,直向着对面断崖落去,将黄药师等人,全都吓了一跳。 瞧着洪金不紧不慢的样子,就如在空中漫步一般,每个人都是一阵凉意,特别是郭靖,更是失声惊呼起来。 洪金所用的是“八步赶蟾”的功夫,看似轻描淡写,实际到了他所能运用轻功的极致。 杨康在对面看到了,不由地热泪盈眶,洪金为了救他,实在可以说是竭尽心力。 “这个臭小子很厉害,我们还是快点离开的好。” 没等杨康反应过来,欧阳锋就将他一把提了起来,然后就觉得耳边风响,竟然是匆匆而去。 纵然是长空断崖,洪金却如闲庭信步,洪七公等一干人等看了,心中都感佩服。 纵然是心高气傲的黄药师,看到这等惊世骇俗的绝世轻功,都不由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生出一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 洪金踏足到了对岸,竟然多跃出了两丈,“八步赶蟾”真不亏是轻功绝技。 可是,由于用力过度,洪金觉得腿上发酸,竟然有一种站立不稳的感觉。 洪金暗自长出一口气,他这番飞跃,依然冒了极大风险,如果中途一口真气走岔,就可能直坠深渊。 最令洪金可气的还不是这个,在他猛追一阵之后,竟然将欧阳锋和杨康两人追丢了。 一番辛苦化为乌有。 经过欧阳锋这一番闹腾,在场的人,都没有了比武兴致。 洪金再看到众人,见到丘处机也在,他们旁边,还有着彭连虎等人。 不过这些人,一个个垂头丧气,完全没有了昔日的神气。 周伯通背对着彭连虎,向着丘处机挤眉弄眼道:“处机,你将他们押上全真教,好生看押,如果他们不听话,就不给他们解药,让他们毒发身亡。” 丘处机一生不惯说慌,没办法,他只有连连地点头,答应依周师叔命令办事。 “不知道完颜洪烈怎么样了?” 眼前没有杨康在侧,洪金可以直言不忌。 “死了,被我亲手所杀,整个大金国,灭亡之日不远。” 郭靖脸上充斥着兴奋,能够手刃仇敌,为父亲报仇,此诚他一生之所愿。 “是啊,大金国快要灭亡了,蒙古之祸,恐怕为时不远,这江湖,这天下,都不平静啊!” 洪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身在乱世,让他的心中,始终有一种郁郁不平的气息。 “不会吧。”郭靖一脸疑窦地道,“蒙古一向与大宋交好,岂会单方面撕毁盟约?” 洪金瞧着郭靖那张年轻的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凝视着远方,仿佛看到蒙古铁骑滚滚而过,到处都是一片兵荒马乱之声。 丘处机道:“靖儿,蒙古铁骑的残暴,难道你见得还少吗?南宋积弱,恐怕不久之后,就会大祸临头。唉,天苍苍兮临下土,胡为不救万生苦……” 众人的心头,都压上了一层厚厚的阴云。 第四百一十二章 谁在戏弄谁 出乎众人意料,下山不远,就碰到杨康匆匆忙忙地奔来,毫发无伤。 众人心中都很惊喜,纷纷地追问欧阳锋下落,原来欧阳锋带杨康下山不久,疯病发作,竟一路狂奔而去。 想到一代宗师,居然落得这般下场,众人心中都是唏嘘不已。 洪金谢绝郭靖和杨康等人的邀请,去了西湖附近一处山庄,此庄名为龙隐山庄,是他的产业。 程天豪见到洪金来临,非常地高兴,他取出洪金埋着的那箱珍宝,建了这个山庄,如今总算可以完璧归赵。 数月之后,程英悄然赶来,从此以后,做了山庄的女主人。 时光荏苒,程英生了一个女儿,取名洪雁,非常地乖巧,一天天长大。 …… 这一日,洪金孤身一人,来到了终南山,见到如画景色依旧,心中十分感慨。 “喂,乡巴佬,到古墓怎么走?” 突然间一个蛮横无礼的声音,响了起来,声音倒是特别清脆。 洪金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十余岁的少女,穿一身杏黄道袍,手拿拂尘,背插双剑,脸上都是骄横神色。 没想到竟然会碰到这么不懂礼数的丫头,洪金叹了口气,并不理她,依旧在观赏一路风景。 “喂,我在跟你说话,你听没听到?你是聋子吗?” 少女越发恼怒,她嗖地一声,纵到洪金身前,气鼓鼓地嚷道。 洪金做出一副惊奇的样子:“呀,你怎么跑这么快,难道会飞吗?” 少女神情当中充满得意:“这是轻功。说给你听你也不懂,你告诉我,这里有没有一个古墓?” “有啊!”洪金简单干脆地答道,他返璞归真。看来就如一个普通人。 “那好,你带我到古墓去。”少女满脸都是命令的口气。 洪金摇了摇头:“我还有要事,不如指给你道路,你自己去吧。” 砰! 一大锭银子,落在洪金的面前,少女得意地道:“只要你肯带我去,这锭银子就是你的。” 洪金将银子捡了起来,暗叹少女出手阔绰:“这样好了,你先陪我,去办一件事。然后我转道陪你去古墓。” “不行!”少女勃然大怒,嗖地一声,抽出背后长剑,向洪金一指,“你到底带路不带?” 洪金装作惊慌的样子:“好吧,你先,你快将这把明晃晃的刀子收起来。” 少女这才露出笑容,她看都不看,将手向背后一甩。那柄长剑就被她插在背上,手法特别地利落。 洪金一看她的身手,立刻就知道猜测没错,没想到再出江湖。竟然首先遇到这位。 少女一看洪金将长剑叫做刀子,更是将他当成普通百姓,在他的面前颐指气使,好不威风。 “喂。你怎么走这么慢?”少女走了两步,不耐烦地对着洪金嚷道。 洪金道:“不算慢了,想当年我们村举行比赛。我还拿过第一呢?” 少女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突然间伸出手去,一把抓住洪金的衣裳,将他提了起来。 “咦,怎么会这么轻?”少女微微地露出奇怪的神情,施展轻功,向着前方奔去。 洪金倒省了奔波之苦,他只是说要“向左”或是“向右”就行了。 可是,洪金许久不来终南山,路途不是太熟,一路之下,不免遭到少女喝斥。 洪金不由地暗自窝火,可是他既然装开了头,总不能自行拆穿吧,那多没意思。 幸好这里就是终南山下,少女奔了一阵,将洪金放了下来,由于奔得急了,她的脸色微红,沁出细密的汗珠。 洪金不由地向她瞧了一眼,只见她肤色白润,两只眼睛水汪汪的,心中暗道:“这少女生得也算美了。” “喂,傻蛋,干嘛这样呆愣愣地瞧我?”少女吹气如兰,却也并不如何恼怒。 乍听到少女这个称呼,洪金一个趔趄,差一点没当场摔倒,这杀伤力也太大了。 “姑娘,还请你换个称呼,好不好?”洪金皱起眉头,“我有名字的”。 “哼!象你这种乡下人,有什么好名字?还不如我叫傻蛋顺口。傻蛋,傻蛋。” 瞧到洪金似乎很介意这个称呼,少女恶作剧心起,反而变本加厉地叫了起来。 洪金心中无名火起,正想发作,陡然间想起,对方只是一个小姑娘,于是暗暗地催动不动明王印,心立刻定了下来。 “臭丫头。”洪金这样对着少女嚷道,心中突然有了一种报复的快意。 少女怒了,将脸一沉:“你这傻蛋,有什么资格这样叫我。记住,你只可以叫我仙姑。” “傻蛋?仙姑?这我可不干,你不叫我的名字,我就叫你臭丫头。”洪金一边赶路,一边与少女斗嘴,觉得倒也颇有趣味。 少女生气了,抽出长剑要打要杀,洪金干脆跟她装傻,大声叫嚷“杀人啦”。 “好,算我怕你啦。就你这种人,还能有什么好姓名?”少女没好气地嚷道。 “我的姓名可并不比你差,记得,我姓洪,单名一个金字。”洪金将那锭银子拿出来,笑嘻嘻地道:“金子可比银子要贵重得多了。” 少女愣了一阵,幽幽地道:“原来你也姓洪。不过金子什么的,那可就俗气多了,那里象我,凌波仙子。” 这个少女就是洪凌波了,她这次是想偷入古墓,来盗取墓中绝学“玉女心经”。 没走多远,洪金突然间一愣,他发觉前面树上,竟然有着异动,一个人的双脚,正在一上一下的晃动。 可笑洪凌波,什么都没有发现,还在一个劲儿的催促洪金快走。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打此过。留下买路财。打劫!” 一道清亮的声音,突然间从树顶上传下来,中气十足。 紧接着,从树上跃下一个少年,生得极为俊美,一脸跳脱。 “杨……” 洪金差点没误认成杨康,随即省悟到,杨康决不会如此年轻。 “咦!你怎么知道我姓杨?” 少年一脸奇怪,那模样就跟见了鬼一般。 洪金笑了笑,他纵然与这少年初次相识。却能猜出他是谁人,于是掏出那锭银子,递到他面前:“这点买路钱,不知道够不够?” 洪凌波立刻急眼了,她将这锭银子抛给洪金,其实不安好心,等到洪金将她领到地方,她准备再出手抢回来。 没想到,洪金竟然要在这里转手送人。这让她如何受得了。 “银子拿来。”洪凌波嗖地窜了过去,将手中拂尘一摆,向着银子卷了过去。 这是一招“珍珠倒卷”的功夫,洪凌波自料十拿九稳。谁知拂尘一扫而过,竟然落空了。 洪凌波眼中好生诧异,她自然不认是她出手太慢,只是抱怨机缘不巧。洪金恰在那里缩了手。 “你一个人,勉强够了,两个人。却是不成。”杨过一伸手,就将那锭银子揣在怀里,眉开眼笑地道。 洪金转过头来,对着洪凌波笑道:“凌波仙子,没办法,我们只能就此别过。” 洪凌波怒道:“什么就此别过,在这世界上,从来没人敢阻本仙子的路。” 杨过贼兮兮地笑道:“是吗?那你算是来着了,如果不交出足够买路线,你就算变成一只鸟,都休想从这里飞出去。” 刷! 洪凌波将拂尘一摆,如同鞭子一样,向着杨过狠狠地抽了过去,出手颇为凶狠。 “哎呦,好凶猛的婆娘。”杨过猛地低头,那拂尘从他头顶空拂而过。 刷!刷! 洪凌波越发显得愤怒,她拂尘连摆,向着杨过不停地抽去,速度越来越快,在空中散发万根银丝。 杨过吓得抱头鼠窜,狼狈无比,可是他避得十分巧妙,洪凌波的拂尘,没一下能打得他身上。 “有种的别跑。” 洪凌波大喊一声,向着杨过拼命地追了过去,她施展的是古墓派轻功,非常美妙。 “你说什么?” 杨过似乎没听清洪凌波的话,他猛地向前一窜,手指无巧不巧,直撞在洪凌波身上。 洪凌波被点中穴道,立刻动弹不得,她差一点没气哭,直恨自己的霉运。 纵然是斗了数招,可是洪凌波一点都没意识到,杨过身有武功,她以为一切都是碰巧了。 洪金在一旁,不由地暗自点头,杨过此时的武功,比练易筋锻骨篇之前的杨康,还要厉害,想必得了杨康真传。 “臭小子,快解开我的穴道?” 洪凌波又气又急,大声地嚷道。 杨过搔了搔头皮,装疯卖傻地道:“什么是穴道?要怎么解啊?” 洪凌波只羞得满面通红,她以目示意:“你找一根树枝,向我腰间狠狠地捣下去。” 杨过摇了摇头:“你这么凶,我如果帮你解了穴,一定得不到好报。我干嘛要帮你?” 洪凌波气鼓鼓地道:“你如果不帮我,我就算追你到天边,都一定要杀了你。如果你帮了我,那就算两清了。下一步,我们各走各路。” “好啊!”杨过摸了摸鼻子,“既然这样,我索性先将你杀了,以免后患。” 噌! 洪凌波背后的长剑,被杨康抽了出来,在她面前晃了一晃:“这么娇美的面容,一时还真下不去手。” 洪凌波只吓得尖声大叫,她唯恐杨过一个失手,先划花她的脸。 “看什么看,走你的路,不然连你一起杀了。”杨过装出一番凶猛的样子,将长剑向着洪金晃了晃。 洪金微笑道:“可是……我好象已经交过买路线了,象我这样的老实人,你怎么舍得杀?” 杨过警惕心最重,他狐疑地瞧了洪金一阵,见他实在不象是江湖中人,这才冷冷地哼了一声。 第四百一十三章 雏凤初鸣 铛!铛!铛! 一道道悠扬的钟声,陡然间从重阳宫中传来,声音非常地急促。 洪金不由地想到,上次南卡和达瓦前来挑衅的场景,难道是他们不服气,卷土重来? 杨过顾不得戏弄,伸出两指,在洪凌波身上一戳,就替她将穴道解开。 啪! 洪凌波心生恼怒,猛地扬起手来,就想给杨过一巴掌。 杨过身影一飘,让过洪凌波来势,顺手在她脸上摸了一把,哈哈大笑,飘然离去。 临走时,杨过经过洪金身畔,向着他得意地挤了挤眼,轻佻地将手在鼻间嗅了嗅。 洪金不由地暗自摇头,这个臭小子,生活环境变了,可是看德行,却是一点没变。 洪凌波怒极,撒退就向着杨过追了过去,行色极为匆匆。 “喂,带我一起走,我知道古墓的所在。”洪金大声地嚷道。 洪凌波本来快要奔得不见了,又气冲冲地转回来,一把拎起洪金的身子,快速地向前赶去。 只有一点,令洪凌波非常地奇怪,洪金的身子,看似高大,但是却轻若无物。 不过,一向不喜欢动脑子的洪凌波,所有的怒火,都放在杨过身上。 古墓派的轻功,确实有独到之处,洪凌波的实力,纵然不强,可是轻身功夫,倒真是不差,不一会儿,就奔到重阳宫前。 重阳宫一如往昔,只是规模,比起往日来,更要大了一点。 宫门前的青石广场上,一大片空地,平时本是演武场,如今却聚集了不少的人。 “久闻全真教,是天下玄门正宗。难道就是这样待客的吗?” 说话的人,衣饰华贵,手里拿着一把铁扇,举止潇洒,乍看上去,竟然与欧阳克,有着几分相似。 全真教中出场的人是孙不二,她哈哈笑道:“对江湖上来的朋友,我们热情相待,可是对一些意存捣乱的宵小。自也不能让他讨了好去。” “废话少说!你们全真教,使诡计害死了我的师兄南卡,如今就让你们赔命。” 一个身材胖大的和尚,突然间越众而出,举起手中金刚杵,狠狠地杵在地上。 这一杵之力相当惊人,青石板立刻就被捣碎,石屑飞扬,连地面都是一阵的晃动。 孙不二眼神一凝。她自然是识货的人,知道这和尚臂力奇大,只怕难以对付。 无巧不巧,全真七子都有事外出。只余下她一人,只怕一个应对不善,会坠了全真教的名声。 “孙师祖,这是什么人呀?竟然敢到我们全真教来撒野?”杨过笑嘻嘻地走了进来。 纵然杨过年纪尚幼。却是全真教这一代中最杰出的人才,深得全真七子的疼爱。 胖大和尚达尔巴挥了挥手:“你这小道士,快到一边玩儿去。我与你师祖叫阵,乱插什么言?” 杨过眯起眼睛:“大和尚,你莫要瞧不起我,说不定,你还不是我的对手。” “哈哈!”达尔巴纵声狂笑起来,“好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你如果敢上阵,我一杵就杵死你。” 杨过冷笑:“我看你才是大言不惭,如果你一杵杵不死我,又当如何?” 霍都连施眼色,叽里咕噜地向达尔巴说了一阵,要他千万不可轻敌,别阴沟里翻船。 “哈哈哈哈!”达尔巴狂笑一阵,“我念你年幼,放你一条生路,这样好了,如果十招之内,我不能胜你,我就拜你当老大。” 杨过伸了个懒腰:“好啊,收你这样的莽和尚当小弟,其实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不过,你既然一直坚持,那就这样算了。” 达尔巴脸上越来越怒,他情知汉语本就说的不流利,想靠嘴上功夫,说赢这个伶牙俐齿的小子,根本就不可能,只能凭借武力了。 孙不二叹了口气,眼前这个困境,只怕非要依靠杨过,于是嘱托道:“过儿,千万小心,万事不可勉强。” 杨过笑眯眯地道:“孙师祖,你放心吧,该小心的人,是这个大和尚,你就等着看笑话吧。” 达尔巴只气得七窍生烟,可是他自知话越多,越会出丑,只能重重地哼了一声。 “唉,一时贪玩,剑不知丢在那里了。不知那位师兄,借长剑一用?”杨过向四周拱了拱手,一脸诚意。 “杨师弟,用我的剑吧,我这把剑,能让你用,真是它的荣幸。”一个胖胖的道士,双手捧着剑,恭恭敬敬地献了上来。 洪金在圈外放眼看时,竟然是那个胖道人鹿清笃,瞧他对杨过这么崇敬,真是让人料想不到。 “就你小子会说话,剑拿来。”杨过一把将剑抢了过来,顺便还在鹿清笃屁股上踹了一脚。 鹿清笃屁颠屁颠的走了,自始至终,他的脸上都带着笑容,似乎能被杨过踹上一脚,是他极大的荣幸一样。 一群人瞧着鹿清笃屁股上的脚印,都忍不住掩住了嘴,想笑不想笑。 “哼,这下子,我的仇可以报了,就算这小鬼有再大的本领,都打不过那胖大和尚。” 洪凌波一脸得意地说道,神情中充满了幸灾乐祸。 洪金也是饶有趣味,期待着这场提前展开的大战。 “臭小子,动手吧。”达尔巴一横手中的金刚杵,就是一阵灿烂金光闪过,颇见气势。 人群波浪一般,向着后面纷纷地退去,将一个大场子,让给杨过和达尔巴两人。 杨过瞧着达尔巴的模样,知道这必然是一场恶战,丝毫不敢怠慢,将手中长剑一摆,斜斜刺出,使了一招“浪迹天涯。” 全真教的大小道士,齐声喝彩,这一招他们都会用,可是何曾使得如此精彩。 特别是赵志敬脸上。露出又忌又妒的神色,自从杨康来后,他三代弟子武功第一的位置,即告不保。 如今瞧杨过的表现,剑法上隐隐胜过了他,让他心中,怎不气恼。 “好个小道士,果然有两下子。” 达尔巴没料想,杨过出手,竟然如此的快法。他被迫侧让一步。 如此一来,随霍都和达尔巴所来的数十高手,无不震惊,他们深知,要想逼得达尔巴退让,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 杨过得势不饶人,他的身子,在空中冉冉飘起,一招“花前月下”。向着达尔巴猛斩过去。 “臭小子安敢欺我?” 达尔巴猛地将手中金刚杵一摆,在空中划过一道金光,就向着杨过身子扫了过去。 杨过一看达尔巴的动作,就知道根本不可力敌。他身随风转,立刻变招,变成一招“小园艺菊”。 这一招长剑轻扬,飘身而进。姿态飘飘若仙,可是出手,却是极见狠辣。攻向达尔巴的下盘。 达尔巴顺势将金刚杵下摆,金光闪过,撞向杨过手中长剑。 莫瞧达尔巴手中金刚杵沉重,可是在他使来,却是非常地灵动,招式既快又狠。 杨过连忙将长剑抽了回来,只差一点,就要被达尔巴金刚杵扫中,到时难免断剑的厄运。 “好险,好险!”鹿清笃捂着胸口叫道,随即回过神来,“嗯,还好,还好。” 不少人都被鹿清笃吸引了,他人长得胖,表情却是特别地丰富,举止都很夸张。 眼看到杨过剑法,竟然如此精妙,达尔巴不由地怒了,他怒眼圆睁,使出了“无上大力金刚杵法”。 达尔巴等人都属于密教金刚宗,其中无上大力金刚杵法是三大护宗功法之一,威力浩大,很适合达尔巴这样的人使用。 呜!呜! 达尔巴金刚杵展开,就如一条金龙,围着他不断地闪烁,覆盖范围越来越大,声响也是越来越大。 孙不二面色越来越难看,就凭达尔巴这手功夫,只怕她都难保不败,何况杨过只是个少年。 “唉呀,乖乖不得了,这次遇到对头了。”杨过一边大声喊叫,一边如同飞雁般地窜了出去。 杨过所用的功夫,正是全真教的金雁功,他的身子疾飞而出,姿态真是美妙至极。 达尔巴怒喝一声,将身子一纵,向着杨过追赶过去,莫瞧他身形高大,轻身功夫,也是相当地高明。 呜!呜! 一连两杵,都被杨过躲了过去,可是相当凶险,只差一点,就能使他受伤。 洪金的手,不由提起劲力,如果杨过真的遇险,他说不得要救上一救。 “慢!” 激斗当中,杨过陡然间回身,大声地嚷道,一本正经的模样。 “怎么了?” 达尔巴将手中的金刚杵一顿,一脸茫然地问道。 “只剩两招了,师兄别听他啰嗦。”霍都瞧出杨过狡诈,一迭连声地催道。 达尔巴顿时省悟过来,他大吼一声,猛地一招“横扫千里。”金刚杵化成一道金光,向着杨过横扫过去。 嗖! 杨过身子呈一飞冲天式,蓦地拔地而起,在他的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 全真弟子们一起喝彩,其中就数鹿清笃,吆喝得最为起劲。 “嘿,小子,我瞧你下不下来?” 达尔巴手持金刚杵,猛地向着杨过撩了过去,这是他最后的一招,也是他的绝招。 杨过神情中,却并没有惊慌,他的身子在空中一个盘旋,稳稳地落在丈许开外。 达尔巴扬起金刚杵,还待上前追击,杨过不干了,他掐着腰道:“大胖子,你亲口说的话,算是不算?” 哇里哇啦! 达尔巴猛地嚷了一阵,他说的又快又急,很明显是用藏语在发牢骚。 杨过以为达尔巴在骂人,心想怎能吃亏,于是跟着哇里哇啦地说了过去。 不得不说,杨过真是好记性,在语言上有着极难得的天赋,说的这么快这么急,竟然一个音节没错。 “你为什么会讲我们的话?” 达尔巴用藏文说的,他说的不是标准藏文,是他们当地的地方话。 杨康可不管这些,依样划葫芦,在众人面前一说,连表情都跟达尔巴一模一样。 洪金不由地微笑,杨过真是调皮,看来是从小被人宠坏了。 “我是金轮国师座下大弟子,你是谁?” 达尔巴脸上越来越惊奇,他一脸骇然地问道。 杨过自然是有样学样,更难得的是,他丝毫不见夸张,不见做作,非常地自然。 “师兄,我终于找到你的转世灵身了。” 达尔巴早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感情,猛地向前跪倒在地上,磕起头来。 杨过感觉到特别地诧异,他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他脸上,却是挂着淡淡的微笑,就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第四百一十四章 何必刀兵 达尔巴向霍都招了招手,一脸责怪地道:“师弟,快来拜见大师兄。” 霍都的脸都绿了,他自然能够看出,一根筋的达尔巴,上了杨过的大当。 “二师兄,你错了,他根本不是什么大师兄?”霍都情知一时难以解释,只好一脸无奈地道。 “如果不是大师兄转世,怎么会讲我们的语言?如果不是大师兄转世,怎么会有这么高的功夫?你看他的年纪,恰好符合,看他的风采,简直与大师兄一模一样……” 达尔巴喋喋不休地道,试图想要说服霍都。 霍都脸色越来越是阴沉,他知道劝服不了达尔巴,只能保持本身的清醒。 鹿清笃在一旁可是喜坏了,大声地嚷道:“看吧,连敌人都对杨师弟由衷地佩服,果然是能者无所不能。” 杨过醉薰薰地如饮醇酒,在众人面前,能够折服达尔巴,他觉得极有面子。 洪凌波在一旁,可是犯起嘀咕:“怎么回事,他最后那一转,可真象是我们古墓派的轻功。不过,这功夫绝不传男,这人怎么能学到?” “哈哈,真是太好了,终于找到大师兄了,这个喜讯,一定要告诉师父。”达尔巴站起身来,哈哈大笑,满脸都是喜悦之情。 霍都面色阴寒,他急欲扳回面子,走上前去,大声嚷道:“金轮国师座下霍都,请全真教高手前来指教。” “哈哈,这位想必就是三师弟了,就让你大师兄我,出手教训教训你。”杨过左右看了一眼,好胜心起,就想着打连场。 还不等霍都答话,就听一个威严的声音道:“过儿,休得放肆。退下。” 随着话语声,就见一个三十多余的汉子,走到场中,他容颜与杨过极为相似,只是显得成熟许多,威严许多。 洪金有许多日子,都未曾见过杨康了,看到他变得如此稳重,心中不由得暗自欢喜。 杨过伸了伸舌头,他不敢违逆父亲的话。连忙乖乖地躲到一边。 “孙师姑,这个人,就让师侄来对付吧。”杨康走上前来,先向孙不二施了一礼,主动请缨道。 见到杨康出面,孙不二极为欣喜地点了点头,她心中明白,杨康的实力,早就超过了她。 “亮兵器吧!”霍都将手中折扇。向着杨康一指,神情显得特别地嚣张。 霍都本是没落王孙,他此次来,野心不小。想凭着一已之力,将全真七子打败,从而扬威中原。 没想到全真七子没出手,竟然派了一个下代弟子出场。这让他心中很生气。 “呵呵,对付你,何需兵器。我已有多年,未曾动用兵器了。”杨康瞧着霍都模样,心中不由来气,被他成功激发了当年的傲气。 刷! 霍都手中折扇打开,顺势摇了一摇,一脸傲气的道:“既然这样,你出手吧。” 杨康微笑着摇了摇头:“你远来是客,那里有忝为主人,竟然先行动手的道理?” 霍都心中怒气,渐渐地被撩拨起来,他身上衣襟,突然间无风自响。 “这是你自行找死,可怪不得我。”霍都扬起手来,一扇就向着杨康点了过去,这一扇突如其来,速度极快。 杨康神色不变,他顺势使了一招“顺水推舟”,一道强大掌风,将霍都扇子推了出去。 洪金不由地暗自点头,这些年来不见,杨康实力增长极大,渐渐地摸到返朴归真的门道。 霍都只觉一道大力推来,手中扇子差一点没当场脱手,禁不住大惊失色,连忙将手一圈。 饶是霍都反应极快,身子都不由向前踉跄一步,他又惊又怒,满面涨得通红。 “山野风大,居士可得站得安稳了。”杨康淡淡地笑道,并没有跟上去攻击。 呜! 霍都将身子一侧,手中折扇,雷鸣一般地攻上去,越来越快,声响越来越大。 孙不二脸色,越来越是凝重,她没料到,这个霍都年纪不大,功夫竟然这般凌厉。 杨康始终都是一套全真掌法,他连施“凤凰展翅”、“海底捞月”、“铁牛耕地”等招,朴实无华。 可是说也奇怪,霍都暴风雷鸣般的扇招,始终攻不到杨康身侧,反而被他掌风所击,退得越来越远。 霍都心中越来越是惊怒,他没有料到,全真教中一个三代弟子,功力竟然会比他还要深厚。 嗤! 霍都一扇,挟杂风雷之声,竟然使出了绝招“扇舞风雷”,这一招声势极为庞大,是霍都一身内力之所聚。 呯! 杨康蓦地将脸一沉,猛地一掌劈了过去,正是全真掌法中极得意的一招“纯阳挥袖。” 劲力四溅,霍都打出的庞大扇劲,被杨康一掌完全劈散,波浪般颤动,很快消于无形。 霍都大惊,连忙后退,只觉体内一片空空荡荡,劲力消耗实在不小。 杨康如果趁势追击,一定能将霍都打伤,可是他看到霍都,立刻就想起欧阳克来,踏前一步,又停了下来。 欧阳克当日,虽然说是咎由自取,可总归是杨康所杀,令杨康每每想起,心中不无愧疚之意。 霍都自然不知,杨康与欧阳克当年的恩怨,他眼见杨康驻足不追,心中不由常出一口气。 就算霍都有再大的胆子,他都不敢再继续纠缠下去,因为很明显,杨康实力,远远高过他。 “怪不得连大师兄,当年都折在这里,难道就是伤在此人手下?”霍都惊疑不定地道。 当年南卡被洪金打伤,事后越想越气,他本是心胸狭隘之人,真气一口走岔,竟然活活气死在路上。 达瓦经过这一番打击,傲气全消,如今在金轮国师门下,修为并不如何出众。这一次并未跟来。 “全真教功夫果然不凡,领教了,佩服,佩服。”霍都拱了拱手,向手下一摆扇子,喝令退走。 眼看杨康打退了霍都,全真教弟子不由地欢声雷动,近年以来,杨康声威颇隆,渐渐地有赶超全真七子之势。 赵志敬心中忌恨交加。可是他想到,杨康只是俗家弟子,不会与他争掌教之位,这才稍稍放心。 霍都率领众人,来到古墓前面,突然间提气说道:“蒙古王子霍都,特来恭祝小龙女寿诞。” 孙不二等人全都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霍都,竟然还是一个王子。来头真是不小。 古墓林中,突然传出一阵清脆琴声,琴声清越动听,似与人声相和。 霍都道:“小王自蒙古不远万里而来。其意颇诚,还请小龙女,能够现身一见。” 话音刚落,林中琴声再响。只是声音中,似乎带有怒意,显然弹琴之人。心中多有不耐。 霍都自负英俊潇洒,这次来本是有着求婚之意,没想到竟然连面都见不着,心中不由地怒气渐升。 “小龙女,你如果执意不肯见,小王就只有硬闯了。”霍都嘿嘿冷笑,声音中有着强烈的威胁之意。 杨康道:“孙师姑,听说这位芳邻,与我们全真教颇有渊源,要不要帮忙?” 孙不二沉吟片刻道:“盲目出手,孰为不智,且看看再说。” 杨过嘻嘻笑道:“就凭这些小毛贼,只怕还用不着我们出手吧。” 杨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这臭小子,懂得什么,少来给我胡说八道。” 杨过讨了一个没趣,只得退了下来,看他的样子,显得很不服气。 洪凌波暗自打定主意,要趁着霍都等人闯古墓之时,跟去浑水摸鱼,说不定能拣大便宜。 嗡!嗡!嗡!嗡! 一阵奇怪的声音,突然间传了出来,而且越来越响,越来越是密集。 洪金走上前去:“孙道姑,还请全真弟子退去,以免误伤。” 孙不二看到洪金,不由地一愣,仔细地瞧了一下,确认无误,连忙答应,让全真教弟子,都撤了下去。 杨过一脸好奇:“他是什么人?孙祖师为什么要听他的话?” 杨康欣喜若狂地道:“傻小子,这就是我一向给你念叨的洪大侠,快过来拜见。” “哦,这人就是洪金,瞧上去并没有三头六臂,有你说的这么厉害吗?” 杨过一边嘀咕,一边上前来拜见洪金,瞧他的心意,倒也不是多诚。 其实这也怪不得杨过,洪金一向低调,这些年来更是深居简出,所以声名不显,除了往日旧友,大部分人都将他给遗忘了。 不象郭靖,这些年来苦守襄阳,声威越来越显,江湖上的人都知道,赫赫有名郭大侠。 洪金笑了:“呵呵,其实我本就是浪得虚名,你父亲的话,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杨过向着洪金笑了:“我不知道你的本领怎么样,不过你的这个性格,我倒是很喜欢。” 洪凌波早就离开这一行人,跟在霍都等人的身后,伺机想进入古墓,否则,让她瞧到这一幕,心中一定会很惊奇。 “不好,是蜂子。”霍都身边的人回过神来,一个个均是皱起眉头。 霍都冷笑道:“不过是一堆蜂儿,有什么可怕,各位精心所修的内功,难道是吃素的?” 此言一出,大是鼓舞士气,他手下那一帮人,都暗自提起劲力,想要出手驱蜂。 嗡!嗡!嗡!嗡! 蜂儿来得极快,开始还在林中盘旋,眨眼间就到了霍都等人面前,白茫茫的一片,突然间散开,化成漫天白色光点。 “啊!白色蜂子?这么大?” 自霍都以下,一群武林中人,都不由地失声惊叫起来,他们早就蓄势已久,连忙将掌风打了出去。 一大片蜂儿,都被掌风击落,可是被掌风击落的蜂儿,只是在地上略停,就重新飞了起来。 “啊!” 不知道是谁被玉蜂蜇了,率先发出了一声凄厉惨叫,简直就如杀猪一般。 这就好象是拉开帷幕,然后一声声惨叫,此起彼伏,大好清净之地,简直就成了屠宰场。 孙不二等人远远地看着,心中都是一寒,明知道这些武林中人,骨气极硬,就算被人砍断手脚,都不会痛得尖叫,难道这玉蜂,竟然这么厉害? 霍都本来还想着说句话撑撑场面,可是听到手下的惨呼声,只觉心中发寒,连忙向达尔巴招呼一声,抱头鼠窜。 达尔巴这人,看起来很浑,其实倒真聪明,他比谁逃得都早,比谁逃得都快,拎起金刚杵,拼命地向前逃窜。 可怜洪凌波,本来还想着跟在霍都等人身后,借机沾些便宜,看到一群玉蜂,嗡嗡叫着向她扑来,顿时吓得面无人色。 第四百一十五章 月夜追踪 嗖! 洪金身子如风一般跃起,几个起落,就到了洪凌波面前。 玉蜂都是有灵性的生物,它们感觉到洪金身上凌厉气势,吓得一个个避开。 洪金将洪凌波拎了起来,慢慢地走出险地,脱离了玉蜂所在的范围。 洪凌波被吓得呆了,直到脱险,她这才惊醒过来,一脸后怕。 “那些蜂儿,为什么……都不蛰你?”洪凌波结结巴巴地说道,神情中充满惊奇。 洪金淡淡地笑了笑:“因为我与林中姑娘,算是半个故人。” “哼!”杨过轻轻地冷哼一声,“乱吹牛皮。” 洪金不由地微微皱眉,杨过这小子确实很聪明,可实在是太傲了。 一轮明月,撒下清冷的光辉。 洪金信步走在终南山上,白日里这里充满喧嚣,可是夜晚,则变得非常宁静。 初夏时节,到处充斥着花草的香气,洪金走在林间,觉得特别地惬意。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这是一个人的脚步声,洪金心中一动,立刻将身子一纵,无声无息地上了一株大树。 洪金倚在树干上,借着淡淡的月色,能够看得清一张俏脸,只是充满紧张。 这人正是洪凌波,她不肯死心,就想趁着夜色,偷入古墓。 洪金微微地摇了摇头,于是悄无声息地跟在她的身后,随她一路前行。 洪凌波的江湖经验,一看就是相当地欠缺,她路行的极快,弄出来的声响,也是相当大。 一路之上,洪金跟着她,走了不少冤枉路。不过他并不点破,反正闲来无事,就瞧这丫头,能搞出什么名堂。 对于洪凌波,洪金没有什么恶感,他善心泛滥,看到她有危险,还会出手相助,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洪”字。 叮!叮!叮! 突然有兵器碰撞声传来,非常地密集。显见有人正在激斗。 洪凌波吓了一跳,连忙躲在一旁,侧起耳朵,听前面的动静。 洪金在她身后,不由地好笑,凭她先前闹出的动静,对方早就发现她了,再这样躲,有必要吗? 洪凌波则是并不知道。她躲了一阵,察觉并无异常,就纵起轻功,小心翼翼地掩了过去。 洪金的身子。在夜色中就如一阵清风,才是真正的无声无息,此刻距洪凌波,只有两丈远。 可笑洪凌波。根本不知道,一路之上,都有人跟在身后。她所有的心神,都放在前面林中。 看清眼前的场景,洪凌波不由瞪大眼睛,她差点以为是在梦中。 月光下,两个人正在相斗,一个青衫少年,正是杨过,另一个貌美如花,正是小龙女。 洪凌波最先注意到的,不是两个人的武功,而是小龙女的面容,纵然闪烁太快,看不清楚,可是隐隐约约间,却有仙子面容。 一直以来,洪凌波都自比凌波仙子,纵然论美貌不如李莫愁,却也并不服气,因为她年轻。 可如今见到小龙女,洪凌波不由地自惭形秽,只觉她如同梨花堆雪,浑若姑射仙人,冷浸溶溶月。 从容貌中回过神来,洪凌波开始惊叹两个人的功夫,纵然比起师父李莫愁,还稍觉不如,可是比她,却不知高明多少。 白日里输给杨过,洪凌波一直还不肯服气,此刻见到他剑光灵动,如乔矫灵蛇,实在是高明至极。 小龙女所用的兵器,则是非常地古怪,是一条数丈长的白色绸带,在绸带的末端,系着一个亮闪闪的金球。 杨过全真剑法,纵然精妙,可是在小龙女金铃索压迫下,却是落于下风。 但是杨过并不慌乱,他架势守得极稳,小龙女想要胜他,却也并不容易。 打到急处。 小龙女身子突然凌空跃起,真如仙子将要凌空飞去一般,她手中金铃索一扬,喝了一声“中”。 眼看杨过招架不住,必然会吃大亏,洪凌波不由地眉开眼笑,她忘了掩藏身形,竟然从林中探出头来。 洪金隐藏在一株树上,不由地暗自摇头,洪凌波这个样子闯荡江湖,一定会吃大亏,所幸有个心狠手辣武功高强的师父。 杨过心中一凛,连忙将手中长剑在胸前一封,使了一招“铁锁横江”。 啪! 一声清脆的大响,杨过手中长剑,顿时断成两截,他脸上神情,变得相当沮丧。 “不错了,你这次共支撑了百余招,近日来进步不小。”小龙女一脸淡然地说道,冷冰冰不带丝毫表情。 杨过点了点头,不服气地道:“姑姑,总有一天,我要打败你。” 小龙女斥道:“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叫我姑姑,我不是你的姑姑,也不是你的师父。” 杨过嘿然道:“小时候叫惯了,一时改不过口来,孙婆婆她还好吧?” 小龙女点了点头:“我要走了,这个在一旁偷看的人,我来将她杀掉吧。” 洪凌波这才如梦初醒,她吓得魂不附体,连忙转过身来,没命地奔了出去。 叮! 随着一声轻响,小龙女手中的金铃索向着洪凌波打了过来,她眼看到洪凌波的身法,心中一愣,金铃索不免降低数寸。 “嘿嘿,好个冰清玉洁的师妹,居然在这里养汉子,与人卿卿我我。” 随着一声娇笑,一道银芒,如长虹般地飞来,向着小龙女金铃索中击去。 小龙女手一抖,金铃索转了一个方向,正撞在那突如其来的银芒上。 铛! 一声脆响,金铃索飞快地向小龙女反射回来,她的手连抖数抖,这才消了那道反震之力。 月光下,就见一个身穿杏黄道袍的道姑出现在场中,她一张大脸,油光粉嫩,生得极为美貌。只是充满煞气。 洪凌波吓坏了,连忙拜倒在地,向师父李莫愁行礼。 李莫愁冷冷地道:“你私自跑到古墓,回头我再惩戒你。” 洪凌波吓得大气不敢出,不过她自恃师父的宠爱,倒也不是特别地害怕。 小龙女皱了皱眉头:“师姐,我们之间是清白的,你不要乱嚼舌头。” 李莫愁冷笑道:“都被抓了现行,还敢自称清白,好一个冰清玉洁的小龙女。” 杨过手里只剩下一把断剑。他大踏步走上前来:“你这个道姑,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臭小子,就凭你,敢在我的面前耀武扬威?” 李莫愁将手中拂尘一摆,嗤的一声,就向着杨过抽了过去。 眼看银光一闪,接着到了眼前,杨过吓了一大跳。他不敢硬接,连忙快速后退。 小龙女一看不妙,赶紧将金铃索一抖,向着李莫愁面门打了过去。 “你这么护着他。还敢说是清白的?” 李莫愁冷哼一声,拂尘一摆,将小龙女金铃索击了出去,发出一串清脆响声。 嗖! 杨过将身子一跃。就到了洪凌波面前,口中喝道:“借你长剑一用。” 洪凌波根本来不及作任何反应,只觉背上一空。其中一把长剑,就被杨过抽了出去。 “将玉女心经交出来,还可饶你们一命。否则,我就传扬出去,说你在此偷养汉子……”李莫愁双眼含煞,一心想要激怒小龙女。 “你这叛徒,休想打玉女心经的主意。”小龙女心中气恼,脸上仍是冷冰冰的,不见半点表情。 杨过转过身来,就见李莫愁与小龙女斗在一起,两个人身法变换,打得异常激烈。 本来杨过对小龙女有信心,后来一看她竟然落于下风,顿时急了眼。 “那里来的恶女人,看剑!” 杨过一剑在手,如虎添翼,猛地一个纵跃,就向着李莫愁刺了过去。 洪金在一旁观战,看到这些年不见,李莫愁实力,真是突飞猛进。 小龙女金铃索不断凌空飞舞,杨过一把长剑上下纷飞,却挡不住李莫愁手中一根拂尘。 呼! 李莫愁手中拂尘一摆,向着杨过头上,狠狠地抽了过去,如果击中,后果不堪设想。 杨过无奈,只得横剑来挡,结果啪的一声响,他手中长剑,再度断为两截。 “快走!” 小龙女大声呼道,手中金铃索打出团团金光,变幻莫测,都是凌厉招数。 “想跟师姐来斗,你还嫩了点儿。”李莫愁嘿嘿冷笑,手中拂尘嗤嗤声响,所夹杂内力越来越强。 撤! 小龙女和杨过两人,一前一后,翩翩地向着古墓之中飞去。 走到那块刻有“古墓禁地”的石碑前,杨过并没有停留,他们身影,渐渐地没入古墓当中。 “追!” 李莫愁将拂尘一摆,脚不点地一般,凌空向着墓碑追了过去。 洪凌波自然唯师父之命是从,她纵然速度慢了许多,仍不肯放弃,紧跟在后面追去。 洪金身影一闪,反而抄在洪凌波前面,向着古墓飞去,而洪凌波对此,一无所知。 为了防止李莫愁发现,洪金并没有跟得太紧,进了古墓以后,四下立刻变得一片漆黑。 就算是以洪金的目力,都只能看到一丈以内,再远了就是一片黑暗。 “谁?” 李莫愁正在追踪小龙女和杨过,隐隐约约间,感觉到身后似乎有动静,于是大声嚷道。 洪金吃了一惊,连忙将身子贴紧墙壁,使出不动明王印,屏住所有呼吸。 李莫愁仔细聆听一阵,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才继续向前掠去。 饶是洪金,都不得不赞叹李莫愁的警觉,他不敢跟得太近,只是在身后,紧追不舍。 第四百一十六章 古墓二人转 古墓里面的路,百折千回,弯弯曲曲,没有丝毫规矩可寻。 李莫愁在这里生活多年,对于古墓中的地道,异常地熟悉,她的身影,捷若飞鸟。 洪金担心被李莫愁察觉,一直不敢靠得太近,转了数十个弯子,他心中一愣,竟然消失掉李莫愁的痕迹。 原来李莫愁生性谨慎,她知道洪凌波绝不会跟得这样快,纵然只有一点疑虑,她还是突然加快身影。 洪金向前急追一阵,结果越来越迷失,不但找不到前行的路,连回去的路,都找不到了。 古墓之中,机关重重,没人触发,就不会发动,但洪金一路行来,依旧很小心。 转了很久,洪金觉得累了,只得盘膝在通道中打坐休息,身上力气渐渐地恢复。 陡然间,一阵脚步声传来,洪金不由地一喜,他就怕转来转去找不到人,只要有人,一切都好办。 仔细一听,洪金不由泄了气,奔来的这人,明显脚步散乱,气息虚浮,不但不是高手,明显还是迷路的样子。 洪金站了起来,心中很是失望,他一直担心杨过和小龙女,唯恐他们,遭了李莫愁暗算。 黑暗中一个温热的身子扑了上来,那人猝不及防,只吓得哇哇大叫,连忙逃开,正是洪凌波。 “不要怕,是我。”洪金低沉的声音,让洪凌波很快稳定下来。 “你是谁?”洪凌波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个声音,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一时却想不起来。 洪金觉得很没面子,只得说道:“是我,我是洪金。” “真的是你啊?”洪凌波这才将声音和人像重合在一起,她旋即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洪金当然不能说。是一路跟踪她而来,只得道:“我与这林中少女是旧日相识,特来探访。” “真的假的?”洪凌波很夸张地叫道,“什么探访要赶在深夜,还要偷偷摸摸前来?” 洪金将脸一沉:“那你又是为了什么前来?” “这?”洪凌波顿时哑口无言,她连忙岔开话题,“别说这么多了,我们还是赶紧找出路要紧。” “跟我来!” 洪金的声音,浑厚而带有磁性,极具威严。给人一种很放心的感觉。 两个人一前一后,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洪凌波一直依偎在洪金身侧,唯恐跟丢了。 暗香袭人,惹人迷醉。 洪金不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使出不动明王印,心性立刻变得如同枯井水一样,眼神一片澄澈。 走了好久好久! “我累了,走不动了。”洪凌波抱怨道。“还有多久,能够走到。” 洪金微微地叹口气道:“不知道,我也不认识路。” “啊!”洪凌波不由地大叫起来,“不认识路?你竟然带我。在古墓里面瞎转?” 洪金没好气地道:“难道你认得路?那你带路,我跟着你转,好不好?” 洪凌波顿时没了底气,她心中乱如一团糟。根本不知该如何带路。 一路之上,洪凌波时不时的抱怨两句,洪金只是充耳不闻。 “我实在走不动了。等你找到人,再来救我吧。”洪凌波累了,如一堆烂泥,只想瘫在那儿。 洪金冷笑,洪凌波恐怕是心累才对,她到底是练武之人,身子比常人要健壮得多,单凭劳累,不会这么快垮掉。 “让我来带你好不好?”洪金淡淡地道,他身上有的是力气,带一个少女,根本就不是累赘。 “算了,我还是自己跑吧。”洪凌波似乎吓了一跳,她的力气,瞬间恢复,生龙活虎。 洪金没料到,洪凌波竟然如此矜持,他暗自点了点头,只好将伸出去的手,垂了下来,幸好黑夜之中,洪凌波没看到他的动静,否则,这番丢人,可就丢得大了。 嗤!嗤!嗤! 突然间,有数支暗箭,从墙壁之上射出来,势道奇急,箭头上带着绿色磷火,腥臭扑鼻,一看就是毒箭,见血封喉。 洪凌波吓坏了,她多年苦练的功夫,就似突然消失,竟然一动都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等死。 啪! 洪金一掌拍出,劲力柔和,但是如同水性一般,纵然柔弱,却是无坚不摧,无所不包。 那几支暗箭,被洪金劲力拍落下来,直插在青石地板上,颤动不止。 “好厉害。”洪凌波只吓得面无人色,她美丽面容,立刻变得扭曲。 “紧跟在我的身后,千万不要乱跑。”洪金面色严峻地道。 洪凌波连忙点了点头,她悄悄地伸出手去,牵住了洪金衣襟,仿佛这样,能让她心中更加安稳些。 呜! 一道凌厉劲风,突然间响起,一个黑影,猛地向着洪凌波头上,重重地砸了起来。 “是谁?”洪凌波惊呼一声,她这次反应倒真是极快,手中拂尘甩了出去。 不过,洪凌波心头的恐惧,没有丝毫减轻一点,她不是没有见识的人,这样凌厉攻击,她多半挡不住。 砰! 一声钝响,洪金陡然间出手,伏魔拳法后出先至,赶在洪凌波前面,替她挡了这一招。 洪金心头一阵讶然,他能够看清,出手的人是一个样貌极为丑怪的木偶,体型庞大,拳头更是硕大。 由于洪金手下留情,这一拳击出,那木偶并没有受什么伤,只是如同受惊一般,闪电般地逃回石壁。 还没等两个人平静下来,那逃回的木偶,立刻开始第二波的攻击,只是招数却有了改变。 这一来就连洪金,心头都觉得诡异,如果这是木偶,为什么出手会变招,如果这是真人,实在太恐怖了。 嗤! 洪凌波心中恐惧,竟然划亮了火折子。一道亮光,照彻附近。 “别点!” 洪金大声呼道,可是他的话语,还是慢了半步,只得苦笑摇头。 洪凌波划亮火折子,借着上面余光,她看清木偶的模样,呃了一声,顿时吓晕在地上。 洪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大伏魔拳出。一道威猛拳劲,猛不可挡。 木偶硕大拳头,被洪金当场击碎,它的身子缩回一半,就这样卡在石壁中。 洪金瞧了木偶一眼,不由暗自摇头,这样凶恶木偶,连他看了,只怕都会做噩梦。洪凌波真是自找不自在。 看到火折子,洪金明白,洪凌波为什么能够这么快赶上他,原来借助外力。 可是火折子上的火。明显不足,洪凌波一定看出这一点,才决定留在关键时刻使用。 片刻之后,洪凌波悠悠醒转。她喃喃地道:“我是不是到了地狱?” 这明显就是自己吓自己,洪金只能没好气地道:“你没到地狱,只不过是到了墓里。还是一个大古墓。” 洪凌波吓了一跳,随即省悟过来,不由狠狠地抛给洪金一个白眼。 形势越来越是严峻。 木偶的出现,越来越是频繁,洪金这一次不再留情,拳打脚踢,一击致命。 洪凌波回头望望走过的路,只见木偶残肢散落一地,洪金就如一个金刚武士,所到之处,破坏力着实惊人。 “这条路好凶险,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绕道行不行?”洪凌波小心翼翼地道,她发现洪金神情,越来越严肃。 洪金实在不得已,机关太多,形势太险恶,偏偏洪凌波,废话还挺多。 “不行。”洪金将脸一沉,看到洪凌波瞬间变黯的脸,只得解释,“机关是由人来操控的,有机关,说明前面就有人。” 呼!呼! 一路前行,渐渐地有钢铁巨人出现,一个个身躯庞大,比洪金要高了一头,手中还持有狼牙棒等兵器。 洪金依然不动声色,他不动则已,一动就是绝杀,令这些钢铁巨人,都使不出第二招。 这一段路并不是很长,可是凶险之处,实是超过了洪凌波的想象。 “终于闯了过来。” 洪金叹息着道,看前方一片狼藉,他就知道,机关早被触动。 只是洪金不明白,依照常理,这些机关,都该针对李莫愁才对,为什么竟然针对他。 原来这些机关,都是李莫愁触动,她一路追杀小龙女和杨过,为了避免有人捣乱,就一边向前飞舞,一边按动机关。 这些机关被按动之后,并不立刻启动,这是为了使用机关的人,能够从容退去。 正行期间。 洪金突然间听到一阵厉喝之声,他心中一凛,连忙抓起洪凌波,向前飞奔过去。 洪凌波被他抓在手中,只觉身子一动都不能动弹,不由地心中大增敬畏。 试想一下,在刚才黑暗中,如果洪金想要动粗,只怕她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在后怕之余,洪凌波心里还有一丝淡淡的遗憾,对她的魅惑力,不由产生了怀疑。 有了动静,对洪金来说,就是最好的指引,他的身子快如闪电,几个起落,就到了一间石室。 这个石室非常地眼熟,洪金一看就知道,这就是存放石棺的那一间,当年他曾和王重阳一起来过。 故地重游,洪金心中来不及感慨,就听见剧烈的激斗声响,如同风雨大作。 石室当中,走马灯轮转的共有三人,他们全部心神,都陷在激斗上,场面相当地激烈。 杨过肩上有着血迹,那是他身上的血,星星点点,被李莫愁拂尘所伤,一条左臂转动不灵。 “交出玉女心经,否则,这里就是你们埋骨之所。”李莫愁脸色漠然,拂尘摆动,招招都是杀机。 “你休想。”小龙女神情冰冷,她猛地喝道,“过儿,来我身边。” 杨过不明小龙女话中之意,可是他对于小龙女的话,早就依从惯了,当下与她紧紧地依偎,并肩作战。 铛! 金铃索动,带着一声清脆大响,一团金光,向李莫愁面门击去。 “黔驴技穷!” 李莫愁冷哼一声,手中拂尘一摆,一道凌厉劲风闪过,将金铃索白绸自中击断。 金铃余势未绝,依旧向李莫愁飞来,被她一侧身子,从容让了过去。 小龙女要的就是这一点缓冲,只见她的手,在什么地方一按,地面突然翻转,露出一个巨大黑洞来。 第四百一十七章 真能吹 “那里走。”李莫愁对玉女心经势在必得,她的身子,化成一道白光,向那黑洞投了过去。 洪金和洪凌波两人,慢了半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三人,在面前就这样突兀地消失。 “怎么办?” 洪凌波声音带着颤抖,纵然这里珠光明亮,可是石室里的几具棺材,幽幽地泛着死气,还是不自禁地让她害怕。 “不要紧。”洪金将手举起来,想要安慰似的拍拍她的肩,随即想起礼仪之防,只得摇摇头,将手向一旁虚推出去,顺手弹了弹衣上的灰尘。 洪金走到小龙女停靠的墙边,将一道内力透了过去,立刻感觉到了一个地方异常,继续加力,一个巨大黑洞,无声无息地露了出来。 对于王重阳建造的这个古墓,洪金心中只有由衷佩服,所耗费的心血,只怕比黄药师建桃花岛尤甚。 “这里面,会不会有危险?”洪凌波一脸都是恐惧,刚才在路上,她可是被吓破了胆子。 洪金淡淡地笑了一下:“跟着我,龙潭虎穴,你都不必害怕。” “你不会……撇下我吧?”洪凌波小心翼翼地问,她是心直口快的人。 “不会。”洪金淡淡地回了一句,他是不会说漂亮话的人,这句简单的话,已代表了他的承诺。 “你真的不会撇下我?”洪凌波眼睛瞪圆了,她很想看洪金拍胸膛,给她一个信誓旦旦的保证。 下面恐怕都打到生死关头,洪金那有闲心,同洪凌波在这里扯淡,就一把抓住她的身子,向着那个乌黑洞口飘去。 机关处没了洪金的劲力,立刻缓缓关上。石室中恢复原来的平静。 下面依旧是一个石室,好象古墓里面,除了通道以外,就是石室,如同**阵一样。 李莫愁三人,正在生死搏斗,石室很大,剑气纵横,拂尘声动,嗤嗤连响。充满紧张气氛。 “师父,我来了。”洪凌波还是觉得师父最亲,一落到地面,就大声呼叫。 李莫愁大感惊奇,她万万想不到,洪凌波会追到这里来,纵然她心中清楚,洪凌波就算来了,都帮不上什么忙。可有个帮手,总归是好事。 趁着李莫愁心中慌乱,杨过和小龙女两人加紧了攻击,他们各持一柄长剑。剑光交错,此起彼伏,异常凌厉。 可是李莫愁功夫,更加显得老道成熟。她的拂尘抽出时是一根鞭,散开时是万条丝,配合着她的深厚内力。渐渐地迫得小龙女和杨过施展不开。 嗤! 杨过一看久战下去,必将不妙,于是使了一招“击筑悲歌”,剑光化成一道雪练,直指李莫愁眉心。 这一招,杨过动了拼命的心,想要拼死让李莫愁负伤,好使小龙女逃脱。 瞧着一剑如同天外飞仙,竟然如此决绝,洪凌波只吓得失声大叫,随即想起恐怕会惹得师父不快,赶紧掩住了口。 洪金瞧着洪凌波夸张模样,心中止不住想笑,可是瞧到杨过这一招的惨烈,同样心惊。 李莫愁冷笑一声,让开要害,挥动手中拂尘,如一根银鞭,向杨过头上砸去。 对于利害关系,李莫愁早就看得清清楚楚,她必能在杨过刺中她之前,一鞭取了杨过性命。 “不要。”小龙女大喝一声,身子向前一冲,猛地将杨过撞开,同时一剑,削向李莫愁手中拂尘。 啪! 李莫愁手中拂尘,所蕴含的内力真是惊人,直接将小龙女长剑拍成两截。 一不做二不休! 李莫愁将手中拂尘一甩,向着小龙女头上砸去,想要先取她的性命,再取九阴真经。 眼看救援不及,杨过大叫一声,将小龙女扑倒在地上,用身子牢牢地将她护住。 李莫愁将手中拂尘高高扬起,大声喝道:“快说,玉女心经藏在那里,否则,我就让你们做个同命鸳鸯。” “人生自古谁无死”,小龙女朗声吟道,“我们两个能死在一起,比起你孤苦伶仃,在古墓之中,慢慢等死的好。” 洪金听了前面这半句,不由吓了一跳,幸好小龙女没有说出下半句,否则,真是见鬼了。 “哈哈。”李莫愁将拂尘一举,凝而不发,“我打死你们,练成玉女心经功夫,足以横行世间,可惜你们两个,都看不到了。” 小龙女嘴角隐隐地露出半边笑容:“别横行世间了,你能出得古墓,算你真正本领。” “你说什么?难道你……难道你……”李莫愁陡然想起一件事来,不由牙齿打颤,脸上有着大恐怖,一时竟然无以为续。 “不错,我已放下断龙石。”小龙女面色平静地道,“在场所有的人,都会葬身古墓,永远都别想出去。” 小龙女脸上,露出微微地遗憾神情:“过儿,可惜我事先不明白你的情意,否则,我们倒是能够出去,在外边过一些逍遥岁月。” 杨过脸上,露出倔强神情,他傲然道:“姑姑,我的命是你救的,自然也当还了给你。那怕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跟你作对,我始终都会跟你站在一起。” 小龙女脸上,露出欢喜神情,她自从受伤以后,所练的冰清玉洁功,渐渐地消退,不再那么冷冰冰了。 李莫愁身子如闪电般一旋,到了墙壁处,找到一个机关按钮,然后猛地催动。 一道石壁,突然间打开,李莫愁知道,这是一条出路,应有亮光传来。 可是,没有亮光,就见一个足有数十万斤重的巨石,死死地堵住去路,上面还刻着三个大字“断龙石”。 霎时间,李莫愁的心沉到谷底,她听到过断龙石的传说,知道这石头一落,古墓就会变成死墓,与外界再也没有通路。 洪金在旁边看得清楚。这就是他们进来的第一个石室,没想到绕了一圈,居然绕了回来,只是,路已不通。 “过儿,放开我吧,她杀就让她杀,且将冷眼观师姐,看她横行到几时?”小龙女声音委婉,却带着不可违逆的力量。 杨过站了起来。与小龙女并肩站在一起,相映生辉,好一对璧人。 “不,师妹,你一定知道最后的出路。这样好了,你们带我走出古墓,我就饶了你们性命,好不好?” 李莫愁眼珠一转,做出服软的神情。可怜兮兮地道。 “不好。”小龙女老老实实地道,“师姐,别人不清楚,难道你还不清楚。从小到大,我何曾说过一句谎言?” 瞧着小龙女一张天真无邪的面孔,一双澄澈透明的眼睛,洪金不由想起十六年之约。不由暗自撇了撇嘴。 李莫愁最后一丝希望,都化成泡影,她的面孔。变得狰狞起来。 “哼,我不会杀死你们。但是,我会折磨得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果我不能生离古墓,你们就等着下地狱吧。” 李莫愁咬牙切齿地道,任谁都能听出,她心中的怒意。 “臭小子,真是被你害惨了。”洪凌波狠狠地瞪了洪金一眼,满脸都是嗔怪。 “哼,我先断去这小子一臂,瞧你还能不能如此坦然?”李莫愁将拂尘一摆,就向着杨过臂上击了过去。 瞧着李莫愁拂尘上的劲力,洪金不由吓了一跳,他不能不出手了,总不能眼睁睁地瞧着杨过,瞬间变成独臂大侠。 噗! 洪金一口真气,向着李莫愁拂尘吹去,直吹得她手中拂尘,变成万缕银丝,柔不受力。 李莫愁隐隐约约间,知道洪凌波身边站了个人,可是她没有在意,她武功高强,目无余子。 可是洪金这一口真气吹出,李莫愁登时大惊失色,她连忙顺势向后跃了丈许,这才敢抬起头来,瞧向洪金面目。 杨过和小龙女更是目瞪口呆,他们可不知道,旁边隐藏了这么一个大高手。 等杨过看清洪金面目,心中更是倒抽一口凉气,怪不得父亲杨康,一直对洪金推崇备至,原来洪金实力,竟到了这般地步。 小龙女早就忘了洪金,她反复打量着洪金面容,只觉得这张脸,有点面熟。 洪凌波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一路之上,见到过洪金大展神威,可是料想不到,洪金竟然比她师父,还要显得更猛。 “是你?” 李莫愁仔细打量一番,终于认出洪金面目,不由地失声惊叫。 “原来……原来这人与师父真是素识。”洪凌波心中狐疑不定,直到此刻,她才完全相信,洪金并没对她扯谎。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洪金缓缓地道,“本来是师出同门,你们为何要自相残杀呢?” 李莫愁嘿然冷笑:“你管得可真宽啊。我的情事你要管,古墓派门派中事,你莫非也要管?” 洪金微笑着叹了口气:“没办法,我就是这劳碌命,看到有碍眼的事,我还非管不可。” 李莫愁的脸,渐渐地沉了下来,一道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你行吗?”杨过关切地问道,“要不要我们帮你?” 杨过本是一番好意,洪金听了,却是隐隐地不舒服,这番话说来,杨过还是不相信,他能打赢李莫愁。 “老实的在一旁呆着,回头让我教你,怎样打赢李莫愁。”洪金冷叱一声,对于杨过这种心高气傲的人,有时还真的敲打敲打。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空气显得异常沉闷。 李莫愁显得特别地紧张,她一生最忌惮的人,就是眼前这位。 当年被洪金逼迫,发出毒誓的场面,李莫愁历历在目,她很想找回这个场子,只是怕力不从心。 原来,李莫愁后来还是忍不住,寻到江南陆家庄,结果陆展元兄弟,早就消失不见,只凑巧抓了一个陆无双。 本来依李莫愁的性子,对陆无双就要一掌灭杀,谁知掌风动处,竟然看到陆无双脖子上,挂着一方锦帕。 这方锦帕是陆展元留给陆无双的,他是疼爱侄女,无论如何要保全兄弟血脉。 谁知无巧不巧,一家人全都闻风而逃,只有陆无双,被李莫愁发现。 李莫愁将陆无双带走,教她一些粗浅本领,没想到陆无双十分伶俐,竟趁李莫愁不备,逃出她的魔爪,还顺便偷走她的五毒真经。 回想起前情,李莫愁手中的拂尘,突然放下来,在她的脸上,竟然隐隐地有了笑意。 第四百一十八章 十年之约 孙婆婆出了古墓,笑容满面,立刻向众人告辞,说要回沧州一行,看看她的家里人。 小龙女从来没关切过孙婆婆的家事,自然不便阻拦,于是点了点头,任她扬长而去。 呜!呜!呜! 远处滚来一个圆球,一路带着劲急风声,不多时到了眼前。 小龙女极其惊讶,她刚出古墓,对一切都很忐忑,看到这种怪状,更觉心惊胆颤。 所谓圆球,原来是个人,不过此人倒立着身子,满面胡须,形容邋遢,一身衣服,比叫化子还脏,传来阵阵异味。 正是欧阳锋到了。 瞧着昔日不可一世的武林宗师,居然沦落到这个地步,洪金心中十分感慨。 不过,对于送欧阳锋九阴假经,洪金心中,一直不曾后悔,这对欧阳锋来说,是极其悲惨事,对无数江湖同道来说,是大好事。 噌! 小龙女长剑出鞘,直指欧阳锋,她看到欧阳锋呲牙咧嘴,露出白森森牙齿,不自禁地觉得害怕。 “义父!” 杨过脸上,却是又惊又喜的神色,大声地叫嚷道。 小龙女惊呆了,她从来不知道,杨过有这样一个义父,品味实在太差了点。 “我小时候,中了冰魄银针的毒,全亏义父,才帮我治好。” 瞧到小龙女模样,杨过连忙向她解释道。 小龙女点了点头,她听说欧阳锋是杨过救命恩人,态度马上和缓下来。 洪金在一旁瞧了瞧杨过,看来他身上际遇之奇,秘密之多,丝毫不亚于原来。 冰魄银针的毒中过,欧阳锋义父拜过,只怕蛤蟆功也学过。 “过儿。真的是过儿,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来,我找你找得好苦。” 欧阳锋十分高兴,身子一翻,上前去一把抱住杨过,一行热泪撒了出来。 杨过衣衫讲究,本是爱美之人,可是他一点都不在意,心情也在激荡之中。 “这是我的义父。他神智有点不清,可是为人,那是极好极好的。” 杨过瞧着洪金,耐心地向他解释道。 洪金点了点头,他对于杨过这个“极好极好的”义父,比起杨过本人,只怕还要更了解透彻得多。 “这人是谁,我好象在那里见过,长得鬼头鬼脑。一脸猥琐,一看就不象好人。” 欧阳锋盯着洪金,一眼疑窦地问道,说出话来。很不中听。 杨过连忙向洪金使眼色,意思表露无疑,我义父神智不清,你不要与他计较。 洪金自然不会在意欧阳锋的言语。他更有自信,绝非欧阳锋言语中,这种破落不堪的人。 “这人是谁?长得……虽然还说得过去。可是表情冷冰冰的,不讨人喜欢。”欧阳锋转向小龙女道。 洪金总算心平气和些,连小龙女这等仙人之姿,都被欧阳锋贬低,何况是他洪金。 “这位小龙女,曾经是我的师父,古墓派的掌门人。” 杨过耐心地向欧阳锋解释,对待欧阳锋,他态度恭敬,尽情享受疼爱。 “什么狗屁师父,能教你什么功夫?我告诉你,这世界上共有两大奇功,一个是蛤蟆功,另一个是九阴真经,我先教你蛤蟆功,再教你九阴真经。” 欧阳锋大大咧咧地道,口气简直能大过天。 “蛤蟆功?九阴真经?”杨过诧异地叫道:“可是蛤蟆功,你曾经教给我了,而且九阴真经,我也学过一些。” “咦,我曾经教过你吗?”欧阳锋搔了搔头,“怎么全没有印象了。来来来,这些年来,我多有心得,要好好地传授给你。” 杨过点了点头,他知道义父形象不雅,可一身实力,却有鬼神莫测之妙。 “不能让这两人偷听!”欧阳锋大声嚷道,他嗖地身子一翻,一指向着小龙女点去。 小龙女早有防范,可是她料想不到,欧阳锋招数,竟然会这样古怪,这样快速。 嗤! 一道强劲的气流闪过,小龙女穴道被点,立刻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啊!不要!”杨过发出一声惊呼,他对于小龙女,显出十分关切。 “放心好了,我知道这两个人都是你的朋友,不会伤害他们。”欧阳锋得意地笑道,他对于自身本领,显然很得意。 嗤! 欧阳锋身形一转,一道无形劲气闪过,正中洪金穴道,洪金立刻躺倒下去,与小龙女并无二致。 “走,我们到那边去练,别让这两人偷听掉。”欧阳锋拉起杨过,就向一旁走去。 杨过诧异地回望一眼,没想到凭洪金和小龙女两人的本领,竟然都挡不住欧阳锋凌空一指。 走了两步,欧阳锋想是觉得尿急,拉开裤子,就对着大树尿了起来,尿流湍急,显然憋了很久。 小龙女“呀”的一声惊呼,连忙闭上眼睛,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粗俗的人物。 洪金觉得一阵尿臊气传来,不由地暗暗皱眉,连忙屏住呼吸。 欧阳锋显然感觉很过瘾,他先抖了两下,又提起裤子,这才心满意足地将杨过拉走。 洪金使用九阴真经中的闭穴功夫,可依然觉得穴道处一阵疼痛,不由皱了皱眉,心想这一番,真是太托大了。 万一穴道真的被点,洪金就做好求救的准备,无论如何,有他在,绝不能让小龙女清白受辱。 嗖! 洪金身形一展,如同飞鸟一般,直接上了枝繁叶茂的大树,他斜倚在树干上,等着看树下的动静。 小龙女想是觉得倦了,就斜倚在石旁,双目紧闭,陷入似睡非睡的状态。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急匆匆打南边走来个道士,面如冠玉,气度冲和,正是尹志平。 急走期间。 尹志平一抬头。看见卧在花丛中的小龙女,他不由地惊呆了,连忙东张西望,却没看到有别的人影。 瞧着小龙女如海堂春睡般的面容,肌肤粉嫩如同透明,一双俏脸上带着红晕,玲珑曲线,随着呼吸不断地浮动,带来一阵阵芳香温馨气息。 尹志平不由地喉结滑动一下,只觉口干舌燥。他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当机立断。 尹志平从怀里掏出一方青帕,猛地扑上前去,闪电一般地蒙住小龙女眼睛。 小龙女在似睡非睡中被惊醒,察觉脸颊上突然蒙有异物,眼前一片漆黑,心中惊惧,不由地挣扎起来。 尹志平慢慢地伏下身子,就向着小龙女脸颊上吻去。越来越近,他差点就能品尝到小龙女身上芬芳,只觉心都快醉了,怦怦怦跳得好厉害。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树上春睡足。遥望日迟迟。”洪金伸了个懒腰,望着远方落日,缓缓地吟道。 尹志平做梦都想不到,有人会睡在树上。他一闻声响,吓得如同受惊兔子,撒腿就跑。 嗤! 洪金在树上一挥手。一记无形劲气,凌空闪过,尹志平顿时摔倒在地上。 回转身来,洪金在小龙女身上补了一指,令她昏昏沉沉睡去,顺手扯去蒙在她眼上的青布。 嗖! 洪金将身子飞纵而下,划过数丈远的距离,直接落到尹志平面前。 “嘿嘿,尹志平,你干的好事?”洪金冷哼一声,脸色异常严峻,一股杀意怦然闪现。 尹志平面色惨然,脸色煞白如纸,他蓦然拔出腰间长剑,就向着颈中刎去。 洪金手指一点,啪的一声,那长剑顿时断成数截,寸寸跌落在地上。 “难道死都不让我死吗?”尹志平满脸都是懊恼,在这一瞬间,他竟然以为,这是洪金故意布好的圈套,引他上钩。 自从偶见小龙女一面以来,尹志平一直对她敬若天人,如今无意中得一机会,这天大诱惑,让他浑然忘却清规戒律,忘掉一切的一切。 可是此刻,被洪金撞破,尹志平顿时想到这件事的可怕后果,让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洪金瞧着尹志平的样子,既觉得他可怜,又觉得他可恨,心中不由长叹一声。 “尹道兄,今日之事,如果传扬出去,被令师知道,他会怎样想?怎样做?被马道长知道,他会怎样想?被全真教弟子们知道,他们会怎样想?”洪金面色越来越是凝重。 尹志平想到丘处机平时谆谆教诲,平日耳提面命,不由地羞愧无地,他痛心地道:“尹某一时糊涂,实在……实在无颜面对师父师伯,无颜面对教中师兄弟。” 洪金有些话如哽在喉,不吐不快:“马道长、丘道长他们对你,关怀备至,期望殷切,实指望你能争气,有朝一日传他们衣钵,将全真教发扬光大,你怎能……怎能做出这种事来……” 尹志平满面羞惭,低头不语,他只想找个石缝钻进去,内心深处,如有毒虫在噬咬。 “如果……如果我不是机缘巧合,恰好撞破这件事,被你得逞,让小龙女知道了,她必然会痛不欲生,这后果,你想过没有?”洪金面色阴沉,如欲滴下水来。 尹志平越想越觉惭愧,他本是一时糊涂,这时面如木鸡,一屁股蹲在地上:“如果是这样,我伤害了小龙女姑娘,我实在是……百死不足以赎其罪。” “喜欢一个人,要放在心里敬重,喜欢一朵花,要静静欣赏,你这种辣手摧花,任落红满地的行径,我不喜欢,很不喜欢……” 一直以来,洪金都不愿意以大道理教训人,可是此刻,他确实忍不住了,一句句言语,如利箭般,穿透了尹志平本就脆弱的心房。 “小龙女有了她喜欢的人,你如果真的敬重她,就要让她幸福……” 洪金瞧着杨过从远方走了过来,于是顿住了口,在别人面前,他要给尹志平留足面子,毕竟尹志平,严格来讲,不算什么坏人。 第四百一十九章 大义凛然 第四百二十章 三面不落好 杨过一袭青衫,从远处走来,驰驰然,极其悠闲。 看见躺倒在地上的尹志平,他一脸诧异:“发生了什么事?” 尹志平满面通红,如果洪金说出真相,他必然身败名裂,再也无法见人了。 洪金徐徐说道:“无事,这位尹道兄不小心摔了一跤,被我扶了起来,如今无妨了。” “嘿嘿,走山路,不小心摔了一跤,摔了一跤……”尹志平喃喃说道,满脸都是讨好的表情。 洪金拍了拍尹志平的肩膀:“尹道兄,前方岔路很多,你且行且珍惜,千万要小心在意,别走上邪路啊。” 尹志平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多谢洪兄教诲,尹志平谨记在心,绝不会再糊涂。” 瞧着尹志平慌里慌张地离去,杨过摇摇头:“这个尹师叔,平日里倒挺稳重,今天怎么象丢了魂一样。” 洪金所用力量,恰到好处,小龙女恰在这时,悠悠醒来,她一脸迷茫,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杨过连忙将小龙女扶起来,用欧阳锋传授给他的手法,帮小龙女解了穴。 本来欧阳锋一脸自信,说是他点的穴位,天下间无人可解。 可是洪金行动一切如常,这让杨过心生疑虑,只是不方便询问罢了。 “洪兄,你说的话,太过托大了,再练十年,恐怕我们,依旧不是李莫愁的对手。” 杨过叹息着说道,想到李莫愁一身高强功夫,他不由地暗自发愁。 听到这个称呼,洪金不由皱了皱眉头,他性子随和,明知不妥,也不去纠正什么。 “其实,你们现在。联手就能赢李莫愁,玉女心经最后,有一套双剑合璧的功夫,为什么不练?”洪金一脸疑惑地问道。 小龙女大感惊奇,心想洪金真是无所不知,她低声道:“原来练这套功夫,有着一个大障碍,不过现在,我们……已经可以练了。” 瞧着小龙女娇羞的模样,洪金不由点了点头。他拍了拍杨过肩膀:“傻小子,恭喜你,一举双得。” 小龙女低下头来,她一身冰清玉洁功夫尽破,如今形态,与小女儿家没什么两样。 杨过则是一脸茫然,在牵涉儿女私情时,他往日的聪明伶俐,顿时就完全化于无形。 洪金也不说破。叮嘱他们两个,在练习玉女心经时,一定要找个安静所在,千万不要被人撞破。以免横生枝节。 小龙女连连地点头,她心中已有主意,只是不便说出口罢了。 杨过在一旁瞧着,心中可是异常奇怪。他与小龙女,一向都是心心相通,如今瞧来。反不如洪金默契,他到成了外人。 “你们两个,好好练习,我期待着你们,能够大放异彩的一天。”洪金留下的这句话,让杨过和小龙女信心备增。 ……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崔颢这首诗,使黄鹤楼名扬千古,洪金登上黄鹤楼,先是闻到酒香阵阵。 洪金共点了四色小吃,分别是八卦汤,黄陂三鲜,红烧武昌鱼和瓦罐鸡汤,喝着米酒,吃着虾卷和汤包,非常自在。 楼梯声响,一个白衣姑娘走上楼来,她左脚微跛,皮肤微黑,背着一柄弯刀。 眼看少女容貌颇美,酒客们不由被吸引注意力,纷纷地向她瞧去。 啪! 少女将背后弯刀解下来,拍到桌子上,大声嚷道:“看什么看,吃你们的饭。” 众酒客齐齐地吃了一惊,连忙将头转了过来,没料到这少女,竟然如此泼辣。 酒楼伙计连忙毕恭毕敬地走过来,小心侍候着,唯恐惹她生气。 不多时,少女所点饭菜上来,她一个人,点了满满一桌子菜,还有一壶酒。 少女脾气暴躁,吃起饭来,却是慢条斯理,喝起汤来,小口轻抿,将桌上的烤肉,也用小刀,切成一片一片。 过不多时,四个乞丐走上楼来,身上背着布袋,看装束打扮,都是丐帮弟子。 酒楼伙计自然不欢迎乞丐,可是知道惹不起他们,只得耐着性子,让他们在楼上呆着。 四个乞丐上前来,将少女团团围住,他们面色阴冷,神情当中充满怒火。 少女皱了皱眉头:“臭叫化子,你们又脏又臭,围住桌子,让本姑娘如何吃饭?” 一个瘦乞丐怒道:“小妖女,你伤了我们丐帮兄弟,还有闲心吃饭,老子一刀劈了你……” 旁边一个高挑身材的乞丐将手一摆,止住了他的叫嚣,冷哼一声:“姑娘,你说这笔账,该如何算法?” 少女倒了一杯酒,缓缓地喝了:“离此十余里,有个野狼谷,你们想必知道。” 四个乞丐都点了点头,他们经常在这里活动,怎会不知道野狼谷。 “等我吃完饭,就与你们到野狼谷相会,到时是单打独斗也罢,一拥而上也行,好歹让我清静吃完这顿饭。” 少女徐徐说道,眉目之间,自有一股英气。 “陈大哥,怎么样?”众乞丐都向高挑乞丐望去,显然这些人中,以他为首。 “好!”陈姓乞丐点了点头,“如果你有约不来,可别怪我们追上你,会对你不客气。” “切,就你们这些酒囊饭袋,放在本姑娘眼里吗?”少女不屑地道。 “那好,我们在野狼谷,恭迎姑娘大驾。”陈姓乞丐一挥手,众乞丐一起撤去。 洪金心中一动,照眼前场景看,这姑娘极可能就是陆无双,他不免多看了两眼。 其实,洪金心里,一直将陆家与李莫愁的恩怨放在心上,特别是娶了程英以后。更想护住陆家安全。 谁知等洪金赶到陆家庄,已经是人去楼空,从乡邻那里,知道他们都逃脱李莫愁毒手,这才放心。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陆无双,洪金心中怎能不激动,怎能不关心。 “臭小子,再敢看,就将你眼珠子挖出来。”陆无双气鼓鼓地瞪了洪金一眼。语带威胁。 洪金不由地暗自摇头,陆无双的性子,还真是泼辣,与程英温婉的性子,恰成鲜明对比。 看在程英面子上,洪金可不能给陆无双一般见识,赶紧低下头去,专心对付那条肥嫩多汁的红烧武昌鱼。 陆无双饭量不小,酒量也不小。将一桌子菜,都吃了个满盘狼藉,一壶酒喝个精光,这才抓起桌上弯刀。摇摇晃晃地下楼而去。 一个衣饰华贵的公子哥儿,带着两个豪奴,恰好走到楼上,迎面撞上陆无双。 公子哥儿眼前一亮。不由地色心顿起,挡住陆无双去路:“小娘子,何必如此匆匆。不如大家坐下来,一块喝杯水酒……” 嗤! 银光闪烁,银弧弯刀出鞘,一道彻骨寒意,让公子哥儿彻底闭上了嘴。 一道血迹,随着银弧弯刀扬起,只差一点,就能将公子哥儿劈成两半。 陆无双冷哼一声,她本来立了一个杀人的心,不知怎的,弯刀出手,竟然偏了一点,只将那公子哥儿劈成重伤。 满楼都是鸦雀无声,所有食客望着陆无双,心中都感觉到一阵寒意,这般动辄就要杀人的丫头,着实少见。 一直等到陆无双走出好远,那两个豪奴方才大声嚷道:“杀人了,杀人了。”赶紧抬公子哥儿前去救治。 洪金就跟在陆无双身后,他没有着意隐藏身形,很快被陆无双发现。 陆无双冷笑,加快脚步,走了一阵,以为甩脱洪金,结果回头一看,洪金依旧驰驰然跟来,脚步不徐不缓。 依照两人脚程,十余里路程,很快走到,只见野狼谷,非常荒凉偏僻,倒真是邀斗的好地方。 出乎陆无双的意外,除了四个乞丐以外,还有着三个全真教的道士。 “小妖女,你竟然真的敢来,快来受死。” 七个人发一声喊,将陆无双牢牢地围在中间,一个个杀气十足。 陆无双心下暗惊,可是她神情,依然是蛮不在乎,只是握紧手中银弧弯刀。 “冤家宜解不宜结,就让我居中调停一下,替各位化解这个梁子,如何?” 洪金一看,一场大战一触即发,于是连忙走了过去。 “哼!”陆无双冷哼一声,“早就看出你小子鬼鬼祟祟,果然不是什么好人。说吧,是何居心?” 洪金不由地气结,陆无双这个丫头,真是刁蛮任性,不识好歹。 陈姓乞丐道:“这位兄台,你不要被小妖女美色所迷,其实她心狠手辣,出手歹毒至极……” 其中一个小道士,更是无理:“不相干的人,滚一边去,如果被误伤,可别怪刀剑不长眼睛。” 洪金心中深深地叹息,本来想做个好人,谁知竟然三面不讨好,落个里外不是人。 “既然这样,你们打吧,可是刀枪无眼,最好还是点到即止。” 洪金无可奈何,只得悻悻地退了下去,心想这些江湖中人,果然个个不是省油的灯。 “小妖女,看刀!” 瘦乞丐对陆无双怨气最重,扬起手中钢刀,就向着陆无双当头劈了过去。 陆无双冷哼一声,手中银弧弯刀一扬,一道银光闪过,就听“铛”一声响,瘦乞丐手中一轻,钢刀断成两截。 瘦乞丐吓了一跳,连忙向后一跃,口中嚷道:“大家小心,小妖女手中拿的是柄宝刀。” 一群人围着陆无双,刀剑并举,向着她不停地斩削开来,一时间杀气升腾,打得极为热闹。 围攻七人,以陈姓乞丐和申姓道长功夫为最高,两个人单打独斗,都不弱于陆无双几分,这番带人群殴,自然大占便宜。 陆无双咬牙陷入苦斗,不多时就香汗淋漓,如果不是仗着刀法狠辣,众人不敢太过逼近,只怕她早已落败。 尽管如此,场中人人都瞧得清楚,陆无双落败,只不过是迟早的事。 第四百二十一章 横生枝叶 场面越来越激烈,不断地有零星鲜血溅出,恐怕再迟一步,就会有人受重伤。 洪金连忙折了一根柳枝,大声叫道:“你们再不住手,我就不客气了。” 话语声中,洪金如飞赶至,将手中柳枝一摆,嗤的一声,荡开了众人手中兵刃。 铛!铛!铛! 随着一声声大响,三个道士和四个乞丐手中的兵刃,同时脱手飞出,扎在地上。 有一头野狼,闻到血腥气,从远处飞蹿而至,想要捡些便宜。 洪金手一扬,绿色柳枝如同利箭,破空飞出,穿身而过,将那头野狼死死地钉在地上。 野狼惊讶的神情,被凝固下来,瞧在众人眼里,变得更加心寒。 至于陆无双,洪金对她网开一面,毕竟还有程英这层关系。 “各位,有话好说,大家有什么恩怨,能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洪金仍是一脸诚意的说道。 “哼!”申道士冷哼一声,“阁下武功高强,硬架梁子,还有什么好说的,告辞。” 四个乞丐在陈姓乞丐带领下,一言不发,转身就欲离开。 “慢着。”洪金心中不由地暗自有气,忍不住提高声音喝道。 七个人的身子,一齐变得僵硬,他们不得已,只得都转过身来。 申道士冷笑道:“你功夫厉害,可是想必全真七子的名头,也听说过吧。还想怎么样?” 这句话很明显色厉内荏,知道打不过洪金,就将全真七子抬出来压人。 陈姓乞丐不甘落后:“嘿嘿,郭靖郭大侠、黄蓉黄女侠,都是我们丐帮的人,惹恼了他们,只怕你吃不了兜着走。” 洪金心中暗笑。脸上神色如常:“全真七子、郭大侠、黄女侠,我一向崇敬,并不想难为各位,只想给你们当个和事佬。” 申道士和陈姓乞丐同时道:“既然这样,阁下不必多说,这个梁子已结下,我们迟早要讨回。” 说完,七个人同时离去,连地上兵刃,都不去捡。显然深以为耻。 陆无双哼了一声:“我正想施展辣手,将他们统统打倒,结果你就横加插手,你说吧,该怎样赔法?” “好吧,我就吃点亏,送你见你的亲人,如何?”洪金笑嘻嘻地道。 “你知道他们在哪儿?”陆无双瞬间激动,随即黯然。“算了,他们都不要我了,就算找到,都没什么意思。” 洪金心中不由地一阵怜惜。这简单地话语当中,实在包含无穷无尽的辛酸和委屈。 不过,很明显陆无双会错意了,洪金只想着让陆无双和程英相见。陆无双却以为是她的父母。 洪金和陆无双结伴而行,他并没有表明身份,还是等陆无双见了程英以后。一切才见分晓吧。 两人到了一个市集,这里非常热闹,到处都是人来人往,陆无双活泼的天性,立刻激发出来。 一路之上,陆无双选了不少小玩意,木偶、风车等等一大堆,兴高采烈地放入包袱,都是洪金替她付账。 “哈哈,没想到,你还是一个有钱人。”陆无双调侃地说道,对于要见一个故人,她心中也是相当地好奇。 陆无双以为洪金认错人了,她这一生,故人可真没几个,怎么会这么巧,会让洪金认识。 迎面一个大酒楼,古朴典雅,一看有些年头,连招牌上的金漆都有点脱落。 不过生意很好,门前停了许多车马,一阵阵酒肉香气,不断地传了过来。 “走,我们去好好地大吃一顿。”陆无双一脸兴奋地道,经过一路同行,她渐渐地对洪金放松警惕,对他亲昵不少。 “你不刚刚吃过,怎么又要吃?”洪金不由皱起眉头,离吃饭时间,明显还早。 陆无双装作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哈哈,还说是认识我的亲人,小气鬼,吃你一顿饭怎么了,大不了,我请。” 洪金苦笑着摇了摇头,要论口舌伶俐,他怎么可能是陆无双的对手,何况他一向不以口舌服人。 “嘿嘿,别说这些客套话了,请你吃饭,还没问题。而且,只要你肯听话,就算一直这样请下去,我都甘心。”洪金诚心诚意地说道。 “好,够爽快,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人。”陆无双拿手里的银弧弯刀,拍了拍洪金肩膀,以示亲近。 洪金动都未动,任陆无双拍了两下,这样对她丝毫不设防,更是让陆无双眉开眼笑。 两个人一起走到酒楼前,只见楼上写着四个字“太白遗风”,字迹相当地飘逸俊秀。 陆无双目光无意间,向着远处一看,脸上的笑顿时僵了,神情有着恐惧之意。 “洪大哥,你先上去,占个座位,我肚子不舒服,要先去解决一下。”陆无双带着笑意说道。 “要不要紧?”洪金一脸关切地道,他对于程英的这个妹子,还算是挺上心的。 “不要紧,小麻烦,你先占个座位,等我上来点菜,我马上来。”陆无双皱了皱眉头,捂着肚子,一副要上茅厕的样子。 洪金点了点头:“那好,快去快回,可不要乱跑,这世道太乱,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闯荡,真不让人放心。” 陆无双点了点头,自行向后方去了,洪金先行上楼,占了一个靠窗座位。 洪金左等右等,始终不见陆无双前来,他不由一愣,于是起身走了出去。 眼看当手的顾客,就这样溜了,店伙计面色很不善,洪金可顾不得了。 洪金四下张望,不见陆无双身影,打听了许多人,这才从一个看摊老者那里知道,她竟然慌慌张张地走了。 “走了?”洪金十分奇怪,他陡然间想起一件事情,急忙问道:“有没有两个道姑,骑着青驴。从这里走过。” 老者很慈祥,他道:“不是两个道姑,是一个道姑,长得很年轻很漂亮的样子,她也在打探那个姑娘下落。” 洪金问清陆无双去向,连忙纵起轻功,一路追了过去。 经过一片荒野,洪金突然听到,有一阵激烈打斗声传来,连忙赶过去一看。果然是陆无双,正在与洪凌波激斗。 两个人的功夫,同是李莫愁所授,可是洪凌波的功夫,却比陆无双高明多了。 很显然,李莫愁一直对陆无双心有猜忌,所以教给她的,都是一些粗浅功夫,甚至故意教错。 洪金能够看出。陆无双天赋不低,练功想必非常勤奋,纵然是普通的刀招,在她手里使出。也是颇为凌厉,否则,不会支撑这么长时间。 “师妹,师父这次亲自前来捉你。你逃不掉的,还是赶紧束手就缚吧?”洪凌波一把长剑,封住陆无双退路。出口劝道。 陆无双央求道:“师姐,你一向最疼我,这次就请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你知道,师父见了我,一定会杀了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难道你忍心,眼睁睁看着我丧命?” 洪凌波叹了口气:“师妹,你这是自作孽,不可活。你逃走也就罢了,竟然偷走师父的五毒真经,你要知道,这是师父命根子,她自然会来亲自捉你。我如果将你放走,自身难保……” 两人又斗了一阵,陆无双云鬓散乱,额头上不断有汗水滴落,眼看支撑不住。 洪凌波将手一收,牙关一咬:“师妹,交出五毒真经,我放你一条生路。” 陆无双一心想要依仗五毒真经,练成功夫,那里肯轻易交出,推脱并没见到。 叮铃!叮铃! 一阵清脆的铃音响过,陆无双面色大变,洪凌波脸上,同样有惊慌之意。 洪凌波脸色一变,不再有丝毫容情,手中长剑闪烁吞吐,牢牢地将陆无双圈定。 洪金叹息一声,只得走了出去,看到他出现,洪凌波和陆无双脸色都变了。 陆无双恨恨地道:“还以为你是个好人,原来与她们都是蛇鼠一窝,欺负我这个没人管的弱女子。” 洪金知道陆无双误会了,连忙开口道:“无双妹子……” “谁是你的无双妹子,你比他们更可恶,伪君子”,陆无双大叫一声,神情中实在有着说不出的悲愤。 “今天,就让我遂了你们心愿!”陆无双将手中银弧弯刀一横,向着颈中刎去。 原来,陆无双对李莫愁,可谓是恐惧至极,一听到是她来了,想起她折磨人的恶毒手段,只想着快点自尽。 洪凌波不由地一阵惊呼,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一同长大的师妹自杀,她心中深有不忍。 洪金却是早有预料,他将手凌空一点,陆无双手中的银弧弯刀,立刻脱手飞出。 “难道你连死都不让我死?”陆无双身子颤抖起来,她宁肯面对死亡,都没有勇气,去面对李莫愁。 洪金摇了摇头:“我当然不让你死,我让你好好地活着。” 李莫愁骑着一头青驴,优哉游哉地从远方驰来,她听到陆无双声音,不由地暗自冷笑,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逃脱。 可是当李莫愁,看清场上众人之后,情不自禁地一声惊呼:“是你?” 洪金不由自主地苦笑一声:“没错,李道友,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李莫愁双眼闪烁间,凌厉如刀,她恨恨地道:“难道我擒拿门下叛变弟子,你也要管吗?” 洪金点了点头:“不错。这位少女与我颇有渊源,大有干系,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她伤在你的手里。” 陆无双惊呆了,她这才知道,一切都是巧合,洪金并没想着将她交给李莫愁,更没有骗她。 霎那之间,陆无双不由地百感交集,她从小时候起,就被李莫愁带走,一生当中,可从未有人,对她这样好过。 “洪大哥,我师父……很厉害,你不是他的对手,还是抓紧逃呗,不用管我了。”陆无双一声长长地叹息,她一生叫惯师父,就算明知敌对,一时仍改不了口。 洪金知道,眼下最重要的,是给陆无双信心,免得她再自寻短见,只好厚着脸皮道:“其实……其实我也挺厉害,未必及不上你师父。” 洪凌波差点没被洪金逗乐了,她望了一眼愤怒的师父,这才将心神一收,装出一脸凝重的样子。 第四百二十二章 互不相让 陆无双知道洪金很厉害,可是她还是认为,比不上她师父。 李莫愁给她的印象,在一次次血战中树立起来,历经百战,从无一败。 面对这样凶神恶煞般的女魔头,洪金真的能行吗,陆无双心中没底。 洪凌波只觉得手心发热,她发现,竟然很期待,洪金与李莫愁的一场大战。 “洪金,你不要欺人太甚。”李莫愁将拂尘一摆,一张美丽的脸上,如罩寒霜。 洪金叹息道:“这怎么能叫欺你呢?其实我也不想,可每次都逼到份上,我这真叫没办法……” 嗤! 没等洪金罗里啰嗦地说完,李莫愁直接在青驴上飞身而起,居高临下,拂尘化成一道道银色鞭影,向着洪金猛抽过去。 洪凌波和陆无双两人齐齐地惊呼,她们都知道,这是李莫愁得意功夫三无三不手,因为太过厉害,还从来没在正式对敌中用过。 这一招是“无孔不入”,看似只是一招,实则千头万绪,一招里面包含了数十招,向对手周身百骸进攻,点击对手全身各处大穴。 洪金眼神一凛,使出天山折梅手来,身法美妙,手法更是精妙,无论李莫愁的虚招实招,全都被他接了下来。 李莫愁眼神中,露出一片骇然神色,洪金的手法,才是真正无孔不入,无论她何等凌厉攻击,怎样虚实变化,都休想攻进他身侧范围内。 叮!叮!叮!叮! 轻响声密集如炒豆,洪金和李莫愁的手法,快到极点,偏又让人看得清清楚楚,就如大师手笔,让人一眼就能看到妙处。 陆无双只看得心旷神怡,不由地大声叫好。洪凌波神情之中,同样尽是赞叹佩服之意。 “好功夫,再接我一招。”李莫愁借着两人对阵之势,在空中并不落下,她将拂尘一抖,第二招“无所不至”,打了出去,如同撒落一地银光。 这一招遍及洪金身上诸处偏门穴道,比起第一招来,显得更加辛辣。更加难以防范。 洪金对付她,依旧是天山折梅手,这次手法变化,快到极点,在空中由点到面,瞬间连成一片。 陆无双和洪凌波两人,根本没有看清楚,李莫愁如何攻击,更没有看清。洪金如何防御。 只觉一阵眼花缭乱,在一阵密如鼓点对阵后,李莫愁身子腾空跃回,落到她的青驴上。 李莫愁脸色不断地青红变化。终究不舍得就此离去,她大吼一声,最厉害的一招“无所不为”,施了出来。 这一招相当地阴损。专门对付洪金眼睛、咽喉、小腹等人身诸般柔软之处,招式最是狠辣,如同化身多人。一齐出手攻击。 洪金站定身子,如雕像般宝相庄严,双手交替而出,在空中化出漫天手影,每个手影上,都有一种折梅动作。 这是洪金将九字真印化到天山折梅手中,这一招,可破天下间最繁复的招数。 嗤嗤嗤! 李莫愁拂尘之上,受到洪金劲力所击,缕缕银丝,都随风飘落。 眼看吃亏,李莫愁大惊,她重新跃回到青驴之上,再看拂尘,竟然只剩下一个拂柄,所有银丝,被洪金扯了一个干干净净。 “走!” 李莫愁怒喝一声,催动青驴,倒退而去,就算她有再厚脸皮,都无法在场中呆下去了。 洪凌波知道师父怒到极点,只好皱了皱眉头,跟在她身后离去,暗想一定要小心在意,不要成了师父泄愤的渠道。 直到李莫愁退去很久,陆无双都没有惊醒过来,她喃喃地道:“你竟然……竟然真的打退了她?” 洪金搔了搔头:“或许吧。兴许她另有要事办理,所以就饶过了你。” 陆无双拾起她的银弧弯刀,呆呆地望着洪金,一时尚不能相信,她竟然找到一个大靠山。 “放心好了,只要你在我身边,李莫愁就不可能伤害你。”洪金微微地笑了。 “可是,她这样坏,你为什么不干脆伤了她?”陆无双一脸疑惑地问道。 洪金不语,在他心里,一直以为,李莫愁既可恨又可怜,不忍心用狠辣手段来对付她。 陆无双突然道:“我知道,江湖上有个很厉害的大侠郭靖,你与他相比,究竟谁更厉害些?” 洪金默然。 隔了一阵,洪金才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既然郭靖是天下闻名的江湖大侠,那多半是他厉害些。” “呸,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跟我父亲相提并论?”随着一声轻叱,就见一个刁蛮少女,骑着一匹枣红马,泼剌剌地奔来。 “哦,好神骏的马。”陆无双眼中露出羡慕的神情,话锋一转,“好个不懂礼数的丫头”。 洪金向着少女望去,只见她肌肤如雪,眉目如画,与昔日黄蓉颇为相似,只是多了几分傲气。 少女身穿一身淡绿罗衫,在脖子上挂了一串珍珠,一看就是出身富贵人家,想必平时被黄蓉宠坏了,自是郭芙无疑。 啪! 郭芙大怒,挥舞手中马鞭,就向着陆无双甩了过来,所用手法,赫然正是金龙鞭法。 陆无双不堪示弱,将手中银弧弯刀一举,就向着郭芙马鞭削了过去。 谁知郭芙招数颇为高明,马鞭一甩,绕过银弧弯刀,一下子卷上陆无双手腕。 “撒手!” 郭芙娇喝一声,手腕用力,陆无双手中银弧弯刀,立刻脱手而飞。 “嘿嘿,这下子,你可知道厉害了吗?” 郭芙洋洋得意地叫道,她从小娇声惯养,处处都要占据上风。 嗖! 洪金身子飞了过去,凌空接过陆无双的银弧弯刀,顺手递还给她,叫道:“无双妹子,我们走吧。” “不准走!”郭芙手中马鞭,猛地向着洪金抽了过来。“让你知道本姑娘的厉害。” 洪金根本没有回头,用两根手指一夹,正好夹中那马鞭,一道劲力传了过去,郭芙身子一震,马鞭立刻松手。 “雕虫小技。以后不要再傲了,这种性子,对你没好处。”洪金一脸诚恳地道,顺手将马鞭递还给郭芙。 郭芙哪里肯接,她一张雪白脸蛋涨得通红。显然被洪金这番举动,气得不轻。 嗒!嗒! 两匹快马,从大道上快速地奔了过来,马上端坐两人,劲装打扮,瞧模样相差不多,想来必是孪生兄弟。 “大武,小武,有人欺负我。你们还不快帮我打他。”郭芙怒声喝道,将手向着洪金身上一指。 洪金看这两人,只见一个木讷稳重,想必就是大武武敦儒。另一个则显得灵活狡诈,自然就是小武武修文了。 “好小子,竟敢得罪郭姑娘,还不快点赔礼道歉。” 武敦儒和武修文兄弟两人。催动马匹,将洪金围在中间,气势汹汹地道。 “如果我不道歉呢?”洪金懒洋洋地道。既然碰上了,就顺便教训一下,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吧。 “哼!”武修文冷哼一声,“想必你还不知道,我们是谁吧?” 洪金心中暗笑,无奈只得说声:“未请教?” 武修文道:“大侠郭靖听说过没有?女侠黄蓉听说过没有?我们都是郭大侠的弟子,这位姑娘,是他们掌上明珠,岂是你能得罪起的?” 郭芙皱了皱眉头:“小武,你别丢人现眼了,这家伙明知道我的来历,竟然还对我无礼。你们说,他该不该打?” 武修文和武敦儒不由好好地打量一番洪金,江湖上敢不给郭靖面子的,还真是少见,这人不是有所倚仗,就是脑子缺根筋。 “好吧,就让我武修文,来领教一下你的高招。”武修文翻身下马,将衣衫一撩,倒真是相当利落。 洪金不由地暗自皱眉,他武功见识何等高明,一看武修文动作,就知道他功夫浅薄,并没有得到郭靖真传。 “不,兄弟,你退下,这种事,还是让做哥哥的先来。”武敦儒脑子慢了一步,可是他不甘落后,在人前要摆当哥哥的架子。 武家兄弟为了在郭芙面前表现,各不相让,两个人同时踏前一步,争前向洪金请教。 “这家伙有点本领,为了保险起见,你们还是一起上吧,可别落了我的面子。”郭芙极尽挑唆之能事。 郭敦儒和郭修文两个人相互对望一眼,如今他们在江湖上,也算是名声响亮,如果传扬出去,怕被别人笑话。 “洪大哥,你一定要帮我出口气,否则,我心里不痛快。”陆无双在旁边插嘴道。 陆无双也是骄傲的女子,竟然被郭芙一鞭打落手中弯刀,这让她心里,实在不舒服。 “既然这样,我就陪你们玩玩,你们一起上吧,只要能够触到我的身子,就算你们赢了。”洪金背负着双手,徐徐说道。 大武小武一起大怒,他们还从来没被人这样轻视过,当下相互对望一眼,齐声道:“这难堪可是你自找的。” “少啰嗦,动手吧。”洪金将脸一沉,话语中多了命令的口气。 呼! 武敦儒将手一握,一拳击了出去,竟然是洪金颇为熟悉的南山掌法。 洪金一看到武郭儒出拳,不由想起在大漠中,与郭靖喂招的往事。 眼看这一拳,就要击到洪金身上,武郭儒不由笑了起来,还以为洪金胡吹大气,真有什么过人本领,原来不过如此。 嗖! 拳法落空,洪金的身子,竟然在原地不见,凭武敦儒的眼力,竟然不知道,洪金用的是什么身法。 武修文一看,知道对手功夫不低,猛使一招“分筋错骨手”,向着洪金身上抓了过去。 这是朱聪的功夫,武修文和武敦儒两人,奠基功夫,大部分都是由江南七怪所教。 洪金使出不动明王印,不动如山,动若脱兔,每次只差一点,就会被大武小武抓到,可总是相差一线。 第四百二十三章 好戏难看 由不动到消失,只在一瞬间,洪金的身子,飞旋到了丈余开外。 武修文的分筋错骨手,抓到武敦儒身上,只抓的武敦儒哇哇大叫。 武敦儒并没有吃亏,他的南山拳法,一拳重重地将武修文打翻出去。 “丢人,真丢人……”郭芙没等看完,就一抖缰绳,一溜烟的离开。 武家兄弟再没有心思,与洪金打斗下去,相互对望一眼,连忙翻身上马,在身后猛追过去。 “芙妹,芙妹,等等我。”一声声呼唤,随着清风吹来,显见武家兄弟心中迫切。 洪金不由地暗自摇头,郭靖自身功夫不错,可是教的这两个宝贝徒弟,实在不怎么样,只懂得围着郭芙打转。 这个郭芙,更是不成材,没有母亲的聪明伶俐,没有父亲的坚韧厚重,明显一个惯坏的骄娇公主。 只有那匹汗血宝马,对洪金还有点旧情,可明显认了新主人。 一切都是物是人非。 洪金心中倒没有太多感慨,一直以来,他都是随遇而安,人生变化太多,无法改变的,就只能选择接受。 继续上路。 自从洪金打退李莫愁之后,陆无双对他异常亲切,毕竟洪金这么高的功夫,根本不可能贪图她什么。 洪金发现陆无双不少好处,人很聪明,心直口快,生活的不幸,使得这姑娘十分乖巧懂事。 跟随洪金以来,陆无双身上戾气渐消,动不动就拔刀的场景,慢慢少了许多。 客栈中,赶了一天的路,洪金颇见疲倦,正想好好地休息一番。 咚咚咚! 突然间有人敲门,声音很大。让人心中很不舒服。 洪金开门一看,原来是客栈伙计,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凶神恶煞的蒙古兵。 “有什么事?”洪金不耐烦地道,他意识到来者不善。 “客官,实在抱歉……”伙计点头哈腰地道,一脸为难,可是没等他说完,就被蒙古兵推到一边,一头栽倒在地上。 洪金心中暗自气愤。这里是大宋地界,蒙古兵如此横行,真是无法无天。 “这客栈被征用了,识相的,收拾东西赶紧滚。否则,有你好看……” 其中一个蒙古兵,张牙舞爪地叫道,将手里雪亮弯刀抽出鞘来,恐吓之意十足。 洪金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火气。眼看这蒙古兵如此嚣张,那里还窝得住火,他猛地一脚,蒙古兵连人带刀。摔出去一丈余远。 “反了,反了,你这刁民,想找死啊!”另一个蒙古兵勃然大怒。挺起手中长矛,就向着洪金刺去。 洪金将手轻扬,一道劲力。瞬间传了出去,如同掀起一阵狂飙,那个蒙古兵连人带矛摔出。 两个蒙古兵,一个被摔得昏死过去,另一个扯着嗓子大吼,呼喊着求援。 店伙计吓坏了,他的脸色煞白,蒙古兵向来难惹,只怕这一番,他不但营生丢了,连命都难保。 “别怕,天塌下来,我顶着。”洪金看着面如土色的店伙计,温言安慰他。 店伙计脸不停地抽搐,心想只怕你顶不住,他有心逃走,双腿却如同灌铅,根本迈不开步。 陆无双从房中走出来,看到这般情形,忍不住拍手叫好,一脸崇拜地道:“洪大哥好功夫,打得好,打得好!” 店伙计更晕了,心想怪不得这两人一路同行,看来性格都差不多,只是苦了俺们。 “是什么人,竟然敢殴打官差?”十余名蒙古兵各持刀枪长矛拥了过来,一个头目模样的人大声喝道。 洪金向前一指:“这两个人言语无礼,强行赶人,被我打了,你们不服气吗?” 瞧着洪金有恃无恐的模样,小头目冷哼一声:“你可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洪金一听,就知道他心中有了退却之意,不由冷笑一声:“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这是大宋地界,由不得你们外人,在这里撒野。” “发生了什么事?”一个清脆却带着威严的声音喝道,接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少女,迈步走了过来,衣饰华贵。 “禀小姐,有个南蛮在此闹事,还打伤我们两个兄弟。”小头目毕恭毕敬地道,不忘恶人先告状。 少女反复地打量洪金一眼,冷哼一声:“你大概就是所谓中原武林人士吧?” 洪金见她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有怪罪之意,不由皱了皱眉:“正是。你手下这群恶奴,都该严加管教了。” 此言一出,数名蒙古兵齐齐地现出怒容,他们握紧手中兵器,随时准备一拥而上。 “你们想干什么,都给我退下。”少女双臂一振,“就知道倚多为胜,蒙古勇士脸面,都被你们丢尽了。” 转过头来,少女向着洪金道:“我就依中原武林规矩,邀你单打独斗,请指教。” 说完,少女将身上披肩一脱,露出里面一身劲装,倒显得英气勃勃。 洪金实在不想与少女争斗,他皱了皱眉:“打烊住店,历来都是先来后到,你们倚仗势力,强行将客人赶出去,算是那家道理?” 少女这才明白原委,不由狠狠地瞪了那些蒙古兵一眼,只吓得那些蒙古兵不停地向后退缩。 小头目硬着头皮道:“小姐,你是万金之体,怎能和这莽夫一起较技,没的辱了你的身份。还请三思?” 少女冷哼一声:“钮钴莱,你给我闭嘴。再敢啰嗦,我到爹那里告你一状,看你统领职位,还保不保得住?” 小头目钮钴莱顿时闭住嘴,少女性子相当泼辣,根本不是他能降服得了。 “单打独斗,我哥不屑与你动手,本姑娘倒可以奉陪。”陆无双一直都是惹祸精,不由见猎心喜。 少女道:“好啊,我就先将你打败,再跟你哥较量较量。” 洪金不由地暗自摇头。可是自料有他在此,陆无双绝不可能吃什么大亏,只好默许。 啪! 少女将身子向前一跃,一掌就向着陆无双脸上劈落,出招非常地干净利落。 “好狠的丫头。”陆无双身子一侧,让过少女来势,顺手一招“麻姑献寿”,去托她的下巴。 两个人你来我往,出手都是十分快捷,转眼之间。就是七八招过去了,竟然是势均力敌。 砰! 斗到酣处,少女猛地一掌劈去,陆无双闪烁不及,被她劈中肩头,差一点没当场摔倒,只觉酸痛无比。 吃了这个大亏,陆无双不由地勃然大怒,招招都是拼命功夫。只打得少女连连后退。 啪! 陆无双脚下一绊,将那少女绊倒在地,她抡起拳头,就向着少女身上打去。 “住手。敢伤了小姐,要你性命。”钮钴莱大声嚷道,众蒙古兵纷纷地踏前一步。 陆无双那里肯饶,她猛地一拳。就击在少女肩上,一阵剧烈疼痛,让那少女。眼泪在眼眶中打转,险些当场哭了出来。 “唉呀,小姐,你怎么了?”一个丫环模样的人,快速地跑了过来,见到少女竟然被陆无双压在身下,不由地大嚷大叫起来。 陆无双一拳捞回了本,犹自不肯罢休,将拳头高高地扬了起来,还想再打一顿,方才出口恶气。 洪金连忙劝阻:“无双妹子,就这样算了,差不多就行。” 陆无双看了洪金一眼,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她严阵以待,防止少女出拳突袭。 少女沾了一身泥,明显吃了亏,她心中恚怒,想要让手下一起进攻,抹不下脸面,想要上前与陆无双对敌,心中实在对她恐惧,犹豫难决。 其实她的真实本领,丝毫不比陆无双差,可是她从来未曾真正与人对敌过,不象陆无双,经常与人打斗,在经验上很是欠缺。 “燕儿,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与人打架?”一个俊郎挺拔的少年,走了过来,气度沉稳地道。 少女娇嗔道:“哥,你来得正好。你妹妹被人欺负了,快帮我找回场子。” “哈!”陆无双怪叫一声:“你有哥,我也有哥,只怕你的哥,打不过我的哥。” 少年并没有理会陆无双,直接向洪金拱手道:“在下耶律齐,这位是舍妹耶律燕,她年幼不懂事,得罪两位,尚请海涵。” 洪金看到少女的全真掌法,就猜个差不多,没想到果然就是耶律齐兄妹两人。 “不敢。”洪金道,“只是这些手下,还望严加约束,免得他们惹是生非。” 耶律齐一脸肃然地道:“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清楚,决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度发生。” 耶律燕不依道:“哥,我吃了亏,难道就这样算了。” 耶律齐将脸一沉:“燕儿,你再敢胡闹,我就告诉爹,瞧他会不会重重罚你?” 耶律燕一吐舌头,一脸委屈:“不帮我就不帮我,干嘛还要告我的状。你有那么高的功夫,不露两手,别人还以为你怕了。” 耶律齐叹了口气:“燕儿,我告诉你多少次了,我们练武,绝不是为了显摆,更不是为了恃强凌弱,一个人如果没有武德,功夫练得越高,危害就会越大。慎之,慎之。” “哎,哥,你别忘了,我可是女流之辈。平日里又不打打杀杀,要什么武德?别拿这些大道理来教训我……”耶律燕气鼓鼓地离去,小丫环连忙一路追了过去。 陆无双摇了摇头,一脸的遗憾:“挑事的走了,一场好戏看不成了,真扫兴。” 砰! 陆无双回到自己房中,将房门重重地关上,刁蛮之气,显露无疑。 耶律齐笑了笑,如果真的动手,他有绝对自信,能够胜过洪金,因为他在江湖中少有敌手。 可是他却不骄不躁,向着洪金连连地致歉,带着那些蒙古兵士,一起退去。 洪金脸色很平静,一直以来,他都表现十分淡然,可在这份淡然和恬静中,自有他的风采。 第四百二十四章 舍已救人 明亮月光,洒下一片皎洁银辉,喧嚣渐渐散尽,客栈中越来越趋于安静。 一声大喝,突然间传来:“耶律楚材,受死吧。” 洪金正在一株梧桐树下散步,闻言忍不住笑了笑,该发生的事情,毕竟还要发生。 嗖! 一个少女,出现在客栈天井旁,猛地将身子窜出,一脚踢飞房门,进入其中一间屋子。 洪金知道,那正是耶律楚材的房间,看来这少女,早就踩好点了。 少女话音刚落,耶律齐就已出现,他前脚后脚,随少女进入到房间之中。 耶律齐只凭一双手掌,将少女迫得连连后退,一路退回到院子之中。 忽啦啦! 蒙古兵一下子拥了出来,他们手中拿着兵刃,神情却是一脸轻松,显然对耶律齐功夫,颇为信任。 一个少女娇笑着走了出来:“完颜萍,你这么穷追不舍,三番五次前来,是不是想做我嫂子啊?” “燕儿,不准胡说八道。”随着一声轻叱,一个貌相威严的老者走了出来,他气度沉稳,双目开阖间,似有神光。 洪金望着这位一代名相,看他目光透露着睿智,面目之中,却是写满沧桑。 月光下的完颜萍,肌肤白嫩,脸形秀气,显得特别地美艳,神情当中,却是充满杀气,抿住嘴唇,一言不发。 霍霍霍! 完颜萍出刀,相当刚猛,刀招中还夹杂着擒拿手法,武功稍胜耶律燕,可比耶律齐就要差多了。 耶律齐一脸沉稳,一双手或推或拿,招数看来普通,偏偏举手投足间。威力极大。 洪金不由地暗自点头,耶律齐如此年纪,就有如此修为,真是难能可贵。 瞧来不但是周伯通教导有方,更重要的是,耶律齐练武天赋极高,还能够吃得下苦。 酣斗中间,耶律齐抬头,看到洪金在一旁,背负着两手观战。状态悠闲,不由起了好胜的心。 啪! 耶律齐猛地一伸手,拿住完颜萍脉门,稍稍用力,完颜萍手中钢刀,立刻摔落在地上。 所有蒙古兵士,纷纷地点头赞叹,夸耶律齐实在是百年罕见的勇士。 完颜萍用另一只手,向着耶律齐扭去。想要摆脱他的纠缠,谁知耶律齐将手轻扣,将她的这只手同时拿住。 如此一来,完颜萍整个身子受制。再也动弹不得,她双眼之中,流露出怒色。 耶律楚材踏前一步,喟然叹道:“完颜姑娘。你只知道找我报仇,可知道我是什么人?” 完颜萍怒视着耶律楚材,抿着嘴不说话。她倔强的性子,在这一刻表露无遗。 耶律楚材继续说道:“我本是辽国皇族后裔,当年我们辽国,就是被你们金国所灭,整个家族,整个王国,都毁于一旦……” 借着对完颜萍诉说之际,耶律楚材缅怀往事,他如何从混乱中逃亡,如何沦落到草原,借助外力,报了当年血海深仇。 回首往昔,耶律楚材心中,并没有欣慰之意,他想到那一场场杀戮,死尸盈野的血腥场面,心中就有一种难言酸楚。 正因如此,耶律楚材并没有选择继续为官,而是要归隐乡里,踏上这次归乡之旅。 耶律齐长叹一声,放开完颜萍双臂:“完颜姑娘,你听到了,一切都缘于国恨家仇,我们其实,并不是有意针对于你。” “爹,娘,你们的仇,看来我是不能报了。”完颜萍长叹一声,捡起地上钢刀,就向脖子上刎去。 啪! 耶律齐将手一挥,完颜萍手中钢刀落地,非常利落,出手既快且稳,让洪金在一旁,连连点头。 “完颜姑娘,你太傻了,报不了仇,你可以继续苦练。如果象你这样,遭遇一点挫折,就要抹脖子,那这世界上,要自杀的人,不知会有多少?这样好了,我耶律齐在此发誓,只用一只手对付你,如果你能迫得我使用左手,我就任你处置。你不服气,可随时向我挑战……” 耶律齐傲然说道,大气的话语,透露的更是对他功夫的自信。 耶律楚材脸上一惊,连忙喝叫道:“齐儿,不要托大。”他一生多经风雨,自然知道,水满则盈,一切都该谨慎从事的道理。 完颜萍凄然一笑,身子一飘,就出了院墙,身法如雁,非常美妙。 洪金身子一晃,就在原地消失,在空中一飘,追赶完颜萍而去。 耶律齐一直在注意洪金动静,他眼前一花,就见在梧桐树下的洪金,竟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忍不住眼前一凛。 完颜萍一直向前飞掠,全然不知,在身后有人跟随,洪金却能听出,耶律齐一直紧跟在身后。 到了一所破庙中,完颜萍蹲了下来,禁不住嘤嘤痛哭起来,到最后更是大放悲声。 洪金耳朵一动,有一个人随后掩了过来,看那人小心翼翼的模样,竟然是陆无双,没想到这个破庙,还真是热闹。 耶律齐发现陆无双,心中不免得意,只是没想到他,同样露了形藏。 好不容易,完颜萍才止住悲声,她猛抬头,见明亮月光下,竟然多了一个人的影子。 “谁?”完颜萍惊叫一声,心中充满恐惧,猛地握紧手中钢刀。 “是我。”洪金缓缓地答道,“完颜姑娘,我是一个,要来帮助你的人。” 完颜萍想到刚才哭态,全被洪金看在眼里,不禁又羞又急,怒道:“你走开,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洪金道:“难道你不想去找耶律家报仇了吗?” 完颜萍一愕,眼中更是充满警惕:“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帮我?” 洪金道:“我是谁并不重要,可是你想杀耶律齐,我有两个法子。” 完颜萍一脸不信,纵然身为仇敌,可是她对于耶律齐的功夫,可以说是佩服至极。 洪金道:“如果你愿意等。我可以传你功夫,想打赢他不容易,可是三年两载,要逼得他使用左手,却是不难。还有一个法子,未免狡诈,可是,你今天晚上,就可以回去杀了他……” 此言一出,洪金就听到庙外一株树下。还有远处花丛中,都有轻微声音传出,想必是耶律齐和陆无双,心中都有惊讶。 “我与他功夫,相差太远,这根本不可能。”完颜萍摇头,如同梨花带雨,神情惹人怜惜。 洪金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向完颜萍指点迷津。然后笑道:“就是这样,你知道了吗?” 完颜萍脸上,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这都是我铁掌门密不外传的功夫,你怎能知道?” 洪金只是笑笑:“你用这三招。一定能够杀了耶律齐,我在这里,先祝贺你大仇得报。” “好!”完颜萍将手中钢刀一扬,“我这就回去。看能否杀了耶律齐。” 洪金听得耶律齐在外,已悄然退去,脸上不由露出苦笑。 这一番。洪金用心良苦,却仍是用杨过法子,因为他实在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为了避免意外,洪金在外面一路追去,他步履从容,就如闲庭信步,可紧紧地跟在完颜萍身后。 嗖! 完颜萍身子落在天井旁,大声喝道:“耶律齐,我向你挑战来了,你敢应战吗?” 耶律齐脚程,比完颜萍可要快多了,他早在房中等候,此刻就跃了出来。 “完颜姑娘,一时三刻,你学不到什么本领。还是回头苦练之后,再来挑战吧。”耶律齐眼中,闪烁着强烈自信,他诚心诚意地劝道。 蒙古兵全都拥了出来,他们这一次,只是用看热闹的心态,出来观战。 耶律燕一脸笑容地道:“完颜萍,看来你是真看上我哥了,索性留下来吧,我们绝不会亏待你。” 耶律楚材健步走了出来,斥道:“燕儿,别胡说,妄语可是大戒。” 耶律燕吐了吐舌头,一脸的少女神态,瞧上去颇为可爱。 陆无双悄悄地赶了过来,就站在洪金身侧,她的脸上,露出得意笑容。 嗖! 完颜萍手中钢刀一摆,就向着耶律齐削了过去,这一招“云横秦岭”,去势奇急,是铁掌门的杀招。 耶律齐的眼中,不由露出不屑神情,还以为洪金所授,是什么了不起功夫,原来还是这一套。 眼看钢刀扫过,耶律齐将头一偏,立刻躲了过去,他有意显摆功夫,可将身侧的人,全都吓了一跳。 特别是耶律楚材,他对这个儿子,十分欣赏,实在不想看到,他有一星一点的伤害。 完颜萍出手极快,第二招“枯藤缠树”,接着就使了出去,左手疾探而出,将耶律齐右手牢牢地抓住。 陆无双脑子转得极快,她顿时料到完颜萍用意,不由地大叫一声:“小心,她要出招骗你。” 嗤! 完颜萍将手中钢刀一转,就向着她脖子上刎去,她这一招充满死志,壮怀激烈,实在对这残酷世间,并无丝毫留恋之意。 耶律齐脑中嗡的一声,完全明白完颜萍用意,他明知这番出手,就是将生命,完全置于对方手中。 可是,他如何能见死不救? 啪! 耶律齐左手闪电一般地伸了出去,握住完颜萍手腕,全力阻她自杀。 满场寂然无声。 谁都可以看出,耶律齐违誓用了左手,那就是说,完颜萍此刻,已然掌握耶律齐生死。 耶律燕急得花容失色,大声嚷道:“我哥三番五次饶你,你……你怎忍心杀他?” 耶律齐道:“燕儿,何须多言。我死以后,爹就拜托你照顾了,千万要听话,莫惹他老人家生气……” 耶律楚材不由地老泪纵横,他哆嗦着道:“孽障,孽障……” 完颜萍身子不住颤抖,她向着耶律齐望去,就是这个人,三番五次饶她,为了救她性命,竟然甘心舍弃自己性命。 可是不杀他,难道血海深仇,这唯一支撑自己活下去的信念,就不报了不成? 完颜萍手腕不住颤抖,终于握不住钢刀,“啪”的一声,摔落在地上,她掩面悲泣,哭着一路奔跑出去。 全场都深深地松了一口气,耶律燕更是喜极而泣,他们兄妹两个的感情,一直很好,她的功夫,完全是耶律齐一手传授。 洪金一直提起的劲力,渐渐地放松下来,他神经绷得很紧,随时准备出手,既不能让完颜萍自杀,又不能让她杀了耶律齐。否则,他指定会无法心安。 “你办的好事。”陆无双松了一口气,白了洪金一眼,看来她的心思,不知不觉偏向了耶律齐。 公道自在人心。 第四百二十五章 欲与天比高 洪金将陆无双,送到龙隐山庄,与程英姐妹相见,彼此都是欣喜无限。 华山之上。 正在飘雪,天气极其森寒,洪金依然是一袭青衫,他内功深厚,寒意不浸。 连下了几天大雪,整个华山,都披上一层银装,这般恶劣天气,直是少人行。 洪金冒着风雪,赶到华山之上,他早已提醒杨过,不要让欧阳锋和洪七公相斗,可仍不放心,亲来查看。 山高坡陡,寻常人别说是上山了,向上一望,只怕就得眼昏。 洪金用的是金雁功,身子如同飞雁,一路向着华山绝顶,冉冉而行。 “哎呦,我说兄弟们,你们都注意点,千万别摔下去,会没命的。” “都怪那个臭叫化子,还有那个倒走怪人,将咱们一身功夫,都给废了。” “这次回去,一定要向祖师禀报,让他替我们报仇。” “这两个人功夫这么高,只怕祖师爷都……” …… “呸,呸,呸,呸!”最后一个人话音刚落,就听到另外四个人的啐声。 “祖师爷双轮一出,天下无敌,区区叫化,区区怪人,怎能是他老人家对手……”先前那个声音喝道。 转过山腰,洪金站在一块岩石旁,等着五人,他身形伟岸,挺立如同苍松,狂风吹过,漫天雪花飞舞,却卷不到他的身上。 五个人吓了一跳,显然没料到,在这华山绝顶,竟然还会撞到外人。 “你是什么人,还不让开道路,要知道,我们藏边五丑,可也不是好惹的。”为首的一人。色厉内荏地喝道。 洪金冷笑:“满身功夫的藏边五丑,都没什么可怕,废了的藏边五丑,又能唬得住谁?” 藏边五丑一个个形貌丑怪,倒真没有辱没他们名声,他们一看硬的不行,口气立刻软了下来:“我们与你近日无怨,往日无仇,大家犯不着伤了和气。你说,对不对。” 瞧着他们一脸谄媚的笑容。洪金皱了皱眉头:“既然那两位肯饶了你们,我自然不会取你们性命,不过,你们要老实回答我的问话。否则,我一手一个,将你们丢下山去。” 说着话,洪金随手拾起旁边一块巨石,轻描淡写地丢了下去。 石块发出轰隆声响,一路飞坠而下。带落一片积雪,如琼玉般纷纷落下。 藏边五丑吓坏了,就凭洪金这手功夫,别说他们功夫尽失。就算功夫都在,都万万不是洪金对手。 “哈,你老问什么,我们自然答什么。绝不会有半句虚言。”大丑抢先答道,胸脯拍得震天响。 “对,对。我们都是老实人,从来就不知道扯谎为何物。”其余四丑相互对望一眼,连忙纷纷地点头。 洪金冷笑一声:“打伤你们的那两个人,现在何处?你们受伤,多长时间了?” 藏边五丑纷纷地向着山上一指:“我们就是在山上被打伤的,这都三天了,才刚刚到了这里。只怕到了山底,命都得丢一半。” 洪金道:“你们作恶多端,命中该有此报,下山以后,好自反省去吧。” 嗖! 洪金将双臂一振,立刻在原地消失不见,再次出现时,已在数十丈高处。 藏边五丑瞧着洪金身影,渐渐地成了一个黑点,终至完全消失不见,忍不住相顾骇然。 洪金脚程极快,只花了盏茶时间,就已接近山顶,突然听到一阵呼喝声传来。 华山绝顶! 朔风怒吼,凌厉如同刀剑,雪花不断翻飞,整个天幕,都如低垂下来,仿佛一伸手,就可以触摸到天空。 洪金心中澎湃,不免响起一首歌的旋律:“问世间,是否此山最高,或者,另有高处比天高。在世间,自有山比此山更高,但爱心,找不到比你好……” 向下望去,白茫茫一片,无限壮丽河山,都被他踩在脚下,朔风在耳边吹响,雪花在身边飘飞,心中豪情无限。 洪金深吸一口气,然后一纵身,如同飞雁穿云,直接落在平台上。 华山绝顶,天然一个大平台,共有四个人,除了正在激斗的洪七公和欧阳锋以外,竟然还有小龙女和杨过。 欧阳锋不住地大翻跟斗,身侧雪花,都随着他不停地翻动,出手更是怪极。 许久不见,欧阳锋劲道更是老而弥辣,他的掌力如刀,每一击都令人大开眼界。 令人见了,会大呼岂有此理,可是看下去,竟然每一招,都是大有道理。 洪金心中暗叹,欧阳锋果然不愧是一代宗师,在武学上的聪明才智,丝毫都不亚于黄药师,明明是一部九阴假经,竟然被他练出真经意味。 洪七公与十余年前,乍看上去,没有丝毫分别,他一头白须白发,脸上笑嘻嘻的,背个大红葫芦,乍看上去,像极了图画中的南极仙翁。 可是洪七公的动作,反而更显矫健,他的逍遥游身法,极得逍遥意味,若夫以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 “哈哈哈,你害怕我,不敢与我正面对阵。”欧阳锋以手撑地,笑嘻嘻地嚷道。 “谁害怕你,看我的降龙十八掌。”洪七公大吼一声,呼的一道真气,就向着欧阳锋怒卷过去。 欧阳锋桀桀怪笑:“这才算是有点意思,你这个对手,还不算太差。” 怪笑声中,欧阳锋身子腾空而起,在空中一个翻滚,猛地一掌拍出,一道真气卷出,落了下来,依然是以手撑地。 砰! 两道劲力对撞在一起,发出一声大响,直震得整个山巅,都晃了一晃,小龙女不由自主,皱起眉头。 杨过看到洪金,不由地大喜过望,连忙道:“洪兄。我一直苦劝,可是洪前辈和义父,总是不肯罢手。” “七公,一味苦斗,那有喝酒来得爽快,不如罢手,如何?”洪金傲立山巅,向着洪七公招呼道。 洪七公呼的推出一掌,劲风闪过,将欧阳锋逼退。苦笑道:“我早就累了,奈何这家伙,上了牛角劲,非要跟我见个高低不可。” 洪金放眼望去,只见果不其然,洪七公早生退意,却被欧阳锋缠住不放。 “七公,你的肚子,想必饿了。就让我来替你,与老毒物斗上一斗。”洪金高声呼道。 “洪兄,这不太妥吧?”杨过大声呼道,神情显得相当纠结。 洪金一笑:“放心。我不会伤了你的义父,我自有分寸。” 嗖! 洪金身子一纵,硬生生地向着场中挤了过去,杨过和小龙女齐齐地一惊。 这番举动。简直是以一已之身,面对两大高手夹击,一个不小心。就会遭受重伤。 洪金身处劲力漩涡之中,这才感觉到鲁莽,欧阳锋和洪七公两人劲道,一个至阳,一个至阴,数十年功力,实在澎湃至极。 呼! 洪金深吸一口气,左手打出天山六阳掌,消了洪七公降龙十八掌劲,右手打出大伏魔拳,将欧阳锋明驼雪山掌化解掉。 “好功夫!果然非藏边五丑可比。”洪七公破口喝道,随即收了掌劲,乐呵呵地退到一边。 洪金不由皱起眉头,没想到洪七公竟然是故意,想要试探一下他的本领。 如果不是洪金这些年来,一直勤修苦练,将各种功夫,都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只怕接受两人功力合击,非得受伤不可。 饶是洪金功夫极高,受这当世两大高手合击,一时都有点呼吸不畅,连忙借着长笑之际,化解体内凝滞的郁气。 “既然你来了,那就不要走,与我打个痛快。”欧阳锋一路跟斗翻了过来,越翻越快,气势越来越高,陡然间脚掌触地,身子腾空而起,双掌自上而下,向着洪金猛轰过来。 洪金将手一扬,两道劲力,如同灵蛇戏水,化成两道气柱,毫不示弱地反击过去。 欧阳锋身子如同风火轮翻滚,掌上劲力,一道接着一道的打来,在空中形成叠加,轰隆隆乱响,威势惊人。 可是不管欧阳锋攻得多凶,到了洪金身前,都被化为无形,洪金一拳接着一拳捣出,反击力量,也是越来越大。 自始至终,洪金都没有动用全力,凭他现在修为,再加上欧阳锋,已然与洪七公斗了三天,想要取胜,并非一件难事。 上次在终南山,杨过见欧阳锋一指点倒洪金,不免对他有轻视之意,这时更觉骇然。 “欧阳锋,你打得累了,不如稍歇一下,我们换种比法,如何?” 洪金猛地一拳捣出,将欧阳锋震退,面色一整说道。 “你先接我的绝招再说,九阴真经加蛤蟆功。”欧阳锋呱的一声,突然间双手托天,造型颇为独特。 洪金不由地一愣,以往欧阳锋,每次使用蛤蟆功的时候,都要用双手撑地,如今改为托天,想必是改造成瘾,连蛤蟆功都颠倒起来。 “蛤蟆飞天。” 欧阳锋大叫一声,双足猛地在山顶一踏,整个人跃到空中,一双眼睛瞪如牛蛙,死死地盯住洪金。 饶是洪金艺高胆大,面对欧阳锋改良版的蛤蟆功,都不由地打鼓,不知道欧阳锋,到底会玩出什么花样来。 嗤! 欧阳锋如同一只灌满了风的帆船,从空中直扑下来,一路乘风破浪,沿途雪花,纷纷地向外飘飞。 洪金一咬牙,双手猛地向上一托,使了一招“托天式”,这是九字真印中的功夫,双臂一运,有无穷力量。 砰! 两个人的手掌,在空中对撞在一起,发出一声沉闷大响,令小龙女和杨过都吓了一跳。 洪金觉得,就如泰山压顶般,让他的双足,都深陷到山岩当中,直没到膝。 华山绝巅的雪层,不过刚没脚面,洪金大部分小腿,都陷入到了山石之中。 欧阳锋脸涨得通红,一口气猛地泄了,身子一个倒翻,高高地落在一块岩石之上。 两个人相互对望着,眼神中充满忌惮,一时都没有轻举妄动。 第四百二十六章 英雄胆气 砰! 洪金脚旁积雪炸开,如同散落一地琼瑶,那晶莹美态,令人目眩。 更令杨过和小龙女吃惊的,却是洪金脚底带起的石块,在空中纷纷跌落,这样雄浑的功夫,他们还真是未曾见过。 与此同时,欧阳锋用力在岩石上一蹬,如同离弦得箭,向着洪金猛扑过去。 两个人以硬碰硬,在空中对了一招,欧阳锋身子,一路踉踉跄跄地退去。 洪金却是气定神闲,本来欧阳锋比耐力就比不过他,更何况已与洪七公大战三天。 “别打了,别打了,有上等美味,大家吃饱了再打。”洪七公笑嘻嘻地说道。 欧阳锋哼了一声,从身上摸出一块干粮,就啃了起来,那干粮冷得象冰,他却吃得津津有味。 “果然不愧是老毒物,连吃东西,都这么没品味。”洪七公摇了摇头,他可是一辈子吃惯美食的嘴,见不得人家如此不讲究。 趁洪金与欧阳锋打斗的空儿,洪七公就烧了一锅雪水,如今都已烧开。 杨过和小龙女都充满疑惑地望着洪七公,他倒是将水烧开了,可在这华山绝巅,冰天雪地,有什么东西下锅? 洪七公走到一块巨岩旁边,拎起一头大雄鸡来,只见在那雄鸡身上,叮满了七八寸长的大蜈蚣,红黑相间,正在那里不断地蠕动。 “啊,七公原来想要吃鸡,可惜被这些蜈蚣捷足先登,吃不成了。”杨过一脸可惜。 在这三天里,众人都是啃冷干粮,嘴里早就淡出鸟来,能有鸡吃,有鸡汤喝,该是一件多美的事。 “傻小子就是傻小子。没见识真是没见识。”洪七公不住地摇头。 其实杨过这人聪明伶俐,带着一种机灵劲儿,可是洪七公这样叫郭靖惯了,就顺嘴这样叫起杨过。 洪七公将那只鸡放在锅上面,然后用力抖动,一道劲力传过,数以百计的大蜈蚣,纷纷地跌落到锅里。 “唉,真是可惜,一锅热水。就这样浪费了。”杨过叹息道。 刚才捡柴生火,杨过出了不少力,眼看热水被洪七公浪费,实在很心疼。 那些蜈蚣落到雪水中,不多时纷纷地烫死,整个锅中,都成了黑水,腥气扑鼻。 洪七公将那些蜈蚣捞出来,用小刀斩去首尾。轻轻一捏,壳儿应手而落,露出肉来,雪白透明。如同大虾,极是美观。 杨过这才恍然大悟:“啊,弄了半天,七公原来是要吃蜈蚣。” “傻小子。现在才省悟过来,快去捡些柴来。”洪七公嗔道,一副大厨派头。 洪金和杨过两人。都甘心打下手,不一会儿,拣来许多柴禾。 洪金施展“天山六阳掌”功夫,九阳真气透过,这些柴禾,立刻都变干了,极易生火。 “嘿,真没瞧出来,你这小子,还有点本领,比过小子强多了。”洪七公极为满意,不由地赞叹道。 杨过心中很不服气,可是凭他的本领,想要将这些柴禾弄干,完全没可能,只好暗自生闷气。 洪七公一连换了数次水,将那些蜈蚣肉完全清洗干净,不带一点余毒,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吃点东西,那有这么麻烦,快点吃,吃饱了过来讨打。”欧阳锋声音传了过来,他早就等得不耐烦了,看在杨过面子上,倒没有硬逼着动手。 熊熊火焰,在华山绝巅燃了起来,这一次洪七公换上油锅,将蜈蚣肉扔进去一炸,不一会儿,就炸成金黄,一股香气扑鼻而来。 洪七公拿出一个调料包来,里面大约有七八种调料,他依照顺序,每样都加了一点,神情极为关注认真,就如做着一生最重要的事。 等到一切就序,洪七公迫不及待,捞起一条,放入口中,两眼微闭,慢慢地咀嚼,微微地叹气,那模样颇为**。 “嘿嘿,天下英雄虽多,可都是一些沽名钓誉之辈,象我这样,敢吃蜈蚣的人,可真是少之又少。”洪七公极想让别人分享他的成果,于是就使出激将法。 洪金早就等不及了,学着洪七公的样子,拣了一条放在嘴里,慢慢咀嚼,只觉酥香满口,世间真是少此美味。 杨过最受不得激,他个性偏激,一心想要赶超洪金,于是就走过去,拿了一只蜈蚣在手。 小龙女眼中,露出厌恶的神情,用眼神示意,要杨过不可吃。 如果是寻常,杨过一定会听小龙女的劝,可如今他性子上来,那怕刀山火海,都要先闯上一闯。 想到蜈蚣红黑相间的丑陋样子,杨过根本不敢咀嚼,就囫囵吞枣一般地咽了下去。 “杨过,你这胆小鬼,象你这种行径,能叫吃吗?与你在一起,真是丢我们吃货的人。”洪七公微微地摇头,神情当中满是不屑。 杨过怒了,他猛地抓起一条,放在嘴里,慢慢地咀嚼起来。 小龙女不敢看杨过表情,尽管她已饥肠漉漉,她却决定,回头还是啃冷干粮的好。 杨过吃了一小口,只觉满嘴余香,那种滋味,真是难以言传。 “太好吃了!真是太好吃了!”杨过满脸都是兴奋的表情,“姑姑,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吃一口,否则,你就亏大了。” 小龙女真是不想吃,可是她性子温顺,不忍有拂杨过美意,只好闭上眼睛,任杨过给她喂了一条。 只是轻轻地咀嚼一下,小龙女就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滋味,她本来不喜肉食,这时却吃得满口鲜美,又脆又香,清甜甘浓,恨不得将舌头吞下腹中。 小龙女向着杨过抛了一个眼神,示意还要,杨过心领神会,连忙拎了一条蜈蚣,放到小龙女手中。 小龙女将身子转了过去,她毕竟是个少女,对着众人吃食。总是觉得不雅。 杨过拿了一条蜈蚣,恭恭敬敬地献给欧阳锋:“义父,你尝尝,这是无上美味,比你的冷干粮,要好吃多了。” 欧阳锋用疑惑的神情,瞧了一眼杨过,感觉到杨过不会骗他,就抓起蜈蚣,扔到嘴里。 这一吃可真不得了。欧阳锋立刻将冷干粮远远地抛下山谷,走了过来,等着蜈蚣出锅。 如此你一条,我一条,大家快速地吃了起来,不大会儿,百余条蜈蚣,被他们吃得干干净净。 吃到最后,要数欧阳锋吃得最多。他不懂谦让,杨过给他的蜈蚣,被他尽数吃到肚里,还不断伸手来要。 洪金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他一向宽厚待人,在吃食方面,更不会沾人便宜。 从杨过手中过手的蜈蚣很多,不过他吃的却少。因为他觉得欧阳锋是他的义父,不能与义父争食,这是起码道理。 小龙女纵然觉得好吃。可是她毕竟面嫩,并没有放开来吃,而且她樱桃小口,吃得极慢。 至于洪七公,在吃方面,向来不落人后,不过他要忙着炸蜈蚣,还要忙着洒调料,无形中占有他不少精力。 瞧到蜈蚣,就这样被吃光了,杨过很不过瘾,拿起雄鸡来:“我再去引些蜈蚣来吃。” 洪七公呵呵笑道:“过儿,你错了。这只雄鸡,已经没了肉味,引不来蜈蚣。何况这儿附近的蜈蚣,都被它引了过来,恐怕没有漏网之鱼了。” 杨过舔了舔嘴唇,一副意欲未尽的样子,可是他知道,洪七公说得有理,只得将雄鸡扔到一边。 “哎呀,吃饱了,喝足了,我要睡一觉,谁都不能打扰我。” 洪七公拿起酒壶,美美地喝了一阵,然后将身子在雪地里一躺,就这样睡了起来,就如醉罗汉,睡相十分地古怪。 洪金一看,就知道这是睡功一种,洪七公连睡梦之中,都在勤炼不辍,怪不得功力,这么精深。 “臭小子,你吃饱了吗?快来跟我打。”欧阳锋只觉全身充满力气,就向着洪金邀战。 洪金摇了摇头:“我累了,先要调息一下,你如果不顾颜面,尽管出手。” 说完,洪金就闭上眼睛,盘膝坐在地上,他宝相庄严,用的正是九字真印功夫。 其实,洪金那是累了,他这分明就是个借口,想让欧阳锋多休息一下。 毕竟欧阳锋和洪七公两人,实力虽高,可是年岁已大,如果一直这样酣战,极有可能,落得一个油尽灯枯的下场。 纵然是盘膝坐下了,可是洪金丝毫没有放松警惕,如果欧阳锋向他突然偷袭,他依然相信,可以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欧阳锋狠狠地瞪了洪金和洪七公,他此刻全身都是力气,偏偏找不到发泄的地方。 “要不?过儿你们两人联手,先同我打一架,怎么样?”欧阳锋实在找不到对手,不由打起杨过的主意来。 杨过吓了一跳,连忙说道:“义父,你怎么开起我的玩笑了,我一身功夫,都是你传授的,怎么可能是你的对手?” 欧阳锋怪眼一翻:“江湖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强。过儿,你如此没有自信,将来怎么可能干大事?” “义父,你饶了我吧,我可万万不敢与你动手。”杨过不管欧阳锋怎么说,只是一味地推辞。 “唉,真是扫兴。”欧阳锋恨恨地走到一株雪松前,猛地将双手向上一托,蛤蟆功疾推而出,那株粗如人腰的雪松,立刻自中而断,一路滚落山崖去了。 洪金没想到,洪七公一睡,就是一天一夜,这才将腰一挺,站起身来。 “哎,这儿毕竟风雪太大,气息严寒,根本睡不安稳,我只能小憩片刻。”洪七公动了动手脚,一脸不满足地叫道。 欧阳锋早就迫不及待,见状一个纵跃,就到了洪七公面前:“臭叫化子,让我们两个,好好地比试比试。” “这样比下去,迟早会出问题,不行,换个比法。”洪金大大咧咧地道,挡在洪七公面前。 欧阳锋大怒:“要比武,就痛痛快快地打个痛快,婆婆妈妈,算是什么英雄好汉?” 洪金将脸色一沉:“你这个意思,是想挑战我们两个了。” 此言一出,无论是欧阳锋还是杨过,脸色都是一变,变得很是难堪。 欧阳锋恨恨地道:“你说怎么比法?我警告你,在我面前,一切花样都是白费。” 洪金看着杨过,微微地点头,无论如何,都要送他一场造化。 第四百二十七章 恩怨难消 洪金道:“你们两个,年岁都已大了,说句不好听的话,真要一心拼斗下去,说不定会油尽灯枯。” 欧阳锋身子倒立,将头昂起来:“哼,我就算大战一个月,都没问题。” 洪七公笑了一笑:“你没问题,我有问题。我还想留着有用之身,多吃两年美食呢。” 洪金道:“有鉴于此,我建议你们不如将最得意功夫,传给杨过,让他代替你们比划,分个谁胜谁负。” “好,我的灵蛇杖法,有了新招,不信打不败这个叫化子。”欧阳锋眼中闪过一抹戾气。 “不见得啊不见得,难道你不知道,老叫化子是打蛇好手。”洪七公哈哈一笑,神情豪迈。 花了一整天功夫,杨过学了全套灵蛇杖法,又学了洪七公打狗棒法所有招势。 不过,洪七公半句口诀,都没有教给杨过,他有分寸,打狗棒法不可轻传。 当洪七公最后一招“天下无狗”使出,那密密麻麻的棒影,顿时令欧阳锋呆住了,他凝思一天,头发都白了不少,这才想出破法。 “哈哈,好欧阳锋,好个老毒物,老叫化真是服你了。”洪七公猛扑上去,一把抱住欧阳锋。 欧阳锋一呆,前情往事,一幕幕在他心中流过,他顿时省悟,大叫道:“我知道了,我是西毒欧阳锋,西毒欧阳锋就是我,你是老叫化洪七公,是我一生的死对头。” “哈哈哈哈!” 两个人一起怪笑几声,将洪金急的不行,唯恐他们两个一起撒手西去。 幸好这种事情,并没有发生,他们两个相互亲热一阵,各自松开。 欧阳锋眼中露出煞气,盯着杨过道:“你是杨过。杨康的儿子?” 杨过不知不觉地紧张起来,他从来没见过,义父这么凶过,只得点了点头:“是”。 欧阳锋呆了半晌,这才颓然道:“你父亲杨康,亲手杀死我的侄儿,我本来立誓,一定要他狗命。可是因为你的关系,却是不好下手……” 杨过连忙双膝跪倒:“求义父仁慈,放过父亲性命。” 欧阳锋沉思许久。这才叹了口气:“都过去这么多年,就算了吧。可是我要你,陪同你父亲,向克儿墓前磕头赔罪。” 杨过连忙点头:“义父吩咐,我们一定做到。” 欧阳锋道:“克儿惨死,说起来我也有责任,怪我平时,太骄纵他了。我失去一个侄儿,得到一个义子。倒也不算亏本。过儿,我走了,回西域白驼山隐居,不再过问江湖中事……” 嗖! 欧阳锋说完。拿着他的蛇杖,一路奔行下山,不再疯疯癫癫的翻筋斗。 “呵呵,没想到连老毒物。都会有良心发现的一天,世事真是不可预料。我走了!” 洪七公身子一闪,就在原地消失。在茫茫风雪中,很快化成一个白点。 洪金和杨过三人,都向着襄阳赶去,蒙古兵士,在拖雷带领下,大举进攻襄阳城。 一路之上,传来大胜关英雄大会的消息,洪金三人,转道先往大胜关。 陆家庄。 这是陆冠英和程瑶珈的庄子,占地数百亩,一层层院落,层层叠叠,规模比寻常村落还要大。 洪金三个人,夹杂在群雄当中,向着陆家庄赶去,他们的行踪,并没有引起特别地注意。 负责接待的人,都是丐帮年轻弟子,他们将三人当成普通客人,安排到了一间大屋子里。 杨过觉得屋子里面太吵,就到院子里透气,看到迎面走来的三人,不由地一愣。 这三人为首的正是郭芙,在她身侧团团转的两个人,正是大武小武。 杨过将头一低,就想着让他们过去,毕竟当年杨过客居桃花岛,与他们有过一些不愉快。 “咦,这不是杨兄吗?听说你在全真教苦修,怎么有时间,到我们大胜关来了。”武修文说话一向刻薄,神情让人见了,就不舒服。 杨过哼了一声,转身欲走:“这是英雄大会,天下英雄都可以来,难道只有你们能来吗?” 武敦儒拦住杨过去路:“这么说,你自认是英雄了。全真教号称天下正宗,不知道你学了几分本领?” 杨过冷冷地道:“全真教功夫,博大精深,岂是我能够参悟透的,不比两位兄台,在郭大侠门下,练成一流身手。” 如果杨过肯好好地恭维两句,说不定武家兄弟,就会放他一马,可他是生性高傲的人,怎肯有半点低头。 听了杨过意含讽刺的话,武修文再也无法保持冷静:“杨兄,不如我们私下,切磋一下武艺,瞧到底谁才是江湖正宗,岂不是一件美事?” 杨过瞧着武家兄弟欠扁的两张脸,无可无不可,不住冷笑。 “我知道一个地方,最适合私下切磋,我带你们去。”郭芙向来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脾气,岂有不顺水推舟的道理。 武修文考虑得深远,一路之上,免不了旁敲侧击:“杨兄此次,不知随谁一起前来?” 杨过傲然道:“带我来的,可是一位大人物,功夫很高。” 武家兄弟不由地哑然失笑,齐声问道:“是马道长吗?是丘道长吗?还是全真七子中的哪位?” 杨过摇了摇头,老老实实地答道:“都不是。” 武家兄弟向郭芙瞧了一眼,三人一起笑了起来,在他们心中,就连全真七子,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别人。 “难道是令尊大人?”武修文小心翼翼地问道,杨康这些年来声名不小,他可不敢忽视。 “别猜了,都不是。是你们料想不到的一个人。”杨过不耐烦地道。 杨过越是不敢说,武家兄弟就越以为他是虚张声势,弄不好杨过还是私自下山,偷跑而来。 “好了,就是这个地方。” 郭芙停住脚步。一脸笑吟吟地道,这是一个菜园,各种蔬菜郁郁葱葱,生得极为茂盛。 菜园里有一个柳树林,四个人就在柳树下,这里没有外人。 武修文道:“大家只是切磋武艺,还是旧时规矩,如何?” 武敦儒与他一唱一合:“无论输赢,都不准告诉别人,否则。就是孬种。” 杨过不丁不八地叉开双腿,将双手交叉盘在胸前:“两位兄台,还是一起上吗?” 武修文和武敦儒两个人,脸色立刻变了,往日受到的屈辱,瞬间浮现在眼前,是那样鲜明,如同昨天刚刚发生一样。 当时是由斗蟋蟀引起,杨过黑不溜湫的蟋蟀。偏偏斗败了郭芙的大将军。 郭芙发怒,将杨过的小蟋蟀当场踩死,杨过怒掴郭芙,武家兄弟两人替郭芙出头。 武家兄弟合殴杨过。杨过怒而使出蛤蟆功,将武敦儒当场打晕,因为害怕,跳入到了大海中。 杨康匆匆结束桃花岛之行。回到终南山,罚杨过关了整整一周禁闭。 一时间,四人都没有说话。陷入到了对往事的回忆中,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过去很久。 “杨过,只我一个人,就能将你打得跪地求饶。”武修文身子一晃,浑身骨骼啪啪作响。 武敦儒捏着指节,发出啪啪的清脆响声,他匆忙道:“兄弟,有什么事,还是让做哥哥的先来。” 两个人争相在郭芙面前讨好,竟然谁都不肯相让,都一心想着出风头。 杨过轻笑道:“还是你们一拥而上的好,免得被打急眼,还是一起来。” 郭芙娇声道:“大武,你退回来,让小武先上。” 武敦儒一脸不快,可是郭芙的话,他不敢不听,只好恨恨地退了回来。 武修文显得意气风发,他嘿嘿冷笑着:“听说你在全真教,只是区区四代弟子,我不能沾你便宜,就让你先出手。” 杨过微微地摇头:“还是你先出手吧,我如果先出手,怕你没有出手的机会。” 武修文将脸一沉,怒喝道:“找死”,将身子一纵,向着杨过猛扑过去。 纵然武修文资质不高,可是好说歹说,在郭靖门下,呆了十余年,这一扑极为迅速,如同大雁展翅。 杨过不由地暗自摇头,实在太慢了,就在一瞬间,他有了十余种应招,每一招都能够将武修文打倒。 可是杨过强忍住没有动手,反而将身子一晃,避过了武修文的攻击。 “咦,竟然躲了过去,我说兄弟,你可不能手下留情啊。”武敦儒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大声地嚷道。 “哈哈哈,没打中,真是好玩。”郭芙在一旁轻笑道,伸出白玉般的手指,竟然替杨过鼓了鼓掌。 武修文只觉得忌恨交加,将双手一错,分筋错骨手使了出去,竟然是对付敌人的辣招。 杨过眼中一寒,正想着飞起一脚,将武修文踢飞,蓦地听闻脚步声传来。 这一脚,杨过本来踢了出去,在空中转了一个弯,接着收了回来。 武修文逃过一劫,竟然茫然不知,他心中仍在嫉恨,向着杨过连续地猛扑。 “芙儿,你们在干什么?”一个娇美声音,传了过来,颇显威严。 杨过一看,来的正是黄蓉,在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老年乞丐。 经过十年沧桑,杨过眼中的黄蓉,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显得更加成熟,没了当年稚嫩之气。 “我们碰到杨过大哥,就与他一起谈论武艺,娘,你怎么到这里来了?”郭芙一脸亲热地迎了上去,摇着黄蓉衣襟温言道。 黄蓉一向溺爱郭芙,用纤细手指在她额头上一点:“老实说,有没有欺负杨大哥?” 郭芙连忙摇了摇头:“见了杨大哥,我欢喜还来不及,怎么会欺负他?” 黄蓉自然知道郭芙脾性,可是当着杨过的面,自然不好说她,只得就此作罢。 杨过上前拜见黄蓉,对于这个郭伯母,他心中还是相当佩服,主要是佩服她的智慧,更胜过她的武功。 黄蓉这次带鲁有脚前来,就是想抓紧传他打狗棒法,故此顾不得与杨过寒暄,将他们很快打发出去。 第四百二十八章 尽情戏耍 四人走了出来,郭芙突然温言道:“杨大哥,我们一起偷偷过去瞧。好不好?” 此言一出,郭修文和武敦儒两个人,顿时怒从心头起,看向杨过的眼神,简直要将他吃了。 本来杨过并无心要去,可是看到武家兄弟吃醋眼神,不自觉地感觉到受用,当下很乐意地点了点头:“好啊。” 郭芙眉开眼笑,拉起杨过衣袖,两个人一前一右,悄悄地向着柳树林中走去。 武修文和武敦儒对望一眼,眼中都有火焰在跳动,他们点了点头,不约而同,紧紧地跟在郭芙和杨过身后。 杨过知道武家兄弟心思,故意与郭芙显得十分亲近,只觉得一阵甜香传来,感觉倒真是不差。 武修文和武敦儒两人,眼神凌厉如刀,忌恨如火,恨不得用眼神,将杨过活生生杀死。 四个人走到离黄蓉数丈远,不敢继续前行,各自溜到一株柳树上。 杨过仔细听来,不由地一愣,黄蓉所教给鲁有脚的功夫,居然便是打狗棒法口诀。 近日以来,黄蓉身怀六甲,要协助郭靖守城,还要管理丐帮事宜,实在是力不从心,幸好有鲁有脚,老成持重,可堪大用。 黄蓉觉得,她不能空担丐帮帮主头衔,就想将帮主之位,传给鲁有脚。 可是鲁有脚的资质,实在是太差了,黄蓉传授给他打狗棒,他总是学不会。 黄蓉暗自生气,她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将所有口诀,一口气教给鲁有脚。 碍于帮规,打狗棒口诀,一向都是亲口传授,不能落于纸墨。黄蓉只得耐住性子,反复地督促鲁有脚背诵。 郭芙等人听来听去,都只是一些口诀,不由地大感不耐,可是唯恐黄蓉察觉,却不敢就此离去。 杨过只听了两三遍,立刻完全记住,而鲁有脚还在那里不住地嘟囔:“狗急跳墙如何打?先打狗脊压狗背。出棒犹如藤缠树,死拉狗尾戳狗臀……” “芙儿,你们听够没有?”黄蓉突然间将脸一沉。出声嚷道。 郭芙大惊,连忙溜下树去,死皮癞脸地道:“娘,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杨过在一旁,不由地暗自撇嘴,这么大的动静,知道你们在不奇怪,要不知道,那才叫奇怪呢。 黄蓉笑骂道:“如果连这么明显的声音。都听不出来,我靠什么,对抗蒙古数十万大军。” 郭芙撒娇道:“我就知道,娘最厉害。不说是数十万蒙古军,就算是数百万,数千万……” 黄蓉嗔道:“小滑头,胡说八道。如果真有那么多蒙古军,只怕我们谁都逃不掉。这口诀如此复杂,谅你们也听不懂。记不住。偷看别人练武是大忌,以后可须小心在意……” 杨过随着郭芙等人一起离去,他脑子里全都沉浸在打狗棒法口诀中,越想越觉得奥妙无穷。 瞧着前方有个木棒,大小与打狗棒差不多,杨过不由过去捡了起来,不住地比划。 “哈哈,耍蛇弄棒,本是丐帮本领,杨兄是想参加丐帮吗?”武修文终于忍不住,出言挑衅。 “哼,丐帮都是响当当地汉子,凭他的功夫,怎么够资格?”武敦儒冷哼一声,想到被杨过打晕那一幕,他气不打一处来。 杨过充耳不闻,事实上,他心游物外,根本没有听到武家兄弟在说什么。 武家兄弟将杨过的无视,视为对他们最大的羞辱,武修文飞起一脚,向着杨过踢了过去。 功夫练到杨过这个地步,对一切攻击,本能地都会有反应,他身子一飘,就让过武修文来势。 不等武修文身子站起,杨过将手中木棒一伸,使了一个绊字诀。 啪! 武修文摔倒在地上,来了一个狗啃屎,一张嘴里,吃满了泥。 “呸!呸!呸!” 武修文猛吐一阵,干呕一阵,想起这儿都是污泥,体内一阵翻江倒海。 “哈哈,小武,没想到你连杨大哥都打不过,真丢人。”郭芙在一旁娇笑起来,十分开心。 武修文脸上有了一道黑线,心怀着一腔怒火,不能撒向郭芙,自然唯有向杨过发泄。 “杨兄,你功夫不错啊。”武修文脸上笑眯眯,出手可是极为凶狠,使出分筋错骨手,一心要杨过吃些苦头。 眼看到武修文恶狠狠地扑来,杨过将手中木棒一伸,恰到好处,将武修文拦了下来。 武修文一愣,还没等他做出反应,杨过将木棒一挑,使了一招“拨狗向天”。 啪! 武修文整个身子,都被杨过拨翻,他四肢向天,脸露惊慌,十足象条癞皮狗。 “哈哈,打得好,真是好玩。”郭芙在一旁不断地给杨过鼓掌,更如火上浇油。 嗖! 武修文使招“鲤鱼打挺”,跃起身来,双手交错,向着杨过劈胸抓去。 只要能够抓住杨过,武修文就有把握,使出分筋错骨手来,让杨过向他跪地求饶。 谁知杨过一根木棒滴溜溜乱转,打狗棒法施展开来,精妙无比。 杨过使出绊字诀,一连绊了武修文十余个跟头,纵然他当场就跃了起来,可是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 武敦儒眼中越来越是惊讶,越来越是愤怒,他开始还以为,武修文能够扳回劣势。 随着时间不断过去,武修文变得越来越是狼狈,这让武敦儒看不下去了,他大吼一声,就加入战团。 杨过笑道:“早就让你们一块上,偏偏不肯,最后不还是这样。” 武敦儒紧绷着脸不说话,他一步一步,向着杨过冲去,脚下极其沉稳。 别瞧武敦儒看上去,不如武修文那样精明,其实他颇有心计,知道杨过棒法厉害,就先将下盘守稳。 呼! 武敦儒一记“拳打南山”。向着杨过猛地扑了过去,出拳非常刚猛。 杨过使了一招戳字诀,猛地一记,戳在武敦儒手腕上。 嗤! 武敦儒就如泄了气的皮球,手上的劲力,完全消于无形,一拳打去,如同花拳绣腿,软绵绵的,没了一丝力气。 “哎呀。大武哥哥,你是不是没吃饭,怎么有气无力?”郭芙一脸惋惜地道,“往日英雄气概,都跑哪里去了?” 一句大武哥哥,喊得荡气回肠,武敦儒就如打了鸡血,全身都充满力量。 武敦儒收回这一拳,正想重新打过。杨过蓦地一棒戳来,正戳中他的屁股。 乍遭突然袭击,武敦儒不由地跳了起来,他一拳拼命地向着杨过砸去。像极了狗急跳墙。 杨过蓦地将棒一伸,搭在武敦儒身上,让他的身子,不知不觉地就向下弯去。 随着杨过力道一点点的增强。武敦儒的身子,向下越弯越狠,他背上骨骼。被压得咯吱乱响,剧痛难忍,只得一点点向下低去。 这是打狗棒法中极有名的一招“压扁狗背”,要令对手俯首认输。 武敦儒幼年时,曾被杨过打晕,对他的怨恨,更超过武修文许多。 而且,武敦儒性子,比起武修文隐忍得多,他咬紧牙关,不肯屈服,奈何身子,却一点点弯了下去。 武修文怒火上升,将身子一蹿,纵了过来,五指凌厉抓出,想要解脱武敦儒的困境。 杨过使了一招“棒打狗头”,啪的一声,在武修文头顶上来了一记。 纵然武家兄弟一再挑衅,杨过依旧对他们留手,否则这一记,只怕能敲碎武修文的脑袋。 武修文不知杨过留情,乍被敲了一记,吓了一跳,连忙退了回去。 武敦儒被一点点的压下地面,他却一直不肯屈服,眼看就要晕了过去。 瞧到武敦儒充满恨意地眼睛,杨过摇了摇头,将木棒一松,顺势撤了回来。 武敦儒依旧有着拼命向上的力量,他猝不及防,立刻一跤摔倒在地上。 “两位武家兄弟,大家只是彼此切磋,不如点到即止,就此罢手。如何?” 杨过戏耍武家兄弟一阵,觉得对于打狗棒法,有了进一步的领悟,心中高兴,就不为已甚,笑嘻嘻地说道。 “还没有分出胜负,就想走吗?”武修文冷哼一声,一脸阴沉。 “一定要打个痛快才行。”武敦儒大吼一声,与武修文一左一右,向着杨过扑了过来。 杨过微微地摇头,将手中木棒左右一摆,使了一招“棒打双犬”,武敦儒和武修文两人足上中棒,纷纷地跌倒在地上。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犹可追,实迷途而未远,觉今是而昨非。鸡虫得失,非得如此认真吗?” 杨过哈哈大笑,将手中木棒一扔,大踏步地离去,颇有豪侠之风。 郭芙望着杨过影子,不由地陷入沉思,很快不屑地冷哼一声:“小人得志,尾巴翘上天了。” 武家兄弟都被杨过点中穴道,连站都站不起来,更别说追赶了,相互对望一眼,都觉得既惊且愧。 “你们两个笨蛋,给我在地上好好反省吧,为什么连个杨过,都打不过。”郭芙怒哼一声,不理会两人,顾自去了。 杨过所用力道不重,武修文和武敦儒两人,不断地运劲冲穴,很快冲开穴道,站起身来。 武敦儒垂头丧气地道:“兄弟,没想到杨过这厮,竟然学会这么厉害的棒法,我们打不过他,这场羞辱,难道就白捱了不成?” 武修文脸上露出凶狠神色:“岂能如此就算了。父亲和师叔师伯们就要来了,这一次我们一定要学会一阳指,报今日羞辱大仇。” 武家兄弟两人击掌为誓,一定要洗刷今日之辱,决不能让杨过,踩在他们头上。 第四百二十九章 盖世英雄,唯一人矣 大胜关英雄大会,群雄纷涌而来。 秋高气爽,天空蔚蓝如洗,几朵白云在天边飘飘荡荡,有它们的逍遥,想必也有它们的寂寞。 整个陆家庄,到处都可以看到黑压压的人群,这些人脸上,都充斥着难言的兴奋。 郭靖夫妇近年以来,在江湖上好大名声,没见过的都想见见,认识他们的人,更想重睹风采。 这是一场盛会。 借着这个契机,不少人都想与故友重逢,还有的人,想着借机巩固势力,无依无靠的江湖人,则想寻个靠山。 武修文和武敦儒两人,混迹在人群中,显得意气风发,他们一身湖蓝色新衣,很是引人注目,只在人不注意时,眼中偶尔会闪动阴郁光芒。 谁都知道,武家兄弟是郭靖亲传弟子,江湖中人谁不想结交,特别是那些少年人,更是将他们两个人簇拥起来,百鸟朝凤一般。 郭芙穿了一身月白银衫,并无多余装饰,只在脖子上挂了一串珍珠,发出淡淡的明亮光泽。 无数的少年人,都想向郭芙示好,可是他们一个个自惭形秽,只用**辣的目光,不时地偷偷向郭芙瞄去。 “芙妹,芙妹!” 武修文和武敦儒两人,看到郭芙出现,立刻抛开众人,向着郭芙赶了过去。 “你们两个,眼里总算还有我。”郭芙淡淡地白了他们一眼,心中却甜甜地颇为受用。 “啊,真漂亮,简直如同仙子一般。” 不知是谁,发出这样一声惊叹,远近都清晰可闻。 郭芙脸上微微地露出笑意,纵然她极力想保持矜持,可毕竟城府不深。形色都流露于外。 一声声赞叹,接连不断地响起,郭芙心中越来越是高兴,她脸上充满笑意,就如一朵盛开的芙蓉花。 蓦地,郭芙脸色变了,她终于发觉,大多数的赞叹声,并非送给她。 一个白衣少女从远处冉冉走过,就如谪落人间的仙女。如同一朵会移动的寒梅,散发着清寒气息。 这少女全身上下,没有丝毫装饰,任何人都能感觉到她的冷艳,只觉在她面前,渺小的如同尘埃一般。 那是一种绝对的惊艳,仿佛月宫仙子,眨眼间就要凌空飞去。 郭芙倒抽一口凉气,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瞬间袭遍她的全身,此刻,她的眼中只有小龙女,而且。越来越大,给她一种深深的压迫。 一直以来,郭芙都在众人的宠爱与艳羡中长大,她就象是天之娇女。从来没见过比她更美的少女。 可是,郭芙现在的感觉,就如站在一座高楼上。而脚下突然崩塌。 别人不说,就连武修文和武敦儒两人,望着小龙女,一时都惊呆了,实不相信,世间竟有这样美丽的少女。 “你们……哼!” 郭芙猛地一顿脚,转身离去,她不得不在武家兄弟,秀一下她的存在感。 “芙妹,芙妹,你别走啊,等等我!” 武修文和武敦儒两个人猛然惊醒,意识到郭芙真的生气了,连忙大呼小叫地追了过去。 不少人省悟过来,脸上露出意味深长地笑,真是不比较不知道,郭芙的明艳,比起小龙女的清冷,始终还是要差一筹。 小龙女就这样缓缓向前,浑然不知道因为她,竟然引起了一场风波。 对于这些异样目光,小龙女渐渐地习惯了,幸好有杨过在旁边,可以依偎,否则,她宁愿逃回古墓去。 太阳渐渐地升高了,整个大地,都沐浴在金色光辉中,英雄大会,就要开始了。 陆家庄门前,有一块宽阔的平野,此刻就成了主要会场,场中搭起一个丈许高的台子。 凡是能在高台上有座位的人,无一不是江湖中有名有望的人物,或是一帮一派的首脑,或是德高望重的江湖前辈,或是武功了得的江湖游侠。 全真教此次以孙不二为首,她带了赵志敬和尹志平前来,随行的还有杨康,以及鹿清笃等小辈。 一灯大师的四名弟子,赶来三位,武三通因为另有要事,需要迟些日子才能到来。 眼看人来得差不多了,有两对夫妇,在不少人陪伴下,从远处缓缓走来,所到之处,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路。 走在前面的人,正是陆冠英和程瑶迦夫妇,陆冠英气度,明显沉稳许多,一举一动,都有豪客风范,至于程瑶迦,总算不再扭捏,可脸上仍时不时闪过阵阵红晕。 大部分的目光,都落到后面那对夫妇身上,靠左的正是郭靖,时间已将他打磨成一块璞玉,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挺立如山。 黄蓉依旧美貌如花,乍看上去,比她旁边的郭芙,还要更加光彩夺目,岁月并没在她的身上留下什么痕迹,除了变得成熟以外。 台上台下的豪客,不由地纷纷点头,早闻黄蓉美貌艳名,果然名不虚传,与郭芙不象母女,倒象姐妹。 陆冠英向四下拱了拱手:“感谢各位,应邀来到陆家庄,使得蓬荜生辉。客人太多,如果有招待不周的地方,尚请海涵。” 四下里纷纷有人回应,就算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主人亲自出面赔礼道歉,怨气早就消了一大半。 提起陆冠英,江湖中人,不但佩服他的功夫,更佩服他的手段,能将这份家业,做得如此庞大,没有八面玲珑的心计,可是不成。 “下面,我们欢迎郭大侠,给大家说几句话。”陆冠英非常识趣,简单地话语过后,就隐身到一边,将舞台交给郭靖。 郭靖踏前一步,将目光微微地扫视全场,任谁与他眼睛对视,都觉得亮如星辰,不知不觉地为他的气势所慑服。 本来乱嘈嘈的场地,顿时寂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向着郭靖望去。 “在这里,我首先要感谢各位的捧场,你们能够赶来,郭某荣幸至极。大家知道,江湖上的人,都叫我郭大侠,大侠之名,实在是愧不敢当……” 郭靖相当感慨地说道,他年龄大了。气度更加沉稳,所说的话,诚意十足。 “当得,当得,如果你郭靖,当不得大侠,谁还能称得起大侠称号。” 人群顿时汹涌起来,台上台下的人纷纷说道,言语大都出自内心。 洪金在下面。不由地心生感慨,就算是为人处世,做到郭靖这个地步,都不能被所有人认同。还是有不少的人,称他是伪君子,说他是沽名钓誉的小人。 可是,只要问心无愧。只要能被多数人认同,那么,纵然有一些跳梁小丑。在一旁搞破坏,怎么能够挡得住滚滚潮流。 本来洪金一颗向武向道的心,还有着不少迷惑,可是至今,更加坚定,旁人毁誉,是褒是贬,何必放在心上。 郭靖等到众人声音小些,这才继续说道:“什么大侠不大侠,郭某并不放在心上。可是江湖告急,百姓有难,郭某人无论如何,都不能当缩头乌龟,只顾过自己的逍遥日子……” 台下响起一片的掌声和喝彩声,在危急关头,勇挑重担,以一已之力,号召群豪,对抗蒙古数十万大军,唯郭靖一人而矣。 “这些年来,蒙古兵为什么能够横行天下,所向无敌,其中的原因,你们想过没有?我左思右想,只不过就是两个字,心齐。蒙古兵能够齐心协力,铁骑踏破苍穹,我们只要齐心协力,就一定能将蒙古兵赶回大漠……” 郭靖越说,神情越是严峻,他的眼中,如有火焰在跳耀,说明他的心中,一样藏着一团火。 洪金长长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句话说来简单,可是要将纷乱的人心,凝聚起来,那需要多大的力量。 郭靖纵然是盖世英雄,可是凭他一人之力,想要解脱眼前这个困局,实在是太难了。 纵然有黄蓉等人相助,结局都无法改变,大宋朝廷已彻底糜烂,单凭这些江湖人,无法力挽狂澜,改变这种大气势、大命运。 一切只有推倒重来,让人们意识到蒙古兵暴虐,人们就会自动地去反抗,到时候“驱除鞑虏,还我河山”,才不会空是一句口号。 “齐心协力,将蒙古兵赶回大漠……” 一阵阵呼喊声,此起彼伏,整个会场,形成一种气势,惊天动地。 洪金心中很冷静,他知道,对于这些江湖人来说,他只是一个过客,可是,他依然有他要做的事。 “为此,我们需要有一个领头的人,一个武林盟主,大家都听他的号令。我们身在江湖,就要为江湖出一份力,为百姓出一份力,大家说,对不对?” 郭靖声音没有一点的凝滞,此时的他,那还有半点大漠中的清涩,那还有半点当时的木讷。 江南七怪都坐在台上,瞧着郭靖,心中充满欣慰,郭靖名满天下,他们十八年教导之功,同样名满天下。 杨康走上前来,在众人纷乱声中道:“郭兄说得对,我隐居终南山十余载,碌碌无为,想来真是惭愧。如今首先表态,对阵蒙古大军,我会贡献自己的力量。” 台上台下的人,纷纷赞同,不少人热血沸腾,抽出兵刃,叫嚷着要到襄阳城外杀鞑子去。 郭靖大声嚷道:“各位稍安勿躁,听兄弟一言。我们结成武林同盟之后,一定要听从盟主安排。否则,各自仍是单打独斗,与不结盟何异?一根筷子,轻轻被折断,一把筷子,牢牢抱成团……” 洪金在台下,微微地摇头,这就是症结所在,这些江湖豪士,论单打独斗,比起蒙古兵,不知要厉害多少,可是论起组织性和纪律性,却是一万个不及。 以一对一,蒙古兵必败,以十对十,蒙古兵能多支撑一会,以百对百,输赢参半,以千对千,蒙古兵必胜,以万对万,将是一面倒的屠杀。 更何况,蒙古兵多将广,江湖群豪与之相比,人数上就处于绝对的劣势。 “下面,请大家推选武林盟主。” 郭靖一声喝叫,传遍全场,顿时引起一片轰动。 第四百三十章 道破玄机 郭靖一番话,如一块巨石坠入平静水面,顿时激起一片议论之声。 “我推举黄河帮杜老爷子,他德高望重,足以担此重任……” “全真教向为武林正宗,就由马道长或是丘道长担任,可谓名正言顺……” “朱子柳朱相公,曾为状元之才,担当武林盟主,真是实至名归……” …… 呼声最高的人,还数郭靖,他这些年来,一套降龙十八掌,一副忠肝义胆,为他闯下赫赫名声。 “放眼天下,除了郭靖大侠,谁还能担当武林盟主称号?我这次来,受马师兄委托,全真教合教道众,唯郭大侠马首是瞻。”孙不二站起身来,肃然说道。 “哈哈,不论是胆识武功,郭靖都胜我数倍,朱子柳愿奉他为武林盟主,听从他号令行事。” 朱子柳将扇子一合,轻轻地摇了一摇说道。 “丐帮所有帮众,愿奉郭大侠为首,誓死驱除鞑虏,保我大好河山。” 鲁有脚气势豪迈,充满热血豪情地道。 “郭大侠行事公正,正是武林盟主的不二人选,杜某愿领黄河帮所有帮众,以供郭大侠驱使……” 黄河帮帮主杜若愚拈着花白胡须说道,他心中明白,他年岁虽老,但论武功威望,都远远比不上郭靖。 瞧到郭靖众望所归的样子,杨过只瞧得热血沸腾,大声道:“男儿立世,理当如此。” “哈哈哈哈,好个盛会,真热闹啊。” 随着一道话语声,就见嗖嗖数道人影,落在高台之上。 洪金一眼就认出,霍都和达尔巴。另外还有两人,竟然是他的老熟人。 这两个人是潇湘子和尹克西,曾经从洪金手中,得到过九阳真经。 洪金心中一凛,如果潇湘子和尹克西两人,得到九阳真经以后,从那时起苦练,只怕当是比肩金轮法王的高手,这一番怕是来者不善。 另外两人,其中一个黑黑瘦瘦。个子高高,手使一条蛇形铁鞭,另外一人,粗手大脚,面色木然,乍一看象个傻子,手中提根熟铜棍。 中原群豪无不惊诧,只觉来人个个身法巧妙,实在是相当难得的高手。突如其来,不知有何用意。 “有请师父驾临!” 达尔巴和霍都两人齐声喝道,他们舌绽春雷,话语声中。都夹杂着内功,只震得人耳鼓嗡嗡作响。 “久闻中原高手迭出,今日得见诸贤,实是贫僧幸运。” 听声音初传来时。还在远处,可是他一个字接一个字的吟出,话音刚落。就到了人前。 这一番轻功和话语声相配合,只要有一点做不到位,就显得做作,他就是相当地自然。 郭靖眼中透露出惊讶,说话这人,声音并不浑厚,可是话语声振聋发聩,显示了极高明的内力。 众人一起看去,只见在霍都等人面前,站了一个僧人,身披黄袍,极高极瘦,身形犹似竹竿,脑门微陷,便似一个碟子。 一双眼睛开阖之间,有着精光传出,眼眸深邃如同大海,令人不知不觉就深陷其中。 “中原武林人士郭靖,欢迎大师驾临,敢问法号如何称呼?”郭靖走前一步,行动间如山岳一般稳健。 来人吃了一惊,反复打量郭靖一眼,傲慢的神情,不由地稍作收敛。 “贫僧法号金轮,现为蒙古帝国国师,郭靖,你本在草原长大,最后却反戈蒙古,实为反复小人。” 金轮国师上来,就想给郭靖诘难,想从气势上压他一头。 郭靖微笑道:“国师此言差矣。想我郭靖,是堂堂汉人,沦落到草原,牧马放羊,凭的是力气,不是靠别人的施舍。早些年来,我为蒙古东征西战,立下赫赫功劳。一片丹心,不求富贵,实指望草原部落,能与大宋相互交好。谁知铁木真单方面撕毁协议,向我大宋开战,陷百姓于水火之中,我怎能坐视不管?倒是国师,一身本领,却为暴骑所用,沦为杀人的刀,窃为你感到不耻……” 一番话,人人听得动容,有不少中原武林人士,都大声叫起好来。 金轮国师不由地皱了皱眉头,他早就听闻郭靖名声,知道他功夫不错,可是为人木讷,没想到一见之下,居然如此擅于言辞。 其实,他倒是高估了郭靖,郭靖只是实话实说,只因为心中无私无畏,说出来的话,才能这么坦荡荡,如同青竹,极有气节。 “郭靖,闲话少说,这一次来,我们就是想以武会友,与中原武林较量一下,看到底谁有资格,坐这武林盟主的位置?” 金轮国师声音不急不慢,可是在中原武林的群潮声中,依然人人听得清清楚楚。 “好,我就跟你打一场,看到底谁胜谁负?” 郭靖不假思索地说道,他的眼中,充满自信。 有九阴真经相助,郭靖练习降龙十八掌这么多年,早就领会到了阴阳并济的境界,那是洪七公都未曾达到的高度。 单对单的挑战,郭靖自信无论是面对谁,都有把握不输,他不敢小觑金轮国师,更不曾小觑他自己。 金轮国师摇了摇头:“如果只是单对单的较量,那就没意思了,我们这次一行七人,每个人都想会会中原武林豪杰,希望你们,不要让我们失望。” “好,就这样跟他赌了,我们中原武林,人才济济,还怕区区番邦数人吗?” “对于送上门来讨打的人,我们怎能客气,一定要打他们一个落花流水……” “废话少说,让他们划出道儿来就行,难道我们全真教、丐帮等各路英雄,还打不过这些跳梁小丑……” …… 不等郭靖发言,就见群雄一片汹涌,他们都有着强烈自信,中原武林高手这么多,难道还打不过送上门来的七个人。 郭靖不由地暗自苦笑。他从对方身法中,已然看出对方的功力水平,知道他们都是武林中的高手,实在不是那么容易对付。 “好!就依国师所言。” 郭靖一咬牙说道,对方这次是有备而来,将他逼到份上,不答应都得答应。 金轮国师不由地心中暗笑,他自信凭他们一行七人功夫,中原武林绝挑不出来。 这一战,他要让中原武林人士。彻底知道他的厉害,要将中原武林,打得一败涂地,从此以后,听到他们的名头,都要望风而逃。 “这第一阵,就由小徒霍都出场,他算是后辈中人,还请多多指教。” 金轮国师这番话。说得相当阴险,他知道第一战,对于士气非常重要,所以就先将上这么一军。让中原武林人士,在挑选人选时,心有顾忌。 郭靖和黄蓉商量一番,决定请朱子柳出场。毕竟第一场,确实重要,事关双方士气和声名。 洪金唤过杨过。这么吩咐一番,杨过点了点头,纵身就跃上台去。 郭靖一看杨过脸形,不由地就是一愣,连忙向着黄蓉望去。 黄蓉笑道:“好叫你欢喜,这位就是杨康兄弟的儿子杨过,听说他的实力,很不错呢。” 郭靖心中极为欢喜,他很是看重与杨家感情,对这位世侄,极为爱护。 “朱状元,你这场让给我行不行?”杨过走上台来,就拦住朱子柳。 “少年人,捣什么乱,这里不是你能呆的地方,快下来。”不少江湖人士,都向杨过送去嘘声,让他赶紧下台。 朱子柳笑了笑:“杨世侄,你年岁还轻,不是他的对手,如果是你父亲上来,要这一场,我一定相让,你不行。” 杨过心中很是叹了一口气,他很烦别人看不起他,但朱子柳是长辈,他只能依从。 “既然这样,我有一番话,要告诉你。”杨过俯在朱子柳耳边,对他唧唧咕咕一阵。 朱子柳愣了:“竟然会有这种事?好,我一定会留意,你下去吧。” 杨过无奈,只得踏下台去,这个露脸的机会,他只能让给朱子柳了。 霍都手中拿着铁折扇,一身白衣飘飘,一看就是一个王孙模样,神情与欧阳克极为相似。 朱子柳出场时,拿了一个判官笔,这是镔铁所制,长约尺许,笔管极粗,上面蘸满浓墨。 “小王霍都,还请多加指教。”霍都傲然说道,尽管是没落王孙,他却一直以小王自称。 朱子柳笑道:“废话少说,既然你来挑战,那就出招吧。” 呼呼呼! 霍都不再客气,手中铁折扇一甩,向着朱子柳打了过去,在空中不停地翻滚,煞是好看。 嗤嗤嗤! 朱子柳手中判官笔连点,不停地戳在霍都扇子上,一道道劲力过处,将霍都扇子打了回去。 霍都接过扇子,继续向着朱子柳不断攻击,他的动作,极为潇洒,白影飘飘,轻身功夫,也是相当高明。 朱子柳手中判官笔,则是显得更加巧妙,不停地在空中指指点点,就如临摹书法一般。 斗到酣处,霍都手中扇子不住地飞舞,竟然发出狂雷之声,正是狂风迅雷功。 谁知朱子柳笔法一变,变得森森然而有古意,每一个动作,都是奇锋突来,让人眼花缭乱,根本看不清他的用意。 朱子柳浓墨挥洒,正是一首裴将军诗:“大君制**,猛将清九垓。战马若龙虎,腾陵何壮哉……” 一首诗尚未写完,霍都就招架不住,被朱子柳点中膝间要穴,直接跪倒在地上。 “呵呵,你输了。”朱子柳上前,判官笔一点,解了霍都穴道。 谁知霍都面色一寒,猛地一按扇柄机栝,数枚透骨钉立刻疾射而出。 朱子柳得杨过提醒,早有防备,身子一纵,就躲了过去。 他微微地摇头,指着霍都扇子上的字,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 霍都不由地向着扇子望去,只见正面水墨山水图,丝毫没有变化。 可是背面,本来是空白扇面,如今却多了四个泼墨淋漓的大字:“尔乃蛮夷。” 自金轮国师以下,一行七人齐齐面色一黯,中原群雄,不由地都是大声喝彩起来。 朱子柳抹了一把额上的汗,心中暗呼侥幸,如果不是杨过提醒,他说不定,就栽在霍都手中。 第四百三十一章 不靠谱的人 首战得胜,中原武林群豪士气大涨,有人口出不逊之言,要金轮国师等人滚回去,别再丢人现眼。 金轮国师冷笑着说道:“不过只是一场得失,有必要这么欣喜若狂吗?笑到最后的人,往往笑得最好。” 郭靖将手一摆,止住众人鼓噪,傲然道:“那就让我们看看,谁是笑到最后的人?” 金轮国师一摆手:“这第二场,就由我的二弟子达尔巴出场。” 达尔巴依言站出身来,他个子高大威猛,手拿一根黄金杵,极为惹人注目。 点苍渔隐平日里都用铁桨划船,向来以臂力强大著称,眼看到达尔巴这等对手,就来到郭靖面前请战。 杨过霍地跳上台来,毫不客气地道:“这位前辈,如果你上,一定会输,不如将这个机会,让给我。如何?” 这句话引起一片嘈杂之声,他们都认得,点苍渔隐是一灯大师的弟子,功力深厚,在江湖中向来有名。 而杨过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少年弟子,声名不显,竟然要抢占点苍渔隐的名额,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胡说八道,杨过,难道我师叔不成,你反而成吗?真是岂有此理。”武修文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打压杨过的机会,立刻出言喝斥道。 “岂有此理。”武敦儒自知口才不及兄弟,他只是将袖子一拂,跟着帮衬一句。 点苍渔隐将铁桨一横,傲然道:“年轻人有这个锐气,很好,可你不要妄谈输赢。否则,万一错了,岂不脸面无光?” 朱子柳对杨过,却是有点信任,他犹豫着道:“师弟。是不是考虑一下?” 点苍渔隐道:“我意已决,师兄不必劝阻,毕竟会会从蒙古来的高手,却也一向是我的心愿。” 杨过点了点头:“既然这是你的心愿,我不阻你,反正就算你输了,只是你丢面子,中原武林依旧会赢。” 此言一出,引起诸多不满,不少人纷纷出言斥责。怪杨过未出场,就打击点苍渔隐士气,真是居心叵测。 杨过脸上浮现出冷笑,他一向都不在意别人看法,特立异行,独来独往。 “过儿,不要胡说八道,快向师叔赔罪。”杨康在一旁看不过去了,不由地将脸一沉说道。 众人这才明白。杨过只是全真教四代弟子,不由地更是一片哗然,直指杨过没有规矩。 “是,父亲。”杨过向着杨康微微地弯身行礼。可是对他后面的话,直接选择忽视,充耳不闻。 杨过下台,走到达尔巴身前。他的步履非常地从容。 达尔巴蓦地弯腰行礼,毕恭毕敬地道:“大师兄,一向可好。” 下面顿时一片混乱。众人惊讶以达尔巴的身份,为何会叫杨过大师兄,更有不少人,认为杨过是蒙古派出来的奸细。 杨过微微地点了点头:“马马虎虎,凑合着过。对方兵器,另有古怪,你最好不要与他碰撞。” “谨遵大师兄教诲。”达尔巴重重地点了点头,接着一呶嘴,“大师兄,师父来了。” “嗯,就让他在那里杵着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杨过脸色一黯,飞身跳下高台。 达尔巴叹了一口气,知道大师兄心里,还没有承认师父,这件事不能急,只能徐徐图之。 咚!咚! 达尔巴迈开大步,走向高台中间,他的脚步相当沉稳,就如巨兽一般,直踏得整个高台,都是一阵摇晃。 “来吧!” 点苍渔隐将铁桨一横,大声喝道,他的心中,充满战意,只想着打败达尔巴,让杨过面上无光,再也不敢跳出来胡说八道。 嗤! 达尔巴将手中金刚杵一摆,一道灿烂金光,直袭点苍渔隐面门,速度极快。 “来得好!” 点苍渔隐大吼一声,抡起手中铁桨,就向着金刚杵砸去,他心中不服,一心想与达尔巴较量气力。 达尔巴牢记杨过的话,不敢以金刚杵与铁桨相撞,连忙将金刚杵一摆,不等招数使老,就收了回来。 一招之内,点苍渔隐就抢占先机,他的心中更加自信,向着杨过跳下的方向,不由冷哼一声。 呼! 点苍渔隐将手中铁桨一摆,猛地向着达尔巴冲去,他心中充满自信和勇气,这一击相当威猛。 达尔巴听信杨过,不敢以金刚杵与铁桨相碰,没有办法,只好跃起闪避,别瞧他身子胖大,可是连人带杵,横向飞出,如同一片落叶,竟然落地无声。 事实上,就算达尔巴有什么声响,都会被点苍渔隐遮盖,他一桨打在地上,只打得碎石纷飞,威势惊人。 这高台本是由大大小小的石块,混合泥土砌成,本来极为坚固,可是抗不住点苍渔隐大力。 一个打一个逃。 数招之间,点苍渔隐占尽上风,他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达尔巴出招尽是虚招,一看铁桨扫过来,立刻紧急变招,这使他变得极为被动。 “达尔巴,你的兵器强过他,力气强过他,不要怕,与他硬碰硬。”金轮法王一看事情不妙,连忙用藏语,叽里咕噜地说道。 达尔巴不由地迟疑,师父和大师兄意见相左,到底该听谁的呢? 一个失神,达尔巴险些被点苍渔隐砸中,他不由吓了一跳,连忙跃身避开,只觉一道黑影,从他身侧砸了下去。 “与他对对碰!” 金轮法王怒吼一声,急怒之下,这一次不再用藏语,直接用汉语说道,人人听得清清楚楚。 达尔巴终于省悟过来,师父大于大师兄,纵然他与大师兄感情极好,都得听师父的话。 眼看点苍渔隐一桨打了过来,带着呼呼的风声,达尔巴舔了舔舌头,眼中流露出嗜血的光芒。猛地将金刚杵一摆,向着铁桨砸了过去。 铛! 一声暴响,简直震耳欲聋,两个人硬生生地对撼在一起,身子都蹬蹬蹬地向后退去。 “这样打,才最痛快,大师兄,对不住了。”达尔巴向着杨过跳下的方向,大嚷一声,抡起金刚杵。就向着点苍渔隐冲了过去。 点苍渔隐一向以力气大自傲,早就不耐烦虚虚实实的打法,当下一声大吼,立刻迎了上去。 铛铛铛! 响声不绝于耳,每一次都给人极其强悍冲击,台上台下的人,都将耳朵捂了起来。 看这样的对战,金光灿灿,黑影隐隐。对眼睛来说,是一种极大的享受,可是对耳朵来说,却是一种极惨痛的折磨。 两个人对轰数十下。力气上不分胜负,可是点苍渔隐的铁桨,却不堪重负,啪的一声断成两截。 点苍渔隐一张脸。不由地涨得通红,他的功夫,全都在桨上。如今没了兵器,再也没法与对手抗衡。 达尔巴倒是相当地磊落:“你是兵器不济,并不是力气不济,换件兵器,再来打过。” 点苍渔隐脸色一片躁热,可是他是有声望的人,怎好意思象无赖一样纠缠,于是点了点头:“兵器不济,也是不济,我认输了。” 杨过嗖地一声跳上擂台,笑嘻嘻地道:“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洪金不由地微微摇了摇头,这一番可不是他的主使,只是杨过这厮,委实太过顽皮。 点苍渔隐用复杂的目光,瞪了杨过一眼,他此刻在乎的,倒不是他声名的得失,不是这一局的得失,而是对手实力都很强,只怕整个中原武林,非得大败涂地不可。 杨过似是瞧出他的顾虑,冷笑道:“你放心好了,这一次,中原武林一定会赢,而且一定会大胜。” 点苍渔隐无力地摇了摇头:“这次被蒙古高手算计了。否则,邀了师父等老一辈高人,自然可以稳操胜算。如今只怕……” 郭靖和黄蓉对望一眼,心中都有如此担忧,深恐中原武林的名声,会砸在他们手里。 黄蓉毅然道:“实在不行,我就出手。” 郭靖摇了摇头:“你已身怀六甲,怎能轻易出手,不到万不得意,你还是身子要紧。” 达尔巴恭恭敬敬地向杨过深施一礼:“大师兄,如果你没有什么安排,小弟就先行告退了。” 杨过大模大样地一摆手:“别啰嗦了,下去吧。” “是!”达尔巴点了点头,又补了一句,“大师兄多保重”。 杨过啼笑皆非,他只得挥了挥手,将达尔巴象赶苍蝇一样驱了下去。 金轮国师还好些,霍都可气坏了,平白无故,捡来一个师兄,偏偏达尔巴好钻牛角尖,这件事还同他解释不清楚。 马光佐提着一根熟铜棍,大大咧咧地走上前来:“听说中原群雄……那个高手不少,有谁上来比划比划?” 杜若愚站了起来,大声喝叫道:“金刀何在?” 立刻有黄河帮弟子,将一柄沉甸甸的金刀呈了上来,杜若愚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就想接刀。 “杜老爷子,你与这浑人对敌,就算胜了,都会惹人耻笑,不如就让犬子效劳吧。” 杨康对于杨过,倒有自信,于是温言劝道。 杜若愚点了点头,借坡下驴,其实他并不想与马光佐这样力量型的对手战斗,万一有个闪失,“万胜刀”一生名誉尽毁。 郭靖对杨过颇为爱护,禁不住上前道:“过儿,他能行吗?” 黄蓉温言劝道:“靖哥哥,你难道还信不过杨康兄弟?” 郭靖摇了摇头,他想到大武小武,以此为标准,对杨过十分担忧。 马光佐早等的不耐烦了,他将手中熟铜棍一摆:“你用什么兵刃?” 杨过从身上拿出一根细细的竹棒,竟然是一根嫩嫩的青竹,不知从那里撬来,一本正经地道:“对付你,恐怕这根棒子就行了。” 马光佐一瞧,不由地哈哈大笑:“你这到底是根棒子,还是一根牙签?象你这样的小娃娃,我一棍子,就能将你扫下台去。” 杨过微笑道:“对付你,这根小牙签足够了。你说一棍子,就能将我扫下台去,不妨试试?” 杨康脸色先就变了,在他的印象中,杨过从来都没练过棒法,竟然用棒子与人对敌,难道脑子被驴踢了? 瞧着杨康脸上变色,本来淡定自若的黄蓉,同样脸色变了,她还以为,杨康让杨过上场,必然有所倚仗,现在才知道,这是一件多不靠谱的事。 第四百三十二章 怪你命不好 “试试就试试!” 马光佐心中恼怒,将手中熟铜棍一摆,一招“力扫千钧”,向着杨过猛扫过去。 这一棍扫出,带着刺耳啸叫,闪电般地向着杨过袭来,如果真被扫中,恐怕杨过不死都得重伤。 台上台下的人,脸色都变了,包括郭靖和杨康等人,他们没料到,这个浑人模样的家伙,功夫居然这样强。 嗤! 杨过手中细竹棒一点,正好点在熟铜棍上,那一道黄龙般的棍影,顿时静止上来。 这一棒,本是打狗棒法的封字诀,看似简单,但是眼力、速度和胆气等,缺一不可。 随着熟铜棍一块凝固的,还有台上台下无数人的表情,他们张大了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特别是杨康,他揉了揉眼睛,纵然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棒法,可是能够看得出,这棒法相当地高明。 “怎么会?这不可能?……不该有这等天赋?”黄蓉再也无法保持平时的镇定,她喃喃地说道,竟然语无伦次。 “娘,你怎么了?杨过这小子,不过瞎蒙罢了。”郭芙一脸不屑,冷哼了一声。 郭靖脸上不由地露出微笑,心道原来黄蓉瞒着他,将打狗棒法教给杨过,怪不得这么有底气。 洪金暗自点头,杨过能够在数日之间,就能掌握打狗棒法,学武的天赋,真是超凡脱俗,怪不得能够脱颖而出。 马光佐呆了一呆,他反应极快,立刻将熟铜棍抽了回来,转头一棍,向着杨过头上猛砸而来。 这一棍更加威猛,如同泰山压顶,棍子未到。劲风先到,将杨过发毛都激得直竖起来。 杨过微微一笑,将手中细竹棒一挑,一道劲力冲过,马光佐手中熟铜棍险些脱手而出。 马光佐连忙握紧熟铜棍,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反复打量着杨过。 “你看我干什么?我脸上又没生出花来。”杨过笑嘻嘻地道。 马光佐闷哼一声,他不敢再托大,单手握紧熟铜棍。向着杨过身上戳了过去。 杨过施展引字诀,将马光佐的劲力,全都引到一边,他一直嘻笑不绝,神情好不轻松自在,就如戏耍一般。 人人都知道,杨过是在为中原武林拼杀,眼看他站稳阵脚,不由地都大为喝彩。 只有少数心胸狭隘的人。还讨厌杨过流里流气的样子,决定继续观望一番。 马光佐越来越是惊怒,他天生神力,论武功比起达尔巴。还要稍胜一筹,没想到遇到杨过,竟然如此束手束脚。 眼看无法取胜,马光佐不由使出疯魔棍法。他神情如癫似狂,棍上的力量,却是渐渐增强。 可是不管马光佐棍上力量如何强。杨过总能轻松接过,他一根细竹棒变化精微,出手精准,始终围着马光佐熟铜棍打转,每一出手,必是马光佐劲力最弱处。 马光佐觉得他的熟铜棍,就如被一根藤蔓牢牢地缠住,而且越缠越紧,渐渐地施动不开。 啪! 马光佐再也握不住手中的熟铜棍,被杨过用力一引,直接引上了高空,噗的一声,插在青石地面上。 嗖! 马光佐身子一窜,就向着熟铜棍奔了过去,他还想抓住熟铜棍,与杨过再决高下。 杨过微微一笑,将手中细竹棒猛地向前一戳,使了一个绊字诀。 啪! 马光佐差一点没摔倒在地上,幸好他反应灵敏,及时跳了起来。 还没等马光佐脚沾地,觉得脚下又是一绊,马光佐知道跌一跤再所难免,连忙伸出手来,就向着他的熟铜棍抓去。 只差一点点,马光佐就能抓到他的兵器,可是他偏偏摔倒在地上。 马光佐一跃而起,继续向着熟铜棍飞去,结果没等飞到,就觉得脚下一绊,摔倒在地上。 一会儿功夫,马光佐连跌十余跤,一次比一次狼狈,眼看熟铜棍离他,慢慢地远了。 瞧着杨过棒法神技,台上台下欢声雷动,他们事前绝对料想不到,会有这样酣畅淋漓的一场大胜。 “我输了。”马光佐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脸沮丧地道。 杨过知道他是怕了,于是将细竹棒抽了回来,脸上泛着微微地笑意。 “小兄弟,你的棒法真是高明。”马光佐翘起大拇指,真心赞叹道,片刻的失落过后,他就恢复常态。 杨过点了点头:“其实,你的熟铜棍很厉害。只是很不幸,竟然碰到了我。” 这句话一出,台上台下晕倒一片,象这么自吹自擂自恋的人,还真是少见。 瞧着郭芙望向杨过的眼神,武修文和武敦儒两人,眼中如欲冒出火来,心中暗自生着闷气。 “哼,现在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了吧。”金轮国师将面色一沉,非常不痛快地道。 “臭和尚,你少说风凉话,如果不服气,我们可以打一场。”马光佐人虽然浑,可是谁都不肯让,那怕明知打不过金轮国师,都毫不示弱。 尼摩星连忙打圆场:“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在这里拌嘴,没的让人家笑话。” 金轮国师哼了一声,不再言语,他是这一行人的头领,自然要处处以大局为重。 尼摩星提着一条蛇形铁鞭,走了出来,一言不发,只是做出挑战的神情。 “师父,让我出场吧。”武修文和武敦儒两人,一般心思,一左一右,走上台来,向着郭靖请战。 郭靖怒哼一声,他自然知道这两个徒儿的本领,正因为他们资质有限,连降龙十八掌都没法练习,怎肯让他们,白白占据一个名额。 杨康瞧了一眼,就想着下场,只要他能打赢尼摩星,中原武林就胜了三场。至于另一场胜利,只怕就要交给郭靖了。 刚走了两步,杨过就道:“爹,你先歇着,让我师父先来吧。” 杨康一脸疑惑,杨过的功夫,本来是他所传,从那里冒出来个师父。 “有请师父上场。”杨过拉长声音,笑吟吟地道。 台下洪金,脸色却是一变。他曾告诫杨过,千万不要在人前,宣扬他是小龙女的徒弟,谁知这家伙如此惫赖,竟然不听。 嗖! 小龙女一身白衫,长袖挥舞,如月宫嫦娥,突然间降临凡尘。 古墓派轻功,本来就很好看。再加上小龙女清冷的绝世容颜,让所有人都是眼前一亮。 黄蓉心中暗忖,自身已是绝美,没想到眼前这个少女。却是绝不逊色,只是这一身气质,如同冰雪,太过清冷。 自从小龙女出现以后。武修文和武敦儒两人,都不免向小龙女偷偷望去。 只有郭靖,神色如常。他一生挚爱,唯有身旁这一个女子,别的女人那怕再好,都休想撼动他的心。 尼摩星笑道:“中原武林,难道没人了,居然会要你这样,一个娇滴滴的丫头出场。” 众人听着尼摩星的话,真是越听越别扭,这家伙汉语真是讲的蹩脚,偏偏还如捏着嗓子说话。 小龙女神情冰冷地道:“先打赢我,再吹嘘吧。” 说话之间,小龙女带上她的金色手套,这是天蚕丝混合金丝织成,不畏刀剑,水火不浸。 “既然这样,就别怪我辣手摧花了。” 尼摩星将手中蛇形铁鞭一举,就如一条怪蛇一般,猛地向着小龙女抽来。 瞧到尼摩星凶神恶煞般的模样,再看小龙女娇滴滴的容颜,近乎所有的人,都为小龙女担心,深怕他伤在这天竺怪人手中。 嗖! 蛇形铁鞭在空中一扫而过,而小龙女的身形,在空中如白蝴蝶般一转,落到了丈许开外。 “好!” 一阵阵激烈的掌声和呐喊声,猛地爆发出来,他们将小龙女当成自己人,再加上她的花容月貌,谁不支持。 啪啪啪! 尼摩星一愕,没想到小龙女轻功这么高明,不过他丝毫不惧,蛇形铁鞭不断地猛抽,在空中打出一道道的鞭影。 如此声势,令得众人不由自主地替小龙女担心,唯恐她一个防不到,就会受伤。 幸好小龙女轻身功夫,到了相当高明境界,她就如穿花蝴蝶一般,在蛇形铁鞭未曾扫到之前,早就远远地逃离了风险。 一个江湖人士,是个秃头,站在杨过旁边,好奇地向他问道:“喂,小子,你为什么不替你师父担心?” 杨过笑道:“有什么好担心的。她是我师父,连我都能打赢,我师父能输吗?” 秃头这才恍然大悟,仔细一想,果然是这么一个道理,不过他左看右看,小龙女都不象杨过师父,明明看着比杨过年龄还小。 尼摩星越来越是肆无忌惮,他猛地将蛇形铁鞭一甩,就向着小龙女打了过去, 小龙女将手一扬,一把抓住蛇形铁鞭,然后用力拉扯,想将尼摩星手中兵器夺过来。 谁知尼摩星一身内功修为,相当深厚,与小龙女差不了多少,两人一时间陷入僵持,竟拉成一个旗鼓相当。 幸好尼摩星蛇形铁鞭相当地坚固,可就算这样,都被他们两个拉得吱呀作响,眼看越来越长。 尼摩星一件得意兵刃,在他的眼前被拉坏,让他异常恼怒,飞起一脚,就向着小龙女踢了过去。 小龙女身子一跃,腾空飞去,伸出手来,向着尼摩星头上一抓。 尼摩星没有完全避开,头上一顶帽子,立刻被小龙女揪了下来,还夹杂着不少的断发。 要知道,尼摩星头发本来就相当稀疏,这些断发,一向被他视若珍宝,如今被小龙女硬生生扯断,疼痛之余,更加恼怒。 呼呼呼! 尼摩星将蛇形铁鞭完全荡漾开来,整个高台之上,到处都有鞭影在闪烁。 斗不多时,小龙女将手一抖,又抓住蛇形铁鞭,然后顺势,给他缠了几个弯,蛇形铁鞭,立刻变成短短的铁棍。 尼摩星大怒,猛地将手中铁棍,向着小龙女掷了过去,这一掷劲力相当地威猛。 小龙女身形越飞越高,竟然飞到两丈高处,然后一个盘旋,落到地上,竟无丝毫声息。 台上台下,彩声雷动,人人惊奇,小龙女轻功之妙,简直不可思议。 第四百三十三章 不曾放弃 小龙女将手一抖,金铃索带着清脆铃声,向着尼摩星打了过去。 尼摩星使出他的瑜珈功夫,骨头不断地转弯,扭曲成各种形状。 可是在小龙女密如繁花的攻击下,尼摩星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金轮国师脸色越来越是阴沉,照这样下去,尼摩星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果然,小龙女金铃索一闪,正击中尼摩星腿上穴道,让他慢慢地摔倒在地上。 小龙女收起金铃索,将身子一纵,就飘向高台,动作飘逸若仙。 台上台下欢声雷动,他们一个个兴致高涨,七场战斗,只要再赢一场,按照规矩来讲,就算胜利了。 潇湘子阴恻恻地一笑:“尹兄,你来还是我来?” 尹克西道:“我先来吧,早就想瞧瞧,这些自命不凡的家伙,有什么真实本领。” 杨康知道,越排在后面的对手,实力恐怕越高,他瞧了一眼,恐怕只有他出场了。 尹克西手里拿着一条金龙鞭,高鼻深目,曲发黄须,颈悬明珠,腕带玉镯,一身都是珠光宝气。 瞧到杨康出场,尹克西点了点头:“亮兵器吧。” 杨康摇了摇头:“我有许久,不曾动用兵器,就用空手,接你几招吧。” 尹克西并没有因此看低杨康,他知道对手敢这样做,一定怀有强大的自信。 呼! 尹克西将金龙鞭一举,猛地向着杨康砸了过去,所用的正是黄河万里鞭法,打出一片滔滔气势。 洪金心中一凛,他从尹克西身上,看到九阳神功的影子,可是并不太明显。 洪金猜不出来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知道。一定是出了意外,尹克西学了一点九阳神功,但是不多。 杨康没料到,对手竟然有着这样的本领,他踏着天罡步法,不由退了一步,让过来势。 尹克西气焰大张,他将金龙鞭顺势一扫,一道耀眼金光,夹杂强劲风声。向着杨康猛抽过去。 砰! 杨康使出九阴神爪,猛地一爪击出,将金龙鞭硬生生地砸了回去。 尹克西只觉得手腕剧震,金龙鞭差一点没脱手,不由地大惊,知道论起内力,对方比他还要深厚。 本来尹克西的功夫,与潇湘子差不多,可是他热衷钱财。花了不少心思,在赚钱方面,导致他的功夫,很不扎实。 如果遇到寻常高手。凭尹克西的功夫,自然没问题,但是杨康是一心想要赶超郭靖的人物,这些年来。他深下苦功。 嗤嗤嗤! 杨康一记记九阴神爪抓出,招数堂堂正正,可是总觉得有一股阴森气息。向尹克西传了过来。 尹克西咬紧牙关,想要凭着九阳真气,将杨康逼退回去。 奈何杨康的攻势,越来越猛,渐渐地气势已成,整个高台之上,到处都是他的爪影,越来越是凌厉。 “撒手。” 斗到酣处,杨康蓦地大叫一声,将手一抖,正抓在金龙鞭上,就见鞭上镶嵌的宝石、金刚钻、白玉等,散落一地。 尹克西到底没有撒手,他头上热气腾腾,那是气息用到极致的结果。 杨康乘势向前,将双手一抖,悬在尹克西的头顶,就此不动。 尹克西不由地大惊,他知道杨康真的动手,只怕这一番,他很难逃脱性命。 眼看如此,尹克西那里还敢啰嗦,只得赶紧认输了事。 四处响起一片欢呼声,经此一战之后,杨家父子名声雀起,江湖中人,总算见识了他们威风。 金轮国师的脸越来越是阴郁,他此次率队前来,本是要将中原武林杀个落花流水,没想到斗了五场,竟然输了四场。 潇湘子阴恻恻地说道:“国师何须郁闷,要知道,笑到最后,才能笑的最好。” 金轮国师点了点头:“只得如此了,我们两人这一战,不能有任何闪失。” 潇湘子走上前来,皮笑肉不笑地喝道:“不知在场各位,有谁前来指教?” 众人瞧着潇湘子一脸青气,手里提着一根纯钢哭丧棒,知道这人想必非常厉害。 黄蓉瞧了一阵,眼看没有合适人选,于是道:“我出去斗他。” 郭靖摇了摇头:“蓉儿,眼下我们稳操胜算,这一场就是输了,都不打紧,不如随便找个人上去算了,就怕对方下毒手。” “郭大侠,我来打这一场,如何?”洪金一个箭步,跃上台来,冲着郭靖微微地笑道。 “洪大哥。”郭靖脸上,露出兴奋难抑的神情,他猛地向前,一把抱住洪金的身子,“小弟想死你了。” 洪金感觉身子被郭靖搂得紧紧的,知道他心中激动,于是只好不动。 好一会儿,郭靖才松开手来,在他的脸上,竟然有着泪花闪动。 洪金心中,也有着极多的感慨,他欣慰地道:“郭靖兄弟,你终于成了真正翱翔蓝天的雄鹰。” 郭靖道:“这一切,全都是大哥提携之恩,如果不是你在大漠,点拨我功夫,岂有我的今天?” 洪金摇了摇头:“能有今日,都是你努力的结果,我不过是适逢其会罢了,让你能够早一点,摆脱那种无望的困境。” 郭靖想起从前,在大漠中的那些日子,他每日里的苦练,都成了一种习惯,但是,却看不到一点前途,一片迷茫,每天都在七位师父的喝斥下过日子,真是一种煎熬。 “大哥,我没有辜负你,没有辜负岳武穆的遗书……”郭靖看到洪金,就如见到至亲兄长,不停地向他倾诉。 洪金点了点头,他拍了拍郭靖肩膀:“兄弟,你做的很好,我都一一看在眼里,很是欣慰。” 杨康奔了过来:“洪大哥,如果不是你。我现在说不定什么结局,你可真是我们的贵人啊?” 洪金笑了,郭靖的贵人,他勉强当得起,可是杨康的贵人,这句话,一点都没错。 郭芙小声道:“就是这个人,欺负我,还说什么,就连父亲。都不是他的对手。” 黄蓉笑着斥道:“芙儿,这个是你父亲最尊敬的人,他会欺负你吗?一定是你又调皮了?” 武修文和武敦儒一看眼前场景,不由地心中一寒,他们本来还指望着,师父会给他们找回场子,如今一看,怕是没指望了。 “你们到底谁出场,还有完没完了?”潇湘子并没有认出洪金。毕竟过去这么多岁月,洪金早就没了当日的稚气。 洪金笑道:“就让我先打发了这厮,再来与你叙话。” “不!”郭靖大声地道,“这厮我来打发。那个高高瘦瘦的和尚,还要劳烦大哥。” 洪金微笑:“这个大和尚很厉害,我怕打不过他,没的失了脸面。” 郭靖笑了:“多年不见。大哥性子,还是一点没变,这可真是太好了。” 人的名儿。树的影子。 郭靖亲自出场,让潇湘子心中一寒,本来自信满满的心,顿时患得患失起来。 “郭靖,难道最后一场,你们竟准备放弃了?”潇湘子心中如此想,不由地叫出声来。 “放弃?”郭靖一愣,随即哈哈笑道,“就算我们是放弃了吧。” 嗤! 潇湘子抡起纯钢哭丧棒,就向着郭靖砸了过去,口中喝道:“别以为你名气大,我就会害怕你。” 瞧到潇湘子的诡异身法,还有他的武功,本来对郭靖自信满满的人,都不由惊疑不定起来,不知郭靖,到底能不能接下如此鬼魅的功夫。 呼! 郭靖将身子立定,猛地一掌就拍了出去,就见一道龙形真气,在他的手掌呼啸成形,仿佛整个高台,都成了他主宰的区域。 杨康一看,心中不由地苦涩,他的功夫,照郭靖比起来,始终还要相差一大截。 潇湘子的纯钢哭丧棒,一下子就被荡了出去,他的身子,一路踉踉跄跄地退去。 高台之上,彻底成了郭靖表演的舞台,他一掌接着一掌的劈出,大开大阖,完全都是进攻的功夫。 每一掌出,潇湘子都不由自主地后退,结果被郭靖硬生生地劈下高台,不由地满面羞惭。 自始至终,潇湘子都没来得及使用哭丧棒中的毒砂,他不由暗自摇头,双方实力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潇湘子道:“金轮国师,我不幸惨败,可是最厉害的郭靖,我已替你消耗掉了。最后一场决战,你可一定不能再输了。” 金轮国师的龙象般若功,已练到第九重,他本来以为,当世可保无敌,这才踌躇满志地出任蒙古国师之位。 没想到郭靖,年纪比他小上不少,可是实力,一点都不比他差。 金轮国师被郭靖吓出一身冷汗,只怕就是换了他上场,都未必能打得赢。 “放心吧,潇湘子,中原武林高手,我只听闻有一个郭靖,象这样的天才人物,百年难得一见。余下诸子,尽皆碌碌。我如果不能胜,还有什么脸面,窃居国师之位?” 金轮国师真是自信满满,他脸上满是笑容。 “洪大哥,我赢了。这个金轮国师,你能不能象我打潇湘子一样,干净利落地胜利。” 郭靖笑嘻嘻地说道,看到洪金,他脸上愁容,散去不少,似乎恢复了少年心性。 洪金摇了摇头:“千万不要小觑这个人,他实力很强,我能赢就不错了。” “师父,你可一定要小心,你的这个对手,绝不寻常。”霍都王子连忙上前提醒。 金轮国师仔细地打量洪金一番,从他的身上,愣是没看到高手的模样。 台上台下的人,都将目光凝聚在洪金身上,这个突然出场的神秘人物,到底是谁?为什么郭靖,竟然将最后的出场机会,让给了他? 第四百三十四章 一切只是开始 霍都和达尔巴的出场,为金轮国师赚足了眼球,连徒弟都如此了得,师父本领,可想而知。 至于洪金,除了极少数认得他的人,都不由地替他担忧,连郭靖都犯怵的和尚,他能对付得了吗? 金轮国师走到洪金面前,单掌合什:“洪先生请。” 洪金微微一笑:“国师远来是客,还是国师先请。” 金轮国师道:“既然如此,贫僧就占先了,还请原谅失礼。” 纵然金轮国师没动,可是在场每个人,都感觉到了异常,在他运功的时候,风云突变。 高台上的人,都感觉到一阵压迫,一道无形的气压,笼罩全场。 不知不觉,人们面色都变了,在郭靖指挥下,众人都撤向高台。 如郭靖和杨康等人,自然不惧这种压力,可他们依旧退到台下。 不但如此,就连台下位置,都让出来数丈,这样的安排,一度让不少人不满,认为郭靖此举,实在是小题大做。 啪! 高台不堪忍受,出现了一道明显的裂缝,而此刻金轮国师,身子还没有动弹。 众人都望向郭靖,等着他的解释,这实在是一种怪现象。 郭靖笑道:“功夫练到高深境界,一举一动,都有极大威力,再到后来,甚至可能影响天象,举手之间,就可以翻山倒海。” 郭芙惊骇地道:“难道这两个人,都到了这种地步?我只感觉到一种气息。那个洪伯父,没有丝毫气息传出,会不会是个骗子?” 郭靖斥道:“芙儿。休得胡说八道,你父亲武功,幸亏洪大哥传授,才能有今天造化。你岂可轻言辱之?” 金轮国师气息越来越强,越来越盛,就如远古龙威,让人不知不觉。就要匍匐在地下,还如古时地狱中的大象,足以镇压一切邪魔。 郭靖讶然道:“不意这位国师。修习却是密教正宗功法,这门功夫,相当了不起。嗯,而且造诣颇深。” 众人都知道。郭靖性子沉稳。一向很少夸人,而且是当面夸赞敌人,这可有点不象他往日性子,可见金轮国师,必然有他的独到之处。 洪金微笑着站在场中,他使出不动明王印,摆出一副任沧海横流,自我英雄本色的状态。笑看沧桑变化,我自不动如是。 就如一块亘古以来的磐石。任金轮国师气流不断冲刷,气息不断增强,我自巍然不动,不许外物破坏。 金轮国师气息威压,主要针对洪金,流向别处,都是他故意散逸出去的,想要这些中原武林人士,知道他的高手。 如果洪金做出反应,逃避他的这些气息,甚至暴怒之下,将他的气息击散,金轮国师脸色都不会有所变化。 可是洪金完全无视他的气息压迫,这不能不让金轮国师动容,他渐渐地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对手,绝不寻常。 千万别阴沟里翻船,一世英名,竟然栽倒在这个臭小子手里,金轮国师叹了口气。 紧接着,金轮国师立刻警醒,正是比武最关键时刻,无论如何,气息和心态都要保持完美,如果气势一泄,就算是本来能打赢的战斗,说不定都会输。 这段时间很奇妙,似乎很短暂,似乎很漫长,下面的人都意识到了紧张气氛,不敢大声说话,台上的两个人,心情更是特别集中。 “爹,这个和尚,这么厉害,依你看,谁会赢?” 还是郭芙,忍不住打破沉默,她可是无法无天的人物,恃着宠爱,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 郭靖微微地笑了:“当然是你洪伯父会赢,这,毋庸置疑。” 郭芙一脸讶然地问道:“可是,为什么,我怎么看来看去,他都不象一个高手的样子。” 黄蓉在一旁微微地摇头:“傻孩子,高手的样子,凭你的眼力,如果看得出来,就不会到处惹是生非了。” 郭芙不依道:“那有,娘,你都不知道,最近我有多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循规蹈矩,就象爹一样,行事方正,不敢越雷池半步。” 黄蓉揉了揉郭芙的如瀑头发,心里面对她,不知道有多少疼爱。 杨过笑道:“究竟这个洪兄有多大本领,是真有实才,还是虚有其表,今日就要见分晓了。” 杨康斥道:“什么洪兄?没大没小!你爹要叫他洪大哥,你就叫他洪兄吗?” 杨过偏过脸去,伸了伸舌头,自知这番话太过孟浪,惹恼杨康,却也不同他理论。 小龙女不依道:“过儿又没说错什么,你干嘛对他这么凶?” 杨康瞧着小龙女一副不通世务的样子,知道这种事,恐怕与她解说不明白,无奈只得闭上了嘴。 台下众人纷纷议论,想知道谁更厉害,都想洪金赢,可是大部分人,心中都没底。 “接我一掌!” 金轮国师突然道,他徐徐地将手掌扬了起来,在他的身侧,气息流动蓦地加快。 在他的身上,似乎有着龙息在跳动,有着大象在奔腾,给人一种能够碾压一切的错觉。 洪金知道,这一击必然相当地凌厉,他不敢有丝毫怠慢,暗自地提起他的内息。 经过这些年的修炼,洪金体内九阴真气和九阳真气,都化在一起,形成一种混沌气息。 这种气息可阴可阳,还可忽阴忽阳,练到后来,还能化成五行真气。 不过洪金修为还不到那个地步,否则,就可以肆意暴虐金轮国师,用不着这么如临大敌了。 呼! 金轮国师一掌击了过去,如同平地。突然起了一阵旋风,掌风形成一个漩涡,漩涡中间。才是真正的气劲,凌厉如刀,其形如龙。 洪金手指伸手,如灿烂莲花,瞬间握住,成拳,然后一拳打了出去。 所有的人。都形成一种错觉,洪金在突然间变成一头狮子,而他的拳头。就是硕大狮子的攻击。 外狮子印。 天下至刚至强的功夫,配合着洪金混沌气息,充满一种至正至大的力量,可破一切刚猛攻击。 金轮国师一掌。攻击到洪金面前。就到了漩涡的顶峰,那道龙形真气,向着洪金身子,猛撞过来,与洪金拳头,狠狠地撞击在一起。 轰! 龙形真气一下子被撞散,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迅速地散于无形。 没有了龙形真气的支撑。那道劲力的旋涡,立刻变成微风扑面。冲击在洪金身上,只是吹动他的衣角,造不成任何伤害。 四周一片的寂静,人人都被金轮国师那霸道的攻击震惊到了,而洪金的那一拳,令众人看得心旷神怡,相当地过瘾。 许久之后,人群才反应过来,爆发出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只是看这一战,已不枉辛苦奔波,赶来参加英雄大会。 达尔巴难以掩饰脸上的惊诧:“没想到连师父如此凌厉的一击,他都能挡得住?” 霍都脸上,则是露出阴笑:“二师兄,一切才刚刚开始,说什么,都是言之才早呢?” 潇湘子等人,脸上都露出阴郁神色,他们充满信心而来,难道真的要铩羽而归? 通过这一役,这一行人算是彻底明白,中原武林真是卧虎藏龙,草莽之间,还不知隐有多少英雄人物,绝对不可等闲视之。 金轮国师脸上,露出不屑神情,他刚才只是试探性的攻击,算是开胃菜,就算被洪金挡了下来,那又能如何? 嗖! 金轮国师陡地窜了起来,他不动时静若处子,一动处有若脱兔,向着洪金直扑了过去。 功夫练到金轮国师这般境界,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就要全力,将对手打倒,否则,形成僵持局面,对他不利。 洪金不敢迟疑,同样腾空而起,与金轮国师进行了对扑,他受到对方气息刺激,体内真气,加速流动,如同海浪一般,不断冲刷着全身。 龙象般若功和外狮子印两种功夫,在空中对撞在一起,发出一声沉闷大响,如同惊雷。 两个人的身子,不断地向后退去,一路退到高台边缘,这高台对别人来说,或许大了一点,可是对他们来说,根本就不够。 轰轰轰! 两个人不断腾跃在空中,开始对轰,他们两个人的气势,越来越盛,对攻越来越激烈。 台下的江湖人士,只能够看到或青或黄的影子,在高台上空不断地浮现,根本看不清楚,那道影子是真,那道影子是假。 只有那越来越响的对轰声,显示着两人战斗越来越激烈,让人听了,一阵阵心悸,只觉心中快速地跳动,让人受不了。 看到这种战斗场面,郭芙和大武小武等人,全都惊呆了,他们做梦都不想到,两人竟然会打得这样激烈。 高台上的裂缝,越来越多,不大会儿,布满了大大小小,就如蜘蛛网一般的裂缝,大的已可陷下一个人。 轰隆! 高台终于不甘重负,轰地倒塌了,洪金和金轮国师两个人的身子,在漫天灰尘中,腾空而起。 两个人在空中,还在不停地战斗,一个人的身影,如同断线风筝,向着一旁落了出去,而另一个人的身影,则在空中不停地旋转,最后落入江湖群豪面前。 江湖群豪看得清楚,落在他们面前的人,正是洪金,不由地彩声雷动,欢呼声经久不息。 金轮国师面色苍白,刚才的对掌,他力有不济,已受了一点轻微的内伤。 瞧到金轮国师狼狈的模样,潇湘子等人心中叹了一口气,他们都有同感,知道满怀希望上台,最后落败的痛苦滋味。 “国师,不如就暂且这样,我们重整旗鼓,回头再来找这个场子。”潇湘子小心翼翼地道。 “不,这一切都才刚刚开始,远没有结束。”金轮国师面色阴郁地道,眼神中有着浓重的不甘。 第四百三十五章 乱点鸳鸯 镗! 金轮国师手中,突然多了两个轮子,锋利无比,在手中转个不停。 这两个轮子,一个是纯金所制,另一个是纯银所制,瞧来光华灿烂,极为吸引人的耳目。 “哇,果然不愧是国师,肯定很有钱,单看这两个轮子,就知道日子过得不错。”杨过一脸夸张地道。 群豪不由都是哈哈大笑,他们心情极为放松,对洪金信心大增。 嗡! 金轮国师将手中的金轮一扔,带着一道灿烂金光,向着洪金飞了过去。 洪金看到金轮太过锐利,不敢硬接,于是将身子一纵,轻轻地避了开去。 金轮在空中划过一道圆弧,竟然又落回金轮国师手中,所有看到的人,无不惊诧,他的暗器手法,果然极妙。 嗡! 金轮国师将左手中的银轮,掷了出来,就似变成一个活物,在空中快速地旋转。 轮子外面,本来就是细薄如刃,如果真切到人身上,只怕会将人切成两截。 洪金第一次让过金轮,并不只是单纯的闪避,他的目光不断闪动,算计着轮子的速度和力量。 眼看银轮,转眼间飞到洪金面前,众人不由地都向他望去,以为他这次,依然还要躲过。 一味躲闪,纵然不被金轮和银轮砸中,总会变得十分狼狈,到那时就是机会了,金轮国师将眼睛眯起,露出强烈的杀气。 啪! 洪金突然间伸出手来,猛地向前一指,银轮就落在地上,停止转动。 所有的人,都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瞧着洪金,这一手实在太轻易了,简直就让人不可相信。 洪金却是暗松一口气。这一指看来简单,其实他使出所有气力,才会有这样惊人的效果。 金轮国师愣了半晌,这才大吼一声,全力将金轮飞了出去。 金轮这一次飞出,不但速度极快,而且呈弧形前来,令人根本摸不清,他出手的角度。 洪金双眼死死地盯住飞来的金轮,将手平伸出去。一个手指头竖了起来。 就见那来势极凶的金轮,完全被洪金一根手指接了过来,在他的手指上,快速地转动,就如变戏法一般。 金轮国师瞪圆双眼,他怎么都无法相信,世间竟会有人,能如此轻而易举,破掉他的金银双轮。 “这次我们认栽。可是迟早,还会卷土重来。” 金轮国师恨恨地道,他将僧袖一摆,当先纵身离去。实在没有面目,再在场中多呆。 “走好,不送。” 洪金手上金轮不断地转动,脸上带着轻松地微笑。一脸调侃地说道。 霍都等人,一看连金轮国师都遭败绩,实是不敢相信。他们不甘地瞧着洪金一眼,恨恨地离去。 场中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洪金此举,替中原武林深深地涨了脸面,赶走了最强的劲敌。 “洪大哥,如果不是你及时赶来,只怕要将这番僧赶走,还不容易呢?”郭靖一脸喜色地说道。 洪金摇头:“就算我不来,凭你的功夫,自然也不会让他讨了好去。” 郭靖心中万分欢喜,就在陆家庄安排酒宴,替众人庆功。 洪金坐了首席,他发现过于低调,往往会适得其反,只得顺应自然。 众武林豪客,一起开怀畅饮,欢庆这场意想不到的大胜。 全部都是流水席,陆家庄这次,不知宰翻了多少头牛羊,喝光了多少坛美酒,忙坏了多少大厨。 席筵之上。 武敦儒从一处角落里站了起来,他没有机会出场,寸功未立,而且是小字辈人物,所以被郭靖安排到偏僻角落。 对于寻常人来说,这自然没有什么不妥,可是对于武家兄弟来说,当着这么多武林人物的面,他们都深深地觉得落了面子。 武敦儒心胸城府,远远地比不上武修文,他喜欢什么事,都直着来,心中既然想了,那就一定要去做。 对于在比武当中,大出风头的杨过,武敦儒尤其记恨,他以为杨过能出风头,不过是运气好吧了。 “杨过,你这次干的不错,让我敬你一杯。” 武敦儒端着一杯美酒,就向着杨过走了过去,他眼中的凶煞,竟然掩藏不住。 杨过笑嘻嘻地站起身来:“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怎么敢当?” 武敦儒手里端着酒杯,让身子稍稍地侧过,挡住在他一侧的郭靖,然后一记一阳指,就向着杨过笑腰穴点了过去。 杨过跟欧阳锋学过颠倒穴道的功法,于是悄悄地将穴道移位,任武敦儒点了一下。 武敦儒脸上,露出阴冷的笑,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等着看杨过出丑。 谁知等来等去,杨过一直神色如常,武敦儒没有办法,只好恨恨地回到位置。 武修文连忙迎了上去,小声地问道:“大哥,怎么样?” 武敦儒摇了摇头:“我明明点中他的笑腰穴,谁知他却一点都不笑,还有阴冷目光瞪我,看得我身上冷嗖嗖地,好可怕。” 武修文冷哼一声:“一定是你出手方位不对,一阳指功夫,天下无双,暗算这样一个区区小贼,能有什么困难?看我的。” 说完,武修文就向着杨过走去,他将手藏在袖子里,然后,另一只手,端着杯子敬重。 “来,杨过,我敬你一杯。” 武修文大声说道,心中却没有丝毫地敬意,脸上更是干巴巴的,全无崇敬的表情。 杨过心中暗笑,将手轻摇,一道劲力,立刻荡了出去。 武修文想用来暗算的手,立刻在袖中显露出来,他脸色一变,干脆由明变暗,向着杨过笑腰穴,直点了过去。 “哎呀。你干什么?想给我抓痒吗?别太用力,我可怕痒。”杨过只笑了一下,目光渐渐地变冷。 武修文不由地愣了一下,他自信绝没有抓错地方,可是没有一点效果,这件事真是太奇怪了,难道一阳指真实效果,并没有师伯师叔们所说的这么大。 郭靖冷哼一声,声音之中充满恚怒,武修文和武敦儒这样做。真是丝毫不知体统。 如果不是当着众多客人的面,只怕大武和小武兄弟,一定会受重重地责罚。 可就算如此,郭靖已经决定,等到此间事了,这件事一定不能算完,要给武家兄弟,来一个追加的处罚。 嗤! 杨过将手一扬,一道细不可察的劲力。立刻传到武修文身上,让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武修文情知笑声一起,他的面子,就会荡然无存。可是他极力想控制,偏偏就是憋不住。 “嘻嘻哈哈!” 武修文终于放肆地笑了起来,他脸上充满痛苦神情,可是笑声却相当地欢畅。 这种诡异笑声。瞧在众人眼中,都觉得十分地惊奇,实在不知郭靖的宝贝徒弟。犯的这是那门子邪。 哼! 郭靖实在坐不住了,本来他想着,这是少年一辈的恩怨,他插手并不合适,可是身为师父,他不能让武修文这样丢丑。 嗖! 郭靖身子一展,如鸟一般地飞翔到武修文身边,将手在他肩上一拍。 一道浑厚的内力,从武修文肩上打入,直接冲开杨过所点穴,武修文狂笑声立止。 武修文出了一身冷汗,他看到郭靖脸色铁青的样子,身子一软,差一点没吓摔倒。 对于郭靖的脾气,武修文可以说是再清楚不过,平日里性格极好,谁说都会不急不躁。 可是郭靖真的发了火,还真是谁都挡不住,武修文知道,呆会儿酒席散了,他指定要受罚。 正是因为不知道,要受什么样的惩罚,武修文心中才更觉恐惧,躲在角落处,身子不住颤抖。 饮酒正酣。 郭靖突然间站起身来,向着众人喝道:“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向大家宣布。” 声音纵然不大,可是极具穿透力,在场的人,都听到郭靖的话语,顿时静了下来。 郭靖向来威名远播,人人都知道武功高强,处事公正,深得大家的爱戴。 “杨康兄弟,还记得郭杨两家当年约定吗?” 郭靖一脸喜色,向杨康瞧去。 “当然记得,当年先父和郭伯父,用丘道长所赠送匕首宣誓,如果我们同是男儿,就结为兄弟,如果一男一女,就结为夫妻。我们同为堂堂男儿,那就是一生一世的好兄弟。” 杨康心中,有了许多感慨,不由地大声喝叫道。 郭靖道:“是啊。当年风雪夜,在牛家村,发生了太多的事。对你我命运,都有了极大影响。可是这个约定,你愿不愿意延续呢?” 杨康本是聪明之人,瞬间会过意来,他的声音,不免有了几分颤抖:“郭兄意思是……是……” 郭靖点了点头,大声道:“不错。郭芙是我心爱的女儿,她功夫不错,品行和模样倒也过得去。不知杨康兄弟,你还看得入眼吗?难得杨世侄师长都在,正好请她当个见证。” 杨康瞧了一眼郭芙,笑吟吟地道:“这件事就这样定了,只是过儿生性顽劣,只怕有负郭芙这丫头。” 洪金喝得稍显多了一点,离席片刻,结果不等他出言劝阻,郭靖就将事情尽数托出,令他感觉,这一切都是天意。 杨过正在同小龙女低声谈笑,猛地听到话题,竟然扯到他的头上,而且是这么大事,不由地脸色当场变了。 郭芙更是料想不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她不由地将头低下,只觉一张脸,红得如同苹果一样,一颗心不住地怦怦乱跳。 武家兄弟,不由地对望一眼,他们两个,一直都对郭芙充满幻想,郭靖的这番话,就如一头冰凉的雪水,直接倒在他们头上。 乍听到这个惊人的消息,场中的人不由地都愣了一下,这才一个一个地向郭靖和杨康道贺,直道恭喜,恭喜。 洪金却是眉头紧锁,暗想着到底该如何,才能解决掉这个麻烦。 第四百三十六章 兄弟相残 “多谢郭伯父美意,可是这件事,恕我不能从命。”杨过无奈的声音,传遍全场。 郭芙没有丝毫准备,她瞬间一愣,听到杨过这句话,只觉羞愤交加,嚷了一句:“谁稀罕嫁给你呀?”掩面转身,离席而去。 郭靖和杨康,还有参加筵席的一干人等,看到这般变故,都惊得目瞪口呆。 因为郭芙,生得极象黄蓉的缘故,郭靖平日,对她极为宠爱,视若珍宝,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提婚被拒,让他神情,变得一片茫然。 黄蓉心中,不免暗暗地恼怒,一恼郭靖,说话行事不经过考虑,二恼杨过不识抬举。 杨康一脸怒容:“混账!臭小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话吗?郭姑娘人又美艳,且出身名门,有哪一点配不上你?” 杨过低头道:“郭姑娘当然是极好极好的。可是我心中,早就有了所爱的人,无论是谁,无论是谁,都无法将我们分开。” 黄蓉心思灵巧,看到小龙女,不由心神一动:“龙姑娘,过儿性子太过执拗,你还得好生劝他才是。” 小龙女眼眸流辉:“这件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他,因为过儿要娶的人,是我。” “什么?”黄蓉模样,一脸不可置信,“你不是他姑姑吗,还是他师父,你们怎么能?” 有宋一代,最重礼仪,在这件看来寻常的事上,宋人却以为是乱了纲常,视为大罪。 “不错。”杨过禁不住脱口而出,大声嚷道:“我要娶的人,就是我师父。” 人群中起了一阵的骚动,看向杨过和小龙女的目光,各种各样都有,最多的就是鄙夷。 杨康本来脸色稍霁。此刻重新变得铁青,他身子纵了过去,大声喝道:“我打死你这个不知伦常的东西。” 啪! 小龙女将手一拨,将杨康的手拨了回去,面色清冷地道:“就算你是他父亲,都不能随便伤害过儿。” 杨康只气得浑身颤抖,他心中对小龙女恨极,总觉得是这个小妖女,带坏了他的儿子。 啪啪啪! 两个人一连交换数招,毕竟杨康功力。更胜一筹,将小龙女逼得连连后退。 杨过夹杂在中间,只觉得左右为难,眼看小龙女独木难支,他只得一掌推了出去。 杨康万万没有想到,杨过竟敢跟他动手,只觉得一腔怒意,再也压抑不住。 嗤嗤嗤嗤! 九阴神爪连续不断地抓出,杨康对着杨过和小龙女。竟然下了死手。 但是杨过和小龙女两个人,联起手来,丝毫不弱于杨康,他们纵然只是防守。却也做得滴水不漏。 洪金没料想,局势这么快,就演变到如此恶劣的程度,他的身子嗖地窜了出去。左手一挡,将杨康九阴神爪挡开,右手一挥。将杨过和小龙女两人,一齐逼退。 纵然场中极其压抑,可是众人看到洪金露出这手,不由地都叫了一声好。 不愧是能打退金轮国师的人物,一人独斗三位高手,竟然还露出游刃有余的样子。 “各位,暂且停手,听我一言。” 洪金脸上带有微笑,可是他的样子,却是不怒而威,让人凛然而生敬服之意。 杨康拱手道:“洪大哥,快帮我劝劝这个孽子,真是……真是气死我了。” 杨过和小龙女拉起手来,在他们的眼中,流露出大无畏的神情,俨然要靠他们两人,对抗整个世俗。 洪金不由地暗叹一声,向着杨过问道:“过儿,龙姑娘可是你的嫡亲姑姑?你可曾正式拜她为师?” 杨过如何不知,洪金这是为他解脱,但他生性偏执,冷笑一声:“龙儿与我没有血缘关系,可是在我心中,她比嫡亲姑姑还亲,我没有正式拜她为师,可是在我心中,她就是我的师父。” 洪金笑道:“大家都听到了,所谓姑姑,所谓师父,都是他们两个私下乱叫,并不是真的就有名份。我觉得,这并不能成为他们之间的障碍。” 众人一片沉默,他们根深蒂固的认知,自然不能因洪金这番话,就随便打消,可是他们自知,洪金的话,却也有他的道理。 杨过脸上更显执拗:“洪兄,你大可不必,这样为我们解脱。我杨过偏偏要将龙儿,既当姑姑,又当师父,还要当作妻子,这怎么了?我们是真心相爱,又没妨碍别人。就如你,我父亲将你当成兄长,而我一样,将你当成兄长一样……” 洪金一脸无奈,这个杨过,性子可当真偏激,充满叛逆,明明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偏偏不走,真是年少气盛。 果然,杨过一席话说出,四周就是一片讥笑和讽刺声音,哦哦呃呃,充满不屑。 洪金心中暗叹,杨过分明是自寻歧路,就算是他,都没有好的办法。 杨过冷笑一声:“既然这里,并不欢迎我们,那我们不会勉强留在这里,告辞。” 郭靖终于缓过劲来,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叹口气道:“过儿,这件事,尽可从长计议,如今天色已晚,要离开,不忙在一时。” 杨过想了想,总觉得就此离去,有点示弱的意思,于是点了点头:“我们明天再走。” 从头至尾,杨过都牵着小龙女的手,始终不曾放过,在他的眼中,闪着桀骜不驯的野性光芒。 夜色寂静。 杨过在房中,突然间听到衣带飘风的声音,连忙窜出去察看。 月光下,只见两个人的影子闪过,看背影相当熟悉,是武家兄弟两人。 杨过心中好生奇怪,看两人鬼鬼祟祟的样子,不知道要干什么勾当。 三个人两前一后,很快到了城外树林中,武家兄弟两人停下身来,杨过暗自躲到一旁。 武敦儒叹息道:“兄弟,我们本是一母同胞,今日为了芙妹。在这里舍生相斗,实属无奈。无论如何,只能有一个活着回去。如果我死了,给母亲报仇、赡养父亲、照顾芙妹,这三件大事,都要拜托你了。” 武修文冷笑道:“如果我死了,也是一样,这些废话,不必多说,动手吧。” 两个人各持青钢剑。就在空林中斗了起来,你来我往,十分激烈。 杨过本来以为,他们就是说说而矣,没想到一个个出手凶猛,所攻处都是要害,竟然比对待敌人,还要更加狠辣。 饶是杨过生性叛逆,看到这种情形。都不由地暗自摇头,这兄弟两人,为了郭芙,实在已经鬼迷心窍。 树林中陡然间一声轻响。杨过看去,只见一个满面胡须老人,出现在不远处,满脸都是焦急。 在月光下看得分明。正是曾有过一面之缘的武三通,只不过他此刻心神,都在场中战斗上。 “这是要气死我啊。”武三通一口鲜血。飞溅出去,人歪歪斜斜地倒下。 杨过连忙纵身过去,将武三通扶住,只见场中两个人,浑然不觉,还在大呼小叫地鏖战,有鲜血在他们身上,飞溅而出。 伸出手来,杨过仔细查看一下,发现武三通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由于气恼过度,一时伤了心神,气血不通。 杨过心中念头电转,有了主意,他懒洋洋地分开树丛,钻了出去:“你们两个,在这里争夺我的芙妹,经过我同意了没有?” 武家兄弟两人,专门选择城外这个偏僻地方,就是怕被人发现,见到杨过,齐齐地吃了一惊,连忙停下手。 杨过发现他们,一个胳膊上被扎了一剑,另一个腿上被削了一大块片肉,血迹斑斑,下手极狠。 武修文怒道:“什么你的芙妹,是我们的芙妹,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我一剑,将你捅个透明窟窿。” 杨过一脸讥笑:“日前在众人面前,我老丈人郭靖,亲口将芙妹许配给我,难道你们没有眼睛,没瞧见,还是没有耳朵,没听到。” 武敦儒道:“可是……可是你迷恋你的师父,不是已然拒绝这门亲事吗?” 杨过笑道:“我那只是表面文章,唬唬外人,更是想哄骗我师父,看能不能有机会,来个一箭双雕。其实,象芙妹这样的妙人儿,我怎么会不喜欢?那怕我肯舍弃一切,都不能舍弃我的芙妹,她人长得漂亮,有气质,还是闻名江湖郭大侠的女儿……” 武修文和武敦儒两人,不由地面面相觑,他们两个对郭芙一场痴恋,实没想到,如同镜花水月,只是虚梦一场。 杨过继续卖弄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试想以下,郭伯母如果不是喜欢我,怎么会偷偷传我打狗棒法?芙妹如果不喜欢我,怎么会对你们不理不睬。可是看到我,立刻眉开眼笑呢……” 武修文和武敦儒两人,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他们对望一眼,眼中都是凄凉之意。 杨过大义凛然地道:“今天,我就与你们两个,来一场公平赌斗。我一人对你们两个,如果你们赢了,就算我与芙妹无缘,我当返回终南山,再不见芙妹之面。可如果我侥幸赢了,你们须答应我,永远不能纠缠我的芙妹。” 武敦儒恨恨地道:“好。杨过,实话告诉你,我一直都对你不服,今天,正好借这个机会,好好教训你。” 武修文更是不肯废话,手捏剑诀,一招“技击白猿”,向着杨过分心便刺。 杨过为了刺激他们,故意施展打狗棒法,一根竹棒,被他硬生生地耍出花来。 凭真正实力,就算是武家兄弟联手,都远远不如杨过,特别是杨过学了打狗棒法以后,更是相差颇远。 杨过指东打西,竹棒所指,都是武家兄弟的破绽,使他们不得不救。 武家兄弟两人,每当对方有难,立刻急起救应,他们之间的怨气,顿时消于无形,同仇敌忾之心大增。 杨过笑道:“好一个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可惜你们远不是我的对手。看好了。” 嗖! 杨过将竹棒一搅一缠一引,武敦儒手中长剑,脱手飞向高空。 武修文连忙挥剑来救,被杨过在他手腕上轻轻一点,长剑摔落在地上。 一招两式,杨过使来潇洒自如,尽显高手风范,飘飘然有脱尘态势。 武家兄弟一声长叹,知道想要追赶上杨过进境,只怕今生无望,不由地面如死灰。 第四百三十七章 并世双雄 武敦儒抢前一步,拾起长剑,就向着脖子中刎去,口中大叫:“男子汉大丈夫,宁死不辱。” 啪! 杨过手中竹杖一点,武敦儒就觉手腕一麻,长剑失手摔落地上。 “嘿嘿,就你这样,打不过人家,就要抹脖子的人物,算狗屁大丈夫。”杨过言语中没有一丝客气。 “好,杨过,这个仇,我们记下了,来日一定与你重新打过。”武修文满面都是气愤神色。 杨过点了点头:“这才象句人话,你们且去埋头苦练,什么时候,觉得有把握,再来向我挑战。” 将话说完,杨过将竹棒向地下一抛,自觉做了一件痛快事,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蓦地,杨过觉得眼前一花,似乎有个白色人影,正在快速离去。 “龙儿。”杨过不自觉地嚷了起来,连忙将身子向前扑去。 只见前面树林中,一片野花开得正艳,有蜜蜂穿梭来去,那有什么人影。 “看来是花眼了。”杨过喃喃地道,他的心中,顿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回到房中,杨过总有点心神不宁,一夜都没有睡好。 次日一早,杨过就向着小龙女房中走去,这里毕竟人多嘴杂,他们两个人,不得不避嫌,并没有住在一起。 梆梆梆! 杨过连敲数下房门,口中不停地呼唤龙儿,却并没有人回答。 一看这种情形,杨过顿时急了,他将手猛地一推,那门霍地开了。 只见屋中一片静寂,却没有小龙女身影,杨过蓦地心中一片冰凉,那种不好的错觉。越来越是清晰。 杨过眼神瞥过,拾起桌上一方雪白信笺,用颤抖的手打开,只见上面一行绢秀字迹,正是小龙女所书:“过儿,我走了。感君恩情,欢乐良多。思来想去,不能让你蒙耻,不敢误你良缘。珍重,勿念。” 一遍又一遍。杨过不停地喃喃念着,他眼中清泪,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 啪! 杨过给了自己一记重重地耳光,他知道,都是他昨天晚上胡说八道,才会导致小龙女心生误会。 本来还道是眼花,可现在仔细想来,当时他趾高气扬,对武家兄弟大放厥词时。小龙女恰好躲在旁边。 一切都是凑巧,可这一切,莫不是上天注定,杨过的身子。突然间颤抖起来,他心中明白,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失去小龙女。 众人闻讯都赶了过来。看到杨过难看的脸色,不由地都是心中惊诧。 “郭伯母,你究竟对龙儿说了什么?为什么她会离我而去?”杨过扶着桌子。仿佛没了站立的力气。 黄蓉一脸疑惑:“没说什么呀,只说如果你与她在一起,恐怕会为世俗所不容,如果她真心为你好,就该毅然挥剑,斩断情丝……” “为我好,哈哈,为我好,这就是你们为我好的方式。”杨过神情如癫似狂,“可惜,可惜我不能接受。” 杨过内力到处,手中绢帛,如同细碎的白蝴蝶,漫天飞舞,他竟然连其中内容,都不让别人看见。 “让开,我要去找龙儿。”杨过将脸一沉,话语中有着一种不能抗拒的威严。 屋中围了不少人,不乏江湖上的成名前辈,听了杨过这句话,竟然不知不觉,让开一条通路。 “我如果找不到龙儿,这件事情没完。”杨过如一阵风般的卷了出去。 等洪金和郭靖、杨康等人赶来,杨过已然不见了踪影,地上只遗留了一地碎片。 “这个叛逆,真不让人省心。”杨康顿足说道,恨不得抓住杨过,恨恨地打上一顿。 洪金点了点头:“该发生的事情,毕竟还要发生。过儿这件事,纵然做得有点过分,可是他不失真性情,仍是堂堂男儿所为。” 襄阳城。 洪金正和郭靖叙话,突然间有兵士来报,武家兄弟乘夜去偷袭敌营,结果被对方所擒。 啪! 郭靖用力一拍桌案,他面前的书桌,被震成齑粉,轰然倒下。 瞧到郭靖这一拍,竟然有如此声势,洪金不由地吓了一跳,论起功力之精纯,此时的郭靖,恐不在他之下。 “这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郭靖恨恨地道,看他的神情,就如愤怒的雄狮一般。 片刻之后,郭靖回过神来,苦笑道:“洪大哥,我近来为军情苦恼,在你面前失态,你可不要怪我。” 洪金摇了摇头:“你我兄弟,何必说这样见外的话?这一生一世,无论你做什么,当大哥的无不支持到底。” 郭靖心中感动,他这一生纵然多经坎坷,总算还有理解他的妻子,支持他的兄弟。 “爹,你可一定要救救大武小武他们。”还没见到人影,一句焦急的话语,就传到洪金他们的耳鼓。 瞧到郭靖书房中一片狼藉,郭芙吓得呆住了,她不由顿住脚步。 郭靖面色铁青:“芙儿,我问你,大武小武他们,为什么要去蒙古军营?” 郭芙眼神闪烁,喃喃地道:“还不是我看那个杨过不顺眼,骂了他们两句没用,结果他们一气之下,就去……” “你……你这个惹是生非的丫头。”郭靖指着郭芙怒骂,他大部分精力,都在守城上,根本没心思,照顾郭芙。 郭芙一脸委屈,急着分辩道:“是他们两个没用,又不是我让他们去……” “好。”郭靖将袍袖一甩,“既然是他们自作自受,那就让他们死在敌营,也算死得其所。” “唉!你怎能……见死不救?”郭芙用难以置信的目光,向着郭靖瞧去,眼泪泫然欲滴。 郭靖用袍袖,一路将郭芙赶了出去:“走走走,别在这里烦我。” 等到郭芙含着眼泪离去,郭靖叹了一口气:“洪大哥,我要到敌营去了。” 洪金点了点头:“我知道。郭靖兄弟,我陪你一起去。” “不,大哥,这万万使不得,敌营当中,有太多危险,我怎能让你冒险?”郭靖一脸的惶然,他连连地摆手。 洪金微笑道:“你又跟我客气?想当年,多少枪林箭雨,我们没闯过。还怕他区区蒙古大营。” 郭靖重重地点了点头,只觉心中一阵热流涌过,纵然是身处乱世,纵然是面临强敌,却是毫无惧意。 蒙古大营。 此时的主帅是忽必烈,他正在金色大帐中,招待金轮国师等人,突然听到有人传报:“郭靖来了。” 忽必烈大惊失色,连忙问道:“他离此地还有多远?共带了多少兵马?” “就在帐外。并没有什么兵马,只带了一个随从。”兵士恭敬地答道。 忽必烈一愣,在金轮国师等人的簇拥下,来到帐外。只见并肩站了两人。 “哈哈,不愧是金刀驸马,真是好胆色。”忽必烈面色如常,脱口赞道。 郭靖淡淡地道:“我那两个劣徒何在?” 忽必烈拍了拍手。立刻有蒙古勇士,将五花大绑的武家兄弟,一路推搡着过来。 “呀。两位勇士远来是客,岂能如此对待?快松绑。”忽必烈故作大方。 “不用。”郭靖嘿然道,他一个纵身,到了武家兄弟面前,然后并指如刀,在他们身前一划。 那粗壮的牛皮缆绳,如同被利刃切过,碎成一寸寸,散落在地上。 武修文和武敦儒两人满面羞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连忙向着郭靖磕头。 郭靖心中气恼至极,可看到他们狼狈样子,知道吃了不少苦头,陡增怜惜,徐徐说道:“本领不济,就不要出来献丑,懂吗?” 武修文和武敦儒两个人,连忙点头,他们纵起轻功,一路惶惶然而去。 忽必烈笑道:“我在蒙古草原,早闻郭叔父大名,知道你是一等一的射雕英雄,以此大好身手,岂能埋没?来人,取酒来。” 手下轰然答应,不多时取过酒壶酒杯,只见都是上等金器。 忽必烈亲自倒了两杯酒,将一杯递给郭靖,另一杯自取在手,道:“我代表父王,向你敬这一杯。” 郭靖一言不发,取过金杯饮了,神情显得极为豪迈。 忽必烈脸上浮现笑容,将两个金杯斟满:“郭叔父是当世英豪,岂不闻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当今宋廷无道,陷民与水深火热之中。我蒙古顺应天道,高举义旗,解民于倒悬,救百姓于水火……” 不等忽必烈说完,郭靖神情陡然暴怒,他将衣袖一拂,一道劲风扫过,金杯金壶一起跌翻,酒水撒了忽必烈一身。 “够了,忽必烈,你有什么脸面,说这种话?谁不知,蒙古兵残暴无比,所过之处,鸡犬不留。郭靖大好身躯,岂能为昏庸宋廷卖命,我这一腔热血,是为大宋朝千千万万百姓而洒……”郭靖一字一句地说道,他眼神特别明亮,充斥着慑人的光芒。 谁都没有料到,郭靖会突然间暴怒,忽必烈只吓得脸面变色,金轮国师等一起踏前一步。 忽必烈怒道:“郭靖,你别不知好歹。你不肯降,难道还想走吗?” 郭靖傲然道:“我们一生纵横天下,只凭你这蒙古阵营,只怕还挡我们不住。” 忽必烈咬牙切齿地道:“真是反了,快给我拿下。” 嗤! 金轮国师的金轮,带着呼呼风声,向着郭靖飞了过去。 其余的人等,一拥而上,想要将洪金擒住,他们一个个,都如凶神恶煞一般。 到了这种地步,洪金不再有丝毫留手,他猛地一拳捣出,拳势如同惊涛骇浪,将潇湘子等人一起逼开。 双方都是江湖中难得一见的高手,战斗瞬间就到了白热化,精彩杀招迭出,令人眼花缭乱。 忽必烈眼中,有着极浓重的惊奇,他叹息道:“如郭靖一般的人物,可谓百年罕见,象他这样的高手,中原竟然还有人并肩,真是藏龙卧虎,不可轻视。” 第四百三十八章 勇冠三军 砰! 洪金一拳捣出,正是一招“威慑群魔”,尹克西躲闪不及,被他一拳轰在金龙鞭上。 花了不少财宝,刚刚修补好的金龙鞭,钻石、白玉、珍珠什么的落了一地。 “你也太嚣张了。”潇湘子迎面赶到,举起手中纯钢哭丧棒,向着洪金砸了过去。 洪金将手臂一扫,一道强劲的内力涌过,纯钢哭丧棒立刻扭曲成麻花,一件奇门兵刃,就这样彻底的毁了。 潇湘子手腕全被震裂,虎口处不住地流血,直疼得他哇哇大叫,连忙逃到一边。 呼! 一个黑乎乎的影子,陡然间如一座山般,向着洪金猛砸过来,正是尼摩星,使出他的得意本领释迦掷象功。 洪金陡然间跃起,双足蹬在飞来巨岩上,受到强大劲力冲击,他被硬生生地撞了回来。 可是那块巨岩,立刻倒飞出去,显得比来势,还要更加猛烈。 尼摩星一生与人对敌,一旦使出释迦掷象功,对手一定会匆忙闪避,给他追击机会。 万万没想到,掷出去的巨岩,竟然还能回来,尼摩星匆忙之间,连忙将双手猛推,想要将巨岩定住。 谁知巨岩冲来力道,实在大的惊人,尼摩星整个人,都被一冲而倒。 尼摩星在百忙之中,硬生生地向后退了一尺,仅有双足被压在地上。 就听到喀嚓一声,那是骨头断裂的声音,尼摩星不由地发出一声惨叫,知道这一番,一双脚恐怕保不住了。 马光佐一根熟铜棍,带着一溜黄光,砸到洪金面前,出手相当凶狠。 洪金猛地一声喝叫。一拳砸出,就听咣铛一声,马光佐熟铜棍落地,他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一众蒙古勇士,只看得目瞪口呆,简直不相信他们的眼睛,如潇湘子之流,都被他们看成仙人一般的人物,没料到,一拥而上。竟然还会被人痛扁。 郭靖一人,独斗金轮国师三人,霍都和达尔巴,一左一右,给金轮国师增添了不少威力。 可是郭靖,降龙十八掌使出,一道道龙形真气,在空中不断地荡漾,纵然是金轮国师三人。依旧占不了丝毫便宜。 霍都正在向郭靖进攻,突然觉得身边呼啸风响,不由地吓了一跳,连忙回过头来。一扇戳了过去。 这一招攻守兼备,实在江湖中一等一的功夫,结果身后那人,看都不看。大手一伸,将霍都连人带扇抓起,扔到一边。 霍都从来没遇到过。这样强悍打法,吓了一跳,连忙运起内息,想要从容站在地上。 谁知等到他劲力提起,竟然觉得呼吸不畅,一口气不由地松懈,还是吧唧一声摔到地上,极其狼狈。 霍都大惊,猛地爬了起来,不敢向着金轮国师靠近,反而向外逃了出去。 “臭小子,休得张狂。”达尔巴抡起他的金刚杵,猛地一杵砸了过来,砸出一片金光灿烂。 洪金深吸一口气,体内九阳真气和九阴真气,在丹田内层层叠叠而起,只觉双臂之中,顿时充满无穷无尽的力量。 铛! 洪金猛地一拳,击在金刚杵上,发出一声巨响,就如有人,突然敲响大钟。 达尔巴脸上的狞笑,瞬间变成呆滞,他的身子开始摇摇晃晃,就如喝醉了酒,脚步东倒西歪起来。 金轮国师知道,纵然他功夫不错,可是万万及不上郭靖和洪金联手,眼看身边能用的帮手,竟然越来越少,不由地大惊失色,连忙大声呼喝起来,要蒙古将士,赶紧出场杀敌。 在蒙古军中,金轮国师具有强大的号召力,他一声令下,就见那些蒙古兵士,如同潮水一般的涌了上来。 对于蒙古将士的杀伤力,洪金和郭靖心中都清楚,饶是以他们的本领,都不敢恋战,否则,非被活活困死不成。 “走!” 郭靖和洪金两人,身子纵跃而起,他们飞起一脚,将蒙古将领踢飞,然后两骑一前一后,向着蒙古阵营中冲去。 忽必烈这一次,带了数十万的兵马,远远望去,蒙古包一个接着一个,就如无穷无尽一般,如同陷入铁骑海洋。 胆子小的人,一旦看到这种阵仗,只怕脚早就软了,可是洪金和郭靖两人,脸色都没有丝毫变化。 两人两骑,呼啸前行,他们每一挥手处,都有强大劲力涌过,沿途蒙古铁骑,纷纷人仰马翻。 人如天神,马如游龙,洪金和郭靖两人两骑,将整个蒙古阵营,都搅得一片混乱。 在蒙古铁骑没有形成大的包围圈之前,洪金和郭靖两人两骑,闯开一道缺口,离开蒙古大营,直向着襄阳城而去。 忽必烈见机极早,在双方刚刚动手之际,他就悄悄地藏在帐篷后面。 眼看洪金和郭靖远去,危急解除,忽必烈翻身上马,率领着一众蒙古将士,在身后猛追。 郭靖和洪金两人两骑,快如流星奔月,眼看来到襄阳城下。 襄阳城头,站了不少人,他们都在暗自为郭靖祈祷,眼看他平安归来,不由地皆是大喜。 蒙古兵不愧是训练有素的精兵,他们极善骑射,紧紧地辍在郭靖和洪金两人的身后,一路紧追不舍。 瞧着身后的蒙古兵,如同长龙般绵延数十里,一眼望不到边,洪金和郭靖对望一眼,都感觉到心惊。 洪金和郭靖两个人来到城墙下,齐齐地勒马站住,他们眼力惊人,所抢来的马,都是蒙古阵营中的名马。 本来郭靖提议,让小红马同去,可是洪金爱惜它的性命,故此还是骑了寻常的马。 身后,尘烟翻滚,万马奔腾,那嗒嗒嗒的马蹄声,如同把人心都要踏碎。紧张的使人说不出话来。 “走!” 洪金和郭靖对望一眼,两个人身子一纵,就从马匹身上腾跃而起,然后向着城墙扑了过去。 为了抵抗蒙古铁骑,在郭靖的亲自督促下,城墙几次加固,显得非常滑溜,没有一点可以借力的地方。 可是郭靖使展壁虎游墙功,整个人如同一条大壁虎,在城墙上一路向上窜行。 洪金施展的却是金雁功。整个人双臂张开,就如一只大雁,不断地向上冉冉而行。 瞧到洪金和郭靖两人使出的手段,不但城头上驻守的宋兵,纷纷地喝彩。 就连刚刚赶到的蒙古兵,都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呐喊,蒙古一向敬佩勇士,眼看两人如此勇猛,浑然忘却。彼此还是敌人。 忽必烈骑着一匹黄骠马,赶到场中,看到这种情形,不由地极是阴郁。 “蒙他。你是蒙古中的勇士,快向郭靖射箭,如果能将他射落,重重地有赏。” 忽必烈指着一位年长的蒙古汉子道。声音之中,透露着威严。 蒙他傲然道:“启禀主帅,小人曾随金马驸马一起出征。彼此间同甘共苦,实在不忍向他偷射冷箭,还望主帅见谅。” 忽必烈将脸一沉:“不肯对敌人放箭,要你何用,拉下去砍了。” 蒙他一直恃功自傲,没想到忽必烈竟然这样果断,脸色顿时变了,想要开口求饶。 两边的人不由纷说,将蒙他推了出去,片刻之间,将首级呈了上来,只见须目皆张,很显然死不瞑目。 忽必烈道:“蒙他素有战功,赐抚恤金五十两,厚葬。” 蒙古兵士,望着忽必烈,一个个动容,对他的命令,再也没有迟而不决的人。 嗖嗖嗖! 箭如雨飞,都向着洪金和郭靖两人射了过去,要乘着他们爬墙的时候,将他们射死在途中。 郭靖皱起眉头,他的壁虎游墙功,全仗一口气撑着,如果劲力一散,指定会吧嗒一声摔落到地上。 嗤! 洪金使出九阴神爪功夫,猛地将手指插入城墙,那坚固无比的石墙,就如豆腐所做,被他的手掌,一下子抓了下去。 有了凭借,洪金放松一口气,右手挥拳,一道道劲力闪过,那些密密麻麻的箭矢,如雨一般地落了下去。 趁着洪金替他护住,郭靖立刻加快速度,他的身子,如一只大壁虎,向上不住地快速爬行。 嗤! 一道乌黑的光芒,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力量涌来,凭洪金的护体真气,竟然都挡它不住。 这一箭,正是金轮国师所发,他对于郭靖和洪金,心中都是忌惮到了极点,想要一箭,取了郭靖的性命。 郭靖无奈,只凭他爬行的速度,绝对避不开金轮国师射出的一箭。 没有办法,郭靖只得回转身子,用力地一弹,那道迎面射来的长箭,顿时被他弹落。 洪金不由地一愕,随即想起,郭靖既然入赘桃花岛,弹指神通的运劲法门,只怕逃不过他的掌握。 看到长箭被硬生生地弹落,金轮国师脸色一黯,当着这么多蒙古将士的面,他这番丢人可真不小。 二话没说,金轮国师就又搭起一支长箭,嗡的一声,向着城墙飞去,如同流星飞坠。 “将弓拿来。”郭靖还没翻上城墙,就大声地嚷道,鲁有脚早就等候多时,连忙将弓箭递了过来。 郭靖将箭在弓上一搭,大声叫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也只我一箭。” 嗤! 郭靖手中射出的箭,在空中划过一道刺耳的呼啸,后发先至,以逸徒劳。 啪! 两支箭在所有人的目光注射下,碰撞在一起,洪金随手射出的一箭,竟然将金轮国师射出的箭,硬生生地劈成两半。 郭靖动了真怒,猛地一箭,向着忽必烈射了出去,这一箭势如流星,带着百折不回的勇气。 “王爷,快闪。”尹克西身子一蹿,将忽必烈硬生生地从马上撞了下来。 嗤! 郭靖一箭,直接贯入马首,将忽必烈所骑的黄镖马,硬生生地扎死在地上。 忽必烈被硬生生地撞下马来,正想发怒,一看到这种情形,不由地惊得呆了。 刚才如果尹克西出手慢了半点,只怕忽必烈,都会被一箭贯胸而死,想到这里,他出了一身冷汗,瞬间所有衣裳湿透。 第四百三十九章 有情还似无情 洪金与郭靖,本就是攀崖高手,他们在大漠中,有半年时间,都在练习金雁功。 由于洪金相助,郭靖顺利攀上城头,可是洪金身子,反而从原处坠下数丈。 嗖嗖! 洪金双手不住在城墙上拍打,借势向上窜动身子,速度比猿猴还要快捷。 蒙古将领箭如雨发,可是他们都跟不上洪金上升的速度,纷纷地落在空处,有的扎在城墙上,大部分都跌落地面。 “将他留下。”忽必烈阴沉着脸喝道,远远地退在队伍后面。 在忽必烈前面,有着一排排的盾牌手,将他层层地遮掩,唯恐有半点闪失。 金轮国师搭起弓来,嗖地一箭,就向着洪金射了过去,要趁他未能攀上城头,将他留住。 洪金面对着城墙,听到身后箭矢声响,他看都不看,身子猛地向左移动数尺。 嗤! 金轮国师一箭,从遥远的距离射来,射中城墙,竟然没入一半,可见他臂力,何等惊人。 蒙古将士喝彩声不绝,纵然金轮国师没有射中,可是这等勇猛,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谢了!” 洪金大笑一声说道,身子一纵,就跃到那枝长箭上,嘣的一声响,长箭断为两截。 可是洪金的身子,借用反弹力量,就如一只大雁,向着城墙头上猛扑过去。 眼看快要扑上城头,洪金正想将手掌插入墙臂,陡然间一根绳索,从城头上面直垂下来,连忙伸手捞住。 抛出绳索的人正是郭靖,洪金助他一臂之力,他投李报桃,自然要助洪金攀上城头。 咻! 金轮国师嘴角带着阴狠的笑容。猛地一箭射了过去,这一箭无论是速度还是准头都无可挑剔。 谁知郭靖在城头上看得真切,猛地将手一抖,绳子一荡,划过一个优美的圆弧,就如钓鱼一般,将洪金直接甩过头顶。 洪金在城头上空,将绳子一抛,身子轻飘飘地落下,浑不受力一般。 看到如此精彩的表演。城上城下一片欢呼声,连那些蒙古兵,都看得心旷神怡。 “看我箭法!” 郭靖抛下绳索,拿过弓箭,看都不看,猛地将弓拉个满月,然后一松手,箭如流星,直向着忽必烈的大旗飞去。 啪! 足有人腰粗的大旗旗杆。被郭靖一箭穿心,一阵爆炸性的力量,使得中间那端,完全炸成碎片。 两半截旗杆落下来。身旁护旗的勇士,一个个吓得狼狈逃窜,场面乱做一团。 城墙上的欢呼声,顿时响成一片。郭靖本就是他们心目中的英雄,见到这等壮举,人人都看得热血沸腾。 忽必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察看四周形势,发现军心已经涣散,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强行攻城,只会导致溃败。 “撤!” 纵然心中极不甘心,忽必烈只得从牙缝中崩出一个字来,他将手攥得咯吱乱响,心中怒到极点。 蒙古兵如潮水一般的退了出去,虽然是退兵,可是错落有致,一点都不慌乱,数十万大兵行走,连一点杂音都听不到。 郭靖独立城头,喟然叹道:“拖雷有子如此,蒙古铁骑,确实难有抗手。” 夕阳下,郭靖影子拉得很长,洪金在他一旁看来,陡然间体会到他的心情,不由微微摇了摇头。 小院中。 洪金与郭靖正在对坐饮酒,这是难得的静谧时刻。 一个丐帮弟子匆匆地走了进来,向郭靖禀报,探得杨过下落,说是到了一个山谷。 “绝情谷吗?” 洪金一楞,没想到杨过一人,依然去了绝情谷,难道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意。 “不错,正是绝情谷。我们看谷中地形特别复杂,就没有跟进,特意回来禀报。” 这个丐帮弟子一脸精明,办事极为干练,颇得郭靖和鲁有脚的倚重。 绝情谷外。 洪金一个人,遥望绝情谷地势,不由深吸一口气,云霞明灭,果然不俗。 郭靖忙于军中事务,片刻不能分身,洪金孤身一人前来。 沿着清清溪水,洪金走不过千步,就见到绝情谷入口,原是一块大石,上面非常平整,刻着三个大字“绝情谷”。 在下面还有四个小字“擅入者死”,杀气十足,看年代相当地久远。 洪金微微一笑,迈步走了进去,他艺高人胆大,可不理会这等恐吓。 进入谷中,只觉绿草如茵,鲜花盛开,蜂蝶在面前翩翩起舞,好一个世外桃源。 “真是一个好地方。”洪金脱口叹道,在这样的地方,本不该有杀戮。 洪金踏过一座石桥,看到角落处绿苔如盖,想必有些年头,透着一种沧桑古老的气息。 桥下有着流水潺潺,清澈透明,水中游鱼清晰可辨,自由自在,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 “什么人,胆敢擅闯绝情谷,还不束手就缚?”数名绝情谷弟子,拦住去路,一色绿衣,眉宇之间,荡漾着杀气。 洪金微微笑道:“我有一个朋友,迷失在绝情谷中,特来寻他回去,只要找到,立马离开。” 为首的绝情谷弟子,上下打量洪金一番,威严喝道:“你随我们来,听候发落。” 洪金无可无不可,随着他们,一路向前行去,一路之上,这些人看洪金,没有丝毫异动,防备渐渐地淡了。 众人一起来到一堆石屋旁,见到一个身悬长剑的汉子,上前禀道:“孙师兄,抓到一个擅自入谷的奸细。” 孙奇皱了皱眉:“今天,是师父的大喜日子,先将他关起来,回头请樊师兄发落。” 一众绝情谷弟子冷冷地道:“请吧。” 洪金道:“我想起来了,我与你们谷主,原是素识,他既然大婚,我不能不参加。” 一众绝情谷弟子尽皆冷笑:“就凭你。省省吧,想要见师父,只怕没那个资格。” 洪金微笑道:“那可不一定。请问你们谷主,是不是复姓公孙,单名一个止字,你们口中的师兄樊一翁,当年还给我端过茶,倒过水。” 绝情谷弟子都愣住了,他们一向与外界少有往来,江湖中没人知道公孙止的名头。何况,洪金说得煞有其事。 孙奇道:“既然这样,我就带他去找樊师兄,是真是假,一问便知。” 洪金笑道:“不假,不假,你们的樊师兄,是不是留着一个大胡子,功夫很独特。我曾与你们师父论过功夫。他一口黑剑,一把锯齿金刀,好厉害。” 众人越听越是动容,对洪金的态度。无形中恭敬了许多。 孙奇带着洪金,穿过一片片的竹林,绕过一丛丛的情花树,来到一个石头建成的大厅外。古老中还带着肃穆。 迎面撞到一位少女,身穿绿色轻衫,眉目清雅。肤色白里透红,眼神清澈,自有一股清灵之气。 “孙师兄,这人是谁?”少女好奇地问道。 洪金笑道:“绿萼,你不认得我了,当年你小时候,我还领着你玩呢。” 公孙绿萼愣住了,任她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到过这么一个人。 “师妹,师父大婚,你为什么不参加?”孙奇一脸惊讶地问道。 公孙绿萼皱了皱眉:“我有点不舒服,出来走走。” 孙奇点了点头,带着洪金,一路向前走去,很快进了大厅。 大厅正中间,站着一人,身穿宝蓝锻子袍,面目英俊,举止潇洒,上唇与颏下留有短须,想必就是公孙止了。 公孙止旁边,有着一个白衣少女,她容颜清丽,隐隐然有着令人不敢逼近的光辉,正是小龙女。 下面两厢各站有人,一方竟然是金轮国师等人,只是没有断腿的尼摩星,另一方只有一人,就是杨过。 “姑姑,我是过儿,你不认识我了吗?”杨过声音凄楚。 公孙止将袍袖一拂,大声喝道:“混账。我告诉你,你认错人了,这是我的柳妹。她不认得你,乱认什么亲?” 杨过情热如沸,只觉心中痛如刀绞,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正是所中的情花作祟。 小龙女“啊”的一声惊叫,随即掩住口,将脸转到一边,不去看杨过。 杨过道:“大和尚,你们都认得,她是我的师父小龙女,快出来给我做个证吧。” 金轮国师摇了摇头:“老衲记性不好,实在不记得了。” 潇湘子等人的脸上,大都泛着冷笑,完全就是看戏的心态。 孙奇本来想要禀报洪金的事情,看到场中起了冲突,只好静静地站在门旁。 金轮国师一帮人,瞧到洪金出现,不由地都皱起眉头,看到他的身侧,没有郭靖,这才心神稍定。 公孙止道:“一翁,给我将他赶了出去。”背着小龙女,暗自将手一挥,竟然是要他下杀手。 一个身高四尺的老者,从公孙止背后走了出来,他的胡须极长,拖到地面。 “傻小子,快走吧,凭你的本领,无论如何,都讨不了好。”樊一翁看着杨过可怜,不由地温言说道。 杨过将心一横,冷哼一声:“你算什么东西,凭你怎配赶我?” 樊一翁只气得哇哇大叫,本来残存的一点怜悯,被他远远地抛开。 呼! 樊一翁将胡须一卷,就卷住杨过身子,猛地甩了出去,要将他摔个七荤八素,苦不堪言。 嗖! 杨过身子飞了出去,不过他顺势向前一滚,立刻站起身来,身手相当地敏捷。 经过这一番试探性的过招,双方都很惊诧,没想到对手,功夫如此高明。 樊一翁擅长擒拿功夫,他双手不断地抓出,招数灵巧狠辣,胡须就象软鞭一样,自成一套武功。 杨过施展古墓派轻功,以全真掌法对敌,不落下风,可是想要取胜,同样非常地困难。 两个人如同走马灯,在场中不停激斗,越来越见凶险,场中多有高手,都看得透不过气来。 第四百四十章 忘却生死 啪! 樊一翁将胡子一甩,将杨过抽了出去,一路翻滚,很狼狈地跌翻在地上。 小龙女眼中流露出关切的神情,可是她依旧抿紧嘴唇,并未说话。 公孙止瞧在眼里,怒在心里,将面色一沉,冷哼一声。 樊一翁跟着公孙止最久,自然知道他的心意,要将杨过出手杀死。 “喂,你如果再不住手,我可要施展兵器了。”杨过背倚着一根石柱,语带威胁地说道。 樊一翁不屑地道:“臭小子,再不滚蛋,我就抽死你,有什么本领,尽管使出来。” 嚓! 杨过手中,突然多了一把大剪,形状非常地特别,剪刃泛着白亮的光。 出其不意之下,樊一翁的大胡子,差点没被杨过剪掉,将他吓了一跳。 “嘿嘿,这个杨过,真不简单,竟然专门弄了一把剪胡子的刀。”马光佐情不自禁地赞叹道。 小龙女心中一酸,忆起往日情景,这把大剪刀,是为了对付李莫愁的拂尘,杨过与她一起设计,专门请铁匠打造而成。 嚓嚓嚓! 杨过一剪在手,顿时挽回颓势,一张大剪不断地张合,直指樊一翁的大胡子。 樊一翁这把胡子,蓄了许多年,爱若珍宝,怎肯让杨过随便剪掉。 两个人翻翻滚滚,在场中过起招来,樊一翁身子不断地前仰后合,胡子甩来甩去,攻势凌厉。 杨过一张大剪来回地剪落,用的是云帚剪法,出手之间,极有法度。 “你再不知好歹,我可就要将你的胡子剪去了。”杨过冷哼一声说道。 “有本事你就剪,剪掉算你厉害。”樊一翁丝毫不示弱。可是他提高了警惕。 呼! 杨过猛地将大剪一合,向着樊一翁扎了过去,非常地迅速。 樊一翁将头一甩,胡子立刻扫了过去,发出啪的一声大响。 嚓! 杨过大剪一张一合,动作快速无比,就如等在那里,等樊一翁的胡子上钩一般。 一道道或长或短的胡须,顿时随风飘舞起来,樊一翁的胡子。竟然被齐中剪断。 “哎哟,我的命根子,被剪没了。”樊一翁气急败坏,大吵大嚷,“臭小子,你等着,我跟你没完。” 金轮国师等人无不大笑,对于杨过的身手,不由地都感忌惮。 “去吧。我等着。”杨过漫不经心地道,他决定跟绝情谷耗上了,不使小龙女回心转意,他绝不出谷。 樊一翁走到角落处。取出他的兵刃,原来是一根钢杖,十分地粗大沉重。 达尔巴手里摇晃着金刚杵,很想跟樊一翁较一下力量。可惜没有机会。 杨过道:“你既然使用兵刃,我就要换个兵刃。” 樊一翁怒道:“好,我等你。可别想着逃跑。” 杨过走到门前,这才看见洪金,不由地一愣,就如没看到一般,直接到外边,折了一根柳枝,大小长短,都与打狗棒差不多,连柳叶都没取下。 小龙女心头一震,心想我说姓柳,他就以柳枝为敌,可谓情深义重。 樊一翁看到杨过兵刃,不由地大怒,他将钢杖顿了一顿:“臭小子,你敢戏弄我?” 杨过摇了摇头:“你胡子一抓一大把,我怎么敢戏弄你?” 此言正戳到樊一翁的痛处,他不由地大吼一声,将钢杖一摆,就向着杨过砸了过去。 杨过故意将身子一让,樊一翁钢杖落到空处,只差一寸,没有砸中杨过身子。 这一招真是险极,就连杨过惊醒过来,都不由地暗呼侥幸。 至于小龙女,则是直接惊呼起来,看到杨过无恙,这才察觉失态。 樊一翁一杖击到地面,只砸得石屑乱飞,声势极其惊人。 还不等樊一翁抽回钢杖,杨过手中柳棒一点,一缕绿光,直刺樊一翁的面门。 樊一翁惊出一身冷汗,连忙将钢杖抽了回来,快速地向后逃去。 眼看逃到安全距离,樊一翁不由地恼羞成怒,使出泼墨杖法,拼命地向着杨过砸了过来。 嗤! 杨过将手中柳棒一摆,恰好点在樊一翁劲力空隙中,双方立刻僵持不断。 这一手一出,所有在场的绝情谷弟子,都不由地面目失色,连公孙止都是目瞪口呆。 金轮国师等人,都曾经见识过杨过的打狗棒法,此时一见,仍觉难以置信。 樊一翁钢杖越来越急,斗不多时,整个大厅中,都充满着他挥舞钢杖的声音,气势相当凶猛。 杨过施展柳棒,显得极为得心应手,他一根柳棒,就如沾在钢杖上一般,这是打狗棒中的得意功夫缠字诀。 不多时,樊一翁就觉得,他手中钢杖越来越重,就如在上面压了一座山,随时都摇摇欲坠。 樊一翁怒了,他猛地将牙一咬,借着短暂疼痛刺激,想要摆脱杨过手中的柳枝。 杨过借势一挑,樊一翁手中的钢杖,立刻脱手而出,竟然向着公孙止飞了过去。 到了这般地步,场中对敌,完全都在杨过掌控,他想让钢杖,落到那个地方,就落到那个地方。 “没想到你这小子,功夫倒真是不差,一翁,退下。”公孙止上前一步,牢牢地将钢杖握在手中。 杨过冷笑道:“你何必假悻悻?有什么本领,使出来吧。” “既然你这么不知进退,那我就不客气了。”公孙止走下场来,将衣襟掀开,露出里面的黑剑和锯齿金刀。 四下不由地一阵哗然,谁都没料想,公孙止在如此大喜日子,竟然还暗藏刀剑。 “只要你能在我的手下,走过四十招,就尽管离谷而去,我绝不拦你。”公孙止冷哼一声,面色阴沉。 杨过傲然道:“接你四十招。又有何难,可是我胜利之后,你就得让我和姑姑一起离去。” 公孙止摇了摇头:“我能饶你性命,已是大发慈悲之心,你竟然还敢来撩拨我的柳妹,真是找死。” 两个人话不投机,立刻动手。 公孙止左手黑剑,使出刀招,右手锯齿金刀,使出剑招。招式非常地古怪。 饶是杨过深得打狗棒法精髓,乍逢这样的奇怪招数,都觉得很是为难,不多时便落于下风。 两个人酣斗一阵,公孙止招数上的力量,越来越强,渐渐地将杨过迫得施展不开。 啪! 公孙止一刀,将杨过手中的柳棒,从中削断。原来他的兵刃,竟然削铁如泥,非常地锋利。 呼! 公孙止将黑剑倒转,向着杨过分心便刺。这一招非常地凶险。 杨过连翻带滚,这才避过公孙止的黑剑,可是锋利的剑芒,还是在他的前胸。留下一道长长地血痕。 只差一点,就是剖腹之灾,将杨过吓出一头冷汗。连小龙女在一旁,都露出惊呼神色,脸上充满关切。 自相见以来,公孙止费尽三寸不烂之舌,想要哄得小龙女开心。 谁知小龙女,一颗心就如冰晶所做,丝毫不见融化的样子,让公孙止一直以为,她就是天生冷若冰霜。 眼看此刻,小龙女露出的关怀神情,公孙止不由地又妒又恼,这是他无论用尽什么法子,都无法从小龙女身上得到的东西。 公孙止不是傻瓜,从杨过一来,他就感觉到,小龙女对他真正的关怀。 一想到这里,杀念陡生,公孙止的脸形,变得扭曲起来。 “公孙谷主,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不要伤害他,放他去吧。”小龙女面色平静地说道,气息一如既往的冰冷。 公孙止真想一剑,将杨过当场杀死,可是他望向小龙女,还是长长地叹息一声。 “你滚吧,如果我再看到你进谷,一定亲手杀了你。”公孙止将手中刀剑一扬,充满恫吓地道。 “不,我不走。”杨过坚决地摇了摇头,“我不怕别人流言蜚语,不计名誉得失。生,要与她生在一起,死,要与她死在一起。” “既然这样,那你就去死吧。”公孙止将手中刀剑猛地扬了起来,就要向着杨过刺下去。 洪金将手悄悄地笼在袖中,一道无形指劲,正在将发未发。 “过儿,你何必如此?”小龙女再也忍不住了,她猛地扑上前来,挡住公孙止的刀剑,“公孙谷主,你要杀,就将我们一起杀死吧。” 公孙止铁青的脸,如同要滴下水来,他冷哼一声:“柳妹,我收留了你,给你吃,给你住,真心待你,你……竟然这样对我?” 小龙女摇了摇头:“公孙谷主,我知道对你不住,可是无论如何……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你杀了过儿。” 杨过脸上,露出开心的凄凉笑容:“姑姑,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对我来说,这可比生死,更重要的多。” 小龙女道:“谁叫你疯疯癫癫,说那些疯话,黄女侠还说,如果你真的娶了我,就会惹天下人耻笑。过儿,我是真心为你好。你懂吗?” “我知道。”杨过点了点头,“这一切我全都知道,所以在你走后,我才会发疯一般地拼命找你,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跟你分开。” 两个人就在公孙止面前,在一众江湖人物面前,旁若无人的说着,浑然忘了,生死就在一刻间。 公孙止只觉得一腔怒火,在他的心中越烧越旺,不由地叫道:“好哇。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只要你们联手,能够打赢我,我就放你们两个离去。否则,柳妹就要留下来,与我成亲。” 小龙女摇了摇头:“没有称手的兵刃,让我们怎么跟你打,你还是不要废话了,要杀就杀,要放就放。” 公孙止怒从心头起,将黑剑和锯齿金刀,高高地举了起来,瞧着小龙女颜若春花的娇俏模样,心中总是不舍。 “好吧,你们带他,去兵器库里挑选兵器。”公孙止冷哼一声,向着他的弟子们吩咐,他自恃功力高强,一切都在算中。 第四百四十一章 耍赖高手 杨过归来,在他的手里,拿着两柄长剑,剑身乌黑,没有半点光泽。 和平常的长剑不同,这剑既无尖头,又无边锋,倒如一根薄薄木条,只是寒意袭人。 公孙止脸色一变:“谁人让你拿这两把长剑出来?” 杨过讶然道:“不可以吗?那我回去再换两把别的兵刃。” 公孙止怒道:“磨磨蹭蹭,又要许久,恐怕误了吉时,就这两把剑吧。” 杨过和小龙女两人持剑在手,都觉轻重合适,不由地精神一震。 “看招。” 公孙止左手持黑剑,右手持锯齿金刀,向着杨过猛砍过来。 杨过不敢怠慢,连忙将手中君子剑一横,使出古朴稳重的全真剑法,将公孙止攻势挡住。 叮! 两人手中的长剑,对撞在一起,各自无恙,杨过不由地心中大喜,知道果然拣到宝了。 双方如同走马灯一般,在石厅中走了数十招,只看得众人都是一阵寒意。 绝情谷众弟子,本来都以为公孙止当世无敌,没想到眼前的少年少女,竟然丝毫不落于下风。 金轮国师在一旁,眼神不断地闪烁,没想到在这隐蔽的山谷中,竟然又发现一位,可以与他相匹敌的高手。 玉女素心剑法,果然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明剑法,杨过与小龙女两个人,越使越是顺手,将公孙止完全压制。 公孙止惊怒交加,任他怎么想,都不会想到,竟然会落于下风。 呼! 公孙止一刀,向着小龙女砍了过去,本来刀势稳重,可是他的刀。却是走于轻灵,相当飘忽。 杨过一侧身,挡在小龙女身前,手挥君子剑,一式“月下小酌”,替她挡了这一刀。 小龙女手持淑女剑,身子稍稍后撤,替杨过封住所有要害,两个人的配合,真是默契无比。 公孙止只觉得忌怒交加。差点没当场吐血,他心中恶念越来越盛,眼中透露着凶光,再也无复儒雅的模样。 嗤! 杨过一剑,向着公孙止刺了过去,这一剑直指他的胸前要害,要将他刺个透明窟窿。 公孙止眼看抵挡不及,不由地面色惨然,他没有料到。一番算计,竟然没能算到,杨过和小龙女联手,有这么大的威力。 “过儿。住手!”小龙女心中感念公孙止对她的情意,不由长叹一声说道。 对于小龙女的话,杨过从来不曾违背,纵然明知此刻。是伤敌的唯一良机,他手中长剑,依然凝而不发。 噗! 杨过一直受情花毒困扰。强忍着剧痛,与公孙止对敌,此刻已到极限,一口鲜血,直喷出去,喷得公孙止一身都是。 啪! 公孙止将手一扬,脸上煞气闪现,羞愤交加之下,他要下重手,取了杨过性命。 嗤! 一道无形劲力,陡然间闪过,公孙止手中黑剑,硬生生被撞了出去。 出手的人正是洪金,他一直关注着场上动静,这才能够及时出手,救下杨过性命。 小龙女脸上,终于露出怒色,她惊诧地道:“我们饶了你的性命,你竟然对过儿下黑手?” 公孙止脸上露出狞笑,怫然道:“成王败寇,何必废话?你看清楚了,杨过不是不想杀我,是他没有这个本领罢了。” “师父,师父……” 一个绝情谷弟子,惊慌地奔了过来,看到公孙止脸色铁青的模样,不由愣在当场。 “出了什么事?” 公孙止恨恨地说道,他起了杀心,如果不是重要的事,他就要将这个弟子当场击毙,以显示他谷主的威严。 绝情谷弟子结结巴巴地道:“昨日抓获的老顽童,不知道怎么逃了出来,要给我……讲故事。可是弟子正在练丹,怎么有空听他废话,结果就惹他大怒,一脚踹翻丹炉,可怜……一炉好丹,都被他给糟蹋了……” “好了,我知道了,下去吧。”公孙止到底没有丧失理智,知道这位弟子如此着急,真是有他的原因。 还没等这个绝情谷弟子退下,又一个绝情谷弟子,急匆匆地跑来,大呼小叫地喊师父。 公孙止气得满脸通红,气急败坏地道:“又出了什么事?” 这是一个书房弟子,他结结巴巴地道:“老顽童冲入书房,抢书便看,弟子职责所在,不得不出手阻拦。结果惹他发火,撕毁道书,踢翻书架,将整个书房,弄得乱七八糟……” 另一个绿衫弟子匆忙跑来,接口道:“是啊,是啊。老顽童还跑到剑房,说里面兵刃太多,险些将他刺伤,就放了一把火,将所有壁画全都烧毁。弟子来时,还在不停地冒烟……” 看守芝房的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补充:“芝房里最珍贵的一株四百多年的灵芝,被老顽童折成两截,揣在怀里带走了……” 公孙止越听越怒,他的绝情谷一向清静,没想到今日乱了一个底朝天,就算他有再好的涵养,都压制不住,更何况他本来气量就不大。 “吩咐下去,全力捉拿老顽童,活的捉不来,死的也要。”公孙止怒吼一声。 绝情谷弟子们纷纷地跑了出去,他们并没有真正目标,乱得如同一窝蜂。 一直等到众人慌慌张张地消失不见,公孙止脸上这才露出狞笑,杨过重伤,眼前局势,对他相当有利。 公孙止暗自打着如意算盘,一定要找个机会,将杨过杀死,不过,眼前最重要的,还是先将小龙女娶到手。 “呵呵,柳妹,无论如何,这一场比斗,是你们输了,希望你能遵守诺言,与我成亲。” 公孙止脸上,露出一派儒雅的笑容。可是看到他刚才的狰狞面目,谁都知道,他这只是表面功夫。 小龙女摇了摇头:“你不要白费心机了,我与过儿决意同生共死,就算你有天大本领,都休想将我们分开。” 公孙止脸上,流露出杀气,他哼了一声:“江湖上的人,最重声名,难道你竟说了不算?” “是。我是说了不算。”小龙女道,“我一看到过儿这么痴心,前来找我,就决意无论生死,天涯海角都随他去。” “哈哈哈哈,世界上竟有这样蠢人,想要强娶人家姑娘,这次丢脸了吧?”一个充满喜气的声音,从石梁上传了下来。竟然便是老顽童。 公孙止一看老顽童,只觉气不打一处来,他吩咐手下去抓老顽童,竟然不知道。这人就在他头上面。 金轮国师等人,心中都是暗自惊诧,纵然场面极其混乱,可是以他们的本领。竟然没发现,头上藏了个人,传扬出去。这是一件极丢脸的事。 瞧到就是这样一个白胡子老头,竟然将绝情谷闹个天翻地覆,金轮国师等人都觉得哑然失笑。 “臭小子,不要怕,凡事有我老顽童护着你。”老顽童在杨过身上拍了一拍,言语中颇有嘉许之意。 杨过只觉一道浑厚的内力,从老顽童手臂直冲他的体内,剧痛不由地大减,不由感激地望了老顽童一眼。 老顽童冲着杨过笑了一笑,这一笑里面大有玄机,可惜杨过不懂。 “老顽童,将灵芝交出来,就可以减轻你的罪过。”公孙止将手伸了过去,形态之中,充满威严。 “减轻我的罪过,那是一种什么罪过?”老顽童笑嘻嘻地说道,莫瞧他看来并无心计的模样,并不会轻易上当。 公孙止道:“本来我要将你五马分尸,可是你能交还灵芝,那就可以留你一个全尸。” 老顽童笑道:“我孤身一人,赤条条并无牵挂,怎么死法,倒无所谓。只是你冤枉我偷你的灵芝,那可真是错之大矣,蔑以加矣。你这大骗子养了一群小骗子,人人都爱胡说八道,讲出的话,怎么能信?” 公孙止一愕,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无赖的人,对于这样铁证如山的事,都敢赖账。 “你不信吗?那好,我就将衣服脱下来,让你看看,有没有偷你的灵芝。” 老顽童嘻嘻笑道。 老顽童说干就干,瞬间将衣服扒光,赤着身子站在石厅中,脸上仍带着笑容。 绝情谷一众女弟子,全都一阵惊呼,连忙将脸转了过去,怎敢去瞧。 “瞧瞧,没有吧?”老顽童将衣服抖了抖,眨眼间穿戴齐整,他的动作快极。 就连金轮国师等人的脸上,都不由地泛起微笑,这老头功夫极高,可是行事,实在不愧老顽童之名。 “偷了还不敢承认,你这明明就是耍赖?”公孙止气急败坏,连番打击,让他的心情,变得一团糟。 洪金走了上来,冲着公孙止道:“你说他是耍赖,那你明明输了不认,又算什么?” 公孙止皱了皱眉头,他早就发现,门口多了一个陌生人,可是并没放在心上。 没想到如今这个人,竟然跑到他面前,直接出言训斥他,让他的心里,怎么能接受得了。 “臭小子,不想活了是不是?敢在我面前胡说八道?”公孙止这一声暴喝,夹杂着内力,舌绽春雷,想要给洪金一个下马威。 洪金不动声色,若无其事地承受了这一击,他的脸上,还带着淡淡的微笑。 金轮国师等人心中都是暗笑,公孙止今天,算是踢到铁板了,想轻易地将这些人打发,真是没可能。 “谷主,看来你的麻烦很多,我们就不多打扰了。” 金轮国师向着公孙止微微地合什,转身向外走去。 潇湘子等人,都跟在他的身后,他们都是精明人,眼看洪金一方,不可力敌,只有选择逃避。 公孙止情知,金轮国师等人,不会替他卖命,只好恨恨地唤过一个绿衫弟子,让他将金轮国师等人,送出绝情谷。 “你的这个过儿,深中情花之毒,只有十八天可活,柳妹,如果你要离开,尽管离开。我事先言明,绝不会救他,除非你答应嫁给我。”公孙止冷哼一声说道。 第四百四十二章 押宝 “还有十八天好活。” 杨过和小龙女乍听到这句话,如遭五雷轰顶,完全都被震懵了。 如他们这等年岁,正是充满希望的时候,没想到会有如此横祸。 小龙女向着绝情谷弟子们望去,观他们的神情,公孙止说法,只怕是真的。 “龙儿,别怕,如果还有一大把岁月,我们就一起挥霍。既然只有十八天,那我们就开心快活十八天。” 杨过很快恢复常态,他冲着小龙女,浅笑一下,只是无法掩饰内心深处的凄凉。 “十八天!”小龙女喃喃地道,“我要你好好活着,十八天怎么能够?” 杨过瞧向小龙女,见她一双明亮清澈的眼中,充满着盈盈情意,心中一动,正想说话,突觉腹疼难忍,啊的一声,吐血便倒。 小龙女不再犹豫,瞧向公孙止道:“只要你能救得他性命,我就答应与你成亲。” 公孙止不由地大喜过望,他本来以为没了指望,谁知突然间峰回路转,幸福来得如此之快。 洪金摇了摇头:“龙姑娘,你不要听他胡说八道,这个公孙谷主,并不能救得杨过的性命。” 公孙止气极反笑:“放肆。我救不得这小子性命,难道你能救得?” 洪金微笑道:“这还真让你说对了,你救不了杨过性命,偏偏我能救得。而且,我也不要龙姑娘以身相许。” 小龙女脸上,不由泛起红晕,她瞧瞧洪金,再瞧瞧公孙止,一脸疑惑。 洪金淡然道:“公孙止,你不用这样面含不屑,只要你能拿得出绝情丹,我就信你不说假话。” “绝情丹”三个字一出口。整个绝情谷的人,都感觉到了震动,没想到洪金,对绝情谷的事,竟然了解这么多。 公孙止怒了,喝道:“你们请跟我来,随我一起,去取绝情丹。” 在公孙止的带领下,众人一起向着丹房而去,洪金抱着杨过。气态十分从容。 公孙止来到丹房,一阵捣鼓,面色痛楚,他恨恨地道:“绝情丹被盗了,是不是你?” 洪金摊了摊手:“我可没有这等闲功夫,来盗你那不值钱的绝情丹。” 此言一出,公孙止不由地脸面充血,他绝情谷中,养有情花树无数。仅有这一枚绝情丹,可谓价值连城,没想到,洪金竟然会如此不屑。 “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戏弄于我。倒要瞧瞧,究竟有什么倚仗?”公孙止怒容满面地道。 杨过缓缓地醒来,洪金将他交给小龙女,傲然踏上前去:“公孙止。如果你不服气,那就试试吧?” “要打架,好啊。算我一份。这老儿如此厚脸皮,我们两个打他一个,可好?”老顽童拍手笑道。 瞧着老顽童这等心无城府的样子,洪金脸上不由剧烈抽搐一下,两个打一个,还给公孙止活路不? 洪金无奈只能摇头:“两个打一个,实在有碍江湖规矩,老顽童,如果你真的要打,这桩买卖,我让给你。” 老顽童笑嘻嘻地走上来:“这还差不多。反正我们两个,功夫差不多,他打不赢我,就是打不赢你。我说,你要不要先打两下,让他见识一下你的厉害?” 洪金摇了摇头,退下场来,他不是喜欢炫耀的人,没必要与公孙止动手。 公孙止在一旁,只气得混身颤抖,他冷哼一声:“就算你们一起上,我都凛然不惧。” 老顽童嘻笑道:“少胡吹大气了,先打赢我一个人再说吧。” 说打就打。 老顽童一向行事,都是非常地干脆,他身子向前一纵,砰的一拳,就向着公孙止打去。 这是七十二路空明拳中的精妙招数,一拳打去,朦朦胧胧,使人如罩云里雾里,玄妙难言。 公孙止左手黑剑,右手锯齿金刀,相当彪悍,可是遇到老顽童,只能向后退去。 “我打打打!” 老顽童一时性起,不由地大声嚷道,从“空碗盛饭”打到“空山无人”,出拳越来越是快速,越来越是古怪,偏偏难以抵挡。 公孙止被逼得连连后退,他想借机还上一招,都不能够,连少退一步都不能。 当着绝情谷一众弟子的面,公孙止郁闷的差点吐血,可是老顽童招数老辣,他实在没有办法。 “怪不得这老头能够大闹丹房,将绝情谷整个天翻地覆,这份本领,还真不是盖的?” “谷主这一次,怕是遇到大麻烦了,不知道能不能逃过这次劫难?” “幸亏我没有死命阻拦,否则,在这老头手底下,一定会吃大亏不可。” …… 绝情谷弟子一句句小声的话语,都传到公孙止耳中,直将他气得七窍生烟,怎奈没有好办法。 老顽童越打越是高兴,不免上窜下跳起来,完全忘记,公孙止是可以与他匹敌的高手,将对手当成菜包子,尽情虐待。 “给我跳!”老顽童大吼一声,砰的一拳,将公孙止逼退数步。 公孙止没有办法,只得向旁边跳出,这才解了周伯通的拳招。 “退的不够,再退。”老顽童哈哈大笑,手中拳招,就如长江大河,向着公孙止连绵不断地打来。 完全就是教学类的打斗,只有双方实力悬殊极大,才可能出现这种场面。 公孙止郁闷的将要吐血,可是他没有办法,因为老顽童留给他的,是唯一的破解招术,如果不这样做,就会吃大亏。 老顽童打一拳,嘲笑公孙止一番,就如耍猴一般,嘻嘻哈哈,满场都是他的笑声。 就连洪金,在一旁都不由地莞尔,老顽童真如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有他在场的时候,总是充满了欢乐。 缠斗许久,公孙止终于找到反击的机会。嗤的一声,手中黑剑,向着老顽童猛刺过去。 老顽童一无所惧,挥起拳头,就向着公孙止手中黑剑砸去。 “使不得。”洪金大声叫嚷起来,“他这剑是宝剑,小心你拳头会受伤。” 老顽童吓了一跳,连忙将拳头缩了回来,破口骂道:“你这小子,可真阴险。使用宝剑,怎么不招呼一声。” 公孙止知道,老顽童完全就是不通事务,跟他说话纠缠,只能是自寻其辱。 故此,公孙止只是咬着牙,并不说话,可是他手中锯齿金刀和黑剑相互配合,使出阴阳颠倒刃法。威力渐渐地呈现出来。 老顽童一出场所占据的优势,一点点被公孙止扳了回来,他的身子,稳步向前。老顽童则是连连后退。 “哈哈,好玩,你这小子,还真是有点本领。怪不得能够当上谷主。”老顽童嘻笑着说道。 公孙止不管老顽童是褒是贬,总是闭着嘴不言,他的神情。显得则是极为凶狠,招数上的威力,越来越是强大。 两个人之间,互有攻守。 相较之下,还是老顽童占据上风,不过老顽童要面子,被公孙止扳回场面,让他多少脸上下不来。 “喂,你这小子,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变哑巴了?我刚才夸你了得,你听没听到?” 老顽童双手交错轰出,威力不减,他的话语声,也是不曾停息。 公孙止瞧着老顽童的样子,知道他内力深厚,而且能够分心两用,一边说话,一边出拳,自己确实深有不及,更增忌惮,只是咬牙苦战。 “不打了,不打了,跟一个闷葫芦打架,赢了对方不懂得钦佩,输了更是丢人。”老顽童突然板起脸来,“洪金,过来,这小子让给你了。” 老顽童一身本领,真是高明,他说不打就不打,一个闪身,就避到了洪金身后。 公孙止心中一松,老顽童不想跟他打了,他更是不想跟老顽童打,可是洪金,他一看年岁颇轻,恐怕不会是自己对手。 想到这里,公孙止手中黑剑不停,锯齿金刀更见凌厉,想要借着比斗之机,重伤洪金。 洪金一眼就看出公孙止的险恶用心,他微微一笑,猛地一拳,就向着公孙止轰了过去。 砰! 一道大响传来,公孙止就觉得手腕剧震,手中黑剑,差一点没当场抛落,吓了一跳,连忙用力握紧。 公孙止脸上,充满震惊,直到此刻,他才真正相信,洪金确实有超高实力,并不是虚言唬他。 可是,都到了这个份上,公孙止自然不可能后退,普天之下,无论那一个高手来了,他都有信心一战。 绝情谷弟子,一起替公孙止加油助威,他们一向自高自大,没想到这次来人,一个比一个厉害,完全颠覆了他们以往认知。 “老顽童,你莫瞧他刀剑交换,耍得这么厉害,其实要破他,一点都不难。” 洪金一边出拳,将公孙止重新逼退,一边冲着老顽童,笑嘻嘻地说道。 “哼!”公孙止冷哼一声,“别看你小子不含糊,想要破我刀剑绝技,却是想都别想。” 老顽童搔了搔头:“是啊。这谷主说的没错,时间长了,我纵然能打赢他,可是想要短时间,就攻破他的刀剑,恐怕不可能。” “要不要打赌?”洪金笑嘻嘻地道,“我在十招之内,就能将他打败,你信不信?” “不信,我绝对不信,如果我输了,就送你一株四百多年的灵芝。”老顽童破口而出,再想掩住嘴巴,却已经迟了。 这句话一喊出来,整个绝情谷的弟子,一片喧哗之声。 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再想收回来,那可是千难万难,不过老顽童毕竟是老顽童,他眼珠一转,冲着公孙止,语重心长地说道:“臭小子,一定要加油,这一次,我可押宝在你的身上。” 洪金一番话,将公孙止刺激的眼珠发红,他暗自握紧手中双刃,无论如何,他都要为自己挣口气。 第四百四十三章 天赋异禀 公孙止刀走轻灵,向着洪金猛点过去,左手黑剑,向着洪金劈头便削。 洪金不慌不忙,右拳使出外狮子印,左拳打出大伏魔拳法,气势强烈威猛。 纵然公孙止刀剑变化极其繁复,却挡不住颓势,他的脸上,不由露出惊慌的神情。 两个人出手都是极快,眨眼间交换四招,洪金两拳轰出,公孙止锯齿金刀和黑剑,一起飞了出去。 公孙止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神情,他将牙一咬,将身子一纵,赤手空拳,向着洪金冲了过来。 洪金心中暗自冷笑,这个公孙止,实在太不识趣,这不凑上来讨打么? 砰! 洪金一拳,就将公孙止打飞出去,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纵然公孙止有着闭穴功夫,可是洪金拳头,绝非寻常人可比,直打得他口吐血沫。 嗖! 洪金将身子一跃,就飞到公孙止面前,一腿弯曲如弓,就准备踢出去。 “且请住手。” 一个绿衫少女,突然间冲了过来,明眸皓齿,神情惶急,正是公孙绿萼。 洪金冷笑道:“看在绿萼姑娘的份上,我就饶了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此言一出,人人大感奇怪,难道洪金真的是公孙止故人,如何知道他忘恩岁义。 “多谢。” 公孙绿萼声音既清且脆,她快步奔了过来,将公孙止扶起。 周伯通不由地大感惊奇:“洪金,这家伙实力不弱,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洪金微笑道:“不难,只要记住八个字‘刀即是刀,剑即是剑’,就行了。” 周伯通喃喃地考虑半晌,仔细回味公孙止的招法。脸上慢慢地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与洪金相对笑了起来。 公孙止身子僵硬一下,他被洪金打败,心中本就充满沮丧,被他点破阴阳颠倒刃法的精要,更觉暗自惊惧。 …… 洪金带着小龙女和杨过两人,离开绝情谷,周伯通半途溜走,不知去向。 果然,在杨过怀中。洪金翻出许多东西,都是周伯通偷的绝情谷东西。 到了襄阳城。 洪金向杨过和小龙女讨要君子剑和淑女剑,杨过不明所以,这剑纵然宝贵,可是他知道,洪金绝非贪图他的宝贝,故此非常干脆交出。 洪金送给杨过一把黑漆漆的木剑,他心中暗自嘀咕,不知杨过能不能逃过这一劫。 襄阳城中。 郭靖本来正为杨过和小龙女两人忧心。见到洪金带他们归来,十分高兴。 听闻杨过中了情花之毒,郭靖猛吃一惊,道是正有天竺神僧。在襄阳城中作客。 天竺僧人听了杨过对情花描述,不由地啧啧生奇,他本来以为,这上古奇花早已断种。没想到竟然在绝情谷中见到。 在杨过怀中,就有一枚丹药,只不知是真是假。 洪金偷偷告诉天竺僧人。绝情丹的主要成分,就是断肠草。 经过天竺僧人一番验证,这枚绝情丹确是真品,其中有浓烈的断肠草味道。 杨过服下绝情丹,就在襄阳城中静养,他死里逃生,对洪金极为感激。 砰! 随着一声大响,郭芙身子如风一般地卷了过来,口中大嚷:“杨过,你干的好事?” 杨过不由地一愣,对于这个刁蛮少女,他可真是头疼,连忙问道:“郭姑娘,怎么了?” 郭芙怒道:“你干嘛要对大武小武他们胡说八道,现在他们都不理我,你称心了……” 杨过这些天来,一直自悔孟浪,他倒是痛快了嘴角,却引起小龙女误会,还影响了郭芙清白名声。 “郭姑娘,很抱歉,我只想着让大武小武,不再自相残杀,所以口不择言……” 郭芙正在气头上,那里肯听杨过解释,看到墙上挂着一把长剑,不由分说,抽剑就向着杨过砍了过去。 杨过心中一惊,连忙伸手去挡,随着“咚”的一声响,郭芙被震得踉踉跄跄,一路退了出去。 纵然没受伤,杨过心中,却是掀起了惊天骇浪,如果不是洪金给他将剑换过,只怕他的一条胳膊,就保不住了。 “可是,这样的事情,洪金怎么会知道呢?”杨过越想越是糊涂,只是暗自决定,以后一定要遵从洪金的吩咐。 “我恨你,恨你一辈子。”郭芙一看打不过杨过,知道留下来,只能是自取其辱,向着他恨恨地啐了一口,哭着跑了出去。 黄蓉恰好从外面走来,一直走到杨过房中,叫道:“过儿,芙儿这丫头不懂事,我代她向你赔礼了。” 杨过连忙摇了摇头:“都怪小侄行事孟浪,怪不得郭姑娘怪罪,郭伯母这么说,实在太折杀我了。” 黄蓉笑了笑:“经过洪大哥一番开导,我深深地感觉到惭愧,特意为龙姑娘的事,向你赔个不是。” 杨过摇了摇头:“过去的事,都已过去,郭伯母能够认可我们,我心中很是高兴。” 黄蓉马上临产,不能多作逗留,与杨过扯了一阵闲话,小心翼翼地走了。 洪金陪同郭靖,到襄阳城查看城防,却见一个人影,快速地奔了过来,手中还高高地举着一物。 “那是什么人?怎么比马跑得都快?” 城上守兵纷纷地叫嚷,就如同看怪物一样,显得极为热闹。 洪金笑道:“恭喜郭兄弟,平白得到一件大礼。” 郭靖还在莫名其妙,蓦地心神一震,脸上不由地露出笑容:“是周大哥。” 随即,郭靖暗自叹了一口气,论起眼光来,他始终比起洪金,还要稍差一筹。 怪物越来越是清晰了,果然是老顽童,抗着忽必烈的大旗,快如奔马。满面笑容地奔来。 郭靖大喜过望,连忙令人大开城门,迎接老顽童进城。 老顽童进城不久,就见数匹快马,嗒嗒嗒地追了过来,卷起一路风尘。 看马上数人,竟然便是金轮国师和潇湘子等人,他们追赶不及,一脸懊恼模样,怏怏而去。 郭靖和洪金两个人。纵然在城楼之上,都看得清清楚楚,心中都是特别地痛快。 “周大哥,想煞小弟了。” 一看老顽童奔了过来,郭靖连忙奔了过去,与他紧紧地拥在一起。 老顽童笑嘻嘻地道:“我闲来没事溜达,一不小心,就到了蒙古大营,看到这面旗子。好生碍眼。想着给你抗来,可能有点用处,就帮你抗来了。” 郭靖喜笑颜开,连声地嚷道:“抗得好。抗得好。周大哥,这一次,你算是帮了我的一个大忙。” 郭靖让人将旗子摞倒,放在城头之上。等到蒙古兵大举攻城时,就将旗子斩断,到时指定能给对方士气。造成很大打击。 “老顽童,你的双手互搏术,我替你找到一个传人。” 洪金猛然想起一件事来,不由地大声嚷道。 老顽童一脸疑惑地道:“不是有了一个郭靖吗?我可事先说明,太聪明的人不教,我看不顺眼的不教……” 洪金派人将小龙女请来,叫道:“不知这位姑娘,你看着还顺眼吗?” 老顽童一脸疑惑地道:“顺眼倒还顺眼,只是看着太聪明了,恐怕学不会。” 洪金道:“你别瞧她看着聪明,其实她挺笨……” 越说越觉得难以自圆其说,洪金不由地掩住了口,幸好小龙女心性纯朴,浑不在意。 老顽童得意地道:“你左手画方,同时右手画圆,试一试,如果三天之内学不会,就不要想着,学什么双手互搏术了。” 小龙女取过两柄剑来,在地上画了起来,同时动手,同时完成,只见圆的浑圆,方的正方。 “哈哈,你很象我,你很象我。”老顽童嘻笑起来,就如发现珍宝一样,高兴地拍起手来。 听到喧哗声,不少兵士都围了过来,试着学小龙女的样子,可是他们要么画得歪歪邪邪,要么画得极为凝滞,没有一个,可以达到标准。 老顽童冷哼了一声:“如我,还有郭靖,还有小龙女,我们都是天生异禀之人,你等碌碌,岂能轻易学会?” 众人一片哄笑,可是谁都没有这么神奇的本领,只能望洋生叹。 老顽童笑道:“既然你有这样异常的禀赋,就是不让我教,我都会求着教你。双手互搏术自我而出,我自然希望,能够将这门神奇的功夫,发扬光大。” 洪金笑道:“龙姑娘,你学了双手互搏术,双手同时使用玉女素心剑法,纵然不能天下无敌,可是对付李莫愁,却是不在话下。” 小龙女省悟过来,不由地眼中泛起异彩,她一直唯恐李莫愁找上门来,如今再也没有了丝毫惧意。 诚然,小龙女与杨过一起,自然可以合练玉女素心剑法,可是两个人再怎么好,怎比得一个人心意流畅,更何况,两个人总不能时时刻刻在一起,总有落单时候。 小龙女找了一个僻静地方,一心跟着老顽童,学习玉女素心剑法,她的实力,飞速地增长着。 杨过非常地羡慕,他试着一手画圆,一手画方,结果画出来的圆不象圆,方不是方,倒惹来老顽童一阵耻笑。 “各人自有各人的造化。”洪金笑道,“你不必羡慕龙姑娘,我带你出去一趟,去寻你的造化。” 杨过一听,不由地晒然,心想造化这个东西,怎么能说寻就寻,如果真是这样,世人日子,该是如何好过啊。 洪金也不说破,从此以后,就拉着杨过,在襄阳城外转悠。 突然,一声雕鸣传来,声音非常地高亢,杨过猝不及防之下,不由吓了一跳。 两个人小心地走了过去,只见眼前好大一片山谷,山谷中有着一个大雕,正在与一个怪蛇,相互对峙。 洪金不由地抚掌笑道:“过儿,你的造化,还真的来了。” 第四百四十四章 传剑 那雕身形巨大,比人还高,形貌丑陋至极,全身羽毛稀稀落落,如被人拔去大半,毛色黄黑,极为肮脏。 对面怪蛇,足有丈许长,隐隐地泛起金光,头顶上生有肉角,一双三角蛇眼,死死地盯住神雕。 双方对峙一阵,神雕猛地跃起,伸出利爪,向着怪蛇抓去。 嗤! 怪蛇身子奔走如风,侧身避开,倏地昂起头来,吐着长长地红信,向着神雕噬去。 经过一番缠斗,啪的一声,怪蛇身子无力地垂了下去,一副僵死的模样。 神雕高视阔步,走到怪蛇面前,就向着蛇头啄了过去。 蓦地,怪蛇翻身而起,紧紧地缠住神雕,张开大嘴,向着它身上噬去。 眼看神雕就要遭逢危险,杨过咻地窜了过去,猛地一剑,将怪蛇捅翻。 神雕有了喘息机会,将身子猛力摆脱,然后奔到怪蛇身边,将它的蛇胆啄了出来。 “啾!” 神雕一声长鸣,将头昂起,将蛇胆递了过来。 杨过无法推托,只得接了过来,向神雕表达了谢意。 神雕并不肯离去,眼睁睁地瞧着杨过,看它的意思,是要杨过将蛇胆服下。 杨过不免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这蛇胆有没有毒,能不能吃。 洪金笑道:“吃吧,吃吧,没事,没事。以后这段时间,说不得,这就是你的主粮。” 杨过顾不得荤腥,只得将蛇胆囫囵吞了下去,只觉丹田内一片火热,连忙盘膝运起功来。 不多时,杨过将蛇胆消化掉,只觉体内一片热乎乎的,身上充满力气。 “洪兄。你说的很对,这蛇胆还真是大补之物。”杨过一脸笑容地说道。 自遇到洪金以来,杨过深深地感觉到了差距,他迫切希望,将实力提上去,免得遇到李莫愁,还要望风而逃。 洪金冲着神雕,连说带比划:“我们要去见一个故人,他就是与你朝夕相伴的人,快去引见。” 呼! 神雕猛地一扇翅膀。向着洪金扫了过来,声势相当地浩大,飞沙走石。 洪金身子一动不动,将手猛地一推,使了一招卸字诀,将神雕巨力,硬抗下来。 杨过在一旁,都感觉到狂风扑面,站立不稳。不由地大惊,看到洪金若无其事的样子,心中暗自惊佩。 神雕露出讶然的神情,转身向着谷中深处走去。洪金向杨过招呼一声,紧紧地跟了上去。 走不及远,就听到一阵轰隆隆的水声,一个人站在激流中。手里拿着一柄巨大阔剑,一身白衣,黑发垂肩。如同天神一般。 察觉神雕身后,竟然跟了两个人,激流中的那人,蓦地回头,一双眼中,有如雷电闪烁,异常骇人。 “独孤兄,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洪金笑着说道,他信步走来,状极悠闲。 嗖! 独孤求败手中的重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影,插入山岩之中,威势极为刚猛。 杨过觑见那柄重剑,只见剑身深黑,隐隐地透露出红光,不由暗自心惊,心想此人臂力,当真强大。 “好,就让我再与你斗一番。”独孤求败陡然间从山涧中飞起,他伸手向着岸上一抓,一柄木剑,就被他牢牢地握在手中。 嗤! 一剑向着洪金刺了过来,这一剑出手时不见任何先兆,如电光疾闪,瞬间就指到洪金面门。 洪金不敢怠慢,在独孤求败面前,他感觉到了一种空前的压力。 一直以来,洪金用功颇勤,可是总归被俗事缠绕,而独孤求败不同,此人一心勤于剑术,将世间万事,都抛诸脑后。 洪金根本来不及任何的思考,只凭本能反应,蓦地一拳捣了出去。 独孤求败叫了一声“好”字,他身子滴溜溜一转,将木剑快速地撤了回来。 面对独孤求败,洪金感觉到了一阵寒意,蓦地有了一种错觉,独孤求败人就是剑,剑就是人,人与剑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 洪金知道,如果落了先手,被独孤求败将剑法完全发挥出来,他必败不可。 纵然九阳真经中,有着先出手受制于人,随人而变的说法,可是对独孤求败这样的超级高手,完全不能适用,洪金就是要抢,抢那冥冥中的一线生机。 不知不觉,洪金受到强大刺激,体内的各种气息,变得如同活了一般,进入到了最强临战状态。 嗷! 洪金大吼一声,这是外狮子印中的吼功,直吼得整个山谷,都为之震动。 杨过在一旁,只看得目瞪口呆,实在料不到,洪金发起狂来,竟然有这么强的威势,如同凭着一个人,搅动起了风云。 呼! 洪金一拳捣了出去,正是大伏摩拳法,他一拳浩浩荡荡地打出,不留丝毫地后手。 “好,好功夫!” 独孤求败一向难得对人赞许,此刻却不由地大声叫道,他将手中木剑一扬,一道异常凛冽的剑意,向着洪金猛冲过来。 洪金大伏魔拳法,竟然被独孤求败简简单单地一剑,消于无形,只将一旁的杨过,看得措舌不下。 不但如此,独孤求败的剑意,还向着洪金袭了过来,就似并不存在,还似无处不在,让人逃无可逃,防无可防。 洪金连忙催动不动明王印,强行压下心头那股寒意,高手相争,胜负只在一线,如果战中露出怯意,必败无疑。 在这危急之际,洪金对于九字真印的理解,蓦地上升一个层次。 原本洪金只能感觉到身周数丈的变化,可是此刻,大半个山谷,都在他的神识笼罩之下。 只是洪金心中一凛,他能够感觉到周围一切,唯独少了独孤求败地影子。 嗤! 一剑就如从虚无中刺来,在洪金感觉到独孤求败之前,先迎来了他的凌厉一剑。 纵然只是寻常地木剑。可如果刺中身子,必然比玄铁重剑,还要更加厉害。 洪金脸上微微地变色,他被独孤求败,激起一种强烈的求胜心,口中念起莲花生大士六道金刚咒,身上突然光明绽放。 杨过在一旁,看得差点呆愣住了,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神迹般的存在。 一直以来。杨过都是自命不凡,纵然承认差距,可是认为,想要迎头赶上,却不是一件太难的事。 此刻,他才彻底叹服,只要这两个人愿意,随便一招出手,都能够取他的性命。 洪金从大伏魔拳法。变成智拳印,他的脸上,充满睿智,全身上下。正气绽放,比烈日还要耀眼。 独孤求败的剑,无孔不入,空气中不断发出嗤嗤嗤的声音。他的身影,更是难以琢磨。 洪金就如与一个虚无影子对敌,最可怕的是。不知道什么地方,就会刺来一剑。 “看剑!” 独孤求败清叱一声,手中的木剑,就如化成千万道,四面八方,全都是剑影。 杨过在一旁,瞧得一阵阵寒意,他早就逃到远方,依然感觉到剑气袭人,身子情不自禁地颤抖。 更可怕的是,这千万道剑影,瞧来都是真的,想要破解这一剑,杨过打破脑袋,都想不出来该怎么办。 洪金心中一凛,他的内狮子印,能够帮他辨别一切虚妄,直指对方招数的本质。 双眼一张一合,洪金立刻看到,千万道剑影消失,对方只有一剑,可是那一剑,实在快极。 洪金一看不妙,连忙施展日轮印,只觉身侧水流,猛地被他引了过来。 嗤! 一剑将水流击散,可是洪金的手,却也快速地伸出,直接将那木剑抓住。 这一招,洪金用的是天山折梅手功夫,他所学功夫甚杂,经过这么多年的浸淫,渐渐地融汇贯通。 没等洪金用力,想要将木剑夺下,只觉手中一松,木剑就被独孤求败抽了回去。 两个人各自施展本领,直斗了半晌,竟然不分胜负。 “好,好个洪金。” 独孤求败将木剑抛到地上,不由地哈哈大笑,他心高气傲,斗了半天不能赢,觉得就算赢了,都赢得不爽快,就不准备再斗下去。 此举正合洪金心意,他这一次来,本就是带杨过前来拜师,能不得罪独孤求败,那是最好。 “嘿嘿,我本来以为,达到木剑之境,就能轻松胜你,没想到,还是不成,看来还得继续修炼。” 独孤求败叹道,他一双眼睛亮如星辰,那是一双求道者的眼睛,要努力探索剑道极致。 对于独孤求败所作所为,洪金心中暗感钦佩,可是他做不到。 独孤求败无牵无挂,可以很潇洒地出世,洪金只能入世。 洪金追寻的道,是人人都能和睦相处,明知无法达到,能尽一分心力,他就尽一分心力。 “独孤兄,我替你送来一位良质美材。”洪金将杨过拉了过来,毫不掩饰,对杨过的欣赏。 独孤求败围着杨过瞧了一阵,不由点了点头:“好,你的眼光不错,这人确实值得造就,将来成就,未必低于你我。” 杨过连忙弯下腰去:“多谢独孤前辈谬赞,我一定尽力而为。” “谬赞,哈哈,谬赞。小兄弟,你不必太过自谦,我辈中人,行事当洒脱。别看我们两个,实力高绝,将来未必没有一天,你能远远胜过我们。”独孤求败哈哈大笑。 杨过深吸一口气,眼中流露出自信的光芒,他挺直腰杆,微微抬头,目光望向白云深处。 独孤求败一把抓起玄铁重剑,交到杨过手中:“这把剑,随我许多年,使我领会到重剑意境。如今我将它交给你,希望你能不辱没它的威名……” 杨过点了点头,他将玄铁重剑,紧紧地握在手中,一种叫做霸道的气质,在他的身上,慢慢地散发出来。 第四百四十五章 重见天日 绝情谷。 公孙绿萼所住的地方,是一栋阁楼,掩映在红花绿草中,十分僻静。 洪金深吸一口气,敲了敲她的房门,公孙绿萼开门一看,只觉相当惊讶。 “我带你去做一件,你必须要做的事。” 洪金手里拎着一个大箱子,神情当中充满诚意。 公孙绿萼一脸讶然,她知道洪金功夫很强,比她父亲还强,强到让她无法拒绝。 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绝情谷的后山,这里非常僻静,公孙止曾有严令,不准闲人靠近。 在一株大枣树下,洪金找到那个黑黝黝的洞口,公孙绿萼向下一看,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你究竟要干什么?” 公孙绿萼惊恐地道,生怕洪金带她来,是要杀人灭口。 洪金道:“你有没有问过,你的亲生母亲?” 公孙绿萼道:“她早就死了,你说这些干什么?” 洪金摇了摇头:“你母亲没有死,她被抛弃在下面的鳄鱼潭边,你有没有勇气,前去救她。” 这个消息,震惊得公孙绿萼呆愣许久,她眼中不由愣愣地流下泪来。 洪金将箱子打开,原来里面都是绳索,为了营救裘千尺,他做足了准备。 公孙绿萼这才知道,洪金为什么要她带一套衣裳过来,她神情充满恐惧,还带着激动。 洪金用绳索,将公孙绿萼牢牢地缚紧,确保万无一失,这才将她缓缓地送了下去。 许久之后,公孙绿萼这才晃了晃绳索,连晃三下,这是他们约定的信号。 洪金知道,公孙绿萼已下到洞穴底端。只不知道,她有没有找到裘千尺。 阳光透过稀稀疏疏地枣叶,照在洞穴上,忽明忽暗,撒下斑斑点点的光点。 有风吹过来,吹动洪金的衣裳,他一脸都是凝重地神情,无论事情结局如何演变,总不能让裘千尺,就这样在暗无天日的地方过一辈子。 过了很久。洪金觉得绳子抖了三下,于是开始缓缓地收绳。 刚收绳不久,洪金就感觉到了异常,入手非常地轻,这次上来的人,指定不是公孙绿萼。 洪金不紧不慢地收绳,自练了九字真印之后,他的心性,变得非常地沉稳。荣辱不惊。 纵然洪金早有准备,可是看到裘千尺的模样,她瘦小枯干,简直就没有了人样。 除了一双眼睛。依然显露着凶光以外,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个活着的人。 不知不觉中,洪金有了深深地怜悯。她性格太过暴躁,容易伤人不假,可是这些年来所受的痛苦。简直非人所能忍受。 洪金将她扶到一旁,解开她的绳子,看到她被挑断的手筋脚筋,心中一阵恻然。 “哈哈哈哈!” 裘千尺发出一阵厉枭般的叫声,笑声当中,实在有着说不出的愤怒和凄凉,有着无尽的欢喜和感慨。 “没想到……没想到,我裘千尺……还有重见天日的这一天……” 裘千尺哭了笑,笑了哭,情绪显得极其地不稳定。 许久之后,裘千尺缓过神来,突然冲着洪金厉喝道:“臭小子,你怎么知道,我被困在地下。” 洪金道:“说来话长,我是无意间,发现了这个秘密,不敢怠慢,立刻邀了公孙姑娘,前来救你。” 说话之间,洪金依旧将绳索快速地向下投去,公孙绿萼还在下面,他不能让公孙绿萼等太久。 绳子投下去好一阵子,没有半点反应,洪金不由地傻了眼,裘千尺的眼中,更是充满惊慌。 “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情况,劳烦你在上面看着,不要让人靠近。” 洪金将绳索的一头,牢牢地拴在枣树干上,然后身子猛地向下一窜,快速地投了下去。 裘千尺惊呼了一声,她没料想,洪金竟然是这样的大胆,万一抓不住绳索,指定摔成肉泥。 洪金顺着绳索,极速地向下攀缘,百余丈的距离,很快就到了尺头。 公孙绿萼拿着一个匕首,正缩在一个角落处,在她的身侧不远处,是一头头凶恶的鳄鱼。 在公孙绿萼的旁边,有两头跌翻的鳄鱼,被她用匕首杀死,正是见到她身有利器,这些鳄鱼,才不敢轻易靠近,只将她围了起来。 砰! 洪金毫不客气,一记大伏魔拳法就砸了出去,拳法浩浩荡荡,气劲澎湃浩瀚。 一头鳄鱼,被拳头击中,立刻飞了出去,还在半空中,就血肉模糊。 洪金更不怠慢,一拳接着一拳不断地轰出,他的神情,显得极为豪迈,如同天神一般。 纵然是鳄鱼群相当地凶猛,无奈碰到一个更凶恶的,被洪金一顿拳脚砸飞,死得死,伤的伤。 偶尔侥幸没被砸中的鳄鱼,知道碰到硬茬,一个个溜得飞快。 瞧着垂下来的绳索,洪金不由地犯了难,没人在上面扯,只有他们两个自行上去。 瞧着洪金大展神威,公孙绿萼眼中露出脉脉情意,她一直幻想着,能有一个人,当她的英雄,今天总算见到了。 “公孙姑娘,如果你不介意,我背你上去,如何?” 洪金扯过绳子,向着公孙绿萼认真地问道。 公孙绿萼点了点头,满面羞涩地道:“公子不必客气,叫我绿萼就行。” 洪金将公孙绿萼负在背上,只觉柔若无骨一般,在她的身上,有着阵阵香气袭来。 洪金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紊乱的心神,然后双手不停地交替,如猿猴一般地爬了上去。 公孙绿萼一声惊叫,不由地牢牢抱住洪金的脖子,如同八爪鱼一般,将整个身子,都依俯在了洪金的身上。 眼看出现了亮光,洪金听到上面传来异常地响动,不由地大惊。连忙借势向上窜起。 公孙绿萼既羞还喜,只希望这段奇妙的旅程,能够永远走不完,没想到突然见了天日,心中又是喜欢,又是失落。 嗖! 洪金的身子,冉冉飘了起来,只飘了丈许,才轻飘飘地落到地上。 从远处奔来的人,正是樊一翁。他做梦都想不到,在这黑黝黝的洞穴中,竟然会窜出两个人来。 如果不是裘千尺,口吐枣核阻挡,只怕樊一翁就会冲过来了,洪金一看,不由地连呼侥幸。 幸好洪金并没有贪恋温柔,一路之上,都保持着极快的速度。这才没有遭遇到凶险。 樊一翁亲眼见到,洪金大展神威,将公孙止打得大败亏输,眼看是他。不由地惊慌,拎着钢杖,就想要逃跑。 洪金将公孙绿萼轻轻地放下,然后嗖地一声窜出。捷若飞鸟,上前去一把就将樊一翁抓了起来。 樊一翁知道,他绝对不是洪金的对手。不由恨恨地道:“要杀就杀,只求给我一个痛快。” 洪金摇了摇头:“公孙止心术不正,你跟着他,说不定会遭厄运,还望好自为之。” 樊一翁没想到,洪金竟然会饶过他,赶紧谢过洪金的教诲,匆匆忙忙地走了。 裘千尺没想到,洪金的功夫,竟然会这样高明,眼中不由露出异彩。 看到洪金竟然白白地放走樊一翁,不由地口出怨言,骂洪金是妇人之仁。 洪金叹了一口气:“你这一生,都受性子所累,这才会遭受如此痛苦。难道,你竟然不知悔改么?” “改个屁。”裘千尽怒吼一声,别瞧她是女人,可是在心中怨毒之下,说起话来比男人还要粗鲁。 洪金乖乖地闭上嘴巴,他发现同裘千尺讲道理,那根本就说不清楚,倒不如闭口,还能落个清净。 裘千尺笑眯眯地道:“臭小子,这么卖力来救我,有什么企图啊?” “企图?”洪金不由地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没有企图。” 裘千尺摇了摇头:“我不信。你是不是瞧着我的女儿美貌,所以才来巴结她,想要娶她为妻啊?” “娘!”公孙绿萼不由娇嗔地叫道,当着洪金的面,她羞得耳朵根子都红了。 洪金道:“我本来没这个意思。而且,我是有家室的人了。” 裘千尺怒道:“好你个三心二意的小子。快点回去,将你的那个婆娘杀死,然后来向萼儿求婚。” 洪金与程英一向恩爱,对她颇为维护,不由地怒道:“我看你新见天日,其情可悯,可是你不要乱讲话,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噗! 裘千尺枣核一吐,就向着洪金打去,速度快到了极点。 洪金本来就有防备,他暗自冷笑,将手一伸,天山折梅手一出,将枣核接在手中。 裘千尺困于洞穴之中,内力并没有消失,她一心想要报仇,每日里都在苦练枣核功夫。 实在没想到,这么近的距离,再加上突然袭击,都没有击中洪金。 公孙绿萼急道:“洪大哥是个好人,而且,他刚刚救了你,你不能逼她。” 裘千尺怒哼一声:“我老婆子有仇必报,有恩却未必放在心上,他如果肯娶你,还则罢了,否则,我跟他没完。” 洪金道:“如果绿萼有意,我龙隐山庄,自会有她的位置。” 公孙绿萼眼中,流露出来喜意,洪金这句话,无疑给了她一颗定心丸。 自从俯在洪金身上之后,公孙绿萼心中早就打定主意,非洪金不嫁,能得他如此承诺,心中当然喜欢。 裘千尺重重地哼了一声:“如果你敢欺负我的萼儿,我自然会要你好看。” 洪金连忙摇头:“不敢,不敢。”他不怕裘千尺,这话是说给公孙绿萼听的。 裘千尺没想到,这番能重出天日,还能见到女儿,心中自然有着说不出的喜欢,瞧着公孙绿萼,眼中充满慈爱。 洪金叹息道:“不知道与公孙止之间的仇怨,你准备如何化解。” 这句话一出,裘千尺眼中,立刻露出凶狠至极的光芒,她满面狰狞,瞧来就如野兽一般。 第四百四十六章 一战扬名 洪金背着裘千尺,去找公孙止算账,他一路跑来,又快又稳。 三人先去了公孙绿萼的住处,公孙绿萼找来葛衫蒲扇,裘千尺打扮起来。 一路之上,三人遇到不少绝情谷弟子,但见公孙绿萼在前面引路,谁敢阻拦。 丝竹声阵阵传来,竟然是要办喜事的样子,洪金不由地暗自惊奇,裘千尺却是越来越怒。 公孙绿萼一问,公孙止又要娶亲,而且听说,新娘子是个道姑。 走进石厅,就听到有人唱礼:“一对新人,共拜天地。” 裘千尺再也忍不住了,不由地暴喝一声:“新人拜堂,旧人又将如何?” 在石穴地下,裘千尺心无旁骛,只是勤修内功,纵然只是十余年,却如别人练了二十余年,深厚至极。 这一声大喝,直震得石厅里面,数十根红烛,一起灭掉,碟儿盏儿乱跳。 洪金和公孙止等人相互打个照面,不由地全都愣住了,实想不到,会在这种情形下相见。 伴在公孙止旁边的人,星眸流辉,脸带红晕,竟然便是李莫愁。 公孙止更是料不到,洪金会出现,更想不到,在他身边,还有着一个手拿蒲扇的蒙面人。 纵然公孙止没有见过裘千仞,却听裘千尺说过他的打扮,一看之下,不由地惊惧异常。 “阁下是谁?”公孙止极力想要保持冷静,可是他的声音,却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裘千尺冷笑一声:“公孙谷主,何必明知故问?我只问你,我那可怜的妹妹,去了何处?” 公孙止脸上,露出悲哀的神情:“千尺不幸染暴病身亡,至今让我想起。都觉得悲伤至极……” “哈哈,好一个暴病身亡,公孙止,你……”裘千尺话未说完,口中枣核就如箭一般地射了出去。 嗤! 公孙止躲闪不及,正中左眼,鲜血就如泉水般地涌了出来。 这一来变其突然,谁都料不到,裘千尺会突然玩出这一手来。 洪金心中有所预料,可是他并没有出手阻拦。裘千尺心中郁积的恨意太重,如果不让她发泄一下,恐怕她会疯掉。 公孙止神情狰狞,就如野兽一般,猛地将身上的大红喜袍扯掉,露出身上佩戴的黑剑和锯齿金刀来。 谁都没有料想,公孙止在大喜的时刻,竟然还会暗藏凶器。 “我跟你拼了。”公孙止挥舞起手中的黑剑和锯齿金刀,猛地向着裘千尺砍来。 噗! 裘千尺吐出一枚枣核。撞在公孙止黑剑之上,只打得火花四溅。 “你究竟是谁?为何敢冒充裘千仞?”公孙止发现,裘千尺行动不便,不由怒喝一声。 “公孙止。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你看我是谁?”裘千尺将蒙面的纱巾揭去,不由地纵声狂笑起来。 绝情谷有不少老弟子,不由地大感诧异。纷纷地叫声女主。 公孙止做梦都想不到,裘千尺会从洞穴中逃生,他知道打不过洪金。不由怒哼一声,落荒而逃。 “你这女人,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裘千尺瞧向李莫愁,只气得哇哇大叫,一口枣核向她吐了出去。 李莫愁早有防备,将拂尘一摆,把枣核砸落,出手非常地干净利落。 洪金叹了口气:“李姑娘,你是不是中了情花的毒,不要紧,我能解除。” 不等李莫愁答言,裘千尺就在旁边狂笑起来:“洪金,你简直就是胡说八道,连公孙止本人,都不知道如何炼制绝情丹,你竟然说你能解……” 洪金没理裘千尺,对李莫愁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该知道,没有把握的事,我不会乱说。你可以先上襄阳城等我。” 襄阳城。 洪金领着李莫愁,去找天竺僧,听完来意,天竺僧点了点头。 为了确保配出的丹药有效,天竺僧专门去了一趟绝情谷,看到那些开得灿烂的情花,不由地微微叹了一口气。 天竺僧以大愿力,炼制出了多枚绝情丹,除了救李莫愁以外,还备了一些,让洪金送到绝情谷。 期间,李莫愁和小龙女打了一仗,被小龙女双手合用玉女素心剑法,杀得大败亏输,心服口服。 经此一劫,李莫愁大彻大悟,她对男女之情,彻底死心,决定返回终南山,终老是间,再不问江湖事宜。 裘千尺接管了绝情谷,只数日不见,她的脸色,红润许多。 “哈哈,你们能练出绝情丹来,我不信。”裘千尺哈哈大笑着说道。 经过一番验证,裘千尺不由惊得目瞪口呆,将绝情丹全都收了起来。 常在绝情谷中居住,无论是谁,都有被情花刺伤的危险,有了绝情丹,足以有备无患。 洪金回到龙隐山庄,随他一块归去的人,还有公孙绿萼。 数年以后,襄阳城头。 望着漫天遍野的蒙古铁骑,郭靖的脸色,不由地苍白,幸好黄药师等人,都及时地赶来。 “洪金,郭靖,敢出来一战吗?” 金轮国师练成了十重的龙象般若功,信心满满地站在阵营最前面挑战。 洪金拍拍杨过的肩膀笑道:“对付金轮国师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杨过手提着玄铁重剑走了出去,在他的脸上,脱尽了旧日的跳脱,而是充满自信,充满霸气。 金轮国师怒道:“杨过,你这黄口小儿,竟然都敢欺我?” 杨过笑道:“中原武林高手太多,可是他们,都不屑与你对敌,你想要向他们挑战,先打赢我再说吧。” 金轮国师越发地愤怒,他将手一扬,一个金轮,闪耀着金光,向着杨过快速地射了过来。 这是极其威猛的暗器,依金轮国师所看。杨过绝对不敢硬接。 谁知杨过将玄铁重剑一扬,啪的一声,就将金轮砍成两半。 两个半面金轮,向着前方呜呜地飞出很远,这才落到地上。 金轮国师怒极,不由地将手一扬,银轮和铜轮都飞在空中,手中还握着铁轮和铅轮。 本来这是金轮国师的五**转功夫,没想到上前来就折了一轮,只剩下四**转了。 金轮国师随接随抛。只见空中都是轮子飞动的轨迹,轻重各不相同,忽正忽歪,运转如飞,威力强悍。 杨过手里拿着玄铁重剑,身子不断地闪躲,不时哈哈笑道:“金轮国师,一看你就是江湖骗子,是不是从变戏法中练出来的?” 金轮国师只气得哇哇大叫。一不小心,被杨过将另外三个轮子劈得稀烂。 只剩下一个铁轮,被杨过用玄铁重剑顶住,在那里转个不停。 城头上的宋兵宋将。齐声喝彩,蒙古兵数十万众,却是面色沉重,悄无声息。 金轮国师怒了。他猛地冲上前来,身上衣襟无风自动,可见蓄力已久。 杨过不敢怠慢。他早知金轮国师是大对头,不可等闲视之。 呼! 金轮国师将手一扬,就见一道狂风,从他身侧刮起,一道龙形真气,在他的身后形成。 瞧到这一招,令得附近天地变色,蒙古兵齐声欢呼,这些日子以来,金轮国师威名日盛,蒙古兵士都将他当成神一样看待。 杨过冷哼一声,玄铁重剑猛地劈了出去,他身子本就高大,这一剑劈出,更是神威凛凛。 金轮国师打出的龙形真气,呼啸着冲到杨过面前,被他一剑劈成粉碎,消散于无形。 可是杨过的手腕,却也感觉到发麻,这股反震之力,同样非常地巨大。 如果不是杨过这些年,一直服用菩斯曲蛇胆,还在大海怒涛中练剑,只怕还真不是金轮国师的对手。 杨过一剑接着一剑劈出,他本来就年轻气壮,再配合玄铁重剑,无疑相得益彰,就算金轮国师龙象般若功,练到第十层,都有点招架不住。 斗到酣处,杨过大喝一声,玄铁重剑疾劈而出,将金轮国师一举砍翻在地上。 杨过还待上前去动手,洪金将他喝止,威严地道:“金轮国师,我们在场数人,那一个都不比你差。中原武林藏龙卧虎,岂是你可想象。” 黄药师冷笑一声,倏地弹出一枚石子,带着强劲的破空之声,落在金轮国师身侧。 洪七公身子一旋,打出一记降龙十八掌,他老而弥辣,这一掌威力刚猛无比,直砸得尘土飞扬,如同下了一道暴雨。 一灯大师一阳指遥遥点出,不见半点火气,等金轮国师发现,已然到了他的身前,在地面上射出一个大洞。 小龙女挥动双剑,只见剑势如同琼树堆雪,变幻莫测,令人不由自主,就感觉到一阵寒意。 金轮国师倒抽一口凉气,他生性自负,以为一身功夫,足以天下无敌,这才悍然而来。 眼看到这些人,包括笑嘻嘻的老顽童在内,只怕那一个都不弱于他,不由心灰意冷。 “老衲知错,从此以后,定当归隐,专心研究佛法武功,再不当这劳什子的国师了。” 金轮国师向众人合什为礼,竟然不回蒙古阵营,直接向着一旁掠了出去。 眼看连身为第一高手的金轮国师,都铩羽而去,蒙古军心大乱。 在黄药师的指挥下,众高手分成五个阵势,向着蒙古铁骑就是一阵的冲杀,将蒙古兵杀得大败。 最后,连蒙古主帅蒙哥,都葬身在杨过手中,这一仗,蒙古兵伤亡惨重。 而杨过经此一役,彻底扬名天下,被世人遵为神雕大侠,与小龙女合称神雕侠侣,归隐终南山。 一灯大师和老顽童彻底说开了恩怨,他们与瑛姑一起,隐居在百花谷中,共度逍遥岁月。 数年之后,蒙古兵卷土重来,攻陷襄阳城,大肆杀戮。 瞧着血腥满地的场面,洪金心中痛得厉害,可是他无能为力,就算他再有本领,都挽救不了大宋颓败的国势。 幸好,洪金还能做一件事,他及时赶到,打落了郭靖正欲自刎的长剑。 郭靖面色惨然地道:“洪大哥,我一生心血,都在襄阳城,如今城已灭亡,我郭靖岂能舍大家而去。我只有一死,才能对得起合城百姓,对得起这青天白日……” 洪金摇了摇头:“不然,郭靖,你已尽力,怨不得你,只怨宋廷气数已尽。求死易,求生难,一时成败,算得什么。总有一天,我们要这鞑子,还我们大好河山……” 经过好一番劝说,郭靖这才打消死志,与黄蓉一起,率领着丐帮群雄,冲出襄阳城。 郭靖到了桃花岛隐居,洪金回到龙隐山庄,他们相约,终有一天,要看这风云再起…… 第四百四十七章 归来 花开花落,花落花开,少年子弟江湖老,武当山顶松柏长。 这一天,正是武当真人张三丰百岁寿辰,江湖上贺客,如流水一般涌来。 洪金步履从容,缓步上山,却见到一群道士,急匆匆下山而去。 其中一个少年,相貌俊美,手里提着长剑,冲在最前面。 洪金不由地心中一动,上前拦住少年道士去路,沉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少年一脸不耐烦:“快让开,否则,让你知道武当剑法的厉害。” 洪金看他十分蛮横,不由微微一笑,将手在他肩上一搭。 少年觉得就如压了一座大山,不由地极为惊奇,连忙望了洪金一眼。 洪金微笑道:“你不用这样瞪着我,我是张真人故识,对武当没有丝毫恶意。” 少年急道:“山下有人示警,一定是武当同门有难,我等要赶紧去接应。” 洪金点了点头,不紧不慢地跟在少年身边,一边赶路,一边与他叙话。 没想到,少年居然是宋青书,武当大弟子宋远桥之子,外号玉面孟尝。 宋青书一惯年少气盛,觉得他的功夫,就算在江湖上,都有了一席之地,没想到这不知从那里钻出来的人,竟能完全将他压制。 走不及远,就看到前面三骑,快速向山上奔来,其中当先一骑,突然坠下一人。 “是俞师叔。”宋青书不由地大惊失色,连忙奔了过去。 洪金速度比他更快,看到俞莲舟满面青色,浑身颤抖的样子,不由皱了皱眉。 “别,别碰我……” 俞莲舟牙齿打颤,浑身冷得直哆嗦,依旧忘不了替人着想。 洪金微微地笑了一下。不由分说,将手搭在俞莲舟身后,一道醇厚无比的暖流,快速地传了过去。 俞莲舟只觉得一道暖流,在他的体内运转一周,将所有的玄冥寒气,全都消于无形。 “多谢相救,敢问阁下怎样称呼?”俞莲舟一脸骇然,他发现洪金的内力,竟似不输于他的师父。 “嘿嘿。不过举手之劳,在下洪金”,洪金如实相告,这些日子以来,他不在江湖上走动,早湮没名声。 “这两位就是张五侠,殷女侠夫妇吧?果然一表人材。”洪金徐徐地说道。 张翠山脸上,露出警惕的神色,不过他傲然答道:“不错。” 洪金知道。张翠山刚从冰火岛归来,一路被人算计怕了,有此反应正常。 “无忌呢?”洪金叹了口气,没想到。他还是来迟一步。 殷素素一脸愁容地道:“被人抢走了,那人暗扮蒙古士兵,没想到实力这么厉害。” 洪金冷笑道:“看来是鹿杖客和鹤笔翁办的好事,待我们见过张真人。再将无忌找回来就是。” 众人上了武当山,只觉山上布满喜气,山上的道人们。都在为张三丰真人装扮寿辰。 “师父,大喜,大喜事,五弟回来了。”俞莲舟一踏入后院,就迫不及待地嚷道。 院子里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老人,须发如银,精神矍烁,只穿了一身邋遢道袍。 洪金不由地暗自摇头,没想到这位,至老不改禀性,眼看就要过寿了,还不换件新道袍。 张三丰刚刚开关,乍闻此言,不由地抬头望去,他的眼睛,瞬间蒙上一层雾水。 还恐怕看错了,张三丰揉揉眼,这才惊喜地叫了一句:“翠山,真的……是你回来了。” 张翠山自小在武当山长大,张三丰如师如父,平日对他极为疼爱,他连忙上前跪倒,眼泪夺眶而出:“师父,不孝弟子回来了……” 乍见到传了死讯十年的弟子张翠山,饶是张三丰近百年修为,都无法保持镇定,他伸出颤抖的双手,摩挲着张翠山的头发,喃喃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好一阵子,张翠山才缓过神来,拉过殷素素道:“她是殷素素,已与弟子结为夫妻,她是……白眉鹰王殷天正的女儿……” 张三丰微笑着点了点头:“素素,这个名字很好听,你父亲白眉鹰王,在江湖上好大名声,老道一向闻名,可惜缘悭一面……” 张翠山一直担心,师父会嫌弃殷素素,是魔教中人,见到他面色如常,这才放下心来。 “张师兄,别来可好。” 洪金站在一旁,此时方才插言说道。 张三丰身形一震,这才看清洪金,连忙颤抖着问道:“洪师弟,师父一向可好。” 洪金神情哽咽地道:“师父在数年前圆寂,临死时都在牵挂于你,说你是他最得意的弟子……” 张三丰眼圈登时红了,他整了整衣衫,恭恭敬敬地向着少室山方向,磕了几个响头。 俞莲舟等人,都在他身后一起拜了下去,一个个面色虔诚。 许久之后,张三丰才面色黯然地道:“觉远师父对我,有造就之恩,如果不是他,那有今天的武当一脉。可惜,少林武当势如水火,连入寺拜见,都成了一种奢望。如今,又是天人永隔,问这世上,何人方能不朽……” 张翠山向张三丰禀报,张无忌被人抓走了,张三丰怒到癫狂,发誓就是倾尽武当之力,都要将无忌找回来。 一脸精明的张松溪走了过来,禀道:“不少门派,都来给师父祝寿,只是瞧他们,明显不安好心。” 俞莲舟沉声道:“哼,那怕他们联起手来,我们武当七侠又怕了谁人?” 洪金心中一动,道:“听闻俞三侠惨遭不幸,我去看看他。” 宋青书自告奋勇,在前面领路,他料不到洪金,有这么大的来头,对他颇为尊敬。 洪金瞧到俞岱岩,不由长叹一声,好一个英侠。没想到沦落至此。 俞岱岩就如活死人差不多,听闻洪金,是张三丰的故人,眼中这才有了一点热情。 洪金让宋青书退了下去,缓缓地道:“俞三侠,如果让你看到,用蚊须针暗算你的人,你会怎么样?” 俞岱岩怒道:“我要抽他的筋,扒他的皮,让他不得好死……” 洪金叹了口气。没想到俞岱岩心中积怨如此之重,不过看到他的情形,倒能理解。 “恕我冒昧说一句,其实那个害你的人,并不是元凶,用大力金钢指害你的人,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洪金一脸凝重地道。 俞岱岩恨恨地道:“这件事情,总归因他而起,如果不是我中了暗算。岂能没有还手之力……” 洪金摇了摇头:“不然,就算是你有还手之力,都未必能打得过那几人联手,使大力金钢指的人。是个高手……” 俞岱岩知道,洪金的话,未尝没有道理,可是他积怨之下。有点是非不分,将头扭到一边,不理洪金。 洪金苦笑摇头:“俞三侠。如果我说,能让你站起来,甚至恢复武功,你能不能答应我,别再记恨那个用蚊须针伤你的人。因为,那会间接害了你兄弟……” 俞岱岩悚然动容,他随即摇了摇头:“不行,瘫痪这么多年,就算有神仙手段,只怕都不成了。” 洪金道:“你静养着别动,让我先用气息,帮你温养一下身子。我知道你一时不能理解,可是时日久了,总能明白我的一番苦心……” 说话之间,洪金两只手,抓住俞岱岩的身子,一道九阴和九阳混杂的真气,如阴阳鱼一般,进入到俞岱岩体内。 俞岱岩只觉身上,如同有着一道暖流,在不断地钻来钻去,所到之处,极为舒服。 俞岱岩用惊骇无比的神情,望着洪金,这样精纯内力,他只在师父身上感觉过。 许久之后,洪金才缓缓地放松双手,他的神情,稍稍地有点萎靡,俞岱岩焦黄的脸上,却隐隐地透露出一点红光。 洪金沉稳地道:“相信我。我知道是谁伤了你,我知道有一种神奇的膏药,可以治你的病。可是当务之急,你绝不能……” 还不等洪金说完,就听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俞三哥,你瞧谁来了。” 俞岱岩向着前方瞧去,只见一个长身玉立的白衣男子站在他面前,可不正是五弟张翠山。 “啊,五弟你没死,这真是……真是天大的喜事。”俞岱岩身子一晃,想要站起来,这才意识到他已瘫痪,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张翠山脸上,露出极欣喜的笑容:“三哥,这些年来不见,真是想死我了。” 浓眉大眼的莫声谷笑道:“不但五哥回来了,五嫂也来了,这位貌若天仙的美人儿,就是五嫂。” 殷素素带着满心地亏欠,上前去福了一福,说道:“常听翠山提起三哥大名,你一向……一向可好……” 这声音很轻很细,听在俞岱岩耳中,却如晴天霹雳,他瞪大眼睛望着殷素素,就如见到恶魔。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他们怎么都没想到,俞岱岩看到殷素素,竟然是这样一副表情。 殷素素更是将心提到嗓子眼,她最怕见到俞岱岩,可惜事到临头,不得不去面对。 俞岱岩许久才将眼中的杀气消散,微微地叹息道:“我都这样了,还能称得上什么安好,只要五弟平安就好……” 殷素素知道,俞岱岩认出她来,连忙上前福了一福,低声道:“多谢……多谢……三哥……” 张翠山瞧出一点异样,可是任他如何聪明,都猜不出在俞岱岩和殷素素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洪金上前去淡淡地道:“好了,一切都过去了,张夫人,一切都会好起来。” 殷素素向着洪金看了一眼,心中充满感激,她莫名地感觉到,洪金会是她的贵人。 莫声谷笑道:“三哥,我们这次来,一是让五哥和五嫂来拜见你,另外一个,就是要使用真武七截阵,由五嫂代你出战,你能不能口述,教她几招……” 俞岱岩挥了挥手,缓缓闭上眼睛:“我累了,回头你代我相授吧。” 众人依次走出小院,洪金回头笑道:“俞三侠,放心吧,我答应过的事情,还从来没有落空过。” 俞岱岩身子一震,他的眼中,闪出期翼的光芒。 第四百四十八章 技惊昆仑 “峨嵋派诸女侠到!” “昆仑山何太冲夫妇到!” “少林寺空闻方丈到!” …… 一声声禀报,接连不断地传来,一队队江湖人物,鱼贯而入,上了武当山。 听闻连昆仓山何太冲及少林寺空闻掌门都来了,武当群雄都很惊讶,张三丰却是面色如常。 由于张三丰生性淡薄,根本不想惊动江湖上的朋友,故此并未发出请帖。 没想到这些人,竟然不请自来,而且,看所买的礼物,都很简单随意,显然是临时购置,并非出自真心。 张三丰笑道:“没想到老道寿辰,竟然惊动诸位前来,真是好生惭愧”。 空闻等人都各自谦让几句,他们到底是有身份的人,一时不便直接说明来意。 昆仓派站出一位面色桀骜的道士,冷哼一声:“我们这次来,一来是为张真人祝寿,二来是想请问张五侠,谢逊那恶贼,究竟去了何处?” 不等张翠山答言,洪金就上前道:“那丧尽天良、作恶多端的谢逊,早就不在人世了。” 那道士一脸地怒容:“你是何人,胆敢跑出来胡说八道。” 此言一出,武当七侠脸上都有怒容,他们曾亲耳听到,张三丰称洪金为师弟,怎能容这道士轻辱。 洪金淡然一笑:“敢问道长,可是道号西华子。” 那道士一脸得意:“既然知道我的名号,何必明知故问,我们要找的人是张翠山,你如何敢横架梁子?” 洪金冷笑一声:“不错,屠龙刀是天下至尊,可是一定要有福缘的人,才能得到,凭你、凭你们昆仑派。岂能染指?” 此言一出,整个武当山上的人全都动容,洪金这句话,不但辱了西华子,而且辱了整个昆仓派。 何太冲不由地勃然变色,他冷哼一声:“你竟然敢瞧不起我们昆仑派?” 洪金微微地摇了摇头:“不敢,昆仑派上代之中,还是有英雄人物在,比如何足道,纵然狂妄。却明白事理。” 何太冲怒气冲满胸膛,微微地向西华子示意,要他向洪金出手。 “让我来教训你。”西华子早就按捺不住,他猛地窜起,一掌就向着洪金击了过去。 瞧到西华子身形矫健,出手狠辣,不少人都是一声惊呼,暗自为洪金担心。 洪金不动如山,一直等到西华子攻到面前。才将手伸了出去,一把将他摁住,淡淡地笑道:“就凭你,也配跟我动手。” 西华子大惊失色。他极力地想要挣扎,谁知洪金出手,就如泰山压顶,他根本动弹不得。只涨得脸面通红。 呼! 洪金将手一扬,西华子就飞了出去,跌翻在地上。动弹不得。 一直以来,洪金对于这个西华子,都没有什么好感,没想到这个家伙,比传闻中还要可恶。 看到洪金,如此轻描淡写,就解决掉西华子,何太冲和班淑娴夫妇相顾骇然。 别人不清楚,何太冲夫妇可是明白的很,西华子性子纵然暴躁,可一身功夫,在昆仑派中,绝非泛泛之辈。 洪金从容地道:“听闻昆仑山何氏伉俪功夫过人,在下不自量力,想一并请教。” 何太冲到底是一派掌门身份,如何能够避而不战,将身子一振:“拿剑来。” 有昆仑弟子,将一柄铁剑捧了上来,对何太冲极为恭敬。 何太冲本来想着,让洪金先行动手,结果却看到他微微向天,遥望浮云深处,连正眼都不瞧来。 嗤! 何太冲气不打一处来,将手一挥,一招“横断天桥”,直指洪金要害。 看到这一剑,便是宋远桥等人,都是微微地变色,何太冲果然不愧为大派掌门,实力极强。 洪金存心将所有矛盾,都引到他一人身上,一出手,就是变幻莫测的天山折梅手。 何太冲一剑刺出,陡然觉得手腕一麻,手上一轻,铁剑竟然脱手而出。 洪金身子一退数丈,用二只手指拈着何太冲铁剑剑尖,笑吟吟地道:“你一个人,不是我的对手,还是你们一起来吧。” 霎时之间,整个武当山上一片寂静,洪金掌震西华子,还可以说他学艺不精,可是何太冲一身功夫,谁都能看到,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没想到也是一招落败。 洪金将手一扬,铁剑划成一道圆弧,直接落到何太冲的手中。 何太冲一生久居西陲,可是自料他的功夫,与中原武林大派相比,总归不相上下。 没想到在洪金面前,却是一招失手,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不由地失魂落魄。 不过,何太冲是习武之人,手上还是自然而然地有了反应,将铁剑接在手中。 班淑娴倒抽一口冷气,她不知道,武当派为何得了这位强援,不过知道,这一仗,实在为昆仑派声名之所系。 何太冲横剑当腹,使了一招“雪拥蓝关”势,班淑娴剑尖斜斜指地,使一招“木叶萧萧”。 这两招都是昆仓派中的得意剑招,在他们两个内力充斥之下,威力极大,将洪金各处要害,都笼罩其中。 洪金不由地叫了一声“好”,他身影斜斜地一飘,身形就如流水,轻而易举,就摆脱何太冲和班淑娴两人的攻击。 何太冲和班淑娴两人,所用的是两仪剑法,一旦施展开来,连绵不绝,确实为武林中难得一见的绝招。 武当诸侠还有少林三位高僧,都瞧得极为认真,暗忖就算是换了他们上去,只怕都无法应对。 洪金的身子,就如游龙,在场中不停地穿梭,看似无所不包的剑法,总不能轻易将他束缚。 何太冲和班淑娴两人联手,就算洪金,都不能太过轻视。他选择闪避,就是想看清两仪剑法的变化,以免阴沟里翻船。 眼看洪金没有还手,何太冲和班淑娴两人相互对望,胆气越来越壮,将两仪剑法中的精微之处,都一一使了出来。 嗤!嗤! 何太冲和班淑娴两人两剑,化成两道剑光,向着洪金身上刺来,非常地决绝。大有不达目的,绝不罢休之势。 整个武当山,都暴发出一声声惊呼,想着洪金此番,只怕是在劫难逃。 西华子的脸上,露出阴狠的笑容,他只恨不得,师父和师姑两剑,能将洪金刺出透明窟窿。 叮!叮! 洪金两记指力弹出。就见两柄铁剑,都从中断为两截。 一不做二不休,洪金猛地一掌拍了出去,掌力如同排山倒海。何太冲夫妇一起踉踉跄跄地退了出去,差点没当场跌倒。 考虑到昆仑派的面子,洪金多少有点手下留情,否则。他们不可能如此轻易化解。 武当山上,静得连根针落下都能听得到,谁都想不到。会有这等惊天的转变。 就连张三丰,都做好随时出手的准备,连他的脸上,都充满惊骇。 张三丰自料,就算是他亲自出手,都未必能够如此轻易,就将何太冲夫妇打发。 “走!” 何太冲铁青着脸,怒喝一声,谁都不管不顾,就此掉头而去。 班淑娴来时的高傲,完全消失不见,她咬牙切齿,可是实力不济,却是没有办法。 昆仑派弟子,抬起西华子,就这样灰溜溜地离去,还不忘捡去,地面上的四截断剑。 人群中一阵议论纷纷,谁都不知道,洪金从那里来的,简直就如横空出世,一鸣惊人。 洪金面色如常:“少林派三位高僧,如果念念不忘屠龙刀,可以一并下场请教。” 这句话一出,更是如同刮起一阵旋风,在场中引发一场轩然大波。 谁都没想到,洪金竟然这么的狂傲,刚刚打败了何太冲夫妇,又向少林三位高僧挑战。 空性最是好武,不通世务,立刻点头:“好啊,就让我们三个,一起来领教你的高招。” 空闻方丈摇了摇头,他看得出来,洪金一身实力,真是深不可测,就算他们一起联手,都未必能够胜得过。 更何况,有昆仑派铁琴夫妇前车之鉴,他们岂能拿少林寺声名,做如何冒险? “这位施主,我们对屠龙刀,决无染指之意,此次前来,纯属为张真人祝寿而来。如今,寿已祝过,我们就此告辞。”空闻方丈向着洪金合什为礼,就此下山而去。 少林寺大小和尚,都紧跟在空闻大师身后,匆忙下山而去。 只有空性大师满脸不服气地回头道:“回头如有机缘,一定要领教你的高招。” 洪金面含微笑,就这样目送空闻大师等人离去,他不知这样盛气凌人,有没有过错,可确实是解决问题最有效的办法。 眼看到连挑头的少林和昆仑两派,都铩羽而归,其余门派,那里还敢啰嗦,纷纷地告辞而去。 一场弥天大祸,消散于无形,被洪金孤身一人,挡了过去。 洪金一脸诚意地道:“张师兄,打扰了你的寿诞,请原谅我喧宾夺主。” 张三丰微笑着摇了摇头:“洪师弟,没想到你的本领,竟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真让我大是欣慰。” 张翠山更是欣喜,这是他心中一个大结,没想到让洪金暂时给他解开了,他早就打定主意,那怕就是死,都不会吐露义兄谢逊下落。 洪金不太喜欢客套,就借故跑到俞岱岩那里,与他闲聊起来,渐渐地解开他的心结。 俞岱岩心中有了希望,脸上渐渐地有了笑意,整个人看起来,精神许多,让侍奉他的道童,惊叹不已。 “师叔祖,师祖有请。”突然间,宋青书奔了起来,向着洪金施礼道。 洪金一惊,连忙跟着宋青书一起走了出去,只见一座道观中,围了一群人。 包括张三丰真人在内,人人都是一筹莫展,宋远桥等人,一边盘膝用功,一边身子还在不住地打颤,模样极为好笑。 第四百四十九章 有我,一切都有可能 石室当中。 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面带青气,端坐在床上,宋远桥正在用内力帮他驱寒。 “各位师伯师叔,我怕是……不成了,你们……歇息一下吧……”张无忌断断续续地说道。 洪金心下暗赞,张无忌年纪虽幼,可是这份侠气,不输任何人,难怪能够福缘深厚,值得造就。 纵然自张三丰以下,武当多有高手,可他们的内力,治标不能治本,根本无法驱尽寒气。 “我来。”洪金上前去,就将宋远桥接过。 宋远桥身子一晃,差点没跌倒,连忙找了一个地方,盘膝运功。 嗤! 洪金用手按上张无忌的后背,一道醇厚无比的九阳真气,缓缓地渡了过去。 张无忌本来难受的要死,只觉全身都如冻僵,突觉一阵暖流涌来,心中惊喜交加。 洪金九阳真气绵绵密密,汩汩流淌不绝,张无忌觉得身子越来越舒服,就如从寒冬走到了春天。 在场众人看到张无忌本来抖动如同秋叶的身子,渐渐地停止颤抖,连背上碧绿掌印,都在渐渐地变淡,一个个都是又惊又喜。 特别是张翠山夫妇,只有这一个宝贝儿子,眼看被洪金从鬼门关中拉了回来,更是感激涕零。 过了一个时辰,洪金才缓缓地将手收了回来,温言对着张无忌道:“起来吧,活动一下筋骨,有我在,足以保你无恙。” 张翠山夫妇喜形于色,赶紧让张无忌跪下磕头,拜谢洪金救命大恩。 洪金将手一挥,阻住张无忌,微笑道:“不必行此大礼。你有福泽在身。就算不是我救你,想必亦可无事,只是要多经一点折磨罢了。” 张无忌刚才被寒毒折磨,实在生不如死,他对洪金崇敬之意,可纯粹出自天然。 眼看宋远桥等人,还没完全恢复,洪金就搭了一把手,凡经他九阳真气流过,宋远桥等人身上寒意立刻尽消。不由地既惊且佩。 “宋大侠,张五侠,我要去为俞三侠寻求解药,让青书和无忌两人随我一起去,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宋远桥和张翠山两人立刻答应下来,这是张无忌和宋青书两人的造化,他们岂有不遵之礼。 听闻俞岱岩有望恢复,宋远桥等人尽皆大喜,他们师兄弟七人亲如手足。一直梦想着,能够并肩闯荡江湖。 张三丰道:“让你为了武当之事,如此忙碌,我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洪金道:“都是自家人,何须如此客套。当年要不是恩师觉远,我恐怕早就尸骨已寒,那里还有今日?” 回想起觉远慈祥温和的笑容。张三丰和洪金两人都是感慨万千,洪金心中多有感触,更是差点流下泪来。 洪金带着张无忌和宋青书。向着西域赶了过去,寻找金刚门的下落。 途中经过汉水,突然听到一阵喊打喊杀声,洪金心中一动,连忙赶了过去。 只见数名官兵,正在不断地向一只小船放箭,想要将船上的人置于死地。 洪金大喝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把散碎银子,就这样掷了出去。 那些官兵立刻就被掷死数名,一个个大呼邪门,连忙驾船逃走。 洪金靠近那船,只见船上一大汉,一幼女,还有一个船夫,不过已被射死。 幼女正扶着船夫身子,在那里哀哀痛哭,其情可悯,其状可怜。 洪金上前一问,果然是常遇春,幼女则是船夫女儿,名叫周芷若。 洪金瞧向周芷若,见她聪明伶俐,果然好一个美人胎子,不由暗暗点了点头。 众人到了岸边,将那船夫葬了,常遇春道:“我观这位小兄弟面有青气,想必有病在身,我正好前去求一位神医,不如同往,可好。” 洪金点了点头,既然恰好遇到,那就连胡青牛的事情,一并解决了吧。 一路行来,花香袭人,乡野景色美妙,难描难画,到处都有蝴蝶飞来飞去。 洪金在路途上,教张无忌九阳真经功夫,教宋青书和周芷若九阴真经易筋锻骨篇,他们的实力,增长飞快。 蝴蝶谷中。 洪金见到了胡青牛,只见他一身青衫,留了一撇小胡子,性情果然古怪得可以。 胡青牛瞥了张无忌一眼,不耐烦地道:“不治,不治,除非他答应,能够加入明教。” 洪金笑道:“无忌这个病,说来奇怪。你想治都治不好,我却能治。至于无忌,他现在是武当弟子,以后愿意加入明教,那也是他的自由。” 胡青牛冷笑一声:“你用这等拙劣的激将法,根本没用,我说不治,就是不治,你就让他跪三天三夜,我都不会医治。” 洪金笑了笑:“你摸摸他的脉络,就知道他是什么病了,然后再夸海口不迟。” 胡青牛终于抑制不住他的好奇心,上前去摸了一把张无忌的脉络,不由地神色大变:“玄冥神掌,难道世间还真有这么一门功夫?” 洪金笑道:“不错,就是玄冥神掌,你能治吗?” 胡青牛沉吟了一下:“掌毒并未散入肺腑,我能治好,不过恐怕活不过四十岁。” 洪金一愕,没想到常遇春的命运,差点没转到张无忌身上,不由失笑道:“你既然看出掌毒并未散入肺腑,就该知道,他身上寒气,正在逐渐消散,不出数月,这玄冥神掌的掌毒,就能完全消于无形。” 胡青牛诧异地望了洪金一眼,无奈地点了点头:“没想到,你还是个高人,你说的没错。既然你不是替他来求医,那来蝴蝶谷干什么?” 洪金脸上泛起神秘莫测的笑容:“我到蝴蝶谷,是来救人的。” 胡青牛哈哈大笑:“我号称蝶谷医仙,你竟敢抢我的买卖,无论什么人,都用不着你来救?” 洪金冷笑一声:“是吗?我救的不是别人,恰恰是你。” 胡青牛一愕。随即斜着眼道:“胡说八道,我没病没灾,要你救什么?” 洪金正想说话,突然听到一群人的脚步声,不由冷笑道:“胡医仙,你的灾气来了。” 胡青牛看到一群人走来,有的胳膊被砍下来,接到另外一边,还有的被吞了许多水蛭,各种奇形怪病。令人瞧着心寒。 胡青牛脸色变了,他知道洪金说的没错,有人故意整这些人来寻医,就是找他的麻烦。 一群人走到胡青牛的茅舍前,跪下磕头,苦苦哀求,请他大慈大悲,出手救命。 胡青牛冷笑一声,指了指门舍旁的一块牌子。只见上面有四个大字“见死不救。” “嘿嘿,江湖上的人,送我这个绰号,难道白叫不成。就算你们痛死在这里,都休想要我出手。”胡青牛脸上隐隐地带着嘲讽。 洪金突然道:“这位张无忌,命中该继承你的医术,你悉心教导他。如何?” 胡青牛差一点没气疯了,他从来没见过,象洪金这样自以为是的人。竟然敢在他的面前,指手画脚。 可惜洪金不是他的病人,就算他有再高明的医术,洪金都用不着半点求他,这让他气得吹胡子瞪眼,但是没有办法。 “不教,不教,绝对不教,说破大天都不教。”胡青牛直气得哇哇大叫,气急败坏地说道。 常遇春在一旁哑然失笑,他与胡青牛是素识,就没见过他如此失态。 “如果我说,三年之内,能让无忌,帮你报了杀妹大仇,你教还是不教?”洪金走到一张椅子旁,缓缓地坐下来说道。 胡青牛脸色大变,他一脸骇然地指着洪金道:“你……究竟是谁?” 洪金微笑道:“你不用管我是谁,只要记住,凡是我说的话,一定能够实现,那就成了。” 胡青牛无力地摇了摇头:“你让我如何相信你?那总归是不成的。那人如此位高权重,岂能轻易对付?” 洪金看到一旁,有着一块巨石,约有千余斤重,于是走了过去,一把抓了起来,在众人面前转了一圈,轻描淡写地放回原处。 “有很多事,看似不可能,其实都是可能的。有我在,一切都有可能。”洪金脸上带着和煦的春风,可是那睥睨天下的霸气,无论如何都掩藏不住。 满场十数人,齐齐地看得目瞪口呆,连那些疼痛至极的病人,一时都浑然忘了疼痛。 洪金笑道:“在你的眼里,鲜于通是一派掌门,实力强大到不可匹敌,可在我的眼里,他什么都不是。就如这些病人,我们人人瞧着,都无能为力,但是在你眼里,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胡青牛沉吟半晌,这才徐徐地道:“我只能答应试试看,如果你送来的这家伙,是个蠢材,那就休怪我无能为力了……” 张无忌在一旁听了直撇嘴:“我为什么,一定要跟他学医?” 洪金温言道:“因为他的医术天下无双。你一想到,曾经所受的寒毒痛苦,就知道你该如何用功了。” 众人在蝴蝶谷中住了下来,常遇春身子很快被胡青牛治好,向着洪金告辞而去。 张无忌性子乖巧,懂得圆滑之道,颇得胡青牛的欢心。 胡青牛在欢喜之下,本来想要敷衍洪金,却在不知不觉中,将所有医术倾囊相授。 半月之后,张无忌在胡青牛的指点下,开始替薛公远等人治伤。 夜色中,一个黑衣人,悄悄地溜到薛公远等人住的茅屋中,她嘿嘿冷笑,正想着给他们下药。 突然觉得身子一轻,接着动弹不得,竟然被人提到手中。 黑衣人大惊失色,就觉得有人提着她,出了茅屋,然后顺手一掷。 这一掷足足有数丈远,黑衣人觉得这番没命了,谁知竟轻轻巧巧地落在地上,连点皮都没有伤到。 黑衣人吓了一跳,这才觉得手足都能活动,她四处瞅瞅,连个人影都没有,寻常的夜风吹来,她却觉得森森然如有鬼意。 经过这番惊吓,黑衣人以为遇到了鬼,吓得再也不敢来了。 暗影中,洪金脸上却隐隐地带着笑意,对于王难姑这样,性格偏执的人来说,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办法。 薛公远等人没受到骚扰,一个个都好了,拜谢而去。 洪金对于薛公远和简捷两人,特别进行了训斥,能不能改过自新,就看他们了,这等小人物,洪金并不是太放在心上。 第四百五十章 这两个人,我保下了 蝴蝶谷迎来第二批病人,其中就有纪晓芙,还带着幼女杨不悔。 洪金特意吩咐,张无忌要好生对纪晓芙医治,令她极为感激。 周芷若带着杨不悔,在蝴蝶谷中到处游玩,编了一个花环,分别带在头上,还到处追捕蝴蝶。 整个蝴蝶谷,都充满了杨不悔的欢笑声,她的到来,让蝴蝶谷增色不少。 纪晓芙的病好了起来,她向张无忌表达谢意,还摘下一个黄金项圈,挂在他的脖子上。 张无忌本待不要,向着洪金看了一眼,见他点了点头,就顺手接了过来。 洪金悄悄地跟在纪晓芙的身后,他找不到挽留纪晓芙的理由,只能暗中保护她。 张无忌和宋青书等都留在蝴蝶谷,如果有变,立刻示警,洪金会飞速赶回。 走不及远,只听见前面树林中,传来一阵打斗声,纪晓芙连忙绕道,却听到一个声音传来:“纪师妹,你待那里去。” 纪晓芙一看,不由地暗自叫苦,出言喝叫的人,竟然就是丁敏君。 丁敏君在峨嵋派中,一向特别强势,喜欢对人指手画脚,纪晓芙平日里对她就是特别惧怕。 洪金身子如风一般地掠了过去,将杨不悔抱走,顺手点了她的穴道。 洪金停留的地方,非常地巧妙,纪晓芙能看到他的身影,丁敏君的视线,却被树木挡住。 纪晓芙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感激,她拼命地挥手,要洪金赶紧将杨不悔抱走。 洪金点了点头,他的身影在原地一晃,立刻消失不见,动作快到极点。 “师妹,你干什么?”丁敏君一脸疑惑地问道。神情中充满狐疑。 纪晓芙身子颤抖一下,连忙道:“没干什么。丁师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丁敏君冷哼一声:“你干的好事?干嘛一躲这么久,师父来了,快随我去见她?” “什么?师父来了。”纪晓芙眼中不由露出大恐惧,她本身就对灭绝师太害怕至极,自从**给杨逍以后,更是日夜惊心。 忐忑不安的纪晓芙,跟在丁敏君身后,向着树林中走去。她十分恐惧,但是不敢逃走。 洪金抱着杨不悔,看她在怀中甜甜地睡着,眼前的世界太黑暗,还是不要惊醒她的美梦。 树林里稀稀落落,站了十余名峨嵋派女弟子,当先一人,容貌算得甚美,可是一双眉毛斜斜下垂。面相变得极为诡异,就似吊死鬼一般。 就连洪金,瞧到灭绝师太的眼神,心中都隐隐地不舒服。何况别人。 数名峨嵋派女弟子,正围住一个和尚,长剑吞吐,不断地冲杀。 洪金一眼望去。正看到一个峨嵋派弟子,一剑刺中那和尚大腿,他立刻软软地倒了下去。 丁敏君一向最爱表现。她冷笑一声:“彭和尚,你老实交待,白龟寿究竟藏在何处?” 彭莹玉哈哈大笑:“臭尼姑,你看我象出卖朋友的人吗?” 呛啷! 丁敏君手中长剑出鞘,她将长剑一挥,直指彭莹玉咽喉:“老实讲话,放你一条生路。否则,就一剑杀了你。” 彭莹玉眼中,露出不屑神情:“臭尼姑,男人汉大丈夫做人的道理,我就算跟你讲,都讲不明白。少废话,动手吧。” 丁敏君手腕一挺,就准备将彭莹玉刺死,她是心狠手辣的人,一向行事不计后果。 “敏君,退下,让晓芙来,先刺伤他一只眼睛。” 灭绝师太冷漠无情地话语响了起来,面色犹如亘古不变的山岩。 纪晓芙依言走上前去,她手里拿着剑,无论如何都递不过去:“师父,看这人言行光明磊落,并不象个坏人,不如……不如就放过他吧……” 此言一出,峨嵋派众弟子一片哗然,丁敏君更是在一旁连声冷笑。 灭绝师太冷哼一声:“你还不知道吧,这个人是魔教有名的魔头,五散人之一,你杀了他,是为民除害……” 纪晓芙脸色涨得通红,她鼓起勇气说道:“师父,魔教中人……也有好人,我们总该分个是非,岂能一概杀之?” 说到后来,纪晓芙脸上,充满堂堂正气,让她本来柔弱的脸,眼神渐渐坚定起来。 “胡说八道!魔教中人,焉有好人?既是好人,怎么会加入魔教?快杀了他,否则,就以忤逆罪论处。” 灭绝师太气得哇哇大叫,一道强盛的威压,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峨嵋派弟子,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彭莹玉脸上,露出视死如归的神情,他自知决难逃生,如何甘心连累这位心善的姑娘,于是说道:“这位姑娘,彭莹玉感谢你的好心。能够死在你的手里,我深感荣幸,你动手吧,我决无怨言……” 所有的人,都向着纪晓芙望去,要看看她在这种情形下,到底做出怎样的抉择。 丁敏君心中,却是暗自忌恨,她眼中流露出冷笑,一定要拔去这颗眼中钉,图谋下一代峨嵋掌门。 纪晓芙向着彭莹玉望去,只见他眼神澄澈,充满英雄气概,只觉手中长剑越来越重,无论如何都刺不出去,咣当一声,长剑摔落在地上。 灭绝师太只气得脸色铁青,她看纪晓芙资质不错,有心栽培,没想到会这么令她失望。 “敏君,你去,先刺瞎他一只眼睛,如果还不说,就刺瞎他的双眼,然后斩去他右臂……” 灭绝师太话语声显得极其平静,唯其这样,才更显得阴森可怕。 啪! 从树上落下一个人来,这人身上的伤,比彭莹玉还重,一副垂垂欲死的模样,正是白龟寿。 出其不意之下,峨嵋女弟子都吓了一跳,只有灭绝师太一人,神色完全如常。 彭莹玉叹道:“白堂主。你这番自动滚落,让我的一番苦心,全都白费了。” 白龟寿傲然道:“要死一起死。让我安安稳稳地躺在树上,看你为我送命,不是我的风格。” 丁敏君上前一步,用长剑抵住白龟寿:“谢逊那恶贼,究竟藏在何处?” 白龟寿哈哈地狂笑起来,他不说话,可是眼中那浓重的不屑,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 丁敏君怒从心头来。她不敢杀白龟寿,可是要他吃点苦头,却不在话下。 嗤! 丁敏君一剑,就向着白龟寿刺了过去,出手极快极狠,谁都能看出她心中的决绝。 啪! 丁敏君手中长剑刚刚刺出,就断为数截,散落在她面前,这等异变。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何方妖人,敢来装神弄鬼?”灭绝师太怒声喝道,凭她的实力,竟然瞧不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洪金缓步走了出来,杨不悔被他放在草丛中,他的听力极好,一有风吹草动。就可以及时出手。 “你是什么人?”灭绝师太瞧不出洪金的虚实,心中不由暗觉奇怪。 洪金没答灭绝师太的问话,用手指了指彭莹玉和白龟寿道:“这两个人。我保下了。” “哦,只怕你保不下来。”灭绝师太怒极反笑,这么多年来,从没有人,在她的面前,如此嚣张过。 “好啊,那你不妨试试。”洪金道,“还有一件事,倚天剑在你手里,杀戮太大,我要将它收回。” 此言一出,灭绝师太怪笑连连,还以为碰到疯子,她皱了皱眉:“敏君,锦仪,你们将他擒下来。” 丁敏君有着师父撑腰,谁都不惧,她从师妹手中抢过一柄长剑,与贝锦仪两人一同攻了上去。 洪金微微一笑,将手凌空一抓,就如魔力一般,丁敏君手中的长剑,脱手而飞,至于贝锦仪,洪金对她印象很好,直接饶过了她。 贝锦仪和丁敏君两个人愣在当场,一个手中有剑,一个手中无剑,面面相觑,不知到底该攻上去好,还是退回来好。 灭绝师太心头一寒,她能够瞧出,洪金实力绝高,丁敏君之流,绝不是他的对手,不由喝道:“回来。” 贝锦仪依言退了回来,她手里拿着长剑,只觉一脸的茫然。 洪金微笑道:“我一向不打女人,可是丁敏君,你却是个例外,再不悔改,我让你吃尽苦头。” 啪! 洪金将手一扬,丁敏君就如被大风吹起,重重地摔在地上,神情极为狼狈。 丁敏君眼中充满愤怒,可是她却不敢强横,瞧向洪金的眼神中,怒火升腾之外,还有着深深地恐惧。 “我的倚天剑,向来不见血不回,这可是你逼我。” 灭绝师太怒气冲冲地喝道,她的身子,弯曲成了一张蓄势待发的弓。 嗤! 灭绝师太倚天剑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青光,一剑带着森森寒意,直指洪金咽喉,正是她独创的灭绝剑法。 倚天剑太过锋利,就连洪金都不敢大意,万一如杨过一般,被削去肩膀,那就是终身遗憾了。 洪金将身子一闪,于间不容发之际,避过灭绝师太倚天剑,顺势在她剑上一弹。 一道龙吟声传出,连绵不绝。 灭绝师太只觉手腕剧震,倚天剑差点把握不住,不由地惊骇异常。 呼! 洪金猛地一拳,就向着灭绝师太砸了过去,这一拳势如伏魔,不可阻挡。 灭绝师太想都没想,身子就腾空而起,如同一只灰鹤,身形极为美妙。 趁着一纵之势,灭绝师太头下脚上,连人带剑,化成一道长虹,向着洪金刺了过来。 洪金不慌不忙,双手捏个姿势,就如折梅一般,正是天山折梅手功夫,顺势在灭绝师太手腕一拂。 灭绝师太只觉手腕一松,倚天剑立刻落了下来,被洪金上前绰在手中。 “啊!” 灭绝师太发出一声惊叫,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实在不肯相信,世上竟然有这等奇妙的功夫,在她看来,这接近神迹。 洪金冷笑一声,将手一划,灭绝师太身上的剑鞘,立刻飞了出去,落入到了他的手中。 第四百五十一章 由不得你 谁能料到,灭绝师太出手,手持倚天剑,会打不过赤手空拳的洪金。 峨嵋派一众女弟子,全都惊呆了,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事实。 丁敏君直接傻掉了,她本来还指望着,灭绝师太能帮她讨个公道,没想到一样败下阵来。 不知怎的,瞧着灭绝师太失魂落魄的模样,丁敏君心里,竟然有着一丝快意。 丁敏君心神定了一下,连忙奔过去,关切地道:“师父,你要不要紧?这个人恐怕不可力敌……” 谁都能看出,丁敏君神情很假,可是她自己却浑然不觉,满脸都是虚伪和夸张。 “走开。”灭绝师太对丁敏君一向都没有多大好感,若非看她还有点用途,早就将她开出峨嵋派。 “是,师父。”丁敏君恭顺地低下头,谁都无法看清,她掩藏在心里面的恨意。 洪金高高地扬起倚天剑,正容说道:“明教教义正大光明,并不是世人口中所传的魔教。退一万步讲,就算明教真是魔教,教中的人,未必都是坏人,岂能统统杀掉?” 灭绝师太阴恻恻地道:“既然你替魔教说话,维护魔教妖人,那就是魔教一脉,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与你……誓不两立!” 呼! 灭绝师太蓄积许久的掌力,猛地打了出去,这是一招“佛光普照”。 “佛光普照”掌法只有一招,而且这一招,并无任何变化,一招既出,拍向对手面门也好,胸口也好,背心也好,肩头也好。招式平平淡淡,一成不变,其威力主要在于雄厚内力。 一掌既出,对手往往挡无可挡,避无可避,实是当今峨嵋派的第一杀招,整个峨嵋派,除了灭绝师太,无人能使。 “好!我就让你见识厉害。” 洪金一拳击出,正是大伏魔拳法。完全以九阳功为根基,浩浩荡荡,连绵不绝。 灭绝师太打出的掌力,就如小河,洪金的拳力,却如江海,两相接触,高下立判。 淡淡的黄色光芒,完全被洪金一击而溃。灭绝师太暗叹一声,自料这次,再也无法保全性命。 呼! 一道纯阳劲力,在灭绝师太身上一漫而过。她动弹不得,所有气息,完全被压制。 洪金在收拳的时候,一指遥遥点出。灭绝师太“啊”的一声大叫,昏迷当场。 “师父!” 一众峨嵋女弟子,都向着灭绝师太奔了过去。以为她惨遭洪金毒手。 嗤嗤嗤嗤! 数柄长剑一起向着洪金刺来,那怕明知不敌,可是灭绝师太这些年来,待她们情深义重,使得她们都忘却恐惧,与洪金前来拼命。 “如何不知进退?” 洪金怒斥一声,将袍袖一拂,一道劲力横扫而过,随着啪啪啪一阵乱响,攻来的长剑全数断折。 瞧着地下碎成一片的剑头,峨嵋女弟子们吓了一跳,看洪金模样,就象是面对一个大魔头。 “你们师父没死。” 洪金一看,这些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向他拼命出手,仍在跃跃欲试,不由皱了皱眉,指点她们说道。 除了两名心细的女弟子,奔过去查看以外,其余弟子仍不肯相信,将手中剑柄抛下,拉开架势,凝掌对敌。 “是他,打坏师父,不能放过他。”丁敏君脸上露出恶毒神情,她不上场,却在挑唆师姐妹动手。 嗤! 洪金将手一扬,手中倚天剑如长虹经天一般,直指丁敏君。 丁敏君吓得一屁股跌翻在地上,倚天长剑就插在她身侧,没入附近的岩石地面,直没至柄。 “再敢挑事,我第一个杀了你。” 洪金霸气十足地说道,他发现这样行事,更加干脆直接。 丁敏君吓得面无人色,她紧紧地闭住双唇,唯恐一不小心,漏出一个字来。 本来还有不少峨嵋派弟子,被丁敏君说动,想要上前,此刻都吓得战战兢兢。 “好,真英雄,好汉子,行事颇合明教的胃口。人生在世,就该这样快意恩仇。” 白龟寿和彭莹玉齐声赞叹,两个人鼓起掌来,全然不顾身上扯裂的伤口。 洪金淡淡一笑,回头道:“多承两位谬赞,可是有一点须得说明,我并非明教中人。” 彭莹玉脸色一黯:“我知道江湖中人,对我明教多有误解,可是我们行事,但求无愧于心……只求兄弟们聚集起来,做一番轰轰烈烈的事……” 洪金道:“我知道,所以我非常敬重明教中人,但是,我对这位灭绝师太的刚正不阿,同样持有敬意。只是她太过迂腐太过偏执了……” 峨嵋派众弟子发现灭绝师太呼吸平稳,心中均是大喜,瞧向洪金眼中的敌意,散失不少。 洪金挥了挥手:“你们走吧。灭绝师太一时三刻就会自然醒转,你们不必担心……” 静虚抱起灭绝师太,与一众女弟子准备离开,丁敏君瞧着眼前亮光闪闪的倚天剑,将身子一点一点的撤回去,悄悄地混迹在队伍中。 “纪晓芙留下。”洪金声音中,带着说不出的威严。 纪晓芙依言留了下来,她其实巴不得,跟在洪金身边,毕竟心中牵挂女儿。 洪金替彭莹玉和白龟寿两人治疗伤势,他体内气息庞大,在两人体内转了几转,两人都觉得轻松很多,向洪金拜谢而去。 纪晓芙抱起杨不悔,谢过洪金,按照他的指点,回汉阳老家去了。 嗤! 一道火箭,从蝴蝶谷中升起,在半空中散作满天星光。 洪金身子一动,连忙向着蝴蝶谷中飞奔而去,他的影子,在空中奔成一条轻烟,快到看不清楚。 “胡青牛,快滚出来受死。” 洪金刚刚赶到蝴蝶谷。就听到一声清叱,不由暗自松了一口气,总算没有来晚。 “金花婆婆,我等你很久了。”胡青牛叹了一口气道,他情知逃不掉,干脆连兵刃都没拿,就这样走了出来。 张无忌和宋青书三人,都跟在他的身边,隐隐地挡在他的前面。 “婆婆,胡先生是个好人。你不能难为他。”张无忌侠骨仁心,兼且少不经事,冲在最前面,试图跟金花婆婆讲理。 “咳,咳!胡说八道,他如果是个好人,世上就没有坏人了。”金花婆婆怒道,“阿离,将这小子赶走。” 一个清秀绝俗的少女。上前去扯张无忌的衣服,要将他拉到一边去。 “走开,我在跟婆婆讲道理。”张无忌将手一挥,殷离一跤跌翻出去。将手都刺破了。 张无忌一心想跟金花婆婆理论,他根本看都没看殷离一眼,阳光在他身上,洒下一片淡淡地金光。倒真显得很酷。 “咳咳!想要横架梁子,只怕你还不够看。”金花婆婆冷笑一声,将手中龙头拐杖一扬。张无忌飞了出去。 张无忌身子斜飞空中,身子猛地一挺,站在地上,踉踉跄跄连退数步,差点摔倒。 金花婆婆一愣,她没有料到,张无忌小小年纪,功力竟然这么扎实。 宋青书奔了过去,看到张无忌并未受伤,心中这才放心。 胡青牛傲然道:“有什么事,你尽管冲我来,这些都是武当弟子,你如果伤了他们,张三丰老道,不会放过你。” “哼!你少拿张三丰来吓唬我。”金花婆婆咳嗽一声,“就算他在这里,我都照打不误。” 瞧了一眼周芷若,金花婆婆眼中露出异色:“丫头,你资质不错,跟婆婆上灵蛇岛吧。” 周芷若摇了摇头,这两日里,她与张无忌和宋青书渐渐熟识起来,怎肯跟这个颇显凶悍的婆婆一起离去。 金花婆婆没想到,诸事不顺,不由冷笑道:“只怕由不得你。” 洪金缓缓地走出来,淡淡地道:“如果她不想去,只能由她。” 金花婆婆猛地吃了一惊,她竟然没有察觉,还有个人躲在一边。 “咳咳!臭小子,你找死。”金花婆婆狠狠地瞪了洪金一眼。 洪金心中,对这个出手狠辣的金花婆婆,实在没有半点好感,他挥了挥手:“你走吧,看在小昭面子上,我饶过你这次。” 金花婆婆被吓到了,她身子猛退一大步,惊问道:“你……你认识小昭?” 洪金点了点头:“我认识她,不过,她还不认识我。” 金花婆婆冷笑:“原来是个痴恋小昭的傻小子,看你可怜,滚吧。” 洪金知道金花婆婆误会了,不过他并没说破,只是挡在她面前,伟岸如山。 金花婆婆感应到了洪金气势,面色渐渐地凝重起来,她蓦地看到洪金手中抓着的长剑,剑未出,一股寒意,却直透她的心头。 “你这是什么剑?”金花婆婆张口喝道,眼中流露出来贪婪。 “此剑名倚天。”洪金将倚天剑抽了出来,就见一道清光,在他的面前不断闪烁。 金花婆婆极为惊诧,情不自禁地吟道:“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倚天不出,谁与争锋?这就是……那柄倚天剑……” 洪金道:“如果你不信,可以拿你这根紫金珊瑚杖试试?” 金花婆婆冷哼一声,向着洪金手上抓了出去,她的身法快速绝伦,如鬼如魅,似精似怪。 啪! 金花婆婆手腕,抓到洪金手上,只觉得真气一荡,立刻将她的手腕弹开。 “咦!” 金花婆婆不信邪,连抓三次,都被洪金内力弹开,身子踉踉跄跄地一路退去。 嗤! 金花婆婆将手中紫金珊瑚杖一摆,捷若飘风,向着洪金面门点来,出手极为奇诡。 啪! 洪金将倚天剑连剑带鞘,一起压了上去,两人的兵刃,相交在一起。 第四百五十二章 坏人来了 洪金轻描淡写,将手不断地向前缓缓推进,他的脸色,极为冷静。 金花婆婆用尽所有的力气,都难以阻挡洪金兵刃向前,脸上不由地沁出汗珠,而且越来越多。 瞧着金花婆婆,脸上闪过一道道青气,洪金不由叹了口气,缓缓收住了手。 金花婆婆所有内力,差点都被洪金耗尽,她身子晃了晃,差点摔倒。 “呀!婆婆你怎么样?”殷离快速地奔来,扶住金花婆婆。 金花婆婆知道,洪金这是手下留情,否则,只怕她的一条性命,都得送在这里。 “阿离,我们走。”金花婆婆招呼殷离一起离开,回转头冷冷地道,“你护得住他们今天,护不住他们明天。” 洪金微微地摇头,这些江湖上的仇杀,真是理不清楚,就算他有心去管,都管不完。 嗖! 洪金身子,在殷离面前一飘而过,手中多了一本书,淡黄色封皮,上面写着“千蛛万毒手”。 殷离走了数步,惊觉回头,大声嚷道:“你将书还我。” “这等歹毒功夫,练了对你没有丝毫好处。”洪金冷冷地说,将手一扬,一本书册,立刻化成漫天飞舞的碎片。 殷离眼中,流露出极度愤恨的光芒,她年龄虽小,可是十分倔强。 洪金不以为意,他可不忍心,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变成一个丑八怪,那怕招来恨意,他也认了。 蝴蝶谷自然是不能呆了,洪金引见胡青牛夫妇,前往武当山。 明知胡青牛性情古怪,洪金不敢说让他庇护,只是说武当俞三侠有伤。到时候还请他尽绵薄之力。 胡青牛夫妇感念洪金诚意,终于答应往武当山一行。 洪金护送他们一程,确信没有金花婆婆追踪,这才与他们分别。 王难姑很喜欢周芷若,收了她做干女儿,让周芷若随她们一路上武当山而去。 洪金一行三人,则继续向西而行,一路之上,只见民不聊生,饿殍盈野。不由感叹不已,战祸之乱,一至若斯。 途中遇到一群大汉,兴高采烈地走来,在一个人手里,提个包裹,不断地滴答着血水。 “好巧啊。”一个魁梧地汉子笑着打招呼,竟然便是常遇春。 洪金听常遇春一一介绍,夹杂着朱元璋和徐达。还有伍福、胡大海、汤和、邓愈、郭英等人,一个个气宇轩昂,精神抖擞。 常遇春言道,他们刚打劫一家财主。偷得不少肥牛肉,邀洪金三人喝酒。 一路之上,洪金纵然不曾饿肚,可是并未吃过什么好饭。于是点了点头。 常遇春等人在一个破庙里,支了一口大锅,烧开热水。将牛肉洗干净,投进锅里。 不一会儿,牛肉熟了,一阵阵喷香的气息传来,众人都是大吞馋涎。 众人团团地围了一桌,桌上是大盘牛肉,每个人的面前,都摆了大碗烧酒。 洪金端起酒碗来,正色说道:“我瞧各位不是常人,将来必能轰轰烈烈,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们中的某个人,能拥有天下,你们会怎么做……” 众人纷纷地摇头,他们在此刻,还没有这么大的志向,只有朱元璋,此时还叫朱重八,脸上露出淡淡地笑容。 朱元璋道:“苛富贵,毋相忘。无论我们混到那个地步,都不忘今时今日,不忘兄弟之情……” 众人纷纷地叫嚷起来,一个个热血沸腾,他们碰了碰碗,一饮而尽,心中更增豪壮之气。 锃! 洪金将倚天剑抽了出来,在淡淡地月光下,剑光不断闪烁,就如一条活着的青龙,众人纷纷地赞叹好剑。 “你们有没有听说过这样几句话: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 洪金则说了一句武林至尊,朱元璋等人就纷纷地跟着念了下去,显然都是耳熟能详。 “难道这把剑,就是……名闻天下的倚天剑?” 胡大海吞咽一口唾沫,他是个昏人,有时更明白事理。 “胡兄不妨试试,看这剑锋利如何?” 洪金指着庙宇中的一块巨石,向胡大海做了一个不妨一试的动作。 胡大海拎起倚天剑,他心潮澎湃,实在是不能自已。 没有那个英雄人物,不喜欢宝剑,胡大海眉毛,都被倚天剑映成碧绿。 “弄坏这柄剑,不用我赔吧?” 胡大海将倚天剑高高地举起来,将信将疑地向着洪金说道。 “真要弄坏这柄剑,倒是你的本领。” 胡大海听到这里,再无丝毫顾忌,手起剑落,将足有数千斤重的巨石,整整齐齐地剖成两半。 瞧到这一剑,如此锋利,胡大海等人,无不深深地倒抽一口凉气,知道这绝对是倚天剑无疑。 洪金借着酒意,哈哈大笑道:“各位兄弟,让你们瞧瞧我的剑术。” 嗤嗤嗤! 洪金在月光下,将倚天剑舞成一团银光,只见剑气森森,只见剑光不见人。 常遇春道:“尝闻世上有人,能炼到剑仙的地步,洪侠士庶几近之。” 中! 洪金突然间一声大喝,倚天剑化成一道银虹,直飞出百余丈外,夭矫如银龙,将一株古树斩成两截,大地为之颤抖。 瞧到洪金这一剑,竟然有如斯威势,在座众人都不由地面面相觑。 洪金身子如同流星,只是几个纵跃,就到了倚天剑旁,向着众人招了招手,然后飞速地窜了回来。 “你们以为,我的本领,如何?” 洪金手持倚天剑,威风凛凛,面色肃然地问道。 朱元璋等人无不赞叹,这等高强本领,实在是世所罕见。 洪金傲然道:“你们说的不错。我的本领世所罕见,但并非不可见。就我所知,天下功夫,可比肩我的人,不知有几,天下之大,实是英雄辈出……” 如朱元璋和徐达,都知道洪金这么卖力,肯定有他的目的,只不知道用意何在。 胡大海和常遇春等人。却听得如同云里雾里,他们只是不停地吃肉喝酒,极为豪爽。 洪金道:“就我所知,屠龙刀和倚天剑,都是一位大英雄苦心所铸。得到屠龙刀,就可以驱除鞑虏,还我大好河山。可如果得到江山的人,以暴易暴,祸乱百姓。那终究会有一位侠士。手执倚天剑,取他项上人头……” 朱元璋等人纷纷地点头,他们深受鞑子之苦,正准备参加义军。 酒足饭饱。众人分别,可是这一个夜晚,却注定留在朱元璋等人的心里。 洪金三人一路向西,本意是寻找金刚门的下落。却先一步,踏足到了昆仑山麓。 “有坏人,大将军。咬他。” 随着一声清叱,一个极其美艳的少女,出现在三人面前,率领着一大群恶狗,向前猛地一指说道。 这群恶狗膘肥体壮,一个个都如野狼,露出森森的白牙,瞧来极为恐怖。 洪金淡淡地道:“交给你们两个,这些日子苦练,瞧究竟效果如何?” 张无忌和宋青书两人,大步向前,拳打脚踢,出手非常地干净利落。 每一招出,必有恶狗丧命,有的飞在半空,有的直接滚落阴沟。 汪汪汪! 狗叫声不绝于耳,伴随着一声声的惨叫,丧生在张无忌和宋青书的手上。 洪金一身兼数家之长,武功见识,比起张三丰真人,都毫不逊色。 而且,九阳功和九阴真经,功夫进展都很迅速,故此张无忌和宋青书两人的本领,都如吹气泡一般的增长。 这两个人相互之间,自然生了一个攀比的心,洪金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就如郭靖和杨康一般,对他们功力进展,绝对只有好处。 美艳少女朱九真本来只是图个乐子,没想到苦心训练的恶狗,竟然被张无忌和宋青书两人活活打死,不由地怒从心头起,拼命地指挥那些恶狗攻击。 可是,那些恶狗纵然能结成阵势,可是实力到底有限,如何能是张无忌和宋青书的对手,眼看伤亡越来越重,剩下的一半,都夹着尾巴逃走了,居然不听朱九真的指挥。 “你赔我的大将军。” 朱九真瞧着在一旁观战的洪金,气不打一处来,催马向前,抡起手中鞭子,恶狠狠地向着他抽了过来。 洪金叹了一口气,这个丫头,实在是被惯坏了,他伸出手来,用二指一夹,就夹住金丝软鞭。 朱九真使出全身的力气,想要将金丝软鞭挣脱,结果动都不动。 “你竟敢欺负我,有胆别走开。” 朱九真委屈得差点没流出泪来,将手中金丝软鞭一扔,气鼓鼓地走了。 洪金一脸不以为然,走上前去,指点张无忌和宋青书一些战斗要点,两人都是连连地点头。 “阁下是什么人?为什么敢在这里撒野,难道不知道,这里是朱武连环庄吗?” 一个少年公子,衣饰华贵,从远处驰驰然走来,在她的一旁跟着朱九真,还有另一个美貌少女。 “放恶犬咬人,难道这就是贵庄的待客之道?我们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洪金笑嘻嘻地说道,不免想起姑苏慕容家来。 少年公子正是卫壁,他瞧了宋青书和张无忌一眼,不敢轻易动手,直到看到一个相貌堂堂的中年汉子,快步走来,他这才胆气一壮,顿觉有了依仗。 第四百五十三章 最简单的方式 卫壁冷哼一声:“你们如此无理,想必有点本领,不要走,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张无忌和宋青书近日来实力猛增,一听有架可打,不由都踏前半步。 卫壁嘴角一挑,露出不屑神情:“你们想一拥而上,也行,出手吧。” 两人对望一番,宋青书退了下去,他毕竟年龄大些,不好意思与张无忌争抢。 朱九真关切地道:“表哥,你小心点,这两个小贼功夫不弱,将我大大小小的狗将军,都给打死了。” 洪金则道:“无忌,不必客气,放心大胆地打,出了事我顶着。” 张无忌本就是少年心性,就向着卫壁勾了勾手:“对付你,我一人足矣。” 卫壁怒从心头起,猛地一拳,就向着张无忌面门砸了过去,这一拳出手非常地迅速,依稀还有南山拳法的影子。 张无忌用武当长拳还击,自练了九阳功以来,他出手一招一式,都具有极大威力。 啪! 两个人的手,在空中对撞在一起,卫壁身子被当场击退,眼中闪露出惊怒神色。 张无忌猛冲过去,随手使了一招“旋转乾坤”,在空中转体一圈,一个漂亮的侧摔,将卫壁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朱九真和武青婴都惊呆了,她们怎么都料不到,卫壁会落败得这么快,这么狼狈。 卫壁只觉得脑子嗡得一声,他根本做不出任何反应,就被摞倒在地上。 本来朱九真和武青婴两人,对他都有好感,卫壁一直左右逢源,得心应手,暗忖两美必得其一。 没想到这番教训一个愣小子不成,反而被摔翻在地。这让他怎么能够禁受得起。 “我跟你拼了。” 卫壁大吼一声,就窜了出去,他满身泥污,神情狰狞,显得极为可怕。 张无忌身子猛地向前一冲,后发先至,使了一招“蛟龙出海”,在空中就将卫壁摁翻,死死地掼在地上。 朱九真和武青婴娇呼一声,向着张无忌扑了过去。场面眼看闹到不可收拾。 “都给我住手。”一声如同雷霆般的喝叫,在众人耳畔响起,吼叫的人,内功相当不弱。 朱长龄劈头盖脸,将朱九真等人臭骂一顿,然后满面陪笑,将洪金三人接到庄里,待为上宾。 众人正在喝酒寒暄,就见一个庄丁。快速地奔过来道:“姚爷回来了。” 说话间,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风尘仆仆地从外边走来,向着朱长龄耳语一阵。 朱长龄道:“好叫兄弟欢喜。你猜我座上客人,都是谁个?” 姚清泉一脸疑虑,向着洪金三人望去,不明白朱长龄。为何对他们三个如此看重。 洪金在一旁暗自冷笑,他没有料到,朱长龄对于屠龙刀。竟然如此上心。 “这个张无忌公子,就是铁划银钩张翠山恩公的儿子,那位宋青书,是宋远桥大侠公子,这位是洪金洪兄。” 朱长龄满脸都是抑制不住的惊喜,神情极其到位。 姚清泉只喜得浑身颤抖,对待三人极其亲热,尤其是对张无忌,满脸都是感激之情。 张无忌满面糊涂,直到听了朱长龄编造的那个故事,这才心中释然。 洪金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朱长龄真是好手笔,如果不是他事先知道,都看不出一丝破绽。 朱长龄仰天长叹:“老天真是开眼,让我们得见恩公之子。姚兄弟,快将谢大侠请过来。” “谢大侠?那个谢大侠?”张无忌霍地站起身来,他的脸上充满激动。 姚清泉一脸傲然地道:“自然是谢逊谢大侠。” “义父?”张无忌喃喃地叫了一声,想起冰火岛诸般情事,他的眼圈,不由自主地红了。 姚清泉走了出去,不多时陪着一个身躯高大的人走了进来,一头乱发如金,双目炯炯闪光。 张无忌起初的惊喜,渐渐地消失,他一脸失望地摇了摇头。 “怎么了?”朱九真关切地问道,她吐气如兰,瞧来极为温和。 张无忌叹了一口气:“他不是我的义父谢逊,是假的。” 那人脸上露出惊慌地神情,他猛地向姚清泉击出一掌,就想着逃走。 “恶贼,竟敢假冒金毛狮王,还不束手受缚?” 朱长龄大踏步地奔了出去,他大袖飘飘,身法显得非常地飘逸。 数个起落,朱长龄就追到那人身侧,然后一把向他抓了过去。 那人岂肯认输,猛地一掌,就向着朱长龄打了过去,两个人噼里啪啦,打在一起。 本是白天,可是两个人出手,很有一番日月无光的样子,院子中的名贵花草,假山木石,纷纷地裂成碎片,场面壮烈至极。 “嗯,不错,打得很好看。”洪金笑吟吟地看着。 酒足饭饱之际,还有人演戏给看,真是一种难得的人生享受。 那人出手,隐隐然地有风雷之声,显得极为骁勇,朱长龄功夫虽高,一时还捉他不住。 张无忌在一旁,只看得热血沸腾,连忙小声地问洪金:“要不要上去帮忙?” 洪金摇了摇头:“你不要跟上去添乱,我相信朱庄主,一定能够打赢。” 朱长龄果然不负洪金所望,危急时刻,使出一阳指来,一道凌厉劲气,如箭一般,点中那人穴道。 砰! 那人从半空中摔落下来,只跌得头破血流,显得非常地狼狈。 “啊!”武青婴发出一声惊呼,随即伸出纤纤玉手,捂住了嘴,就如受到什么惊吓。 卫壁叹了口气:“师妹还是这么胆小,见不得血。” 姚清泉恶狠狠地奔到那人面前,一把将他拎起来,喝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假冒金毛狮王谢大侠?” 那人战战兢兢地道:“在下开碑手胡豹,听闻朱庄主对张五侠特别尊敬,就想骗些钱财,绝无他意……” “哼!”姚清泉冷哼一声。转向朱长龄,“大哥,怎么办?” 朱长龄眼中流露出来杀意:“象这样无耻之徒,岂能留在世上,将他杀了,埋在荒山野岭。” 胡豹开口想要讨饶,朱长龄那里肯听他啰嗦,一指飞去,点了他的哑穴。 姚清泉拎着胡豹,就如抓小鸡一般。在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柄剔骨尖刀。 “朱伯伯……”张无忌眼中,流露出不忍的神色,他天生心软。 朱长龄摆了摆手:“无忌世侄,不用多说。我知道,江湖上有不少人,都针对你,可是有我在一天,就绝不让你。受到丝毫地伤害……” 张无忌眼中,越来越是感动,在他的心里,完全将朱长龄当成自己人。 “啊……” 一声惨叫传来。众人都能听出,那是开碑手胡豹的惨叫,看来姚清泉已经动手。 武青婴的脸色苍白,借口不舒服。由卫壁陪着她退了下去。 众人继续入席喝酒,不多时,姚清泉归来。向朱长龄点了点头,意思是一切都办妥了。 酒桌上气氛很好,张无忌在朱九真的陪伴下,渐渐地有点醉意,他瞧着朱九真,越瞧越美。 夜来,洪金唤过宋青书,要他一切小心在意,然后将身子一飘,就出了房门。 一路且走且行,朱家庄设了不少岗哨,可是那能发现洪金。 不多时,洪金就发现朱长龄等人的踪迹,正在秘室中偷偷地讨论,就悄悄返回,将张无忌和宋青书两人引来。 这些人的声音很小,可是听在洪金耳中,却是清楚无比,张无忌和宋青书,都听了一个大概,只觉惊怒交加。 那个所谓的开碑手胡豹,正是武青婴的父亲武烈,众人低声议论,该如何骗张无忌,带他们去寻找谢逊。 姚清泉道:“如今唯一的障碍,就是洪金和宋青书两人。” 朱长龄咬牙道:“先找个借口,将他们两人赶走,然后偷偷地杀人灭口。” 武烈叹息道:“只是这样一来,未免得罪死了武当派。” 朱长龄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苦心经营,所为何来,只要得到屠龙刀,我们就是天下至尊,就连张三丰,都奈何不了我们?” 武烈道:“话虽如此,这件事最好做得一干二净,武当派没有证据,自然就找不到我们。” 洪金在一旁,听得一阵心寒,朱长龄等人本就是一庄之主,衣食无忧,没想到竟然如此贪婪。 解决这件事情,有多种方式,洪金决定采取最简单粗暴的一种,直接打上门去。 “无忌,清书,你们两个人,去将门给我踹烂,搞出的动静越大越好。”洪金阴沉着脸说道。 两人都是少年心性,自然喜欢玩这样的热闹,他们有洪金撑腰,天不怕地不怕,非常高兴地奔了过去,衣襟带动风声。 “谁?” 秘室当中的人,本来就很警惕,朱长龄和武烈,都算得上高手,立刻惊觉不对。 啪!啪! 两扇厚重的大门,就如纸片般飞了出去,张无忌和宋青书两人的功夫,都到了相当境界,今非昔比。 朱长龄等人,依次跃了出来,看到月光下的洪金三人,一个个脸色极为难看。 “贤侄!” 朱长龄还想着继续哄骗,一脸尴尬地叫道。 “贤个屁。”张无忌怒斥道,“亏我当你是好人,竟然如此费尽心机害我们。” 朱长龄知道,一切都已败露,不由阴恻恻地叫道:“本来不想动用武力,没想到你们,竟然如此不识抬举,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第四百五十四章 何惧高手如云 姚清泉张牙舞爪,向着宋青书冲了过去,他用的是大力鹰爪功,体态威猛。 卫壁持剑冲向张无忌,想要报被他羞辱一顿的屈辱,长剑化成一道清光。 朱九真和武青婴两人,唯恐卫壁有什么闪失,一左一右,护在他的身侧,长剑闪烁,直指张无忌面门。 朱长龄冲在众人最前面,他看出三人当中,以洪金为首,就想要擒贼擒王,先将洪金拿下。 武烈一双眼睛精光暴射,观瞧着三方动静,一看那边不妙,立刻前往增援。 宋青书用的是绵掌功法,手法以掌为主,运转舒展如绵,动作连而不断,掌法运行成环,外现绵柔,内蓄刚劲。 姚清泉根本不能占得半点便宜,反而被宋青书掌力,震得连连后退。 洪金点了点头,宋青书果然不愧武当三代中最杰出的弟子,天赋极高,用功勤奋,只要不走上歧途,定然能使武当发扬光大。 张无忌身体闪转腾挪,面对卫壁三人攻击,依然游刃有余,神情轻松自在。 卫壁越来越怒,不由暴喝一声,存心冒险,一剑向着张无忌咽喉,快速地刺了过去。 张无忌眼神当中,并没有丝毫惧意,他将袖子一甩,啪的一声,卫壁长剑断成两截,正是武当流云飞袖功夫。 朱长龄还在空中,就抽出他的得意兵刃判官笔,笔走龙蛇,向着洪金上身穴道,疾点而去。 洪金身子左闪右闪,轻飘飘令人看不清踪迹,朱长龄看似无解的凌厉攻击,尽数落空。 “呵呵,喝你一顿酒。先让你三招。” “用不着你让,看招。” 朱长龄将判官笔一抖,向着洪金面门点去,这一点是他功力之所聚,势要与洪金拼命。 叮! 眼看判官笔快到面前,洪金伸指一弹,一道强大的劲力闪过,朱长龄再也握不住判官笔,向着天空疾飞而去。 朱长龄一看,不由地大惊。连忙将身子一纵,就准备飞速逃走。 谁知洪金一只手,搭在朱长龄肩上,让他如背一座山,怎么都无法移动分毫。 嗤! 判官笔带着凌厉风声,向着朱长龄刺了过来,眼看就要将他钉在地上。 朱长龄只吓得遍体生寒,他瞧着判官笔的来势,心中暗叫“此番性命休矣”。 洪金轻轻地一扳朱长龄的身子。让他在空中打了个旋,那判官笔走空,插入地上青石板面,火花四射。 朱长龄不由地面色惨然。他一看洪金如此身手,就知道完蛋了,脱鸡不成蚀把米,只怕连命都得搭上。 武烈面色一变。他情知功力与朱长龄并不多,就算冲上去都白搭,心中一横。竟然向着张无忌冲了过去。 武烈一向奸诈,对于战局的把握,十分老道,他知道洪金太厉害,眼下只有擒下张无忌当人质,或许还有一条生路。 张无忌以一抵三,明显占据上风,他蓦地一掌,击向卫壁胸口,一道劲力急吐而出,将卫壁远远地打飞出去,狂喷鲜血。 武烈奔驰如风,还在空中,就一掌向着张无忌打了过去,一来替武青婴等人解围,二来打伤张无忌,更好控制。 武烈的功夫一向刚猛,出掌有着风雷之声,这才自称开碑手。 张无忌九阳功根基已成,眼看武烈击来,丝毫不以为意,大吼一声,劲贯双臂,双掌猛地推出,正是震山掌。 轰! 一声大响,武烈身子,竟然被硬生生地推开,不住地踉跄后退,他的眼中,闪动着无法置信的神情。 一个洪金,有如此本领,就令武烈惊叹不已,没想到同来的人,没一个含糊。 啪! 宋青书一掌击出,本来软绵绵的掌力,打到姚清泉身上,劲力如同泉涌,将他高高地抛了起来。 武烈还是没打过张无忌,他万丈雄心,顿时消失无踪,如同老了十余岁。 瞧着东倒西歪的朱长龄等人,洪金叹道:“想当年朱子柳和武三通,是何等英雄人物,没想到他的后人,竟然行事如此卑鄙。瞧在他们面子上,饶过你们,望好自为之,如果多行不义,一定会遭厄运……” 朱长龄等人一个个面红耳赤,他们羞惭交加,根本鼓不起勇气,反驳洪金的话语。 “走吧。” 洪金叹了口气,带着张无忌和宋青书离开了,他们行事,显得特别地洒脱。 望着他们的背影,朱长龄和武烈呆愣半晌,没想到,洪金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洪金带着张无忌和宋青书,在西域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金刚门下落,只得去了元大都。 张无忌和宋青书两人,回去武当山,凭他们的功夫,洪金倒也放心,让他们独自闯荡。 洪金对宋青书的要求,比对张无忌还要严格,他不忍心,这样的良质美材,会因一念之差,而导致万劫不复。 元大都。 非常热闹,车水马龙,往来的人络绎不绝,比起外面城池,这里如同天堂一般。 洪金无心观赏,他在途中,耽误不少时日,没想到还是要在汝阳王府想办法。 月华如水。 夜色下的汝阳王府,显得格外庞大,静静地卧在都城当中。 洪金换了一身月白色衣衫,就如月光颜色差不多,更能助他掩藏身迹。 汝阳王府中,守卫森严,可是洪金连皇宫都闯过,倒并不如何放在心上。 洪金身子在夜色中不断窜动,每次窜动,都有数丈距离,如同落叶,静寂无声。 如此且探且行,洪金总算摸到议事大殿,远远地看到殿里面灯火通明。 洪金不敢大意,他目的是想盗得黑玉断续膏,根本不想节外生枝。 洪金藏身在一株桂花树上,正值深秋。桂花的香气,一阵阵沁人心脾。 扒开树叶,洪金向着前方望去,他选的角度极好,从这里恰好可以看清,大殿中的一切动静。 “呵呵,让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两位是玄冥二老……” 中间一个面目威严的王爷,正在给在场的江湖人物,分别介绍。 洪金顺着王爷的手势望去。只见鹤笔翁和鹿杖客都在其中,纵然在汝阳王面前,他们都显得桀骜不驯。 除了这两人以外,还有着哑头陀,阿大,阿二和阿三等,高手如云。 在汝阳王的身边,还有着一个少女,娇美无匹。容貌绝丽,令人不可逼视,真不愧蒙古第一美人称号,自然就是赵敏了。 在汝阳王的另一边。坐着一位和尚,白须白眉,满面红光,竟然便是绰号混元霹雳手的成昆。法号圆真。 汝阳王道:“当今天下一统,民心思定,奈何总有人犯上作乱。特别是一些江湖人士。更是扰乱朝廷,尤以明教为祸最大,令圣上极为忧心。不知各位,有什么好办法?” 众人一片默然,他们都是江湖中人,若论起打斗,倒真是好手,想要他们出主意,实在太难。 只有圆真却是笑而不语,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汝阳王看了,不由地心中一动。 “圆真大师,请问你有何良策?” 汝阳王极其客气地说道,在这些江湖人物面前,他并不端王爷的架子。 圆真淡淡地一笑:“此事说难极难,说简单也极简单……” 不少人都看不惯圆真的样子,不由地暗自撇嘴,特别是秃头阿三,更想揪下来将他打一顿。 圆真根本不在乎别人如何想,故作神秘地道:“其实说穿了,就是要将一潭水搅混,让他们自相残杀。” 围观众人都点了点头,圆真的计策总算还靠谱,不是信口开河。 “说的不错!”汝阳王一拍手,脸上露出笑容,“到底该如何操作,愿闻其详。” 圆真说道:“明教不但是朝廷的心腹大患,更是正教人士的眼中钉、肉中刺,称为魔教。我们只要易容出去,假扮魔教中人,杀些正派人士,再假扮正派中人,斩杀明教妖孽,暗中推波助澜,就能够让双方结怨越来越深。到时不费朝廷吹灰之力,就能让他们土崩瓦解…… “好!很好!”汝阳王笑道,“你的这番见解,与敏儿想法一模一样。” 圆真脸上,露出诧异神情,如果是汝阳王,能够想出这般计策,他一点都不惊讶,毕竟汝阳王,带兵作战多年,从刀山血海中一路杀来。 可是赵敏这样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就能与他想到一块,实在让他震撼不已。 众人纷纷地夸赞不已,都说敏儿郡主真是聪明绝顶,将来必有一番大作为。 只有哑头陀,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他的神色漠然,就如场中议论的事,与他完全无关一样。 赵敏脸上露出得意神情,她纵然智计百变,究竟太过年幼,还不能做到宠辱不惊。 “有本领就真刀真枪地分个输赢,这般使用阴谋诡计,算什么英雄好汉?” 声音并不大,可是却有着一种奇异的节奏,突如其来,在场每个人,都听得心惊胆颤。 嗖嗖嗖嗖! 一道道人影,从议事大殿中不断地飞出来,捷若飞鸟,在汝阳王面前,免不了有显摆的成分。 不一会儿,汝阳王在赵敏陪伴下,走到院子当中,在如云高手护卫下,他的步履很稳,显现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威严。 “何方高人,请现身一见。”汝阳王大声说道,他这些日子以来,与江湖中人没少打了交道,通晓不少江湖规矩。 在场的人,都将目光四下望去,想要发现刚才喝话的人,在汝阳王面前,先立一大功。 结果任这些人细细地望去,凭他们功力高强,耳力聪敏,愣是没发现,场中有任何异样,不由相互对望一眼,心中尽皆骇然。 第四百五十五章 踏月而来乘风而去 嗖! 一道人影,从桂花树中冉冉落下,如同踏月而来,形态说不出的潇洒。 在场都是高手,可是瞧到洪金这般轻身功夫,不由地都是倒抽一口凉气。 特别是圆真,更是一阵寒意,这可是他生平大敌,不过他的脸上,随即泛起狞笑。 圆真相信,有场中这么多的高手在,洪金这次,算是插翅难飞。 玄冥二老更是暗自提起劲力,眼中精光闪烁,随时都想发出凌厉一击。 洪金向着汝阳王望去,只见他一双浓眉,举动之中,带着一种强烈的气势,果然不亏是久战杀场的人物。 “这位侠士,深夜来到王府,本王未曾远迎,还望恕罪,请到里面奉茶。”汝阳王满面笑容,就象一个殷勤待客的主人。 圆真眉毛一挑:“王爷,此人最是奸诈,你小心着了他的暗算。” 汝阳王将手一摆,示意圆真不必多言,威势十足。 圆真落了面子,心中不高兴,脸上并未显露出来,只是瞪了洪金一眼,眼神中充满恨意。 洪金正色道:“茶就不必饮了。汝阳王,我有一良言相劝,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如果能看清形势,当知元朝权势必不久长,还是趁早退出中原去罢。” 汝阳王哈哈狂笑一阵,傲然道:“我大元是万世基业,岂能任你胡说八道。你如果识趣,就跪地投降。否则,想活命,只怕难了。” 此刻,王府中卫士都已惊动,一层层的冲了出来,黑压压围成一片,手中强弓劲弩。都对准洪金,引弦待发。 形势陡然间紧张起来。 “王爷,何必兴师动众,让我将他擒下。”阿二越众而出,眼中充满自信。 不论是圆真,还是玄冥二老,都知道洪金功夫深不可测,可是他们一向与金刚门争风吃醋,竟然并不提醒。 阿二脚步越来越快,瞬间腾空。到了洪金面前,伸爪向他抓了过去,苍鹰一般,带着凌厉指风。 洪金并不闪躲,任阿二抓住手臂,他的神情,依旧非常地从容。 阿二一抓得手,神情不由地一愕,他没想到。如此轻易,就能将洪金擒下。 方寸之间,阿二本领最强,就算是圆真等人。被他抓住手腕,都势必难以逃脱。 故此,阿二不由地满面戾气升腾,凶狠地道:“去死吧。” 嗤! 阿二身上的劲力。快速地向着洪金手臂涌了过去,他要下辣手,先将洪金整残。以免节外生枝。 由于阿二天生异禀,他一身功夫,比起火工头陀还要高深,这给他一种强烈的自信。 浪涛一般的劲力,到了洪金手臂,化成一道颤劲,以极强的频率,开始震荡。 洪金向着阿二微微一笑,令自信满满地阿二,突然间有了一种莫名的寒意。 阿二陡然间有了一种错觉,他面前斯斯文文的人,变得比旷世野兽还可怕。 九阳真气波浪般传过。 一种极霸道的力量,将阿二手臂和脚踝尽皆震断,伴随着一声惨叫,他的身子,一下子倒跃出去,落在数丈开外。 阿二脸上的凶狠,尚未完全消失,就化为无尽的惊恐,他嘴唇不断蠕动,却说不出话来。 圆真和玄冥二老齐齐地倒抽一口冷气,他们料到阿二会吃亏,可是料不到,居然在一招之间,阿二就被洪金废了。 至于阿大和阿三等人,更是惊怒交加,料不到对手,竟然功力高到这般地步,出手如此狠辣。 汝阳王身子后撤一步,险些当场跌倒,他只道招揽的这些手下,就是天下有数的高手,没想到突兀钻出洪金这么一个人物。 “眼前这人实力太高,大家一起动手,千万不能让他活着出去……” 圆真大喝一声,身子当先斜斜地扑了出去。 玄冥二老相互对望一眼,各自拍出一掌,发出一阵幽冥般的冰寒死气。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洪金早就想铲除这几个败类,他凝神一望,不由微微地皱了皱眉头。 这些人中,就数圆真最为奸诈,他看似奋不顾身,其实留有后手,明显是忌惮洪金修为了得。 洪金心随意动,气随念生,一道道九阳真气在他体内循环流动,使得他的整个身子,如同暖阳一般。 呼! 洪金双掌拍出,掌势曼妙如同惊鸿,两道赤红色的气息,浩浩荡荡地从他手掌心中涌出。 轰隆! 一声巨响,掌力接实,玄冥二老脸上都有青色气息闪过,他们的身子,不住地踉跄后退。 玄冥二老难掩脸上的惊恐神色,他们苦修多日,自料功夫不比昔日的百损道人差。 没想到两人联手,竟然仍不是洪金之敌,可见洪金实力,到了何等地步。 “圆真,你纳命来。” 洪金身子在空中滴溜溜一个旋转,猛地一拳,向着圆真轰了过去,这一拳气势如同长虹,尽显霸气。 嗤! 圆真没了退路,不由地将心一横,手指一扬,一记幻阴指,寒箭般地向着洪金袭来。 两道劲力撞在一起,圆真幻阴指劲力,完全消散于无形。 洪金拳势未绝,正轰在圆真身上,一拳将他轰翻了出去。 圆真在空中翻了七八个跟斗,这才消了洪金拳上劲力,他的脸色极为阴郁,一口真气走岔,不住地咳嗽。 “看剑!” 一把长剑,仿佛化身千万,空中到处都是剑影,那凌厉的剑气,带来一阵寒意。 “好剑法!” 洪金不由地暗叹一声,果然不愧是八臂神剑方东白,若论剑术之精,恐怕江湖上罕有敌手。 啪! 洪金手指如梅花般拈出,恰好夹住方东白的剑尖,漫天的剑影,立刻消失不见。 方东白瞪大一双眼睛,如果不是亲眼得见。他死都不肯相信,世上竟然有人,能徒手抓住他的长剑。 “撒手!” 洪金声音中,如同有着一种魔力,君临天下,令人不可抗拒。 方东白一愕,随即神色坚定地道:“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洪金冷哼一声,一道浑厚无匹的劲力,陡然间沿着剑尖传了出去。 方东白如遭雷击。全身都在剧烈地颤抖,可是他死死地捏住长剑,那怕虎口流血,都不管不顾。 洪金想到方东白并无劣迹,于是叹了一口气,轻轻地将手松开。 方东白得回长剑,身子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连忙以剑拄地。瞪着洪金,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洪金环顾四周,都是强敌,哑头陀等人都缓缓地围了过来。带来一种凝重地压力。 对方高手如云,洪金虽然不惧,可是缠斗下去,难保没有损伤。 此次前来。洪金是为了取黑玉断续膏,他仔细观察一番形势,就向着汝阳王扑了过去。 这一扑如苍鹰捕兔。看似寻常,速度快到不可思议,在空中化成一道流光。 圆真等人,都守在汝阳王身侧,见状大喝一声“保护王爷”,然后各施功力,层层挡在汝阳王身侧。 洪金微微一笑,身子在空中一个转折,让开了挡在他面前的漩涡,直向着赵敏飞去。 嗤! 赵敏反应极快,竟然来得及拔剑出手,可惜剑至中途,被洪金轻轻一拂,就碎落一地。 这把剑本是千锤百炼,纵然比不得倚天剑,却也并非凡铁,可是在洪金面前,却如纸片一般。 赵敏脸色当场变了,还未等她做出进一步的反应,就被洪金擒在手中。 赵敏号称蒙古第一美人,体态极为妖娆,而且素有智计,纵然被洪金抓住,却并没有乱了方寸。 汝阳王怒道:“快放了敏儿,否则,一定要你插翅难逃。” 洪金将赵敏擒在面前,淡然笑道:“想要她活命不难,只要拿黑玉断续膏来换。” 此言一出,场中人人震惊,这是一种西域奇药,知道名字的人极少,没想到洪金,竟然专为此药而来。 汝阳王爱女心切,连忙叫道:“去取黑玉断续膏来。” 圆真等人踏前一步,想要抢夺赵敏,可是他们投鼠忌器,一直找不到机会。 汝阳王脸面变色:“各位,且慢动手,一切以敏儿安全为要紧。” 圆真面含不屑地道:“洪金,你自负英雄,今日却拿别人要挟,算什么本领?” 洪金冷笑道:“好啊,圆真,你上来,我一只手跟你打。” 圆真面色尴尬,始终不敢上前,他一向对洪金深怀忌惮,没有帮手,如何敢跟洪金对敌。 不多时,阿三取过一个玉盒,道:“这就是黑玉断续膏了。” 洪金不接,淡然道:“你这是七花七虫膏吧?想骗我上当,没那么容易。” 阿三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这是金刚门的大秘密,就连圆真等人,都并不知晓,没想到,被洪金一语道破。 汝阳王将脸一沉:“快将真药膏拿来,你们这般做,是想害敏儿性命吗?” 阿三无奈,只得从身上取过另外一个盒子,道:“这个就是黑玉断续膏了。” 洪金将两个盒子,全都收在怀中,心想有胡青牛在武当,自能寻出真药。 汝阳王道:“你既得了药物,快放了敏儿。” 洪金笑道:“为防有诈,还请赵敏郡主送我一程。” 嗖! 一声轻响,洪金与赵敏的身子,在原地消失不见,除了圆真等少数人以外,就如阿三,都没有瞧清,他们究竟如何消失的。 一众张弓拱箭的王府护卫,眼见锁定的目标,突然没了影子,一个个都觉惊恐。 在场的人都没有追,凭洪金的本领,只怕他们追上去,都没有什么用处。 不久之后,赵敏归来,在她的脸上,有着些许的惆怅。 汝阳王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由衷地叹息道:“真是武林高人,如此人才,可惜不能为我所用。” 第四百五十六章 初演太极 武当山。 洪金一路风尘仆仆地赶来,江湖救急,他心中揣着的,始终是一腔热血。 瞧到洪金急匆匆的模样,俞岱岩的眼眶不由地湿润了,洪金为了他,甘赴西域,又奔往大都,来回奔忙之苦,令他心中感动不已。 胡青牛一向孤傲怪僻,连宋远桥等人,都不放在他的眼里。 可是洪金救过他和王难姑的性命,这使得他对洪金,态度截然不同。 何况,洪金绝对有让他高看一眼的实力,是他生平仅见。 七虫七花膏和黑玉断续膏在常人眼里,极难区别,可是在胡青牛这等大行家眼里,却是清清楚楚。 胡青牛除去俞岱岩的衣物,将黑玉断续膏在俞岱岩的伤口上,均匀地涂抹上去,手法熟练无比。 俞岱岩觉得药物抹上之后,立刻就感觉到一阵清凉,不多久,一阵痒麻地感觉传来。 自从瘫痪以来,俞岱岩有多年都没有过这种感觉,他知道药物有效,不禁又惊又喜,神情当中充满激动。 洪金瞧着俞岱岩感激至极的眼神,不由向他点了点头,将手一拂,如同一道清风拂过,俞岱岩立刻沉沉睡去。 胡青牛点了点头,俞岱岩确实不宜激动,洪金此举,正合他意。 洪金走了出去,取来黑玉断续膏,俞贷岩就有救了,更何况,还有蝶谷医仙胡青牛在,更是确保无恙。 听说洪金归来,宋青书和张无忌都赶来拜见,他们一身功力,进展极快。 洪金考校了一番两人的功夫,不由点了点头,两人功夫极为扎实,将来必可为武当大放异彩。 数日后。 武当别院。 宋青书和张无忌正在比剑。只见剑风霍霍,两人出手时如疾风暴雨,时如春风拂面,剑术都到了极高明的境界。 洪金在一旁观看,就连他都不得不佩服这两人的潜质,只怕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全面胜过武当七子。 突然一阵响动传来,洪金潜心细听,不由地微微摇了摇头。 宋青书和张无忌两人,依旧在那里鏖战正酣。精妙的剑术,不断地施展出来,剑上夹杂的九阴和九阳劲力,越来越强,如风雨大作。 “好剑法,好功夫!” 一个人的喝叫声,蓦地传来,声音中气十足,熟悉而又陌生。 宋青书和张无忌两人长剑一荡。在空中错开身子,一起停了下来。 “三师伯(三师叔)!” 宋青书和张无忌两人齐声叫喊起来,他们两人的脸上,都充满惊喜。 一直以来。俞岱岩给人的感觉,就如死而不僵的尸体,在他的身上,看不到丝毫生机和活力。 可是现在。俞岱岩正在缓步向他们走来,他的步履蹒跚,脸上满是笑意。 俞岱岩向着张无忌两人点了点头。转向洪金,俯身拜了下去。 洪金将手一扬,俞岱岩就觉得一道柔和的力量,充斥在他的面前,无论如何都拜不下去。 此刻,洪金与俞岱岩之间,尚隔着数丈远近,对于洪金这种不动声色的运劲手段,俞岱岩极为讶然。 一直以来,俞岱岩都见张三丰对洪金推崇备至,这时方才真切领悟到,洪金果然有真材实料。 洪金笑道:“俞三侠,彼此都是一家人,何必太过客套。” 当晚,武当大摆筵席,为俞岱岩身体初步恢复庆贺,武当七子莫不欣喜若狂。 莫声谷在一旁吵嚷着,期待俞岱岩完全康复的一天,武当七子当一起并肩,重闯江湖。 其中,就数张翠山心中最为欢喜,他的心中,本来对俞岱岩怀着深深的愧疚,此刻终于减轻几分。 席间,张三丰突然道:“我新创了一套拳法,就打给你们瞧瞧。” 此言一出,在场的武当弟子人人激动,对他们来说,这可真是难得的机缘。 众人随着张三丰,一起来到院子当中,此刻明月在天,光华遍地,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张三丰走到场中,双足站好,饶是他有百岁高龄,此刻脸上,都露出隐隐的兴奋神色。 自武当七子以下,更是人人注目,眼睛都不眨一下,唯恐错过,那可是终身的遗憾。 紧接着,张三丰开始一招一式,将太极拳招,不断地演练出来。 张三丰出手极慢,可是他的动作,却如行云流水一般,如同一副图画,美妙到了极点。 洪金没想到,还能够亲眼看到张三丰打太极拳,只见他一招一式,与后世所传的太极拳大相径庭。 可是一举手,一投足,莫不与他的宗师气度相符,达到了返璞归真的高明境界。 就算洪金此刻的修为,绝不逊色于张三丰,在看到他使得拳招时,都不由地目眩神迷。 令洪金由衷敬佩的,却是太极拳中所蕴藏的天地至理,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月光倾洒而下,笼罩在张三丰身上,使得他的身形,充斥着一种说不出的光辉。 恍惚中,张三丰仿如从混沌中走出来的仙人,看着天地万物,不停地变换,沧海桑田,自身却是超然物外,不坠轮回。 武当弟子,每个人都看呆了,他们知道,张三丰祖师既然肯下场,这武学一定非同凡响,可是料不到,竟然令人如饮醇酒,这么回味无穷。 张三丰打得很慢,一套拳足足打了一个时辰,在这期间,没有人说话,场上的人都呆愣愣地看着,沉浸在对武学的痴迷中。 一直等到张三丰收势良久,武当弟子才从沉迷中清醒过来,一时间彩声雷动,赞叹声不绝于耳。 宋远桥激动地道:“师父,你这套拳法,一定能够留传千古,为武林放一异彩。” 张三丰笑着点了点头:“我这些年来,一直潜心修炼。就是为了创出这套拳法,如果人人都肯勤加练习,如果人人都肯勤加练习……那世界一定会变得完全不同”。 莫声谷道:“师父,恕弟子直言,你这套拳法,似乎不是为了克敌制胜,不知练了,有何用处?” 张三丰道:“声谷,你这个问题问得好。练习太极拳法,一定要牢记一点。那就是随缘顺性,壮大自身,使自身力道渐趋丰盈,最终达到不争自胜的目的……” 紧接着,张三丰考问武当弟子,让他们试演太极拳法,每个人都根据自己的体悟,开始练习起来。 武当七子领悟都在三四成之间,只有张翠山悟性最高。达到五成,这些都在张三丰的意料之中,他不断点头。 出乎张三丰意料之外,张无忌和宋青书两个人的领悟。丝毫不比张翠山差,太极拳打出来,竟然是有模有样。 张三丰喜不自胜,他本来很少夸人。结果对张无忌和宋青书都是赞不绝口,夸洪金教导有方,武当派这次后继有人。将来必可发扬光大。 宋远桥和张翠山夫妇都是心下窃喜,看到宋青书和张无忌两人有了成就,这比他们自身学有所成,更是别有一番喜悦。 宋青书和张无忌少年心性,一齐吵嚷着要洪金露两手,洪金推脱不过,只得站起身来。 众人都停了下来,他们都知道,洪金的本领,只怕不弱于张三丰,有幸观摩他出手,一定大有裨益。 洪金喝得有了几分醉意,他仰望着天上明月,显得那样孤高,高不可攀。 环顾四周,都是武当众高手,算得上是一场欢乐的集会,纵然转眼既逝,并不久长,但却会长久地留在每个人的心中。 洪金对后世的太极拳,本来就有所研究,再加上他修习九阳真经和九阴真经以来的感悟,论起对天地之道的体会,并不逊色于张三丰。 一招接着一招,从洪金手中使了出来,与张三丰所使的招数,完全不同,如同风中垂柳,浪里扁舟。 武当弟子们,惊诧地说不出话来,因为纵然招数不同,可是洪金所使的拳招,与张三丰所使,完全就是一脉同宗。 就好象是并蒂莲,双生花,给人一种极其相似的错觉。 张三丰初时一脸淡然,后来脸色越来越是惊诧,他料到,洪金绝对会让他惊讶,可是料不到,竟然会到这个地步。 宋远桥就站在张三丰身侧,他蓦然发现,张三丰的衣袖,竟然在微微地颤抖,那只有极度的意外和欣喜,才能打扰老人那古井不波的心。 洪金演练的速度,比起张三丰快了许多,他收势而立,令众多武当弟子,都觉得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瞧着傲立在场中的洪金,武当七子都觉得有一种仰望的感觉,觉得他就象天上的明月一般,显得是那样的光彩夺目,那样的飘渺,不真实。 彩声雷动。 武当弟子都是心性修为平和之士,可这时却不吝啬,将最好的赞语送给洪金。 “师弟,你是不是……在那里见过这套拳术?” 张三丰忍了许久,终于忍不住了,他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微微地颤音,不过不仔细听,还真听不出来。 洪金愣住了,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他总不能告诉张三丰,他来自后世,这套拳术,就是出自张三丰所传,那也太惊世骇俗了。 许久。 洪金才摇了摇头:“我就是看到师兄你刚才演练,这才触发灵感,一时兴起,就使出这样一套拳术来,胡乱出招,尚请师兄不要见笑。” 张三丰愣住了。 呆了片刻,他才长叹一声道:“不见师弟之前,我还以为,自身武学天赋尚可,如今方才知道,原来在这世界上,真的有所谓天才存在……” 在张三丰的话语中,同样充满了释然,他费尽心思,方才创出一套足以震古烁今的太极拳法,如果与前人不谋而合,那就太让人扫兴了。 “师弟,你跟我来,帮我完善这套太极拳法。远桥,我们开始闭关,你派人守着,等闲不得打扰。” 说完,张三丰急匆匆地向着他日常闭关的院落走去。 洪金知道,张三丰是爱武成痴,而且,他对这套太极拳,实在是太过痴爱了,才会如此行径。 一想到,这套太极拳的巨大意义,洪金不由地眼花心热,心中充满了亢奋。 “创出太极拳,最大的意义,就在于流传,那样才会惠及世人……”洪金一席话,说得张三丰频频点头,脸上隐隐地透露出红光,神情说不出的兴奋。 第四百五十七章 一语喝退 江湖大乱。 明教与许多正派江湖人士,相互间开始血腥杀戮,一桩桩惨案不断发生,死伤惨重。 洪金知道,这必然是圆真等人躲在暗处布下的诡计,于是委托武当派高手出面澄清。 谁知双方杀戮太过惨重,就算是武当派出面,都压制不下,甚至隐隐有流言传出,道是武当派与明教同流合污,致使武当清名有损。 眼看形势越来越乱,故此,六大门派相邀,联合攻击明教光明顶,誓要捣毁明教老巢。 洪金一看形势不妙,于是带着武当七子中的宋远桥和俞莲舟一起赶往光明顶,让张无忌和宋青书陪同。 临行前,洪金告诫张三丰,如果有少林僧人前来报讯,一定要好好地验证真假,谨防有诈,更不可轻易被对方近身。 一行五人,骑着快马,飞速赶往昆仑山,一路受尽风尘之苦。 洪金一心想排解这场武林纠纷,情知拖得一天,就会有更多人士伤亡,一路竟然不肯少歇。 宋远桥和俞莲舟两人,眼看洪金如此急公好义,不由地心中都是极为感佩。 峰回路转。 前面一片烟尘,有两批人正在激烈动手,还有一批人,正在冷眼围观。 洪金从马上一跃而起,身子闪电一般地在空中纵了几纵,就到了众人中间,大声喝道:“各位,请听洪某一言。” 这一喝,纵然是在激烈的厮杀当中,人人都听的清清楚楚,他们不由地手上一缓,向洪金瞧了一眼,面带不屑,继续砍杀起来。 “住手!” 洪金怒了,不由地大喝一声。这一声夹杂着内力,如同惊雷一般,狂涌而出,直震得在场的人,都是心惊肉跳,一起停下手来,向着洪金望去。 一个老者模样的人,走上前来,冷哼一声:“阁下是谁?这是崆峒派与魔教的恩怨,不相关的人。还请及早离开。” 洪金道:“我是洪金,不知你是崆峒五老中的那位?这次明教与六大派的纷争,纯粹是元廷从中挑拨,圆真等人才是罪魁祸首……” 这老者正是常敬之,洪金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隐居,再加上他生性低调,导致常敬之竟然没听说过他的名字。 常敬之道:“老夫姓常,想要我们放过这些魔崽子,你总得露一手什么。” 明教中领头之人喝道:“这位兄弟。你不必多管闲事,常敬之老匹夫,你尽管上来,瞧我辛然可会怕了你。” 这人正是五行旗中的烈火旗掌旗使。出手一向狠辣,平时行事倒也光明磊落。 常敬之和辛然两人越说越僵,很快战在一起,场面眼看就是一场混乱。 要论起内功。常敬之要深厚一点,可是辛然年富力强,纵然稍处下风。可是后劲颇足。 “看来两位,完全不将我的话放在心上。” 洪金冷哼一声,将脚步一迈,就入了他们两人战斗的圈子中间。 常敬之所用的功夫,正是他最得意的七伤拳,一拳击出,蕴含七种不同的劲力,变化多端,威力惊人。 眼看这一拳措手不及,就要打到洪金的身上,常敬之脸色一变,竟然不收手,想要借错手之机,将这个多管闲事的小子打死打伤。 砰! 一拳正击中洪金的身子,常敬之脸上的狞笑,尚未来得及凝聚,就觉一道反震之力传来,让他的身子,跌翻在丈许开外,一口淤血吐了出来。 辛然倒是不想伤及无辜,手中的烈焰掌,在未及洪金的身子前,就硬生生地停住。 瞧到与他缠斗半晌的常敬之,竟然一招之内,就败在洪金的手中,辛然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常敬之霍地站起身来,还想着向洪金扑去,一众崆峒门人,都做好出手的准备。 洪金不由地朗声吟道:“五行之气调阴阳,损心伤肺摧肝肠,藏离精失意恍惚,三焦齐逆兮魂魄飞扬。” 这是七伤拳的总纲,洪金特意为张无忌指点过七伤拳,故此清楚明白。 常敬之脸色大变,不由地惊恐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从那里听来的这些?” 洪金道:“每日子午两时,你的神阙穴和关元穴,是不是都会酸痛难忍,要等半个时辰,才会慢慢消解。” “你,你怎么知道?”常敬之如同见了鬼一般,任谁看了,都知道洪金所言不差。 洪金正色道:“从此以后,这种疼楚不会再有,但是七伤拳,你却万万不能再练。因为你的内力不够,每出一次手,就会伤及自身一分。” 常敬之呆愣住了,他欲待不信,可是咯出一口淤血之后,浑身觉得轻松,这种感觉,却是不会骗人。 “哼,我就相信你这么一次,暂且饶过这些魔教妖人。”常敬之招呼一下崆峒门人,转身就欲拂袖而去。 没想到,却被一人阻住去路,只见那人四十余岁,眼中透露着精光,尽显彪悍之气。 “别人替你医好伤,你就这样走了,正派中人,难道就是这种行径。”来人理直气壮,不怒自威。 常敬之本来就觉理亏,眼看被人拦住去路,心中更感气愤:“漫说他未必真的医治好我,就算真医好了,那也是我与他之间的事,与你何关。让开。” 来人不语,陡然间一掌,就向着常敬之劈了过来,掌风凌厉,功力居然远胜辛然一头。 常敬之不假思索,立刻凝聚七伤拳劲力,想要迎敌,随即想起洪金的话,不由片刻迟疑。 就算常敬之全力出手,在对方手下,都未必支撑多久,这样一来,更是立刻吃了大亏。 那人一掌劈到常敬之面前,并未急着削下,而是一点一点的向着他斩去。 常敬之再也顾不得使用七伤拳的禁忌,连忙催动拳力迎敌。 两个人拳掌相交。竟然比较起内力来,那人一脸气定神闲,常敬之脸色却是越来越觉凝重。 那人掌力不断地下压,一点一点,去势虽缓,却似完全不能抗拒。 常敬之望着对方的手掌,觉得就象是被压上一座山峰,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简直要迫出他最后一点气息。 不一会儿,常敬之就满头大汗。形容散乱,转眼间就要伤在对方手下。 崆峒派的人一看不妙,一个个都围了过来,可是谁都知道,比拼内力,最忌外力干扰,否则,就算不死,都会重伤。 洪金并没有急于出手。眼看常敬之确实支撑不住了,这才将袍袖一拂,一道柔力传了过去。 一拂之下,常敬之就觉得身上压力尽去。他的身子在原地转了几转,失足跌落在地上,人事不省。 崆峒派弟子一看不妙,连忙上前去抢了常敬之。匆匆忙忙地离去。 明教弟子倒真是规矩森严,见到首领没有表示,都没有上前追杀。 那人本来一直在旁观战。如今擅自走上前来,一来是对付常敬之,二来颇有挑战洪金之意。 没想到他全力以赴的一掌,竟然被洪金如此轻描淡写的化解,这可真让他吃了一惊。 洪金瞧着他所在的队伍,上面画了一只振翅欲飞的苍鹰,不由点了点头。 此刻宋远桥等人都已赶来,问询之下,果然是天鹰教的殷野王。 张无忌连忙上前拜见舅舅,他对于这位素未谋面的舅舅,心中一直颇为想念。 殷野王与小妹殷素素分离十余年,无时不在惦念,眼见妹妹的孩子,都已这般大了,不由地热泪盈眶,连忙将张无忌扶了起来。 五行旗一向与天鹰教不和,故此烈火旗与人争斗之时,殷野王一直在旁围观。 此刻,辛然眼见殷野王与武当派门人叙旧,不由地冷哼一声,率众而去。 殷野王没有多作理会,向宋远桥道:“武当派此番前来,也是与我明教为敌么?” 宋远桥摇了摇头:“我们此番随小师叔前来,是为了调解明教与各大门派的纠纷。我们怎肯让五师弟为难?” 殷野王不由再向洪金打量一番,他没有料到,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洪金,竟然会是宋远桥的师叔。 纵然素未与宋远桥谋面,可是殷野王心里清楚,宋远桥绝不是信口雌黄的人,真是料不到,洪金竟然来头这么大。 “调解纠纷,真是谈何容易?”殷野王摇了摇头,他不相信,在这世界上,还会有人有这等本事。 洪金道:“迟则生变,殷堂主如果知道路途,还请在前面指引。” 殷野王瞧了洪金一番,点了点头:“好,我就相信你们一次,希望你们不会让我失望。” 殷野王带了白虎坛主高山王和神蛇坛主封弓影,在前面引路,一行八人,脱离大队人马,向光明顶极速赶去。 没走多远,就见前面一场混战,战况极为激烈,一方虽为女子,却明显占了上风。 一个身材高瘦的女子,眉毛低垂,正是灭绝师太,她出手极为狠辣,几乎是每一出手,就有人死伤。 人群中抢出两个汉子,功力比余人都明显高出一筹,双人联手,这才勉强挡住灭绝师太。 “住手。” 洪金不由地大喝一声,纵然明知道双方一旦交战,就是战况惨烈,却没料到,血腥到了这般地步,处处鲜血,处处都是残肢死尸。 纵然在混战当中,可是洪金的话,还是清清楚楚,传入每个人的耳鼓。 灭绝师太一眼就看到洪金,她的眼中,露出一种极度的恨意,还夹杂着一抹难言的恐惧,不过都是一现即隐。 “走!” 灭绝师太冷哼一声,刷刷刷连劈三剑,将两个对手逼退,然后转身就走。 身后众峨嵋女弟子一个个连忙收剑,紧随在灭绝师太身后而去。 由于走得太慌,加上心中惶急,一个女弟子竟然失足跌倒,可是她随即跃起,头也不回地去了。 眼看到片刻功夫,峨嵋派众弟子去了一个干干净净,明教众弟子环环相顾,都是一脸愕然。 实在想不到,洪金这一番叫嚷,具有这么强的震慑力,难道灭绝师太,有什么把柄,握在洪金的手里? 第四百五十八章 驱除寒毒 宋远桥和俞莲舟远远看了,都觉得诧异无比,谁都知道,灭绝师太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气,为何见了洪金,就如老鼠见到猫? 其中一个与灭绝师太对敌的昂藏汉子,来到洪金面前,傲然道:“承你解围之情,若有差遣,只要不违道义,锐金旗一定不会推辞。” 洪金点了点头,瞧到他一身白衣,火焰之下,绣着一柄利剑,透着一股杀气,不由心中一动,问道:“阁下莫非就是庄旗使。” 这人正是锐金旗掌旗使庄铮,他见洪金知道他的名头,不禁微感得意。 可是庄铮见到洪金与宋远桥和殷野王在一起,知道不是一路,稍做客套,立刻开始整顿锐金旗的人。 这一番血战,锐金旗吃了很大亏,死伤不少人,他们将死者堆在一起,然后开始焚化,接着一阵念诵。 洪金瞧着锐金旗人肃穆的面容,不由地心中唏嘘,世上纷乱,竟无一朝得息,岂不让人扼腕长叹? “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为善除恶,唯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一阵阵悲凉的歌声,不断地传来,洪金等人远远离去,歌声仍是徘徊不去。 明教与正派间的纷争由来已久,纵有洪金替明教多做辩解,宋远桥和俞莲舟仍对明教的人抱有偏见,此刻他们根深蒂固的想法,不由有了一点改变。 路越走越是崎岖难行,众人只能舍弃马匹,不断地攀缘而上,渐渐地到了山顶。 风越来越大,寒气袭人,不过众人功夫在身。倒是丝毫不惧。 殷野王脚下越走越快,看到不但宋远桥和俞莲舟能跟得上,连张无忌和宋青书两人,都是游刃有余,洪金更是如履平地,不由地心中暗自叹服,武当派的功夫,真是深不可测。 洪金功夫,自然不是完全出于武当,可是殷野王由于目力所限。根本无法看清。 张无忌终究是少年心性,忍不住道:“舅舅,你没有带错方向吧,这里怎么如此荒凉偏僻?” 殷野王眼中露出缅怀的神情道:“没错,没错。这里的路,我纵然多年未来,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是谁?出来?” 洪金突然间望着前方草丛说道,这一声出其不意,将众人都吓了一跳。 “小野。你竟然敢带外人来此,居然还是武当中人,胆子可着实不小啊。”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然后他们面前的长草自动地向两旁分开,一道人影,就站在草丛中间。 张无忌吓了一跳,连忙躲到洪金身后。他功夫不弱,可是来人面色青寒,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活人气息,着实吓人。 殷野王被人称作“小野”,面色却是不愠不恼,道:“原来是韦叔叔,我们有要事要到总坛,还请寻个方便。” 来人正是青翼蝠王韦一笑,他的双手不断地挥动,就如两个翅膀一般,悬浮在草丛中,果然不愧他的外号。 韦一笑阴声笑道:“想要过我这一关不难,只要将你们的鲜血送给我……就行。” 话音未落,韦一笑就向着张无忌扑了过去,他的身子,在空中化成一道青烟,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张无忌吓坏了,忘了他有一身功夫,连忙将身子向后躲闪。 韦一笑人在空中,陡然间觉得眼前气息有异,睁大眼睛去看时,一个人影,蓦地挡在他的途中。 一直以来,韦一笑都自负轻功独步天下,被人挡在身前,简直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纵然是在急速前跃之中,韦一笑的身子都如软蛇般,在空中一个转折,想要绕过洪金,向着张无忌抓去。 可是任韦一笑连闪了数闪,都没能绕过洪金,甚至连洪金的身法,都没有看清楚。 洪金心中也在暗叹,果然不愧是青翼蝠王,这轻身功夫真是傲绝当世,除他之外,能挡住韦一笑的人,世上真是屈指可数。 韦一笑无奈,只得将身子一弹,就如脚下装了弹簧,顺着草丛倒跃在丈余开外,他用震惊至极的目光,反复地打量着洪金。 张无忌此刻定下心来,不由向韦一笑做起鬼脸,身子扭来扭去,用极端挑衅的话语说道:“青面鬼,有种你来抓我啊?” 韦一笑面色极为阴沉,他心中暗自恚怒,可是脸上并不表露出来。 “阁下到底是谁?来我光明顶有何贵干?”韦一笑露出极度警惕的神情。 洪金微笑道:“韦蝠王放心,我此次前来,是想化解明教与正派武林的冲突,对明教绝无恶意。” 韦一笑冷笑道:“你说的好听,所谓正派武林,比明教行事更加不堪,教我如何相信于你。” 洪金道:“这个简单。” 嗖! 洪金的身子,猛地跃了起来,就如流星般,直向着韦一笑身上落去。 韦一笑没料到,洪金竟然说动手就动手,事先绝无半分端倪,转眼间就到了他的面前。 不过,韦一笑成名多年,身经百战,临敌经验更是无比的丰富,察觉形势不妙,连忙后退。 韦一笑用上了他的成名绝技,身形变化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瞬息之间,他就连退八次,每次都有丈许。 可惜,韦一笑却没有丝毫轻松,因为洪金如影随形,紧紧地缠住他不放,两人之间的距离,不但没有拉大,反而越来越小。 呼! 洪金一掌,就向着韦一笑劈了过去,这一掌如同天空骄阳,带来一种浩浩荡荡而又无法匹敌的感觉。 韦一笑情知不妙,无奈之下,只得出手迎敌,他用的是寒冰绵掌,一出掌,就带着一种彻骨的寒意。 啪! 两人的掌力在空中就牢牢地粘在一起。韦一笑用尽全身气力,只希望能够摆脱洪金的纠缠。 谁知一切都是徒劳,洪金体内的九阳真气,就如滔滔江水,从他的体内出发,透过韦一笑手上穴道,直冲他的丹田。 韦一笑不由地一声长叹,此番被洪金内息攻入体内,只怕性命休矣。 谁知片刻过后,韦一笑就觉得洪金的九阳真气所到之处。就如一道道暖流,让他的全身,感觉到说不出的舒服。 韦一笑此番正是体内寒毒发作的时刻,他出来就是想找些新鲜血液。 没想到洪金的九阳真气,就如一汪清泉,浇入他干涸已久的身体,让他差点舒服得喊叫出来。 “难道……难道他是在替我驱除寒毒?” 韦一笑愣愣地想道,他自料洪金不会有这等好心,可是体内的感觉。却不似作伪。 随着时间慢慢流逝,韦一笑渐渐地确定,洪金就是在替他驱除寒毒,而且极为有效。 足足过了一盏茶时分。纵然洪金体内九阳真气充足,却也微有疲倦之色。 察觉韦一笑体内的寒毒,已被消解得七七八八,洪金收手而立。脸上微带笑容。 韦一笑见到洪金摆脱他的内力纠缠如此轻易,知道洪金的功夫,不知比他高明了多少。不由既惊且佩。 这二十余年来,韦一笑饱受寒毒之苦,每日总有数个时辰,全身如坠冰窖,而且时间越来越长,越来越痛苦。 纵然饮人鲜血,能够稍减痛苦,可只是饮鸩止渴,根本治标不治本,而且效果越来越差。 韦一笑知道,恐怕不久以后,他就会寒毒发作,到时只怕狂性大发,极可能会不得好死。 没想到,洪金这一次,竟然将寒毒给他连根拔去,这对于他来说,不啻于救命之恩。 一想到这种痛苦,将再也不会在他身上复发,韦一笑不由地发出一声长啸,啸声中不知是哭是笑,听来古怪至极。 韦一笑缓缓地运转气息,纵然体内还有阵阵寒气未退,可不再是那么难以忍受,对于他来说,这根本不算什么。 饶是韦一笑一生极少服人,都不由地对洪金一揖到地,深深地拜谢他的援手之情。 洪金点了点头,他这番费的功夫不小,倒是禁受得起韦一笑的拜谢。 “无忌,我累了,以后就由你,替韦蝠王清除寒毒。” 洪金转过头来,冲着张无忌淡淡地吩咐道。 “我?” 张无忌感觉到相当惊讶,他想到韦一笑露出牙齿的狰狞模样,心中仍有恐惧。 韦一笑看了张无忌一眼,欺他年轻,心中颇不以为然,正想婉言拒绝。 谁知张无忌,对洪金可以说是言听计从,将手按到韦一笑后背,将九阳真气,缓缓地渡了过去。 如果是平常,韦一笑断然不会将后背交付给别人,可是洪金的功夫,已经深深地将他折服,他情知洪金要杀他,断然没有丝毫反抗的机会,只好一切听任自然。 张无忌的手掌,一按上韦一笑的背心,韦一笑就觉得心中一阵欣喜。 张无忌的功夫,自然比不得洪金那样深厚,可是绵绵然汩汩然,如同旭日初升,与洪金同属一脉无疑。 韦一笑心道,原来张无忌是洪金亲传弟子,怪不得这么厉害,这样一来,他体内残余的寒毒,再也不用怕了。 其实,想要一鼓作气,清除韦一笑体内的寒毒,洪金不是不能做到,可是留一点给张无忌做人情,还是很有必要。 毕竟,洪金并不想管理明教,这个重担,恐怕还要张无忌担着。 在韦一笑的带领下,众人一路向着光明顶总坛奔去,还未走到,就听到一阵纷杂的人声。 众人开始冲刺,不大会儿功夫,就到了明教总坛光明大殿前。 只见场中数人,正在不断地吵嚷,场面极其混乱。 座上一个白袍书生说道:“既然各位不服我杨逍,何必前来添乱。” 一个疯疯颠颠的汉子道:“我周颠自然不服,就算所有人都服了你,就算我服所有人,都不会服你。你想当教主,下辈子吧。” 众人越说争论越是激烈,最后动起手来,杨逍以一已之力,对抗五散人,场面上不落下风。 韦一笑一脸苦笑:“洪大侠,明教分崩离析,窝里起了争斗,让你见笑了。” 第四百五十九章 最好交情相见初 双方战斗,很快趋于激烈。 眼看处于劣势,杨逍面色一寒,主动与五散人比拼起内力来,这正合五散人的心意。 五散人联手,自料稳操胜算,固此他们不急不躁,只等杨逍认输。 谁知杨逍功夫,诡异至极,他初步练了一点乾坤大挪移功夫,将五人的劲力相互抵消,身在场中,静观虎斗。 韦一笑匆忙间冲了过去,将手在杨逍肩上一搭,大声嚷道:“你们不要再打了。” 依韦一笑的本意,是要将杨逍等人分开,谁知杨逍误会了,将韦一笑搭在他肩上的内力,倏忽之间转了出去。 一道寒劲,顺着杨逍的手臂,冲向五散人,让他们的身子,如树叶般地颤抖起来。 杨逍打得如意算盘,本欲借着韦一笑的力量,一举降服五散人。 谁知韦一笑的寒冰箭气,极其霸道,让他的体内,同样如同中了寒冰箭,不由自主地面色青白,身冒寒气。 韦一笑惊得呆了,他没料到掌力一出,竟然让在场的人,全都中了寒冰箭掌。 对于中了他掌力的人,就算是内功深厚如五散人,都要数个时辰动弹不得,杨逍纵然要好一点,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小心!” 洪金蓦地大喝一声,身子腾空而起,夭骄如苍龙,将手一挥,一道九阳真气,如匹练般疾卷而出。 在洪金话出的一霎那,数道寒气,如同利箭般,从暗处飞射而出。 寒气经过的地方,连空气都似冻结,一道彻骨冰冷的寒意,瞬间笼罩杨逍等人心头。 洪金挥出的九阳真气,似慢实快。如同一条幕帘,凭空悬在杨逍等人面前。 那看似无坚不摧的寒气,在遇到九阳真气时,如同遇到暖暖烈阳,消失的无影无踪。 杨逍等人一起惊讶地向着洪金望去,如果不是亲眼得见,实难相信,世上还有这等奇妙的功夫。 洪金顾不得与杨逍等人寒暄,他大喝一声“哪里逃”,就向着前方快速地追了出去。 韦一笑喃喃地道:“是谁?竟有这样强的寒冰气息。” 不过。纵然那人的寒冰气息再强,与洪金相比,都是小巫见大巫。 饶是以杨逍和韦一笑等人的视力,都只看到一道灰色身影,猛地从暗处跃起,荡了一荡,立时消失不见。 洪金却能看清那个人的身影,他没想到,真会在这里看到圆真。这一次,断然不能让他逃了。 两个人的身形,都是快极,一追一逃。很快穿过数间房舍,圆真熟悉地形,洪金速度,却比他要快得多了。 圆真的身形。猛地从一间房门中跃了进去,洪金紧接着从身后尾随而至。 窗户大开,上面还有人翻越的痕迹。如果是寻常人,一定会以为,圆真是跳窗而逃。 可是洪金打量一眼房间,看到这是一个少女的闺房,不由地心中一动。 不等洪金有所动作,就见从房门处,走过来一个丫环,这丫环口眼歪斜,面目丑怪至极,手上脚上,都带着镣铐。 洪金愕了一愕,不由地脱口问道:“你……你是小昭?” 丫环的脸上,露出惊讶地神情,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随即又大摇其头。 洪金笑道:“你能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我,既然有缘相见,我就助你一臂之力吧。” 嗤! 洪金从背后,将倚天剑取了下来,房间里顿时有了一阵寒意。 小昭脸上露出恐惧的神情,可是她一直装聋作哑,并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向后面躲去。 倚天剑出,小昭身上的手链脚镣,纷纷地坠落在地上,没有触及到她的衣裳。 洪金温言道:“小昭,你不用怕,我知道你的来历,但我不是坏人,更不会伤害你,如果你有需要,我还可以帮你。” 小昭低下头去,再抬起头来,就成了一个明艳的少女,光彩照人,用略显生涩的话语说道:“多谢……多谢公子。” 纵然是早已料到,可是洪金在看到小昭的容貌时,仍是不由地失神半晌,失语道:“你好美。” 小昭的脸上,露出喜悦的神情,看到能引得洪金失神,不由地感到欢喜。 洪金将床上的丝被掀了起来,看到有个机关,他将手一旋,露出一个黝黑的洞口。 “小昭,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洪金不知怎的,很想与小昭在一起。 “我可以吗?”小昭问询道,可是她急切的心情,还是暴露她的内心。 洪金点了点头:“只要你不怕危险,就给我来吧。” 说完,洪金将身子一纵,落入那个洞口,小昭紧跟在他的身后跃了下来。 地洞非常地深,小昭没料到,忍不住惊叫一声,洪金将手在她的身上轻轻一搭,接着缩了回去。 纵然只有片刻的接触,可是那种温软,还是令得洪金心中一荡,这才省起,他好久没有碰过女人了。 小昭站稳身子,只觉心怦怦直跳,洪金并不多言,却让她觉得找到靠山,显得那么稳重可靠。 地洞里面光线很弱,可是在洪金眼里,与白昼没有什么区别,小昭的行动,却是特别地小心翼翼。 两个人走了不久,洪金有了一种危险的警觉,连忙大喝一声小心。 轰隆! 就见一块大石,从高处落了下来,铺天盖地一般,声势极其的强大。 洪金皱了皱眉头,圆真借用地势的力量,倒真是不好硬拼,只能躲闪。 嗖! 洪金身子向后跃了出去,行到小昭身边,他将手臂反挥,就卷住小昭,两个人如行云流水般,直退了数丈远。 随着一阵轰隆隆巨响,大石就在他们面前跌落,气势已尽。被洪金轻轻地一推,就阻住了。 一直等到脱离危险,洪金这才省起,小昭还在他的臂弯当中,不由地向她望去。 恰好小昭正向着他望来,借着微弱的光芒,他们目光对望在一起。 洪金眼中都是关怀,对于这样聪慧可爱的少女,他是由衷地疼惜。 两个人离得这样近,简直是气息相闻。小昭醉在洪金男儿气息中,神情当中充满迷离。 “小昭,你不要紧吧?”洪金神情恢复了自然,他经过这么多的事情,心智早就百炼成钢。 “不……不妨事。”小昭带着娇羞说道,她的身子一拧,立刻脱离洪金的掌握。 洪金伸手闻了闻手掌,仿佛还带着小昭身上的甜香,他纵然恋恋不舍。可依旧还是放了手,强人所难,不是他的性格。 洪金将目光从小昭身上挪开,立刻变得鹰一般的锐利。他不会忘记,强敌还守在身侧,随时都有可能对他暗算,现在不是卿卿我我的时候。 圆真既然出手对洪金暗算。就无法再掩藏身形,洪金知道,一路追去。总有与他再见面的时候。 洪金与小昭绕过巨石,缓缓地向前而行,一路之上,他不停地静听两旁的动静。 这个山洞特别地大,曲曲折折,初时,洪金还能不时听到圆真的脚步声,后来却一直不可闻了。 “这厮果然奸诈如狐。” 洪金心中暗自骂道,圆真七十多年的智慧,早加上他本来就富于心计,实在不容易对付。 走了许久,小昭的肚子,突然间咕噜一声,她的脸色,顿时红了起来。 洪金顿时省起,小昭只怕是饿了,于是将背上的牛肉干拿了出来,先填饱肚子再说。 小昭饭量不大,只吃了两片牛肉干,就已经饱了,剩下的牛肉干,都落入洪金的腹中。 “那边有水,我去打点水来。”小昭看到不远处,有个明镜一般的水塘,大约丈许方圆,不由欢喜地叫道。 洪金走了过去,取出一枚银针,放入水中试探,不大会儿,取出来一看,针头变成灰黑色。 小昭不由地面色变了,没想到他们在追的人,如此阴险狡诈。 两个人继续上路,只是比起先前,显得更加的小心。 正行之间,眼前豁然开朗,一座石室,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洪金小心地走了进去,看到石室中有十三座神像,神像手中,托着闪闪发光的圆球。 在石壁上,刻着巨大的日月图形,地面上有一群人,正在顶礼膜拜,态度非常地虔诚。 石壁上的人,代表了众生相,在他们的身侧,到处都有火焰图像。 最吸引洪金的人,还是中间那座石像面前,有两个人的骸骨,其中一人是盘膝坐下,另一个是个女人,伏在他身上,胸口处还插着一枚匕首。 洪金仿佛看到昔日情形,阳顶天发现夫人的秘密,导致走火入魔,不幸气绝身亡,阳夫人羞愧难当,于是在他面前自尽,一缕香魂随之而去。 经过一番找寻,洪金在阳顶天身下,找到乾坤大挪移的要诀,同时还有一张草草写成的遗书,要谢逊暂摄教主之位。 嗤!嗤! 突然一阵异样声响传来,洪金不由地一愣,这分明就是火药引线的声音。 引线奇急,带来一种令人心悸的恐怖感觉,洪金心中一惊,连忙跃起,将小昭压在身下。 轰隆一声巨响。 就见一块巨石,宛若从天而降,将整个石室堵得严严实实。 洪金没有看到特别剧烈的爆炸,这才放了心,连忙站起身来:“小昭姑娘,原谅我唐突了。” 小昭的脸上,挂满晶莹的泪珠,如同梨花带雨,让人看着十分心疼。 洪金连声地解释:“小昭姑娘,我本无意冒犯,实在是当时……实在是当时……” 话说到这里,洪金无言以继,他承认当时慌乱,可是这件事细想起来,并非完全就是情非得已。 小昭道:“洪公子,我并没有怪你,只是这一生……只是这一生……从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我只是个丫环,是个丫环而矣……” 洪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还以为,引起小昭责怪,那两个人再相处起来,就没有什么意思了。 没想到,小昭丝毫就没有怪他,反而对他感激不已,这不由让他,心中迷乱起来。 第四百六十章 戏弄神像 洪金运起九阳真气,想要将堵路的巨石挪开,结果那石头纹丝不动,换成九阴真气,仍是没有丝毫用处。 瞧着手中的乾坤大挪移心法,洪金不由地叹了口气,看来只能练上一练了。 纸上密密麻麻,全都是蝌蚪般的梵文,洪金根本看不懂,无奈只得交给小昭。 小昭接过心法,逐字逐句地念给洪金听,她惊愕地看到,洪金竟然盘膝运起功来。 等到小昭第一层心法念完,洪金的头顶,开始冒出淡淡的气息,小昭知道,这是洪金努力运功的结果。 小昭最后念道,此第一层心法,修炼勤奋且有天赋者,三年可望小成,练功且勿急躁。 洪金点了点头,将手一挥,面前的一尊神像,陡然间移动了位置。 小昭神情中充满惊讶,愕然道:“你……你竟然练成了?” 洪金脸上微微地露出笑容,如果连第一层,都不能顺利通过,他这些年来的绝学,可以说是白练了。 看到小昭仍然在迷糊当中,洪金不由地提醒道:“时不我待,我们还是抓紧继续吧。” 小昭这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开始翻译第二层的心夫,只觉其中的微言大义,实在奥妙难言。 洪金神色平静,他盘膝在地,体内气息,却如浪潮一般地流动。 小昭读了许久,看洪金没有丝毫反应,不由停下问道:“喂,洪大哥,你在听吗?” 洪金点了点头:“我在听。你一直读下去,中间不用有停顿,我领会得了。” 很快,第二层念完了,小昭向着洪金望去。要看他能不能继续刚才的神奇。 洪金没有说话,只是将手凭空一抓,一尊神像,本来离洪金颇远,就似有无形的绳索牵引,摇晃地来到他的面前,霍地站定。 小昭吓了一跳,这正是第二层乾坤大挪移心法练成后,方能使出的本领。 到了此刻,小昭方才确信。洪金无论是功力,还是领悟能力,都到了极其高明的境界,那种境界,是她无法想像的。 不大会儿功夫,洪金就练成了第三层心法,他将手一抓,两座神像,就如同活了一般。在他的面前,自动交换了位置。 小昭渐渐地有点麻木了,洪金在她的心中,脱离了一般武林高手的概念。简直就快无所不能了。 很快练到了第四层,洪金的头上,冒出一道白色的烟柱,笔直向上。良久不散。 小昭知道,这是功力练到高深处,自然出现的结果。乾坤大挪移心法,越向后越难,需要耗费的时间越多,纵然是洪金,都感觉到了吃力。 洪金双手挥出,他们身周的神像,一个个都宛若活了一般,在石室中不停地转动,脚不点地,速度非常地快捷。 看到这般诡异的事情,小昭不由长长地吐了口气,如果只有她一人在,只怕早就吓坏了,不知怎的,在洪金身侧,却感到特别地安心。 不知不觉,乾坤大挪移第五层练成了,洪金身子四周,荡漾起一层层的雾气,他英俊粗犷的面目,渐渐地都看不清楚。 小昭根本没看到洪金的动作,却看到本来在地上的神像,一个个都悬在了空中,他们不停地在空中变换位置,本来并不宽敞的空间,却从不碰撞,井然有序。 看到一个个在空中跳跃的神像,小昭觉得简直就象是在梦中,她从来想不到,一个人的功夫,竟然可以高明到这种地步。 怀着非常激动的心情,小昭带着颤音,念完了乾坤大挪移第六层的心法。 洪金身上的雾气,突然间完全消失了,他本来赤红如血的面庞,完全恢复了正常,那十三尊神像,一个个慢腾腾地回了原位。 纵然一切都象没有发生过一样,可是小昭明白,那绝对不是幻觉,只能说明这功夫太神奇,洪金则是更神奇。 小昭继续念完了乾坤大挪移心法的第七层,洪金却没有任何反应。 可是恍惚中,小昭却觉得眼前的洪金消失了,她揉揉眼睛,洪金还在原地,只是她却不似看花了眼。 这一切,小昭都有点不明白,她不知道,洪金到底练会了多少。 “将这本书好好收着,走呗。” 洪金说着话,当先起身,就向着堵路的那块大石头走去。 小昭愣住了,她实在想不到,洪金居然会将这么珍贵的乾坤大挪移心法交给她保管,这是一种极大的信任。 将手中的羊皮卷,小心地叠放起来,然后揣在怀里,小昭举动非常地小心,如获珍宝。 在小昭的心中,有着浓浓的暖意,她一生之中,很少受到别人的关爱,此刻望向洪金,满是柔情蜜意。 洪金走到那块大石旁边,运起乾坤大挪移心法,使了一个“抛”字诀。 就见那块任洪金如何推都推不动的巨石,就如被施了魔力,嗖地一声飞了出去。 一片耀眼的阳光,洒在洪金和小昭的面前,让他们两个,一时还有点不能适应。 洪金向着小昭望去,只见在她洁白如玉的脸上,洒满太阳的光辉,连头发上都隐隐地泛着光泽,实在难描难绘。 这是一片巨大的空地,两边足有数千人在对峙,排在最前面的人,都是一些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明教所有的人都站在一旁,正派武林中的人物,都站在另一旁,武当派四个人,站在中间。 宋远桥正在发愁,见到面前一块巨大的岩石,突然间滚开,然后洪金和小昭钻了出来,他不由地极为欣喜。 洪金放眼望去,只见明教众高手,还有各大正派武林中的人,都各有负伤,有的正在一旁调息,显而易见,彼此已经交手。 明教本来人才济济。单论高手,绝不比正派武林稍差,可是杨逍等人都已受伤,战斗力无形大打折扣,不知不觉中就落了下风。 眼看到洪金出现,彭莹玉纵然在受伤之中,都不忘向他点头致意。 至于空闻等人,脸色都不免极为难堪,特别是灭绝师太和何太冲等人,更是尴尬至极。 洪金朗声说道:“今日之事。实在是颇有误会,都是元廷的人从中挑拨,还望各位看在我的面子上,能够平息干戈,消除这次武林浩劫。” 声音不大,可是如同波浪般向外传送,在场上万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个中年书生模样的人,摇晃着一把扇子走了出来。他面上微带着不屑说道:“何方小子,在这里信口雌黄。凭你一个人,怎能号令我们武林群雄,你以为你是武林至尊啊?自古正邪不两立。这一次,我们要杀光魔教,斩草除根……” 洪金瞧着他轻佻的样子,不由地就有几分不喜欢。微皱眉头道:“你是何人?” 来人开心地笑了:“原来你连我都不认得,真是孤陋寡闻,你听好了。我是华山派掌门人鲜于通。古人云,见贤思齐……” 洪金眼中,不由地暴射出了精光,他徐徐说道:“我倒是认识一个人,人家耗费七天七夜救他,还将妹子许配给他,结果却被他害死了,你说这人,人品如何?……” 鲜于通不由地面色大变,眼中登时露出杀机,将手中折扇一合,大叫道:“让你知道,我鹰蛇生死博的厉害。” 嗤嗤! 鲜于通扇子带起的劲风,显得相当地凌厉,明显是下了杀手。 正派中人,有不少人都鼓噪起来,他们不明白洪金的底细,眼看到鲜于通出手这么狠辣,不由地都是心下不忍。 倒也有那么一部分人,十分欣赏鲜于通的果断,既然洪金替明教的人说话,那就不妨杀了,谁让他自己找死。 洪金身形连展,一连避过鲜于通三招,每次都是间不容发,让人看得惊心动魄。 除了空闻方丈等少数见过洪金的人外,其余人等见到洪金展露出来的功夫,无不惊讶。 要知道,鲜于通不但是精于算计,一身实力,更是武林中人翘楚。 殷天正白眉一扬:“小兄弟,你的这个对手,一向阴险奸诈,你千万要小心在意,别中了他的暗算。” 鲜于通将鹰蛇生死搏中的杀招都使了出来,竟没有沾到洪金半点衣角,不由地心中越来越怒。 眼看取胜无望,鲜于通眼中煞气一闪,陡然间一摁扇柄,一股细细地甜香,向着洪金猛冲运去。 洪金早有准备,鲜于通的动作固然隐蔽,可是怎能瞒得过他,于是将袍袖一扬。 一道罡风,凭空而起,直向着鲜于通卷了过去,一切都在电光石火之间。 鲜于通呆了一呆,接着滚翻在地,如同杀猪一般地惨叫起来,洪金默调气息,察觉绝无异状,这才放下心来。 洪金将手一招,鲜于通手中的折扇,立刻脱手飞出,悬浮在空中。 这一招一出,在场的人,自料都做不到,不由地一个个相顾愕然。 “打开!” 洪金口中对着扇子喝了一声,就见那柄折扇自动展开,露出扇面上相当雄壮的华山胜景,另一面则是一首“华山赋”,让场中的人,都是啧啧称奇。 殷天正和韦一笑等人面面相觑,知道这可能是明教镇教功法乾坤大挪移,可是洪金从何处习来,又为何练习得如此巧妙,连阳顶天当年,都是颇有不如。 “走!” 洪金对着扇子说了一声,就见那把扇子飘飘荡荡,到了一株松树前。 洪金控制着这把折扇,对着那株老松连扇了三扇,就见那本来青翠的老松,突然枯死,松针变成灰黑色,如雨般纷纷地落下。 众人不料这扇子上面的毒如此厉害,瞧向鲜于通的眼神中,不免充满异样。 此刻的鲜于通,已然承受不住,在地上不断打滚,他自有亲信,可是看到他这个样子,都唯恐沾上,无人敢上前。 “快,快杀了我。”鲜于通拼命地叫嚷,可是没有一个人理会他。 这时,人群中,突然走出一个汉子,向着洪金行礼道:“多谢洪大侠,帮我报此血海深仇。” 洪金看得清楚,这人正是蝶谷医仙胡青牛,居然也从武当山赶到此间。 鲜于通看到胡青牛,就如见到救星一般,连忙上前哀求道:“胡大哥,你念在我们结义一场的份上,就再救我一次吧。” 第四百六十一章 只手翻转风云 胡青牛瞧着在脚下翻滚的鲜于通,鄙夷地道:“你是多行不义必自毙。我曾七夜不眠不休救了你,结果你却害了我亲生妹子,让我立下见死不救的誓言。今日,我岂能再救你?” 鲜于通在江湖上的名声,实在不怎么好,众人对于胡青牛的话,不免信了几分,瞧向鲜于通的目光,不再有怜悯神色。 洪金心想,鲜于通倒是主动送上门来的人,不可不用,于是微微笑道:“你生平有何亏心事,说出来我能替你缓解痛苦。” 鲜于通一边在地上翻滚,一边面目狰狞地道:“你骗人,世上除了胡青牛,谁都解不了金蚕盅毒。” 洪金将手在鲜于通腰间一指,一道九阳真气无形中传了过去,截断他体内毒血在经脉中的运行,鲜于通顿时停止翻滚,在地上呼呼地喘着粗气。 洪金将手一扬,鲜于通接着翻滚起来,堂堂一代华山掌门,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胡青牛在一旁最是惊奇,洪金所用的截脉手法,他只是在医典上看到过,却从来没见过有人施展,没料到真是如此神奇。 鲜于通只觉全身奇痒难挡,痛楚无比,就象万只蚂蚁,在体内不断地撕咬一般,不由地厉声惨叫:“白垣白师兄是被我害死的,别的没了。白师兄,我天天为你烧纸钱,你不要向我索命啊……” 华山派一众弟子惊讶万分,不由纷纷地叫嚷起来:“白长老不是被魔教害死的,这……” 瞧着在地上滚来滚去的鲜于通,华山派弟子都是一片寒意,没想到这人阴险若斯。 连这次杀上光明顶,华山派所打的旗号,都是为白垣报仇,这下子成了师出无名。 洪金挥出手去。彻底截住鲜于通的毒脉运行,这样鲜于通还能活上几日,有力气自尽。 就算是对鲜于通这样的卑鄙小人,洪金都不愿失信于他,这是洪金做人的原则,纵然稍显迂腐。 鲜于通站起身来,踉踉跄跄地向着山下奔去,谁都知道,他这次算是真的完蛋了。 就算是鲜于通的亲信弟子,此刻都不敢跟上去。万一鲜于通再发起疯来,指不定会做出何等疯狂的举动。 一些与白垣亲近的华山弟子,更是在鲜于通背后大骂,可是他们实力不济,没勇气替白垣报仇。 洪金将手一招,那把扇子,倏地停在他的面前,转脸笑道:“无忌,这把扇子倒是极为精致。送给你把玩,可好?” 张无忌连连地摆手:“象这样歹毒的东西,我可不敢要,你送给别人好了。” 洪金转向众人:“各位。谁想要这把扇子,尽管踏前一步。” 场上纵有万余众,可是人人都是不发一声,这可是大庭广众之下。谁如果接了这把扇子,必然成为众矢之的。 洪金叹了一口气:“可惜了这把折扇,既然人人都不想要。那你就去吧。” 在洪金说话间,那把折扇,突然间无火自燃起来,接着一阵令人心悸的声音传出。 人人都能听得出来,扇子中传出的声音密密麻麻,似虫鸣,似鬼凄,就算是在耀眼的阳光下,都是感觉一阵寒意。 扇子形成的火一片碧绿,在洪金的控制下,飘飘荡荡地向着山下悬崖深处落去。 凡是扇火所经之处,所有的人立刻让开,唯恐沾上一星半点,那可就是极大的灾祸。 以空闻大师为首,少林寺的一众高僧们,不免双手合什,口中大念“阿弥陀佛”。 洪金转过头来,不由地暗叹一口气,他追逐圆真过急,导致杨逍等人,此刻身子还有一阵阵寒气,根本无法动手。 当下,洪金走到杨逍身旁,淡然笑道:“这位就是明教杨左使吗,一向闻名,来,咱们亲近亲近。” 饶是杨逍是明教成名已久的魔头,见到洪金过来,都不由地感到一阵紧张。 杨不悔在旁边低声道:“就是这位洪大侠,还有无忌哥哥,救了母亲性命。” 杨逍闻听,不由地弯下腰去,口中说道:“多谢洪大侠相救之恩,杨逍没齿难忘。” 洪金笑着接受了杨逍的礼节,在两人双手相握的一霎那,一道澎湃至极的九阳真气,瞬间传遍杨逍的全身。 杨逍身上被韦一笑寒气困扰,用尽所有内力,都无法驱除,此刻却是烟消云散,全身各处,都有一种洋洋暖意。 纵然杨逍不可一世,都不由地俯身再拜:“多谢相助之恩。” 熟知杨逍性格的人,见他一拜再拜,不由地都是相顾愕然,眼前这人,还是杨逍么?怎么就转了性子。 洪金向张无忌招了招手:“来,无忌,我向你引见一下,这位是五散人中的彭和尚,这位是铁冠道人张中,这位是布袋和尚说不得……” 旁边一人接话道:“嘿嘿,我是邋遢先生周颠,一向疯疯颠颠,最是好认。” 张无忌一一握手,按照洪金的指点,将九阳真气渡了过去,化解了五散人身上的寒气。 五散人身上本来寒气难解,如今一个个体内如有温泉流淌,对于张无忌的功夫,不由地由衷敬佩。 周颠等人恢复了元气,一个个都如生龙活虎般,吵嚷着要将来袭的正派中人,杀一个片甲不留。 正派中人以少林、峨嵋派为首,眼见已方损了一个华山掌门,对方却是士气正盛,还多了洪金一个强援,不由地都是面色大变。 空闻上前道:“洪金,你出身少林,与我少林派颇有渊源,难道今日,反而要助纣为虐吗?” 洪金不由地摇头道:“非也,非也。明教的人,是抗击暴元的主要力量,绝非邪魔妖教。我辈身为武林中人,难道眼睁睁看着天下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为什么要中元人挑拨奸计。不能摒弃前嫌,共同将元人逐出中原?” 此言一出,整个光明顶上空,都荡漾着回声,显得风云变色,气势极其磅礴。 明教的人立志抗元,兼遭武林正道误会,如今总算有人替他们说一句公道话,不少的人都是眼含热泪。 空闻方丈道:“空口无凭。魔教这些年所杀的正道武林人士,着实不少。结下怨仇极深。这许多枉死的人,岂是你一句话,就能轻易抹杀的?” 洪金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往日种种,大都出于误会,你们只看到正道武林人士的死,没看到明教的人,一样伤亡惨重吗?这屠刀一挥,血流成河的场面,出家的人。真的愿意看到?” 灭绝师太再也忍不住了,她不由地挺身而出:“魔教的人都是魔头,岂能与正道中人相比?这些魔头,杀了就是杀了。惩恶即为扬善。” 洪金道:“人在做,天在看。善于恶,岂能任人信口雌黄?我如果说你是恶魔,要杀你。你会不会觉得冤枉,会不会反抗?” 在说话之间,洪金身形一步步向前移动。就如移形换位一般,话语尚未说完,就来到灭绝师太身侧。 灭绝师太脸色顿时变了,她蓦地向着身后摸去,要抽出长剑,与洪金拼死一战。 谁知灭绝师太的手,刚刚地摸到身后长剑,就觉身子一麻,立刻动弹不得。 洪金手中的倚天长剑,搭在灭绝师太的肩上,此刻他那番言语,才刚刚说完,更增威势。 人人都知道,灭绝师太是正派武林中的大高手,就算比起空闻方丈,都是不遑多让。 没想到仅仅只是一招,就被洪金制得动弹不得,完全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丁敏君一向喜欢拍灭绝师太的马屁,连忙大喊一声:“休得伤我的师父。” 洪金狠狠地瞪了丁敏君一眼,眼中的寒意,如万年不化的冰雪,让人身子瞬间凉透。 丁敏君立刻想到洪金一直以来的凶悍,还有插在她两腿之间的倚天剑,不由吓得面色煞白,脖子一挺,直勾勾地向地上躺去。 如果是有心的人,一定会发现,在她的裤裆处,湿了一片,还微微地冒着热气。 灭绝师太只觉肩上的倚天剑,纵然隔着剑鞘,却是寒意直冒,不由地面如土色,黯然道:“你这恶魔,你杀了我罢。” 洪金冷笑一声:“杀了你,没的污了我的剑。你一生强势,惯于以武力压人,如今总算知道,被人欺压的滋味了吧?” 嗖! 洪金重新将剑负在背上,转身离开,动作潇洒至极,在他离开的霎那,灭绝师太的穴道随之解开。 噗! 灭绝师太一口鲜血,如同箭一般地喷了出来,她一生要强,那里受得了这般屈辱,只气得险些晕去。 “走!” 灭绝师太伸手一抹嘴上的血迹,用怨恨的目光,瞪了洪金的背影一眼。 洪金冷冷说道:“灭绝,如果你再敢滥杀无辜,我就断了峨嵋的传承,让你成为最后一代峨嵋掌门,好让世人看看,谁是千古罪人?还有,我听说你娘家还有一个侄儿。话仅至此,你好好掂量掂量。” 灭绝师太只气得浑身发抖,她本来打定主意,要多杀几个魔教弟子,如今却是不敢了。 没想到洪金连头都不回,就看穿她的心思,这让灭绝师太,恨得牙关直咬,却无能为力。 洪金心中暗自叹了口气,这般恶毒的话语,他本来说不出口,可如果不这样,就震慑不住灭绝师太,说狠话总比做恶事强,只能这样聊以安慰了。 纵然阳光耀眼,灭绝师太却感觉到寒意袭人,上万人的眼神,每一个都似乎蕴含着对她的讥笑。 如果再继续呆下去,灭绝师太只怕当场就会疯掉,她此刻对洪金的恨意,尤胜过杨逍。 在灭绝师太的带领下,一众峨嵋弟子,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光明顶。 丁敏君被两个峨嵋弟子抬了下去,两人瞧到她的湿处,不由地都是皱了皱眉头,没想到她竟如此不堪。 华山派高长老跳了出来,大声叫道:“洪金,你揭穿鲜于通的真实面目,按照道理来讲,我们都该感激你。可是华山派的面子,都被你给扫光了。我们不服气,要联手与你斗上一斗。” 洪金瞧了高长老一眼,知道此老性子极易胡搅蛮缠,表面上装疯卖傻,实则颇具心计,并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角色。 第四百六十二章 师徒反目 洪金淡淡地道:“不知道高长老,准备如何斗法?” 高长老道:“我们都是要面子的人,自然不能群起而攻。我们师兄弟两人,专练两仪刀法,听闻昆仑派有一套两仪剑法,只好请何掌门夫妇出来,一起向你请教。” 此语一出,光明顶一派哗然,都道高长老厚颜无耻,连带着华山派,都让人看低不少。 高长老装腔作势地道:“不行,不行。这样我们占了太多便宜,你如果坚持不肯上场,那也只好由你。” 洪金傲然道:“大丈夫为人处世,当迎难而上。就算你们一拥而上,又何足道哉。” 何太冲向着洪金冷冷地看了一眼,以为他故意提起昆仑前派祖师的名字,意存戏弄。 洪金一愣,随即知道何太冲是误会了,可他是何等样人,自然不屑向何太冲解释。 小昭温言道:“洪公子,他们人多势众,你可要小心点,千万不要着了点儿。” 洪金听得小昭关心,不由容光焕发,笑道:“不妨事,你且在旁边好好看着,这江湖中难得一见的大战。” 小昭看到洪金蛮不在乎的身形,不由点了点头,她娇美脸庞,荡起了一丝难描难绘的春色。 杨不悔一直欲言又止,此刻忍不住走上前来:“洪大侠,你面前的这个丫头,惯于伪装,可不是什么好人……” 洪金挥挥手,打断杨不悔的话,微带着威严说道:“小昭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一百倍,你这番话,我就当没听说过,以后千万不可有一丝诋毁她。” 杨不悔呆住了,她没想到一番好心。洪金居然不领情,只好恨恨地顿足而去。 小昭眼睛不由自主地湿润了,一生之中,从来没有人这样,如此毫无保留的对她,让她极为感动。 华山派的高矮两位长老,还有何太冲夫妇两人,早就摆好起手式,如今高长老不由催促道:“到底还要不要出手了?” 洪金蓦地抬起头来,眼中精光四射。口中笑道:“放心,总归让你们过瘾便是。” 瞧到洪金上场,华山派的两位长老,未曾与他对过敌,还算镇定,何太冲夫妇脸色,都不禁微微改变。 本来何太冲夫妇,根本没有胆子与洪金动手,他们是先看到华山两位长老。摆出的两仪刀法,似乎大有文章,才鼓起勇气前来。 如杨逍一般的高手,都能看得出。这反两仪刀法与两仪剑法联手,组成一种极其厉害的剑阵,从外表来看,就如毫无破绽一般。不由地都提醒洪金小心。 洪金微笑着向他们挥了挥手,看他的样子,根本就不是出场决斗。而是出城踏花游玩一般。 无论是正道中人,还是明教中人,心中明白,这算是一场大决战,故此都屏息看着,心中充满紧张。 杨逍等人暗自决定,如果洪金打输了,明教一定会向华山派和昆仑派复仇,只是这番话,不便开场前说罢了。 不知不觉中,洪金一步踏入到了剑阵以内,他就似一个不知江湖禁忌的莽撞小子,完全就是横冲直撞。 围观江湖中人,本来只看到何太冲四人摆好了阵势,并没有感觉到阵势中的杀意。 洪金这一踏足进来,就似触动机关,本来静止的四人,立刻动了起来,凌厉的刀光剑影,让人不由自主地心中一寒。 “乖乖,好厉害。”周颠本来最喜欢看热闹,一直凑在最前面,如今和众人一起,不由自主地退后。 洪金处在阵势中心,感觉最为强烈,只觉刀光剑影,如同匹练般卷来,居然丝毫没有破绽。 洪金不由皱了皱眉头,他本来想着,要以蛮力,硬破这个四象阵法,如今只有另做打算。 想到这里,洪金不由地将身子一旋,飘身在丈许开外,在他的身后,几片衣襟,被刀光剑影绞成碎片。 高长老似早有准备,将手中长刀一展,将洪金卷入阵中,矮长老并不多话,可是他身为师兄,实力犹胜一筹,与高长老的配合,更是妙到毫巅。 何太冲夫妇对洪金恨到极点,一心想要找他一雪前耻,好不容易逮住一个机会,出手极为狠辣,大有不惜与洪金同归于尽的架势。 洪金脚下虚虚实实,踏着太极步法,就在阵势之中,走出一个浑圆来,他的手上,更是缓缓推动,状如行云流水。 单只洪金一人,身处四象阵的层层包围之下,竟然保留一处天地。 洪金所在的天地,只有丈许方圆,可是他的身法展转腾挪,拳招连绵无尽,那看似凌厉无比的刀剑,都无法攻进去。 不过,洪金同样没有攻出来,五个人就如表演一般,各成一番天地,互不干涉。 此时张三丰太极拳初创,天下还没有太极拳法,围观江湖人士,无不瞧得心旷神怡。 周颠在旁不停地大叫:“这,这是什么拳法,怎,怎么这么好看?” 场中本来有不少的人,都不喜欢周颠的大呼小叫,此刻心中都有同感,觉得他说出来了自己心声。 太极拳可以说是武当拳术的精华,与武当内家拳,有着许多相通之处,宋远桥和俞莲舟等人,一个个都看得如痴如醉,自觉受益匪浅。 高长老四人组成的剑阵,本来就似一个蛋,将洪金困在中间。 而洪金自成一方天地,就如蛋中的蛋黄,于刀光剑影当中,尽显悠然。 洪金看似悠闲地练拳,实则一直在关注四人的步法,瞧了片刻之后,心中有了计较,有了七八种法子,能将四人放倒。 西华子曾经受过洪金的羞辱,一心想要师父为他报仇,在一旁大呼小叫,毫不避讳别人嫌弃的目光。 高长老道:“你又不是乌龟,干嘛一味困守。将自己缩在一个壳里,算什么英雄好汉?” 此言一出,惹来不少嘲笑的话语,说他们四个打一个,本来就不公平,还使用阴谋诡计。 洪金点了点头,说了一声“好”,突然间踏足走出,立刻有凌厉刀光,向他飞速砍来。 洪金用手一牵。矮长老手中的刀,就向着班淑娴砍了过去。 班淑娴性如烈火,那里受得了这个,与矮长老噼里啪啦地打了起来。 洪金伸手过去,轻轻巧巧地将高长老手里的刀夺了下来,翻转刀身,压在他的背上,迫使他慢慢地弯下腰去。 何太冲仗着剑向洪金冲来,眼看情况不妙。不由地面色大变,可是形势所迫,势必不能弃剑而逃,只得硬着头皮冲上。 洪金飞起一脚。踢飞了何太冲手中长剑,这一踢看似简单,实则时机和力道,都精妙无比。 何太冲一看不妙。随即转身而逃,就觉一道大力,从他的身后冲来。将他急速地向前冲出。 西华子正在唾沫乱飞地叫嚷,就觉眼前一黑,然后一个人,结结实实地将他扑倒在地上,摔得好不疼痛。 本来西华子就是个莽撞的人,也不看扑来的是谁,就大声地骂道:“是那个混蛋,还不快滚开。” 何太冲本来就积了一肚子的气,无处发泄,又被门下弟子这么一骂,禁不住气从中来,不等缓过神来,一个重重地耳光,就向着西华子扇了过去。 西华子被扇得七荤八素,牙齿松动,可是他总算看清趴在他身上的是谁,不由吓得呆了,连脸上的疼通,瞬间都忘了,体似筛糠,不断颤抖。 班淑娴本来窝了一肚子的火,眼看已方大败涂地,将所有的火气,都撒到矮长老身上,挺起手中剑,向他连番地刺去。 论起功夫,矮长老丝毫不弱于班淑娴,可是他自然不想与班淑娴拼命,只得一边运刀封挡,一边大骂疯婆子。 班淑娴更加恼火,她披散着头发,势如疯虎,每一剑出,都是昆仑派的杀招,只杀得矮长老暗暗叫苦。 洪金用刀背压在高长老身上,只压得他脊背咯吱作响,不断地向下弯腰,口中问道:“你服是不服?” 高长老不肯坠了名头,大声地嚷道:“你使用阴谋诡计,消耗掉我们的耐性,这才赢了,有什么好服的?” 洪金没想到,高长老倒真是嘴硬的狠,当下将刀背一抬:“既然如此,就放你去吧。” 高长老没想到,洪金就这么轻易饶过自己,身子猛挺,倒是踉踉跄跄,差一点没当场摔倒。 高长老一看师兄处境不妙,连忙冲上前去:“小姓何,何夫人请了,我们切不可自相残杀,被魔教妖人笑话。” 班淑娴知道,华山派一众人等都不好惹,只得恨恨地收下长剑。 矮老者被班淑娴一阵狂攻,极为狼狈,想要出手找回面子,想到她的疯狂,只得悻悻然作罢。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着少林僧人望去,他们的态度,至关重要。 空闻方丈合什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少林僧一向不以武力服人,怎肯枉动干戈?如果其余各派不反对,我们还是就此退去。” 所有的人都瞧向空闻,暗道这个秃头好生奸滑,明知出手只有自取其辱,干脆当个缩头乌龟。 “且慢。”韦一笑突然间越众而出,他鬼魅般的身形,冷森的话语,顿时使得场面一寒。 空闻冷笑道:“非是老衲不肯从命,洪施主,你看,是有人不许我们离开呢。” 场中不少人都是心中一凛,暗叹这位老和尚不愧能执掌少林,颇具心计,这一番话中,暗有挑拨之意,隐隐在拉拢洪金。 洪金回转头,和颜悦色地道:“韦蝠王,如果真的混战一场,就算明教能胜,都会血流成河,亲者痛仇者快,难道这是你愿意看到的吗?” 感受到洪金话语中的威严,韦一笑只觉得心生寒意,但他却是凛然不惧,大声道:“要想让我们听你号令不难,只需你答应我们一个条件。” 洪金不由皱了皱眉头,他无奈地问道:“什么条件?” 韦一笑单膝跪地:“请你担任明教教主之位,使明教免于四分五裂之苦。” 洪金不由瞧了张无忌一眼,以张无忌的实力,目前尚不足以服众,他只有勉为其难了。 韦一笑此言一出,明教中一片附和之声,这些天来,洪金的所作所为,明教都有耳闻,更何况他的功夫,更是人人亲眼所见。 洪金道:“不知教中可有异议,我绝非贪图教主之位,如果有人反对,我立刻就走。” 杨逍和殷天正对望一眼,走上前来,向着洪金拜伏下去,齐声说道:“我们均无异议,愿遵从洪教主号令。” 殷天正更是大声道:“所有教徒听令,今日天鹰教重回明教,从此以后,只有洪教主,没有殷教主了。” 洪金道:“多谢两位支持,快快请起,可是我也有事,要大家应允,否则,这教主我绝计不当。” 场中的人不由地都相互观望,只听说过争着当教主的人,没想到洪金还要提条件,这个谱,摆得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第四百六十三章 一意孤行 洪金慨然道:“从今日起,抛弃旧日恩怨,明教洁身自好,绝不主动向正道中人挑衅。” 殷天正等人不免心生犹豫,可随即想起,这对明教的人,同样大有好处,只得答应下来。 空闻等人见到洪金出任明教教主,不免声势大张,见他约束明教教众,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等空闻下山以后,洪金立刻召集明教高层,在密室中进行商议。 空闻方丈走下光明顶,见到其余五大门派均在,武当纵然只有四人,可是无一不是高手,实力不容小觑。 “想必大家都接到洪金密语传音了,你们如何看?”空闻方丈叹息着说道。 崆峒五老纷纷说道:“宁肯信其有,元人一向阴险奸诈,身边网罗许多高手,不得不防。” 灭绝师太对洪金恨之入骨,冷哼一声:“这小子就是故弄玄虚,就算元人有何奸计,难道还能阻挡得住我们。” 宋远桥连忙劝阻道:“灭绝掌门,洪大侠一向诚实,从来未曾妄言,你千万不要一意孤行,万一真中了元军埋伏,那就悔之晚矣。” 灭绝师太不屑地道:“纵有些元军阻路,难道还能挡得住我手中长剑,所有峨嵋弟子,咱们走,不要被人吓住了。” 静虚一向稳重,不由地劝道:“师父,你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灭绝师太勃然大怒,斥道:“静虚,如果你贪生怕死,就留下来吧,其余弟子,跟我走。” 丁敏君早就清醒过来,她一向习惯见风使舵,第一个站到灭绝师太的身边。 静虚无奈。只得紧跟在灭绝师太身后,一行人匆匆而去。 武当派与峨嵋派其实颇有渊源,宋远桥心中很是担心她们的安危,可惜灭绝师太根本不听劝告。 班淑娴道:“我也不太相信洪金这小子的鬼话,太冲,不如我们走吧。” 何太冲摇了摇头,低声哀求道:“夫人,你就听我这一次吧。我了解洪金,他纵然可恶,却绝对不会虚言恫吓。” 沉吟许久。班淑娴这才说道:“好吧,你是一派之主,就由你做主。” 对于洪金的话,华山派矮老者一点都不肯相信,不过高老者一向胆子最小,死活都不肯离开大家,只好随他。 灭绝师太领着百余名峨嵋弟子,一路离开光明顶,她的情绪非常地低落。面孔特别地严肃。 峨嵋弟子们都不敢多言,只是低着头走路,唯恐触了灭绝师太的霉头,一定会大吃苦头。 走了半晌。眼看离开昆仑山,结果却是平安无事,连个人影都没有遇见。 灭绝师太不由地冷笑道:“什么元人埋伏,纯粹是胡说八道。洪金这小子,别再让我遇到,否则。一定要让他好看。” 没有人接话,灭绝师太每次遇到洪金,必然倒霉,如今却说这等大话,没人暗中取笑就不错了,实在无法迎合她说话。 丁敏君倒真想在灭绝师太面前表示一番,可是她左思右想,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深深地叹息一声,惋惜失去一个在师父面前争宠的机会。 灭绝师太四下观望一番,吩咐道:“走了这些山路,你们想必累了,那里有一处山泉,不如打些水喝。” 静虚插言道:“师父,我们不如加紧一些,走出这番是非之地,再好好休息不迟。” 灭绝师太怒:“到底我是师父,还是你是师父?静虚,难道你真的听信了那小子的鬼话?” 静虚心中一凛,她跟随灭绝师太最久,知道灭绝性子最是喜怒无常,怎肯有违,连忙向灭绝赔罪。 灭绝师太挥了挥手:“废话少说,你们快去打点水来。” 峨嵋弟子走得路程久了,早就饥渴难忍,眼看到这泉水如此清冽,那还忍得住,纷纷拿着腰间的水囊,前去泉水边打水。 静虚想要先到清泉边察看究竟,却被灭绝师太叫住,只好一脸无奈,看那些师弟师妹们欢呼雀跃而去。 灭绝哈哈笑道:“静虚,你怎么疑神疑鬼起来,你不看这水是活的,有什么人能在水中下毒。” 不大会儿,丁敏君拿着一个水囊,恭恭敬敬地献给灭绝师太,一脸谄媚地道:“师父,你喝。” 灭绝师太点了点头,她有时讨厌丁敏君,有时觉得有这么个徒儿,其实也是挺不错的。 峨嵋派规矩森严,众人纵然都取了水,可是灭绝师太不喝,别人不敢先行享用。 灭绝师太接过水来,向着众弟子们点了点头:“大家都吃点干粮,然后继续赶路。” 静虚接过贝锦仪手中的水囊,向着灭绝告罪道:“师父,我口渴得很,就先喝为敬了。” 灭绝师太很是不悦,她明白静虚的心思,看她将水喝完,冷笑道:“你喝了水,可有什么异样吗?” 静虚沉吟一下,摇了摇头,水质清甜,是难得的山泉,喝下去确实让她舒服不少。 灭绝师太摆了摆手:“出门在外,大家随意吃喝,不必讲那么多规矩。” 众人吃喝完毕,一个个都精神许多,再加上灭绝师太神色放缓,都不由地低声谈笑起来。 突然,就见年龄最小的贝锦仪,手指着前方说道:“师父,你快看,好象前方有人……” 话刚说完,贝锦仪就摔倒在地上,她只觉全身软绵绵的,没有了一丝力气。 灭绝师太脸色顿时变了,她的目光比贝锦仪锐利许多,早就发现前面情况有异。 可惜,在她警觉之前,早就喝饱山泉水,如今身体同样有一种软绵绵的感觉。 伴随着一声声的惊呼,峨嵋派的众弟子,不断地倒在灭绝师太的面前。 眼看着峨嵋派众弟子,一个个在她面前倒下,灭绝师太的脸色,变得越来越是难看。 静虚想要强自保持镇定。可是她只觉全身疲倦得没了一丝力气,只好强提精神说道:“师父,请恕弟子不孝,我实在是……” 灭绝师太扶住静虚的身子,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悔意,可随即被凶狠所代替。 “哼,如果不是洪金这小子,夺去我的倚天剑,让我心神慌乱。岂会轻易着人道儿……”灭绝师太似是自言自语,又似解释给静虚听。 可惜静虚的眼睛,已完全闭上,神智陷入昏迷,根本没有听到灭绝师太的话。 灭绝师太将静虚缓缓地放在地上,放眼向四下望去,只见除她之外,峨嵋派竟然没有一个站着的弟子,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无力感。 “何处妖人。使出这等卑劣无耻的手段?如果有种,就与我真刀真枪,大战三百回合。”灭绝师太大声地吼叫道,心中愤怒到了极点。 随着一阵掌声。就见一群人走了过来,走在最前面的人,是一个白衣公子,手中拿着折扇。风度翩翩,动作十分潇洒。 灭绝师太不由心中一片凉意,她此刻功夫还剩下三成。实指望能与对手一拼,没想到看来的这些人,一个个气势非凡,明显都不是易与之辈。 只听那位白衣公子道:“久闻灭绝师太一生强势,功夫更是了得,今日一见,原来见面不如闻名。” 灭绝师太眼力独到,早就看出这白衣公子,实在是一少女所扮,只是料不到何处少女,居然能够统领群雄。 灭绝师太不肯灭了气势,当下冷笑道:“如果不是你们暗地使用阴谋诡计,休想在我峨嵋派中讨得好去。” 假公子赵敏冷笑道:“是吗?凭我身后这些人,就算灭两个峨嵋派,都是绰绰有余,我使用十香软筋散,只不过想省点力气罢了。苦大师,你去将她给我拿下。” 一个面目丑陋,脸上有些刀伤的和尚,走上前来,向着灭绝师太一指,意思要她束手就擒。 灭绝师太不由地怒从心头起,她知道拖得时间越久,她身上就会越没有力气,故此拔剑出剑挥剑一气呵成,正是峨嵋派的一记杀招“金针渡劫。” 苦头陀的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他如同吓傻了,根本就是一动不动。 灭绝师太暗自冷笑,突然动了一个念头,要将这苦头陀擒下,能换回一些峨嵋弟子,也是赚的。 苦头陀就似不懂武功一样,茫然向着灭绝师太的剑上抓去,毛手毛脚,瞧来十分可笑。 灭绝师太长剑出手,陡然间下压,想要指住苦头陀的喉咙,看能不能在苦难之中,觅得一线生机。 苦头陀将手一翻,徒手捏住了灭绝师太的剑尖,他身后的人,不免都叫出一声好来。 灭绝师太暗自生气,如果她再多一分力气,使剑的速度能够再快上一分,就能完全制住苦头陀,如今却是完全被动。 啪! 苦头陀手上一用力,被他捏住的剑尖,居然被他硬生生地拗了下来,同时一阵劲力冲来,灭绝师太身子一震,虎口崩裂,不由地丢开手中长剑。 “哈哈,灭绝师太,你自夸英雄,原来手持长剑,都斗不过赤手空拳的苦大师。”赵敏口齿一向不肯饶人,何况如今完全占于上风。 灭绝师太气得哇哇大叫,苦大师功力虽高,可她若不是中了毒,怎能打不过对手。 “罢了!” 灭绝师太不由地万念俱灰,她是个宁折不弯的人,一看不妙,做势出手,实则反手一掌,就向着天灵盖上拍去。 苦头陀将手一扬,一缕劲风在空中飘过,灭绝师太的手腕,顿时悬在空中。 赵敏清脆的声音在风中传来:“在我的面前,你想死,只怕没那么容易呢。” 灭绝师太不由垂下眼帘,她老于江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还想反抗,只能是自取其辱。 有数辆垂着布帘的马车前来,有兵士向前,将昏迷不醒的峨嵋派弟子,一个个扔进马车,如扔口袋一般,让灭绝师太看了,好生心痛。 没想到,她自身的遭遇,比起那些峨嵋派弟子,竟还要不堪,被五花大绑,如条咸鱼般扔进车里。 赵敏叹息道:“圆真大师,中原武林人士真是狡猾,居然结伴而行,而且举动非常地小心。我们尽起高手,大举前来,如果只抓了这些小鱼小虾,岂不被父王耻笑?” 灭绝师太被人缚住双手,尊严全无,再听到赵敏这番话,心中实有说不出来的滋味,心神纷乱,对圆真的回话,就没听清楚。 仔细想想,落到这步田地,都是因与洪金呕气,明明洪金一番诚心相劝,她却为何就不能领情呢? 归根到底,还都是洪金抢了她的倚天剑,三番二次折辱她的缘故。 灭绝师太一向对自己都很宽容,对洪金越发起了恨意,牙齿不断地磨动,咯咯作响。 第四百六十四章 穷途末路 “咦,什么声音。”赵敏突然一挥手,马车立刻停了下来,“好象是有人在放屁?” 灭绝师太只臊得满面通红,暗自决定,如果能够逃脱,一定要这小妖女好看。 “报告郡主,不是有人在放屁,是灭绝师太心中害怕,牙齿打颤。”有人大声嚷道。 “没想到灭绝师太好大的名声,居然也会害怕,可见外人传言不足为信。”一个粗鲁的声音接道。 众人可能是闲来无事,一路谈论起灭绝师太来,还有人凑趣,要将她卖到烟花之地去。 “这人一脸哭丧样,只怕没多少客人愿意为她花银子。” “纵然她面相不好,可容貌还行,而且,说不定会有人喜欢这调儿。再说,时间长了,这人总能调教出来……” …… 一阵阵肆无忌惮地谈论,伴随着一声声浪笑传来,让灭绝师太差点气炸心肺。 可惜,灭绝师太被点中穴道,身子动弹不得,连捂住耳朵不听都不成。 一直以来,赵敏脸上都带着微微地笑容,给人一种莫测高深的感觉。 对于这位美丽高贵的郡主,元兵们都是又敬又爱,奉若天女,不敢有一丝一毫的亵渎。 而对于手下人的粗俗说笑,赵敏早就司空见惯,她一向都是听之任之,既不鼓励,也不反对。 众人正在一路行进,蓦地一道破空声传来,一面巨大的旗子插在面前,中间一个硕大的“明”字,旁边绘着日月。 赵敏不由地面色一变,一直以来,都是她算计别人,没想到如今却有意外发生。 “哈哈。你们这些藏头露尾之辈,在这里弄什么玄虚,不敢现出原形吗?”赵敏脆声叫道,乍遭变故,她的神情,却是丝毫未乱。 嗖嗖嗖! 一道道人影,从两边草丛中跃了出来,身法都是特别地曼妙轻灵,显然都有多年苦功。 饶是赵敏一生见多识广,都不由地暗自心惊。落在前头的那些武林高手,都不逊色于她的手下。 而且,赵敏料不到,明教里面居然有这么多的高手,可谓人才济济。 “恭请教主圣驾。” 当前数人领头,众人一起让开一条路来,伏下身子,恭敬地向着中间行礼。 就见从那虚空中,一道青色人影。冉冉飘来,气势非常地从容,如同龙游长空一般。 “众法王,散人。使者,大家不必多礼。”踏空而来的人正是洪金无疑,气势十足。 本来洪金不想弄这个噱头,可是入乡随俗。他既然选择担任明教的教主,就绝不能没个教主的样子。 一众明教中人,瞧着洪金出场的八步赶蟾轻功。一个个都是心悦诚服,只有这样的人物,才够资格担任教主之位。 “赵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洪金神态非常地从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无形中就占了先机。 赵敏突然间笑了,只笑得花枝乱颤,她娇声道:“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你这个旧人。俗话说得好,好狗不拦路,你们挡住我的去路,意欲为何?” 洪金微笑道:“不为什么,只为请赵姑娘再当一次俘虏,这一次,我不会再轻易放你逃去。” 众目睽睽之下,被洪金揭露伤疤,饶是赵敏一向镇定,不由地都是面色大变,叫道:“那位上前,将这小子给我擒了,我要抓活的。” 明教众人闻听都是哈哈大笑,教主功夫如何,他们心中最是明白,赵敏这番话,未免太过不自量力。 圆真皱了皱眉头:“郡主,对方高手太多,我们还是暂时退让为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赵敏气恼无比,冲着圆真道:“圆真大师,你不是说,江湖上的高手,都在我们这边吗,难道还怕了他们明教?” 圆真一脸无奈:“你知道,明教的人,一向无法无天,最难拉拢,今日碰到他们,算咱倒霉。” 洪金冷如冰山的眸子,锁住圆真和玄冥二老,这三个人没少做了坏事,还有助纣为虐的金刚门人,一个个都是罪恶滔天。 纵使圆真和玄冥二老,平时都是不可一世,眼看到洪金的目光瞧过来,心中都油然而生寒意。 赵敏大声呼叫,结果所有手下,无一敢上前,人人都被洪金威风所镇慑,而她的心中,也不由慌乱起来。 收到赵敏一个隐晦的眼神,金刚门的阿三,眼珠一转,一掌就向着面前的马车劈了过去,正是大力金刚掌,掌挟劲风,外门功夫,极为惊人。 洪金一直注意着对方的动静,眼看阿三动手,不由地大叫一声“竖子敢尔”,然后凌空发出一掌。 阿三距马车只有丈许远,洪金与马车之间的距离,却近乎阿三的五倍。 可是洪金出掌虽后,动念极快,赶在阿三出手前,将面前的马车,无声无息地向前挪了数尺。 啪! 阿三的掌力,还是击在马车上,将马车掀翻半边,灭绝师太连滚打爬地从马车上跌翻下来,众目睽睽之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阿三还待动手,就觉一阵汹涌澎湃的大力,从远处飞来,看似柔弱,却蕴藏着一种至刚至强的劲道,正轰在他的身上。 要说阿三的反应,可算是快极,他劲力从丹田急剧发出,瞬间灌到双臂,使了一个遮拦式,要挡住这道巨力。 喀嚓一声响! 阿三本来充满劲力的双臂,软软地垂了下来,他的身子,就如皮球一样被掀翻,向着远处一路翻滚出去。 幸好阿三的功夫,有了数十年浸淫,他在空中一路连施卸力诀,这才将劲道完全化去,只觉头晕眼花,如同生了一场大病。 阿三情知对方功夫,到了高深莫测的地步。连忙辩明方向,匆匆忙忙地向着远处逃去,竟然不敢向后看上一眼。 鹤笔翁一把抓起赵敏的身子,施展轻功,向着远方逃去,口中急道:“啥都别说了,郡主,赶紧逃命要紧。” 赵敏脸上**辣的,她一生之中,从来没受过这等羞辱。可完全是身不由已。 洪金将脚一蹬,身子如飞鸟一般地冲来,人在空中,施展太极功夫,掌势浑圆,蓄劲待发。 圆真从洪金飞来的身上,感觉到了一种大恐惧,他什么都顾不得了,将身子一纵。拼命地落荒而逃。 苦头陀一言不发,他没有躲避,反而运足力气,向着洪金冲了过来。一掌击出,想要将洪金击落。 洪金皱了皱眉头,没料到这个苦头陀,竟然如此地不知好歹。 可是苦头陀。实则是范遥,毕竟是明教中人,洪金自然不能将他打死。只得将劲力收了一收。 轰隆! 两道掌力撞在一起,如同发生一场爆炸,碎石和泥屑洒得到处都是,地面上出现横七竖八的裂纹。 苦头陀丑陋的脸上,带着凶狠,身子挺立不倒,可是嘴角,却隐隐地带着血渍。 刚才的这一掌,纵然洪金出手留情,收回了一半劲力,仍把苦头陀打成内伤。 苦头陀生性不服输,他身子还想向洪金冲来,却被绊倒在地上,一点普通的撞击,竟然让他狂吐鲜血。 “糊涂!” 洪金冷哼一声,心中颇有不满,不知苦头陀,在发什么神经。 圆真老奸巨滑,对眼前形势,看得非常地明白,如果赵敏身边的人齐心合力,或许能与洪金对敌。 可是洪金的身侧,同样有着大批的高手,势必不会冷眼旁观。 更何况,赵敏各个手下,大都被洪金吓破胆子,只求各自逃命,那还能一心对敌。 圆真情知他与洪金的恩怨,只怕洪金第一个想杀的人就是他,吓得他身子拼命地逃窜,那里还敢有丝毫地停留。 杨逍等人看到赵敏身边的对手,都不由地手痒,没想到事情的变化,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纵然略觉遗憾,可是看到教主如此神威无敌,直吓得对手屁滚尿流,心中还是大感快意。 小昭美目连闪,她混迹江湖,见过的英雄好汉着实不少,可是这么多的高手,都被洪金一人吓跑,还是让她心动不已。 洪金身子跃起,如鹰击长空,每一个纵跃,都是数丈远近。 圆真没命地奔逃,可惜此处视野太过宽阔,难以远遁,他不时地回头,见到洪金离他越来越近,不由地心中越来越慌。 两个人一追一逃,离得众人越来越远,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 圆真慌不择路,从崎岖的山石间,不断攀缘而行,竟然上了一处断崖。 断崖前头深达千丈,脚下都是白云缭绕,不知有多深,圆真猛地停住脚步,缓缓地转过头来。 身后,洪金越追越近,身形越来越清晰,他一步步踏上山来,给圆真一种极大的压迫感。 圆真站立在洪金的上方,霎那间觉得天地颠倒,洪金的神情,完全就是俯视的态度,就如一座山峰,向他不断地压来,令他渐渐地连呼吸都感觉困难。 一生以来,圆真从来没有如此恐惧,他引以为豪的功夫,在眼前这个人面前,如此不值一提。 “真的要这么……赶尽杀绝吗?” 圆真只觉声音中充满苦涩,说出的话语,连他自己都非常地陌生。 洪金冷笑:“在你对我悍然出手的时候,可曾想过丝毫地容情?在你一次次偷袭一次次暗算的时候,可曾有过丝毫地容情?那些惨死在你阴谋算计的人,你可给他们留过丝毫地退路?” 圆真不由地哑口无言,身在高处,朔风不断地吹来,本应冷得发抖,可是他的额头上,却有豆大的汗珠滚下。 多年以来,圆真都以为他看穿世情,早就不惧生死,只想早日到地下去与师妹团聚。 可是直到此刻,真正面临生死关头,圆真才豁然发现,其实他还有太多的事情,全都割舍不下。 圆真舍不得眼前的花花世界,舍不得到手的荣华富贵,舍不得他眼下尊崇的地位,还有别人看他时,那种尊敬之中带有艳羡的眼神…… “只要你肯放过我,条件随便你提。”圆真放低了姿态说道,在洪金的面前,他放低身段,并不觉得丢人。 洪金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地怜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圆真大师,难道你不觉得今日的果,完全都是昔日的因吗?你算计一生,到头来,剩下了什么?” 第四百六十五章 我掌生死 圆真的脸上,蓦地露出狰狞神色,他蓄势已久,遥遥地一指点出,如一枝寒箭,带着一缕冰气,瞬间点到洪金面前。 放眼江湖上的顶尖人物,能躲过圆真这一指的人,实在是少之有少,洪金偏偏是其中一个。 洪金将双手一提,使了一招“怀中抱月”,九阳真气和九阴真气,如同阴阳鱼,在他的面前,形成一个美丽的图案,宛若实质。 圆真看似无坚不摧的幻阴指,进入洪金面前的太极圈以后,就如一滴水没入大海,消失的无影无踪。 “又玩这一套。”洪金面色从容地道,“可惜在我的面前,没有丝毫用途。” 圆真面色惨然,他知道打不过洪金,可是没想到,全力一击,竟然被洪金如此轻易化解。 “既生瑜,何生亮。”圆真仰天长叹道,“既然你不肯放过我,那就来生再会吧。” 嗖! 圆真身子一纵,如苍鹰一般扑下悬崖,眼看消失在茫茫云海中。 蓦地,圆真觉得身子一轻,就如被绳子扯住,有一道大力,要将他捞上来。 圆真脸上露出凶狠神色,他岂忍心就此被洪金逼死,手腕猛地反捞,想要紧紧地抱住洪金,换取一线生机,至不济都弄个同归于尽。 没想到反手一捞处,圆真却捞了一个空,他不由地一阵茫然,全然不晓得,发生了什么状况。 蓦地一道劲力,从他身子一侧使劲一荡,圆真的身子,活生生地被荡上悬崖。 圆真彻底惊呆了,他开始还以为,洪金手里有绳索,可是放眼仔细望去,却见洪金两手空空。神情更是十分古怪。 以圆真往日的个性,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可他此刻功夫犹在,却全然忘记了反抗。 洪金傲立在悬崖上,双足就如生根一般,身躯更是特别地伟岸,望来极其的威风。 刚才洪金一番辛苦,将圆真捞了上来,费了他不少心力,此刻仍未缓过劲来。 如果不是洪金练过九阳真经和九阴真经。还练过九字真印,对太极深有研究,又精通乾坤大挪移之术,只怕要将圆真捞上来,还真不是特别地容易。 圆真怒道:“兀你这厮,活不让人好好地活,死也不让人好好地死,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洪金叹了口气,悠然道:“你一死倒是痛快。一了百了,可是有一段因果,还必须要你去了结。” “什么因果?”圆真彻底被洪金搞愣了,他一向以心计著称。却猜不透,洪金葫芦里面,到底卖得什么药? 洪金摇了摇头:“天机不可泄露。圆真,你只要明白一点。我不想要你活,你就得死,我想要你活。你就死不了,这就成了。” 纵然圆真心念如灰,都不由气得手脚冰凉,他一生不习惯居于人下,没想到洪金在他的面前,依然这么颐指气使。 圆真还有一手混元霹雳手功夫,自然不肯束手待毙,他深吸一口气,运足混元功,就想着一掌劈出,垂死挣扎。 洪金冷笑一声:“在我的面前,你还想反抗。”将手一搭,就搭在圆真的肩上。 圆真费了好大力气,好不容易才蓄积起来的混元劲,登时消失的无影无踪,随之消失的还有他反抗的勇气。 洪金脸上露出惋惜神色:“我知道你一身本领不小,纵然在我面前,翻不出什么天来,可为防万一,我只能绝此后患。” 圆真聪明至极,顿时猜出洪金的意图,不由凄厉地大嚷一声:“不要啊。” 洪金并没有给圆真选择的机会,将手一招,圆真登时皮球般地被抛了起来。 一道道劲力,从洪金手中传了出去,将圆真体内气海击破,令他这辈子,都难以恢复功力。 圆真发出一声惨叫,想到一生图谋,至此化为流水,他连气带急,不由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圆真方才悠悠地醒转,见到被洪金提在手中,脑中倏地闪过一个念头,恶狠狠地道:“我的徒儿陈友谅,如今已然名满天下,手握重兵,如果知道你这样对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洪金点了点头:“圆真,你的话说完了吗?” 圆真口干舌燥地道:“说完了,你如果识相,就放了我,并且设法帮我恢复武功。” 洪金将手凌空一指,点了圆真哑穴:“既然话说完了,就别再啰嗦,最讨厌你这种婆婆妈妈的人了。” 圆真急怒攻心,将头一偏,再度昏迷过去,对他来说,在洪金面前,还不如晕去来得自在。 洪金提着圆真,一路飞速前行,比起奔马更加迅速,直向着刚才烟火传讯的地方赶去。 绕过一道山梁,就见好大一片坡地,坡面上星星点点,有着绿色痕迹,寒冬即将过去。 以杨逍等人为首的明教中人,将赵敏一干人,围了一个严严实实,双方还在僵持。 杨逍正在与鹿杖客对敌,两个人以快打快,都想速战速决,提升已方的士气。 可两个人的实力,不过是在伯仲间,急切间谁都赢不了谁,只是战斗的场面,煞是好看。 瞧到洪金蓦地里出现,手里还提着一个圆真,不知是死是活,场中不由引起一片轰动。 赵敏一帮人,对圆真的实力,都是极为推崇,眼看如今,却死狗一般,被洪金拎在手中,都是心中震动。 “圆真大师?”赵敏不由自主地呼叫起来。 一直以来,汝阳王能有今日的地位,圆真的功夫和谋略,起了很大的作用,如今被擒获,就等于断了他一条臂膀。 赵敏在这一群人当中,对圆真的圆滑和老于心计,一向都是极为佩服,眼看连他都栽在洪金手里,毫无反抗之力,不由地心中一阵寒意。 “冷先生。接着,好生看管。”洪金将手中的圆真,向着冷面先生冷谦丢了过去。 “好。”冷谦答应一声,将圆真接了过去,牢牢地抓在手中。 洪金点了点头,五散人当中,冷谦不善言辞,可是办事,却是极为认真,甚至相当固执呆板。将圆真交到他的手中,洪金颇为放心。 洪金走上前去,缓缓地说道:“赵郡主,我只能说你们此次前来,算是大错特错。这叫做多行不义必自毙。” 赵敏哈哈笑了起来,她大声道:“输赢未料,洪教主这番说辞,不嫌太早了吗?” 洪金哦了一声,他微微笑道:“难道赵郡主还以为。此番能够逃脱。” 赵敏道:“洪教主,你大概没注意到,刚才我们求援的信号,已经发出。一时三刻,我兄长王保保就会率大军而至,到时凭你们这些草莽之辈,能够抗争吗?如果识趣。早点认输投降,我保证不打死你。” 洪金面色一变:“赵郡主,对付一个明教。用得上元朝大军吗,我看你在虚言恫吓。” 赵敏神情更加得意,她笑颜如花地道:“你如果不信,那我们就稍等片刻,足以验证我说话的真假。” 洪金摇头道:“不能再等了,我现在就要将你们擒下来,到时就算王保保能来,我们都有了谈判的砝码。” “臭小子,你欺人太甚。”鹿杖客挥起手中的白金鹿杖,猛地向着洪金头上砸去。 鹤笔翁与鹿杖客配合一向默契,他将鹤笔一挺,直袭洪金胸口要穴。 情知到了生死关头,玄冥二老都使出看家本领,攻势相当地凌厉。 洪金不慌不忙,动作快速至极,将手一抹一挑,鹿杖客手中的鹿杖,立刻向着鹤笔翁的鹤笔弹去。 咚! 一声大响,两件兵刃撞击在一起,鹤笔翁的鹤笔,受到一阵巨力,差一点没当场脱手。 要论起鹿杖客的功夫,与鹤笔翁只在伯仲之间,但是加上洪金出手力道,自然远远地胜过。 “师兄,你干什么打我?”鹤笔翁将眼一瞪,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鹿杖客手中的鹿杖,莫名其妙地转了方向,他自知肯定是洪金捣鬼,不由地脱口骂道:“臭小子。” 洪金心思敏捷,顿时回道:“对了,什么师兄师弟,干脆就骂他臭小子,只要你能将他擒下,美女有的是。” 鹤笔翁知道,鹿杖客什么都好,只是见到美女,未免就挪不开步,听说他为了美女背叛自己,那里还有丝毫地怀疑。 鹿杖客急于找洪金拼命,结果手中的鹿杖,越发容易受到洪金的牵引,连绵不断地向着鹤笔翁攻去。 鹤笔翁惊怒交加,一边不断地挥动鹤笔招架,一边连声地斥骂。 可是在洪金乾坤大挪移的暗自挑拨下,鹤笔翁很快不敌,啪的一声,手中鹤笔断成两截。 鹿杖客手中鹿杖不停,猛地向着鹤笔翁点去,差一点没贯胸而出,一股鲜血狂喷而出。 鹤笔翁受伤之后,依然不住口地大骂,只是他身上的气势,却渐渐地衰减。 鹿杖客情知不妙,返身挥杖,向着洪金砸去,他急怒攻心之下,变得气急败坏,破绽大开。 嗤! 洪金一记无相劫指,点中鹿杖客的穴道,鹿杖客身子立刻向后倒去。 鹤笔翁满腔怒火,正无处发泄,眼看鹿杖客到了身边,猛地一记玄冥神掌,击中鹿杖客的身子。 鹿杖客还待出言解释,不过他一口气到底没喘上来,身子就萎顿在地上,渐渐地发冷,渐渐地变凉。 鹤笔翁本来就受伤颇重,尽全力击出一掌后,不由瘫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洪金放眼去看场中形势,只见赵敏此次带来的武林高手实在不少,还有十八名红衣番僧,都是相当地棘手。 杨逍等人占尽上风,可是急切之间,想要将赵敏等人擒下来,还是颇有难度。 就在这时,远处一阵烟尘传来,声势颇大,显见来人不少。 赵敏本来面如死灰,此刻就如打了鸡血般,兴奋地嚷道:“我的援兵到了,如果你们再不束手就擒,别怪我令人大开杀戒,将你们杀个片甲不留。” 洪金望着那团烟尘,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他的眼力,远非赵敏等人可比,此刻早就瞧清楚了,来得到底是一群什么人。 第四百六十六章 困兽犹斗 来人气势奔腾如虎,黑压压一片,足有数千人,一路扬起漫天烟尘。 烟尘收,人影闪现,为首的正是五大门派中人,在身后还跟着许多小门派。 空闻方丈微微地双手合什:“洪教主,有什么需要我们效力的地方,尽管开口。” 此言一出,众人心中都是一惊,少林寺方丈是何等尊崇之辈,为何对于洪金,却是如此的恭敬。 洪金淡然道:“不敢。这个小妖女赵敏,正是元廷中打前阵的,手中还有西域奇药十香软筋散,各位如果不察,很可能会着了她的道儿。” 空闻方丈怒了,大声嚷道:“各位武林同道,元人竟如此欺我?大家合力,先将这些人擒了。” 随着空闻方丈发令,众武林人士奋勇上前,将赵敏身边的人陆续擒了。 有见势不妙的人,主动放下兵刃投降,还可少受一些苦楚,越是凶悍的人,受伤越重。 十八名番僧,在赵敏面前,形成一道天然屏障,众英豪纷纷攻击,一时无法攻下,倒有不少人受伤。 洪金朗声说道:“这十八名番僧,就交给我来对付。无忌,准备好拿人,大家退下来,请作壁上观。” 众人一路骂骂咧咧地退了下来,骂这些番僧组成的阵势,就如乌龟壳,着实难以攻破。 张无忌年少气盛,早就想在众人面前表现,见到洪金独喊他的名字,不由地甚觉脸上有光。 洪金身形一飘,就向着十八名番僧攻了过去,翩然如同飞鸟,气势居高临下,一往无前。 十八名番僧都知道洪金的厉害,眼神全都一凛。相互之间用藏语打着招呼,叽里呜噜不知说些什么。 阵形快速地变换,成一字长蛇阵,每一名番僧,都用左手搭住前面番僧的肩膀。 洪金想要试试这十八名番僧合力,究竟到了何种地步,于是控制身子下落,飘身到第一名番僧面前,一记智拳印,猛捣而出。 众人面前。蓦地金光绽放,洪金身形,令人不可逼视,一道汹涌劲力,以他为中心,狂飙而出。 领头的一位番僧,身躯最为高大,眼看洪金敢发出强攻,脸上不由地露出狞笑。他寸步不让,一道掌力,狂轰而出。 瞬间发出的轰然巨响,让所有人感觉到如雷轰顶。他们的身形,不由自主地向后面退去。 饶是洪金一身功夫已至化境,遇到十八位番僧联手一击,都不由地踉踉跄跄连退数步。 洪金一路连施卸字诀。将十八位番僧的合力,不断地向着左右卸去,就如人喝醉了酒。 十八位番僧受到反震之力。同样不好受,每个人都觉得如同被巨锤砸中。 领头的番僧受力最重,只觉心脏如同被捣烂,他脸上露出古怪的笑,想张开嘴来说什么,结果却吐出一滩鲜血,砰地栽倒。 如同引起连锁效应,一个个番僧,不断地向着地上倒去,场面极为壮观。 眨眼功夫,十八位番僧倒下了足足一半,剩下的另一半,一个个都东摇西晃,看他们的神情,都不好受。 洪金数番吐纳,就完全恢复正常,他默运真气,发现没有一点停滞,心中暗自满意。 “你们,再来接我一拳试试。” 洪金身子如同在地面飘行一般,绕过栽倒在地上的番僧,向着剩余的九位番僧喝道。 九位番僧齐都吓破胆子,没有半分战意,他们纷纷地脱开手脚,向着远方逃去。 怎奈到处都是高手,眼见到九位番僧都如落水狗一般,那还有不上前痛打的道理,不多时纷纷地将他们生擒。 眼看到身边的手下,一个个都被擒获,赵敏脸色越来越是苍白。 洪金向着呆愣在一旁的张无忌道:“还愣着干什么,快上去拿人啊。” “啊?是。”张无忌不由地愣住了,没想到他要对付的人,竟然是这么一位美娇娘。 张无忌人方年少,见到赵敏这样千娇百媚的人物,不由乱了心神。 “这位姑娘,你还是束手就擒的好,我们不会难为你。”张无忌上前说道。 赵敏用幽怨的眼神,瞧了张无忌一眼,那娇俏的模样,令得张无忌不由地心生怜惜。 “无忌,还不动手?”白眉鹰王殷天正大声地喝道。 对于殷天正这样老于江湖的人来说,那里会不明白,张无忌心中想些什么。 可是在殷天正心里,那自然是大业为重,儿女私情为轻,赵敏纵然美貌,可也只是一个美貌女子罢了,那值得张无忌垂青。 乍听殷天正一声大喝,张无忌不由从迷乱中回过神来,心中暗暗自责,当着天下英雄的面,怎能让别人看轻了。 “这位姑娘,既然你不肯投降,那就休怪我得罪了。”张无忌客气一番,伸手向着赵敏抓去,正是一招武当派的灵蛇缠丝手。 “咦!”赵敏吃了一惊,没想到对方一个少年,就有如此俊俏的功夫。 所幸赵敏自幼幸好武功,经过圆真和玄冥二老等人的悉心指点,一身功夫,都觑了上乘的门径。 眼看不妙,赵敏将手如兰花般一拂,一道柔力弹过,将张无忌的手势弹到一边。 两人较力之下,赵敏只觉一只玉手隐隐作痛,她瞅冷子一看,受力的地方居然肿涨起来,不由地惊怒交加。 忽! 赵敏飞起一腿,就向着张无忌踢了过去,这一腿直踢张无忌的耳门要害。 张无忌不假思索,腰上使劲,身子向一旁飘去,堪堪躲过赵敏攻击。 嗤! 赵敏长剑出手,化成一道银虹,直向着张无忌面门袭来,带来一缕银光。 张无忌赤手空拳,眼看赵敏长剑刺来,无奈只得退了一步,他的步伐相当地灵巧。正是刚学不久的太极步。 赵敏得势不饶人,使出夺命连环剑招,连环不断地向着张无忌刺了过去。 张无忌身子轻如灵猫,一退再退,他的脸色,越来越是凝重。 “别怪我出手狠辣,要怪就怪洪金唆使。”赵敏一剑刺出,自料张无忌无法躲闪,不由地银牙一咬说道。 啪! 张无忌双手一合,竟然将赵敏长剑合在手中。等到他双手张开,就见赵敏手中,只剩下半截断剑。 地面上,洒落几截寸许长的剑刃,这是张无忌用力过猛,才会造成这样震撼性的后果。 空闻方丈不由地叹息一声:“阿弥陀佛,武当山有传人了。” 听到空闻方丈此言,充满羡慕之情,少林寺少年僧人。不由脸上都是**辣的。 “我输了。”赵敏垂头丧气地说道,向着张无忌走去。 张无忌宽厚地道:“胜败倒是兵家常事,只是姑娘替残暴的元廷做事,不免……” 嗤! 赵敏蓦地将手一扬。手中的半截断剑,直向着张无忌小腹插去。 四下里一片惊呼声,连殷天正这等经验极其丰富的老江湖,都没有料到。眼前这位娇滴滴的小姑娘,出手居然这般的狠辣。 “哎呦!” 张无忌大叫一声,自习了九阳神功以来。他身体的反应,更胜过话语百倍。 在间不容发之际,张无忌向后硬生生地挪了半尺,就是这半尺之差,使得他免去了破腹之灾。 饶是如此,张无忌胸前的衣襟,还是全被划开,在他的胸腹上,一道长长地血痕,清晰可见。 “无忌哥哥,你怎么样?”一个少女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容颜如花,与殷素素颇为相似,竟然便是殷离。 张无忌对殷离印象不太深刻,没想到这个少女,居然这般关心他,令他好生诧异,只道:“无妨,只是皮肉之伤。” 殷离转向赵敏,大声地嚷道:“你这个狠心的女人,为什么要下这么狠的手?” 赵敏瞪了殷离一眼,毫不示弱地道:“我自杀他,与你何干?要你出面来啰嗦。” 张无忌转过头来,死死地盯着赵敏,在他的眼中,有着凶光在闪烁。 一直以来,张无忌都表现得十分温文尔雅,此刻被激怒之下,心中的狼性开始展现。 生性骄惯的赵敏,一向都是天不怕地不怕,可是瞧到张无忌的眼神,却也不由地感到心悸。 翻转半截断剑,赵敏横在胸前,大声地叫道:“你要干什么?你别过来?” 张无忌愤然道:“我不愿对你出重手,你居然以为我好欺负,这一次,我不会再有丝毫地容情。” 伴随着张无忌的话语,他陡然大喝一声,九阳真气浩浩荡荡,如一条匹练般地向着赵敏卷来。 一看到张无忌此番出手,赵敏就知道,张无忌所说的话是真的,刚才的出手,他连一半功力都没有用到。 眼看到劲力到了眼前,赵敏只得横剑去挡,伴随着啪的一声响,那柄长剑一直断到剑柄。 赵敏雪白的脸上,露出疼痛的神情,她的双手都已经麻木,使不出半点力气。 “今天,我让你难逃公道。”张无忌随即窜上前去,一把抓住赵敏的身子,如同老鹰抓小鸡,将她拎到面前。 张无忌将手上的劲抡圆了,想要给赵敏一记耳光,可是他骤然间转头,看到赵敏清丽的面容,这一掌那里还打得下去? “哼!”张无忌狠狠地哼了一声,拎着赵敏,来到洪金的面前,看他如何发落。 洪金低下头去,瞧着一脸沮丧的赵敏,微微冷笑道:“赵姑娘,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 赵敏抬起头来,满脸都是倔强,她不屑地道:“既然落在你们手里,本姑娘就没想活着回去,要杀要刮,悉凭尊便。只是我哥哥王保保正在赶来途中,到时恐怕你们都要跟着陪葬……” 洪金笑了,赵敏这姑娘,口口声声地说是不怕死,其实这番话,还是在处处求活。 嗒嗒嗒! 一阵纷乱的马蹄声传来,如同密集的鼓点,敲击在人的心上,赵敏不由地大喜:“我哥来了,我并没有输,这一场博弈,才刚刚开始。” 第四百六十七章 小岛花开 嗒嗒连声。 数匹快马从远处驰来,如同游龙一般,可见乘马的人,必然精于骑术。 眼看到马匹越驰越近,赵敏脸上喜色越来越浓,就如她刚刚大获全胜,洪金等人全都被她俘虏一般。 一匹匹快马驰到近前,露出马上数人,都是身着白色劲装,瞧在赵敏眼中,不由神色突变。 原来驰马急奔的人,全是明教教徒,他们奔到近前,翻身下马,向着洪金拜伏下去:“启禀教主,元朝大将王保保领兵来犯。” “哈哈。”赵敏发出一声怪笑,“大兵压境,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洪金,我看你如何交待?” 洪金皱了皱眉头道:“我知道王保保来了,说说吧,战况如何?” 明教教徒恭敬地道:“在彭和尚与韦蝠王的指挥下,五行旗建立奇功,已擒杀元兵三万人,贼首王保保被缚,正被押解前来。” 赵敏一愕,随即连声怪笑:“我说你们就可劲吹吧,我们元兵一向征战天下,从无败绩,我哥王保保更是久经战场,岂会轻易败于你们之手?” 洪金瞧都不瞧赵敏一眼,向着数名明教教徒点头道:“我知道了,兄弟们辛苦,这一次功劳不小,回头我会论功行赏。” 赵敏怪笑一阵,实在笑不下去了,她蓦地发现,洪金没有丝毫骗她的需要。 过不多时,两匹马走到近前,端坐在马上的人正是青翼蝠王韦一笑,另外一人则是彭莹玉和尚。 在韦一笑的马前,还横着一个人,韦一笑从马上一飘而下,手里拎着一个人,完全不费力气。 “见过教主。奉教主之令埋伏,果然擒得贼首王保保。”韦一笑一脸欣喜地道。 人人都知道,汝阳王在元廷中手握重兵,实是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这次能擒获他的一双儿女,还灭了圆真等党羽,可谓是大获全胜。 赵敏瞪大眼睛,向着韦一笑手中望去,一眼就看到他的哥哥王保保。 这人正是王保保无疑,只是他往日雄姿英发的模样。完全荡然无存,一脸的沮丧和失意。 “哥,真的……真的是你?”赵敏不敢相信她的眼睛,失声惊叫起来。 王保保叹了一口气:“敏妹,这次我们都太大意了,明教和正道武林,绝非我们想象的那样容易对付。” 洪金淡然道:“你们蒙古人,自有你们的牧场,为何要强占中原。还犯下如此残暴的罪行。有此孽报,毫不为奇。” 王保保将脖子一梗,傲然说道:“我一时中你们奸计,这才被俘。要杀就杀,皱一皱眉头,不是来自草原上的好汉子。” 赵敏仍不肯死心,她大声道:“我早就派兵。去偷袭少林和武当,料能将他们一鼓成擒。洪教主,你如不肯善待我等。只怕张三丰百岁高龄,都要大吃苦头。” 此言一出,少林寺自空闻方丈以下,人人变色,他们只顾前来攻击明教,实想不到,会有人去偷袭他们的老巢,武当派众人,却是一派云淡风轻。 洪金笑道:“对于你们所用的手段,我早就有所察觉,已令武当弟子知会少林,提前有了防备,只怕来犯的元兵,讨不了什么好去。” 赵敏脸色一变再变,她死死地盯住洪金,半晌方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洪金令人将王保保和赵敏都押了下去,一场大战,至此渐渐地落下了帷幕。 六大门派的人,都向洪金告辞,这次能够逃脱劫难,全是洪金的功劳,他们一个个都是心生感激。 何太冲和班淑娴夫妇,更是满面羞惭地道:“我们一向多有得罪,没料到洪大侠竟然以德报怨,真是羞惭无地,从此以后,昆仑派唯洪大侠马首是瞻。” 洪金笑道:“何掌门言重了,从此以后,我明教当与各派同舟共济,大家齐心协力,一起将鞑子赶回大漠去。” 以六大门派为首,其余众门派齐声答应,一呼百应,场面极为壮观。 洪金心中暗自满意,本来正道武林与明教誓成水火,如今关系改善不少,这一番功德可是不小。 回到明教,洪金安排下去,先去迎回谢逊法王,然后再到西域,去设法寻回圣火令。 洪金带着小昭和张无忌,还有殷离和赵敏,一路向着冰火岛而去,安排明教的人,沿途接应。 王保保奇货可居,洪金安排明教中人,要拿他来换些教中物资,狠狠地敲诈汝阳王一笔。 赵敏一路情绪不高,可是落入明教之手,还能保住性命,就算侥幸了,她实在不能抱怨太多。 洪金非常欢喜小昭,自然不肯将她让出,至于赵敏和殷离,他都没有太大兴趣,依旧推给张无忌了。 赵敏本来对洪金动了心思,可是在碰了钉子以后,渐渐地与张无忌有说有笑起来。 到了海岸边上,舍马登船,船上的人都是明教的教众,操船技术非常地娴熟。 泛舟碧波上,洪金等人都觉得心怀一畅,彼此本来存有的芥蒂,渐渐地化为乌有。 张无忌突然皱了皱眉头:“这好象不是去冰火岛的路啊?” 洪金点了点头:“此去冰火岛,路途太过遥远,我们先绕道灵蛇岛,看望一个老朋友。” “灵蛇岛?”此言一出,殷离和小昭同时惊呼一声,神色显得特别地惊讶。 洪金笑道:“没错,我们这次到灵蛇岛,去看望金花婆婆,她一个人在岛上,肯定很是孤单。” 殷离道:“你……你不会对我的师父不利吧?” 纵然金花婆婆时常对殷离凶恶,却是在这世界上,极少真心对待她的人,所以殷离对她极为感激。 洪金摇了摇头,瞧了一眼神色慌乱的小昭:“怎么会?就算她对我无礼,我都会尽量克制,不与她一般见识。” 洪金早就派人,打听好了灵蛇岛的方向。一路顺风顺水,来到了一个外形青翠的小岛。 从船上放眼望去,可以看到岛上一片绿意,充满了盎然生机。 众人在船上漂流了数日,舍船登岸,一个个神情都显得相当兴奋。 洪金道:“殷离,岛上的道路,你比较熟悉,就由你来引路吧。” 殷离点了点头,自从洪金出面。解决了她与父亲之间的恩怨之后,她有了归宿,对洪金颇为感激,百般顺从。 岛上的土质比较疏松,踩上去软绵绵的,赵敏故意加重脚力,将它当成某个人的头,踩得咯吱作响。 岛上种满了椰树,充满南方风情。对于自幼在北方长大的赵敏来说,颇具吸引力。 众人一路前行,绕过一片片的椰林,就见前面出现数间木屋。 木屋旁边种满花草。有风吹过,一阵阵香气传来,让人心怀一畅。 自入灵蛇岛以来,一条蛇都没有看到。洪金等人心中都很讶然,向殷离询问,结果她脸上露出恐惧的神情。并不作答。 走不及远,突然间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声音中充满沧桑:“黛绮丝,你答应过我,要带我去找无忌,不知何时动身啊?” 一个女子的声音脆声答道:“谢大哥,你还是这么心急,总得让我将一切准备就绪,我们才好出发啊。” 洪金眼力惊人,此刻早就瞧出,依然一身金花婆婆打扮的黛绮丝,正在弯腰向地上埋着钉子,她的动作非常地轻柔,就如种花一般。 谢逊听力纵然过人,可是双目早就盲了,那能看清楚金花婆婆地举动,只是恨恨地说道:“你可不要骗我,欺骗我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金花婆婆看来是布好了局,将手上的泥擦了擦,温言笑道:“你这话是不错的,当年你师父骗了你,不是被你追得到处逃亡吗?” 啪! 谢逊将手重重地在桌子上一拍,怒道:“我曾告诫过你,别在我面前提他的名字,否则,别怪我翻脸。” 金花婆婆佯装害怕,吞吞吐吐地道:“请原谅小妹的不是。只是我听到一个不好的消息,一直,一直不敢告诉你……” 乍听此言,谢逊伟岸的身体,不由地都哆嗦起来,他用颤抖的声音道:“什么?什么不好的消息?是不是与无忌孩儿有关?” “是啊。”金花婆婆一脸无奈地道,“张翠山夫妇在武当山上被人逼迫,双双自杀以后,张无忌无依无靠,流落江湖,被人到处追杀,结果跳崖自尽了。” 洪金听金花婆婆胡说八道,竟然丝丝入扣,不由地暗自佩服她的说谎能力。 “什么?无忌孩儿也死了。”谢逊神色大变,两道浑浊的眼泪,不由地从他眼中流了出来,神情显然伤心至极。 直到此刻,张无忌方才听出有话语声,不由地茫然问道:“我好象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洪金装出惊奇的样子:“不会吧?在这荒岛上,有什么人,会识得你张无忌。” 口中说着话,洪金脚步却加快许多,他情知岛上有了变故,怎肯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见到洪金的动作,张无忌知道必然有事,心情激荡之下,他的速度提得飞快,衣襟带出破空声。 本来洪金想无声无息的靠近,眼看这种情形,不由摇了摇头,既然不能暗闯,那就只能明攻了。 金花婆婆设计将谢逊从冰火岛骗来,慢慢布置下陷阱,想要图谋他的屠龙刀。 谁知蓦地听到破空声,不由地脸色一变,口中喝道:“动手。” 嗖嗖! 两记破空锥,直向着谢逊飞了过去,暗地埋伏在一侧的两人,同时出手,发射暗器的手法颇为高明。 谢逊冷哼一声,他听不出金花婆婆在干什么,可是埋伏在一旁两个人的举动,却无法瞒过他的耳朵。 听到刺耳的破空声传来,谢逊将手里的屠龙宝刀一举,啪啪两声,将两记破空锥,全都拍落在地上。 谢逊本来人就颇显高大威猛,这一站起身来,更是凛然如同天神,手握屠龙宝刀,特别地威风。 恰在这时,一朵金花,无息无息地从金花婆婆手心里绽放,速度不快,可是绝无丝毫声息,蕴藏着金花婆婆的劲力,直向着谢逊的眉心印去。 第四百六十八章 奇思妙想 张无忌远远地看到这一幕,差点没惊呼出来,所幸谢逊出刀如风,将刀在面前一横,那朵金花,牢牢地沾在屠龙刀上,发出叮的一声响。 谢逊知道,如果不是他自从目盲之后,对于危险有一种天然感应,只怕很难逃得过金花婆婆这朵要命的金花。 “黛绮丝,大家兄妹一场,没想到,你居然用这种方式,来招待为兄,真是让我失望得紧啊。”谢逊神情当中,有着极度的悲愤。 金花婆婆笑道:“我知道你功夫高强,临时起意,想给你开个玩笑。怎么,你玩不起吗?” “开玩笑?”谢逊仰天打了个哈哈,“你用弥天谎言来骗我,可也是开玩笑吗?” 金花婆婆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个,我可真没有骗你,张无忌命薄,早就死掉,尸骨只怕都烂成灰了。” 谢逊冷哼一声,陡然间神色一变:“原来你不只有两名党羽,还找了多少帮手,一起跳出来吧。” 金花婆婆早就痛恨外人前来,搅了她的好事,见状不由大喝一声:“你们是什么人,胆敢乱闯灵蛇岛,不想活命了吗?” 洪金嘿嘿地笑道:“灵蛇岛本是无人荒岛,你来得我们也来得,说什么乱闯不乱闯,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此言一出,谢逊不由地猛吃一惊,洪金所在的方向,他只听出有风声传来,并没有意识到有人的存在。 如果洪金悄无声息地给他一记暗算,只怕他很难躲得过,想到此处,谢逊连忙抱紧了他手中的屠龙刀。 张无忌心中早就充满了怒火,大声嚷道:“金花婆婆,你不认得我吗?我就是尸骨都化成了灰的张无忌。” 谢逊与张无忌分别已久,对这个声音,感觉到既熟悉又陌生。他唯恐着了别人暗算,心中纵然惊喜,却不敢立刻相认。 金花婆婆并没有听到张无忌在说什么,她所有的心神,都放在洪金身上。 对金花婆婆来说,洪金可是她最为恐惧的一个存在,眼看洪金来到,她的身子,不由微微地颤抖起来。 “无忌,你真的是无忌孩儿。不是别的人,前来蒙骗我的吧?”谢逊盲了眼睛,侧着头问道,纵然身为武林一大豪雄,瞧来都让人心生怜惜。 “义父。”张无忌瞧到谢逊布满沧桑的脸,不由地脱口叫道,声音当中充满了感情。 谢逊身子一震,这声义父,他期盼了很久。本以为张无忌离开冰火岛以后,终生将再无缘听见,没想到此刻重闻,真是百感交集。 张无忌将以往冰火岛上的往事。说了那么三两件,谢逊最后一丝怀疑不由都打消掉,神情当中充满欣喜。 谢逊心情激动之下,不由地踏前一步。差一点没踏中金花婆婆布下的钉子,张无忌不由地大叫一声小心。 蓦地,谢逊似乎想到什么。不由大声地嚷道:“无忌,我来断后,你快走,你眼前的这人,别看貌美如花,其实心如蛇蝎。” 张无忌一脸讶然道:“什么貌美如花,她只是一个年老婆婆,满面皱纹,不过心肠确实很坏。” “满面皱纹,不至于啊,当年黛绮丝貌美如花,临风湖畔,衣带飘拂,不知迷倒明教多少英雄好汉……”谢逊一脸茫然。 殷离赶了过来,上前怯生生地叫道:“师父,我,我回来了。” 金花婆婆怒哼一声:“你总算还知道回来。殷离,我让你去抓张无忌,你怎么让他好生生地跑来?” 殷离分辩道:“我是想去抓他,可是打不过他,只好带他回来。师父,无忌是我的表哥,他是一个好人。你饶过他,好不好?” 金花婆婆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她见到洪金以后,意料到恐怕自身难保,正在苦思脱身之计,那里还顾得什么张无忌。 金花婆婆四处望去,想要寻觅一个脱身之计,结果却看到小昭,不由神色一愣。 “我让你去……”金花婆婆话未说完,就停了下来,她的重大图谋,可不能在外人面前公开。 瞧到小昭并没有按照她的要求改换容貌,金花婆婆不由怒从中来,可此时此刻,明显不是大发雷霆的时候。 谢逊一口连声地催促张无忌赶紧逃命,张无忌只得答道:“金花婆婆功夫虽高,可是我们并不用怕她。” 谢逊闻言,不由地一脸苦笑:“如果我双眼未盲,我们自然不用怕她,可是如今我却对付不了她。” 张无忌劝解道:“就算是我一人,都不怕她,更何况,我们还有洪教主。” “什么洪教主,从那里冒出来的狗屁教主?”谢逊说话一向横无忌惮,并不因为洪金可能是张无忌的朋友,就有所避讳。 张无忌向洪金露出一个抱歉的神情,大声道:“洪金教主可不是什么小帮小派的教主,他是天下第一大教明教教主,手下英才济济。” “什么?”此言一出,谢逊和金花婆婆同时震动,谢逊手中的屠龙刀,差点都没失手,金花婆婆眼神之中,则闪过一抹灵动。 “哈哈,明教只有一个教主阳顶天。明教教主之位,何等尊崇,区区洪金,有何德何能担任?”谢逊不由地仰天狂笑起来,满头金发抖动,就如一个发癫的狮子。 张无忌大声嚷道:“洪教主曾经救过家母,救过青翼蝠王韦一笑,救过光明左使杨逍夫人,救过五散人中的彭莹玉,救过五行旗的锐金旗等部,解救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还率领明教教众,大破元军……” 赵敏听到后来,不免狠狠地白了张无忌一眼,她最不愿意提起的就是这桩事,偏偏张无忌拿来替洪金显摆。 谢逊慢慢地点了点头:“听你这么说,他倒也是个人物,可是没经过我和黛绮丝的认可,他就不能名正言顺地坐明教教主之位。” 张无忌只是知道,谢逊是明教中人。可是具体担任什么职务,他却不太清楚。 如今,张无忌听得出来,谢逊一定是明教中的重要人物,否则,不可能如此狂妄。 洪金微笑道:“区区明教教主之位,还不放在我的心上,我只是暂任教主,等到明教寻到真正教主以后,我自会退位让贤。” 谢逊脸上登时冒出怒火。他举起手中的宝刀,大声嚷道:“小子,你太狂妄了。你可知道,我手中为何物?” 洪金瞧了那柄屠龙刀,不由地缅怀起许多往事,许久才悠悠地说道:“我自然知道,在你手中,就是那柄号称武林至尊的屠龙刀。” 谢逊露出得意的神情:“既然知道这是屠龙刀,那你就该知道。在我面前,没有什么可称尊贵。” 洪金不由地一声叹息:“谢法王,你为了一柄屠龙刀,付出实在太多了。假设时光逆转。你还愿意为它,付出一双眼睛的代价吗?” 谢逊不由地怒火上升,将手中屠龙刀一挥,连刀带鞘。向着洪金斩了过去,口中大叫:“小子,你安敢欺我?” 洪金没料到。谢逊这么大的火气,只得摇了摇头,挥动倚天剑,同样连剑带鞘,叮的一声,挡了谢逊凌厉一击。 谢逊知道洪金是张无忌的朋友,故此出手留有余地,想要试探一下,洪金到底有什么本领。 没想到,如此快速的一击,被洪金如此轻易接下,不由地大感诧异。 不但如此,谢逊还觉得一阵反震之力传来,令得他手中屠龙刀,都差一点没脱手而出,更增惊讶。 还有一点,谢逊深感古怪,那就是天下无论何种兵器,都难挡屠龙刀一击,洪金手中所用,到底是什么兵器? 瞧到谢逊一脸讶然的样子,金花婆婆不由地笑了,这一笑牵动体内旧伤,她不由剧烈地咳嗽起来。 金花婆婆道:“谢大哥,你还不知道吧。近两年来,江湖中出现一个厉害人物,就是这个叫做洪金的年轻人。他如果要跟你动手,只怕一只手就够了……” 谢逊眼中露出失落的神情,他不住口地喃喃说道:“如果我双眼未有损伤……” 洪金不由地心中暗笑,就算谢逊双眼无伤,都未必能强过杨逍等人多少。 金花婆婆妄想挑拨关系,不由地冷笑道:“你知道他手里拿的是什么兵器吗?我告诉你,就是倚天剑。倚天不出,谁与争锋,想要参透屠龙刀的秘密,密诀就在倚天剑上面。” 对于金花婆婆的心思,洪金自然一眼就能看透,他不由警惕地看了她一眼。 同为母女,小昭如此地单纯善良,身为她母亲的黛绮丝,怎么就这样富于心计呢? “倚天剑”三字一出,谢逊身子不由剧烈地摇晃起来,他一纵而起,跃到洪金身边,伸手就向着倚天剑抓去,口中喝道:“将剑拿来我瞧。” 洪金冷笑一声,他只要将剑一横,就能削断谢逊手掌,可是看在张无忌的面子上,他自然不能这么做,于是一动不动,任谢逊将倚天剑拿了过去。 谢逊料到洪金必不肯轻易就范,他这是一招三式,埋伏有厉害的后手,没想到这么轻易,就将倚天剑抓在手中,倒真是吓了一跳。 “你就这么放心地将倚天剑给我,难道不怕我贪没不还?”谢逊眼中流露出贪婪的神情,他并不是没有这样的想法。 洪金淡淡地道:“想要吞没我的倚天剑,就要冒着被我剁手的危险。法王如果不信,尽管一试。” 谢逊冷哼一声,他将洪金威胁的话,完全当成耳旁风,没有放在心上。 噌! 谢逊将倚天剑抽了出来,众人都觉得眼前一亮,那一缕白色的剑光,亮如银蛇,令人望而生寒。 因为目盲的缘故,谢逊自然看不到剑光,不过那一抹寒意,却让他的眼帘,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谢逊知道,这必然就是倚天剑无疑,一想到得到此剑,就有希望报却大仇,他的双手,不由剧烈地颤抖起来。 “念在你是无忌朋友的份上,我暂借这把倚天剑一用,等报了大仇,就以屠龙刀相赠,如何?” 谢逊一生心愿,就是找成昆报仇,他自信这么安排,对洪金来说,是一种极大的恩赐了。 洪金脸上露出苦笑:“谢法王,如果你一生都报不了仇呢?” 谢逊一呆,脸色顿时黯淡无光,他神情低落地说道:“如果老天爷真是不开眼,那我在临终之际,就将刀剑全都传给你。如何?” 听到谢逊居然想出这么奇葩的安排,洪金实在忍俊不禁,不由地失声笑了。 第四百六十九章 默转乾坤 洪金上前一伸手道:“既然如此,那就拿来吧。” 谢逊乍听此言,不由地一惊,接着双手一空,倚天剑和屠龙刀,同时被洪金夺了过去。 “我跟你拼了。”谢逊惊怒交加,满头金发乱抖,脸上却露出茫然神色。 洪金出手动若脱兔,可是动手以后,就全然敛去气息,仿佛消失在天地间。 谢逊将耳朵竖了起来,凝神细听场中动静,始终觉得场中少了一人,没了洪金的呼吸。 听来听去,谢逊差点都快疯掉了,转念一想,将身子转向赵敏。 一直以来,赵敏都没有发出声音,谢逊在心中,渐渐地将洪金和赵敏的影子,重合在了一起。 咻! 谢逊身子闪电一般跃起,一掌就向着赵敏劈了过去,这是他使得大甩碑手功夫,相当威猛。 赵敏只吓得脸色苍白,这般强盛的掌力,她根本接不住,不由吓得花容失色。 洪金就藏身在张无忌身侧,将手一拿一推,张无忌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就飞了出去。 张无忌在空中大叫一声:“不要啊”。然后借着落势,一把就抱住赵敏身子,轻轻巧巧地落在丈许开外。 谢逊听到张无忌的叫喊声,硬生生地将掌力收回一半,饶是如此,都掀起一阵狂飙,破坏力着实惊人。 张无忌唯恐赵敏受到伤害,这一把抱得极为结实,落身下来,这才惊慌未定的道:“好险,赵姑娘,你有没有事?” 赵敏的腰,差一点没被张无忌搂断,不由地向他白了一眼。没好气地道:“多谢你相救,没事了。” 张无忌连忙放开赵敏,无意中在手上嗅了一嗅,只觉满手甜香,不由地心醉。 谢逊一掌落空,心中怒气更盛,站在场中大声吆喝:“洪金,有胆量的站出来,跟我大战三百回合。” 洪金一看谢逊如此气盛,心想一定要折辱一下他的锐气。否则,以后只怕很难管教。 一念至此,洪金就跃身到谢逊对面:“好吧,谢老爷子,请你出手,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功夫。” 谢逊神色从容地道:“这一次,你不逃了吗?” 洪金看到谢逊神情,不免想起一件事来,这人貌似实在。却以奸诈手法,活生生打死少林神僧空见,行径孰为可恶。 张无忌一看洪金要与谢逊对敌,不由地上前叫道:“洪教主。请你念在我义父眼睛盲了,不要出手伤害他。” 谢逊一听张无忌的意思,明显是觉得他打不过洪金,不由地更是惊怒交加。鼻子重重地哼了一声。 洪金点了点头道:“无忌,你放心吧。这样好了,我就一动不动。请谢法王打上一十三拳,出出气好了。” 谢逊乍听此言,不由想起他生平一件大憾事来,他用了一十三路七伤拳,最后还施诈,将空见神僧活活打死。 想到这里,谢逊脸上露出犹豫不决的神情,可是他随即想起他的血海深仇,想到成昆那张他万分憎恶的脸。 谢逊道:“你自恃功夫高强,那就这么定了。如果我一十三拳,都不能将你打死打伤,那是我学艺不精,就任你处置。” 张无忌曾听谢逊说过这段悲伤的往事,不由担心地道:“洪教主,我义父七伤拳威力很强,你能撑得住吗?” 洪金向张无忌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担心:“无忌,我的性格,难道你还不了解,没把握的事,从来不做。” 谢逊火气本来渐渐地低落,听到洪金这番话,一下子被挑拨到顶点。 谢逊心中不由地暗自冷笑,盘算着这是洪金找死,寻常人心中生气,出手就会乱了方寸,可是七伤拳不同,情绪越是激发到极致,功夫越强。 金花婆婆在一旁,不由地暗喜,洪金的功夫,虽然是她生平仅见,可是要动也不动地承受谢逊一十三拳,只怕不可能。 小昭的脸上,露出温柔神色,她用一双妙目,眨也不眨地望着洪金。 洪金向着小昭摆了摆手,示意没事,小昭这才放下心来,她对洪金实力,还是极为佩服的。 “小心,第一拳来了。” 谢逊蓄势半晌,猛地跃起,一拳荡起劲风,向着洪金胸口打了过去。 这一拳打出,谢逊全身的衣物,都是无风自动,他高大的身躯挺立如山,望来极为威猛,这一拳之力,足以开山裂石。 洪金不敢托大,将九阳真气运到极致,口中默念:“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 洪金闭着双眼,仿佛置身在一处高岗上,身边有着清风拂体,头顶有着明月悬照,江水清澈明净,万法归于自然。 砰! 这一拳结结实实地轰在洪金胸口上,一道破坏性极强的劲力,从谢逊拳头上,直接轰进洪金的体内。 洪金双眼未闭,仿佛并未察觉,他的心神游于物外,这道破坏性的强劲,都被九阳真气挡出体外,四散飘走。 谢逊呆住了,如同木鸡一般,他的手悬在洪金胸前,许久没能撤回。 谢逊听洪金声音,知道他年岁不大,内功纵然修为有成,料想绝对比不过空见大师。 这些年来,谢逊修为一直精进,与当年打死空见之时,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故此,谢逊猜想,洪金必然是想以刚猛劲力,来直接对抗他的拳力。 谢逊万万都想不到,洪金竟然如同空见大师一样,只是消去他的劲力,全然没有一丝一毫,还加到他的身上。 难道,洪金同样练成金刚不坏体吗?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怎么可能? 洪金神游物外,只觉舒畅无比,许久方才惊醒,睁开眼睛问道:“谢老爷子,你都打完了吗?” 谢逊不由地冷哼一声:“没有。只是打完第一拳,没想到。你还有点功夫。” 洪金淡然道:“是吗?我还没有仔细展现,接触时间久了,你会发现,我的功夫,远不止此。” 小昭在一旁,极为替洪金担心,眼看到他接谢逊一拳,全然无事,还能嬉皮笑脸,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金花婆婆瞪了小昭一眼。她瞧瞧小昭,再看看洪金,心中若有所思。 洪金本来是调侃的言语,听在谢逊眼里,却是极浓重的嘲笑,他的眼中,渐渐地浮现起了杀机。 “第二拳来了。” 谢逊大喝一声,猛地跃起,人借拳势。拳借风威,死死地轰在洪金身上。 这一拳谢逊出手极快,就是想打洪金一个出其不意,他知道不用点损招。只怕真是伤不到洪金。 洪金心念微动,乾坤大挪移心法使出,谢逊的拳劲,被他完全转走。轰在一个丐帮长老的身上。 这是丐帮的掌棒龙头,他与掌钵龙头一起,与金花婆婆相约。在一旁暗算谢逊。 自从洪金出现以来,他就想着逃走,可是在洪金气势威压之下,始终不敢有何异动。 如今,眼看洪金正在与谢逊比拼,恐怕无法顾及他,这才纵起轻功,就想着腾空而逃。 谁知掌棒龙头刚刚跃起,就觉得一道大力传来,正是谢逊的七伤拳。 幸好洪金对谢逊七伤拳力进行了偏移,没让掌棒龙头直接承受,否则,这凌厉一击,肯定会断送他的性命。 饶是如此,掌棒龙头都被这一击在空中击落,口中鲜血狂喷,显然伤势不轻。 掌棒龙头手中的莲花棒,远远地甩到一旁,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再去掌棒了。 洪金淡淡笑着,威压全场:“不得我的允许,谁敢私自奔逃,这个就是榜样。” 掌钵龙头在一旁吓坏了,冲上前去,扶住掌棒龙头的身子,从他的怀里,掏出伤药,给他服下,扶他小心坐下,还专程跑了过去,将掌棒龙头的莲花棒拾了过来。 这些举动,掌钵龙头都非常地小心,为了避免洪金误会,他还将双手都举起来,一路小心翼翼,唯恐蹈了掌棒龙头的覆辙。 金花婆婆掩住了口,只觉一阵寒意,眼前的这一幕,让她蓦地想到一个词语,那就是“妖法”。 洪金明明一动不动,谢逊的拳力,都是击向洪金的,偏偏就反转出去,击中远处掌棒龙头的身子,有这等本领,不是妖法还是什么。 本来金花婆婆,还想在洪金面前耍弄一些手段,可是此刻,她变得老老实实,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异动。 谢逊目不能视,可是除了洪金以外,一切动静都不能瞒过他的眼睛。 当他击出的七伤拳,在击中洪金时转弯,直接将空中掌棒龙头击落时,谢逊只觉心中一阵寒意,情不自禁地哆嗦一下。 “第三拳。” 谢逊咬着牙说道,他不是半途而弃的人,想要瞧瞧,洪金到底还有什么不得了的手段。 洪金身子依然是一动不动,可是体内九阴真气和九阳真气,同时运行起来,在他的胸前,形成一个无形的太极图案。 谢逊七伤拳劲,在透到洪金体内时,完全就被同化吸收,分化成阴阳拳劲,在洪金体内不断运行起来。 七伤拳,本来就是阴阳和五行之气而成,与洪金体内气息,可以说是出自同源。 纵然谢逊七伤拳劲中,含有不少寒气杂质,可是在洪金体内,都被提纯,那些寒气,在洪金身侧,透过毛孔散于无形。 “第四拳。” 谢逊越打越没有底气,他所有的拳劲,就如一滴水没入大海一样,得不到半点回应,怎不让他心慌意乱。 而且,洪金与空见大师不同,空见大师运起金刚不坏神功时,不能说话。 可是洪金言谈一如往常,就好象谢逊打得人不是他一般,让人惊诧莫名。 “第五拳” “第六拳” …… 一十三拳打罢,谢逊越打越是没劲,到了后来,简直就如搔痒一般,连他自己都是大摇其头。 洪金道:“谢老爷子,你一十三路七伤拳可都打完了。” 谢逊垂头丧气地道:“打完了。你神功无敌,我自愧不如。” 洪金点了点头:“既然这样,你说过任我处置的话,算还是不算。” 谢逊心中一凛,可是他是堂堂江湖中有名的人物,如何能说话不错,更何况,凭洪金的实力,就算他说不算都不成。 故此,谢逊只有低头说道:“我认赌服输。既然一十三拳无功,那就任你处置。” 第四百七十章 蛮性难改 洪金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就由我打还你几拳吧,算是来而不往非礼也。” 谢逊面色惨然地道:“你放。反正我报仇无望,活在世上,也没有什么意思。” 张无忌在一旁看了,不由惊惶地道:“洪教主,请千万手下留情。” 洪金摆了摆手,一道细细的声音,直传张无忌耳鼓:“都说了我自有分寸,你紧张什么?” 张无忌讪讪地搔了搔头,回顾之下,才知道刚才的声音,只有他一个人听得到。 洪金瞧了瞧谢逊的样子,不由皱起眉头:“谢法王,你这么紧张,一脸苦丧样,让我怎么打?” 谢逊不由地怒从心头起,大声嚷道:“我谢逊也是天下闻名的人物,难道要活活地受你摆布?” 洪金道:“好一个天下闻名的人物,难道刚说的话,就可以不算吗?” “你到底要怎么样?”谢逊一脸无奈地说道。 洪金道:“你全身要从头顶自足心,一节一节的放松,头若悬顶,舌抵上鄂,胸含背挺,收腹敛臀,心无丝毫杂念,气息沉于丹田……” 谢逊越听越觉惊奇,这分明就是练功的心法,怎么看都不象是挨打前的准备功夫。 明知当中必有古怪,谢逊却没有反抗的余地,只得依照洪金说法,屈膝微蹲,摆出一个极正规的姿势。 洪金点了点头:“做来倒还算规范,嗯,孺子可教。” 谢逊差一点没晕倒,他一生纵横往来,谁都不服,没想到被洪金整治了一个服服帖帖。 咻! 洪金身形一闪,就到了谢逊身后,出手犹如闪电。一拳击出,正轰在谢逊的背上。 谢逊就觉得全身一震,情不自禁地张开嘴来,一缕寒气,顺着他的嘴唇向外冒去。 洪金双手连出,动作快到了不可思议,或拍或捏,或捣或推,在谢逊背上,一道道劲力透了过去。 谢逊头部不停地摇晃。状若疯癫一般,他一切动作,都是完全不由自主。 啪! 洪金将手猛地一推,谢逊高大的身子,立刻荡了起来,洪金双手在他身上连续不断地击打,不离他周身穴位。 谢逊的身子,在空中如风车般地转动,等到洪金停下手来。他身子停下,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义父,你怎么样?”张无忌惊呆了,连忙飞身上前。扶住谢逊的身子。 谢逊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他自身体会,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无妨。无妨。”谢逊满面笑容地说道:“洪教主这是以德报怨,帮我医治练七伤拳留下的隐伤。” 要练七伤拳,必须功力练到洪金这般境界。否则,就是一练七伤,七者皆伤,未曾伤人,先行伤已。 就算谢逊内功不错,可以强行压制,但是在体内伏了一个巨大的隐患。 谢逊对体内真气流动,体会非常深刻,近来七伤拳形成的冰寒,渐渐地有压制不住的迹象,不久就要爆发。 可是洪金一番辛苦,让他解除了多年隐患,对他来说,实在有再造之恩德。 “洪教主,你如此大仁大义,我却对你一再置疑,心中实在……实在是羞惭无地。”谢逊一脸愧色地说道。 洪金道:“这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你能遇到我,就算是缘份一场,何况还有无忌这层关系在。” 张无忌解释道:“这位洪教主,是我的师叔祖,张三丰祖师爷的师弟。” 谢逊“唔”了一声,张三丰真人固然是名满天下,可是凭洪金的年龄,怎么都不该有这般本领,难道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大水冲了龙王庙,原来都是一家人,那屠龙刀……”谢逊这些年来,与屠龙刀为伴,已有了相当感情,一直都是念念不忘。 洪金脸上不由露出不悦的神情,淡然道:“谢法王,你求屠龙刀所为何事?” 谢逊脸上露出狰狞的神情,大声嚷道:“自然是找成昆报仇,我与他之间的怨仇,就算倾尽三江之水,都无法洗尽。可惜,成昆这厮奸滑如狐,想要寻到他报仇,谈何容易?” 洪金道:“想要找成昆报仇,又有何难,实不相瞒,他如今就被关押在教中,可以任你处置。” 谢逊一愕,身子猛地一晃:“洪教主,你此话当真?” 洪金叹了口气:“这些日子以来,还没有人置疑过我的话,你是第一个。” 谢逊身子不住地颤抖,他一门心思,就想找成昆报仇,没想到真有实现的一天,让他实在是百感交集。 洪金转过头来,向着金花婆婆道:“金花婆婆,或许我该叫你紫衫龙王,碧水潭中的积寒,你一直没有好吗?” 金花婆婆浑身一震,眼中不由精光闪现:“果然什么事都瞒不了你。难道,你真的……真的能够治我的寒毒?” 洪金点了点头:“自然。不过你的寒毒,由来已久,想要彻底根治,略显一点麻烦。” 金花婆婆终日为咳嗽所苦,可是她与胡青牛有着极大怨仇,却无法找胡青牛医治,可以说是受尽折磨。 听说洪金能够替她除去寒毒,金花婆婆实在是欣喜若狂,不过她一直乔装打扮,掩饰的功夫很强,从外表来看,倒没有特别表现出来。 金花婆婆见洪金露出犹豫神色,不由地道:“只要你能治好我的寒毒,要我做什么,都肯答应你。” 洪金一听,不由地心下大悦,如今他与小昭的最后一点障碍都已扫除。 洪金道:“好,既然这样,我就为你悉心医治,大概三天以后,你体内的寒毒,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洪金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用眼睛斜着丐帮两位长老,声音中透露着微微地寒意:“丐帮的人。可也觊觎屠龙刀么?” 掌钵龙头一向混迹江湖,可以说是八面玲珑,连忙上前道:“不敢,不敢。我们丐帮有错在先,一定会洗心革面,以后唯明教马首是瞻。” 洪金不由地微微地皱了皱眉头,丐帮群雄一向刚正不阿,宁折不弯,到了这一代,看来气质转变不小。怪不得会有如此宵小行径。 掌钵龙头看到众人目光中,隐隐都有不屑的神情,不由颇感尴尬,可是他一心只求活命,态度反而显得越发恭敬。 “说吧,到底是谁指使你们来的,丐帮如今实际掌权的人是谁?”洪金端坐在椅子上,一股无形的气势,慢慢地散发出去。 掌钵龙头的腰。不知不觉中弯得更低了,低头答道:“我们此来,是奉了帮主史火龙之命,帮中掌握实权的人物。如今是陈龙庭,连帮主都对他言听计从。” 洪金点了点头,掌钵龙头大概是被他吓破了胆,才会将这等机密。都一五一十的透露出来。 至于那个陈龙庭,估计就是陈友谅的化身,一想到这厮的可恶。洪金就觉得心中一阵怒火。 洪金挥了挥手:“你们去吧,改日我会到丐帮一行,拆穿陈龙庭的阴谋,到时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掌钵龙头和受伤的掌棒龙头,两个人齐齐地弯下腰来:“放心吧,我们识得好歹,一定做好内应。” 密室当中。 洪金为金花婆婆黛绮丝驱除寒毒,此刻的黛绮丝一身紫衫,恢复了本来面目,与小昭容貌有着几分相似,更多了几分成熟和诱惑。 “我们开始吧。”黛绮丝吐气如兰地说道,在洪金面前盘膝坐下,松散着衣衫,用如丝媚眼,向着洪金脸上一横。 洪金只觉得心中狂跳,连忙施展九字真印中的不动明王印,眼神这才恢复清澈,心中不由地狂呼,好个媚惑的女人。 黛绮丝的脸上,不由地闪过一丝惊奇,她一生见过的男人无数,少有不在她面前失魂落魄的,洪金算是奇葩中的奇葩。 洪金盘膝坐下,眼观鼻,鼻观心,如同入定老僧,用手指在黛绮丝的身上,指指点点起来。 这是九阳神功中的驱寒功夫,要透过黛绮丝经脉的运行,才能够彻底地将积寒驱出体外。 过程中免不了在黛绮丝的身上点点戳戳,洪金只觉得在他的手指上,传过一道道温软感觉,简直是蚀魂销骨。 如果不是洪金练了不动明王印,只怕就算凭他的定力,都无法按捺得住,万一做下什么错事,该如何去面对小昭。 好不容易,洪金才算完成了第一次驱寒,只要重复三次,以后黛绮丝将会永远不受寒意之苦,不但如此,她的功力,也会大增。 黛绮丝只觉得洪金的手指,就如魔力棒一般,一道道九阳真气传过,让她的身子,酥软的就如麻团,身子就如泡在温泉中。 “原来,这个过程是如此美妙,我真希望,你能够永远继续下去呢。”黛绮丝慵懒的从地上起来,意犹未尽地说道。 洪金并不答话,他那早就寒暑不侵百炼成钢的身子,居然大汗淋漓。 这个异常是如此明显,就算黛绮丝想不发现都不成,她一愕之下,禁不住格格娇笑起来。 “唉。”洪金不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为了你,累成这个样子,你居然一点都不关心,还取笑我。让我下一步,如何替你医治?” 黛绮丝神情不由地慌乱起来,第一次驱寒刚刚地结束,她就开始期待第二次起来,如果洪金真的甩手而去,将是她一生最大的遗憾。 “好了。算是我的不对。你堂堂男儿汉,自然不能与我们女儿家一般见识,大不了我多做两个小菜,替你补补身子。”黛绮丝一脸撒娇的神情,实在是说不出的妩媚可爱。 洪金只觉得心中狂跳起来,他从来想不到,一向冷傲的金花婆婆,竟然有如此娇媚的一面,传出去只怕都没人相信。 不知不觉,洪金就想到小昭,小昭的美与黛绮丝同出一辙,可是显得清纯许多,让人一看到,就觉得圣洁。 恰在这时,一个冷漠生硬的声音传来:“圣女在哪里?快点出来。” 接着就听到谢逊苍劲有力的声音喝道:“何方妖魔,敢在这里大呼小叫,难道不懂规矩吗?” 嗤嗤! 有真气破空声不断传来,不过并没有听到兵刃和拳脚相交的声音,只是在无形中,有一股紧张的气氛传来。 “不好。”洪金不由地大叫一声,顾不得与黛绮丝啰嗦,身子一扑,撞破密室的木门,向外猛冲过去。 身后,黛绮丝摇了摇头:“这个男人还算不错,只是未免太过野蛮了些。” 第四百七十一章 谢君万里情 洪金自知情况紧急,身形在空中化成一道青烟,闪电一般地向着声响传来的地方赶去。 等到了眼前,洪金不由皱了皱眉头,谢逊和张无忌两人,正在与三个波斯胡人苦斗,小昭三人,则都软瘫在地上。 见到小昭三人都没有负伤,洪金这才松了一口气,如果真有三长两短,他非得杀了眼前这三个胡人不可。 谢逊一身功夫,算是极高,可是他吃亏在眼盲,而眼前三个胡人,功夫最是诡异,恰如谢逊克星。 洪金到了面前的一刻,就是谢逊中招的时刻,被一个胡人用圣火令重重地戳在胸口上。 饶是谢逊一身内功极其深厚,脸上都露出痛苦的神情,身子慢慢地软瘫下去。 没了谢逊这个帮手,张无忌更加显得难以支撑,所幸九阳神功威力极大,使得那三个胡人有所忌惮,还能勉强维持。 洪金放眼望去,只见这三个胡人身上,都穿着白色的明教袍服,上面绘有火焰形状,手里各持两枚圣火令,对他们身份,不觉猜出七八分。 屠龙刀和倚天剑,本来由张无忌负责保管,如今分别到了两个波斯男子身后,显然被抢去了。 “来者可是总教三使,还不赶快住手。”洪金一声大喝,无形地充满威势。 就算是强如波斯三使,都不由地心头一震,他们抬起头来,仔细地打量了洪金一番。 “哈哈,没想到我们终生未履中土,竟然会有人知道我们名字。不错,我就是妙风使,他是流云使,她是辉月使,你们见了总教使者。为何不拜?”一个碧目虬髯的人纵声喝道。 洪金招了招手,示意张无忌过来,淡然笑道:“中原明教源自中土,与波斯明教并无干系,念你们远来是客,归还倚天剑和屠龙刀,放下圣火令,我可以网开一面。” 此言一出,波斯三使都笑得前仰后合,只是他们笑出来的声音着实怪异。与中土大不相同。 “臭小子,你胡说九道。”流云使指着洪金的鼻子,神情中充满了不屑。 这人汉语说的不好,所学的成语大都从书上而来,而且总是自以为是,经常擅自加以改动,自以为高明。 “休得放肆。”张无忌大声地嚷道,“这一位是明教洪教主,你们不认得吗?” 妙风使诧异道:“明教教主不是阳顶天吗?怎么会换了这小子?你来的正好。我们准备迎回圣女,要你们中土明教派人一路护送。” 洪金闻言只是冷笑,在别人眼中恐怖无比的波斯三使,在他看来。不过是三个小丑罢了。 金花婆婆黛绮丝赶了过来,看到波斯三使,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她曾被波斯总教选为圣女。自然知道波斯总教实力的可怕。 “黛绮丝,你来得正好。”辉月使道,“你擅自破了处子之身。本来依照教中规矩,要在教众面前,受烈火焚身而死。念在你为总教留下一位圣女的份上,可以饶你活命,还不谢恩。” 说话之间,辉月使就向着小昭抓去,他们此行目的,一是寻回圣女,二是找回乾坤大挪移心法。 洪金将手一招,小昭身子蓦地从地上升起,在空中一个旋转,就到了他的身后。 辉月使一抓不中,不由地脸上都是惊讶神色,这才意识到,洪金身为中原明教教主,只怕真不简单。 洪金看小昭脸上充满恐惧,于是伸手摸了摸她的秀发,安慰她道:“小昭,你放心,有我在,任何人都动不了你一根寒毛。” 波斯三使同时怒声喝道:“该死的,不准亵渎圣女。”做势就要扑上来。 洪金瞧着波斯三使,心中不敢大意,这三个人论起本领,自然远比不了山中老人霍山,可是他们相互配合,却也不容小觑。 波斯三使动作快如闪电,出手的方位更是古怪至极,闪电一般地冲来,两个人去拦洪金,另外一人,则向着小昭擒去。 洪金用手一搭小昭的纤腰,轻轻一送,让她如同飞鸟一般,向着远方落去。 小昭吃了一惊,等到惊醒过来,已经站到数丈开外,犹自显得惊魂未定。 不等洪金变换动作,妙风使的两枚圣火令,已经攻到眼前,向着他的面门戳去。 洪金嘿然冷笑,将手向着妙风使的两枚圣火令上面搭去,动作看似缓慢,实在快速到了极致。 妙风使做梦都想不到,他的速度已够快了,有人的速度,竟然比他还快。 可是妙风使也不简单,将圣火令一晃,就想从洪金的手中避开。 洪金本来想抓住圣火令,直接将它夺到手中,眼看无法如愿,临时改抓为弹,曲指连弹,在两枚圣火令上,各自弹了一弹。 波斯三使出手,最仰仗的就是他们古怪的身法,还有那匪夷所思的速度,论起真实实力,比起洪金,相差不可以道里计。 洪金在圣火令上弹了两弹,那两枚圣火令上,立刻布满他身上的真气,试问妙风使如何禁受得起。 呜! 一阵怪响,两枚圣火令划过两道圆弧,直向着上空落去,妙风使双臂剧震,如遭火炙,酸疼无比。 没等妙风使回过神来,洪金将手一挥,乾坤大挪移手法使出,妙风使背后的屠龙刀,连刀带鞘,向着张无忌飞了过去。 张无忌一看大喜,连忙纵起身来,牢牢地接住,在空中一个旋转,稳稳地落在地面。 妙风使神情如同见鬼一般,可是他虽慌不乱,脚尖在地上一弹,腾空而起,想要在空中接住圣火令。 谁知洪金在他身后一招手,那两枚圣火令,就如通灵一般,飘飘荡荡,飞入洪金的手中。 妙风使只吓得哇哇大叫,连忙将身子飘开,心中充满一种难言的恐惧。 辉月使不信这个邪。居然一直如影随形,紧追着洪金的身影不放。 洪金接过圣火令之后,蓦地回头,与辉月使面面相对,冲着她做了一个鬼脸。 辉月使将心一横,手中圣火令相互碰撞,发出一声古怪声响,暗中出腿,向着洪金裆处踢去。 洪金没想到这个辉月使,竟然这般阴险。当下将双腿一夹,将辉月使的右腿,夹在了中间。 辉月使只羞得俏面通红,双手一翻,将手中的圣火令,当成两柄短剑,直向着洪金胸口插去。 洪金手上的变化巧妙至极,他的双手一搭一搅,使了一个“转”字诀。辉月使手中的两枚圣火令,顿时脱手飞出。 流云使身法也是极其快速,眼看辉月使形势不妙,就快速地绕到洪金身后。想要来一招突袭。 洪金背后如同长着眼睛一般,他蓦地一个低头,让过流云使来势。 流云使招势走空,眼看就要砸到辉月使身上。不由地大叫一声:“你,李代桃僵”。 洪金不由地笑道:“我还移花接木呢,你先看我这招顺手牵羊。” 本来是普通的招式。洪金使出来,却是相当地曼妙,他顺势抓住流云使的后背,就将他拎了起来,顺势取了他背后的倚天剑。 洪金倚天剑一挑,将流云使手中的圣火令夺了过来,动作非常简单,流云使偏偏无法躲过。 嗖嗖! 六枚圣火令,都向着张无忌飞了过去,洪金笑道:“拿着,别再被人夺走了。” 张无忌接过圣火令,全都抱在怀中,只觉得胸口沉甸甸的,不由笑吟吟地道:“这一次无论如何,不会再失去了。” 妙风使明知遇到高手,可也只有硬着头皮冲上来,只是他的脸上,却是充满悲壮。 洪金觑准妙风使来势,将手中的流云使一掷:“你再看我的这招滚地葫芦。” 流云使被洪金掷了出去,他不甘任凭摆布,就将身子一挺,谁知身子一僵,居然就此动弹不得。 妙风使正在快速前冲,眼看一个黑影砸倒,避让不及,两个正好撞在一起,一路翻滚出去,直撞得头晕眼花。 洪金放开辉月使,淡淡地道:“得罪了,有什么话,还是好好地说吧。” 辉月使羞愤至极,弯曲双指,竟然向着洪金的眼中抓去。 洪金微微地皱起眉头:“没想到你这么冥顽不灵,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洪金将袍袖一拂,辉月使指上的劲力,顿时消失无踪,然后洪金手臂向下一滑,点中她身上穴道,辉月使立刻动弹不得。 洪金向着流云使和妙风使望去,只见他们两个人眼中,都露出恐惧的神情。 本来波斯三使纵横天下,凭借他们一身神鬼莫测的身法,从来没遇到过对手。 可惜洪金偏偏对战过霍山老人,对他们这般伎俩,早就心知肚明,而且他们论速度没洪金快,论实力更是相差很多,才会这样一败涂地。 洪金冷笑道:“我知道你们身上都有阴毒暗器,奉劝你们最好别用,否则,我会让你们尝尝那些暗器的滋味。” 波斯三使知道洪金不是虚言恫吓,本来摸向胸口的手,顿时停住,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 妙风使神色不失倨傲:“中原明教教主,果然名不虚传,可是我们波斯总教,还有十二宝树王,每一位宝树王,都是极其难得的高手。如果你们得罪了总教,只怕没什么好果子吃。” 流云使在一旁用古怪的语调插言道:“我知道你们中原有句古话,叫作茧自缚,你们不要绊起石头,来砸你们自己的脚。” 洪金向着他们挥了挥手,毫不客气地道:“我们搬起石头,只会砸你们的脚。劳烦你们三位,回去告诉十二宝树王,六枚圣火令,我扣下了。如果他们有胆子,就来向我索取。” 波斯三使眼中露出恨意,可是他们知道实力不济,再停留下去,徒留其辱,只能选择离开。 洪金一脸诧异地道:“难道你们三个,就准备这样走了?” 波斯三使顿下脚步,神情中略有惧意,他们紧盯着洪金的眼睛,一语不发。 洪金道:“我们中原江湖,是讲究规矩的,你们前来挑衅,要么一人留下一只手,要么就真诚表达你们的歉意。” 波斯三使只觉脸面**辣的,他们瞧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只得一脸委屈地来到张无忌和小昭等人的面前,弯下身子,向张无忌和小昭等人赔礼,一脸赔笑,行的是波斯礼节,说的是波斯胡话。 洪金听不懂波斯语,向着小昭问道:“他们有没有口是心非?” 小昭摇了摇头,她脸上带着笑意,实在是颜若春花,风吹过她的发丝,丝丝缕缕都撩动人的情思。 洪金笑道:“我本来想赶往波斯总教,去寻圣火令,没想到你们三个给送上门来,一路风尘,万里奔波,真是辛苦了。” 波斯三使本来就够窝火的了,听闻洪金这番话,郁闷得差一点没当场吐血,一个个心中绞痛,用手死死地按住胸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良久以后,波斯三使用颇怀深意的目光,盯着洪金看了一番,这才长叹一声,架着他们来时的船离去,由于心情太过激荡,启动的时候,差一点没将船弄翻,神情狼狈不堪。 第四百七十二章 鱼化成龙 丐帮,岳阳总舵。 这是一个巨大的庭院,从外面看,宛如富贵人家,却聚集了众多丐帮弟子,足有千数。 一个红光满面的高大汉子,盘坐在正中间,下面丐帮弟子遵辈分依次坐好,人虽然多,杂声却少,颇见规矩。 “各位兄弟,最近天下大势,江湖上的形势,就劳烦陈龙庭长老,给大家说说。”高大汉子声若洪钟地说道。 一个面目清雅的丐帮弟子霍地站起身来,向高大汉子一拱手,从容说道:“史帮主,各位兄弟,当今天下大乱,江湖大乱,我们丐帮想要自保,甚且在这乱世有所发展,就必须有所依仗。俗话说得好,背靠大树好乘凉,我们这样继续下去,不但在江湖上会没地位,而且很容易被灭掉……” 说到这里,陈龙庭顿了一顿,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 丐帮传功长老道:“陈长老,有什么话,你直说无妨,大家都知道,你是丐帮智囊,你的提议,总归是不错的。” 陈龙庭点了点头:“多谢传功长老抬举,我认为,汉王陈友谅,势力最强,多施仁义,将来必得天下。我们丐帮不如举帮投诚,将来一定可以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对于陈龙庭的话,史火龙一直深表赞同,这次也不例外,陈龙庭说完这番话,他至少说了七八遍“不错”。 丐帮弟子一片哗然,不由地纷纷议论起来,陈龙庭的提议,对于丐帮来说,可是一件天大的事。 人群中霍地站起一人,大声地道:“我认为陈长老此议不妥,大大的不妥。” 众丐一起向着那人望去,不由地脸上都是好生诧异。出言反对的人,居然是掌钵龙头。 众所周知,掌钵龙头一向对陈龙庭言听计从,属于跟他跟得最紧的一位,没想到今日不知发了什么邪,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出言驳斥陈龙庭来。 陈龙庭蓦地将脸一沉,袍袖一拂,此刻他身上的气势,不再是一个丐帮长老。就如南面为君的帝王,森然说道:“有何不妥?” 见到陈龙庭发火,就连史火龙,都不由地身子后仰,脸上露出惊惧的神情。 一众丐帮弟子,更是大气都不敢出,唯恐陈龙庭将火,发到他们的头上。 在陈龙庭威压之下,掌钵龙头不由地汗出如浆。连他手中托着的铁钵,都不断摇晃起来。 可是,掌钵龙头不知想到什么,身子一挺。大声说道:“自古以来,我丐帮都是江湖帮派,一向自由自在,从来都不是。为某人谋取帝位的工具,也不是杀人的刀。漫说陈友谅刚愎自用,生性多疑。根本就不是当皇帝的材料。退一万步讲,就算陈友谅当了皇帝,我们丐帮,都会血流遍地,尸横遍野。谁敢担保,到时陈友谅高高举起的屠刀,不会向我们头上落下……” 掌钵龙头直说得铿锵有力,本来还有点颤抖的声音,到了后来,刚正不阿,而他的神情,更是慷慨激昂,渐至红光满面。 这一番话,简直就说到群丐心里,谁都不是傻子,知道参与这样的事,纯粹就是让他们去送死。 就算万一成功了,到头来能够享受荣华富贵的,只有寥寥数人而矣,怎么都论不到这些普通乞丐身上。 掌钵龙头一开口,就有人出言支持,后来群丐胆子,渐渐大起来,喝彩声响成一片。 陈龙庭只气得手脚乱颤,一缕煞气,在他脸上闪过,瞬间布满全脸,接踵而来的就是杀气,气机锁定掌钵龙头。 “掌钵龙头说得对,我全都支持。”掌棒龙头将他的莲花棒,高高地举了起来,“我丐帮在乔峰乔帮主,洪七公洪帮主,黄蓉黄帮主的带领下,当年是何等威风。就算是沦落到我们这里,都不能去做人家的走狗,干违背侠义良心的事……” 丐帮所有的人,自史火龙以下,人人诧异万分,掌棒龙头胆小怕事,那可是出了名的,这等站在风口浪尖上的事,只怕打死都不会做,今儿难道是吃错药了。 陈龙庭的脸色,更是越来越难看,为了拉拢掌棒龙头和掌钵龙头,他没少给了好处,没想到关键时刻,这两人居然反水,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你们两个混账,居然敢犯上作乱,难道不将我……不将史帮主放在眼里?”陈龙庭指着掌棒龙头和掌钵龙头骂道,就算以他的心计,都被两人气得差点发疯。 啪! 掌棒龙头将手中的莲花棒挥了出去,一棒打落陈龙庭的手,口中大声喝道:“陈龙庭,少用你的脏手指着我,还有点规矩没有?别忘了,我在丐帮的资格比你老,职务比你高……” 陈龙庭只气得呼呼连喘,想到不久以前,掌棒龙头在他面前,还是一副点头哈腰,奴颜婢膝的样子,越发觉得郁闷难受。 啪! 史火龙将手在面前的桌子上一拍,怒声喝道:“还有点规矩没有,在我的面前,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看到史火龙发威,四下里顿时安静下来,丐帮是讲规矩的帮派,帮主长久以来积累下来的威严,一向不容亵渎。 陈龙庭向史火龙拱了拱手:“史帮主,掌棒龙头和掌钵龙头,两人如此放肆,触犯帮规,该不该定罪,该不该罚?” 史火龙沉吟道:“唔,那自然是要罚的,而且要重重地罚。每人先打三十棍,再向陈长老道歉。不知道这样,陈长老满不满意?” 陈龙庭点了点头:“念他们是初犯,这次就这样处罚算了。如果再敢对我无礼,就要将他们三刀六洞,逐出丐帮。” 史火龙道:“陈长老言之有理,就按你说的办。丐帮有些人,确实太过份了,不严加管教,迟早会祸乱本帮。” 听闻帮主发话,有数名丐帮执法弟子就想上前。要当众棒打掌棒龙头和掌钵龙头。 掌棒龙头高高地举起莲花棒,掌钵龙头举起他的铁钵,两人并肩靠在一起,齐声喝道:“我看你们,谁敢?” 史火龙只气得暴跳如雷,大声嚷道:“真是反了,反了你们两个,忤逆帮主,其罪当诛,要凌迟处死。” 群丐不由傻了眼。纵知陈龙庭的建议极为不妥,可是掌棒龙头和掌钵龙头两个人,居然敢违抗帮主之令,实则是胆大包天。 掌棒龙头不待群丐有何反应,大声向着执法长老问道:“执法长老,陈龙庭提议,让我们归顺陈友谅,你同不同意?” 执法长老一直在旁默不作声,此刻睁开惺忪睡眼道:“这个……似乎不妥。但是尽可……从长计议。” 史火龙大叫道:“执法长老,传功长老,掌棒和掌钵两位长老,忤逆本帮主。你们没有看到吗?” 传功长老杀气满面:“太过分了。对这样恶劣行为,一定要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执法长老脸上露出犹豫神情:“帮主,我看这件事。未免大有蹊跷。掌棒长老和掌钵长老两位,一向成熟稳重,处事妥当。我认为,帮主还是……法外开恩的好。” 群丐全都觉得惊奇,执法长老以往行事,最是干脆不过,赏罚奖惩,雷厉风行,今日表现,大异往日。 掌棒龙头和掌钵龙头两个人对望一眼,脸上都露出不太满意的神情,他们费尽心思,想要策反执法长老。 没想到这个执法长老,竟然在中间和起稀泥来,明显是想做墙头草,两不得罪。 群丐都向着史火龙望去,按照道理来讲,此时是他大显帮主之威的时候,否则,只怕帮主之位不稳。 史火龙的脸上,不由露出汗珠,他的目光,向着陈龙庭望去:“陈长老,眼下可怎么办好?” 群丐不免都露出失望神情,史火龙以往不是这样的人,自从前些日子一场大病,回来以后,整个人都变了,再无丝毫主见,什么事都交给陈龙庭作主。 陈龙庭怒从心头起,他的目光,不由地向着前方不远处望去,目光中大有深意。 两个乞丐,蓦地从人群中站起,大声喝道:“掌棒长老和掌钵长老两个人,竟然不遵帮主之令,依罪当诛。” 群丐相互对望一眼,大都不认识这两个乞丐是谁,只有一少部分乞丐,知道这是陈龙庭长老带来的人。 这两个乞丐身形好快,闪电一般地纵到掌棒长老和掌钵长老面前,出手就向着他们两个抓去。 “嘿嘿,终于忍不住跳出来了吗?”掌棒龙头和掌钵龙头两个人不敢怠慢,两个人抡起手中兵刃,开始反击。 出乎群丐预料之外,跳出来的这两个乞丐,纵然不显声名,可是功夫却是相当高明,比起掌棒龙头和掌钵龙头来,还要厉害。 掌棒龙头和掌钵龙头两人背靠着背,使出全身解数,可也只能勉强支撑。 跳出来的两个乞丐或抓或拿,或掌或爪,出手尽是进攻招式,凌厉异常。 群丐瞧着,不由地暗自冒出冷气,不知道什么时候,丐帮出了这两个厉害人物。 陈龙庭目光转处,又有两个乞丐跳了出来,这两个乞丐的功夫,丝毫不比前两个乞丐差。 四人联手,掌棒龙头和掌钵龙头越发支撑不住,不到片刻功夫,纷纷失手被擒。 掌棒龙头和掌钵龙头被擒之后,神情反而越发显得桀骜不驯,他们大声嚷道:“执法长老,难道你看不出来吗?丐帮已落入陈龙庭之手,史帮主完全成了傀儡。” 此言一出,群丐更是一片哗然,出场的四位乞丐,将手一扬,顿时点中掌棒龙头和掌钵龙头的哑穴,场面才显得安静下来。 陈龙庭背负着双手,目光缓缓地在群丐身上扫过,每个被他瞧到的乞丐,都觉得冷汗直流。 看了半晌,陈龙庭不见有半点异常,又开始向着院子中的树、柱子、牌匾等物瞧去。 每一个可以容人的地方,都被陈龙庭瞧了一遍,他这才缓缓地将目光收了回来,眼中精光收敛,杀气随之内敛。 “执法长老,掌钵长老和掌棒长老该当何罪,为何不见你有所动作。你这个执法长老,到底怎么当的?”陈龙庭一声暴喝。 执法长老惺忪的睡眼,立刻完全睁开,他脸上冷汗直冒,颤抖着花白胡子说道:“执法弟子何在?” “执法弟子在?”两名执法弟子齐声答应着走上前来,神情颇见凶狠。 执法长老叹了一口气,这两名执法弟子,他都眼生得狠,只怕来路不当,可是他此刻,又能如何? “请法刀,行刑。”执法长老目光望着远处,眼神极其空洞,勉强说完这番话,只觉得就似抽干所有力气。 掌棒龙头和掌钵龙头两个人相对而立,他们身子僵住,连转动一下都不成,耳朵能听到,但却发不出声音,眼神两两相望,一片悲哀神色,可是却并不觉得后悔。 本来一开始,掌棒龙头和掌钵龙头,都是依照洪金的吩咐在做事,可是后来,渐渐地觉得这些事,都是出自他们的良心,无论如何,他们都是为了丐帮好,那怕付出生命,都并不后悔。 这是一种高尚的情感,本来掌棒龙头和掌钵龙头都不可能有,但是在不知不觉中,他们就完成了蜕变。 如鱼化龙。 第四百七十三章 弹指定乾坤 两名面目陌生的丐帮执法弟子,手执冷森森的雪亮法刀,向着丐帮长老陈龙庭望去。 陈龙庭微微地点了点头,他的神情不怒而威,方圆丈许,没有人敢靠近。 掌钵龙头和掌棒龙头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两个人相望一眼,脸上有着淡淡悲哀。 嗤!嗤! 两名执法弟子,将手中雪亮的法刀,向掌钵龙头和掌棒龙头掷去,他们杀人的手法,异常娴熟。 群丐不免都闭起眼睛,不忍看这血腥一幕,丐帮内乱,这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件好事。 啪! 两柄法刀在冲到掌钵龙头和掌棒龙头胸前时,突然转了方向,直接没入圆柱,尾部尚在不停颤动。 这场剧变,令在场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掌棒龙头和掌钵龙头两人对望一眼,各自看到了生的希望,不由惊喜莫名。 “什么人,妄想插手丐帮中事?”陈龙庭大声喝道,语带森寒。 啪! 宅院的两扇大门,陡然间无风自开,然后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走在前面的人,是一个奇丑无比的女童,呲着龅牙,鼻孔向天,手里拿着一根翠绿的竹棒。 在女童的身后,是一个身躯高大的男子,龙行阔步,昂首走来。 女童将手中打狗棒高高地举起,大声喝道:“我是史火龙的女儿史红石,我爹早被霹雳手成昆害死,眼前的这人,是假货。” 史红石身后的人正是洪金,他本来颇不看好史红石,没想到这个女童年纪虽小,功夫不差,胆识也好。倒真是颇有潜质。 史火龙高大的身子,居然微微地颤抖,他怒喝一声:“哪里来得野丫头,敢来胡说八道。” 洪金陪着史红石,走到史火龙身侧不远处,然后向他招了招手,口中大喝道:“过来。” 史火龙的身子,就如受到召唤一般,不由自主地向着洪金飞了过去。 洪金将袍袖轻拂,一道劲风掠过。史火龙满头黑发,顿时滚落下来,露出好大一个秃头。 “你这厮到底是什么人,敢来冒充史火龙,如果不从实招来,立刻死于非命。”洪金将手在史火龙身上一搭,傲然说道。 假史火龙就觉得体内如同万针攒刺,满头冷汗直冒,不由噗通跪在地上。哭诉道:“我叫癞头阿三,本是……一个混混,陈长老见我长得与史帮主有几分相像,就帮我垫高鼻子。化身成了史帮主。句句属实,饶命啊……” 洪金向着丐帮群雄喝道:“各位丐帮兄弟,眼下真相都清楚了,一切都是这姓陈的在捣鬼。” 说话间。洪金将脸转向陈龙庭,冷笑道:“陈友谅,没想到我们会在这种情况下相遇吧?” 看到洪金进来。陈龙庭脸色本来就不好看,只是强自镇定,听到洪金叫出他的名字,一下子慌了神。 从昔日一个小角色,混到现在的汉王,陈友谅可以说是一代枭雄。 本来顶着陈龙庭的身份,陈友谅在丐帮可以为所欲为,就算被拆穿,他手下数名高手,都可护他逃命。 只是如今碰到洪金,他却不由地暗叫倒霉,这人可以说是他最害怕的人,算是他的克星。 成昆被洪金擒下的消息,陈友谅已然知晓,洪金当上明教教主的消息,他同样知道,没想到如今狭路相逢。 “哈哈,没想到小小一个丐帮集会,竟然引来你这尊大神。不错,我们旧日是有些恩怨,可是早就时过境迁,我早就忘到九霄云外。不如我们化干戈为玉帛,携手共图天下。如何?”陈友谅眼珠一转说道。 群丐一片哗然,没想到这个陈龙庭,竟然真是汉王陈友谅,怪不得有这样强的气势,原来久居高位,是从千军万马中厮杀出来的。 而对于洪金的身份,群丐更是措舌不下,早就听闻这一届明教教主,功夫极其了得,没想到今日亲临丐帮。 特别是陈友谅的气势,本来无法无天,但看到洪金以后,不自觉地放低姿态,望来真是让人心折。 洪金冷笑:“陈友谅,或许我该称你一句汉王。昔日那些恩怨,你忘了,我可没忘,你三番五次暗算于我,让我怎能轻易饶恕于你?我不象你,有那么大的野心,更不会与你有什么合作?” 陈友谅一看洪金态度,不由急红了眼,大声嚷道:“大不了,我这个汉王不做了,携所有手下,向你投诚,如何?” 洪金叹息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做出的这些恶行,终究要给天下人一个交待。” 陈友谅的一个手下,大声地嚷道:“汉王,他不过只有两个胳膊一个头,你何必怕他怕得这等厉害,我替你解决就是。” 嗤! 这个手下飞身就向着洪金扑去,人在空中,他的手中,突然多了一把短刃,向着洪金身上狠狠插落。 群丐都知道,这个手下个子虽矮,可一身实力不容小觑,刚才他没有动用兵刃,就打得掌棒龙头招架不住,如今气势更显凌厉。 啪! 洪金将手一扬,一掌打了出去,迅如惊雷,接着快速地收了回来。 如果不是有着那一声响动,只怕所有的人,都不会感觉到洪金已然出手。 可是那个身躯矮小的手下,已然摔死在地上,至死,他的脸上都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 洪金伸出手指,向着群丐当中指道:“我知道,陈友谅还有五个党羽,我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出来投诚。” 被洪金手指点到的五个人,身子全都一哆嗦,刚才那个同伴,绝对是实力强横的一个,居然没在洪金手下经过一招。 有四个人乖乖地走了出来,还有一个人,离洪金比较远,离门比较近。自恃轻身功夫过人,居然一言不发,一个鹞子翻身,纵身向着外面逃去。 主动出来的四个人,有两个不免面带后悔,早知如此,他们就一起逃了,就算洪金有三头六臂,都无法拦住他们这么多人。 眼看着那人翻过围墙,群丐不由地都发出一声叹息。当着众人的面子,洪金这番算是丢脸了。 啪! 众人还来不及开口,就听到墙外啪的一声响,仿佛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自从洪金一进来,掌棒龙头和掌钵龙头两人,身子就恢复自由。 眼看这种情况,掌棒龙头不敢怠慢,连忙冲出去,不到片刻功夫。将刚才逃跑的那人背了过来。 只见那人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可已没有了丝毫气息,身上不见任何伤痕。 整个过程,就连场中眼力最好的人。都只见洪金抬了抬手,就如不经意的一个动作。 可是结果最能说明一切,群丐全都倒抽一口凉气,向着洪金望去。不由自主地感觉到了诡异。 “我的天呢?这还是人吗?”群丐纷纷地涌上这样一个念头,可是气氛如此凝重,谁敢胡说八道。连大气都不敢喘。 陈友谅本来还想着,倚仗六个得力手下,与洪金一拼,看到这种情形,面色立刻变得苍白。 “哈哈,好功夫,不但是杀人不见血,而且杀人不眨眼。”陈友谅居然带头鼓起掌来,只是应者寥寥。 洪金微微笑道:“命中无的,怎么都不会有。你陈友谅没有当皇帝的命,你就认了吧。” 陈友谅叹息道:“如今我为鱼肉,你为刀俎,是杀是剐,只能任凭于你了。” 群丐一拥而上,将那个假史火龙摁住,一边痛打,一边大骂。 不大会儿,假史火龙就被打成猪头模样,只怕就算他妈前来,都不会再识得他。 丐帮在四大长老的带领下,纷纷地向着洪金行礼,感谢他出手援助,帮助丐帮揪出大毒虫。 洪金淡然道:“这个只是举手之劳,想当年……想当年我与丐帮颇有渊源,只是那些,都早已是往事了。” 群丐见洪金露出追思往事的情形,都不敢打搅他,一个个屏息静气。 洪金感慨许久,这才带着陈友谅,还有四个陈友谅的手下,出了宅院大门。 自有明教的人在外接应,将五人押解下去,到了明教当中,他们再也翻不起波澜。 洪金带着小昭等人,一路返回明教,他发现众教徒的神色,一个个都是相当古怪。 杨逍和殷天正等人前来拜见,听说洪金此次出马,不但带回金毛狮王谢逊,还找回紫衫龙王黛绮丝,连屠龙刀和圣火令一起带了回来,不由地都是连声道贺。 洪金将脸一沉说道:“杨左使,自我离开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杨逍叹息道:“恕属下等人无能。成昆竟然被人盗走了。” 殷天正等人都是大觉面上无光,明教可谓高手济济,没想到被人从总坛救出人去,这个跟斗可真是栽得不小。 此言一出,谢逊不由地面色大变,他一路所思所想,都是如何向成昆报仇。 没想到,仇人居然会就此消失掉了,怎不让他心中抓狂。 洪金讶然道:“不知道是什么人,竟然有这种本领?” 杨逍道:“这个是盗走成昆之人留下的纸条,他们自称是少林三渡。” 洪金接过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一行龙飞凤舞的大字:“要找成昆,请在本月望日,到少林寺一行,且瞧明教少林,究竟谁是武林至尊?”下面落款就是少林三渡。 洪金笑了,只要有了下落就好办,就算是少林三渡,都吓不住他。 众人正在叙话,突然有明教弟子进来报:“有人直闯教中,声言要教主出面相见。” 洪金没想到,居然敢有人欺到明教重地,不由地冷哼一声,带着小昭,两大使者,四**王,还有五散人,五行旗主,一起向外迎了过去。 赵敏一路随行,她一颗芳心,都系在张无忌身上,简直都忘了,她还是一名元人。 光明顶迎客松旁,有一片天然平台,洪金带着一行人停住脚步,这里就是最好的会客地点。 第四百七十四章 我最癫狂 崎岖的山道上,早就立了十数个人,全都身穿白袍,袍上绣有鲜红的火焰,仿佛在风中跳动。 洪金一眼就看出,这些都是波斯胡人,风云三使就夹杂在其中。 风云三使排列在前,身后还有数人,一个个神态都是相当倨傲。 “中原明教的教徒,快来恭迎十二宝树王。”妙风使上前大声喝道。 此言一出,杨逍等人脸上不由地都泛起怒火,将目光向着洪金望去。 要知道,波斯明教纵然号称总教,与中原明教颇有渊源,可是中原明教并不受波斯明教的管束。 妙风使一声大喝之后,他身后的那些人,突然吹奏起管乐来,乐声相当奇特,与中土大异。 自洪金以下,杨逍等人的脸上,无不露出啼笑皆非的神情,没想到波斯明教的人,竟然这么讲究排场。 放眼望去,就见崎岖的山道上,出现一排明黄色的竹椅,前面悬挂着淡紫色流苏,非常地精致,如一条长龙一般逶迤而来。 抬竹椅的人,显然都是精心挑出来的好手,脚下特别地矫健,动作非常整齐。 “他娘的,好大阵仗。”周颠不由重重地啐了一口。 人人都知道周颠是个混人,除了暗自会心微笑以外,都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那竹椅初出现时,还在远处,不到片刻功夫,就到了众人眼前。 就算是杨逍等人见惯世面,看到这般惊人的速度,都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毕竟这些只是跑腿的小人物,连这些人都如此了得,坐在竹椅上的人,本领可想而知。 抬竹椅的人到了近前,更是着力卖弄,身子如同奔马。疾冲而来,偏偏没有带起一点风声。 在众人面前霍地停下,身子不见有丝毫地摇晃,连山道上的尘土都没有惊起。 就算是青翼蝠王韦一笑见了,都不由地动容,这些人显然是波斯明教精心训练出来的抬手,果然起到先声夺人之势。 周颠看到这些竹椅停下,不由地将手指指点点,在那里数了起来,非常地大声:“一。二,三……十二,共有十二个,一二得二,二二得四……” 洪金不由地瞪了周颠一眼,吓得周颠连忙噤声,对于这个教主,他还是深怀惧意,总以为这个教主不是凡人。是仙人转世。 自风云三使以下,波斯明教人人弯下腰去,大声喝道:“恭迎十二宝树王驾临。” 流苏被拉开,十二宝树王缓缓地走了出来。只见他们形态各异,但无一例外,每一个都有强大气势,聚集在一起。形成强大威压。 自明教五散人以下,功力稍低的人,都觉得呼吸不畅。他们脸色,不由自主地变了。 洪金冷哼一声,不觉踏前一步,就如帮这些人解脱枷锁一般,九阳真气和九阴真气狂涌而出,挡在他们面前。 这一次,轮到十二宝树王惊奇了,他们这一次联袂出手,就想给中土明教一个下马威,没想到竟被轻易化解。 十二宝树王都看不清,攻出去的无形气势,到底如何被化解,可是他们都以为,这是中土明教众高手的合力。 不知不觉中,十二宝树王觉得有气流涌来,以他们的功夫和定力,身子都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不由面色大变。 洪金的脸上,微微地泛起异色,他这次将真气在无形中攻出,还使用了乾坤大挪移功法,没想到对方仍有一人,未被撼动分毫,足见修为不浅。 这一场暗战,十二宝树王微微地吃亏,他们傲慢的神色,渐渐地有了一丝收敛。 就见中间的智慧宝树王微微合什:“敢问那个是明教洪教主,请上前一步讲话。” 智慧宝树王智计满腹,平时有何出面的事情,一般都是由他挑头。 洪金越众而出,淡然笑道:“十二宝树王远来是客,请恕怠慢,如无要事,请入内奉茶。” 智慧宝树王晒然道:“不必客套。我们此次来,一是要取回圣火令,二是要取回乾坤大挪移心法,三是要迎回圣女,四是要中土明教,奉波斯总教为尊。还请洪教主行个方便。” 洪金脸上泛起淡淡的笑意:“很抱歉。你说的四个条件,我一个都不能答应。另外,我还有一个条件,波斯总教的人,就此返回波斯,百年以内,不得再来中土骚扰。” 智慧宝树王一点都没觉得意外,他点了点头:“很好。既然这样,我们就以武力分胜负。我们十二个人,对你们十二个人,如果你们赢了,就依你的条件,如果我们赢了,就依我的条件。” 洪金道:“好吧。不过比武规则要改换一下,不是我们十二人,对你们十二人……” “哼。原来中土武林,尽是倚多为胜之辈。那好,就由我们十二人,对阵你们全部,一起上吧。”智慧宝树王脸上都是轻蔑的表情。 洪金微微地摇头:“这位宝树王,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由我一人,对阵你们全部。” 此言一出,十二宝树王全都忍不住失态,一个个笑得前仰回合,就如听到了不可置信的笑话。 智慧宝树王彻底呆住,以他的智慧,一时都搞不清楚,洪金是真准备这样干,还是说的反话? 杨逍和范遥等人纷纷地叫嚷道:“洪教主,对方实力极强,不可托大。” 周颠在一旁,则是呵呵笑道:“我以为只有我周颠疯狂,没想到教主疯狂起来,竟然百倍于周颠。” 殷天正上前道:“教主,不如就让光明左右使,再加上四**王一起出战,这样才更稳妥些。” 洪金将手一挥,气势威压之下,杨逍等人纷纷地住口,他在明教呆的时间越长,威望就越高。没人敢随便亵渎。 瞧到洪金的气势,十二宝树王不由地心下佩服,他们波斯总教,一直没有能够服众的高手,这才让教主之位虚设,遇有大事,十二宝树王共同出头。 洪金淡淡地道:“各位兄弟听了,这场比斗,有我一人出场,足矣。否则。只怕赢了,都赢得不够气势,不够痛快。你们各位,难道还信不过我洪金。” 杨逍等人面面相觑,他们依然认为不妥,可是洪金这么说了,在他的积威之下,谁还能强行出头? 周颠忽然哈哈大笑道:“拿酒来。只为教主这番气概,就值得浮一大白。输也好。赢也好,中土明教,总不能让人看轻了。” 明教中人都是豪侠,酒自然是现成的。周颠接酒袋在手,转手呈给洪金:“请教主痛饮一番,以壮胆色。” 洪金看到酒袋,不由地想起乔峰来。不由地一声长啸,啸声瞬间传遍四山,直激荡得风云变色。 十二宝树王本来自料必胜。看到洪金这番威势,不由脸上泛起凝重神色。 嗤! 周颠酒袋里的酒,化成一道银线,直接落入洪金口中,落势极急。 不到片刻功夫,周颠酒袋中的酒,就被洪金饮尽,他手中拿着空空的酒袋,不由惊得呆了。 这一袋酒,足有数十斤,不说洪金功夫如何,单这酒量,世间就罕有匹敌。 眼看洪金如此饮酒,杨逍等人不由自主地浮起一股豪情,将这难得一见的画面,深深地印入脑海之中。 小昭看到洪金嘴边,残留着一丝酒渍,不由地走上前来,掏出雪白的锦帕,轻轻地替他拭去,有暗香袭来。 洪金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此刻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可是他怎忍心,拒绝小昭的这一番好意。 十二宝树王相互对望一眼,突然都发出嘻嘻哈哈的声音,本来庄重的神态,瞬间荡然无存。 周颠只笑得前仰后合,不由地哈哈大笑:“原来只道我癫,谁知这十二宝树王,竟然比我还癫。真是高山流水,在这儿遇到知音了。” 洪金神情变得相当凝重,他一眼就可以看穿,这正是波斯明教一向擅长的功夫。 两个宝树王,在狂笑声中,一个向着洪金当头抓去,脸上做出狰狞神态,是镇恶宝树王,另一个向他胸口推到,手掌竟然变得赤红,是赤火宝树王。 洪金知道,初交手时,势必不能折了锐气,当下抖擞精神,九阳真气和九阴真气,立刻绵绵密密布满全身。 啪! 洪金一手搭在攻来的镇恶宝树王爪上,任他呲牙咧嘴,始终无法下移一步。 洪金将手一震,九阳真气一吐,一道沛然不可御的劲力,向着镇恶宝树王攻去。 镇恶宝树王“啊”的一声大叫,身子如同遭到雷击般,猛地倒跃在丈许开外。 在镇恶宝树王脸上,全都是震撼,洪金所发出的力道,实是他生平首见。 赤火宝树王狞笑声中,掌力推到洪金胸前,脸上不由笑意更盛。 洪金将手一探,疾如闪电,使得正是天山折梅手法,精妙无比。 赤火宝树王一愕,就觉得一只赤手,被洪金牢牢地握住,再也不能动分毫。 “起!” 洪金大喝一声,赤火宝树王的身子,被他生生地抛了出去,正撞在功德宝树王攻来的掌上。 啪! 功德宝树王收势不及,牢牢地打在赤火宝树王的身上,将他一路打得翻滚出去。 要论谨慎,功德宝树王最谨慎,平时行事,一贯都以功德论,积功德者向前,不积功德者靠后。 如今一时失手,居然打伤同伴,情知这番行事,绝非功德,不由地脸色大变。 不等洪金稍作喘息,其余宝树王,争先恐后地向着洪金扑到,动作诡异至极,而且速度极快,往往在空中一闪而过,接着拳脚上带出的雷霆风声,这才渐渐传来。 自技艺大成以来,洪金感觉到了空前压力,十二宝树王中的每一个,都是一流高手,更何况,他们配合起来,特别地默契。 所幸洪金功夫,到了炉火纯青的大成境地,他体内的九阴真气和九阳真气,源源不断地从丹田催生,双手环抱,一个个圆圈不断划了出去,竟无丝毫破绽。 第四百七十五章 自取其辱 光明顶上,劲力弥漫。 无论是中土明教的人,还是波斯总教的人,在一旁都看得透不过气来。 他们从来没有料到,一场大战,居然会激烈到这种程度。 一道道真气,不断地在空中爆破,传来的声音,让人心悸。 场中的人纷纷后退,就连杨逍和范遥等人,都不得不慢慢向后挪移着身子。 杨逍和范遥等人两两相对,均是苦笑着摇了摇头,这才知道,洪金不让他们上场,固然是自傲,其实也是怕他们受伤。 连杨逍和范遥等人都觉得插不下手去,五散人和五行旗主更是看得心动神摇,差点透不过气来。 波斯总教的那些教徒,吃惊尤甚,十二宝树王在他们眼里,任何一个,都是无敌的存在。 没想到如今十二宝树王齐出,共同对付一个人,居然还迟迟地不能拿下,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 风云三使脸色更是苍白,他们上次的惨败,觉得就象是一场梦。 当梦醒来,总觉得有点不真实,如今这场惊心动魄的大战,再度将他们拉入梦魇。 十二宝树王的身体此起彼伏,就如走马灯一般,每一次纵跃,身法总是古怪到极点,或似陀螺般乱转,或似柳絮般飘舞,他们脸上挂着奇特的笑,一双双眼睛却瞪得溜圆,随时准备给洪金致命一击。 洪金使出不动明王印,步法不停地转换,总不离面前三尺大的一个圈子,迈步似猫行,下盘极稳。 无论十二宝树王如何诡异的攻击,总能被洪金轻描淡写的化解,他的眼睛,就似能看破一切虚妄一般。 洪金知道。迟早与十二宝树王,有着这么一战,所以他一路之上,将与山中老人霍山和风云三使的激战反复揣摩,再与乾坤大挪移等功法相互印证,一切变化,都了然于胸。 “来者是客,任你们攻了这么久,我要还击了。”洪金朗声说道。 此言一出,场中人人惊讶。没想到洪金还行有余力,单看这从容的神态,就不由自主地令人心折。 “让你们瞧瞧,我的真实本领。”洪金大喝一声,身子不住地盘旋而起,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一道道劲力,被洪金带了起来,就如一阵飓风,急卷而出。攻到他身侧的宝树王们,齐齐地受到影响。 砰! 洪金猛地挥出一拳,九阳真气至刚至强,形如猴子的大圣宝树王。被硬生生地抛了起来。 凭大圣宝树王的功夫,丝毫无法阻挡,他人在空中,发出一声声吱吱呀呀的惊叫。 洪金刚刚打飞大圣宝树王。勤修宝树王和平等宝树王两人就一左一右同时扑到。 洪金眼神一凝,手中乾坤大挪移心法闪电一般使出,勤修宝树王和平等宝树王身形错位。狠狠地撞击在一起。 乾坤大挪移心法,是明教至高心法,勤修宝树王和平等宝树王自然不陌生,可是他们料不到,在洪金手里施展出来,居然会如此地神奇。 洪金刚刚解决掉两位宝树王的攻击,就见到一道黑影,直向着他的身上扑来,来势奇劲无比,正是十二宝树王中功夫第一的常胜宝树王。 从一开始,洪金就对常胜宝树王特别注意,单凭真实实力,这个人就远远地超出杨逍等人,属于比较麻烦的对手。 洪金体内九阴真气涌动,使出太极拳中的粘字诀,常胜宝树王的拳头,顿时被洪金粘住。 常胜宝树王以为偷袭得手,正在心中狂笑之际,却发现如同打在一团棉花上,洪金身子浑不受力。 不但如此,还将他的手牢牢地粘住,让他根本无法回撤,不由地急怒攻心,只急得哇哇大叫。 嗖! 身材矮小的智慧宝树王,再度攻了出来,他颇工心计,这番一直不动,在不断蓄力,就为了等待这个机会。 洪金听到身后传来风声,嘿然冷笑,手中劲力一吐,将常胜宝树王一带,就向着智慧宝树王的拳头迎了过去。 智慧宝树王一惊,连忙收手,可是拳上劲风,依然打在常胜宝树王身上。 常胜宝树王正在运力与洪金相抗,被智慧宝树王打了一拳,劲力顿散。 洪金手中使劲,劲成浑圆,将常胜宝树王抡开了,当成一件兵器使用,将其余宝树王攻得连连后退。 常胜宝树王自从技艺大成以来,一生未曾尝过败绩,今日被人当成兵刃,随意耍弄,只气得他差点没当场吐血。 “先解决一个。”洪金轻描淡写地道,手中九阳真气,如同灵蛇一般地冲了出去。 常胜宝树王本来一直挣扎,还想着伺机反击,可是在洪金澎湃的劲力冲击下,身上穴道渐渐地被封。 洪金连用了三种手法,这才封住常胜宝树王,心中不由地暗赞,这人功夫还当真了得。 啪! 洪金将常胜宝树王扔到一边,被他从体内用气血方法截住穴道,没有别人可以解开。 眼看到常胜宝树王,突然被洪金抛了出来,其余宝树王都是大吃一惊,待看到他面色正常,这才松了一口气。 十一名宝树王相互看了一眼,知道遇到生平大敌,让手下人纷纷地将兵刃递了过来。 镇恶王手中使得是大砍刀,他性子最是火爆,大吼一声,门板一般的大刀,就向着洪金劈头斩了过去。 其余宝树王,一看镇恶王竟然孤军突进,不由地都是大吃一惊,连忙上前赶过去接应。 可惜他们还是慢了一步,洪金不会错过这个难得的良机,他出掌如风,一道大力,狠狠地推在大砍刀上。 镇恶王就觉得一道大力涌来,他本来奋勇劈向前面的大砍刀,蓦地脱手而出,反而向着他的胸口涌来。 砰! 大砍刀撞在镇恶王的胸口上。他脸上露出极度难受的神情,用一双大眼死死地盯住洪金,身子却慢慢地蹲了下去。 众宝树王一惊,分出两人,查看镇恶王的伤势,其余诸人,都向着洪金扑了过去。 啪! 洪金将手一抡,正好抓住功德王的铁鞭,一道劲力顿时吐了出去。 功德王只觉得手腕剧震,虎口顿时流血。铁鞭脱手飞出,“铛”的一声摔在地上,火星四溅。 洪金来不及去抢铁鞭,猛地回身,看都不看,就是一拳轰出,正是大伏魔拳法。 这一拳,恰好轰中掌火王手中的八角锤,将掌火王连人带锤。都砸出了丈许开外。 掌火王一生自诩大力,号称一锤可以轰破山,没想到竟抵不过洪金的拳头,身子试了几下。都无法站起,心中不由沮丧至极。 剧烈的反震之力,让洪金拳头都感觉到了隐隐作痛,他不由冷哼一声。渐渐地被激起魔性。 齐心宝树王手中使的是一根金如意,他在挥手之间,打出一道金灿灿的宝光。煞是好看。 洪金冷哼一声:“你倒真是阔气,拿来。” 齐心宝树王心中一惊,连忙将金如意牢牢抓住,唯恐被洪金抢走。 谁知洪金手指如琵琶般挥来,在他的手腕处一拂,齐心宝树王不知不觉中,手指一松,金如意被洪金轻轻巧巧夺去。 俱明宝树王手执两柄短匕,向着洪金合身扑来,口中大叫:“好小子,你欺人太甚。” 洪金冷笑道:“是吗?既然这样,我还真得好好欺负一下你。” 俱明宝树王如闪电般地攻到,手腕一挺,就向着洪金下腹刺去,出手极为狠辣。 谁知眼前一花,洪金居然就在原地消失,他的攻击走空了。 俱明宝树王心知不好,连忙敛臀,想要借势冲了出去。 谁知身后突然伸出一只脚,狠狠地踹在他臀上,他的脸狠狠地擦向地面,弄了满脸血。 嗤! 洪金借着身子飘落之际,将手一翻,无相劫指箭一般地飞了出去。 信心宝树王大叫一声,仰面就倒,身上穴道被洪金点中。 纵然每一次攻击,都如电光石火一般,可是洪金却是不慌不忙,完全就是从容不迫。 自洪金全面反击以来,不大会儿功夫,十二宝树王就伤了七八个,其中四人根本无法参与战斗。 智慧宝树王仔细地看了一下场中形势,不由地一声长叹:“不用再打了,我们认输。” 在智慧宝树王说话之际,正直宝树王又飞了出去,他一个鹞子翻身站起,脸上一片茫然。 洪金停住了手,暗自平复一下体内的真气,十二宝树王联合攻击,犹如疾风暴雨,根本没有片刻停息,就算以他的本领,都有点吃不消。 望着东倒西歪的十二宝树王,望着被破坏得一片狼藉的岩面,杨逍等人都不由深吸一口气,接着就是一阵狂喜。 没想到,洪金孤身一人,居然真的把总教十二宝树王赢了,简直就是难以置信。 场中所有的人,向着洪金望去,不免都添了三分敬畏神色。 风云三使在一旁苦笑着摇头,连十二宝树王联手都输了,他们三人败阵,还真是没有什么可丢人的。 十二宝树王相互搀扶着起来,他们的脸上有着愧色,这一番大张旗鼓而来,没想到是送上门来被辱。 智慧宝树王走上前来,微微地弯下身子:“洪教主真是神功盖世,我们曾经不可一世,现在才知道,都是井底之蛙,想起来真是羞惭无地,就此告辞,后会无期。” 洪金将袍袖一展:“各位且慢。” 十二宝树王脸上,顿时闪现出来惊怒,还以为洪金要对他们赶尽杀绝,智慧宝树王狐疑地问:“不知还有什么事?” 洪金不答,他的身子如游龙般,在十二宝树王面前走过,出掌如风,拍打在他们的身上。 本来身上还有着不适的十二宝树王,人人觉得体内一震,完全恢复正常,一个个眼神闪动,都是既惊且愧。 十二宝树王合什向洪金致谢,他们无颜久待,纷纷地驾起轻功,一路下山而去。 风云三使和其余波斯总教中人,都跟在他们身后下山,一个个垂头丧气,那还有半分来时洋洋得意的模样。 第四百七十六章 我有狂的资本 少林寺,古柏森森,是武林中的圣地,一向深得武林人士敬仰。 寺中一向的清净被打破,一波接着一波的武林人物,纷涌而来。 纵然少林寺早有准备,可是武林中人的热情,还是让他们始料不及。 短短数日间,足有数万江湖人物,都到了寺中,有的江湖帮派,更是举帮而来。 所有这些,只因为一场大战,明教和少林的一场比拼,不再是正邪间的生死对决,而成了意气之争。 说来难怪,自从洪金出任明教教主以来,明教的声势,如同坐了火箭般,一飞冲天。 这对于少林第一名派的声势,造成极大冲击,少林和尚纵然讲究清净无为,可是这等凡心,那有如此轻易褪去。 洪金带着明教数位首脑,从光明顶而来,一路游山玩水,悠哉游哉,逸兴横飞。 如今的小昭,已然彻底的倾心于他,只怕就是赶都赶不走了。 洪金对于小昭,心中也是爱极,他深深地体味着两情相悦,享受着难得的时光。 沿途所遇江湖人物,见到明教大旗以后,一个个都是立在路旁,态度异常地恭敬。 除了有些身份的大帮派以外,余下的那些人,看到洪金这些人,气势如此不凡,根本不敢凑上前来。 洪金生性不是炫耀的人,可是明教规矩如此,他倒也不好乱改,只得默许他们。 还没走到少林,一路收到的珍奇异宝无数,都是一些门派特意巴结,专程送来的。 小昭头上插了一个翡翠簪子,更衬得她容颜如玉,说不出的令人心动。 看到明教收了他们的礼物,这些人都是非常地高兴。就觉得有多大荣耀一般,走起路来都是昂首挺胸。 洪金不由地微微摇头,攀附权势,自古以来都是这样,无论在那个世界,这就是人性。 沿途碰到武当派的人,洪金不由地一愣,好家伙,除了张三丰本人以外,武当众要人物。几乎是倾巢而出。 不但武当七子全在,连宋青书和张无忌等三代弟子中的佼佼者,一起都跟了过来。 俞岱岩见了洪金,眼眶立刻红了,连忙下马行礼,拜谢洪金再造之恩。 洪金受了俞岱岩一拜,含笑着向武当七子一一招呼,言谈非常亲切。 张无忌和宋青书两人,看到洪金都是特别地高兴。紧紧地围绕在他身边,不舍得走开。 洪金看张无忌与赵敏非常亲热,宋青书则与周芷若眉目传情,不由地心中大慰。这就是他所要的结果。 重新踏上少室山,走上那弯弯曲曲的小道,洪金心中无限感慨,时易景迁。少室山没有太大改变,他却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站在黄砖碧瓦前,洪金望着庄严肃穆的古刹。听到钟声阵阵,不知不觉中就是一声叹息。 少林寺的知客僧,听闻明教和武当派联袂而来,不由慌了心神,连忙进去禀报。 洪金进了少林寺,向众人道声失陪,不等空闻方丈迎来,身子就已消失不见。 少林寺后山,有一座石碑,孤独地立在松林中,周围景色特别清冷荒凉,有着繁花野草。 石碑上写着四个大字:“觉远之墓”,这块碑是洪金亲手刻的,有了青苔的痕迹。 看着石碑,洪金不由想起他在少林寺中的点点滴滴,觉远慈祥的面容,似乎从墓中浮现。 不知不觉,洪金就跪倒在地上,两行清泪,滴落脸颊:“师父,你寂寞吗?弟子不孝,看你来了。” 风一阵一阵的吹来,洪金的心中,也是一阵的凉意,他的武功,算是站到世界之巅,可是就算他再厉害,怎能敌得过岁月的无情,敌得过命运的捉弄。 洪金坐在墓前,就这样痴痴的坐着,心中却是不能平静,往事一幕幕的涌上心头。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地暗了,洪金这才惊醒,他叹了一口气,向着少林寺中奔去。 少林寺中早就闹翻了天,本来依照少林寺的安排,白日里就要安排比武。 可是没想到,比武的正主儿竟然不见了,只好将比武推迟。 有不少人都在心中窃窃私语,道是洪金怕了少林高僧,只怕是逃走了。 可是这等话,任谁都不敢说出口来,毕竟明教声望之隆,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步。 杨逍等人看到洪金,均是一阵惊喜,这么长时间的等待,让他们心中都如猫抓一样的难受,如今总算放下心来。 空闻方丈道:“老衲三位师叔,坐的都是枯禅,还要劳烦洪教主,到后山一会。” 洪金点了点头,随着空闻方丈,向着后山而去。 在洪金身后,跟了一条长龙,江湖中的人,都指望一睹为快。 月亮渐渐升起来,直照得整个后山,都是一片通透,与白日里没有什么两样。 后山到处都站满了人,远远望去,黑压压一片连着一片。 江湖中人,都讲究个规矩,凡是大门派的人物,都占个有利位置,那些小门小派,江湖上的闲兵游勇,则都缩在旮旯里,探头探脑地向着山顶张望。 洪金没有料到,只是一场比武而矣,竟然引来这么多的人。 不过仔细说来,其实也不奇怪,因为这场大战,很可能会左右江湖形势。 而且,身为江湖中人,能够为这样盛大的比武做见证,本身就是一场激动人心的事。 “空闻,明教洪教主,可来了吗?”一个阴森冰冷的声音,突然传了出来,不带半点感情。 场上数以万计的人,无论是在山上山下,都听得清清楚楚,而且,丝毫不觉内心震荡,不由都是心中暗自惊叹,少林高僧内力当真了得。 洪金从容地走到场中。傲然说道:“洪金见过三位。” 月光下,洪金看得分明,这三位老僧都端坐在松树洞中,身体枯瘦,实在不类生人。 洪金不由地微微摇头,少林寺高明武学很多,这三位老僧,偏偏一心去参苦禅,成就自然颇高,可这付出。实在也是不小。 黄面眇目老僧渡厄阴森森地道:“老僧这一只眼睛,就是伤在阳顶天手上,你既然继任明教教主,那这笔账,就只有找你讨了。” 洪金淡淡地道:“好啊。只要你们能够打赢我,任由你们处置。” 黑面渡难暴喝一声:“好个狂妄的小子。你们明教不管上多少人,都是我们三人接着。” 洪金摇了摇头:“与三位动手,只我一人,也就够了。三位不必客气。尽管全力出手。” 白面渡劫声色不动地道:“年轻人,就算你从小就练功夫,能有几年修为。这些日子以来,江湖中人。都将你夸上天去,只怕是言过其辞。” “嘿嘿,公道自在人心,明月在上。下面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谁输谁赢,一目了然。徒逞口舌之利,确实没有任何用处。”洪金不卑不亢地说道。 黑面渡难道:“洪教主,你已经成功激起我的火气。不过,如果我们胜了,那倚天剑和屠龙刀,你都要献给少林寺。” 洪金点了点头:“没问题。如果我胜了,就让我带圆真回去。” “好,你先接我一招试试。”渡难大喝一声,将手一抖,一道乌黑的长索,无声无息地飞了出来,向着洪金面门刺去。 对于渡难七十余年苦修的功力,洪金也不敢太过大意,他将袍袖一拂,一道劲力闪过,那条长索顿时倒飞出去。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渡厄眼力惊人,一看洪金的动作,就知道渡难不是洪金的动手,震惊之下,手中长索顿时飞出。 此时月华明亮,可是渡厄击出的长索,却似幽灵一般,简直变成活物。 在场武林群豪看到,不由都替洪金捏了一把冷汗,长索上蕴含的内力如何,众人不太清楚,可是索上的气势,却让武林人士感觉到了绝望。 周颠在一旁嘿嘿笑道:“这功夫还真是了得,就算是将我周颠打死,只怕都练不出来。” 洪金身子踏前一步,想要拉住渡厄的绳索,然后顺势将他牵过来。 谁知这一抄手,竟然抄了一个空,渡厄绳索,居然凌空一个转弯,飘飘荡荡地到了远方。 洪金不由地倒抽一口凉气,若论起出招奇诡,三位老僧自然不如十二宝树王,可是若论真实实力,还远在十二宝树王之上。 乍逢强敌,洪金将九阳真气和九阴真气,渐渐地催动开来,在他的身周形成一个圈子。 三位老僧的乌索,每每落在洪金身侧丈许外,就无法继续向里攻入,只有被迫变招。 这对于三位老僧来说,实在是生平未有的奇事,他们表面上丝毫不动声名,可是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场中足有数万人,可是此刻,连一丝杂声都没有发出,大家全都屏息静气,大气都不敢出。 三位老僧手中的乌索,在洪金身体周围盘旋,变换成各种形状,就如魔术一般,令人叹为观止。 可惜,无论他们如何催动内力,长索都无法接近洪金的身边。 到了后来,乌索上的劲力渐渐加大,有如风雨大作之势,令每一个人听闻到的人,都感觉到了心悸。 洪金开始并不轻松,由于他没有摸清金刚伏魔拳的路数,只觉身周气流,渐渐地有如凝滞。 如果不是洪金一身功夫已至化境,根本没法在圈子里面从容地活动。 可是洪金对三僧索上的劲力,越来了解越透彻,他的步法,渐渐地灵动起来,脸上泛现出了笑容。 “金刚伏魔圈,果然是天下一等一的功夫,我今日算是见识了。”洪金徐徐地说道,脚下不紧不慢地走着太极步,动作异常地舒缓。 眼看到洪金处于三人夹击之下,居然还可以从容地说话,就算是枯坐多年,如同枯井无波般的老僧,脸上都不由泛起惊容。 “哼,你知道厉害就好。”渡难勉强提起说道,他不愿意在众人面前,显得弱于洪金,只好长话短说。 洪金淡然说道:“然则厉害虽然厉害,想要破去,却也并不困难。请三位看好了。” 此言一出,山峰岩石上,岩上罅隙中,大树后侧,山岩背后,包括树丛中,不断地有黑黝黝的脑袋探出来,眼睛更是眨也不眨,要瞧洪金到底是说大话,还是有真本领? 第四百七十七章 指点江山 咻! 洪金身子倏地加快,闪电一般地窜了出去,手腕一翻,抓住渡难手中的乌索。 少林三老僧中,渡难实力最弱,心性最差,偏偏还最好逞能,喜欢跟着洪金开口说话。 故此,洪金很轻易地就觑到破绽,他身子疾行如风,果然一抓就准。 “过来。”洪金大喝一声,用手一抖乌索,就如钓鱼般,将渡难提了起来。 渡难端坐在树洞中,本来自恃身有千斤之重,可被洪金牵起,完全身不由已,不由面色大变。 渡厄和渡劫两僧眼看不好,神色一变,两道乌索,蓦地飞出,向着洪金要害处刺了过去。 这是行的一个围魏救赵的计,少林三老僧静坐参苦禅数十年,相互间讲的就是一个配合默契。 洪金空着的一只手,如同折花般,在眼前不断地变换来去。 渡劫的乌索,同样被洪金牵在手中,洪金顺势一抖,这乌索就向着渡厄飞了过去,与渡厄手中的乌索,绞缠在一起。 “收!” 洪金大喝一声,双手用力,运足真气,使劲拉扯起来。 渡厄三人的身形,完全都被洪金引动,向着他一点一点的靠近。 这不但需要力量,更需要技巧,外人还不觉得什么,少林三老僧都不由地暗自叫苦。 渡难和渡劫实力稍差,身子都已悬空而起,渡厄稍好一点,可身子完全无法自控。 要摆脱洪金的拉扯,唯今之计,就是放脱手中的乌索,这样一来,金刚伏魔圈相当于不攻自破。 一直以来,三老僧最默契的功夫。就是金刚伏魔圈,他们真是不忍就这样放弃。 眼看到了洪金身边,渡难不由地大叫一声,身子猛地加速向前,一掌向着洪金劈了过去。 这是大金刚掌法,一掌劈出,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异常凛厉。 围观的人无不大声叫好,渡难这一掌,除了少林三位老僧以外。余下观战的人,没一人能达到这般造诣。 洪金冷笑一声,猛地一记大伏魔拳打了出去,论起气势和威力,都比渡难强过不知多少。 渡难连人带掌,一起被轰了出去,直飞了三丈余远,撞上那株松树。 那株松树屹立百余年,中间早就被淘空。那里禁受得住这般大力。 就听轰隆一声,松树跌翻,渡难端端正正地飘落到地上,直痛得呲牙咧嘴。不复有庄严模样。 渡厄两人相互对望一眼,身子腾空,如陀螺般旋转,在空中聚在一起。左手相抵,右手都是一掌劈出。 洪金见渡厄两人法相庄严,知道他们所用的都是须弥山掌。一掌击来,稳重如山。 洪金就用太极拳相迎,使了一招“怀中抱月”,两掌虚抱,劲力遥遥相对,劲成浑圆,轰了出去。 三人的劲力,在空中对撞到一起,那强烈的气势,令场上所有的人,都感觉到心悸,气势磅礴,直似非人间。 渡厄和渡劫两人被分开,身子如圆球一般地滚了出去,心中惊慌至极。 洪金不慌不忙,摆回一个起手式,神情显得悠闲至极,从容至极。 其实,洪金远远没有他表面上看的这么悠闲,他费了好大气力,才算化解去两人的联袂攻击。 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洪金自然要维持一下他的面子,他这般做作,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模样。 不等渡难三个人回过神来,洪金抄起地上的乌索,用力一抖,三条乌索都如起死回生的怪蛇,从地上一路飞窜出去。 三条乌索有先有后,渡难首先中招,被乌索捆得如一个粽子,直接扯到洪金身边。 洪金一指点出,正中渡难身上要穴,渡难顿时动弹不得。 渡劫的情况,比渡难好不了多少,他望着身上密密麻麻的乌索,不由长叹一口气。 还是渡厄反应快,他察觉到危险,身子立刻向一旁窜了过去,险险地躲过这一索。 可还没等到渡厄缓过神来,只觉身后一阵凉意,那条乌索,就如青藤绕树,将他缠了个结结实实。 三位少林老僧的乌索,看似不起眼,其实却是天蚕丝混合乌金所炼,非常地犀利。 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是作茧自缚,将他们自个儿捆了起来,实是始料而不及。 “三位高僧,得罪了。”洪金将手中乌索一扯,三僧先后落到他的面前。 洪金将手一抖,三条乌索都自动解开,将渡厄三僧都露了出来,然后,将乌索物归原主。 渡难心中羞愤难当,接过手中乌索,猛地一抖,数丈外一块足有千斤重的巨石,就被他抛了起来,远远地抛向山谷。 群豪见少林三老打输了,本来都颇有轻视之意,看到渡难露出这手功夫,不由地都是惊叹不已。 看起来,不是三位老僧的实力不行,而是洪金功夫太高了,高到不可估量的地步。 渡劫却是一声长叹,低头默然不语,神情显得特别地失落。 渡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忽然变为正常,合什说道:“胜败真乃寻常事。今日得见洪教主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功夫,才知道我们都是井底之蛙。” 洪金向着渡厄瞧了一眼,见他脸色中隐隐透出一层晶莹,明显是修为有所长进,不由地笑道:“恭喜渡厄大师看破魔障,修为大进。” 渡厄脸上带着云淡风轻的笑容,语气中却含有威严,大声喝道:“咄。难道都到了这般地步,你们依然参不透吗?” 渡难和渡动两个人都是不明所以,他们确实没有参透什么,可是却都点了点头,一副若有所悟的样子。 洪金瞧在心里,不由地暗自好笑,名利心,胜败心,害人不浅。就算是一辈子坐禅,如果不是大彻大悟的天资高明之辈,只怕都是不易参破哩。 空闻方丈一脸地沮丧,让人将圆真带了上来,只见短短数日,圆真就变得非常潦倒,衣衫破烂不堪。 谢逊早就等候多时,不由地大踏步地走上来,叫道:“恶贼成昆,你还记得我谢逊吗?” 圆真的脸上。露出解脱的神情,笑道:“谢逊,乖徒儿,你来得正好,我早就不想活了,快一拳送我归西吧。” 谢逊将手握得咯吱作响,他这些年来,无时无刻不想着如何找成昆报仇。 可是此刻,成昆就在他的面前。他的心中反而一片茫然。 谢逊能够听出,成昆确实功力尽失,如今的他,只不过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再也不可能出去为恶了。 砰砰砰! 谢逊一跃上前,一连打了成昆三拳,这三拳他没用任何内力。 饶是这样,成昆都被他打得呲牙咧嘴。忍不住大声地痛骂起来,想让谢逊结果他的性命。 谢逊面色惨然:“人死不能复生。往日的欢笑,早也不会重现。我就算打死你。又有何用?成昆,我一身功夫,都是你所传授,如今我亲手还给你。” 话语未落,谢逊的身子就开始咯吱作响起来,他唯恐有人劝阻,猛地一拳,轰在他的心口上,加速散功过程。 洪金本来能够阻止谢逊,却并没有动手,他知道谢逊此刻,唯留一个心安,这是他的选择,没必要干预。 眼看这等变故,张翠山父子都冲上前来,连声哀叹谢逊这是何苦。 谢逊道:“我的仇已报了。可是我欠别人的债,却还没偿还,这样,我会一辈子不能安心。拜托,有那位英雄与我有仇,就请上前,取了我的性命。翠山,无忌,你们都不得阻拦,否则,就是与我为敌。” 瞧着谢逊须发皆张的样子,场上的人都在感叹,本来是堂堂男儿,一生却都毁在他师父成昆的手里。 江湖上的人,果然都重面子,没有人肯向一个废人出手,只是一顿痛骂,一番折辱,那都是免不了的,谢逊都是坦然受之。 渡厄被谢逊感动,结果收了他做徒儿,这对于谢逊来说,倒真是另外一场造化,脱胎重生。 元廷早就对中原武林不满,乘着这次集会之机,暗自调动大兵,想要将群雄歼灭在少林寺。 结果洪金早有防备,派朱元璋等人埋伏在寺外,奇兵突起,打了一个大胜仗,击溃元兵五万余人。 捷报传来,群雄都是一阵惊喜不已,幸好明教势力渐渐庞大,有了与元廷相抗衡的实力,否则,只怕中原武林,这次非吃大亏不可。 嵩山顶峰。 洪金望着跌宕起伏的无边胜景,久久地不语,朱元璋同样没有说话,他表面上对洪金尊敬至极,可是眼神深处,仍透露着一丝掩饰不住的野心。 “你看,这天下如何?” 洪金站在顶峰,徐徐说道,突兀的话语,让朱元璋吓了一跳。 “江山如画,英雄辈出,洪教主,你是我朱元璋心中最佩服的大英雄。”朱元璋毫不吝啬赞美的话语,颂辞滚滚而出。 洪金淡然一笑:“你可知江山,是谁的江山?英雄,又是哪家的英雄?” 朱元璋眼中透露着自信:“请恕属下直言,这江山不久之后,必然是明教的江山。英雄,还要数得上明教的英雄。” 话刚说完,朱元璋微微地抬头,向着洪金望去,他必须用心揣摩洪金的心思。 洪金心中,不由地暗自叹口气,他可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想要去做什么皇帝,这样的事情,还真的只有朱元璋行。 洪金许久不言,半晌才道:“朱元璋,你听清楚了,这江山将会是你的江山,明教英雄,都会是你属下的臣民。” 朱元璋猛地拜伏在地,汗出如浆:“洪教主,千万莫出此言,朱元璋不敢有此意。” 洪金冷笑一声:“你的心思,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况且,这明朝天下,只有你能够传承下去。” 朱元璋装腔作势:“洪教主,你这可真是折杀我了,属下决无此意,愿以死明志。” 洪金瞪着朱元璋,朱元璋只是站在悬崖边上,作个势子,身子却并不往下跳,他的动作,显得极为可笑。 洪金道:“你只需记得我的话。江山是你的江山,更是天下人的江山,英雄,是你的英雄,更是他们自己的英雄。只有这样,我才能放心地将明教传给你,你以后才会一统天下。” 朱元璋脸上露出惊喜交加的神情,连忙咬破中指,大声叫道:“属下决不辜负洪教主的一番重托,以此血盟誓,决不亏待天下万民,决不亏待明教英雄……” 洪金道:“我不怕你食言。如果有朝一日,你真的口不应心,小心我会执倚天剑,找上你的门去,恐怕你的头颅,不会比这石头更硬吧。” 嗤! 洪金抽出背后倚天剑,然后手腕一挥,就见面前一块巨石,被他剖成两半,沿着山峰滚落。 朱元璋面色苍白,他日后登基做了皇帝,果然收敛许多,并没有对明教下手,并没有对他的功臣下手,励精图治,还算是一个比较英明的皇帝。 洪金带着小昭,回到龙隐山庄,那是他的乐园,能够远离江湖岁月,过一些逍遥的日子。 第四百七十八章 江湖留痕 时光不停变换,岁月更替,洪金还是那个洪金,江湖却不是那个江湖了。 南方春早,北方还是一片酷寒,这里却早挂上一层淡淡的绿,春意盎然。 闽南的一家客栈,洪金要了一坛黄酒,半斤牛肉,还有些蚕豆、花生之类的下酒菜,自斟自饮,很是逍遥自在。 看到那个青衣布裙,脸上布满麻子,一双眼睛却是极为清澈灵动的少女,洪金向她笑了一笑,满是调侃的神色。 少女一愕,低着头走开,脸上带着薄薄的羞怒,神情极为动人。 嗒嗒嗒! 有马蹄声快速传来,接着门帘一响,数名彪形大汉,簇拥着一位少年公子进来。 “店家,将这些雉鸡和野味炖了,再来几坛好酒,让咱们喝个痛快。”一个趟子手打扮的大汉大声地叫嚷道。 店主佝偻着身子过来,手里提着酒坛,行来颇为吃力,象是看出这些人很有来头,表现的极为恭敬。 “陈七,原来这里换了店家,不知道酒味有没有改变?”少年公子笑道。 店里本来狭窄,洪金坐了中间桌子,这一群人的桌椅,显得不够用。 “喂,小子,瞧见没有,这位可是福威镖局的林公子,你坐到边上去吧。”陈七态度很不客气。 洪金摇了摇头:“我在这里坐的很好,干嘛要换桌子,不行。” 陈七不由地怒火上涌,骂骂咧咧地道:“好小子,给你脸不要脸,信不信,我将你丢到店外去。” 洪金慢条斯理地挟了一颗蚕豆吃了,淡然笑道:“我不信。” 其余众人,不由地都出言取笑陈七,嘲笑他连一个路人都摆不平。 陈七不由地怒火上涌。他蓦地窜了上来,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就向着洪金抓了过去。 谁知刚走到洪金身边,陈七就觉得脚下一绊,一下子跪倒在洪金面前。 洪金摇了摇头:“初次见面,你因何行此大礼,如果你一开始就如此恭敬,说不得我还会退让一步。此刻,迟了。” 陈七只涨得满面通红,他蓦地站起身来。一拳就向着洪金头上砸去。 洪金将筷子一翻,将陈七拳头压在桌上,任他用尽全身力气,都无法动弹分毫。 此刻,众人都瞧出,洪金绝非寻常人,而是一个江湖上的练家子。 店主眼中闪现一抹精光,瞬间消失不见,变成老态龙钟的模样。除了洪金以外,在场根本无人发觉。 少年公子林平之将手一拱说道:“原来都是江湖中人,适才冒犯,真是多有得罪。如蒙不弃。待会儿一起喝两杯。” 洪金点了点头,他瞧了林平之一眼,将手中的筷子松开,陈七顿时一屁股蹲在地上。 众人全都大笑。道是陈七有眼无珠,敢凭空得罪江湖上的同道。 随着一阵脚步声,走来两个人。他们身穿青袍,头缠白布,却打着一双赤脚,显得风尘仆仆。 “格老子,好累啊,余师兄,这一次你亲自出马,真是辛苦了。”一个长相猥琐的汉子,带着一脸媚笑说道。 余师兄余人彦嗯了一声:“等这件事情办完,我会带你好好地玩一番,你别说,这里的姑娘,长得倒还真是水灵。” 两个人四下瞧了一番,坐到洪金对面,那长相猥琐地汉子贾人达,冲着洪金挥了挥手,大声嚷道:“滚一边去。” 洪金皱了皱眉,向着贾人达挥了挥手,什么话都没有说。 贾人达脸上,突然露出痛苦的神情,接着就捧着肚子,弯下腰去。 “贾师弟,你怎么了?”余人彦一脸好奇地说道。 贾人达摇头不答,他捂着肚子,只疼得大汗淋漓。 “快滚,否则老子一刀杀了你。”贾人达稍一好转,就抽出身后的钢刀,拍在面前的桌子上。 话音未落,他的肚子剧烈地疼痛起来,只痛得满地打滚,不住地大声哀嚎。 “你究竟是什么人?”余人彦一脸惊怒地向着洪金问道,他左右寻思,只可能是洪金捣的鬼。 “我是什么人,你没资格知道,滚出去告诉余沧海,让他休要伤及无辜,否则,他的下场,一定会很可怜。” “余沧海”三个字一出,场中人人变色,余人彦瞧了一眼贾人达,不敢狡辩,带着直喘粗气的贾人达,落荒而逃。 洪金吃着生炒的雉鸡,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林平之,你们林家有难,在前引路吧。” 林家果然气派,一方镖旗迎风招展,门前两尊巨大的石狮,豪富之家。 洪金被请到大厅等候,有人奉上香茶,不大会儿功夫,一个身穿锦袍的男子,匆匆忙忙地走了过来,想来就是林震南了。 林震南拱了拱手:“这位爷台如何称呼,为什么会说林家有难?” 洪金正想答话,忽然脸色一变,冲着林震南道:“你跟我来。” 林震南一脸的狐疑,紧跟在洪金后面匆匆而出,可饶是他用上轻功,仍是追不上洪金,不由惊奇更盛。 刚穿过花园,就听到有趟子手来报,吴镖头死了,身上没有任何伤痕。 站在吴镖头的尸身面前,洪金脸色极为难堪,他特意在酒馆处等候,让余人彦警告余沧海,没想到竟然没起作用。 “既然这么不听话,那就休怪我不客气。”洪金眼中闪过一抹杀气。 这个江湖,他既然来了,就一定要留下他的痕迹,绝不能如风一样轻轻地吹过。 砰! 花园的门被推开了,一个趟子手脸色苍白地过来禀报:“门口被人用鲜血划了一条红线,上面写着,出门五步者,死。” 洪金一言不发,当先向着门口走去,林震南和一群镖局的人,紧随其后。 走到一株大柳树前。洪金停住脚步,大喝一声:“混蛋,给我滚下来。” 就见从那茂密的柳树枝叶中,一个人落了下来,倒真是特别地听话。 在那人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没想到洪金一声大喝,就让他立足不稳。 瞧到那人身上服色,林震南脸色当即变了,失声叫道:“青城派。” 洪金点了点头:“不错。正是青城派的余沧海。不过林镖头不必怕,有我在……” 想到吴镖头临死前惊恐的脸,洪金深深地叹了口气,他不是神仙,救不了所有人,吴镖头的死,只能说是一场在所难逃的劫数。 一行人走到镖局门口,见到早就围了一群人,叽叽喳喳地不断议论。 一个中年妇人。颇有姿色,手里提着一柄金刀,神情激动,正在那里诉说着什么。 看到林震南走来。妇人大声地嚷道:“南哥,不知道哪里来的杂碎,居然欺到我们门上来?如果不能给予有力的还击,这个镖局。我们也不用开了。” 林震南点点头,他瞧了一眼众人,不由深吸一口气。大踏步地向外走去。 林夫人跟在他的身侧,夫妇两人并肩向前,林平之将牙一咬,紧跟过去。 三人走出十余步,依然没有任何事,林夫人不由地大叫道:“什么出门五步者死,我看你们都是缩头乌龟,全都怕了福建林家,也怕了我们洛阳金刀王家。” 林震南脸色,却是相当地沉重,青城一派的势力,他比谁都清楚。 洪金身子就如闲庭信步般,从镖局大门中走出,走到一处草丛中,大叫一声“出来”。 手指向前虚抓,一个人立刻被他抓了出来,那人拼命地想要反抗,手脚却无法动弹,脸上都是绝望。 洪金身影飘来飘去,不断地从暗处抓出人来,足有十余人之多。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青城弟子,手里还拿着长剑,神情却是充满惊恐。 看到青城派十余人,如同叠罗汉,被堆在门前,林震南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威远镖局的人,都没有料到,会有这些人躲在暗处,他们惊吓之余,暗自庆幸,凭空降落一个救星。 洪金向着远处大声地喝道,气势如龙:“青城派的余观主,你们行踪完全败露了,还不快点现身。” 威远镖局的人,都顺着洪金目光瞧去,结果没看到有什么人,不由地都是心中诧异。 洪金话语刚落,就见一道道人影,从前面屋顶上飘落,一个个身法都是相当地干净利落。 看到这些人的身法,林震南和一众镖头脸色都变了,明显要比他们高明多了。 一行数十人的队伍,从远处飞奔而来,如一条青蛇,速度十分快捷灵动。 走在最前面的人,是一个矮子,可是他从头到脚,都散发着威严,一种久居上位者的威压,毫不抑制地散发出来。 只是这矮子余沧海脸上,此刻面沉如水,谁都能够看出,他的脸色极不好看。 余人彦紧跟在余沧海身后,他的功夫,在青城派中不算出色,可是他是余沧海亲生儿子,在派中地位另有不同。 一行人走到镖局面前,霍然停住,动作整齐划一,一个个手中持剑,一道杀意散发而来。 镖局中的人,瞧在眼里,心中都是一阵凉意,他们毫不怀疑,这一帮人,有实力将他们斩杀干净。 余沧海瞧了洪金一眼,充满恨意,还有一种淡淡的恐惧,这件事他谋划很久,没想到被洪金破坏。 “阁下,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插手这件事?”余沧海恨恨地道。 洪金冷笑一声:“天下人管天下事。你倚仗武力,想要硬抢林家辟邪剑谱,这件事纵然隐秘,难道还瞒得住我?只是没想到,你这么不要脸罢了……” 这一番洪金出言直斥余沧海,让镖局的人都听得痛快,忍不住大声叫好,可是他们同时心中升起疑惑,余沧海犯了什么失心疯,干嘛不练高深的青城武学,反而要去抢中看不中用的林家剑谱。 “辟邪剑谱”四个字一出,余沧海更是恼羞成怒,他面含煞气,抬步就要走上前来。 第四百七十九章 出剑诛邪 两个神情傲慢的少年,抢前一步道:“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让我们两个上场,领教一下这小子的功夫。” 余沧海点了点头,他刚才一直仔细打量,始终摸不清洪金的底细,让这两位弟子先探一下也好。 两个少年走上前来,将手中的剑一场,齐声喝道:“青城弟子侯人英,洪人雄特来领教。” 洪金淡然道:“按照道理来讲,你们没有资格同我动手,硬要出头,只怕会吃点苦头。” 侯人英和洪人雄两人只气得哇哇大叫,将身子一展,长剑疾刺,发出嗤嗤声响,真是青城派得意剑招“松风剑法。” 这套剑法讲求的是如松之劲,如松之绵展,如风之轻,如风之飘忽。 侯人英和洪人雄都是青城派最得意的弟子,剑招颇得几分精髓,出剑凌厉中,余韵十足。 林震南在一旁瞧着,不由倒抽一口凉气,不要说余沧海亲自出手,就随便眼前两个人中的那个,只怕十招他都接不下来。 在林震南等人心中近乎完美的松风剑招,自洪金眼中看来,却处处都是破绽。 洪金将袍袖一拂,啪一声响,侯人英和洪人雄的长剑同时折断。 袍袖轻抬,侯人英和洪人雄两个人,就如被无形的狂风吹过,齐齐跌翻而出,双脚朝天,连脸上惊恐的表情,都十分相似。 洪金叹了口气:“余沧海呀余沧海,好好地做你的青城掌门,有什么不好,为何要处心积虑,谋取林家祖传的剑法?” 余沧海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本来以为此次对付林家,当是手到擒来。没想到洪金从半道上杀出来。 “胡说八道?”余沧海只有强自辩解。 “是吗?”洪金转向林震南:“林总镖头,麻烦你演练几招辟邪剑法。” 林震南不明白洪金的用意,仍是立定身形,有板有眼地演练起来,中矩中规。 “嗯,够了。”洪金说话间,突然间挺身向前,身体从余沧海身边一掠而过,顺手取了他腰中长剑,然后顺势一抖。向着余沧海身后的弟子攻了过去。 林震南和林平之不由地瞪大眼睛,洪金刚才所用,正是辟邪剑法中的得意剑招“风雨欲来”。 只是这招式论起老练,论起快速,比起林震南,那可是要高明多了。 林震南练了一辈子的辟邪剑法,没想到洪金信手拈来,就比他使得还要巧妙,真是既惊且佩。 青城弟子们遇袭。本能地使用辟邪剑法中的破招,他们一个个动作整齐,使得分明就是辟邪剑招。 洪金扬手处,那些青城派弟子手中的剑。纷纷坠地,他缓缓收剑,沉声说道:“余沧海,你还有什么话说?” 余沧海只觉腰畔一凉。接着长剑就落入洪金手中,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心中一阵寒意。居然没有答话。 洪金挥挥手,让人抬出吴镖头的尸体,只见吴镖头怒眼圆睁,实是死不瞑目。 洪金一看,就知道吴镖头是中了催心掌而死,而青城派中,有此功力的人,唯有余沧海。 “余沧海,我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肯将吴镖头风光大葬,然后在他灵前磕头陪罪,我就饶你一命。”洪金的声音,透露着一股寒意。 受到洪金威势所慑,余沧海不由地退后一步,他愣愣地叫道:“这,这不可能。” “是吗,既然这样,那别怪我没有给你机会。”洪金叹了口气,手中的长剑,如流星一般地飞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 嗤! 余沧海的胸前,溅出一朵美丽的血花,他用手捂着胸口,鲜血不断地从他的指缝中流出来。 余沧海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瞪着洪金,他的眼中有着恐惧,还有着明显的后悔,可是渐渐地没有神采,砰的一声,摔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洪金只用了一剑,就刺死余沧海,动作干净利落,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场中的人全都惊呆了,要知道,余沧海可是江湖中有名的高手,没想到死的如此轻易。 青城派的人都惊呆了,他们一个个面目呆滞,实在不敢相信眼前的事。 余人彦的眼中充满悲伤,可是他连一句报仇的话都不敢说,他还年轻,不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冒险。 “如果再敢胡作非为,余沧海就是榜样。”洪金的身子,倏地在场中消失,只留下一群被震惊的江湖中人。 衡阳城外。 洪金一个人走在官道上,忽然听到有救命的声音,他不由侠义心起,连忙赶了过去。 “哈哈哈哈!”一个人突然间怪笑起来,过了一阵,又是“哈哈哈哈”一阵怪笑。 洪金身形如飞,悄然走了过去,只见山道旁有一个山洞,一个青衫少年,正伏在草丛中,神情古怪。 咻! 一个人身形如同飘风,闪电一般地出现在洞口,手中提着一把长刀,骂道:“臭小子,有胆量别跑。” 没等这汉子田伯光飞出,青衫少年连忙将身子俯低,屏住呼吸,唯恐被这汉子发现。 田伯光将头一抬,恰好看到洪金,不由地将手中长刀一摆,威胁道:“臭小子,你胆子不小,快滚,别扰了大爷兴致,否则,一刀斩了。” 洪金冷笑一声,淡然道:“敢问阁下是否就是小**田伯光?” 田伯光一听,不由地怒从中来,连忙大声嚷道:“什么小**,你大爷号称万里独行,还有一个雅号就是快刀。” 一个妙龄尼姑,从山洞里钻了出来,向着洪金道:“这位大哥,你快走,这个人是一个很坏……很坏的坏人。” 洪金向着小尼姑仪琳望去,只见她一双明目,说不出的清澈动人,容颜清丽。神情凄婉,令人油然而生怜惜之意。 田伯光哈哈大笑,得意地嚷道:“听到没有?我是很坏,很坏的坏人,如果再不滚,坏人的快刀,就要斩你脑袋了。” 洪金晒然一笑:“江湖上的人都知道,田伯光的刀法,那是出了名的慢。据说他早年间,曾拜蜗牛和乌龟为师。深得个中精髓……” 不等洪金说完,田伯光脸色气得就如猪肝一般,眨眼之间,就劈出一十三刀。 青衫少年伏在草丛中,简直就看呆了,田伯光的刀法,果然精妙,出手之快,更是世间罕有。 洪金的身子左闪右闪。如同风摆杨柳,节奏和频率,都被人瞧得清清楚楚。 可是田伯光闻名天下的快刀,愣是连洪金身上半片衣衫都没有碰到。 田伯光愣住了。他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两撇小胡子一抖一抖,望来颇显滑稽可笑。 洪金慢悠悠地道:“我说你的刀法,是偷师于蜗牛和乌龟。难道你还不承认?” 田伯光恨恨地道:“阁下武功高强,在下自料不及,可是请不要说这些风凉话来讽刺我。否则,田某不惜一拼。” 啪! 洪金将手一扬,重重地打了田伯光一个耳光,不屑地道:“拼?你这个淫贼,遇到我,拿什么拼?” 田伯光半边脸,顿时高高地肿起,他瞧向洪金的眼中,满是愤恨和不甘。 “打得好,真好。”青衫少年顾不得隐藏行迹,从草丛中爬起来,抚掌笑道。 “多谢夸奖,那我就再来一记。”洪金反手又是一掌,“啪”一声脆响,田伯光另半边脸,又肿了起来。 田伯光整张脸瞧来,涨得就如发面馒头一般,眼睛都被打成一条缝,脸上隐隐泛出红肿色。 “田某与你素不相识,为什么打我?”田伯光断断续续地道,牙齿漏风,说话颇为可笑。 洪金大义凛然地道:“田伯光你听着,我为什么打你。因为你自诩风流,不知有多少良家女子,清白都毁在你的手里。让这些女子生不如死,害了他们一生的是谁?如果不是看你还有点英雄气概,我早就一刀杀了你,那还容得你如此啰嗦?” 田伯光呆愣一阵,脸上突然泛起羞愤的神色,大声嚷道:“罢了,罢了。田某既落在你的手里,算我倒霉,我宁死不辱。” 嗤! 田伯光将手中长刀倒转,直向着他的胸口插了过去,他生性激烈,出手竟然毫不留情。 洪金将袍袖一卷,轻轻地拂在田伯光手上,田伯光就觉手上一松,长刀顿时落入洪金袍袖之中。 嗤! 洪金将袍袖一展,那柄长刀就插入到地面,仍在不断地轻轻颤抖。 洪金淡然道:“我让你死,你活不了,我让你生,你死不了,乖乖站着,听我发落。” 田伯光一生之中,都没有遇到过如此高手,他瞬间呆若木鸡。 洪金道:“按照你的罪行,就算死一万次,都不为过。可是我慈悲为怀,就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从此以后,你只做好事,不做坏事,还可求得一个善终。” 田伯光许是良心发现,不由地身子一震,跪倒在洪金面前:“好,我答应你。田伯光纵然行事荒唐,可是既然许下承诺,就决不反悔。否则,犹如此刀。” 田伯光霍地拔刀在手,双手用力,将那把长刀,掰成两半。 洪金道:“可惜了一把好刀。田伯光,既然你肯改悔,我就给你一个机会,世间尽有**荡妇,你以后还是不会寂寞的。” 田伯光不由地喜形于色,他一生尝尽个中滋味,实在不甘就此舍弃。 青衫少年走上前来,脸上都是喜色,大笑道:“能够看到天下第一淫贼田伯光改过自新,令狐冲真是荣幸,这位兄台面生的好,不知是那位英雄人物,行事当真令人痛快。” 洪金仔细地打量青衫少年一眼,见他长方脸蛋,剑眉薄唇,好一个洒脱的少年郎。 洪金不由地暗自怀疑岳灵珊的眼光,不过转念想想,世间人各有缘份,有时也是勉强不得。 “嗯,令狐冲,不错,你遇到我,算是一场造化,或许你以后坎坷,将会少了许多。” 令狐冲闻言大喜,连忙拱手谢道:“多谢兄台,不如就由小弟作东,大家一起去喝一杯。如何?” “兄台?” 洪金的脸上,顿时浮起一道黑线,不过他生性最是不拘小节,既然令狐冲这样说,那就随便他好了。 第四百八十章 请君留步 “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洪金背负着双手,在回雁楼外,一路悠闲地走来。 “洪大侠好高的文采,不过我是个粗人,不懂这些诗词,总觉得还是玩女……喝酒快活。”田伯光在一旁,谄媚地说道,激动之余,差点没说漏嘴。 “哈哈,喝酒快活,田兄此言,深得我心。”令狐冲一闻到酒香,顿时按捺不住,迈步就向着楼上走去。 回雁楼头,宾朋满座。 田伯光冲到最前边,掏出一大锭银子,大声叫道:“小二,今日我请,有什么好酒好菜,尽管上来。” 见到那一锭亮闪闪的银子,小二的脸顿时亮了,连忙引着四人,到了一面靠窗的大桌子,还特意取下肩上的白巾,将本就干净的桌子,重新抹了一遍。 小二欢天喜地,连忙下去安排酒菜,洪金四人则到桌子旁坐下。 仪琳从来没到过酒楼,显得极不自在,她扭着脸,向着窗外望去。 回雁楼外,一片好风景,此刻正是早春时节,到处一片杨柳春色,楼下更种着一排排的杏树,一阵阵杏花香气,扑鼻而来。 洪金坐在仪琳外边,他想瞧窗外的景色,便先得看到仪琳。 在洪金看来,窗外的景色固然美妙,可是仪琳之美,丝毫不比外面的景色差。 只是可惜,仪琳穿了一身尼姑衣衫,这份美不由地大打折扣,更是少了一头秀发。 恍惚中,洪金仿佛看到仪琳穿了一身彩色衣衫。长发飘飘,正在向他翩翩起舞,不由地心动神摇。 “喂,洪兄,你在望什么,菜上来了。”田伯光本是放荡不羁的人,试着学令狐冲这般称呼洪金,见他并不反对,越发大胆起来。 洪金一愣,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掩饰道:“嗯,春天来了,景色好美。” 仪琳瞧着桌上丰富的菜肴,不由地微微皱起眉头,这与她出家人的身份,极为不符。 洪金这才省起,连忙唤小二过来,让他留下旁边一张桌子,快点上些上好的素菜过来。 小二答应一声。好奇地望了仪琳一眼,一溜烟的去了,动作非常地麻利。 洪金三人开始喝酒吃菜,不久。脸上都泛起隐隐地红光,令狐冲见洪金酒量惊人,越发欢喜。 仪琳将头转向窗口,口中默默地念着什么。只是呆呆地望着春色出神。 “你这恶贼,就是田伯光么?”一声大喝传来,接着一剑。直指田伯光的咽喉。 田伯光手里端着酒杯,更不回头,一刀挥出,袭来的长剑,顿时断折。 这是田伯光新买来的长刀,纵然很不顺手,可是绝非身后的人所能抵御。 “洪兄,有人要杀我,怎么办?”田伯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向着洪金问道。 洪金叹了口气,将杯中酒喝下,吩咐道:“不到生死关头,不得杀人。” 田伯光一脸无奈:“遵命。如果我不是遇到你,只怕这小子已经死了。” 嗤! 一声轻响,田伯光的长刀收了回来,身后的那人,却砰地一声倒下。 “迟师侄,你怎么样?”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接着一柄长剑,挟着风雷之势,向着田伯光攻来。 “嘿嘿,功夫不错,你是泰山派天字辈的那位?”田伯光顾不得喝酒,一柄长刀,就这样在身后,如杂耍般,将那道人的攻势,全都化解。 攻来的道人,正是泰山派的天松道长,他生平嫉恶如仇,更兼性如烈火,只道迟百城已被田伯光刺死,于是出手猛攻,招招都是拼命的态势。 两人刀剑砰砰响声不绝,眨眼间斗了三十余招,田伯光始终不曾回头看向一眼。 令狐冲在旁边只看得措舌不下,他没想到,田伯光的刀法,竟然高明到这个地步。 一想到田伯光在洪金面前,就如老鼠遇到猫,令狐冲不由地向着洪金望了一眼,心中惊奇无限。 “田兄,这位是泰山派的天松师叔,你不要伤害他。”令狐冲一脸无奈地说道。 天松道长瞧了令狐冲一眼,不由地勃然大怒:“好你个华山派的孽徒,竟然与田伯光这等恶贼称兄道弟,岳不群岳兄为人方正仁义,怎会教出你这样的混账东西?” 田伯光哈哈大笑:“令狐兄弟,你看到了吗?你的一片好心,人家只当驴肝肺。还要让你看看,田某的快刀刀法”。 “中!” 随着一声大喝,田伯光返手就是一刀,刀光如虹,带着一抹亮光,直接插入天松道长胸腹。 天松道长胸腹鲜血直流,他冷哼一声,知道再斗下去,徒然送了性命,不由地将脚一跺,扭头就走。 田伯光回过刀来,只见一抹鲜血痕迹,从刀上不断地滑落,显见这刀质地不错,不由地心满意足。 “洪兄,你不要怪我出手狠毒。这道人实在是惫赖至极,你不伤他,他断然不肯离开。”田伯光恭恭敬敬地道,他不怕天松道长,可是怕惹怒了洪金。 洪金点了点头:“你做的不错。可是从今往后,无论我在不在眼前,望你都要表里如一才好。” 田伯光道:“这个自然。田某是真小人,不是什么伪君子,你放心好了。” “哈,大师兄,你果然在这里。”一群人嘻嘻哈哈地走上楼来,见到令狐冲,立刻便来行礼。 洪金放眼望去,见到这些华山派弟子,一个个气宇轩昂,资质颇为不错,不由点了点头。 劳德诺和岳灵珊两人,瞧到洪金,都不由地大感惊奇。 洪金瞧着岳灵珊,看她恢复女装。不由地有种惊艳的感觉,心想“小师妹”果然名不虚传。 “哈哈,我的师弟师妹来了,田兄,你还要不要请?”令狐冲满面笑容地道。 田伯光一拍胸脯,豪气干云地道:“请?怎么不请?各位尽管放起肚皮吃喝,有什么账,都算在田某人的头上。” 劳德诺附耳在令狐冲旁边,小声说道:“令狐师兄,这事只怕大大不妥。如果被师父知道了,定然责怪咱们结交奸邪。” 令狐冲挥手笑道:“无妨。田兄早就改邪归正,他的酒不吃白不吃,你们放心吃喝,有什么责罚,我令狐冲一人承担便是。” 华山派的人大都是少年,闻言一片欢呼,不管那一套,团团地坐了一桌。放肆地吃喝起来。 只有劳德诺,坚决不肯,独自到了一个角落处,点了两个菜。自行吃喝起来,显得与众人格格不入。 仪琳独自一人,坐了一张大桌,望着桌上的美食。胡乱吃了一点,心思乱如潮水,竟然食不知外。 回雁楼上恢复了平静。众人不断地谈笑,渐渐地将话题,都谈到刘正风的金盆洗手大会上。 窗外渐渐地下起雨来,淅淅沥沥,平添几分凄迷景色。 一个白白胖胖的汉子突然提高声音说道:“各位,你们知道,刘三爷为何要金盆洗手吗?” 众人摇头不知,脸上露出好奇之状,纷纷地要胖子细说缘由。 胖子极其得意,故作深沉地叹了一口气道:“其实,这一切的一切,都源于门派之争。大家都知道,刘三爷一向待人宽厚,门下弟子众多,在衡山派,可以说是德高望重。而且,刘三爷一手回风落雁剑法,到了炉火纯青地步,传闻他一剑挥出,可击落九头大雁,而衡山派掌门莫大先生,只能够击落七头,对刘三爷既惊且妒。这种情况下,刘三爷为了避嫌,只能够金盆洗手,他老人家此举,实在有着先贤遗风,令人敬佩不已……” 吱吱呀呀! 萧瑟春雨中,一个神情极其落魄的老人,身穿一件青中泛白的长衫,手里拉着一把胡琴,走上楼来,琴声极其哀怨,听来使人几乎落泪。 老人走到胖子旁边,直直地望着胖子,就如他的脸上,有着一朵花般。 胖子被胡琴声所扰,这才停住唾沫乱飞的口,大声嚷道:“拉什么拉,烦死人了,快给我滚开。” 老人盯着他摇了摇头,这才道:“嘿嘿,你胡说八道。” 胖子不由地大怒,差点没出手,幸好在众人拉扯下,这才借势住手,口中犹自骂骂咧咧。 洪金在一旁,却是看得暗自点头,心中不由地暗叹:“好一个百变千幻衡山云雾十三式,果然了得,比那自命不凡的余沧海,犹胜一筹。” 眼看老人即将离去,洪金不由地叫道:“莫大先生,请留步。” 老人脚步不停,想从洪金桌旁溜过,摇头道:“你认错人了。” 洪金伸手轻轻一拉,一道沛然不可御的劲力,从他的手上传了过去,莫大先生的身子顿时僵住。 莫大先生回过头来,惊奇万分地望着洪金,他的身子,刚才有着片刻的失控,如果洪金有什么恶意,只怕此刻,他早就性命不保。 “好吧,既然这样,我就陪你们喝一杯。”莫大先生情知难以走脱,只好一脸无奈地在洪金旁边坐了下来。 有风吹过。 胖子等人面前的茶杯杯口,齐刷刷地落在地上,他们瞧着面前被削断的茶杯,不由咳地连口中的酒水都喷了出来。 刚才他们一双双眼睛看着,竟然没看到莫大先生出剑,这等神奇的剑术,简直是旷世未闻。 胖子更是脸色苍白,他一心想逞口舌之快,没想到竟然在无意间得罪了莫大先生。 试想一下,如果莫大先生刚才那一剑,不是削向茶杯,而是削向他的脑袋,只怕他脑袋早就搬家了。 “得罪,得罪,失陪,失陪。”胖子向着莫大先生跪了下去,他不敢多待,急匆匆地夺路而去,差点没与上菜的小二撞在一起。 洪金指着令狐冲道:“这位令狐兄弟,是岳不群先生高足,想必莫大先生有所耳闻,另外这位,是刚刚改邪为正的田伯光。” 令狐冲连忙站起身来,躬身行礼:“莫师伯,请恕师侄眼拙,待会儿还请好好喝一杯。” 莫大先生用狐疑的目光,瞪了田伯光一眼,田伯光会改邪归正,这事情,简直是令人难以置信。 第四百八十一章 师兄驾临 令狐冲一扬手,华山派的弟子们纷纷地站起身来,弯下腰去,口称:“参见莫师伯。” 劳德诺在远处跟着站起身来,向着莫大先生弯腰行了一礼,眼看没人理他,不由地颇显尴尬。 令狐冲将手一挥,华山弟子们重新坐下,一起吃喝起来,兴高采烈,其乐融融。 莫大先生心中颇有感触,相比起华山派的人才济济,衡山门下颇见凋零,有不少力量,还都在刘正风门下,无法为他所用。 “仪琳,仪琳,你在不在这里?”一个女子声音,突然间传来,声音相当地粗豪,不让须眉。 仪琳连忙从桌子旁站了起来,神情颇显尴尬,她此刻既想看到师父,又害怕师父责怪。 一行人来得好快,不大会儿,就见一个尼姑,领着十几个小尼姑,快步地上了楼梯。 洪金从定逸师太身上,隐隐地看到灭绝师太的影子,不过比起灭绝,定逸的心地,还是要温和善良多了。 “师父,我在这里。”仪琳洁白脸上,飞起两朵红霞,一滴眼泪,泫然欲滴,如白莲露垂,清丽无双。 定逸不由地大感怜惜,连忙走上前去,一把将仪琳抱住:“乖孩儿莫怕,有师父护你。” 转过头来,定逸瞧到田伯光,不由地勃然大怒:“你这淫贼,还不出来受死。” 嗤! 定逸一剑飞出,直奔田伯光要害,动作干脆,丝毫不拖泥带水。 眼看剑光突如其来,田伯光不敢怠慢,连忙跃起身来,摆开快刀相迎。 两个人以快打快,眨眼间过了十余招。定逸攻势不由渐渐地缓了下来,田伯光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位师太,我是劫了仪琳小师父不假,可是并未侵犯她。而且,我已经改过自新,大家仔细算起来,还是同道中人。”田伯光喘着粗气说道。 “呸,去你……的同道中人,今天不杀了你,老尼誓不为人。”定逸师太被气糊涂了。差点没爆了粗口,所幸多年修炼,总算强行忍住。 回雁楼上的客人,个个兴高采烈,没想到今日大有眼福,看到这么多武林高手争斗。 只有店老板暗自蹙眉,被打坏这么多家什,不知道有没有人会赔。 两个人你来我往,打了足有百招。依旧不分胜负,渐渐地只见刀剑来去,许久竟不闻碰撞声。 洪金放眼瞧去,见恒山剑法绵密细腻。算得上破绽极少,温和中突有杀机,果然适合女子练习。 “喂,洪兄。这老贼尼功夫了得,呆会我万一失手伤人,你可不要怪我。”田伯光被杀得急红了眼。他在洪金面前,不敢动用杀招,渐渐地觉得刀势施展不开。 洪金向着莫大先生瞧去,莫大先生无奈,只得站起身来,先是咳嗽两声,接着道:“定逸师太,看在我的面子上,先行罢斗,如何?” 定逸师太这才瞧到莫大先生,不由地开口骂道:“莫大先生,你怎么越活越倒退,居然跟这个淫贼同桌饮酒?” 莫大先生皱了皱眉:“这件事说来话长,你先住手再说。” 洪金看定逸师太仍不肯罢手,于是站起身来,拿着桌上筷子,向中间一戳,大声道:“莫大先生说了,打累了,住手了。” 定逸师太和田伯光两人,同时觉得手中一震,劲力再也使不出来,不由停下手来。 直到此刻,定逸师太才有闲向着洪金望了一眼,惊诧无比地道:“你是何人?为何横加捣乱?” 洪金道:“我叫洪金。不过这名字,说了你们也不知道。打打杀杀成何体统,不如大家坐下来,喝杯酒,谈谈心,共议武林和平……” 定逸师太瞧着洪金,对他的功夫,可是由衷感到震惊,她一挥手,大声嚷道:“贫尼就是死,都不肯与田伯光这淫贼同桌,你还是省省心吧。我们走。” 恒山派一群人,跟在定逸师太身后而去,只有仪琳,在经过洪金时,深深地一福,拜他出手相救的情义。 饶是洪金心如止水,看到仪琳温婉的模样,不由都是心动不已,于是温和地向她点了点头。 仪琳心中如同放下一块石头,匆匆而去,脚步声变得欢快起来。 过不多时,有两个人打着灯笼走来,灯笼上面写着刘府二字,口中喝道:“华山派各位师兄可在这里?” 华山派弟子齐声道:“我们都在,这位是我们大师兄令狐冲。” 刘府两个人弯腰行礼,朗声道:“见过令狐师兄,见过华山派各位师兄师姐。” 令狐冲和华山派弟子一起还礼,令狐冲道:“你们掌门师伯在此,没看到吗?” 刘府两个人吃了一惊,手中的灯笼都差点没撒手,定睛一看,果然看到莫大先生真容。 “弟子刘正风师尊门下,见过莫大师伯。”刘府两个人恭恭敬敬地拜了下去,执礼甚恭。 莫大先生摆了摆手:“罢了。回去告诉你们师父,说我决定参加他的金盆洗手大会。” 刘府两个人神情更是惊恐,他们知道,刘正风与掌门师兄关系一向不怎么好,没想到莫大这次竟然会亲自赶来,不知道会不会来找麻烦。 心知这可是天大的消息,刘府两个人连忙在前引路,洪金一行人,向着刘府走去。 莫大先生向着洪金望去,这番话是洪金让他说的,他打不过洪金,只能暂且听他吩咐。 刘府当中,张灯结彩,一片欢乐景象,比过年还要热闹。 刘正风一向为人急公好义,在江湖上的声名着实不错,听说他要过寿,还要在寿诞之上退隐江湖,有不少人都不远千里赶来。 “莫大先生到,华山派众弟子到。”刘府两弟子大声地唱道,他们不认识洪金和田伯光,就没提他们的名字。 鼓乐声响。刘正风和一群人迎了过来,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只是少了定逸师太。 刘正风等人一起出来,看到莫大先生就是一愣,看到田伯光,更是一愣。 “掌门师兄亲自前来,刘正风真是受宠若惊,华山派各位师侄,大家远来辛苦了。”片刻之后,惊醒过来的刘正风。连忙请莫大先生入内。 莫大先生点了点头,一行人就想着进入刘府,突然听闻一声断喝:“且慢。” 众人放眼瞧去,只见正是泰山派的掌门天门道长,他指着田伯光问道:“这,这是何人?” 洪金不由地微微皱眉,他知道田伯光在这里,会特别地不受欢迎。 可是田伯光好不容易,才答应改邪归正。洪金势必不能寒他的心,否则,只怕功亏一篑。 洪金上前道:“这位叫做田伯光,号称万里独行。是江湖上一个有名的淫贼……” 不等洪金说完,四下里就一片叫骂声,田伯光的所作所为,确实为人所不耻。 田伯光被洪金打了两记重耳光。脸上刚有好转,此刻就觉得火辣辣的,这才知道众人悠悠之口。原来威力同样惊人。 “可是田兄自从遇到我,被我两记耳光打醒,答应从此以后,决不再找良家妇女麻烦,还请各位给他一个赎罪的机会。”在众人七嘴八舌当中,洪金说话依然不急不缓,神情更是从容至极。 人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一方面震惊洪金的功夫,另一方面,则是严重怀疑他的话。 天门道长怒道:“对付这等恶贼,最爽快的法子,就是一刀杀了。如果连他这样的人,都能改过自新,苍天岂非瞎了眼?” 洪金道:“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天门道长的话,未免太过武断。” 一个青衫书生般模样的人走了出来,轻袍缓带,右手摇着折扇:“这位小兄弟,我知道,你或许是一片好心,可是田伯光为人,阴险奸诈,你不要被他骗了。” 洪金不由地呆住了,他这才省起,只有他一人相信田伯光,却很难去说服别人。 想要事实做证明,只有在未来才可以,眼下实在是陷入僵局。 田伯光怒道:“洪兄,不要为我为难,他们不欢迎我,嘿嘿,我还不乐意留呢?”说完转身就走。 天门道长怒不可遏,向着田伯光猛扑过去:“大胆淫贼,既然自投罗网,难道还想溜吗?” 呼! 天门道长一个踉跄,差一点没当场摔倒,而田伯光纵起轻功,早就跑得没了影子。 天门道长惊诧异常,他刚才明明扑向田伯光,却如撞到一堵无形的墙,竟然冲不过去,真是邪门。 吵嚷一阵以后,众人这才走进内厅,只见刘府到处都站满了人,实在热闹至极。 刘正风肃手请莫大先生上座,毕竟莫大先生是衡山掌门,地位不同于常人。 莫大先生瞧了一眼,不由皱了皱眉头:“刘师弟,麻烦你在上首加个座位。” 刘正风觉得奇怪,可是自然不能有悖掌门师兄的面子,连忙吩咐人去准备。 “小兄弟,请。”莫大先生侧立在旁,举手示意,请洪金先行上坐。 内厅都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看到这种情形,不由地都是异常惊诧。 洪金没有客气,他知道凭他的功夫,如果过度谦逊,只会给人留下装的嫌疑。 令狐冲本来跟在洪金身边,此刻跑到他师父君子剑岳不群身边坐了。 岳不群狠狠地瞪了令狐冲一眼,怪他喝酒误事,结交田伯光,如果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只怕早就出言斥责。 令狐冲不由吐了吐舌头,乘着岳不群不注意,偷偷地向着洪金作了一个鬼脸。 洪金不由地面带微笑,令狐冲天生就是不羁的人,要他伴在岳不群身边,可真是为难他了。 眼看吉时已到,刘正风站起身来,向着众人告罪,先行进入内府去了。 众人都在刘府引领之下,向着大厅外面走去,因为要见证刘正风金盆洗手之礼的人太多,屋里实在安排不下。 乱了一阵,众人刚刚坐定,就听到两声铳响,鼓乐之声大作,接着是鸣锣开道声,听来着实威风。 洪金坐在高处,脸上发出微微地冷笑,一切就绪,好戏要开场了。 第四百八十二章 只问本心 鼓乐声中,一个身穿官袍,腆胸凸肚的胖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行动处着实神气。 武林中人的金盆洗手大会上,居然会来了一位官员,在场的人无不万分错愕。 “县丞大人亲自驾临,刘正风府上蓬荜生辉,张大人,快请上座。”刘正风换了一身簇新酱紫长袍,宛若一个商人打扮,一脸媚笑。 张县丞走到正中,将袍袖一展,大声喝道:“刘正风接旨。” 刘正风连忙跪倒在地:“草民刘正风接旨,谢主隆恩。” 张县丞大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衡山县庶民刘正风,急功好义,功在乡里,弓马娴熟,才堪大用,特授予参将之职。” 刘正风接旨在手,对张县丞显得着实亲热,两个人攀谈好一阵子,张县丞才收了礼物,心满意足而去。 看到这种场景,不少江湖汉子都对刘正风,暗起鄙视之心,如果不是看他平时为人仁厚,只怕早就拂袖而去。 刘正风走到正厅当中,先是向着莫大先生深施一礼:“掌门师兄,正风愚钝,近来渐觉有心无力,只想退隐江湖,安度余年,请师兄恩准。” 莫大先生叹了口气:“衡山派少了你,必然声势大跌,可是人各有志,不能强求,你,好自为之吧。” 场中有些不明真相的人,都以为是莫大先生逼刘正风退隐,心中对莫大先生颇有怨言。 定逸师太大声说道:“刘三爷,不是我说你,你这大好身手,就此隐退,实在是可惜了。” 刘正风道:“多谢师太抬爱,刘正风有多大本领,自己清楚。江湖上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今天,我就在大家面前,金盆洗手,从此不再过问江湖上,如有违背,有如此剑。” 啪! 刘正风手中的长剑,被他折成两截,劲风激荡处,齐齐地插入地面青砖。 不少人都是抚掌叫好。随即脸上露出惋惜神色,可怜刘正风一身本领,即将成为绝响。 刘正风将手一挥,门下弟子抬出来一个盆架,上面有一个金盆,里面盛满清水。 刘正风满面笑容,将手向着金盆中伸去,只要他完成金盆洗水仪式,就算正式退隐江湖。江湖中再没有他这号人物。 嗖! 一个人突然窜了出来,手里举着一方五彩斑斓的彩旗,口中大叫道:“奉五岳剑派左盟主令,着刘正风暂缓金盆洗手。” 来人身后非常矫健。这一出手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原来是嵩山派有名的好手史登达。 刘正风面色一愕,随即呵呵笑道:“老夫马上就要归隐,请史贤侄转告左盟主。恕我不接他的五岳盟主令。” 话语声中,刘正风将手快速无比地向着金盆伸去,只要完成洗手仪式。这江湖上的一切事情,就再也与他无关。 嗤! 一记重型暗器,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从刘正风身后袭来,下得居然是死手。 刘正风一愕,连忙将身子一侧,快速地躲过,不过那个金盆则被打翻,水尽数洒落在地上。 刘正风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个破月锥,造型相当奇特,散发着森森寒光。 在寿诞之上遇袭,刘正风不由勃然大怒,大声道:“是陆柏陆师兄吗?还请现身。” “谨遵台命。”随着一声冷笑,就见从四面屋檐上飞身飘下三人,着意卖弄,身法相当惊人。 刘正风不由地倒抽一口凉气,不但是嵩山派排名第三的仙鹤手陆柏到了,连排名第二的托塔手丁勉和排名第四的大嵩阳手费彬都到了。 “嘿嘿,没想到刘府这个小地方,竟然能引得嵩山派三大高手齐齐降临,真是好大的面子。”刘正风冷哼一声,言语当中颇有不满之意。 丁勉森然道:“好说,好说,左师兄就是唯恐你一意孤行,这才命我们联袂而来,果然不出他的所料。” 沙沙沙沙! 刘正风听到四面都有人暗中移动的声音,不由更怒,吼道:“嵩山派还有多少朋友,就请一起现身吧。” “好!” 随着轰地一声答应,只见不少人都从暗处钻了出来,汇集在一起,声势颇壮。 刘正风看这些人都是宾客打扮,其实身上鼓鼓囊囊,分明暗藏兵器,不由地更加恼怒。 “丁师兄,我刘正风扪心自问,并没有得罪嵩山派,为何这番大举暗中前来,究竟有何图谋?”刘正风将袍袖一拂,凛然问道。 “是啊?你们嵩山派此举,未免太欺负人了。”定逸师太在一旁愤愤地说道。 丁勉向着四下拱了拱手:“定逸师太,各位武林同道,嵩山派此举,实有不得已的苦衷,打算就算拼尽全力,都誓要阻止,刘正风的惊天大阴谋。” 刘正风哼了一声:“丁师兄此言差矣。想刘某有何本领,能够在江湖上掀起波澜,只不过是寻一个闲云野鹤之身,谈什么惊天大阴谋?” 群豪都在一旁议论纷纷,都举丁勉未免言过其实,有哗众取宠之嫌。 丁勉从容道:“刘正风,我只问你一句话,魔教的曲洋,你认不认得?” 此言一出,刘正风如遭雷击,他没想到,最担心的事情,最终还是被人揭穿了。 沉默良久,刘正风方才黯然道:“不错,我认得他,曲大哥是我这一生中,最要好的朋友。” 场中一片沸然,人人都难觉得难以自信,没想到刘正风不但真的认识曲洋,还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直认其事。 洪金一直都觉得,刘正风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只不过性子太过耿直,这才会着人的圈套,不由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丁勉嘿嘿冷笑,不知不觉踏前几步,连声逼问道:“你可知道,曲洋在魔教中身居要职?你可知道。他的双手,沾满了正道武林人士的鲜血?你们两人勾搭起来,究竟要怎样对付正道武林人士?” 刘正风叹了一口气:“曲大哥虽然是魔教长老,可是他的手上,从没害过无辜者的性命,我们两个本来相约一起归隐,这件事与整个武林,绝没有半点干系。” “你怎么知道,曲洋那恶贼,并没有害过无辜者的性命?”丁勉显得咄咄逼人。气势相当凌厉。 在丁勉身侧的人,不由都纷纷地让开,这种气势,让他们不由自主地低头,连呼吸都变得不再顺畅。 刘正风黯然道:“这话是曲大哥亲自说的,我敢用性命担保,他绝对不会骗我。” “你说,魔教的人不会骗人?”丁勉连声冷笑起来,充满嘲弄:“刘正风。你说你是傻子,还是当在场的人,都是傻子?” 刘正风神情一片坚决:“曲大哥与我音律相交,琴箫为伴。彼此意气相投。人或许会说谎骗人,可是曲子绝不会骗人,曲由心生,曲大哥实在是一位志行高洁之士。或许魔教作恶多端,可是曲大哥,他实在是……是一个好人。” 话音未落。场中一片叹息之声,大都觉得刘正风耽于音律,人曲不分,恐怕是入了魔道。 丁勉深感渐渐掌控形势,神情极为得意,将手拍了拍,道:“将刘家的家眷都押上来。” “是!” 随着齐声答应,一队人马逶迤而出,都着嵩山派服饰,而刘家的人,一个个都被擒住,满面悲愤。 刘正风本来一直从容,看到家眷被擒,不由地怒火冲天,大声叫道:“祸不及家人,你嵩山派如敢动我家眷,今日这么多英雄人物在此,断然叫你们有来无回。” 史登达将五岳令旗高高地举起:“刘正风,你与魔教相互勾结,我们此次前来,是为了降妖除魔,任何人如果阻拦,就是与魔教为友,与正道为敌。” 丁勉身上杀气四散:“刘正风,我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答应,前去杀了曲洋,向大家表明心迹,就证明你仍然心向正道,依然是我们的朋友。” 刘正风凄然道:“要我去杀曲大哥,我做不到,他不是一个坏人。” 丁勉道:“看来你是中毒弥深,大家如果不耻与魔教的人为伍,就请站到左边。” 天门道长的师长被魔教长老所害,对魔教恨之入骨,他瞧都不瞧刘正风一眼,就站到左边去了,泰山派的人,呼呼啦啦,都跟着他一起离开。 定逸师太苦心劝道:“刘三爷,魔教的人,都是处心积虑,知道你喜欢吹箫,就故意找个弄琴的骗你。你不以自己为重,当以妻儿老小家人为重……” 刘正风长叹一声:“定逸师太,多谢你的好意,可是琴箫之意,你根本不懂,那是绝对无法骗人的,心地龌龊阴暗的人,绝对弹不出光风霁月的旋律。” 定逸师太摇了摇头,无奈只得站到一边,她的神情,充满怜悯愁苦之意。 岳不群踏前一步,慷慨激昂地道:“刘三爷,我辈行走江湖,当行得端,踏得正,堂堂正正坐人,光明磊落行事。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不与邪魔外道为伍。只要你肯答应,魔教曲洋,我替你除了。” 这番话,激起场中无数人的喝彩,纷纷地出言夸赞,君子剑岳不群果然是个谦谦君子,偏又豪气干云,此言深得人心。 刘正风苦笑道:“我若答应。由我出手,还是由岳兄出手,又有什么分别?我绝对不答应去害曲洋,就象若有人让我加害岳兄,我就算身家性命尽数被害,都绝对不会答应一样。” 这番话掷地有声,场中人人动容,都觉得刘正风此举,实是大丈夫作风,可是,对于一个大魔头如此,未免太过迂腐了些。 岳不群脸上满都是失望,将扇子一合说道:“既然这样,请恕岳某爱莫能助。唉,祸福无门,唯自召之。” 华山派的人,都跟着岳不群,向天门道长旁边走去,看样子准备束手不管。 令狐冲此刻,最是为难,他心中仰慕刘正风的仁义,可是一直以来对师父的敬重,让他从来不敢在大事有违。 瞧到令狐冲欲行又止的模样,洪金淡然道:“令狐兄弟,凡事只问对错,只看本心,义之所在,即是人之所在,我辈率性而为,岂能为他人有所羁绊。” 令狐冲本是有着慧根之人,顿时明心见性,向着洪金笑道:“洪兄,还是你说的对,令狐冲受教了。” 眼看令狐冲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跟他唱对头戏,岳不群面色一沉,心中实是恚怒至极。 “冲儿,你想干什么,还不快过来。”岳不群将脸一沉,威严十足。 令狐冲道:“师父,义之所在,就是人之所在,弟子斗胆抗命,日后再领师父责罚。” 岳不群只觉脸面火辣辣的,他怒气冲冲地道:“臭小子,你竟敢如此放肆?”伸手向着令狐冲抓来。 第四百八十三章 诸君为我侧耳听 洪金踉踉跄跄地一步向前,大袖一挥,一道无形的劲力挥出,将岳不群抓来的手挡了回去,口中说道:“岳掌门,此事尽可回头再议,何必喧宾夺主?” 岳不群抓出去的手,就如遇到一堵无形的墙,他的脸上,顿时露出惊诧至极的神情。 只凭这一手,岳不群情知斗下去,未必能占得洪金便宜,他本是城府极深的人,冷哼一声,就此退了出去。 场中的人,都道岳不群是个谦谦君子,见他放过令狐冲,丝毫都不觉得惊奇。 只有天门道长,诧异地望了岳不群一眼,凭他的眼力,自然瞧不出来,洪金是否已经出手。 刘正风身边,只站了洪金和令狐冲以及莫大先生三人,显得极其冷清,势单力孤。 “师父待我们恩重如山,刘府子弟,誓与师父共存亡。”一个身材微胖的青年男子,猛地冲上前来,神情中义无反顾。 不少人都识得,这人正是米为义,是刘正风的大弟子,从小父母双亡,一直跟在刘正风身边。 纵然明知道跟在刘正风身边,多半会身首异处,可刘府众弟子感于恩义,还是有过半人数,都冲了过来。 刘正风脸上有着悲愤神色:“为义,你们的心意,师父领了,可这件事情,与你们无关,你们都退下吧。” 米为义大声地道:“事情很清楚,嵩山派的人,想要陷害师父。弟子们本领不高,可一向跟着师父,懂得知恩图报。要杀师父,就先杀了我们。” “既然这样,那你就去死吧。”费彬话到人到,落到米为义身旁。一掌就向着他拍了过去。 啪! 费彬一掌击落,米为义的身子,顿时飞了出去,跌翻在地,不知生死,非常干脆。 场中人都倒抽一口凉气,没想到费彬说动手就动手,看来对于刘府弟子,早就存了杀心。 最诧异的人,就要算得上费彬了。他自觉这一掌,并未击中米为义,不知米为义,为何无端飞出。 刘正风目眦欲裂,他早知费彬大嵩阳手的威名,这一掌击出,哪还有米为义的活路。 “这可是你们嵩山派先动的手。”刘正风怒声喝道,抢过身旁弟子长剑,就是一剑飞出。直袭史登达。 陆柏身子一侧,就如一只仙鹤,挡在史登达面前,掌中瞬间蓄满内力。 谁知刘正风出手奇幻至极。剑势飘忽,陡然间从前至后,突如其来,架到费彬的脖子上。 凭费彬的本领。本来没这么容易受制,可是他还在震惊刚才的事情,等到反应过来。已落到刘正风手中。 刘正风将剑横在费彬脖子上,大声叫道:“丁师兄,刘正风向你求个情,求你放过我一家老小。” 丁勉阴声冷笑:“刘正风,如果我们就此止手,只怕江湖上会传言,道是嵩山派怕了衡山派,弱了我嵩山派威名。” 刘正风摇了摇头:“丁师兄,此事是我向你求情,江湖上朋友听说了,只会说嵩山派宽宏大量,心地仁慈……” 丁勉向着史登达使了一个眼色,目光中充满无尽的杀意和凶狠。 史登达将手中的五色令旗高高地举起,大声嚷道:“刘府的人勾结魔教,奉五岳盟主令,给我一起杀了。” 嵩山派的人,早就拿住刘府一家老小,闻言将手中的兵刃,高高地举了起来。 刘菁女儿满脸都是悲愤神色,大声叫道:“你嵩山派的人,比魔教恶毒万倍。” 刃光闪动,眼看就是刘府的一场浩劫,突然间众人听到微微地嗤嗤声响。 嵩山派的数十名弟子,身子一个个飞了出去,他们手中的兵刃,无力地垂了下来,每个人的咽喉处,都有着一个血洞。 瞧到这等诡异的场面,在场的人都惊得目瞪口呆,难道真的是嵩山派的人行事太过分,连老天都看不过去,才降下这场神罚。 洪金长出一口气,他一直想要众人瞧清,嵩山派的人是如何凶恶,这才忍到最后动手。 纵然是洪金,一口气连出数十指,都觉得微微有一种眩晕感。 史登达反应过来,将手中的五岳令旗高高地举起,大声叫道:“泰山派、华山派、恒山派各位朋友,请遵五岳盟主令,一起擒拿魔教妖人。” 洪金将手一招,怒吼一声:“凭你这小子,怎配持有五岳盟主令。” 史登达就觉手中一松,五岳令旗就如长了翅膀,倏地飞到洪金手中。 洪金道:“让我告诉大家,左冷禅为何要暗害刘正风?他野心勃勃,想要一统五岳剑派,早就在各派安插内奸。此番杀刘正风,纯属立威,兼削弱衡山派力量……” 丁勉面色大变,与陆柏一起扑了上去,两个人身法都是极快,掌力更是惊人。 洪金身形不断地飘动,灵动至极,丁勉和陆柏两个人连番出手,竟然没碰到他半边衣衫。 洪金一边躲闪,一边开口说话,他神情从容,声音节奏,没有丝毫的变化。 “臭小子,有种别逃。”陆柏气急败坏地喝道。 洪金朗声道:“我说这番话,只是向众人解释,相信公道自在人心,大家心中,总会有个是非曲直。” 洪金顿了一顿:“至于你们两个,身为左冷禅最大的帮凶,早就罪该万死,看掌。” 洪金深吸一口气,体内的九阳真气和九阴真气,如两条阴阳鱼,从丹田中喷薄而出。 两道掌力,如两条长龙,掌气一出,竟然发出呼啸之音,整个场中,人人变色。 丁勉面色一变,连忙将双脚狠狠地踏向地面,举掌猛推向天,呈托塔之势,正是他最得意的功夫“只手托塔。” 丁勉脚下的地面,以他为中心。猛地向外碎裂出去,如大大小小的蜘蛛网,触目惊心。 陆柏单腿着地,身子如同一只凌空飞舞的鹤,他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双掌上。 众人惊诧地看到,陆柏的一只腿,深深地踏足到了青砖铺就的地面。 啪!啪! 两声大响,丁勉的身子,被硬生生地拍到地下。脸色变得极为灰败,他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陆柏的身子,被重重地抛出,如同断了翅膀的仙鹤,从半空中一头栽落下来,俯在地面上,生死未知。 洪金缓缓地收回双掌。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徐徐说道:“如今我废了你们功夫,避免你们再到处去害人。” 洪金转过身来,冲着刘正风道:“刘三爷。如费彬这样的恶人,你还留他作甚?” 刘正风眼中露出凌厉神色,他大声道:“你说的对,别人想要杀我。难道我还惧杀人吗?” 嗤! 刘正风手中长剑一抹,正好抹在费彬的脖子上,一抹鲜血。顿时喷溅出来。 费彬眼中露出狠毒的神色,可是他的身子,却渐渐地软了下去。 转眼之间,场中就有了如此惊人变化,所有的人都惊呆了,瞧向洪金的眼中,不免都有了几分惊惧。 岳不群则是一头的冷汗,幸好他没有造次,否则,只怕轻易下不了台。 一众幸存的嵩山派弟子,更是吓得魂不附体,他们只想拼命逃离,身子却如被钉子钉住了,动都不能动。 洪金道:“嵩山派各位弟子,劳你们回去,给左冷禅带个话,不要再玩弄阴谋害人,否则,这三位太保,就是榜样。” 眼看到洪金放过他们,以史登达为首,一众嵩山派弟子,纷纷夺路而逃。 定逸师太突然间踏前一步,森然喝道:“阁下难道就是魔教东方教主?” 此言一出,场中人人震动,大家都有这个怀疑,可除了定逸师太以外,还真没有人敢问出来。 洪金脸上,顿时升腾起一道黑线,他摆了摆手:“在下姓洪名金,与那东方不败,扯不上半点关系。” 定逸师太一脸怀疑:“然则除了传言中的东方不败,世上更有何人,有这等功夫?” 洪金摇了摇头:“既然师太一定不信,我就给你找个证人。如何?曲长老,你还不现身,难道等我揪你出来。” 咻! 场中人影一闪,一个老人带着一位少女,出现在众人面前,老人身材高大,身上背着一面瑶琴,少女则是一脸古灵精怪,充满灵气。 洪金望着曲非烟,神情中充满淡淡地笑意,他此番除了大嵩阳手费彬,自然就免了曲非烟的死劫,心中颇为得意。 曲非烟一蹦一跳,来到洪金面前,好奇地道:“你从哪里来的,功夫还真不错。” 曲洋将脸一沉:“烟儿,不得放肆。洪大侠,多谢你救了刘正风兄弟,曲洋感激不尽。” 洪金微笑道:“既然如此,曲长老,我这里有一件事,着你去办,你一定要给我办好。” 曲洋点头道:“只要不是对付日月神教的兄弟,曲洋无不凛遵。” 洪金心中暗笑,口中说道:“不是,不是。我听闻你与刘正风两人,琴箫合奏之技妙绝天下,故此要你们两人,专门为大家弹奏一曲,以飨贵宾。如何?” 曲洋这才松了一口气,日月神教一向与正道中人势如水火,他厌倦了打打杀杀,实在不愿意再卷入其中。 曲洋放下瑶琴,随手拨弄几下,就觉得一阵清音,传入众人耳鼓,极为精妙,正是那一曲笑傲江湖。 众人眼前,随即如同出现一片浩瀚江湖,如同置身于水波之上,一股寒风从亘古吹来,不自觉地一阵凉意。 刘正风以箫声相和,箫声中一片中正平和之意,如同君子行于花竹之间。 琴声越来越是激烈,充满杀伐之意,如金戈铁马,似激战鏖兵,偏偏这乐声,撩动人的心弦,让人不由自主,就欲投身江湖。 箫声始终都是一片平和,却充满无数变化,如同一只青鸾鸟,在江湖之上,云层之中,不断地穿行。 眼看有着乐声为伴,洪金不知不觉地唱道:“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刘正风和曲洋两人,听到洪金突然放声歌唱,脸上露出讶然之意,可是他们都是音律大家,并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一众江湖人物,都沉醉在乐声之中,他们浑然忘却一切恩怨,忘记了身外的一切。 一曲终罢,众人如梦初醒,呆立良久,才纷纷发出赞叹,不绝于耳。 听到众人见问,洪金无奈答道:“这曲词是一位姓黄的前辈所创,他实在是一位极难得的旷世奇才,可惜已是天人永隔,人生难相见,动若参与商。” 刘正风和曲洋两人,心中钦佩,本来想要洪金引见,听闻此言,心中唏嘘不已。 第四百八十四章 可敢一战 华山派一群人,离开衡山,回华山而去。 洪金就在华山派的队伍当中,正在传授令狐冲内功心法。 对传功这件事,洪金象征性地征求了岳不群的意见,岳不群忙不迭的答应下来。 自从见到洪金出手一招,废了丁勉和陆柏以后,岳不群就知道洪金惹不起,一路将姿态放得极低。 令狐冲是天资聪明的人,知道洪金肯教,这对于习武之人,实在是天大的机缘,多少人都盼求不得,当下用功颇勤。 一路之上,令狐冲都端坐在马车之中,不断地练功。 这套内功心法,算是洪金融会九阴真经和九阳真经,加上密宗九字真印功诀,精心创制而成,实是武林中难得的内功宝典。 令狐冲如获至宝,在洪金的亲自指点下,内功一日千里,进展着实惊人。 岳灵珊一路没人陪着谈笑,心中大感无聊,可是知道,令狐冲在苦修内功心法,心中也替他感到高兴。 良夜风清,明月高悬。 令狐冲还在客栈里面运功,他紧闭门帘,谁都不见,连酒都少喝了许多。 不知不觉,令狐冲脸上就浮现出笑容,他的体内,就如一条温暖的气态巨龙,在不断地盘旋飞舞,让他的身子舒适无比,飘飘欲仙。 在修炼中,令狐冲浑然忘却身外的一切,他只觉心中特别地宁静,心神进入一种特别奇妙的境界。 洪金就在令狐冲房门之外,他所传令狐冲的功夫,纵然不怕被人打扰,可是如果有人来,总是有碍令狐冲的进境。 岳灵珊如同一只蝴蝶般飞了过来,瞧到洪金站在令狐冲门前,不由扁了一下嘴。飞速地跑开。 洪金瞧着岳灵珊灵动轻巧的身子,心中不由地一声长叹,如岳灵珊这般的不经世事,或许才会过得更加快活。 一个中年文士缓缓地走了过来,头戴纶巾,举止端庄,正是华山派的掌门人岳不群。 岳不群恭敬地道:“洪大侠,多谢你肯教导劣徒,如果华山派气宗将来能够发扬光大,都是你的功劳。” 洪金正想与岳不群谈谈。看他走了过来,就陪着他一路在月光下走去,走过深深浅浅的路。 “岳掌门,你觉得,在这世界上,什么东西最重要?”洪金开门见山地道。 岳不群沉吟一番,徐徐说道:“人生在世,首重气节,堂堂正正地做一个君子。行事无愧于心,这算是至关要紧的事。” 洪金摇头道:“我不想听你这些虚伪的话。岳掌门,我知道你一向很有野心,很有心计。可是我要问你。如果让你最终争霸天下,却失去妻女,你认为值得吗?” 岳不群脸色顿时变了,许久才道:“这种假设的事情。根本做不得数。” 洪金冷笑:“我知道你一直觊觎五岳剑派盟主之位,甚至想过一统武林。可是我明确告诉你,你没这个本领。到头来只能连累妻女,更可能会生不如死。所以,我送你四个字,知足常乐。” 岳不群脸色变了数变,最后方才黯然说道:“多谢洪大侠教诲,不群受教了。” 洪金看他一副口不应心的样子,于是说道:“岳掌门,你早就识破劳德诺的面目,却为何一直不拆穿,还偷偷地派他到林家去,想要夺取辟邪剑谱。” “你?你怎么知道?”岳不群再也不能保持镇定,他诧异地嚷道。 “嘿嘿,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余沧海已被我一剑刺穿,岳掌门,我给你留机会,你该懂得珍惜才是。”洪金道。 岳不群面色大变,头上不住地出冷汗,借口身子不适,快速地回房而去。 众人一路前行,眼看华山在望,不由地都是颇为欢喜。 华山天下险,景色非常地秀奇,奇松怪山,清溪潺潺,洪金一路走来,想到昔日华山论剑的情景,宛如就在眼前,心中不由地唏嘘。 一路之上,众弟子都很好奇,趁令狐冲吃饭的时候,都纷纷问他,功夫到底练到什么地步? 令狐冲笑而不语,他越学越觉得这门内功,真是博大精深,妙用无穷。 连岳不群都很好奇,令狐冲这半个月以来,内功到底精进多少,可他是矜持之人,总觉得不便当面询问。 眼看华山论剑堂在望,岳灵珊笑吟吟地跑向前去:“我要回去告诉娘,让她出来接你。” 纵然岳不群城府极深,看到爱女这般娇态,脸上却也不由地露出笑容。 “咦,不好,有外人?”岳不群大喝一声,不由地加快脚步,众人跟在他身后,向着庄严肃穆的论剑堂奔去。 刚走到近前,就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喝道:“封不平,华山论剑堂,还论不到你来放肆。” 一个颇显猥琐的声音道:“我们师兄弟三人,本想找岳不群讨个公道,没想到这厮吓得闻风而逃,我看你细皮嫩肉,倒是动了怜香惜玉之心。” 呛啷! 有拔剑出鞘的声音,接着那女子叫道:“如果再敢出言不逊,休怪宁中则不客气。” 岳灵珊心中着急,连忙一步跨了过去,大声嚷道:“娘,我们回来了。” 一行人陆续进入论剑堂,只见宁中则领了数名华山弟子在一方,另一方却站着三个男子,一个个脸带傲色,语含不屑,颇显气势。 岳不群踏前一步,朗声喝道:“华山派掌门岳不群在此,封不平,你们三个华山弃徒,销声匿迹二十年,今日为何重上华山?” 封不平冷笑道:“真是大言不惭,竟然厚着脸皮,自封华山派掌门,今有五岳剑派左盟主令旗在此,你窃居二十年的掌门,也该归还了吧?” “哈哈哈哈,没想到华山派上面,这么热闹。你们争执得这么厉害,干什么不打?” 随着一声调侃,就见一个模样奇丑的人出现在场中。 “哈哈,二哥,你这句话就错了,争执归争执,打归打,岂可混为一谈。”另一个模样与他极为相似的人,突兀出现。 不大会儿功夫,场中出现六个人。每一个人都是极其丑观,偏偏生得极为相似。 好半天,争执方才停下来,他们在一旁乐呵呵地看着,要看岳不群与封不平动手。 身材精瘦的丛不弃,扬剑走上前来,大声喝道:“华山派剑宗方为正宗,你们气宗坠入魔道,尚不自知。岳不群,你接我一剑试试?” 嗤! 丛不弃一剑飞出,如同水银泄地一般,剑法果然相当地精妙。变化异常繁复,华山派弟子,一个个都看花眼睛。 岳不群脚步连闪,很是从容地避过。他脸带微笑,神态悠闲。 宁中则在一旁受了半天窝囊气,如今不由地冷笑一声:“哈哈。剑宗本领,原来不过如此。” 丛不弃大怒,将剑尖遥遥地向宁中则一指:“久仰宁女侠之名,胜过岳不群许多,今日就让我领教领教。” 这番话看似凶狠,其实是丛不弃心中胆怯,不敢再向岳不群挑战。 令狐冲自入堂中,一直不发一言,看到丛不弃对师娘无礼,禁不住怒从心头起,怪笑一声:“要对付你这家伙,何须师娘出手,有我足够了。” 此言一出,场中尽皆愕然,丛不弃再不济,也是“不”字辈的剑宗高手,令狐冲此举,实在是太大胆妄为了。 宁中则不由地嗔道:“冲儿,休得胡闹,对方可是实打实的高手。” 令狐冲转过身来,冲着丛不弃道:“这位姓丛的高手,我师娘怕我伤了你,你可敢一战吗?” 丛不弃眼中凶光四射:“好个大胆妄为的小子,如果你能在我手上躲过三招,我的丛字就倒着写。” 令狐冲踏前两步,走到丛不弃身边,脸上没有丝毫地怯意,反而有着一种隐隐地期待。 多日的勤修苦练,令狐冲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对手,如今丛不弃总算送上门来,这一战,岂可错过? “冲儿,不要逞能?”宁中则出言劝道,不明白一向识大体的令狐冲,究竟发了什么神经。 “师妹,让冲儿试试也好。”岳不群走到宁中则身边,缓缓地将她劝住。 “大师兄,加油,这人很嚣张,如果可以,帮我狠狠地揍他一顿,出口气。”一个貌似忠厚的少年喝道,正是令狐冲的忠实拥趸陆大有。 “六师哥,你省省吧,你以为对手是什么无名角色?大师兄能不被虐,就是谢天谢地了。”岳灵珊做了一个祈祷的手势,一脸担忧地嚷道。 令狐冲的脸上,还是毫无正经地模样,可是他的眼中,却有火焰在闪烁,就算是拼了性命,在小师妹面前,都不能有丝毫地丢脸。 论剑堂外的一片空地上。 阳光灿烂,鲜花盛开,直照得众人身上都是暖洋洋的,春日时节,连风儿都是特别地轻柔,吹拂在身上,如同少女多情的手。 众人围了一个大圈子,将令狐冲和丛不弃两人围在中间,给他们留了足够的场地。 纵然春景怡人,众人都是无心欣赏,自岳不群以下,都替令狐冲隐隐地担忧。 特别是宁中则,她将手牢牢地按住剑柄,时刻注意着场中形势,一旦发现不妙,就要出手将令狐冲救下,那怕破坏江湖规则,她都顾不得了。 成不忧打了个哈哈:“在岳不群的带领下,如今的华山弟子,越来越不懂规矩了。丛师弟,我们这次来,就要让华山弟子,重新懂得规矩,知道剑该怎么用,而不是整天胡吹大气。” 丛不弃点了点头:“放心吧,成师兄,我们师兄弟三人,一定要打得岳不群等人乖乖认输,还华山派一个朗朗乾坤。” 桃谷六仙在一旁纷纷嘻笑道:“华山上的人,还真能吹,有本领,出手才见真章。” 闻听此言,岳不群神色一凝,丛不弃却是将脸一沉,冷哼一声:“臭小子,你动手吧。” 令狐冲脸上隐隐有着调侃之意:“念你远来是客,我就让你先行动手,免得你输了以后,心里还觉得不服气。” 丛不弃气得脸色顿时变了,将手中的长剑一扬:“臭小子,这可是你自行找死,须怨不得我。” 嗤! 一剑突如其来,如同羚羊挂角,一抹寒光,直袭令狐冲胸口要害,竟然便是动了杀意。 华山派的人,不由地齐声惊呼,单论这一剑出手速度,丛不弃就不愧是“不”字辈的传人,如此凌厉一剑,简直是挡无可挡,闪无可闪。 瞧着这一剑来势,宁中则身子一拧,手中长剑就欲出手,替令狐冲挡住这一剑。 岳不群身子一晃,轻轻地按住宁中则的手:“师妹,不要慌乱,看看再说,丛不弃不敢在华山上杀人。” 宁中则这才回过神来,暗自点了点头,如果丛不弃伤了令狐冲,她绝不会就此放任不管。 在众目睽睽之下,令狐冲本来懒洋洋的神态,顿时消失不见,他的整个人动了。 第四百八十五章 奇葩剑术 叮! 一道清脆的响声,传遍整个华山主峰。 丛不弃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实在料不到,气宗一个下代弟子,能够挡得住他的凌空一剑。 而且,从这剑上传来的力道,竟然震得他手腕隐隐发麻,长剑差一点没脱手而出,这说明单以内力而论,令狐冲丝毫不逊于他,甚至比他更强。 “耶,挡住了,挡住了……”岳灵珊的脸上,露出灿若春花的笑容,不住地摇着宁中则的肩膀说道。 宁中则长出一口气,嗔怪地笑道:“娘都看到了,你都多大了,还一副小丫头样?” 华山派弟子都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只有劳德诺的眼中,隐隐地露出一抹寒光。 封不平的脸色,变得极为难堪,他不悦地喝道:“丛师弟,加把力,不要让人看笑话,不要弱了剑宗名头。” 丛不弃的脸上,觉得一阵火辣辣的痛,他咬牙道:“请师兄放心,这只不过是凑巧,我不会让你失望。” 嗖嗖嗖! 丛不弃长剑展开,整个人如同化成一个剑团,长剑白光闪烁,如同形成一阵狂风。 华山气宗的人,都看得目瞪口呆,这明明就是华山剑法,可是这样快速和凌厉的华山剑法,他们可没曾见过。 本来他们觉得,这个丛不弃形容太过猥琐,可是看到他的出剑,又不自觉地感觉到佩服,差点出声为对手喝彩。 叮叮叮叮! 响声如炒豆般连绵不绝,令狐冲脸上懒洋洋的气势,完全消失不见,他被丛不弃狂攻,不由显得手忙脚乱。 丛不弃剑法使得连绵不绝,可是他的心中,却是更加惊奇。这套狂风快剑,算是他的得意本领,没想到狂攻三十六招,竟然仍不能取胜。 岳灵珊开始还大呼小叫,后来实在看得紧张,将目光牢牢地盯在场中,一只手将宁中则握得很紧。 宁中则同样屏息静气,许久才摇了摇头:“师兄,难道你将紫霞神功传给冲儿,不。就算是紫霞神功,都不能有如此快的进展,这是为什么?” 岳不群的眼中,则是充满羡慕,羡慕令狐冲竟然有这么好的机缘,能够学到这等精妙的内功。 封不平和成不忧两人,本来无所谓的脸,都变得紧张起来,他们逐渐认识到。令狐冲绝对是堪与丛不弃匹敌的对手。 嗖嗖嗖嗖! 丛不弃剑法越使越快,开始使出中间的三十六招,剑势如同狂风,攻势异常凶猛。 令狐冲一招一式。使得越来越慢,有许多次,眼看都挡不住丛不弃的攻势,可是不知为什么。丛不弃在攻到他身侧时,总差那么一点点,就滑身而过。 令狐冲的师弟师妹们。都觉得奇怪,还以为丛不弃有意手下留情,只有岳不群和封不平这样的高手,才能意识到,那是令狐冲剑上蕴含的内功太强,导致丛不弃的剑,不知不觉偏离方向。 丛不弃连攻七十二剑,连他都觉得有点气喘,可是始终劳而无功,让他的神情,不自觉地变得沮丧至极。 令狐冲脸上的神情,却觉得极为奇怪,对手的攻势,显得越来越是凌厉,可是在他看来,却越来越容易对付。 丛不弃披散头发,神情狰狞,怒吼道:“这可是你逼我的。” 令狐冲摇了摇头:“自始至终都是你在攻我,我还没出一招还击,你这番话,说得好没道理。” 丛不弃将心一横,使出狂风快剑的最后三十六剑,整个人都变得如癫似狂,剑势如同浪涛,直弄得飞沙走石,场中一片昏暗。 封不平和成不忧两个人同时脸色大变,知道狂风快剑越到最后,越是耗费心神,如果全部使完,就算不死,只怕都要重伤。 可是他们两个齐齐地踏出一步,却并没有出手阻止,要知道,他们困在深山,苦练二十年,就是想要找气宗复仇。 如果丛不弃连气宗一个下代弟子都不能胜过,那他们还有什么颜面,来争夺华山派掌门之位,谈什么要将剑宗发扬光大。 只是封不平和成不忧两个人,眼中都有深深地恨意,他们与丛不弃感情很好,如果丛不弃真的受伤,他们横下心来,一定要向气宗的人报复。 眼看丛不弃剑招越使越快,剑光闪烁,交织成一片剑网,发出轰轰隆隆的声响,令狐冲不由地倒抽一口凉气,他顾不得以剑招取胜,只是使出最熟练的一套华山基础剑法,来与丛不弃争雄。 叮叮咚咚! 响声连绵不绝,丛不弃所使出的杀招,无一例外,都撞击在令狐冲的长剑上,根本无法攻入他身体三尺以内。 瞧着丛不弃的攻势,宁中则不由地感觉到一阵凉意,这剑法如此凌厉凶猛,就算是换她上去,只怕都挡不住。 可是令狐冲,完全就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这让她在一旁看到了,只觉得神情恍惚,如坠梦中。 岳灵珊心情已经放松下来,她高兴地道:“我早就说过,大师兄是最棒的,他一定能够,将我们华山派发扬光大。” 没有比岳灵珊的认可,更让令狐冲兴奋,他如饮醇酒,一套华山剑法,越发耍得流畅。 “金雁横空”一出,令狐冲的身子在空中跃起,整个人如同一只金雁,将这招剑法中的精髓,发挥得淋漓尽致。 一招“古柏森森”,令狐冲如同化身一株古柏,站在华山峰顶,古意森然,躯体展开都到了极致。 一处阴暗的角落里,劳德诺的脸色越来越是难看,他一直以为只是入门晚,这才屈居令狐冲之下,要论真实本领,他是带艺投师,不说比令狐冲强很多,至少是不差。 没想到如今的令狐冲,居然脱胎换骨。让他再也无法望以项背,怎不让他越来越显得失落。 狂风快剑不愧是快到极致的剑法,最后的三十六招,眼看又将结束,丛不弃脸色涨得通红,身上冒着腾腾的热气。 令狐冲感觉通过了考验,越来越是轻松,他朗声笑道:“被你攻了这么久,我可要还击了。” 丛不弃所有的心神,全都用在攻击上。他此刻体内气息翻滚,竟然不能够开口说话。 “看我白云出岫!” 令狐冲长剑一横,一剑袭出,带着一种令人琢磨不透的空灵,长剑向着丛不弃攻了过去。 丛不弃此刻的攻击,渐渐地都有了风雷之声,可是他料不到令狐冲只是随意一出手,就有这么大的威势,无奈之下。只得横剑一挡。 啪! 丛不弃手中的长剑,立刻断成数截,这是他们之间的内力撞击太大,方才导致的结果。 令狐冲长剑依旧不停。向着丛不弃心口直奔而去,他无意伤敌,可是总要制住对手,给来人一点颜色看看。 噗! 丛不弃一口热血直喷出来。都喷在令狐冲的长剑上,如果不是令狐冲见机快,缩身早。只怕会喷他一身。 令狐冲皱了皱眉道:“大家都看清了,这人是自己受了伤,可不是我用剑伤他,使剑能将自己使成重伤,这剑宗也够奇葩的……” 气宗弟子们一起哄堂大笑,其中就数陆大有笑得最为开心,他一向崇拜大师兄,看到大师兄胜利,比他自己赢了还开心。 “臭小子,你找死。” 封不平面色一变,一剑就向着令狐冲飞了过去,剑招比起丛不弃,可是要凶狠多了,正是剑宗绝技夺命三仙剑。 “叮叮叮!” 有一道儒雅身形,蓦地飞来,一连挡住封不平三剑,口中喝道:“封师兄,你偷袭一个晚辈,知不知道羞耻?” 封不平很是吃了一惊,收剑而立,发现对手正是岳不群,此刻脸上紫气隐隐,显然用上了华山派绝学紫霞神功。 在深山中苦练二十余年,封不平本来以为,将会稳压岳不群一头,这才出山而来。 没想到丛不弃阴沟里翻般,竟然会输给气宗一个下代弟子,而看岳不群的功夫,只怕不比自己差。 而且,还有六个怪人,都在一旁虎视眈眈,口中还说着不三不四的话,这一次想要达到目的,只怕很难。 想到这里,封不平不由地冷哼一声,将手一旋,长剑入鞘,大声喝道:“岳不群,这一次先这样罢了,不过这件事没完,迟早有一天,我会讨回华山掌门之位。” 岳不群脸上隐隐地露出紫色,冷哼一声:“好,岳某在华山,随时恭候大驾光临。” 封不平将手一挥:“我们走。” 成不忧扶起丛不弃,就想要下山而去,突然听闻一声大叫:“且慢。” 出声的人正是洪金,他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见到令狐冲大出风头,不由地暗自好笑。 封不平脸色阴冷:“不知道华山派这位弟子,还有何见教,难道想留住封某人吗?” 纵然自料胜算不多,封不平都是毫无惧意,他二十多年的苦修,除了带给他强大的实力以外,还有着异乎寻常的自信。 洪金看到封不平误会,当下也不说破,走到成不忧身边,大声道:“将丛不弃给我。” 成不忧还以为洪金想要出手伤害丛不弃,当下就准备出剑迎敌,可是还没等到他长剑出手,就觉得手中一松,本来扶在身边的丛不弃,不知如何,就到了洪金的手中。 洪金的九阳真气,对治疗内伤非常地有奇效,他将手按在丛不弃背上,眨眼之间,就治好了他的淤伤。 封不平夺命三仙剑使到一半,看到丛不弃面色突然转为红润,不由地硬生生地收住。 丛不弃试着运转气息,发现不但一无凝滞,甚至内力还有所增加,不由地惊喜异常,连忙拜谢道:“多谢阁下出手相救。” 洪金摇了摇头,他随意出手,就救人无数,早就不放在心上,只是皱着眉头,想替剑宗和气宗,化解纷争。 令狐冲则是同一群师弟师妹们玩在一起,在他的指挥下,陆大有等人纷纷地嚷道,越叫越是大声:“剑宗剑宗,平常稀松,剑宗剑宗,狗屁不通……” 岳灵珊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使得令狐冲心中一荡,只要你能天天快乐,让我做什么事情都可以。 正玩得高兴,令狐冲就觉得眼前,投下一道阴沉的影子,一道青色的人影,挡住了他的阳光。 众人都觉得诧异,场中除了洪金以外,竟没有一个人,能够看清楚,这位老者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只见这老者形容枯瘦,就如华山顶上的枯松,可是非常地精神,一双眼睛不动时毫无神采,一旦向你望来,就觉得能看到人心灵深处。 第四百八十六章 更有强中手 眼看老者突兀出现,华山气宗齐齐地噤声,就连一向胆大包天的令狐冲,心中都有了几分寒意。 “阁下是谁,究竟有何见教?”令狐冲瞧了瞧不远处的洪金,心中胆气陡生,连忙提声喝道。 “看,这就是狗屁不通的剑宗剑术。”老者身子斜斜地掠起,从青翠的松枝上,折下一根松枝,迎风一抖,如剑之利,指向令狐冲胸口要害。 令狐冲呆了,这一招来得非常之快,他根本来不及动念,松枝就到了胸前。 场中的人,一个个都愣住了,刚才令狐冲大战丛不弃,那是何等的威风,怎么一个回合间,竟然就已受制。 “就这样赢了,你想必会不服,我们再来过。”老者将手收了回来。 令狐冲一咬牙,他最近一段时间实力大增,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时候,手中长剑刷就指了出去,剑出如虹,正是一招白虹贯日。 剑一指出,对面老者陡然消失,他的身子略微一倾,松枝斜指,仍是令狐冲的胸口。 令狐冲手中的长剑,只差半尺就能刺中老者,可是老者手中的松枝,离令狐冲的胸口,仅有半寸之遥。 当着岳灵珊的面,令狐冲感觉到了深深的折辱,他咬牙苦战,再度出手,将华山派的精妙招数,尽数施展开去。 可是老者身子不动,手中松枝左摇右摆,使得轻松写意至极,所攻之处,都是令狐冲剑招的破绽,令得他上蹿下跳,狼狈至极。 眼看令狐冲仍是不断进攻,老者不由将脸一沉,手上松枝在令狐冲长剑上一压。令他一招“天绅倒悬”再也无以为继,连人带剑摔落尘埃。 封不平三人都是又惊又喜,连忙上前拜道:“敢问前辈是谁?” 老者仰望白云,悠悠地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不在江湖上走动,怕是许多人都忘了我的名字,我是风清扬。” 封不平三人对望一眼,心中真是喜出望外,没想到眼前这个人,就是剑宗当年最传奇的高手人物风清扬。 回过头来。封不平向着岳不群喝叫道:“岳不群,难道你不来拜见风师叔吗?” 岳不群冷哼了一声,上前拱了拱手道:“华山派掌门岳不群,见过前辈。” 封不平上前道:“风师叔,当年华山派一场大战,气宗使用阴谋诡计,骗走你到江南娶亲,这才抢去华山掌门之位。今日,你一定要替我们作主。让剑宗发扬光大,将气宗逐下华山。” 岳不群眼中,不由地流露出一丝惧意,凭借着风清扬一身神鬼莫测的剑术。想要对付他岳不群,实在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风清扬的目光,一直向着华山深处望去,良久他才叹口气道:“当年。我华山派在五岳剑派中,本是最强一脉,一直执掌五岳盟主之位。后来。就因为一场内讧,杀得血流成河,尸横遍野,那惨象……那惨象一直烙印在我的心里,至今让我一想起来,都是了无生趣。都是至亲至爱的同门兄弟,就为了一个剑宗气宗之争,值得吗?值得吗?”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其实剑宗气宗之争,根本没有必要。人的资质不同,有人适合学剑,有人适合练气,以气御剑,以剑养气,才是根本。我愿你们消除门户之见,重建一个兴盛的华山派,如何?”洪金清亮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位小兄弟是谁,真是高见。”风清扬眼前一亮,这也是他多年的心愿,只是一直不曾说出来罢了。 成不忧满脸疑问:“可是……可是华山派只有一个掌门,究竟是剑宗的人来执掌,还是气宗的人来执掌?” 风清扬怒道:“咄,只要你的心中,还有着剑宗气宗之念,华山之上,就永远不得安宁,华山掌门,唯有德者居之。岳不群他品行端方,可居掌门之位,只是……” 洪金知道风清扬不便斥责岳不群的不是,于是接口道:“只要岳掌门能多一点表里如一,少玩弄一点心机,真正放宽心胸,那就是华山之福。” 岳不群脸上一阵的惭愧,还带着一丝恼怒,可是他在洪金和风清扬的威势震慑下,竟然不敢还口。 风清扬没见过洪金的功夫,看到岳不群俯首帖耳,一副恭然听训的样子,不由地大感惊奇。 洪金叹息道:“我知道剑宗和气宗,实在有着血海仇恨,可就让这些仇恨,随华山先辈们一起尽归尘土吧。我们仍以岳先生为掌门,就委屈封先生、丛先生和成先生做华山派长老,令狐冲为人纵然跳脱,可是不失仁侠之心,华山派将来兴盛,还非得靠他不可。而且,他的性子,非常适合独孤九剑,风先生,我替你找到一个真正传人,你的心事,可以了了……” 洪金瞧着封不平的脸上,依然有着悻悻神色,不由斥道:“难道上乘剑术和功名之间,你还分不清孰轻孰重吗?” 封不平点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是我始终还是认为,练功还是该首推剑术,比如剑术到了风师叔这般地步,那就是天下无敌。” “风清扬先生的剑术,那是极为高明的,就算你们所有人绑在一块,都不是他的对手。可是要说天下无敌,唉,却也未必。”洪金摇了摇头,正容说道。 封不平自从见到风清扬的剑术之后,就对他崇拜的五体投地,当下不由地大声嚷道:“你还说风师叔的剑术,不是天下无敌,还有谁,能够挡得住他的独孤九剑。” 洪金为了让封不平死心,只得说道:“要不,让我来试试吧。” 众人不由地都向着风清扬望去,充满期待,想要看看他与洪金的这一战,到底谁更厉害。 风清扬摇了摇头:“我已经二十余年,不曾真正的与人交手了,还是不要献丑了吧。” 封不平道:“风师叔,你二十年前。就有着剑神称号,如今剑法更是独步天下,如果不能亲眼见到你精妙的剑术,我就是死了,只怕都不会甘心的。” 令狐冲等人更是一阵的怂恿,慢慢地将风清扬逼了出来。 风清扬与洪金两个人遥遥对立,众人在一旁望着,不知不觉间,就觉得心潮澎湃,心中异常激动。这可是难得一见的一场大战。 洪金瞧着风清扬,手中依旧拿着一段松枝,不由笑道:“松枝是不称手的兵刃,风先生不如用剑。” 风清扬一脸沉痛地道:“自从目睹那一场惨战以后,我就发誓,今生绝不再用剑,还请你见谅。” 场**有数十人,可是此刻,却没有一点声息。连华山强劲的风声,刮到这里似乎都停止了,或者干脆要绕路而行。 桃谷六仙本来是不说话不吵嘴就不舒服的人,此刻都不由瞪大眼睛。瞧着这一场罕见的对敌。 风清扬本来是一脸不以为意,可是瞧到洪金的身形站位,不知不觉,就变得凝重起来。 要知道。独孤九剑最擅长的就是寻人破绽,可是洪金站在那里,就如没有破绽。又似全身都是破绽,一时间竟让他心生犹豫,不知该如何发剑的好。 “令狐冲,你好好学着,风先生请。”洪金转过头来,向着令狐冲喝了一声,将手一伸,做了一个请风清扬先出手的姿势。 风清扬看洪金站在上首,隐隐地就有几分不悦,看到他执意要占后手,不由地更增怒火,可是风清扬修为到家,脸上却不露出任何恚怒神色。 明知道洪金不肯先出手,势必不能这么僵持着,风清扬只得将手中松枝一摆,在空中划过一道黑影,闪电般地向着洪金身上刺去。 场中的人都是一声惊呼,他们一生之中,从来没见过这么精妙的剑术,只看得惊心动魄,心旷神怡。 “好剑法。” 洪金深吸一口气,手指突然探出,如踏雪寻梅,偶然起意,竟然去抢风清扬手中松枝,正是天山折梅手功夫。 风清扬看到洪金敢伸手抢他手中松枝,不由脸上露出嘲弄的神色,他松枝轻颤几下,矫若灵蛇,反刺洪金身上穴道。 两个人一连过了数招,风清扬越来越是佩服,实不知道,这是从那里钻出来的大高手。 华山派众弟子在一旁都瞧到心旷神怡,实在想不到,世上还有这等奇妙的功夫,特别是对阵一方,用的剑法中,仍有华山剑法的痕迹。 “看,太师叔用的是太岳三青峰,可是似乎不完全对,这可奇怪的很了。” 陆大有挠挠头说道,在他的心中,早就认可了这位功夫高强的太师叔。 岳不群不悦地瞧了陆大有一眼,可是陆大有浑然未觉,所有心神,都沉浸在观战当中。 风清扬和洪金两人的动手,都是越来越快,可是尽管快了,一招一式依旧清楚明白。 场中如有两条苍龙在飞旋腾空,不单是华山派人,连桃谷六仙在一旁都看呆了。 风清扬连用独孤九剑的功夫,使用“破掌式”和“破气式”,可是洪金的功夫,岂是他能轻易破得。 “中!” 斗至酣处,风清扬陡然间大喝一声,手中松枝如利剑般,向着洪金胸口俞突穴疾刺而去。 “断!” 洪金一声冷喝,将腕袖一扬,“啪”一道劲风卷过,风清扬手中的松枝,顿时化为木粉,片片洒落。 风清扬形容呆滞,半晌方道:“不是我独孤九剑不及你,实是不能用剑之故。” 洪金点了点头:“独孤九剑是这世界上最精妙的剑术,如果单论招数,我确实胜不得你。” 洪金走到场中,对着封不平道:“让你看看气功修到顶峰的奥妙。” “起!” 洪金将手一扬,在他面前一块足有千斤的大石,猛地腾跃在空中,就此悬浮不动。 这一手一出,场中所有的人都是大吃一惊,他们实难想象,世上还有这等神奇的功夫。 风清扬脸面都不免变色,心想就算有利剑在手,只怕他未必就能胜过洪金。 “去!” 洪金大喝一声,那块大石就如受到命令,猛地向着山崖下落去,砸落一片水潭之中。 只是牛刀小试,洪金就用了不少得意本领,不但用上九阳真气和九阴真气,而且还用上了乾坤大挪移功夫。 洪金转过头来,瞧着得意洋洋的岳不群道:“岳掌门,你不必得意,我不用一点内力,就能杀你,你信不信?” 不等岳不群答话,宁中则脸上先就变了色,大声叫嚷道:“洪先生千万手下留情。” 洪金笑道:“只是试验一番,不会当真出手,宁女侠不必担心。” 岳不群冷哼一声,传唤弟子,取来了他的兵器君子剑,这独门兵器,他轻易很少动用。 洪金道:“你看好了。”身子猛地向着岳不群扑了过去。 岳不群挥舞君子剑,使出君子剑法,守紧门户,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可是洪金所用的功夫,是明教总教的古怪功夫,他一个欺身,就从漫天剑光中欺身过去,将手中金光闪闪一物,紧紧地抵住岳不群的喉头,笑道:“你认输了吗?” 岳不群一动都不敢动,被人欺到这个地方,只怕就是一个寻常人,都能将他杀死。 “爹,你没事吧?”岳灵珊连忙跑了过来,她随即大惊失色:“你手中拿着的,怎么是我头上的金钗?” 第四百八十七章 落花流水 洪金替华山派调解纠纷,心中非常高兴,与令狐冲等人告别。 令狐冲很是舍不得。 洪金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我相逢一场,算是有缘。只要你能守住本心,将华山派发扬光大,我就足够欣慰。青山不改,绿水常流,如果缘份未尽,我们自会再度相见。” “哈哈,臭小子,快跟我们去见臭和尚。” 桃谷六仙嗖嗖嗖地飞了过来,恰好抓住洪金的四肢,桃干仙和桃花仙反应稍慢一步,脸上全是沮丧。 呯呯呯呯! 四声响动,动手的桃谷四仙一齐飞了出去,他们根本反应不过来,跌得灰头土脸,极为狼狈。 桃干仙和桃花仙两人,不由地哈哈大笑起来,笑他们的兄弟没本事,徒然只会丢丑。 洪金晃动了一下食指,正色道:“有什么事情,你们尽管说来,想要动武,只怕你们还得修行几十年。” 桃叶仙和桃根仙等人纷纷地相互指责,都道兄弟们抓得不紧,才导致已方出丑,很快乱成一团。 洪金不由地微微摇头,冷哼一声道:“你们如果再夹缠不清,我可就要走了。我一旦离开,凭你们的本领,只怕根本就追不上。” 桃实仙道:“你错了。不是我们追不上,实在是懒得追你。实话告诉你,我们跟一个和尚打赌,结果他输了,我们看他太过可怜,就答应他的乞求,带你去见他。” 洪金皱了皱眉道:“你们乖乖地头前带路,我就随你们走一遭。如果不听话,别怪我中途走开。” 七个人一起上路,桃谷六仙一路拌嘴,洪金倒也并不寂寞。 桃谷六仙渐渐地知道洪金难惹,对他倒是言听计从。除了偶尔和他开几句玩笑外,真的不敢造次。 一路兼程,来到一处山脚,桃谷六仙神情变得越来越兴奋,一个个眉飞色舞,抢着向前赶路。 路上,他们还不断地向着洪金望去,似乎生怕洪金给跑了。 洪金不由地暗自好笑,凭他的功夫,如果想要离开。桃谷六仙怎么可能防得住。 走过一处小桥,看到前面数间茅舍,桃谷六仙不住地大声嚷道:“不戒和尚,你的客人到了。” 就见一个身材高大的僧人,快步地从茅屋中走出来,正想说话。 桃根仙嘴快,连忙大声道:“不戒和尚,你打赌输给我们的事情,就不要提了。我们将洪金给你带到,从此两清。” 不戒和尚大大咧咧地道:“洪金,这是一把剃刀,你快把头发剃了。有好处给你。” 洪金摇了摇头,并不接不戒和尚手中的剃刀,微微地皱了皱眉道:“好端端的,我干嘛要做和尚?不戒大师说笑了。” 不戒和尚怒道:“什么?你不愿做和尚。难道是想做太监?两条路任你选择?” 洪金摇头:“我既不想做和尚,又不想做太监,这万丈红尘。我并没看透,不想轻易改变。” 不戒和尚更加生气:“你这人真是婆婆妈妈的不痛快,不可不戒,你出来劝劝他。” 一个和尚从屋里走了出来,他脸上尽是尴尬,苦笑道:“洪兄,你就从了太师父吧。” 洪金一愕,这人正是万里独行田伯光,看来他仍是难以逃脱厄运。 不戒哈哈大笑道:“不可不戒与你一样,开始并不乐意做和尚,结果我就让他先做了太监,最后不还是做了和尚,你该不会想学他吧?” “无聊。”洪金摇了摇头,“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行告辞了。” 不戒和尚森然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只怕由不得你。” 嗖! 不戒和尚高大的身子,猛地向着洪金扑了过来,就如一尊佛像,转眼到了洪金面前,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向着洪金抓去,手中的剃刀,森然带着寒意。 “咦!去那儿了。” 不戒和尚很是吃了一惊,他自料必中的一招,竟然抓了一个空,洪金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太师父,他在……在你后面。”田伯光一脸惊恐地道。 田伯光自负万里独行,轻功一直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不戒和尚的轻功,比他犹胜一筹。 至于洪金的轻功,却是田伯光生平从所未见,这才令他如此惊诧。 这些日子以来,田伯光在不戒和尚这里,实在是遭受了非人的折磨,这才造成田伯光,对不戒和尚怕到极点,显得忠心耿耿。 不戒和尚很是吃了一惊,他隐隐地感觉到,从他的脑后有着凉风吹来,不知是不是洪金在他脖子后面呵气,这让他惊惧异常。 不过,不戒和尚多年的苦炼,身体反应,几乎是随心所生,他身子滴溜溜一转,手中剃刀一挥,一记寒光,挥了出去。 洪金身子一晃,就来到不戒和尚的身后,阳光将他的影子投过来,在不戒和尚面前不断地晃动。 不戒和尚大惊失色,连忙想要转身,却觉得身子一麻,居然动弹不得。 田伯光一句“小心”刚刚说完,不戒和尚就已受制,只惊得他面如土色。 “爹,不要强迫洪大哥,否则,我就永远不理你了。” 茅屋中走出一个妙龄女尼,正是仪琳,她一双明目如同秋水,脸上都是惊慌。 洪金不由地心中一颤,他每次看到仪琳,就觉得心中一无杂念,只想要好好地守护她的这份纯真。 不戒和尚没好气地嚷道:“仪琳,你瞧清楚了,不是爹在强迫洪大哥,而是洪大哥在戏弄你爹。” 仪琳慌了,连忙上前哀求道:“洪大哥,我爹不是有意得罪你,还请你不要见怪。” “不怪,不怪。”洪金将手一抬,一缕劲风袭过,解开不戒和尚的穴道。 瞧着一个尼姑,竟然叫一个和尚做爹。就算洪金颇经奇事,都不由觉得匪夷所思。 不戒和尚嚷道:“乖女儿,你不见洪大哥时,每天十七八次的念叨他。如今他来了,你有什么心事,就一五一十的诉给他听,我不信,他就是铁石心肠,连你都舍得拒绝。” 仪琳一脸窘迫,大声嚷道:“爹。你如果再敢胡说八道,我可真的不理你了。” 不戒和尚道:“你这孩子,怎么一点都不象我,这么优秀的男人,如果你不抓紧,一定会从你身边走失的。到时候终老于青灯古佛,你就真的甘心?” “爹,你不要说了,菩萨会怪罪的。我一生只求将经念好。别无它求。”仪琳一脸愁容,神情坚毅地说道。 仪琳脸上决绝的神情,让不戒和尚愣住了,他只急得抓耳搔腮。却是一筹莫展。 “落花有意随流水。” “流水无意恋落花。” “流水奔流不停息。” “落花空在风中舞。” …… 桃谷六仙一句接着一句的风凉话,不断地传了过来,他们是六个看热闹的人,向来不怕将事惹大。 洪金心中唏嘘不已。没想到他的出手相助,竟然让仪琳将一腔情思,全都转移到他身上。真是令人头疼。 耳听到桃谷六仙满口胡说八道,洪金再也忍不住了,不由地身子疾纵而起,一手一个,将桃谷六仙,全都扔到河里。 “什么流水落花,我们全都成了落汤鸭。” “嘘,桃根仙,你搞错了,是落汤鸡不是落汤鸭。” …… 围绕着鸡和鸭的问题,桃谷六仙在水中吵个不停,大有不可开交之势。 仪琳用充满幽怨的眼神,瞧了洪金一眼,转身而去,不知不觉中,眼中清泪,就已流满脸颊。 在仪琳的心中,实在是相当地纠结,她明明动了春心,可是觉得这与理不合,故此,心中其乱如麻。 “不戒和尚,这件事恕我爱莫能助。告辞。”洪金身子嗖地一声,在原地消失。 凭不戒和尚的本领,竟然没有瞧清,洪金到底去了那个方向,不由地眼中极为惊诧。 瞧着仪琳离去的方向,不戒和尚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眼看女儿日益削瘦,他的心中,实在有说不出的痛楚。 不戒和尚从小天赋聪明,自以为他的功夫,在江湖上依然是少有敌手。 没想到如今看到洪金,不戒和尚总算知道,什么叫做望尘莫及,这让他很是沮丧,充满了一种无力感。 洪金离开了,心中却是久久地不能平静,他并不是对仪琳没有感觉,可是不愿打搅她的清静。 “月圆月缺,天地尚且不完整,人生在世,那能事事如意呢?” 洪金叹息一声,就在一片春色中,踯躅而去,心中颇为感怀。 西湖春景,美妙如画,洪金手中端着酒杯,眺望着无边胜景,眉头渐渐地舒展开来。 上天对他已然不薄,这大好春景,怎么能够辜负,江湖险恶,儿女私情,不说也罢。 忽然,一阵喊打喊杀声,从远处袭来,让洪金平静的心中,不免也生了涟漪。 洪金不由地向着远处望去,如果真有不平事,凭他的大好身手,可不能不管。 就见一条大汉,从远处一路叮叮铛铛的走来,在他的身上,竟然有着手镣脚铐。 “店家,有酒没有。”大汉丝毫不惧追兵,反而向着店家大声地嚷道。 “有酒,有酒。”店家不敢怠慢,连忙搬来一坛好酒,放到大汉面前,却是不肯放手。 大汉面色一变,哈哈大笑:“你怕我不给你银子吗,拿去。” 叮! 一声响动,就见一大锭银子,落在桌子上,而大汉手脚都有镣铐,不知他从何处摸来。 大汉抱起坛子,一口气喝了半坛,大声嚷道:“好酒,店家,这里所有的客人,我都请了,这锭银子够吗?” 店家喜笑颜开,连忙答道:“够了,够了。”拾起桌上银子,一路奔回店中去了。 “向问天,这一次,只怕你插翅都难逃了。”随着一阵喧哗,就见一路路江湖人士,团团围了上来,手中都拿着亮闪闪地兵刃,神情凶恶至极。 第四百八十八章 挥手逐群雄 洪金站起身来,举起酒杯,哈哈笑道:“原来你就是天王老子向问天,如果不嫌弃,就过来喝两杯。” 向问天一愕,如今他被黑白两道的人围攻,形势可谓危险至极,没想到这不知从那里钻出来的人物,居然还要请他喝酒。 “好。”向问天到底是豪迈之人,他身子一纵,就到了洪金身侧,将手中酒坛,往桌子上重重一放,“今日就让你我二人,喝个痛快。” 围攻群雄,还以为向问天要暴起动手,一个个全都吓了一跳,不由各自握紧了手中兵刃。 洪金皱了皱眉:“只是你带着这么多镣铐,实在太不方便了,就让我为你除去吧。” 嗤嗤! 数声响动,洪金背后倚天剑出鞘,就见清光闪动,向问天手镣脚铐都散落在地上。 “好剑,好剑法。”向问天不由地惊叹起来,要知道,这些镣铐可是日月神教特制,他用了许多办法,都是未能除去。 一个矮矮胖胖面色黄肿的汉子喝道:“好小子,你可知道,你救下的人,可是魔教中的大魔头?” 洪金笑道:“要论起品性,这位魔教中的大魔头,可比左冷禅要好多了。你等还是速速退去,少得打扰我们喝走。” 这领头的汉子名叫乐厚,外号大阴阳手,阴阳掌力极为惊人,一向心高气傲,那经得起洪金如此轻视。 “哪里来得臭小子,吃我一掌。”乐厚身子跃起,一阴一阳,双掌掌力疾推而出,就见一道阴冷气息,一道炙热气息,瞬间抵制洪金身前。 旁边的人,都知道乐厚掌力的厉害。唯恐受到波及,一个个慌忙退到一边。 洪金不由地心中微晒,单以掌力论,乐厚较之玄冥二老,都是远远不及,这点功夫,怎能伤得了他。 向问天却是心中一惊,唯恐洪金抵不过乐厚,翻手一掌,就劈了出去。 掌力相对之下。乐厚颇有不及,身子踉踉跄跄地退了出去,脸上惊怒交加。 “上!” 乐厚怒吼一声,立刻有数十道身影,都向着向问天扑去。 “快逃。”向问天嗖的一声,跃到洪金身边,劈手向他抓去,想要带他一起逃走。 谁知向问天抓到洪金身子,却觉得就如万钧巨石。根本无法撼动,不由地一脸愕然。 洪金微微笑道:“向左使,何必如此惊慌,凭这些人。还无法让我们落荒而逃。” 向问天着急道:“你不知道,这些都是江湖中的大人物,这位是嵩山派的大阴阳手乐厚,这位是点苍派的钟道长。这位是日月神教的杜伟松长老,这位是淮南何家的暗器名手何万起……” 每一个人物,在江湖上都是赫赫有名。奈何洪金全然不在乎,一脸不以为然。 向问天不由地暗自叹了一口气,洪金这个人,看来有点功夫,只是太过自高自傲,不知道这些人联手的可怕。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向问天这件事,自此而止,如果有缘,江湖上再见。”洪金不经意地摆了摆手,冲着众人说道。 一番话说的众人全都愣了,洪金是傻子,还是将他们全都当成傻子,这么轻飘飘的话,就想出面调停。 乐厚和杜伟松等人怒极,都向着手下人道:“大家一起上,先拿下这狂妄的小子。” 向问天挺身挡在洪金身前,朗声喝道:“我和这位兄弟,不过萍水相逢,有什么事情,你们尽可冲着我来。” 乐厚等人早就蓄好攻势,那里肯罢手,不管在他们面前的人是洪金还是向问天,都是他们的攻击目标。 向问天一脸严肃,他自问就算在众人的夹击当中,都有着信心逃走,可是带着洪金这么一个累赘,却未免有了许多变数。 杜伟松一挺手中的钢铁盾牌,森然喝道:“向问天,你背叛圣教,今日这番,已是不死不休。” 眼看着乐厚等人联手攻击,向问天不由压力大增,他的脸上泛起苦笑,这番恐怕要被洪金害惨了。 可是向问天不肯退却。 洪金能在危难之中,敢于结交他,向问天就不肯弃洪金而去。 纵然向问天一向心狠手辣,可是一生极重一个“义”字,那怕为此承担莫大的凶险。 一道道劲力,被向问天提了起来,他大吼一声,就想向着最先冲来的杜伟松盾牌劈去。 嗖! 向问天只觉身后一缕劲风袭来,不由地暗叫一声苦也,他千想万想,都想不到,洪金可能会是奸细,同样要对他下手的人。 向问天只觉身子一轻,直接荡了出去,完全就是不由自主,等到脚落实地,这才一愣。 至少,洪金对他绝无恶意,否则,单从这背后袭来的一道劲力,就足以取了他的性命。 可是,向问天一生纵横天下,如此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不由地一脸苦笑。 恰在此时,杜伟松手中的钢铁盾牌,挟着一道凌厉的风声,就向着洪金猛撞过去。 身为魔教长老之一,杜伟松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他手中的钢铁盾牌足有七八十斤,就算是一座山岩,都有信心一牌轰碎。 洪金冷笑道:“我看你如何一个不死不休?”猛地一拳,就轰在杜伟松的盾牌上。 就听到轰隆一声响,杜伟松连人带盾牌,飞出数丈开外,重重地撞倒在地上,将地面都撞出一个大坑。 洪金对于日月神教的人,并无多少好感,饶是如此,他还是手下留情,没取了杜伟松性命。 乐厚的阴阳掌力,袭到洪金面前,两道阴阳掌力,使得他双手过处,一处玄阴,一处至阳。 “你这个不知进退的人,也给我去吧。”洪金袍袖一拂,一道玄罡劲力。直透而出。 乐厚击出的阴阳掌力,就如决堤的江水,倒卷而入,狠狠地撞在乐厚的身上。 乐厚的身子在空中连翻数个筋斗,这才滚倒在嵩山派弟子脚下,脸上犹自带着说不尽的惊恐。 瞧着一向不可一世的乐厚,就这样无力地躺倒在他们面前,整个嵩山派的弟子们,无不感到惊心动魂。 洪金将掌力一凝,一道沛然莫之能御的玄罡掌力。如同骤然而起的狂风,呼啸着狂飙而出。 就听喀嚓一阵乱响,围攻上来的十数个豪雄,手中兵器尽数折断,他们的身子,就如被狂风吹落的树叶,一个个跌翻在地。 纵然洪金手下留情,这些人并没受伤,可是都跌了一个灰头土脸。相顾之间,尽是骇然。 嗖! 一记刺耳的破空声,响在众人耳鼓,重达三十多斤的破空锥。直向着洪金身前飞了过去,正是淮阴暗器名手何万起出手。 如果何万起能早一点,看到其余武林豪雄的下场,他自然不会发出这一锥。 可是他们的攻击。几乎同步,等到何万起意识到不妙的时候,手中破空锥已然化成一道黑影。无论如何都收不回来了。 何万起自料并不能伤得洪金,瞧着地上躺倒的众人,不由地心生寒意,顾不得看是否能伤得了洪金,立刻纵身狂奔。 洪金悄然静立,看那破空锥转眼就到了眼前,他深吸一口气,大挪移手法,立刻使了出去。 在场的武林群豪,除了何万起以外,都屏住呼吸,看洪金如何应对这武林中有名的暗器手法。 嗖! 破空锥到了洪金面前,咻地转向,反而倒飞出去,去势比来势更急。 在场的众人,根本没看到洪金有任何动作,不由地惊诧莫名,一时间都是倒抽一口凉气,还以为遇到神仙。 呜! 破空锥带着一缕劲风,化成一道乌光,闪电一般,追上了正在奔跑中的何万起,此时他与洪金相距,已有十余丈远。 何万起耳听身后劲风起,不由地转头,看到破空锥向他飞来,脸上不由露出无比恐惧的神情。 砰! 破空锥撞在何万起身上,将他重重地撞飞出去,再也动弹不得。 “你……到底是何人?”乐厚勉强站起身来,战战兢兢地问道。 洪金摇了摇头:“我曾经警告过左冷禅,不要有那么大的野心,可惜他偏偏不听,到头来只怕会自尝恶果。” 乐厚明白了,他知道果然遇到传说中的那位人物,连托搭手丁勉三人联手,都葬在洪金手中,凭他的本领,确实惹不起。 “走!” 一众武林群豪,不多时撤了一个干干净净,在洪金这种惊天动地的功夫面前,没人再敢自讨苦吃。 向问天此刻还未从惊诧中恢复过来,不由地喃喃道:“原来你是这么的大有来头。” “洪大侠,我想到西湖梅庄去一趟,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向问天神情恭敬地道。 洪金点了点头:“好吧。不过,我只观赏西湖景色,并不参与解救任我行。” 此语一出,向问天脸色大变,可是人各有志,不能强求,他也没有能力,勉强洪金做不想做的事。 西湖梅庄。 花香阵阵,纵然并非当令时节,可是在黄钟公等人的精心培育下,还是有着不少梅花盛开。 单是看着绿叶亮人眼的梅叶,在轻风中不断摆动,就让洪金心中一阵阵舒畅。 这样的人间盛景,怎么能够有杀戮呢,洪金不由地皱了皱眉头。 洪金与向问天分手,向着梅庄走去,他信步游览,就如一个落拓人间的秀才。 “什么人,敢来私闯梅庄?”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烦请禀告四位庄主,就说我想来借住一段时间。”洪金不急不躁,徐徐地说道。 “梅庄之内,向来不许外人进入。你要么赶紧离开,要么我就赶你离开。”来人一脸不耐烦地说道。 第四百八十九章 高手云集 西湖梅庄的守门人丁坚,号称“单掌劈四霸,一剑伏双雄”,实力绝非泛泛。 正因为实力很高,丁坚自然就是性如烈火,眼看洪金不听劝告,他扬手就是一剑。 嗤! 这一剑在空中划过一道紫光,疾如闪电,瞬间指到洪金面前。 啪! 洪金将手在面前一竖,伸出两根手指,牢牢地将丁坚这一剑给挟住。 丁坚在这一瞬间,简直吓得呆了,他一生见过不少高手,可是从来不曾见过,有人单凭两个手指,就能轻易夹住他的长剑。 “看你的出手,想必就是一字电剑丁坚。”洪金缓缓地道,“还请你禀告四位庄主,容我在此借宿得好。” 丁坚用难以置信的神情,深深地打量洪金一番,一言不发,飞快地冲到庄内。 不大会儿,就见一个人迎了出来,右手拿着一枝画笔,左手环抱一个酒坛,醉薰薰地道:“丁坚说来了一个高手,可就是你吗?” 洪金道:“高手不敢当,阁下莫非就是四庄主丹青生。” 丹青生非常地豪爽,将画笔在身上一插,笑道:“既然你功夫不错,那就随我一起来,我考量一下你的酒量如何?” 一方画室中。 墙上到处都是涂鸦的画,纵然是简单地勾抹,可是无处不见神韵。 洪金与丹青生相对而坐,两个人各自拿了一个酒碗,彼此都是相当豪爽。 丹青生喝了数碗酒,不住地大叫痛快,拿起手中的画笔,就在墙上画了起来。 只见丹青生泼墨淋漓,画笔大开大阖,不大会儿功夫。一幅山水图就跃然壁上。 洪金看丹青生作画,只觉气势万千,隐隐然胸中大有沟壑,不由地暗自点头,果然是个真性情的人物。 “酒喝得差不多了,让我试试你的剑。”丹青生拎起墙角的剑,与洪金来到了练武场上。 “拔剑吧。”丹青生瞧了洪金一眼,醉意朦胧地喝道。 洪金摇了摇头:“草木竹石,有何不可为剑,何必一定要用剑呢?” 丹青生脸上不由地勃发出怒意。他是心高气傲的人,实在见不得洪金如此轻视他。 呼! 丹青生挟着怒火,长剑一招“白虹贯日”,向着洪金直刺过来。 “剑法不错。”洪金点了点头,一直等到长剑刺到身边,才用手指一拨。 丹青生手中长剑,差一点没脱手而出,他满腔酒意,都化作冷汗簌簌而落。 “春风杨柳!”“腾蛟起凤!”“玉龙倒悬!” 长剑化成一个个光圈。将洪金套在中间,攻势显得凌厉至极。 孰料洪金的神情,一直都很从容,直到丹青生一套泼墨披麻剑法使完。这才用手指在他剑上一弹。 丹青生手中长剑,就如一道长龙飞了出去,直刺到不远处的岩石山,发出轰隆声响。将岩石轰得粉碎。 就算是丹青生全力一击,都万万达不到如此惊人效果,他瞧着那飞溅的碎石。神情不由地呆了。 “哈哈。若论剑法,我万万不是你的对手。”丹青生哈哈大笑,“所幸我最擅长的一是丹青,二是喝酒,第三才是剑法。无妨,无妨。” 洪金看丹青生为人如此洒脱,不由地对他颇有好感,这位四庄主,恰是性情中人。 从此,洪金就在梅庄中住了下来,一晃月余,他见到了四位庄主。 除了梅庄的胜景以外,洪金过得并不寂寞,每日里看看丹青生作画,秃笔翁写字,与黑白子下下棋,听黄钟公弹弹琴,赏花饮酒,啸傲度日。 夜色中,洪金正在盘膝运功,陡然间见到黑影一闪,不由地一愣,连忙跟着窜了出去。 单从背影看,洪金就能看出,来人正是向问天,身手倒真是矫健。 向问天身形飘忽,在梅园中不断穿梭,如入无人之景。 洪金在他的身后,一直紧紧地跟随,饶是以向问天的本领,都根本无法察觉。 啪! 一扇窗子打开,向问天纵身跃了进去,洪金身子飘落窗外,如一叶坠地,悄然无声。 向问天低沉声音道:“东西到手了吗?” 接着黑白子的声音传出:“钥匙都到手了,我的解药呢?” “哈哈,解药在此。”向问天森然笑道,“只是,要委屈你稍待片刻。” 过不多时,向问天矫健的黑影窜了出去,洪金知道,向问天必然是去解救任我行,只是他懒得理会。 嗖! 洪金的身影,从窗中窜了进去,那扇窗户,无风自落。 “快来救我。”黑白子心中一喜,看到是洪金跳进来,不由地一脸愕然。 洪金叹了口气,将手一拂,黑白子身上穴道立解。 黑白子恨恨地道:“向问天这老儿诈我,骗去我的钥匙,却不给我解药。任老魔要脱困了,天呢,该怎么办呢?” 洪金正言道:“黑白兄,不是我说你,下棋可以行以诡诈,可是做人,一定要刚正不阿。你偷去钥匙,放走任我行,只怕要连累你的三位兄弟。” 黑白子羞惭满面,恨恨地道:“反正我毒药攻心,早就无救,烦请告知我三位兄弟,速速逃命去吧。” 洪金道:“念在你知错能改,我就给你一个机会。此事你不必声张,一切交给我,可保你兄弟四人无虞。” 简单向黑白子问明去向,洪金身子嗖地一下飞了出去,不多时就追上向问天。 啪! 洪金用手拍了拍向问天的肩膀,身子顺势飘到了他的前面。 向问天如临大敌,将头不断摆动,这才看清,在他面前的人正是洪金,不由松了口气:“哎呀,兄弟,这玩笑可开不得。能吓死人的。” 洪金一脸正气道:“向兄,我是代黑白子讨解药来了,还请你不吝赐予。” 向问天一愕,随即笑道:“那枚药丸并没有毒,我是恐吓黑白子的。” 洪金微微摇头,没想到黑白子这等人物,竟然也被欺诈中毒,想来还是黑白子,平时贪生怕死之故。 向问天匆匆而去,想来是去解救任我行了。洪金并没有出手阻止他。 数日后的一天,洪金听闻有圣教特使到,连忙赶到会客厅。 只见黄钟公四人都站在厅中,上面却端坐了四人,一般的神情倨傲,面带怒色。 “黄钟公,尔等可知罪?”当中一人冷冷喝道,他身材高大,目露凶光。正是魔教长老鲍大楚。 黄钟公摇了摇头,神情恭敬地道:“还请特使明示。” 鲍大楚冷哼一声:“东方教主着你们看押重犯,是让你们弹琴下棋行书作画来了?我问你,重犯现在何处?” 黄钟公一愕:“重犯应当扣押在监。我们钥匙一向不离身。他焉有逃脱之理?” 鲍大楚道:“那姓任的魔头早就逃脱了,而且,还杀死了帮中许多兄弟。” 哈哈哈哈! 突然一阵怪笑声传来,直震得整个屋子都在乱颤。上面的砖瓦不停地抛落下来。 瞧到来人内功如此深厚,在场的人无不变了颜色,特别是梅庄四友。都能听出来,这正是任我行的声音。 “什么人,装神弄鬼,还不快滚进来。”鲍大楚冷哼一声说道。 啪! 两扇铁门飞了出来,直向着鲍大楚四人飞去,声势相当地惊人。 鲍大楚四人脸色都变了,他们连忙起身闪避,两扇铁门都插入墙壁当中。 乱势刚过,就见大厅正中,坐了一个人,比鲍大楚还要高了半头,一双眼睛中,精光四射,令人不可逼视。 “任我行!” 鲍大楚等人一齐惊叫出来,这个名字,足以让他们心惊肉跳。 任我行嘿嘿冷笑,叫道:“向兄弟,进来吧。” 向问天应声而入,他有意卖弄身法,来势如同一缕清烟,坐到任我行的旁侧。 “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我就赦了你们的死罪。这上面共有八粒丹药,各自吞服了吧。” 任我行将手一抛,就见八粒腥红的丹药,在桌子上滴溜溜乱转。 “三尸脑神丸。”鲍大楚等人一起惊叫起来,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这可是令人闻名色变的药物。 “不错,正是三尸脑神丸。”任我行得意地狂笑了起来,“不过,只要你们今后一心效忠于我,就不必担心,会被尸神反噬。” 洪金上前一步道:“任教主,这四位庄主,都是闲云野鹤般的人物,还请你大发慈悲,饶过他们吧。” 任我行愣了,随即向着向问天道:“这就是你说的武功极其了得的小子?” 向问天点了点头,他心中对洪金颇有好感,实在不愿任我行与洪金交恶。 任我行冷哼一声:“我却是不信。臭小子,如果你能挡得住我的吸星**,我就饶了这四人。” 鲍大楚三人自知无力反抗,都乖乖地吞了三尸脑神丸,秦邦伟想要逃走,却也被任我行擒住,硬逼着喂了丹药。 梅庄练武厅。 任我行大吼一声,一爪抓出,爪势凌厉至极,不愧是江湖中久已成名的巨奸魔头。 洪金想试试他的功夫,于是并不躲避,任他抓住右臂。 任我行暗自冷笑,于是施展吸星**,谁知一吸之下,却觉洪金手臂处空空如也,竟然一无内力可吸。 洪金用力将手一甩,一道澎湃的九阳内力传了出去,任我行不由自主地连退数步。 任我行脸色一变再变,最后只好恨恨地道:“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与他们四位为难。” 嗖嗖嗖嗖! 任我行与向问天一行人,快速地离开梅庄,还了梅园一片清静。 黄钟公四人想不到,还能颐养天年,心中对洪金实是万分感激,只是他们还在担心,怕东方不败派人对付他们。 数月之后,江湖上传来消息,左冷禅苦心积虑,想要五岳剑派合并,最后却败于令狐冲独孤九剑之手,一怒折剑,归隐山林。 第四百九十章 笑傲江湖(结束篇) 一道消息,传遍了整个江湖,东方不败要挑战洪金了,比武地点设在华山,日子定在八月十五。 如同春风吹皱一池春水,江湖中的人,无不关切,纷纷地备起马匹,向着华山匆匆赶去。 谁都知道,东方不败一直号称武功天下第一,而新冒出来的洪金,身手亦是所向无敌。 双雄不能并立。 这一战关系着整个江湖形势,若洪金能胜,则江湖从此太平,而东方不败若胜,魔教气焰更是嚣张,只怕会将战火,燃满整个江湖。 正道中人都为此揪心,毕竟洪金出现在江湖上的时间太短,有很多正道人物,甚至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洪金进行了闭关苦修,本来躁动的心情,渐渐地平复下来。 不错,东方不败名头极为惊人,可是洪金遍历江湖,同样并非初出茅庐之辈。 砰! 整个茅屋炸开,就如遭遇一场爆炸,洪金并没有收敛他身上的锐气,借机完全释放出来。 如今的洪金,一袭青衫,望来就如一个普通人,达到返朴归真的境界。 洪金向着华山之上奔去,他并没有完全放开,可是身影在空中,化成一道青烟,寻常的江湖高手,根本看不到他的身影。 华山之上,早就聚满了人,正道江湖中,以少林方证大师和武当冲虚道长为首,五岳剑派掌门人令狐冲,则隐隐地与他们有着并驾齐驱之势。 在正道人士的对面,都是一身玄色衣衫的魔教中人,一个个脸上带着戾气,显然多非良善之辈。 令狐冲见了洪金,显得极其亲热,方证大师和冲虚道长脸上,却带着隐隐地忧色。 太阳缓缓地升了起来。直照得整个华山一片金光灿烂,秋意萧索当中,孕育着别样的生机。 在这一场大战之前,刘正风和曲洋特意前来,给大家弹奏了一曲笑傲江湖。 乐声一起,众人都深陷其中,一种苍苍凉凉地感觉,瞬间涌遍他们全身。 所有江湖人物一起唱到:“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歌声响彻了整个华山。直上云霄,对在场所有的人来说,这注定是场终生难忘的记忆。 “众山之山,唯有华山,众人之人,我在峰巅!”随着十六字谒语喝过,从虚空中步出一个人影,吸引了场中所有人的目光。 人影如同在空中飘拂,数个闪动。就到了华山最顶端,他一身红袍,头插红花,打扮的实在是艳丽至极。 “哈哈。东方不败,你这是要扮女人吗,真是让我任我行大开眼界……”这番话,被任我行挟内力说出。直震得群山嗡嗡作响,山石滚滚飞落。 “闭嘴!”东方不败娇叱一声,手指一弹。一缕细小的金光,闪电一般,从任我行眉心直插进去。 任我行大叫一声,仰面跌倒,他脸上全都是惊讶和不甘,纵然没了气息,一双眼睛,依然瞪得又大又圆。 瞧到东方不败随意出手,就杀了世上有名的高手邪魔任我行,场中人人屏息,全都惊骇到了极处。 洪金看到,在任我行的身边,有一个容貌极其艳丽的少女,正在哀哀哭泣,想必就是魔教圣姑任盈盈。 大战在即,洪金可没心思理会其他,只得一步步,向着华山巅峰走去。 洪金与东方不败两个人,站在华山之巅,余人都在脚下,不敢围得太近。 有任我行前车之鉴,在场的人谁敢放肆,只怕没有人,能挡得住那突如其来的金光。 “令狐少侠,你说洪大侠,能不能挡住东方不败的金针?”冲虚道长按捺不住问道。 方证大师道:“冲虚道长,你何必担心,千年之前,哪有少林寺,哪有武当宫,一切但尽人事,各凭天命罢了。” 华山之上,山风如罡,吹动洪金的青衫,令他整个人,都如仙人,就要羽化而去。 东方不败一生啸傲天下,难寻一败,可是他望着洪金,却有了一种凝重的感觉。 “你,有资格当我的对手。”东方不败声音半是宛转半是低沉,听来诡异至极。 洪金点了点头:“东方不败,果然不愧是东方不败,你的一手金针,玩得真是出神入化。” 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瞧着华山绝峰两个人,期待着那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 嗤! 东方不败将手一扬,一缕金光,仿佛划破时空,用一种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直向着洪金眉心刺来。 洪金身子挺立如松,身子不动如不动明王,双手盘旋,成太极之势,就见一个漩涡形成。 那无坚不摧的金针,陷入到太极漩涡之中,就如一滴水没入大海,无声无息,消失不见。 “好凌厉的针法,好快的速度,只是,这还不够。”洪金淡淡地道,脸上挂着微笑,一如天边初升的朝阳,光华夺目。 东方不败脸色一变,整个人突然跃了起来,就如腾飞在天的苍龙,在空中一连变了九变,速度快到不可思议,角度更是诡异至极。 瞧着东方不败的身法,方证大师和冲虚道长等人只觉得手脚冰凉,他们本来以为几人联手,能够挡得住东方不败,如今一看,只怕是痴心妄想。 嗤嗤连响。 东方不败每次纵到一个地方,都会射出一枚金针,云龙九现以后,在空中刺出的金针,连成了一片耀眼的金光。 洪金的身子突然动了,由于速度太快,场中除了方证大师等有限的人外,其余的人,根本看不到洪金的动作,只觉满场都是洪金的手臂。 等到洪金停止下来,一枚枚金针,在他的面前停了下来,在山风中徐徐飘落,再也没有了丝毫劲力。 “让你看看我的手段。” 洪金大喝一声,左手九阴真气,右手九阳真气,如两条阴阳鱼,形成两片巨大的刀刃,向外盘旋飞出。 东方不败本来想要硬接,可是察觉劲风袭体,一个如同烈日骄阳,另一个如同九幽寒冰,如江水倒悬,呈不可阻挡之势。 没办法,东方不败只得跃了起来,他的身法极为轻灵快速,却无法掩饰他脸上的慌乱。 两道刀刃都轰在山崖上,轰隆一声巨响,对面的山崖,顿时消失一半。 烟尘散去,瞧到消失一半的山峰,场上的人都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到底是经过怎样的苦修,才能练成这般猛不可挡的功夫。 东方不败身子刚刚落下,就觉得一道威猛劲力,向着他猛地轰了过来,正是大伏魔拳法。 无奈,东方不败只得大吼一声,起了一个守势,将全身劲力,形成一个山桩。 砰! 一道巨响,东方不败的身子,被远远地轰了出去,如同一朵红云,冉冉地飘向远方。 东方不败并没有受伤,不过在众人面前,被洪金硬生生地轰退,脸面上却有些下不来。 忽!忽! 东方不败的影子,在空中若隐若现,每出现一次,他就离洪金近了一步。 这样诡异的身法,令在场所有的人都为之惊叹,本来替洪金加油喝彩的正道中人,神情仿佛凝住了。 嗤! 一道金光。 带着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直向洪金射来,这一击乃是东方不败毕生功力之所聚,成败在此一举。 眼看着洪金如同吓傻了,势必难逃这一番劫难,就连方证大师和冲虚道长,都将心提到嗓子眼,一颗心却是如坠深渊。 “定!”洪金大喝一声,将手猛地向着那缕金光一指,就见那缕金光停住,现出金针原形。 洪金招了招手,那枚金针,落到他的手中,就是普通的金针,可是想不到,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 瞧着这一针劳而无功,东方不败的脸上,露出了强烈的不信和沮丧之意。 嗖! 东方不败不发一言,就这样纵身跃下华山,只见他身子如同红云,在空中冉冉飘落,很快就不见了影子。 日月神教的人,眼看到连一向号称天下无敌的东方教主,都铩羽而归,不由地都没了锐气,一个个偃旗息鼓,落荒而逃。 华山上下,一片欢呼之声,洪金出手这一战,给正道武林极大的士气。 洪金的心中,在得意之余,还有着一阵萧索之意,置身山巅,寂寞总是难免。 一道灰色人影,出现在洪金眼眸中,她珠圆玉润,却有着一个光头,正孤单地向着远处走去。 瞧着那个即将消失的孤单人影,洪金心中蓦地响起一阵歌声:“苦海翻起爱恨,在世间难逃避命运,相亲竟不可相近,或我应该相信是缘份……” 不知不觉,洪金的眼睛润湿了,一生所爱,隐约在白云外,有多少爱恋,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洪金一直相信,诸事不可强求,或许这份不完美,是上苍最终的安排,那么,何必改变? 洪金向着令狐冲等人摆了摆手:“感谢各位兄弟,一直以来的大力支持,如果有缘,大家以后江湖再见……” 江湖道,跃出一匹快马,马上之人,一身青衫,正是洪金,他驰马奔去的地方,正是龙隐山庄。 或许,平凡的幸福,才是最真实的存在。至于江湖,不过是人心中一个最美好的梦罢了。 梦醒来,一切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