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出江湖》 第一章:暂别离 在靠近白马湖边有一片大庄院,飞檐明瓦,好生气派。一色雪白的院墙,彰显院主的身份与地位,那就是武林闻名遐迩的白马山庄。 远远的,只见庄前一片翠竹,竹林中不时的有小兽奔走追逐。其时刚好是初春,雪还没有尽化。不时吹来阵阵轻风,竟有些春寒料峭的寒意,令人不时的打个冷战。院子的周围野地里,有着点点嫩黄。却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到是个宁静和谐的好所在。 整个庄园依湖而建,湖水一片宁静,湖岸边一群群嘻戏的鱼儿不时的从水里跃起,戏耍得甚是欢愉。见着这么一群欢快的鱼儿在哪里嬉戏追逐,人的心情也不由得随之舒畅起来。 此时刚好是早晨,太阳暖暖的从东边照过来,仿佛大地也披上了一件霞衣,甚是好看。 院墙外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少年低着身子躲在院墙边看着院子里的光鲜少年们练功。 只听院墙之中传出一片喝采之声。却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耍得一套好拳法,令另外两个少年好一阵欢呼。这两少年,不是别人,正是这白马山庄上的两位公子周骏、周杰。而那少女,便是众人宠爱有加的小公主孙琳。 此时,正是两位庄主在指点儿女练功之际。但听一个少年口音高声赞扬道:“琳妹,你功夫好俊啊!” 另一个少年口音也嚷道:“琳妹妹!要不是你今天显露这身俊俏身法,我和哥哥怎会知晓你武功进境这般神速呀!琳妹妹好厉害。”嘴里说着,手上还不忘连比带划的演示。耍得倒也有板有眼的。就见那少女一脸的得意,小脸红扑扑的,甚是娇艳动人。两兄弟看的不由痴了。 这两少年刚夸赞一番,立时一个清丽的少女娇声道:“两位哥哥别那样说我了,每天只听你们两个不是赞这个就是赞那个,怪讨人厌的呢。”说着,已是一脸的厌恶表情。 可她刚刚不是很喜欢有人夸她赞她么。 见她这般表情,那年纪稍大点的少年开口道:“啊,琳妹生气了,你功夫是真俊呀!”说着,已是一脸的讨好模样。 话未毕,换来的却是少女的一句“讨厌!”边说边往外跑,却是再不理两个哥哥了。 随着一阵沉雄的呵呵朗笑,道:“骏儿,杰儿你两个也不必太过谦,放眼当今武林高手之中,能压着你两兄弟的只怕不多了。” 来人正是大庄主孙少雄,二庄主周坤。这二人一个白衣,一个黑衣。倒是威武。那少女便是他的掌上明珠孙琳了。突然,只听孙少雄语音一顿,转而无比沉重的继续道:“不过,话得说回来,自从十年前,因各路英雄在那绝命谷争夺两大奇人樊篱、梦天涯所留武学绝技之后,江湖间虽又平静如常,可实际上无人不知那无穷的杀机正潜伏于江湖,不知哪天又是一场武林浩劫啊!现如今,武林老一辈领袖人物中,那竹剑、血刀、神斧、铁掌、黑白双侠六人竟有三人已然未再现江湖,如今铁掌和这白马山庄上的黑白双侠虽仍健在,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哇。这万一有甚变故,今后维持这白马山庄威名不坠之人,骏儿、杰儿,你们可知是谁么?”说着,一脸希冀的看着这两兄弟。 他两兄弟平日里玩闹惯了,听得这般严肃的说辞,倒有些站立不安起来。 “望两位贤侄倍加勤练功夫才是。”这最后一句却是极为慎重的对两兄弟说的。 这两少年便是二庄主周坤之子周骏、周杰。两兄弟原来兴高采烈,闻得大伯此言,两人立时垂手肃立,唯唯称是。 孙琳见父亲来到,早弃剑一旁,跑到父亲怀里撒娇去了。听了父亲这话,也一脸忐忑的离了父亲怀抱。很是规整的静立一侧。那模样,到甚是让人疼爱。 二庄主周坤一直一言不发,只淡漠的看着四周,一副下属模样。可江湖上有点底子的角色,那个敢在这黑袍快剑面前撒野过。 待得三小认真习武去了,两位庄主方才看向院墙一角立着的粗布少年。他虽生得眉清目秀,唇红面白的,神色之间却是掩饰不住那份寒伧之色。只见他闪闪缩缩地躲在墙角一株老槐树下,双目倒也神光奕奕的,盯着院子中秀丽出尘的孙琳直看。 两位庄主目光如炬,朝那槐树一瞥,大庄主摇摇头,缓了一缓,方才一指槐树下的少年,开口对二庄主道:“老二,此子也确实可怜得很,十数年来,那个人将他带到庄上来。既未说明他的身世,甚且连个姓氏也没有,谁知他却一去撒手不管了。唉!”却是边说边叹。 二庄主叹了口气,道:“那个人绝命谷夺获血襟绝艺,退走时已重重的挨了九个蒙面人联手一掌,如今是生是死,也已经成了江湖穷究不舍的一个谜。在我看来,以他十年不来领走此子看来,他多半是重伤不治了。”语气到尽显可惜,只是不知是可惜了一代豪侠呢?还是可惜了那绝世武学的下落。 听他这般分析,两兄弟更加坚信了心中的推测。 “为兄也正有同感,不过,此子说来也怪,一天到晚不言不语,却有一身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骨相,若加以培造,骏儿和杰儿可是难望其项背呐。几年前我也曾对他说愿收他为徒的事,可谁知道他竟不从,现如今却又来偷瞧偷学,老二,你说这人怪是不怪?” “孤儿之心,谁能测得?他既然自甘如此,便也就由着他吧!”二庄主很是认同大哥的观点,点点头,对着大庄主道。他两兄弟边说边走,业已出了练武场,回去陪夫人去了。 两位庄主离去后,院中锦衣华服,满脸骄气的周骏,周杰两兄弟突然重重的冷哼一声,却是配合的很有默契。一掠身已到了那粗布少年的身前,却是用上了轻身功夫。 只听周杰很是不屑的道;“好小子,有些能耐呀,又敢来偷瞧小爷们练功,你以为躲在这里别人便瞧你不见么?伯伯和爹爹饶过了你,哼,小爷我可不那么便宜了你。” 说着,已扬掌向着少年打来,只听“啪啪”的两声脆响,那粗布少年早挨了重重的两个耳光。 “滚,**的小杂种,快给老子滚得远远的。下次再放我撞见你,可给爷爷小心一点!” 周骏上前又是一脚踢得那粗布少年踉跄地退了两步。嘴里还不忘记破口谩骂一通。 粗布少年双目射出两道愤怒的光。却是并未说话。 突地,红影一闪,是那孙琳看不惯两兄弟所为。一个纵跃,人已到了近前。只见她秀目一耸,无限同情的望了那粗布少年一眼,方才转过身来对周骏、周杰两位哥哥叱道:“骏哥、杰哥,你们又在欺侮他。” “谁叫他偷瞧咱们练功的?”周杰一脸不耐烦的道。 孙琳道:“爹爹早有心想收他为徒,只是他自己不肯,瞧瞧又有什么关系?你们两个瞧了几十遍,也不见你们桥出点什么名堂来。” 周骏很是看不起人的道:“哼,凭他小子也配么?呸!看他那里像。也不瞧瞧自家德行。”说着一口唾沫吐在粗布少年脸上。见哥哥如此,周杰唯恐慢了节拍,也学着哥哥的样,往少年身上吐了口浓痰。 “你说话可得留点余地,爹爹说他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材,你不知道那两位奇人留下的绝学了?说不定那天到来带他去练那绝世功夫,哼!你们可要差得远了。”孙琳见他两兄弟这样对这少年,也不好做什么。她一个女孩子家,不可能时刻保护他。 “哈哈,那位前辈怕早给那九个蒙面人给一掌震死了,纵然不死,他也早把这小子忘得一干二净了,要不然为何十年尚不见踪影?”两兄弟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这粗布少年。那表情别提多开心了。 孙琳瞪了两兄弟一眼,转身想安慰那粗布少年几句,可是,却哪里还有少年的身影。 “那小子没脸见人,早跑他姥姥家哭鼻子去了。”两兄弟边说边笑,那有像是平日里的乖宝宝模样? 第二章依依不舍 第二章依依不舍 他怀着寂寞与受辱的心情,穿过庄院。穿过那片竹林。竹林里的小兽依然快活的在竹林里嘻戏,一切都还跟原来一样。 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但是他心中在连声的劝说着自己:“我要忍耐!我要忍耐!莫大叔的话我要听,那两个骄傲的小子,不够我一掌,就能把他打死。可是我不能,我要听莫大叔的话,我是无父无母,可终有一日我会找到他们的,那位大侠带我到这白马山庄来的,我只要等他到来,就可以随他走了。啊!他死了?真的死了吗?还是他忘记我了?……” 这粗布少年思绪迭涌。他默默回到了自己房里,默默地沉思着……是关于他自己的一些事。 当夜,一条黑影.疾似幽灵般泻出白马山庄,几个起落已定身于白马湖边,这时,一条小板静悄悄的划了过来。他知道,这是莫大叔在等他。 黑影一跃而上,就听着一个暗哑的口音,道:“你才来,我来了已多时了!”却是那莫大叔的声音。这上得木板的人不就是那个白天挨了巴掌的少年吗?却不知道他这般隐藏自己究竟为何,但愿对这白马山庄无害罢! “啊,莫大叔!你早来了!咦!莫大叔!怎么你脸上有泪痕?什么事情让你不开心啊!”虽是夜里,但还能看得见。 “哦,没什么。等会儿再告诉你吧!今夜我可要考量考量你功夫进境如何了,走吧。”莫大叔忙催促着。 莫大叔走字方脱口,舢板突然疾驶如飞,驶向湖心而去。 那后来登上舢板之上,正是日间的粗布少年,而那被称为莫大叔之人,却是十年前来到白马山庄上的一个中年仆人。 怪的是此人举止从容不迫,毫无一丝仆人的样貌。但是他却是十年如斯重病的样子,脸色苍白,除了对粗布少年特别关心外,平日里落落寡欢,任谁他也是不理不睬。他到了白马山庄三个月后,已和这粗布少年形影不离,情同父子了。粗布少年也不知他的身世来历,就照着他的吩咐称他为莫大叔。 莫大叔也在这时,开始教他一种内功心法,但可惜的是莫大叔自己不会,只会将练功口诀告诉粗布少年。 好在这少年悟性极好,倒也没什么太过吃力的地方。全部由自己领悟,直至后来逐步走招练掌,指力轻功也都是莫大叔所口授。近十年来,这粗布少年练到了什么程度,连他自己也不甚知晓。只知道两人坐在舢板之上,他按掌运功虚按水面,那舢板便疾驶如飞起来。舢板转瞬间已驶至湖心,停了下来。 莫大叔静默了片刻,才缓缓道:“贤侄你无父无母,孤苦伶叮独居白马山庄,连个姓氏也没有,如今我且问你,你可愿跟我一姓吗?” 听得莫大叔问他,心里好不激动,忙开口:“大叔,我早有这种想法,十年来你待我的恩情,何异亲父?” 莫大叔目现异光,突然捉住少年的双手,道:“好、好、好。”莫大叔听了,高兴的连说了三个好字。“那你以后就随我姓吧,叫你青松,青松象征永世不凋,你高兴么!”这少年今日有了名字,甚是兴奋。听莫大叔问他,忙回答:“高兴,当然高兴!莫青松,这名字多骄傲呀!我太高兴了!” 莫大叔见他开心,自己也很是高兴。对莫青松道:“好,那你朝三丈外湖面,尽力发一掌试试。” 莫青松从不知自己掌力到底如何高强,每次进山抓野猪也没怎么费力。闻言一笑,猛然提聚了十成真力,虚虚的朝三丈外湖面拍出。 谁知半晌过去,湖面上竟是无声无息。莫青松很是怀疑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有些疑惑了。但那莫大叔却无比紧张的叫道:“不好,快退!” 莫青松不知出了什么事,虽然发呆,反应倒也不慢。耳中听得莫大叔叫退,早已经功透双掌,应声而发。推动舢板急退了数十丈。谁知就在此时,湖心水底下隐隐传来一阵沉闷的声息。那声息由无到有,由低到高,如同那刚刚燃起的篝火,越烧越旺。 接着,只听得那水底‘哗啦啦’一声暴响,从水底猛然冒起一股水柱,高达数十丈,激得湖面浪高三尺。看这声势,着实骇人之极。 莫青松直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才惊道:“莫大叔,湖底有个怪物在兴风作浪么?” 莫大叔却圆瞪着双目,死死盯着莫青松,只见大叔他目光之中揉合着惊诧、不信、得意、狂喜各种不同的成分。良久之后,听他蓦地仰天大笑。笑声甚是欢愉、爽朗。笑过后又一阵呛咳,半晌才平静下来。像看传家宝一样看着莫青松。 待他上上下下的看了个遍。方才满意的开口道;“贤侄,那不是怪物。大叔真是想不到,你的掌力竟有那么雄浑。”说着话,一脸上的欣慰与得意。 “什么!那是我那一掌拍出的?”莫青松听着大叔的话,满脸惊讶,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发现和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莫青松双目瞪得比大叔更加的大了。 呆立许久,莫青松方才回转思绪,抬起头,叫了声“大叔”,只见莫大叔却双目蕴泪,望着远方根本未听他说话似地,喃喃道:“太好了,我的一番心血也算没有白费。看来是时候了。” 莫青松一见他这等神情,忙问道:“大叔,你说什么?你为什么又流泪了?” 莫大叔缓缓的转回头,只见他全身微微有些颤抖,有些不舍的道:“贤侄。告诉你吧!大叔的心事已了。今夜就要走了!” “啊,大叔!你为什么要走呢?你在这里不好么?”听大叔说要走,莫青松忙开口问道。 莫青松想起十年来,他与莫大叔形影不离的情景,便也止不住流下泪来。只见他一面流泪,一面幽幽的道:“大叔,你知道小侄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你要一走。那我更是孤单了!偏偏那位大侠生死未卜,谁知他还来不来?他要不来,我的身世岂不永世都成了谜?大叔,你不能走,小侄会很苦啊!”说着,早哭住了个泪人。 莫大叔难道真想离开?他是真的舍不得啊。可是,他有自己要做的事,小侄也有了自保能力,他也放心了。 眼见青松哭得伤心,大叔只得开口安慰他。道:“贤侄,我知道你很苦,但你要忍耐,你也长大了,我想这位大侠绝不会是背信弃义之人,他会来的。不过你也应替他想想,他在绝命谷夺得那盖世奇功后,已是天下武林瞩目的人物,可是他身带掌伤,你想他能够公然露面,出现在江湖上么?或许正为此原因,他暂不能显露行藏吧。但他必定会来的,贤侄,相信吧,你一定能够等着他的。” “是啊,大叔!我一定要等他来,我一定要等到他!”莫青松一脸希冀的看着莫大叔道。只见他激动得全身猛烈的颤抖起来。 过了良久,待得莫青松冷静下来,这莫大叔始才再度开口。 “贤侄,白马山庄庄主十几年来待你不薄,将来不管怎样,你要时时刻刻心存恩义,知道吗?两位公子对你不住之处,看在两位庄主面上,对他们忍让三分也就是了。” 对大叔的话,他一向从不违背。“是,大叔!我一定会听你的话!” 莫大叔沉默片刻,才喟然一声长叹,却在身边取出一个布包交给莫青松,声音含悲,道:“贤侄,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你好生珍惜前程!大叔此去,行藏无定,但只要不死,总有相见之日,这布包留给你,不到三更不许拆看,现在你便催动舢板送我一程吧!” 莫青松哽咽地叫了声:“大叔!”忍不住又是一阵好哭。 见状,莫大叔劝道:“不要哭了,未来还不知有多少事等着你去做。你这么软弱的话,怎能胜任?走吧!”却是催促起来了。 莫青松不敢耽搁,只得抹了泪,猛的发出掌力,推动舢板,朝白马湖对岸驶去。 靠岸后,莫青松又送出十里。在莫大叔一再催他回庄之下,他才含泪怅望大叔的身形慢慢隐于夜色之中!心中尽是不舍,却也很是无奈。 大叔走了!这十年来唯一的亲人走了!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回到湖边一个人坐在湖岸上痛哭了一番,待到他稍微稳定了情绪,才发现,天也快亮了。方才快快的回到庄中。 第三章 变故生 第二天一早,莫青松还在熟睡,便被孙琳这小丫头给吵了起来。周氏两兄弟极为不情愿的跟在这大小姐身后,只一个劲的催促琳妹快些走。原来,他三个一早起来觉得没事做,孙琳提议出去玩。他两兄弟对孙琳的提议从来都不违背的,经她一提,怎能不举双手赞成。 一路上,两兄弟那是使尽了浑身解数,只为逗孙琳开心。在他兄弟的眼里,只要她开心,多一个不知趣的小子当电灯泡也没什么。这一来,可乐坏了一路的小商贩。莫青松随意的跟在孙琳一侧,倒也没有亏待了他的肚子。看着莫青松吃下那么多东西,孙琳别提多高兴了。两兄弟见孙琳开心,买起东西来,那里还敢吝啬,手上的铜钱那是不皱眉的花。这一来,可苦了同来的莫青松了。之前倒也吃了一个够,可接下来那里还能再吃?这使钱买吃食的是两双手,可这吃东西的可才一张嘴啊! 莫青松不能再吃,这下好了,两兄弟到成了谋杀她亲夫的罪人了。只把两兄弟将莫青松恨了一个透。 距离莫大叔离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莫青松对大叔的话从来都不敢违背。这些日子以来,莫青松习武之时更加的用功卖力了。虽不敢说功力大进,但对于近来所学,可谓是已达炉火纯青、应用自如之地步了。庄上近来忙着为孙琳的外公“铁背刀”金谷虎超办60大寿,平日里的冷清不再了,可不管怎样,对莫青松来说,这一切同他并没有多少关系。他的任务就是练好大叔所留的功夫,等待那位先生的到来。 如今,他觉得功夫又有了进步。想必,莫大叔知道了这个好消息一定会很开心的吧。莫青松总是这样想,练功的时候那只能叫拼命啦。 莫青松如同往日一样到不远处的山林里演练吐纳,对别的事情一概不管不问。虽说他做的影密,可再怎么着,怎能瞒过有心人? 孙琳自从数日前找莫青松一同游玩而找不到他人,便开始留意这个行迹古怪的家伙啦。只是青松并不知晓罢了。再说,大叔走了,这偌大一个庄园的人本就同他没多少交集的。 白马山庄三面都是水环绕着,仅仅庄门前有一条通往洲衙的官道相通。却是也离了两三里地光景哩。如此好所在,果真仅白马山庄所独有。别看两个粗野汉子,眼光倒也够毒。莫青松自幼生活在这样的地方,倒也算有福气呢! 离大寿之日越来越早了,庄上早来了一些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随来的也都是各个江湖门派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一方面让他们见见世面,另一方面,也借机会向其他门派炫耀炫耀自家门派的实力。这不,离祝寿还有三日的时间,白马山庄上上下下的空房业已住满了江湖上各家的代表人物了。好在白马山庄足够大,到没有让江湖同道笑话。 天刚大亮,庄上仆人已来来往往的忙活了数个时辰了。整个山庄被装扮得吸气洋洋,就连平日里粗布短衫装扮的莫青松也被孙琳强行命人换了一身青色长衫,让他那本就俊俏的脸蛋更加出众了。待他出得房来,直把孙琳看得一呆,继而便眉开眼笑的了。 莫青松一如往日般直往庄外走,还没走多远,便被一群少年叫住了。回头一看,有几位是早些时候就认识的。那开口叫住莫青松的,便是江湖上小有名气的单刀手陈光。看上去较去年壮实了许多,那身板到更像头牛。使得一把好单刀,刀法属上乘,江湖传言,同龄人中他的单刀现如今早难逢敌手啦。侧立一旁的是少林寺虚业小和尚,年仅十六,好使一手长拳,江湖上自保有余。这小和尚就好油鸡腿,在光明寺不知道偷吃了多少鸡腿狗肉呢。其余众人跟莫青松都不是太熟悉,便也没怎么热情招呼。只是出于礼节性的寒暄几句,自我介绍了一下。莫青松也只记得那围在孙琳身边的女孩一个叫李梅,另一个叫白丹。 莫青松突然见到陈光和虚业,心里别提多开心了。三人相见,那还愿意分开?三人捉了对方手臂,拉着直往庄外便走。其余众人在孙琳的邀请下,也随着出了白马山庄来,约好同去庄外玩耍。莫青松见了两位好友,心里自然高兴,去那里到是无所谓。周骏、周杰两兄弟见了白丹、李梅两女,那还有心思理会别人。只盼着同两位佳人共赏晨光罢了。 待众人商议妥当,一众人才欢呼着同游庄外景色去了。他们一众人直玩到太阳下山才回来。倒也一个个玩的尽兴。 谁知回到庄中,大厅之上却是一片灯火通明,厅外暗影之中躲藏着一些庄中的仆童,个个脸上带着一丝严肃,眼中隐露惧容,屏息倾听,可是厅中寂静异常,并无人发声。白天同游的众人除了陈光、虚业和孙琳、李梅、白丹三女略微镇定外,其余的都已两腿发直,白了脸嘴了。 莫青松心知必是庄中发生了事故,他找着一个熟人悄声问道:“庄中发生了什么事故?” “有人赶来报讯,武林领袖高手之一铁掌他老人家被人挑了,全家老小二十三口尽遭惨杀!” 莫青松闻言,开口道:“这铁掌被挑与白马山庄何相干?” “哼,要是没有关系庄主何用这样焦急?虽然杀铁掌全家之人,专与武林成名人物为敌,武林六大高手,隐去三人,被挑一人仅剩的就只这白马山庄上的黑白双侠了。”那人分析的很是在理。对莫青松很是不理不睬。 莫青松又问:“那么挑绝掌之人是谁呢?” “你自己去看吧!”那人很是不给面子的对他道。 同游的小辈早在他们刚回来就被叫回去了,周家兄弟也早随孙琳赶往大厅了。陈光和虚业临别时也只向莫青松说了句后会有期便匆匆走了。 莫青松转到靠得最近的一个窗口处,向厅中望去,只见厅中居中坐着“铁背刀”金谷虎。二位庄主静立左侧,只见两位高手一脸凝重之色,右边站着两位庄主夫人及孙琳。庄主身后立着周骏、周杰两兄弟,几人的目光齐齐落在前面一张长方桌上。大厅里,一众宾客正襟危坐,有些担心的看着桌上的物件。脸色极是难看。那些小辈们也都一脸的慌张。 这金谷虎晚年来同仇家了结恩怨时,被废去了一身武学。故而江湖上再没有这么一号人物了。心灰意冷之下,才随孙少雄来了白马山庄安度晚年的。 桌子上,赫然放着十年前一度出现江湖的蓝羽匕首及白骨刀。不过今日只有两物,当年却还有枫叶刀和追魂令。 桌子前面站着两个黑衣中年汉子,状似恭敬。看来这两位就是庄上18影卫的成员了。这些年庄上的安全多亏了他们的存在。 厅中的气氛非常之沉肃,两位庄主默不作声。莫青松不好闯进去,再说,他进去也做不了什么。但他心里早有了计较,只等那些人找上门来,他必尽平身所学,毙那魔人于掌下。 良久,见没人出声,大庄主夫人开口打破了沉闷的气氛道:“铁掌全家大小二十三口一夜之间尽遭屠杀,难道当时竟没有一个目击之人么?”却是问那两名黑衣人。 听得问话,一个黑衣中年汉子已恭身答道;“没有,夫人!要有的话这两般恐怖信物何致于无人知道物主是谁?” 大庄主孙坚目光一闪,接口问道:“那这两道信物,是在何处发现?” “大门上悬着白骨刀;正梁插着蓝羽匕首。”另一位黑衣人忙回答。 孙坚蓦地双目圆睁,大喝道:“好个可恶的魔崽子!” 谁知他“魔崽子”三字刚脱口叫出,厅中陡地倒卷起一股阴寒刺骨的怪风来,顿时将厅中十二支分布四处的烛光,噗地吹灭。 两位庄主何等人物,年轻时称奇武林,轻功盖天下,立知有变,大庄主一声紧急怒吼:“提防暗算!” 怒吼声未落,人已凌空而起,嗖地窜上天井屋面之上去了,可是就在同时,厅中“哇!哇!”两人惊魂夺魄的惨叫声响起。 接着,只听孙夫人在厅中喝声“打”。一股无上掌风过处,嗖!嗖!嗖!两位庄主夫人,孙琳以及周家两兄弟同时掠上屋面。两位夫人还好,只是三小的尊容略显得有些狼狈。 庄主见家人无恙,放下心头一块大石,沉声向厅里喝道:“来人何方鼠辈,既敢深夜扰我白马山庄,因何又不敢抖出名号相见?” 一连呼喝数遍,方才听得厅中一声阴恻恻的“嘿嘿!”冷笑。却不见人。 一众宾客早见势不妙走了个精光,倒也省了主人家再来招呼。 忽见一点火光倏地闪了几闪,厅中十二支烛光,忽又大亮,照见厅中那两个黑衣中年汉子,七孔流血,死状之惨,不忍卒睹。念在他二人一心为主的份上,大庄主命人将他两个厚葬了事。 这时庄上原先躲在暗角偷听之人,一个个惊得面如死灰,一溜烟回到自己寝房,只知道蒙头发抖啦。 孙少雄与周坤两位,一见厅中烛光复亮,一点屋面重又扑进厅中,快得只像两只大鸟一般,刹那间已绕厅疾走了一周。 可是除了两具死尸外,大厅里再别无异状。两位庄主面面相觑了一阵后,二庄主肃然道:“魔崽子真的竟找到白马山庄来了?” “虽不能完全确定,只怕六成不出老二所料,纵观武林,以轻功扬名者,尚无出你我二人者,但今夜来人轻功之高,又非你我所能及,若非如此,铁掌老兄怎会抵敌不住?” 庄主夫人及儿女掠身而下,周夫人急急问道:“你们是否已看出来人是何路数?” 孙少雄摇摇头,正想答话,忽见厅外走进一人,只见他手中拿着一块黑色的令牌。众人尚未弄明白怎么回事,见大庄主如此紧张模样,众人甚是不解。 第四章 怎奈何 走进厅里的人正是莫青松。他脸上笼罩着一层郁抑的色彩。 眼见孙少雄脸色大变,二庄主却是眼尖,一掠身已迎了上去,劈手一把将那块黑黑的铁牌夺了过来,惊诧的连声道:“追魂令!追魂令!” 这时,大庄主业已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对着莫青松就问。 “你,你在何处发现的这般凶物呢?”嗓子眼竟没由来的有些发干发痒。 听得问话,莫青松只得如实回答。 “庄中大门之上。” 周坤两手捧着那面打造得有些精致的追魂令,竟微微有些发抖。 这面黑黑的玩意可关系着白马山庄的生死存亡呐,他怎会不紧张到了极点。只见他额角已微现汗水,忽而,蓦地一旋身,大叫道:“大哥,你去看看香炉之中是否有何异状。” 他自己却一掠两丈,到得正梁之下,双脚猛一跺地,忽的全身顺势向上一拔,飞身上得正梁。下来时手中已多了一把蓝汪汪的七寸匕首。只见他步履沉重的走过,对着正怔怔地俯看正厅香炉的大哥孙少雄,肃穆的道:“大哥,香炉里可是插着一把白骨刀么?” 声音竟有些发颤,神态也有些难看了起来。 周坤伸手从香炉里拔出一面小小的玩意、赫然一个黑骷髅头模样。 尽量抑制着心底的恐慌,却怎么也掩不住他那苍白的睑,竟然微微有些抽搐起来。好在并没有人会笑话他。 几人沉默片刻,孙少雄最先开口道:“铁掌兄全家被杀,原先我还存着江湖一般仇杀万一之想,看如今再也不必怀疑了,魔崽子竟以武林为敌呢。” 莫青松默然站在一侧,但他目光锐利,他朝那白骨刀上一瞥,立时看出刀上一条飘穗之上携有一纸团,似有字迹,但他装着未见,不去说破。 这时孙琳也已见到,惊呼一声叫道:“爹爹,那刀上有字。” “当真?” 孙少雄闪身已与周坤井肩而立,两人扯下纸团,一看纸团上字迹,顿时脸色大变。 周坤冲口而出。大声道:“情况紧急,大哥有何打算?敌暗我明,以弟之见,不若暂避锋芒,是为上算。” 孙少雄神情一愕,双目精光突射,随即暴出一阵狂笑,声浪沉雄震耳,朗声道:“白马山庄数十年声威远播,名登六侠之尊,老二怎的一开口便心存退缩,魔惠子纵然阴序诡谋莫测岂是能吓着白马山庄么?” 周坤顿时脸上一红,低声道:“小弟失言,大哥恕罪!” 周骏突然问道:“伯伯!那纸团上到底是何字迹?” 周坤猛一瞪眼,两兄弟哪还敢多话,只规规矩矩的呆立一旁。 孙少雄默不作答,无比凝重的沉思起来。半晌过后,猛然抬头,坚决的道:“骏儿、杰儿,你两兄弟即刻动身分至宿州,韩阳召回你们两位师兄,务必在三天内赶回庄上,不得有误。” 呆了一呆,看了莫青松一眼,却什么也没说。 转头又对孙琳,道:“立即晓谕庄上童役婢仆,就说庄中将有大变,愿者留,不愿者听凭自去。” 周家兄弟,孙琳三人顿时奉命分头行事去了。 一向安宁无事的白马少庄,片刻之间,便笼罩在这紧张纷乱的气氛之中。 庄中之人也只有莫青松一人,仍然孤单静默的冷眼旁观。 他悄悄的回到自己房中,仍然怀恋着莫大叔,可是他也知庄中即将有大敌来犯,以那三般信物的出现,来犯之人,便是十年前出现在绝命谷争夺江湖两大奇人所留血襟绝艺的恐怖杀人者,铁掌全家之死更加增添其恐怖神秘。 显然这名动一时的黑白双侠面对这神秘恐怖的来犯之敌,心底里已然是毫无把握的了。因此才做出遣散庄中婢仆的决定来。他们是真的想同来敌死拚到底了。 莫大叔临行前的话又在他心中响起! “白马山庄两位庄主十几年来待你不薄,你要时时刻刻心存恩义……” 莫青松独自躺在竹床上,沉想了片刻,喃喃自语道:“大叔!你放心,侄儿一定会听你的活,只是那位怪侠十年来杳无踪迹,侄儿的心思实在是纷乱如麻啊……” 一线淡淡的月光映进他房中,竟有些冷清。他想起大叔临别时交代的话,算算时间,不是可以拆看莫大叔留给他那个布包了么?立时起身寻来布包。他一面解着那布包,一面心想:“这必是莫大叔留下的一些纪念之物。” 他想到,这十年来与莫大叔形影不离的情景,落漠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满足的笑意。 可是当他目光触到包中之物时,他的笑容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全身的一阵急颤,迷惘的脸孔渐渐转白、转青、再转白…… 现在他一切都明白了。他应该嚎淘痛哭一场的,但是他一点眼泪也未流出来。他那双闪射着骇人光芒的双目,大大的瞪着布包中的六件东西----枫叶刀,追魂令,蓝羽匕首,白骨刀和两片血字纵横的襟衣。 其中尚有莫大叔留下的一张信纸,打开来,只见上面写道: 贤侄!当你启视这布包后,必定万分的震惊,你做梦也想不到你自己竟是武林六侠之首圣剑之子,更料不到你等了十几年的怪侠竟会是十年来与你形影不离的莫大叔吧!可是,你要冷静,冥冥中自有天意,未来是何境遇又有谁能预测得了?那四样恐怖的信符正是迫使你父失踪,至今生死不明的证物,其中的恩怨因果,大叔也不甚明白。十几年前,大叔在绝命谷发现此物后,曾访寻你父两年有余,却也毫无下落,如今此责任便落在你身上了。 十年来,吾侄所练轻功,指功,掌功,正是在那绝命谷所获,海外奇人的成名绝技“飞虹”,“六芒指劲”,“怒海滔滔”,至于漠北奇人的血襟之上,并未载有奇功,只有一幅秘图,此图何指,还望吾侄将来或能遇获,望能善自珍视。 我因绝命谷一役被重伤,如今已然功力全失。此去天涯飘泊,行踪无定,寄望吾侄好自为之,前途珍重! 大叔莫问手书 莫青松看完大叔留下的信件后,这才难忍泪水,嚎嚎大哭了一阵。良久,待他平复了下心情。 自语道;“大叔!原来你就是怪侠,我的大叔,难怪你说他必会到来,原来大叔与我相处十年形影不离,而我却不自知。大叔呐!你好苦!你虽夺获得血襟绝艺,却落得一身功力全失,终身残废,大叔!你虽未要我替你找那伤你之人报仇,但我莫青松怎能推卸此责?还有那些可恶的魔头,哼!……” 他一面自语,一面翻看那血襟,却怎么也看不出个究竟来。 莫青松正在喃喃独语之际,突听门外一片匆促的脚步之声响起。但是却无一人出声,显然庄上又出事了。 莫青松飞快的藏起布包,打开门出去,迎面走来两个仆人,只见他们满面惊容,莫青松正想问,两个仆人早低下头同他擦身而过,竟不睬他。 正好孙琳适时而至。只见她一脸庄肃而忧虑的神色,望了望莫青松,才沉重的道:“昨夜爹爹的吩咐你全已听见,你作何打算?” 莫青松目蕴奇光,盯着孙琳的脸,只默不作声。 孙琳全身一震,退了两步,才又低声道:“你,你怎的这样看人?” 这是莫青松第一次这么直接看向自己。孙琳心里别提多别扭了,这要是在平时,她当然愿意他这样看她的。可现在又不是平常时候。 第五章 初入江湖 莫青松俊脸不由得一红,有些答非所问的呐呐道:“庄中又出了何事?” 却是再不敢盯着面前的可人儿看啦,双手有些本能的互搓了搓。 孙琳业已恢复了之前的愁容满面,开口道:“骏哥,杰哥奉爹爹之命去宿州,韩阳召回两位师兄,离庄不远便被人打成重伤,匍匐爬回。现已昏厥,不省人事了。为此,爹爹十分震怒。”嘴里说着,却是一脸的担心表情。 “啊,又是那魔崽子的手段?”莫青松听了,很是气愤的道。 孙琳点点头,有些凄然的对莫青松道:“庄中三日内便有大变,我看你还是走吧!而且我看那名动一时的怪侠再也不会来了。” 莫青松苦笑了笑,轻轻道:“这十数年来,养我育我都在这白马山庄之中,我自应与庄中一般童仆有别,小姐怎能如此说法?” 听他这般说话,那里是平日里受尽周家两兄弟欺负的小子? 孙琳点头,道:“爹爹因与怪侠他老人家昔日的交情友谊收留你十几年。我,我们大家也从来没有把你当外人看待过。但近日内庄中变生仓促,恐怕无人再能抽身照护你,为了你自身的安全考虑,我想你还是暂避一避的好。待庄中事了,如果不遭惨变的话,你那时候再回来也一样的啊。” 孙琳说完已默然而去。看着那道娇小的身影默默离去。莫青松在心底里感激的道:“谢谢小姐的好意,小姐对我莫青松十年来这份同情之心,我莫青松将牢记心底,永志不忘!” 莫青松走出外厅,孙、周二位庄主正在忙着为周骏、周杰两兄弟施救。 莫青松默默地在旁看了看两人的伤势,虽然重,但有两位庄主亲自救护,倒还没什么大碍。便默不作声地一个人出庄而去了。 这一日下来,他独自走遍了附近的村村落落,古刹荒庙,又独自驾着小舟驶遍了白马湖的每一个角落,然而,并未曾发觉有何可疑之人的存在。 直到黄昏时分,他才匆匆的赶回到庄中。庄中的仆童,丫环已走了大半。他暗自对自己说道:“莫青松!为己为人,你都要截住那几个魔崽子。好叫他们知道知道小爷的厉害才是。” 没有人在意他,他只好摸进厨房,寻了些瓜果疏菜,下着点冷馒头吃了个饱,这才回到房中调息,不多久,已是掌灯时分。 时值初夏,天有些微热。他正想出去吹吹凉风,已听出门外孙琳的声音在房外嘱咐道:“你把门窗关紧些,除非庄中失火。不然,就是有天大的事也不要出来。” 却是孙琳在外面出声提醒。 莫青松忙不迭应声道:“谢谢小姐照护,小子自家晓得。”嘴上说着,心里已打着小算盘。 只待孙琳去远后,莫青松方才往内里反锁了门。打开窗户,一个鲤鱼打挺,悄然纵了出去,回身又将窗门关了个严实,在暗影之中运起十成功力,悄然移身到得厅外。 只见厅中庄主夫妇四人面色肃穆,凝重的一排端坐在厅中。那金谷虎并不在列,想来早被孙少雄安排人送往漠北老家了。 莫青松心想:“我不能走得太远。” 他仰面望了望厅外的屋檐,轻轻巧巧地一拔而上,藏身在了屋檐之下,竟是半丝声息全无。 初更过后,厅中的灯火已然尽灭,整个白马山庄立时陷入了死寂之中。对庄主这些高手来说,庄外百步之内,有何动静,那可真是落针可闻呢。 莫青松知是庄主将灯火熄灭,静以待敌。越是这般,越是让人觉得压郁。无形中莫青松心神一紧,一对发出奇光的眸子,不住地扫视着这沉沉的暗夜。心底没由来的慌张起来。或许是因为年轻,没见过这般阵仗吧。 二更过去了,四外仍不见任何动静,但三更正是夜行人出没的时候。莫青松并不因庄中的平静而疏忽了戒备,相反的他更加凝神戒备了起来。 正在这时,突然几声轻微的阴阴冷笑声传来,莫青松神情一紧,捏紧着拳头。暗道一声:“来了!” 他情不自禁运起了“六芒指劲”,严以待敌,双眸更加注视搜索敌踪的所在,但是只听那几声冷笑过后,四外又复归沉静。莫青松疑惑的暗忖道:“难道是我听错了?分明那冷笑出自人声,怎的会不见人呢?” 正在莫青松疑虑重重之际,蓦地一声厉啸之声,划破夜空,接着响起的是娇叱暴喝之声,仔细一听,这声音竟是从那大厅之上传出。 莫青松全身一凛,心下暗道一声:“要糟!庄主已经与那些魔崽子接上招了。” 只见他伸出两个指头,狠命夹住屋檐,双脚用力一蹬墙面,身子借势一甩,人已翻上屋顶去了,双手在屋瓦上一按,人已像一团黑烟般急掠向厅中。从厅中天井朝下一望,他心底不由得一阵突突急跳。 只听厅中厉啸,暴喝,娇叱声响成一片,只见庄主夫妇四人背对背立在厅中的正中央,掌风呼啸。 在他们周围却有黑、白、蓝三条影子绕身疾转。 莫青松练过海外奇人樊篱的六芒指劲之后,虽在黑夜,视物也如同白昼一般,再看庄主夫妇四人早已挥汗如雨,显有不支之象。如再相持片刻,势必为那黑、白、蓝三魔人所乘。 莫青松想起自身孤苦伶仃,数十年来所受的孤寂冷凄的煎熬,不全是这些魔崽子所害?直到如今,虽知父亲就是武林六侠之首,但父母下落仍然不明。想着,一股报仇的怒火,无形中涌上心田,趁庄主夫妇尚未受害之前,一声冷笑正想扑下。 谁知正在这时,孙琳疯狂般提剑猛然扑出,怒叱道:“魔崽子,白马山庄与你们何怨何仇,姑娘我与你们拚了!” 孙少雄一见,惊声道:琳儿,你,你不要命了,快走!” 可是已经迟了,只听那条蓝影冷笑一声,快得像一条幽灵,猛然扑向孙琳。这边庄主夫妇被孙琳的出现,一下分了精神,顿时留下一个大大的漏洞,黑影白影厉声一笑,抢扑而至。 说时迟那时快,在这生死一发之际,蓦地,从厅中天井之上扑下一团黑影,快得那里看得清人影来,猛然朝堪堪扑至孙琳的蓝影一合,“哼!”只听一声闷哼,随即黑影一分,旋风般一转又到了庄主夫妇身前,立时两声惨厉的叫声,震动屋宇,两股鲜红的血箭,狂喷而出。 那团黑影却在这鲜血狂喷之际,“嗖!”地射上天井,一晃消失不见了。 现下一切又复归平静,留在厅中的五人有如泥塑木雕一般,目瞪口呆的瞪着地下的三具血尸,良久,孙少雄方才重重的吁了一口长气,顺势往身后的椅子上一座,开口道:“好险!要非那隐身一侧的高人相救,我兄弟两个恐怕也要在武林除名啦。” 其余众人早瘫软在地,此时闻言,不由连连点头。 孙琳惊神未定,深吸了口长气后,接口道:“那相救之高人,既然救了人,为何又不愿现身相见?”却是一脸不解的看着自家母亲。 周坤缓了缓气,接口道“是啊,此人功力通玄,刹那间便置三魔于死地,只可惜我等竟与他失之交臂了。” 其实这时的莫青松尚隐身在厅梁之上,闻言暗道:“庄主,那人你道是谁?恐怕你们做梦也不会想到是我吧!” 他落漠的脸上掠过一丝淡淡的欣慰,目光却盯着毙在他掌指之下的三魔尸体。 一忽儿,厅中亮起了灯火,厅中躺着黑、白、蓝三色衣着不同之人但脸孔均罩着一块薄薄的黑纱,蓝衣人手中还紧紧握着一把蓝汪汪的匕首,黑白两人手中拿着追魂令和白骨刀。 孙琳一见低声道:“是他们!正是那三个魔头。” 但大庄主孙少雄却一脸严肃的走了过去,轻轻将蓝衣人的罩面黑纱揭起,突然“啊!”的一声,再也出声不得。各位看官,你道是怎么回事? 这发出“啊”声的人就是这一庄之主孙少雄了,这是什么情况?原来,这死了的蓝衣人太出乎众人的意料了。 第六章 初试业艺 这是何故呢?呵呵,这接下来的一幕,倒是有些出乎众人的意料呢。 只见,出现在众人眼前的竟是一张不到二十岁,眉清目秀的少年脸孔。难道,这世间竟真的有人练了什么青春永驻的绝世神功? 那周坤也将另外两人的面纱揭起,更是同样的现出两个少年人面孔来。几人无不惊讶万分,两兄弟几乎不敢相信,口中只一个劲的道;“不可能!不可能!铁掌兄是死在这三个少年手里的?” 十年前,天山一带数十个武林人物离奇残酷的被杀害。凶手会是这样三个少年人么,有谁能够相信?那时的他们最多也不过**岁啊! 难道说真的是三个魔头练了什么返老还童的奇功么?可若当真如此,这魔头也死的太过于轻巧了些吧!再说,这三人分明就是个少年嘛。 藏身在厅外横梁之上的莫青松也感到一阵迷惑难解,他不相信这些少年人就是蓝羽匕首、追魂令、白骨刀的主人。但如果这三人真不是的话,那真正的蓝羽匕首、追魂令、白骨刀主必定是他们的前辈级别的人物了,其武功那就不知有多高了。 两位庄主亲自翻动三尸,才发现那蓝衣少年竟被一掌震死,看情形必然五脏碎裂,但黑、白两少年,却是被一种极为霸道的指力洞穿胸腹而死,两人任凭怎样想也想不起这偌大的武林中,谁人会使这种至刚指力的,周坤摇摇头,道:“此人功力虽高,下手却也狠辣得紧。” 莫青松躲在暗中听闻此言,心中忖道:“二庄主,你话虽不错,可是蓝羽匕首,追魂令、白骨刀主何止狠我十倍,我能留着他们再为害江湖么?” 就在这时,突听孙少雄道:“老二,你注意到这三具尸体之上有一雷同之处了么?” “这我倒未留心观看。”周坤听得大哥问话,忙回道。还不忘细心观察三尸的共同之处。 “这三人虽穿着不同,但襟边均一致绣有一个有如指甲大小的血红色骷髅头,你想想看,这江湖之中,有谁人是以这血骷髅为记号的?” 周坤细想了想,摇头,道:“老二未曾听说过!” 莫青松只认真听着,将这些疑问暗暗记在心上,正想悄然退走。蓦地,庄外几声凄厉的长啸声传来,那声音直如狼嚎鬼哭。那长啸声刚起,只见孙少雄,神情一肃,扬掌几挥,厅中灯火又告熄灭。耳中只听他紧张的道:“魔崽子个个身怀绝技,手段阴狠毒辣,这第二拨来人,虽仍未必就是那蓝羽匕首、追魂令、白骨刀等诸魔真身,但必然更是难斗,凭借白马山庄目前诸人的实力,决非诸魔敌手,不若暂避他一避再说。” 说着,一掠身,人已藏在那厅中北角梁檐之间,周坤与庄主夫人,孙琳如言也前后隐起身形。 正在这时,一声厉啸发自厅外,随即一个阴侧侧的口音冷声道:“白马山庄上众人听着,如今的江湖已然有主,四海归尊,岂容你白马山庄称雄天下,识趣的就乖乖自毁白马山庄远走藏匿,自此不再插足江湖是非,否则,今夜白马山庄就等着血洗吧!” 话音一落,已嗖、嗖地掠进厅来和刚才同样的黑、白、蓝三条影子,莫青松目光如电,早看出是三个高瘦之人,面上同样罩着薄薄的黑纱。三人一进人厅中,突见地上倒着的三具尸体,不禁一怔,黑衣人突地嘿嘿一阵怪笑,身形一旋,已扑向躺在厅中的黑衣尸身,抱了起来。 蓝衣白衣两人也分别抱起地上的尸体,蓦听蓝衣人一声惊叫,道:“九宫山,白骨山两兄听着,我这师弟中的乃是海外奇人樊篱专使的“怒海滔滔”。” 黑衣、白衣人发出一声“啊”的惊声,虽在夜色中,莫青松也见两人全身微微一阵轻颤,接口道:“如此说来,咱们师弟却是被“六芒指劲”戳毙的了。” 黑衣人语音一顿,随又紧张的道:不是说海外奇人樊篱早在十年前便死在绝命谷了么,怎么会今夜又在这白马山庄出现?嘿?莫非是那怪侠?自得血襟后,已练成绝世神功。嘿!必定是那个怪人,此地既有这狂人架梁,咱们暂且饶上老匹夫性命,速报恩师要紧。” 说罢飘身掠起,黑、白、蓝三条影子只微微晃身,人已越墙飘出了庄外。 莫青松心神一动,暗忖道:“蓝衣人称黑衣白衣人为九宫山,白骨山兄,而且他们又各以面纱罩面,显然只是以衣着相认,实际却各不相识,这是何原故?” 莫青松猛一翻身,似道黑烟般追踪三人出庄去了。他本可在厅中再毙三人,但如此一来,要留下活口探听三魔真相,势必被隐身一侧的庄主众人发现是他,这样一来,以后行事起来自有诸多不便。 只见他轻烟般追着三人出庄后,突见三人倏忽而分,竟分从三个方向疾驰而去。这却是他所未预料到的。略一思忖,莫青松展开“飞虹”轻功绝技,化成一股急劲的锐风,身带衣履破空的“虚”声,追了上去。 那黑衣人正狂奔之际,忽闻身后传来破空的“虚”声,正自感觉奇怪,空中忽的落下一人,拦住了去路,黑衣人身法竟然快极,低哼一声,狂奔之势猛地一收,同时暴退一丈,嘿声道:“小子想死不成!” 想来那黑衣人必是震惊于莫青松的轻功之高,嘴中虽是喝问,人却一步步向后退去。 只见莫青松一脸冷漠神色,缓缓的跨前数步,这才学着那蓝衣人的口吻一字一字的说道: “九宫山的兄弟,我故然不想死,但今夜你如说出实话,我料你也不致于丢掉性命呢!” 莫青松话虽徐缓,可其中自有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 这黑衣人既看清来人只是个一身粗布,略带土气的少年,而决非自己心目中所惊惧之人时,不由精神一壮,嘿嘿一阵阴笑,忽自怀中掏出追魂令,对着莫青松照面一扬,冷声道:“小子,以你所为,本当挫骨扬灰。但今夜本使者有事暂且放你一条生路,你可识得这面令牌么?” 见这黑衣人向自家门面递来东西,莫青松本能的往后一躲,心底里早惊出一身冷汗。那黑衣人也是吓了一跳,生怕莫青松对他下毒手。 但见莫青松冷漠的一笑,道:“追魂令么?” “既然你知道,为何还不与我滚得远些?”这黑衣人自持有组织余威佑护,不由得大了胆子。 莫青松冷笑一声,忽地人影一闪,黑衣人口中发出一声惊呼,手上的追魂令已到了莫青松的手里。只轻轻一捏,那铁家伙早已不成形状地被抛置地上了。就听莫青松低喝道:“九宫山的兄弟,我问你。你口中所称的恩师是谁?所谓九宫山、白骨山的是江湖中何帮何会?总坛的地址又设在那里?今夜你如不说实话,哼!你手中抱着那人正是你的模样。” 这黑衣人惧怕于莫青松夺令毁令的惊人手法。连退三步,但是却默不作声,倒像是个哑巴了,同时慢慢的将那具黑衣尸身放在了地下。 第七章 离开 “哼,你为何不答话?实话告诉你,今夜你想逃是逃不走的了!”莫青松出言道。 黑衣人仍不答话,只慢慢将罩面的黑纱揭起,却是个中年人,生得一脸的狞恶之像,谁知他面纱刚揭起半 ,蓦地,一声厉吼,揭纱的那只手掌猛然压下,一阵阴风倏起,罩向莫青松面门。 这出手一掌果是阴毒无比呢。 好在,莫青松十年勤练神功,到如今,已至念动即发的境地了。一见这黑衣人突然发难,本能的右臂一挥“怒海滔滔”已然发出。 这黑衣人掌力刚一触及莫青松发出的神功。立知不好,可是待要撤掌那里还来得及。只听“蓬”的一声炸响,黑衣人惨叫一声,一口鲜血随之喷了出来,倏地全身又是一阵急颤,口中断断续续,含糊的迸出这么几个字来:“你……你是……怪……怪……”只见他双腿一伸,已闭过气去。 莫青松一掌击毙了黑衣人,自然一无所获,只好默默的回到庄中,独自在房中、陷入了沉思。 蓦地,他脸上现出一抹喜色,好像他心中疑难之事已解。就见他取过纸笔,匆勿写了几个字,独自在灯下看了个仔细,方才一跃而起,推开窗门,嗖的又窜了出去。一晃不见。 清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中断了莫青松的运功调息。只听孙琳那银铃般的声音已在房外叫道: “喂,我爹爹叫你去厅,还不快起床啦!” 莫青松落漠的脸上终于浮上了一丝微笑,徐徐答道:”是小姐么?从现在起,我已有姓名了,我叫莫青松。” “莫青松,这名字很不错啊,到底谁给你取的呢?” “是莫大叔!我跟莫大叔姓,他替我取的名字青松。” “好吧,莫青松,你要快一点,我爹爹在厅里等你哩!” 莫青松嘴上应是,心里却暗暗好笑,他不用去就知道庄主必然是告诉他那怪侠已然重现江湖,并且已于昨夜留字劝他们将白马山庄暂时迁居之事。 随手关上门扉,他随着孙琳到了厅里。他一进得厅里,两位庄主的目光便炯炯的集在了他的身上,那种眼神,倒也精彩。 莫青松默默走上前去,低声叫了声:“庄主!” 两位庄主很和蔼的对着他点点头。孙少雄首先开口,肃然道:“我叫你来,是有一事要告诉你,那让你等了十多年不见踪影的怪侠已然重现江湖,那蓝羽匕首、追魂令、白骨刀之主,三魔共约他老人家,于今夜斗于宿州东门城外。” 莫青松闻言一惊,他没有意料到会听到这样的消息,他心中暗想道:“怪侠重现江湖,但仅昨夜来犯白马山庄三人,根据死者身上掌指之伤的推测,怎会今晨三魔便约斗起大叔来了呢?” 他虽然心下波动激烈,但表面上仍装出落漠的神情,并未露出丝毫痕迹来,只听他低声答道:“多谢庄主关怀!但不知这消息从何而来?” 站立一旁的二庄主周坤突然脸上现出一丝不快,语气冰冷道:“这还假得了么,宿州城内天佛寺的七级塔顶上。昨夜高悬了三魔信物,白骨刀上指名约斗,今晨已然哄动了整个宿州城。想那莫大侠也太不够交情了, 既是昔年故友,昨夜既已到了这白马山庄,就应现身相见才是,可他倒好,反而来个留字示警,真来这么一套。” 莫青松“啊”了一声,问道:“昨夜他已到庄上来了,那他留下何字来呢?庄主能为小子说明白些么?” 却是并不理会周坤的唠叨,一脸专注的盯着大庄主孙少雄。 两位庄主相互对望一眼,脸上不由一红。莫青松却在心中暗道:“庄主啊,这可是青松的一番好意!你们如若不迁居暂避的话,迟早那三个魔崽子定要找上门来的。要知道,这敌暗我明的,咱们对人家可是防不胜防呐,真到那时,这偌大的白马山庄岂能保得住。” 孙少雄摇摇头,叹了口气,道:“不说也罢。今夜我两人准备带你去见他。”却是一脸的迫切。 莫青松心中不由得一震,连连摇头,开口道:“小子十数年来在这白马山庄上承蒙庄主不弃,教养扶持,这般大恩大德,小子今生已难报其万一,今既知亲人下落,小子自去找他,再不敢劳请庄主分身,庄主对小子的照顾,小子有生之年,均感激不尽!” 正在这时,孙琳忽然插口道:“那怎么可以?你既未练过武功,一路上又没有人照应你。此去路途凶险,你自己又防身乏术,要到宿州城外去找他,像那种争强斗狠的场合你如何去得?” 莫青松满怀感激的朝孙琳一瞥,道:“纵然粉身碎骨,我也要找到他,小子虽未练武功,但一本至诚,上天有好生之德,倒也不致弄人太甚。” 孙少雄闭目沉思了以小片刻,始才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好男儿志在四方,纵然你此去就是见不到他,也可顺便历练一下江湖,对你仍是有许多好处的。” 顿了一顿后,他又继续道:“白马山庄从今迁往漠北,如你此行未见着他,可径往漠北找寻而来,我白马山庄的大门永远为你开放。” 莫青松闻言心中暗喜,知道昨夜借“怪侠”之名留字之举,已经生效,今后大可放心了。这时,他真恨不得立时启程赶往宿州,他担心今晨三魔约战大叔之事, 传到大叔耳中。大叔昔年以狂傲闻名,人称“怪侠”,如今虽然武功全失,但他决不会自贬身价,畏缩不前的,他必定会赶去赴会,而这样一来,岂不白白送了性命。 莫青松越想越着急,突然,他双膝一跪,朝着两位庄主拜了三拜。口中连道:“莫青松承蒙二位庄主抚养十数载,如今请受小子一拜,从此别去,不知何时再见了!” 莫青松拜罢站了起来,双目之中陡蕴奇光,两位庄主一怔,正要发话,莫青松已然转身离去。 待得莫青松的背影消失在院墙外再见不到了,两位庄主方才回过神来。转过身,孙少雄奇道: “老二,此子离去时怎会目露奇光,分明是内功精湛之相啊。”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如今,离别在即。此子平日里虽然孤寂、寡言少语,却也是个性情中人,只不过目含泪光而已。”二庄主周坤说的倒也合情合理,孙少雄自然也就不再深究了。 “啊,那是我看错了。” 两兄弟消了心下疑念,自去准备迁居的一切事物去了。 这边,莫青松回到房中之后,心中更家焦急了,只匆匆打点了一个小小包袱,又到后进告别了两位庄主夫人,这才立即离庄去了。刚离庄不远,孙琳从后面赶了上来,道: “莫青松,我送你一程吧。” 莫青松从小便与周骏、周杰两兄弟和孙琳一起长大,虽然他算是外人,但也青梅竹马,情份自在呢。 莫青松默然地点点头,默默走在前面。 “莫青松你为何不说话呢?我知道你无父无母,十几年来,心里一定很难过!” 莫青松经孙琳这么一提父母,心中激动异常,在他那木然的脸上,倏地罩上了一层煞光,但是他并未让孙琳看见,他连头也不转一下。只低声道:“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孙琳姐姐、十几年来你对我很好,小弟决不会忘记姐姐的。” 这是莫青松第一次称呼孙琳为姐姐,他那木然的脸也不禁一热,随即大声的掩饰,道: “不劳小姐远送,小子自去!” “我再送你一程。” 孙琳有些哀怨的细声道。 “啊,不!小姐你回去吧。你爹爹叔叔他们一定在等你了,小子只要不死,自会到漠北找你们的。” “不要一口一个小子的好不好!莫青松,十几年来你寄人篱下,我知道你难过至极,但也不能这样自轻自贱知道么?我孙琳自问并没有将你当作外人过!” 说着说着,孙琳竞然小声地抽泣起来了! 莫青松心中猛然一阵急跳。突然大声道: “孙琳,我知道你并未将我视作外人看待,是我莫青松对你不起,但请原谅我自幼便身负冤仇,自有难言之苦衷,琳儿姐姐,你今日对小弟的一番情意,小弟将永志不忘,你还请回去吧!” 孙琳泪眼朦胧的望了莫青松一眼,只见莫青松也已目含泪光,但她可以看出莫青松在竭力的抑制。 第八章 赴约(一) 蓦地,莫青松高声道: “琳儿姐姐,看你爹爹来了!” 孙琳猛一听得自家父亲来了,本能的猛然转头,忽觉耳畔“虚!的一声破空之声响起,倒也并未太过在意。 但看来路,那里有爹爹的影子? 立知是莫青松骗了她,人未转身,已先叫道:“好哇!莫青松,想不到你平日沉默寡言,倒是会捉弄人。” 可是,当她回转身来,那里再有莫青松的影子?她在原地怔怔地呆了半响,尤自不信的喃喃道: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未曾习练武功。怎会走得这样的快法?”但转念又一想,“是了,他一定是藏身路旁躲了起来!” 她目光掠向左右路旁,更为楞住了,放眼望去,路旁一片平坦之地,那里有什么藏身之处?前方更是荡然大道,也不可能有可以躲藏之处。时至此刻,也不由她不信,方知这十几年相处在一起的莫青松,实际上是一个身怀绝技的少年高手呢。 只是庄中竟无人知道,至此她才真正领悟到莫青松刚才所说的一些话,请她原谅,原来是指的这个。 可是莫青松身怀冤仇的话,她仍有些不明白,更加不知道他这身好功夫又是从谁所习。她暗暗将此事放在心里,回庄后竟也未曾提起。 莫青松别了孙琳,一路飞奔朝宿州去了,一入宿州城,立刻便听到三魔信物已然被烈马刀客收去的消息。 想到大叔武功全失,却如今应邀独身前去赴约。莫青松心中不由得大急。暗忖道: “莫大叔身负重伤、功力尽失,他怎样能去赴那三魔之约?这岂不是去送死么,我必定要找到莫大叔,商定一个万全之策才成。” 他从早到晚,找遍了宿州城内城外的每一片地方,累得满身大汗,却那里有莫大叔的影子?眼看着天已慢慢黑了下来,他怀着无比沉重的心情向东门城外走去。 正当他正要出城之际,突然灵机一动,反身又疾走向城里闹市,一眨眼,便消失在了人丛之中。 当夜二更方交,东门城外路旁没膝的草丛之中,前后出现了五六条黑影,正朝五里外的一处山岗疾奔。只听后面一人一面疾奔,一面对另一同行的汉子道: “那怪侠与蓝羽匕首、追魂令、白骨刀之主今夜必定有一场惊心动魄的搏斗,咱们可别错过这机会。说不定他们打个两败俱伤,要知道那怪侠身怀两大奇人所留的血色襟衣,咱们“红尘艳盗”说不定渔翁得利,到时候,这天下的美女不都是咱们的了。” 只听另一人答道:“大哥快别这样想,据小弟看来,今夜定是凶险万分。俗语有云:叫“隔山观虎斗”。 咱们虽不用隔山,却也得特别小心才成。” 当这红尘艳盗一跃疾奔之际,他们身侧数丈外早有人脸现冷笑,在没膝的草丛中,悄然跟踪而来。红尘艳盗竟无一人发觉。 与此同时,在另一个方向,更有十数个分穿篮、白、黑衫,面罩轻纱,襟前绣着血骷髅的人物,悄然奔向山岗,散伏在山岗左近深草之内去了。 这哪是什么好所在,你不见那林中的鸟雀尽都已不见了踪影了吗? 此时,山岗之上空荡荡的,荒野草长,到还能听到几声啾啾虫鸣,显示着一种凄凉的景象,谁知在这凄清的寂夜,却潜伏着无穷的杀机? 就在这时,远远可见,有条白色的影子,正缓缓的向山岗之上移动着,来人一袭白杉,白巾蒙面,这不正是江湖盛传的怪侠是谁?但是这怪侠轰传武林的挎下座骑,神驹傲雪却不见骑来。 见得来人这般装束,草丛中立时传出低语之声。 “这怪侠真是来了,果然胆大狂妄,居然单人赴约。只是奇怪,他那神驹傲雪为何不见骑来?” 这怪侠莫问安步当车,静悄悄的缓步而行,顿饭光景,已走上山岗,傲然肃立,自然有种凛然不可侵犯的神威。 待他在山岗之上肃立了片刻,蓦地一阵劲急的破空之声传来,随着“唰唰”之声,落在近侧,赫然是蓝羽匕首、追魂令,白骨刀这三样绝世凶器,正插在他身旁不足一丈之地。 只听他冷哼半声,身形半丝未动,那种狂傲之态无以复加。 在这凄清的寂夜之中,从三个不同的方向,突然传来三声阴森的嘿嘿冷笑,随即在草丛之中拔出三个人影来,直冲起五丈高下,身形一折,其急似电,眨眼间已射到山岗之上,落在来人身前三丈之处,尤在嘿嘿不停的冷笑。 就凭这,此三人的轻功之高,足以震惊当今江湖武林了。这三人恰是分穿黑、白、蓝三色长衫。 但这一身白衣装束的怪侠依然傲立如故,丝毫不为所动。 远处草丛中龟缩着的红尘艳盗轻轻地同声一叹,一人低声道:“老大,看来这怪侠定有所恃呐,今夜鹿死谁手,尚难定论哩!” 谁知他这话音方落,站在山岗西面的蓝衫人,蓦地一声冷哼,厉声喝道:“谁人敢来窥视老夫们行径?找死。” 随着他尖锐的话声,身形早又拔身而起,一掠七八丈,这红尘艳盗方觉不好,那嘿嘿阴笑之声已然到了头顶,三点蓝星猛然射下。 红尘艳盗老大方才嗖的窜开两丈,耳中便听闻到哇的两声惨叫,知道老二老三已遭毒手。不禁心痛如绞,可是蓝衣人那容他转念,身后嘿嘿两声,一把冰冷的匕首已插上了他的背心,以采花闻名江北数省的红尘艳盗便在这眨眼间,魂归极乐去了。蓝衣人拔出蓝羽匕首,在老大的身上擦了擦,一幌身形,两三个起落,又已回到那山岗之上。 这样一来,就再有窥视之人,却再也不敢发出声音了。 但蓝衣人刚回到山岗,还未站定,黑衣人已冷冷道:“东北角五十丈外尚有几人,你何不一并打发了事?” 蓝衣人两肩微微一耸,正又要腾身扑去,这边,怪侠莫问似已忍无可忍,突的仰首一阵长笑,但长笑声中难以掩饰其沙哑。 蓝衣人嘿声问道。“怪小子,你笑什么?” 莫问笑声一敛,傲然道:“宿州城中指名约斗,你们要斗的是我,还是那些暗中窥视的好奇之人?” “嘿嘿!老夫是谁,岂容人暗中窥视,他们自己找死,你老小子又待怎样的?” 说罢,黑影一幌已疾射向东北角草丛之上。 “站住!” 莫问一声狂喝。黑衣人微顿之间,草丛中忽的一声低叱:“打!” 就听黑衣人猛地发出一声厉吼,疾退五丈,一怔之后,猛又狂扑向前,可是这次仍如前次一样,一声“打”字方脱口叫出,立又是一股无以伦比的掌力袭到。 这黑衣人冷哼半声,就见他双掌一翻,呼地也劈出一股掌风,只听“喝”的一声大震,黑衣人“哇”的一声惨叫,血影立现,摇摇欲倒的连退七八步。终于不支倒地,在微弱的呻吟中,只低声叫了声:“恩师!”便寂然不动了。 第九章 赴约(二) 白衣人和蓝衣人看得那是清清楚楚,他们不扑向黑衣人重伤倒地的地方,却是同时向着莫问这边,厉声喝道:“老小子,这是怎么回事,你可要有个交待!” 莫问又是仰头一阵长笑,笑罢,方才开口道:老夫一向独行独闯,难道你怀疑我约了帮手不成!”却是一脸的怒意。 蓝衣人接口道:“好!今日姑且不记此事。我再来问你,那白马山庄上,你老小子因何要插手架梁,毙我门中弟子,今夜,我蓝羽匕首、追魂令、白骨刀之主,可容不得你再肆卖狂。” 只见他似乎愕然一怔,复又冷冷答道:“白马山庄?” 见状,白衣人不由一声冷喝,道:“你老小子别尽装着糊涂,是男人就应敢作敢当。如今有两条路任你选择,一是献出你身上那两片血襟,并且自断一臂,我等自然放你离去;另一条路就是死路。” 闻言,莫问朗声道:“如果我两条路都不走呢?” 白衣人,蓝衣人不由勃然一声厉吼,道;“有我两兄弟照顾你,今夜你就非选择一条不可!” 两人身形一动,突地同时绕着莫问一阵滴溜溜疾转。就在这时,四外草丛之中,忽然发出一阵呜呜的芦管的吹奏之声,草丛之中刹那间冒起数十个一色黑衣的人来,朝着山岗上疾扑而来。 谁知傲立山岗之上的莫问依旧神态如故,口中只是不住的哈哈长笑、好像他对绕身疾转的蓝衣白衣敌手及四外进扑的黑衣人完全摸视一般,对他们来个不理不睬,不闻不问。 这份出人意外的从容与镇定,使得每个敌手都从心底冒起了一股凉气,若非此人功力奇高。举手投足间便可将他们置之死地的话,他何以能够如此的无视他们的进袭?蓝衣、白衣人虽绕着莫问疾转。却是谁也不敢贸然出手攻击。四外的黑衣人也一变急扑之势,改为缓缓的向莫问逼近。 显然他们心存畏俱、进攻也变得十分的小心谨慎。 眼看一场厮杀即将展开,藏身在远处的一众江湖好汉们不由得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只待双方动手了。 正在这时,蓦地一声清啸,划破长空,这啸声起自东北角五十丈外的密林,可是啸声落下时已在山岗当空来了。这般空中腾挪的绝技,真是当世独有。 只见一条白影恰似天河倒泻一般,射落山岗,赫然又是一个怪侠现世。经来人这般一扰,外边蓝衣白衣人顿时止住了绕转,一个个飞身倒纵,退出三丈之外。有些疑惑的看着居中两个装扮一致的怪侠,心底一阵发凉。之前一个就让众人震惊了,现如今又来了一个,看这模样,实力倒也不弱。这下算是完蛋了。众人不由得心中忐忑。 这边,后来之人方才站稳脚跟,原先那个已怒喝道:“你是谁,为何冒称老夫?” 后到那个也是一声怒喝,道:“你是谁?为何冒称烈老夫?”声音竟有些别扭。 原先那个好似已从口音之中听出是谁来了,只见他全身微微一颤,倒退一步,可是忽又怒道:“好,不管你是谁,我就先将你这假的制住再说。”。后来的怪侠,也是狂傲极伦的一阵长笑后,突然道:“你我不管真假谁属,真要打,也等我将那些无耻的魔崽子打发干净后,咱们再找个清净之处,好好斗上一场!” “蓝羽匕首、追魂令、白骨刀之主约斗的人是我.与你何干?” “约斗的人是我。你少管闲事。”这后到的人反驳道。 这先到的怪侠一声冷笑,又道:“你既想送死,我老人家就成全你吧!” 后到的烈马刀客冷哼一声,道:“我岂会惧怕那般魔崽子,再说今夜到的根本就不是蓝羽匕首、追魂令、白骨刀之主本人,更何俱之有。” “你怎么知道?” “你不见那三人自称老夫,却脸上无须。你这假冒的老头少废话,等着瞧!” 他“瞧”字一落,身体已“虚”的一声,如那经天白虹,跃起二丈,横空扑向蓝衣、白衣两人。蓝衣、白衣两人想不到他出手如此快法。一声暴喝,联手一举打出,蓝衣人更是左手一扬,三点蓝星疾射向当空扑来的后到的怪侠面门。 只见他人在半空,见蓝衣人使来暗青子,立时深吸一口长气,双掌蓦地一张,一股烈风猛然压下,不但将两人掌风挡住,且一举将那三点蓝星震出五丈之外。 众人陡见他单手并指如戟,一震臂,指尖微弹,陡地化成了无数的手指,同时朝两人前胸插到。 蓝衣人一声惊叫:“六芒指劲!” 只可惜,待要纵避已经迟了。只听两声惨吼过处,血光又现,两人胸口各透穿了个血洞。 连毙两魔,不由得发出哈哈一声朗笑,身形一晃,已如一个白色的幽灵般,眨眼已到众黑衣人之间,只见他左手“怒海滔滔”、右手“六芒指劲”、身下使得是“飞虹”绝技。顿时,只见血光纷飞,惨声连绵。只见一个个黑衣人溅血荒野,尸横就地,片刻之间已死在这狠角色掌指之下过半。 这时,那立在一旁的莫问却是喃喃的低声道:“贤侄!难道那些人真的该死么?你就不能饶上几条性命?” 他虽然是喃喃低语,但那正在杀人的也好似听到了一般,一扬手将那仅剩的惊魄亡魂一掌送出三丈,喝道:“烧你们一条命吧,滚!” 立时七八个黑衣人当真是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四散惊逃,片刻间,没入草丛不见了。 不用说,那后到的便是莫青松乔装的了。而那先到的怪侠才是真正的怪侠莫问。但他此刻却是毫无武功,甚且比起一个普通人来尚且不如。他就是莫大叔----莫问。 不过,莫青松心知左近尚隐有一些因好奇而暗中窥视的江湖人物。他不能就在这时露出真相。所以在他打发了那些黑衣人后,方才回到山岗,指着莫大叔喝道: “怪侠之名,岂容你替越,咱们以武功判真假,哼,此地血腥污秽,还是易地而战吧,走! 莫青松知道大叔功力已失,已不能施展轻功,故而“走”字方脱,出手如电,已捉住了莫大叔的右手,微运真力一带,展开“飞虹”轻功绝技,“虚”地疾射而起,眨眼间便已消失不见! 这功夫,真个把那些暗中窥视之人惊得是目瞪口呆,其中一人轻叹一声道: “难怪海外奇人樊篱,梦天涯两人能被称作武林神人!也莫怪十年前江湖人不顾生死涌向绝命谷。原来那血襟之上所留绝学竟是这等的神妙!” 次日一早,怪侠独歼三魔的消息便哄动了整个江湖。可是不幸的是久未出现的怪侠再次重现江湖,虽立刻震动武林,名扬四海,但也因此不知道有多少冤魂死在了夸赞这江湖怪侠之上。 大江南北每一个城镇之中,随时都有因夸赞怪侠事迹,羡慕这怪侠本人,而致突然暴毙的人。但其死法却又不外三种,匕首穿胸,天灵被打成筛子,或者就是心口上一把白骨深深的短刀。 于是,这被称作怪侠的虽然威名远播,却只几天功夫,便无人敢言,也无人敢提起他了。 只几天功夫,江湖之中每一个角落里,到处活动着手段残酷的神秘人物,同时,天上信鸽翔空,到处可见,这无疑暗示着江湖之中潜伏了一股极其庞大的黑势力。江湖即将大乱了。 这时,只见一只矫健的灰鸽,划空盘旋在离宿州城不远的平顶山顶,突然折翅疾掠向平顶山阴一处林木参森的山谷之中。 山谷里,重重三十三进黑色屋宇,气派之雄,使人咋舌。代表着天上的三十三重天哩! 在山谷谷口,入谷之处,倒是耸立着一块高过三丈的大石碑,只见这石碑之上犹如腾龙舞凤般刻着三个草书大字:“平顶山! 眼见那只飞鸽在这平顶山上只略一盘旋,忽而“唰!”的一头掠进一座黑色圆顶石屋之中消失不见了。 石屋之中阴暗沉沉,可是就在这沉沉暗室之中盘膝跌坐着三个人,但看这三人,那黑衣虬须老者居中,一头长发直披肩头,根根乌黑如墨,双目如炬,霍霍生光,好一副猛恶的尊荣。靠右的是身穿蓝衣的中年人,只见他面容瘦削,额颧突出,天生一对三角眼中,冷电如芒,锐利阴鸷到了极点。而那端坐左面的白衣人,却一反蓝、黑衣两人的凶恶与狰狞,竟是生的面如冠玉,丰颐广颊。只是看他面色略显苍白,毫无半点血色。 这时,但看居中这位长发虬须老者。只见他手中正捉住那只灰鸽,从鸽颈下解下一根黑色细丝轻系的一个小纸卷,待他展开看过后,虬须盘结的脸上,突地怒容满面,将那纸卷交给蓝衣人,道:“哼!本帮耳目遍及天下,我就不信那区区一个江湖莽夫真会入地上天,竟会找他不着。” 闻言,这蓝衣人冷哼了半声,接过那纸卷,就见纸上极为工整的两行小字道: “黑白双侠隐于漠北沙城。,其余尚无下落,唯金城道上有仆童两人,行迹颇是可疑。” 梁勇上达九宫山 第十章 赴约(三) 就见蓝衣人一脸阴笑,复又将纸条交给白衣人,道:“在未斩获这怪侠之前。暂饶白马山庄上那两个老匹夫性命。但那怪侠人如其名,一向单人匹马,怎会变成仆童两人呢?此事实在叫人不信,九宫兄以为如何?” 黑衣虬髯老者不由怨声答道:“这怪侠宿州城外突然一变为二,真假难判,本就荒唐之极,这个中道理,恐非局外之人所能知晓的。如今这仆童两人既多疑处、老夫这就立派九宫山弟子出山探察。否则,帮主要是怪罪下来,你我都担待不起啊。” “哼,帮主已知此事?”白衣人一听,已然出口问道。 “这怪侠一举闻名宇内,现下谁人不知?”却是那蓝衣人。 就见那白衣人眉头紧皱,似在苦思,蓝衣人转头问道:“白骨兄可曾想到一点眉目了?” 白衣人略微沉吟一下,方才缓缓道:以兄弟之见,那宿州城外出现的怪侠决非怪侠本人。要知道这怪侠老小子当年被九个蒙面之人一掌震得血洒绝命谷,便是十年不见影踪,如此算来,他就算是不死,也已然重伤不治,那么他所夺获的绝学,很可能已带伤收徒授艺他人了,否则便是临死赠给他人,唯一的条件就是十年后,佯扮他怪侠重现江湖,维持他声名不坠。” 蓝衣人听后呵呵一笑,道:“白骨兄果然高见,确有几分道理,但在宿州城外,出现了两个怪侠高手,难道是既收徒又将血襟赠人不成!” 这白衣人一听,开口对着两人说道: “蓝匕兄,这宿州城外先到那怪侠虽气定种闲,状似功高、艺不可测。但他始终未曾出手过,我看,这两人要真有个真假之分,此人必属冒称。原因是这怪侠的名号可冒称,但那海外奇人的“怒海滔滔”及六芒指劲却是丝毫也冒称不出来的。” 蓝衣人冷冷的又是一笑,突然霍的站起身来,道:“这老小子真相说不得只好我亲自走一趟了。” 说罢,众人只见眼前蓝影一闪,这蓝衣人已到了室外。正在此时,久未开口的黑衣虬髯老者却突然扬声,道:“老夫座下九宫山弟子自会相助蓝兄一臂之力。” 话未绝,外面却远远传来了蓝衣人的回应。 “兄弟座下有的是得力弟子,多谢了!”听声音,他人已然去得远了。 室内蓝衣人一晃不见。内里两位魔神那里会好过? 就见那黑衣虬髯的老者那张老脸上一阵怒容闪现,冷冷的对着白衣人,开口道:“老夫九宫山魔神一般的存在,凶狂一世,尚无人敢对老夫如此无理,哼!要非老夫顾及本帮初创,根基未固的话,他蓝匕老兄今日便休想走出我九宫山一步。” 白衣人也脸现怒容,却是轻声对着这老魔头道:“蓝匕兄对九宫兄倒尚有几分顾忌,可对我白骨魔君可真是视若无睹了,如今本帮根基初创,除了总坛重地帮主他老人家秘而不宣之外。九宫山、蓝匕林,白骨岭三坛鼎足而立,分握中原,边陲,大江南北千百分堂。眼下蓝匕兄若一味骄狂,目中无人,导致三坛分裂的话,休道武林争战,真到那时,我等但求自保已是可虑啦。” 九宫魔主目**光,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白骨魔君起身告辞,走至室外突然转头,道:“兄弟自去金城道上看个究竟。” 说罢,蓦地气鼓丹田,双脚狠命往地上一跺,身子骨顺势往上一纵,一拔冲霄,恰似一头巨大的白鹤般,腾空而去。 九宫魔主待得白骨魔君走后盏茶时刻,方才从平顶山中冲霄飞起数只灰鸽,在平顶山顶,略一盘旋,即投人云际消失不见了。 而在这时,金城道上,果然有一仆人打扮的中年人和一个粗布长衫的少年相携匆匆而行。这两人正是三魔久寻不见影踪的怪侠莫问和莫青松了。他们自从在宿州城外,莫青松为大叔解围并保住他怪侠的威名后,便决定赶回天幕山灵雾大峡谷,看看有没有莫青松他爹爹“快剑”有无下落,并策划复仇之举。 这时正值艳阳当空,他两人早已挥汗如雨。突地,一只灰鸽振翅从他俩当空疾掠而过,莫青松尚未留意,但大叔江湖阅历甚丰,见着后不由皱了皱眉头。 莫青松大叔皱眉,不禁轻声问道:“大叔,可是你心里有事么?” 大叔轻点了点头,悄声对侄儿道:“宿州一役,怪侠的名头已是大得惊人,这几天下来,我们也每听到因为夸赞怪侠而遭到暗害的事。现今更见灰鸽数度掠空,据我的推测,在这江湖之中。必有一股极其庞大的**组织势力,其势力之广恐非你我此刻所能想像到的。” 莫青松一听提起赞言烈马刀客便遭暗算之事,神色之间便十分愤怒,大声道:“那些魔崽子太过阴毒,如大叔不阻止侄儿,我早就想当众对大叔您赞上几句了,看看那些魔崽子怎样对付我?” 莫大叔咬牙叹了口气,道:“青松我侄,并非大叔怕你遇害,而是此时我们决不能露出真正面目来,否则,敌暗我明之下,日后缠扰不休,对我们日后行事,太也过于不便了些。而且,我们此次返回天幕山灵雾大峡谷,我已想出一法,能够引出真魔。我所担心的是,只怕你到时候功力不足以应付众魔头呐。” 莫青松听罢,满脸露出期待之色,忙催问道:“大叔想出的是何法子,何不说了出来?以侄儿现今的功力虽不敢说必胜,但自问也堪可一斗,何惧之有? 莫大叔看了莫青松一眼,语重心长的道:“青松,如今强敌未遇,看你已露骄矜之态,大叔今日提醒你一句,日后自应谨慎为是。至于那法子么,等到了灵雾大峡谷后,我自会告诉于你,这时言犹过早了。” 莫青松脸上现出惭愧之色,呐呐的正想开口告罪,耳中已听得远处一阵杂沓的马蹄声传了过来,只片刻之间,前程已现出了九个骑着骏马的锦衣大汉。 莫大叔见着这九个锦衣大汉,似觉一怔,随即又恢复了原状。 那九个锦衣华服的大汉从两人身旁擦身急驰而去,但从他们身旁驰过时。均有意无意的朝着两人一阵猛看。 待得九人去后,莫大叔这才悄声对身侧的莫青松道:“青松吾侄,你可知晓这九个锦衣华服的大汉是谁?” 莫青松乍听大叔问话,赶忙如实回答道: “侄儿从未行走江湖,自是不知道。” 只见莫大叔有些小心翼翼的轻扶着莫青松的肩膀,开口有些轻细的道: “他们就是闻名江湖,行侠仗义的真龙九子,且个个内功精湛,昔日与大叔虽非推心置腹,交相莫逆,但也非泛泛之交。” 顿了一顿,好像想起往日旧事,莫大叔有些落寞的接着道:“不过,青松侄儿,现下在他们之前可千万要特别留心不要露出破绽才好。” 莫青松点了点头,可就在这时,他心中忽觉有警,本能的感到有人跟踪似地,正想支目向四外搜索,念头刚起,随又心中一动,暗道:“不能,如果有人暗中跟踪的话,此人必自认十分隐秘,我如显出搜索之态,无异于告知他人我身怀武功,真如此,恐怕就违背了大叔隐匿行藏的愿望了。” 他这样一想,脸上装着未见,但却悄悄的对大叔说了。莫大叔自受伤失去功力之后,听觉早已与常人无异,自然不能发觉,这一听说有人跟踪,立时沉吟不语,似在思索何事。 就在这时,蹄声又起自身后,竟是那去而复返的真龙九子。而且那为首的一人,竟放马直朝两人冲将过来。 莫大叔双眉紧皱,轻声对着莫青松道:“青松快躲开,千万不可露出武功。” 他话未说完,莫青松早已领会其意。 想莫青松自幼聪明绝顶,早拉着莫大叔显出慌张的样子,踉跄躲向路旁,一副极为害怕的样子。这九位壮汉又疾驰而去,但最后一骑在驰过他们身旁时,却是故意的哈哈一阵大笑。 莫青松见这名满江湖的真龙九子竟是这等可恶,一时气结,正想破口大骂,莫大叔暗中已忽的拉了他一把,道:“你看前途迎面而来的那个白衣人,看他状似从容,行步却又快疾异常。青松侄儿,如果这些都是魔敌所派之人,只怕我两人已启他们疑心啦。” 莫青松举目望去,果见一个白衫玉面的中年懦士,从容而来,但却脚下虚飘,显见身怀上乘武功。但他却恨恨道:“这样说来,难不成一向行侠仗义的真龙九子也与魔崽子是一伙不成?” 莫大叔摇摇头道:”当年的真龙九子,个个光明磊落,今日必是巧遇无疑。” 莫大叔说完双眉一掀,突然道:“青松,黄昏前我们便可赶到城里住宿,你不是久想赞‘怪侠’一番么?今夜找座酒楼你就赞他一番吧!” 莫青松不解,迷惘的看着大叔,就见莫大叔一笑,反而问道:“你可是怕遭暗算了呢?” 莫青松眉头一挑,答道:“我怕什么?那些魔崽子我早就想多杀几个,方能消我心头之恨!” 他两人边走边说,不一阵,竟都加快了脚步,直向着城里走去。可是,他们却不知道,这时的金城早不知有多少人在等着他两人了。 第十一章 避嫌 上灯时分,金城最大的一家酒楼门外。并排拴着九匹骏马。看上去极是高大威猛,倒是九匹难得的良驹呢。 酒楼前方的街道之上,不时的有三两个身背长刀的蓝衣汉子徘徊着。 不多时,突然有个青布衣衫的断臂老头走至酒楼前,略微踌躇了一下,又有些不确定的细细打量一阵。喃喃自语道:“是这里了,我见他进去的。唉!我真是愧以见他啊。” 说着他便一步步上了酒楼。上得酒楼来,突然听到一个少年口音,道:“啊,大叔!我看见外面拴着的那九匹骏马,就想到一件奇怪的事情来了!” “你想到什么事啦?年轻人奇怪的事也真够多的,都讲了一整天了还没完没了的。” 这是一个声略带暗哑的口音,听起来到有些抱怨。听得这声音,那老者忽然在楼梯上停了下来,但见他满脸皱纹的脸上微微抽了一下,又喃喃低声,道:“他真是在这里的,只是他的声音怎会变成这样哑声哑气模样了?莫非不是他?” 接着又否认道:“不,我自问还不会看错了他,那少年人是谁?” 这般口气,听起来好似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了这个少年人一样。 待他上得酒楼之上,又不觉愕然。微微一征,轻轻转过头来,突地,他双目之中射出两道奇光,暗道:“好一个凶险的场面!” 立时转回头去,脸上又恢复了那种疾苦的病容。装作不经意的打量了一下酒楼的座客。 靠梯口之处坐着三个中年蓝衣汉子,正在低头饮酒,都闷声不响的。酒楼正中一张圆桌之上围坐着锦衣华服,神采飞扬的九位大侠,靠里角却是一个丰颐广颊,方脸大耳的白衣中年儒士装束的人,正襟危坐,缓缓地举杯独饮。 临街靠窗的两人,正是那江湖盛传的怪侠和莫青松两个。只是此时的他们,早已改扮了装束,并没有人能够其余尚有数十个沽客分坐别席。 这青衣老者刚刚在怪侠与莫青松身后一席坐下,蓦听莫青松接着道:“我所奇怪的事,说来也很简单,近来不是到处哄传那什么怪侠独歼三魔的事么,后来怎又跑出两个怪侠出来了,这两个怪侠固然了得,值得赞扬喝采,可是我总觉得这两个怪侠都是假的。” 青衣老头闻言突的脸上变色,心中暗骂一声,道:“你小子恁大的胆子,居然敢在此时此地提起怪侠之名,想是真个不要命了。” 莫大叔也故意装做大惊失色的样子,转头朝酒楼不住的打量扫视,然后严厉的斥道:“快些闭嘴,那什么侠的是真是假,关你何相干?” “说说又能有什么关系?大叔!想那怪侠也真是的,为何不骑着他那匹龙种烈马来呢?我只是奇怪罢了,大叔!你看你那紧张的样子,那怪侠又不找你,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就听莫大叔怒喝道:“闭嘴!叫你别说别说,告诉你,那怪侠杀的不是真的三魔,真的三魔恐怕要比那什么怪侠的厉害多了。” 酒楼上,那白衣儒士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三个蓝衣汉子却是脸色阴沉,不时的朝这两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冷冷一瞥。 此时的莫青松,耳目何等灵敏,他也不回头,却听得三个蓝衣人在低声,道:“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既落在咱们耳中,今日他可别想留得命在了!可是,分明坛主有命,说这两人行迹可疑、多半就是那怪侠本人,听他们这等说法,那会是什么怪侠?” 另一个蓝衣汉子答道:“听传说,那怪侠乃是一个十分孤傲狂妄的家伙,我看这两人也不像。” 莫青松听着,不由得在心里暗笑,忖道:“你们可中了大叔之计了。” 他这样想着,嘴上却露出不信的神色,对莫大叔的怒喝置若罔闻,答道:“哼!我可不信那三魔会比怪侠更厉害,假若是真厉害的话,为何宿州城外他们又不敢露面呢?” 这话直说得莫大叔一阵哑口无言。 可是,这边真龙九子几位大侠中的一人,突然一阵哈哈大笑,望着莫青松一竖大拇指道:“你老弟说得真是不错,这怪侠乃是老夫们昔日至友,十几年前他已然功不可修,自得武林神人樊篱和那梦无涯所留血襟后,经十年苦修,如今岂不功参造化了,三魔岂会是他的对手?” 莫大叔听来,不觉眉头一皱,对这位昔日故交欠身道:“我这位小侄,年少不懂事,现下更是多喝了两杯酒,信口而言,望台端不要理他。” 莫大叔口中虽答着,心中却对这来人的用意十分不解。暗道:“九位大侠虽是金兰之好,但各居一地,一向很少能九人联袂并骑的,为何今日却是一侠不少?而且他九人都是江湖阅历至深之人,不会不知魔头暗中害人之事,今夜竞也赞起青松侄儿来了。这岂不是惹火烧身自找麻烦么!” 但他随又转念一想,道:“莫非他们也是有心会会这真的三魔?” 他这样想着,老二李广明也哈哈笑道:“听这位兄台之言,莫非怕遭三魔毒手?”言下大有向三魔挑战之意。就在这时,酒楼之上不知何人轻轻发出一声冷笑。 这冷笑之声不大,但几人都已听得清清楚楚,楼上酒客大多知道怪侠之事,早有几人早一步匆忙起身接账去了。 莫大叔心中微震,脸上流露出十分耽心之像,俏声对九位故交,道:“看诸位仁兄装束.莫非是名震江湖行侠好义的真龙九子,看来诸位大侠可得小心了!” 募然,九位仁兄同时大笑,道:“兄台好眼力,不知兄台大名。” 莫大叔一脸从容,道:“在下仆役之辈,岂敢在大侠之前称名道姓。这是小侄青松。” 那个青衣老头目光一亮,暗道:“好,你正该不露名姓,可是那小子真是你的侄儿么……” 青衣老者陷入一阵沉思之中。 这九位大侠又一阵朗笑。老三张青起身,朝莫青松身边走了过来,大声道:“兄台,你这位侄儿,清神秀骨,不知曾否投师学艺”。 他艺字尚未出口,已伸出右手向莫青松右肩拍了过去,在这瞬间,莫青松蓦然见着这张青的一只手掌之上,淡淡的一丝青气微现。他心头猛地一震。莫大叔业已见到,心下暗道:“如非我的眼睛发花,十年不见,这九位侠兄到好似练有一种十分歹毒的掌功啊。但何以突然会在青松侄儿身上下手呢?” 他这念转间,人己霍地站起,谁知尚未出口喝破,陡见张青面色一沉,一只几乎要拍到莫青松肩上的手掌,竞似碰到了块红烙铁一般,急急一缩,人也“蹬!蹬:蹬!”连退三步。接着,他全身一抖。真是无人敢信,这张青竟是萎顿在了楼板之上。 这突然的惊变,使得其余八位,也是哗然间拔身而起,咬牙怒目,指着莫大叔道: “你到底是谁?真人面前别卖关子,快说!” 八侠身形一闪,已站成一个弧形,将这其貌不扬的两人围在当中。 莫青松满脸狐疑地望着莫大叔突然大声道:“大叔!这些人当真是行侠仗义的真龙九子么?你会不会看错人呢?” 谁知他话音才落.蓦觉一股金刃破空之声,朝他射来,莫青松大叫道:“大叔留神!” 随着头本能的一偏,蓝光乍闪,嗤!的一声,一把蓝汪汪的匕首忽地从窗外射到,不偏不倚正插在席上,接着便听到一个阴冷的口音,在街道对面屋面之上传来,道:“小子,三更以前你就没命了!。” 莫青松向窗外望了望,装着极其发慌的样子,突然一把抓着莫大叔的衣袖,颤声道:“大叔,侄儿没听你的话,魔崽子真来了,如何得了?” 只听莫大叔大声喝斥道:“叫你别乱说话,你偏是不听!走,快回客栈躲着去。” 接着莫青松便要离去,这围着的八位不由怒喝,道:“朋友,咱们的事,怎样交待法?” 莫大叔一扫八侠,忽然怒道:“真龙九子,武林之中德高望重,可不能这般无赖!这位大侠突遭暗算,受伤倒地,与我何干?” 其余八侠也怒道:“二弟对你侄儿,本是一番好意,突遭暗算,这暗算之人不是你是谁?” 就在这时,忽然身后响起一个平静的口音,道:“小娃儿说得不错,你们真是望重武林的九位大侠么?那个什么人,我未曾卸下他那条手臂,就算饶了他。” 八位大侠闻言,不由全身一震,转身便见那青衣老者,仍然端坐在侧,静静地浅酌独饮,好似头也未抬的样子。 也不知道可是这老者发的话,但也猜想这老头必定大有来头,八人强忍心头的一股怒火,不敢造次。移身两步,为首的柳阳抱拳朗声,道:“柳阳有礼了!” 谁知那老头子仍是头也不抬,嘴里却怒叱道: “谁要你多礼,滚!” 但见他“滚!”字方一脱口,陡地出手似电,一抓已扣住了这个叫柳阳的左手脉门,双目射出两道冷光,嗤地冷笑一声.问道:“柳阳,我问你!你们九兄弟一向行侠仗义,才博得这锦衣侠士之名,为何你们竞练有那霸道武林的九转玄功?大雪山九宫魔主是你们的什么人?” 闻言,这柳阳顿时脸色大变,随又呵呵大笑起来,但是额头之上却早已汗如雨下啦。显然他正在忍受着老头子在他腕脉上所加的暗劲。 其余七侠旋身间,丢开莫青松两人,改而围住了这个深藏不露的老汉来了。就见他一个个怒目圆睁,同时便见他们头顶之上冒出淡谈的青瘴之气。那模样极为吓人。 这老汉嗤地又是一声轻笑,冷电般的目光缓缓从七侠脸上扫过,道:“你们欲敢动手,你们老大今日就要血溅当场了!” 第十二章 小试一把 就在这时,酒楼一角那白衣儒士缓缓的立起。青衣老者双目神光一闪,也慢慢立起,嘴皮动了动。 莫青松叔侄顿时听得一个细如蚊声的声音传入耳中,道:“趁白骨老魔还未出手之前,还不快走!你们的胆子也太大了些。” 这老头所使用的竟是传音入密的内功绝学。 莫大叔虽武功尽失,江湖阅历还在,知是老者传音示助,不由感激的朝他一瞥,可是猛听得白骨魔君竟也在侧,两人同时转头,便见那白衣儒士脸色苍白,嘴角噙着冷笑,正瞪视着两人。 莫大叔一带莫青松道:“走吧!” 走至梯口,只见三个蓝衣汉子正恶狠狠的瞪着两人,三人同是一声冷笑,但是却未曾伸手拦阻。 两人奔下酒楼,莫青松忽想到,那老者十分危险,回想刚刚那老前辈传音的模样,在心底一转,便也学者以传音人密的法子对老者道: “老前辈,白骨老魔既然也在楼上,你不危险么?” “哼!好小子,算我看走了眼,你内功竟是这等深厚,白骨老虎还奈何我不得,不过,小子!今夜你可得小心些啦!” 知道相助自己的老人家没有大碍,莫青松自然放心了。同样传音对老人道: “老前辈还请放心,今夜老魔欲敢动我,决讨不了好去!” 那老者仍以传音入密之法道:“哼,我已与老虎硬接了一掌,他果然有两手,小子!我问你,你那大叔是不是身带内伤?” 听得老者问话,莫青松心底不由一惊,暗道一声:“这老妇人好锐利的目光,竟看出了大叔的重伤之体。” 不敢有所怠慢,连忙答道:“他给人震伤内腑。” “是什么人打伤的。” 莫青松当然不能说出是被九个蒙面的家伙,因为这无异便告诉了他,大叔就是那怪侠。 莫青松不答,却突然问莫大叔,道:“大叔.你看酒楼上那个老人家是何来路?” 也只有莫青松会在这般状况下还问这种话,他人虽在危险中,可那份镇定便足以混迹江湖不吃亏了。 莫大叔脸色异常凝重而又略带愤怒,显然他是为昔年故交的出现,和他们练有九转玄功的事感到困惑了,闻言低声道:“青松,先别谈这个,我们赶紧找家偏僻的客栈住下,并准备一样兵刃。” 听得大叔说要准备兵刃,莫青松不由得迷惑道:“大叔,侄儿掌指上的功夫还不足应敌么?要兵刃何用?” “你想想看,你那掌、指上的功夫一经用出,岂不露了真像,魔崽子显然是有庞大组织的,如今遍及各地,对你今后都不可显露真行。别的等到了客栈再说罢。” 两人便在靠南门的城下,找了家小客栈,进得房中后,莫大叔才道:“今夜三更前,必有贼子行刺,二更后,我们便隐在暗处,略予打击后,立刻起程.南行渡江,最好能在三日时间内赶到百丈坪下。” 这莫大叔不愧是闯荡江湖的老手,对一切的安排总是那么恰到好处。 莫青松想起那九位大侠,问道:“大叔,你说那真龙九子,行侠仗义,在小侄看来,他们九人,倒是浪得虚名了。就以今夜酒楼上之的行为看,这九位是黑是白,尚不明晰哩。” 莫大叔叹了口气,道:“十年的时间,变迁太大,虽至友也不可深信,青松!这九位不知何时,练成九转玄功,这九转玄功乃昔年雪山九龙老魔的独门绝掌,尤其是九宫魔主邪淫歹毒,为害江湖之人,令人发指。以后你再遇着他九人时,对他们到要特别小心才是!” 莫青松只得唯唯应是。 当夜二更之际,大叔为莫青松取来一把长刀,正想跃出室外,隐起身形,便听隔室一人轻声,道:“照你看他两个兔崽子今夜可敢睡不?” 另一人道:“谁人明知死期已到还能入睡?” 莫青松听罢,心中一动,暗地里指指隔室,对大叔轻叫了声道:“大叔!” 莫大叔已会过意来,念头一转,附在莫青松耳边道:“点住他们提过来。” 莫青松点点头,开门出去,立刻去敲邻室的门。 房门轻启,露出了半个脑袋。一见是莫青松,正感愕然,莫青松已冷笑一声,隔空便点了那人哑穴,又极快的定住那人身形,一闪身,踱了进去,随手又点住另一人,轻轻--提回到自己房中,道:“大叔,凭他们身穿的蓝衣,襟边--个指甲大小的血骷髅髅,必是魔帮一伙无疑。” 莫大叔帮着莫青松将两人放在床上,才道:“我暂时躲在他们房里,你隐在窗外,放手干吧!但千万记住,在四更前,我们必要上路。” 莫青松手提长刀,点点头,道:“知道了,大叔!” 两人一同进了邻室,莫大叔单独留下,莫青松却开窗一跃而出,猛一翻身。人已窜在房檐之上,隐起身子,恰恰监视着自己房中的窗户。 今夜无星无月,暗黑如墨,正是杀人的好时机。但莫青松仍能视物。 莫青松只等了片刻时光,果见有四条黑影越屋而来。四人竟未发出半点声息,从屋面落地。便停在自己房中丈外之处。 莫青松暗暗好笑。 四人好似有恃无恐的样子,毫不停留。立时有一人开声道:“阎王注定二更死,决不留你到三更,小子!自己出来吧!” 但听房中哪有应声?那人又轻叫数声,仍无应声。四人当中一人窜身,倒挂在屋檐上,其余三人闪身窗侧,倒挂那人伸手一点窗户,窗户应手而开,可是屋中却毫无动静。 莫青松心想,只要你们进去,要出来时,我便要了你们的命。 谁知他正念动之间,蓦见房中青影一闪,掠出一人,慢条斯理的道:“你们才来!” 只见他手起掌落,在窗外一个大旋身,四个来人早被他制住,一提起便朝房中仍了进去。 跟着他也一缩身.嗖地又窜进房中,窗门徐徐而闭。再没有点滴声响传出。 莫青松早看清正是那青衣老人,心中纳闷,忖道:“他是什么人?又为何这样三番两次的相救?大叙与我都不认得他呀!” 他正在想着,蓦又听得一阵衣履带风的嗖!嗖!嗖!的声音传来。八个蓝衣人如风般倒卷而至,最后一人方一着地,出手如电,一道蓝光射向窗子,嗤的一响,一把蓝羽匕首插在窗棂之上,一声冷笑,劈手一震,窗门立被他震成粉碎,冷声道:“当今天下已控制在我血魔帮手里,小子!你们就是想逃,试问你能逃到那里去?乖乖自己出来吧!” 莫青松初次听到“血魔帮”之名,暗道:“难怪他们襟边均有血骷髅为记,原来这便是血魔帮的标志。血魔!好一个凶恶之名,可是谁是血魔帮主?” 莫青松想着忽听得一阵鼾声传来,正是发自自己房中,莫青松略中一笑。心底没来由的一松。 八个蓝衣人中已有两人冷哼半声,脚下一点,飞燕投林般同时扑了进去,可是这一扑进去,便如石沉大海般无声无息了。 窗外六人半晌不见两人出来,早又有两人一怒而起,腾身窜人。 这扇窗,倒如巨魔大张口一般,凡投入之人便即失了下落。 剩下四人已感不对,俏俏商议之下,便想离去。 可惜,杀人的人,就要有被杀的觉悟。既然来了,哪里还有回去的道理呢? 就在这时,嘿!半声冷笑响起处,青衣老人突又一闪而现,不由分说,只眨眼间四人又被他制住,甩进了房里。跟着他又一闪而没。 莫青松至此再也忍耐不住,对老妇人传音,道:“老前辈,承蒙你老人家两次援手,前辈可能将尊号赐告么?” “小子,你去问你大叔吧!” “老前辈,大叔他也不认识你啊!” “那好,那你就进来看看。” 莫青松翻身斜飘三丈,单脚一点地面,人已掠入房里,但看房中整整齐齐摆着十二具尸首,这十二具死尸每人一条手臂被砍了下来,然后才以重手法闭穴而亡。 莫青松一看这残酷的杀人手法,心中陡地一寒,暗道:“这老头好狠毒啊!” 他目光一掠室内,可是早不见了老妇人的踪迹,心想她必定是藏身暗处,连声轻呼两声老前辈,但仍不见有人。这时他才知道这老人在他进房前已经走了。 待他搜视房中,突见粉墙上划着一支断剑,除此别无所见,他喃喃自语道:“断剑!断剑就是这个老人的名号么?” 莫青松走至邻室想问大叔,进门一看、只见大叔手中拿着一张纸,正在出神,上面一派训诫之言: “你们惹火挠身,既愚且蠢,要渡江相逃,此时还不快走!” 莫青松看了那张纸条,不由气道:“不知道是谁愚蠢,多管闲事的家伙!” 随即将断剑之事告诉莫大叔,道:“大叔、他说你知道他,他是谁?” 只见莫大叔默然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江湖上并没有以断剑为名的老前辈!” 过得半响,蓦地,莫大叔目光一亮,大声道:“青松,你再过去看看,断剑之上是否留有字迹?” 莫青松迷惑不解的朝大叔望望,只得重又回到那房中,仔细在那划着的断剑上一找,果然在剑柄上写着“小圣”两个小字。 莫青松未及奔过邻室,已叫道:“大叔!剑柄之上留有‘小圣’两字!” “啊!小圣!是他?不可能,他已死去多时了!” 莫青松奔过邻室,问道:“大叔!你真认识他?他是谁?” 只见大叔神情之间有些异样、全身已在微微颤抖,口中不住的喃喃道:“不是他,决不可能会是他!” 莫青松连声问道:“是谁啊!大叔!” 莫大叔陡地嘶哑着一阵哈哈狂笑,大声道:“不是他,决不是他。青松,我们走吧!” 莫青松只感到迷茫难解,大叔笑声一落。稍稍平息了下激动的心情,随又低声对莫青松;道:“这些事以后再告诉你吧!不过,青松!你最好是不知道的好。” 莫青松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一事:在白马山庄上,大叔留字而去,可是那一纸素笺之上,除提了他父亲快剑外,对他母亲却是只字未提,他不由疑心大起,脸上抖的又恢复了十几年来的漠然之色,双目在莫大叔脸上一阵搜索,好似要从他脸上看出一些秘密似地,半晌他才漠然问道:“大叔,你能不能老实告诉我,我母亲是谁?” 各位看客,你别觉得我们的莫青松的想法古怪奇特。只因为他同莫大叔呆久了,莫大叔早把半生的江湖经验都一字不留的交给了青松。像什么男扮女装什么的江湖把式那是闯荡江湖必会的技能呢。 第十三章 百丈坪下 只见莫大叔浑身一怔,愕然楞住,也许他是料不到莫青松会突然问出这句话来,可是莫大叔一愕,随即脸色一沉,道:“青松,大叔的话你还听是不听?” 莫青松一见大叔已然动怒,不觉住口,惶惶然道:“大叔恩同再造,侄儿虽万死也不敢不听大叔的话。” “好,那你就别再问那些话,到时我自会告诉你,现在此地已无事,雪儿等我十年恐怕已经老了.走!” “雪儿是谁?” “我的坐骑,名傲雪,我叫它雪儿,青松,只要你有那个胆量,三个月内,我必叫你会会天下英豪。” “好,走吧!”莫青松一脸兴奋与期待。 莫青松带着莫大叔出了客栈,展开“飞虹”绝技其速如风,向南狂奔而去。 天龙山百丈坪,在一个月圆的夜里,忽然发出了一阵奔雷般的雷吼声。 “唏聿聿!聿聿……”自此,每一个月圆的晚上都能够听到这马儿的嘶叫。 一声刚朗绵长,高吭入云的马鸣之声,划破长空。方圆半里的地方无不被轰动。 “傲雪”重现江湖了,这失踪了十年的象征着怪侠重现的天山龙种烈马,竟有如山洪爆发般,突如其来的现身于这天龙山的百丈坪。看它那神骏,雪白的雄姿,傲然独立峰顶,引颈长鸣,好不威武。 不多久,这怪侠重现江湖的消息便传遍了江湖的每一个角落。一时间整个江湖犹如那沸水般炸了锅。各路江湖好汉纷纷往这天龙山百丈坪赶来,只为一睹这怪侠的风采。 于是,不知有多少武林人物纷纷赶往天龙山百丈坪的附近。守候着这个月圆之夜到来,有的不忘于武林神人的血襟绝艺,暗起夺取之心;有的怀着复仇之心,好雪洗宿州夜战之恨,有的却真个只为一睹昔年故友的丰采而来的,总之,众人都各怀心事,兼程赶到这百丈坪来了。 这下可好了,百丈坪下的东村西村便成了那些武林人息宿之处。到为当地的平民带来了一笔不错的收入呢。 不过,这些江湖人物到一致的认为,这怪侠再出江湖,不是带给江湖一次劫运,便是为武林造福来了。 就在这个月圆之前,每一个夜晚,百丈坪那崎岖的山道上,便一批批的出现着夜行人,但同时也几乎每一个夜晚。都有一条幽灵一般的白色影子,跟踪着他们。这是一个全身素白,白巾蒙面的人。这般打扮,不就是怪侠的独家装束么? 但他又不是真正的怪侠莫问,他只是莫青松改扮的怪侠罢了。 小道旁的一棵参天古松枝丫上,莫青松藏身其中。一脸冷漠之色。再有三天便是这个月的月圆之夜了。那时他便可公然会会那杀爹爹快剑、使爹爹生死不明的五魔了。也许更能会见那打伤大叔的九个蒙面客,好一雪大叔重伤之仇。 就在这时,百丈坪下的乱石之间,转出了三条人影。 莫青松双目中精光一闪,便看到三个样貌不凡的女子有些风尘仆仆的往这百丈坪而来。 莫青松心中暗忖道:“大叔并未告诉我,她们是何来路!” 略一沉吟,就见白影一晃,莫青松掠身十丈,便隐入在了一块巨石之后。 只转瞬间,那三女已跃至巨石旁,莫青松暗中看出这是三个三十来岁的女子,面目娇好,倒也有些容光焕发的哩。 就在这时,忽听一女子吁了口气,对另一女道:“玉凤妹妹,这次我们姐妹奉教主之命到这百丈坪来,愚姐预感得到,此行必定万分的凶险!” 另一女接口道:“彩风姐,江湖之中谁人不知,这怪侠放任龙马于百丈坪顶月夜长鸣,其狂傲之态依旧,这般作为除为一雪他十年的蛰伏之耻外,恐怕尚包藏祸心呐,当中必有用意。” “这怪侠十年前在绝命谷夺取血襟绝学,被九个蒙面怪客,联手震伤。除了他报此一掌之仇外,还有何用意?”其中一直没有说话的女子开口道。 “彩凤姐,话虽如此,可是这怪侠本身便是个神秘人物,江湖之中可说无人见过他的真正面目,更无人知道他的身世,你能说他没有别的用意么?” 她话音方落,身侧突然传来一声冷笑,自那块巨石之后。但见白影一闪,三女竟未能看清来人所施的是何种身法,他人已像个鬼魅般站在三人之前两步的地方了。三女一惊,本能的疾退五步,那被叫做彩风的女子厉叱道:“怎鬼鬼祟祟的,你到底是谁?” 这来人正是莫青松,只见他答非所问的冷冷道:“实话告诉你们,本尊除要报绝命谷那九个蒙面怪客的联手一掌之仇外,还要会会这蓝羽匕首、追魂令、白骨刀、枫叶刀,绿羽令之主五魔。并一试天下人心。” 闻言,三女面色同时一变,道:“你,你是,你是怪侠。” 莫青松负手不答。只冷冷盯着三女一言不发。 三女呆了一呆,彩风突然道:“阁下好大的口气,天下人心不一,善恶难辨,你究竟要怎样的试法?” 莫青松一声朗笑,蓦地,止住笑声,疾问道:“听你们所说,到是个什么教的精英,我且问你、你们教主派三位到我百丈坪来干什么?” 彩凤一怔,但随即恢复清醒。就见她双眉一扬,紧紧盯着莫青松,坚决的道:“明人不做暗事,商女教崛起江湖,但他血魔帮势力过大,已然咄咄逼人,为求自保,教主派我三人特来向你老人家借取血襟一用。”莫青松听了,不觉哈哈大笑道:“分明是想夺取我血襟绝学,到头来却有一番借口,你们试想我老人家拼着性命取得血襟来,你们尚要来向我夺取,此间善恶自清,其心当诛。现下告诉你们,也正好借你们的口传扬天下武林人,但凡这次到我百丈坪来,对我血襟存有凯觎之心者、都难逃我老人家一掌之厄,今夜老夫便拿你们三人为榜样!”说着,便要动手。 三女闻言,脸色均是一沉,就见三女脚下微移,已成品字形站立,竟然先发制人,一挥臂,三股掌风同时向莫青松面门袭到。 说时迟,那时快。莫青松只单掌一翻,突地发出无以伦比的劲力,轻易抵住三女合力扫出的摄人寒风,冷喝道:“你们找死!” 他死字尚未出口,右掌方抬,掌力待发未发之际,忽而心生感应。说时迟,那时快,莫青松突然撤开右掌,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旋身,左掌一挥,朝后打去,口中大喝道:“大胆,是谁?”。 掌力所到,只见一条黑影一窜三丈远,堪堪避过了莫青松的一记掌功,凌空飞泻而至,心下早吓了一身冷汗。待得站稳身形,方才嘿声道:“海外奇人樊篱所留神掌“怒海滔滔”,果然名不虚传!” 莫青松细细一打量,只见此人五旬年纪,五冠端正,但目光之中却隐透着一股凶戾之气,背插一对铁锤,他心中一动,傲然喝问道,“来者何人?留下名姓。” “双手锤唐瑜便是某家。”这自报姓名的家伙有些傲气十足的对着莫青松开口道。 立听一旁的彩凤悄声对白凤、玉凤两女道:“此人是血魔帮江北总堂的堂主。” 她话未说完,那边双手锤唐瑜早狠狠地瞪了彩风一眼。 听得彩风所言,莫青松赶忙凝功双目,细细望去,果见这唐瑜衣袖边绣有一个指甲大小的血骷髅,口中一阵放肆的狂笑,笑罢,方才大声道: “好一个血魔帮江北总堂唐堂主啊,你到我百丈坪来有何图谋?快说!” “哼,既然你已知本座是血魔帮江北总堂堂主,宿州一役,今夜就要你还个公道。” 说着他慢慢取下背插双锤。冷眼看着莫青松,只待他稍有动作,便会出手。莫青松冷傲的一笑,道:“唐瑜,你自问胜得了我?” “奉帮主之命,不胜也得斗斗你!”唐瑜一脸戒备的紧盯着莫青松,心里倒有些胆怯了。 “还有别的事没有?”莫青松还是一脸随意的站在那,好像这个手上拿着双锤的汉子是在同他拉家常一般。见他这般模样,唐瑜的心里竟然没有不快,有点只是一阵阵不安和慌乱。 听得问话,只得强咬着牙蹦出一句。 “献出海外奇人樊篱,漠北异人梦天涯所留绝艺血襟。” 他这话说得最后两字声带暴戾,倒像是宣泄心里的压抑。音落便暴然出手,而且一招便施出了他震撼江湖的成名绝技血光飞锤,两手飞锤一挥之间。其速如电.带起两丝啸空之声,寒光一闪已射到莫青松的胸际。 他实在是受不了莫青松带给他的那种压力了。 身子更一个急扑,欺前五步,一抡掌,刚风倏起,狂劈而至。 他这双管齐下的一击,果然猛不可当。江湖上不知道多少好手就是栽在了他这招上的。 莫青松只淡淡一声冷笑,不闪不避,待他飞锤临身只在咫尺时,蓦地一晃双肩,人影忽没。 这唐瑜反应倒是不赖,一声厉吼,道:“不好。”就欲躲避,可惜,在绝对实力面前,所有的伎俩、招式都只是摆设罢了。 就听“碰”地一声大震,唐瑜早已口喷鲜血,摇摇欲倒,面色灰白,嘴角泛青,颤声道:“好,好一个怪侠。我血魔帮与你……誓同……水……火……” 他说着又一连喷出了三口鲜血,惨哼半声,一口阳气接不上,便倒了下去! 第十四章 查探 一旁的三个女子看得直抽了口凉气,那唤作玉凤的最先开口道:“怪老头,你好辣的手段!” 她“怪老头”三个字才出口,其余两女不由得心下一紧,粉拳紧握,一副戒备的神情。 莫青松傲然而立,冷冷答道:“现在就轮到你三人了,在我未报九个黑衣蒙面怪客一掌之仇前,任何人想凯觎我血襟之人。均难逃过我老人家一掌。” 莫青松话声方落,一旋身,白影已经卷到。 三女一声怒吼,五指如钩,分从三个角度抓向莫青松。但她们却是不管怎么厉害,也没能够在莫青松掌下走出三招,只听莫青松冷冷道:“回去告诉你们教主,叫她趁早死了取我血襟的那条心吧!” 蓬!蓬!蓬!一连三声闷哼,三女已是面如白纸,同时呛出三口鲜血,全身颤抖之下,跌坐在地。 比起那唐瑜来,她三个算是好运了。或许是莫青松生来对女性就心软吧,跟准确的说,应该说是他自幼无父无母的原因更加贴切些。 唤名作白凤的女子缓缓抬起那双无神的目光,怨声道:“我玉女教与你昔日无怨,近日无仇,你竟下此毒手!” “谁叫你们想夺我以性命换得的绝艺血襟?”莫青松回答的坚决。 那个叫做白凤的女人重重的吁了口气,又道:“阁下,今夜你与我玉女教结下仇隙,总有一日你会后悔的。” 莫青松冷哼半声,负手不答。 彩凤突然问道:“你那坐骑月夜狂鸣,显然这是你有意傲视武林之举,试问设若江湖群豪,联手众犯于你,纵然你已练就了两位前辈所留的武学绝艺,自问能独斗群豪不能?” 莫青松站立不动,冷冷道:“放眼当今武林,尚无此能领导群豪之人,废话少说,你们走吧!”虽是敌对,他到没有过于为难她们。 听得莫青松的话,三女不禁齐齐一愣。想来莫青松手段毒辣,怎的对她三人这般?只是看他脸色,到像说的是真的。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莫青松今日放过她三人,到让三位迷惑了。传闻,怪侠的手上,从不吃亏的。 彩凤首先吃力的站起,恨声道:“今日暂别,看你能狂妄到几时?” 玉凤、白凤相继立起,三女踉跄走得数步,蓦见…“蓬”的寒光电闪,正朝莫青松飞去,就见血魔帮江北总堂堂主唐瑜,一跃而起。三女不由轻声惊呼“小心”。 呼声未毕,但听莫青松一声冷喝:“你想找死!” 随着白袖一挥,一道狂猛的劲风突起,那蓬寒光立时倒卷而回,唐瑜那双充满怨毒的血红双目,顿时大睁,青灰的脸上显露出惊惧之容。竟不知躲避,他也躲避不及的。 眼看着寒光倒卷,已临面门,欲避已是不及,突听唐瑜大吼、道:“天涯无知己,高手皆寂寞。” 就在这刹那间。唐瑜一闭双目,脸上惧容尽消,反而流露出一种视死如归,宁静、安详的神色来。 莫青松心中一动,暗道:“这是一句什么话?怎会有这么大的力量?” 可是,他想要将掌风撤回,那里还能够?眼看着那蓬寒光已距唐昆面门仅有数寸,生死已在转瞬之间。 “哼!哼!” 随着几声深沉的低哼过处,人影如梭,同时一个宏亮的声音道:“莫兄久违了!” 人影一定,场中顿时多出九个锦衣华服的中年大汉,每人脸色红润,双眼有神,精光闪闪,真个神采飞扬,来人正是真龙九子。 莫青松心中暗道:“好,你们也来了!” 他九个倒也地道,当真有江湖侠者的气度和风范。 刚一出场,九兄弟立时向莫青松一抱拳,见礼道:“天幸,今日得逢故友!莫老弟,别来无恙啊!” 莫青松一双神目连闪,便见那唐瑜呆立一旁,那蓬寒光已踪影全无,不禁也暗暗佩服起这九兄弟身手的不凡来。 只是,不管怎样,唐瑜的命算是保住了。唯一不好的是:他唐瑜算是再也不能使双锤了。莫青松那一掌,很是直接的破了他丹田。方才的偷袭,全凭他最后一口真气支撑。 闻言,莫青松连忙也拱手,道:九位侠兄,一向各居一山,今日竟联袂降临我百丈坪,小弟末曾相迎,还望恕罪!” 语罢,依旧傲立如常。众人知道他的性子,也都不太介意。 真龙九子的老大呵呵笑道:“老弟,十年不见,一身艺业想必已是非同凡响了吧,想来已尽得武林神人海外奇人樊篱,漠北异人梦天涯所留血襟的真传啦,当真可喜可贺呀!今日想来,十年前老弟夺襟--役,听传闻说老弟身受重伤,那些时日里,众兄弟们无日不耿耿于怀呐,好在今日又得重睹老弟昔年丰采,兄弟们也大可放心了!” 莫青松淡淡答道:“岂敢,岂敢!托诸位哥哥的洪福,小弟已然无恙!” 老二李广明向着莫青松拱了拱手,道:“老弟,十年前的--役,我九兄弟因替大哥疗伤的缘故,未能相助老弟,还望老弟多多包涵。” 莫青松也不管他所说是真是假,忙不迭还礼致谢。 突然,九兄弟中的老三张青踏前一步,望了地上装死的唐瑜一眼,朗声道:“莫老弟,小哥有一语奉劝的话,未知老弟可肯接纳否?” 莫青松赶紧答道:“哥哥暂且还请说来,小弟真是荣幸之至呢。” 张青指指唐瑜道:“此人可是血魔帮江北总堂堂主唐瑜,这血魔帮积虑多年.急欲在江湖上成就一番大业,近日始渐露声显色,已然威势江湖各大门派家族,纵横宇内,如今的江湖,无处不无血魔帮帮徒,此人身为血魔帮江北总堂堂主,身居重职,以小兄之意,莫老弟身怀绝艺,料想当今武林已难逢敌手,非为惧怕血魔帮,只是能够不结此仇,就放他去罢!” 这唐瑜丹田被废,偷袭莫青松也全凭最后一口丹田之气罢了,方才莫青松挥掌全属于身体的本能反应而已,并不是真要他性命。 听得张青这话,莫青松心中暗想道:“好哇,你九大豪侠,酒楼已露破绽,今日居然替杀人魔帮求起情来了!” 心下这般想着,但他随即朗声一笑,道:“要说结仇,我莫青松与血魔帮宿州城外的一役早巳誓同水火,不过……” 他沉吟一下,转头对着唐瑜喝道:“看在九位侠兄的份上,放你一条命,下次再碰在我手里,哼!哼!可得小心点,去吧!” 唐瑜闻言,极是费力的从地上爬起,一脸怨恨的默然转身走去。 “且慢!”这怪侠的名头岂是叫着玩的?这怪侠一生太过于随心所欲了。他在瞬间改变主意的事不是第一次了。当真谈笑间杀人于无形的主。 就见莫青松一跃而上,又问道:“‘天涯无知己,高手皆寂寞。’这话何意?” 唐瑜不答。只艰难的往前走去。 莫青松心下不耐,怒道:“你要不说,我便叫你五步溅血!” 那唐瑜依旧不出声,眼看着莫青松就要兑现他所说的话时,真龙九子中的老二李广明说话了。 但见老二跨前一步,对着莫青松大声道:“莫老弟,这‘天涯无知己,高手皆寂寞。’乃是血魔帮生死临危之时的口语,传说是他们帮主规定的,却也别无他意!” 莫青松闻言,也不多话。一罢手,放走了唐瑜,心中更加确定,这九位侠兄必已加入血魔帮无疑。 顿了一顿,方才冷冷道:“赵兄对这什么血魔帮的好似了如指掌啊,小弟倒是孤陋寡闻了!”说到这里,语气忽然一变,傲然大声道:“未知诸兄驾到,有何指教?” “我兄弟听闻灵雾大峡谷有老弟的龙马重现,只是来一睹老弟昔年丰采,并无他事,不知老弟现下居所何地,想来,莫老弟不会介意兄弟们借住一晚吧?” 莫青松心中一声冷哼,答道:“小弟飘萍无定,那有什么固定居所?” “啊,原来如此,诸兄与老弟十年阔别,今日相见,愿闻老弟境况!” 老大柳阳靠前一步,对着莫青松道。 莫青松怎不知他众人用意,白巾之下,脸色--沉。冷冷道:“小弟正有事在身,不便久留,容后再与诸兄长叙,小弟就此别过!” 话刚出口,身子骨早奔出丈许了。 他九个惧都各自一怔。老四顾振海蓦地大声道:“莫老弟,你我二十年老友,交非泛泛,为何从不揭露白巾,以真面目示见?” 就听远远传来莫青松的回答,犹如在耳边,又似在里许。 “小弟自有隐情,无礼之处.诸兄海量见谅!”话刚说完,人已纵出数十丈外,遥遥一拱手,突然拔身而起,如一只白鹤冲空掠飞,眨限投入一派丛树之中消失不见。 但他怎会真个远去,离了众人的视线,立时停身树丛中遥遥望着他九人。 “莫老弟!十年阔别,你老弟到变得与兄弟们疏远多了,何时有暇,到我兄弟居处,“藏龙庄”上一游。” 莫青松听得语声远远送来,句句清晰。分明是以内家真气强行逼送而出。显然他已看出自己并未远去。这份内家功夫,在这偌大江湖上,倒是排的上号了。 莫青松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忖道:“哼,二十年老友,交非泛泛,竟不知我这老友是真是假?” 想着,他又得意的一笑,悄悄然离开树丛,辨明了方向,往前一阵急奔,如--道轻烟般只顿饭时光,已奔行百里,举目望去,只见前方悬岩绝壁,杂树盘藤。倒是个藏身避难的好所在。 第十五章 回谷 莫青松对这一带地形果是熟如掌指,但见他纵跃如飞,只片刻间便翻上一座峰头,峰下竟然云雾撩绕,尽显神秘。而最为壮观的便是早晚时分了。太阳照过来,简直成了人间仙境了。这要是在平时,莫青松绝对要停留下来好好欣赏一番的。 站在一处较为宽敞的草丛中,莫青松理了理披肩的长发,但觉有些湿气。微微用衣袖擦试了试,这才向准一个方向,略一鼓气,嘴里发出了啸声。 丛林里,只听莫青松张口一声穿透云雾的长啸、随又短啸三声。如此三次,方才作罢。 他啸声方罢,耳中便听得一声嘶叫远远传来。 这嘶叫声有如狼嚎虎吼,倒也特别得紧。听得马嘶,莫青松没由来得一阵心地欢呼,撒开脚丫直奔嘶声传来的方向。 又是一声马嘶穿云透雾传将过来,隐隐就见白马如银,倏忽间从那云雾中窜身飞掠而出,莫青松边跑,边顺势扯下蒙面白巾,露出他那如冠似玉的清秀面庞来,对着那白马浅浅笑道:“雪哥哥!大叔可好?”这畜生似乎已通人性,低鸣一声,连连点头。 几个飞纵,便到近前。 莫青松笑意盎然的在马颈上抚摸一阵。这马儿也很是亲切的挨近莫青松,马尾巴悠然摆动着,甚是欢喜。 此时曙光乍现,莫青松一跃,身子轻轻跃上马背,方才坐稳,身下龙马长啸声中,如天马行空,穿入云雾之中消失不见了。 扑一跨入云层中,入眼灰蒙蒙的一片。奔行盏茶时光,就见前方石梁横瓦,已然没有路了。眼见离得近了,但见那龙马四蹄翻飞,一个短程助跑,一跃数十丈,极其熟练的踏在石梁之上,转瞬间便穿透云层,出现在一个锦绣华丽的山谷前,这山谷,入眼一片清溪浅草,到处都是奇花异卉,置身其中,便如进入了那人间仙境一般。 临近溪旁是两间白石小筑。莫大叔曾经告诉过莫青松,这灵雾大峡谷便是同他爹爹快剑士的故居。 还离得老远,莫青松便见到莫大叔站在石屋门前往下山的方向眺望。 莫青松凌空一跃,跳下马背,奔了过去,口中叫道:“大叔!你在等我?” “嗯,青松我儿,你这一夜未归,来,快坐下说给大叔听,你遭遇了何事?” 莫青松便在门前坐下,将昨夜的事一五一十的都告诉给了莫大叔。莫大叔脸上显得无比的兴奋,满意的道:“青松,你做得好!真是亏你想得出。凡想从怪侠手里夺取血襟的人都给他一掌,嗯,好狂妄的口气哩!” 莫青松乐道:“大叔,要是换做是你,你能饶过他们么?” “哼!要是我……” 他脸上倏显出一阵黯然之色,蓦地大声道:“我会杀了他们。”说着,心下是说不出的怨恨与悲苦。 莫青松知他是想到自已功力尽失的惨痛了。莫青松连忙道:“啊,大叔!您不要难过,侄儿知道大叔因重伤尽失武功感到悲痛,可是难道大叔的伤就真的无药可治啦?” 莫大叔摇摇头,道:“我这伤已是十年旧伤了,纵然能治,恐也非普通药物可治得了的,更非那些普通大夫所能医的。” 听这话的意思,不是还有机会嘛。这药可以去买去采,大夫不是可以去请呀。 “啊,大叔为何不早说呢,就是要万年灵芝,当世华陀,只要当世真个有此人此物,侄儿就算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你的这番心意已足使大叔感动了,青松呐!灵药圣医都是些可遇而不可求的,咱今天还是别提这事吧!” 不待莫青松回话,莫大叔突然转口道:“青松,我突然想起了,你说遇着了什么玉女教的三位女侠,你倒是说说看她们是何色的衣着装束?” 莫青松略一回想,对着大叔道:“她三个都是一色的黄衣,每人发结都插有一枝淡绿色的钗子。” 听罢,莫大叔立时陷入了沉思之中,皱起眉头,苦思良久,才喃喃道:“黄衣......钗子......玉女教。” 随即他又喃喃道:“玉女教……枫叶刀……难道是她们?” “是谁啊,大叔?我想很多的事你都没有告诉我,为何你不说?难道你不能让我知道?还是有别的苦衷呢?” 莫青松默默地翻烤着柴火上的两只野鸡肉,嘴上很是随意的同大叔说着话。 “不,不,青松!有些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世界上就是有许多不合情理的事,但又无可避免,知道了反而徒增伤感!更何况,这事大叔也只是猜测而已!” 说着他又突然问莫青松道:“青松呐,你一夜未得合眼,累吗?” “不累,大叔!”闻着手上香喷喷的烤鸡,莫青松那里还觉得累? 熬了一夜,粒米未进,到得这时,哪能不饿。莫青松顺手撕下一只鸡腿递给大叔,又将另一只鸡整个的递给大叔。这才很是专心的埋头对付起那早就咕咕叫的肚子来。 “好了,现在百丈坪下,江湖黑白两道人物众集,等一下,你换过装束便去探察一番去吧!说不定能有所收获,但千万记住,若再遇上真龙九子时,应多加提防,他们已练有九龙玄功,此功歹毒无比,去吧!” 莫青松换过一袭青衫,一派公子打扮,拜别莫大叔,龙马护送.又匆匆离开了这云雾弥漫的山谷。 一点青影疾似离弦之箭,激射向祟山峻岭之中,不多时,便消失在了这片丛山峻岭之中。 东方现出一轮红日,暖暖的阳光,宠罩在大地上。让人有种舒服安逸的感觉。 这世上的人们。活在两种矛盾的心理下----崇拜而又恐惧 第十六章 大战前夕 时间过得快极啦,这不,江湖上能够赶来这百丈坪的江湖侠士,早把这百丈坪方圆数里的客栈住了个爆满。 莫青松如往常一般查探来人的行踪,这不,远远地,便见四位高挑的女子肩负一顶彩色轿子一路脚不点地般往百丈坪飞奔过来。 见着这般情景,莫青松不由呆住了,不是他没见过这般阵仗。而是不解,轿子中究竟是何人这般嚣张福气。 心中暗道:“大叔并末告诉我这武林中有这么一号乘轿子的成名人物呐?只不知道骄子里的人会是谁?” 正想着,那边飞奔过来的轿子已到了跟前。不待莫青松回转心神。突然,一个女子的清脆语音已经从山背后传了过来,道:“前面佩剑的,我家主人曾发过重誓,凡遇用剑的男子,她都要打发他回去的,今天暂且这样,你们走吧!” 接着,几声凄厉的惨叫过处,随即一切又归于寂然。 莫青松听得血脉怒张,实在忍不住,猛地身形一拔,笔直跃起数丈,才几个纵落便巳拔上山顶,猛一挥臂,像一支离弦的箭般,激射向山下。蓦见那乘彩色大轿,在百丈外的一座山林边一晃而没。 莫青松急忙一声大吼道:“敢问是何方高人,还望留步一续!” 莫青松一面大吼,身形倒是半点也未停下,反而急急朝那山林追了过去。 谁知他刚刚纵起,耳中便听得身后冷冷一句,道:“我来迟一步了!” 莫青松一拧身形,轻飘飘落回原地。细细打量着说话的来人。 就见,一个白衣装扮的中年秀土,有些随意的站在莫青松的身后,背着莫青松正在朝不远处的一个山洞之中张望。 莫青松顺着这中年秀士的目光也朝那山洞望去,这一望不禁吃了一惊!山洞内赫然是三具东倒西躺的尸体,但见,三人都是五旬年纪,算是武林中的高手。靠近洞口的那具尸体,两脚还伸出洞外,在脚底板上,插着一把小巧精致的白骨短刀。 “白骨刀!” 莫青松不由全身一震,脱口叫了出来。 “你想死不成,鬼叫个什么叫?”他这刚出声,那边的中年秀士早出声阻止。 白衣秀土突然转过身来,冷冷低喝。 莫青松看这白衣秀土的一张灰脸,竞像一张死人脸一般。没有丝毫血色,也没有半点 表情。心下不由大感厌恶,没由来的心底烦乱。 “阁下是谁,可知道那乘轿子的是什么人?”忍住心底的不快,莫青松开口问道。 但见,白衣秀土动也不动,声音极是冰寒的回道:“白骨刀主。” “那么你呢?想来你定是专门同他们作对的了?这白骨刀主又为何这样恨用剑的男人?这样说来,这白骨刀主该是一介女流了。” 莫青松问着,目光又朝洞中一瞥,正在这时,一阵山风正好吹来,把躺在洞口的那具尸体的衣角微微刮了卷起。 莫青松顺势一瞟,突见那衣角之上有个血骷髅标志,他心中立时雪亮,指着洞口对白衣秀士道:“他们是血魔帮的加盟者,你,哼!你可是他们中的一员么?” 这白衣秀土听得这话,突然脸色一变,冷喝道:“你说得一点不错,只可惜你今日便要埋骨荒山啦!” 就见白衣秀士的双目中射出两道精芒,一扬臂,并指如梭,就听“丝!”的一缕指风响起,其疾如电袭到。 莫青松又岂是软柿子?就见他极是轻松的扬掌一封,嘴里怒喝道:“好阴毒的家伙!” 白衣秀土哪管他,只嘿嘿冷笑两声,身形一闪,已掠到莫青松的身侧,指风带起丝丝破空之声,又行袭到。这一指比起方才所发只强不弱。 莫青松心底没来由的一阵激动与兴奋,怒声道:“三招之内,我要你血溅荒山。” 说着,一晃身,闪过指风,脚下一旋,中食两指并指如梭,正想运起“六芒指劲”的功夫,戳向白衣秀士,但忽然的,他心中念头急转,暗道:“此刻我正用得着此人,正好探听白骨刀主和血魔帮的虚实。” 想罢,就见他猛撤六芒指劲.改用一门白马山庄上学来的招式,呼地打出。 这老小子果不亏为江湖高手,只这一招,便听他冷声道:“哼,原来是白马山庄上出来的小子!” 这老小子身形一滑,突然间十指齐伸,竟然同时发出十股指力,声势惊人莫名。莫青松傲然笑道:“你要能在我手下走出三招,今日我便饶了你的性命!” 莫青松“我”字方出口,蓦地运掌如飞,身形一旋,人影忽闪,消失在了原地。白衣秀土方感不妙,一团青影带着一股无穷劲力已迎胸扑来。直吓得他连连后退。 白衣秀士避无可避,被那股劲力将他击了个正着,但是那劲力击在他身上,说也奇怪,并末将他击伤,只是把他的身子一送,竞向三丈外的山壁之上猛地撞去。 这莫青松所用的功夫看上去虽是白马山庄上的招式,但你要是真这么认为的话,那你就得吃大亏了。 他撞向山壁的身子何等快速,想施展千斤坠来稳住身子,竞也是不能够,自知今日必死无疑,一声悲号自咽喉处挤出,道:“思师!弟子无能!” 说时迟,那时快。正在他几乎要撞上山壁这间不容寸之际,后心突被人一把抓住救他于险死之际。他正想说句感激的话,但那人又突地运指如飞连点他三处重穴,冷声道:“白骨刀主是否就是血魔帮白骨山的坛主,他现在何处,快快说来?” 这家伙这时才真正的害怕了,吃力的坐起,略一运气,脸色倏变,道:“你点我三处重穴,真气涣散,力不从心,你究竟是何人?” 莫青松冷喝道:“你生死已操在我手里,我是何人你不配问,快回答我的问题。” 惊看着莫青松,他倒像是吓傻了。 “白骨刀主有多少像你这样的门徒。” “四大弟子,八大特使,三十六亲授,七十二转授。” 莫青松一惊,道:“合起来竟有一百多号人。那么你是白骨刀主的什么人?” “转授弟子。”这下子他的回答倒是爽快的很呢。 “白骨坛在血魔中居何等地位?坛址设在何处?” “在本帮除总坛重地无人知晓外帮中三坛分立,均奉帮主之命行事,青龙坛位于青龙 山,辖管江南一带,白虎坛居于白虎岭,俯视江北一地。白骨坛远居黔滇,镇守边陲。” “此话当真,此地应属江南,专属青龙坛管辖。你白骨门徒因何越界行事?” “三坛秉承帮主之命行事,那怪侠为本帮大敌,帮主血鸽传书,要求本帮帮众全力以赴,追缴那厮。” “好,你既说出实话,我以独门手法点住你三处重穴。在一个对时内不经我解穴,必死 无救。今夜三更,我在百丈坪下等候白骨刀主的到来,到时再为你解穴,走吧!” 闻言,这厮征了半晌,始才吃力的转过身子,蹒跚而去! 这日莫青松,正在百丈峰下东村西村到处明探暗访,江湖人物确实到了不少,但血魔帮 为首的人物既非帮主,也非三坛首脑。反而是江南青龙坛总堂堂主路瑜,但见此人豹头环眼,高头大马的甚是勇猛。他率领了江南各分堂的首脑人物驻宿在西村。 玉女教在东村西村均不见有人物走动。但莫青松却是发现了白马山庄上的两位庄主扮成两个庄稼汉子的模样在东村出现。同时周骏、周杰和孙琳也在东村现身了。 第十七章 大叔遭绑 莫青松远远的看见是他们,便欲闪身躲过,可是孙琳眼尖,一瞥间便已看见了他,远远的便叫着他的名字奔了过来。那模样看起来甚是欢喜呢。 “莫青松,你也来了!这回你该要找着你要找的那个人了吧!”刚离莫青松近一些,孙琳开口便道。这分明是极度关心莫青松的缘故。 她这句话刚说完,这才发现,莫青松一袭青衫迎风飘飘,尽显从容俊逸。正想赞他两句。 突听周骏在孙琳身旁嗤地一笑,道:“你看这小子在这里装模作样起来,倒挺像是那家的少爷公子的呢!” 莫青松闻言,强忍着心底的怒气,朝三人一揖,道:“如今公子和小姐都来了,只不知两位庄主也同来了么?小子为找寻大叔的下落,早在月前便已先到此地。” 周杰听了,口中不屑的道:“哼!你那大叔只怕早就不认得你了,你找他又有何用呢?” 这时的莫青松,实际内心激动异常,闻言有些按耐不住,怒道:“二公子!想我莫青松并未有亏你之处,此地可非在白马山庄上。你对我得客气些。”说罢他脸色一沉,又恢复了他那特有的漠然之色。 周氏兄弟两一阵哈哈大笑,傲然道:“小子,出了我白马山庄,你就翅膀变硬敢造反了不成?你这不识抬举的东西。” 孙琳一拉莫青松,低声道:“走吧,到咱们歇息之处去,爹爹也就快要回来了!” 莫青松犹豫间,忽然对面酒楼上走下来三个蓝衣人,正是前些时日同他有过些接触的血魔帮徒。他三人也是刚发现莫青松。其中为首的已裂嘴冲着他冷冷一笑,他连忙回答道:“啊,小姐!我不想去了。现下青松尚还有事要办,就此别过,容后再去见两位庄主吧。” 孙琳没料到莫青松会拒绝她,不由一怔。刚想说点什么,那三个蓝衣人已从莫青松身边擦身而过。同时冷喝道:“小子,咱们在林外等你。” 可是这句话却偏被孙琳听到了,就见她脸色一变,担忧的道:“莫青松,你惹上他们了?他们,他们好像是血魔帮徒。” 莫青松只点了点头,并未答话,即向村外走去。 孙琳好似非常着急,转头对周骏,周杰道:“两位哥哥,你们先回去吧,我找爹爹他们,莫青松惹了麻烦了,我不放心他!” 周骏听得这话,纵身一跳已到莫青松跟前,大怒道:“小子,就凭你也惹得起人家?你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模样?” 莫青松既不动怒,也不甘示弱,反唇相讥道:“我惹不起,你岂又惹得起,你可要记住,那日被人打得爬回去的教训。” 周杰比他哥哥性子急噪得多了,听这话说出,突然一声怒喝道:“好小子,我白马山庄上上下下养育你十年,算是白养了。” 莫青松一听这话,顿如冷冰浇身,莫大叔的话又在他心中响起:“两位庄主待你不薄,往后的日子,应处处心存恩义……” 就在他怔神之间,蓦感一股掌风已从背心挥劈而至。 莫青松双目一闭,暗道:“好,我不还手就是,你打吧,今日你打我一掌就抵去一年,你只要打我十掌以上,那时,哼!可有得你两个瞧的了!” 就听“蓬”的一声大震,莫青松早挨了一掌,身子向前连抢五步,脑中一阵血气翻腾。孙琳抢扑过来,怒叱道:“骏哥!你怎可一出手便以重手击人?他怎受得了啊!” 转头,但见莫青松脸色苍白。她无限的同情道:“啊!莫青松你受伤了么?” 其实她也未深想,这一掌如非莫青松内功精湛,他恐怕早已倒地不起了。 莫青松仅只摇了几下头,呆了一呆,突然他转过头,目中精芒一闪,对周氏兄弟,道:“公子!是的,小子蒙白马山庄上下养育十年,但我一日能挨满公子十掌,便算恩断义绝,那时两位如若再一味骄横,休道我莫青松翻脸无情了。” 周氏两兄弟嗤之以鼻,随又哈哈大笑,道:“小子,你想报仇么?恐怕你今生今世已无望了。” 莫青松掉头不理而去! 孙琳本想追上去,缓和一下莫青松激动的心情。但见他一脸冷漠之色,也就只好由他自去啦。 莫青松怒火填胸,走出村外已见那三个蓝衣人站在一处林边,朝他招手冷笑。 莫青松正无处出气呢,也不矫情,他走了过去,冷声道:“你们这些瞎了眼的东西,准备后事吧!” 不待三人答话,倏地身形一晃,三人根本就未看清他使的是何种招数,三个蓝衣人早有两个被莫青松捏住颈项。微运真力,手上一紧,只听两人喉间咯咯两声,双目突裂,舌头前伸,生生窒息而死了! 转头就见另一蓝衣人拔步想逃,他一掠身,又一把抓住了那人一头长发,正又想如法炮制,不过这时的他气己稍平,转念一想,道:“我为何不像对待白骨门徒一般,如法炮制?” 想到就做,这是他莫青松一贯的做法。 就见他一抓手中长发,那蓝衣人已一翻身转过,他便顺势在那人胸前连点了三指,这蓝衣人重重的一声长吁,便委顿在地了。 莫青松始才冷声道:“你三处重穴被封,非我不能得解,一个对时内必死无救,今夜四更请你们坛主蓝羽匕首之主到此候我,我便饶你不死!” 莫青松说罢,也不待那人站起,便扬长去了。 他信步又走至西村,这时日已偏西,将近黄昏。谁知西村却是静悄悄的,那有半个江湖人物? 询问之下,村人遥指着百丈坪峰顶。 莫青松凝目望去,隐约可见在百丈坪项人群蠕动,龙马傲立峰顶,不时引颈狂鸣。莫青松心头一震,不知出了何事? 立时展开“飞虹”绝顶轻功,一口气奔到百丈坪峰下。 半峰之上尚有人陆陆续续登峰。 莫青松几个急纵,已赶上后面那人,问道:“借问兄台,峰顶出了何事?” 那人望了莫青松一眼,带着失望的神情。道:“你还不知道么?那怪侠原来是武林有名的“圣剑”的亲弟弟莫问,如今的他已被九个蒙面人给劫走了去!” 莫青松心中如被巨锤锤了一般,激动道:“兄台别开玩笑,你说什么?” 说话声音都因为担心而略微有些发颤。 “谁说我开玩笑?你不见那烈马失主,狂鸣不休么?而且这是真龙九子目击亲见的,那还假得了?” “他九个目击亲见?他们在那里见着的?”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 莫青松激动异常,心中暗叫道:“啊,那不是真的,那不是真的。可是如果真没出事,龙马如何会突然在百丈坪顶狂鸣不休?他所说的剑圣之弟,难道真就是大叔,那么他就应该是我的亲叔叔呀!” 第十八章 战 莫青松心里叫着,人已急忙忙向横里飘飞而去,几个起落便激射向一座山林之中不见了身影。 离得远了,就见莫青松张口一声长啸,啸声划空,声震四野。随即又加三声短啸,听来极是焦急。 他这边啸声方罢,那边百丈坪上便有了回应声遥遥传来。 但见百丈坪峰顶的龙马闻声人立而起,“稀聿聿”一声长鸣。其声听来甚是愤怒。 怒吼如龙.便见它在怒吼声中,一跃数十丈,如一道经天白练,天河倒泻般射向山林,上得 百丈坪的武林人物也随着这龙马一路狂追而至。莫青松见龙马无恙,便就地站住,只等一众 江湖人物的到来。 眼见龙马奔近,莫青松焦急的向龙马一迎,喝道:“雪哥!大叔怎么了?” 就见,龙马悲凄壮烈的扬声狂嘶。莫青松一跃纵上马背,龙马四踏一张,立像风卷残云一般朝着灵雾大峡谷百丈坪的方向狂驰而去。 可是到了灵雾谷哪有莫大叔的踪影?只见地上浅浅的仅留了三个字:“我被九…”底下便未再见有字迹。莫青松暗想,道:“果然是被九个蒙面人掳走了去!” 瞬间,莫大叔亲切,仁慈而又孤寂落寞的音容笑貌,刹时间--齐映现在他的忆念中。十来年形影不离,他俩人早巳情同父子了,如今大叔遭难,这叫莫青松如何受得了? 霎时间,一阵悲壮的狂笑声从谷底升起,只听莫青松在谷中大吼道:“大叔,我必定会找回你来,那些害得我们骨肉分离的杂碎,我会一个一个的把他们碎尸万段,走着瞧吧!” 过不多久,莫青松整理好了自家心绪,入得大叔所呆的石室,换了一身白衣白巾的装束,这不正是外面江湖盛传的怪侠么! 烈马似虹若电,转瞬间又从灵雾大峡谷风卷而出,此时的马背上已换了个白衣白巾蒙面之人,这人正是莫青松。但见白巾之中,莫青松双目含煞,犹如两支利剑,两道冷电,甚是寒意逼人。 白马之上,两位奇人所留的两片血襟紧紧捏在他的手中,迎风飘展。像两面迎风招展的旗帜。 这白马果是良驹,一路奔行如风,百里之程,转瞬即至。 尚且离那一众江湖人物数里之遥,便听莫青松一路放肆的大笑声如同炸雷般轰隆隆传入众人耳中。 “哈哈……哈……哈……” 经天狂笑陡起。一条白练瞬间急泻向百丈坪顶。方圆数里的江湖豪侠在这一刻都好似吃了兴奋剂,齐齐狠命的往笑声传来的方向赶去。 一众武林人突见那马儿去而复返,又纷纷赶上百丈坪。同时亦都发起楞来。随即又如炸了锅般一涌,直追着白马的方向去了。 不多时,百丈坪上已然人影丛丛。离得远些的,也都各自找了个容身的处所呆在远处。 莫青松稳坐在马背上,扬了扬手中的两片襟衣。朗声道:“托诸位朋友洪福,我怪侠如今尚还键在。” 语声洪亮,铿锵爽朗,依然的狂傲逗人。他话声方落,群雄之中,不禁一片骚乱。 这不,群雄忽见这怪侠又现,目光不由一齐怀疑地转向真龙九子的方向。 见众人望将过来,这九位仁兄齐齐一阵哈哈狂笑,道:“莫老弟为蒙面人所乘,兄弟几个目击共睹,那还假得了?到底你又是谁?为何冒称莫老弟来着?” 莫青松隐在白巾后的双目射出两道冷酷的光芒,冷傲的喝道:“九位侠兄乃是江湖上人人共赞的豪杰侠土,既见黑巾蒙面人劫掳了小弟,为何不加援手,且在此诡言耸听,这有是何道理?你我十数年交非泛泛,敢问诸位这信义何在?” 听他这般一说,九人同时脸上一红。别过脸去,不再看向莫青松所在的方向。 莫青松见他九人不答话,突地一扬手中血襟,狂喝道:“九位,从今往后,我怪侠莫问与你们几个不义之徒划地绝交。” 他左手并指--挥,指风如刀,“噗”的一声轻响过处,但见尘土扬处,百丈坪顶立现出丈许长--条三寸宽的浅沟。 见着这般情景,众江湖侠士不由得在心底发一声喊:“果然武艺高超,是个难惹的货色” 莫青松接着又一阵狂笑,道:“当年在绝命谷中所夺的血襟就捏在我掌中,谁有此胆量,就来取吧!” 转过脸来,又望着真龙九子,冷声道:“九位真龙,想来你们今日也不甘空手而回吧?你们既认为我是假冒之人,便大可放手来抢来夺,还有何顾虑可言?不过实话告诉你,你们自问要是能敌得住我的掌指功夫,就放手来吧!” 莫青松的话,果然句句逼人又诱人。百丈坪上一时间人潮涌动,年轻一辈的更是早已跃跃欲试。 就见他九位脸色一沉,个个的脸上都罩上一层杀气。眼看着就要动起手来了,江湖上有些经验的老人都做好了准备。 就在这时,蓦地听闻一声暴喝,道:“莫老小子,休得狂妄。”这边喝声方起,就见一个生的豹头环眼,五十来岁的黑衣老者,领着将近二十个一色黑衣的中年人纵身一跃,在莫青松十丈之内站定。继续喝道:“今日我血魔帮江南总堂堂主杨傲,率领江南各分堂堂主会会你这狂人。你这厮三番两次的与我血魔帮为敌,今夜恐怕你是遁身乏术了。” 说完这话,血魔帮徒齐齐哈哈大笑起来。 莫青松也是一阵震撼群雄的哈哈狂笑,却末置答,声浪盖过群雄。笑未毕,左面又是一声娇叱,就见玉女教的教中三英自远方掠身而来,玉面含煞,道:“彩风、玉风、白风三人日前挨你一掌,今夜你得有个交待才是。” 莫青松听了,又是一阵狂笑,也末置答。 此时的他,那会将这些人放在心上?他的心中却是万分的激动,这些时日,他费尽心机的支使烈马长鸣于百丈坪,为的就是想引出五个魔头及那九个蒙面人,如今在场的一个也不得见。哪里还有心思同这些人多说。 他在心底暗暗道:“你们这批不知好歹的蠢东西,今夜你们却是难逃我一掌之危啦。” 蓦地,他猛一抬头,狂喝道:“今日,凡欲得我血襟之人,都一齐上吧。九位,你们为何站着不动?” 却是亲口点名叫真龙九子同上呢。 他话声一落,沉声又对那白马道:“雪哥,还等什么?” 这畜生果是良种,就听它一声狂嘶。纵跃如云,突然掠空而起。往真龙九子所在的地方奔去。 莫青松顺势一扬血襟,怒叫道:“接着!” 一亮掌,一股排山蹈海的强大劲力已罩向九位真龙,其声势骇人至极。他九个那里敢硬接,正感无力,就听相助之声在左侧响起。 只听血魔帮江南总堂堂主杨傲,一声厉吼道:“众堂主上!” 二十个江湖好手一齐出手,袭向莫青松。他们这边刚出手,那边又上来了三股助力。 玉女教三英不待呼喊,已“刷!刷!刷!”的击出兵刃,划起数道寒芒,齐卷向莫青松。 得此助力,真龙九子那里还需退缩,也不敢真的退缩。 第十九章 相战百丈坪 九人中,为首的柳阳,一声沉喝:“打!”其余八位极是默契的同时发出掌力,立时,在十人一马之间,只见万物排空,气劲飞旋,其势能推山倒海,莫青松见众人掌势凶凶。出于自保,猛的将功力提升到极致,这是他自习武以来,第一次尽全力的使出毕生功力。 顿时间,百丈坪上形成了一个混战的局面,其余数十个江湖豪客,一看这般情形,那里还不插手进来。这莫青松仅凭双掌匹马,谅来难以应敌,当真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正好乘机夺取血襟,十年之后,自己不就是天下第一的高手了么。 刹那间,所有人一声轰喝,群雄一个个身影,连带着取巧,贪婪之心,投入战圈。将场面瞬间扩大。 莫青松瞥目间,就见除了白马山庄两位庄主和孙琳三人没有加入战圈外,就连周家两位公子均已到场,伺机想夺自家宝物。心中说不出的愤怒,想到这,不由振奋精神。 就听莫青松--声长啸,手上掌指已与真龙九子的联手一掌接实,“蓬”的一声大震,百丈坪上立时飞沙走石,尘土飞扬。 立时高下立判,莫青松人在马上,本就虚浮,同九人实拼一掌,不由连马带人往后急退了数步方才站稳。 莫青松就算功力再高些,也无法与九个武林成名人物联手发出的掌力抗衡的,此时相斗,不由心中一荡,几乎端坐不稳,摔下马来。 但这马生性通灵,见莫青松一掌受挫,它又“唏聿聿!”长嘶一声,四蹄一划,纵空飞窜。往群雄所在的地方奔去。 莫青松忙换了一口真气,功凝双掌,一带马匹,飞纵数丈,身子猛跃离鞍,看准目标,“飞虹”轻功施展开来,恰似一支离弦的利箭,直射向群雄之中。 顿时间,九位真龙中的柳阳、李广明、张青、顾振海四人连连四声闷哼,一连呛出好几口鲜血,摇摇欲倒之下,被旁边几位仁兄扶住了。 接着惨叫声起,一片惨呼之声,响彻百丈坪顶。 真龙九子中,老五莫天一声狂吼:“狂徒敢尔,竟敢与天下武林为敌!”愤怒之下,扬掌向着莫青松劈来。 莫青松那里会再同他对战,极是狂傲的笑道:“天下武林,道义尽丧.杀之何辜!”此时的真龙九子,那里还有初时的战力。怪只怪他九人资质太差,习练了十数年的“真龙九转”神功,到得现下还未大成。每每发功,只能出手一次。今日联手虽打伤莫青松,却被他逐个的下了重手,只不知今日可还有命在了。 莫青松眼见棘手的几个都已经排除,心下大慰。 突见白马山庄上五人在场,不由开口朝大庄主孙少雄冷喝道:“大庄主,难道你也想赶这趟混水不成?还不快些叫你那两个孽子离场,否则我就先下手杀了他们!” 孙琳好似听得口音好熟,微微一征。却是记不起来这声音是谁来。二庄主倒是直接,早已飞身提出了周氏两兄弟。 眼见这边事了,莫青松再无牵挂,下起手来那叫一个心狠手黑。 这时,只见白影一晃,莫青松已混在群雄之中去了。只见血魔帮江南总堂堂主杨傲,一声大叫,中掌不支倒地,接着“嘭!”“嘭!“‘嘭!”一连数响,真龙九子中所剩的众人的胸际也实实在在的挨了一掌。齐齐倒地不支了。 玉女教三女一看莫青松以那几近神奇莫测的身法、手法,转瞬间打倒数十人,立知不妙,三女联手,立了一座“三才归一”的剑阵,使将出来,果是三位一体的神妙感觉。三把锋利的宝剑划起一片寒芒,将莫青松围在中央。 莫青松那里会将她们放在眼里,现如今所剩下的江湖豪侠尽是些一般角色,是与莫青松很是随意。 就听他一阵哈哈大笑.道:“玉女教这般雕虫小技,也拿在老夫的跟着现眼,当真不自量力!” 说罢一掌劈去,谁知事与愿违,任他掌力雄浑绝伦,竞是攻它不破。 莫青松心下不快,冷笑一声。运起指上功夫,朝这阵中一划,立时两股淡淡的白气从他的手指上,若隐若现的激射而出。 就听三女之中“啊呀!”的娇呼一声,一女向后一个倒纵;退出两丈。随即另外两位也是如此跃出阵外。 莫青松冷喝道:“还有谁人不服,尽管向着我来!” 白影一晃,他已掠身到了三女跟前,“嘭嘭”!几掌,打得三女玉体横飞,喷血如泉,一座“三才归一”的阵法便这般冰消瓦解了。 这时的百丈坪上已有半数之人,被击重伤。眼见这般景象,莫青松心下打起了主意。 莫青松已立定主意,今日凡登上这百丈坪之人,均以一掌发落。他像一团白色的幽灵般,飘行在群雄之间,所到之处,闷哼、惨呼之声,此起彼伏。听在耳中,好不痛快。 仅仅片刻的时间,百丈坪项,已然伤体遍地,狼藉不堪了,剩下没有受伤的,也都早已魂飞天外,惊骇之下,拔腿四散奔逃去了。 可是,莫青松那会让人轻易离开。纵身间,又窜上马背,龙马引颈长嘶,奔驰如风,那些刚逃出数十丈外的人,只觉一阵急风掠过头顶,随即“嘭”的一声震响。丹田气塞,嘴上一甜,哇地口吐鲜血,倒地不起了。如此仍难逃过莫青松一掌,难怪他外号叫做:“怪侠”呢。 转瞬间,凡登临这百丈坪的人,除了白马山庄五人外,没有一人例外,均挨过莫青松一掌。 眼见百丈坪顶遍地受伤之人;呻吟不绝。孙琳有些不忍,眉头不由得紧皱在一起。 莫青松纵马立于峰顶,神态狂傲异常。一阵山风,吹来浓重的血腥之味。让人有些心烦意乱的。 过了许久,莫青松才冷冷道:“今日,这百丈坪,凶险无比,你们不该来的!” 二庄主越前一步答道:“莫老弟,我兄弟只为昔年一事”他话未说完,莫青松早知何事,虽心中无限的感激,但却冷冷道:“此事小弟已然知晓,你不用多说。承情之处.容后再报!二位老兄还是早些离开这方险地吧!” 他们那里知道莫青松的苦心,气得一顿脚。道声:“忘思负义之徒!” 气呼呼的便要走,只是孙琳有些疑惑的直盯着莫青松看,好在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就走了。 莫青松望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百丈坪山峰之下,不禁长长一叹! 就在此时,真龙九子中的老大柳阳,忽的从伤者之中慢慢站起。接着其余八位也相继立起。他们锦衣之上,个个血腥狼藉。 九人十八道仇恨带煞的目光,齐齐盯在莫青松的身上,叫人看着很是不舒服。 莫青松一见他们这种目光,其中包含了太多的恨毒与邪恶,不由冷哼一声.道:“我算是认识了你们这些誉满武林的九位真龙了,也不枉咱们二十年来的交情!” 柳阳强忍掌伤,恨声道:“你这狂徒,终有一日会落在咱们兄弟手里的!” 说完,已“嘿嘿”的笑了起来。 莫青松那会示弱,开口道;“随时候教:我莫问也不是怕事之人。” “有胆的话,藏龙庄上,我兄弟决不含糊。”老二李广明大声道。 “哼,藏龙庄!像你们这些垃圾也配称龙么?只不过是几个不义之徒罢了!” 顾振海心下不平,蓦地双目圆睁欲裂,愤恨无比,猛提一口真气.怒喝道:“狂徒,我不杀你誓不为人!”就欲动手。 “哼!凭你也配!”莫青松极是狂傲的道。 顾振海浑身一阵激颤,--口真气提聚不住,哇的又喷出一口鲜血,第二次倒了下去…… 第二十章 战群雄 突然.只听数声惊呼发自场中几个受伤之人口中:“白骨刀!” 莫青松目光一扫,果见三把白骨刀插在百丈坪一块大石之上。 他抬头仰望夜空,将圆的月亮,正高悬在天的中央。正是三更之际,也是他约白骨刀之主在峰下相会的时辰。 莫青松冷冷道:“白骨老魔不用再藏头露尾了,绝命谷所获血襟在此,你欲夺取,尽可出手就是。” 说着,他的手上不知道何时已多了两片血襟。 莫青松话声一落,三个方向突然同时有人发出“喋喋”怪笑声,这笑声尖厉刺耳。听起来好不难受。 笑声方起,就见三个白衣装扮的中年人,从三个方向现身立于月下。这阵势,刚好将莫青松围在中央。 莫青松曾在金城的一家酒楼之上见过白骨老魔一面,一看这三人中并无正主在内,立是开口问道: “白骨老魔座下四大弟子,八大使者,三十六亲授,七十二转授中,你们是那路弟子?” 三个白衣装束的青年人明显的一怔,却并不答话。 莫青松心下有气,刚想发作。正在这时,西南角的方向又传来两声惊心动魄的惨叫声,同时地上一群受伤之人轰然叫道:“蓝羽匕首!” 叫声中充满着恐怖的气息,莫青松缓缓转过头去,就见不远处两个江湖侠士的胸口已各插上了一把打造得甚是精致的蓝羽匕首。 此时的莫青松吸住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盼着来人将这个心狠毒辣的灾星灭了。 莫青松见着这般情形,心中一动,突想到,血魔帮杀死在场的江湖人物只是想嫁祸于他,惹起武林公愤。想到此节,不禁冷喝道:“可耻!” 忽地,耳边响起如蚁的声音,道:“小子,万万提防那三个白骨使者,不可大意。真龙九子包藏祸心,事后你大可往他藏龙庄上一行,但绝不可深入其中。那般魔帮重地,非你此时可破。” 莫青松一听,便知是那个在金城遇着的老人家,立刻想起他那谜一般的刻有“小圣”字样的剑形标志;也即传音道:“老前辈留步,请问你那刻了“小圣”的剑形标志是何意?” 谁知他微微这么一走神,三个白骨使者,已然一声怪叫,幌身之间,已到得一众伤者之间,三人六爪齐挥,顿时惨叫之声大发。 刚刚还盼着他三人杀了莫青松的江湖好手们立时害怕了,瞬间头皮发麻,他们那里见过这般杀人场面。顿时,百丈坪上血肉横飞,不多时便只见数人成了死尸啦。 莫青松顾不得再问大叔的身世,见此情景,不由勃然大怒。猛在马背上窜身而起,疾如电掣风驰,激射向场中的白骨使者,厉声道:“好恶毒的魔崽子,今日小爷定不饶你。” 只这刹那间,受伤众人间已有六人被抓裂了天灵。五个被刺穿了心脏。 “老怪物,你今天就乖乖献出血襟,否则这些非本帮之人,一个也休想活命。你自问能担待得起么” 莫青松那有时间答话,他怒到了极点,一运掌,掌势如涛,排山倒海般罩向近处的白骨使者。 见莫青松来势汹汹,另两位魔徒顿时大叫道:“退!” 莫青松的掌势刚现,三个白骨使者旋身之间,已退出三丈。身法果然极是诡异,只不知道是否所有血魔帮徒都是学的这般身法、 莫青松一声断喝道:“今夜你们来得去不得!” “那到未必!” 就见场中三人舍了一众江湖人物,齐齐合在一起,同时自怀中取出一个黑呼呼的东西。莫青松正自不知是何物,并未放在心上。 地上躺着的一众豪侠中,不知是谁突然叫道:“‘腐骨散!’,当年白骨魔君的独门歹毒暗器,腐骨散!” 莫青松听罢,心下大惊。白巾之下脸色一沉,杀气陡现!他心知,如若任他三个白骨使者用上此物,这百文坪百十号人便算是彻底完了! 顿时.他不假思索,白骨使者之中的一个,已被他拦腰一记“六芒指劲”划为了两段,但另外两个魔头,却是双手齐齐一挥,顿时激射出数道淡蓝色的毒液。 立时,百丈坪顶乱成一片,狂叫鬼号之声此起彼伏。两个丧心病狂的魔人口中发出哈哈的狂笑声,和着众人的哭喊声,直把个百丈坪搅闹得乌烟瘴气的。 莫青松那里料得到这两个白骨使者会这般快法,显然他就是打出掌风,也再难以将这笼罩四五丈方圆的毒液,一举击灭的。 眼看着百丈坪蜂顶,群雄即将受其荼毒,惨道腐骨之刑。 说时迟,那时快。蓦地,一声划破长空的清脆啸声响起,接着就见一条绿影尤如流星划空,一闪横飞过百丈坪峰顶。几个起落便到了近前。 奇怪的是,那散落四五丈方圆的毒液,立时由散而骤,倒飞而上,跟着那条绿影.一闪而逝。转瞬间便消失在了丛林里。 百丈坪峰顶诸人无不目瞪口呆,心底直呼神奇绝妙。 两个白骨使者心中突地一惊,双肩一耸,就待离去,早被静立一旁的莫青松所发觉。早运指如刀,激怒的道:“畜牲留下命来!” 两股白气嗤的从指间射出,白骨使者惨嚎半声.倒地不动了。 莫青松暗暗吁了口长气,他原本衔恨而来但并无心将这些人尽数毙命的。这两个白骨使者险些酿了大祸,他也暗暗位自家捏了把冷汗。朝那绿衣女远去的方向感激的望去,却见十几人蓝衣人正朝峰下疾奔.他心中一声冷哼,一个箭步飞纵上马,左手一拍马头,催促道:“雪哥。快追!” 龙马通灵,闻言掀开四蹄.已腾身而起.冲下百丈坪去了。 龙马刚刚冲下峰麓,突见前方白影一闪;一条白色的人影匆忙间隐在一块大石之后。 莫青松冷笑,道:“你鬼鬼祟祟的,那能逃出我的这双眼睛?我早就看见你了,还是早些与我现身出来吧。” 大石之后,并不见有人应声。 莫青松心下无名火起,怒声道:“我数一二三,你再不出来,便休怪我对你手下无情。” 莫青松这句话果具威力。就见大石之后,冒起一个人来,莫青松一看,这不就是被他点了三处重穴的白骨门徒么?他不禁暗自一笑,喝道:“你一人躺在这里可是要生何歹念?” 白骨门徒好似非常畏惧的样子,口中呐呐道:“我在这里等一个青衫少年。” “你等他有何事?” “他约见我们门主…” 莫青松不待他说完,开口问道: “来了没有?” 白骨门徒微微一迟疑,点头答道:“来了,可是路上被一个绿衣姑娘引走了!” 莫青松心知此人不敢对他撒谎,心想:“白骨老魔既已到来,我就在此地等他。 第二十一章 百丈坪相战白骨老魔 他这样一想,随即冷言道:“你仍就躺回大石后面去吧,老夫也正要去会见会见你们的门主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白骨门徒听闻此言,如释重负,至少不用死了。正要向大石后边退去,突然数丈之外极其悠闲的走来一个风度翩翩的玉面中年人,但见此人一身儒士装束,从容不迫的向着这边走来,面含微笑,道:“十年不见,你怪侠已成就了一身绝艺神功,如今百丈坪峰顶一举艺惊群雄,老夫来迟了一步,当面错过,当真遗憾之至呐。” 那白骨门徒见到白骨魔君走来,忙不迭跪地低称道:“恩师!” 白骨魔君微哼半声,单掌轻挥之下,那跪在地上的已退至一旁了。”这般举重若轻的功艺法门,着实了得。 莫青松在金城酒楼见过他一面,知道来人正是白骨老魔,听他多称“老夫”,年龄当又不小。可见他内功修为已达驻颜返童之境。现下在他莫青松跟前显露了这么一手,更加确定了老魔的功力之深厚。 莫青松丝毫也不敢大意,振奋起精神,傲然答道:“那么阁下就是白骨刀的主人了,在下如今有两事不明,尚请门主不吝赐教。” 白骨魔君柔和的微笑着,道:“好说,好说,老夫也正有两事难以释怀,也请开诚相告则个。” 莫青松心下暗骂道:“死老狐狸果然老奸巨滑得很。” 当下冷声笑道:“这样两不吃亏,也好,你先问吧!” 白骨魔君默然一笑:“刚才百丈坪峰顶收我兵器的那个绿衣少女何名何姓?师承何人何派?” 莫青松闻言一怔,心思电转间,随口答道:“无可奉告。” 白骨魔君泰然一笑,并不以为然。莫青松开口问道:“这百丈坪,武林群雄与你白骨魔君何仇何恨,你竞居心如此险毒?” 白骨魔君两道眼神注视着莫青松,缓缓答道:“无可奉告!”四个字说的极是缓慢,像是在逗三岁小孩。 “哼,你居心险毒如斯,谅你也难自解的。第二个问题还用再问吗?” 莫青松心底知道这老魔的心思,是与所性出口问道。 “传闻你怪侠乃是“圣剑”莫无邪的弟弟,可是真的么?” 莫青松对于这些那里知晓,只是所有的人都当他是鼎鼎有名的“怪侠”罢了。是与他只好保持沉默,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在他现下的心中,能够做莫大叔的替身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呢。 白骨魔君似感一楞,随即又浅浅一笑。莫青松沉吟了一下,白巾下双目突蕴奇光,问道:“武林双奇之首圣剑与你何仇何恨?十几年前,阁下身临云雾大峡谷,但不知圣剑的生死如何了?”白骨魔君闻言突然大笑,道:“你并非他的弟弟,何劳动问呢?” 这白骨魔君果然不是好相与之辈,莫青松忙收起了轻视之心。 嘴上道:“你不说我也有法子查出来,只是到时候,我看你怎么死。” 莫青松心下无名火起,恨不得一掌活劈了老魔头。 白骨魔君面容一变,似也动怒,朗声道:“怪小子你不要狂,告诉你也无妨,老夫当年为我兄弟报那一剑之仇,莫无邪最后被断了一臂逃掉了!” 莫青松听到说他爹爹断臂逃走了,心中又气又恨,但如今知晓了他爹爹尚在人世,又感幸运无比。此时的他激动异常,不觉大声重复道:“断臂而逃!断臂而逃!哈!哈!白骨老魔,今夜我也要你断臂而逃!”转念间,觉得只有让这老魔也尝尝断臂的滋味。 嘴上说着,莫青松已一掌当胸,做好了随时厮杀的准备。 白骨魔君见状,略微倒退了一小步,嘴里发出裂帛般一阵哈哈大笑,道:“老小子,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就凭你,也想同我相战么?” 突然,就听得老魔全身骨骼咯咯作响,同时头顶渗出一缕淡淡的黑气,继道: 宿州城外,你毁本门弟子十五人,打伤二十多为门中精英。今日,本门主便同你算个明白清楚。 说着,就见他浑身黑气大盛,一张玉盘般的面庞,顿时之间变作了黑炭。五个手指之上发出五股犹如实质一般的黑气,空气之中发出“咝!咝”的破空声,直往莫青松的胸前射到。 莫青松端坐马上,暴喝一声,出掌相迎过去。立时,百骨魔君被硬生生震退三步,而莫青松的掌风也几乎被白骨魔君的阴爪透空,不由连马带人也微退后了半步。 莫青松那会看着这般好时机悄悄溜走?但见他有如行云流水般出招收掌,一气呵成。 就见莫青松身子稍退,一声厉叫,重又扑到,同时变爪为掌,呼!呼!连劈三掌。所用乃是梦天涯所留绝技“怒海滔滔”的精髓。 这边老魔头那会眼睁睁看着敌人壮大,立时也收摄心神,功运双掌,只待莫青松再出招式。 白骨魔君内力深厚,真气精纯,莫青松这三掌直似排山骇浪般涌来,他又那里畏惧。一提丹田,深厚的内力滚滚如大江大河般直往莫青松而去。 见这般形式,莫青松那敢大意,一提缰绳,喝声:“雪哥,起!”那马儿早就不耐,当下一个飞纵,奔出去十丈来远,凌空一个盘旋,又疾转回了原地。莫青松也猛然一掌封出,狂喝道:“白骨老魔!断圣剑手臂的是你们五人之中哪一个下的手?你说!” 这白骨魔君身为一门之主,那会如了莫青松的愿,只听他一声冷哼,并不答话。 “哼!” 手上倒是都不含糊,双双出掌相向。 就听,两股掌风“蓬!”的一声接实,顿时砂石纷飞。 白骨魔君倒退三步,差点坐倒地下。 莫青松身子一歪,飞纵落马,与白骨魔君相对而立,两道怒恨的眼神,透穿白巾,逼视着白骨魔君。 白骨魔君脸色更为难看,一沉身,展开一套掌法,罩向莫青松。 莫青松冷笑一声,双掌一错,迎了上去。立时两团白影合而为一,一场急烈的搏斗无声无息的展开来了。 场外,但见那团白影五丈方圆之内,掌风啸空,指劲如剑,交织在一起再难区分。两人脸色都阴沉铁青,一个是阴狠毒辣,一掌一爪不离莫青松要害;另一个则是诡谲飘忽,一招一式尽是武林绝学。 这般大战,也算是近些年来难得一见的了。如若让门下弟子前来观摩,相信一定会大有好处的。 两人这般愈打愈烈,突听白骨魔君一声暴喝道:“海外奇人梦天涯,果不亏为武林神人,今日得见,实属三生有幸。莫问,你何不让我见识一下漠北异人的功夫?” 莫青松也朗声,道:“白骨魔君一代凶人袅魔,得名非虚。今日得见,算是见识了!” 蓦地,“蓬!”的一声大震,白影一分,两人同时踉跄了七步。一跤跌坐在地。 白骨魔君目蕴寒芒,莫青松白巾内的双目亦是含煞,相对凝视片刻过后,两人再度一声长啸,又由分而合,“嘭!”地各聚毕生内力,互拼了一掌。“哼!哼的两声闷哼,白骨魔君与莫青松同时心中一荡,血气逆冲,又各自倒退了五步。显然两人势均力敌,不相上下。 两人的脸色同时惨白,各自凝神调息。 过得片刻,白骨魔君首先开口,道:“以你目前的功力,何能独挡群雄联攻?今日幸得匕兄因事他往,否则,此刻你就难逃一劫啦!” 接着又道:“说真的,我有些不想杀你了,你是个不错的对手。” 语气之中,竟多了一份情愫,这是棋逢敌手的那种相惜之情。 谁说敌对的双方就只有仇与恨的。 “白骨魔君.今夜我就要你尝尝我怪侠的厉害。” 莫青松运指如刀,一道寒芒疾划而出。 白骨魔君一声冷笑,五爪成勾,丝!丝!五道黑气迎封而上。 两人指风一触,心神又是一震,各自退了两步,齐齐跌坐在地。这一次,两个人都不再斗嘴了,只默默运功回复真气。莫青松相战了这些时辰,早就累的不行了,同老魔头相战甚久,全凭他年轻气盛。好在他内力深厚,要是再斗上数个回合,只怕到时不用别人出手,他自己就得活活累死啦。 第二十二章 战退白骨魔君 过不多久,他两个都稍微的回复了些许真气,走动自是没有问题了。莫青松刚想趁此机会一举将老魔给废了。 那知道,龙马忽在此时暴跳了起来,前蹄人立一声仰天狂嘶。 莫青松一听龙马狂嘶示惊,正感奇怪,就见,一乘彩轿由四绿衣女子肩负着,一闪而至。莫青松竟未看清她们是怎样来的。 彩轿之上端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龙钟老婆子;但是却一身绿衣罩体,叫人看来怎生不适。 她对那白骨魔君理也不埋,却对莫青松未语先笑,裂开一口黄牙,笑的莫青松双眉紧皱。绿衣老婆子笑着问到:“莫大哥,小妹这厢有礼了。听说你是个美男子,却为何要以白巾蒙面?见不得人么?” 莫青松傲然而立,不屑的冷哼半声。对这老婆子的话置若罔闻。 绿衣老婆子一直端坐在彩轿之上,也不生气。一转口又说道:“你知道我是谁?” 白骨魔君一旁眉头紧皱,默不作声。 “哼,不就玉女教的一个怪老婆子么!”莫青松实在受不了,开口道。 这老婆子并不生气,只自顾自的道: “我家主人恨尽天下用剑之人,谁敢用剑,那就是他该死。”莫青松白巾下双目一亮,狂傲的一笑,道:“天下竞有这样的怪僻之人,我若遇着贵教主时,必用剑杀他!” 绿衣老婆子突然张口大笑,道:“莫相公,我家主人要你上西目山“紫竹林”一趟,哈哈,到时你要用剑的话,恐怕会死的很惨!” “你这话当真?”莫青松一脸的怀疑,开口问道。 “我老婆子活了这把年纪,数十年来,向谁打过诳语过了,反正话已说完,我便要走了!” 绿衣老婆子转头冷冷对白骨魔君一瞥,道:“匹夫,你身为血魔帮一坛之主,如今可得意了啊!” 话声一落,绿衣老婆子已经从轿子之中飞腾而起。像片绿色的云彩般飞扑向白骨魔君,白骨魔君--声怒哼,双掌一挫,扬手便劈。这老婆子在空中“哇”的一声叫道:“匹夫,好,你功力进境不错哇!” 接着,口中“哟!哟!”的一串怪叫,那老婆子身在空中,却是功透双掌,迎着白骨老魔硬劈了过去。 只听“啪、啪”的炸响,两人早已接上数掌。 半空中,一团绿影,一团白影已缠斗在一起,“哟!哟”的怪叫声不时响起,转瞬间两人又硬碰了两掌。 白骨魔君一声冷哼坐倒在地,那绿衣老婆子却是一阵哇哇大叫。 很显然,白骨魔君败在了这绿衣老婆子的手上。 莫青松怔怔的望着两人这场精彩绝伦的搏斗。心下佩服,料想方才若是同老魔这般打斗,那自家性命恐怕早丢了。 忽而,眼前一阵绿影闪动,忽见四个绿衣女子分四个方位站立,将两人围在当中.四女凝神待敌。隐约摆的倒像是四象阵。 这绿衣老婆子一件四女阵势,开口大骂道:“死丫头,谁要你们这样的,对付他这老匹夫还用不着你们,还不与我站开些。” 绿衣老婆子喝退了四个绿衣女子.立听她哈哈一阵狂笑,随着这老魔一阵狠打。嘴上道:“老匹夫,与我滚回去练上几年再出来现世吧!” 就听“轰!”一声震天炸响,白、绿两道身影猛的一分,那边,白骨魔君脸色一阵泛白,脚下踉跄,已然倒地。这边绿衣老婆子却是抚着胸口哇的吐出两口鲜血来。“好!好!老匹夫,今日我俩人才算见了真章,想不到你……你进境如此神速,记住,只要老婆子不死,将来的时日,有得你好看的。” 谁知白骨魔君两手一垂,柔声道:“柳妹,如今的江湖风起云涌,还还出来于什么?” 谁知他这声“柳妹”刚出口,绿衣老婆子已然双目一翻,好似强忍胸口痛楚般,猛提一口真气,哈哈一阵狂笑,道:“周涛,逝者已矣,一切都过去了。但是,哈哈!周涛,我恨透了你,我会杀了你的。” 白骨魔君低声叫道:“柳妹!” 只见他他目光掠过一丝温柔之色,一现即敛,转过头向莫青松脸上冷冷一瞥,白影微晃,已自不见。绿衣老婆子缓步走向黑轿上端坐,她强装着毫无痛楚的样子。但莫青松却看出她受伤不轻。 莫青松一转念,从怀中取出了一支玉女教的令牌,走至绿衣老婆子身前,送了过去,冷傲的道:“此令还给你家主人,就说我莫问会来找她的。” 绿衣老婆子脸上一阵错愕,猛然间一反腕,不知她用的是何种手法,一下便扣住了莫青松的手腕。莫青松出于意外,一惊之下,本可一抖腕脱出被扣.同时更可一掌击向这绿衣老婆子胸前的,但是就在被扣的刹那间: 他突然觉查出自己的手腕虽然被扣,可是绿衣老婆子扣住他的那只手却微微颤抖,而且真力不足,他要脱出被扣,实是轻而易举的事。 莫青松不由愕然问道:“什么事?” “你这支令牌是从那里来的?”老婆子很是认真的道。 莫青松想起了在灵雾大峡谷,爹爹断臂而逃的事。不由得一阵黯然失色,双眉一挑,单臂微微一震,已脱出被扣的手臂。冷冷道:“问你家主人去吧!” “哼,怪侠还没有接过此令,否则,那里还有你的命在?” “在十几年前,灵雾大峡谷“圣剑”接过此令,你就告诉你家主人说“圣剑”忘不了断臂之恨便是!” “啊!那你是他的什么人?传说你莫问就是“圣剑”莫无邪之弟,这些是真的吗?” 这绿衣老婆子一脸的惊讶,有些不信的对着莫青松问道。 “这用不着你来过问吧!” 绿衣老婆子突然狂笑了起来。莫青松深感莫名奇妙,下意识地退了几步。 这绿衣老婆子笑过一阵,对着莫青松喝道:“话老婆子我算是送到了,你可别叫我家主人久等了!” 话说完,不再多看莫青松一眼。对着四位女子道: “走吧!” 四个绿衣女应声抬起轿子,如飞一般,几个起落便远远的离开而去了! 莫青松待得他们走后,心底不由得一松,突然觉得浑身上下酸疼无比,丹田里早已空空如也。忙不迭就地坐下,运起神功,打起坐来了。过了将近半柱香的时间,莫青松功行圆满,站了起来。 此时,一阵夜风呼呼的刮起来了,吹袭得他的白衫迎风飘展。说不出的孤傲、寂寞。 莫青松想起百丈坪顶尚有受伤的群雄,他唤过马儿,一跃纵上马背,风一般飞驰向百丈坪顶。到得百丈坪顶,但见百丈坪顶空荡荡的,留下的是变了色的一片血迹。证明着这里确实发生过一场大战。 莫青松立马峰头,极目远眺,远处一片朦胧,什么也看不清楚。就像他接下来即将走的路一样。 第二十三章 离开百丈坪 莫青松立马峰头,突听到哀哀的哭声从峰下传来,他俯视峰下,正是那白骨门徒在哀哭不止。 莫青松纵马下降,对那白骨门徒,招手道:“你哭个什么劲?过来!” 白骨门徒收住哭声,走到莫青松马前,莫青松冷冷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白骨门徒吸儒答道:“我姓赵,单名一个程字。” “赵程,这名倒是好记!我问你,你师傅白骨魔君竟不顾而去,你有何感想?” 白骨门徒露出一丝怨恨之色,却末答话。莫青松接道:“只要今后血魔帮有何重大之事;你能转告我,我自能与你解穴!” 白骨门徒猛然倒退一步,大叫道!“我不能!我不能!白骨坛中剜目挖心,刑罚太惨啦,我不能这样做!” 莫青松冷哼半声,道:“谁要你受那些惨刑?也罢,你不答应就只有等着明天闭穴发作,活活窒息而死吧!” 莫青松一带马头,便要离去,白骨门徒突然大叫道:“不要走,我答应你了!” 莫青松--声朗笑,就在龙马背上飞身跃起白影似箭到白骨门徒身,起手掌落,连拍他三掌,人影一闪又飞回马背。 白骨门徒吐出一口浊痰,真气一扬,翻身跪在莫青松身前,道!“赵程谢大侠再生之恩。”莫青松道:“你去吧,我如有用你之时,自会找你!” 赵程立起身要离去,突又转身,目现异色,莫青松一怔,赵程已低声道:“大侠是否要知那九个蒙面怪客是谁?” 莫青松一阵激动,道:“谁,你知道?”“他们是九宫魔主的九龙血盟弟子。” 莫青松“啊!”了一声,随又感到一阵茫然,道:“那九宫魔主的九龙弟子又是谁啊?” 赵程摇摇头道:“九宫魔主的九龙弟子已得九宫魔主的‘九龙玄功’真传;是谁小人也未曾见过1” 莫青松一挥手,赵程已疾奔而去!可是却默默的暗忖道:“九宫魔主的九龙弟子,你们会不会就是真龙九子?” 突见他目射奇光,大叫道:“一定是他们,这九个垃圾练成了九龙玄功,九州大侠要不是九龙弟子,他们怎会九龙玄功?”他想到这里突又“啊呀!”一声大叫白巾下的脸色铁青,双目射出两道凶光,愤根切齿的道:“大叔被劫.必是他们所为,昨日他们悄俏跟在我身后……呸!必然是他们,哼!真龙九子!我要不毁掉你们的藏龙庄,就枉生人世!” 他猛一提缰,龙马一声长嘶,白练横空,刹那间消失在夜色之中! 太阳懒懒的悬在空中,毒热得像一团烈火,淡淡的几抹云彩,又显得那么懒散无力,蝉儿也被热浪逼得寂息不鸣,这是三伏天的晌午,燥闷难当。 一条黄土路自远处婉蜒而来,路旁是几片疏林,路上的黄土己滚热得像刚出炉的 豆子,参差不齐的庄稼地里见不到一个喘气的,连那几丛半青不绿的小林子也仿佛疲困了 一般,垂着枝丫在喘息。 黄土的尽头,一阵漫天尘土滚滚扬起,急剧的马蹄声就像是擂鼓一般,咚咚的往这边奔了过来。以那令人不敢置信的快速,像鸟飞一样的来到了眼前! 呵!好家伙,好神气的一匹马,一身皮毛细油光亮,马头上鬃毛却如雪也似的白。 马眸子又赤红如火,再衬着那副金鞍银镫,一看就知道是匹罕见珍异的龙驹之种! 马是数得上雄伟轩昂了,那马上的骑士一定更属人中龙风,翘楚之绝的了。只见,这乘铁骑奔驰的速度忽然渐渐慢了下来。 缓缓的,缓缓的,马儿终于停了下来,鼻孔里喷着白气,一再转过头去用鼻端去触 摸着它的主人,于是,一声低沉的呻吟,像是叹息一样在闷热的空气中荡漾回转。 一只手抓向金鞍,看那五指僵拙的模样,就晓得这位骑士大约不会十分健康的了,像是尽了最大努力,骑士的全身,总算在他粗重喘息中扳上了鞍坐,而那一张苍白的面孔,却更加没有血色了。 那面孔,老实说,假如不是像他眼前这么痛苦的扭曲着,一定是十分俊俏的,说是俊俏,亦未免敷浅了,因为,就以他目前的病态,还是另有一股英秀之气,唉,这人确实生得很美,斜耸的眉如剑,双眼大而澄澈,鼻梁端秀而挺直,嘴唇厚薄适度,而且,肤色白润细腻,他的整个外形,都散发着一种无形的脱尘超俗的气息。 但见他穿著一身纯黑的衣衫,脚上是一双棉布长筒靴,看模样很年轻,只是,假如你瞧得仔细,你会隐隐发觉,他那微微上挑的眼角,微微下抿的嘴唇,不但含蕴着蔑傲的神态,更有一股说不出,道不出口的潇洒韵味。 这时,他已能勉强俯坐在马背上,马儿亲热的仰首嗅着他的面颊,低低的嘶叫着,他撇了撇嘴唇,轻轻摸着马儿雪白的鬃毛。 那身黑色衣衫,已经完全被汗水湿透了,紧紧贴在他的身上,他吁了口气,睁着那只虽然疲惫,却仍旧清澈含神的眼睛,默默的向四周打量了一遍,拍拍马头,向前面不远的一片疏林指了指,于是,这匹通灵的坐骑,已平稳的得得行去。 树荫遮挡着他的面孔,马儿又轻轻很了过来,伸着舌头舐着他,他叹了口气,拍着马头,呢喃的道: “雪哥哥,方才你跑得太急太快了,差点摔下我来……其实,你该知道,我一时半刻还要不了命的,倒是这一颠簸,弄得我头昏脑涨的……”马儿柔顺的舐着他的脸,低低的叫了声,疲乏的伸展了四肢一下,低沉的道: “好了,血哥,别磨我啦,让我小睡一下吧……”于是,马儿也轻巧的屈跪下来,与他卧在一起,就像一对亲密的朋友,片刻间,这年轻人已沉沉睡去。 诸位,你道这厮是谁?嘿,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马匹不就是那怪侠的良驹么?咦!这同卧地上的,又是谁啊。嘿,怎的这功夫了得的莫青松竟然变成了这般模样了。当真是江湖难混呐! 第二十四章 独闯藏龙庄 这藏龙庄位于九曲山下,北面安居城,西边是仙居镇,紧邻在侧。倒是个好所在。 莫青松骑着龙马,过深山走大泽,悄悄的到了九曲山下的安居城中落店。 当夜,月色朦胧,一丝淡淡的白影,直扑九曲山下藏龙庄。 藏龙庄庄院很广,漆黑,暗无人声。 莫青松本想明着拜庄问罪的,但转念一想,真龙九子乃自己掌下游魂,明着拜庄,恐其避不见面。他打定主意,已然功聚全身,飞身登上院墙,但见厅院之中,树木扶疏宽旷非常。他不暇思索,一阵穿枝攀叶,隐着身子,已飘上正厅的屋脊去了。从天井向厅中望去,仍是不见有人,想是正熟睡之中。 他掘起几块瓦石,只听“叭”的一声响,正打在厅中的一堵白墙上,心想:“这真龙九子内功精湛,虽在熟睡之中,当也能闻警出现的。” 谁知莫青松等了良久,竞仍是毫无声息。 莫青松那里还能够静心等候,轻飘飘的一纵身形,人已掠入厅中。 目光一扫,便朝左侧的一扇边门走了进去。就见,迎面是一条曲折的回廊。 莫青松忙将耳朵贴在墙上,定神倾听,知道回廊无人暗伏之后,这才大着胆子迳自沿着回廊深入内进。 片刻后,已到了回廊尽头,此地竟是一片修整得非常之精致的园圃,但见里边百花汇聚,品种繁多。虽是夜里,依旧幽香扑鼻。 对面是藏龙庄的后厅,越过后厅屋面,可见一座石楼,一色的白石砌成。在夜里很是显眼呢。 但见后厅的厅门紧闭。莫青松真不信这偌大的一座藏龙庄,夜间竞无丝毫戒备。见到这般情形,心下不由得小心了许多。 此时的庄中死寂一片,莫青松反不敢大意。只见他缓缓地移动身形,到后厅门前,这才轻轻地推了推。尽是推它不动。 厅门是自里边反锁着的,想来,该是他九人正在做些极是影密的事情。 莫青松忙窜上房顶,从一口小天井中朝厅中一望,不禁一愕。 入眼,只见真龙九子团团围坐入定,九人的脚心紧紧地抵在一起,似在疗伤,又似在练一种怪异的功夫。 想来,此时他们所练的,应该就是江湖传言中极是霸道的“九龙玄功”了。 莫青松心中诧异,伏在厅顶凝神望了一刻,蓦地发现九州侠每人身上竞淡淡的散发出一层青气绕身。莫青松心中一动,想起大叔告诉他的九宫魔主在雪山一处绝谷之中得了一部“九龙图”,练成“九龙玄功”的事,传说中运功之际,便有青瘴罩体,简直刀剑难伤其分毫。心下暗忖道:“难道此刻真龙九子正在练那“九龙玄功”不成?” 莫青松越想越觉惊诧,因为九龙玄功,离奇玄奥莫测,一人练成尚在其次,如九人同参,练成后其功力真是不可思议。莫青松心知真龙九子尚未将九龙玄功练成,欲除去这未来大患,此时机可千万不可错过了,立时又掘起几片瓦石,抖手间便朝厅中打去,只听“叭!”的一声爆响,莫青松已朗声道:“怪侠莫问拜见诸位大侠!”跟着白影一闪,已掠至厅中,傲然立在九州侠一丈之外。 谁知莫青松扬声,九州侠仍然如同未见,不闻不问,想来练功正在紧要关头。莫青松见此情景,心下大喜。 这般可遇不可求的良机,莫青松那会错过?任他们再练下去,那真不知道将来会是什么模样了。 一声暴喝,莫青松扬声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今夜我怪侠是向九位黑巾蒙面人讨债来了!”九州侠仍然兀坐不动。莫青松冷笑一声,第二次暴喝,道:“真龙九子人面兽心,接招吧!” 他人字方才出口,已“呼!”的一掌拍出,朝九人围坐之处袭去,眼看掌风已将袭到,九州侠仍然垂眉闭目,莫青松心下狂喜。这一下,定然要了九人性命。说时迟,那时快。但见九人在这千经一发之际,齐齐各出一掌“呼!”的一股排山劲力迎至。莫青松所发掌力竟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莫青松大吃一惊,撤掌纵身让了过去。 至此他方知“九龙玄功”果真不同凡响。传说,这功夫霸道异常,修炼对敌之时,可吸取对方内力。今日得见,果然不凡。 莫青松恨极了他九人,不由冷哼一声,默运功力,“怒海滔滔”顺手发出,一步步迫近九个家伙。 他九人尤如未觉,只是,这时周身笼罩的青瘴更盛了些。 在距离九州挟不到五步之处,莫青松陡增十成功力,吐气开声,“嘿”的一声,九阴神掌狂劈而出同时左臂一扫,一道白气,运指射去。“怒海滔滔”与“六芒指劲”同时袭击,掌指劲气排空,但见他九个,每人全身微微一抖,同时喝一声,九道掌风汇为一股巨流,隐隐夹着风雷之声,朝莫青松掌指封到。只听轰然一声大震,莫青松当堂被击出一丈之外,一口真气几乎提聚不住。 但是九州侠也在这刹那间,青气尽散,九个人的脸色均呈苍白,现出无比的愤怒,惊惧而又惋惜的神情。莫青松暗暗运了一口真气,周行全身,自知受伤不重。 “哼!”莫青松一声冷哼,绕着九人转了一圈。嘴里“嘿嘿”的一声冷笑,恨声道:“你们这九个匹夫,今日我不杀你们誓不为人!” 突然,那李广明,向顾振海一打眼色,然后喝道:“狂徒,分明怪侠乃是武林六奇之一“圣剑”之弟“烟波剑”,你到底是谁?真人面前还容得你弄鬼么?”说着一掌劈了过来。 “我是讨你们命的人!” 莫青松随口答道,急急将功力汇聚在掌指之间。只待时机,一举将九人灭在指下。 莫青松不闪不避,硬接硬对而上。柳阳横里一跨步,大叫道:“废了他这狂徒,藏龙庄让他来得去不得!”其余七侠果然同时一掌打到,唯独张青一个急窜,蓦地腾身而起,嗖地穿上天井,晃身不见了。 莫青松被其他八人缠住,抽身不出,一声怒吼,寒芒如刀。狂挥狂划之下,顾振海一个不留神,“啊呀”一声,手腕上射出道鲜血,被莫青松的指风划开了尺许长的一道血口。其余七侠,怒喝一声,跳在一起护住顾振海,掌势连绵,攻向莫青松。 “匹夫,你们为何要蒙面陷害于我?哼,真龙九子,武林同声称道,不知之人尚以为你们真是侠肠义胆,德薄云天。殊不料你们欺人欺心,却是禽兽不如。” 莫青松一面恨声大骂,一面掌掌抢攻,七侠出掌封住莫青松的攻势。柳阳又怒又恨的道:“你这狂徒,藉怪侠之名,横行肆暴,今夜又冲散咱们兄弟的“九龙玄功”,告诉你,你何以见得黑巾蒙面人便是咱们兄弟?再说是又怎样?两位武林神人所留血襟绝艺,天下人共有之,岂容你怪侠一人独占?” 莫青松厉声狂笑一阵,忽自怀中取出了海外奇人的一片血襟,厉声道: “我怪侠占有这片血襟已十年,谁能摸着它一丝一角呢?好吧,拿去!” 莫青松单手一抖一送,一片武林群雄不顾生死争夺的绝艺血襟,蓦从莫青松手上飞起,不疾不徐的朝八位大侠身前飘去。这出乎八侠意外之举,顿使八人一呆。血襟已然飘至胸前不远。老六张晓天突出一爪抓去。谁知一抓之下,一片血襟尽化飞灰。 说时迟,那时快。莫青松猛运“六芒指劲”,厉吼道:“今夜我要你们血溅藏龙庄。” 抖擞浑身真力,狂劈出三掌四指,一阵狂风过处,八侠脸色惨变,临危一掌封出,掌风一触,七声惨嚎,老大柳阳、老二李广明、老四顾振海老五白朴、老六张笑天、老八刘迁、老九白世静七人同时中了一掌,伤及内腑,当时脸如金锭,向后就倒。虽然受伤,却是死不了的。场上只剩老七尹中品一人尚健,却也不足为虑了。 正在这时,去了有一段时间的张青从天井中一掠而下,一掌从莫青松背后打到。 张青口中却狂喝道:“狂徒,黑巾蒙面人分明另有其人,你瞎了眼啦!” 莫青松微一旋身,挥手化去张青的掌风,可是突听厅中天并之上,嘿!嘿!几声恻恻冷笑。莫青松举目一扫,赫然九个黑中蒙面人立在天井之中。 这九个蒙面人却并不下来,黑影一晃,来而复去。 莫青松虎吼一声,白影展动之间,已如一溜白烟般扑上瓦面,看着九个蒙面人正朝庄外飞纵。莫青松既见九蒙面人现身,岂容他们遁走,展开“飞虹”,绝顶轻功,一掠二十丈,不消数纵,已距九个蒙面人不足五十丈远。这时已到了庄外,那九个蒙面人直向九曲山纵逃而去,而且前面百丈外出现了一座密林。 莫青松心念一动,暗想,如让他们窜进深林,今夜便休想擒凶了。莫青松那会让九人如愿,猛提聚一口真气,嗖!嗖!嗖!接连三窜,已从九个黑巾蒙面人的头顶飞越而过,傲然挡在九人之前。九人中一人喝声:“打!” “唰!”的九人亮出兵刃,兜头罩脸便朝莫青松劈、刺、挥、斩而至,莫青松一声经天长啸,白巾下的双目尽赤,厉声道:“大叔!看侄儿今夜为您报仇!”话声一落,九个黑巾蒙面人忽觉眼前白影一晃,已失去了莫青松的踪影,方才微微一楞,“蓬!蓬!蓬!”早有三个黑巾蒙面客一声惨叫,喷血倒地。接着他们念头尚未转过,又是“啊呀!”“哇!”的两声凄厉叫声,又有两人倒下。一人竟是被莫青松的六芒指力,拦腰划为两段的。空荡、寂廖的九曲山下,掀起了一场杀劫,空气中飘起一股血腥之气。 莫青松决心不让一人独存,他身手如电光火石,快得见不着人影,九个蒙面人只能见着一团白影,一扑之间,血光陡现。就在这片刻之间,九个蒙面客早死了七个。 那般杀人手段,当真让人不寒而栗。 莫青松仍不停手,他要杀绝九人,为大叔报仇,那一粒仇恨的种子,在今夜绽开了一朵鲜艳的血花。 正在此刻,突听一缕歌声,发自仅存的两个黑巾蒙面客口中:“天涯无知己,高处不胜寒!” 莫青松暴道:“你们也是血魔帮的人物!” 可是话声一落,两个黑巾蒙面人竟是视死如归,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两人一左一右扑了过来。莫青松怒喝道:“你两人既不怕死,我就成全你吧!” 两掌挥出,只听“蓬!蓬!”两响。这两人被打出二丈开外,“叭!”声一响,跌得脑浆迸流,惨死当场!九个黑巾蒙面人全部惨毙在莫青松的掌指之下。 一阵轻风吹过,莫青松清醒了许多,暗自悔悟道:“我为何不留下一人,问问他呢?” 他走去逐个掘起蒙面黑巾,一看之下,不禁愕然惊住了,这九个一个个眉目清秀,均是二十岁不到的少年人。 莫青松全身一阵抽搐,喃喃道:“十年前天山一掌震伤大叔的会是这些少年人?那时他们也不过**岁呀?” 他越想越觉不对,又喃道:“但分明他们就是九个黑巾蒙面客!” 第二十五章 相战九宫魔主 正在这时,忽听旁边传来一声“咕噜”、“咕噜”的咽气声。莫青松转头一看,是一个尚未气绝的少年。 莫青松一扑而至,一掌贴住那少年背心,维持他一口未咽之气,大声问道:“灵雾大峡谷劫走我大叔的是不是你们九人?”黑衣少年眼角渗出数点泪水,摇头道:“不……不是....” 莫青松如中巨锤,狂声又问道:“那么是谁?快说!” “不!……不……知道。” 那少年人一脸痛苦的对着莫青松道。 “那你们为什么要扮成这个样子诱我出手?” 莫青松很是恼火的问道。 “命……那是命……唉……” 这少年人看来是活不成了,有些不甘心的出声道。 眼见不成了,莫青松不再白费内力,救活了他,对自己也没有任何意义。 那少年吐出了长长的最后一口气,双目一翻,滚了两滚,死了个透!莫青松呆呆地站在九曲山下,他愤怒、悔恨、激动,全身的血液不住的流窜,翻滚,始终平息不下内心的怒恨! 他受骗了! 他无辜的杀了几个少年! 蓦地,他懊恼地想起,那真龙九子中的老三张青舍八侠而去,他回来时,九个黑巾蒙面人即已现身。 莫青松怒吼道:“是他,必是他弄的鬼,他找人替死,将自己的安全建筑在别人的死亡之上!黑巾蒙面人必是他们九个畜生。他明知在未练成“九龙玄功”之前不能够抵敌我的,故弄此好抽身。” 莫青松这一想通,更加怒恨交加,展开身形,重又扑进藏龙庄里,这次他决心要血洗藏龙庄。他没有理由再放过这九个猪狗不如的东西的。 一路上,但见他纵行如风,何等的神速,眨眼间,真像一个白色的幽灵般,重又扑向藏龙庄。 此时的藏龙庄中,传来一阵哈哈长笑,莫青松听出是张青那沉雄的笑声,人未到已狂声发话道:“今夜我如不血洗你藏龙庄,就不配称为怪侠。” “哈哈!你别卖狂,怪侠精明稳练,哪会像你一样昏聩、莽撞?” 庄上又是一阵哈哈笑声,随即归于寂然。 莫青松一掌劈开了藏龙庄的大门,大踏步昂然步人,经过回廊,越过园圃,进入后厅之中,竟不见有一条人影。莫青松怒叫道:“匹夫,你们为何不敢出来呢?” 任他声声大叫,只是无人应声。 莫青松一声冷笑,展起“飞虹”,踏遍整个藏龙庄,仍然不见半个人影。 此时的他站在后厅的屋面之上,四下里观望。突见后面一丛幽竹掩映中,那座白石砌成的石楼之中,隐隐透出一缕灯光。 莫青松接连几纵已到那石楼之上,但他心中透着一份古怪,如那楼上便是真龙九子的藏身之所,他们如今趋避尚唯恐不及,为何反燃起灯火呢? 莫青松仰首看去,楼上窗门大开,飘传出真龙九子的笑声。 莫青松冷哼一声,心中忖道:“看你们再怎样逃过我莫青松的掌指?” 他仰首一声朗笑,道:“匹夫,你们以为藏身石楼,我就不敢上来么?” 张青在石楼之上扬声答道:“狂徒,今夜你已别想生离这藏龙庄了。” 莫青松不敢贸然以身试险,他贴身石墙,游身而上,想要看一个究竟。谁知到了窗边,那扇窗竟不迟不早的,“哐”的一声紧闭了起来。真龙九子的哈哈大笑声从里边传出,听得莫青松心里一阵火起。气愤之下,出手挥出一道掌风,窗门哗啦被震得粉碎,同时他双掌护胸,嗖地一下扑了进去。 莫青松入得内里,陡地,灯火熄灭,眼前一黑,莫青松不暇思索,运起神功护体,左掌当胸,右手并指如戟,六芒指劲贯透指尖,全神待敌,如一有动静,他便准备全力一拼,以免目前刹那不能视物的危机。 但他等了一刻,丝毫不见有何动静,这时他才渐渐的适应暗黑。当他看清了楼上景象时,心中已暗暗吃惊,掌指之上更是丝毫都不敢松懈。只见,石楼之上颇为宽敞,但空荡荡的,那有那九个禽兽的影子? 但楼上却另有五人,但见居中一方蒲团上,坐定一个貌像威严,虬须黑衣的老者;右边分别立着红、绿、黄三个不同衣着的美丽女子;左面却是个羽衣星冠,修眉风目的中年男子。这五人坐立自如,对莫青松的闯人,犹如未觉。莫青松目光越过石屋中跌坐的虬须老者,向他背后的壁上投去,只见靠左斜挂着半截玉质的断剑,一看右边挂着的那件东西,不禁脱口惊出声:“追魂令!” 他未料想到会在这里发现追魂令牌,莫青松十分吃惊。正想开口,居中那位老者,已缓缓睁目,突地两道寒芒从虬须黑衣老者目中射出。莫青松不由倒抽了口凉气。 这长发老者的目光定在莫青松蒙面的白巾上,冷冷开口道:“你来了?你这小娃儿就是怪侠?” 莫青松一听他的话,无形中倒退了三步,心中打鼓,暗道:“他是什么人?他竞能透过蒙面白巾,看清我的面目,内功修为之强,较之其他人又要高强多了。他就是追魂令牌的主人么?那么两旁立着之人又会是谁?”刹那间,几个念头同时涌至,呐呐说不出话来。 但莫青松性子倔强,一愕之间,立刻傲然道:“哼!追魂令牌的主人就是你?你凭什么称我怪侠是小娃儿?” “难道你不是小娃儿?哈哈!” 那老者依旧双目盯着莫青松,很是随意的道。 他的笑声震动石楼,莫青松暗自惊心。可是这虬须黑衣老者的威严之色突然一扫而光,转变成十分亲切的样子,指着右边的那绿衣女子,道:“老夫已然证实怪侠莫问就是昔年的烟波剑,你既自称怪侠,为何与雯儿对面却不相识?” 莫青松又是一愕,黑衣老者突现怒容,愤愤的站了起来,道:“莫老侄,哼!他早在我藏龙山庄中纳福!” 莫青松只听得莫名其妙,至此他方才想到和大叔十年形影不离,但对大叔的身世一点也不知道。如今这虬须老者突又称怪侠为莫老侄来了,莫青松迷惘了,立在一旁呆若木鸡。 虬须老者又指着左面羽衣星冠的男子,愤怒的道:“你既自称是怪侠本人,那他你该是识得的了,圣剑莫无邪,他是你的胞兄啊,你为何也不认识了?” 莫青松听得全身一震,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在心中大叫道:“什么?他是我爹爹?他是我爹爹?”可是虬须老者忽然对圣剑莫无邪一声怒吼:“匹夫!我欲把你碎尸万段,方消我九宫魔主心头之恨!” 虬须老者须发根直竖,蓦地黑影一闪,他已欺身过去,出掌如电,刹那间打出八掌。莫青松只见掌影翻飞,掌掌落在圣剑莫无邪的胸前要害之处。一阵暴过处,虬须老者方稍稍息怒。收掌凝立,脸上又恢复威严之色。 莫青松早已目瞪口呆,一个人能挨上九宫魔主的八掌,仍不倒下。这真是绝无仅有的事,他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连串的问题,刹那间在莫青松心中千回百转,而且他已知道目前这虬须老者便是十几年前杀人如麻的九宫魔主,也就是目前血魔帮九龙坛主,更是追魂令牌之主,他练就九龙玄功,已可与海外奇人,漠北异人分庭抗礼了。昔年,江湖人称“雪山九宫三雁,恶父艳女”。 那么这右边站立的三女,必定是雪山三雁,九宫魔主之女了。目前的情形真是扑朔迷离,可是这些人均似与莫青松有关,更与自己的父亲有关,莫青松十分的不解。 莫青松定了定神,心智一清,猛然发现两旁站着的四人都是黄铜铸造的假人,穿上衣着,一时之间,竟将莫青松瞒住了。铜人圣剑能挨九宫魔主制命八掌,不思而解。 相通此间,莫青松不禁哈哈朗笑,道:“一代霸主枭雄,九宫魔主,竞以一个铜人为敌,岂不叫人笑掉了大牙?” 莫青松猛然又想起此来藏龙庄乃是追寻黑巾蒙面人真龙九子,以报大叔一掌之仇,谁知中途却出现了九宫魔主这么衣号人物来。 他转念间又喝道:“九宫魔主,你别再故弄玄虚,你我之恨,以后再算,今日我找的是禽兽不如的真龙九子。” 九宫魔主发出一阵极为震耳的大笑,道:“小娃儿,看你十几岁年纪,胆子可不小,他九人奉我之命,绝命谷赏了莫老侄一掌,灵雾大峡谷劫他作质。我且问你,你是莫老侄的什么人,既冒称他,又这样关心他?”莫青松知道九宫魔主已能看穿蒙面白巾,再瞒也瞒他不住,傲然怒道:“九宫魔主!你功力果高,我告诉你也无防,烈马刀客是我大叔,你既是劫我大叔真凶,废话少说,接掌吧。” 他声未落,掌上功夫已随掌挥出,一股阴劲突袭向九宫魔主。 九宫魔主大抽一挥,忽然将莫青松的掌力化于无形。喝道:“且慢!莫老侄既是你大叔,那你便是莫无邪那匹夫之子了?” “你废话太多。” 莫青松一声怒哼,左手一划,六芒指力又疾如电闪,划向九宫魔主前胸。 九宫魔主单掌在胸前一摆,一层青蒙蒙的气体将六芒指力屏蔽于体外,使其袭不上身。 双目精芒一扫,这老者一声怒道:“小娃儿,你真要打么?” 第二十六章 败于魔手 莫青松清啸一声,忽自怀中取出一面追魂令牌来,抖手掷了过去,怒喝一声道:“十几年前,灵雾大峡谷圣剑断臂之恨,你还记得么?” 九宫魔主似乎一怔,随即哈哈笑道:“小娃儿是圣剑的后人,那你今夜休想出得我这石楼啦,雯儿,打!” 他这一喝,单指便向着那绿衣铜女一点。只听“夺”的一声轻响,就听铜身中一阵金铁交鸣之声过处,就见那铜人竟一步步走向莫青松这边来了,其身沉步重,连石楼也被震动得扎扎作响。 仅仅走了三步,那绿衣铜女人蓦地其速如电,朝前一扑,同时双臂交错,竟施出一招诡异绝伦的掌法来。莫青松一声怒吼,呼地打出一掌,生生将绿衣铜女人震退两步。 这边,九宫魔主这次依法炮制,对着那边铜人一指。 “霞儿,打!” 又是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响过,红影一闪,那位红衣铜女人又已扑上,挥掌一阵猛劈。 “莹儿,打!” 那边那红衣铜女人方才移动,这边黄衣铜女人也扑了过来。这三个铜女人每人均有一套精奇的掌法,且本身不怕挨打。端的叫莫青松一阵奔忙,一时间竟想不出法子相对,只有苦苦支撑的份。 顿时,石屋之中,一阵混乱,一座石楼被震得轰轰作响,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莫青松展开身形,怒声叫道:“老魔,雕虫小技,也用来献丑,我就先把你那三个宝贝女儿捶烂再说。” 说罢,掌势如涛,绵绵攻出。殊不料,这铜女并不是血肉之躯,虽击中其身,却是无痛无痒,莫青松越打越惊心,九宫魔主又是一阵哈哈大笑,道:“匹夫,你也上吧,留下你这条后根,终是祸患!” 莫青松立感身后风声有异,铜人圣剑,一掌已向他后心打到,拳势猛恶。莫青松侧身一闪,让过来招。三个铜女人掌风呼啸又同时劈到。 莫青松方知虽是四个铜人,却无异四个一流高手。心下思绪电转,寻求解脱之法。 莫青松目光一掠,但见九宫魔主兀自站在一旁,脸上现着得意之色。他心思一转,暗道:“我与这铜铁之躯,打个什么劲?” 他这样一想,白影晃动,身形飘忽,穿行于四个铜人之间,他心知九宫魔主,功力奇高,暗运起十成掌功。就见他相准了机会,左手一挥,打出一道气劲,将四个铜人挡得一挡,身形一晃,已窜至九宫魔主身前,怒吼道:“老魔,纳命来!”掌劲发出,卷起一股寒风,便朝九宫魔主胸前打到,其势之急,无以复加。 “小娃儿,你敢暗算老夫!” 老魔见他来势,张口道。同时手上也不敢怠慢,一挥掌,与莫青松掌功接个正着。就听轰隆一声大响,震得莫青松倒退三步。 九宫魔主脸色一变,神情肃然,道:“海外奇人果然名不虚传!”莫青松一掌挫败于九宫魔主掌下,立时激起他的倔强之性,喝道:“老魔头,再接这一掌试试!” “且慢!海外奇人的掌功我已接过,但漠北异人未履中原,无人知他武功何派,但我昔年曾在大漠中见过此人一面,他脸发紫光,据我猜想,他必与五十年前之‘幽冥别府’鬼王有关,你何不施出他的绝艺试试!”莫青松那曾听过这事,也不作理会,咬牙运起十二成掌功。九宫魔主以为他真的将施出漠北异人的绝艺,不敢大意,立时全身青瘴护体,肃然道:“小娃儿,今夜我要留你,后患无穷,我九宫魔主不得不下毒手了!” 他话声才落,莫青松已发动掌功,双掌狂劈而下。 九宫魔主怒吼道:“小娃儿,走吧!老夫不送你啦!” 只听“轰”的一声惊动天地的暴震过后,一条白影似断线的风筝般被展出石楼之外,“叭!”的一声摔在楼下,口中流血不止,一声长长的叹声响自心底,莫青松微弱的喃喃道:“爹爹,大叔!松儿技不如人,今生无望报仇了,唉!” 眼见他昏死过去,石楼上一阵哈哈狂笑,黑影一晃,九宫魔主扑出石楼窗口,可就在这时,黑暗中红影一闪,喝道:“打!”三道红影急如闪电,飞迎九宫魔主扑出的黑影。 九宫魔主一愕,劈手一挥,打落红影,竟是三片赤色的枫叶,他气得脸上发青。 可是当他纵落地面之时,早已失去了莫青松的踪影。他搜遍了藏龙庄上上下下的地方,那有他莫青松丝毫的影子。 寻找无果,他立即扑向藏龙庄的后院。 片刻后,百十只灰鸽腾空而起,只听他阴阴的冷笑,道: “嘿!嘿!你能逃出我藏龙庄去,除非你不现身江湖,否则你能逃到哪里去?” 当九宫魔主再回到石楼上时,他惊楞了!四个铜人已成粉碎,这都是因位机关未解,互相残杀而粉碎的缘故。 壁上那支玉质断剑及那面追魂令牌也同时不见了,换上的是一片赤红如血的枫叶,气得他在石楼之上暴跳如雷。等他平静下来时,他脸上早已罩上了一层阴煞之气,简直骇人至极! 当天夜里,百十只灰鸽飞投血魔帮江南各分堂而去。一夜之间,血魔帮分堂各堂主紧张忙碌了起来,搜索怪侠的行踪在每一个城镇极具规模的进行着。这是血魔帮非常轰动武林的一大举动,血魔帮众趁此奸掠烧杀者,处处可闻可见。江湖,再一次进入了恐慌之中。 莫青松终于是醒过来了,他迷迷蒙蒙的发现正躺在自己投宿的旅店之中。他记得昨夜被九宫魔主一举震下石楼,昏死过去了的,为什么现在会躺在这里呢? 他轻轻地呼吸了一口清气,想动一动脖子。突然,他惊诧的发现,他竞然动弹不得,这是被人点了穴道啦! 他凝神微一运气,功行九转,真气蓦地畅然通行在奇经八脉之中。真使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竞似未曾受伤一样呢。 “你醒了,这几天可真把我累死了!” 他这边刚刚有些响动,邻室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甜美的声音。 莫青松心想:“邻室之中也正有人睡着刚醒么,真是巧啦!” 他这般想来,自己并不做声。就想起身出门。 “喂!你这个假怪侠为何不答话?”那边追着传来了那个甜美的声音。 莫青松大惊道:“你,你是和谁说话。” 莫青松心下惊疑不定,听得对方说话,忙不迭问道。 “当然是和你这个怪侠说话了。”对方好像是很久没有人陪她说话了的缘故,显得很是兴奋。 莫青松听来,心底更加吃惊了,气道:“我不认识你,我有生以来还没有任何一个女性的朋友呢。” 莫青松并未把孙琳认作是朋友过,在白马山庄中他们身份有别,虽是一块长大的,却不能算是朋友。 邻室的女子甜甜的一笑,道:“真的吗?那太好了!那我就是你第一个女朋友了!” 对方显然很开心,所以,对他的态度很好。 第二十七章 约斗古刹 “不,你是我的仇敌,决不是我的朋友。” 听得莫青松这样说,那女子争辩道。 “你为什么这样说?要知道我从藏龙庄上救你出来,为你疗伤三天三夜始才救活了你。真是累死人了,又耗去我七颗宝贝灵丹,谁道我肯为一个仇敌去这样做么?” 听她语气,显得很是委屈,有些抱怨莫青松不解风情。 “那你为什么又点住我的穴道,让我动惮不得?” 莫青松有些心底不快,气呼呼的说。 “我不点你穴道,你就要走了!”这女孩心急之下,开口就道。 莫青松怒道:“我为什么不能走?我莫青松要走,你能阻得住么?” 莫青松自知受伤已愈,如真是邻室女子救得自己性命,这种救命之恩,不仅应该感激她,且终生难报。 只是她点住自己穴道这反常的举动,让莫青松怎会相信于她? 心中想着,他赶忙运起功夫,正在自行解穴。 “我自然知道你不解,现如今血魔帮飞鸽传书,江南各分堂帮众,正在全力追寻你的下落,现在,江湖之上已闹得天翻地履了,只要你一出客店,被他们发现的话,立遭杀身之祸。我既是你的朋友,为何不点住你的穴道?” 莫青松正在行功之际,没有答话。 “喂,你在生我的气么,大男人的,这么小家子气?” 莫青松仍未答话。 见莫青松不再理会自己,那女孩子有些失落。 良久,两人谁也没有出声。 又过了一会,邻室中忽然传来那女子的叹息声,就听她幽幽的道:“亦或许,我们真的是仇敌也说不一定。但是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呢?你是不是“白玉剑”唐敏的儿子呢?” 莫青松一听“白玉剑”之名,想起这许多年来,每每提到自己的母亲,大叔总是神情大异的事来,不禁心中一痛。也就在这时被封穴道豁然贯通。 他一跃下床,急声道:“你问的那些话我一概不知,可是你刚才所说是真的么?” “我为什么要撒谎?啊,你已自行解穴了,可千万别出去。以你目前的功力,不是九龙坛主的敌手,那就更加不是血魔帮主的敌手了。” 莫青松傲性倔强,只听声声不是敌手,不禁怒道:“哼!我是否是神魔,血魔的敌手,不劳过问。请教姑娘芳名上姓,我莫青松不愿无故受人恩惠,他日有暇,定当相报。” 邻室女子似也十分气横,怨声道:“哼,我施恩不望报。” “那么我能见你一面么?” 莫青松就要出门见她,那女子急道。 “敌友不明,见我干什么?” 莫青松回复了他那副冷漠,狂傲之态,坚决道:“我非见你一面不可。” 那边女子被他惹起性子,同样坚决的道:“我偏不给你见着。” 蓦地,莫青松大喝道:“姑娘,那可由不得你了。” 他话声一落,“轰隆”一声大震,两室之间相隔的薄墙,立被莫青松一掌震塌,人影一晃,莫青松已跃至隔室之中,但见一丝红影在窗棂间微闪而逝,房中哪有半个人影? 莫青松冷哼一声,功随念动,飞虹绝顶轻功展开,嗖地穿窗而出,翻上屋顶,只见斜阳西垂,正是薄暮时分,他竟未见半丝人影。 莫青松再也不信是这女子救了他。他折还室中,瞥目间,忽见那玉质断剑挂在女子室中,正是九宫魔主石楼之物。不由恨得咬牙,道: “哼?是她!她是九宫魔主派来之人,这就难怪她不敢见我了!” 莫青松并未深想,如若真是九宫魔主所派之人,恐怕他早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他恨恨的抓下那半截白玉剑,就想一脚踏它个粉碎,但脑中忽生一念,情不自禁的向剑柄看去,赫然刻有“小圣”两字,他心中又是一震,暗道:“这半截断剑必是大有来历。” 同时他又想起那女子的问话,不禁额上冷汗涔涔而下,自问道:“我是“白玉剑”唐敏的儿子吗?这白玉剑是谁?大叔并未对我提过这名字啊!” 从此他心中郁结着一个难解的问号,挥之不去。 转念间他回到现实,恨恨道:“哼!血魔帮在找我!”就在这时,店外一阵马蹄之声传来,至此地方才想起自己的龙马尚寄在此店之中,他正想叫掌柜问个清楚。店外又起了一阵喧哗之声,同时忽听:“唏聿聿!”的一声龙马长鸣之声传来。 莫青松一纵出店,迎着龙马,猛见马颈红鬃之上套着一张纸条。 莫青松忙奔到马前,拆下字条一看。 但见其上写道:“莫青松!你别卖狂,有胆今夜三更,城外三里处的古刹,咱们见个真章。” 当夜,莫青松带上那半截玉剑,直扑城外古刹而去。 他刚离开旅店,身后立时有不下数十人,从暗影之中闪出来,远远的尾随在他的身后,向城外走去。 那是一座荒破的古刹,四外荒凉僻静,莫青松到得右刹时,已近三更时分了。从古刹外望去,就见一个全身大红的女子静立在神像前,背向着莫青松。 莫青松脚步一停,只听她冷冷道:“你才来,胆子倒是不小,今夜之后,你再也不用狂了。” 她说话时,仍然背身而立,却也未动一下。 莫青松冷声道:“凭你也配!九宫魔主派你来是何用意?” 莫青松不想同她多话,直接问道。 “谁是那老魔派来的啦?哼!看我教训你这小子。” 音落转身,但见一张奇丑吓人的脸,恍如鬼怪,莫青松但见之下,不免一惊。 此时,就见丑女人已然抬臂,莫青松蓦见一条雪白如玉的手掌瞬间已临面门,身法快得出奇,不禁大惊。一旋身,斜退三步,大喝道:“九宫魔主的半截白玉剑为证,你还能否认?报上名来吧!” 那红衣女子丑脸一愕,突然冷笑一声,道:“莫青松,你……打!” 听莫青松一说,她不免气为之结。对着莫青松,扬手就打。 但见她玉掌一错,不容分说,刹那间无数的掌影罩了过来。莫青松一声清啸,不避反趋,就见青影一闪,已扑进那如山的掌影之中。顿时间,这古刹之中,掌风旋飞,惊心动魄,再也不见两人的踪影了。 不久,便听“嘭”的一声大响,人影乍分,忽又急扑而合,重又打了起来。 莫青松越打越觉这女子身法飘忽,招式奇诡莫侧。而那女子却也同样暗惊于莫青松内力之深厚精纯,哪敢大意。 片刻后,这奇丑女子渐落下风,莫青松却是愈战愈勇。正在这时,莫青松忽感身后风声忽起,蓦闻霹雳般一声断喝:“公主暂息,让老奴挫这小子。” 奇丑女子急叱道:“三娘别动,这小子卖狂,我能挫他。” 莫青松暗暗心惊,如若再斗,自己那讨得好过?现下来了个白发老妇,看她性如烈火,但却称这丑女子为公主,那她也是天下最丑的公主了。 这奇丑女子与白发老妇对答之间,莫青松猛提一口真气,欺身而上,掌势一紧,刹那间连攻七八掌,掌掌绝学,逼得奇丑女子娇喘连连,挥汗如雨。 这白发老妇再忍耐不住,厉吼一声:“小子找死!” 但见她巨掌一挥,莫青松立感一股巨大无匹的掌风迎胸压到。 莫青松傲然答道:“好深厚的内力。” 可是莫青松却是不闪不避,运起九成功力,迎封而上。 谁知那奇丑女子突然大叫,道:“三娘不可!” 两人掌力早接,只听“蓬”的一声暴震,白发老妇身子一晃,莫青松已连退三步,这还是摩娘听到奇丑女子叫声后,中途减去二成内力的缘故。 莫青松第二次败于人手,心中升起一股无名怒火,双眉微挑,突运六芒指力,但见一丝淡淡的白气,应指而生,急扫向那位被叫做三娘的老妇人。 三娘闪身跃退一丈,叫声:“公主暂避!” 就欲停手,但是莫青松左掌右指又已攻到。 三娘闪身避过,大概她已动了真怒,蓦地一声暴喝,震得古刹柱插地动,随见她白发如针,根根坚立,抖身间,紫雾笼身,脸上也淡淡的发出一层紫光。 红衣奇丑女子一见惊叫道:“三娘!你要以‘幽魂一缕’挫他?” 莫青松听到“幽魂”两字,心中正自一动,三娘蓦地狂啸一声,全身拔起五丈,一横身,恰如一头大鸟,疾扑出古刹之外。 正在这时,古刹之外,哗然喊呐之声,震动夜空,古刹四周急扑出数十个黑衣人,团团将古刹围住。 那丑女子“啊!”了一声,莫青松却勃然大怒,道:“好啊,你到这古刹中来,原来却有这种布置。” “莫青松,你别冤枉人!” 这女子听得莫青松这般说,忙不迭向他解释。 “哼,你既是九宫魔主派来之人,谁冤枉你?恐怕你是枉费心机了。” 莫青松这般冤枉她,这奇丑女子神情不由得大急。 血魔帮九龙坛一众魔徒,早有三人已在古刹前挡门而立,极是得意的笑道:“小子,今夜怕你不束手就缚!” 说着作势就欲向里扑入,莫青松冷笑数声,道:“快唱你们那死前的咒语吧!” 话声方落,身形一晃已扑到古刹门前,默运掌功,一掌劈去。 三个黑衣帮徒掠身倒纵出去,在刹外数丈的地方着地。哗然道:“小子你别狂,你那龙马已在本帮掌握之下了。哼,怪侠原来是个冒名骗局,小子!你真活得不耐烦了!” 莫青松一听龙马就擒,脸上陡现煞光,一声怒吼,窜出古刹外,抡掌便劈,几声惨叫过处,当时便有数人倒地毙命。 第二十八章 古刹遇魔帮 “小子,你别太狠!”其中一个黑衣帮徒扬声道。 正当此时三娘的声音从古刹外不远处传来。 “血魔帮无一不是罪孽深种,我要杀绝了他们!” 就见三娘那边掌影翻动,又是几声惨呼。 莫青松盛怒之下,恰似风卷残云,又似饿虎扑食。一阵狂劈狂挥,来人虽是血魔帮九龙坛得力帮徒,怎能经得起莫青松掌指功夫的袭击? 正在此时,蓦地一声凄厉夺魄的啸声远远传来,一团黑影,疾如轻烟,狂扑而至,但同时,古刹外一声暴喝,也是一条身影似电般掠起,迎着那团黑影而去,立时,场面上“轰!”的一声大震,两声闷哼过处,双双落地,凝立对视。 血魔帮见黑影飞临,一声欢呼:“坛主驾到!” 立时退向一旁,远远站在十丈之外。 那奇丑女子这时也已出了古刹,立在相距莫青松五尺之地,突然道:“莫青松!九宫魔主练成九龙玄功,据我所知,当今武林除三娘外,恐已无人能敌。” 莫青松冷冷瞥了奇丑女子一眼,傲然道:“你的大援已到,还等什么呢?” 奇丑女子一张丑脸一沉,叱道:“莫青松,你真以为我是九宫魔主派来之人么?” 她话声一落,蓦地急掠三丈,叫道:“三娘退下!” 这时三娘正与九宫魔主相对而立,凝神待敌之际,闻言一愕。 谁知就在她一楞之际,那奇丑女子已身如激箭,扑向九龙神魔。 三娘大惊厉叫,道:“公主不可!” 只听她惊悚之声,震彻夜空,急切间双掌凝聚十二成功力狂劈而出。九宫魔主冷冷微哼,脸庞煞光凸显,一挥大袖,将三娘的掌力引向一侧,左掌却疾似电光火石,呼地迎着奇丑女子扣去。九龙玄功,青瘴剧毒无匹,那奇丑女子身形一掠,向一旁微闪又扑,终给她欺身扑进,单掌对准九宫魔主一掌劈到。 两下都势急力猛,刹那间掌力已接,猛听“啊呀!”一声惨叫,奇丑女子被震得飞出二丈之外。她已经重重的挨了九龙神魔一掌。 三娘一声怒吼,目眦欲裂,紫光暴闪,发狂似地抢攻暴袭向就宫魔主。 九宫魔主倒退一步,阴笑一声,道:“老夫今夜倒要好好斗斗幽冥绝学!” 立见两人一是青瘴罩体,一是紫雾缠身,这两种天下至邪至毒之功缠斗在一起时,威力无伦。三娘似逊于九宫魔主一筹,但一时之间,尚不致败落。 血魔帮众一见奇丑女子被九宫魔主一掌震飞,喊呐一声,纷纷疾掠向奇丑女子。 莫青松心中一动,暗道:“原来她并非九宫魔主所派之人,那是我错怪她了!” 他想到,如果旅店中隔室的女孩子便是这奇丑女子的话,那岂不亏负了她? 莫青松这样一想,本能的一纵数丈,掌招一亮,喝道:“你们动她一毫一发就休想活命!” 他左手一伸已夹起了奇丑女子,可是血魔帮众也已到达,五六个黑衣人围着莫青松,联手抢攻,倒也不可轻视。 莫青松一声大喝,运起神威,神功护体,左手环抱着那女子,右手运起六芒指劲,一阵急点猛划,丝丝白气,如银箭穿胸,片刻间,血染古刹门外,五六具血尸横七竖八倒在古刹门外。九宫魔主急得暴跳如雷,可就是被三娘绊住,分身乏术。 莫青松心系龙马安危,不想恋战。抱着奇丑女子重伤之躯,嘬口清啸一声,飞奔入城,投向旅店之中去了。 一进门,便见掌柜的面如土色,倒地呻吟,一条手骨已被砍去。 一旁尚有两个小二被杀。 莫青松急忙问道:“掌柜的,我的马在那里?” 掌柜颤抖着,痛苦的答道:“被血……血魔帮带走了i” “去了多久?”莫青松忙问道。 “顿饭光景。”和掌柜的像是被吓怕了,有些畏缩的答道。 莫青松闻言,嗖地急掠出店而去。他要尽快早到雪哥哥,否则,将来怎么向莫大叔交代? 他怀里抱着那奇丑女子,一路飞奔。终于找到了血魔帮在本城的分堂所在。 一看只是一所中等砖房,大门紧闭。莫青松一掌劈去,“嘭!”一声大震,大门被震得片片碎裂。里面并无人踪,他一面朝里走去,一面大叫道:“血魔贼子,你们给我滚出来!” 一连叫了数声,却无人应。莫青松急怒攻心,扬掌一阵狂劈,立时,哗啦啦倒了三堵高墙。 他大骂道:“哪里来的野小子,敢到这里撒野,活得不耐烦了么?”莫青松对血魔帮恨之入骨,怒喝一声,掠身间,哇的两声惨厉的叫声过处,两个血魔帮徒,已被莫青松六芒指功拦腰划为两段。剩下的帮徒见状,惊骇之下,早已心如死灰,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哀哀求饶不止。 莫青松喝道:“我那马匹被你们带到那里去了?” “小孤山。”其中一人忙不迭答道,生怕慢了会丢了自家小命。 “哼,留你一条狗命!” 莫青松有些气恼,对这些小脚色没有什么兴趣。 嘴上这么说着,就见莫青松飞起一脚,将那帮徒踢出一丈,返身就走。 他疾似流星横飞,脚下一刻不停,赶奔小孤山而去。 将近五更时分,他已到得集小孤山来了。虽说地方不大,可是此处却是血魔帮九龙坛的耳目重地。 待他找到血魔帮分堂时,天已大亮,他那里顾得这许多,他心里记挂龙马,早已经心急如焚。 如今找到了处所,立时迳自找上门去。血魔帮徒一开门,忽见一个满身血迹,臂下尚挟着一个奇丑女子的人,挡门而立。但见来人面上杀气腾腾,不禁大惊问道:“你找谁?” “就是你。”莫青松顺口,就欲伸手去抓那个开门的人。 “我?我不认识你!”见莫青松这般模样,着实将他吓了一跳。 莫青松哪管得了那么多,张口就问。 “我来问你,龙马现在何处?” 听得莫青松这般相问,那人立时反应过来。心下骇然。 “啊,你是……” 那帮徒回身便跑,莫青松一把抓着他的后领,怒吼道:“龙马在那里,你不说实话,立叫你血溅当场!”“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血魔帮帮徒只一个劲说不知道,尽是再也不敢多看莫青松一眼。 就听“蓬!”的一声,血光狂喷,那帮徒叫都未来得及叫一声,已名登幽冥极乐世界去了。 莫青松大踏步向里走去,早惊动了整个小孤山分堂的帮徒,分堂堂主七步绝户顾春风领着全堂弟子迎了出来。 莫青松不由分说,喝道:“龙马在那里,快说出来!” 小孤山分堂堂主是个枯瘦如柴的老人,一双青光眼一描,怒声道:“哼!你是谁?先报个名上来。” “龙马之主,你还不快说!” 莫青松懒得同他们一众多费口舌。 那人听了莫青松的话,猛的连退了三步,惧声道:“你,你就是怪侠?本帮正在到处找你。龙马的事,本堂主实在无可奉告。” “你找死!”莫青松又岂是好相与的主? 就见莫青松“死”字方落,忽地一掌已经劈到。七步绝户顾春风一斜身,飘退五步。莫青松怎会让她逃脱,如影随形般第二掌又到。 这七步户绝顿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侧身又劈过了第二掌。 莫青松大叫一声,一连打出三掌,青衫一闪,这七步绝户顾春风已一声惨叫,喷血如泉,倒地抽了几下,一口阳气难进,入了幽冥洞府去了。 同时莫青松也再次怒叫道:“血魔帮,你们敢盗我龙马,我就敢杀光你们这些魔子魔孙。” 他手下不停,六芒指劲发出,一时杀得兴起,双目尽赤,已无人性的存在。就在这时,他挟着的那奇丑女子忽在这时醒了过来。微弱的道:“莫青松,你杀得太多了!饶了他们吧!”莫青松闻言,心灵不由一震,当时清醒过来,看看现场血尸遍地,惨不忍睹,一种罪孽之感重重的捶击着他的良知。血魔帮徒中也就在这时,一人哀声道:“龙马不在此地,已带到本帮总坛去了!” 莫青松默无一言,一点地“嘘”的青影一晃,窜上房顶,一闪而没!他怀着极其沉重的心情,一路往深山奔去,一面歉疚的低声对那奇丑女子道:“公主,谢谢你提醒了我,你虽然生得丑,但却拥有有一颗善良的心!” 那奇丑女子双目紧闭,气息有些微弱的微微摇头,道:“莫青松,我不善良,我也杀过很多的人,可是现在我不想再杀人了!” “那是为什么呢?” 莫青松此时的心情有些莫名的放松,对怀里的女子,他有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感觉。 “我不知道,就在刚才,我醒过来时,我感到你挟住我很痛,但我就不想再杀人了!” 这时,远处一道山涧在深山乱石之中流泄而下,莫青松放下怀中奇丑女子,到得一处水潭边,静静地为她洗净身上血迹。 第二十九章 赤叶公主 但见她命若游丝,危在旦夕,莫青松正束手无策。奇丑女子突然睁开眼睛,轻轻道:“把我脸上的面具拿掉,热死我了!” 莫青松怔怔的往她那张丑脸上一抓,果然抓下来一张面具,可是眼前目光一亮,莫青松“啊!”的一声轻呼,再也说不出话来。 只见眼前横躺在他怀中的,那里是丑女子,简直美丽极了,只是脸上罩着一层淡淡的青气。莫青松心知必是受了九宫魔主的掌伤的缘故。 莫青松的目光怔怔地停在这少女美丽的脸上,瞬也不瞬。开始他是惊奇,慢慢的他的脸色便阴沉了起来,冷冷地道:“姑娘,你是雪山三雁之一,你是九宫魔主的女儿?” 因为莫青松已发觉这少女与藏龙庄上石楼之中,九宫魔主所铸的红衣铜人一般无二。 莫青松一股怒火又往上升!那少女只摇了摇头,微弱的道:“我怀中有丹药可治九龙掌伤,拿七颗给我服下。” 莫青松虽怒火已升,但目前她已受重伤,不得不救。于是依言自她怀中取出了个翠绿色的玉瓶,倒出七颗红色的丹丸,就着潭里的水助她服下。 待得她稍有些好转了,方才道:“姑娘,你要不给我说清这事,我莫青松决不会饶你!” 这少女服下丹丸后,半晌无声无息。 又过了一刻,忽见这少女眼角竟流下了两颗滚圆的泪珠,莫青松愕然惊问道:“你哭什么?难道你真是九宫魔主的女儿?” 那少女并未睁开眼睛。莫青松的话她倒是听得清清楚楚。 过得良久,她才幽幽的道:“莫青松,我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莫青松呆呆的看着远方,想看她接下来说些什么。可一见到她那双哭红的眼睛,不由得心下不忍。 这时,莫青松越来越感觉到奇怪了,他耐着性子平静的回答她的话。 “你知不知道那半截玉剑的来历?那剑柄之上刻过‘小圣’两个字是不是?”那少女悠悠的对着莫青松道。 莫青松想起那青布包头的断臂老丈壁上所划断剑。他又想起大叔对那“小圣”两字的反应,不禁心中怦怦一阵急跳。 听得少女问话,忙答道:“姑娘,你提那半截玉剑干什么?难道它还是大有来历么?” 莫青松在答话时,猛地想起此女曾经问他是不是“白玉剑”唐敏的儿子的话。 可是,此时的少女已闭着眼睛,又半晌不答话了。 莫青松忍耐不住,大声又问道:“到底那半截玉剑有何来历,你为何又不说话了?” 又过了片刻,少女这才缓缓的睁开眼睛。轻轻挥了挥手,示意莫青松坐在她身边。这才低声道:“这玉剑的来历知道的人并不多,可凡在武林稍有见识之人,都知道这口玉剑是属谁所有,因为她太过出名,她长得太美了。” “你是不是说‘小圣’?这剑柄上刻着的就是她的芳号?少女点点头,又闭上了眼睛,幽幽的道:“你不要问,我说个故事给你听过! 大约是在二十年前吧,在一个不知名的小山谷中,住着一对神仙眷侣。 他们一个貌若潘安再世,一个有如嫦娥转生,在那个小山谷中过那无忧无虑的日子,不知羡煞了多少人。这对神仙眷属,住了一段日子之后,两人因为与人打赌,两人夸口说能够在江湖上闯出些名气来,而且,限时一个月。 为此,两人连辔出现江湖。而也真的不到一月的功夫,他两人的美貌和精奇的剑术也同时震惊了江湖,尤其那女子的天仙之貌更引起了无数的江湖豪客,暗暗的爱着她。 他两人在江湖中游戏一年后,重返那个小山谷。谁知刚过三天,便有一个须发壮汉登山至谷访晤两人。用话相激那个做丈夫的,结果两人大战了九百回合而不分胜负。两人因打成交,当日竞留他在谷中过宿,谁知当夜……” 少女话说到此,忽然停住,莫青松连声催问道:“当夜怎样?” 那少女微微睁开眼睛,正想答话,尚未说出来。三丈外乱石中突然一条人影,抖身飞起三丈之高,斜身一掠已站在两人之前,高声叫道:“公主,老奴在此!” 少女似乎吃了一惊,微弱的道:“你来了!三娘!我在为莫青松讲一个故事。” 可是三娘自现身来,好似脸上一直罩着一层怒色。闻言微怒,道:“公主,你忘了你娘的话?那故事别再说了,走,回去吧!” 公主吃力的站了起来,坚决的道:“不!三娘!此事别人我不说,我非告诉他不可!” 三娘更加的愤怒,道:“公主,你不能触了夫人的大戒,你不能这样做啊。” “不,我一定要告诉他。” 三娘突然暴怒,目**光,大喝道:“公主,老奴受托于夫人,这事我不能不管。” 说着,就见蓦地,三娘自怀中取出了一面耀眼生辉的银牌,在公主面上一扬。那公主一见银牌出现,竟是十分的畏惧,踉跄倒退了三步,面容骤变---- 突地,她对着那面银牌一跪,既畏惧又愤怒的喊道:“娘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喊罢,她站了起来,玉面骤寒。指着三娘叱道:“三娘,你这老奴才,你想对我怎样?” 三娘经公主这一跪之后,怒气好似平息了许多,低声答道:“请公主即时回宫。” 公主实是被三娘取出银牌,伤了她的自尊,尤其银牌出现在一向侍奉她的三娘身上,更使她大恨。心下不快,不免性子上来,冷声叱道:“要是我不回宫呢?” 三娘一怔,立时银发如针,答道:“老奴身领夫人的银牌旨令,除非公主不说那故事,否则老奴非逼公主回宫不可。”这老奴态度一时坚决,再难更改。 “晤,你以为我不告诉他,他就不知道吗?” 就见公主一脸的不快,对着三娘言道。 突然,她转身对莫青松大声的道:“莫青松,你如真想知道那事,到可去问问绿羽林的主人去。” 公主和三娘所争执之事,莫青松只感到迷惘难解。 他不知那故事与他有何相干,更不知道公主为什么又一定要告诉他。可是他好奇之心越来越强,闻言答道:“我要去找她的,绿羽林的主人。她……” 莫青松尚未说完,三娘已怒喝道:“公主,你是有心违背银牌令旨么?老奴请公主立刻回宫,禀告夫人定夺!” 说罢她已趋上两步,接着公主便要离去。但见公主脚步踉跄,显见伤重未愈,步履不稳。 莫青松纵了过去,冷声对三娘道:“姑娘伤势未愈,怎能走远?” 三娘性如烈火,莫青松以为她定会发怒。谁知三娘却是一反常态,温和的道:“此地血魔帮九龙坛根基之地,公子不宜久留,还是速离开此地吧!公主之言实是触了“赤叶宫”我家夫人大忌,公子如听三娘一言,还是别牵连其中的好。言尽于此,三娘去矣!” 三娘话音一落,左手已抱起公主,一跃三丈。 莫青松听得“赤叶宫”三字,心中一动,大声道:“三娘慢走!请留下赤叶宫的地址。莫青松必定会拜遏赤叶夫人。” 三娘再次腾身而起,凌空回头道:“夫人金尊之身,岂肯见你?” 音落,人已纵出数丈,几个急跃已自消失不见。 三娘带走红衣少女后,莫青松静立涧边,默默出神。他自觉到红衣少女已在他心中留下一份好感。 就是三娘,虽出示银牌逼迫红衣少女南去,但三娘在莫青松心目中也并无坏的印象。 莫青松沿着溪边缓缓而行,他想起莫大叔。不知他如今怎样了,那青布包头的老者对他传音,告诉他大叔天恙,他能够深信么?现在,他要决定一件事:龙马被劫往魔帮九龙坛之中,据说那里千险万险,非外人所能窥视。现在是设法到九龙坛去救出龙马,并一探大叔下落呢?还是先去找绿羽林的主人? 这两件事在莫青松心中一时难以决定。是与,他一直有些心烦意乱。 突然,他心中一动,暗道:“此地既是血魔帮的九龙总坛,其组织必其庞大,人物众多,想来我混身其间,帮徒们必难察出。” 他这样一想,落漠的脸上,掠过一线喜色。但是,他想找个九龙坛的弟子,弄一套黑色襟边绣指甲大血骷髅头的衣服,竟是未能如愿。 这天晚上,他落店在白相城中,他躺在床上一时不能成眠,心里一直盘算着如何混入九龙坛去。 约莫二更时分,莫青松正昏昏欲睡之际,突听窗外有人轻轻连扣三响。莫青松轻飘飘一跃而起,蹑脚闪身站在窗侧,心中大恨,暗道:“可恶的魔崽子居然又找来了!” 就在这时,窗外又扣了三响,便听有一个压抑着的口音,低声道:“房中是莫公子么?” 听这声音,莫青松心下一惊,暗道:“是谁知道我的姓氏?” 他仔细分辨那口音,听出竟是三娘的声音。立时也压低噪音,答道:“我正是莫青松,你是三娘?你们不是回到赤叶宫去了么?为何又连夜找我?可是有什么事,须要进来吗?” “莫公子,三娘有两事请问公子,公子能够信得过么?” 莫青松略一沉吟道:“三娘,你先回答我今夜找我是友是敌?” “今夜非敌。他日却不可预料。”三娘答得爽快。 “好,你问吧!” 莫青松听闻答话,也很是爽快的答道。 第三十章 三娘来见 “莫公子!我知道你并非十年前绝命谷夺获海外奇人樊篱,漠北异人梦天涯血襟的那位怪侠。那么敢问海外奇人的掌上功夫“怒海滔滔”你是怎样学得的?” 莫青松略加躇踌,方才答道:“这件事很简单,我既非真正的怪侠,掌上功夫自然是真正的怪侠授于我的了!” “啊!莫公子!请你再回答我,那漠北异人梦天涯练的是何功?” 莫青松心中一动,忖道:“原来她是为此而来。” 当下答道:“三娘,我实话告诉你吧,漠北异人梦天涯并未留下绝艺,所以我无法知晓他所练何功。不过,据九宫魔主之言,他说,漠北异人梦天涯是什么‘幽冥别府’的什么人物。” “啊,原来你也是听他之言,这就不很可靠了!” 窗外沉静了片刻,莫青松以为三娘走了。正感这三娘十分古怪,不知她这事是何用意时。突又听到三娘的声音,道:“莫公子,我忽然想到一事,你说漠北异人梦天涯并未留下绝艺,那么他血襟之上留下的是什么?” 莫青松非常的为难,他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三娘。他想了想,忖道:“三娘这样对漠北异人梦天涯追根问底,必然有因,她既然非敌,想来,告诉她也无紧要!” 想到此间,于是漫声应道:“漠北异人梦天涯所留下的,只是一幅血图,图上一无字迹。仅此而已!” “啊,莫公子,我要进来了!” 听得莫青松这般说,窗外,三娘明显的有些激动。 话声方罢,只见窗子一震,一团紫影,扑了进来,身形一定,果然是换了一身紫服的三娘。 但见她银发丝丝的垂的背后,莫青松看出,三娘明显的在严肃之中透着一种喜悦之色。心下没有来的跟着舒畅了许多,对三娘的好感立时加深了。 莫青松将窗户关上,这才对着三娘说道:“三娘,你坐!今夜你来,我自感定有很重大之事!” 三娘两道眼神一直定在莫青松的脸上,瞬也不瞬,她这奇突而又神秘的态度,使得莫青松略感不安。 良久,三娘始将目光移开。莫青松又道:“三娘,你有何事,坐下再说!” 谁知三娘却肃然答道:“三娘不敢!公子可否将那得自漠北异人梦天涯的血襟秘图借我一看?” 三娘一味的对漠北异人梦天涯穷究,至此莫青松方才断定,三娘必是与漠北异人梦天涯有何莫大的关系。但莫青松一听她要看那血襟秘图,不禁脸色微沉,不悦道:“三娘,你的要求过份了些。” 三娘本是性如烈火的人,但此刻却显得对莫青松十分的恭敬。只见她温和的答道:“三娘自知过份,但此事对武林劫运关系重大。且对我‘幽冥’一派兴亡,关系太大,三娘不得不作此过份之求。” 莫青松听得愕然不解,暗道:“何事与武林劫运有如此重大的关系?” 他不解的说道:“三娘,只要你将事情的原委告诉我,我酌情或可将血襟秘图给你看一看,但你如想谋夺于我,哼!你可别想。” 三娘坚定的笑道:“好,我告诉你!你可知道,五十年前有个叫幽冥上人的么?” 顿了一顿,见莫青松认真听她说话,这才继续往下说。 “此人至邪至极,一身鬼府阴功,已登造化之境,但因他不论是非黑白,专以一己之好恶作事,杀人无数。江湖中一听幽冥之名,莫不魂飞天外。好在,后来幽冥上人突为一神僧点化,醒悟是非。便把他三个弟子困锁在‘幽冥别府’之中,声言,他三个弟子均非幽冥府传人。” 他一直默默注视着莫青松,观察他的一举一动。见莫青松只默默听她讲话,便不再多耗时间,接口往下说。 “上人说:如若在日后有人能开启‘幽冥别府’,那人便是我幽冥府的传人,将带领幽冥一派走入正途。从此幽冥上人便一去不回,至今已五十年了!” 莫青松听到这一段鬼府秘辛、十分的惊讶。暗道:“原来如此,三娘必是听了九宫魔主的话,怀疑漠北异人梦天涯便是五十年前的幽冥上人。他留下的血襟秘图也就是开启‘幽冥别府’之法。” 但那图是不是启开别府之法,莫青松并不知道。如果真是的话,莫青松岂不成了幽冥府的传人? 莫青松既惊诧又疑惑,觉得此事过份重大。万一放出幽冥上人三徒,他们可是三个名符其实的幽冥,往后将何以收拾? 他皱了皱眉,问道:“三娘,你再说说看,何以此事关乎武林劫运呢?” 就听三娘肃然道:“血魔帮横行天下,九宫魔主称主九龙坛,你定然知道九宫魔主的九龙玄功的厉害吧!但他一人练那九龙玄功尚不足称霸天下。可是,如果他的九龙弟子将这九龙玄功练成之后,当今天下恐怕将无人是其敌手了。那时岂非武林大劫,谁能逃过血魔帮的茶毒?可是如有人练成我们幽冥府的功夫,便又当别论了。” “难道幽冥府的武功比那‘九龙玄功’更加厉害?那么,我看你也是练有此功,为何斗不过九宫魔主呢?” 莫青松听闻,不由得出口问道。 三娘听得这一问,脸上没有来的一红,道:“我是幽冥上人大弟子的妹妹,只学得幽冥府武功中的一点皮毛而已!” 至此莫青松已完全明白过来,三娘为什么这样的认真,对他又如此的恭敬了。一是她想救她哥哥出困!其次,如果自己真是幽冥府的传人,其地位必甚崇高。 莫青松决心将秘图给三娘过目,也好证实其事的真假。 他从怀中取出血襟秘图,对三娘道:“三娘,你看吧!” 三娘的神情显得无比的肃穆,只见她双手接过,看了又看。 突然大叫道:“公子,你是上人的传人!你是上人的传人!” 语声急促,又很是开心、激动。莫青松有些一下子接受不了。 谁知她话音一落,蓦地激动得放声嚎陶大哭起来,她这放肆一哭,竟然震得整个客店的栋梁轧轧作响,客店中的客人也均从睡梦中大惊跃起,不知道究竟出了何事,立时,乱成一团。 莫青松气急,忙出声喝道:“三娘,这深更半夜的你哭个什么劲?” 三娘略微收敛哭声,说道:“公子,我寻找上人几十年啊,自以为今生已再难见到哥哥一面,可是天啊!今夜终于给我找到了,三娘虽死无憾了!” 说着她竟翻身一跪,朝着莫青松连叩三个响头,道:“三月后,三娘在月亮峰下等候公子,三娘就此拜别幽冥府掌门莫公子。” 她站了起来,正待穿窗离去,忽听隔室隐隐传来轻微的冷笑,三娘立时暴怒,银发根根直立,呼地一掌将那扇窗震得哗啦一声暴响,板壁也片片碎裂。就见三娘跳了过去,只见两个黑衣人惊得缩成一团。三娘不问青红皂白,举手一掌拍向一个黑衣人天灵之上。 只听“波!”的半声轻响,那黑衣人闷哼一声,头盖碎裂,脑裂四溢。 三娘旋身间又朝另一个拍去,忽听莫青松阻止道:“三娘且慢!” 就见一股指风疾射而至,这黑衣人当即被莫青松点住穴道。可是这时店中客人已然闻声而至,莫青松听得一阵纷杂的脚步声,连忙道!”三娘你走吧,三月后我必去月亮峰下与你汇合。此店我已不能再住,就此别过。请代我向你家公主问安。” 三娘裂嘴哈哈一笑,道:“公子珍重!” 但见紫影一闪,三娘已破窗飞出,快似惊电,转瞬不见! 再不迟疑,莫青松忙带着随身之物,提起黑衣人,嗖的穿窗而出,一点地面已跃上屋面。一阵急奔,出了敌人的包围圈。 在一座林子中,他拍活黑衣人的穴道,冷声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黑衣人极为惊惧的答道:“怪侠。” “哼、你既知怪侠,何以敢跟踪我?” 莫青松一脸凶相的盯着眼前黑衣人。 “坛主之命,不敢不从。” 那黑衣人不敢看他双眼,别过头来,艰难的说出“坛主之命,不敢不从。”这八个字来,脸上早已经大汗淋漓了。 莫青松别过了双眼,不再看他。 黑衣人退了两步,一只手慢慢向怀中移去。莫青松虽未再看他,可是,这方圆一里地方,有何风吹草动的,怎能够逃脱他的慧眼?莫青松心中冷笑,忖道:“好大的胆子,在我面前竟敢弄鬼,我倒要看看你有何技俩?” 莫青松功运双目,但见那黑衣人胸前鼓鼓的,好像偷藏着一只鸡一般,当时装着未见,继道: “今夜你既落在我手里,你说该怎么处置?” 这时黑衣人已将一只手伸人怀里,突然迅速的抓出一个灰灰的东西,往空一抛,大叫道:“怪侠,随你怎么处置都行。” 莫青松瞥目,见他抛上天空的竟是一只灰鸽,他脚下一点,疾如闪电,纵起八丈,一把已扭住那灰鸽的两脚,轻轻飘落,怒声道:“今夜你是死定了!” 第三十一章 偷入魔窟 单指一点,一缕白气应指而出,黑衣人惨哼一声,额头之上已为莫青松六芒指劲点了一个血洞,死在当地。 莫青松杀人过后,脸上总是现出一种漠漠的神情,只听他喃喃自语道:“血魔帮徒,纵然落在敌手,竟然个个甘愿送死,这是何道理?难道这些帮徒都对血魔帮主死心塌地,忠心不移么?这也太使人不信了。” 他望着手中捉住的灰鸽,心中一动,暗道:“九宫魔主,咱们走着瞧吧!你藏龙庄中从此恐无宁日了!” 他剥下了黑衣人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头上打了个与那黑衣人同样的结,这才取出一片碎纸,以树枝浇着那人一点鲜血写道:“坛主!明日中午,那厮必到。” 他将碎纸绑在灰鸽脚上,往空一掷,灰鸽黑夜不能飞翔,一惊身,疾投入树林之中。 莫青松淡然一笑;自语道:“明晨你准收到了。” 他展开轻功,便朝藏龙庄所在的方向奔去,将近四更之际,他又已进入血魔帮的势力范围。向着不远处的大山,莫青松一路急奔,想在林中休息。 入得深山之中,莫青松寻了株独立不群的百年大树,便飞身坐了上去,寻得处枝繁叶茂的好所在,闭目养神,静待天明。 片刻过后,莫青松但觉灵台清净,耳目聪灵,浑身舒爽。 正当此时,忽听到远处传来脚步之声,那脚步渐走渐近,随即便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老弟台,这三夜我们已搜遍了大山,你说的那夜香草,到底是有没有啊?” 就听,另一个清朗的声音哈哈笑道:“无邪兄!你也是太过心急了些,耐心找吧!到时我血刀准还你一个生龙活虎般的烟波剑就是!” 莫青松一听心中大震,暗忖道:“那说话之人自称血刀,难道是武林之中侠名远扬的血笔?他又提起烟波剑,烟波剑是爹爹之弟,也是我的叔叔呀!” 但这些时,莫青松已屡听人说怪侠就是烟波剑,假如是真,那这血刀口中的烟波剑岂不就是大叔? 莫青松心念一动,隐蔽身子,早已全神注意两人之谈话。 只听那老者的口音,一声叹息道:“邱老弟,只是昔年愚兄遭逢大变之后,心智全失,只知记恨九宫老魔,其他一概不顾,致令愚兄亏负问老弟太多了,我今生怎么还有脸见他?如今他武功全失,一如废人,怎么不使我心急?” 只听血刀安慰道:“无邪兄,过去了的事,不必时时记挂在心上。当时任谁处在你的境况之下,又有谁能容忍不找老魔报复呢?再说,那时的你又并不知道问老弟与老魔之女金莹相恋之事,又何必引咎自责这么深呐?” “邱老弟,我实话告诉你,当时我也有个耳闻的,只是不曾深信罢了!”那老者听得血刀之言,心绪好了些许,待过了片刻,这才开口说起。 “啊,无邪兄!那就是你的不该了!难怪问兄弟从此号称怪侠,蒙面不见天下人了。” “所以,邱老弟!你想想看,愚兄为何不苦?” 莫青松全身一怔!他固然不知他们所谈何事,但他们所谈之人,却个个和他有切身的关系。 这时他才证实了自己的亲叔叔烟波剑莫问,真就是白巾蒙面的怪侠。但血刀称呼的无邪兄是谁呢?无邪兄,无邪、无邪!那不是圣剑莫无邪,正是自己的爹爹啊! 莫青松一颗心几乎要跳出口腔之外,想不到竟会在此时此地碰见自己的爹爹,他太高兴,也太辛酸。眼中不自觉的已噙满了泪水! 那两人越来越近了,他从大树上望去,一见之下,一股怒火直往上升。来人那里是什么圣剑和血刀,简直是血魔帮两个老帮徒。 莫青松真想现身将两人毙于掌下,但一想自己伪装血魔帮徒,还是不露形迹的好,便强自把一腔怒火忍住。 就在这时,突见血刀仰面望了望天色,道:“无邪兄,再过片刻就是五更,天也快亮了,我们该回去了!” “唉!邱老弟,真不知哪日才能找到一株夜香草啊!好吧,今夜又只有空手回去了。” 说着两人已经过了大树,往斜刺里一条羊肠山径走去。 莫青松忖道:“有你两个领路,我就不愁找不到魔窟了!” 待两人走出十丈后,莫青松这才悄然纵下大树,隐着身形,远远跟在两人身后。在山径之上,疾走一阵,绕转了几个弯。眼见两人突然走进了一处狭谷,莫青松远远见那狭谷荒草及膝,好一个荒凉僻野的所在,而且这是个死谷。不禁心中生疑,暗暗忖道:“魔窟会在这种地方?” 看着两人已走至狭谷的尽头,前面已无路可通,忽见两人挑开一处石壁上的蔓藤,闪身消失不见。 莫青松艺高人胆大,两个急纵,已到了蔓藤之处,心知这里必是一处通往魔窟的秘道,他不暇多想,也挑开藤蔓,果然眼前现出一个石洞密道。他立即跟入,约莫走了四五十丈远近,已是洞口。 洞口同样被蔓生的藤曼所掩盖,莫青松借着微光,望了出去,只见黑压压一片,想是藤条一类,状如盘龙一般。 这时,那两人已离洞五十来步,忽传来一阵语声,道:“深更半夜,你两人从那里来?” 显然两人是被堡中值夜之人询问着。 “咱们土牢卒儿,那病鬼看来愈病愈重,不得不去禀告了总管一声。” 回话的是那自称血刀的,莫青松听得明白。 “啊,你们所说的病鬼,是那怪侠么?” 对方一声惊呼,出口问道。 “岂不是,看来他也活不长了。” 这次说话的是那年纪大些的,听声音竟有些哑。莫青松心底惊讶,怎的他们两个说话的声音不像在外面那般了。 两人说着朝前走去,那值夜之人一闪隐入暗影中。 莫青松悄悄出了洞口,他听说大叔是在土牢之中,心中既难过又高兴,想不到方入魔窟,便知道了大叔的下落,心中打定了主意,立时显出勿忙的样子,走了过去。 那值夜者在暗中一声低喝道:“站住!” 莫青松头也不转,冷声道:“总管急事叫下土牢!” “是为那个怪侠么?” 对方忙问道,有些低声下气的。 “多嘴的家伙!” 莫青松一脸的冷漠,出口对着那人道。 对方哪敢再多嘴,一个劲讨饶。 莫青松一掠身已走出数丈,转过一道黑色的石屋,那值夜者已不再见,而前面两人正朝左侧一排石屋转去,莫青松悄然跟随过去。 只听,那排石屋的第九间吱呀一声,石屋之门已经打开,两人前身而入,又吱呀一声关了起来。 莫青松心下大喜,忖道:“大叔在这里了,我得设法救他出去。” “可是他对那两人真是大惑不解,分明两人是对那值夜者撒谎,难道这两人真是血刀和自己的爹爹圣剑莫无邪?” “但他们为何又是血魔帮徒呢?莫青松心中忽然一动,转念忖道:“莫非他们也和我一样混进这藏龙庄中,保护着大叔么?要是确是如此,那可真巧啊!” 莫青松笔直的站在那排石屋第九间的门前,他喃喃自语道:“大叔,侄儿为你值夜来了!” 他双目掠过黑色的石屋,立时藏龙庄中的动静都在他的视线之中,他脸下又罩上了一层落漠之色。 他望着一颗颗的天星,逐渐隐去,不远处的山头已现出了一线曙光。 第三十二章 夜闯九龙坛 一只灰鸽在盘龙堡的上空,略一盘旋便已折翅掠下,在一栋黑色石屋之中一闪而没。 这里的建筑有九进八十一栋,依山谷之形势而筑成,那只灰鸽是掠入第五进第三栋的。 屋内,一个白须老人,双目奕奕有神,一招手,那灰鸽便飞到他掌中,只听他自言自语道:“又是哪路兄弟有事了?” 他将缚在鸽脚上的碎纸取下,展开一看,脸色顿时大变。可是只微现即敛,随即发出一阵沉雄的大笑,道:“怪侠,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到我血魔帮来,我何总管正愁无处立功呢,你这次来得正好、正好。” 这时,正有个血魔帮徒静静地站在门外。闻言,脸上现出一丝轻微的冷笑。 何总管走出门外,抖手打出三根响箭,几声呼啸过处,一所特大石屋之上,立时扯起了三面红旗,这示意着大敌来犯的讯号,使整个血魔帮紧张戒备了起来。 同时也在此刻,六个黑衣老者先后飞奔而至,这六个黑衣老者看来都是武林退隐江湖的顶尖高手,但他们对何总管似是十分的恭敬,齐齐垂手肃立一旁。 何总管这时也神情庄重、严肃,自然显出他无比的威严,道:“怪侠,今晨飞鸽传讯,谓之今日必到本坛,本坛列位堂主,务要严加防范、戒备,尤其坛主不在堡中,列位堂主更要克尽已责,不负坛主所托重任!” 何总管一派训诫之言,六个黑衣老者竟唯唯听命。 正在此时,何总管似刚发觉原就站在门外的一个黑衣帮徒。似觉此人十分的面生,微微一愣,这才喝问道:“本坛红旗示警,你是那堂弟子,为何还站在这里?” 但见那个帮徒退了一步,恭身道:“启禀总管,江南总堂堂主特派弟子谒见坛主,有要事禀告。” 何总管一愣,道:“坛主偕同九龙弟子闭关练功,本坛事务由本总管暂代行施,有何要事,你便同我说吧!” 就听那帮徒大声道:“怪侠将在今夜洗劫江南总堂,汪堂主自觉无力抗御,特派弟子星夜兼程向本坛告急,请总管派人增援。” 何总管一听,神情立时大变,怒道:“有这种事,这么说那狂徒向本坛飞鸽传话是虚,打击江南总堂是实了。你们是听谁人所说,那狂徒将洗劫江南总堂之事的?” “杭城之人,无人不知晓。” 听得此话,何总管由激动渐渐平静,只见他白发飘飘,怔了片刻,蓦地似想起一事,又十分的激动起来。一把抓住那帮徒便跨进了那石屋之中,转身扬声道:“六位堂主暂请稍候片刻!” 他随手把石屋之门关上,这才问道:“你离总堂之前,那批珍宝已上路运往本坛来了么?汪堂主如因那狂徒的传言,畏首畏尾,不敢冒险如期今夜运到的话,那就槽了!” 只见那个帮徒闻言一怔,何总管是何等之人。早已看在眼内,脸色猛地一沉,正要发作,那帮徒已开口道:“总堂运送珍宝,如此机密之事,弟子无法得知,总管恕罪!” 何总管想了想,点点头脸色和缓了许多。这才又开门出来,以命令的口吻,道:“事情紧急,本坛内三堂堂主率所属弟子严予戒备本坛重地,对面山上多派眼线,发觉那狂徒之行踪,速报本坛,不得有误!本坛外三堂堂主率领堂下弟子飞援杭城江南总堂,路上如遇有三辆黄幄垂帘的轿车时,立时分派三十人予以护送返堡,切记!走吧!” 九龙坛内外六堂主各御命而去。 何总管又对那江南总堂派来的弟子道:“你辛苦了,歇息去吧!”就在这一刻之中整个九龙坛已进入紧急戒备之中。只见明桩暗卡遍布,那江南总堂所派弟子,脸上显出落漠的神情,在这些黑屋子之间转来转去,他几乎走遍了每一栋黑屋,可是仍不停的走着。 忽地,一声刚烈的马嘶之声传来,他双眉一挑,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朝马鸣之处走去。那里是第九进第八练的石屋。只见石屋前两个彪形黑衣大汉,手执长枪,依门而立。 原来那个伪称江南总堂所派来的帮徒,正是莫青松。此时的他已将龙马的位置找到,暗暗记在心中。 转身他就往土牢走去。 当夜,在一片朦胧的月光之下,九龙坛外安插的明桩暗卡,丝毫也未见着半条人影,可是二更时,堡中第一进石屋,倏地飞起三条人影,但这飞起的人影并未施展轻功,而是被人抛上半空,带着几声凄惨的长叫之声,倒栽下地,脑浆迸裂。 随即一阵狂笑,声震夜空,使人听了毛骨悚然,无形中生起一股恐怖之感。 就在同一时刻,堡中一个黑衣帮徒,陡见这三具脑浆迸裂的兄弟,吓得一路向堡内狂奔,一面扬声大叫道:“怪侠到堡中杀人了啊!怪侠到堡中杀人了啊!” 他这一叫,全堡之人无不知怪侠已进堡内。这消息迅速的传遍全堡,忽然夜空又划过三声响箭,片刻间,立有三十几个黑衣帮徒,扑入堡中第一进石屋。 此时,就在第三进石屋的檐下,站着一个黑衣人,他冷冷地看着那三十几人向第一进石屋扑去。 待得那三十几人过去后,他这才迅速的纵到那排房子的第九间。就见他站在土牢之前,叩了叩门问道:“本坛三筋传令,怪侠已进盘龙堡,总管交下烟波剑,移出土牢。” 土牢中传出了话声,道:“那倒霉的什么烟波剑,正病重卧地不支,谅那狂徒到来,他又能怎样?我就不信他能将病重的烟波剑救出我九龙坛去!”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怪侠武功莫测,你为何竟这等大意?试问你有何本领能保烟波剑不被救走?还不开门!” “不见总管令谕,任何人也不得进入土牢。” 对方并不上当,质问他要总管的谕令。 “我正有总管的谕令,快开门!”眼见对方要什么总管的谕令,外面黑衣人随口道。 “你是何人?” “本坛铁牌令使。”黑衣人张口胡说,就听里边的魔人一声惊呼: “啊,总管有令,要加害烟波剑么?” 黑衣人怒声道:“谁与你两个牢卒啰嗦,快开门!本使将立刻将烟波剑移走!” 谁知土牢内立时传出另一个的口音,道:“小子,我早告诉你不要到九龙坛中来,你为何不听?你大叔在这里很安全,不用你管了!目前血刀正要为他治伤,暂不能出去,你走吧!” 黑衣人脸上一阵惊愕诧异,他听出这口音却是金城遇着的那青布包头老者的声音。知道自己的口音被他听出,已瞒不过他。 莫青松想到在外面遇着的两人,心中不禁一阵急跳,忖道:“难道昨夜所谓两人真是武林盛传的血刀和自己的爹爹圣剑莫无邪?” 可是莫青松又想到这些,他心中砰砰而跳。语气一转,问道:“不知前辈在内,小子大可放心了,便请问前辈所言的血刀是不是武林盛传的血刀?” “小子,你知道得不少,不是他还有谁能替你大叔治那十年旧伤?” “大叔真的有望,恢复昔年功力么?”莫青松高兴极了,脱口急问。 “谁还骗你不成,不过目前还缺乏一味药物。” “啊,我知道了,可是夜香草呢?那请问前辈,那您便是武林之中传闻的圣剑莫无邪了。” 莫青松紧张将双自大睁,瞪着土牢的门,静等里面的回答。 谁知那人忽然怒道:“小子,谁说我是圣剑莫无邪了?圣剑是什么东西!” 第三十三章 独斗群魔 莫青松未料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大声道:“那么前辈是谁?前辈的大名可否赐告?” “小子别问,今日有件大事要你去做。从江南总堂运来一批价值连城的珍宝到盘龙堡来,预定今夜运到,这批珍宝关系血魔帮今后的发展财源,实是血魔帮的命脉。 你将龙马夺回后,速离九龙坛,在小孤山劫下这批珍宝,就埋在小孤山中有株百年大树之下,我自有用处。速去!” 莫青松尚有疑问,正又想发问。那人忽又怒道:“小子,你为何还不走?你大叔烟波剑有我在此,你还不放心么?” 莫青松低声答应:“前辈能让我见大叔一面吗?” “此刻他正昏睡之时,你见他有何用?不急在一时。以后有的是见面的时候。三个月后,你到漠北找他就是。” “那么我走了!” 莫青松转身忽见何总管手中提着一件似拐非拐,似棒非棒,黑光耀目的外门重兵刃,率着四个黑衣大汉,远远而来。 他闪身到暗影之中,一想他必是到土牢中去,如若他发觉那牢卒儿乃冒称之人,岂不大大危害着大叔的安全? 一连数个念头转过,他已有了决定,掠身之间已飘出十几丈。 他从第三进黑屋,一阵急掠已到了第五进的前栋,沉声喝道:“此处何人相守,快快现身出来,总管有话传下。” 立时,暗中人影几闪.已有五个黑衣帮徒迅速现身纵到。莫青松一见他们距离已近,蓦地故意扬声狂笑,运起六芒指劲,隔空便点,当时便有两个帮徒被点倒地。 另三人一见,回头急窜奔逃,可是他们那里能逃出莫青松手法。但见他狂笑声中,单手连点,便将三人点倒。 毙了五人,莫青松更加狂笑不已,暗想:“何总管该已听到我的声音了吧!” 他又闪入暗影之中,立时,果然见着白发飘飘的何总管,早从第三进石屋狂扑而来,同时从侧面又奔来五人。 莫青松见其中有九龙坛内三堂一个堂主在内,心中冷笑道:“你来迟了!” 身形一闪,转入另一栋石屋暗影中,待得何总管与那堂主奔到时,那有敌人踪影?只气得何总管破口一阵大骂。 可是莫青松早奔向第八进第九栋石屋,他一到便知此处戒备森严,几乎是三步一桩,五步一卡,每一间石屋之下都有高手防守的。 他灵机一动,立时现身出来,高声道:“奉总管之命,怪侠现身第三进,本堡第八进兄弟迅速增援!”他话音落后,谁知并无人行动,莫青松暗中怪道:“难道他们没有听到?” 正想再说--遍,忽地一条黑影急掠而至,站在三丈之外冷声问道:“你是谁!” 莫青松不暇思索,答道:“本坛铁牌令使。” 那人一声怪笑,道:“铁牌令使乃是坛主贴身专使,总管何权指挥?何况你不是江南总堂派来的弟子么?” 那人话声一落,蓦地脱口发出一声凄厉刺耳的长啸,声闻全堡,随即喝道: “你这狂徒可耻至极!今夜你大闹我九龙坛,总该满足了吧!” 说罢他已向莫青松欺身过来。莫青松自知行藏已露,再难隐身,发出阵傲然的狂笑,道:“血魔帮妄想独霸江湖,当今武林岂是你血魔帮的天下?似血魔帮行径,不灭你血魔帮,谈何满足!” 刑堂堂主又是一声怪笑,道:“小子你口气太大,今夜你就休想再出得九龙坛去。” 说罢又是一声长啸。一挥手,数十条黑影登上黑屋屋面,同声大叫道:“狂徒小子,看你再往那里跑!” 莫青松傲然而立,但他心中也有几分焦急,因为这时全堡的帮徒,竟如湖涌般的纷纷扑来,时机稍瞬即逝。如不在此刻夺下龙马,再过片刻恐怕便没有机会了。 他运聚掌上功夫-怒海滔滔,看着距第九栋关困龙马的石屋并不太远。 就在这时,刑堂堂主一声暴喝:“小子还不束手!” 就见他往前跨了三步,一掌劈到。莫青松一惊暗道:“果不失为九龙坛内刑堂堂主,掌力竟是十分强劲霸道。” 莫青松一闪一避,刑堂堂主立时跨步旋身,一掌又已攻到。莫青松一连让过三掌,刑堂堂主大声,道:“小子,你怎的只一味闪避。不敢接本堂主掌力么?” 说着第四掌又呼地迎胸打到。莫青松飘身间又自闪过,但看他接连几闪间,早已离第九栋房已近了三丈。 同时刑堂老者见莫青松一味闪避,只不接掌,渐认莫青松太过年轻,就算他练有海外奇人樊篱的掌上功夫,想来功力必浅,那能抵御自己数十年精修之掌力。 戒心渐失,一面又见九龙坛全坛弟子纷纷赶来,胆气更壮,只听他大笑一声道:“小子既无胆量,我九龙坛中岂容得你投机取巧?接招!” 说着他又连劈三掌,莫青松身展“飞虹’轻功一掠三丈,连避过他三掌。 刑堂堂主怒道:“小子,今日你非要接我几掌不可!” 一纵身,人已窜了过去,扬掌又劈。莫青松一脸秋霜,冷冷道:“魔崽子,你死期已到,尚不自知。” 眼看着刑堂堂主一掌已打到,这次他不闪不避,运起了九成掌上功夫,不退反进。出掌如风,迎封而上,刹那间两掌已接实。 立时,莫青松陡感全身一震,脚下踉跄两步,随即“蓬”的一声大震,刑堂堂主一声凄惨大叫,一个身子飞出一丈之外。 莫青松哈哈长笑两声,蓦地翻身而起,四外的血魔帮徒一声呐喊。抢攻而上,遥遥地传来何总管怒喝之声。 莫青松长笑声个已到了第九栋屋前,四个黑衣帮徒横身拦截,莫青松大怒喝道: “挡我者死!” 向那栋房门直纵过去,中途一个黑衣帮徒迎身飞扑过来,莫青松手起掌落,“哇!”地惨叫--声,硬给他震飞三丈已到屋门前。 此时屋门紧闭,莫青松急运起掌力。“嘭”的一举,“哗啦!”一声暴响,屋门大开,莫青松身未入内,已大叫道:“雪哥!” 就听内里传来回应声。 “唏聿聿!” 屋中传出沉闷的马鸣之声,莫青松一惊,暗忖道:“雪哥的鸣声一向刚烈,怎么此刻它的鸣声沉闷不朗?” 不及多想,他心中已起了一种不祥之感,转头间忽见何总管已经赶到。怒喝道:“小子,原来是你,原来是你!今夜欲叫你走出九龙坛,也就不配称为‘雪山飞龙’,小子,你还不俯首纳命!” 莫青松一听雪山飞龙,立知乃是江湖成名人物。江湖传闻,他曾与九宫魔主交称莫逆,怪不得做了盘龙堡的总管。 此刻的莫青松一心系在龙马之上,他到九龙坛便是为此而来。他对何总管理也未理,一脚便跨进了石屋之中。 第三十四章 独斗群魔下 莫青松目光犀利,方一进入石屋中,立见石屋四角各站着一人。四人的目光齐齐逼视着莫青松。 莫青松心中冷哼半声,已经跨进石屋的前脚,忽又退出,向后退了一步。他进而复出,石屋中潜伏之人自以为他不敢再进,齐齐精神一松。 谁知就在这刹那间,莫青松一个急窜。黑影一闪,已到了石屋中央,两缕白气随他身形转动,急急电射而出。杀了四人一个回马枪,搞的四人狼狈至极。 就听,石屋中发出一阵惨叫闷哼之声,随即寂然。 这时号称雪山飞龙的何总管已率着数十人,将那拣石屋给团团围住了。 可是屋中暗黑,并无一人敢贸然入内,正在众人踌躇之际,那边并未全破的石屋门内,蓦地无声无息飞起一条人影。直向那群黑衣人丛中飞去。其来势劲急无比,何总管一声怒喝道:“截着这小子!” 嘴上说着,手上早有准备。 一亮掌,一股开碑裂石的掌风从斜刺里,呼地罩到,黑衣人中更有三人微一挫步,便已扑了过去,亮掌就劈。 但只听‘波’的一声轻响,那条人影被四人的掌风扫出了五丈。但尚未落地,石屋中第二条人影又已飞起,这次却直扑何总管面门。 何总管白发一扬,掌风如涛,迎击而上,几乎是在同时,原先那人影“叭!”地摔在地上,虽未脑浆迸裂,但也七孔流出了淤血。 那些黑衣人上前一看,不禁暗暗叫苦,心下又怒又恨,其中一人愤愤的道:“总管这不是那小子!” 但那边雪山飞龙已一掌又将第二人打得七孔流血了。 这一看清面貌,只气得他白发根根倒立,全身发抖不已,怒恨到了极点,厉声道:“小子,今夜我要将你碎尸万段,方消我心头之恨!” 但见他一摆手,高声喝道:“血魔帮神威远播,岂容那小子破坏,兄弟们,向屋里冲!我倒要看看那小子能逃到那里去。” 正当此时,石屋中一阵震耳狂笑声响起。莫青松傲声大笑,道:“何总管!别叫他们送死了,你准备着,我出来了!” 莫青松话声方起,石屋外的黑衣帮徒,没有来的一阵紧张。个个全神戒备,双目紧盯着石屋门里,可是过了片刻,却是毫无动静。 何总管暴喝道:“小子,你说话等于放屁!兄弟们!给我冲!” 莫青松又在屋中哈哈大笑,道:“何总管你急什么?我立刻就出来了!” 何总管重重的怒哼一声,正待喝骂,莫青松一声喝道:“何总管!你接住!” 但见黑影一掠,直直飞扑何总管而去。 眼见来敌,何总管马步一沉,一声厉喝道:“来得好!” 何总管双掌推出,呼地一股排山掌力朝着那黑影迎了个正着,但听“蓬!”的一声响,黑影被击出三丈,“叭!”的撞在石墙之上,变成血肉模糊的一堆肉泥了。 “哈!哈!何总管!你好狠!” 莫青松的声音从石屋传出,何总管再也忍耐不住。厉叫一声,迎身便朝石屋中冲去, 莫青松一声冷笑,道:”何总管,我总要领教一下你这与九宫魔主交如莫逆的雪山飞龙的高招。” 莫青松话音一落,果然石屋中又飞扑出一条黑影。这回何总管再不上当,待那黑影扑近时,何总管早已看请扑出之人那里是莫青松? 只见这人双目紧闭,脸色死灰,分明是一具死尸,他知道这又是是莫青松故弄玄虚。 何总管只是在心中更气,对飞来那具死尸理也不理。 就在这时,侧面忽有一个血魔帮徒大叫道:“总管小心!” 何总管气道:“你鬼叫个什么!” “不是,总管!那后面,那个小子在后……”他面字还未来得急出口,已然于事无补了。 何总管尚未会过意来,那具死尸已扑到总管身前不足三尺之处,何总管“噗”的一声,单手轻轻一拂。 他满以为这已足够将那具尸骸拂开,谁知他这一拂竟未能将死尸拂开,那尸骸反其急似电的扑下,距离只有三尺,他如何闪避得开?那死尸竟与何总管扑了个满怀。 尸体入怀,何总管立感这具死尸至少也有千斤之重,他“啊!啊!”惊叫着,人却向后挫退。但也只退了三步,便再也支持不住,倒坐在地,双掌却仍抵住那死尸。 蓦地只听到莫青松冷声道:“雪山飞龙何总管,尚念你平日作恶不多的份上,今夜小爷便饶你一命,我走了!” 但听莫青松的话发自那死尸背后,何总管方自惊悟,说时迟,那时快。陡地何总管突觉压力大增,何总管一个不防,向后倒了下去,而那具死尸也跟着一扑,正好压在何总管的身上。 与此同时,一条人影嘘的拔起了八丈,凌空一抖已横掠开十余丈,围集在石屋前的黑衣帮徒大叫道:“小子跑了!” 莫青松大笑连连。一众黑衣帮徒纷纷上屋追赶。 何总管被那死尸一压,并未受伤,但这仍是他一生的奇耻大辱,翻身跃起,瞪着那具死尸。心里无名火起,扬手一掌劈下。掌风过处,立时血肉横飞。 何总管接着腾身而起,他号称雪山飞龙,轻功自有他的独到之处。只见他如一头怒鹰,飞扑向莫青松而去。 莫青松一面狂笑,一面展开“飞虹”就在九龙坛中绕道飞驰,后面紧迫着愤怒的何总管及一众帮徒。这场面,倒是有些好玩, 莫青松越奔越快,片刻已到九龙坛外。可是待得何总管追及坛外之时,莫青松反身又窜向坛中去了。何总管仍是拼命穷追不舍,心下火气更加大了。 莫青松入得里面来,心下又是一阵激动。奔行到了第七进石屋,蓦地就见莫青松嗫口一声长长的呼啸,啸声人云。就在这时,在第八进的石屋间,白练横空。 “唏聿聿!聿聿!”龙马脱困,欢呼着窜出石屋,一纵数十丈,朝莫青松迎来。 莫青松没由来的一阵哈哈狂笑,迎着马儿,飞身一纵,人已登上马背,横窜着直往外面走。 原来莫青松进了石屋之后,早将龙马救出困缚,故他嗫口一呼,这匹良驹龙马便已窜出。 莫青松一面纵马疾驰,一面狂笑,道:“何总管!少陪了!” 他绕着九龙坛急驰了两圈,早把何总管抛向身后。谁知就在此时,两支响箭横空,九龙坛中的黑衣帮徒,倏地舍了莫青松,却奔向坛外,顷刻见,场下就只剩下十几人追赶莫青松了。 莫青松心念一动,暗忖道:“何总管以为我必要走九龙坛的大门,否则无法出得盘龙堡,那么他们等在坛外,岂不正好截住了我的去路?” 莫青松想到此点,立时勒住龙马,对身后追赶的十余人冷声道:“你们为何穷追不舍?我要打发你们几人,易如反掌。” 就见他单掌立在胸前,呼地一掌拍出,喝道:“滚!” 随着一股凌厉的掌风,将十余人迫退了五步,莫青松俨然仿若天神,端坐龙马之上,极是从容的向前走了五步。脸上现着冷漠之色。 但见十几人一声呼啸,转身便奔逃而去了! 第三十五章 劫宝 莫青松端坐龙马之上,策马缓缓而行。此时的九龙坛中寂无人声,莫青松心中暗想:“幸亏九宫魔主不在总坛,否则,今夜我想要这般顺利的离开此地,真是不易。” 他又望了望三面的岩壁,只见到处如高墙壁立。难怪何总管只须把守在外,便无虞担心自己出去呢。莫青松心下想着。 只可惜,他们那里知道,莫青松有秘道可通? 莫青松看着天色,估计又是三更过后了,他快步走过土牢之前,运起指功隔空敲了土牢的门三声,道:“前辈珍重!小子去了!” 立时,土牢之中传出老者的怒骂声,道:“小子,你早就该走了。去!去!去!别忘记那批珍宝,它可是关系着武林的劫运呐,血魔帮如失这批财物,必陷困境。要知道,血魔帮徒死心塌地的忠心于血魔帮,一则虽惧其淫威重刑,实则却是钱财之功。小子可别误事了,速去!速去!” 莫青松听闻此言,忙应声答是。唤过雪儿,齐齐奔向秘道的方向。 出得秘道,莫青松纵马如飞,直奔上一座峰头,聚精凝神,游目搜视,想看看有无车行的踪迹。 这般寂廖的空山,最能听远。果然,不多久,就听到西北方向上传来辚辚的车行之声。 莫青松顺着车声的方向望去,却是隔着一座山峰,望不见车辆及随车之人。 莫青松一夹龙马,向西北方一指。龙马立即放开四蹄,如风卷残云般奔驰而去! 夜色迷蒙中,但见三辆黄幔垂帘的轿车,在崎岖的山道上,缓缓而行。护车的人竟有百十人之多,紧紧盯着轿车。 看这阵仗,想来所护送的东西必然珍贵非常。想来,打它主意的人一定不少。 前面开路的正是血魔帮江南总堂堂主汪百瑞与九龙坛外三堂的胡堂主,但见两人面上焦急异常。 一路行来,就听江南总堂堂主汪百瑞忧虑的小声对同伴道:“胡兄,我看事情不妙啊,此刻已到九龙坛警戒之内,怎会不见有弟兄迎接呢?” 胡堂主也压低声音,答道:“九龙坛外三堂弟兄均赶援杭城去了,人数骤减,那会有人派在此地?” 仇堂主摇摇头道:“胡堂主,要是那假冒江南总堂所派之人便是那获得海外奇人樊篱,漠北异人梦天涯所留血襟的小子的话,我看事情就不会这样简单了。唉!总管这次怎会这么糊涂,竟会被他骗过?” 胡堂主一笑道:“汪兄,你未免太过担心了,就凭着咱们九龙坛外三堂的力量,难道那小子还想劫车不成?幸亏路上遇着汪兄你,如今我胡凌风敢保证,此行是万无一失的了!”“话不是这么说,现在虽有我与胡兄开路,邓兄、王兄断后,平常之人莫说劫车,恐怕不见其人早已望风而逃了。但那小子不同,如今咱们又正走在险道之上,如果他真欲存劫车的念头的话,那可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情!” 胡堂主只微微一笑,未曾答话。 就在这时,前途忽有两个黑衣人匆忙的奔来。 眼见有人,仇堂主和胡堂主一掠数丈,全神备戒。身后众人也提起了十二分精神,静以待敌。 待得来人靠的近了,这才迎了上去,喝问道:“来者何人!” 入眼就见是两个老人,并非是莫青松,疑念顿消。 来人也已开口道:“众位可是从杭城江南总堂来的么?” 仇堂主答道:“正是,两位是何人?” “啊,你们来得正好,此刻那狂徒小子正在大闹九龙坛,恐怕还有纵火焚坛之虞。我兄弟奉总管之命,在此等候堂主多时了。总管交下所运送之物暂勿运往堡中,各位堂主请速回坛中擒那小子。有了诸位相助,那小子这回恐是插翅难飞了!” “啊!有这好事!哈哈!” 胡堂主突然眉飞色舞起来,接着大声道:“汪兄!我胡某要先行一步了!” 说着他一声呼啸,将手一抬,护车帮徒中忽有二十人自左右踏出一步,急纵而至,就听这姓胡的高声道: “坛中有事,随我走吧!” 说罢他当先一纵数丈,急奔而去,那二十人紧随其后,不敢退后半步。江南总堂堂主大声焦急道:“胡兄,此中恐怕有诈,还请胡兄三思而行。” 胡堂主遥遥答道:“此功不立,还等何时!” 人影几纵,他已飘出数十丈外,赶向九龙坛所在去了。 汪堂主急得顿脚,恨声道:“好个粗莽的家伙!” 他突然期进两步,一把抓住了一个报讯的黑衣老者,暴声道:“你两人是谁派来的,说!” “雪山飞龙何总管。”那人答得干脆。 汪堂主突然暗地手上加劲,谁知那人手腕一抖,汪堂主立感不适,被对方深厚的内力一震,当时便将他震退三步。黑衣人脸色一沉,不悦道:“何总管派人,岂可欺辱,反正总管如此交待,信不信由你!” 汪堂主暗惊于来人功力之高,正想问明姓名,蓦地身后风声突起。就见邓堂主与王堂主双双飞纵而至,王堂主身形未定,即高声问道:“汪兄,出了事么?胡兄为何率众而去?” 汪堂主不知如何作答。两个黑衣人已答道:“那狂徒小子正大闹九龙坛,兄弟们死伤狼藉,总管有命,请堂主速回合力擒拿那小子。” 王堂主、邓堂主齐齐一怔。汪堂主立时大叫道:“不,事恐有诈,王兄,你们认识这两人么?” 黑衣老人一个答道:“弟子身份低微,刑堂主、王堂主、邓堂主怎会识得?” 邓堂主双目一转,身形一闪也想欺身捉住两人,可是他身形一动,黑衣人早退三步,大声道:“总管之命,你敢违坳,九龙坛出何差错,你可别说我两人未曾将讯息传到,我两人先走复命去了!” 说罢两人急奔而去! 三个堂主一阵面面相觑。王堂主性子稍急,一顿脚叫道:“邓兄,总管为人多疑量小,好进谗言,这违命之罪,我可担当不起,兄弟走了!” 就见他也一招手,率着他属下的三十几个帮众,匆匆而去! 剩下邓堂主大叫道:“三车珍宝,本帮命脉,我邓某人纵然落个违命之罪,丢了性命,也要尽我护车之责。汪兄,你大可放心,我自不离去!但咱们也不宜再前进,我看,咱们就在此等候总管到来迎接。不知汪兄以为如何?” “一切就依邓兄弟安排吧。” 江南总堂主忽对邓堂主一揖,谢道:“邓兄助我之情,我汪某人无限感激!” 谁知那两个黑衣老者,忽又去而复返,大声道:“不好了!刚才得报!刑堂堂主丧命,总管重伤了。” 两人说罢,反身又走了。邓堂主闻言,脸色苍白,颗颗汗水自他额上流下,显得既焦急又痛苦。 江南总堂堂主看在眼里,说道:“邓兄对我汪某人的一番情意,我已心领,现在看来坛中果是刻不容缓,邓兄还是走吧!我想那小子既在坛内,这里也就安全了。” 邓堂主道:“我既答应汪兄不走,话已出口,怎好反悔?” “事情要权衡轻重,九龙坛是本帮根基重地,岂可为那小子所损,几车珍宝虽失仍可再得,九龙坛经营二十年。却非一朝一日之功!” “好,仇兄既如此说,那我走了!” 说罢,他也一招手,接着他三十几个属下帮徒,挥手而去! 汪堂主望着他的背形消失在山角,这才转身高声招呼道:“坛里有事,大家在此暂候!” 第三十六章 玉女教主 只见那人很是惬意的甩了甩手,对着汪堂主道:“堂主,久违了。” 不待汪堂主反应过来,接着道:“不知道汪堂主对绝命谷两位奇人所留的东西是否感兴趣呢?” 这突如其来的问话,汪堂主愕然一征:“你……” 他“你”字才一出口,蓦地那弟子身形一晃,莫地欺身向前三步。汪堂主方感不好,那人一只手早已按在他胸前心脉之上。汪堂主的脸上,立时冷汗直流。 就听来人冷冷道:“堂主,今夜你乖乖听话,否则我不介意取你的性命。” 他左脚一旋,转到了汪堂主的背后,换左掌按着汪堂主的背心。又道:“你是明白人,我只要内劲一吐,你五脏便立时被震碎,你权衡一下吧!” 汪堂主痛苦已极,此时,他方知着了人家圈套。说道:“好,我既落在你手里,可否告诉我,你是谁?” “我刚才已经告诉你了!” “你就是百丈坪的怪侠?那么大闹九龙坛的事是假的了!” “不假!我没那么多闲情和你啰嗦,快吩咐你的手下将车上的珍宝搬下来吧!” 来人正是乔装成为血魔帮帮徒模样的莫青松,如今,得知莫大叔的安危,他的心底总算是放下了一块大石。 汪堂主暗中咬牙,道:“你劫走珍宝,无疑断了我血魔帮命脉,我姓汪的迟早都是一死,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便任凭阁下搬去。” “什么条件?” 莫青松不想和他多费唇舌,语气也有些不耐烦起来。 “在你珍宝得手之后,容我与你决一死战吧!” 那黑衣弟子一阵哈哈狂笑,朗声道:“汪堂主,我要非听你与那姓邓的堂主一番对话,你尚能体谅别人的话,此刻你早是我掌下野鬼了。好吧,今天我就成全你!” 这时的江南总堂那四五十个弟子,在听得莫青松的狂笑之声后,方知自家堂主被人钳制,不由一哄扑来。 莫青松眼见众人齐齐扑上,忙掌下一加力,喝道:“堂主,快些制止他们冲过来,否则你立刻了账吧!” 汪堂主一声惨笑,高声道:“诸位兄弟,退回原位,不得鲁莽!照他的话,将车上铁箱搬下来吧!” 江南总堂众弟子迫不得已,只好将黄幔垂帘轿车中的铁箱齐齐搬下,每车三口铁箱,总共是九箱。 眼看着这许多铁箱,莫青松心想:“这九只铁箱,我怎样才能运走?” 他正为难之际,蓦地西南的天边,只见黄影暴闪,不多时,从左面山壁之上嗖!嗖!嗖!齐齐纵落下九条黄影,清一色的黄衣装扮,头上盘着风髻,正是玉女教的九大护法。 她们纵落地后,并不开口,却每人占据了一口铁箱,提了起来,一纵丈许。 莫青松那里反应得过来,等他想要追赶,九人早去得远了。 江南总堂弟子,一声呐喊,便要上前围阻。 汪堂主见状,突然狂笑阻止道:“众兄弟,任她们去吧!在玉女教手中取回珍宝总比在怪侠的手里容易得多。小子,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回你棋输一着了。” 这后一句话,却是对着莫青松所说的。 莫青松早已大怒,右手连点汪堂主三处穴道,怒声道:“今日饶你不死,十二个时辰时后,穴道自会解开。你要与我决一死战,只有看以后有没有这个机会了,躺下吧!” 莫青松“趟”字方才出口,左掌一推,汪堂主已瘫萎在地,可是这时的玉女教九位护法早已出去了数十丈。 莫青松怒喝一声,道:“玉女教的丫头,你们今夜铁箱连命一齐与我留下来吧。” 莫青松脚下一点,正待纵去,蓦感迎面一股极为凛厉的风声撞到,他立改前纵为向后跃退,这一跃倒也生生叫他退后了一丈来远。 举目看去,不由大吃了一惊,双目再也收不回来。而迎面到来之人也与他同样的吃惊,无形之中,两人四目相对,脸上同时起了几种变化。 但见,来人是个道姑装束的中年女子,面貌甚是端庄严肃。双目却显得极是柔和亲切,对莫青松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慈爱的光辉。莫青松目光与她一触,无形之中百感从生,童年孤苦的记忆不知不觉一齐袭上心头,几乎泣然欲泪! 这是一种太过于微妙的感觉,心灵上突地起了这种感应,莫青松的敌对之势早消以无形。甚至他把九箱珍宝之事也给忘记了!” 那黄衣中年道姑也是同样的双目紧盯住莫青松。只见她倒握拂尘,娇好的容颜上流露出惊疑而又喜悦的神情。 片刻后,两人目光一分,莫青松心中一震,想起了珍宝之事,忙出口喝问道:“你是何人?为何阻住我的去路?” 那黄衣道姑微微一笑,道:“我是谁,你还不知道么?还有谁能指挥得动九位护法?” 莫青松一听,心下暗暗道:“莫非她就是玉女教的教主?” 莫青松正想着,那道姑又已笑道:“现在你己知道我是谁了吧?那么你是谁?刚才听你与那姓汪的堂主说你就是百丈坪掌劈群雄的怪侠?” 莫青松答道:“不错。” 那道姑柔和的一笑,望着莫青松走近一步,轻声道:“怪侠十年前扬名江湖,小哥,你今年几岁?”却是一脸的嬉笑。 莫青松脸上不由一红,竟答不出句话来。那道姑又笑道:“不要紧,小哥,你既自称怪侠,想来,必是同真正的怪侠有非常的关系。但最近我又听说他便是昔年的烟波剑莫问。你能告诉我,你与莫问是怎么称呼么?” 莫青松对这玉女教主一开始便有种特别的感觉,闻言想了想,答道:“他是我的叔叔。” 玉女教主听得这话,莫地全身一震,脸色顿时一变,仿佛自己蕴着无穷泪光。可是随后,她又平静下来。问道:“这样说来,你,你是武林圣剑莫无邪之子了?” 玉女教主说到莫青松痛心之处,但见莫青松双目一红,大声道:“你不要问得太多,我也不知道,大叔说是的。” 玉女教主一听,拂尘一摆,一退三丈,转身叫道:“凤儿,转回来!” 可是这时早已失去了九位护法的踪影,想是去得远了。 玉女教主蓦地嘬口发出一声柔长悦耳的清啸声。说时迟,那时快。但见三点黄影从侧面山飞奔而上,一晃身,人已至数丈开外了。到得近前,三人同时躬身道:“恩师有何吩咐?” 来的竟是三个十五六岁的绝色少女,但见三女头上均插着一支金光耀目的金钗子,显得三女更加美丽动人了。 玉女教主严肃的对三女道:“快到前途把凤儿都叫回来!” 三女应声:“是!” 一顿脚已飞出五、六丈远。莫青松暗暗赞赏不已,说道:“教主,这三个是什么人?” 玉女教主微笑,道:“那是我座下的三个弟子。怎么样?功夫还过得去么?” 却是一脸的自豪。 “比起九位护法来又强了许多!” 莫青松忽然心中一动,又问道:“教主,你为何又把九位护法给叫回来呢?那九箱珍宝,可是价值连城,难道你就不想要了?” 玉女教主脸上显出极是动人的亲切之感,答道:“小哥,我正有此想,如你愿意,我到想与你交个朋友,好么?” 莫青松万万不料她有此一说,心中虽然高兴.但是口中却道:“教主,你不记恨百丈坪峰头贵教弟子的一掌之仇么?” 莫青松突然转念,暗忖道:“这教主行事太过古怪,莫非她有何企图?她看来是个慈爱可亲之人,心地如何,我怎知道?江湖之上笑面狼心的人多的是,我又怎知她不是这样子的人呢?” 第三十七章 上绿羽林(1) 玉女教主默默含笑望着莫青松脸上的变化,微微点头道:“小哥,你身怀武林神人血襟至宝,不太放心是么?凤儿奉我之命在百丈坪加入夺你血襟之列,这也难怪了。” “但那九箱珍宝,我决定留下给你。并顺便告诉小哥一声,我玉女教在江湖之上尚无恶行,异日本教行道之时,还望小哥多多照护。” 玉女教主的话,说来非常诚恳,莫青松连声道:“教主客气了!” 玉女教主又望着莫青松,柔和的一笑,转身走了几步。莫青松竟有些眷恋难舍一般,不自觉的低声道:“教主,你要走了么?” 玉女教主摇头,转过身又是一笑,但她突然眉头皱了皱。 莫青松知她久等九位护法不来,心中有些生疑。 莫青松也在此时想到一事,问道:“教主,我有一事请问。教主好像对圣剑和烟波剑都很熟悉,你能告诉我圣剑和烟波剑是何模样么?” 玉女教主一听此言,陡地面色一沉,双目射出两道奇光,冷声道:“我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 莫青松很是不解,为什么就不能够告诉自己知道呢? “不为什么?” 玉女教主有些痛苦的摇了摇头,转过身,不再理会莫青松了。 莫青松怔了半晌,由自呐呐道:“教主,那么有个名叫‘小圣’的人,专使一把白玉剑,你可知道她是谁么?” 闻言,玉女教主全身一阵轻微的颤抖,脸色更加难看起来,猛然掉头,背身而立。 莫青松奇怪的问道:“教主,你生我的气了么?” 玉女教主摇了摇头,幽幽答道:“我没有生气,我生谁的气?小哥,难道你对自己的身世一点都不知道吗?” 莫青松黯然道:“大叔只告诉我的爹爹是圣剑,并未告诉我,我的娘是谁?我怀疑那叫‘小圣’专使白玉剑的人,是不是圣剑的妻子呢?” 玉女教主微傲点头,声音低得几乎无法听清。悠悠的道:“是,她就是圣剑的妻子。” 莫青松全身一阵颤栗,可是玉女教主又继续道:“据我所知她并未生子,而且她早在十几年前便死了!” 莫青松一听此言,顿时有如淋着一盆冰水,从头顶冷到了脚跟。他迷惘而不解,茫然地喃喃道:“那我是无母之子,我是我爹爹生的吗?还是说,我是从石头缝里钻出来的?” 这幼稚的话说得玉女教主失声一笑,道:“哪有男人会生孩子的?” 莫青松再也忍耐不住,一阵激动,大声道:“天下之大,知道我身世的,我知道就有四个人,一个是你、还有令爱、绿羽林主和大叔,可是他们没有一个人肯告诉我,这是什么道理?本来公主要告诉我的,可她被你的银牌令阻止,只说了一半就不说了。” 谁知玉女教主却冷笑一声道:“天上知你身世的,只有两个人。你爹爹和另外一个。” 莫青松惊愕得说不出话来,突然他脸上又罩上了他那落漠的神色。冷然问道:“教主,你怎会说这种话?你怎会知道?” 莫青松有些迷惑,定定的看着玉女教主。 “你如不信,先去问他们吧!看看他们谁能说出你的身世来?” 玉女教主说这话时,并未转过身来,这时她更向前走去。 血魔帮江南总堂众弟子,自汪堂主喝止后,便未再有过任何动静,只分散在一旁,冷冷地望着两人。 就在这时,三点黄影如飞而至,玉女教的三个弟子回来了,一见玉女教主,便急声叫道:“恩师!九箱珍宝被两个乘坐黑轿的女子抢去了。” 玉女教主大怒,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三女一听师傅生气,那里还敢多话。只默默跪立在地,静等师傅训话。 莫青松听闻珍宝被抢,不免全身一震。急问道:“那乘坐黑轿之人是否由四个绿衣女子抬着?” 三名弟子答道:“正是,两乘黑轿共有八个绿衣女子,黑轿中人一老一少,抢着珍宝后,向北面去了!” 玉女教主举手“啪!啪!”各打了三人一个耳光,怒叱道:“你三个浓包!凤儿呢?” “追去了!” 三女赶紧回话。 莫青松沉吟半声,道:“用不着追了,那是绿羽林主的人物!” 可是他心中却无比的气愤,心想:“我尚未找你绿羽林主,你竟先动起我来了!好得很呐。” 玉女教主气得拂尘一扬,破空有声,怒道:“笑话,你以为她绿羽林主我就怕了?哼,那片绿羽林,我早有心拜见拜见她了!” 说着她一顿脚飘出了七八丈远,那三个弟子也跟着掠身五丈。紧随在后。玉女教主又转头对莫青松道:“就算我玉女教欠你九箱珍宝。”莫青松大声答道:“教主说的哪里话,珍宝原是血魔帮之物,你欠我什么了?” 莫青松话声刚落,忽见一个九龙坛黑衣弟子远远奔来,大叫道:“好小子看你再往那里跑?总管和诸堂主都追来了,你跑得了么?” 莫青松听了暗暗好笑,忖道:“此人是报警,还是为总管他们开路的先锋?” 只见,那黑衣弟子身法奇快,眨眼已到了莫青松的身边,挥掌就打。莫青松一闪,运起六芒指劲,正要反击,那人却突然轻声喝道:“小子,珍宝为绿羽林那个丫头抢去,你己误了咱们大事,还要等那老狐狸来纠缠不清么?你还不快去抢回那几箱珍宝。否则,看他会不会饶你,快些走吧!” 说着,他又一掌打来。 莫青松闻言一楞,细看之下,原来正是那两个九龙坛中的土牢老儿之一。 这时却听玉女教主轻“咳”了一声道:“你不是血刀么?” 莫青松想起那被血刀称做“无邪兄”的人,正想问他一声,血刀已经出声喝道:“死丫头,嚷!嚷个什么劲?” 玉女教主被他骂得面上一沉,拂尘一摆,挟着一股破空之声。击了过去,血刀一晃身,怒道:“死丫头,今夜我没那闲情和你纠缠,待我治愈了莫问老弟的伤后,找个时间我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罢他又虚作手势,一掌打向莫青松,口中大叫道:“好呀,小子!再接老头子一掌试试。” 接着他沉声怒道:“小子,还不快去!” 莫青松突然想到那批珍宝可能与歼灭血魔帮有莫大的关系。就见他身形一闪,也从斜刺里一掌封上,但他和血刀一接掌力,手底下却全无力道。随即傲然大笑道:“魔帮老儿,今日少爷有事,下次再碰见你,你可别怪我下手毒辣!” 血道身形一旋,大叫,道:“小子想逃,你简直是在做梦?” “哈哈!少爷要走,谁阻得住?” 莫青松一脸的狂傲之色,哈哈大笑不止。 就见他横身一掌,遥遥向着血刀封来。嗫口一声长啸,山顶“唏聿聿!”一声欢鸣。龙马一阵风般向着莫青松的方向飞泻而来。 莫青松迎着马儿来势,拔身十丈,就在半空中稳骑马背之上。对玉女教主一拱手,道:“教主,少陪了!” 一侧江南总堂众弟子,大声呐喊道:“狂徒小子莫要逃了!” 一齐朝龙马围攻而来,那龙马四蹄微一点地,又窜身数十丈,莫青松骑在马背之上,暗想,我要不给这些魔崽子们点厉害看看,还道我真是惧怕魔帮了! 他这样一想,运起神功,狂傲的大喝一声,道:“你们与我躺下吧!” 说着,左手一掌封下,右手六芒指劲如刀,齐齐向着众人拦腰斩到。半空中,骇浪排空,无匹的掌力,呼地倒卷而下。江南总堂众弟子,拼命挥掌硬接,仍然禁受不起。帮众之中“啊!”的连声大叫,但凡中掌的人,均齐齐踉跄着退了七八步,一跤倒坐在地! 好在莫青松在数十丈外发掌,他们又人多,合力抵敌之下,因此未曾受太重的伤。 但是,那些中了莫青松指力的,就没有那般好福气了。 可是等他们惊吓之余,站起身来时。莫青松早已人踪全失,就连玉女教主和大叫小嚷的九龙坛黑衣老者也不见了,场中只留下三辆黄幔垂帘的空车,仍停在一旁。 大家不禁面面相视,暗暗叫苦不迭。 就在这夜天明的时候,九龙坛中雪山飞龙何总管,分别向远在千里之外的蓝匕坛,白骨坛发出了告急火鸽。 同时,他祈望着九宫魔主快些助成九龙弟子练那九龙玄功,好早日返回九龙坛主持大事。 再说莫青松骑着龙马,向北直追绿羽林主的两乘黑轿而去。他一出九龙坛管辖范围,便将血魔帮九龙坛标志的黑衣脱去,恢复了他原来的装束,青衫飘飘一横追了下去。 到了清晨,他快马加鞭的一口气追到了东阳县城,却并不见黑轿的影子。 他刚要策马进城之际,忽见玉女教主早已静立在城门外等他。 莫青松心下大奇,暗忖道:“我这龙马奔行如飞,她怎么可能比我还要快?” 第三十八章 上绿羽林(2) 玉女教主待他到了跟前,这才对着他笑笑道:“小哥,我们又在此地相遇了!” 莫青松眉头一皱,心想:“她必是有意等我。” 随也下了龙马,可是嘴上却直接了当的道: “教主,你可是特地在此等我的么?” 玉女教主亲切温和的笑了笑,道:“小哥,你说得正是。昨夜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深感不安,所以乘坐彩鸾先你一步在此相候!” 莫青松这才知道玉女教主为何会比他先到的道理。 他笑问道:“究竟是什么事忘了告诉我呢,教主?” 玉女教主含笑道:“说来也并非什么大事。” 略微顿了一顿,玉女教主这才转过身来,双眼直直盯着莫青松道:“对了,你是不是要到绿羽林中找绿羽林的主人?如果是的话,你可千万别随身带剑,因她恨透了天下施剑之人。” 说着,一脸的关切和担心。或许,她是担心莫青松此行会带剑吧。 “啊,这事我早已知道了,今天你要是不提起来,我倒几乎忘了。教主有所不知,绿羽林主与我有一段、一段……” 莫青松仰天傲然想了想,实在不好将自己同绿羽林主之间的过节说出来。 莫青松心下念头电转,突然又道:“教主,我这次上绿羽林,乃是寻仇和要回九箱珍宝,此行壁垒分明。我虽不善施剑,但却非带剑不可!” 玉女教主听了,心下一惊。她最担心的是莫青松善于使剑。如今,莫青松竟然不善于用剑还要刻意佩剑相随,玉女教主不由大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了表示我不惧于她,而且我存心想破她禁忌!” 莫青松信心十足,一脸狂傲的道。 玉女教主面现关切和忧虑之色,担心的道:“绿羽林主,早得异人传授,她如今的功力,恐非你此时的功力所能敌的。你这样做岂不自招杀身之祸么,且莫说是要回那九箱珍宝了!” 莫青松见她为自己忧虑,心中十分感动,心知这玉女教主慈爱可亲,心里对她的好感不由加深了许多。可是他就是不知道,这玉女教主为什么对他这样的关切?仅仅是因为自己是“圣剑”莫无邪的儿子么! 突然,玉女教主好似想起了什么。双目突的一亮,问道:“小哥,你在百丈坪上是假借怪侠之名是么?据你昨夜之话,好像见过黑轿中的人物,是也不是?” 见玉女教主一脸关心的神态,莫青松不好拒绝,只好如实回答。 “是的,是一个绿衣怪老婆子,听那白骨刀主叫她什么‘燕’!看情形好像他们早年是对情侣。” 玉女教主听了,心下了然,对着莫青松道。 “晤,对了!你所说的这个人,是绿羽林中的管事刘姥姥!那你还遇着谁了?” 莫青松细想了想,对着玉女教主道。 “还有个绿衣少女,那天就是她凌空收去了白骨刀主撒出来的歹毒暗器的。她的轻功倒是相当惊人,但我却未见其真面目。” 听了莫青松这般说,那玉女教主蓦地靥现芙蓉,格格笑着道:“对,那是绿羽林之主的女儿。她倒是助了你一臂之力呀!” 莫青松听了这话,脸上不免一红。 玉女教主随又正容问道:“那么,她们知不知道你并非是真正的怪侠呢?” 莫青松极是肯定的摇了摇头,道:“血魔帮如未传扬出去的话,恐怕她们还不知道。” 玉女教主蓦地满面春风,大笑着道:“好,只要你仍以怪侠的身份到绿羽林去,保管你非但不会受道拦阻,而且还要被接待为贵宾。但是记住,你不能叫她认出了你的真面目。万一危险的时候,你就叫绿羽林主的小名小雯,万事都能逢凶化吉。小哥,好好记住我的话,有空就到我玉女教,太湖摩崖洞天庭山一游。我也要走了,有空一定记得到我玉女教做客!” 莫青松口中连连应是,心下没由来的有些不舍。 就见她发出了一声柔长的轻啸,啸声方起,就见一只全身羽毛鲜丽的彩驾从远处飘飞而来。玉女教主深情的望着莫青松笑笑,道:“小哥,再见了!” 她最后看了一眼莫青松俊秀的面颊,蓦地跨上彩驾,拂尘旋挥见,已翔空而去! 莫青松望着玉女教主消失在天边云际,心中颇感若有所失,那种在白马山庄上的时候,大叔离去所生的空虚之感又袭上他的心头。他望空默默祝福道:“教主,愿你一路平安!” 可是,不知道是何时候,不自觉的两行清泪,顺着他那清秀的脸颊,缓缓的流着…… 一阵清风拂面,吹起了点点尘埃,也吹走了点什么。 西天一脉山脊平峰之上,八个绿衣少女簇拥着两乘黑轿,行走如飞,转眼间便没入了山脊平峰的背后。 立时“嗡”然一阵振翅之声响起,山脊后惊飞起千千万万一大群碧绿的翠鸟,遮没了半边天。江湖上盛传的绿羽林,便是由此而来。 山脊之前,忽又冒起了一人一马,一窜数十丈,快若惊电追风,接踵而至。这人正是骑着龙马,白巾蒙面的莫青松了。但此刻的他多了一柄佩剑,斜斜的挂在腰间。 但见那龙马一连四五个起落,已纵到山脊的边缘。举目一看,山脊背后,是个既深且广的山谷,山谷中一片绵延数十里的大丛林,翠鸟翩翩,绕林飞翔。 前方的路上,早已失去了两乘黑轿的去向。 莫青松勒住龙马,立马山脊之上,重重的吁了口气,喃喃道:“好一座‘绿羽林’,绿羽林原来是以那些绿色的翠鸟栖息林中为名。” 莫青松仔细的观察那片丛林,只见到处丛密杂乱,树枝横生,并未按着任何阵式栽植。心中忖道:“我今日既然到了此处,纵是龙潭虎穴,说不得也要闯上一闯了。血魔帮九箱珍宝,岂容你绿羽林这么轻轻易易就得了去?” 突然,他又想起一事,“唰!”地抽出腰间的配剑,扬声一阵大笑,声震四野。 笑毕,方才自语道:“绿羽林主,以武林施剑之人为仇,我今日便佩着宝剑闯你的绿羽林,看你对我怎样?” 谁知他话音刚落,深林之中忽地传来一个女子口音,道:“怪侠,你别狂得太过份!告诉你,你若不解下佩剑,入此绿羽林半步,你就血溅当场!” 莫青松既是有心故意佩剑,岂会听她的?闻言,更加狂笑道:“我怪侠闯荡江湖十几年,你听我何时怕过谁来?今日我就非带剑闯林不可,我倒要看看,是你血溅当场,还是我血溅当场?” “怪侠,我劝你还是解下佩剑的好,我家主人虽对你另眼看待,恐怕也不容你这样的狂妄自大!” “哈哈!你家主人倒不必对我另眼看待,我怪侠也用不着在她之前卖乖!” 林中女子突地怒叱道:“好啊!你敬酒不吃,偏要吃罚酒。那你就带剑闯林试试看。” 莫青松一收马缰,龙马立时人立而起。但听一声经天长嘶忽起,莫青松更朗声长笑,道:“我怪侠川山大岳平沙万里,遍行无阻,岂把一座区区绿羽林放在眼中,我来了!” 莫青松性子刚烈至极!果然他双腿一夹龙马,口中喝声:“冲!” 龙马昂首又是一声长嘶,铁蹄展开,“嗖!”地恰如银河倒泻,只见白练横空,朝山脊后深谷之中飞纵而下。 立时,林中传出了一声轻赞,道:“果然是一匹千载难逢的龙种良驹。” 就这刹那间的功夫,莫青松骑着龙马,已冲至绿羽林边。他运起了神功,全神戒备。龙马在距离绿羽林二丈远近,四蹄一点,向林中猛窜过去。 莫青松也单掌当胸,白巾内的双目精光闪闪,警惕地扫视着林内。 这龙马何等的快速,弹指间便已经冲到林中来了。 此时的林中溢静一片,丝毫无阻,莫青松正想扬声狂笑,蓦地,左右前三面同时几声娇叱:“狂徒找死!” 立时,无数暗器破空而来。噬噬射到,莫青松单掌一挥,打出一股凛厉的掌风。忽感烟前绿影一闪,两侧十数根绿羽毛其急似电,恍眼就射到。 莫青松大吃一惊,喝声:“退!” 龙马一个倒纵,又退出绿羽林去,堪堪避过那当暗器施放的绿羽毛,但就是如此,莫青松头发之上,已插着一根绿羽毛,还不自知呢。 接着,林中传出一声轻笑,道:“你该知难而退了吧!若非我手下留情,哼!看你此刻还有命在不?” 莫青松怒声,答道:“贱婢,不见得吧!” 听得莫青松骂人,对方立时生气。 “你骂谁贱婢?摸摸头上你就知道了!” 莫青松伸手一摸,在自己发缝中取下一根绿羽毛,先是一楞,随即突然暴怒:“贱婢!今日我与你拼上一场试试!” 说着,他第二次纵马前冲。但还未窜入林中,便双掌齐发,一股无与伦比的掌力当先开路。 只听得“哗啦!”几声暴响,几株海碗大树已被掌风击倒,他一阵阵猛劈,神掌的威势,何等凛厉。绿羽林中顿时被他劈断了数十根大树,哗啦之声,响成一片。 第三十九章 上绿羽林(3) 莫青松同时高声叫道:“贱婢!你敢挡挡看。” 说着,一脸的凶相。这那里还是平日里的莫青松? 正在这时,绿羽林右侧半里远处,当!当!当!的响起了三声清脆的锣声。随着,就听一个银铃般悦耳的口音,宣声高叫道:“林主迎接嘉宾!” 接着,就在锣响之处的绿羽林中,从容整齐的走出两排绿衣少女来。 更有柔和的管弦乐章,随着绿衣少女的莲步轻轻奏着。在这绿羽林中甚是动听。 这数十个绿衣少女出现的排场、气势,直把莫青松楞住了。但听身侧 林中“噗嗤!”一笑,道:“你发什么呆呢?今天算你福气大,林主自出了绿羽林迎客,这还是第一次呢,难道你还想狂?” 莫青松尚未答话,数十个绿衣少女一分,绿羽林中一乘黑轿抬着那绿 衣怪老婆子走了出来。 莫青松冷哼一声,暗道:“哼!你这老不死的丑怪婆子,你要是不交 出那九箱珍宝,看你怎样打发我!” 蓦地,他一声狂笑,扬言道:“怪老婆子!你给我乖乖交出那九箱珍宝,否则的话,我不与你甘休!” 虽远隔半里来远,莫青松仍可看得清清楚楚,只见她嘴角微微一笑, 但却笑得十分的怪样难看。 那怪老婆子没有理会莫青松,黑轿闪在一旁,这时从林中缓缓地由八 个绿衣少女抬着一顶彩轿转了出来。 但见这顶彩轿,鲜丽夺目,轿中锦缎金边,遍镶珠光宝气,甚是耀眼 生辉,轿后云扇轻挥,俨若王母宝座。 莫青松白巾之下,双目炯炯生光,向轿中望去,只见一个云鬓高挽容光照人,雍容华贵的中年绿衣夫人 ,端坐轿中。 莫青松被目前的气势所镊,轻轻惊语道:“绿羽林主!想不到她竞有 这等排场!” 随又记起了玉女教主告诉他绿羽令主的小名:“小雯!” 他心中一动,恢复他怪侠之态,纵马疾上,迎了过去,大笑道:“想 我怪侠,乃是一介莽夫,何劳林主亲迎!” 但是莫青松不待绿羽林主答话,继续大笑道:“可是我怪侠无事不登 你的绿羽林,更不入林主你的绿羽别宫。如今有三事请教,尚望林主快人快语,速速作个了断,好叫你我心安。” 眼见绿羽林之主并未答话,莫青松继续道。 “第一,在我百丈坪灵雾大峡谷中,夫人寻仇圣剑莫无邪,致使剑圣 断臂而逃,试问,圣剑与你何仇何怨?第二,百丈坪下,林主派那个怪老婆子有召在下何事?第三,血魔帮所夺那九箱珍宝,关乎武林劫运,尚望令主交还给我!” 莫青松一口气将来意全盘说出,态度刚硬。 那绿衣怪老婆子突然从黑轿之上,一纵到了莫青松龙马之前,怒声道 :“狂徒,你要跟我家主人说话,先下马解剑!” 莫青松单掌一亮,“呸!”的一声,道:“你这怪老婆子走开些!” 当时直气得那绿衣老妇全身发抖,裂开满嘴黄牙,大声道:“我乃绿羽林中管事,难道管不得你这狂小子么!接招!” 绿衣老妇叫声一落,呼地一掌打到,莫青松见过她的功夫,知她在 绿羽林主之前不敢放肆,有心挫她。 待她掌势扑到,蓦地一带龙马,斜纵一丈,紧接着六芒指劲的功夫, 带着丝丝破空白气,电射袭去,同时狂笑道:“怪老婆子,就在这绿羽林前,我要你的好看!” “六芒指劲”,武林奇功,绿衣老妇一个不防,胸前要穴,立被隔空 点住,蓬地倒在地上了。可是莫青松指功未撤,显见她千钧一发,命在弹指之中。 就在这时,端坐在彩轿之中的绿羽林主,脸上微现一种惘然之色,左手轻挥,莫青松立感有股无形的气墙般,隔断了他的六芒指劲。心中不禁一跳,暗忖道:“绿羽林主,果然身负奇功!” 他忙撤去指功,冷冷道:“看在林主面上,今朝暂且饶你!” 绿羽林主接着右手一拂,那绿衣老妇的穴道已被解开。就听绿衣林主平淡的道:“姥姥不得多事!” 绿衣老妇满面惭色,躬身答道:“是!主人!” 绿羽令主将目光放在莫青松的白巾之上,又从白巾之上移到了别处,遍阅全身。莫青松感到她目光之中有股异样的光彩,似喜悦,又似忧郁,好像久别的故友重逢,而又不太愿意再见此人一般,目光之中充满了矛盾。 莫青松感到奇怪,绿羽林主突然开口向道:“你,你是不是烟波剑。” 莫青松暗道:“原来她认识大叔,怪不得这样看我。” 可是他却一声狂笑,答道:“我不知道什么烟波剑,林主!我的三个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绿羽令主也浅浅一笑,但是很显然,她这笑容之中包含着伤感的意味很重。 就听她悠悠的说道:“好罢!我先答你三问,但我答过之后,你可能够在我绿羽林中作客三天?” 莫青松知道玉女教主的话果然灵了,暗想:“只要不被她看出我的真正面目,便无虑有何危险,自问这点还能办得到。” 当时毅然答道:“好!” 绿羽令主这才平静的答道:“第一,你要是烟波剑,自然知晓我为何寻仇圣剑莫无邪!” 但她只答了这第一句话,便即加上一句,道:“不过,我相信你必是烟波剑,否则你何必为圣剑莫无邪来找我?哼!你们还是手足情重。我那里放在你心上过!” 她的双眸之中突然波光莹莹。 莫青松怦然心动,暗悟,她必然与大叔有过一段不平凡的交情。可是莫青松却大声喝道:“林主,你怎么了!那第二第三呢?” 绿羽林主一震,收敛激动之情,答道:“第二,我请你来我绿羽林,并无别事,就是要你在此小住三天。第三,三天后,血魔帮九箱珍宝,任你带走!” 莫青松哈哈一阵狂笑,道:“好,谅你三天内也不敢对我怎样,走吧!” 绿羽令主容光照人的面上掠过一丝喜色,一挥手,管弦齐奏,左右两排绿衣少女转过身来,往绿羽林中一条三尺宽的道路当先进去。 八个绿衣少女抬起林主彩轿,正要起行,林主忽对莫青松招招手道:“你与我并行吧!” 莫青松轻握缰带,追上几步,与绿羽林主并行林中。 绿羽林主双眸一转,含情脉脉的低声道:“绝命谷中你受伤不轻,如今痊愈了么?” 莫青松一怔,随即会意她始终把自己看做是大叔,“哼!”了一声,莫青松答道:“些微轻伤,何劳林主关怀!” 绿羽林主微微一笑,道:“十几年不见,你我都已入中年,你能够破格揭起蒙面白巾让我一见么?” 谁知她话音方落,微一举手,忽有一股怪风,朝莫青松脸上卷来。莫青松一声怒哼,单掌一封,将那股怪风硬挡了回去,怒道:“林主,请你放尊重些,你这是待客之道么?” 绿羽林主也微微不悦道:“难道你见不得人么?” “当今之世,尚无人敢像林主一般对我如此放肆!” “哼!当今之世,也无人像你一样敢以佩剑入得我绿羽林。”接着绿羽林主口气一转。柔和的对着莫青松道:“但你是烟波剑,又当别论了,否则……” 莫青松接口问道:“否则怎样?” 绿羽令主突地面色一改,变为冰冷,罩着一层寒杀之气。恨恨地道:“你如不是烟波剑,今生就休想出我绿羽林。” 莫青松心中冒起一股寒气,随即朗声一笑道:“林主,你要弄清些,我是怪侠,不是烟波剑。就算我是烟波剑,我不愿揭起蒙面白巾示人,你也难判真假。” 谁知绿羽令主转头轻声一笑,道:“听你的口音,我就知道你是烟波剑。” 莫青松不禁心中一跳,暗道:“我的口音会像大叙?” 但他立时恍然,是了,十年与大叔形影不离,无形中自己的口音也与他相像。 莫青松也一声轻笑,道:“林主,望你别想得那么满意,我恐怕会使你失望!” 绿羽令主幽幽道:“莫大哥,我知道你的痛苦,就凭你终身不娶,我已经该满意了!但你既答应在绿羽林小住三天,却蒙面不见人。虽在咫尺,却无异天涯,这又是何苦呢?” 莫青松暗中一笑,并未作答。 这绿羽林中,回旋转折,约莫行走了顿饭光景,莫青松蓦地目光一亮,在葱郁的丛林中,出现了一座无比华丽,高大的建筑,龙檐风垛,碧瓦翠墙,骤然看去,令人为之目眩。 绿羽林主转头望望莫青松,淡淡一笑,道:“莫大哥,你看我这绿羽宫怎样?” 莫青松听她一声一声的莫大哥,叫得怪不舒服,不悦道:“林主,你一声声莫大哥的叫喊,到底谁是你莫大哥了?” 绿羽林主脸上一红,蓦地暴怒,只见她面罩寒霜,叱道:“莫问,你我虽相处不久,可是花前月下,俪影从双,你对我早已刻骨铭心,莫问,你就是化骨扬灰,我还会把你认错了不成?” 莫青松冷笑一声,答道:“我怪侠单身匹马闯荡江湖这么多年,却从未见过像你这样不害羞的女人。” 绿羽林主全身一阵急颤,厉叱道:“住嘴!” 绿影一晃,她忽然全身其疾似电般弹起,五指箕张,一把朝莫青松脸上抓来。 她出其不意,动作又快,莫青松猛地吃了一惊,本能的身子一偏,总算躲过了她这一抓。可是绿羽令主身未落地,凌空一弹身,第二次又扑到。 莫青松怒从心头起,一声断喝,手上神掌劈手对去,掌抓堪堪接触之际,谁料绿羽林主忽撤五爪,一旋身,姿态美妙,轻飘飘的坐回彩轿之上,“噗嗤”笑了起来,道:“莫问哥哥,你别得意,三天之内,我总得要看看你的面目不行!否则,哼!不论你是真是假,你要出我绿羽林,可比登天还难!” 说罢她一挥手,八个绿衣少女,忽地脚上加快,只走出了五六丈,彩轿一转,折入丛林之中,倏忽不见。 莫青松暗叫了一声好险,也不理会彩轿的去向,迳自随着那群前导的绿衣少女,策马走向绿羽宫。 但他对自己的蒙面白巾,更加的留意,因为他知道绿羽林主是处心积虑,一心要揭去他的蒙面白巾看人不可了。 到了绿羽宫前,莫青松下马,自有人将龙马接去。 只见宫门大开,前导的少女鱼贯而入。那乘坐黑舆的绿衣老妇却方入宫中,运转侧边一排楼房下的回廊中去了。 进了宫门,通过两重大殿,莫青松始终未再见到绿羽林主出迎,更不见另外有人接待,心下狐疑十分,接着是座较小于前殿的花厅。 突地,不知从何处又传来那银铃般的口音,道:“乐仪队归息!” 传语一出,乐音立止,前导诸女也悄然而散。莫青松一阵紧张,朗声道:“绿羽林主,你可是要施何阴谋诡计不成?” 第四十章 相见绿羽林主 但他话音方落,忽而感觉有些不对,转头间,突见一个容光焕发,美丽之极的绿衣少女正站在他身旁不足三尺之处,正对着他微笑。但看之下,呵,好一个标致人儿呐。 这美少女也真是,待得莫青松发现了她,她这才对着莫青松开口道:“林主微感不适,才叫碧儿代迎贵客大驾,怠慢之处,尚请贵客见谅则个!” 说着,已遥遥对着莫青松的方向福了一福。 莫青松闻言,对这少女说道:“可是她刚才还是好好的啊!” 莫青松嘴里说着话,心里边对这个女孩神不知鬼不觉,走至他身旁不足三尺,他尚且不觉的事耿耿于怀。心中立时大感吃惊,白巾内的一双眸子盯在她娇好的面容上。真想将她看个清楚明白不可。 这叫碧儿的绿衣少女低声笑道:“告诉你吧,林主打坐练功去了!” 接着她继续道:“林主吩咐了,你住在‘百花居’里,随我来吧!” 碧儿说罢,朝花厅的右侧一道边门走去。那般模样,倒像是偷了蜜糖的孩子。 莫青松跟在她身后,见她行走起来,体态轻盈,也颇快速。却不带丝毫衣履带风之声。这分功夫,无疑已登上乘,不禁心中暗自警惕! 走出边门,是一条长长的花廊,但见两旁繁花盛开,香气袭人。 走在花廊的中段时,碧儿忽然低声道:“林主伤心极了!你可愿去看看她?” 说着,一脸希冀的回头看着莫青松。 “不,她认定我是烟波剑,实际上我并非烟波剑。不过她既与烟波剑有极深的关系,那替圣剑报那断臂之仇的事,我也只好暂搁一旁,待我弄清了他们实际的关系再说吧。” 心下这般想着,莫青松自顾自的轻轻摇了摇头,并不出声。 碧儿淡淡一笑,道:“我知道你不是烟波剑,可是林主,她偏是不听,她非要看清你的面目才肯相信。” 莫青松心中大大的一震,暗忖道:“她又怎能知道我不是烟波剑,莫非她已听血魔帮传出只言片语了?” 无形中他停止前进,疑惑的望着碧儿。 碧儿轻笑道:“你可别奇怪,我不仅知道你不是烟波剑,而且我还见过你的本来面目,你只是一个年不过弱冠的少年而已。” 莫青松更加的惊诧了,绿羽林中有人知道他的来历,岂不把他全盘计划打破,而且绿羽林主,身负奇功,万一被她识破,能不能出得此绿羽林,真是很难预料的事。 莫青松不动声色,漫声答道:“你竟知道得这么清楚。可惜林主不相信。” 碧儿点点头,轻声道:“娘就是这种脾气,她从来不相信别人的。” 莫青松一听她称绿羽林主为娘,白巾下双目突地大睁,大声,道:“什么?你是绿羽林主的女儿,百丈坪上收去老魔的暗器的就是你,百丈坪下白骨老魔追击的就是你?坐着黑轿与那个绿衣老婆子一同劫走九箱珍玉的也是你,你的名字叫碧儿?” 莫青松一口气问出几个问题,碧儿只淡淡地笑而不答。 莫青松慢慢向前行去,他一面走着,一面心想:“碧儿既是绿羽林主的女儿,她为什么要在百丈坪助我一臂之力?如此一来,绿羽林主与我之间,岂非敌友难分了?” 突然,他心中一动,“啊!”了一声,忽悟到,绿羽林主让碧儿至百丈坪上相助自己,无非是认定了自己就是她心目中的烟波剑,所以派那绿衣妇人到百丈坪约自己上绿羽林,更请自己在绿羽宫作客三天。 想来这三天绿羽林主必用尽心机,是非要看到自己的真正面目不可了。 莫青松心中忽有所感,陷入了沉思之中。 两人都默不作声,过了长廊,是一个宽广的亭院。但见院中花木茂密,艳红翠绿,美不胜举。靠亭院右侧,筑有一座精致的石楼。 远远看去,那楼门上横书“百花居”三个字,入石三分。一见便知道,这字是用一种极为霸道的指力刻上去的。 碧儿当先推门而入,莫青松随后跟了进去,登楼见是一间无比雅致的所在。 只是,此时的‘百花居’到处都是新置的蜡烛,只把居所照了个透亮。一股**辣的气息直往外蹿,除了一扇门外,再无半点缝隙。 想来,绿羽林主为了见他一眼,真是煞费苦心。 碧儿轻轻对着莫青松道:“这三天你就住在这里……” 她话尚未说完,蓦听楼下脚步之声响起。碧儿脸色一变,紧张的道:“那必是娘身边武功最好的柳玉娘来了,当心她对你骤然出手点你周身穴道!” 莫青松疑问道:“她就是那个怪老婆子么?你怎的这么紧张呢?” 碧儿悠悠叹了一声,道:“你别问,这三天你要特别的小心,即使是我,你同样要提防。不过我是身不由己。告诉你,姥姥一到,我便要出手攻你,我们早说好乘你不备的时候,出手点你穴道。你也别客气,如不先将我点住,你恐怕就难逃被制了!” 莫青松吃了一惊,正想答话,柳玉娘的声音已在室外大叫道:“狂小子,本管事特奉林主之命到百花居来看你,你的架子倒是好大呀!” 碧儿就在这时,忽然大声叱道:“小子,我娘对你好,我碧儿可不卖那份账,你别尽在我面前施狂。” 说着,只见碧儿劈手一掌,“嘭!”“哗啦!”一声大响,向北的一面木板已被她的掌风震成粉碎。 莫青松看在眼中,觉得啼笑皆非。 碧儿一跃,忽到了他跟前,低声嗔道:“快些大声狂笑,再把我点住,你当真不要命了么!” 听来声音中甚是焦急,又带有些许祈求。 莫青松把心中的那份好笑,化成为了裂帛般的振声狂笑,道:“好一个不识好歹的丫头,你娘尚且对我恭敬如斯,你竟敢这般无礼,接招!” 他话声刚落,就听“嘭!”的又是一声大震,绿影一闪,外边柳玉娘已把楼门击碎,厉叫道: “狂小子!你敢!公主要是有丝毫的损伤,我便把你大块分尸喂狗!” 眼见玉娘近来,碧儿十分的着急,突地整个人双掌齐发,猛朝莫青松扑来。 刚进入百花居的柳玉娘一见,大叫:“公主,施不得!” 可是已迟了一步,莫青松一闪,避过碧儿的一掌,左手一翻,早已扣住了碧儿的肩胛骨。怒声道:“怪老婆子!速速退出三尺!你再进一步,我可要对公主不客气了。” 柳玉娘气得尖声狂叫道:“你敢!你敢!”随即她一跺脚又大叫道:“公主,你太心急了些,你那里知道,狂小子身负海外奇人,漠北异人奇功,非一般人可比,你把他估低了!” 莫青松冷声喝道:“怪老婆子,出去!此地没有你的事!” 柳玉娘寒着脸,又退了两步,猛地一顿脚,厉叫道:“狂小子!我总得要收拾你!” 就在这时,两个绿衣少女翩然而入,手中捧着酒菜,一人肃言道:“林主驾到!” 柳玉娘好似十分害怕,嗖地穿墙而出。 莫青松灵机一动,朗声道:“绿羽林主,你别来这一套,你如不将那怪老婆子捉来,我可不愿见你!” 绿影一闪,绿羽林主已站在房中,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道:“怎么?姥姥已经来过了么?” 她乍见莫青松扣住碧儿的肩胛骨,不由一笑道:“莫问哥哥,碧儿有甚不对之处,你不能原谅她?想想看,你与她是何关系?她是你的侄女呀!” 莫青松闻言,心中一震,蓦地放开碧儿,奇道:“林主,你说清楚些,你的女儿是我的侄女,这有谁会信?” 绿羽林主苦笑了笑,道:“莫问哥哥,我知道你不敢面对十几年前的往事,你这是明知故问,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虽生了此女,可是仍然恨透了莫无邪那老匹夫,是他毁灭了我一生的幸福,所以才有灵雾大峡谷寻仇之事,老匹夫没有死,算是他的运气!” 说着,一脸的恨意,真恨不能生食了莫无邪。 莫青松全身有些颤抖了,莫青松暗暗下定决心,忖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必定要得到答案。” 随即毅然道:“林主,我知你急欲看我的真面目,那好!只要你告诉我一事,我虽终生出不了这绿羽林,但也决不使你失望。” 他在怀中突然取出那柄白玉所铸的断剑,一扬手,道:“告诉我关于这把白玉剑的故事,我就给你看我的真正面目。” 绿羽林主一见那柄断剑,不免神色大变。 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厉叱道:“莫问,你一定要我亲自告诉你那件事么?你既然必定要这样侮辱我,那好,我也不便叫你太失望。你说要我从那里说起?” 绿羽林主说着话,全身颤抖得很是厉害。碧儿突然插口道:“我说算不算?” 看她的模样,倒是对所发生的事很了解的样子。 “谁说都是一样。” 莫青松很是不耐烦的道。 碧儿转头对绿羽林主,道:“娘,碧儿对他说罢,您先回寝宫,一会儿再来吧!” 莫青松的一句话,好似极为严重的刺伤了绿羽林主的心,但见她凤目含泪,狠狠地看了莫青松一眼,毅然转身而去! 莫青松很是茫然的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百花居外,内心里很是不解绿羽林主这一系列的语言、神态的变化。 百花居内,碧儿将酒器摆好,与莫青松对面而坐。 良久方才忧虑的对着莫青松问道:“你真要给娘看你的真面目么?“我想知道关于这把玉剑的故事,这里边有太多的事我不了解。” 碧儿一面斟酒,一面说道:“你知道了会使你痛苦的,我先敬你一杯再说罢。” 说着,碧儿已经举杯,向着莫青松微微一举,张开樱桃小口,浅浅的吸了一口。 莫青松连忙举杯,手一抬,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碧儿再陪饮一杯,这才道:“这把白玉剑的主人,果是美如天仙,传说是圣剑之妻,后来被圣剑亲手杀死,因为她被九宫魔主所玷污。 相传,圣剑在杀死这白玉剑女后,便寻仇九宫魔主,两人在魔主府邸大战了一天一夜,将他三个女儿给掳走……” 碧儿话尚未说完,蓦感一阵头脑昏眩,天旋地转。心下不由大骇,忙功运周身,加强了防范。 第四十一章 绿羽宫中 适时柳玉娘嗖地又从窗口掠进,碧儿大叫道:“姥姥,求求娘不要杀他!” 这时的莫青松也感不对劲,知道酒中必是放有迷药了,猛一运气,顿感力不从心,出口狂叫道;“林主,我莫青松只要有一条命在,决不轻饶你!” 但听“篷!蓬!”两声响,莫青松与碧儿同时倒在楼板之上。 柳玉娘见状,哈哈一阵得意的长笑,手起掌落,首先打了莫青松两个耳光,道:“小子,看你还狂,现在为何不狂啊!” 啪啪地又是两个耳光,这才消了她在绿羽林前被点倒之气,转过身,提起了碧儿,一面向百花居外走去,一面喃喃道:“要不是看在林主的份上,我便把你小子先打个半死再说!” 一忽儿,绿羽林主重到百花居中,她一见莫青松倒在地上,心中笑道:“莫问哥哥!十几年无人能知你的真面目,今日便由不得你了!” 心下认定,不免有些得意。 就见她飘前数步,一把扯下了莫青松蒙面白巾,眼前现出的是一张十五、六岁的清秀面庞。这那里是自己脑海里的那个人的模样? 绿羽林主一见,全身不免大大的一震,连退三步。这才厉叫道:“你不是莫问哥哥。怪侠不是烟波剑!” 绿羽林主呆住了,随即,蓦地发出一阵惊心夺魄的长笑,笑声凄厉可怖,道:“你不是烟波剑,你不是我的莫问哥哥。那你就是死定了!” 眼见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不是自己预期的那个人,林主心下不免伤心。 她猛一旋身,单掌朝莫松胸前急挥而出,一股急风罩向莫青松。 “主人!掌下留人!” 刘姥姥一声大喝,阻止了绿羽林主。绿羽林主收掌,冷声问道:“姥姥所为何事?” 刘姥姥忙一立身,肃言道:“主人!公主求主人饶他一命。”说着,用手一指莫青松。 绿羽林主听闻此言,不由得“啊!”了一声,道:“那他是何人?看他的年龄,决非怪侠本人。” 刘姥姥点点头道:“诚如主人所说,这小子决非怪侠本人,但此人练有海外奇人所留的神功,虽非怪侠本人,但看情形,必与怪侠有关。” 绿羽林主略略顿首,沉思了小片刻,这才说道:“他乔装怪侠,带剑入林,我又怎的饶得了他?” 想了想,绿羽林主这才道:“好,姥姥!你去叫碧儿来吧!”刘姥姥领命,已然勿忙而去,片刻后与碧儿同时来到。 碧儿一如百花居,偷偷地望了莫青松一眼。 绿羽林主见自家女儿近来,这才对着女儿问道:“碧儿!你为何替他求情?此子公然带剑入林,你不知已是必杀之列么?” 绿羽林主有些生气的对着碧儿道。 绿羽林主的语气甚是森严,碧儿不由得全身一颤,嘴上弱弱的小声道:“娘!他!他无罪于娘的!” 绿羽林主听得自家女儿所言,蓦地脸现杀气,怒叱道,“碧儿,你还说他无罪于我,你不见他违我禁忌入林么,单凭此点,我就不能饶他。”碧儿又看了莫青松一眼,好似从莫青松的身上得到了无匹的力量般,目光一亮,高声道:“娘,便说他带剑入林这事,当初在绿羽林前,娘不是已见他带剑了的么,为何不在那个时候杀他?” 绿羽林主气得脸色苍白,冷声道:“碧儿!你是见他长得清秀俊逸,对他已生情愫了么?” 碧儿闻言,连忙摇头,道:“碧儿无此心,娘,您应知道,他身怀白玉剑,绝非无因,孩儿尚望娘三思而行!” 她这一句话果然将绿羽林主提醒,但见她从怀中取出一个青色的小玉瓶。用指甲挑了些药粉,往莫青松鼻孔一弹,随手点了他肩井穴。” 莫青松昏沉中忽然闻到一股奇臭,一惊而醒,已发现被点中穴道,动弹不得,不觉破口大骂道:“林主,你是个无耻的贱人!” 绿羽林主叱道:“住口,姥姥,与我掴他的臭嘴!” 姥姥应声飘前数步,大叫道:“小子!你再敢骂人,我便将你的嘴打烂。” 只见她手起掌落,两个大巴掌,啪啪地打得莫青松脸颊浮肿。 莫青松双目冒火,狂叫道:“怪老婆子,我既中你们圈套,任凭你怎样打我,但我只要有一条命在,哼!我要将你绿羽林踏成平地!” 绿羽林主寒着脸、向碧儿道:“此人还能留他么?” 碧儿尚未答话,绿羽林主突又续道:“姥姥!点他三玄关重穴。” 碧儿一听,神情大变,大叫道:“娘,你不能这样做!” 随即她一旋身拦住了柳姥姥,转头哀求绿羽林主道:“娘,我求你这一次,我一生就求你这一次,放他一条生路!否则,您会造成大错。” 莫青松这时听了她们的对话,心中也无比的紧张,知道生死便在顷刻,连忙暗暗运功自解穴道。 绿羽林主没有理会碧儿,沉声对莫青松问道:“狂小子!本尊生平不问人姓名,凡犯我禁忌,必死无疑,今日特问你两事,一,你为何乔装怪侠?二,那白玉剑你从何处得来?” 莫青松正在运功自解穴道的当口,自是作声不得,只狠狠地瞪了绿羽林主一眼,默然不答。 绿羽林主道:“狂小子,要你不答本尊的话,那你是自找苦吃!” 莫青松只不屑的一笑。 绿羽林主见他这般,不由大怒道:“姥姥!再打!” 柳姥姥身形一闪,啪啪早已飞过两掌,打得莫青松脸颊成紫,碧儿在一旁见着全身颤抖不已,她本已暗暗爱着莫青松,可是此刻也无可奈何。 “狂小子,你再说不说?” 绿羽林主脸色已罩寒霜,看她的神情已经有些不耐。碧儿望着莫青松,焦急的道:“你就说了吧,亦许娘会网开一面的。” 莫青松穴道已将解开,那会听从,自是转脸不理。 绿羽林主忽地背转身,发令道:“姥姥!这小子既然自甘就死,你就下手吧!” 碧儿知道已无法周全,心下焦急,蓦地脚下一点,绿影一闪已到了百花居外,狂叫道:“娘!碧儿从此不再回绿羽宫,你们杀他吧!” 绿羽林主全身动也不动,只冷声道:“姥姥且慢。” 莫青松望着绿羽林主的背部,在一阵阵的急颤,知道她此刻正在无比的矛盾之中。就在这时,莫青松被点的穴道,豁然解开,但他仍躺在楼板之上动也不动,他到要看着绿羽林主最后的决定。 百花居中立陷入死寂之中,天色也渐渐阴沉了起来,显然就将大雨淋盆。 蓦地,绿羽林主格格大笑起来! 她笑声凄厉刺耳,十分难听。笑过一阵后,便缓缓朝百花居外移步走去。 她望了望天色,又在百花居的门边静立不动,柳姥姥始终纳在莫青松三步之处,紧盯着莫青松。 莫青松想起了这怪老婆竟是白骨老魔昔年的情侣,他望着她那张丑怪的脸。莫青松也在善恶的边缘,同样要绿羽林主最后来决定。 他嘴角噙着微微的冷笑,手上神功力贯单掌,只静待变化。 突然,绿羽令主开口叫声:“姥姥!” “是!”柳姥姥低声而应。 “你看该不该杀他?” “听凭林主自决。” 绿羽林主又向前走了两步,猛然转身,厉声道:“绿羽林主十数年的威风,岂容毁在碧儿那孽障的手里?姥姥下手吧!” 莫青松全身一寒,蓦地目蕴杀光,暗叫道:“好,林主!我们走着瞧吧!” 就在这时,绿羽林主一顿脚,带起刺耳的长笑之声,电射而去! 柳姥姥丑怪的脸上表情难看至极,只听她低声喃喃道:“白骨魔君!哼!哼!好哥哥!我为你除一劲敌!” 莫青松至此方知道这丑老婆子竟然仍爱着白骨魔君,她私心之中就早想要除去自己的。 柳姥姥一步一步逼近莫青松,一面肃言道;“小子,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辰,这是你自找的,怪不得谁来!” 她逼近莫青松身前,略一踌躇,慢慢的骄指如戟,猛然朝莫青松胸前玄机大穴戳去。 可是莫青松早已蓄力待发,那容她点到胸口。待她快点到胸口之际,莫青松蓦地左手如风,突地扣住了柳姥姥的手腕,右掌一亮,一股无匹的掌力发出。“蓬!”一掌正打在柳姥姥前胸。 柳姥姥“哇!”地鲜血狂喷,同时一个身子直飞出一丈之外,“嘭!”的摔在了楼板之上,双目凸出。嘴角仍在汩汩流血,死状之惨,叫人不忍卒睹。 莫青松微哼半声,脚下一点,白影一晃,已掠出百花居。可是他身形未落,斜刺里一条绿影猛然扑至。 莫青松顺势一掌劈去,喝道:“今日我要将你绿羽宫闹个天翻地覆。” 来人猛然横身飘出三丈,身形一定,莫青松这才看清是碧儿,不由一怔,道:“是你!你不是走了,永不回绿羽宫了么?” 碧儿但见莫青松,心下一喜,再见他白衫之上,血渍斑斑,急声问道:“你没事吧?姥姥怎样了?” 第四十二章 对战绿羽林主 莫青松冷哼一声道:“那怪婆子么?从此你再也见不着她了。” 碧儿一声长叹,朝东北角上一指,道:“你杀了姥姥,娘恐怕将会天涯海角的追杀你了,那匹龙马正拴在厅中,你快去牵出走吧!” 说着,碧儿还不忘朝母亲所在的方向看去。 “啊!碧姑娘,你对我莫青松太好了!” 莫青松走上两步,伸出手握着碧儿的芊芊小手,继道:“他日若相遇,我莫青松必要报答姑娘的盛情。” 双手被握住,碧儿不觉心中欢喜,又有些担心。 只见碧儿双目含泪,道:“不,你去吧!今生可能再也没有相见之日了,你杀姥姥,我又已毁了她一生的威名,娘不会饶我的。她除了对烟波剑外,对任何人都是冷酷的。你去吧!快些离开绿羽林,此刻你并非娘的对手!” 碧儿的一段话,说得莫青松热血潮涌,握着碧儿的手一紧,大声道:“如果此话当真,你我虽然无甚关系,但我应负道义之责任,走!我们找你娘去!” “不,你快走吧!你三玄重穴被封还能够逃脱已算幸运了。” 莫青松眉头一皱,心中一动,暗忖道:“绿羽林主真是那么冷酷,连她的亲生女儿也不认么?我倒要试上一试。” 他这样一想,突然左手疾出,点了碧儿的软穴,碧儿“啊!”的一声,双腿一软,莫青松倾势已拦腰抱住了她。 脚下一点,朝东北角上飞身掠去。 碧儿虽被点了软穴,但神智仍与平常一样,眼见莫青松带着自己奔行,心下不免担忧。 这才急声道:“你要怎样了,难道你要把我劫走么?” “不,碧姑娘!你放心!我要一试林主之心。” “啊!你以为我被你抱住,她便不会狠下毒手么?你想错了!娘在十几年前早已心死。圣剑将她掳上那个不知名的小山谷,居住了一个月后,弃她于深谷之中,受此刺激后,她已恨透了天下之人,尤其是对施剑之人,她更是深恶痛绝的。” 莫青松突听此语,心中“嗡!”然一声炸响,突地停步不动。 说起来也真是天意,正在这时,一声雷响过处,暴雨如倾盆般当头盖下,淋得两人满身如那落汤之鸡。 这暴雨虽烈,莫青松却尤如未觉,只大声追问,道:“碧姑娘!你说什么?你说你娘与圣剑居住了一月,那是怎样的居住法?” 大雨淋在碧儿的头脸上,显得是那么的娇弱。 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半晌才道:“圣剑寻仇九宫魔主,我娘便是是九宫魔主排行第三的女儿啊!他掳了我娘去,你说是怎样的居住法?那是污辱,是蹂躏啊!” 碧儿说着,双颊上已是泪珠子,混合着满脸的雨水,倒像她才是那个最受伤的人儿呢。 “啊!”莫青松重重的啊了一声,便呆若木鸡了。眼见碧儿哭得伤心,莫青松不由得心中没由来的一阵烦乱。 突然他想起了在藏龙庄的石楼,遇着九宫魔主,他那铜铸的红、黄、绿三个女子,那穿绿的不正是绿羽林主的模样么?可是这时他忽又记起那穿黄的却是玉女教主。 莫青松想着,不觉心如鹿撞,双目凝视着碧儿,瞬也不瞬。 虽淋得全身湿透,但他尤如未觉。过了半晌,这才道:“碧姑娘!那你,你是圣剑的女儿?” 碧儿点点头,可是泪水便也随着她这一点头泉涌而出了。 莫青松听了,心神突地一震,心底里却莫名地镇定了许多。 他想起了太多的,那些他一直都不解的事情,开口继续问道:“你娘之所以独对烟波剑好,是否会是你娘在未被圣剑掳上山谷之前,他俩人已相识,而且钟情呢?” 碧儿又连连点头。 莫青松再问道;“那么烟波剑改称怪侠,不见天下之人必是发生在你娘被掳之后的事了。” 碧儿点头道:“假如怪侠真是烟波剑的话,我敢断言,他是为了娘才这样做的。” 至此莫青松已然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真象。 只见他在雨中喃喃道:“难怪爹爹说无脸再见大叔,原来是这样的。可是我,我莫青松又是谁的儿子啊!” 陡地.莫青松脸色一变,又现出了他那冷漠的茫然之色,他抱着碧儿通过花院,走上了那条长长的花廊,脚步无比的沉重,一步一步走着。 碧儿见莫青松脸上的神色,低低问道:“你要到那里去?” “我不知道,这偌大的绿羽宫中我已无敌对之人。” 莫青松双眼直直看着前方,只轻声回道。 “啊!你不要再找我娘的麻烦了,是不是?” 得到莫青松的肯定眼神时,碧儿很是明显的心下一松。 突然,碧儿目中奇光一现,大声道:“刚才你说莫青松,你也姓莫吗?” 莫青松点点头,可是接着又插口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大叔从灵雾大峡谷把我救出,寄养在白马山庄上。大叔说我是圣剑之子。” 说着,莫青松茫然一笑,道:“如果这是真的,碧姑娘!那你不是我的姐姐就是我的妹妹了。” 说着,莫青松看怀中人的眼神也多出了一丝淡淡的温情 碧儿听了这段话,心底里没来由地一酸,有些失落的意味。 过不多久,碧儿蓦地双目大睁,道:“啊!那是怎么回事!九宫魔主,不,是外公,他三个女儿都被剑圣掳上山谷,分别居住了一个月,以报九宫魔主玷污白玉剑女之仇,你知道你娘是谁么?” “不知道,我连爹娘是何模样都没有见过,碧姑娘,我不想在这绿羽宫中闹事了,我想走了!你呢?你到那里去?” 莫青松轻轻在碧儿背上一折一按,被封穴道立解。 碧儿拉了莫青松一把,急声道:“跟我来!” 说着,人已当先纵去,莫青松从后紧紧跟着。 谁知两人还未走出三丈,远处已然锣声轻响,由四个绿衣女前导,长廊前端,绿羽林主突然出现。她一见碧儿和莫青松两人,脸上即罩着一层杀气。 碧儿回头大声承担道:“青松哥!你得要小心些了!” 莫青松闻言,心下一凛,暗中着急,忖道:“我该当怎样对待林主才好?” 心中念头电转,就见他一掠身,走在碧儿的前面。心中却在想着如何脱身这计。 绿羽林主在他俩人三丈之外停了下来,抖然厉声大笑。道:“小子,你和那孽障缘份倒是不小啊!她竟敢劈死姥姥,救你性命……” 莫青松猛闻此言,更加全身震颤,大声辩道:“林主,你别冤枉人,姥姥是我劈死的。这事与碧妹无关。” “什么,曾几何时,此刻你就称她碧妹,还说与她无关?分明你被点住穴道,她不救你,你能脱身?” 绿羽林主有些气急的大声道。 莫青松见她这般语气,心中不忿,怒道:“林主,你别嫁祸于人,我莫青松敢作敢当,你有什么本事尽管冲着我来,或者我们三回合见真章,打完后无论胜败,我告诉你一件事。” 绿羽林主冷笑一声,道:“你并非是我的对手,你能接住我一掌已是难能可贵了。” 说着,倒是对莫青松能够接住自己一掌很是欣赏。 莫青松见她这般,心底暗喜,忖道:“绿羽林主虽然身负奇功,但是九宫魔主我尚且不输,岂会在三招之内输于她!” 他心中盘算着,已上前三步。碧儿蓦地叫道:“青松哥!你不能啊!娘会杀了你的!” 绿羽林主听了,脸色一寒,厉叱道:“碧儿!你这吃里扒外的孽障,要你多什么嘴!” 碧儿哀声道:“娘!你不知道,他是圣剑之子,他是我的哥哥啊!” 绿羽林主闻言一楞,突然凄厉大笑,道:“又是一个孽障,那更好,老匹夫的儿子,我更加容他不得了。” 说着,表情都随着她的呼吸急速变化。可见她对莫无邪的恨意有多浓烈。 碧儿听得全身颤抖不止,猛地,她越过莫青松,神色大变,双目之中射出摄人的威芒,双膝一屈,朝绿羽林主拜了三拜。 绿羽林主被碧儿这出乎意外之举一楞,又连退三步,急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碧儿?孽障!” 碧儿站起身,凝望了绿羽林主一刻,这才肃然道:“莫青松既是圣剑之子,虽不与我同母,却与我同父。况且他更是娘的姐姐的骨血,娘居然仍想诛杀,想来这毫无人性之举,也真的令人寒心……” 绿羽林主厉声叫道:“孽障,不用你教训我了,你到底想怎样?” 碧儿双目含恨,也大声叫道:“碧儿从此不认母亲。你要诛杀青松哥哥就下手吧!试试碧儿可能接上几招不能?” 绿羽林主一声凄厉的惨叫,“孽障!那你就先接上我三招吧!” 就见她话声一落,绿影一晃,已欺近碧儿身边,扬手一掌打到。 碧儿丝毫不退,玉掌一翻,硬接硬对“蓬!”的一声大震,碧儿连退了七八步,脸色瞬间变为死灰色,摇摇欲倒。可是绿羽林主也退了三步,脸上虽然苍白,但杀光未敛,显然她是真想一掌震死碧儿的。 莫青松眼睁睁看着这一幕的发生,心中不忿。一声怒吼,猛上三步,运起神功,一掌朝绿羽林主胸前打到。 绿羽林主一闪身,掌风从他身旁呼地掠过,击得长廊一旁百花纷飞。 绿羽林主本就有伤在身,今天又连生变故,心绪不稳,再同碧儿硬接了一掌,那里还有平日里的那份绝高功夫?现下吃了暗亏,心中恼怒不已。不免对着左右厉叫道:“还不与我拿下那孽障!” 她身旁四个绿衣少女得令,应声便向碧儿欺身过去,莫青松左手“丝丝”的一划,六芒指力应手而出,怒叫道:“谁敢动她一动,我便要谁的命!” 四个绿衣少女身子一缩,极为巧妙地避过了六芒指力。可是这时,绿羽林主已双肩一晃,往这边过来了。 莫青松蓦感目前绿影急闪,绿羽林主一掌已经递到。莫青松躲避不及,右掌急切间一举,运起八成功力,一掌封去。 绿羽林主哼的冷笑半声,两掌早已接实。 莫青松猛觉当前有如万斤重压,当前压到,他想要撤掌已是不能,只得加上了十二成功力,企图抗住绿羽林主的掌力。 奈何,自家的功力太过弱了些,对方又太过于强大。 绿羽林主又是一声冷笑,莫青松立感压力更重,他已无力抗住,全身也发出格格的骨节脆响之声,立时,他感觉五腑翻腾欲碎,痛苦至极。 莫青松自然而然身子下沉,心中却在叫道:“今日我完了!” 第四十三章 魔帮逞凶 蓦地,身后碧儿狂叫道:“娘!你不能啊!” 莫青松心中一震,好似得到一种神奇的力量,猛然将绿羽林主的双掌推前三寸。 但绿羽林主已开口说道:“小子!你别妄想了,我就是落得一个没有人性的畜牲之名,今日你也休想从我掌下逃生。” 说罢,嘴里发出了一声极是恐怖的大笑声。 绿羽林主掌下一紧,莫青松已跌坐在地,这时他已感到胸口发胀,嘴中发甜,真气越来越是不济。 正在此时,绿羽林主却幽幽道:“莫无邪那老匹夫毁了我一生的幸福,哼!哼!那报应今日就落在你的身上,你恨么?你恨谁?恨谁?” 嘴上问着,双眼狠毒地盯着莫青松。 她又加了一成内力,莫青松整个身子便往后渐渐的倾倒了去。 这时的他实在是精疲力竭,无力支撑了,他的神志也慢慢的模糊了。一口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了出来,流在他那洁白的蒙面丝巾上,是那么刺眼。 他心中知道,今日算是完了!他想起了这一生中唯一与他亲近的人怪侠,大叔莫问。 可是突然间玉女教主那和善亲切的神情,也在他心中映现出来,是那么清晰。他记起了玉女教主最后对他叮嘱的话,嘴里重重地吁了口气,低声呼道:“小雯……” 全身的真力一泄,就此昏了过去。 不知道是到了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只记得,自己是昏倒在了绿羽宫前的。 唏聿聿的一阵烈马鸣声,将莫青松从昏迷之中叫醒,他睁开双目,阳光耀眼生花。 他定了定神,向四外看了看,但见入眼到处都是荒草乱石。自己竟躺在一处山沟之中,九只铁箱整整齐齐叠放在身旁,白玉剑横摆在箱上。用一块上好的绿色丝巾包裹着,微风吹过,露出内里的一点白玉剑柄。 龙马却站在山沟之上,声声悲鸣低啸,神情像是在求救。 眼见莫青松醒过来,那马儿立时人立而起,发出一声欢呼,原地不停地打着转。 莫青松这一醒来,便要一跃而起,可是他微一运气,立感胸口疼痛,知道这是因为自己与绿羽林主拼比内功真力,受伤不轻。 可是自己竟未曾死在她的掌下,反躺在这山沟之内,九箱珍宝也原封未动的放在一旁,这真是叫人不敢想像,出人意料之外的事。 莫青松慢慢坐起,靠在山沟中一块山石之旁,闭目调息。一面却想到,这些事都可能是在自己无力支撑的时候,脱口呼出“小雯”这名字时候的功效。 “小雯!” 莫青松闭着眼睛,又轻轻叫了一声,就在这时他嘴角浮起一丝微笑,暗道:“这绿羽林主想来真是对大叔情有独钟。这‘小雯’之名,该正是大叔当年与她定情时的昵称吧。可是玉女教主怎会知道?” 莫青松突然有所觉悟,喃喃自语道:“爹爹掳走九宫魔主的三个女儿,又分别居住一月,这才遗弃荒谷不顾。九龙石楼中的铜女,那穿黄衫的女子又与玉女教主的长相一模一样,难道,这玉女教主是我的娘亲?” 莫青松想了一阵,体中真气缓缓运行,人已渐渐入定。龙马早已发觉莫青松业已醒转,跃下山沟,静静站在他身旁。 莫青松方感真气运行已有转机,忽听远远传来两声厉啸之声。正在这时,蓝、白组几条人影,从莫青松藏身的山沟之上横飞而过,行动奇快无比,一晃而逝。 莫青松暗忖道:“那分明是血魔帮三坛主力已到,看来定是为了这九箱珍宝而来的了。绿羽林主武功虽高,怎能应付得了血魔帮的三坛主力?” 眼见强敌来到,莫青松暗暗为绿羽林主,碧儿担心。 他喃喃自语道:“我与绿羽林主又有何恨何仇?假若我不受伤,我定能够助她一臂之力。” 他喃喃说着,又斜眼望了望龙马,重重地吁了口气。 正自苦思,蓦地,莫青松听到一阵哀凉的乐声隐隐传来,那乐声越来越大。显然是有行乐队正朝这个方向行来。 莫青松藏身的山沟极其隐蔽,不愁被人发现。 他站起身,步上山沟,猛然见着在百丈外一队绿衣仪杖,乐队缓缓而来,连忙将身子缩下,仅露出头在山沟之上,目光平着地面前望。 原来这竟是送葬的行列,乐队的后面是八个绿衣女子抬着一乘漆黑的棺木,莫青松目光一亮,猛见绿羽林主脸上毫无表情的跟在棺木的后面。 莫青松知这棺木中的人定是那丑怪的老婆子柳玉娘了,可见绿羽林主对柳姥姥其人真是十分的重视的。 送行的行列渐行渐近,莫青松见绿羽林主有意无意的朝山沟的方向望了一眼,目光一瞥莫青松,显然她早知莫青松藏身在此。 正在这时,蓦地两声厉啸又远远传来,绿羽林主眉头没来由地一皱,转头朝身后望了望,后面便是一脉青葱的绿羽林。 不多久,那啸声又厉然响起,绿羽林主身前白影一晃,一条白影其急如电,朝送葬的行列赶来,人未到,已开始哀声叫道:“玉娘!你慢点走啊!你为何不肯等我一步啊!” 莫青松一听,立知来人正是那血魔帮白骨坛的坛主白骨魔君,他心中一紧,暗道一声:“这下子有得绿羽林主的麻烦了。” 果然不出所料,白骨魔君一赶上绿羽林主,便出口厉喝道:“绿羽林主,还我燕的性命来!” 莫青松在山沟之下,看见白骨魔君脸色难看至极,头顶散发丝丝黑气,知道他早已运起了魔功相候了。绿羽林主闻言,并未停下脚步,仍然一面向前走,对白骨魔君带理不理的冷冷道:“我道是谁有这样大的胆子,原来是你!绝命谷一别又十年了,你要的玉娘是谁的呢?” 白骨魔君双目欲裂,暴喝道:“贱人!明知故问,我刚从绿羽宫中听到玉娘是死在你女之手的消息,那棺木之中葬的何人?” 白骨魔君说罢,嘴中却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啸,啸声震荡在空际,至少也能传出数里光景。 “啊,你到过绿羽宫么?请恕我这主人未曾好生接待你。棺木之中装的是绿羽林管事柳姥姥,十几年来,她不知帮我做了多少事,你认识她吗?” “柳姥姥,她就是柳玉娘,你可知道她与我何关系?” 谁知他话音一落,蓦地五指成勾,一把抓向绿羽林主,口中厉叫道:“她是我的妻子啊!还不还她的性命来!” 白骨魔君,江湖有数的魔君,这一抓凶猛异常,势要一爪将绿羽林主抓毙爪下。 绿羽林主冷哼半声,反身一掌拍出,怒叱道:“匹夫,你竟敢对本尊这样放肆?” 白骨魔君脚步一滑,一爪又从侧面抓到,厉叫道:“还我玉娘的性命来!” 绿羽林主这一与白骨魔君动上了手,前行的仪仗乐队尽都齐齐停立。有十数个绿衣女子从两侧转回,默默的站在两人旁边,全神的监视着场面。 可是也就在这时,绿羽林中突地白影连闪,大概是被白骨魔君的厉啸之声引来的十来个白骨徒众,飞驰而来。十几个绿衣女子一见,互相一施眼色,纷纷迎上三十丈外,将赶来的白骨徒众截住。 绿衣女中一个年纪稍大些的开口叱道:“你们再上一步,可就恕我姊妹们不客气了!” 白骨徒众一阵哗然大喝,便向前冲。绿衣女那能让他们冲过来,齐齐展开身形立时与白骨徒众混战了起来。 这时,绿羽林主一见这般情形,,突然暴怒道:“好呀!匹夫!你竟带着这么许多人进我绿羽宫,看老娘我怎么收拾你!” 绿羽令主展开身形,一连折出了七掌,掌掌含断碑碎石之掌力,身法更是灵巧十分,片刻间已将白骨魔君罩在掌风之中。 想来,她一介女流,能够发出这般刚猛的掌力来,着实叫人心颤不已。 白骨魔君见状,不由全神一凛,那敢大意,发出护身罡气,两爪齐挥,由攻变守,口中厉啸连连。 他这般小心,都只是因为这绿羽林主的刚猛掌力太过于骇人听闻了。江湖上,栽在她掌下的江湖好手不在少数。 再过片刻,截住白骨徒众的绿衣少女,突然有个“哇!”的一声大叫,天灵之上竟被一白骨徒众抓了五个血洞,栽倒在地。 绿羽林主目光一瞥,发出一声凄厉的大笑,道:“好好,好得很!匹夫!你的手下已在我绿羽林前伤人!” 就见她脚下一点,厉笑声中,绿影忽地掠起八丈之高,凌空一横,猛朝白骨徒众之间急掠而下,身法之快,简直无以复加。 白骨徒众一见,哗然大叫,可是一阵绿风早已当头卷到,“哇!哇!哇!”的三声大叫,立时有三个白骨徒众,当场被绿羽林主震出三丈之外,七孔流血而死!” 白骨魔君一见,忽从怀中取出一把晶莹剔透到得白骨刀来,扬手指在五丈外的地上,凄厉的叫道:“本帮原是来向你索取那九箱珍宝的,如今这事暂且不提,我与你拼上一命再说。” 他声未到,人已到!也如绿羽林主那般依法刨制,掠进绿衣女群中,两爪急舞,同样有两个绿衣女惨然被抓毙。 第四十四章 得闻父信 绿羽林主身形一闪,欺身而进,就见她左手一挥,一道绿光嗤的一声,也不知道她所发的究竟是何功夫,只见不远处的一个魔帮帮众应声倒地不起。 绿羽林主口中厉喝道:“匹夫!在我绿羽宫前,你死无葬身之地。”说着,身形立旋,越转越快,白骨魔君见状,身形立时暴退不跌。 可是绿羽林主旋身之间,已然如影随形,跟着欺进,只单掌一亮,一股刚猛霸道的掌风已然击到。 白骨魔君一闪身避过来掌。绿羽林主凄厉大笑道:“匹夫!你还想逃么?” 一旋身又已卷到,单掌连击,罩住白骨魔君全身制命之处。继笑道:“我堂堂绿羽宫岂容你们这些匹夫随意进出,你们眼中还有我绿羽林主没有!” 白骨魔君一面躲闪,脸上流露出惊惧之容。 莫青松远远望着,心底暗忖道:“白骨魔君仅比那怪老婆子高上一筹,决非绿羽林主之敌!” 他心念方动,蓦觉眼前蓝影一闪.十丈外,一个高瘦的蓝衣人现身出来,嘿嘿!两声冷笑,猛一抖手,莫青松猛见三点蓝光激射在柳姥姥的棺木之上。 但听“夺!夺!夺!”三声轻响,莫青松已见那漆黑的棺木之上,一排插着三柄蓝汪汪的匕首。 那蓝衣人顿时嘿嘿一阵怪笑,蓝袖一拂飘身十丈,三五个纵掠,已到了绿羽林主和白骨魔君动手之处,阴侧侧地喝了一声:“停!” 绿羽林主和白骨魔君同时住手,白骨魔君大声道:“蓝匕兄,你来得正好,绿羽宫中可曾找到九箱珍宝?” 来的是血魔帮三坛之一的蓝匕坛主,他阴阴一笑道:“白骨兄,九箱珍宝,关系血魔帮根源命脉,何等重要,你何必与她缠斗起来了?” 白骨魔君怒视了绿羽林主一眼,这才咬牙道:“蓝匕兄,你那里知道,她与我有杀妻之恨!” 蓝匕坛主冷笑一声,道:“柳玉娘么?她早已与你恩情断绝,杀之又有何妨!” 白骨魔君听闻此言,全身一凛,脸色瞬间铁青。怒道:“蓝匕兄,你何出此言?” 蓝匕坛主冷笑,道:“白骨兄,想来人人以为那棺木中葬的是柳玉娘,可是,嘿嘿!在下却不以为然……” 突然他声音转厉,对着绿羽林主冷喝道,“分明那棺木之中藏放的是九箱珍宝,岂是什么柳玉娘。白骨兄,妄你空负机灵之名,这点鬼板眼就瞒过了你么。嘿!周雯,好一个绿羽林主。你也好大的胆子,竟敢与九宫魔主你爹爹作对,你说说,你这种作法,怎样叫九龙兄在血魔帮中立足?” 绿羽林主脸色一寒,厉声大笑,答道:“蓝匕之主,十几年来你使江湖极尽恐怖之能事,果然不虚心狠手辣之名,但今日听你一番妙论,可就幼稚得紧了。说来,那九箱珍宝只要在我绿羽林中,随便放在何处,谅你们这些匹夫也休想夺走,何用放在黑棺之中故论玄虚?再说我爹爹九宫魔主,二十年前江湖传言大雪山‘恶父艳女’,‘九宫三雁,名已预定,要仍有父女之情,十年前绝命谷争夺血襟遗艺时,只要我父女联手,岂会为那怪侠得去。 我知道,今日你血魔帮派来三坛高手,到我绿羽宫来索宝,可惜已来迟了一步,九箱珍宝早被怪侠带走,我绿羽宫你们是空行一趟了!” 蓝匕和白骨两坛坛主闻言,同时一怔。正在这时,两条黑影如飞而至,却是九龙坛的雪山飞龙和血魔帮江南总堂堂主两人。 何总管银须一摆,怒吼道:“那里是什么怪侠,分明是那乳臭未干的小子!真是他带走了么?好哇!那个狂徒,居然又先了大爷一步!哼,想你大名鼎鼎的绿羽林主居然也对他莫可奈何么!” 绿羽林主冷笑道:“要非我掌下留情,他早是我掌下亡魂了。” “那你为何要饶了他?”何总管恨不得对莫青松生咽其肉。 绿羽林主冷冷道:“我高兴!” 何总管大叫道:“你放走了臭小子,血魔帮九箱珍宝便拿你是问。周雯!你还记得我雪山飞龙何伯伯么?” 绿羽林主蓦然又一声大笑,道:“何伯伯!好一个与我爹爹狼狈为奸的何伯伯!我爹爹当年要非听你怂恿,怎敢觊觎圣剑之妻白玉剑女,落得个全家惨变……” 绿羽林主说着,突然怒叱道:“你还有脸提你何伯伯,何伯伯!哈哈!我周雯要叫你三步溅血!” 她“血”音一落,绿影立展,其速如风,刹那扑到。 白骨魔君大惊,厉声道:“总管快退!”抢步攻向绿羽林主。 蓝匕坛主却反退三步,脚下蓦然一点,激射向那乘黑棺之前。八个绿衣女阻挡不及,被他一掌打得向八方跌倒。再一掌打出,将棺木打得稀碎。内里滚得一具七孔流血,难看之极的丑怪老婆子来。 可是这面但听一声惨叫,白骨魔君救援不及,何总管已被绿羽林主一掌震得鲜血狂喷,脸如金锭。但他并未倒下,颤声吼道:“好哇!周鼎!你生得好女儿,等你出关,你欲不将她亲手震毙,我雪山飞龙再也不干那总管!” “蓬!”的一声,他这才重伤倒了下去! 就在这时,白骨魔君一见黑棺之中,滚出了柳姥姥的尸身,一声大叫:“玉娘!”便不顾一切的朝柳姥姥尸体之处扑去。 他尚未扑到,中途却遇着反身跃回的蓝匕之主,对着白骨魔君怒喝一声道:“白骨兄!此时何时,此地何地,岂是你婆婆妈妈的时候!” 他双目射出两道杀光,怒视着白骨魔君,继续道:“九箱珍宝,关系血魔帮灭绝生存,纵然她是你的爱妻,此刻你也应漠然视之才对。走,我们双战林主,谅她难逃我两公道。” 白骨魔君被蓝匕坛主一喝,如当头棒喝,清醒过来,深情脉脉的朝柳姥姥望了一眼,强忍悲痛,转身与蓝匕坛主朝绿羽林主双双逼进。 这一幕看得藏身一旁的莫青松万分惊心,不禁朝那蓝匕坛主多看了两眼。 暗道:“此人果然是心狠手辣,比起白骨魔君来真不知要惨酷多少了!” 他见蓝匕坛主和白骨魔君一步步迫近绿羽林主,便自然而然的为绿羽林主担心起来。心中有些焦急,正在此刻,莫青松忽闻身后蟋蟀之声,龙马一阵低沉的怒鸣,莫青松一惊转头,见是一个黑衣人,在山沟底,土质较松的土面上,急急挖掘。莫青松身负重伤,不能应敌,只暗暗叫苦不跌。 那人似已知道莫青松发觉了他,轻声急道:“小子,快些阻止你那马儿鸣叫,九箱珍宝要被那些魔崽子得去,凭这些玩意儿,便可笼络天下,那真是武林的大不辛!” 莫青松已听出好是武林六奇之一血刀的口音,心中一喜,连忙喝止龙马雪儿的鸣叫。急道:“啊!是你!老前辈!我大叔可好?找到了夜明草没有?” 那黑衣人抬起头,脸上似笑非笑的点头道:“你问莫老弟么?他可把我累惨了,不过还好,他的掌伤算是治好了,不过还是调养三、五个月,才可恢复以前的功力,想来如若不出意外,三个月后,保管你可以看到烟波剑昔日的威风。” 莫青松听了,大喜过望,从山沟之上一跃而下,谁知脚一着地,牵动内伤,“啊呀!”大叫一声,几乎立脚不稳,脸色苍白,踉跄欲倒。 血刀大感惊诧,顾不得再去掘土,欺进两步,一抬手扣住莫青松左手脉门,急道:“小子,你被谁打伤了?啊!伤得不轻,快坐下来,让我瞧瞧!” 立时,他把住莫青松的脉门,闭目不动,片刻后,他这才笑着将手一伸,道:“乖乖!好险!小子,我如说得不错,你这次追到绿羽林来,定然是死里逃生了。你损耗真元过重,照说也要休养三个月才成。” 莫青松急声道:“老前辈,我是和绿羽林主拼上掌力才受伤的。可是要我休养三个月那可不行,我爹,我娘还未曾找到,大叔的仇也还未报,我那能休养?” “不,不行!你不能轻举妄动,你是百年来武林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材,禀赋之佳,再也难得找出第二人来。如今血魔帮横行江湖,现在趁九宫魔主周鼎闭关三月,专心助他的九龙弟子苦练玄功之际,你得设法休养,拯救江湖于危难的大任,看来必是落在你的身上了,你能在此刻轻举妄动么?” 莫青松目光一亮,怔怔的望着对方,答不出话来。 血刀嘻嘻一笑,随即面容一肃,又道:“我干脆和你说清楚些吧!莫老弟已告诉过我,你是无邪兄的独子,当时我还不信,后经无邪兄证实,的确是真。这便是告诉你,你爹圣剑莫无邪尚在人世,而且他还见过你,你就不用找他,目前你休养要紧。” 莫青松听得双目大睁,大声道:“爹爹见到过我,是不是那个和你在一起那个土牢卒儿?” “轻声些!正是他,你不是也见过他么?” 这时,莫青松已完全明白过来,九宫魔主受到雪山飞龙的怂恿,玷污了圣剑羽士之妻白玉剑女,大概白玉剑女从此变心不归,才被圣剑刺死,找上雪山,掳了九宫魔主的三个女儿,带回居所,分别居住了一个月后,抛弃荒谷,以报前仇。 但雪山三雁之中绿羽林主,却是圣剑之弟烟波剑的情侣,烟波剑知道此事后,一气之下,蒙面不见天下人,便是后来的怪侠了。 第四十五章 相助绿羽宫 莫青松想了一下,突然问道:“那么我的娘是谁?” “这个,你爹爹到是未曾提起,我不知道。不过白玉剑女无子,这是江湖人都知道的事。如此一来,那便不出雪山三雁之外。说起来,这些都不必急在一时,以后你慢慢去证实。如今你有一件最重要的事,听说百年前的‘武林王鼎’重现江湖,这口王鼎关乎武林大运,如一旦落入**之中,武林之中便永无天日了。” 莫青松奇道:“一口鼎有这样大的力量,那必定是口宝鼎了!” “不,这倒不是,只因为百年前武林大乱,后经人提出召开武林大会,共推武林至尊,镇定江湖,武林至尊之命,凡是武林人,谁欲不遵,便群起消灭,这武林王鼎便是武林至尊定名之物,谁欲得此王鼎,便是武林至尊。一言九鼎,凡武林人,无人敢以不认。试想--旦落人**之手,江湖岂有安宁时日?” “啊!这武林王鼎,那真是不能失去。” “所以,我们虽无问鼎之心,却应有护鼎之义。九宫魔主之所以急欲要助九龙弟子练成九龙玄功,其意即在此了。血魔帮不会放过你这两大奇人异士的传人,也一直以此为主,如此一来,你岂能轻举妄动。” 说着,血刀前辈忽从怀中取出一个翠绿色的玉瓶,倒出来三颗药丸,小心翼翼地递给莫青松。道:“这是我珍藏了数十年也不舍得用的千年参丸,一共只有九颗,莫老弟服了三颗,这三颗你快服下吧。药力一行开,你或能即时复原。不过你虽然复原,但望你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这三个月,你不能轻易放过练功的好时机,快服下吧!我将九箱珍宝埋好后,便要离去,三月之后,漠北沙城,你自能找到我们,言尽于此。” 说罢他一阵挖掘,山沟之中,立被他挖出一个大坑,便把九箱珍宝埋入,做了伪装。这时,莫青松也已把三颗千年参丸服下,盘膝跌坐调息。 血刀望着莫青松微笑了笑,喃喃道:“他日莫姓世家的主人,武林至尊,哼!那要看你的造化了!” 血刀长袖一拂,黑影一闪,已然消失无踪! 莫青松服过参丸,调息一阵,睁眼见血刀前辈已去,他知道自己伤势无碍。纵上山沟,一看前面芒山野草,那还有绿羽林主和蓝匕,白骨等人的影子,连那送葬的行列,柳姥姥的尸棺均已不知去向。 莫青松朝山沟中一招手,龙马一跃而至。极是欢快的围绕着莫青松打转。 莫青松跨上龙马,正要起行,迎面一条黄影,一恍而至,莫青松定睛一看“啊!”了一声,道:“教主,你也来了!” 来的正是玉女教主,她那关切的神情,溢于言表,道:“小哥!我听碧儿说你被丫头打伤,特地赶来看你,你觉得怎样?” 说着便朝莫青松走了过来。 莫青松双目紧盯在玉女教主的脸上,一跃下马,迎了上去,这时的他想起玉女教主可能是他的娘亲,只顾强自压抑住心中的激动,笑道:“谢谢教主关怀,青松还好!” 可是他道谢过后,突然转口,问道:“教主!你有儿子吗?” 这一问,直叫玉女教主怎生作答? 但见玉女教主全身猛地一震,倒退一步。她想不到莫青松会突然问出此话,她脸上掠过一阵难以形容的表情,随即一敛,镇静的答道:“出家之人,那有儿子?” 莫青松十分的失望,蓦地他目光一亮,又问道;“我是说教主在未入道之前有没有儿子的事。” 玉女教主又尴尬的向后退了两步,这才又笑道:“他年俗事,问它作甚?对了,现在雯丫头正被血魔帮两个坛主联手攻袭,此刻恐怕已入危境,你可愿去助她一臂之力?” “什么,你说绿羽林主有危险?我知道教主正是她的姐姐,难道你们姐妹之间,真的毫无情感?我为什么要去救她?” 玉女教主亲切的答道:“你说得不错,我们正是姐妹,我可以去救她,但为了碧儿,你去比我去好得多,丫头经那刺激后,性情变得冷酷无情,我想如何使她恢复善性,你可愿意帮助我?” “教主有此把握么?” “试试看吧!碧儿这次被她关住,此次受挫回去,必会牵怒于她,我得赶紧去救她出来,哼!要是烟波剑在此就好了!” 莫青松一听她提起大叔,正想告诉她大叔掌伤已愈之事。 玉女教主突又说道:“昨日我收到血魔帮主的观礼请贴,说是九宫魔主的九龙弟子九月重阳将功成出关,届时,血魔帮主将立他们九人为总坛护法,出关后举行九龙血盟大典,帮主并要亲临主持大典。” 莫青松闻言,问道:“教主!可知道这血魔帮主是谁?血魔帮的总坛又设在何地?” 玉女教主摇了摇头,道:“这些都是江湖尚未解开之谜,想来,就是血魔帮三坛坛主恐怕也不知道,不过,他们都是帮主手下败将,否则以他们的个性,岂肯受制于人?” 莫青松点点头,道:“那么他们在何地举行这九龙血盟大典呢?” “到时临时通知。” 玉女教主回道,说着,打眼看了莫青松一眼,又回眸瞟了眼那马匹。 就在这时,又是一条黄影如飞奔来,定身间莫青松已认出是玉女教的四大弟子之一,她脸带焦急之色,匆忙的道:“师父!绿羽林主受伤了!” 金钗教主微微点头,望了莫青松一眼。 莫青松全身一震,一跃三丈,纵上马背,喝声道:“雪儿!走!” 回头,又朝玉女教主一挥手。叫道:“教主,再见了!” 龙马展开铁蹄,只见一条淡淡的白影,转瞬间射入绿羽林中消失不见。 他一人一马方至绿羽林前,耳中便传来厉啸的怒叱之声,心下不免焦急。 入林之后,更不时见到绿衣少女和血魔帮徒的尸身,具具尸身都血肉模糊。心里更加烦乱了起来。 莫青松催马奔到林中,一见现场,莫青松不禁大惊,只见绿羽林中死尸遍地,血魔帮徒至少有百人之多,人多势众,又把绿羽林主和绿羽宫的众绿衣少女团团围住,作困兽之斗。 入眼,只见绿羽林主全身裕血,似被匕首所伤,脸上发黑,似已中毒。此刻更已力尽精疲,危在眉睫了。 莫青松一看情势紧急万分,单指一点马背,身形忽如一只白色的大雁,旋空纵起,“嗖!”地射向场中,左手运起六芒指功,猛然划向血魔帮徒,但听几声惨叫过处,血魔帮徒倒下了十多人。 蓝匕坛主和白骨魔君正快欲得手之际,齐齐闻声转头。尚未看清发生了何事,蓦觉一股凛厉的掌风迎胸劈到。两人心下一惊,脑中一片空白,脚下本能的一滑,避过掌风。猛见是莫青松,大惊,道“是你,来得正好!老夫一并收拾了你,好叫我魔帮霸绝天下。 莫青松哪里会让他如意,瞬间已功透双掌,齐齐迎着双魔击去。莫青松虽然年纪小,内功造诣早在一般人之上。这般拼尽全力的一击,怎叫双魔不心惊?却又无处可躲,只好齐齐尽力相迎。 场地上,只听一声激烈的炸响过处,三人齐齐往后退了数步。莫青松退了十一步,这才一跤跌倒在地,口中连连吐了数口紫血。 双魔也不见好在哪里,虽然没有吐血,但伤势绝对比莫青松重才是。他今日虽然伤在了绿羽林主的手上,但有了血刀前辈药丸的助力,伤势立时好了九成,内功也随着增强了几分。这才有能力一掌震伤双魔。 场中有莫青松的加入,立时局面立转。魔帮一众双双落败,众魔兵立时哭爹喊娘不跌。恨爹妈少生了双逃命的腿,好叫自己保得性命。眼见己方危机稍退,绿羽林主心下稍安,有些复杂地看了莫青松一眼,见他并无大碍,这才专心对敌起来。 这边,眼看着莫青松仅仅凭一人之力就重伤了己方两员主将,双魔哪里还有心思夺宝,率领所剩魔兵灰溜溜逃也似的消失在了绿羽林中不见。 眼见强敌已退,绿羽林主打眼看了莫青松一眼,便自顾自的就地调息起来。其余绿羽宫中的弟子也都各自照顾起自己的姐妹去了,莫青松虽然受伤,但感觉并无大碍,想来是因为血前辈的药效还在的缘故。 不一会,便有弟子来到,说是主人邀请他莫青松刀宫中做客。想来自己现在刚好无处可去,又有伤在身,便也不好拒绝。便起身随着众人往绿羽宫行去。 第四十六章 武林王鼎 微风轻抖,月色迷朦,金城内黑压压一片屋面之上,一条黑影,兔起鹘落,朝东掠去,落在靠东下一座古旧大宅高墙之内。 这高墙之中是一片疏于清理的院子,花树零乱,荒草没胫,在院子南角之上,新起了几座土堆,似是新埋了几具死人。 那黑影好似对地形十分的熟悉,身形一纵,单脚在高墙之上轻轻一点,尤如一片落叶船,斜飞入院,毫无半点声息的,藏身在遍生苔青的假山石后。 那幢大宅之中,暗黑寂静,院中也毫无半点儿动静。 这时,月色从云层中泻落一层清波的微光,夜行人从假山石后,掠视了院中一眼,忽见一株古檀树下,静静地立有一高一矮的两条影子,月色重又被云层遮没,两条影子也倏忽不见。 正在此刻,夜行人听到高墙之外,忽地传来一声低低的呼啸,随见一条蓝影,掠上高墙,慢慢地扫视着院内。 夜行人身子一缩,躲过了那人的视线,那人随即转身轻轻击了两掌。 但听“嗖!嗖!”地高墙外猛地跃上八个蓝衣人,腾身间已纵落院中,齐齐朝大宅中扑去。 就在这时,夜行人目光一瞥,猛然见到另一方向,三条人影其速如电,一掠十几丈,隐入了大宅之中。 夜行人心中暗想,道:“听说昔年武尊无名剑氏后裔护着武林王鼎,隐居这明王故宅之中,但想来,这无名剑氏一派剑风,三百年不见行道江湖,纵有后裔,守护王鼎,怕也其功式微,不足与武林争胜,今夜血魔帮蓝匕坛大举进犯,他们如何应付得了?” 他正这样想着,蓦见那枫树下,人影一晃,一丝淡淡的修长影子,无声无息的扑进了大宅之中。 夜行人这一发现,只在眨眼之间,那**个蓝匕坛的高手,似未见着,仍一味踏着院中荒草向大宅疾进。 夜行人暗忖道:“看来这些人正是晦星高照,仍不自知。” 夜行人念动之间,忽然轻轻的低啸之声,发自那棵枫树下,**个闻声止步,这时那些人距离夜行人仅三丈远近,看得十分真切,只见他们都是中年人,脸上现出了紧张的神色,每人不由自主地从怀中抽出一口蓝汪汪的弯刀,显然淬有毒药。 每人的左手更紧紧扣着一柄蓝汪汪的匕首。 夜行人也不敢大意,悄悄地取出两柄寒光森森的利斧,握在手中。 那啸声渐浙提高,抑扬顿挫,倒是极具韵律规格,听来令人觉得庄严肃穆,自有其崇高、不可侵犯之尊。 夜行人也不期然脸色肃然,凝目朝那奇檀树下望去,不禁神情一怔,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玄衣童子,庄严而静穆的站在树下,嘬口消啸,左手剑诀,随着啸声缓缓的挥动。 右手慢慢地向背后抬起,夜行人摒神敛气,好像想起了何事,双目盯着那童子的一举一动。 蓦地,只听“当”的一声轻响,金剑出鞘,划起一道弧形的金光。 夜行人惊喜交集,几乎大叫出声:“果然是百年前武尊无名剑客的金龙神剑。” **个蓝衣高手接着身形一分,每人占了一个方位。 那金光又缓缓的划了一道半弧,啸声逐渐转烈。 陡地,古宅之中射出一条蓝影暴喝道:“速退!” 但他话声刚落,**个蓝衣人尚未来得及退走,蓦然长啸经天,那啸声至少声传数里。 接着金光倏闪,激射向**个蓝衣人站立之处,尤如一条怒龙,伸卷之间,金光耀目。 那**个蓝衣人也将弯刀一摆,顿时间蓝芒闪射,将全身护住。 假山石后夜行人再向那奇檀树下望去,已无童子身影。 从古宅中射出的那条蓝影,一声断喝,蓝芒之中裹着一条人影,追击那如怒龙横江的耀目金光,只见他满脸庄严之色,但却从容不迫,运剑将九个蓝匕坛高手紧紧罩住。 九个蓝匕坛高手将各自的弯刀舞得风雨不透,但在夜行人眼中却仍能着出有若干破绽之处。 正在夜行人凝目而视之际,古宅之中,蓦地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之声,那稚龄童子顿时长啸一声,金光倏壮,夜行人再也看不清童子的身影,接着两声惨叫声过处,血光立现,后到的那蓝衣人厉叫道:“无名剑嫡传金龙九式剑法,非咱们能敌,速退!” 蓝影一闪,那人当先一掠十余丈,两个起落已站在高墙之上。 可是他这一走,原来那九个剩下的蓝匕坛高手,便成为了那童子的剑下亡魂了。 那童子一直未曾开口,此时将九人摆横了,方才开口道:“明王故宅已被我父子列为禁地,岂容你们这些魔崽子窥觑!” 稚童子接着,道:“昨夜来了你们这样的四人,哼!他们没有活着离去,杀他们轻而易举,掩埋他们的尸身,可把我累了一身大汗,今夜!哼……” 金光一摆,倏忽而敛,那童子立在荒草之中,草深没了他的腰际。 他一挥手喝道:“放你滚吧!明夜欲再来,哼哼!拼着掩埋你们到天亮,我也要把你们杀光!” 剩下的那个蓝衣中年汉子,一声低啸,急窜出去,转眼间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稚龄童子缓缓将金剑入鞘,喃喃道:“要是将武林王鼎早些寻获,也不致有这些魔崽子来烦人了!” 说着他朝那右宅望了望,叫道:“爹……” 底下尚未叫出口,眼前忽地黑影一晃,一个身材修长,背插金剑之人,一手提了个蓝衣死尸已到了他身旁,说道:“乖儿子,今夜你又有事可做了!” 那童子怨声,道:“爹,你说,明夜他们还来不来呢?要是每夜这样的累人掩埋,我可想回家了,这数个月下来,我们住在这荒宅之中,娘要是知道,早不叫我们再住下去的!” 修长中年人半责半训道:“乖儿子,你懂得什么!武林王鼎,关系武林祸福存亡,百年前你祖爷爷离家出走,曾在这明王府中作客三月,以后便失踪不见,当时明王官至极品,声势显赫,王府中豢养的武士高手如云。事情非常显然,你祖爷爷、爷爷都是在这齐王府中被害,被害之因,想来十有**是明王想要谋夺江山,想借助武林之力,你祖爷爷手上的武林王鼎,自然是他瞩目之物。不想后来明王事败,被诛连九族,那武林王鼎也随他绝迹江湖了!” 那童子想了想,问道:“爹!事隔百年,那武林王鼎必定就会在此王府之中么?而且我们家为何百年之后才到此追寻王鼎呢?” 修长中年人一声长叹,道:“萧儿,我们到此已是家中第三第四代追查金鼎下落之了!原因传闻齐王在被诛之前埋藏了大批宝物,只不知埋在何处,想来那座武林王鼎定是被一齐埋藏,故而只要找到明王埋藏宝物之处,武林王鼎也是物扫原主之时了。真想不到血魔帮的魔崽子竟寻到此处来了,速度倒是好快!” 萧儿忽然笑道:“爹!听你的口气,好似对那血魔帮的魔崽子很是忧虑。以昨夜和今夜来人功力看来,这般脓包来得再多,只怕也是陡然送死而已,爹你有何可忧虑的?” 说着话,萧儿有些得意的伸手摸了摸背上的金剑。 修长中年人见自家儿子这般模样,开口道:“萧儿你哪里知道,这两晚上来的人只是血魔帮三四流的角色,血魔帮三坛坛主及血魔帮主本人尚未现身?何况还有……” 他说一处,有意无意之间朝那古宅望了一眼,突然闭口不说。 萧儿诧然问道:“还有什么?爹,你怎的不说了!” 修长中年人忽然双目中射出两道奇光,低声问道:“萧儿,昨夜你可曾听到宅中有何动静么?” 萧儿一愕,摇头道:“没有啊!” “小孩子家贪睡,我老实告诉你,这明王府上上下下九厅十八堂,占地十余亩,岂是我两人能够守得住的。想来,此时的王府,该是早有人潜伏在内了。” “爹,你何以见得?” 萧儿听了,心下有些不安,又有些不信地问道。 “昨夜我就听到了轻微的脚步之声,若非有人,那来的脚步声?但是等我查看时,却又未见人影,你说奇怪不奇怪?” 萧儿听了,心里不免有些发毛。将舌头一伸,道:“古宅荒废数十年,莫非真的有鬼?” 修长中年人见儿子这般胆小模样,怒斥 道:“萧儿休得乱说,赶快将那几具尸体掩埋了,以后我们要加紧勘察,夜晚以后也要特别提高警觉才行。” 萧儿拖了九具死尸到院中南角,挖了坑将尸体埋下。累了许久,方才将九人的尸体掩埋好。早已额头见汗,等回到修长中年人身边,埋怨一阵,两人这才朝宅中走去。 良久,在那假山石后,蓦地掠出了那夜行人来。 他衣履带风之声,早被那修长中年人听见,只见那中年人蓦地回手。呛啷一声,已然 金剑出鞘,金光一闪,已到夜行人面前。 其速度之快,果然不愧为一代武林王鼎的守护者。 夜行人吓得脸色大变,寒光一抖,两柄利斧一封,架过金剑,喝道:“且慢!在下武林神斧开山,有话相议。” 修长中年人可说来如风,真不愧为武尊后裔,撤回金剑冷冷道:“原来是武林有数的神斧开山老兄,在下失礼了!但我无名剑氏一家,百年来未再涉足江湖,不知高兄有何见教?” 第四十七章 阿信尊者 他语气咄咄逼人,可是神斧开山貌像虽魁武威猛,涵养倒似极高。听了中年人的话,赶忙先将利斧收了,满面诚恳之色,说道:“此地非谈话之地,可否一扰贵住处?” 修长中年人冷视了神斧开山一眼,也不说话,点点头,回身就走。 神斧开山跟在他身后,萧儿断后,离开院子,从一侧小门走进宅子之中。左转右弯,通过两处厢房,这才在一排五间的厢房居中一间的门外停了下来。 萧儿首先一闪而入,房中随即亮起灯火。 修长中年人让进神斧开山就坐。 等他进去了,这才尾随着进去。 神斧开山坐下,这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道:“在下此次特为武林王鼎而来!” 萧儿一听,蓦地一声,背上金剑已然握在手中。 怒声问道:“可是你也想意图我家祖传王鼎,那你就死了算了!” 神斧开山望了他一眼,只见萧儿生来清秀奇逸,可惜眉目带煞。 神斧开山淡淡--笑,道:“我何德何能,岂敢对武林至尊之信物,妄生贪念?倒是我担心你父子人单势孤,恐怕要维护王鼎周全,会力有不敌呐!” 修长中年人一惊道:“兄台此话怎说?” “说来很简单,血魔帮对王鼎那是势在必得。” 元儿突然大笑,道:“凭那些脓包怎么……” 他底下的话未曾说完,修长中年人脸色倏变,一个倒纵,出了房门,再一掠身,跳上房面,接着猛然扑向西进宅中。 萧儿却站在神斧开山对面,单手紧握背上剑柄,动也未动,那神情好似神斧开山一有举动,他便会立下杀手。 神斧开山只是望着他微微含笑。 片刻后,修长中年人重走进房来,满面忿然之色。 萧儿问道:“爹!是谁?可要我去巡视一下?” 修长中年人道:“不用,我都未见他的身影,你如何能见着他?” 神斧开山一笑问道:“兄台贵姓?” “无名剑氏之后人,岂可有名?” 神斧开山啊了一声,道:“那就以无名兄相称如何?未知无名兄可知血魔帮主是谁?” 无名者摇头道:“我只听得血魔帮三坛坛主之名,至于帮主是谁,我真是未曾听说过!” 神斧开山闻言,神情一肃。喟然道:“我追踪了三年,在前此不久,方才知晓,他就是五十年前为害江湖的天尊厉鬼之一。” “啊!那他是万魔天尊还是厉鬼使者?” “万极魔尊!” 两父子听了,脸色蓦地一变,久久这才喃喃道:“要是我家金龙剑诀的最后两招剑诀未曾失传,有这至高的御剑之术在的话,谅来我们也不会惧怕他。只可惜……” 他默然片刻,目光一亮,随即朗声道:“武林王鼎,乃是我家传至宝,目前虽未寻获,但我自当拼尽最后一滴血,誓死维护,好叫王鼎不落歹人之手,兄台,可知道万极魔尊将于何时到来?” 神斧开山答道:“万极魔尊夫妇,驾鸾乘撵,说到就到,无名兄还请随时戒备才好!” 说着他便站了起来,准备离去。无名氏父子两人脸上掠过一阵欲言又止的神色,神斧开山何等老到,看在眼中也不说破。拱手道:“今夜能识武尊后裔,乐幸至极,在下寄居就近隆兴客栈,无名兄如有用我之处,只在这宅中高悬一白巾为号,在下顷刻便到。” 两父子对神斧开山疑心已去,当时握着他的手,感激道:“兄台隆谊,我将永铭心脾!” 他沉吟一下,随即双目射出两道奇光,凝视了神斧开山一刻,口音一转,低声认真道:“高兄,明夜若方便来时,还请来一趟,武林王鼎埋藏之处所,我父子寻找了数月,虽未寻获,但此宅有处隐秘之地,极其可疑,到时我领你去瞧瞧!” 神斧开山面容也是一肃,道:“无名兄能如此信任在下,高某何幸如之,无名兄还请珍重,我去了!” 说着他掠身间已出厢房,跃上屋面,数起数落间,人已出了古宅高墙。 谁知他尚未走出三步,三丈之内蓦地响起一阵木鱼之声。 神斧开山吃了一惊,连退三步,忖道:“此人欺进我三丈之内,我尤然不觉,大是古怪!” 转头望去,只见一个白眉胖大的和尚,跌坐墙下,闭目诵经。 神斧开山江湖阅历何等老练,动念间,蓦地一掌劈去,大喝道:“老师父!你小看人了,我岂是可欺之人。” 他这一掌至少用了九成功力,强劲的掌风在那白眉老和尚身前佛扫而过,老和尚却纹风未动。 神斧开山大惊失色,知这老和尚大有来历,不敢轻动。 赶忙跨上两步,长长一揖道:“请问老师父佛号,小可神斧开山高珂有礼了!” 老和尚将木鱼重重敲了两下,口中念念有词,道:“武林王鼎唯大能大德者居之,岂是人人可据为己有之物,你神斧开山虽有藉藉之名声,却是何德何能,竟敢凯觑王鼎?” 神斧开山一怔道:“大师父何出此言?武林王鼎乃领袖武林至尊的信物,高珂何人,岂敢有些许丝凯觑之心?” 老和尚哼了一声,又重重的敲了两记木鱼,双目就在这时突睁,两道淡蓝色的目光,闪射而出。 神斧开山倏然地纵退一丈,大惊道:“大师父,你,你就是少林传说中的神僧阿信尊者,难道你也想得到武林王鼎么?” 阿信尊者双目一开一合间,沉声道:“你以为老僧不能么?” 神斧开山心知他是少林寺硕果仅存的前辈高僧,且看这阿信尊者更与一般的和尚大异,他不但心性狭隘。且性情喜怒无常,动辄开戒杀人,偏是他武功过人,高不可测,神斧开山岂敢开罪? 一连忙道:“神僧佛法无边,能出而领袖武林众生,正是武林大幸!” 阿信尊者又冷哼半声,木鱼第三次敲了两记,道:“你既是如此说,便勿再过问王鼎之事,且随智真智果去,暂养数月吧!” 神斧开山一听此言,不禁大怒,道:“阿信尊者,你这是什么话?我尊你年高望重,故以礼招待,谁知我高珂岂是可任人劫持之人?” 谁知他话音方落,身后一声冷笑,两股急厉的锐风,突然袭至。 神斧开山身为武林传奇一般的人物,岂是等闲可比,一恍身避过袭来指风,双手一圈一点,两柄精光闪耀的利斧已握在手中。 再一掠身,横飘三丈,这才转过身来。神斧开山一声虎吼,两柄利斧幻起闪闪寒光罩向两个中年和尚。 但见两个和尚冷笑一声,左右一分,从两侧攻至。 神斧开山暗想:“强敌当前,不宜久战,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想罢,他立时功贯双臂,将两柄利斧舞得风雨不透,斧风虎虎轻啸,果然拂面生寒。 眼见久战不下两人,蓦地,他抖起神威,大吼一声,神斧划起一圈寒光,电击般一斧劈到左侧和尚胸前,和尚一仰身,想从斧底避过,谁知神斧开山单斧一沉,斧锋立劈和尚胸膛。 这原是一刹那间的事情,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神斧开山蓦觉好似被人推了一掌,脚下一个踉跄,利斧一闪,“嗤!”的劈进地下五寸见方。 只见右侧那和尚一声冷笑,“蓬!”地一掌,结结实实地击在他右肩之上。神斧开山肩上挨了一掌,立时酸痛难当,一条右臂像是脱了臼一般疼痛难当。 神斧开山愤怒至极,双目一睁,煞光立现,左手利斧一阵打闪,一声暴吼,扑向和尚。两个和尚微微惊退,但神斧开山势同拼命,猛扑猛劈勇不可挡! 两个和尚虽具上乘身手,但一见神斧开山这般拼命的战阵,心下胆寒。战志早被慑,渐斗渐退回了阿信尊者的身边去了。 阿信尊者一直端坐墙下,神斧开山对他恨之入骨,看看这智真智果和尚步步退向他的身后。他神斧一抖,连攻三斧,倏地单臂一挥,利斧猛地脱手而出,一道寒光直罩向阿信尊者的胸前。 智真和尚大惊,道:“师祖小心!” 谁知他话音方落,胸前冷寒之光一闪,“哇!”的一声惊魂夺魄的惨叫过处,当时就见智真和尚被神斧开山一斧劈开了胸膛,当堂毙命! 神斧开山这一战,仅凭一条左臂,便杀了智真和尚,等他神智一清,知道自己跟阿信尊者动手自是不敌,如今自己右臂受伤,恐难逃他的毒手。 他一心要逃走,立刻脚下一点,已飘出三丈。可是阿信尊者忽然冷哼一声,道:“你不用再走了!” 话落人现,神斧开山猛见他竟坐在自己身前,惊得脸色一变,斜地里一滑,勉强横出一丈远近,但是眼前人影又一闪,阿信尊者仍然坐在他的前面。 至此,他方知自己与阿信尊者的功力相差太远。想来智真、智果和尚与当今少林掌门智因禅师同辈,尚且称这老和尚为师祖,他辈份之高自是可想而知了。 神斧开山立存拼死之心,怒目圆睁,喝道:“吖信秃驴,今日你就划出道来,我高珂明知非敌,也要誓死与你拼上一拼!” 阿信尊者双目开合之间,目光闪射,望了智真和尚的尸体一眼,冷声道:“智真被你开膛破肚,老僧远远端坐,也被你一斧斩来,这是你自寻死路,你就接我一掌试试吧。” 第四十八章 王鼎下落 说罢,他左掌一翻,神斧开山立知不妙,猛然倒纵开去。可是胸前仍被掌力扫中,血气翻涌不息,脚下一阵踉跄,差点跌倒在地。 他强自定住身形,一看之下,阿信尊者不知在何时,也已移近三丈,仍然与他相隔不远。 阿信尊者右掌再一翻,一股潜劲又已袭到,神斧开山再度倒纵,同时单斧--封,“蓬!”的一声,又被震出了三丈,跌在明王故宅的高墙之下。 可是碧眼神僧转瞬间一个跌坐的胖大身子,平飘三丈。刚要举手发出第三掌时,蓦地,高墙之中如神龙般暴射出两道闪亮金光,猛刺向阿信尊者面门。 阿信尊者“啊!”的狂吼一声,呼地一掌狂劈出去,人影一晃,刹那间便到了二十丈外,两道金光也被他的掌风一卷,重又送回了高墙之内。可是眨眼间又暴射而回,同时带着两声长啸,射向阿信尊者周身必救的各大穴道。 阿信尊者未待金光近身,一声低哼,硕大的身躯一摆,已然激射而去,转瞬间隐入夜色之中消失不见了,空中只远远传来他两记重重的木鱼敲响之声。 场中,金光一敛,已现出了无名氏后裔父子两人的身影。 同来的智果和尚早已悄悄地溜走了。 场地上只剩下神斧开山高珂和无名氏父子三人,无名氏父子见神斧开山正在靠墙运气调息,就在他身前一站,手中紧握金剑,默然守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神斧开山慢慢睁眼,站了起来时,高珂已然恢复了精神。赶紧上前数步,向剑豪后裔父子一揖,道:“蒙无名兄救援,得在阿信尊者掌下逃生,在下至感铭心!但看来武林王鼎的消息已泄露江湖,届时觊觎此物之武林隐士异人,定不在少数,还望无名兄从早寻获,免落匪手,也不致贻害武林。在下这便去了,明晚再来叨扰!” 说罢,他神情肃然,向前走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次夜三更时分,神斧开山果然又到了明王故宅,看他神态之间,精神焕发,显然伤体己愈。 入得明王故宅,只见无名氏父子两脸带忧色,高珂心底不免一沉。 三人坐定,无名兄这才沉重的道:“明王故宅,正如高兄所料,暗中勘察藏宝之人,恐已不在少数了!” 神斧开山双目凝视着父子两人,问道:“无名兄又有何发现了么?” “这是萧儿所发现的,今晨,萧儿巡视故宅后进时,突在一处发现了一个玄色角衣微微一摆而没,但却不见人。午时,他便听得人语之声,高兄,你说这事应当如何处理?” 神斧开山沉吟一下,道:“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尽快找到藏宝之地,取得武林王鼎,尽速离去!” 无名老兄低声答道:“高兄说得对,这事也只有如此了。如果武林王鼎落入人手,我也不惜全力一拼了。事不宜迟,昨夜我与高兄所谈之处,立刻便带你去看看。” 神斧开山点点头,三人便离开厢房,向后进走去。 入眼,但见宅中阴暗凄凉,因久无人居住之故,到处蛛结尘积。 走在这偌大的明王故宅中,不多久,三人便到了一处楼宇前,三人转过墙角,蓦地发现一具死尸。 三人立时止步,高珂与无名兄两人心中一动,萧儿终究年少,又出口惊声道:“啊!他们已斗起来了,这怎么可能?难道他们已发现藏宝之处了。” 高珂闻言,悟道:“萧儿之话有理,如若他们不是有所发现,那帮人何致就动手搏斗了呢?” 说着,步至死尸身边,凝视了半刻,突然道:“这不是智果和尚么。” 神斧开山察看他致死伤处后,站了起来,脸上神情异常凝重,缓声道:“他是被剑点透胸前三膻重穴而死的,所施的似是武当誉满武林的镇派剑法!” 萧儿啊了一声,道:“那宅中到了少林武当的高手,已是毫无疑问的了。” 神斧开山将尸体拖过一旁,三人继向前行。 无名老兄低声道:“这数月来,我父子两寻谒宅中每一处角落,也挖掘过无数可疑之处,终无所获,就在数日前突然挖出一块青石石板,揭起一看,便显出一个地下通道来,我与萧儿曾下去一看,谁知里面竟然岔道纵横,决非短时所能勘探彻底,之后,血魔帮徒便来骚扰,所以一直未曾再下去过。” 神斧开山答道:“无名兄这一发现,已有八成儿是那里了!” 无名氏点头道:“但愿不再被别人发现就好了!” 这时三人已到达了目的地,无名兄目光忽然左顾右盼,不时又朝后看看。三人走在一排厢房之前,他轻声道:“高兄!那地方便是厢房最后一间! 在那厢房门前,三人猛然见房门虚掩,心中一惊,暗道:“敢是已有人先一步进去了!” 神斧开山也看出不对,急一旋身,推门而入,可是忽又暴退而出,脸上出现一种恐怖之色。 无名氏急问道:“高兄,内里发生了何事?” 神斧开山半晌才平静道:“死尸!无数的死尸!” 父子两身子一转,使要跨了进去。 神斧开山喝止道:“且慢,当心遭到暗算!” 两父子凝立一下,神智一定,缓缓地将背上金剑取下,低低的清啸之声,从无名氏的口中柔柔发出。 三人同时转身,紧握兵刃,朝那厢房之中跨了进去。 厢房阴暗无比,阵阵血腥之气,腐尸的臭味混合在一起,简直薰人欲呕。 三人一脚跨进房中,便已停身不动。 神斧开山反手把门关上,只见一具具死尸横七竖八的倒卧房中。 萧儿大着胆子验了各具尸身,这才低声道:“爹!总共是十三人!” 只见三个道士打扮,两个和尚装束,其余的装束不一,似是江湖**上人,但死法均氏被一种极为霸道的掌力震断心脉而死!” 神斧开山沉吟一下,问道:“那落掌之处是否有何异状?” 萧儿再度俯身察视,将一具尸体的胸衣撕开,蓦听他“啊!”了一声,道:“高伯伯! 他胸口上有个碗口大小的烧灼样圆印!” 他继续验视第二第三具尸休,完全一样,站起身来看着两人。 只见神斧开山脸色十分的凝重,忽然道:“再验下去看看!” 萧儿依言再验,突然发现两个道士,一个和尚是被一种至高的指力洞穿玄机重穴而死,神斧开山急急俯身下去,看了一下,脸上忽然现出一抹喜色,道:“六芒指力,是他!他也来了!” 无名氏急声问道:“高兄,谁来了?” 蓦地他语气冷峻的继道:“无论是谁,他如果想夺我王鼎,我都将与他誓不两立。” 神斧开山对他的话像是没有听到,只静静道:“据我推测,那胸前有个红色烧灼样圆印之人,必是被江湖上久未出现的子母魂铃所毙,这样兵器数十年前已成名武林,左右两口魂铃,神奇莫测。但这六芒指功,却是新近崛起武林的莫青松了,此人身兼海外奇人,漠北异人的双重奇技,这六芒指劲便是海外的绝传,不是他还是谁?但他此来,与我意向相同,只愿王鼎不落在歹人之手变好,这一点无名兄大可放心就是!” 无名氏点点头,当先朝房中内侧左角走去,已能看见青石板被揭起放在一旁,一个仅能容一人下去的地道洞口,紧依左臂处显露,洞中黝黑,看不出有丝毫异状。 无名氏道:“纵有人已入地穴,想来也已走远了!地下通道纵横如网,一个不小心,怕不终生难以走出来。” 神斧开山肃然道:“未料到这明王宅第之中,地下竟有这等规模的地下通道,由此可见昔年明王的雄图居心实在可怕,后来不知又是谁,居然能剿灭这高手如云的明王府邸。” 谁知他话音方落,忽听房外传来隐隐的脚步之声,同时已有人一笑骂道:“斧老头!你一向自夸见多识广,怎的连昔年剿灭明王府邸,尽歼明王手下三百武士的两员大将都不知道了?” 无名氏唰地一声,金剑出鞘,闪出一道金光,神斧开山笑道:“无名兄!这是我的老搭档,他便是武林成名的血刀。” 房门呀的一声开了,随着闪进来两个人,一个氏蓝衫布衣的血刀,腰插一把血红色的短刀。另外一个竟然是一个青布包头的断臂老妇人。 两人进得房门来,一见满房死尸,也有些出乎意外,脸上现出不解之色,神斧开山已一把拉着血刀欲言又止,双目却注视着那青布包头的断臂老妇人。 血刀双目一转,大笑道:“斧头儿,你猜猜她是谁?她可是你的老伴儿啊!” 神斧开山怔怔道:“我那有这么个老伴儿?老小子别开玩笑了,到底她是谁?” “你自己不会仔细瞧瞧!” 那青布包头老妇人哈哈一笑,道:“老弟台,连你老哥哥都不认识了么!” 第四十九章 地下通道 神斧开山一听这口音,突然一把将她那包头青布抓了下来,大声道:“无邪哥哥!真是你,不见你十几年,我老斧想死你了,啊,今夜多开心,待会儿就是死在地道之中,也无憾此行了!” 原来那青布包头老妇人却是武林人物盛传的圣剑莫无邪。 他沉静的道:“老弟台!你别自说自话,这位兄台你还未曾引见呢?” 神斧开山连忙转身对无名氏谦声道:“多年老友一重逢,竟然忘形,无名兄幸勿见笑!” 随即便为圣剑莫无邪和血刀两人互相引见,两人一听,神情一肃,躬身一揖道:“原来是守护者之后,幸会!幸会! 无名氏眼中射出一道奇光,着重地望了莫无邪一眼,默然点头,道:“当年武林的新秀名满天下,今日得见其三,幸会之至!” 随即口风一转,庄容问道:“两位夜人明王故宅,想必与武林王鼎有关,可否请告意向若何?” 圣剑和血刀见这无名氏话锋冷峻,咄咄逼人,不禁心中不悦。 神斧开山看出两人脸上神情,连忙笑道:“无名兄请别多心,这两位与在下多年至交,一代大侠,对武林王鼎决无谋夺之心!’ 圣剑莫无邪和血刀这才知道无名氏的用意,血刀哈哈笑道:“斧头儿说得不错,咱们何德何能,岂敢对王鼎存有邪心,但风闻血魔帮主有意此鼎,并派凶人蓝匕坛主先行占领明王故宅,故此赶来一探究竟,万不得已时只好现身护鼎了。” 父子两人闻言,默默无语,显然武林六位奇士已到其三,他已颇具疑心。 三人见两父子如此,心中自然有数,暗忖道:“武林至尊并非世袭之位,你骄傲什么?就算你拥有武林王鼎,若不是艺压武林群雄,又有谁承认你是武林至尊,听你之命?再说,你一个武林王鼎的守护者,又有什么值得自豪的?” 这时,萧儿突然开口道:“爹,我们什么时候下地道去?” 他这句话将几人提醒了,无名氏望了三人一眼,便走向地道入口处,血刀却悄声问神斧开山道:“斧头儿,房中的死者,这却是谁做的好事?” 神斧开山答道:“据死者制命之伤看来,一个是子母魂铃董平,一个便是摸老哥的宝贝儿子莫青松了。” 圣剑莫无邪闻言,脸色一整,道:“除他两人之外,有无别人?” 神斧开山道:“前面,死了个少林智真和尚,三膻重穴被剑穿刺,昨夜少林的阿信尊者现身在本宅高墙之外。” 莫无邪神情凝重起来,道:“剑透三膻重穴,这是武当剑技而为,这样说来,少林、武当前来的都是镇派的高手,只不知那血魔帮主倒底是何许人物了?” 这时无名氏父子已走下地道之中,神斧开山刚要随后跟下,闻言诧道:“你们还不知道血魔帮主是谁?他就是昔年与厉鬼上人齐名的万极魔尊啊!” 圣剑与血刀同时心中一震,大声道:“真的么?” “我寻踪三年,那还错得了,看样子他不久也要到这明王故宅来了!” 血刀舌头一伸,道:“乖乖,我听着的是那凶人蓝匕坛主要来这里来,却未料到竟是万极魔尊那老魔头。那老魔就算合武林六大奇士之力也恐非其对手呐。” 神斧开山望着圣剑莫无邪道:“可是老哥哥,你那乖儿子却要斗老魔哩!” 圣剑摇头道:此子天性强傲,以他目前的功力,恐也难接老魔三招,武林王鼎如若落在老魔手中,那真是可虑至极啦!” 三人说着随后走下地道之中。 入得地道之内,只见到处漆黑死寂。忽然前面火光一闪,萧儿燃亮了一根火折子。三人趁亮,一掠跟了上去,再走前三丈,忽遇着三条叉道。 血刀突然道:“咱们是同路还是分道?” 无名氏原本就对三人颇有疑心,闻言毅然道:“纵是遇着万极魔尊,我父子也足可应付得来。” 语气之中,已是说出愿与三人分道了。 神斧开山诚恳的道:“那么咱们便分道吧,无名兄自己小心!” 无名氏点点头,带着萧儿转投左方地道而去。 三人听着两人的脚步渐去渐远,血刀这才不满的道:‘这位老兄的臭架子到是不小啊!” 神斧开山高珂道:“武尊之后,自是不比凡俗。” “哼!沾了点祖宗的光而已,他要是真的得回武林王鼎,第一个我就不服!” 神斧开山望了一眼圣剑莫无邪道:“不过,说真的!你没见着,无名剑氏一派家传的金龙神剑可真是神奇莫测呢,昨夜若不是他父子金剑出鞘相救,我老斧恐早已死在那阿信尊者的掌下了。” 血刀一怔,恨声道:“阿信尊者一代少林高僧,还这么不知好歹么?” 神斧开山道:“看来他阴狠毒辣,不比万极魔尊好多少!” 他说着,莫无邪忽然打了个手势,指着中间那条地道,低声道:“你们听听那是什么声音?” 血刀和神斧开山顿时禁声,倾耳细细辨那声音。 只听中间那条地道隐隐传来轰轰隆隆的声音。 神斧开山道:“据我听来,那好似重物撞壁之声,我们就向这条地道下去看看如何?” 圣剑和血刀表示同意,三人成品字形,神斧开山在前,圣剑与血刀在后,向那地道中走去。 这一条地道显得有些阴暗潮湿,三人越向前走,那轰隆轰隆的撞击之声也越来越响。三人怎么想也不知那是何声响。 三人脚步不由得加快了许多,走了大约数百丈远,又有三条支道横在眼前,再听那声音正是由正面那条地道传出,血刀心思缜密,忽然道:“明王宅第的地下通道果然密布如网,我们要留个记号才好。” 随见他取下腰插短刀,在地道中土壁之上,划了一条深沟,随又寻声而行,谁知这次走不过三丈,蓦闻一声断喝: “来人止步!” 喝声粗暴至极,几乎把三人吓了一跳。三人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只见前面三丈外有个步履沉重之人朝他们走来。 三人身列武林六奇士,目光何等锐利,虽然地道中漆黑难辨,但略一凝视已隐约看清是个高大粗壮的头陀装束的汉子,虽在九月秋凉天气。他竟赤着上身,颈上挂了条念珠,有些不伦不类,手中握了根至少在百斤以上的禅杖,一步步逼近过来。 三人一见,神斧开山先开口问道:“大师父,你为何拦住在下等去路?” 大概那头陀只听到脚步之声,并未看清来人,仍然向前跨了七八步,这才停身,大声道:“俺乃是少林赤膊头陀,奉师叔祖之命,镇守此道,任何人不得打此经过。” 血刀笑问道:“此处何地,你少林僧跑来此地干什么?” 赤膊头陀又大声道:“俺也不知道,你去问我师叔祖!” 血刀一听他这话,哺喃道:“他不仅是个莽头陀,还是个傻头陀。” 大约赤膊头陀听在耳中,满不是味,一声怒喝道:“谁说俺傻?” 他又大步跨前两步,手中禅杖一竖,乌光一闪,抖出了三朵杖花,三人同时吃了一惊,暗忖道:“这头陀莫看他傻,内力劲道可十分惊人。” 血刀眉头一皱,才倏然一声道:“我说你傻你就傻,你阻住去路,我们怎样去见你师叔祖?” 那头陀一听,哑口无言,呆呆的想了一阵,点头道:“你说得对,那俺就放你们过去,俺师叔祖就在里面,你们去问吧!” 他禅杖一摆,让过一旁,三人不暇思索,一纵身已从头陀身旁擦掠而过,可是他们方走了十丈。 对面两道寒光一闪。 “阿弥陀佛!” “无量寿佛!” 人影一闪,只有一僧一道阻住去路,僧人手执戒刀,道人执剑,一左一右站着,目光炯炯的望着三人。 圣剑莫无邪正待上前答话,血刀忽然暗地里撞了神斧开山一把,悄声道:“我来。” 便见他一个急纵,单掌一亮,猛然便一掌劈向僧人,那僧人不防来人身手如此的迅快,躲闪不及,血刀一掌正击在他左肩之上,他一个踉跄退了三步,忽然肋下一麻,便一声不响萎顿在地。 神斧开山更是随身便到,也出手如风,一个照面使制住了那道士。 血刀将僧人点倒,立刻道:“这条地道处处设防,前人定有所发现,快走!” 三人毫不停留,朝地道的深处冲去,走了三十步不到,地道右转,血笔秀才朱笔一划,又在石壁之上划了条深沟。 三人这一转进横道之中,便见着一扇木门,门外又静立着一僧一道,年纪均在五十岁上下。 忽听神斧开山啊了一声,便停步不进。 血笔秀才问道:“斧老儿,你认识这两人么?” 神斧开山点点道:“当今少林,武当的掌门人。” 血笔秀才也啊一声,道:“智修大师和元虚真人。” 圣剑莫无邪眉头一皱,道:“少林武当两大掌门人竟不顾一派之尊的身份,甘心把门,门内之人,少林除阿信尊者,武当除了白岩尊者外,还有谁人有此威望?” 血笔秀才略一踟躇,随即忧虑的道:“少林,武当,加上个拥有子母魂铃的董平均对武林王鼎志在必得,看来他三人均难以出此地道了。” 圣剑莫无邪更加焦虑地道:“我倒不为他三人担心,担心是我那犬儿,他那天生的刚强个性看来必遭凶险了。” 第五十章 佛道两家 神斧开山点头道:“老哥哥的话说得不错,我们还是早些设法进去吧!这两位掌门,我与他们倒有一面之缘,我先去问上一声。 神斧开山说着,已移步走向两掌门人,在两人一丈外停身一揖道:“未料到武林两大派的掌门大驾,竟在此明王故宅的地下通道之中相遇,高珂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两位掌门人成全!” 两位掌门人也合什还礼,武当元虚真人一笑,道:“武林六奇士只中的人物神斧开山高大侠,你可是想入此门?” 神斧开山点头笑道:“掌门果然神目如电!” 少林掌门智果大师突然问道:“与你同来的是何人?” 神斧开山道:“老伴儿圣剑和血刀两位。” 两个掌门人的神情突然一肃,武当掌门人虚无道人颔首道:“武林六奇三人联手,去是可去得,可是要得好处,那可未必。” 神斧开山想了想突然问道:“不知里面到的是何人,尚望两位掌门师父赐告。” 少林掌门目光一亮,徐徐道:“共是四人,武当的白岩尊者,敝寺的阿信尊者,子母魂铃之主董平,还有一个海外狂徒。” 神斧开山道:“可是那新近崛起武林的小子?” 少林掌门人摇了摇头,蓦地两掌立在胸前,声如洪钟,喝道:“武林六侠士圣剑,血刀,神斧三人联手,我们或可能够有一人与你相抗。可是,哼哼,少林,武当,昆仑入此地道,已付出颇大的代价,你三人要想进去,除非我两人败于你三人之手。” 谁知他话声一落,蓦地传来低啸之声,啸音方起,转瞬已在这条地道之前,武当掌门一惊,道:“这是何人?” 神斧开山闻声,也是声色大变,急道:“这乃是武林王鼎的主人,此人性情刚烈,剑法奇高,还望两位掌门人见机而行,高某这就告退了!” 他一个倒纵已退回圣剑血刀两人的身边。 那啸声转眼间已到身前,现出无名氏与萧儿的身影来,只见两人金剑己掣在手中,脸色铁青,冷冷瞥了一眼在场的人,手中的金剑忽闪,即冲向两个掌门人,怒喝道:“让开!” 两个掌门低低的一宣佛号,喝道:“施主何人?” 这父子两人好似愤怒到了极点,也不说话,手上金剑一挥,划出一道骇人的剑芒。 口中大吼道:“他们在掘我祖父的坟墓,你们还不让开?” 圣剑,血刀,神斧,三人一听,神情肃然,却暗忖道:“他怎么知道的?” 少林、武当的两位掌门人也是一怔,蓦地武当掌门虚无道人单手便想去拔剑,神斧开山一见,大惊喝道:“不可!” 可是无名氏父子两人早已经持剑在手,眼见对手拔剑,哪里有错失先机的道理。只见父子两出手如电,剑去入白虹贯日,暴起一道虹,武当掌门啊呀一声尖声叫喊,肩上已被划了一道五寸长的血口。 圣剑,血刀,神斧一跃而上,大声道:“无名氏父子护墓有责,还请两位掌门鼎助。” 谁知少林掌门人陡地目射凶光,一声狂笑,道:“说得没那么简单。” 他一错掌,呼地打出凛厉无比的掌风,便大笑道:“武林王鼎为天下有德者居之,无名剑氏既已谢世。此鼎便为天下人所共有,其后裔又待如何,你今日且先接我的少林伏魔掌法试试再说。” 话未毕,他果真出掌如风如雷,只听得呼呼呼的,极其威猛的劈出三掌。无名氏一带萧儿,连退了七八步。口中低啸声起,手中金剑划起一道道金圈。那般情状,倒是有些唬人。 武当掌门人一见,脸色倏地变青,狂喝道:“智果,你非他敌手,还不快快逃命!” 少林掌门也看出不对,脸色一变,猛地从手腕上取下了两串佛珠,双目更是凶光暴射的注视着两父子。 但见智果大师手上所拿的这两串佛珠,这哪里是什么佛珠呐!分明就是一件极为笨重的兵器嘛。从头到尾,也就九个锤头大的铁块。 血刀望了少林掌门一眼,低声对圣剑道:“少林掌门,此人端非善类!” 神斧开山心知少林掌门命在旦夕,心中一动,走到两父子的身后低声道:“无名兄,此人是少林掌门人智果大师,无名兄杀他自是不难,可是日后少林寻仇起来,那时候与你纠缠不休,到时候,自是不可不顾,以在下之见,今日不若稍示薄惩,放他去吧。” 无名氏脸色庄严肃穆,啸声清朗绵长,有如大江长河,滚滚而至。显示出他内力的深厚无匹。 萧儿却退了一步,紧盯在父亲的身后,这时忽然道:“爹,高伯伯的话不错,饶他一命吧!” 无名氏神情一动,一声入云高吭的长啸过后,金剑如神龙吸水,卷入少林掌门人的头顶。 少林掌门人两手一举,只听当一声。 神斧开山暴喝道:“无名兄剑下留人!” 可是接着一声惨叫,金光倏敛,无名氏已退回原地,冷声道:“看在高兄的面上,饶你贼秃一命!” 只见少林掌门人面如金锭倒在地上,整条右臂已齐肩被斩断。 手上的念珠却被劈作了粉末,只看得数人咋舌。 圣剑莫无邪发一声叹,道:“金龙神剑,天下绝剑,不仅仅剑法出神入化,那两把金剑也是名不虚传呐!” 武当掌门人惊魂乍定,也喃喃道:“我武当一派,以剑为名,今夜看来也果是难挡一击的!” 无名氏未曾理会他,急不可待地一掠身,已到了木门边,用手推了推,木门是从里反锁着的。他一掌劈开木门,现出了一座百丈大厅,内里石拄林立。 厅中央一座三丈高冢,四旁更是堆堆坟土,不下百十座。 高冢一旁分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立了四人,正以凛厉的掌风,一掌掌劈向冢上,激起一阵阵尘土飞扬,轰隆轰隆的响声不绝。无名氏父子两人,手上金剑一横,大喝道:“我与你们誓不两立!” 就见两道金虹射向当场,金龙神剑气势夺人,高冢南边的阿信尊者一声冷哼,猛射退十丈,转入一座坟土之后躲避。 可是就在这时,高冢东边一声断喝声响,暴起三朵寒芒,迎向金虹,只听得呛啷一声清越的金铁交鸣之声响起。 一个道家装束的老者激退十丈,无名氏也猛退了七八丈,木立在当地,久久不言不动。 圣剑,血刀,神斧适时跃过木门,早看清与无名氏交手一剑之人,正是武当老一辈之中硕果仅存的人物白岩尊者。 这时的白岩尊者,大概是知道遇上了剑道劲敌。但看他目光如炬,凝视着无名氏父子两人,厉喝道:“来者何人?” 无名氏仍然不言不动。 入得内里,圣剑,血刀,神斧三人忙不迭扫视场中,但见,高冢西边是个古稀白发老人,双手各拿了个海碗大小的古铜色小钟,也不知是何种材质所铸造。但其质地绝对坚逾精钢,此人正是那子母魂铃的主人董平。北面却是立着一个五十岁上下,满脸黝黑,灰衣麻鞋,满脸精悍之色的人,这人却是无人识得。 在场之人,就只有他并未停手,依旧一掌一掌劈得那座高冢,尘土横飞,他更把来人置之不理。 圣剑莫无邪看在眼里,只冷哼一声,对血刀,神斧道:“看此人阴狠狂妄若此,必有所恃!” 神斧开山想来那厢房中为六芒指力所毙之人,心中暗感忧虑。 正在此时,蓦地啸声微起,无名氏父子两一招手,萧儿一跃,与父亲并肩而立,啸声发自丹田,声作悲壮,渐渐弥漫大厅之中。 但那灰衣人仍是毫无顾忌,只一个劲向着高冢发出掌力。 圣剑莫无邪一施眼色,三人同时取出成名兵刃,便往那灰衣人前面走去。 那董平却是早认识三人,一阵阿呵大笑,道:“武林三奇,好啊,今天老夫就看看你们三个斗斗这海外绝学!三位可要小心些啊,他可是海外奇人樊篱追寻多年不获的孽徒!” 董平说罢,后退三丈,脸上仍旧眉飞色舞,一副坐山观虎斗,幸灾乐祸的表情。 三人一听董平之言,顿时止步。 想来,那武林神话般的人物的徒弟,其功力也不会太差。三人虽然自负,却还不至于有胆同这海外的高人相较。 可是就在这眨眼间,两声长啸充塞于广厅之间,只见两道金芒剑气同时如闪电射向那阴鸷的灰衣人,化作金光点点,当头罩下。 灰衣人一声冷厉的尖笑,身形一晃,化成一片灰影,猛然暴退三丈。身形未定,笑声复起,重又扑进两父子的剑光之中,指风锐啸、声势吓人已极。 蓦地,场中金光暴盛,金剑幻化出重重光幕,仍然罩定灰衣人不放。 这原是刹那间事,但就这双方的出手,已够惊心动魄,只看得那边董平响呵连声怪笑不已。东边的武当白岩尊者却是嘿嘿干笑,不知他是有心抑且无意,却倒握着长剑,一步步移向斗场。 圣剑等三人更是肃然凝视。 血刀突见武当的白岩尊者移身高冢经北面斗场而去,他生来机警心细。不禁心中一动,暗中对神斧开山道:“斧头儿,你看那白岩牛鼻子可是动了什么邪念么?” 神斧开山望过去,暗吃一惊。急声道:“牛鼻子面带杀机,莫非对无名兄有所不利么?” 心中一惊,立时不暇思索,大叫道:“无名兄,提防武当的白岩老道。” 脚下一点已朝白岩尊者跃去,圣剑和血刀知道神斧开山义气干云,必是去阻那白岩尊者出手,但两人功力相差悬殊,连忙一掠身跟上,与神斧开山平身齐进。 第五十一章 万极魔尊 白岩尊者一见,脸色陡地一寒,阴冷的望着三人,道:“怎样,你三人,想与我武当为敌么?” 圣剑等三人停步,道:“晚辈岂敢?” 白岩尊者突然冷厉的喝道:“那么你三人便与我走远些。” 三人闻言,同时神情一变,肃然微怒道:“武当乃名门正派,想来当不致助一凶戾之徒!” 白岩尊者猛地暴怒,道:“我的事你们管得着么?” 陡地,他长剑一摆,三朵寒光应手而出,身形更快得出奇,一恍已到三人面前,三人立感森冷的剑气袭遍全身,那神斧开山更是没由来地身体一阵颤抖。 虽是如此,他三人又那是什么胆小之辈,立时只见剑,斧,刀同时出手,封出一招。配合那般完美,眼见着一招出手,三人心底蓦地胆气一壮,那还有什么顾虑? 就待再出手,谁知白岩尊者厉笑一声,长剑竟在中途撤回,人影一闪,已即扑向无名氏与灰衣人拼搏之处。同时凌厉无比的叫道:“我武当剑法独步天下,又岂容你金龙邪剑并存江湖!” 他剑起抖出三朵寒光,猛然削进无名氏父子金剑光幕之中。 神斧开山气得虎吼一声:“老鬼,你无耻至极!” 将手上斧头一摆,便朝白岩尊者追去。圣剑和血刀也一挥剑,刀,掠身跃起跟上。 可是三人尚未赶到,蓦听无名氏发出一声震耳啸声,金虹暴闪,耀目生辉,随即一声凄然厉叫,一点红影已窜出那扇木门之外,更传来白岩尊者冷森的口音:“我不杀你,誓不为人,走着瞧吧! 圣剑,神斧开山,血刀三人心知白岩尊者受伤逃去,放下了胸中一块大石。 可是,只见场中的灰衣人诡异莫测,已然抢了先机。只见他左掌右指逼得无名氏父子险招叠出,危险万分。 三人正想出手,‘子母魂铃’董平却在此时一跃,挡在了三人跟前,呵呵笑道:“让他们打,让他们打,咱们自可稳收渔翁之利!” 神斧开山不听犹可,一听之下,勃然大怒,利斧一挥,呼地兜头就是一斧劈向董平的面门。 董平张口一声怪笑,手上小钟一举,斧钟相触,激起一溜火星,神斧开山虎口一麻,利斧几乎脱手飞去,当堂被震退了七八步。 想来,这董平的小钟那里能够接得下他的斧头?可事实是,那小钟硬是接下了利斧。 就在他二人交手之际,血刀一把短刀,莫无邪的一把长剑已电光火石般向着董平攻到。短刀直取董平肋下,莫无邪更是长剑出鞘,唰地一招横扫千军,拦腰便斩。 只听呼的一声,董平长衫的下摆已被圣剑一剑削下,血刀的短刀也堪堪伤到他腰间。 他呵呵的笑声突地变成一声怪叫,猛地掠退五丈,一张脸孔涨得通红无比,像只猴。 正在此时,在那扇木门之外,蓝影一阵晃动,早已冲进十来个蓝衣人,随即血魔帮的蓝匕坛主也随之闪身而入。 圣剑莫无邪一见来人,顿见他脸色一变,目射寒光。 朗声一阵大笑,道:你这凶人,来得正是时候,今天少不得你要还我一条手臂来。” 蓝匕坛主双目一扫这广厅,发出‘嘿、嘿’两声冷笑。 圣剑莫无邪单手执剑,一跃七丈,立在蓝匕坛主一丈之前。 两人这般模样,那叫做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神斧开山与血刀却紧紧地盯着董平,生怕这个不安分的主又会做出什么对己方举动来。 圣剑莫无邪跨前两步,喝道:“动手之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九宫魔主与我宿怨难消,绿羽林主周雯,玉女教主周霞与我有夺贞之恨,那白骨魔君与我有伤弟之仇,唯有你这个凶人,我与你何恨何仇,你与他们联手向我寻仇。” 蓝匕坛主冷哼一声,道:“圣剑浪得虚名,别在这里罗嗦!” 莫无邪长剑一划,寒光倏闪,大怒道:“今夜便同你作生死一斗。” 蓝匕坛主不屑的一声冷笑。 想来,你在断臂之前,尚不是我对手,如今,少了一条手臂,那还程什么威风?只可惜,此一时,彼一时。他那里想到过,那时的莫无邪,所面临的不仅仅是他一个人。那是十数个高手呐! 莫无邪蓦地身形一沉,猛然扑出,长剑寒光霍霍,刺向蓝匕坛主。 但他一剑只刺出一半,蓦闻一声霹虏般的大喝:“滚开!” 莫无邪蓦地一声惊叫,一个身子顿时被一股无以伦比的气劲,挥出三丈,好在他神志尚清,凌空一个折身纵落当地。可是也惊出一身冷汗,耳鼓之中,仍被那声大喝震得嗡嗡作响。 广厅之中所有之人也被那一声断喝震得心旌摇晃。 无名氏父子和那灰衣人,身形一分,停止了惊心动魄的拼斗。 可是大家将目光视向木门时,只见一男一女已神威凛凛的站立当地,女的一身艳妖,艳丽绝伦,男的紫脸金袍,双目威棱四射,神威凌人。、 神斧开山啊地一声道:“血魔帮主万极魔尊?” 他连忙急不及待的朝无名氏父子,朗声道:“无名兄,请到这里来!” 无名氏知道有了变化,一带萧儿,飞纵到神斧开山和血刀的身边。他左手一抹,挥去了额上的汗渍,道:“那厮扎手至极!” 神斧开山知他指的是那灰衣人,答道:“‘子母魂铃’说他是海外奇人樊篱的孽徒,自然功力奇高了。” 谁知他正说着,忽又见灰衣人旁若无人的奔那高冢之前,双掌一错,蓬,蓬,连挥两掌,只劈得尘土飞扬。 无名氏忍无可忍,一声厉叫,金剑一挽,一道金虹又激射向那灰衣人,可是那灰衣人却一声欢呼,双掌齐挥,刹那间劈出五掌,俯身间已在那高冢之中,取出一块二尺见方的石碑,碑上大大刻着藏宝图三字,石碑的背面却纵横交错刻划了一些线条。 顿然,广厅之中所有的目光均集射在那石碑之上。 但是,金虹一闪,无名氏的金剑正在这时已临灰衣人的头顶,厉叫道:“我与你拼了。” 灰衣人一声尖笑,暴退三丈,双手仍然抱着那块石碑。 无名氏势同拼命,金光一闪,又已疾攻而上! 灰衣人双手抱着石碑,苦于无法还击,脚下一点,顿时又只好横掠一丈,堪堪躲过来剑。 无名氏哪里肯舍,扬剑狂追不迭。 莫无邪一见藏宝已有线索,而且万极魔尊又到,三人脸上同时现出忧虑之色,不约而同地并肩一站,目光紧紧注视着那灰衣人的行踪。 那边,董平一见藏宝图被灰衣人得去,双目也现出贪婪之色,双手紧握着手中的小钟,注视着灰衣人在无名氏追击下的飘忽身影。 一声木鱼响处,那阿信尊者,双目也射出莹莹之光,一声不响的从一堆土坟后面冒了出来,悄然而至,占了一个方位。 这时无名氏狂怒穷追。金剑打闪,灰衣人却抱着那面石碑,飞纵急跃,闪避对方的追赶。 蓦地,只听萧儿高声叫道:“爹,他逃不了的。” 他金剑一挥,迎面截击,灰衣人一声尖厉的大笑,石碑交到左臂挟住,右掌一亮,呼地打出一股阴柔的掌风。 说时迟,那时快。无名氏又在身后,一剑刺到,灰衣人怒叫一声,身形一旋,横跃八尺,谁知正跃到那董平的身前。 董平呵呵一笑,举手便是一钟罩到。 灰衣人一声怒哼道:“老儿,咱们的合约何在?” 董平左手小钟又凌厉至极的一下递出,呵呵怪笑,道:“既认合约,你就拿来!” 灰衣人冷笑一声,高声道:“我朱三岂肯相信于你,拿去便是!” 说着,石碑忽地凌空飞向董平,董平呵呵笑道:“这还像话,不亏是海外奇人樊篱的高徒!” 他一面赞着,身形已自一闪,迎向飞来的石碑。可是他做梦也未料到,这朱三石碑出手,人却已跟着欺身而到,他身形似电,横跨一步,猛地一掌,董平“呵呵……”笑声末落,‘蓬’地左肩上已挨了朱三一掌,一条身形当时被击出两丈,几乎立脚不住。 朱三早将石碑接在手里,怒骂道:“你这不要脸的老杀才。” 董平这一栽算是栽到家了,一声狂笑,欺身便扑,而无名氏父子也在这时,扬剑又到。 朱三全身拔高三丈,身在空中,怒叫道:“谁若再苦苦追逼。我便将石碑摔成粉碎,谁也别想得到明王藏宝。” 果然,此语一出,无名氏和董平同时愕然怔住,一时之间竟想不出应付之法来,朱三已经飘落地面,面上现出一丝狞笑,加上一句道:“怎样?你们如是不服,不妨就试试看,我朱三是愚蠢若此的人,眼看性命不保,还去苦护这块石碑么?” 可是他话声方落,无名氏猛然想起应付之法,厉声道:“狂徒,你将石碑摔碎,又能逃得性命么?” 一语将众人提醒,董平呼地又是一钟罩去,大叫道:“你若敢将石碑摔碎,呵呵!你的性命就算是丢定了!” 朱三一闪身,猛感身后狂飙袭体,阿信尊者又已加入追袭,逼得朱三一旋身,掠向圣剑三人身边。 血刀短刀一指,暴划出三刀,神斧开山利斧一挥,一道寒芒直向他头顶劈到。 这朱三登时被逼得手忙脚乱。 谁知正在这时,一片金影如烟雾般罩到,众人心中方自一寒,蓦听阿信尊者一声暴喝道:“万极魔尊,贫僧早知你要出手了!” 随听“蓬!”地一声震耳大响,阿信尊者连退五步,万极魔尊却全身一晃,刚朗至极的大声道:“阿信小和尚,你进境倒是不浅,但仍非我魔尊敌手,再接一掌试试吧。” 董平全身一震,丢开朱三,猛然一钟罩向万极魔尊,呵呵道:“阿信若伤,我这双钟也敲不响了!” 两道千斤潜力猛然袭向万极魔尊。 第五十二章 藏宝石碑 万极魔尊金袍一抖,朗声哈哈大笑,一扬臂,狂飙忽起,又是轰的一声暴响,阿信尊者,董平齐齐神色一变。 万极魔尊紫脸一沉,猛地又是一掌,掌风有如排山骇浪,卷向阿信尊者和董平,同时万极魔尊一声断喝,声如霹雳道:“少林,昆仑,你们丢人透了!” 阿信尊者和董平只感万极魔尊的掌力,重如山岳,两人提聚全身真力,合力一挥,又是天崩地裂的一声巨响过处,万极魔尊居然被两人震退半步,但他两人却蹬蹬退了两步,急吼道:“此地无人是万极魔尊的敌手,难道你们想任他各个击破不成!” 这话无疑是叫一旁的无名氏,武林三奇,甚至是那朱三合手力敌了。 阿信尊者肥大的脸庞胀得通红,运起全身的内力,吐气开声,嘿身接实,“嘭”的一震,万极魔尊也感一阵血气上涌,可是阿信尊者已面如死灰。全身急颤,摇摇欲倒的一步步后退着。 万极魔尊看着他一直退向一堆土坟之后,方才哇的吐出一口淤血,跌坐在地。他冷哼一声,转身望了望无名氏父子两人,武林三奇和那臂挟石碑的海外来人朱三。 他的双目之中闪射出慑人的威芒,莫无邪等人直觉得心底发虚,突地齐齐打了一个寒噤,忖道:“看来今夜这明王藏宝定是落在万极魔尊之手无疑了。武林王鼎被他得去,今后有谁是他的敌手?武林完矣!” 万极魔尊扫了众人一眼,立刻朗声叫道:“蓝匕坛主何在?” 众人之中,蓝影一晃,蓝匕坛主已肃立在他身侧,轻声道:“帮主有何吩咐?” 万极魔尊威严的道:“去将那人手上的石碑拿来!” 说着,用手一指朱三。 “是!” 蓝匕坛主很是恭敬地对着万极魔尊施了一礼,这才转身,目露凶光地盯着朱三。 眼见朱三如无事人一般呆立一旁,那里将自己放在眼里了。蓝匕坛主心里有气,转向朝着朱三走去。 朱三嘴巴一撇,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瞥了万极魔尊一眼,随即双目定定的盯着蓝匕坛主。冷冷的哼了一声,道:“你自以为能拿得去么?” 这时,武林三奇靠近无名氏的身边,神斧开山低声对两父子道:“明王藏宝定然包括武林王鼎在内,我看,循情度势,此刻宁可任那朱三据有,尚可能设法到手,如让万极魔尊到手,到时候,血魔帮声势浩大,万极魔尊又功力奇高,想再从他手里得到那就难上加难了!” 无名氏紧握金剑,点了点头,与武林三奇同时走向朱三的身侧。 血魔帮中的一人看着数人微微一点,出声道:“大势若此,四海归宗,我血魔帮执掌武林有何不可?若识时务者,奉劝诸位还是暂退一旁为好。” 几人朝那人冷冷的一瞥,未加答理。 蓝匕坛主却到了朱三的身前一丈处,双目凶光隐隐,尖声道:“谁敢违我血魔帮旨,定然死无葬身之地,你还是乖乖将藏宝图献过,自可保着你的性命!” 朱三蓦地将石碑一放,单脚踏在石碑之上,厉笑道:“血魔帮淫威天下,可吓我朱三不住。” 蓝匕坛主嘿嘿一声干笑,突然大声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准你献碑逃命,否则……” 谁知他话声未落,朱三已一晃身,出人意料之外,他竟离碑扑出,左掌呼的朝蓝匕坛主右侧劈去。 蓝匕坛主不知他是何心思,身不由己的向左跨了一步,一掌狂劈,左手在怀中疾快的取出二把匕首。 可是朱三为海外奇人樊篱的嫡传弟子,功力几可与万极魔尊抗御,一声冷厉的惨笑,右手突如电光火石般呼!呼,射出两道指风。 出手之快,哪里容得蓝匕坛主避闪?不禁惊得面如土色,只一晃身,堪堪避过胸前要害,猛然哇的大叫一声,左肩已被洞穿了一个血骷髅。 他一抖手,两点蓝光激射向朱三。 朱三一个倒纵,正要退回原地,耳中蓦听哈哈一声大笑,竟是那万极魔尊已早他一步扑向石碑。 无名氏突地出剑,堪堪阻挡住了万极魔尊,自己却是被老魔一掌震出三丈,鲜血狂喷,昏绝了过去! 萧儿一声凄厉夺魄的悲号:“爹……爹!” 便扑倒在父亲的胸前狂声痛哭起来。 莫无邪等三人,顿时也手脚无措,不知是先救无名氏,还是护那藏宝石碑要紧了。 血刀心思敏捷,蓦地狂喝,道:“谁也休想得到明王藏宝!” 一掠身,劈手一掌向着那块石碑打出,蓬地一声,那块藏宝石碑应掌被他震成四分五裂,散飞数丈之外。 血魔帮主万极魔尊眼见藏宝石碑被震得散飞。立时暴怒,一声如雷狂喝,金袍猛涨,忽如一头金色的怪鸟般,身形一拔,眨眼便到武林三奇头顶,双掌一压,真气如山崩地裂般,武林三奇运起毕生之力,沉身联手呼地一掌迎上。 场上,“蓬!”的一声天崩地裂般的巨响过处,莫无邪等三人闷哼一声,双脚同时陷地半尺,双目圆睁,口中鲜血汩汩流出,早已命如游丝。 万极魔尊也感眼冒金花,落地踉跄七八步方才站稳。 但他毕竟功力深厚,只全身一抖,双目一睁,又威棱四射,发出一阵震耳狂笑,一步步逼向朱三。 朱三乖戾成性,人又狡猾,原本就不惧他,这时更加不惧。但见他身形一闪,已掠向一块藏宝石碑前,俯身拾起,接着一纵身,又拾起一片。 万极魔尊似并未想到此着,这时一见朱三所为,立时吼道:“蓝匕坛主,还不快拾!” 蓝匕坛主强忍肩伤痛楚,也纵身向一块藏宝石碑跃去,随后拾起了一片,万极魔尊却金袍暴涨,似乎被一种气劲托着一般,无声无息已飘至朱三身前,右掌疾出的拍向朱三胸前要害之上。 朱三左手紧挟住两块藏宝石碑,目射凶光,竟然不闪不避,右掌一抬,猛封一掌,“嘭”地两掌接实,三丈之内狂飙旋空,万极魔尊身形一晃,东海枭君却后退了半步。 两人功力仅只半筹之差,但万极魔尊似已决心要将此子毙在掌下,右掌微撤,左掌电击般连攻三掌。 朱三冷笑一声,身形一闪,竟在万极魔尊掌风笼罩之下,飘身逸向一旁,脚下一挑,一角的藏宝石碑飞了起来。 他冷声一笑,伸手便接,谁知正在这时,一声惊魂夺魄的凄厉长啸忽起,一道金虹从他背后激射罩下。 他吼一声,身子方半转,蓦然哇地大吼一声,肩背一阵刺痛,不顾迎敌,脚下一点,暴射向木门。 四个蓝衣人闪身一挡,他猛一挥掌,“嘭”的一声,倏听两声惨叫,挡在中央两人被他劈出门外,他也一脚踏出。 万极魔尊狂喝道:“你哪里走!” 金光闪处,一阵急劲的衣履带风之声响起,紧追出去。 这广厅之中却只留下萧儿的痛怒之声! “你们还我爹的性命来!” 他双目通红近疯狂之境,金剑一举,微带颤声的啸声又起,嗖地挥向蓝匕坛主,蓝匕坛主扬掌封去。 但萧儿势同拼命,剑势如虹,狂挥狂刺,剑剑不离要害。 莫看他小小年纪,但早得无名剑豪一脉家传,金龙神剑的真髓,蓝匕坛主左肩被朱三洞穿一孔,早被罩在金剑之中,左支右挡,气得厉吼连连。 正在他们打做一团之际,两个坟堆之后,少林阿信尊者僧和昆仑董平悄悄的各拾了一块宝石碑裂片,晃身闪出木门而去。 萧儿始终年纪尚幼,那里是这些毒辣货色的对手?不出几招,只因自身内力不济,被蓝匕坛主点了穴道。这才吩咐下面的血魔帮徒好生看管,欲将萧儿带到魔帮看押。 冷哼半声,蓝匕坛主朝武林三奇受伤倒地之处走去,缓缓地从怀中取出了三把蓝鳞匕首。 此人残酷成性,他走至三人三步之处,冷声道:“三位,嘿嘿,我血魔帮主正无处去找寻你们,今夜便送你们上鬼门关吧!” 他正要将蓝羽匕首逐一插去,蓦地萧儿一跃而起,大吼一声奔向木门。 蓝匕坛主惊诧莫名,未料到他小小年纪竟有自解穴道的本事。 一声厉叫,三点蓝光转手一挥,射向正夺门而出的萧儿,同声厉声道:“截住那小鬼,截住那小鬼!” 立时,广厅里喊声震天,七八个蓝衣人一拦而上,萧儿一挥手中金剑,悲吼道:“爹,不肖儿不得不暂离开你了!” 萧儿金剑一抖,幻起点点金芒,将三把蓝羽匕首震落。“哇!”地又几声惨叫血溅当场,他杀开了一条血路,夺门而出。 蓝匕坛主如放走了萧儿,无法向帮主夫人交代,狼嚎般厉吼一声,一抖手,率众追出门外,一阵混杂的脚步之声,逐渐消逝! 广厅之中眨眼间变成死寂,地下趟着无名氏的尸体,和气若游丝的武林三奇,厅中石柱林立,百坟静卧,中间那座高冢,已然狼藉不堪。但仍可看出一块歪斜着的墓碑,上刻着:“无名剑氏一代武尊之墓!” 武林三奇紧闭双目,静待死神的降临。 第五十三章 林间寺庙 金城的大道旁,一座杂木林中,地上鲜血点点滴滴,蜿蜒而行。 一个青衫飘展,俊逸出尘,双目柔光莹莹的少年,望着那道蜿蜒的血迹喃喃道:“奇怪!这里怎么有血迹,这般地界,行人不绝。要说是一头受伤的野兽,从此经过,那真是有些说不通!” 情不自禁地,他便随着那道血迹,步入林中。正在这时,空中“呱!”的一声厉鸣传来,他仰头一惊,忖道:“啊,看来这是血魔帮主那头凶厉硕壮的灵鹫,莫非万极魔尊已到了明王故宅?” 灵鹫盘空,俯冲而下,绕着杂林盘旋了一转,突地展翅远扬,青衫少年直喊:“奇怪!奇怪!” 但他已深入林中,那道血迹却止于一株大树之后。 青衫少年正想转过树后看看时,灵鹫的叫声再一次传来。 青衫少年人往繁枝密叶中一望,早见灵鹫的背上金光闪闪,他‘啊’地叫了一声,道:“那不正是血魔帮主万极魔尊么?” 谁知他话声一落,那大树背后嗖地窜出一人,大声道:“什么,万极魔尊,你怎会认识万极魔尊?” 青衫少年转身望去,只见这人背上殷然血迹,似被剑划开一道尺许长的一道裂口,鲜血还在慢慢的向外淌。 这人看是四十许人,凹脸凸鼻,一付阴鸷之像,青衫少年心下忖道:“此人决非善类,可是看他却对万极魔尊凛惧三分。” 他想着目光却停在这人怀中抱着的两片石块之上,看这人好似把怀中的石块视如至宝,紧抱不放,不禁感到莫明其妙。 那人见青衫少年迟迟不答,蓦地喝道:“小子,你可是金城人氏,世居金城。” 这没头没脑的问话使青衫少年更觉莫名其妙,也不知道怎生答复。 “看你的模样必定是金城人无疑,我有件急事想叫你去办办。” 他这也叫做‘病急乱投医’了,那叫他没有个帮趁助力呢? 此时,灵鹫呱呱连声,已临林梢,盘旋欲下。 那人急速的将怀抱两块石片往少年手中一放,匆匆道:“拿去送到金城万福楼珠宝行王老板之手,我名叫朱三。” 他声音一落,身形蓦地窜起,一纵**丈,掠出林外,厉然狂笑道:“血魔帮万极魔尊,你穷追我不舍,就是再追上个十年八截的,谅你对我也无可奈何!” 一溜人影,急驰狂奔而去。那般速度,果然了得。 就听空中传来一声霹雷般的狂喝,道:“狂徒,留下明王藏宝石碑,你我交个朋友!” 只见金光一晃,从灵鹫背上跃下了万极魔尊,大袖一挥,紧追朱三而去。 那青衫少年两手抱着两块石碑的断片,木立片刻,待听得万极魔尊的语声,闪身一株树后,急急地将两块石碑放在地上。 待得他将石碑的断口合在一起,赫然现出一个缺了上面一点的宝字,他不禁打了个哈哈道: “得来全不费功夫,这真是天意。” 说罢,他蓦地一惊,双目陡射奇光,喃喃道:“这么说来,莫非我莫青松岂非来迟了一步?原来万极魔尊命令蓝匕坛主占下明王故宅,却是要夺明王宝藏?” 他又翻开断碑背面见条条刻线,心知这两断碑必甚重要,可是拿在手中也不像话,瞥目间,见林中三十步外有珠三人合抱的巨树 青衫飘忽之间,他已纵上树去,果然如他所料,树有洞穴,不暇思索,他已将两块断碑塞了进去,翩然飘落,朝着万极魔尊两人驰去的方向,微微一笑,青影闪得两闪已追踪而去。 天色渐渐入黑,莫青松踏遍了数十里方圆竟未见两人,这时离金城已远。 眼前一道秃岭挡道,山下一座荒寺泛着点点光亮,走近数步,从内里蓦地传出两声木鱼之声,接着是两声铿然钟声传出。 木鱼与钟声竟然微微震耳,莫青松心中一动,暗道:“这木鱼听来有些古怪!” 他悄悄的飘身登上荒寺屋顶,偷偷扫视之下,不禁暗暗好笑。可是同时也十分惊诧,只见一个老态龙钟的僧人和一个白发飘飘的老人对面而坐,却似在争论不休。 使莫青松惊诧的是,两人膝上同放着一块断碑。却是刚好一人一半。 这时只听那白发老人道:“阿信尊者,你这人怎的一点道理不讲呢,你要能拿出这剂治伤神方,我立刻留下藏宝断碑,无论怎样的凶险,也要到城里买全药物,好疗伤势。” 那和尚冷笑一声,双目中透出蓝光,道:“董平,你别在我面前卖关子,不管你这剂丹方有如何的神效,我说不去就是不去!” 董平微怒道:“阿信尊者,你这不知好歹的东西,眼看我两人内腑受震,伤势不轻,若不及时服药疗治,早些痊愈,岂不误了大事?我说和尚,武林王鼎你还想要不想要了?” 阿信尊者一听董平提起武林王鼎,双目精光大盛,恨声道:“想我少林寺领袖武林数百年,凌驾各派之上,武林王鼎本就应属少林执掌,只可恨,你老儿存心不正,你要我放下石碑断块进城办药之际,溜之大吉么,哼,我又不是三岁小儿!” 莫青松听他们对答之言,更加震惊莫名。 董平连忙道:“原来你是不信任老夫,并非惧怕血魔帮人发觉你的行踪?” “哼,也亏你这老儿说得出口,我如惧怕血魔帮,还出山来干什么?” 董平沉吟片刻,突然吃力的站起身,撇了断石碑,一抖子母魂铃小钟,发出两声请脆的鸣声,便朝寺外行去。 阿信尊者也急急地立了起来,怒道:“老儿,你要到哪里去?” 董平愤然道:“你和尚既不愿入城,老夫可不愿受那调息数月的活洋罪,我自去办药。” 阿信尊者怔了一怔,狞然一笑,道:“老僧与你同走一趟,也好有个照应!” 莫青松见阿信尊者无耻之极,尚欲想夺取武林王鼎,不由心中厌恶的暗骂道:“好个无耻秃头!”董平早已大怒道:“老儿,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别死皮赖脸的跟着我……” 他话声未落,阿信尊者已一声怒喝,劈手一掌,呼地击出。董平扬起手上小钟一挡,两人各退了三步,一阵踉跄,各吐出了一口淤血,跌坐在地。 两人互蹬一眼,自是闭目调息。 过了片刻,两人突然同时一惊而起,脸色凝重的倾听寺外,果然有个人的脚步声,重重的由远而近。 两人再听了听,脸上突露喜色,董平睁目瞪了阿信尊者僧一眼,道:“和尚,你猜猜看来的是个怎样的人?” 阿信尊者僧漫声答道:“管他是怎样个人,听他走起路来体沉脚重,决非我辈武林中人。” “和尚,你的想法与我相同,也该是咱们的救星到了。” “你这话怎生**?” “呵呵!和尚!你我既然都不愿犯险入城,这人岂非大大有用?快些敲你那木鱼吧!” 阿信尊者僧果然敲动木鱼,董平也不迟疑,手上子母魂铃一阵摇晃,发出了两道清亮的钟声,道: “寺外的过路客官可是到金城里去的么?老夫有事相求,可容一伸助臂?” 他话声一起,那沉重的脚步已停在寺外,敲着寺门,董平连声道:“请进!请进!” 寺门讶然而开,只见一个青衫飘展的少年立在寺门外,董平和阿信尊者倏然一震,暗道:“看他分明是个江湖中人,难道咱两人都判离了谱么?” 两人不约而同将目光盯在青衫少年的脸上,只见少年目光锐利,面带微笑的道:“原来是老人家和大师父,不知两位何事需要小可相助的?” 董平和阿信尊者对那少年看过一阵后,暗暗摇头,忖道:“不对!不对!他眼色平和,虽比常人亮些,却无精于武艺之人那般的神采,可能他是金城的富家子弟罢。” 排除了心底的疑虑,董平于是道:“请问小哥贵姓,可是本地人么?” 少年笑答道:“小可古松,江南人氏。不知道老人家和这位大师父要我如何相助呢。” 董平蓦地从怀中摸出一锭金元宝,点头道:“小哥看来是个诚实之人,我也不瞒你,我两人实被人打伤内腑,要赶紧调药治伤,但药方现成,却不能进城购配,故请小哥相助。” 少年一听满口答应道:“些许小事,小可立刻就去买来!” 董平将那张药方交给青衫少年,少年拿在手中,忽然眉头一皱,又摇头,道:“老人家,大师父!我不去了!”、 董平和阿信尊者僧同时一愣,道:“小哥,你方才不是答应了么?” “是的,我刚才是答应了,现在还是有心相助,不过,老人家和大师父好端端的怎会被人打伤,啊,请恕小可猜疑,如是两位做了何种歹事,被人擒住……” 他话尚未说完,董平蓦然呵呵笑道:“小哥!你想得好,是否你疑心我和这位大师父是歹人?那么我也告诉你吧,我两人是被血魔帮主打伤的,小哥,你听过血魔帮么?”这青衫少年,实际便是莫青松,他有心想探听在明王故宅中的经过,更想得那两块断碑,但他却不知道两人的来历。是与才这般煞费苦心的亲自来问了。 莫青松闻言心中暗动,而且故意装做大吃一惊的样子,惶恐的道:“血魔帮,我听过,那都是一些杀人的魔鬼,你们怎会惹上那魔鬼啊!” 董平道:“说来话长,现在想来只是为了这两块破石片罢了,却是人命关天,都死了好多人了!” 说着,没有来的一叹。 “啊,死了好多人!” “岂不是,什么掌,什么剑,什么刀、什么斧的都死了?” “死的死,伤的伤,的确不少!” 阿信尊者说道。 莫青松一听神情大变,但他强自镇定心神,又问道:“那些人死在哪里呢?怎么我不知道?” “呵呵!有谁再去注意明王故宅那荒宅,何况又在地下通道之中。再说你非武林中人,不识武功,纵然知道,你也去不得的!” 这时的莫青松,心底已然悲痛欲绝。心中喊道:“圣剑我的爹爹,血刀、神斧开山,武林三奇都死在明王故宅之中,我怎能还待在这里?” 他正想着,阿信尊者突然大声道:“老儿,你想要托他办事就快些,何必这么唠唠叨叨的?” 谁知莫青松猛然哈哈一阵狂笑,道:“老人家,大师父!恕我不能助你们办事了,我要到明王故宅中去看个究竟!” 他这一震声狂笑,董平和阿信尊者,立时听出不对,两人不顾身带重伤,跃了起来,便扑向莫青松大吼道:“好个诚实小子,你装得挺不错啊!” 可是两人也在心中暗暗打鼓,从这少年的眼色看来,他居然练到了神光不露的境地,功力之高,可想而知了。 莫青松单手轻轻一拂,两人猛感一股无以伦比的暗劲袭来,董平哇地大叫,骂道:“杀千刀的小子,少林阿信尊者和我‘子母魂铃’董平今日碰着晦气鬼了,八十岁老娘倒绷孩子 之手,叫咱们阴沟里翻船,好哇,小子,你到底是谁? 莫青松仍然狂笑,道:“我是谁你们自然会知道,但我料想你们也非什么好人,尤其是这位大师父却是无耻之极,你们既是受了重伤,想这两块断碑你们也保它不住,不如我暂替 你们存着吧!” 阿信尊者一听怒吼,伸手便想将身旁断石抢在手里,莫青松单掌又是一拂,阿信尊者身形踉跄一闪,青影一晃,那块断碑已早到莫青松的手里。 殊不料,董平呵呵一阵大笑,摇起了手上的魂铃小钟来,铿锵连响不绝。 口中大笑道:“抢得好!抢得好!白岩老鬼,你还有何话可说,乖乖转回你少林纳福去吧,江湖之中再也容不下你这号无耻秃头了!” 这一气自是把阿信尊者气得全身颤抖,蓦地他一声厉吼,身子接着一沉,呼地双掌齐出攻向莫青松。 莫青松一见其来势凶险,人影微微一闪,已不见了踪迹。可是阿信尊者哪里再能收回掌力,心中虽知不好,蓦地瞥见董平趁他掌袭莫青松之际,已一把抓起那块断碑,他掌力一错,这双掌猛然完全罩向董平。 这阿信尊者果是毒狠绝伦,待董平一发觉不对,已经来不及闪避,当时白发直竖,双目欲裂,一声狂喝,魂铃钟一摆,接上了阿信尊者的一双肉掌。 两人都是拼着最后一口真气,硬拼一掌,如一掌接实,势必同归于尽,就是不死,今生也难望好转了。 就在这时,忽听莫青松一声断喝,两人这一掌一钟打出的劲道,刹那间消于无形,可是接着阿信尊者哇的一声惨叫,右掌齐腕有如刀削,断为了两截,鲜血狂喷不止。 只见两人目前青影一定,莫青松镇定如常的站在两人中间。但是他这时面罩寒霜,指着阿信尊者,冷声道:“如以你那歹毒的心性,非死不可,今日断你一腕却饶上了你一命,算你走运了!” 说着他肃然对董平道:“前辈这大把年纪,何必还要在江湖之中争强斗胜?而且你获那断碑,谅来已入那血魔帮的眼中,势必千方百计追夺不可,你将断碑给我,他日如若取得武林王鼎,我莫青松自会亲上贵府,奉上于你老人家。” 第五十四章 追寻 董平一听惊得倒退数步,随即呵大笑,道:“好好,原来你就是新近崛起武林的冒牌怪侠莫青松,你的那一番作为,我老儿首先就为你喝采。好吧,拿去吧!他日取得武林王鼎,只让我老儿摸上一摸,我老儿虽死也要打声哈哈啦!” 果然,他话声刚落,已将断碑送到莫青松手里,转身就要离寺而去。 莫青松连忙道:“前辈且慢,你那药方交给我吧,不出一日,我必给你送药来!” 董平呵呵摇头,道:“不必了,不必了!” 但他脚下微顿,又取出那张药方递给莫青松,道:“这丹方乃是我不外传的治伤秘方,你留着也许有用,我走了!” 莫青松刚接过那一纸药方,董平便蹒跚地走了。 莫青松本来已是忧急如焚,这董平一走,他蓦地展开轻功,形如鬼魅般扑奔金城而去。 中途又到了那座杂木林中,将两块石碑存放在那树洞之中。这才奔进金城,扑向明王故宅之中。 他刚到明王故宅的墙外,便听到声声悲痛欲绝的叫喊爹爹之声,随之就见一道金色剑光凌空划了一道光弧,疾射而下,立有两声惨叫,发自墙里。 莫青松不禁一惊,暗道:“这分明是剑芒的光华,是谁竟有这等的剑技?” 他不暇思索,一跃而入,不由十分的震怒。只见不下二十几个蓝衣人,显然都是血魔帮蓝匕坛中的人物,正在围攻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童。 但这小童手中一口金剑却是出神入化,宛若神龙般,舞得金华大闪。旁人那里进得身去,都只在外围寻找机会偷袭。 不过,莫青松也已看出这群蓝衣人尽管人多,却无一人对此小童狠下毒手,看来是要生擒小童了。 那童子左冲右撞,虽杀了四五人,却也冲不出阵围来。 莫青松看了,心中暗骂:“好一群不识羞耻的魔崽子!” 他掠身间,已到了众蓝衣人身前,青袖一挥,已劈出一股狂飙。立有五六个蓝衣人跌撞出三丈开外,跌了个四脚朝天。 莫青松哪管那么许多,一个欺身,掠近小童,剑幕之中,左手微伸,已将小童推出阵围。 谁知那小童这时竟赤红着双目不认人,唰地一剑,其疾如风地迎空挥至,实在是凶狠绝伦。 莫青松不防之下,也惊得一跳,脚下轻点,飘出八尺,转身柔声道:“小兄弟,暂停厮杀,我有话说!” 小童却狂声道:“我要杀绝你们这些魔崽子,我爹爹……啊!爹爹……” 小童似哭非哭的叫声震荡在这荒园之中,蓦地他一个疾退跃身三丈,接着几个急跃,冲入明王故宅一派漆黑之中。 莫青松脚下微点,已跟踪跃去,可是劈面三点蓝光猛然射到,莫青松一掌震飞,冷笑一声,青影一扑,一股掌风罩向那暗袭之处。 暗影中冷哼一声,也是一股掌风倒卷而出。 两股掌风一触,莫青松微微一顿,已知暗影中之人决非蓝匕坛一般徒众,他身形一晃已扑了过去,但是那人业已走得无影无踪了。 他不敢迟延,想都不想,立又飞纵向小童仆进之处。他此刻的身法何等快速,几乎看不清他的人影,他已扑进了三进,越过了一间间的厢厅。 就在这时,前面蓝影一晃,一点蓝色的衣角,消失在横道之上。 莫青松心中一动,暗道:“莫非这蓝衣人也是跟踪着那小童么?” 他这样一想,立时展开轻功,人不知鬼不觉,轻疾如一点飞尘,已悄悄尾追上那蓝衣人。 蓝衣人的前面一丈远近,正见疾奔着的小童,手上仍紧紧握着那柄金剑,蓝衣人已在身后一丈之内,他尚且不觉。 莫青松不由捏了一把冷汗,暗忖道:“小家伙,恁般的大意,今夜若非我跟踪而来,那你就恐怕难脱出那蓝衣人之手了。” 三人又越过了两重厢厅,小童忽然一闪身,闪进一间厢房之中,那间厢房便是进入地道的入口之处。 蓝衣人见小童进去,微微冷哼了一声,并未立时跟上。 莫青松暗想道:“小家伙跑进那厢房去干什么?” 这时倒是他实在有些不耐烦了,他想起董平所言,自己的爹爹圣剑,血刀,神斧开山都死在这明王故宅的地道之中,目前他迫切要知道的是,那地道的人口在哪里。 他这样一想,心急如焚,蓦地他一个急扑,快似电闪,趁那蓝衣人未注意之际,早已掠到他身旁,一掌已经递出。 蓝衣人竟是机灵至极,莫青松这一掠身,他早已发觉有异,猛地横飘三尺,他尚未转过身子。 莫青松蓦然冷笑一声,单掌一震,原式未变,幻起无数的掌影,身形一旋间,身随掌进,早已到了蓝衣人的背后。 这般的快捷出手,这蓝衣人那里还敢大意?口中一声断喝,身不回头不转,脚下一点, 拼命的向前急窜而去。 莫青松闻声狂笑,道:“好!冤家路狭,原来是蓝羽匕首之主,这回你再也休想逃脱了!” 他如影随形,一条青影竟如附骨之蛆,紧紧地跟定在蓝匕坛主之后,一只手掌仍然与他背心只是半尺之差。 蓝匕坛主只惊得魂飞天外,他也早已听出对头到了,哪敢出声分神,猛然又朝前急掠三丈,双臂一抖,嗖地跃上屋面去了。 谁知他脚刚踏在屋面之上,背心蓦感一震,一股阴冷之气已透入他背脊中,随听莫青松在身后厉喝道:“蓝匕老儿,你如再一味逞强,我掌下内劲一吐,试问你可还挺得住么?” 蓝匕坛主这时脸色惨白,更含着无穷的怨毒,慢慢停身,厉声道:“你这狂徒小子!今夜你又待怎样?” 蓝匕坛主嘴上说着,心里却抽了口凉气,他做梦也想不到莫青松的功力,好似又高深得多了,否则他如何能这般轻易的便制住了自己。 莫青松冷哼一声,道:“我问你三件事,从实说来,小爷或能从轻发落。” 蓝匕坛主几曾这样被制住过,激起他凶戾之气,厉声怒叫道:“杀则杀!要问话我一概不知,只要我有一条命在,嘿嘿!小子!我会收拾你的!” “你当真不说么?你这凶人早就该知罪了,告诉你,十几年前灵雾大峡谷中圣剑断臂之仇,今日你是要还了!” 莫青松突地脸罩寒霜,杀机陡现,适时蓝匕坛主转过头来,一见大惊,道:“小子,你真欲下手么?” 莫青松猛地狂笑,道:“谁与你玩笑不成,如今我每问一话,你如不答,哼!立有你的好看。” 他一顿,大声问道:“明王故宅地底通道之中夺藏宝石碑,你可在场?武林三奇圣剑、血刀,神斧开山是不是死在血魔帮主万极魔尊的掌下了?快说!” 莫青松心中无比的激动,只要蓝匕坛主一答话,他或可能当场昏绝在地,无形中他抵住蓝匕坛主背心的那只手也微微的有些颤抖起来。 蓝匕坛主没有即时答复,莫青松激动得更加厉害,他情不自禁的怒吼道:“说,快说,再不说我就一掌震死你!” 果然他已运起两成内力,就只这两成内力,蓝匕坛主已感窒息难过,凄然厉声答道:“我亲眼见到,他们没死,只重伤于帮主掌下的!” 莫青松重重的吁了口长气,一块悬在心上的大石沉落,又问道:“地道的入口在哪里?” “就在小鬼进去的那厢房之中” “明王藏宝石碑一共裂成了几块?都落于谁手?” “我告诉你,你也无能取得,海外奇人的孽徒朱三有两块,少林阿信尊者一块,董平也有一块,另外两块则在我们帮主的手上。” 莫青松一听,心中真个惊诧万分,尤其听到朱三,正是请他将藏宝石碑送到金城珠宝商人之手的人。却是海外奇人樊篱的弟子,更是莫名的震惊。 这时他自知藏宝石碑裂成六块,他竟得了四块,尚有两块在魔帮帮主的手里。 心念一动,猛地运指如风,戳向蓝匕坛主背脊三处大穴。 蓝匕坛主脸色惨变,一声大吼,一头倒栽在屋面上---- 莫青松却比他更快,早在下面接住了他栽下的身子。 冷冷道:“蓝匕老儿,姑且饶你一条性命,但你背心三处大穴已为我所独有的点穴手法点住,两天之内,你如若不将被你帮主取去的两块石碑送到金城外,杂木林中,你将遭到真气逆行,全身抽搐而死的惨痛酷刑。” 说罢莫青松单手一拂,青影一晃。人已闪入那厢房之中,在壁角找着地道的入口,毫不犹疑,拾级而下。 地道纵横,他到哪里去找武林三奇。 他走至那二条岔道口,不知走哪条才好,心想:“我逐条寻找,总会找到。” 心下想着,他便向右转去。 谁知这条地道却越走越深,片刻后又有三条岔道,莫青松征了怔,猛下决心,又向右转去。 他一连遇着三条岔道,都是右转,终于他走到了尽头,现出一道漆黑的门,莫青松下意识的敲了敲,竟是一道铁门。 铁门上挂了块木牌,已将朽烂,隐隐约约尚可看清木牌之上标有“禁室”两字。莫青松不禁好奇之心大起,暗道:“此室在明王时期列为禁室,我倒非要进去看个究竟不可。” 第五十五章 再临地穴 他一推,铁门应手而开,方一进门,对面土壁之上猛然触入莫青松眼帘几个触目惊心的大字:“天亡我也!” 那大字是用剑挥划而成的,而且这土室之中四壁剑痕横生,满目仓夷,显然此室曾困住一个人,此人愤怒划剑,充分显露此人豪气洋溢,不可一世。而见每面壁之上,都深达数寸,真气内力之强,可想而知了。 莫青松不知一代武尊无名剑氏,当年陷身明王府邸,要是他知道的话,必定能猜忖出,此室正是曾困着无名剑氏之处。 莫青松正想退出,突见在土室的顶上,纵横飞腾的剑痕,与四壁剑痕相连,显出一种玄奇精奥的剑路来。 青松心中一动,他原是极顶聪明之人,更连得两位武林前辈奇人真传,尤其这次在黄山飞龙泉附近‘幽冥紫府’的丹室之中,经过两个月对那些奇功绝学的悉心专研下来,更博阅正邪各派武功渊源,触类旁通之下。他顺着那如龙腾凤舞的剑路凝神一阵细看。 分明这至高无上的御剑之术,怎么在此处出现呢? 目光四周扫视之下,除了剑痕之外,并无其他发现,他心中暗奇,忖道:“这分明是此人有心所为,为何找不出一些线索?” 他心念一动,转身细察那铁门,果然在铁门的下端,发现以剑尖刻着的几行豆大字迹,道:“明王谋反,余被囚此室,恐已无望脱身。武林王鼎落入明王之手,必被其利用,宠络武林人士,贻祸天下,故余特将金龙剑法至高御剑之二剑,留于室内,至望得之者,一本忠贞,挺身声讨,以挽家国蒙羞,百姓无辜。” 落款正是武尊无名剑氏。 莫青松见后心中怦怦急跳,连忙摒弃杂念,凝神敛气端坐室内,循着室内剑路暗暗默记在心。 他自觉已将这两招至高剑法记熟,正在这时,耳中蓦地隐隐传来庄严的啸声,这啸声一动,无形中意感啸声与那两招剑路,暗暗相吻合,心中一动,体内的真气也似随意感啸声而动,一条身子也好似虚飘欲飞起来。 倏然间,他大喝一声,立掌如刀,青影暴闪,室内尘土漱漱而落,就在这刹那间,他的掌缘已划过了所有的剑痕,丝毫无差,顿将条条剑痕加深加宽了二寸。 这无意间的奇遇,使莫青松欣喜过望。 可是那隐隐传来的啸声不绝,他暗忖道:“此人啸声奇异,与武尊无名剑氏必有渊源。” 顿时,他展开轻功,奔循而去,经过几度左转,已回到原来的地道之中,在一岔道之中,投入中间的地道而去。 高冢林立的广厅之中,他清晰的听见啸声不绝,正是莫青松方入明王故宅所见的那童子。 只见那童子的一口金剑,剑气罩定方圆一丈左右,剑术精奇,莫青松也暗中叹为观止。 可是在童子四周却静立着九个一色黑衣之人,成一圆形将那童子包围在中央,黑衣人静立丝毫未动,任那童子挥剑左右冲突,却是未能将这九人任何一人移动半步,甚至连身形晃动一下,亦所不能。 莫青松看得暗暗纳罕,忖道:“血魔帮九龙坛哪有这功力罕极的高手?” 蓦然,他心中一亮,暗道:“莫非是真龙九子,也就是九宫魔主座下的九龙弟子闭关已满,已赶来明王故宅之中?” 莫青松展开轻功,淡淡的青影微微一闪,已进入木门之中,脚下一旋,已隐在一堆土坟之后。 他运目朝大厅之中搜视,原以可发现武林三奇受伤之处,但除这童子和九个黑衣人相持而外,再也未见着其他的人。 他心中一阵狐疑,这时他凝日而视,果然发现正面对着他的两个黑衣人,面目看得清清楚楚,正是真龙九子之中的两位,如此一来,另外的七位也就不难知道是谁了。 莫青松心中冷哼半声,九州侠的出现,勾起了他为大上叔寒波剑客报天山一掌之仇之心,他恨恨的暗道:“你们这些人面兽心的东西,藏龙庄上被你们逃脱,今夜看你们再逃到哪里去!” 莫青松眼看着真龙九子已将九龙玄功练成,那童子如此精奇的剑法,都不得不突围。定是真龙九子已练成护身薄瘴,已形成网状将童子困在其中。 就在这时,莫青松蓦见九人同时跨前了一步,顿时包围圈缩小了一尺有余,随即听其中一人的口音,道:“小娃儿,不想你竟是恁地倔强,分明你已无望突围,何必再作此困兽之斗?” 张青却怒声道:“小子,你再不停手,可就后悔都来不及了,如非帮主要擒你,哼,你这小子,谁耐烦与你如此纠缠?” 那童子手中金剑划起道道金虹,厉声骂道:“你们这些王八龟孙子。我一代武尊无名剑氏之后,就死在当场,你们也休想生擒于我。” 莫青松闻言心中一震:“啊,原来他就是无名剑氏之后,无怪乎他剑术这般精奇了,可是看来他并不会精华的两剑!” 李广明冷笑一声,道:“哼,你小子不被生擒,还能逃走不成!” 说着当先又跨前一步,其余八位也跟着跨上一步,包围圈已缩小在一丈之内了。 这小童正是萧儿。 莫青松这时看他空自焦急,额上却大汗淋漓,金剑运起也慢慢的松懈下来。 但他厉声道:“我宁可自刎,也不会让你们这些王八龟孙子生擒了去。” 莫青松心底叫声,“好,有骨气!” 但危机顷刻,柳阳挥臂之间,几可触及他,如几人再跨上一步,萧儿也势必为几人护身劲力所困,动弹不得,徒受其辱。 莫青松眼见时机稍纵即逝。不敢大意,连忙传音,道:“小弟,镇静些,他们生擒不了你!” 萧儿似感一怔,可是突然精神大振,金剑一震,厉喝一声。幻起一蓬金光,凌厉至极,真龙九子哼了半声,向后微退了半步。 莫青松鼓励道:“对,稳住阵脚,极不可气浮,自乱步骤,好,继续发出你那声啸声,从‘一龙升空’起式从头舞起。” 莫青松旁观良久,早把这套金龙剑法的路数摸清。 萧儿听莫青松传音,眉头微微一皱,似乎他料想不到,暗中之人竟认得他这套家传绝学。 可是他的手并不闲着,果然从第一式起始,金剑微抖,已从头开始,同时啸声又起,随着他的啸声,他心情也随着沉静庄严起来。 真龙机子竟也不敢造次,又静立不动,他们受了要生擒萧儿的限制,否则萧儿早已没命了。 莫青松又传音,道:“小兄弟,现在你气纳丹田,准备施出最后两剑的御剑之术,记住必须击伤站在你前面那为首一人柳阳。” 萧儿听了更加莫明其妙,但他果然将全身真力纳于丹田之中,随着剑芒忽减色不少,真龙九子却趁机又跨了一步。 莫青松却无比紧张的又道:“真气再收,让他们再上前一步,然后剑指南天,真气猛发旋剑脱手‘龙腾九天’,如未伤敌,身形急起,收剑横扫,晃为“神龙摆尾。” 萧儿听得目射奇光,果然金剑一缩,光芒更暗,白朴哈哈大笑,道:“小子,由不得你不束手待缚!” 谁知话声刚落,元儿蓦地一声凄厉的断喝,剑指南天,随即一圈耀眼目眩的金光暴起,他运起全身真力一送,金剑脱手。幻起金芒万道,立时听到“哇!”两声大叫,柳阳与顾振海急退三丈! 可是人影一闪,萧儿身形似箭,激射而起,凌空分光捉影又捞剑在手,倏然反手横扫。 又是一声厉叫,张青肩背被划开一条五寸长的血道,厉喝道:“速退!” 真龙九子同时倒纵出两丈之外,萧儿却手握金剑徐徐飘落,也愕然怔在当地。 就在这时,一条青影带着一阵狂笑之声,横空飞掠,飘然落在萧儿身侧,朗声道:“果然不愧为武尊之后,神武依然。 随即他笑声陡止,脸色一沉,朝四外的真龙九子冷扫一眼,道:“九位,恭喜诸位玄功大成了,果然是今非昔比,我莫青松倒是愿意领教高招!” 真龙九子陡见莫青松现身,青衫儒雅,立在广厅之中,渊停岳峙,先是一怔,随听莫青松报出姓名不禁齐齐一震。 可是蓦听白世静惊疑了一声,道:“那不是铜城酒楼上的小子么?” 真龙九子同时逼视着莫青松。 莫青松大笑,道:“我莫青松岂仅是铜城酒楼与你们相遇,百丈坪峰顶放你们逃生,藏龙庄上散你们玄功的不也就是……” 随即他脸色又是一沉,继道:“恭喜你们玄功初成,升任血魔帮总坛护法,我莫青松先向你们道贺啦!” 他这段说得真龙九子勃然大怒,张青一声大喝,道:“原来那冒牌的怪侠就是你这小子,哈哈,今夜你再也休想再出这明王故宅的地道了!” 说着他竟不顾其他八位,纵身跃前一丈,呼地一掌劈到。 第五十六章 地穴疗伤 说着他竟不顾其他八位,纵身跃前一丈,呼地一掌劈到。 可是莫青松心中有事,不愿与他们九位多费周章,而且他知道,一旦九人联手攻敌,发挥出九龙玄功的威力来,自己决难稳操胜券的。 莫青松这样一想,倏然一声长啸,青衫一摆,避过张晓天的凌厉一掌。顺势反手一抖,蓦然一股暗劲涌向张晓天。身形一旋,展开了幽冥别府的无形轻功,众人只见一丝淡谈的影子,却扑向距离不远的白朴。 他这出其不意的抢攻,蓦然激得真龙九子震怒不已,身形一晃,真龙九子便要聚集一处。 莫青松哪会让他如愿以偿,但见他身法如风,往来穿截,同时叫道:“小兄弟!你还等什么,干掉他们这些衣冠禽兽。” 萧儿闻言,蓦地--震,厉啸一声,金剑挥扬之间,金虹闪动,裹袭而上。 他自得金龙剑法这最后两剑后,精神大震,正要多演练几遍。一支金剑舞得风雨不进,直直逼刺九人,金华乱窜,中途施展出“龙腾九天”脱剑飞出,哇的一声刘迁已然中剑负伤。 莫青松展开身形,更是飘忽诡异,无从捉摸。 突然他一声大喝道:“真龙九子枉自坐关三月,倒也不过尔尔!” 张晓天哇的一声大叫,被莫青松掌风扫中,脚下踉跄,一跤跌倒在了地上。 柳阳虽受剑伤,但仍然镇定不乱,招手间,已与就近的四人合在一起,他们经三月闭关练功之后早已心灵相通,立时默运九龙玄功。立时青瘴罩体,大喝道:“两个狗小子,格杀当场!” “呼!”地一股阴寒至极的掌风,涌向莫青松。 萧儿挽起一朵剑花,横扫而至。 莫青松知道这九龙玄功歹毒无比,大喝道:“小兄弟不可!” 他闪身让过一掌,抢了过去,一拉萧儿,道:“小兄弟,九龙玄功非同小可,不可硬接!” 只这一瞬,其余众人已然一个掠身,也已与四人会合一处了。 莫青松心知阻他们九人会合,势已不再可能,心中忖道:“好吧,就让你们会合吧,今夜我先接你们九龙玄功一掌试试,看看功力到底高到什么程度?” 但他又自己暗加否定,转念忖道:“不能莽撞,如若九人联手,我一接不下来,那就要糟,到时候可如何是好!” 他看看对方已有六人会一处,心念一决,立时大声问萧儿道:“小兄弟!你何事到明王故宅来?” 萧儿大声应道:“我找我的爹爹。” “找到没有?” “没有,好似已不在此地了,还有高伯伯他们三人。” “什么,哪个高伯伯?”莫青松一听之下,赶忙问出声来。 “神斧开山高珂高伯伯啊!” “啊,你认识神斧开山,另外两人是谁?” “圣剑和血刀,他们昨夜都受了重伤,我离去时,他们都躺在你现在站立的位置的,何以今夜怎会不见了呢。” 莫青松听了心如刀割,可是他知道此地已无可留恋,于是,强压心中的忧思焦急,又大声道: “小兄弟,你移身到那扇门边去!” 说着已运起幽冥功夫,只见他全身蓦然发出淡淡的紫气,只是在夜里难以发现而已,可是那边真龙九子已增添到了八人。 莫青松一个急急窜身,与他们对面而立。 他方立定身形,身后蓦地一股掌风袭到。莫青松怒哼一声,身不回头不转,只一掌反劈,只听身后蓬地一震,随之传来微微地半声闷哼。 当前的柳阳双目陡然凶光暴闪,沉声道:“好哇!想不到你小子又精进了不少!” 八人蓦地同时立掌当胸,柳阳猛然沉喝一声:“打!” 八人立时青瘴暴发,如排山骇浪般轰地迎胸涌至,莫青松立知这般如山岳,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的压倒性掌力着实难抗。心下忐忑不已,只好咬牙硬接了。 萧儿在身后“啊”了一声,莫青松猛一咬牙,运起了十二成的幽冥功力,肃然一沉,双掌缓缓前推,双掌立时粗涨一倍,通臂发紫,硬接这由八人联手一击的九龙玄功。 一时间,广厅之中鸦雀无声,一片死寂,两股同为天地间至邪至毒的掌力已然接实,柳阳等八人脸色一凛,八人同时蹬!蹬!蹬,退了三步,可是随又蹬!蹬!蹬,上前三步。 而莫青松立时脸色苍白,蹬!蹬!蹬……一共退了九步之多,每一步的脚印,都深达寸许。接着,“轰隆!”一声惊天动地的暴响,震得广厅之中飞尘弥漫,在飞尘弥漫中,只听得莫青松‘哇’的吐出了一口鲜血,颤声道:“真龙九子,我莫青松领教了,后会有期!” 随即四周归于寂然! 良久,广厅之中,忽然传来一阵震耳狂笑,柳阳沉雄的呵呵大笑道:“小子,百丈坪峰顶,藏龙庄上的威风哪里去了!” 但听张青蓦然一声断喝道:“小子!你待往哪里走?” 一语将九人提醒,柳阳大声,道:“快追!小子受了重伤,决逃不远去!” 但广厅之中尘土弥漫,等他们摸到那扇木门,莫青松和萧儿已然踪影渺渺,走得无影无踪了!” 张青这时凝重的道:“小子竟能接得了咱们兄弟八人联手的掌力,并将我八人逼退三步,这小子实在不可轻视之,以后兄弟们千万不可走单时与他交手。” 张晓天却是愤然道:“三哥所说固然有理,但咱们兄弟九人联手,小子必要立毙当场,哼,据小弟着来,小子已活不过十天了。” 白世静不解的问:“六哥此话有何根据?” 柳阳朗声笑道:“九弟忘了重阳之期,九龙血盟大典了么?” “这九龙血盟大典与小子丧命有何关连?” “哼,小子已应约参与观礼大典,届时我兄弟九人联手一掌,岂不把他震死当场。” “错了,当着天下群雄的面,他毙在我九人联手之下,与我兄弟又有何荣耀的,只不过这小子这回是死定了!” 他九个在哪里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纷纷,倒是没有谁先一步追击莫青松。只怪他们有伤在身,不便追击。 莫青松今日受挫于真龙九子八人联手下的九龙玄功之下,受伤吐血退出木门来。萧儿忽然一跃而至,一把挟住莫青松,低声道:“你受伤不轻!” 莫青松强忍伤势,督促道:“小兄弟,此地已不可再留,快些走!” 萧儿扶着莫青松急急地向地道之外走去。 莫青松虽受伤不轻,灵智仍清晰得紧,说道:“这明王故宅已整个被血魔帮蓝匕坛主占领,此时我们出去,必定遭到围攻!” 萧儿答道:“正是。” 两人走至那岔道时,莫青松忽然想起了那间禁室,只要在那里,自己经过几个周天的调息疗伤,当能恢复。 心下想着,莫青松轻声对萧儿道:“小兄弟,有一去处我们可以暂时容身,向右转! 萧儿依言挟着莫青松一连三个右转,便重回到那昔年困居无名剑氏的铁门土室。萧儿无比惊愕的望了望四壁,莫青松已跌坐下来,低声道:“小兄弟,那便是一代武尊无名剑氏遗留下来的最后两招剑术,你自己去揣摩吧,我要打坐入定了,烦小兄弟为我暂时护法!” 说着他双目一垂,便自运功调息伤势! 可是元儿看看四壁那纵横豪气经天的剑路,却突然之间激动得泪如泉涌,如不是身在危境,他便要放声大哭始能发泄心头的悲痛的!、 但他乃是武尊之后,教养果然有度,只片刻后便自理智起来,聚精会神地学起那二招至高无上的家传御剑之术来了。 这两招剑招本来就是金龙神剑的至上剑法,何消片刻,萧儿早已熟记在心,看看莫青松,宝相庄严,鼻息均匀,早入忘我之境了。 正在这时,萧儿忽听得地道之中传来缓慢的脚步之声,他心中大恐,暗道:“如是那些魔崽子寻了来,可如何是好?” 他忽然将铁门紧紧关上,唰地金剑出鞘,横剑立于铁门之后,静待有变。 谁知那脚步之声,正是朝这面走来,越走越近,萧儿心中怦怦直跳,脑中急思应敌之法。双目瞪起老大,紧紧盯住铁门,瞬也不瞬。 正在他有些控制不住的当口,那脚步声已然止于铁门之外不动了。 元儿摒息而待,只盼来敌不要发现了他们的踪影才好。 正自这般想时,只听铁门之上夺!夺!轻敲了两下。 莫青松正在入定疗伤的紧要之际,萧儿负有护法之责,岂能任人闯入。他仍然瞪着双眼紧盯住铁门,并未开声。 接着,铁门外又夺!夺!地敲了两下,接着一个苍劲的口音,缓缓道:“小娃娃,你不用紧张,老公公对你没有恶意的!” 萧儿心中一震,隔着铁门问道:“你是谁?图谋害人的魔崽子,我可不中你的计!” 但他听出那口音苍劲中透着仁慈,那人呵呵一笑,道:“小娃儿,你可是来找你的爹爹?我特地来告诉你爹爹的去向,你开门我告诉你吧!” I第五十七章 又遇玉女教主 萧儿也突然大笑,道:“魔崽子,你别掉弄花枪,你是诚心要告诉我爹爹的去向,何必一定要我开门,如今你就是说出,我也未必肯信了。” “呵呵!果然不愧为无名剑氏之后。个个那么聪慧爽朗,老公公告诉你吧,你爹爹并没有死,你爹爹是我救活的,他与武林三奇恐怕这时正在武林黑白双侠的保护之下,你就向漠北方向去吧!” “啊,你这话有何凭据,我可不能信你!” “呵呵!你不信也罢,老公公也年高百龄以上,又有谁会相信我还在人世呢?” “什么,你是谁?你说过你活过百龄以上,莫非是……” 萧儿谅诧莫名,话还未说完,铁门外脚步声已渐远去,但他的话声打断了萧儿要说下去的话,呵呵道:“你以为我是无名剑氏么,不是,不是,只因我与我那老哥哥生前有约,生同屋,死则同穴的,所以我不能离开此地,不过……” 萧儿听他话声,竟含有些微戚之意,不像是血魔门中人所应有,想起如若他真是救活爹爹之人,岂不失之交臂,遗憾终生? 连忙大声道:“老公公慢走,我有话说。” 那脚步声停了下来,又呵呵道:“莫非你信我了,你有何话说?” “我还是要请你先告诉我,你是谁?” 铁门外沉寂了片刻,然后那苍劲的口音似乎有些激动的道:“老公公久不用昔年名号了,小娃儿,黑白双使你听说过么?” 萧儿在昨夜入地道之时,从血刀的口中听到过黑白双使之名,正是昔年剿灭明王谋反之人,只惊得他连声轻叫:“啊……啊……”竟说不上话来。 正在此际,萧儿的身后,突然一个清朗的口音高声道:“晚辈莫青松与剑氏第四代后人,叩请黑白双使老前辈金安!” 萧儿一转头,就见莫青松面含微笑,气定神闲的立在他的身后。忽然低声对他说道:“黑白双使武功高不可比,他们一个擅奇门星宿;另外一人精医道地理之学,能够遇着这两位老前辈,那是我们的造化了!” 铁门外突然呵呵大笑,道:“小娃儿,你错了,今日的老夫却是集奇门星宿,医道地理之学于一身,但是以你的声音判断,你似乎……” 他话未说完,铁门倏开,莫青松与萧儿已现身门外,双目精光莹莹,早见两丈外站着一个身材魁伟,自发垂肩的老人。 只见那老人目光精芒一亮,也似乎出于意外的继道:“想不到你两人一个已达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至高境地,一个也根基深厚,都是可造之材呐!” 但是那老人猛地全身一震,晃眼已到莫青松身前,莫青松不防之下,一把被他扣住左手脉门。 这时但见老人须发暴竖,好似无比的愤怒,完全变了一个人,厉喝道:“你,你怎么满身的邪气?” 莫青松也是心中一震,知道自己练有幽冥紫府的天地奇功。这天地至邪之功,瞒不住这位名震一代的前辈的。 可是他一时间也说不清楚,呐呐道:“晚辈是幽冥别府的第三代衣钵传人!” 老人手中一紧,只痛得莫青松毗牙裂嘴,老人更加愤怒,厉声道:“你是那老鬼的传人,我可饶你不得!” 他左掌微拍,莫青松猛感一股无比阳刚的掌力,罩向全身。 莫青松立时痛苦万分,他从幽冥别院的丹药札记之中,知道这黑白双使性子刚烈,嫉恶如仇。所练武功也是纯阳刚猛的路数,猛勇无匹,今夜要是被他一拳击下,必无命在。 他知道此刻千钧一发,蓦地聚运全身真力,强忍左手被扣的疼痛,右掌猛地向上一迎,暴声道:“前辈容禀!” 一阴一阳的两股掌力一接,莫青松闷哼一声,已然摇摇欲倒。 本来阴阳相克,也复相生,如两人功力相当,双方的掌力均可化于无形,甚且可克刚,莫青松尚可占得一些便宜。 但此刻莫青松终不及老人百年之身,功力何等精深,但莫青松仍然占得便宜,所以一掌只震得他摇摇欲倒,伤得到并不太重。 只见老人怒目圆睁,正待第二掌击去,萧儿蓦地大叫,道:“老前辈,他不是坏人啊!” 同时,地道口风声飒然,两道黄绿的影子,幌眼射到。莫青松虽然受伤,目光一瞥己看清来的是何人,原来来的却是玉女教主和绿羽林主两人。 萧儿一见,金剑唰的出鞘。 绿羽林主一见莫青松被制,劈手就是一掌朝那老人身上拍去。 莫青松大惊失色,大叫道:“施不得,快快停手!” 绿羽林主惊叫一声,已然飘退一丈。 莫青松连忙对老人谦声道:”前辈息怒,容晚辈慢慢禀告一切!” 老人精奇的目光闪了两闪,微哼一声,放了莫青松被扣的左手,沉声道:“你要说不清楚,谅你也脱身不得。” 莫青松未答老人的话,连忙止住萧儿,道:“小兄弟,那不是魔帮之人,你把剑归鞘吧!” 这时,莫青松对着老人躬身一个长揖,道:“前辈,晚辈虽是幽冥别府的衣钵传人,却非为非作恶之徒,与别府上代师祖不可同日而语。” 老人仍怒不可遏,道:“那你说说看,你是谁人之徒!” “恩师漠北幽冥鬼尊……” “你还说不作恶害人!” 莫青松连忙解释道:“家师早年虽作恶多端,但后被圣僧点化,改邪归正,易名漠北异人,而且从此未踏人中原一步。 莫青松说着,突然从怀中取出一本黄皮薄书,双手递给老人,道:“这是恩师生前扎记,语多忏悔,其中并记有昔年追随祖师鬼王的一段记载,似与两位前辈有关,还请前辈过目。” 老人接过黄皮薄书,连声道:“真的么?真的么?你在此稍等,但别存逃念,我去去就来!” 显然他怒容稍敛,语气也柔和得多,身形一晃,已不知去向了。 在场的四人同时惊叹这老人功力之高。 突然,莫青松听见另一行人的脚步声传来,原来是玉女教主和绿羽林主。 莫青松对玉女教主和绿羽林主的到来,虽感到惊讶,但内心又有一份欣喜。对着两人微笑道:“林主和教主为何也到了这明王故宅之中?” 绿羽林主仍不改以前她冷峻的口吻,道:“维护武林王鼎之责,岂是你小子独有,小子,你说烟波剑功力已复,他现在哪里?” 莫青松听出她语气虽仍冷峻,却并无恶意,笑答道:“漠北边塞!” 但是玉女教主这时见莫青松与老人对了一掌,面色苍白,立时无比关怀的道:“小哥!你受伤了么?” 她的话柔和亲切,莫青松心中一震,想起她可能是自己的亲娘,全身微微一颤,心中激动万分。但他却不敢贸然相认,只是两道目光怔怔的盯在玉女教主的脸上,瞬也不瞬一下。 玉女教主也是全身一颤,低声道:“小哥,你为何这样看我?” 莫青松实在激动万分,但他强作镇定,低声道:“在下有几句话想请教教主!” 玉女教主柔和的笑道:“小哥!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吧。” 莫青松突然问道:“教主,你可有孩子吗?” 莫青松仍然是小孤山下的那句话。 玉女教主全身又是一颤,笑道:“小哥,你不是问过了么?” 莫青松全身一凉,万分的失望,喃喃道:“是的,我是问过了,请恕在下失态,教主!” 说着竟是眩然欲泪。 玉女教主也在同时猛然转过头去,单手掠了掠发丝,有意无意之间,黄袖在脸上一拂。 这些细微的动作哪能瞒得过莫青松。 莫青松一旋身,转到她的前面,低声道:“教主,你为何挥泪?” “没有!没有!” 玉女教主急急的回答,又对莫青松一笑。 莫青松迷惘了,他将一眶泪直往肚里吞,悲声道:“教主恕我失礼了!” 说着他脸上又出以往那落漠之色,朝地道之前走去。 玉女教主飘身到了他身前,急问道:“小哥,你要去哪里?” 这时的莫青松一反刚才的满脸希冀的热情,只冷冷答道:“教主,那小兄弟是武尊无名剑氏的后代,他爹爹正与武林三奇赶往漠北的途中,绿羽林主不是也要去看烟波剑么?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就是请教主将他带去见他爹爹吧!” 谁知他的话音刚落,蓦听萧儿怒声道:“我不和她们一起去!” 说着金光一闪,竟和绿羽林主打了起来。 原来莫青松与玉女教主说话之际,萧儿与绿羽林主一直在互相怒视,运功准备出手,萧儿虽不知为何,但他直觉的意识到绿羽林主似乎对他不怀好心。 莫青松心念一动,立知又是绿羽林主那仇视一切用剑之人的毛病发作了。 莫青松虽对绿羽林主已敌意全消,但他对绿羽林主的仇视用剑之人的恶习,大生反感,忽又转回,喝道:“小弟住手!” 只见金光一敛,萧儿已经停手,但绿羽林主却猛地一掌劈去。怒叱道:“我不劈死你这小子,枉称绿羽林主!” 第五十八章 母子相认 随着左手一挥,三点绿影射向萧儿三处重穴。 莫青松低哼了一声,单臂一挥,已将绿羽林主的掌力挡了回去,接着一晃身挡在萧儿之前,伸手一划,冷冷道:“小弟!请你将金剑借我一用。” 萧儿递过金剑,莫青松接在手里,突听玉女教主大声道:“小哥!你要怎样?” 莫青松愤然道:“绿羽林主仇视一切用剑之人,满手血腥,不知多少人枉死在她手里,今夜我已忍无可忍,我便要用剑杀了她。” 绿羽林主一听,蓦地发出一阵惨笑,道:“好啊,小子,你毙我绿羽林的总管柳姥姥,我饶你不死,你还要插手管起我来了,你简直是吃了豹子胆了你!” 莫青松大声道:“林主,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么!” “你敢!” 莫青松蓦地金剑出窍,大喝道:“林主,今夜我非杀你不可!” 无名剑氏最后两剑,乃是至高驭剑之术,何等凛厉,但见金光暴现,罩向绿羽林主。 绿羽林主念头尚未转过,剑锋已及咽喉,她哪能躲闪得及,一声凄厉的大叫,已然面如死灰。 余光忽敛,莫青松金剑架在她颈下,激动的厉声喝道:“林主,你还仇视用剑之人么?” 绿羽林主厉叫道:“你杀吧,小子,你不敢杀就不算人。” 绿羽林主气恨得全身抖颤。 莫青松因玉女教主否认有子,在失望之余,对人生感到灰暗又痛恨,一时激动,这股气便发泄到绿羽林主的身上来了。 他双目射出两道杀光,金剑一紧,绿羽林主颈下涔涔鲜血直流,顺着剑身流至剑柄,一滴一滴的血从他握着金剑手腕滴下。 玉女教主看到这种情形,脸色惨变,惊得嘶声狂叫道:“孩子,你不能杀她!” “我为什么不能杀她?” 莫青松也狂叫着。 玉女教主全身一凛,又叫道:“她是你的姨母。她是你娘的妹妹啊!” 莫青松双目凸出,更加狂叫道:“那么我娘是谁,你说,我娘是谁啊!” 玉女教主顿时面现哀痛之容,轻叫道:“天啊,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承认?我虽生了你,但我并未尽到娘的责任,我怎能承认啊!” 玉女教主说着,突然掩面痛泣,又喃喃道:“孩子,娘对不起你,娘一直没有勇气承认啊!” 顿时寂静,无比的寂静,也万分的紧张,紧张得喘不过气来。 莫青松慢慢将金剑撤回,绿羽林主早已经昏绝了过去。 莫青松全身狂颤,两道自光盯着玉女教主! 玉女教主也微张着嘴,同样的望着莫青松。 那是他们渴望了一生的时刻,最兴奋,也最痛苦,可是他们却呆视着,谁也不知应怎么办? 空气好像冻结了一般。 突然, 莫青松“哇!”的一声狂呼:“娘……” 猛然间他朝前一扑,跪倒在玉女教主的身前,两手紧紧抱住她的两脚,痛哭道:“娘,对不起娘的是我啊,我不能承欢膝下,娘啊,松儿好想念娘啊!” 他声泪俱下,哀哀痛哭不已。 十几年的积怨化成点点血泪,抛落在母亲的膝前,惨痛的回忆,使莫青松尽情的哀哭,尽情的发泄! 玉女教主也已泪如雨下,全身一阵阵的抽搐,竟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良久,良久!玉女教主轻抚着莫青松的头顶,柔声道:“你起来吧,孩子,一切噩梦都过去了,你娘不是好端端的在这里么?” 说着,伸手理了理莫青松散乱的头发。 莫青松收住哭泣,他低声应道:“娘,是啊,松儿再也不离开娘了!” 玉女教主点点头,可是又泪落如雨。 莫青松幽幽道:“娘,我是说真的,我再也不离开娘了!” 玉女教主又摇摇头,道:“孩子,你别说傻话了,如今江湖动荡、混乱不堪,你乃是武林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尚有一番事业要你去做,你怎能时常在我身边呢?” “娘,我也入你的玉女教,那样不是可以常和娘在一起了么?” 玉女教主婉然一笑,道:“玉女教,顾名思义的都是些女子,你怎能加入玉女教呢?” 莫青松也是一笑,站在身旁。 可是就在这时,蓦地,绿羽林主一跃而起,厉声惨叫道:“小子,我今夜算是栽在你手里了,我们走着瞧吧!” 她话一落,顿时朝前急窜而去! 玉女教主一掠身,挡住绿羽林主的去路,双目含着哀求的神色。道:“雯妹,松儿是愚姐的孩子,他对雯妹无礼之处,请雯妹看在愚姐的面上,饶他这次吧,一切都是我不好,害得雯妹你……” 玉女教主话未说完,绿羽林主已凄厉的一声惨笑,一闪身,想从玉女教主身侧越过,玉女教主张臂一拦,又道:“请雯妹千万饶他这次,雯妹,好么,饶了他!” 绿羽林主蓦地目露凶光,厉声道:“你要我怎样饶他,他没有把我杀死是不是?” 莫青松突然松抢到绿羽林主身前,跪地连连叩头,求道:“姨母,松儿罪该万死,姨母罚我吧!” 绿羽林主一声冷笑,一掌推开玉女教主,飘身三丈。 玉女教主赶紧拂尘一摆,跟身而上,哀叫道:“雯妹,松儿不知道啊,你饶了他吧!” 就听远远的传来绿羽林主惨痛地声音,道:“我若不报此仇,绿羽林主从此就在江湖除名!” “你不能这样啊,雯妹!” 玉女教主紧追而去! 莫青松也抢身追去,回身对萧儿,道:“你爹爹正往漠北的途中,恕我不能陪你了!” 可是前面同样传来玉女教主的声音,道:“你不要跟来了,唉,你这祸惹得不小啊!” 莫青松哪会因此便停身,他想这事由他而起,他应该负起责任来,不要连累了娘才是。 可是目前忽地人影一闪,原先那老人已站在他的前,面现笑容,显出十分的仁慈可亲,道:“孩子,你做得对,不必自责过深,要是我,我早把她杀了,来,孩子,跟我来!” 这时萧儿也纵身而至,老人又道:“好,你也来,现在我信了,你们都不是坏人!” 莫青松急道:“可是绿羽林主会连累我娘啊,我一定得去,前辈!” “不会的,纵然就是连累你娘,孩子,你娘也是愿意承受的,你不看见你娘对你负咎很深么?她实在是个好母亲,孩子,我为你庆贺!” “不,我一定要去,老前辈!” “我为你保证,可以么?” 老人仍然仁慈地说,但是双目光中奇光一闪。 “你凭什么保证?” “你知道我是谁么?孩子!”老人呵呵道。 这时,莫青松心中一清,猛然记起目前这老人多半是震慑一代的武林奇人,也是一朝帝君的名将使者。 老人又从容道:“孩子,你听说过剿灭明王谋反的黑白双使么?我就是白使者忠平,暂跟我来,保你没错。” 这时莫青松激动的心情也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心中忖道:“能够遇上黑白双使,那真是武林人梦寐难求的事了,我如何竟愚蠢若此,而加以拒绝呢,以后要是大叔知道了这件事,恐怕会骂我的。” 同时莫青松也要知道这白使者是如何救了剑氏后裔和武林三奇的。 他与萧儿跟着老人弯弯曲曲地转过了几条地道之后,步进了另一间土室之中。 莫青松与萧儿方跨进门去,不禁吃了一惊。房中赫然摆着两具石棺,一具石棺紧紧盖着,一具却棺盖掀开,显然便是白使者的栖息之地了。 房中除了石棺外,用具都是木制,老人指着一张长板凳,示意莫青松和萧儿坐下。说道:“那具石棺里躺着的便是黑使者东岳哥哥了,他已死了有七八十年了,我也守着他等死等了七八十年,这另一具石棺自然就是我的了。” 说着他突然面色一沉,肃然继续道:“我与东岳哥哥祸福同当,生死与共。今天我是不能离开这里了,可是……” 忽然老人潸然泪下,声音哽咽了起来。 莫青松一听这两位使者当真是义薄云天,不由对老人生出万分的敬意与无比的同情来,轻声说道:“老前辈,你是有何难言之隐么?” 老人点点头,激动地道:“东岳哥哥死得不明不白啊!” “他是怎样死的?”莫青松一听,赶忙出声询问。 “皇上赐缢而死!” “为什么?” 萧儿与莫青松两人异口同声地问出声道。 老人突然暴吼道:“我怎能知道,东岳哥哥乃是人中之龙,皇上宠爱有加,招为附马,谁知剿灭叛贼明王之后不到三月。突告赐死,死时他只对我说了声:“万极魔女,死期已至。”便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继道:“谁知不到三天,公主也忽然失踪,后来我搜尽枯肠,始终想不道这‘万极魔女’是何含意,经过了一个月的苦思。我忽然想起剿灭明王之际,曾有一个与鬼王在一起的人称‘万极帝君’,当时明王的武士如云,鬼王与万极帝君是其中的佼佼者,可惜那时没能够杀死他们,被他们逃了出去。” 第五十九章 母子相认(下) 莫青松听得心中一震,道:“莫非这万极帝君与万极魔尊有何瓜连不成? 可是他并未说出口,老人又道:“江湖茫茫,我到哪里去找那万极帝君?而且我也不愿离东岳哥哥而去。于是便想到这明王故宅,移尸此处,实望能再见那‘万极帝君’或是鬼王一面。好歹也要把东岳哥哥的死因弄个清楚明白,这样一住七八十年,如今自知大限将至,唉!这‘万极魔女’恐将成我永生之谜了!” 说罢他黯然神伤,莫青松道:“老前辈,你别难过,想来既有‘万极魔女’这一线索,终必有水落石出之日,想来,黑使者老前辈,必不致含恨九泉!” 老人闻言,目射奇光,忽道:“今夜我留你到此,就为这事。” 说着他步至空棺,取出一本手抄记事之类的纸本,慎重的交给莫青松道:“我忠平,生时无多,愿将我兄弟二人一身所学精华,奇门星宿、医道地理并连三招所向无敌的“天雷掌法’赠于你,而请你查出‘万极魔女’的真相,你干么?” 莫青松全身一震,呐呐道:“我……我……” 老人双目炯炯的盯视着莫青松,紧张地道:“你不愿意么?” 莫青松摇头,道:“老前辈,想来两位一代奇人猛将,晚辈为前辈效力,只是义不容辞,又何须作此交换……” 莫青松语尚未说完,老人蓦地将纸本朝他身上一掷,大声道:“拿去,你虽无意受馈,我却有意传功!” 接着他又在石棺中取了一个小小瓷瓶交给萧儿道:“金丹三颗,疗伤至宝,拿去,你父子两个在此故宅留居数月,我已暗察多时了,你杀机过重,不足以当大任,记住我这句话,对你或有大助。好啦,你们走吧!” 说罢他便朝那石棺移了两步,慢馒跨进石棺之中,躺了下去。 莫青松与萧儿同时对着老人一揖恭身,道:“谢前辈厚赐!” 老人一挥手,道:“去吧,去吧!” 但他目光突地奇光一闪,转过脸来望着莫青松,道:“我生期无多,愿你能速去速来,告我真相便好。” 随即棺盖轻移,慢慢的盖上。 房中立时显得有些阴森可怖,两具石馆并排放着,谁能相信这其中一个竟还是个活人呢? 莫青松和萧儿离开明王故宅,莫青松对萧儿道:“小弟,你先赶奔漠北见你爹爹,我尚有事须留金城数日。” 萧儿点点头,连夜出城寻爹爹去了。 当夜,天已交近黎明,莫青松沿着河水奔行了十数里,直往金城的方向赶,一路倒也轻松得很。 莫青松就寄居在小集一家客店中,他先不入房,却转到店侧的马厩里,张口轻呼道:“雪儿,雪儿!” 果然,在那马厩里,就见一匹全身雪白的马儿单独在草料最多的那边,其余的马儿都很安静地聚在一旁看着。 龙马闻着主人的声音,低鸣欢嘶出声。 莫青松笑叱道:“嘘,别吵醒了睡梦中的客人。” 他悄悄开了马厩,将龙马牵了出来,然后人不知鬼不觉的进到客店中,取了鬼王杖,跃身蹬马,又迳投金城而去。 说起这鬼王杖,这得从三个月前说起了。 当时,绿羽林主邀请莫青松到舍下疗伤休养,莫青松一来尚无去处,二来,他也果真需要一处地方疗伤。故而他并不反对,到了绿羽宫休养疗伤去了。 待得伤愈,已然过去了五日光景。莫青松当下提出想要离去,林主无奈,只好同意。她在莫青松这里也果真再难得到一丝关于莫问哥哥的消息,再说,莫青松的要处理事也还太多,不好强留。 出了绿羽宫,莫青松一路往漠北方向赶去,半路上,正好遇到三娘在路旁等候。三娘知道他的事情繁多,只好将来意相告。 “公子,三娘知道公子事忙,不便打扰。只是,今有一事相求,还望公子成全,奴家愿伺候公子左右。” 说着就往莫青松跟前一跪,莫青松那里承受得起,忙不迭伸手扶她。却是怎也扶不起来,刚要加持内力,三娘已然道:“公子若是不答应,三娘便再不起身。” 莫青松只好应是,算是答应了她。三娘这才起身,不待莫青松询问,已开口道:“公子,奴家有位哥哥,乃是幽冥别府‘幽冥尊者’的大弟子张超,他还有一位师弟刘坤,两人早年时候尾随恩师闯荡江湖,做了许多坏事。后来恩师一心悔过,他两人恶习实在难改,恩师无奈,只好将他两人锁在幽冥别府的地下囚笼之中。” 莫青松听来,已然大致猜测出些原委。便出口说道:“三娘,你的意思,便是要我去救他们两人出来么?可是,我现在连幽冥别府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帮你救他们?” 三娘一脸的激动,道:“公子,你不知道幽冥别府在哪里,可是,我知道啊。我小的时候去过那里,现在也还能够找得到路的。” 三娘见莫青松一脸的不解,接着道:“公子拥有漠北异人的血襟,自是他老人家的传人,所以,三娘想让公子帮忙解救哥哥。” 直到这时,莫青松才算真正的明白了三娘的意思,可是,他还是不懂,为什么自己能够解救她的哥哥。 心底里不甚明白,莫青松开口问道:“三娘,我还是不懂,就算我是幽冥尊者的徒弟,可是,我怎么能够保证真的能帮到你呢?” 三娘听了,不禁哈哈一阵大笑,声震四野。笑罢,这才一手指着莫青松,道:“原来,公子是担心帮不上三娘,三娘还以为是别的什么事呢。” 只见三娘一整面容,一本正经地道:“公子有所不知,幽冥别府不同于外界其他的门派帮会。你可知为何幽冥别府这数十年来并未出现江湖的原因?” 见莫青松不解,三娘继续道:“幽冥别府在尚未出现新一代的府主时,是不允许再现江湖的。” 对于这样一个奇怪的上代规定,莫青松也只好认同。再说,在他的心底,一直将这幽冥别府划归为了江湖上的邪魔外道的。再说,上代的幽冥别府之主就做了许多危急江湖的事,更加让他对这幽冥别府的抵触心理更加强烈起来。 三娘一直很仔细地跟莫青松讲解了一切,莫青松这才勉强答应了三娘帮忙解救大哥张超。但有一点,他要是不知悔改,莫青松绝对不会解救他两人,而且有权诛杀他二人。三娘一口答应,只要莫青松肯放出哥哥,到时三娘自会想法子让哥哥改邪归正。 不多久,莫青松与三娘两人便到了这幽冥别府所在的山崖。入眼到处一片碧绿,那里有什么洞穴府邸? 莫青松一脸的疑惑,三娘那里不知道莫青松的心思,一面往前走,一面开口道:“幽冥别府在江湖上也没有多少人知道,每一代的府主出现江湖,也只是有数的几年,甚至是数十年。” 莫青松虽不解,却是并不问,只默默听着三娘说。 “其实幽冥别府为什么出现的我也不知道,只是听哥哥说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好像是什么教派的分支。” 突然,三娘蓦地转身,对着莫青松道:“公子,你相信世间真的有灵魂吗?” 莫青松淡淡一笑,沉默了一下,这才道:“心底有,它自然有了。” 三娘一听,神色黯淡地转身,再不说话。 莫青松虽年幼,但自幼便是一个人的经历让他对情感很是敏感。一见三娘不说话,他立时补充了一句:“也许是有灵魂的吧,谁又能够真正的说清楚呢?” 一听这话,三娘转过头来,对着莫青松道:“公子,你说的对,顺其自然吧。” 两人一前一后,高一脚、低一步的向前走着。不多久,两人便到了一处极为偏僻的山崖处。 三娘向着莫青松示意,右手一指山崖之下,道:“公子,稍后我们就往下跳,幽冥别府的入口就在山崖下面。” 莫青松艺高人胆大,只是不在意,听三娘所说,也只微微点头。 见莫青松已准备好,三娘也不废话,蓦地往下跳去。 莫青松也不怠慢,几乎同一时刻,便尾随三娘跳了下去。 跟着三娘总算入得了幽冥别府,莫青松两人不多时便到了一处大厅,只见内里空空如也。周边是半人高的石门,莫青松眼尖,但见其上刻着‘丹室’、‘藏书阁’、‘剑房’、‘禁室’的字样。 三娘已经将各处的通道都看了个遍,心下焦急。对莫青松道:“公子,怎么不见了一道门啦!“ 莫青松哪管这许多,只静静看着各间石门发呆。良久,三娘忽道:“公子,想来这就是幽冥别府了,不如公子就在这看看吧。” 莫青松也不矫情,整理了一下思绪,向着那刻有‘藏书阁’的石门走去。 入眼,全是各种各样的书,这些书,全部都用一张油纸布包着,上面落了厚厚的灰尘。莫青松定了定心神,手上掌力一吐,立时一阵狂风过处,将灰尘吹了个干净,这才依次寻了本杂记之类的书看了起来。 三娘见莫青松专心看书,便在亭中寻找起水源来。不多久,便在一道石门后转了出来,手上提着两只野兔,一大瓦罐清水和一些干柴。 莫青松这一住就是三月,将幽冥别府的各种书籍看了一遍,还将幽冥别府的一些成名绝技修习了一遍。 好在他聪敏好学,一点就会,已然将所学融会贯通,这才出了幽冥别府。 依照幽冥尊者的意思,放出了关押在洞府深处的两位师兄。 两位师兄一听这是自己的小师弟,无不心下欢喜,直呼:“师傅有福气,收了这么一个好徒弟。” 莫青松放出两位师兄,同两人商议了一夜,交代了两人一些重要事情之后,便偕同三娘出了幽冥别府。 路上但听魔帮占领明王府邸,争夺武林王鼎的消息,这才提了鬼王杖,直奔明王府邸而来。 第六十章 万福楼 万福楼乃是一家颇为出名的珠宝行,莫青松一派王孙公子模样,踱了进去,只见到处珠光宝气,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 莫青松虽曾得到过九箱珠宝,却未曾启视过。今日置身珠宝行中,倒是一怔。 这时正好有个店伙上前,恭恭敬敬问道:“公子爷!敝行的金钗首饰,珍珠翡翠,应有尽有,任公子爷选择……” 那店伙话尚未说,莫青松已摆手道:“我今天特地来见贵行的老板,他可在么?” 那店伙突然神情一肃,重新打量了莫青松全身一眼,问道:“敢问公子贵姓?你认识敝行东家么?” 莫青松不悦道:“我有事见他,何必多问!” 店伙仍恭身道:“公子有事,小的自然不敢多嘴,只是咱们东家,有命在先,还是请赐下姓名,以便小子通报!” 莫青松暗忖道:“想不到一个珠宝商,还有这样大的架子。” 随口答道:“好吧,你就说一个叫朱三的人找他有事。” 店伙闻言,当堂倒退了三步,敢情他是早认识朱三的,而莫青松居然冒朱三之名,故而惊愣。 莫青松看在眼里,也不说穿。 这时店伙走至一个中年掌柜之前,低低说道:“来了!” 莫青松这时百步之内,蚊虫之声尚瞒不了他,早已听到。心中暗道:“果不出我所料,朱三早已来过了!” 那中年掌柜举目望莫青松一眼,这才轻声对那店伙计道:“你去通知东家吧,就说那少年人已经来了!” 店伙计这才又到莫青松跟前笑道:“公子稍候,小子立去通报!” 店伙计入内之后,莫青松打量了那中年掌柜一眼,见他太阳穴隆突甚高,显是个内家高手。 这时只见他已走了过来,含笑问道:“公子爷,果然仪表非凡,想来定是本城望族。” 莫青松微微一笑,漫声答道:“我非本城人氏!” 中年掌柜一怔,莫青松反问道:“听你的口音,好似也非本城中人。” 中年掌柜点头,道:“敝乡甚远。” 莫青松有意无意的道:“东海之滨。” 中年掌柜莫测高深的望了莫青松一眼,莫青松对他一笑。 这时那人内通报的店伙计已出来,对莫青松道:“公子爷,东家有请,请随我来!” 莫青松跟在店伙计身后走进内进,谁知里面却俨然豪富之家,广院深厅,而且侧面尚有一幢精舍,哪像是行商之家? 莫青松虽感意外,但见了那中年掌柜,身怀武功。 也就不以为异,只是心中暗自猜忖道:“看来这万福楼珠宝行,又是江湖中心怀野心的何人耳目,恐怕多半就是这朱三啦!” 他想着,面上露出得意之色,又道:“如果真是你,今日你非中我之计不可。” 店伙计朝精舍走去,在门前停了下来,大声道:“朱公子到了,小人告退!” 谁知精舍之中,忽然传出一个娇滴滴悦耳的女子口音,道:“朱公子请进!” 莫青松再想,万福楼的老板怎的会是个女人? 他迟疑了一下,才走了进去,只见精舍之中布置雅致,陈设合度,且有清香轻散,充分显出主人家乃是个极有教养之人。 莫青松暗暗猜想,这主人到还是个雅人。 他转过一道屏风,蓦然,一个美若天仙,温婉含笑的绝色少女立在他三步之外,两人这一对面,同时一怔,四道目光便似胶住了。 接着,那少女神情一震,玉面一红,柔声道:“公子真信人也!” 莫青松也倏然惊醒,呐呐道:“哪里!哪里!” 可是他忽然想,少女这话中不是已经明示那朱三已经来过了么,他未曾深想,随按他原定计划,尴尬的问道:“昨日小生在城外杂木林中遇一朱姓名三的人,托小生交贵行两块断石碑,那朱姓的朋友是否已经先来了么?” 少女含笑道:“家父已在昨夜回来,久不见公子到来又出去寻找公子了!” 莫青松猛闻少女称朱三为父,才知她正是他的女儿,不知如何,竟对他原定计划,甚难启口,脸上突然胀得通红。 少女也见莫青松除一袭青衫外,身无长物,双眉微微一耸,但随即又含笑问道: “家父对那两块断石碑,甚为珍视,公子未曾随身携带,想是已妥放他处……” 底下的话她忽然未再说下去,因为她忽然见莫青松脸色渐变,不禁转口诧问道:“公子,难道出了意外?” 少女双目突**光,凝视着莫青松,待他答话。 莫青松终于仍照原定计划,黯然道:“不提那两断石碑还好,提起来几乎因它送了小生的性命,断石碑被一个穿金袍的男人和一个穿红衣的女子抢走了!他们抢走石碑不算,还想要杀小生呢!” “啊?” 少女的脸色大变,全身一凛,久久未曾说话。 莫青松连忙道:“那两块断石碑真是很要紧么?” 少女转头望了莫青松一眼,莫青松从她的眼色之中发现一片愁云,同时更有一重对他的怜悯的神色。 少女低声道:“公子,后来他两人又如何放你走了呢?将经过告诉我后你快走吧,我爹爹若是见了你,对你定然不利!” 莫青松故作惊讶的道:“啊,他会对我怎样呢?” 少女更加怜悯的道:“他会杀了你!” 莫青松全身故意一抖,惊怖的急急道:“后来我说出那是朱三交给我的……” 少女忽然大声、紧张地道:“你说出这万福楼的地方了么?” “没有,没有,我说是交我保藏的。” 少女点了点头,轻轻吁了口气。 莫青松继道:“我说了之后,那两人始放我走,并约后天晚上仍在那座杂木林中等朱先生,交回两块断石碑给他们,所以今日我特地来一说,话已说清,我要走了。” 谁知就在这时,灰影一闪,朱三已站在莫青松身前,他出手如风,一把已扣住莫青松的手腕。 莫青松又故意一声惊叫,运气将自己的脸色逼成苍白,连叫饶命。 朱三这才将扣住莫青松的五指松开些,怒喝道:“你刚才的话是真的么?” 莫青松又喊救命,道:“一字不假!小生实在无能为力啊!” 朱三似乎怒到了极点,他左手一伸,便点了莫青松的软穴,右手一带,倏然将莫青松摔出了一丈,莫青松立时萎顿在地。 他厉声道:“小生!小生!你小生个屁!玲儿看住他,后天夜里,我定要去再会会那老杀才的血魔帮主,哼!小子,你若说了假话,那便有你好受的了!” 朱三转过身对着莫青松恶狠狠地道。 说完,脚下一点,便掠出精舍之外,一闪不见了! 莫青松眼见计已得逞,心中暗笑,暗暗运气解开了穴道。 玲儿叹了一声道:“公子,如你的话不假,你乃仁人君子,如今只看后天我爹爹是否顺利取回石碑了,否则我爹爹仍不会饶了你的。” 软穴被点,仍可说话,莫青松穴道虽解,却任然装着全身瘫软的样子,惊惧的道:“小姐无论如何救救小生,小生终生感激小姐,唉,天上飞来横祸呐。要早知如此,当初我死也不受此托的。” 莫青松悔恨连声。 玲儿又重重的叹了口气,柔和的目光望着莫青松,好似忽有所决定似的。 但见她款步行至莫青松身边,姿态之美妙,真如仙子下凡,更有一股淡淡的幽香,飘入莫青松的鼻端。 莫青松一反惊惧之容,如梦如痴的道:“小姐,你是我有生所见过最美的女子!” 玲儿闻言拟觉一怔,随即婉然而笑,道:“哪里敢当,公子谬赞了,如今我便替称解穴,你去吧!” 玲儿又温柔的望着莫青松笑笑,她的一颦一笑看在莫青松眼中,都显出她的温婉,高雅而动人的清丽。 莫青松低声阻止道:“小姐如放我走了,你爹爹知道,岂不怪罪于你,不,就让我等到后天再说罢,小姐的恩惠,小子心领了。” 玲儿沉吟了一下,道:“爹爹一向宠爱我,他不会太责怪我的,我看你也是一表人材,再说这件事你并没有错,我爹爹后天晚间如遭挫折,他倒是真会杀了你的! 莫青松低声谢道:“谢小姐的好心,但我不能连累了小姐。” 莫青松说着,内心中感到一阵内疚,同时对玲儿更加的倾心,暗忖道:“我要能和她做个朋友多好啊!” 莫青松轻轻道:“小姐,我能知道你的芳名么?” 玲儿柔和的道:“我叫朱玲。” “朱玲,这名字好听极了!容我叫你一声朱姐姐好么?” 朱玲脸上一红道:“因为你受着委屈,要是在别的情形下,你这样说我可不会答应的。” 莫青松知道她已经允了,心中十分的高兴,连忙道:“谢谢朱姐姐的宽容!” 朱玲同情的一笑。 这天,莫青松便一直装着瘫软在地,呆在万福楼珠宝行里的精舍之中,朱玲竟也十分耐心的陪着他谈天。莫青松对于朱玲那真是一见倾心,愈看愈爱。 在心底暗暗道:“我非交她这个朋友不可!” 当天晚上,朱玲竟也取来一床被子盖在他的身上,悄声道:“秋气袭人,夜里凉得很,我爹爹晚上不会到这里来的,你盖着不用怕!” 莫青松激动的望了她一眼,道:“小姐真是好人,我要怎样感激才好!” 朱玲笑笑道:“这算不得什么?公子无端受此委屈,我真有些过意不去!” 说罢,她已姗姗而去。 莫青松望着她的背影,脸上流露着倾慕的微笑。 第六十一章 施计谋、斗魔帮 当夜二更时分,莫青松揭被而起,施展出幽冥别府的无形轻功,悄然奔至城外那座杂木林中,隐起身形。他判断蓝匕坛主必会如期在三天内到来。 蓝匕坛坛主乃是血魔帮中的坛主,其身分之高仅次于帮主夫妇,血魔帮决不会让他就此死在莫青松的手下的。 他那晚必然带了断石碑而来,但帮主夫妇也将调集血魔帮无数的高手,甚至九宫魔主、白骨魔君,真龙九子和帮主夫妇本人都将隐身一侧,静待莫青松取得断石碑,为蓝匕坛主解过被点穴道后,一哄而上,围攻莫青松,这是预料中的事了。 他等了片刻,果然见得人影嗖嗖,眨眼间杂木林中便来了十几个人,正不出莫青松所料,血魔帮万极魔尊亲率三坛坛主,真龙九子,帮主夫人也率着四个二十几岁的女子到来。 这些人无一不是血魔帮的精华,单以武功而论,真是足可虎视天下而无愧色啦! 蓝匕坛主脸色苍白,默默地随在血魔帮主的身后。 血魔帮主万极魔尊仔细地看过座杂木林的形势及附近的地形,这才转头对九宫魔主道:“周坛主,你隐身在南边半里之处的山边,听讯号行事。” 九宫魔主应声而去! 血魔帮主又对白骨魔君道:“你隐南边! 白骨魔君也领命而去了! 最后是真龙九子阻北面,帮主夫妇两人亲自断绝东面。 如此一来,已形成了包围的形势。莫青松知道最弱的一面,便是白骨魔君把守的西面,是以暗暗记在心中。 但是他又心想,当今武林任何一人如被这些人包围住,势必均无法生离,那么朱三被自己骗来,扰乱性的袭击,如一旦他被围,丧生此地,如何对得起他的女儿朱玲。 血魔帮主布置完毕离去后,莫青松转回万福楼躺身原地,始终苦思不出一个妥善的办法来。 他辗转难眠,伸手忽然触及怀中白使者老人送给他的那本手抄记事,心中一动,暗道: “有了!” 老人曾言此中集他两人一身艺业的精华,想那奇门星宿之学,其中必有玄奇阵图,如果将杂木林预布成一座离迷阵图,岂非万全? 正想拿出来观看,谁知精舍之门讶然而开。 莫青松双目微睁,只见朱玲悄然而至,看见莫青松仍躺在原地,似乎放心下来,喃喃道:“奇怪,我刚才分明看见一条黑影进人精舍的!” 她喃喃说着,竟探手莫青松胸口,试试莫青松的呼吸和心跳。 莫青松闻着从朱玲身上散发出的芬芳的气息,心中一阵迷眩,一惊道:“谁,是谁?” 朱玲速退三步,低声道:“公子是我,刚才我似乎看见一条黑影掠入精舍,心底放心不下,故来看看。” 莫青松答道:“啊,是小姐,小姐这样关怀小生,小生感激不尽。刚才倒是没有人来此,小姐安心歇息去吧!” 朱玲又为莫青松将被子理好,这才轻声道:“公子,你也安心歇息,明夜我准备陪爹爹走一趟,想来,该不会出何差错的。” 她此话一出,莫青松心中大震,暗忖道:“这如何使得。要有何闪失,自己将终生难安!” 连忙惊道:“小姐,你一个女孩子家,怎能去那种凶险的地方?” 朱玲缓缓道:“不打紧的,爹爹能去的地方,我便能去,这些事告诉你,你也不太明白的,我们明天再说吧,你好好的睡觉。” “不,小姐,那些人都是来去无踪的啊,那种江洋大盗杀人不眨眼,你还是不要去的好。” 朱玲一笑,柔声道:“公子,你为人诚恳,我也感谢你的好心,但是我告诉你吧,你听过十年前在绝命谷比武的两个人吗?” “嗯,我听说过,好像是什么海外奇人和漠北异人两人。” “是啊,这两人被江湖中当作神人一般看待是么?我爹爹就是海外奇人的徒弟,我也得了爹爹的全部真传,所以我能去的。” 莫青松一听之下,几乎就想跳了起来,他做梦也想不到这朱三却是海外奇人的徒弟,可是他哪里知道朱三却是海外奇人追杀了二十年的孽徒? 但见,莫青松轻轻摇头,道:“小姐,我不相信你的话,我可听说,海外奇人在天山与漠北异人比武坐化时,襟前留下了什么神功被人抢去了。你爹爹要是他的徒弟,为何会任人家抢去的?” 朱玲叹了口气,道:“那时我与爹爹正在荒山绝谷之中,那里与世隔绝,不知这事,所以才让一个外号叫怪侠的人抢走了。我们此番到中原来,就是想找那怪侠索回师爷的血襟。不料,就听到武林王鼎在明王故宅中的消息。那两块石碑正是和那事有关,爹爹因它还背上了剑伤,而又失在你的手里,你想爹爹气是不气!” 莫青松听到此话,心中忖道:“原来如此,那我们以后有得好看的了。” 随即,他闭目无言,朱玲又安慰了莫青松几句,这才离开精舍而去! 待她去后,莫青松取出了怀中记事,翻看了一刻,蓦见上面有个名叫“归一气”的阵势,看了看阵势的说明,心中一喜。 这时,天色已近五鼓,莫青松一跃而起,又飞奔至那座杂木林中,剥皮立阵,按“归一气”的阵式,剥了九株大树的树皮。 这归一气,所取自是九九归一的意思。 他在阵中试一走动,果然如书上所说那般玄奇莫测。在晨曦微现中,满心高兴的转回万福搂的精舍之中。 次日,朱玲又到精舍来,她今天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裙衫,更显得她明艳动人。 只一到,莫青松已笑道:“小姐,你今天真是美比天仙,小生何幸,认得小姐……” 他本不善奉承,这一将心底的话说出,首先自己已满脸通红了。 但他对朱玲爱慕之色,流于言表,朱玲也脸上一红,轻声道:“公子,你非我辈中人!……” 但她话未说完,蓦见莫青松双目奇光一现而敛,不禁心下一惊,道:“公子,为何你双目隐射奇光,莫非你身怀绝艺?” 随即她又自言自语道:“啊,那是不可能的,你有多大年纪,怎能练到神仪不露,英华内蕴的境界,那是我多心了!” 但莫青松却双目逼在她的脸上,道:“小姐,明夜之后,我们还有相见之日么?” 朱玲摇头道:“恐怕没有了,你能不能渡过明夜,还得看你的造化呢,纵然我爹爹明夜不加罪于你,也必驱逐你走。我问你,你会恨我爹爹么?” “不,我为什么恨他,石碑失在我手,我正过意不去呢!” 莫青松嘴里说着,心中却在暗笑,道:“以后没有见面日,恐怕见面之日还多哩!” 晃眼两天已然过去,在这两天里,莫青松早与朱玲谈得十分的投机。 朱玲的善良纯洁,给莫青松有更深刻的印象,而莫青松以一介书生的身份,竟几乎无所不知。尤其对武功一道。他竟也能说得朱玲佩服之至。 这时,朱玲方才注意到,莫青松那身练武的骨格,实在是百年少有,她心中无形中也泛起一种奇想,忖道:“要是他能拜在爹爹的门下,想来他的成就当在我之上!” 她这样想着,神情便是一呆。 莫青松早已看着朱玲眼里,问道:“小姐,你在想什么?” 朱玲脸上飞起一朵红云,惊声道:“啊,没什么,我是想今夜已到约定之期,但愿天能从人愿,取回那两块石碑才好。”、 莫青松道:“我想一定能够取回来的,未知小姐和你爹爹准备何时动身?” “大概总在三更过后。” 莫青松点点头,忽然道:“小姐,我昨夜做了个梦,真是奇怪!” “梦见什么。有这么奇怪?” 朱玲有些好奇的盯着莫青松的脸,很想听听莫青松今天又讲什么好玩好笑的故事。 “啊,我梦见自己被七八个大汉恶狠狠的追赶,结果我便逃到城外那座杂木林中,奇事就在这出现了。 我发现林中有九株大树的皮,被剥得精光,那时我正要被他们赶上,忽然听见你的口音在我耳里说道:‘公子,绕着那些没有皮的树走,左三步,右四步,他们追你不上的,而且你还可以打他们,’我就照着你的话做,果然他们竟连看也看我不见了,我心里一高兴就醒了,小姐,你说这梦奇不奇怪?” 朱玲一笑,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公子,你别想太多了!” 莫青松暗道:“朱玲,我若不早告诉你,到晚上你和你爹爹纵有飞天之能,恐怕也无法脱身了!” 当夜初更时分,朱三和朱玲同时来了精舍一趟,朱三冷冷对莫青松道:“你还有没有命在,就看今宵的了!” 莫青松一声不响,却在心里暗笑。 待他们去后,他跃了起来,就在精舍中找到笔墨,就壁上题了几个大字,道:“谢两位助阵隆谊!” 书写完毕,已然一溜烟出了万福楼。回到客栈之中,牵了龙马,提上鬼王杖,赶出城外,将龙马放了,道: “雪儿,听到我的啸声,你就奔来吧。” 他安排好了一切,手上提着鬼王杖,施展出无形轻功,便朝那杂木林奔去。 第六十二章 独斗群魔(上) 这时虽二更不到,但他知道血魔帮为慎重起见,附近必然放有卡哨,可是幽冥别府的无形轻功,那是何等疾快,内功稍差之人,根本就休想看见他的人影。 只一忽儿他已射入林中隐入“归一气”的阵法之中,只等着蓝匕坛主的到来。 林间四处虫声稀疏低鸣,天空中星光点点。 不久便见十几条人影急驰而来,但离林尚有半里之遥时,人影忽分,待分布稳妥,只见蓝匕坛主脚步踉跄的蹒跚而来。 莫青松知道他内伤已快发作,脸上陡现冷峻之色,喃喃道:“今日我虽不要你性命,哼,爹爹断臂之仇,你却在难逃掉!” 他目光炯炯地望着蓝匕坛主,见他越走越近,莫青松从他苍白的脸上,仍可看出隐隐含着的凶戾之气。 莫青松见蓝匕坛主手中拿着两块石碑,已走至杂木林中,望着几株剥皮的大树,怔了一怔,然后举步维艰的走入了林中。 见他进入林中,莫青松已飘然落地,冷冷道:“你当真送来了两块断石碑,你放在地上退出林去吧!” 蓝坛主望了莫青松一眼,见他手中提了一根寒铁鬼头杖,只好默默地放下断石碑,却站着不动。 莫青松沉声叱道:“你为何不退出林外呢?” 蓝坛主目中射出两道凶光,愤然道:“你还没有为我解除被点穴道。” 莫青松哈哈大笑,道:“我为你解去被制穴道,你好施放讯号么?” 蓝坛主脸色大变,怒声道:“你这无耻的小狗,在过一刻,已至三更的对时,我虽死,你又能脱出本帮的制裁么?” 莫青松更是傲然大笑,道:“你别急,我既答应为你解穴,自不会失信于你,但你得先退出林外,难道我不要验明这两块石碑的真伪么?” 蓝匕坛主冷哼一声,依言退出林外。 莫青松急急的验过断石碑,但他怎样才能验出真伪,他想了想,暗道: “这两块断石碑大致假不了,如是假的,血魔帮何须如此劳师动众,如临大敌?他们如此,无非认为自己已是瓮中之鳖,再也逃不出他的掌心!” 莫青松看了看,又沉声道:“好了,你进来吧,谅你也不敢作假。” 蓝匕坛主再进入林中,仰首一望,忽见莫青松脸色铁青,眉宇间隐隐透着杀气,不禁微凛,道:“小子,你真要为我解穴么?” 莫青松冷笑一声,道:“我还不肯失信于你,哼!不过灵雾大峡谷之中圣剑断臂之仇,今夜你可不能不还!” 蓝匕坛主惊得倒退了一步,厉吼道:“小子,你想怎样的报法?” 莫青松大笑,喝道:“你,九宫魔主,白骨魔君都难逃一臂之厄!” 蓝匕坛主更狂声道:“那你不如杀了我!” “杀了你也太便宜你了,哼,老鬼,你计算过死在你匕首之下的武林人共有多少?你能就这么死去么?” 他话声一落,人影一晃,已欺至蓝坛主身前,举手连拍三掌,掌掌落在他胸前重穴之上,一声大喝道:“穴道已解,我非无信之人!” 蓝匕坛主咳的一声吐出一口浊痰,脚下一点,蓦然倒纵而退。谁知莫青松接着又一声厉喝道:“断臂之仇,还来!” 他声随人至,鬼王杖一抖,寒光倏起,挟着一股无以伦比的杖风扑到。 蓝匕坛主一声厉啸,狂叫道:“小狗,你当真是心狠手辣!” 果然,他话声一落,莫青松凛厉的杖风已到,冷喝一声道:“蓝魔!你记着今夜,我莫青松已饶过你一命!” 蓝匕坛主哪里躲闪得及,“哇!”的一声凄厉的惨叫过去,血溅当场,蓝匕坛主的一条左臂已连肩被鬼王杖劈断,这老鬼那受得了,早已倒地昏绝过去了。 可是就在这时,莫青松目光一扫四处,已见一灰一白两条影子电射而来,同时,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厉啸声大起,涌出了十几条人影。 莫青松急忙提起两块断碑,正想腾身而起,将石碑也藏入那树洞之中。那蓝匕坛主忽然醒过,颤声道:“小……子……奉帮主之……命……重阳……之日,万极魔宫中,九……九龙血盟再相会!” 说完他又昏了过去。 莫青松冷冷道:“我知道了,定然赴约!” 声随人起,嗖地已窜上树梢,找到了那树洞,又将最后两块断碑放了进去,随即飘身而落,目光掠处,早见朱三和朱玲站在林外。 朱玲眼见杂木林中果有九株剥皮的树木,轻咦了一声,但朱三已急道:“玲儿小心,今夜看来凶险重重!” 他话刚说完,四处的血魔帮人已经涌到,万极魔尊一声如霹雳的怒喝:“朱三,又是你,你为何要赶这淌混水?” “混水!” 朱三的脸上的杀机隐现,猛地一掌劈向万极魔尊。厉声道:“夺我宝藏石碑,我还是来赶这淌混水么?” 万极魔尊闪身一让,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还我藏宝石碑来,废话少说。” 朱三那里有心思同他废话,一上来就开打。 呼地一掌打出,同时左手骈指如戟,“丝”地划出一道六芒指功。 莫青松在林中见了他的身手,激动的忖道:“六芒指劲,他果然是海外奇人的传人!” 无形中莫青松对这海外奇人有种亲切之感,站立一旁的帮主夫人一阵阴笑过处,冷声道:“你与他多说什么?打不就是了么!” 她“打”字方出口,红影一闪,人已掠到,一掌已与朱三接实。只“篷!”的一震,帮主夫人已退了三步,朱三果是功高一筹,却也全身一摆,差点站立不稳。 万极魔尊突然摆手,止住了她,大声道:“朱三,我问你,是否你的藏宝石砷也已失去?” 朱三那里听他说话,只轻声对朱玲道:“玲儿,接住那淫妇!” 这才转头对万极魔尊道:“无耻老魔,分明被你夺去,还装作不知,今夜你如不还来,我与你拼了!” 他掌指一亮,又待攻出,九宫魔主、白骨魔君、真龙九子已经倏地一声怒喝,九宫魔主已欺身到了那朱三的身前。 万极魔尊喝道:“九龙坛主且慢!” 朱三和朱玲一看情势,面色一变,立知今夜凶多吉少。 万极魔尊又开口道:“朱三,本帮主向无虚言,本帮穷追你一日一夜,尚未将石碑截下,谁还能从你之手夺到?况且本帮保有的两块尚且被那小狗诈去……” 他这话一出口,似乎将自己一语提醒,突然大叫道:“九龙坛主,白骨坛,九龙血盟弟子快将杂木林团团围起,别叫小狗逃了!” 朱三哪里会信他的话,怒声道:“无耻老魔,分明你从一个姓古的少年手中夺走我的藏宝石碑,你还想赖么,玲儿,还不出手等待何时?” 朱玲闻声便扑向那帮主夫人,朱三也掌出如风,狂劈出手。 万极魔尊侧闪一步,怒不可遏,金袍一阵无风自动,正待发作,但他转念一想,忖道: “朱三分明是中了别人之计,我不可也中计。” 立时定住身形,舌绽春雷,暴喝一声,道:“朱三,住手!” “谁与你无耻老魔多废口舌。” 朱三难得多说,手上掌力依旧,口中出言道。 六芒指力“丝!”地激射而至,万极魔尊忍无可忍,道声罢了,金袍一挥,罡气刚风陡起。 朱三厉笑一声:“来得好” 右掌中蓄势待发的神掌,连出九成功力轰然劈去! “哼,朱三,你这蠢猪,你自找苦吃!” 两股掌风一接,“嘭”地激得飞沙走石,两人同时猛地疾退。只不过朱三退得远了些。 这时,朱玲也与帮主夫人打了起来,这魔帮的帮主夫人果然功力深厚,朱玲那里会是她的敌手,只看得躲在林内“归一气”阵中的莫青松心头大急。 正在这时,白骨魔君手抱蓝匕坛坛主受伤之体一跃而至,大叫道:“帮主,蓝坛主已废在小狗的手里了。” 万极魔尊一见之下,一股无名怒火无处发泄,一声暴喝,道:“急速搜林,别让小狗逃了!” 可是朱三一掌又已打到,万极魔尊顿时狂声厉笑,金袍猛涨三倍,眼前的万极魔尊眨眼间变成了一尊凶神恶煞般的巨人,满面通红,张开血盆大口,一条粗大如水桶般的魔掌,其疾如风,劈向朱三而去。 朱三立时大惊失色,运起了十二成掌力,双掌齐举,猛地推出。 但朱三乃是海外奇人的徒弟,又岂是等闲,也把万极魔尊震退三步。 朱玲见她爹爹被震得倒退三丈,玉容惊变,帮主夫人趁她分心之际,红影一晃,已欺进她三尺之内,伸手便拿。 朱三虽被震倒,但并未重伤。 眼看朱玲便要被擒,他原地一挺身,平地激射向帮主夫人,一指点去,厉声叫道:“玲儿,过来!” 帮主夫人眼见朱玲必将就擒,朱三早已一指点到,不得不侧身避过。朱玲身形一点,疾射一丈,靠近爹爹身边,低声道:“爹,你见着了那两块石碑了么?” 朱三被朱玲一语提醒,气得全身发抖,道:“那小子明说是被老魔夺去,可是老魔却好像真的不知道那回事!” 第六十三章 独斗群魔(中) 朱玲心中一动,道:“莫非是他……” 她话未说完,顿时住口未说下去,暗想道:“那是不可能的事,他毫无武功,何以敢以这样做?” 朱三望着女儿,陡然会过意来,怒声道:“玲儿,你是说那小子不太可靠么?” 朱玲犹疑了一下,忽然摇头道:“爹,那是不太可能啊,他……” 显然她对莫青松已有深刻的好感,朱三双目射出两道精光,朱玲全身一凛,道:“爹,他是个不会武功的人呀!” 谁知她才说完,万极魔尊却把她父女两人的话听了个一字不漏,大声道:“朱三,你说什么,那个他是谁?” 万极魔尊已恢复了原状,他乃一帮之主,虽也有时激动,但是一想到事有蹊跷,便即镇定下来,并且叫夫人停止了攻击,静听他父女两个的对话。 朱三闻言,冷冷道:“我父女说话,没有你插口的余地。” 万极魔尊说:“你别动一时之气,错了大事,听你的口气,似乎你那两块石碑真被人夺去!” “你自己做得好事,还要装傻卖乖!” 万极魔尊陡地脸色一沉,喝道:“朱三,你别含血喷人!我万极魔尊一帮之主,岂是轻易肯诬赖人之徒,到底你听谁说石碑为我所夺?” 朱三冷哼一声道:“难道你忘记了从一个姓古的青衫少年手中夺我石碑了么?” 万极魔尊脸色一变,问道:“姓古,叫什么名字?” 待得双方将话说明白,方才知晓一切都只是莫青松的一点点计谋罢了。 万极魔尊听完,蓦然一阵狂笑,道:“你这猪!他分明便是莫青松,他究竟给你灌了什么黄汤,你竟信他了!” 朱三勃然大怒,出其不意间,他篷地一掌将万极魔尊击出一丈之外,大吼道:“你敢骂我是猪,无耻老魔,那小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怎会是莫青松,莫青松又是谁?” 万极魔尊强忍怒火,一步步走回朱三身前,道:“莫青松百丈坪一战成名,他就是冒名的怪侠,这你都不知道,你还不是猪是什么?目前他就在杂木林中,你自已去瞧瞧看,他是不是莫青松呢?他是否真的如你所说那般手无缚鸡之力?” 朱三一听,忽也桀桀怪笑,道:“无耻老魔,那小子早被我点了软穴,他怎会在杂木林中,你莫非是见了鬼!” 万极魔尊听了一怔,念头尚未转过,蓦地杂木林一声凄厉的惨叫,一条白影呼地摔了出来! 万极魔尊目光何等锐利,一眼便看清是白骨魔君。 身形一迎,凌空接了下来,只见白骨魔君一条左臂连肩齐断,鲜血直涌,竟和蓝匕坛主受着同样的伤! “九龙坛主,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中传来九龙神魔的答话,道:“启禀帮主,这林里真有点邪气!” 林中蓦地传出一声朗朗的长啸之声,万极魔尊金袍一摆,平步青云一纵十丈之高,嗖地窜入了林中。 谁知林中忽然发话,道:“血魔帮蓝匕坛主,白骨坛主均是无恶不作之徒,师兄!还不下手,等待何时?” 朱三和朱玲一听,那分明是那少年的口音,方自一怔,就见金影一闪,万极魔尊复从林中暴射而出,双目似欲冒火,怒视着朱三道:“好哇!你们,竟是串通而来,我差点便中了你的毒计。” 朱三这时也气得七窍生烟,厉声道:“谁与谁串通,你再说一遍看看!” 血魔帮主转身命令道:“九龙坛主率你血盟弟子,只把杂林围住,林中似有何奇门阵式,故你无法发现那小狗的隐身之处,定是那些剥了皮的大树作怪,设法铲除便好。” 只听九宫魔主应诺之声从林中传来,忽听一派掌风呼啸之声,接着九宫魔主一声闷哼,黑影一晃,也射出林中。 但见他虬须倒竖,根根如针,怒喝道:“小狗,曾几何时,你功力精进不少啊!” 林中传出莫青松的冷傲之声道:“九宫魔主,若非看在玉女教主,绿羽林主的面上,今夜你少不得也难逃断臂之厄的。一条手臂先寄你身,你若再为非作歹,执迷不悟,哼!总有一天我要索那一臂之仇!” 九宫魔主怒吼一声,全身青气蒸腾,一式九龙升天之势,第二次又飞扑进木林。 立时又只听掌风呼呼,却是不见有人。 林中一阵傲然长笑,莫青松朗声道:“九宫魔主,你这样一味冒冲,不是我夸口,你就是一辈子也休想见着我的衣角。” 万极魔尊心中一动,暗想极是,林中显已布阵,若非打倒阵眼,那真是徒费精力。 万极魔尊本谙奇门之术,无奈又怕朱三趁隙下手,现在只有先解决朱三之事了。 就见他紫脸突地一沉,对朱三道:“你还说不是与小狗串通的么?” 朱三怒道:“你有何凭据?” “小狗叫你师兄,是假的么!” 朱三一听,更气得全身发抖,暴叫道:“我那有一个小狗师弟?” 万极魔尊冷哼一声,跨前一步,道:“这小狗莫青松练成那海外奇人的掌上功夫和六芒指力,你却是海外奇人之徒,艺出同门,他为何不是你的师弟?你倒是说出个道理来听听。” 朱三顿时哑口无言,可是猛然怒吼道:“无耻老魔,你别中了他的恶计,我正要找他收回师父的血襟,本门不认他这个狡猾之徒。好,我去会会他!” 朱三语音一落,便欲腾身扑入杂木林中。 谁知他身形方才离地,万极魔尊金袍一挥,呼地一股千钧掌力倾罩而至,直惊得一旁的朱玲一声惨呼:“爹爹,小心!” 但见她玉手一挥,又打出一般掌风迎上,万极魔尊双方都出手如电,朱玲哇的一声惨叫,一个身子被强劲的掌风,震退三丈,口吐鲜血不止。 朱三却手一个踉跄倒退了七八步,如非朱玲这一掌挡过,恐怕他这时已早已命丧黄泉了! 他心痛爱女,一声怒吼,道:“无耻老魔,你别走,今夜我与你拼个死活!” 万极魔尊冷冷道:“要拼!恐怕此处便是你的葬身之地了。听着,你到底是否与小狗一路?如果不是,待此地事了,我给你一个公道。夫人,你给她一颗丹药,先护着元气!” 万极魔尊果然有一帮之主的威仪风度,朱三一跺脚,道:“好,我等着就是!” 他掠到朱玲身边,察看她的伤势。 万极魔尊随即跃入林中,他威棱的目光一扫,心中便是一惊,暗道:“小狗哪里学来的这‘倒转乾坤归一阵法’?我万极魔尊精通古代奇门,莫过以此为甚,小狗却能就地取材,布了这个阵式,小狗实在不可轻饶,不然终成大害!” 他这一想,声如霹雳,喝道:“小狗,你还不出来受死,莫以为你这阵法便能难住本帮主。” 莫青松今夜连伤蓝匕坛主和白骨魔君,且藏身阵中,不虞九宫魔主和真龙九子进袭,满心痛快。以他原本计划,万极魔尊与朱三相斗之时,便该早走,但他一时耽心朱玲的安危,又有一种隔山观虎斗的心情,故而迟迟未去。这时一听血魔帮主意识到了此阵,不禁大惊,嘬口便又一声长啸,声传数里。 傲然道:“帮主,你还记得绿羽林中在下的话么?你能识得此阵,那是正好,来来来,我莫青松第二次领教高招!” 想来,上一次在那绿羽林中与血魔帮主的大战,真个是不堪回首啊。 万极魔尊冷笑一声道:“手下败卒,还敢言战?小狗,你留下藏宝碑石,本帮主仍放你生路,你如不服,蓝坛主有没有告诉你重阳之期,万极宫中之会?” 莫青松哈哈一阵狂笑,傲然道:“万极宫一会,到时本人必到,留下藏宝石碑,这个尚未齐全的石碑你要他有何用?” 血魔帮主怒道:“小狗,要那两块石碑,你又齐全了么?” 莫青松更加大笑,道:“哈!哈!阿信尊者,董平、朱三、万极魔尊,呵呵,好一个鹜蚌相争,渔翁得利。武林王鼎又岂是你们这些武林败类所可拥有的?” 万极魔尊一听,发声道:“啊,小狗,六块你都取到手了么?” 随即他也发出一阵震耳的狂烈的大笑,道:“小狗,今夜在场的人再也休想逃走了!” “不见得吧!帮主!” 万极魔尊又是一阵狂笑,随即发令,高声道:“九龙坛主带领血盟弟子左三右四闯阵,小狗看你今夜待往哪里逃?” 莫青松一听左三右四,知道一场惨烈的战斗,在所难免。手执寒铁鬼王杖,面罩杀光,冷声道:“帮主,你为何不自己先进来瞧瞧呢?却叫他们送死!” 万极魔尊金光一闪,已飞身入阵,立在阵中一声朗喝,寒光倏起,同时哗啦啦,天摇地动的一阵暴响,那剥了皮的大树,立有两株被连根拨起。 莫青松挟着一篷寒光冲霄而起,激射了出来,跟着金光黑影掠追而出。 那帮主夫人红袖一摆,也纵身直追出去。 朱三望着莫青松从林中窜出,悄声问朱玲道:“玲儿!我分明已点了那小子的穴道,这真使我糊涂了!” 朱玲微弱的道:“爹!这有什么奇怪的?他既身怀武功,以他练武之人,竟能逃出爹的目光,自是早练至神光反照、神华内蕴之境了,他自解穴道当是轻而易举的事了。” 朱三点头道:“玲儿,还是你细心精明。” 这时,朱玲好似有些灰心之感,双目怔怔望着血魔帮众人追击莫青松。 但莫青松却是其快如风,她几乎有些看不清人影。 但她终是纯洁善良,莫青松虽骗了她,使她难过,但一想到莫青松这时被十几个高手追击,直觉的就为他担心。 第六十四章 独斗群魔(下) 不由忖道:“他如何能逃出十几个武林一流高手的追击呢?” 她心中自然而然的一震,想也不想的道:“爹爹!你去帮他。” 朱三想不到朱玲会说出这句话来,一怔道:“为什么?” 朱玲脸上一怔,知道自己出口未加深思,几乎答不上话来。 但好在她灵机一动,低低道:“爹,你不是听那六块藏宝石碑都在他的身上么?” 朱三道:“他是这样说过,不过怎能相信?”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爹爹是否想得到武林王鼎?”朱玲这下子好像打开了思维,又好像得了自由的小鸟,思维开始活跃了起来。 “武林王鼎,武林至尊人物的标志,谁人不想?”朱三并未发现女儿的这一丝丝变化,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一提到武林王鼎,朱三的眼珠子立时瞪得老大,一颗心也随着火热起来。 朱玲沉吟了一下,又道:“那么,爹,你觉得那藏宝石碑在血魔帮的手里,还是在他的手里容易取到手呢?” 朱三顿时会意过来,不用女儿再多说,他人已经一纵三丈帮忙去了。 但随即又纵了回来,道:“玲儿,我不能如此走的,我要是一走,谁能保护你的安全?” 玲儿低声道:“爹,我可以……” 她的话还未说完,正在这时,一声划破夜空的马嘶之声传来,随见一匹高大神骏的红鬃白马,狂驰而来。 就听莫青松狂笑道:“帮主,你又能奈我何?” 只见一条淡淡的青影迎着那红鬃白马飞掠而去。 血魔帮主万极魔尊狂怒得一张紫脸顿时发黑,厉声道:“小狗,纵然你今夜走了,任你天涯海角,你能逃过本帮主之手么?” “哈哈,万极老魔,少开口说大话,今夜,你集全帮一流高手,尚拿我不下,以后么?哈哈,你睁大眼睛瞧着,血魔帮将在我的手中冰消瓦解!” “好狂的口气,好狂妄的小子!”众人直在心底惊呼。 迎面忽见柳阳掠来,呼地对着莫青松发出一记九龙玄功。 莫青松冷笑一声,一扬掌,幽冥掌功已从掌上发出,“篷!”的一声直往柳阳罩去,他九人如非九人联手,终非莫青松的对手。掌力还未到,就见柳阳一阵猛退。 莫青松又是一声狂笑,“嗖!”地竟连马带人从他头顶飞跃而过。 可是,蓦地莫青松心中一动,暗道:“真龙九子一旦联手,功力之高自然不可思议,待得重阳之期,我势必迎会他九人,莫若就在今夜做过手脚,立下他日必胜的基础罢!” 他这样一想,神手摸出一根“勾魂射魄针”。 身刚落地,蓦然一个倒纵,口中喊了声:“打!” 一举横扫柳阳,柳阳赶紧侧身闪过。 只见莫青松左手一挥,一点难以目见的寒光一闪而灭,已射入柳阳的身上,瞬间消失不见。 第六十五章 躲避追击 柳阳当时便有所感,闻言一怔,怒喝道:“你敢暗算人?” “哈哈……” 莫青松带着一阵狂傲的笑声,幽冥别府无形轻功使出,只见他青影闪了一闪,已在数十丈之外。 龙马雪儿却在百丈之外,莫青松嘬口又是一声长啸。 但斜刺里一团红影又告猛追而来。 莫青松鬼王杖盘顶一绕,寒光过处,红影一闪,莫青松又冲出二十来丈,那龙马已在十 丈之内了。 莫青松脚下一点,腾身而起,跃向马背。 谁知那边的帮主夫人一声厉叱,一团红影从空而降,势如箭射,当面扑罩而下,人未至一股狂风已经带着啸空之声劈至。 莫青松大喝道:“你想找死!” 鬼王杖一摆,幻起寒光一片。 正在这时,莫青松突听马腹下一声冷笑,喃喃道:“报仇。爹爹,你曾在他们的手里死过一次,今天假借其便,我就为你报仇!” 莫青松不知是什么人竟能藏在龙马雪儿的腹下,不禁大惊。 但他无法分神喝问,就在这刹那之间,一道耀目的金光从马腹之下倒卷而上。 只听“哇!”的一声惨叫过处,血雨飞溅,那帮主夫人的一颗人头,已飞出五丈之远。莫青松惊叫道:“小弟,是你!” 萧儿杀了帮主夫人,却怔怔地立在当地。 万极魔尊远远见着,嘴里发出一声凄厉的狂叫,疯狂的扑了过来。 莫青松知道萧儿惹了大祸,反手一提,硬把萧儿提上马背,大叫道:“雪儿快逃!” 龙马展开铁蹄,如腾云般冲出血魔帮的包围,落荒而奔! 身后又传来万极魔尊刚烈的啸声。转瞬间,万极魔尊竟在头顶狂声道:“小……狗…… 你待往哪里逃?” 莫青松举目一看,一团黑云般呼地扑了下来。 莫青松举起鬼王杖顺势猛点,萧儿也金剑盘空,划起圈圈的金光,那团黑云呼地从他 两人头顶呼啸而过! 萧儿惊得脸如士色,莫青松大声道:“那是血魔帮主骑在灵鹫之上追来了!” 他一带龙马朝金城里奔去,萧儿急声道:“那个绿衣女子在金城里到处找你,我见她来势不善,所以仍留在金城找寻你的下落,不料今夜便在那边碰上这匹马,啊,好凶的一匹马,折腾了好久,我才躲到它的腹下,不想它竟带着我把你找到了。” 莫青松知道绿羽林主找他报那金剑架颈之仇,皱了皱眉,空中风声又响,莫青松手里马缰一带一抖,望着有树之处窜了过去。 呼!灵鹫铺天盖地扑了下来,万极魔尊狂喝一声,如霹雳炸响,哗啦!两株小树被他 一股无匹的掌力,劈飞五丈之外。 莫青松和萧儿惊出了一身冷汗。 莫青松一下决心,道:“还是到金城去,遇着绿羽林主总比被万极魔尊追击好些!” 龙马行走如风,片刻间便到金城,转身,见灵鹫又在峰后追来,莫青松却纵骑窜进一处居民屋檐之下,待灵鹫飞过,他又纵骑转出,喝声:“雪儿,起!” 龙马一声高嘶,一个飞纵,横跃过十几丈高的城墙,惊得守城兵卒大声呼此怪事! 但莫青松已如一阵轻烟折进了城内胡同中去了! 他策马缓缓行了一阵,神志渐渐镇定下来。 并不稍停,仍然策马在金城左转右绕,竟然又到了城墙之下,越过城墙,一阵急驰,方才在一座林中,停了下来。 萧儿只是一味疑惑,这时不由疑惑,开口道:“我们又到了城外来了!” 莫青松冷静的道:“血魔帮主知道我们已入金城,势必大肆寻找,所以我才又纵骑 出城,这样才能避过他们的耳目。” 莫青松语罢仰面观天,见已是四更时分。 他想起了朱玲,不禁心中一热,暗暗在心上自语道:“小姐,我连累你受了重伤?” 蓦地,他目光奇光一闪,转头对萧儿,道:“小弟,你杀死血魔帮主夫人,今后你行走江湖可要小心了,天下虽大,但无处没有血魔帮徒,血魔帮主势必会想方设法擒捉你我两人,知道吧!” 萧儿点头道:“我知道,但我不怕他们。” “当然我知道你不怕,你身怀家传无上剑法,普通江湖帮众,无人能奈何得了你,但如碰上万极魔尊,九宫魔主或者真龙九子数人,你便不是他们的对手了!” 萧儿默默垂首不语。 莫青松停了停又道:“小弟,这金城附近你是不能再留了,但我仍在此有两天耽搁,此 刻到天明还有两个更次,你便骑了雪儿速奔漠北。两个更次以雪儿的脚程,至少也可赶出百里之外,但龙马雪儿目标过大,以后最好日间住店,夜里再赶路。” 随即又拍拍龙马的颈项,轻柔的道:“雪儿,小弟与你先去漠北,路上可不能施性 子!” 这才叫萧儿骑上马背,扬手间龙马载着萧儿疾驰而去! 莫青松与朱玲短短三日相处,朱玲的纯洁、善良,娴静,如旭谷中幽兰,比幽兰的美,竟深深的印在莫青松的心里。 朱玲受伤在万极魔尊的掌下,莫青松感到内心的歉疚,立时展出幽冥无形轻功又转身向 金城内奔去。 他在金城屋面之上,不时见一些夜行人奔行,显然那是血魔帮徒寻找莫青松的下落,莫青松心中冷笑,忖道:“血魔帮为害江湖,我莫青松誓灭此帮。” 但今夜莫青松不想再节外生枝,他轻悄悄的奔至万福楼珠宝行,此时的珠宝行中寂静无声,他遥自向后面精舍而去,远远便见精舍中灯光隐射。莫青松隐身在精舍檐下,偷偷地朝厅中望去,只见朱三正在与珠宝行的掌柜谈话。 朱三脸色沉而愤慨,冷冷道:“那小子实在可恨至极,万极魔尊无耻老魔约我重阳之日到万极宫去,其用意虽是不善,暗中诡谋伤人当可意料,但那时要能见着那小子,我决意前去收回师父血襟,而且我非要他的狗命不可!” 莫青松暗暗惊忖道:“啊!他竟恨我这么深,看来又树了一个强仇大敌,但他毕竟是 海外奇人的门徒,与自己虽无师兄弟之名份,武学渊源却太密切了!” 莫青松情不自禁地暗暗叹了一口气。 随又听朱三对掌柜道:“重阳之期,只有十天便到了,但那万极宫到底在哪里尚且不知,明日起你且去打听,务必在三五天内打听出正确的地址告我,不得有误。” 那掌柜的连声应是,正要退出精舍,朱三又道:“玲儿重伤在身,别忘了明日一早务必请个本城名医到来,切记!” 掌柜的去了。朱三愤然自语道:“师父一身医学,他竟对我丝毫不传,他太自私了!要不然我何致对蓉儿的掌伤这般措手无策?” 说着,他噗的一口气吹灭了灯火,便走出精舍。 莫青松心系朱玲的伤势,随后跟踪,他知道朱三还是去探看她。 莫青松行走丝毫不带声息,但他仍然不敢距他过近,只在十丈处跟着。 朱三向右一转,走过一行翠柏,迎面是座小楼,他迳自登楼,方到楼前首先干咳了一声,这才循级登上。 莫青松忖道:“这朱三着实深爱朱玲,由这一声轻咳,先向朱玲打声招呼,免致受惊,这小小之处,便可想见!” 莫青松身形一晃,已掠上楼顶,屋面之上正有一块明瓦,透出柔和的光线。 他伏身而望,便见朱玲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房里的陈设无华,也和那精舍之中一样雅致,恰如其人。 莫青松将耳凑到瓦面之上倾听,便听朱三柔声问道:“玲儿,你这会儿感觉怎样了呢?” 朱玲微弱的答道:我只觉得疲倦,爹!” “玲儿,你为什么不睡着呢?” “我睡不着,我想到太气人了!” “可是那小子?玲儿,不要再想那小子了,爹爹定会狠狠地教训他。哼!” 莫青松情不自禁内心一阵乱跳,暗暗自忖道:“是啊,这事是我不该,我既骗了他的藏宝石碑,何以还要施计陷她于重伤,我真不该这么做!” 他这样一想几乎就要想现身领罪。 可是朱玲却答道:“爹,算了吧!不要再打他了,就连那师祖的留艺血襟,爹!我也不要了,我们还是早些回‘白花谷’吧!娘的墓前恐怕野草已长遍了吧!” 朱玲的每一个字都在莫青松的心上锤击,他想不到朱玲虽因他而受重伤,竟然对他无一句怨恨之词,甚至劝他爹息去寻仇之念! 朱三却愤然道:“小子可恶至极,我必定要找他算帐的,师父的血襟也要取回。本 门的功夫,怎可流入别人之手!” 朱玲的声音低得几手听不清,莫青松凝神注意,这才听到朱玲道:“爹,我看还是算了吧,武功已被他学会,纵然收回雪襟又有何用?” 朱三突然声音转柔,轻声道:“玲儿,现在你还是养伤要紧,不宜多说话,小子欺人过甚,我怎能放过他?再有十日,我便要到万极宫去,我倒要看小子倒底有多大的能耐?” 说罢便听到脚步之声,可是玲儿声音又转大了些道:“爹!你到万极宫去,我也要去!” 朱三轻声慰道:“只要你能在十日之内养好伤势,我自然带你同去。” “我们去过万极宫就回‘白花谷’吧,爹!” “好,我答应你,你不要再说话罢。” 莫青松转头观看,就见朱三为朱玲放下帐子,慢慢的下楼去了。 莫青松望着他的身形消失侧面,进入了一幢砖房之中。 莫青松的心脏又开始怦怦地跳起来,忖道:“我要为她疗伤,她的伤是因我而受的,可是目前我并不知道疗伤之法,如何为她治伤?” 此刻,莫青松怀有无边的歉疚之心,他从那片明瓦边上清晰的望着朱玲苍白的面容,突然他发觉自己竟在深爱着她,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领略到爱着一个人的滋味,那种不同于对大叔,对孙玲的爱。这发自他生命深处的关怀、自责,总之是他第一次所感,他恨不得立刻把自己的身心一股脑儿奉献给她。 第六十六章 施救 蓦地,莫青松灵光一现,猛然想起那董平给他的那张治伤药方,不禁一阵心跳,大喜过望,暗地里自己骂自己,道:“我该死,莫青松!我怎会想不起董平前辈不传的治伤秘方了?” 这时的他高兴极了,他好像已见到了朱玲的伤体痊愈,看见了她轻柔动人的笑一般。 身形忽展,一条青色的淡影,猛然泻出万福楼。 莫青松急急走到金城大街之上,在暗淡的街道之上,他一家一家地寻找药店,信心坚定地想:“虽在深夜,我也必定要将这贴药配齐。” 他终于找到了一家药辅,一阵‘噗噗’地擂门将店伙叫醒。那店伙揉着惺松的睡眼,开门为莫青松配药。 莫青松拿出那张药方,开口问道:“小二哥,你看这药方是治何病痛的药方?” 店伙看了,摇着头答道:“小的不知,不过这药方中都是一些平常的药,看来治不了什么大病!” 莫青松心中一惊,心想:“这是不传秘方,怎会不能治病?” 药配齐后,莫青松接过药方,又仔细地看过一遍,忽见后面载有两行小字,道:“走 膻中,顺丹田,神明自清!” 膻中,丹田乃人身两个命脉,莫青松想了想不禁脸上一红。 连忙收起丹方对店伙低声道:“小二哥,我有个不情之请,能否得到小二哥允许?我想将这贴药就在贵店煎了,我重重的酬谢小二哥?” 店伙望了莫青松一眼,莫青松赶紧自怀中摸出一锭银子递了过去,店伙一惊道:“哪用这么许多银子?” 莫青松笑道:“小二哥饮杯水酒罢了,这就动手吧!” 店伙收了银子,心花怒放的自去煎药。 一忽儿药煎好后,莫青松把那瓦罐端出门外。店伙送至门前,目前青影一闪,忽然不见了莫青松的踪影,店伙一怔,忽地跪地大拜不止。 莫青松端着汤药,重返万福楼,天色已将五更,他悄悄登楼,推门而入,看看朱玲已然熟睡,因伤重的关系,鼻息浊重。 莫青松在心里说道:“玲儿,我来给你喂药!” 他掀开账子,伸手轻轻点了她的睡穴,这才将汤药一口一口地喂给她服下,渐渐莫青 松心中也跳个不止,他知道立刻要为她推宫过穴,将药力逼散,且注在膻中,丹田命脉之 上,方可完事。 莫青松望着朱玲的伤势早愈,心意一决,不再犹豫,立刻脱鞋登床,将朱玲轻轻扶着坐起,然后他自己端膝坐她背后,运起神功,掌心贴在她背上命穴之上。 这才左掌拍活她的穴道。 朱玲一惊而醒,但是一股热流已在她全身游走,她立知那是本门神功的真气灌注在她 身上,双目微睁,忽又闭上低声道:”爹,你对我太好了!” 也缓缓的自行运气与莫青松的真气配合一处。 莫青松听她口称爹,知她错了,但这样正好将错就错。 莫青松全力施为,将真气逼入朱玲膻中,丹田命脉之上,药力行开,朱玲竟然全身轻颤起来,不多久,已然香汗淋漓。 莫青松虽然不甚劳累,但也额上见汗。 过了片刻,朱玲忽然精神大振,睁目轻声,道:“爹,玲儿自觉伤势已好了大半,爹!你自己珍惜些内力吧,小心用功过甚,伤了元气。” 莫青松心中大慰,慢慢地收功。 但他忽然转念暗道:“我不能给她知道是我,我不能让她知道!” 蓦地他右掌一离朱玲背心,左手又出手如电点了她的睡穴,他又好好地扶她睡下,穿鞋带了瓦罐,站在楼门前,运指隔空点开她的睡穴,一缩身,逸出楼下,一溜烟飞纵而去。 这时,他又到城外杂木林中,悄悄将藏在树穴中的的六块藏宝石碑取出,找了个荒僻之处细细的察看,但见石碑的背后,纹线纵横,可能那是显示明王故宅地道的线路,在左下角刻着一格,方格中又有圆圈。 莫青松心想:“那还是又一间土房,而藏宝想来便在这间房中了。” 他将石碑后的标记用纸描下藏妥,然后又将石碑放回树穴之中,不过却将最重要的一块毁去了。 他完事之后,便取出地穴之中的白使者所赠记事细细研看,这本记事无是天下最丰富的宝藏,天文、地理、奇门、医学使莫青松奇诧、惊叹。 如果他有充裕的时间的话,真恨不得找个僻静之处,精研三年,融会贯通。 那最后三招“天威掌法”,更是精奇诡异,莫青松以半日的时间,始才记了其中一招。 黄昏时,莫青松仍然记着朱玲的掌伤,他心想今夜如法炮制一次,如果那药方真灵的话,她的伤也就差不多好了。 他忙过一阵后,二更时将煎好的汤药又带到万福楼。今夜他十分的谨慎,楼门紧闭。他不能贸然登棂,仍先跃上屋面从那片明瓦向里望去,暗淡的灯光下,朱玲仍闭目躺在床上,脸色红润,已不像是受过伤的人了! 莫青松心中暗道:“莫非她已好了?” 他暗暗心忖,无论如何今夜再服下这剂就可好了,时机难逢,他纵下屋面,蹑脚楼前,轻轻一推楼门,他单手一拂,一缕指风,又将朱玲点过睡穴,喂过汤药后,便又盘坐她的背后,运功施力。 谁知莫青松将要收功之际,朱玲忽然低声道:“你是莫青松么?昨夜我掌伤已经 痊愈,今夜为何还要来呢?” 莫青松心中一震,知道已无法不开口说话了,轻轻道:“小姐,你错了!我不是莫青松。” 朱玲怨声道:“莫青松,为何你要对我父女施这狡计?” 莫青松大窘,错在自己,呐呐说不出话来。 正在这时,他收功,朱玲却猛地转过身,晶亮的目光逼视在莫青松如玉盘般的脸上,叹了一声,道:“你还说你不是莫青松?” 莫青松点点头,道:“莫青松乃是小姐之敌,但我却怀小姐送被之恩,想和你交个朋友,若你视我为莫青松,那么告辞了!” 说罢双目奇光大现,也凝视着朱玲,但他随即低下去道:“在下一生从未在人前认错,今夜我便向小姐认错好了!” 说罢,他忽自怀中取出那张藏宝图交给朱玲道:“我从你爹爹手里骗走了两块藏宝石碑,又让你身受重伤,这张从石碑上描下的完整藏宝图便送给小姐,将功抵过吧!” 朱玲面色一变,惊声道:“你真把那些石碑凑在一起,描下这张图了?” 莫青松点点头。 朱玲忽地低声道:“武林王鼎,武林至宝谁人不想得到?我不怪你,你快收起来走吧! 别给我爹看见了,他想要杀你的!” 莫青松见朱玲对他真是没有怪意,心中暗喜,笑道:“要说你爹爹,他可说还是我的师兄。” 朱玲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在数十年前实在是个无恶不作之徒,海外奇人樊篱追寻他二十年,终未找到他,原来他隐居在了藏边荒谷之中。 后来自行娶妻生女这一节,朱玲又哪里会知道。 朱玲也一笑道:“你还是快走吧,我爹爹可不认你这个师兄弟!” 莫青松深爱着朱玲,能够在她身边多待一刻,便多待一刻,哪里想走?又哪里肯走? 莫青松柔和的笑道:“深更半夜,你爹不会来的,我不能在此多待片刻么?” 他两道星目怔怔地望着朱玲,朱玲也不由自主的望着他,四目相接,两人顿时全身一震,谁知朱玲却突然低声哭泣起来,轻声道:“莫青松,你为什么要这佯做,你既害我受了重伤,为什么又要在暗中医治?我,我怎么好?” 莫青松这时也知朱玲对他也有一番爱意,轻轻的把她拥过,柔声道:“玲儿!我叫 你玲儿好么?请你别说那件事了,提起来我真的很难过!” 身体被莫青松抱住,她没由来地感觉到心底一阵温馨与安全。竟然就这么让莫青松抱着。 顿了顿,朱玲这才轻轻摇头,道:“那是错,爹爹不会饶你的,你还是走吧!从今以后不要再来了!”” “啊!玲儿,你不能这样说。” 朱玲脸上一阵羞红,叱道:“去你的!” 可是她却将头埋在莫青松的胸怀里了,她在默默的笑,可是一滴滴的眼泪已落在了莫青松的襟衣上。 莫青松双臂一紧,那软润,花芳醉人的娇躯,便给莫青松紧紧的抱入胸怀,两人同时陶醉着爱的温馨,沫浴着爱的洗礼。 正在这时,楼前传来一点脚步声,朱玲一推莫青松,低声急道:“怎么办?我爹爹来了?” “不要紧,我从窗口出去。” “不,来不及了。” 朱玲当机立断,抓着莫青松一跃上床,棉被一拉,紧紧的将莫青松连头盖脚盖住了。 朱玲瞪大着眼睛盯着楼门。 果然是自己的父亲朱三,又自先轻咳一声,然后推门而入,他见朱玲瞪着双目,便走至床前道:“蓉儿,我始终放心不下,今晨你说昨夜我为你运气疗治,可是我没有呀!大夫到来又见你脉象正常并无受伤,这反常的现象,我一刻也难安!” 莫青松在被中冷汗直流,暗道:“我与玲儿这样同床共衾,要被发觉,那可如何得了,我倒不打紧,可是玲儿如何受得了?” 朱玲也全身打颤,强自镇定心神。 低声答道:“爹,或许是我昨夜做梦的,你就别想这事了吧!” 朱三摇头,道:“那大夫为何又说你丝毫没有受伤的迹象呢?” 朱玲几乎答不出话来。随即转念一想,道:“也许是血魔帮帮主夫人那颗疗伤丹药的功效吧!” “我不相信,她那颗丹药充其量只能保往元气不断,怎能药到病除?” “爹,那我也不得其解了,便算是奇迹好了。” 莫青松在被中又好气又好笑,朱玲一只手紧紧按住他,他感觉得到她的那只手心直流冷汗。 朱三的目光盯在朱玲的脸上,倏然道:“玲儿,你脸上为何有些弹跳,恩,这是紧张之象,莫非你害怕么?” 朱玲只盼望父亲快些走,她张口打了一个呵欠,懒懒的道:“爹,我一夜未睡着,实在倦了。” “啊,那你可又想着那小子了,血魔帮侦骑四出,大肆搜寻他的下落,听说那刺帮主夫 人的小子已被擒去,他竟骑着莫小子的宝马,但那莫小子就是不见。” 莫青松闻言大吃一惊,全身一颤。 朱三双目奇光一闪,大声道:“玲儿,你今夜是怎么了?我看你今夜好似有些不对劲?” 朱玲心儿中打了小寒噤,被中之手重重的拧了莫青松一把,莫青松“嗯!”了一声。 朱三目光一掠室内,忽见那只药罐,脸色猛然一沉,道:“玲儿,那东西从什么地方来的?” 第六十七章 别离 朱玲心儿中打了个小寒噤,被中之手重重的拧了莫青松一把,莫青松“嗯!”了一 声。 朱三目光一掠室内,忽见那只药罐,脸色猛然一沉,道:“玲儿,那东西从什么地 方来的?” 朱玲不由张口结舌,答不出话来。 朱三不悦道:“玲儿,今夜你到底怎样了?” 卷卧在被中的莫青松,蓦地一袭委屈之感袭上心,他心想大丈夫应光明磊落,怎可卷藏在温柔被中,不敢发出丝毫声息动静,这算什么? 他这样一想,身子一抖,几乎就要挺身而起。 朱玲感觉何等灵敏,立知得莫青松烦躁不安,那只手便加压得更紧了。 莫青松转念想道:“为了朱玲,我不能不忍耐,可是她爹爹为何还不走呢?” 朱三走上两步,朱玲立时脸色惨白,全身剧烈的抖颤了起来。 朱三顿时现出了一付阴鸷、冷酷的脸来,两道如冷电般的眼神,炯炯的盯在朱玲的脸上。 朱玲颤声道:“爹,你怎的这样看着我?” 莫青松已惊觉到好似已被朱三发觉。 朱三突发伸手,拉住被角,正待掀开。 朱玲“啊”的一声大叫道:“爹,你要做什么?” 朱三道:“玲儿,我要为你将被子理好,看你这样大了,连被子还不会盖!” 朱玲瞪大着双目,望着朱三,一颗心几手要跳出胸腔。 朱三拉住被角的那只手也有一些颤抖,好似他心中也十分的矛盾,脸色愈来愈难看了,低声道:“玲儿……” 他下面未再说下去。 “嗯!” 朱玲轻轻的应了一声,心中升起了不祥之感。 朱三蓦地大叫,道:“玲儿,你有什么对不起爹的地方么?” 朱玲脸色灰白,呐呐道:“没……没有……爹!” 莫青松聪明绝顶,立刻便知道朱三实际已经看出破绽,所以迟迟不曾揭露朱玲,实因他太爱朱玲。可是这不平常的事态,朱三又不能忍耐,他心中矛盾和痛苦之下,故有此问。 莫青松轻轻握住朱玲的手,感到她手中冷汗直流,而朱玲这时也见他爹爹的额上,一颗颗的汗水滴落而下。 朱玲又软弱的道:“爹,玲儿太倦了,你回去睡吧?” 她的声音几乎是用的一种绝望时的哀求之声。 莫青松不自禁运起了神功,全神戒备,以防万一。同时以传音入密之功,对朱玲传音道:“玲儿,你不用怕,有什么事,有我!” 朱玲被中之手又捏了莫青松一把,算是回答。 就在这时,朱三猛然出人意外的一掀棉被,莫青松和朱玲抱在一起的情形,触入了他的眼帘,使他全身猛地一震,踉跄着退了三步,口中喃喃道:“那会是真的?天哪?这那会是真的。” 这时的朱玲已知这形势对她,无疑这宣判了她的死刑。 蓦地狂叫道:“爹爹!我没有做坏事。” 她的声音,那般凄厉夺魂。 朱三怔了片刻,嘴角忽然浮上一丝冷笑,道:“是了,玲儿,你没有做坏事,你做的是好事!” 莫青松一语不发,这一刻他心中无比的烦燥,他只是冷静的看着事情的发展。 就在此时,他看着朱三头顶冒起一丝白气,越来越猛,右掌也微微抬起,放在胸前。 莫青松一看便知他已远起了神功,发难就在这片刻之间。他哪里敢以松懈,也将九神功聚到十成,头顶也冒起一股淡淡的白气来。 朱玲也已看出爹爹已动杀心,蓦地哭出来,道:“爹,你要杀死玲儿么?” 这时的她突地万念俱灰,心想:“死就死吧!爹爹既要我死,我岂能偷生?” 她这必死之心一起,反而泰然了,脸色立由灰白转成红润起来。 可是朱三头顶的白气也渐渐收敛了,右掌也垂了下去,低声道:“玲儿,你能走了么?” 朱玲点点头。 朱三由始至终连正眼都未看莫青松一眼,这时他实在忍无可忍,叫了声:“师兄!” 朱三脸色一沉,狂怒道:“谁是你的师兄?” 他随即对朱玲,道:“玲儿,走吧!” “到那里去呢,爹?” 朱三没有答话,缓缓地向楼外走,可是他的脚步显得无比沉重。 朱玲望了莫青松一眼,莫青松严肃的低声道:“你爹爹要你死啊,玲儿,不要去!” 朱玲摇摇头,未曾作答,下床便跟在朱三的身后也向楼外走去。 莫青松手提鬼王杖,一纵下床,和朱玲并肩而行。 朱玲低声道:“你去干什么?” 莫青松深爱着朱玲,但此刻脸上却又掠上了他那种漠然之色,冷冷的道:“我不能眼看你去送死。” 朱三缓步向一重院中走去,他并没回过头来,但低低道:“玲儿,我不该带你离开‘白花谷’,这是我的大错。” 朱玲这时不知道爹要干什么,几乎要激动得大叫起来。 可是她仍然在强忍着,颤声道:“爹,那我们回去吧!我早想回去了。” 朱三摇摇头,道:“现在回不去了,我再也没脸回去看你娘的墓碑了。” 朱玲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一掠身奔到朱三的身后,拉住他的一条臂膀,大哭道:“爹,你倒地要把玲儿怎样?” 朱三全身一阵猛烈的颤抖,手掌一挥,已脱出朱玲的拉扯,转身只见他面容之上杀气腾腾,发丝根根倒立,脸面像个恶魔般呲牙瞪眼,狂怒道:“别动我,你这贱货,我要你死,我要你立刻死在这里。” 朱玲几乎支持不住,脚步踉跄着退了三步,嘶声叫道:“爹!你好残忍,女儿没有做坏事。” 朱三更气得全身颤抖,怒叫道:“你还说没做坏事,那小子,呸!狗!他是你爹爹的仇人啊!他愚弄你爹爹,你却和他同床共枕?你还说没做坏事,这还不够么?” “我没有啊,爹!”朱玲哭泣着竭力吼道。 朱三头顶白气又起,口音一转,低声黯然道:“玲儿,在你死前我仍称你一声玲儿,你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么?” 至此,朱玲才知道,她爹爹已是心意已决,他是非置她死地不可了。 莫青松一掠身,纵到她身边,左手横握着鬼王杖冷冷盯着朱三。 朱玲道:“不,莫大哥,你走吧!爹既要我死,我不得不死!请你别横加阻拦好么?” 那般模样,怎叫莫青松忍心? 莫青松脸上一片冷峻之色,精眸中寒光一闪,肃然道:“玲儿,有我在,你死不了。” 朱玲面色一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会让你死去!” 朱玲突然怒道:“莫大哥!你的心意我很感激,但他是我爹爹啊,他要我死,我何能不死呢?” 说罢她对朱三道:“爹,爹爹既不信女儿的话,女儿只有一死了之,女儿唯一的遗憾便是不能在娘的墓前拜别,那么请容女儿向西南一拜吧!” 果然她话罢,便向西南方盈盈拜了下去,这时她泪如雨下,伏在地上哀哀痛哭不休,渐渐声息全无! 莫青松大惊失色,跨上一步,正待俯身察看。 朱三狂怒,呼地一掌劈了下来,疯狂的道:“你别动她,她自了更好,免得我亲自动手为难。” 莫青松血脉沸腾,再也忍耐不住了,手上鬼王杖突地幻起一片寒光,同时右掌呼呼呼!狂劈三掌,暴怒的大叫道:“我与你这禽兽拼了,你逼死亲生儿,你还有人性么?” 朱三蓦地凄厉地狂笑起来,聚起一身真力,一掌挡住莫青松,凄厉的大笑道:“我没有她这种女儿,她不是我的女儿,我哪会有她这种女儿啊!” 莫青松也聚起全身之力,一掌劈去。朱三神掌一封,“篷!”的一声震天价响,两人各退一步,竟然功力悉敌。 莫青松大叫道:“她不是你的女儿,她当真不是你的女儿么?” “我没有像她这样的贱女儿,我要她死。” 朱三更加的狂笑,但是他一掌强过一掌,直劈莫青松,接着道:“你这小狗骗我藏宝石碑,用计诱我到城外杂木林中,几乎害得我丧生在老魔的手里,我不能放过你,你也死定了!” 他左掌右指,神掌‘怒海滔滔’,六芒指劲双双并施,攻势威不可档。 莫青松一声怒喝:“不见得,今夜我便要你为她偿命!” 他舞起鬼王杖法,一片寒光罩向朱三。 这鬼王杖法乃是幽冥别府一派的镇派之宝,这一展开,只觉杖影如山,挟以雷霆之势罩来,朱三一声厉笑,掌力也自如狂风骤雨般狂劈而出。 两人互不相让,掌风杖影缠斗起来,两人都不能有丝毫破绽,打杀得难分难解。 就在这时,朱玲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惊声大叫道:“莫大哥,你不能打我爹爹!” 莫青松心神一分杖法微缓,朱三已一掌劈到,篷地一声,莫青松哇地吐出一口血,被震退三步。 耳中但听朱三厉凄的暴怒道:“你没有死,你为何不死去呢?“ 莫青松转头一看,不禁大惊,尖叫起来,只见朱三已经一掌向朱玲拍去,掌风如涛,丝毫对朱玲也不容情。 莫青松那顾得身受掌伤,强打真力,左掌一推,一股掌风袭向朱三,他掌势一偏,篷地打在朱玲左肩,朱玲的身子猛然飞去,跌出一丈,倒地呻吟起来。 莫青松厉喝一声,鬼王杖一盘,出手似电,已然向着朱三打到。 朱三见了朱玲方自一愕间,鬼王杖已临头顶。 第七十二章 遇害 追了许久,但看前面大山挡道,莫青松暗喜,心想:“玲儿轻功终是不及我,到此山地倒是看你再往哪里逃?” 前方,朱玲却毫不犹豫的转入山区,渐渐已无人迹。莫青松眼见朱玲只一路奔行,并不理会自己,不禁又开口叫道:“玲儿,你为什么不愿见我啊?” 片刻之间,两人一逃一追已到深山之中。 到得黄昏之际,深山之中松涛呼啸,让人颇觉凄凉阴冷莫名。 莫青松一路坠在后面,嘴里充满感情的叫道:“玲儿!都是我不好,害得你父女决裂至此,但你得容我补偿啊,否则的话,叫我莫青松死也不会瞑目啦!” 莫青松一路狂追,一路对着她说话,前方,朱玲就是不开口,只一个劲地飞奔。 终于,朱玲在一条狭谷之前停了下来,远远低,只见她静静地背峰而立,微低着头。 这景像,这般模样,触在莫青松的眼中,她是多么的寂寞,凄凉而可怜呐! 莫青松放缓脚步,走至她身后,低声叫了声:“玲儿!” 玲儿并不说话,只静静地站立在那。 莫青松以为是她在生自己的气,便放缓了声音,满怀深情地道:“一切都是我不好,但我有多么爱你,你就那么的忍心离开我么?” 他的声音微颤,几乎抑制不住自己的那份热情。 朱玲未曾作声,仍悄悄的静立着。 莫青松又道:“玲儿,你为何不说话,告诉我,你为何不愿见我?你要到哪里去好吗?” 朱玲仍未作声,只把身子微微的转过。 她那动人的面容,稍带忧戚的瞥了莫青松一眼,慢慢的伸出手掌,搭在莫青松的肩上。 莫青松心中微微的怦怦乱跳了起来,正想张臂拥抱着朱玲入怀。 蓦然,他发觉那双伸过来的手掌,竟是一只枯瘦如柴的手掌。 这一发现让他全身突地一颤,心中抽了口凉气,暗想:“玲儿的手怎么会变成这样子的?” 他心中立时升起一个不祥的念头,想起那万极魔女竟能冒称公主,骗过了一朝天子,使得这一国之君竟未能够认出自家这个女儿是假的,而被万极魔女一本奏章,断送了爱将驸马的性命。 这意念在于莫青松乃是刹那间的事,他心里想到:“莫非这朱玲也会是假的?” 他正想掠身而退。 猛地,眼前的朱玲已经奇快无比的踏上了一步,那只手也绝快的按在了莫青松的胸前,莫青松蓦地感觉到有一股极其阴寒澈骨的冷气袭入了他身上,瞬间已然遍布了周身奇经八脉。 莫青松顿时脸色大变,惊声道:“你!你!朱玲!你,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一声厉笑声发自朱玲的口中吐出,只见她伸手往脸上一抹,立刻现出了一张既老又丑的狞狰怨恶的老脸来,对着莫青松阴阴笑道:“小子,我是谁?你倒是仔细看看,瞧一个清楚明白,反正你再也无能够再逃出我的手掌心了!” 莫青松一听这口音,立时有如被寒冰淋透了一般,瞬间从头凉到了脚心。 蓦地惊声道:“你,你是万极魔女,万恶的魔女。” 万极魔女冷笑道:“你不是要报仇么?这仇看来只好等你来生再报吧!” 她掌力一紧,莫青松全身猛烈地颤抖起来,几乎站立不住。 但万极魔女又将掌力稍微收敛了一些,莫青松乘此机会运起一口真气衲在嘴里,开口问道:“万恶的魔女,你到底与血魔帮主是何关系?好一个诡诈狠毒的魔女!” 万极魔女冷笑一声,道:“好吧,我叫你死得也瞑目些,血魔帮主万极魔尊乃是我的独子,这下子你可以瞑目了吧?” 说罢,她就想运功震死莫青松。 但手刚到得莫青松的头顶百汇穴处,她突然想起一事,出口道:“我也问你一事,你那幽冥一府的功夫是从何习得的呢?我知道老鬼已死,他那徒弟幽冥尊者也已失踪了数十年,幽冥别府一门似已失传,但你是从何习得的功夫?” 莫青松自问必死,反而精神一振,傲然狂笑了起来道:“万恶的女魔头,我莫青松乃是幽冥别府的第三代掌门人,我今日既已落在你手里,便索兴满足了你吧!” 万极魔女似乎一怔,啊了一声,道:“这倒未曾听说过,你有何凭证?” “鬼王杖乃是掌门法杖,岂是假的?” 万极魔女冷冷的望了仍紧紧握在莫青松手中的鬼王杖一眼,微微点头,道:“唔,这倒是不假,果是昔日老鬼那根鬼杖。” 万极魔女双目转了两转,声音柔和了些道:“看在昔年万极帝君与老鬼并肩作战的身份上,送你一个全尸吧!” 万极魔女一声狞笑,手掌猛地一按。 莫青松一声闷哼,张口鲜血狂喷。“篷”的倒在地上死了过去。 万极魔女还探手摸了摸他的胸口,见已当真断气,这才脱去白衫,仍以黑纱罩头,幽幽的奔上玉女峰顶,停身一处石洞之前,轻轻在洞前敲了三响。 立时洞中走出了万极魔尊高大威严的身躯,轻叫了声:“娘!” 万极魔女道:“那小子再也无能为患了,对朱三你下手了么?” 万极魔尊道:“他始终不肯吐露藏宝图是在他身上带着,还是另藏他处,孩儿不敢鲁莽,故时至今日尚未下手。” 万极魔女点点头道:“速套出他的口风下手做掉他,迟则夜长梦多,恐生变化。” 万极魔尊唯唯应是。 万极魔尊突然又低声道:“娘,孩儿有一事不能自解。” “什么事?” “那无名剑氏的后人萧儿,本已奄奄垂毙的,不知如何竟被他逃了去?” “啊!还有这等事,那么那匹龙马呢?” “龙马自从被抢,终日不食,我看再有数日,饿也得饿死了!” 万极魔女怨声道:“速查那小子的下落,巫山危崖绝壁,崎呕峻险,想他逃不远去。龙马既然自绝生路,死就任其死吧,倒是好一匹贞烈的龙马,可惜了。” 说罢她身影一晃已走了。 万极魔尊重回石洞不见。 星空点点,万籁俱寂,巫山乱山之中,一条蹒跚的影子,踽踽而行。 他口中喃喃道:“爹爹,你在哪里啊?萧儿好想你啊?” 一路的走着,萧儿也有些快坚持不住了。 忽然,稀微的星光之下,一条直挺挺的死尸躺在地上,就横在萧儿前方不远处。 萧儿“啊”了一声,在这般深山之中,忽遇死尸,他不禁感到一阵恐怖,毛发悚然! 他本想绕过死尸,继续前行的,但目光好奇的一瞥那具死尸,更使他大吃一惊。 大声道:“是他,莫兄!啊,这从哪里说起啊,他会死在这里?” 萧儿忙探手试试莫青松的心脏,但见他早已停止了心跳,他重重吁了一口气,喃喃道:“我怎能相信莫大哥会横遭不测?可是这却是事实啊!天公真是太不公平了。” 蓦地,他心念一动,暗忖道:“在明王故宅地道之中我分明见我爹爹已死,那白使者老前辈却说爹爹伤势已愈,他那药丸虽在我重伤垂毙之际救了我一命,但我可不信已死之人尚能救治复活,但如今莫大哥已死,我尚存两粒老前辈所赐的药丸,我何不一试?倘真是灵验,那我爹爹死而复活也就决无疑问了!” 他想到就做,即时掏出一颗老前辈所赐的药丸,托开莫青松的牙关,放了一颗进去静待变化。 谁知半晌莫青松毫无动静,萧儿脸上渐现悲戚之容,悲声喃喃道:“老前辈骗我了,人死不能复生,自古公认,想我爹爹定也是死了的!” 他想到伤心之处,不禁呜咽哭泣了起来。 哭了一阵,萧儿心想,老前辈既然骗了自己,那这药也没有必要留着了。刚要丢出药丸,忽然又想,或许是药力不够的缘故。 随即他又将另一颗药丸放进莫青松的口中,轻声呜咽道:“这一颗也一并为你吞下吧,莫大哥,我要走了!那些魔崽子发现我脱困出去,还会派人搜寻的,我要赶紧走啊!” 但他并未立即离去,他将莫青松的尸身拖至一个隐蔽之处,然后咬咬牙,朝莫青松的尸体挥了挥手道:“莫大哥,请恕小弟有不得已之苦衷,未曾为兄下土安葬,小弟去了!” 说罢他怅然离去。 果然,当萧儿去后不久,便有两三个瘦高的紫衣人一路搜查而来。其中一人道:“那小子分明是奄奄一息,任谁也认他不久必死无疑,谁知道他却能脱走,难道那小子装成那个垂毙的样子不成?” 另一个接口道:“我看多半是被人救走,咱们奉命追赶,若是被人救走,就是寻上一年,恐怕也杳无下落。” 第三人道:“这话果然不错,不如咱们就在此歇息,天快明时,咱们回宫报他个踪迹全无也就是了!” 三人一经附和,便选个避风之处坐了下来。那第一人突然道:“两位可曾听说咱们帮里又来了个副帮主?听说此人大有来头,帮主对他十分礼遇!” 第七十章 中计 于是强忍激动,冷冷问道:“你是何人?因何挟制绿羽林主?” 隔房又是微弱的轻笑,道:“绿羽林主不是你小子的姨母么?老实告诉你,你娘与绿羽林主的性命都操纵在我的手里,重九之日你乖乖的听命于我便罢,否则这两条性命再也无能生返了!” 莫青松大怒道:“谁告诉你绿羽林主是我的姨母了?” “王鼎之主无名剑氏的后人萧儿,你可认识么?” 莫青松更加的吃惊,急问道:“萧儿怎样了?” “小子刺杀帮主夫人,哼!你当可想的到他的结果。” 莫青松热血沸腾,大声道:“他已遇害了么?” “哼!还早,小子将历尽本帮诸刑,凌迟至死。” 莫青松怒哼一声,又想扑向隔室,但那微弱的声音又道:“你要想救你母青和姨母的性命,就速将你手上那本记事交给我,否则,三个时辰内,保你母子骨肉再见无期。” 莫青松脑中嗡的一声,如遭天塌,狂吼一声,青影一闪,又退出客房,旋风般卷向隔房去了。 隔房的房门从内反锁,莫青松“嘭!”的一掌将房门击成粉碎,突然一个冷冷的口音道:“你自以为能胜过我么?” 莫青松举目一望,但见房中站着一个全身黑衣,面罩黑纱之人,她像幽灵般静立着,黑纱之内两道冷寒的目光透纱而出。 莫青松跨上两步,激动的大声道:“你想把我娘怎样?” 黑衣妇人冷冷笑道:“随我高兴。” 莫青松想到可怕之处,全身微微一凛,不过他想到娘还在那小船之上,目前亦许尚无意外。 他一声大吼,全身紫光立现,又自发动幽冥阴功,一扬掌,一股柔和之极的掌风罩向万极魔女。 万极魔女冷哼一声,黑袖一扬,打出一股冷风,两股掌力一触,两人同时退了一步,万 极魔女黑纱内的双目射出两道奇光,冷叱道:“小子,你施的是何掌力?” 莫青松不答,扬掌又是一掌劈至。 紫纱掌,天下至邪掌功,有识之人一望即知。 万极魔女头一偏,黑袖连挥,叱道:“幽冥别府镇府神掌紫纱掌,小子!你与鬼王是何关系?” 莫青松恨不得一掌劈毙了此女,哪愿答她的话。 “好,你不说也罢,反正你如不交出记事来,今生便休想再见你娘!” 她话声一落,黑影晃了晃,真像个鬼魅般,已自不见。 莫青松见万极魔女已去,他心悬玉女教主的安危,一时之间也不管惊世骇俗,只脚下一点,穿窗而出,便朝江边如飞狂驰去了。 他奔至原先泊船岸边,一看玉女教主原坐小舟,已不知去向。 立时他额上冷汗直流,暗道:“糟了!糟了!她竟早先有预谋。” 可是眼前尚有二三十艘停船,他微一咬牙,立时腾身而起,一跃十余丈,掠上第一艘停船之上,他竟决心搜船。 光天化日之下,他这一炫露,一搜行船舟子,船中不禁惊得狂声大叫。 莫青松只是我行我素,听而不闻,睹而未见,根本不加理睬,顿时间,叫喊之声响彻云霄。 莫青松不停地一艘艘察看,身上着一件又脏又破的青衫,此起彼落,每一跃起便是个几丈,只看得人瞠目结舌,逐渐忘了叫喊了。 当莫青松搜至一半时,前面那艘船上,蓦然传来万极魔女的冷冷的声音,道:“小子,不要搜了,她早到了神女峰,我看你还是乖乖的交出记事来吧?难道那本记事比你母亲的性命还珍贵么?” 莫青松双目尽赤,一声大吼,凌空扑了下去,双脚一点船头,竟然不顾利害,嗖的一声,窜入那艘船的舱中。 但看船舱之中,哪有半条人影? 只听万极魔女又在另一搜船中嗤的一声轻笑。 莫青松火冒三丈,他运起幽冥无形轻功,快得肉眼难见,猛然抢扑过去,仍然是人影不见。 至此,莫青松已像一头困狮,一声狂吼,道:“我与你拼了!” 抡起鬼王杖,不待万极魔女发声,已一杖劈在停身的船上,只听“篷!”的一声,木屑纷飞,前面那艘的船舱当场被他一杖击成粉碎。 但万极魔女在另一艘船上,却就是不见人影。 莫青松厉喝一声,手起杖落,一阵猛挥。当时,篷嘭!蓬嘭!响声大作,桅飞船翻,一艘舟子看在眼里,当时也哀声大作,响起一片。 就在这时,一阵凄厉的笑声,划空而起。就见一条黑影激箭般射上岸去。身形连闪,笑声中夹带着阴冷的声音,道:“小子,你如不将记事交出,纵将天翻了,你也将是个无母之子了。” 这话声使莫青松听来句句有如刀割。 身形一旋,也飞纵上岸,随后紧追不舍,可是万极魔女却先行一步,眨眼间便隐入巫山县城重重屋舍人家之中不见。 莫青松纵有再好的本事,短时间也无能找到她了。 他忧愁的恍恍而行,那份焦急而又无可奈何的心,使他的眉宇间罩着淡淡的一股肃杀之气。 他不自觉的又走近江边,望着滔滔的江水出神。 就在这时,江中一叶扁舟,疾驶而来,舟上站着黑纱蒙面的万极魔女。 莫青松恨她到了极点,正欲开口怒骂,万极魔女已开口道:“小子,你母已在生死边缘,再不交出记事,便休怪我万极魔女无情了!” 莫青松怒极狂吼道:“你害我娘,我便将你碎尸万断!” “哼,小子,大话慢说,除非交出记事,我可饶你母亲一命。” 莫青松在心中痛苦的惨叫:“天啊!我怎么办?这本记事,武林奇珍,我交给她无如助纣为虐,不交给她我母的性命岂不丢了?” 他全身抖颤不止,突然之间,他脸色一变,变为以前的冷漠。 他镇定得多了,心想:“给她吧!给她之后,我不见得不能再从她的手中取回!” 他这样一想,大声道:“交给你也可以,但我娘也必须立时释放,并解去被制穴道。 万极魔女似已早算到此点,一挥手,另一叶扁舟,飞驶而至,舟中显然是玉女教主、绿羽林主和玉女教的三位弟子,静静的躺坐舟中。 万极魔女从容道:“你娘现在此处,你只要将记事交到我手里,我便立刻放人!” 莫青松与两船距离二十丈左右,闻言怒道:“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你如不守信,我岂非落人你陷井之中?” 万极魔女冷笑一声.道:“你如不愿意就算了!” 黑袖微扬,两船又退出十丈。 莫青松深悔与萧儿在一起,竟供出所有的隐密之事,致为万极魔女所算,不禁跺脚道:“好,你这女魔头,终有一日我莫青松非报此仇,你拿去吧!” 万极魔女阴阴地一笑,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般。 莫青松自怀中取出记事,单手一扬,那本薄书,便飘向了万极魔女的跟前。 万极魔女接在手中,略加翻看,顿时尖声暴笑道:“小子,这本是假的。” 莫青松脸色倏然苍白,全身的血液猛然沸腾,狂喝道:“女魔头,谁说那本是假的,你快放人啊?” 万极魔女缓缓的将记事揣入怀中,冷声笑道:“小子,我可不中你的计,放人容易,待 我验看记事真假再说。” 莫青松自知受骗,他全身沸腾的血液,几乎凝结,当时竟说不出话来,双目瞪得大大的盯住万极魔女。 万极魔女一挥手,两舟滑过江面,疾驶而去,转瞬不见。 莫青松半晌始慢慢的恢复理智,情不自禁的两行泪水涔涔而下,喃喃道:“娘,儿无能了,儿被人骗了,我就是粉身碎骨地要救娘出困。” 他收敛伤感之情,望空沉思,策动今后的行动。 他想起了朱玲和朱三,如今便要刻不容缓的警告朱三别为血魔帮主所害,只要武林王鼎不落人血魔帮之手,血魔帮就难以完全控制江湖。 其次是急速探出万极魔女在血魔帮中的身份,救出玉女教主,绿羽林主和萧儿。但这恐怕非他一人之力所能胜任得了的。 这时已是午后时分,他又走进巫山县城之中。蓦地他目光一亮,看见在前面走着的身穿月白裙衫的女子背影,那不是朱玲是谁? “玲儿!玲儿!” 嘴里大声喊着,莫青松已大步赶了过去。 朱玲全身似乎一凛,停步回头一看,莫青松看得更加的真切,那百分之百的是朱玲。 可是朱玲一见莫青松却拔腿就跑。 莫青松哪愿放过这次机会,随后狂追,同时狂喊道:“玲儿!你不要跑啊!你爹爹有难,我们要去救他啊!” 他展开幽冥无形轻功,几个掠身,已快追及,但朱玲突然身形一闪,窜进一条小巷中。 莫青松赶到巷口时,朱玲竟快得出乎意料之外,早到了那端巷尾。 莫青松仍是大呼小叫的声声呼道:“玲儿!玲儿!” 朱玲就是不肯听,急急出了巷子,转身朝南面狂奔而去,莫青松仍吊在后面紧追不舍。 第六十九章 路遇魔帮 莫青松对两位庄主心存感激,并不与他们计较,免得出语难听,连忙问道:“少爷,两位庄主可好?” 周文傲慢的答道:“小子,你还记得我爹爹和伯父么?” 莫青松答道:“养我之恩,岂敢忘怀,还有小姐也好么?” 两弟一听他提起孙琳,便心头冒火,斥道:“小子,你还敢记着我琳妹?她岂容你小子记着,下次你再不识像些,看我不打烂你的嘴。” 莫青松举目望去,云雾绕峰高插天,那是巫山神女峰。 周文忽然转口道:“喂,小子,你到底在这里干什么呢?” 莫青松指指江面,道:“我看那些船大有古怪。” 周文轻蔑的笑道:“那是血魔帮帮主载着他帮分布各地的坛主、堂主回万极宫开那血魔盟大典的专船啊,小子知道什么?” “啊,万极宫在那里呢?” “你找它干什么,告诉你,你又不能去。” 他神手一指,道:“你瞧,那边!” 莫青松脸色一肃,道:“两位庄主来了么?” “半月前他们赶赴金城,当然要来的。小爷两人这次先来了!” 莫青松不再作声,他心中在盘算着,他对这次血魔帮主血盟大会之举,看得无比的严重,完全无法预料那天倒底会出何事,是阴谋?是残害?或就是武林面对末路之日…… 莫青松脸上现出了漠视之色,周杰望了他一眼,道:“小子,这些日子你在干什么?你找到了怪侠了么?听说他已被血魔帮龙九龙坛的人捉住,你怎能找得到他?” 莫青松傲然答道:“我找到他了,你们不是也见过他了么?” 莫青松想起了百丈坪峰头之战,如非看在两位庄主的面上,这两个傲慢的小子,定然饶不过他! 两人闻言,同时惊道:“啊,你找到他了,他可曾传你海外奇人,漠北异人的功夫?” 莫青松简捷的扬了扬手中鬼王杖,道:“他只传了我这个。” 随即他默默地走了几步,又道:“我要走了,你们可要小心,别让血魔帮的人看见了你们!” 他说走就走,可是走了几步,又回身问道:“庄主什么时候到?少爷!你们住在巫山县城么?” 周文冷冷道:“你可是又要找上我爹爹了,告诉你,我爹爹到万极宫去赴会,你能去么?” 莫青松耿耿地走了,他仍然沿江岸而行,那八条大船和十六条小船缓缓地逆水而行,行了两里左右,转进了一条水湾,大小船只停在湾旁,人条大船之上,立时走下百十个人。 莫青松只注意为首的一条大船上之人,首先下船的是一具大棺木,莫青松立知是帮主夫人的尸体,棺木是由八个女子抬下船来的,随着便是万极魔尊,可是莫青松猛见师兄朱三与他并肩下船,他愣了一下,喃喃不信的道:“这怎么可能?朱三会加入血魔帮?” 可是事实昭彰,不由莫青松不信,他暗叹一声,更加对朱三加上一层恨意,就在这时,他心里猛然一震,转念忖道:“朱三到底因何加入血魔帮,会不会那夜在万福楼的一幕被血魔帮人知道了,为了谋夺那张藏宝图的阴谋?真是这样,那朱三的性命休矣!” 莫青松恨声暗骂朱三的愚蠢,武林王鼎如被血魔帮主得去,武林还有幸日么? 万极魔尊和朱三之后便是三坛坛主,这--条大船乘的可说是血魔帮的首脑人物了。 第二条大船上乘的却是真龙九子与江南,江北总堂的堂主,尚有两人莫青松不认识。 莫青松无心再去细看,目前当务之急,他要设法提醒朱三,劝他别为血魔帮所利用。 他仰天思索了一阵,目光触处,猛见第七条大船上走下了一个白发的老者,他心中大喜,一拍脑袋道:“我怎么会将两位师兄忘了?幽冥双煞,分投血魔帮一坛卧底,岂不是正 好是个好内应?” 他想到这一层,心中稍定,立朝巫山县城疾奔而去。 这幽冥双煞,便是那幽冥尊者囚禁在幽冥别府的两位高徒了。三娘领莫青松到幽冥别府,便是为了救出哥哥的。好在莫青松经过三月的时间,果然得了幽冥尊者的真传,做了幽冥别府的第三代传人。 放出了两位师兄,莫青松担忧自己控制不了这两位煞神,对两人施了一颗‘勾魂摄魄针’,这才让他们出去。 他方入巫山县城,立感气氛有异,整个城中呈现着一种肃杀之气,街上江湖人物,三五 成群结伴而行,但每人神情肃穆,交谈说话时低声细语丝毫没有江湖豪放的气概。 莫青松暗暗奇怪,但也并不放在心上。 他在街道上行走一段,忽觉身后似有人跟踪,莫青松闪身入了一条小巷,随后一老乞婆也闪进巷内。 莫青松见巷中无人,故意脚步放慢,待那老太婆渐渐跟上,莫青松心中冷哼一声,心想:“凭你这老乞婆能跟住我?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他预计老乞婆已在他身后一丈之内,猛地停步转身,冷笑道:“你跟踪我么?” 左手骄指如戟,正要点出,老乞婆猛退一步,转声道:“公子,我们教主有请!” 突然回身就走,莫青松怔了怔,知是娘,玉女教主所派之人,当下便远远跟随在老乞婆 的身后而行,在巫山县城之中转得几转便出到了城外,望江而行。到了江边,那里停泊了二三十艘船,老乞婆登上其中一艘最小的船中。 莫青松跟了上去,舱中果然是玉女教主与其三弟子盘坐在内,莫青松钻进舱中低声叫了声:“娘!” 玉女教主脸上忽然流露出痛苦之容,却未应声,莫青松立知不好,大叫道:“娘!” 玉女教主仍未出声,莫青松全身一颤。突然岸上传来一声微微的冷笑之声,莫青松猛地想起那老乞婆,也不管是在大白天,身影暴射出舱。 岸上人影一闪,那老乞婆疾奔而行。 莫青松全身血脉怒涨,一展幽冥无形轻功,人影一晃之间已掠上岸去,眨眼之间,便已追上那老乞婆。 老乞婆无法逃脱,当时一拍天灵盖,“波”的一声,血溅当场,自裁了当。 莫青松有如一盆冷水浇头,一下凉至脚跟,跺脚大声道:“那是怎么一回事呀?” 他又奔回船中,拼命摇晃着玉女教主,大呼道:“娘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玉女教主竟身不能动,莫青松猛地一掌抵住玉女教主的命门穴,运气一逼,脸色立时大变,喃喃道:“娘身上被人封了七处大穴,真是好狠毒的手段。” 猛地,他一掌拍在她腰肋之下,玉女教主微微一哼,算是解了她的哑穴,这随即他两掌连拍,可是再也无法解开她第二个穴道,那竟是那一种怪异的手法所制。 玉女教主的哑穴解开,长长的吁了一口气.道:“孩子!你来迟了,快到来福客栈救你 姨娘,否则只怕来不及了!” 莫青松迷惘的道:“娘,那是怎么一回事啊?” “血魔帮主万极魔尊想一网打尽天下武林之人,快去啊,迟了恐将不好!” “娘,您是被万极魔尊所制?那就怪了。” 他想起在江边望着万极魔尊,分明见他已上巫山神女峰的。 玉女教主摇摇头,道:“万极魔女!” “万极魔女? 莫青松心中一震,想起她所说的话,无形中激动的继道:“万极魔女她像个什么样子?” “她面罩黑纱,身似幽灵,快去啊!快去救你的姨母出险。” “可是,娘,你在这小船之上叫人怎能放心得下?而且你穴道被封七八处,久了岂不成残?” 玉女教主苦笑了笑,道:“万极魔女既未当时制我于死地,想也是制我成残!她曾说三个时辰后,我自能行动,只是不能妄动真气而已!” 莫青松一听之下,只好急速离开小船,疾奔向来福客栈,他问客栈掌柜时,掌柜回道:“啊,你问那个穿绿的女人,她离店已经有好一会了!” 莫青松微感一愕,急道:“她住那间?带我去看看。” 掌柜打量了莫青松一眼,莫青松不耐的怒道:“快带我去看看。” 他双目一睁,目**光,掌柜见多识广,知道招惹不起,那敢怠慢,连忙领着莫青松走至一间上房之前,推门而入。 只见房中一无所有了,莫青松对掌柜疑问道:“你见她一人出去么?” “我见她与一个穿黑衣的妇人出去的。” “黑衣妇人的面貌怎样?” “这倒未曾注意,啊,我记起来了,好似那妇人面上罩有面纱。” 莫青松喃喃道:“是她了,万极魔女,但她为何要这样做?” 突然隔房中一个微弱的声音,道:“小子,你来迟了,林主早到神女峰去了!” 莫青松惊愕不已,立想朝隔房扑去,但随一转念,暗忖:“万极魔女分明是血魔帮之人,娘与绿羽林主虽与血魔帮有仇,但又为何擒而不杀?” 第六十八章 一路追寻 朱玲一声惨叫,道:“不……可……” 莫青松杖势一顿,朱三横跨一步,但莫青松心知如这一枚不能伤他,自己与朱玲的性命恐怕也就该丧生当场了。 顾不了这许多,他奋起神勇,鬼王杖一沉,诡奇莫名的又是一抖,改劈为扫,终于朱三也逃不过一杖之厄。 但听他一声惨叫,一杖已扫在他背上,也是一口鲜血喷出,踉跄着横退了七八步,口中惨叫道:“好,好,小子,你夺我师父血襟,骗我宝藏石碑,奸我爱女,伤我背脊,小狗,走着瞧吧!” 他踉跄了两步,又吐出一口血,可是莫青松也呛出一口血来,忽自怀中取出那藏宝石碑的描图丢给他,激动的道:“你,你这禽兽,亲生女儿也下得了毒手,是的,我骗过你两块藏宝石碑,如今我便将这张完整的藏宝图给你,你满意了吧?但日后你再敢动玲儿一根汗毛,我便要你的命!啊,海外奇人樊篱怎会收你这个孽徒啊!” 谁知莫青松话声一落,忽见朱玲爬起来了,已走出十丈之远,莫青松急道:“玲儿,你要到哪里去啊?” “你别管了,莫大哥,再见了!” “啊,你身带掌伤,不能走啊。” “不,你别管了!” 她走到院墙边,竟然能够腾身跃过,莫青松追在她身后,口中直叫:“玲儿!玲儿!” “你不要管我啊,忘记我吧,再见了,莫大哥!” 声音凄惨的从墙外传来,莫青松强打起真力,借着鬼王杖点地之力,也腾身跃过院墙,看见朱玲向西踉跄而奔! 莫青松紧追身后,仍然一声声直叫:“玲儿,等我!你不能这样就走啊!” 一会儿,两人已先后出了西门。 莫青松掌伤过重,已不能支持,与朱玲的距离愈拉愈远,终于看不见了。 但莫青松并不就此停下,仍然向前走去,终于身疲心竭,无法再走下去,四周荒野无人,他便在路边一坐,先自镇定心神。片刻后,闭目跌坐运气调息,不觉间已自入定,入了那物我两忘之境。 次晨,有几个路人见着一个满脸血渍,身旁放着一根粗铁杖的少年人,端坐着熟睡在路旁,无不称奇道怪。 有的只当做这少年人已死去,一走过来探探他的鼻息,见他鼻息均匀,又好奇的提一提那支铁杖。谁知竟有几十斤重,几乎提它不动。不由伸长舌头,半晌缩不回去。于是就不敢当时叫醒他,等走得远远的了,这才叫道:“喂!喂!我说那少年,为何大白天坐在路边打盹?” 其实莫青松此时正处在运气疗伤的正紧要之际,他神智清醒,哪有不知有人在侧之理。 他听得叫声赶紧收功,站了起来,便以身上穿着的衣服,将脸上的血渍擦干净,轻轻提起鬼王杖走向路人,问道:“请问客官,可曾看见一个身穿月白色衫的少女?” 他一心挂着朱玲,开口便问。 几个路个见他提着一根几十斤重的铁杖,几同无物,早巳连连后退,口中道:“没见,没见!你,你是人还是神?要是人的话,咱们可出娘胎来也未见过臂力比你更大的了!” 莫青松见问不出来,也就只好作罢,迳自朝西道走。 他跨开大步,便如缩丈成尺,表面上看似从容不迫,但转眼间已走远。 他不停的走,更是逢人便打听,终是无人知道朱玲的下落。 这时,莫青松所要考虑的已不是朝哪个方向去找,而是必须在确定朱玲的去处的问题了。他心里一直在盘算,想道:“玲儿,她还是回滇边的‘白花谷’了,那里有她娘的墓石,她伤心之余,自然而然心想亲娘。 可是滇边离此何止数千里,她一个女孩子家,如今又身带掌伤,身无分文的,怎能独行数千里地?” 莫青松愈想愈加焦急,同时愈恨朱三的无情,便一路向着滇界的路线而行。他要找到白花谷去寻找朱玲,他决不能让朱玲为他而遭到人间的折磨,那会使他愧悔万分。 他第一日便行至莲花镇,他方入镇,在一家食店用饭之际,忽听到镇上两家镖行在一夜之间,尽遭屠杀,不留一个活口,镖行之中壁上留下九条以鲜血涂成的龙形之标志。 莫青松听得心中疑心大动,这种事他心想或是血魔帮所为,壁上留下九条血龙,应是出自九宫魔主,或是九龙血盟弟子真龙九子之手。 他饭后立时在镇上访问,昨日在这镇上,有否出现九个高大乘骑之人,有个小孩证实曾见到这样的九个人,一身锦衣锦服,威风凛凛的。 莫青松连忙又到一个镖行中亲自察看,果见每具尸体,都是一样的脸色发白,他立时毫无疑问地证实了是真龙九子所为无疑。 他心中暗想:“他们为什么要下此毒手?镖行与血魔帮又有何仇?” 突然他心中一惊,暗道一声:“不好,分明这是真龙九子升任万极宫护法之前,立功的行为。 而血魔帮的目的,是用辛辣手段毁尽天下的镖局,然后取而代之。无形中血魔帮便控制了整个江湖了。” 莫青松这样一想,恨声道:“哼!我叫你获此失彼!” 他仍一面打听朱玲的下落,同时不改变往前寻找朱玲的路线。 当日晚上,他暗访到浦口血魔帮分堂所在地。 这莲花镇属江北,分堂自是属蓝匕坛管辖,打听好消息已然三更,他手提鬼王杖,跃进浦口分堂之中,大吼道:“血魔帮的魔崽子,快快出来领死。” 血魔帮徒闻声从梦中惊醒,提着兵刃围攻莫青松,莫青松冷笑一声,没有半句话,抡杖便劈,顿时血肉横飞,他也醮着魔徒的鲜血在壁上,划出个弄虚作假的鬼头像,始才扬长而去。 他不愿停留,横超小路直奔滇界,谁知次日到了合肥,又听到同样的镖局被屠的惨案。 莫青松愤怒至极,就在大白天也杀绝了血魔徒帮合肥分堂的魔徒。 这时,他感到感情的不平常,血魔帮已经开始要造成江湖的一次大劫杀了,莫青松血液沸腾,这一路之上走下来无不是魔帮的杀戮,但他也毫不留情,跟着血龙所过之处,挑尽血魔帮分堂。 可是他丝毫也不见朱玲的一点踪影,心中自是无比的痛苦,另外,还有一件事在他心中留下一重阴影,九月重阳一日一日的临近,但万极宫到在哪里他却是还不知道的。 那日是这真龙九子正式九龙血盟之日,也是以任万极宫护法之日,对这九人如此残酷的作法,他决心要除掉这九人,否则他日九人联手,武林恐怕真是无人可敌了。 他餐风露宿,一路寻找,一路杀人,一连五六天,早已不成人样。 篷头垢面,衣衫槛偻,尤其这数日下来,找不到朱玲,他已是心焦如焚,终日双目之间,笼罩着一股愁杀之气。 就这几天的劳顿煎熬,他已然面容削瘦了许多,但是一路上,一有空他便也将白使者所赠纪事,细细地研阅了一遍,从中倒是得益非浅。 这日,已然晌午时分,他方跨入川境,沿着江面,预定当晚赶到巫山县歇息的,忽见江面之上八条双桅大船,逆江缓缓行驶。 每一条大船船头之上,站着一个紫服的彪形大汉,威风凛凛。莫青松心想:“这必是那位声势显赫的朝延命官的眷船,才会有这种声势和家用武师。 谁知正在这时,上游突然有六艘快船顺流迅速驶来,方至大船之前,十六条快船忽地分做两排围着大船,状似迎战。 船上也是一色紫衣之人,每船四人。两人操舟,两人便朝前行第一条大船之上拱手为礼,接着“轰!”地一声震天炮响,随即十六条快船,齐声呐喊,炮响连天,加起来,竟是响过三十六炮之多,十六条快船紫服之人大声呼道:“恭迎帮主回宫!” 呼声一落,上游又有两艘管乐队齐奏的小舟,从容驶到,作为前导而行,这种排场莫青松真是闻所未闻的。比起以绿羽林中绿羽林主的那排场又强过数倍不止了。 莫青松心中大动,为了谨慎起见,找了个隐蔽之处藏好身形,看看到底这是怎么的来路再说。 但他身形方一藏定,出其不意间,突有人在身侧不远之处沉喝道:“小子,竟在这里碰上了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公然在江岸上走来走去?” 莫青松侧头一看,赫然是白马山庄上的两位公子,莫青松见他俩仍然是一身华服,意气飞扬的样子。连忙招呼道:“啊,想不到会在这碰见两位少爷。” 周文哼了一声,道:“小子,百丈坪下见你之后,你恐怕受足苦头了吧,看你这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乞丐的样子就知道了。” 敢情这两兄弟并非名扬武林的人物,因为他们虽听过莫青松之名,却不知道莫青松便是他们一齐长大成人,受尽他俩欺侮的“粗布少年”。 第七十二章 没了主张 另一人道:“可不是,但你可知道他是谁?可还记得十年前轰动武林的海外奇人樊篱么?他就是这个副帮主的传人,名叫朱三!” 说着,一脸的得意模样。 “哼,我看他的性命也不会太长了。” 三人之中的一个突然说了一句。 “你这是什么话?” 其余两从同时有些惊讶的出口问到。 那人平静的道:“说来你们不相信,我也是偶然听到的,说这个朱三身怀武林王鼎的藏宝图,帮主故意邀他入帮,只是谋图那张藏宝图而已!” “啊,有这层关系,这个咱们可就不太清楚了!” 几人说到此处,忽听三丈外窸窸窣窣地一声轻响,响声不大,但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同时,一条人影静静地在三丈外升了起来。 三人大吃一惊,喝道:“你,你是什么人?” 那个人影并不作声,只是身形飘忽的向三人移近。 三人又同声大喝,道:“你是什么人,是人还是鬼?” 谁知道三人喝声刚落,忽有两人无声无息的向后就倒,剩下的一人目光一触之下,见两人脸色惨变,已知死去! 只吓得他反身欲逃,但双腿发软,就是不听指挥。 那条人影飘身之间已到了他的身旁。 紫衣人一看那人满脸的血迹,一声大吼,当时也吓昏过去。那人影突然向后一伸,已捉住他欲倒下未倒的身子,左掌在他背上一拍,已将他震醒,道:“你别怕,我是人不是鬼。” 紫衣人全身狂抖,咬字不清的道:“你……你要做什么?” “想活就据实答我的问话。” “小……子不敢隐瞒。” “哼!你知道朱三现在身居何处么?” “他……他……啊,我不知道。” 此时紫衣人忽然挺身而起,目露凶光,显然理智已复,胆气立时也壮了。 那个人影原来正是莫青松,他服下药丸,那药丸真是起死回生之药,三刻时分过去,果然又活了过来,试一运气,觉得畅行无阻,但也知道自己已是再次为人了。 这时,便听到三人谈话之声,听来正是他求之不得之事。 谁知紫衣人理智一复,便强硬起来,他心中一动,暗道:“血魔帮个个自愿效死,我不能任他死去!” 他冷冷笑道:“这么说来你是不怕死了?” 紫衣人抗声道:“死何足惜?要我出卖本帮,那是万万办不到的事。” 莫青松冷哼一声,忽然出手如电,点住了他的穴道,道:“你要死么,那可没那么容易。说!快说出朱三身居何处,否则,哼,哼!你可知道我是谁?” 紫衣人虽被点住,但仍能开口,道:“你是谁?” “怪侠” “啊,你是怪侠那个小子,那我更不能说了。” “你真不愿说么?” “不说就是不说。” 莫青松脸色铁青,蓦地捉住那紫衣人的五指,用力一捏,紫衣人一声惨叫,莫青松冷厉的问道:“你说是不说?” 紫衣人痛得汗水淋漓,全身狂颤,突然他哇的一声惨叫,一口血喷了出来,他已自断舌根,莫青松怒极的一脚,将他的头盖踢得粉碎,血肉飞溅了一地。 莫青松身形一闪,已掠出数丈,立时使出幽冥无形轻功,悄悄奔像巫山神女峰去了。 他一直奔上神女峰顶。神女峰独秀群峰,万极宫却不知在何处,可是他又看见两条人影立于峰顶之上。 清晰的语声飘传至他的耳中,道:“朱兄,你我已成至交,还有什么话不好说?” 那口音竟是万极魔尊,无疑他所称的朱兄定是朱三了,莫青松未料到这般凑凑巧。赶紧藏起身形,静听他们的谈话。 只听朱三恨声答道:“可能是我朱三昔日作恶太多,竟出此丢脸的事,那个臭小子真的已经死了么?我真恨不得给他碎尸万段。” 万极魔尊叹了一声,道:“朱兄也太过心软了,当时为何不下手除他?” 朱三,道:“只因,只因他居然给了我武林王鼎的藏宝图,我竟一时放过了他。” “啊!朱兄得了武林王鼎,真乃可喜可贺。”万极魔尊说着,向着朱三拱了拱手。 朱三答道:“帮主,且慢贺我,藏宝图虽在我身上,但我尚未去取出。谁知是真是假?” 莫青松藏在隐蔽之处,只听得心头大急,暗驾:“朱三呐朱三!你果真是不要命了啊?” 但莫青松面对这武林中两个第一高手,哪敢就此现身? 他如若现出身来,两人联手攻他,他怎能抵御? 突然,他想到一法,急用传音入密之功,对朱三传音道:“师兄,血魔帮主想谋你的藏宝图,你若不设法离去,性命恐将休矣!” 朱三似乎全身一震,飘身二丈,指着万极魔尊道:“帮主,你告诉我那个子已死,他真是死了么?” 万极魔尊奇怪的答道:“朱兄有何可疑之处,这还假得了么?” 朱三紧逼的又问,道:“是谁下的手?” 万极魔尊一怔,似有所思的问道:“朱兄怀疑我么?我可以向你保证,那小子已被除去。” “帮主,你告诉我是谁下的手?”朱三再一次出口追问道。 莫青松看出万极魔尊已动疑心,已向朱三逼进了几步。 朱三突然怒道:“帮主,请别再往前,我问你金城万福楼的一幕,你可是早巳知道?” “我知道什么?” 万极魔尊故装不解,又逼进了两步。 朱三脸色倏沉,喝道:“站住!” 万极魔尊朗声--笑,道:“朱兄,你这是怎么了?” “别假惺惺的,告诉你,我朱三也非好欺之人。帮主,你再进一步,我可要对你不客气了。” 莫青松看朱三竟激动得似要动手,在此血魔帮总坛重地所在,朱三与万极魔尊动起手来,那是决讨不了好去的,不禁又急传音,道:“师兄,请别冲动,此刻你如与他动手,一旦惊动了魔帮的一干帮徒,到那时脱身就难了,最好假装言归于好,刚才只是试探他而已!但今后决不可不随时提防暗算!” 朱三闻言,突然哈哈一阵怪笑,道:“帮主,好,现在我才信你了。” 莫青松心念一转又急传音道:“师兄,速言藏宝图其实并不在身上,一并说那也是想试试他而已!” 朱三果然照着莫青松所说的说了,就在这时,莫青松目光一瞥,就见一条黑影一闪而逝。 莫青松看出那是万极魔女的身形,心中暗道声:“好险!” 可是万极魔尊已然不悦,开口道:“朱兄这么不信在下,以后如何共当大任?现在老实告诉你,那个小子就毙在我母之掌下。” “啊!我朱三怎么从未听过本帮的太夫人?想她必是武林前辈之中鼎鼎盛名的人物啦!” 莫青松己听出万极魔尊言语中虽是不悦,实际却暗暗欢喜,只是他掩饰很高明而已! 万极魔尊突然拉着朱三的手,道:“家母万极魔女,虽未在武林有何盛名,但武林中如今能敌过家母的,恐怕是难找其人了。” 朱三心不在焉的道:“那小子恐怕是死定了。” “岂不是,他死在本山一个狭口之前。”血魔帮帮主自信地对着朱三道。 “这样说来,帮主,我倒是想起了一事,这重九大典之日,你约那个小子携那九箱珍宝来,岂非落空了?” “事非得已,留那小子在世,终是后患,其他的事也就算了。”血魔帮主有些无奈的叹道。 朱三点点头,仰头望了望天色,道:“帮主,夜已深,咱们回去吧。” 两人站了起来,循着一条小径,缓步下去。 莫青松待他们走得远了,方才从隐身之处,悄悄尾随。 万极魔尊和朱三状似亲密的渐行渐淡,但他们所走路线过于曲折,莫青松正感奇怪之际,明明两人走着走着,只闪身之间,便自不见! 莫青松微微一怔,驻脚忖思,暗忖道:“神女峰上并无房屋,万极宫会在这里?两人一晃不见,以我如今的眼力而言,决不会看走眼了。难道是万极魔尊已发现了我的行踪,隐藏在一旁不成?” 他又觉得自己自始未露行藏,这决不可能。 莫青松一面想着,一面仍隐密的掩身过去,离他们失踪之处愈近,他便愈加小心戒备起来。 他前面丈许,但见一块大石挡道,他一矮身,伏在大石之后,听听大石之后并无任何异处,这才从侧面伸出头一望,猛然一惊,立时缩了回来。 他看见地上被微微灯光映在地上的两条人影,他暗暗纳罕,心想:“这里有灯光,这是什么地方?” 他静听了片刻,并未听到有人声。又大着胆子探出头去,这才看到了小山洞的入口处的地方,只见山洞之中映出灯光,只是那两条人影是两个站立的紫衣人。 莫青松大悟,原来万极宫却是在巫山山腹之中,怪不得难以找到了。 莫青松看了看天色,已然是四更过后了,莫青松不免心中犹豫,今夜是不是要进去呢? 第七十四章 重逢 他正不能决定之际,远远的就听山谷之下,蓦地传出几声夜鸟的叫声,其声凄厉,入耳刺心。 可是就在此际,一阵衣襟带风之声“唰”地在大石之旁擦过,莫青松目光何等锐利,金鳞闪闪之间,他早已看出那人正是万极魔尊,入而复出,朝那夜鸟发声之处,疾如电掣一般一晃而没! 莫青松心知时机稍纵即逝,若趁万极魔尊不在之际入洞,就以此刻。 他不想惊动两个把洞的紫衣人,拾起一块石子,“叭”地打在山洞一面石壁之上,两个紫衣人一惊,喝道:“谁?” 两人便同时扑了过去,莫青松乘机一晃身,已窜入山洞之中。 入得内里,只见两支火把高高的插在洞壁之上。 莫青松扬掌间,打出两股掌风,“噗”地火把熄灭,洞口一片漆黑,两个紫衣人虽转身过来,却也无法辨物,两人只“咦”了一声,瞬间已是一麻,随即被人一抛,两条人影被抛下了玉女峰,跌得粉身碎骨。 莫青松干掉了两个把守紫衣人后,向里面探入,便也只走了三丈左右,便停步不走了。但觉俨如宫殿,辉煌庄严。 石壁光滑如镜,走道之上,每隔三丈便有紫衣人站岗,戒备森严。 要想不被发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莫青松正感到困难之际,蓦见白发垂胸的幽冥双煞中的老大正从容行来,莫青松一喜,连忙传音,道:“师兄,我是莫青松,你到洞口处来,我有事相告。” 莫青松说罢便退出到洞外,闪向了一旁。 幽冥双煞的老大易扬,也正是三娘的哥哥,他闻言一怔,随即神情肃然地走出洞外,对着莫青松的方向低声“嘘”了一声,回身就见莫青松跟在他背后,悄声道:“掌门师兄,你怎会在此时到这万极宫来了?” 莫青松紧走一阵,然后回身问道:“师兄,你能走远么?不知二师兄可在宫中?” 易扬答道:“老二已到,但他成为了白骨魔君的近身护法,难以分身。” 莫青松看易扬身披的黑衣襟边上血骷髅鲜明,暗暗忖道:“他投向这九龙坛必已取得重要职位。” 他想着忽地一掠七丈,隐在丛草之中,易扬随后跟至。 莫青松立时简短地将母亲陷落,白使者的记事被万极魔女夺走,万极魔尊要害朱三,取那武林王鼎的藏宝图等事,尽数告诉了易扬。 然后忧虑的道:“师兄,这些事势还要件件不出差错,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万极宫戒备森严,师弟无法混入行事,且师弟目前已失去主张,还望师兄会见二师兄后商议下手,务必将吾母等人救出。留告朱三严予防范暗算,可是棘手的还是那本记事失陷在万极魔女之手,此事不可急躁,见机而行,重阳之前,我将在巫山县城之中,待得重九之日,来参与血盟大典,履约和万极魔尊再行一斗。” 幽冥双煞的老大易扬,听完莫青松的话后,半响不着声。 莫青松又加重语气问道:“师兄,你看可有何法子?” 易扬出乎意外的沉重地问道:“掌门师弟,本门掌门之言,师兄等自当尽力而为,但你果真要与万极魔尊斗么?” 从他的语气中,充分表露出他的担心。 莫青松坚决的道:“既经约定,纵然不敌,也应赴约。不过,此刻我必须知道当日万极魔女是否参与?” 易扬摇头道:“这事我尚且不知。” 莫青松沉吟片刻,随即肃然道:“好,师弟在巫山县城之中随时听师兄的讯息。” 说罢他从草丛之中站了起来,正待离去,蓦见远远的,峰下一条白影向峰顶冲来,他连忙对易扬道:“速回宫去,不然启人猜疑。” 可是正当此时,万极宫的石洞口处把的守紫衣人失踪,既已被人发觉,已有数个紫衣人奔出洞外,勘寻线索来了。 易扬要走,莫青松又叫住了他,道:“师兄,你要不被启疑,只好受点委屈了!” 说罢一指点中他的昏穴,便急急朝峰下那条白影处飞纵而去。 那条白影行走不快,似已疲乏不堪,莫青松锐利的目光一见,不禁暗叫道:“天呀,怎会是玲儿?” 但他突又怒从心上起,冷哼一声,道:“好个老魔女,你又想弄何鬼怪?” 他从侧面绕了过去,在朱玲二十丈外悄悄的跟着。 他从星光的反映,竟见着朱玲泪流满面,形容悲戚的直上神女峰来。 莫青松看着暗感奇怪,忖道:“万极魔女扮玲儿,她既不知我仍活着,是何动机?而且为何又泪眼汪汪的呢?” 他转而一想,又大恨起来,想着:“哼……那个狡滑的狐狸精,必定是假扮玲儿去骗他爹爹,凄凄恻恻的请求宽恕,从而骗取藏宝图,甚而像我中她的计一般,一掌将朱三也给震死当场。” 他愈想愈对,展动幽冥无形轻功,从侧面掩到她三丈之内,运起幽冥阴功,便要劈了过去。 可是他万料不到朱玲被一口小山石一滑,“呀”一声,竟绊在地上。 在那山腰之上滚了两滚,然后才爬起来,坐在地上轻揉着膝盖。 莫青松急速的一个倒纵,又退出七八丈,伏在地上不敢稍动,以免惊动了她。 但他心中一连串的念头直转,想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万极魔女扮朱玲去见她爹爹,不应在此时此地便装模作样起来呀?而且我到她近身三丈之内,她竟会不知道么?” 他有些迷糊难解了,猛地,莫青松心中大震,暗叫声:“不好。” 身形一幌,越出十余丈,尚不敢停下来,连着又几跃,方才停住,双目之中波光闪闪,扫视着朱玲的身后。 他始终以为目前这朱玲是万极魔女的化身,而万极魔尊刚才应万极魔女发出那夜枭的声音而去,这时就可能正在她的背后。 谁知莫青松扫视了半晌,也不见有半条人影,而朱玲又开始站起向峰顶行去了。 正在这时,猛见峰顶三四个紫衣人疾快的飞奔而下,直向朱玲迎去。 人未到,远远已叫道:“来者何人,是友是敌?” 朱玲停下来了,开口答话了:“请问你们可是血魔帮中之人?烦请禀告你们副帮主,就说他的女儿朱玲求见!” 莫青松一听果真是找朱三,不禁心中一声冷笑道:“好个狡滑的狐狸精,你装得好像啊,几乎又把我给瞒住了。” 莫青松心中又一动,青衫飘展之间,已又掠近了朱玲身边。 可是几个紫衣人早将朱玲围了起来,发问道:“你是副帮主的女儿,你有何凭据,咱们可从未听说过有像你这般的一个女儿?” 朱玲早已揩干眼泪,略一定心,缓缓答道:“那你们分出一人回去问一声便知了。” 几个紫衣人突然笑道:“老实说出来吧,你到神女峰来是何用意,否则咱们便不饶你!” 朱玲退了一步,道:“你们不信我的话?” “信你?如果你真是副帮主的女儿,为何不在白天来,偏要在晚上偷偷的来?” “我还是今晚才知道我爹爹身入血魔帮呀!” 这时,一个紫衣人突然伸手想去拉朱玲,朱玲叱道:“你敢无礼?” 单臂一挥,拍地一声,猛地打了那个紫衣人一耳光。 莫青松见了,暗骂道:“好一个有眼不识泰山的魔崽子,对你们的老祖母竟敢动手动脚的么?” 四个紫衣人不禁大怒,喝道:“你这贱货,还敢打人?” 朱玲身形一闪,仍然单臂一扬,“蓬”的一声,将其中一个紫衣人震出一丈,可是她的左臂也被另一个紫衣人抓住,提了起来,便要往峰下甩了下去。 在这一刹那间,朱玲一声尖叫,双手在空中乱划。 莫青松触目之下,见着竟是一双雪白的玉掌,他全身一震,不顾一切,狂喝道:“住手!” 同时,一条身形激射了上去。 他的身法何等快速,紫衣人微微一怔之际,莫青松已到了他面前,一扬掌,“嘭!”的一声,正打在紫衣人前胸,他大叫一声,喷血如泉,已然命丧当场。 莫青松左掌一托,同时接住了朱玲的身子,顺手放在了地上。 身形再现,六芒指力应手而出,只听“哇”的一声惨叫,另一个紫衣人又惨遭戳毙,仅余的地上紫衣人拼命的向峰顶逃奔而去。 莫青松不愿放过他,展开绝世轻功,几个急跃,追到他身后,又是一掌结束了他的生命。 他这才退了回来,但却早已惊动了万极宫的人,只见万极宫中人影幢幢的朝峰下奔来。 莫青松退回朱玲身边,只悲叫了声:“玲儿!”便一把提她起来,飞纵下峰去了。 朱玲大叫道:“不!不!我要去见爹爹,他的性命危险啊!” 她不住的挣扎。 莫青松一面狂奔,又不得不回答朱玲的话,道:“玲儿你说得对,可是你去见了他也无济于事,而且我已设法警告了他。玲儿,倒是你,你叫我找的好苦啊!” 朱玲蓦地伏在莫青松的肩上轻轻哭了。 莫青松安慰她道:“玲儿,不要哭了!你爹爹暂时不会有危险的,因为他们还不知道我给他的那藏宝图是在他的身上,还是存放在别处,玲儿,你这些时可好么?” 朱玲哭着,道:“我的伤到现在都还没有好。” “啊!” 无形中莫青松也流出了眼泪,他太爱朱玲了,他听朱玲带着伤走了这许多路,不禁心如刀割,痛如身受。 他一阵狂奔不择方向,也不择路径,竟已不知走到了什么地方,只觉得乱山乱石,到处一片荒僻。 第七十五章 结伴同行 莫青松看看身后已无人追赶,这才将脚步放缓下来,找了个隐僻之处,坐下来休息,问清了朱玲的行程,却也正如他所料,朱玲本想直奔滇边白花谷的,但她受了伤,走路不快,莫青松反而赶在了她的前面来了! 今夜初更她才到巫山县城,便听到那里的武林人物纷纷传来朱三投向血魔帮,身任副帮主一职的事。 朱玲心思细巧,立时便想到朱三身藏武林王鼎的藏宝图,十分危险,或许血魔帮约他入帮,便是已知道此物在他的身上的事,有心加以陷害。她急得连夜直奔神女峰,要求见她爹爹,不想却遇上了莫青松。 莫青松也告诉了她别后的情形和当前的处境,朱玲自是十分作急。 两人倾诉一番,突又相拥笑了起来。 莫青松道:“玲儿,答应我再也别离开我了,好吗?我是真的好爱你啊!我不能没有你,我今生今世将为了你而活着!” 朱玲含羞埋头在莫青松的胸前,低声道:“我爹爹,这些事是忘不了爹爹的,只要他答应,我就……” 底下的话低得连她自己也听不清。 莫青松双臂紧紧的抱着朱玲,两人低诉着悄悄话,朱玲慢慢地便沉沉的熟睡在了莫青松的怀中。 次日,两人携着手,一路前行,但又不能露出了行踪。 走出山区,回到巫山县城之中,莫青松成竹在胸的对朱玲,道:“这几日我不愿被血魔帮的人发现,因为他们一直以为我已经被万极魔女打死。不过,听说武林五奇和我大叔也到了巫山县城之中,我想先见见他们,我们便扮成乞丐的模样,探探看情况怎样?” 朱玲道:“我的伤势未好,如何去得?” “不打紧,我先给你医治就是。” 这日莫青松便细心为朱玲治病,莫青松研阅白使者所赠记事之后,已通治病,朱玲的伤,自然是药到病除了。 下午两人跑到地里去,除在泥巴地上打了几个滚外,脸上也糊着泥巴,两人看着对方,不禁相对大笑了起来。 两人回到县城之中,街上的武林人物已三三两两,莫青松和朱玲暂时忘记了过去的悲痛,一面行着,一面有说有笑。 有些路人见着颇觉奇道:“看这两个小叫化,倒像是挺开心的呢?” 莫青松心中想念大叔,未加理会。 突然,就在这时听到一声讪笑之声,道:“琳妹,你看这一男一女两个小叫化还这么高兴,真不知耻之何在?” 朱玲听在耳中,用手肘碰了碰莫青松,莫青松早巳听到,而且已听出那是何人,立时也心中暗怒,忖道:“周家兄弟,哼!今日天假其缘,我便教训教训你两人!” 他这样一想装着未曾听到,抑着嗓门对朱玲,道:“啊,你别怕,大街之上要真有狗咬人,那还了得,我准定一脚踢死了他。” 他说着双目余光一瞥街角,便见一家客栈的门口,立着三人,正是周家兄弟与公孙琳三人。 周家两兄弟闻言,不禁傲然大笑道:“琳妹,你听小叫化好像三天三夜没吃饭的样子,倒是好大的口气呢。” 莫青松又对朱玲,道:“啊,你听到狗叫声了么?” 朱玲已经会意,答道:“我好像听到了,只是不知道会不会窜出来咬人呢?” “那恐怕是两条癞皮狗,样子吓人,不中用的。” 莫青松和朱玲一唱一答,好像真的有两条赖皮狗似的。 孙琳心思较为细巧,眉头一皱,对周氏兄弟望了望:“你们无缘无故骂人无耻,人家可说你们是两条癞皮狗呢?” 周氏兄弟闻言,不禁大怒,尤其是周文性子浮躁,一声喝道:“找死的小叫化子停步,你岂敢骂小爷是狗,我立要你的好看。” 莫青松和朱玲头也不回,仍装着未曾听见。 可是莫青松却提高了嗓门,惊声道:“啊,玲儿!我方才以为那是两条癞皮狗,原来是两条疯狗,咬着人可不得了,我们快些走吧!” 说着两人便加快脚程,朝街心急走,周文哪里肯甘休,又是大喝道:“叫化子,你们若再不停步,小爷立刻叫你们死在街心。” 莫青松也大叫道:“啊,疯狗咬人无数,我们快些跑吧!” 两人拔腿便跑。 周文随后紧追,周杰和孙琳也急急追了上来。 莫青松一面跑着,一面便轻声对朱玲说出这三人的身世,和童时受周氏兄弟的气这一节。 谁知周文见一时追两人不上,心中怒不可遏,竟不顾在大街之上,突然展开黑白双侠独 步武林的绝技猛追了上来。 莫青松冷笑一声,忽地一手抓住朱玲的手臂,待周文到了身后一丈之内,也展开幽冥无形身法,狂跑起来,不过他仍是那狂跑的样子,并未露出有功夫的痕迹,周文便始终离他数尺,就是追不上他。莫青松口中大呼小叫的道:“疯狗来了,快些逃命啊!” 只气得周文一佛出头,二佛出世,大骂道:“烂叫化,我若不撕烂了你的嘴,小爷就誓不为人!” 片刻间,莫青松带着朱玲已奔出巫山县城,到了一个土山之前,莫青松见四处无人,脚上忽然一滑,旋身一闪! 周文只觉人影一闪,“啪啪!”脸颊之上早着两记重重的耳光,打得他晕头转向,可是他定定神,莫青松和朱玲地仍在前面跑。 他惊怒地狂叫道:“谁敢暗算你家小爷?? 但四处无人,他犹疑的忖道:“若非有人暗算,难道是叫化子不成?” 他心中虽然怀疑,可是却有点不信,可是耳中忽又飘来莫青松的话道:“好了,玲儿,疯狗给吓住了,不敢再追了,我们慢点走吧!” 周文一听,一掠身猛掠前去,谁知目前一花,“啪啪!”两声脆响,又着了两记耳光,而且这两记更重,只打得他两颊肿起老高。 周文看着两个叫化,竟仍慢步向前。 顿时他心存杀机,距两人二丈之处,便一记重掌,竟无声无息的遥遥击去。 莫青松心中一凛,暗忖道:“好个狠毒的小子,你丢尽了双侠的名头,今日我非好好教训教训你不可。” 莫青松将朱玲一带,横飘八尺,“篷”的一声,原地上已着了周文一记重掌,击得尘土飞扬。 莫青松暗想:“果然他已有进境,不过还差得太远了!” 他幽冥无形身法一展,周文又只觉得人影一闪,他避无可避,“啪啪”早又着两记耳光,这次打得他鼻口出血,脱了两颗大板牙。 这时,他方才知道今日遇上了高手,自己相差得太远,他怔了怔,喝道:“朋友,有胆就亮出字号来,何必……” 他话说完,莫青松冷笑,旋身间又到他面前,单掌一扬,在他头顶扫过大把的头发,立时随风飘散。 同时,莫青松冷声道:“疯狗,你再咬人啊!” 又在他鼻子上一拧,拧得周文泪水如泉。 莫青松也在这时,想起在白马庄上所受的欺压,怨恨之心一时爆发,随手“啪啪”又 打了他两记耳光,已经打得周文面目全非了。 朱玲看得过意不去,上前来将莫青松拉回,莫青松犹自全身激动得发抖。 正在这时,周杰和孙琳却已狂奔而至。 周杰一见哥哥被莫青松打成这样子,痛心的惨叫一声,转身便朝莫青松猛扑。 莫青松变着嗓音,冷声道:“你要不信,我照样可以将你打成他那个样子!” 说着用手一指周文。 周杰哪会听他,起手掌落,呼的劈到。 莫青松一闪身,他不愿使出功夫,被他看破。 周杰一掌落空,莫青松转身前去,劈面如法炮制,就是两上耳光,怒道:“你再要不知好歹,哼,你到接着试试看!” 他话音一落,人影忽地不见,背上“嘶”的一响,身上穿的华服已经被撕裂了一大片,接着,嘶声大起,一件长衫,刹那间被莫青松撕得碎片纷飞。 孙琳见两兄弟连人家的已个人影也看不到,还言还手,不禁掩面悲泣。 周文这时也开口道:“弟弟啊!咱们与他功夫相差太远,还是回去吧!” 周杰道:“难道就此算了不成?” 周文道:“不,只要留得三寸气在,总得报今日之仇。” 莫青松冷笑一声,接口道:“哼,凭你这两个浮夸傲慢之徒,岂能报仇,你俩今生今世也休想啦!” 周文恨声道:“你要有胆,就留下名来!” 莫青松暗道:“我能告诉他们姓名么?” 忽然,他见孙琳双目奇亮的盯着莫青松满是泥巴的脸,莫青松心中一动,拉着朱玲,道:“走吧!” 两人走了几步,孙琳急道:“两位留步。” 莫青松恐怕被她看出,带朱玲一掠八丈,同时高声道:“你们要不服,今夜三更,我们再到此地约斗!” 他话声落地,人早在数十丈之远,转瞬已走得无影无踪。 孙琳怅然望着莫青松和朱玲走了,心中暗暗嘀咕道:“他面形很有些像莫青松,要真是他,周氏兄弟被打得这样,也就是罪有应得的了。” 她并不将心中的猜疑说破,心中已定主意,今夜便要爹爹和叔伯们一齐来会会他。 她想着便对周氏兄弟怨声道:“哼,自作自受!谁叫你们出口伤人,也真是活该!” 她顿时气鼓鼓地当先走了。 周氏兄弟只得随后走了回去。 第七十六章 单刀赴会 原来那家客栈之中正好住着武林五奇,剑氏后裔父子,怪侠和这黑白双侠的子女,都是应血魔帮的邀请,到得重九之日参加血魔帮的血盟大典来的。 孤琳回到客栈,闷声不响,首先是血刀看出她的脸色阴黯,不禁笑嘻嘻的问道:“我说小侄女,我看你今日神色不对,何不告诉伯伯?伯伯必定替你出气。” 孙琳垂头答道:“伯伯,出了什么事,你老等会就知道了。不过那是他两人,自作自受,活该,活该!” 血刀哈哈一笑,作了个鬼脸,道:“啊呀!什么事这样的大惊小怪?” 神斧开山也看出不对,走过来对血刀,道:“老儿,这事定有几分严重,你这么轻轻挑挑的,谁愿告诉你?” 血刀闪身一让,大叫道:“好好,我老儿轻挑,你斧头儿就斧沉力猛,看你又能问出个啥来?” 神斧开山呵呵一笑,转头问道:“琳儿,事情真有那么严重么?” 孙琳尚未答话,一眼看见周氏兄弟走进门来,她一指道:“高伯伯,你自己看吧!” 神斧开山和血刀一见周氏兄弟鼻青脸肿,头发好似被生生拔光,不成模样,周杰却只穿了一件内衣,脸上也印着两个掌痕,真是狼狈至极。 看到这般模样,不禁哇哇大叫,道:“两位小侄,你们招惹了谁呀,竟弄成这个模样?” 神斧开山怕两人受了重伤,急急迎去,见只是表皮之伤,放下心来连忙安慰道:“两位小侄,不要难过,伯叔们定会帮你作主!不过,照说小侄也是一流身手,不知遇着谁来,竟能把你两人弄成这个模样?” 血刀却仍哇哇大叫道:“准定是遇着鬼了,哈,啊!你们丢人死了。” 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血刀和神斧开山领着周氏兄弟,走至一间厅房,厅房外站着萧儿,萧儿自逃出巫山神女峰,无心间救了莫青松,便到巫山城终于寻到父亲,父子重逢,真是惊喜交集。 萧儿述说完了他的遭遇后,武林五奇,怪侠和剑氏后裔无名氏,无不十分激动,当夜便同奔巫山寻找莫青松的下落,却是不得,只在附近找到了鬼王杖,带回客栈,自是惊诧不已! 莫青松醒后恰遇上三个紫衣人,是故忘了鬼王杖,后来他也以为那鬼王杖被万极魔女取去,所以并未回来寻找。 血刀和神斧开山带着周家兄弟两走进厅房,圣剑莫无邪,双侠,无名氏和怪侠正在商谈找寻莫青松下落一事,一见周氏兄弟这种模样,一齐站了起来,惊声道:“你们和谁斗成这样的子?” 两兄弟往众人面前一跪,呜咽道:“侄儿无能,请伯叔们作主。” 周二庄主早已气得浑身发抖,怒喝道:“畜牲,你两人还有脸见人,简直太丢人现眼了。” 跨前一步,一脚便往周文两兄弟身上踢去,圣剑莫无邪独臂一挥,一股潜力逼向他的那一脚上,逼他一脚踢空,然后庄容道:“周兄息怒,事未弄明,为何竟生这等气?亦许过不在两位侄儿身上。” 说着便扶起周氏两兄弟来。 二庄主犹自怒道:“无论有过无过,这等的脓包,真气死人了,白马山庄的威名,尽被他两个畜牲丢尽了!” 孙少雄也插口道:“老二,你还是暂且息怒吧,巫山县城之中,三山五岳的武林人丛集一地,更是血魔帮根据之地,正不知有何意外之事发生,两侄虽弄个头破土脸,没有丢掉性命,已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二庄主这才稍稍息怒。 孙琳立把被两个小叫化,愚弄的事说了出来。 血刀一听,当先装着暴跳如雷,说道:“这不了得?两个小叫化便这么欺人,我和斧头儿要他的狗命!” 莫无邪出言阻止道:“刀子儿,你别这么装模作样了,听琳儿所说,两位侄儿毫无还手之力,此人非是易与,还是坐下来齐心商议今夜会他之事吧!” 这时,二庄主也觉得有蹊跷,问道:“莫兄,以你看来,那两个野杂种是何来路?” 莫无邪冥目想了想,道:“这很难判断,但心有寻衅,却可断言。” 这时剑氏后裔突然愤然道:“管他是谁,他既敢约在今晚三更再见,凭咱们之力,就是万极魔尊那老二,咱们也足够能宰了他,何况是两个小杂种。” 怪侠莫问自被九州侠捉入九龙坛关在土牢之中,幸得圣剑和血刀化装保护,并悉心疗伤,恢复了他昔年的功力,同时他更苦练海外奇人的神功,如今已颇有进境。 他坐在一侧,一直未曾发言,这时孙琳忽然接近了他,悄悄地拉了他的袖角,施了个眼色,转身走出门外。 莫问告了个罪便跟了在孙琳的身后出来,孙琳便悄对他道:“叔叔,我看到小叫化有些像莫青松,只是他脸上涂满了泥,我不敢认他而已。” 莫问一愣,道:“什么,有这等事,为什么要打他们两兄弟?啊!对了,青松侄儿童年受他兄弟的欺压可不少啊!那么,另一小女叫化又是谁?” 孙琳摇摇头,莫问一见她黯然欲泣,急道:“琳儿,你怎么啦,青松侄也打你了么? 孙琳忽然转悲为喜,笑道:“青松弟弟从前确受了两位哥哥不少气,青松弟这么教训他两人,也不算过份的。我就说他俩是自作自受。” 莫问也十分关切莫青松,想了想对孙琳,道:“这事真假尚难断定,你暂别说出,今夜反正还要来,我隐在暗处,跟他一程,看看他是何等来路?” 莫问和孙琳相对施了个眼色,并不说出。 当夜三更前,众人一齐离了客栈,直奔巫山城外的土山前,周氏两兄弟站在白天被辱的地点,其余之人便分布附近隐起了身子。 但是莫问却单独远远走开隐起。 正当三更,果然一条人影鬼魅般一晃而至,周氏兄弟竟不知道他是怎么来的,几乎吓了一跳,待看清时,正是白天的那个小叫化子,不过今夜来的只有他一人。 周文一见是他,真是冤家路窄,分外眼红,一声怒吼,抢前便欲扑去。 周杰伸手一拦道:“哥哥,且慢。” 随即喝道:“你这小叫化子果然胆子不小,我问你知不知道我兄弟的身份?” 小叫化冷声道:“不管你是何身份,我先问你今夜到了多少人?” 他此语一出,立听笑声贯耳,四方八面人影纷纷而起,竟有八个之多,正是武林五奇, 无名剑氏后裔父子和孙琳。 小叫化环视了这些人一眼,双目之中略露晶莹之光,全身也似乎激动异常,忽然大叫 道:“还有一人呢?” 自然他说的是大叔莫问了,那莫青松最为心念的一人,今夜竟不在场,他哪里受得住? 这时,圣剑莫无邪,飘身而至,和颜问道:“小哥!看你对周氏兄弟并无恶念,你可能将姓名告诉老朽么?” 莫青松一看他只有一条手臂,便知他是自己的爹爹,他激动异常,真想大哭一场,可是他忽然想起玉女教主,娘被抛置荒谷不顾而去之事,不由大怒道:“我叫什么?与你何干,让开,我要走了!” 血刀蓦地掠至,大笑道:“你好大的口气,在当今武林五奇之下,你走得了么?” 片刻间,神斧开山高珂,黑白双侠两兄弟一齐到来,团团将莫青松围在中央。 突然,莫青松抑着嗓门,发出一阵难听至极的尖笑声,道:“就凭你们武林五奇,还没放在我的眼里,今夜我有心是来会会怪侠,你们为何不让他出来见个高低?” 莫青松一心想见见大叔,但就是大叔不在场,对于圣剑莫无邪他本当也要认的,但想起父亲抛弃母亲及绿羽林主她们一事,他要留着将来逼父亲就范,所以强忍着心中的悲酸,藉脸上的泥巴掩饰自己的面目,使这些本来是最熟悉的人一时认不出自己来。 对目前叫化装束的莫青松最愤恨的是这个二庄主,他见自己的两个儿子被辱成那个样子,心中便存有一份强烈的恨意,这时再也忍耐不住,喝道:“狂叫化子闭嘴,今夜我首先要教训你。” 莫青松虽对白马山庄庄主心存敬意,但也有点恨他对儿子管教上的缺撼,不禁冷笑一声,道:“你要教训我还差得远,哼,闻名武林的黑白双侠教出了两个这般傲慢不善的孽子,谅你也强不了多少。” 二庄主气得浑身直颤,怒喝:“狂叫化接掌!” “呼!”地他就是一掌出手。 二庄主虽以轻功驰名武林,掌力也自不弱,强烈的掌风,有如狂涛般劈向莫青松。 莫青松脚步一旋,脱出掌风之外,蓦地到了自家父亲身前,大声道:“你是武林六奇士之首圣剑么?小叫化衔命而来,他要我转告你,你如不接回雪山三雁,他就今生不见你!” 莫无邪全身一凛,沉声喝道:“你是何人?” 但是二庄主怒喝一声,一股掌风又已扫到,莫青松转身单掌一挥,喝道:“我有心助你好好管教自己的儿子,你既然不听,以后他们如再骄狂,我可饶他不得了!” 莫青松这一挥,居然将二庄主的掌力化开。 突然血刀与神斧开山哈哈大笑起来。 莫青松大声道:“神斧血刀,你们笑什么?你们一齐上,看我岂会惧怕你们?” 血刀笑道:“哪里来的野叫化,既未见你施何真功夫,你却一味大言不惭,岂不引人发笑。” 莫青松心思一转,知道这位叔叔狡计特多,他这话无非想引自己出手,看出自己的路数,不禁心中暗笑,忖道:“我就拿你开个玩笑,然后一走了之,看你又能看出什么?” 想着,立施幽冥无形之身法,转身间便到了血刀身前,伸手便扯血刀那身布衫。 血刀大叫一声:“真有你的!” 一掌截至,莫青松桀桀怪笑一声,道:“刀爷,我是给你闹着玩的!” 但他身形一摆,早到了他身后,嘘地在他脖子上吹了口冷气,血刀忽地哇哇哇大笑起来,道:“好个可恶的小叫化。” 但他单手血刀一挥,出手如电,竟施出了成名的刀法,劈向莫青松制命大穴之上。 片刻间,他刀影如飞,罩住了莫青松。 第七十七章 单刀赴会(下) 莫青松从未与血刀过招,哪知他这时虽仍笑声不绝,语气好也似玩一般,实已动气,一招一式都是专找制命之处下手。 莫青松哪敢怠慢,幽冥无形身法展开,只见一条淡淡的影子绕着血刀直转,桀桀尖声笑道:“刀子爷,你可是真个动气了么?” “没有啊,野叫化!凭你那等身手,还用得着我老儿动气。” 莫青松不料血刀表面随和,实则刚烈异常,这一刀刀的,真恨不得置莫青松于死地。 莫青松暗叫道:“不要再闹下去了,否则弄巧反拙,到时候难以收拾!” 他避无可避,只得运起幽冥轻功,只防不攻,一掌封去,“篷!”的一声大震,他这便退了三步,血刀也退了一步。 这是莫青松有心让他之故。 血刀哈哈大笑,道:“野叫化,再接一掌试试。” 莫青松已萌生退意,竟忙叫道:“不行,不行……” 谁知他话还未说完,远处忽传来大叫之声,道:“掌门师兄,你在哪里啊?” 莫青松一听那叫声,竟是幽冥双煞老大易扬的声音,立知定有大事,而且他这一到了,以为自己是真和武林五奇对敌,斗了起来,岂不要糟?但是血刀早已又是一掌劈到。 这一掌比原先一掌更加的凛厉,同时神斧开山也沉声喝:“野小子恐怕要逃,诸兄拦住他的去路!” 就在这时,金光一闪,剑氏后裔和萧儿金剑已经出鞘,相隔三丈,凝立待敌。 圣剑、双侠和神斧开山缓缓的双掌当胸,身影微移,已经各守方位,真是如临大敌。 莫青松一看这形势,暗暗叫苦,知道武林五奇都已动了真怒,势要擒他不可,他晃身间,避过血刀的一掌,目光一掠,便见远远一条黑影电掣而来,猛地他运起十分功力, 双掌一抖,“嗖!”地其速如风,拔起十丈之高。 神斧开山已经一声暴喝:“野小子,哪里逃?” 一时间,数股无匹掌风尤如涛天骇浪,从莫青松四周狂卷而至。 莫青松只得运起十二成的幽冥神功,凌空双掌一压,借势去如流星,横掠数十丈大叫一声,道:“幸会武林五奇,我去了。” 中途他再一点脚面,嗖地又窜出十丈,这才一打千斤坠,急泻而下。 双侠也立展轻功绝技,追踪而上。 双侠的轻功岂能与数百年独步武林的幽冥无形比拟? 莫青松轻笑一声,暗道:“庄主,你追我不上的。” 正在此刻,忽听萧儿愤怒的喝道:“野叫化,接剑!” 莫青松立知萧儿这个小煞星已施出了最后两剑,莫青松哪敢大意,双目紧盯着萧儿的剑光,也不稍瞬。 他心知达至高御剑之术,无懈可击,如想破此剑术,除以趁隙夺剑,但这样只有谙熟这最后两剑,且轻功已人化境,始可试试。 这念头在莫青松只刹那之间,不容多想,金光已临头顶,莫青松一声大喝,道:“好个金龙神剑,来得好。” 随着他大喝之声,身形一晃之间,已腾身而起。贴着耀眼的金芒,像一条滑溜的鳅鱼,旋转腾跃。 萧儿也一声厉喝:“你好大的胆子!” 金光暴盛,谁知正在这时,莫青松也一声厉喝,道:“脱手!” 金光忽敛,一条黑影嗖地射出八丈,着地金光如虹,暴射而下。 “唰!”萧儿那把金剑没入泥土之中,连剑柄也深入泥中三寸。 三十丈外,莫青松又发出了一阵尖利刺耳的笑声,高声道:“重阳佳节,万极宫中再会诸位!” 立时,他迎着疾驰而来的幽冥双煞老大易扬,狂奔而去。 不过,耳中忽然飘来萧儿的狂叫之声,道:“那不可能,那不可能,当今天下,除了 青松大哥,谁能破我金龙神剑的最后两剑,啊!野叫化,你留名啊!” 莫青松只在心中暗笑,道:“萧弟,你别怪我,这时给你们警惕警惕也好,免得重阳之日你们轻敌!” 转瞬间,易扬已相距数丈,莫青松连忙叫道:“师兄,我是莫青松,此地非谈话之所,且跟我走吧!” 易扬喜道:“掌门师弟,你真在这里,我找你好苦啊!” 莫青松并不停步,奔向巫山县城,易扬紧随其后,莫青松问道:“师兄,宫中有何大事么?” 易扬急迫:“我看副帮主的性命,留不到重阳之日了!” “怎么,他已说出武林王鼎的藏宝图存在身边了么?” “这还倒不曾,但他已中了帮主下的迷药,现尚昏迷不醒,那种迷药据说再过一个对时辰,便能醒过,但仍神智不清,那时他必会说出。” “啊,他何时中毒的?” “今夜二更后。” “哼!”莫青松冷哼了一声,仰望了一下天色,但四更已过,心中虽十分焦急,可是今夜无论如何也已无法施救了。 他转口道:“那么我娘和绿羽林主的安全?” “她两人有九宫魔主维护,尚不打紧,而且万极魔女认为既已取掌门师弟的性命,也不甚坚持取她两人的性命。” 莫青松点了点头,快至巫山城边,叙刺里窜出了朱玲。 她一现身便道:“青松哥,你方才好险啊!” 莫青松一挽她的手臂道:“回客栈再说罢。” 三人嗖!嗖!嗖!窜上了城墙,可是却在他们身后也有一条黑影,悄悄地追随而至,不问可知,这人正是大叔莫问了。 三人进了巫山县城,因城中集天下武林人物,他们也不敢登高奔行,小心翼翼地专走僻径小巷,左转右弯,不久来到一家客栈之后院,跃身而入。 莫问功力已经恢复,紧紧的盯在其后,一见三人跃进了院墙之中,不禁暗暗“咦” 了一声道:“这不就是自己住的那家客栈么?” 原来莫青松和朱玲白日重重的辱了周氏兄弟一顿后,转回城也就落在这家客栈之中。 莫青松早巳将武林五奇起居之处摸清,三更前他更暗中察看了一番,这时他想起那根鬼王杖,不知如何竟地落在武林五奇的手里,他暂不先回自己的房里,却首奔他们房里,取出鬼王杖,然后回房。 但他方退出房外,门前五尺之处,已早站着一个人,莫青松目光何等锐利,一见便看出正是大叔。 他心中一震,一股热泪几乎要夺眶而出,但他强自忍住,怔怔凝立。 莫问也怔怔的凝立当地,片到后才柔声发问道:“是青松侄儿么?” 莫青松再也忍不住一颗颗的眼泪,顺腮流下。 可是他实在不愿此刻相认,因为一旦传出他仍活着的消息,势又招来血魔帮徒接连的陷害和麻烦,甚至玉女教主和绿羽林主的性命也恐因此断送。 他咬牙傲然答道:“不,你见了鬼!” 莫问愣然一怔,倏地扬掌呼地劈至,沉声喝道:“你明明是青松侄儿,你能瞒过别人,岂能瞒住我,莫非你已变心,竟不认我这大叔了!” 莫问功力恢复,自非等闲之辈,莫青松正想闪躲,未料到斜刺里一股劲风猛地袭向大叔。 莫青松大叫道:“师兄,不可!” 莫问心中一惊,滑步闪躲,身不由己横退三步,始站稳脚步。 顿时他勃然大怒,正要发掌,莫青松的声音又叫道:“师兄,那是我大叔啊!” 他被逼得无可奈何之下,只得承认,同时朝大叔一扑,猛地扑在他怀中,激动得哭道:“大叔,侄儿可想苦了你,请大叔原谅,我实有不得已的苦衷。” 一时之时,把个莫大叔弄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莫青松忽又转啼为笑,道:“大叔,你真是好了,你看,我多么高兴啊!” 这时,朱玲忽然也现出身来,笑道:“看哪,这么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般耍脾气哪!” 莫青松连忙放开大叔,抱着朱玲走到莫问的身边,无限高兴的道:“玲儿,你看,他就是我大叔,啊,你快叫大叔呀!” 朱玲微微一拧身子,在莫青松耳边轻轻道:“看你,也不害羞,你简直像个小孩子。” 莫问仍瞪着双目,望着莫青松,脸上不知是什么表情,半晌才喜极的跳了起来,一把捉住莫青松,将他抱起老高,大笑道:“啊,青松侄,真是你,真是你啊!” 莫大叔竟也泪如泉涌,全身颤抖的又道:“青松侄儿,你,你真把我担心死了!你,你也太任性了,太狂了,好!好!青松侄,就是这样,我佩服你,干,干他们这些魔崽子……” 莫青松也喜道:“是的,大叔,我就是这么干的,我要尽情的杀光他们!” 莫问抱着莫青松打了几十转,几乎没有把他抛了起来,但是朱玲忽然道:“青松哥,他们回来了,你要见他们么?” 莫青松被朱玲一语提醒,急道:“不,我暂时不要见他们!” 随即对莫问道:“大叔,到我房里去,小侄还不能见他们,这时要见了他们,他们准会把我打成稀烂。” 莫问大笑道:“谁敢打你,我就和他拼了。” 第七十八章 用计 “不,大叔,到我房里去,我还有好多的事和大叔商量,啊,我太高兴了,大叔!” 莫问放下了莫青松,四个人急急的走进一间清净的上房,这时只听到一阵脚步之声,武林五奇等人已回来了,血刀仍在骂道:“好个野叫化,怪不得文儿、杰儿不是他的敌手,莫老哥,咱们今夜算是栽到家了。” 莫问拍了拍莫青松的肩膀,低声道:“青松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莫青松也低声答道:“大叔,我本只想看看爹爹和叔伯们,但我又不能被他们认出,因为血魔帮以为我死了,谁知我还活着,万一给魔崽子探出,到那时,我娘和林主的性命就危险了!后来他们竟围攻我起来,这时我就想给他们一点警惕也是好的,所以夺围而出。” 莫问闻言默然片刻,蓦的目射奇光,盯着莫青松,道:“你说你娘和林主,你哪来的娘,是哪个林主?” 莫青松望望大叔,“答应我不生气我就说。” “大叔哪会生你的气?” “大叔,我娘就是玉女教主,穿黄衫的,这是你从前说过的。林主就是绿羽林主,大叔,你与她最熟悉了,她就是九宫魔主的小女儿周雯。” “啊!” 莫问只啊了一声,便即无言,显然他内心之中,包藏着太多的悲痛和辛酸,他不想那隐藏在他心坎中的悲酸再表露出来。 但这却瞒不过莫青松的锐利的双目,他不知应该说什么话,才能使大叔又喜悦起来,最后他终于说道:“大叔!过去了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目前血魔帮凶焰大盛,我们要以全付精力去与他们周旋才是!” 莫问点点头。 一旁的易扬忽然开口道:“掌门师弟,时候不早了,我待久了恐被发觉,我要走了!” 一语将莫青松提醒,他脸上忽然显出一种冷峻之容,双目透着杀气,说道:“好,看来这事已无别法可想,明晚二更前,你与二师兄在宫中接我,我势必要救出师兄,否则武林王鼎一旦落入万极魔尊之手,事情便不好办了!” 朱玲一听,神情大变.急问道:“怎么,我爹爹怎样了?” 莫青松连忙柔声安慰道:“玲儿,你别着急,我们总要想法救他出困。” 转头又对易扬道:“师兄,你走吧,再耽搁天就快要亮了。” 幽冥双煞老大易扬,白发飘动之间,穿窗而去,他轻功之高使莫问吃了一惊,但是目前他对莫青松有太多不解之事,什么掌门师弟,而他又要救什么师兄,明知这朱三便是早年无恶不作之徒,更使人不解的是朱玲竟然是朱三的女儿。 他瞪着双目凝视莫青松,渐渐觉得目前的莫青松已变了,他变得沉稳而干练了,可是也好像他藏了太多的隐秘似的。 莫青松望着易扬去后,沉吟片刻,忽对大叔肃然道:“大叔,你可知道他是谁么? 怪侠摇摇头,莫青松道:“几十年前的幽冥双煞,大叔听说过这名头么?” 怪侠一惊,长长的啊了一声,道:“幽冥尊者之徒幽冥双煞,你说的是他们么?” 莫青松点了点头,随又问道:“大叔,绝命谷的漠北异人你可知道他是谁?” 这时,怪侠已有所悟,双目一亮,道:“听你的口气莫非就是幽冥尊者的易名?” 莫青松又点了点头,道:“正是,大叔,目前小侄已是幽冥一派的掌门人,唉!说来话长。大叔,你肯与小侄、玲儿一道走么?数月来,我有太多遭遇要告诉大叔,玲儿也要听呢!” 怪侠笑笑。 于是三人又离开了客栈,出城徒步向江边而行,莫青松娓娓的述说着自别怪侠后的遭遇,哀奇曲折,动人心魂。尤其怪侠听了莫青松在绿羽林中的一段,更是感动莫名。 江水和晨光闪耀着,莫青松在平静中结束了他的叙述。 朱玲忽然大声道:“青松哥,今夜无论如何我与你同去救我爹爹。” 莫青松紧皱眉头,道:“玲儿别急,万极宫中戒备森严至极,我们得详作计划救人才是。” 莫青松目光一瞥怪侠,忽见他已陷入闭目深思之中。他心中一动,道:“大叔智勇双全,不知他有何法能救得了师兄的性命。” 朱玲正又要说话,莫青松连忙阻止她,低声在她耳边道:“玲儿别作声,大叔恐怕正想到一个法子,我们让他构想周全。” 朱玲也看出怪侠默然沉思,蓦地,怪侠睁眼间,奇光一现,大声道:“有了,万极宫中戒备森严,青松侄若想强行救人,在那种高手如云之地,绝对无法得手。今日九月六日,距那重阳之期,尚有三日,不如以调虎离山之计,骗出血魔帮的主力,然后青松侄才可从容救人。” 莫青松和朱玲同时点点头,怪侠便说出了三人详细的计划,三人这才悄悄的回客栈歇息去了。 但就在当日的午后,客栈之中忽然气急败坏的狂奔出朱玲,她头发松散的直往街尾而奔,一面仍狂叫道:“武林五奇,名满天下,原来却是虚有其名,你们要抢我的武林王鼎藏宝图,我就是拼着一死,也不给你们!” 客栈中顿时又奔出神斧开山、血刀和剑氏后裔,急急追赶朱玲,大嚷道:“丫头,今日你就是飞天遁地也要你留下武林王鼎藏宝图,你待往哪里逃?” 尤其剑氏后裔更怒气汹汹地大声道:“那是我无名剑氏的家传至宝,岂容你这小丫头据为己有?” 前后四人就在遍街武林人物的巫山县城街道之上,呼叫而过、朱玲更加大声叫道:“我就是将图撕成粉碎,也不给你们这些沽名钓誉之徒得去了!” 这时,血刀早已追近,朱玲运起神功一掌劈去! 血刀退了二步,大叫道:“海外朱三的女儿,果然有两下子。” 可是朱玲转身又逃。 他们这样一闹,巫山城大街小巷,顿时议论纷纷。 尤其武林王鼎藏宝图,落在朱三之女的手里一说,不胫而走。 这事大大的震动了巫山县城所有人的心,但是既有武林五奇士出头夺图,谁敢还插足进去?不过,个个的希冀相同,都希望朱玲能走脱,不被武林五奇士擒住,好让他们有得到藏宝图的机会。 可是,他们失望了,神斧开山和血刀又同时追上朱玲,朱玲虽然疯狂的抵御,终于被血刀点中软穴,当着街上众目睽睽之下,从她身上搜出了一张纸图,哈哈一阵狂笑,道:“丫头,你有本事尽管找我武林五奇。” 说罢拂开朱玲的软穴,扬长而去。 朱玲方抢扑而上,斜刺里闪出了一个彪形大汉,掠身而至,大声问道:“姑娘,你那张纸图真是武林金鼎的藏宝图么?藏宝图怎会落在你的手里?” 朱玲心中暗喜,看其满面凶恶之像,便判定他便是魔帮之耳目,立时怒目相向,叱道:“你是什么人?我爹爹慎重的将图叫我存妥,难道还假得了,我今生今世誓要杀武林五奇士,方消得我心头之恨!” 她说罢愤然朝血刀和神斧开山的方向追去,她追至一条小巷前,忽然一轻叱道:“姑娘非找你们算帐不可!” 她朝小巷中一窜而入,巷中杳无影踪,只有一个小叫化蹲在一个屋檐之下打盹,朱玲上前踢醒了他问道:“小哥,你可曾见三个老家伙从此经过?” 小叫化正想答话,朱玲身后一声冷笑,接口道:“阿弥陀佛!” “女施主,凭你单身一个女人家,怎是武林五奇的对手?你若愿随贫僧到一去处,贫僧保管你那藏宝图失而复得!” 朱玲一愣,见前是个枯瘦的老和尚,不知他是何来路,理也未理,提步便要身前行去。 那枯瘦的老和尚单手合什,又宣了一声佛号道:“女施主也是不信贫僧之言?贫僧少林掌门智虚,向来无虚言。” 朱玲一听这老和尚竟是少林的掌门人,更加愕然,不过她想起爹爹说过,明王故宅地道 之中,夺宝人竟有少林前辈阿信尊者,立知智虚和尚此来决非无因,全身一凛,冷声道:“不劳大师佛驾!” 转身仍然举步欲行。 谁知老和尚蓦地面色一沉,道:“阿弥陀佛!女施主,武林王鼎关乎武林祸福,非同小可,务请女施主随贫僧一行不可!” 朱玲不禁大怒:“我不去敢情你要动强不成?” “事非得已,只好如此了!”这老和尚一本常态的道。 老和尚大大的跨上了一步,朱玲身子一沉,狂叱道:“你敢动姑娘一根毫发,别以为你是少林掌门人,我就怕你,哼!” 她冷哼一声,已自发出神功,蓄势待发。 正在这时,那小叫化一声不响地了站起来,绕到少林掌门身后,轻轻问道:“老秃头,你是少林掌门人么,转过身子我瞧瞧你的脸色!” 少林掌门人目光中射出两道凶光,转身间,小叫化子大叫一声道:“好凶恶的目光!” 第七十九章 用计(2) 蓦地,左指如电光火石,猛点而出,少林掌门人也出手如风,伏魔掌一封,谁知身后玲儿轻叱一声。 “着!” 少林掌门人脸色惨变,踉跄扑前两步,小叫化这时也脸色一沉,双目杀光立现,沉声道:“见你双目,当知不是善类,你死前让你知道我乃幽冥别府掌门人莫青松。” 说罢,小叫化猛然挥起一根粗如儿臂的鬼王杖,呼地劈去,顿时少林掌门人惨吼一声,脑浆四溢死在地上。 小叫化立时一带朱玲,两人飞纵而起,越过小巷中一道高墙,悄然进屋,通过几重厅,从一道侧门中跨了进去。 迎面,怪侠倏然在室,走上前来笑道:“朱姑娘辛苦了!计已得售,今夜血魔帮必出全力夜袭客栈,朱姑娘和青松侄便可放手到万极宫去抢救你爹爹了!” 朱玲微微一笑,莫青松忽道:“今夜袭击客栈的,恐将不止血魔帮人,少林寺的秃头们,也将会到了!” 怪侠冷笑一声,此时,只听街道之上,隐隐传来木鱼敲动之声,莫青松低声道:“那恐将是阿信尊者了。” 随即又有了阵清越的钟声传来,莫青松又道:“难道这是子母魂铃董平不成?假如真的是他,今夜巫山县城之中当有一场好戏看了!” 怪侠肃然站了起来,拔向窗口,忽闻一阵叮叮的马铃之声,渐行渐近,随即有个惊叹之声,脱口道:“啊,好个美艳的贵夫人!” 接着又有人道:“当真是那枫树林的主人,果然是个俏夫人。” 怪侠一听这话,脸色又是一沉,黯然回身,便见独弧青松和朱玲,已跌坐调息运气,以待黑夜来临。 夜,终于来临了,沉沉的夜色之中,巫山丛林之中,正有两点黑影在快速的移动,这两条黑影就是手提鬼王杖的莫青松和朱玲。 他们在一更天前便已起行,向玉女峰万极宫赶去,可是莫青松忽然收住奔行,轻轻的“啊”了一声。 朱玲连忙疑问道:“青松哥,什么事?” 夜色中莫青松虽满面涂了泥巴,仍掩不住忧戚神情,他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道:“玲儿,我说出来,请你别伤心,今夜我们怕是功亏一篑了!” 朱玲猛退一步,惊声道:“青松哥,你怎么有此一说?” 她全身渐渐发抖,嘴唇也渐渐变色。 莫青松连忙扶着她双肩,道:“玲儿,你爹爹既被万极魔尊下了迷药,至少尚昏迷不醒,而那藏宝图又确藏在你爹的身上,万极魔尊趁他昏迷,岂有不搜之理,那么……” 莫青松双目射出两道精芒,继道:“他既已得图,还会信今午夺图之事么?” 朱玲一听,一时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但是猛然间,她脸上似乎流露出一种坚定之色,道:“青松哥,我想起来了,藏宝图虽在爹爹身上,血魔帮主虽然搜身,也不一定能搜了出来。走吧!” 两条人影又星飞电掣朝玉女峰顶驰去。 就在这时,莫青松和朱玲已到斜峰腰,斜刺里一个人影一窜而出,莫青松喝声:“谁?” 那人并不答,迎向两人之处跃来,莫青松运起六芒指劲,一指点去,来人身法奇快,一闪避过,轻呼道:“来的可是掌门师弟?。 莫青松一听那等称呼,一带朱玲停了下来,低声道:“我师兄到了!” 同时发话道:“本人正是本府掌门莫青松。” 那人跃至莫青松一丈之处,见莫青松那等样子,为了慎重起见,他指着莫青松手中的鬼王杖,道:“掌门师弟,你脸上涂遍泥巴,我不能证实真伪,请将舞杖一试。” 莫青松望了这全身蓝色装束,须发全白,正是潜伏在蓝匕坛中的二师兄,迟疑一下,说道:“二师兄,好!你使师弟十分的感动!” 随即他鬼王杖轻轻一挥,幽冥双煞的老二吕方,猛地全身一颤,几乎站立不住,因为勾魂夺魄针与鬼王杖的反应,胸中有如针刺,半晌方慢慢的复原。 他这才长揖及地,恭身道:“吕方恭迎掌门大驾。” 莫青松面容一肃,摇手道:“师兄免礼!万极宫中情况如何?” “帮主准备亲自下山夺图。” “啊,他们走了没有?” “二更出发!”吕方恭敬地答道。 欣喜的是朱玲,她抓住莫青松的手臂,兴奋的道:“看来他们没有在我爹爹身上搜到藏宝图,我爹爹有救了!” 莫青松这是时却镇定的对吕方问道:“大师兄尚在万极宫么?” 吕方摇摇头,莫青松又问道:“二师兄知道朱三被困之处?” 吕方又点点头。 莫青松这才吩咐道:“那么现在暂先隐起身形,待万极魔尊下山之后,再行入万极宫。” 三人立即选定隐身之处。 莫青松和朱玲在一起,藏在一栋大树上。 片刻过后,果然峰上人影飞掠而下,至少有三四十人之多,莫青松心中暗喜,悄声对朱玲,道:“果然不出大叔所料,血魔帮倾出全力。” 朱玲仍担心的道:“只不知那万极魔女去了没有?万极魔女由我应付她,你便救人去吧!” 人群已下峰去,莫青松和朱玲现出身子,知会了幽冥双煞老二吕方,朝峰顶急掠,吕方领着两人走过了一排九株黑松之处,前面顿现出一点灯光,更见有座小小的土庵,吕方轻声道:“掌门师弟!这土庵便是万极宫的正门,师弟要走正门,还是走后门?” 莫青松略作思考,道:“血魔帮此刻对后门的防犯必然比大门更为森严,我们就走大 门吧!” 莫青松转头又对朱玲道:“玲儿,今夜关乎你爹爹的生死,望你出手时狠辣些,我决定凡见我之人即不留活口。” 朱玲点点头默然道:“一切听凭青松哥哥吩咐。” 莫青松又对吕方,道:“二师兄,请你先行一步,一路之上的岗卡,先给除去!” 吕方应声而去。 莫青松劝朱玲随后进了庵门,举目便见前面两个尼姑已尸横就地,除面上发着淡紫之色外,全身上下找不出一丝伤痕。 莫青松暗地心想:“幽冥双煞果不亏为杀人老手。” 土庵中除死了两个守门尼姑外,尚有三个小尼姑死在佛堂之中。 莫青松和朱玲随向庵后而行,果然见着一个约摸三丈的石门,门上刻着“万极玄宫”四个大字。 石门外倒着两个紫衣人。 莫青松和朱玲越往里走,一直遇到十九具尸体,尽是紫衣人,不禁心中暗暗抽了口凉气。 就在这时,万极宫深宫之内倏然一声狂叫道:“有奸细混进宫中来了!” 随着一条蓝影急飞而出,道:“掌门师弟,深宫已有警觉,我不能再进了,记住,那最后一具尸首向右转两转,有一座广厅,广厅之东那条长廊,便是直通朱三的禁室之地,我到外面去了,如有警,我自然转报!” 莫青松立时带着朱玲直向深宫冲去,这时有三个紫衣人狂呼大叫而来,莫青松并不答话,一晃身已到紫衣人身前,六芒指劲应手而出。 三个紫衣人一闪避过。莫青松鬼王杖一挥,“哇”的一声大叫,便有一个紫衣人被一杖打得鲜血四溅,另两个紫衣人一见一声大叫,回身就走。 莫青松冷笑一声,运起幽冥无形轻功追了上去,手起杖落,又将这两个紫衣人打得血花飞溅。 但是他鬼王杖尚未收住,蓦地一声凄厉的叫声发自深宫,刹那间便在目前,莫青松一看,惊见是面罩黑纱的万极魔女,她手中尚抱着一具尸体。 她格格连声而笑,莫青松仔细一看那具尸首,全身一直从头凉到脚心,那不是师兄朱三是谁呢? 他狂吼一声,鬼王杖寒光陡起,罩向万极魔女。 万极魔女连退三步,叱道:“你是谁?你竟拿着那个子的鬼王杖,你是谁?” 朱玲一见爹爹的尸体,“哇”的一声,当时昏了过去。 莫青松知道娘和绿羽林主尚在她手里,不能被她看出真面目,竭力压住心中之惊痛,一个倒纵退回朱玲的身边,并不答话。 万极魔女又格格尖笑了两声,一步步逼了近来。 “你是谁?你要救他么,拿去!” 万极魔女双手一抛,朱三的尸体便飞了过来,莫青松举手一接之际,猛感阴风袭体,万极魔女跟身进袭。 莫青松急不可待,鬼王杖抡起一片光幕,左手一带,朱三的尸体已放在地上。 朱玲正在这时醒来,见到父亲的尸身正躺在她的身边,她一手抱了起来,惨呼悲号道:“爹,你为什么会死啊?爹,再看看你女儿……” 她点点血泪直流。 莫青松这时也厉吼一声,鬼王杖挟着雷霆万钧之势,扑向万极魔女,万极魔女冷然一笑,两掌阴风连发。 万极魔女身形不定,叫人难以捉摸。 莫青松恨她到了极点,同时施出了幽冥别府的绝传鬼王杖法,配合有哦名无形身法,杖法一变之间,忽失人形,只有杖形如山,紧紧地将万极魔女罩住。 第八十章 朱三丧命 万极魔女一惊之下,身影更加不定,刹那间也只见一条黑影左冲右闯,同是见不着人 影。 这时一个个紫衣人更如潮涌,急急扑来。 万极魔女虽一时难以解破鬼王杖法之所困,但凭她诡异绝伦的身法,鬼王杖法也难以伤她,这时她见有人到来,便尖叫道:“快擒那丫头。” 莫青松心中已焦急异常,知道如伤不了万极魔女,一切都将完了,至少朱玲必将被擒。 朱玲得父亲真传,掌力与六芒指劲同施之下,两个紫衣人一个不提防之下,立听一声惨叫,当时一人重伤倒地。 朱玲脚下一点,抢扑过去,扑的一掌,紫衣人身子顿时一挺,七窍血渗涌而死。 其余的紫衣人同声怒吼一声,顿时七八个紫衣人涌扑而上,深沉的掌风结起一道风墙,朝朱玲身上压到。 莫青松一见,心头大急,一时伤不了万极魔女,惊怒之下,鬼王杖暴起一道寒光,灵 念就在这时一触,记起了黑白双使的掌法。 他一声狂喝:“女魔纳命!” 不管三七二十一,朝着杖影笼罩之中的黑影,一招“无匹天威”劈去。谁知这一招真如晴天霹雷,“轰”的一声大震,天摇地撼,震得万极宫的石壁石屑纷飞。 同时便听到一声凄厉的怪叫,刺耳欲聋,万极魔女黑影一晃,猛冲杖幕,莫青松一喜,知道掌法奏功,鬼王杖一紧,呼地十杖,当时又是厉叫一声,一片鲜血,溅泻三丈之外。 但同时万极魔女也冲出阵围,莫青松只瞥见她长发尽散,身形一晃之间已投向深宫之内去了。 莫青松不敢追踪,鬼王杖一转,幻起一片寒影,罩向了紫衣人,同时一声喝道:“玲儿退下!” 他寒光过处,惨声大起,一片腥风血雨,骨肉横飞,打得血魔帮徒们个个惨叫连声,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逃命要紧!这一转变,使得朱玲清醒过来,又扑在朱三的尸身 之上,哀哀恸哭不止! 莫青松杀得双目通红,杀气盈顶,就这片刻间,紫衣人已倒了十几人,尚有二十几人,拼命窜逃。 莫青松怒喝道:“魔崽子,你们待往哪里逃?” 他从后面掠身追赶,想起记事之上掌法的凌厉,真是他平生所仅见,猛吸了口真气,呼地又是“无匹天威“一掌劈去。 “轰隆”一声大震,这石破天惊的一掌,竟将前面石壁劈裂得哗啦倒了下来,正将前路阻住,几个紫衣人哇的惨叫连天,当时又有五六人被压在石下。 莫青松一阵狂笑,抡起鬼王杖扑了过去,大叫一声,道:“我将你们这些魔崽子化为飞灰。” 杖起血贱,转瞬间四十几个魔宫徒众尽成了他杖下的鬼魂,莫青松这才收杖,他全身已像被鲜血染过一般。 他怔怔的游目扫视着四十几个尸体,脸上的杀气渐收,一双血丝遍布、通红的眼睛也渐渐回复清澈。 他缓缓地走回朱玲的身前,见朱玲仍在哭泣,他柔声叫道:“玲妹!” 朱玲尤如未觉。 莫青松也蹲下了身子,低声道:“玲妹,保重你的身体要紧!师兄死在万极魔女之手,我誓要复此大仇。” 朱玲这才抬起头,一见莫青松像个血人一般,惊得全身发抖,颤声道:“你…… 你……” 忽然掉过脸去。 莫青松黯然道:“是的,玲妹,我杀了四十几个人,我容不得他们。你爹爹的仇定要血仇血报!我知道你太善良了,一定看不惯这种残忍的场面的!” 朱玲慢慢的转过身子,双目尚含有泪光,但却柔和的盯着莫青松望了半天,身子便靠在莫青松的胸前,昂头低声道:“青松哥,以后我们再也不要离开了,好么?” 莫青松闻着朱玲身上散发的芬芳,陶醉的道:“我以后再也不要离开你了,玲妹,我爱你啊,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夺去我对你的爱了!玲妹,你呢?” 朱玲害羞的点头,立时将脸埋在莫青松的怀中,忽又呜咽起来。泣道:“爹爹去世了,今生今世除你之外,我再也没有人爱护了!” 莫青松万分的同情,紧紧的将朱玲抱在怀中,忽然感觉这里太静了,他心中一动,便对朱玲道:“蓉妹,这是万极魔宫,如今毫无声响,我想起此刻宫中内虚之际,到可探探深宫之内的情形。” 朱玲从莫青松的右肩瞥了一眼遍地的死尸,血肉狼藉,连忙摇头,道:“不,青松哥!不要进去了,我不想去。” 朱玲说着走至她爹爹身边,退下他的左脚棉鞋,果在鞋中的夹层内,取出了那张武林王鼎的藏宝图,交给莫青松。 莫青松连退两步,道:“玲妹,你爹爹因此丧身,应为你所有。” 谁知朱玲忽然脸色一变,道:“青松哥,玲妹既以此身相托,还分何你我来哉?” 莫青松暗道一声惭愧,只得收下,细心揣在怀里。 就在这时,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从旁而至,莫青松一拉玲儿闪在一侧暗影之中,接着,就见蓝影一闪,竟是幽冥双煞的老二吕方。 莫青松放下心来,现身问道:“二师兄,是否万极魔尊等人回山么?” 吕方摇头,急道:“不,血魔帮主纵火焚烧巫山县城,搜遍离城四十里方圆,找寻武林五奇士的下落!” 莫青松冷笑一声,道:“他们枉费心机了!” 但他突然反问道:“二师兄,此讯从何而来?” 吕方微微一笑,道:“峰下已陆续有负伤之人被抬回,愚兄知后特来禀报掌门师弟!” 莫青松微微颔首,猛地抱起朱三的尸体,对朱玲说声:“走!” 转头又对吕方道:“万极魔女已中我掌,受伤不轻,她必在僻室疗伤,你与大师兄必须在三日内设法查明禀报给我。今夜没事了,你就回去休息吧,师兄保重。” 说罢,与朱玲一阵急奔,走出万极宫,先不下峰,竟反朝峰顶而奔,朱玲急问道:“青松哥,到哪里去?” 莫青松道:“暂把你爹爹埋葬在峰顶。” 朱玲“啊”了一声,也就未说什么。 两人到了峰顶,草草将朱三的尸体埋葬入土,并以野草掩盖伪装,他两人在峰顶上遥望巫山县城,只见一片火焰,火舌直冒,照得天际一片通红。 莫青松杀气又起,道:“玲妹,我真恨不得杀尽那些魔崽子。” 朱玲也嗯了一声,正待答话,莫青松忽听到粗重的喘息之声,从左侧传来,他反应何等的灵敏,一晃身子已扑过去。 只见一个庞大的白色影子躺在地上,似一头受伤的猛兽般,正在粗浊的喘气。 莫青松目光锐利,一眼便认出是龙马雪儿,他大叫一声,道:“雪儿!” 那龙马雪儿闻声好似生机忽然又回到了它的身上,两耳首先竖了起来。 莫青松奔了过去,俯首轻轻抚他鲜亮的鬃须,道:“雪儿,你受伤了么?你能站起来么?” 这时他已看见龙马一身鞭痕累累,但并未见着致命的伤处。 龙马忽然双目圆睁,声音哑的嘶叫了两声,前蹄慢慢提起。 莫青松直道:“雪儿,站起来,站起来!” 龙马又是一声低鸣,终于立起来了。 莫青松又欢声道:“叫,叫大声些!” 这龙马昂首连嘶三声,但鸣声不亮。 莫青松忽以双掌贴在马腹之间,运起内力,一阵摩擦,又叫道:“再叫,雪儿,尽情的将淤积的闷气叫出来!” 龙马经过莫青松这一阵以内力相济,精神立震。又昂首嘶鸣三声,鸣声清亮,莫青松兴奋至极的又急声大叫道:“雪儿,尽情的再叫三声。” 龙马忽然前蹄一举,昂首“唏聿聿!唏聿聿!” 它高吭强烈的鸣声,群峰响应,又恢复了它昔日的凛威。 莫青松大喜过望,一招朱玲,纵身登上背马,随即朱玲也掠身而至,莫青松一指大火熊熊之处,喝声“雪儿,那边,跑啊!” 只见,大火熊熊的巫山城中,一匹红鬃白马横冲直闯,马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叫化子,但这小叫化却是个凶神恶煞的主。 白马所过之处,便有血魔帮紫衣人尸横就地,巫山城中无辜的百姓奔走呼救之声此起彼伏,听来好不惨烈。 这时,红鬃白马上的莫青松正欲纵马向另一条街道之中驰去,他背后的朱玲忽然出声道:“青松哥,我好害怕!” 莫青松回到巫山城又杀了近二十人之多,他仍愤然道:“我要杀绝对些魔崽子。” 朱玲连声道:“不,不,青松哥!杀一些血魔帮的徒卒,对血魔帮不足轻重的,我们还是离开吧,这残忍的场面,我有点受不住了。” 莫青松一带马头,就欲驰出城外去,但迎面一阵狂笑,一条黑影已扑了过来。 莫青松急不及待一掌封去,定睛看出,竟然是九宫魔主。 九宫魔主虬须倒竖,狂笑声中也是一掌罩来。 两股掌力一触,“蓬”的一声大震,两人同时全身一阵晃荡。 第八十一章 赴会哦(上) 九宫魔主怒喝道:“江湖之上从未见你这小叫化子!” 莫青松仰着嗓门,一声怪笑,道:“九宫魔主,你不认识我,我倒是认识你,今日见了,依旧照打不误。” 他话音一落,呼地一杖已抡了过去。 九宫魔主斜跨一步,大声道:“且慢,叫化小子,看你用的是那莫小子的鬼王杖,骑的 也是莫小子的龙马,你到底是谁?” “周鼎,你既认识我的杖和马,难道我会是别人不成?”莫青松一脸的嬉笑道。 “我不信,莫小子分明已死在太夫人的掌下,死了的人岂能复生?” 莫青松忽然想到娘和绿羽林主,念头一转,道:“九宫魔主,你说得不错,我不是独莫青松,但却和莫青松大有渊源,你们太夫人已伤在我重掌之下,但她只认得这鬼王杖,如她认定我就是莫青松,玉女教主和绿羽林主的性命可就危险了!” “什么,你的话是真是假?”九宫魔主一听这话,急声问道。 此时,九宫魔主已然双目圆睁,直直盯着莫青松。 “难道是假的吗?我刚从万极宫而来,万极宫已尸骸遍地!” 九宫魔主狂怒道:“叫化小子,你做得好事?” 莫青松又是一声狂笑,鬼王杖一横,喝道:“周鼎,你是要打还是要救你的女儿,趁早决定吧。” 九宫魔主本就疼爱三女,闻言气道:“小子,我九龙血盟之际,你可敢赴约与我决一胜负么?” 莫青松冷笑道:“听由自便。” “好,再见!小子你等着瞧吧!” 说罢,轻身飞掠而去。 莫青松一夹龙马径朝城外飞驰,可是刚刚驰出城外,只见远远一丛矮林前,寒光滚滚,更有七八条人影围着那团寒光急转。 莫青松一看便知是一个施剑之人被人围攻,同时正在此刻,龙马雪儿,双耳立竖,引颈一声经天长鸣,放开四蹄,竟像一支激箭朝那斗场中射去。 莫青松从与龙马相处以来,却从未见它奔跑得如此快法,心中一动,暗道:“这是什么缘故?” 随即他立时激悟,脱口叫道:“那必是怪侠,是大叔,龙马故主重逢,岂有不狂奔之理!” 莫青松立对朱玲,道:“玲妹,前面的正是大叔被围,你我下马,且看雪儿怎样对付?” 两人一纵,飘然从龙马背上落地下来。 龙马背上一轻,狂嘶一声,一个直窜,竟然一窜二三十丈,三四个窜掠,已到了斗场之中三十丈外。 这时莫青松和朱玲紧追随后,猛然间,龙马一声狂嘶,怪侠莫问也惊喜的大叫道:“雪儿!” 抖手舞起朵朵剑花,硬将围攻他的七八条人影逼退半步,紧接着龙马腾空飞掠而至,莫大叔一挥剑也凌空飞跃,空中一点脚,又陡升三尺,迎着龙马,左脚一举,已挎身在龙马 身上,一声长啸过处。 龙马带着怪侠扑了下来。 其中两个人影一声断喝,举掌便挥,龙马四蹄划动之际,早越他们头顶嘶鸣不绝,猛又 反身便扑。 七八条人影一分,龙马方一着地,众人一哄攻上!怪侠莫问怒喝道:“你们找死!” 剑光一紧,唰唰唰!一招紧似一招,片刻间立听“啊呀”一声呼叫,一条人影被剑光划开了一道口子。 龙马趁机向前一冲,又是一条人影哇的被龙马一头撞倒。 这时一条人影从后面袭至,龙马飞起后蹄,一声闷哼,这一蹄正蹴在那人小腹之上,那人立时连退三步,口中流血不止。 莫大叔一看情势,又是一声长啸,寒波剑一阵打闪,蓦地寒光一闪,激泻而下,一道剑花过处,“哇”的惨叫之中,另一人的人头已落地下。 这时场中尚剩下四人,一看情势不好,其中一人高叫道:“撤。” 随后四人分成四个方向而逃,怪侠莫问狂性大发,朗朗一阵大笑,道:“要走留下项上人头再走。” 手中剑一挥而退,横掠追去,这才听身后蓬的一个人倒地之声,他理也不理,追到前方那人的身后依然一剑送上,尸横就地。 龙马一阵吭然的鸣叫,“哇,妈呀!”龙马张口咬住一人的手臂,马齿一合,那人一条手臂被生生咬断,退了回来, 怪侠已站立在场,双目四掠,寻找那最后一人,终于他吁了口气,道:“放你一条命吧!” 连忙迎向龙马,抱着马颈一阵轻摩,他与龙马长期别离,这时遇见龙马,真有故友重逢之感,紧紧的抱着马颈,喜道:“啊,雪儿,你回来了,我终于重见你了!” 龙马放下那条断臂,也低鸣不止,似悲又喜,四蹄在地上轻踏不止。 但是,就是这时,两条人影从容而来,而且笑呼道:“大叔!” 怪侠莫问放开龙马,言道:“是青松么,你登万极宫事情怎样?” 怪侠只见莫青松和朱玲晃身而至,莫青松手中尚提着一颗鲜血淋淋的人头,在怪侠面上微微一笑,道:“他逃不了的。” 随着他一甩手,抛出老远,神情便肃然,道:“大叔,今夜登神女峰,藏宝图虽已得回,但……” 他话未说出,朱玲激动的接着叫道:“我爹爹死了!” 她立刻又呜咽起来。 莫大叔一愕,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莫青松双眉一皱,杀气立现,道:“我连杀魔崽子四十多人,哼!重阳之日,真龙九魔 徒将要为朱师兄抵命,大叔,我爹爹和诸位叔伯可好么?” 怪侠大笑:“万极魔尊找人不着怒焚巫山城,围城四十里内大肆搜索,可是,哈哈,他们悠游江上,高枕无忧。大叔我在城外避重就轻,也杀了他们二十几个魔崽子。” “好,大叔,你干得好,重阳之日我们再干他魔崽子一番。” 朱玲呜咽了一阵,也泣道:“我定要为爹爹报仇,莫大叔,你帮我么?” 莫大叔哈哈大笑,道:“那是自然。” 三人一马移身夜中,渐渐不见! 第三日便是重阳之日,巫山神女峰顶上竖起了一面血骷髅旗,登峰的一条回旋曲折羊肠小道上,每隔三丈,便有个揖客的紫衣人。 峰顶乐队悠然奏起迎宾之曲,却是极为欢愉。 三山五岳的人物,从当日辰牌时起,便陆续应邀登山,每一人到,峰脚下紫衣人便一路唱名,传上峰去。 这时,除血魔帮主万极魔尊外,血魔帮九龙,蓝匕,白骨三坛属下各分堂堂主及三坛坛主均已齐立万极玄宫的大门口泥庵外肃客。 真龙九子更是满面春风,九人一字排开,静立弯腰迎客。 宫中已到近百来客。 这时,铃响处,峰下忽大声喝道:“枫林谷主,公主,三娘到!” 随见一个长发披肩的美妇,一身火红的装束,骑着一匹赤色马驹,她身后紧跟着赤叶公 主和三娘,也各骑骏马,从容登峰。 但她们尚未走至山峰的中腰,峰下忽又报道:“少林、武当前辈阿信尊者、白岩尊者、子母魂铃之主董平到!” 峰下顿时传来董平的呵呵大笑之声。 可是,血魔帮要等待的似乎不是他们,他们身份虽尊,血魔帮沿途揖客之人却也只像迎接一般江湖客一样,含笑肃客,接入万极宫的大石厅之中。 过了片刻忽报剑氏后裔父子,武林五奇氏及黑白双侠子女三人到。 沿途的紫衣人的面容之上一齐露出了喜色,真龙九子也暗暗心喜,李广明低声对张青道:“竟敢送上门来,真是好大的胆子。” 张青正想答话,柳阳对两人一施眼色,肃然道:“你们不可心存轻视,要将这些人一网成擒,本帮也是要付出极大的代价的。” 众人到了峰腰,真龙九子一同施礼道:“剑氏后裔,武林五奇士,果真天下奇人异士,诸位能够光临敝址,本帮深感无限光荣!” 众人以圣剑莫无邪为首,正欲答话,血刀倏的一步,大笑道:“江湖赫赫有名的真龙九子,今日身登贵帮帮主护法,歃血为盟,当真可喜可贺,不过……” 他说着哈哈一笑,竟未继说下去。 柳阳抱拳笑道:“血刀前辈,不敢,但前辈似尚未话完,我等愿聆教益!” 血刀又哈哈大笑,道:“真龙九子仗义扶倾,誉满江湖,大侠之名由此不胫而走,却原来是出身血魔帮锦衣之内尚裹黑衫,当真可敬可佩啊!” 九人同时心中雪亮,知血刀心存挖苦,暗暗痛恨,但此刻却不能稍露不悦之色,柳阳便连连拱手,道:“前辈谬奖了!” 血刀哈哈大笑登山而去,待他们走后,柳阳这才大怒,恨声道:“血刀老匹夫,今日保叫他来得去不得!” 谁知他话声一落,耳中忽然一细如蚊蚁的声音,道:“只怕未必。” 这传音之声,九人同时听到,脸色一变,目当扫视之下,不知是出自何人之口,但这时的峰下,忽大声报道:“怪侠,朱姑娘和莫青松到!” 九人闻言,齐齐神色一凛,顾振海不信的大声道:“怪事,天下有这种怪事?那小子分明已死在太夫人的掌下,哪来的莫青松?我不信人死尚能复生。” 第八十二章 赴会(中) 柳阳面色沉重的道:“据帮主说,那剑氏后裔分明也死在明王故宅地道之中的,居然也活了过来,莫小子要是活着,这事情便大有蹊跷,且看清再说!” 九人的目光一齐盯向峰下。 不久,峰下忽然见怪侠和朱玲抬着一口漆黑的大棺木,面含悲愤的缓步上山,九人一悟,顾振海忽然怒道:“大哥,今日乃咱兄弟大喜之日,岂容此不吉不祥之物,破了咱们的喜头。” 柳阳也眉头一皱,一掠身,疾似飞鸟,转瞬间到了峰顶,对站在庵前的九宫魔主请示道:“师父,怪侠莫问和这朱三之女朱玲抬棺登山,岂不坏了咱兄弟的喜头,弟子还请师父定夺!” 九宫魔主想了想,答道:“传下话去,来人止步。” 柳阳得令,立时传话,道:“本帮邀请生人观礼,岂容死人入宫,来人止步。” 一路的紫衣人传了下去。 不久,峰下又传上话来,道:“棺中莫青松与贵帮帮主有一掌之约,虽死也要践约。” 九宫魔主这一听,知道自己作主不了,顿时闪进了宫中,真龙九子一听是莫青松,顿时彻悟。 白朴笑道:“我说人死决不可复生来着,气人的是这小子死了犹自扰咱们的喜事,我想帮主决不容棺木入宫的。” 谁知峰顶忽传话来,道:“莫青松虽死赴约,信誉感人,本帮有请。” 真龙九子苦笑一声,只得也对那棺木如对生人的揖上峰顶,可是怪侠莫问见了真龙九子,面上忽生出异样之色,冷笑一声,道:“九位侠兄,久违了!可还识得我怪侠否?” 柳阳连忙答道:“莫老弟,欣闻老弟贵体康复,老兄弟们喜……” 谁知他话未说完,怪侠冷冷一哼,嗤之以鼻,道:“绝命谷一掌,灵雾大峡谷被擒,贵帮土狱……哼,哼!诸位侠兄们,义超云天,小弟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呐。” 这一顿挖苦之言,说得九人个个动容,几乎忍耐不住,怪侠莫问再要说上几句时,好在朱玲及时道:“大叔,午时将近,我们快点到万极宫吧。” 怪侠这才盯了九人一眼,和朱玲抬起莫青松的大棺木登峰而去! 走至峰顶的面前时,只见血魔帮三坛坛主立在门前,挡住道路。 怪侠昔年曾与九宫魔主有过交往,九宫魔主见到怪侠年少英俊,也曾暗许三女金雯的终身。 怪侠放下黑棺,对九宫魔主一揖道:“前辈久违了,未料到我莫问今生尚能见得前辈,诚乃幸事一件。” 九宫魔主虽碍于蓝匕坛主和白骨坛主在场,不便于示旧情,但也还礼道:“莫老侄,你当真伤体痊愈,老夫也至感欣慰。” 随着脸色一沉,别过脸去。 怪侠想起那土牢之中的情景,一步也不放松地继道:“盘龙堡中前辈盛意,有生之日不敢或忘!” 九宫魔主虬发激动,冷声道:“些许少事,何足挂齿。” 就在这时,蓝匕坛主挂着一条臂膀,踏前一步,盯视着怪侠,道:“你,你就是昔年绝命谷夺获血襟绝艺的怪侠?” 怪侠微哼半声,双目一掠三人,忽然朗声道:“既有贵帮主迎客之声,三坛坛主为何阻门不让进去?” 蓝匕坛坛主冷笑一声,单臂一指黑棺,道:“怪侠轰动天下,也非无名之辈,既言莫小子死犹赴约,帮主交下,请问这是他本人之原意么?” 怪侠,目射威凌,高声道:“莫青松乃我至亲侄子,难道我大叔不能为其作主么?” 蓝匕坛坛主立时也厉声,道:“怪侠,万极宫却不容你卖狂,莫青松乃圣剑之子,圣剑尚不作此主张,你又岂能多事?分明其中有鬼,今日若不开棺验明正身,本坛决不放人。” 白骨魔君也越前一步,道:“本坛同奉有帮主之命,怪侠,要莫小子进宫赴约,便必须验明正身不可。” 怪侠理不也理,转头对九宫魔主,道:“周老前辈,在下斗胆再问一声,可是真有此事么?” 九宫魔主微微一哼,莫问猛地狂笑起来,大声道:“血魔帮主万极魔尊,出尔反尔,自食其言……… 谁知他话未说完,蓝匕坛主一声断喝:“住嘴!” 怪侠也大喝,道:“你想怎样?” 蓝匕坛主怒道:“不容开棺,你有何保证?” 怪侠怒道:“我莫问的项上人头还不够么?” 蓝匕坛主闪身一让,白骨魔君和九宫魔主同时让开,道:“你记着这话。” “哼,我怪侠决不含糊。” 退回两步,和朱玲抬起黑棺大踏步,昂然而入。 这时,怪侠莫问耳边忽然传来莫青松的声音,道:“大叔,你一面走,一面将路线详细记住,以免退走时慌乱。” 莫问点头传言,道:“放心!每至转弯之时,我即重重的在地上踏有脚印,标示方向。” 这时万极宫中张灯结彩,不断的奏着悠然乐声。 紫衣人高声报了进去! “怪侠,朱玲,莫青松到!” 里面也传来帮主的答话:“有请!” 怪侠和朱玲抬着黑棺走了一条通道,走着走着莫问忽见一个全身黑衣及地,面蒙黑纱的人物站在通道的中央。 怪侠心中一动,暗道:“莫非这就是青松侄所说的万极魔女么?” 怪侠和朱玲走到她身前一丈之处停了下来,问道:“帮主既有请,你是何人,敢以挡道?” 黑衣人阴冷的一笑,道:“帮主尚要听命于我,我挡道自有道理。” “哼,这样说来,你就是血魔帮中的太夫人----万极魔女了?” “你既知道,为何还多此一问?” “难道你有异议,不欢迎我怪侠入宫?” “嘿,不是。” “那么你为何阻去道路?” “我有话问问你。” “这是贵帮待客之礼么?” 怪侠双眉一扬,万极魔女忽然柔和的对朱玲问道:“朱姑娘,前晚上与你一起的那个叫化是谁?” 朱玲早与莫大叔商量过对策,但面对这杀父仇人,不禁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愤然道:“你别问我,我不会回答你任何问题,我恨不得寝你皮,食你血,方解我心头之恨,你这妖妇,与我滚开些!” 朱玲想起爹爹之死,全身一阵颤抖,右手作势便要扬起。 忽然两旁疾快的闪出两个紫衣大汉,立在万极魔女的两侧,立掌当胸,运功护卫。 怪侠看在眼中,心想:“看来万极魔女果然似受重伤,尚未痊愈,否则她何须要人护卫?” 万极魔女并未动气,轻笑一声,又道:“你不说我也明白,当今世上能打伤我的人除了莫子在我不防之下外,尚无人有这功力。”‘ 怪侠一听,大声道:“莫青松早死于你掌下,岂能伤你?” 朱玲知道事情如不照预计之话说出,可能因此坏了全局。 立时显也轻蔑的冷笑之容,道:“你别把莫青松说得太高。也别在自己脸上贴金,能打伤你的多的是。” 万极魔女冷冷的站着,并未立时答话,无疑她必在盯着朱玲,但朱玲的神情毫无破绽可寻。 然后她才缓缓道:“当今世上,除莫青松外,老身尚不知谁人有此功力?” 朱玲又轻蔑的一声冷笑,道:“哼,我就说出来让你开开耳界,当年黑白双使的徒弟金童你听说过么?” 万极魔女闻言猛然的发出一声尖厉的笑声,正要说话。 但朱玲蓦地叱道:“你笑什么?青松哥要不是金童发觉他的尸身,此时恐怕早已被野狼啃食,尸骨无存了。哼!万恶的妖女,金童不出三日便要你的性命,你等着瞧吧!” 万极魔女猛然全身一震,退了一步,口中喃喃道:“你的话是真是假?” 朱玲未曾答话,只冷笑了一声,心中却暗暗道:“老妖妇,你不得不信我。” 耳中便听万极魔女自言自语之声:“此话是真,那夜小子被我震毙,鬼王杖我竟遗忘取走,尚在小子身边,要是真叫金童所发现,自然鬼王杖便归他所有,可是,可是鬼王杖法又是谁传了他?黑白双使之徒岂肯学那天下至邪之武功?” 她这样一想,又发出尖锐的笑声,蓦然道:“开棺!我要看看这棺下是否我唯一的敌手莫小子的尸身!” 说着她便上前三步。 怪侠莫问和朱玲同是一震,跨上一步,怪侠怒道:“我侄如不未和帮主履约之前,在何人也休想揭棺观看。” 万极魔女厉笑,道:“我非看不可,哼哼!你们的诡计!” 怪侠蓦地面罩寒气,怒喝转为冷笑,道:“血魔帮主的信誉何在?你真要看么?” 两个紫衣大汉沉步走过来。 谁知出乎意外的,怪侠与朱玲忽然闪身一让,道:“既然真要看,那你就看吧!” 两个大汉走至棺前,俯身便去揭动棺盖。 两个紫衣大汉双手已经触及棺盖,可是全身竟然抖颤不止,脸色也变成惨白。 万极魔女见状,心中一动,暗道:“如小子真仍活着,这一开棺岂不是中了他的诡 计么?” 第八十三章 赴会(下) 她猝然叱道:“且慢动手,急速退回。” 紫衣大汉如释重负,退回了原处。 怪侠便听到莫青松传音,道:“老妖妇身带重伤,我说她决不敢妄动,大叔好激 她几句。 怪侠冷笑一声,道:“怎么又不敢动手了呢?” 万极魔女也毫不示弱,冷声答道:“毙在我掌下之人,岂能复生,抬进去吧。” 怪侠朗然大笑,道:“万极魔女!血魔帮主之母,你如有胆便揭开棺盖试试。” 万极魔女倏然一笑,道:“不论是死是活,万极宫中你决抬不出活人而去。” 说罢转身,在两个紫衣大护卫下,缓缓而退。 但是没走出三丈,两个紫衣大汉蓦然发出两声惨叫,倒在地上。 万极魔女冰冷的声音,道:“狗才,在一口棺木之前你竟害怕成那个样子,血魔帮养你 何用?“ 怪侠和朱玲微微一怔,万极魔女已闪身而逝。 朱玲不禁抽了一口凉气,低声道:“大叔,好一个狠毒无情的老妖妇!” 就在这时,迎面走来一个九龙手弟子装束的白发老人,怪侠一见使认出是幽冥三凶 老大易扬。 易扬对他施了个眼色,高声道:“帮主候大驾久矣!” 怪侠故意大笑道:我怪侠何德何能,竟蒙贵帮主亲迎,在下铭感五内。请报贵帮主我莫问荣幸之至。” 易扬双手一揖,随即低声,道:“大侠留心,血魔帮今日想一网打尽天下群维,如遇变故宜以进为退,切戒循原路退走。” 说罢正要转身而去,耳中只听莫青松,道:“师兄!万极魔女的伤势如何?我娘与绿 羽林主困居何处?” 易扬继续向前走,但也以传音,道:“万极魔女每日正午打坐两个时辰,打坐之处,似乎远在宫外,是否属实,师兄未曾得悉。玉女教主和绿羽林主将参加观礼之列,但被逆穴手法点了六道主脉,掌门师弟,此事关乎两人性命,不可轻举妄动。” “啊!难道无人能解此逆穴手法点中脉位么?” “除万极魔女本人外,无人能够。” 威继扬转过一条通道去。 怪侠和朱玲抬着莫青松的大黑棺跟了上去,转过通道,不出一丈,忽见一座广 厅,聚集了不下百人之多。 所有的人目光尽数盯着这边,他们都想看看这数月来闻名遐尔的小煞星莫青松,谁知竟见抬了一口大黑棺进厅,不禁一齐站了起来,惊讶、不信,一时之时鸦雀无声。 怪侠和朱玲神情庄严的抬着黑棺,缓缓的从人群中走过,数十道眼光跟着黑棺移动,从那些目光之中,可以看出惋惜和庆幸两种不同的神情来,从这两种不同的神情显露上,也可以看出各人的路数。 怪侠和朱玲将莫青松的棺木,放在厅中的正中。 怪侠这才直起身,目露精光,扫视了厅中一眼,朗声道:“舍侄莫青松赴三月前绿羽林中的一掌之约。” 全厅之中寂然无声。 武林五奇士和剑氏后裔等人坐在厅中偏右的角上,他们脸上并无丝毫的表情。 突然,莫无邪站了起来,大声道:“弟弟!孽子何时遇的难,又是谁下的毒手?” 怪侠冷笑一声,道:“此子你未尽父职,你还是坐在那里,少管闲事的好。” 莫无邪脸色一沉,猛然原地掠起,嗖地从众人头顶掠到怪侠的身边,大声道:“弟弟!我虽有对你不住之处,但你可要将事情分清楚些,此事不能与你我之事混为一谈。” 怪侠不屑的冷笑道:“我说的难道是假话不成,你何时尽到了父职?告诉你,青松侄若非为你的两位情妇,想尽人子之意,夜探这神女峰,又何致丧生帮中的太夫人掌下?” 全厅之中“啊”了一声,有人轻声道:“帮中的太夫人是谁?” 怪侠突然傲声狂笑,道:“太夫人万极魔女,正是当年万极帝君之妻。” 全厅之人又嗡地哄乱了一阵,怪侠转头朝莫无邪又冷笑一声,道:“你如真有父子之情,何不找万极魔女一较上下!” 莫无邪勃然大怒:“弟弟,你不要逼人太甚,我岂是怕事之人,血魔帮大典之后,我莫无邪定必找万极魔女偿我儿之命。” 怪侠退了一步,连声道:“好,好!本来你我兄弟的情义已断,只要你能替青松侄报了那大仇,我怪侠可称你一声哥哥,否则,哼!” 随即他继道:“血魔帮并未邀请在下观礼,恕不奉陪了,青松侄便交给你了。” 说罢他转身大踏步傲然出厅。 但是,厅处一阵脚步声,九宫魔主为首的三坛坛主,真龙九子率数十个紫衣人已到了厅外,见怪侠莫问出厅,九宫魔主阻止道:“莫老侄因何来而复去?” 怪侠截然道:“我乃送青松侄赴约而来,贵帮血盟之庆,在下乃不速之客,恕在下尚有他事,少陪了。” 九宫魔主双目一转,连忙仰手拦道:“怪侠之名轰动武林,本帮能得莫老侄在座,岂不更增荣幸,老侄竟不肯赏光么?” 怪侠拱手摇头,道:“贵帮庆典,高宾满座,区区何人,不敢叨扰!请辞!” 九宫魔主无奈,只得放他而去! 怪侠到了万极宫外,星飞下峰,但心中暗暗道:“哥哥,让你受委屈了!可是看来计已得逞,血魔帮决不会再疑心青松侄尚仍活着,而且也只有如此,我才能脱身离开万极宫办那救人之事。” 沿途的紫衣人已有大半撤回宫中,怪侠下了峰后,四顾无人,立即折道从斜坡隐起身形,片刻后他又从峰下翻上峰来。 崎岖的山道,悬崖石壁,他暗暗忖道:“青松侄所言的那块畸形的大石到底在哪里呢?” 他藏藏躲躲地沿着峰腰斜刺里行去,不时仰头望峰上寻视,不久便看见一门奇形怪状的大石头立于悬崖之前,他悄悄的攀登而上,可是忽见一个紫衣人一纵,跃登大石之上,向峰下四周眺望。 怪侠一闪,隐起身形,远远望去,便见着此人果然白须白发,虽不是易扬,但与他相貌相仿,心想:“此人必是幽冥双煞的老二吕方无疑了。” 怪侠立时起身,几个纵跃,已到了大石之前。 怪侠身形一露,紫衣人神目如电,早巳发觉,但他仍立在大石头上,待怪侠到后,即开口道:“来人是怪侠么?要救玉女教主与绿羽林主请随我来!” 怪侠答道:“且慢!宫中情势如何了?” “已在举行血盟大典,现在时间紧迫,快些走!” 怪侠又问道:“容在下再问一声,你看青松侄有危险么?” “万极宫那座大厅每扇门户均有机关装置,只要一发动机关,门户立闭,凡进大厅之人,都有危险。” “原来如此,那你告诉青松侄了么?” “通大厅有一处秘道,我已告诉掌门师弟,使我担心的倒是血魔帮主已练成‘化血神功’,掌门师弟与他一掌之约,实不知胜负谁属。” 怪侠点了点头,两人便隐着身子而行,吕方在前开道,从万极宫的后面石洞门进入去救玉女教主和绿羽林主,尤其绿羽林主是怪侠昔年之情侣,未到万极宫,心中已怦然急跳不休。只猫着腰,紧紧跟在吕方的后面,只盼早些救出两人来。 再说万极宫大厅中,自莫青松的黑棺木到后,怪侠数说了莫无邪一顿,愤然而去,无形之中武林群雄的目标已转到莫无邪及莫青松死后赴约这件事上去了。 他们要看看莫青松到底如何与血魔帮主万极魔尊应那一掌之约。 这时群雄之中却有个严肃端正的红衣妇人,双目之中露出两道既恨又关怀的神情,盯着仅剩独臂的莫无邪。 她恨他的无情。 她又关怀他此刻的处境的尴尬。 她就是枫林谷赤叶宫的赤叶夫人了。 坐她身旁两侧的正是她的女儿赤叶公主和三娘,她两人脸上这时显得无比的悲伤。双目中泪光莹莹的望着那口大黑棺瞬也不瞬。 就是这时血魔帮三坛坛主,真龙九子及数十个紫衣人走进厅来,站在厅上的两侧,其中便有幽冥双煞的老大易扬,老二吕方。 吕方暗以传音之法请示过莫青松后,悄然离去会晤怪侠去了。 易扬也暗暗监视着全厅,预防着有人暗算棺木中莫青松的举动。 片刻后,午时到了,炮声三响,厅中立时丝乐齐奏,血魔帮主万极魔尊以其无比威严的神态,手持玉钵从厅后走出,身上金光鳞鳞,他堂堂如天将般的神威,震慑着全厅的武林人物。 他目光扫视全厅一眼,有意无意之间,便在武林五奇士的脸上掠过,随即声如雷鸣,朗然道:“诸兄远道而来,兄弟招待不周,先请包涵。今日敝帮盛典,诸兄肯以不辞辛劳,亲登神女峰,光临敝帮,实乃兄弟无限之荣幸!” 他简短的略略交代数语,一拂手,宫外又是三声炮响,这时三坛坛主参谒过帮主,立在他的身后,接着真龙九子以柳阳为首拜谒帮主。 帮主又朗然道:“九龙子弟听命,今日本帮主主持你九人升任本帮总坛护法一职,此重责大任,非同小可,愿九弟子同生共死,为光大本帮声威而努力,立即歃血为盟,饮血立誓,终生服务本帮,不得有违。” 真龙九子同声应诺,每人咬中指在血魔帮主手持的玉钵中滴血归位,然后每人又从玉钵中饮下几滴血。 一时炮响连声,管乐齐鸣,全厅之人也掌声大起,共庆九龙血盟盛典完成。 就在这时,大厅的广厅石门无声无息的关上了两扇,盛典在血魔帮主如霹雳般的狂笑声中结束了。 第八十四章 计已得逞 这情形首先被武林五奇士中的血刀发现,立刻紧张的传告圣剑,神斧开山,黑白双侠和剑氏后裔父子,道:“厅门已闭,此刻已临危境,诸位速作准备。” 这时全厅上下的来客,几乎全已发现,顿时全厅哗然大乱,有人大叫,道:“血魔帮主,我们乃应邀被请而来,你关上石厅厅门,是何用意?莫非其中有诡计,想一网打尽在座之人么?” 血魔帮主朗声狂笑,摆手答道:“今日敝帮除请诸兄参与血盟盛典外,尚有一事与诸位共商。” 一些人大叫道:“共商大事,为何要将厅门闭起,此举太岂有此理了?” 血魔帮主顿时脸色一沉,怒道:“谁敢辱及本帮主?请护法立刻擒到!” 九龙护法微一躬身,蓦地倒射而出,落入群雄之中,但是他们身形未定,群雄中立有一人一声狂怒道:“血魔帮主,你此等行为,我恨不得一掌毙你。” 接着只见他单手忽扬。 旁边的一人连忙大叫道:“高兄施不得。” 但他早已--掌劈向扑来的九龙护法。 九龙护法冷哼一声,“哇”的惨吼一声,一个身子当时被掌风卷起三丈,一蓬鲜血自空中飘洒而下,尸首“叭”的一声大震,掉向厅壁,当堂头破脑裂。死状之惨,无以复加。 人群中一声悲号,道:“高兄,你死得好惨啊!” 倏有一个人影纵向尸旁。 血魔帮主万极天尊脸上杀机一动,道:“兔死狐悲,谁敢在我万极宫放肆,九龙护法,给我拿下。” 人影倏闪,白朴、顾振海掠空而起,追上那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暴点了他的穴道。 这时,厅中群雄无不情绪愤激,同时轰地站了起来。 可是,血魔帮主双目杀光大现,先声夺人,脸上立刻血也似的通红,暴喝道:“坐下!” 群雄中便有人叫了一声:“化魔神功!” 这话一出,群雄便像是泄了气的皮球,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目露惊惧之色,重又坐下。 但只有东北角上发出了一阵呵呵的大笑之声,钟声响了几响。西南角上也传来两声木鱼之声,吟了声:“阿弥陀佛!” 还有个在中间坐着的也喧一声道:“无量寿佛。” 众人一看这三人竟是少林阿信尊者,武当白岩尊者和子母魂铃之主董平,心中略定,几乎在同时忖道:“当今武林,除他三个前辈高人,恐无人能与万极魔尊相提并论了!” 这时董平首先呵呵大笑中发话道:“帮主,你这待客之道,倒是开了我老人家的眼界了!” 血魔帮主沉声答道:“我道是谁有此胆,居然敢不遵本帮主之命,原来是你。本帮主一向先礼后兵。本帮主有事与在座诸位共商,已先说明,哼!那个该死的小子不听尤可,尚敢出言辱及本帮主,自是死有余辜!” 少林阿信尊者阴阴一笑,道:‘阿弥陀佛!闭门被困,这叫做先礼后兵,老衲活了这大把的年纪,也是初次领教了大帮主,你叫老衲好不纳罕!” 血魔帮主冷笑一声,答道:“叫你开眼界的事多着呢!” 武当白岩尊者却肃然道:“帮主!你有何共商之事,何不趁此刻说出来大家听听?” 血魔帮主说道:“自然要说,在座诸位当然知道自百年前无名剑氏失踪于明王府后,武林之中便失此尊主之位,以致今日武林群龙无首,混乱之极,以我之今日万极宫中,集天下武林之精英一堂,何不就在今日,各施武艺,共推武林尊主?” 此话一出,全厅哗然,以目前武功造诣而言,谁敢与血魔帮主匹敌?谁也可以看出,血魔帮主智珠在握,稳操胜算。 东北角上石钟老人呵呵大笑,道:“好计算,好计算,武林尊主之位除帮主外,谁还有此功此德?可惜,可惜虽共推武林尊主,但无那武林王鼎,岂不徒然?” 血魔帮主目如朗星,扫视了全厅一眼,笑道:“董老言之有理,武林王鼎确然不在,但武林王鼎的藏宝图确在目下在座之人身上,只要推出武林至尊,何愁武林王鼎不得?” 武林五奇士听到此言,暗道:“好一个万极魔尊,果然计算周全,可惜他想错了。” 血刀突然慢吞吞的站了起来,笑问道:“帮主是说那武林王鼎藏宝图在我老儿的身上么?那你就大错矣,老夫略施小计,只是要救那朱玲的爹爹朱三一命,故弄玄虚,好叫你分散注意,放朱三脱身而已。” 血魔帮主万极魔尊双目大睁,愕然一怔,随即如霹雳般笑道:“血刀,血刀! 你施得好计,且调虎离山,大闹我万极宫,杀我守宫弟子数十人,哈哈!” 他声音一顿,紫脸膛上杀气陡现,暴喝道:“哈哈!血刀,你做得好事,九龙护法,与我拿下!” 真龙九子一听,便要行动。 这边血刀,神斧开山,双侠,与剑氏后裔蓦然立起,剑氏后裔更是呛的一声,金光一闪,金剑已经出鞘,厉声道:“血魔帮主,武林王鼎乃我无名氏的家传之宝,你说得倒是危言耸听,可是你将我剑、氏后裔放于何处?” 真龙九子一见武林五奇士与剑氏后裔同时准备应战,知道欲擒血刀非同易与,九人立时聚合一处,准备群起群攻,运用九龙玄功聚合之掌力,给武林五奇一个下马威。 正在这时,立于莫青松黑棺旁的圣剑莫无邪忽地高声道:“吾儿莫青松的一掌之约,还请帮主履践!” 血魔帮主一摆手,道:“九龙护法且慢!” 他转头目光一掠圣剑莫无邪,大笑道:“莫无邪,你儿既已死去,本帮主如何践约?只要你划下道来,本帮主既有约在先,决不含糊。” 厅中群雄立时又将注意力集中在莫青松的大黑棺上,群雄议论纷纷道:“难道圣剑莫无邪真让一个死人去受帮主一掌,这岂不被劈成灰啦?” 就是这时,厅后一个低低的声音传了出来,道:“要践那一掌之约,先要开棺。” 血魔帮主闻言,眉头一皱,立时会意,说道:“莫无邪,到底你要本帮主怎样践约?” 莫无邪脸色一沉,答道:“我圣剑莫无邪一向对吾儿未尽父责,今日我便替他履那一掌之约。” 全厅顿时哗色,有人叹道:“圣剑虽列武林六奇之首,以功力论岂是血魔帮主之敌,这不白白送死么?” 这时坐于一角的赤叶夫人双目紧盯着圣剑,微微可以看出她庄严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赤叶公主却在耳旁低声问道:“娘,您看他真要与血魔帮主拼一掌么?可是娘,那莫青松到底是谁养的呢?娘不是说昔年白玉剑女并未生养么?” 赤叶公主对莫青松本是一脉情深,但此刻知道莫青松是自己的弟弟后,对他无形之中更加关心,这话是她明知故问,只是要减去娘亲对爹爹的恶感。 赤叶夫人摇摇头,道:“虹儿别问,娘也不知道他这个儿子是谁养的。” 赤叶公主又道:“如我猜得不错,绿羽林主生有碧儿,那莫青松必是玉女教主的儿子!” 蓦地,赤叶夫人别过脸去,道:“虹儿别说,管他是谁之子,与娘有何关系?” 但是站在赤叶夫人一旁的三娘全身却有些抖颤,她不知莫青松尚还活着,以为他真已死,幽冥别府一派的掌门人死于血魔手中,她心中自有一股强烈的复仇之念。 谁知却在这时,耳中飘来细语,道:“妹妹别急!事情非你想象的那般糟法,赶紧准备应付急变就是。” 三娘一愕,目光一扫,立见数十个紫衣人,竟有她哥哥,幽冥双煞中的老大在场,这时,她的心始镇定了许多。 血魔帮主放声大笑,道:“莫无邪,你非本帮主之敌!我且问你,莫小子何时毙命的?” “三日前毙死于巫山乱山之中,为一种歹毒的阴掌毙命。”莫无邪恨声答道。 血魔帮主哼了一声,又道:“是谁发现的莫小子的尸体?” “白使者之徒小叫化金童!”莫无邪双眼血红的盯着血魔帮主。 血魔帮主全身一颤,厅后忽又传来万极魔女之言,道:“此话未必可信。” 血魔帮主紫脸膛阴暗不定。 圣剑莫无邪也冷哼一声,目光一掠远远站在一边的武林四奇及剑氏后裔,五人顿时移身棺木的一侧,数人的目目光紧紧盯着血魔帮主。 圣剑羽士这才低声道:“朱姑娘,请你开棺。” 朱玲一直站在黑棺前,这些时她静静的看着事情的发展,闻言她便俯身双手扶着棺盖,慢慢地掀了开来。 大厅之中群雄屏息无声,数百道目光炯炯的望着朱玲的双手移动。 棺盖慢慢的移动,突然朱玲整个掀开。 立时棺中现出了莫青松的尸身,只见他直挺挺的躺在棺中,头朝外,双脚向里。 他虽面如死灰,但他全身上下早已穿着一新,一袭青衣罩体,面色虽如死灰,但却方正透逸,仍不失一美少年的神韵。 第八十五章 父代子受 这时,周文两兄弟,满脸轻屑之色,周杰说道:“哥哥!真是奇怪了!小子在白马庄时,全无武功,但他方一离开白马山庄便轰传武林,当今世上,有谁再比他的武功速成呢?说来我真有些不信。” 两兄弟与孙琳、萧儿坐在一起,孙琳轻笑一声,道:“你们知道什么,在白马山庄时,莫青松已身具绝顶功力了。” 周文不信的道:“谁信你这话?小子要在那时便身具武功,伯伯爹爹岂有不知之理。再说那时咱们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将他打倒,这算什么武功?” 孙琳冷笑一声:“哼!你还说,莫青松要是不死,终有一日你俩非吃足他的苦头方才服气!” 巫山城外莫青松扮成小叫化打得两兄弟面目全非的事,周氏兄弟根本不知道便是莫青松,巫山城中武林五奇向朱玲夺藏宝图一幕,也是怪侠与他们密商而行,两兄弟和孙琳也不知道的,不然他们不会不知莫青松仍然活着。 周文正待反驳,已被血魔帮主刚朗的话声阻止,只听血魔帮主狂笑道:“莫无邪,我说小子己死,但他身无点血,哪有丝毫被掌击毙的迹象?” 圣剑莫无邪大怒,道:“万极恶魔!你枉为一帮之主,吾弟将吾儿配棺入殓,岂有不将他身上的血迹洗清,换过盛装之理,你这话太岂有此理。血魔帮主,来,来,来,我圣剑拼着这条老命也要替吾儿践这一掌之约。” 血魔帮主哼了一声,暗中却向厅后的万极魔女问道:“娘,小子分明已被娘击毙已无疑问了的,娘可看出什么破绽来么?” 万极魔女在厅后传音道:“娘确看不出破绽,他死了似乎可信,但娘总觉得其中似乎有诡计,我儿应自提防,娘回‘九幽福地’坐功疗伤去了!” 血魔帮主知道万极魔女已经去了,便又跨前一步,对圣剑道:“莫老儿,本帮主决不令你失望,但你功力不嫌太差了么?” “哼!虽死又何足惜?”莫无邪恨声道。 血魔帮主全身的金片微微闪着金光,紫膛脸上一丝浅笑,道:“老儿!我再等你片刻,仔细想想看,此一掌之约,不论是你或莫问都是自不量力,我看你还是三思而行吧!” 圣剑怒声喝道:“血魔帮主,你可是有些心怯了?何不运起你那自称天下无敌的化魔 神功试试?” 血魔帮主不禁仰天霹雳般长笑一声,道:“杀鸡焉用牛刀,莫老儿!我要运起化魔神功,莫说是你莫无邪一个,便是你们武林五奇一齐上,也难以抵此掌力。” 全厅之人听得暗暗吃惊不小,只因此语不虚,昔年鬼王与万极帝君以鬼王杖法和化魔掌功在明王府中,合手斗那黑白使者虽败,却败在三百招之后,那么当时鬼王与万极帝君之功力正是与双使者旗鼓相当,其功力可想而知。 可是今日的血魔帮主万极魔尊恐怕与其父万极帝君的功力也在仲伯之间,试想武林五奇如何挡得住他的全力一掌? 圣剑仍然怒声道:“万极恶魔,你大话少说,为何不快些与我完此一掌之约?” 群雄中有人耳语道:“啊!圣剑必是受其弟的刺激过深,他一味催逼,恐怕武林五奇就要变为武林四奇了!” 血魔帮主冷笑一声,随即向全厅一瞥,便朝圣剑走去。 谁知正在这时,清越的铃声响处,呵呵大笑之声忽起,董平衣袖一拂,飘然腾身而起,落在莫无邪身边,左掌向血魔帮主连摇,右手一指圣剑,呵呵道:“武林六奇之首,你这名头来得不易啊!呵,呵,你莫非活得不耐烦了?” 圣剑眉头一皱,暗中骂道:“你这个老不休,你来打什么横杈?” 可是谁也可以看出这董平乃是一番好意,连忙一揖笑道:“老前辈,请问武林人以何为重?” 董平双日一瞪,大声道:“武林人当然是以信义为重。” 圣剑笑了笑,忽然在石钟老人耳边低声,道:“老前辈,请你在一旁观战,此乃信 也,吾儿与人之约,岂可失信?” 董平瞪大双目,连退两步,张嘴要笑.又笑不出来,好半响他才大叫一声:“你,你真不愧是武林六奇之首,老夫中了你的计了,呵呵!我不管你的闲事了,任你以死去全信吧。” 说罢,他正要飘身退回原地,但忽又大叫道:“不对,不对呀,呵呵!莫小子乃死了的人,死而赴约,这太说不通了。” 莫无邪深深对石钟老人一揖,诚声道:“老前辈盛意感人,我莫无邪有生之日将永记肺腑,但……” 可是他话未说完,武当白岩尊者冷冷的语声传了过来道:“老头、人家既甘愿送死。你多管什么闲事?” 董平闻言不禁怒道:“白岩老鬼,你安的什么心?唯恐天下不乱,你又管得我的闲事么?” 白岩尊者尖声尖气的一笑,道:“老儿自找没趣,关我个屁事。” 董平气得吹胡子瞪眼,哇哇叫道:“等此间事了,白岩老鬼,我非要斗斗你武当名闻武林的剑法不可。” 转身他又瞪了莫无邪一眼,摇摇头,自言自语的道:“我不懂,你去送死吧。真是,与我老人家何关呢?” 说吧他大袖一拂,平飘回原处,又自呵呵大笑不止。 但就在他大袖一拂之际,莫无邪的右手心上,微感一震,好像手中已多了一物,他心思一转,立知这是董平老前辈独门专破内家真气的暗器,不禁暗中感激,忖道:“老前辈,你的恩情我圣剑心领了!” 莫无邪面上一点也未现出意外的表情,是故把这一代魔尊瞒了过去。 这时血魔帮主已站在圣剑一丈远近之地,从容而又十分威严的道:“莫小子,这一掌之约,你还准备代接了么?” 莫无邪怒道:“帮主,你别小觑了莫无邪,我莫无邪虽知非对手,但也不是临危退缩之徒。” 血魔帮主双目精光一闪,朗声道:“莫小子,你单臂有残的人,这样本帮主岂不是占了极大的便宜?” 圣剑冷笑,答道:“你未占丝毫便宜,我明白的告诉你吧,血魔帮意图控制武林,鱼肉天下,造成武林浩劫,哼!为了除去你,我将不择手段,我听清楚了么?” 血魔帮主脸上掠过一丝轻蔑之色,冷冷道:“你是说施用诡计么?恐怕一掌之后,你再无机会施任何诡计了!” 圣剑忽然脸色一沉,肃然道:“帮主,废话少说,你就尽管出掌吧!看我能否接你一掌?” 全厅的气氛渐渐紧张起来,群雄纷纷在心中揣测圣剑面对的明明是功力比他高的血魔帮主,却毫无惧色,难道他是有何诡计? 血魔帮主突然大声道:“莫小子,看你身体残废,我便先让你一掌。” 莫无邪勃然大怒,道:“帮主,这是什么话,我莫无邪岂能受你之惠?” 朱玲在一旁插嘴道:“我数着一二三,你们便同时攻出一掌如何?” 血魔帮主和圣剑都同意了,但血刀深怕朱玲距离过近,误伤了她,连忙大声道:“冷姑娘,此事让我老儿来。” 突然,他耳中传来莫青松的话道:“不,叔叔,你还是与各位叔叔站在一起吧,武林四奇不宜分散力量,朱玲自有人保护,放心!” 果然这时真龙九子和几个紫衣人移身近前,真龙九子一排紧站在血魔帮主的身后。 另外几个紫衣人便分站在两侧,站在靠朱玲一侧的竟是幽冥双煞的老大易扬。 血刀一见这情势,连忙与神斧开山、双侠士与剑氏后裔等人紧紧的站在莫无邪的身后,各人的面色也逐渐的肃然起来。 全厅之人目光如炬的盯着这一掌之约。 朱玲这时开始数了起来! 双方顿时凝神待敌,各运功力,莫无邪肃然面对着血魔帮主,独臂当胸,五指微屈向内,这枚暗器便隐藏在他掌握之中。 但血魔帮主除双目凝视着圣剑莫无邪外,并无其他的举动。 朱玲开始数了! 她地声音不高不低,但已足震慑人心,扣人心弦。 全厅之人都面对着一场死亡的约斗,有些人不自觉的站了起来。包括赤叶夫人和公主、三娘两人,易扬这时有意无意之间向朱玲站立之处,缓缓地移了两步。 群雄一致的盯着朱玲的嘴角,因为她的嘴唇再动时,就是这场约斗的开始,也是这场约斗的结束。 血魔帮主与圣剑莫无邪同时向前跨了一大步。 蓦地,朱玲竭尽全力,运起丹元一口真力,大声道:“三!” 圣剑莫无邪猛然大喝一声,独臂猛然挥了出去,以他数十年性命交修的真力,挟着那枚专破内家真气的暗器,“呼”的狂劈而出。 凌厉的掌风罩着一点寒星,直奔血魔帮主胸前。 血魔帮主也在同一时间,一声霹雳大吼,金袍耀目间,单手一扬,石破天惊的打出了他七成功力的一掌。 正在这时,眼看便要掌掌相触,生死在这刹那间,猛地,躺在那口大黑棺中的莫青松 一跃而起。 一股紫影猛然扑向了血魔帮主。 第八十六章 一掌之约 群雄蓦见莫青松从棺中跃起,尽数惊声“啊!啊!”的直呼怪哉。 场中,“轰”的一声炸响,双方掌风已接,旋起一阵窒息人心的气劲,圣剑莫无邪--声闷哼,栽倒在地。 血魔帮主也“啊”的一声惨叫,蹬!蹬!蹬!急退了七八步,终于不支,跌坐在地,嘴角呛出一口鲜血,颤声喝道:“好,好一场无耻的诡计,九龙护法,打!打!打死他们。” 群雄猛然全体一下跃了起来,突然,莫青松一声大喝道:“血魔帮倒行逆施,捣他根据之地。” 接着他亮出了鬼王杖,原来那鬼王杖他随棺带着,压在身底,所以未被人看出。 真龙九子怒声大喝道:“小子,你用得好诡计!” 九人同时运起九龙玄功,正待劈出,莫青松大喝道:“你这几个无耻的禽兽,今日便是你们葬身之日,师兄,三娘,诸位叔叔,打!” 顿时他鬼王杖猛地朝着柳阳一挥,柳阳早已身中射魄针,立生反应,一阵刺心的急痛发自胸腔,就见他大吼一声,倒地翻滚不休。 其余八位一怔之际,莫青松的鬼王杖已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幻起一片寒芒,狂压了过去。 鬼王杖狂挥之际,柳阳狂号连声,一个身子随着鬼王杖的挥舞打起了转来。 其余八人,运起九龙玄功,呼地朝莫青松狂劈了一掌。 莫青松倏忽闪了过去,一声冷笑,道:“还记得绝命谷对我大叔那一掌之仇么?” 鬼王仗一抖,柳阳大喝一声,跃了起来。 莫青松左掌猛然一挥,喝道:“禽兽不如的真龙九子,去死吧!” 柳**本没有还手之力,莫青松这一掌正击在他前胸之上,一具身子被劈出了三丈之远,立时鲜血飞溅而起,随即“叭”的跌得脑浆迸流,真龙九子中顿时少了个为首之人,其余的八人一阵心慌意乱。 三娘冲了过来,大叫道:“掌门师弟,三娘来了!” 她双掌连挥,幽冥掌功随念而生,“篷”的一掌打在张青的肩上,但是顾振海也在她 背后冷不防一掌劈到。 真龙九子单打独斗,功力大减,充其量也只和三娘相差无几。 易扬算得准确,身形一晃,已转顾振海的身侧。 白发一抖,就见他脑袋上紫光大现,喝声:“血魔帮的末日到了。” 手起掌落,他数十年的面壁之功,一经施出,何等凌厉,顾振海转头认清是易扬,惊声道:“你!你!” 易扬早已狂性大发,凄厉的尖叫声中,一掌将顾振海打倒,桀桀怪笑,道:“数十年前的幽冥双煞,看掌!” 一股掌风又罩向七侠。 全厅的群雄一听他亮出名号,无不悚然大惊。 神斧开山,血刀,抖出血刀,利斧,也大喝一声加入阵围,双侠更不甘示弱,喝道:“袭我白马山庄之仇,不能不报!” 飞身而起,直扑入数十个紫衣人群之中,双掌齐翻飞,顿时间打得血魔帮无招架之力。 群雄之中倾向血魔帮之人,立时大惊而起,大叫道:“诡计!诡计!” 离座而起便要加入战团,董平呵呵大笑,说:“坐下,坐下!咱们乃是局外之人,不用管人家的闲事。” 正在这时剑氏后裔大声道:“萧儿,金剑出鞘,杀那魔崽子一阵!” 立时呛!呛!两声金剑出鞘之声响处,金光一现,两人已平飞而起,直取紫衣人群中。” 一时人头大滚,鲜血飞溅。那般场面,真个人间地狱,好一个修罗场。 尤其是萧儿,轻啸之声倏发,一支金剑如神龙般,剑到头飞。直杀得魔帮之人心胆俱裂。 蓦地场中红光忽现,血魔帮主经过一阵歇息,又自站了起来,他肩井上虽嵌着那枚暗器,内腑也被圣剑和莫青松所发之力击伤,但眼看弟子血染万极宫,急怒攻心之下,立时勉强运起化魔神功,大喝一声,道:“九龙护法退下!三坛坛主上。” 莫青松鬼王杖--摆,运起神威,暴吼一声,一杖将张青打得口吐鲜血,摇摇欲倒。 白朴被血刀和神斧开山连逼数招,一个着慌,神斧开山利斧一挥,只听“哇”的一道惨号声,这一斧猛不可当,当堂白朴已膛开肠流,死状果真惨不忍睹。 可是猛然黑影一闪,九宫魔主一声大吼:“不要脸的家伙,拿命来。” 他身形疾快,不扑神斧开山和血刀,却一斜身掠向双侠,头顶冒起青瘴,一掌劈向孙少雄。 两兄弟这一阵杀了三五个紫衣人,早忘了血魔帮的厉害。 孙少雄大喝一声道:“我欲为铁掌兄复仇,我欲报雪白马山庄之耻!” 不闪不避也一掌对九宫魔主迎去,二庄主一见大惊,道:“大哥施不得!” 但已来不及,四掌已接,“篷”的一声,孙少雄那是九宫魔主的敌手,一声惨厉的悲吼,一个身子已被击出一丈开外,喷出了两口鲜血。 但他并未死去,只不过身受重伤,孙琳悲痛的抢奔而出,叫道:“爹……” 她向爹爹抢扑过去,谁知她方行两步,蓝光一闪,一把锋利的蓝羽匕首,嗤地一闪而至,插进了重伤的孙少雄的胸膛。 孙琳顿时楞然怔住,周氏兄弟连忙追上,扶住了她退过一旁,可是待她心头一醒,知晓是怎么一回事时,不由抢天呼地的悲号起来。 莫青松掌劈群魔,青影一晃,激射向九宫魔主,但是一股血腥的掌力极为凌厉地向他的掌风猛然罩到,同时听得血魔帮主暴喝道:“莫小子,接掌!” 莫青松一惊,心知血魔帮主已劈出化魔神功,岂敢大意,凌空的身子一点脚面,运起幽冥无形轻功,斜飘八尺落地。 立时运起幽冥神功,头顶倏冒紫气,脸色也便成了紫色。 血魔帮主转身逼上一步,厉喝道:“莫小子,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接掌!” 淡淡的红光一现,腥风大作,莫青松也运起十成功力,幽冥掌法应念而生,硬对了一掌。“蓬”的一声大震,两人脸色同时大变,各退了三步。 化魔神功,幽冥鬼气,九龙玄功,这三种天下至淫、至邪、至毒的掌力今日竞同时出现江湖,真是武林仅见。 血魔帮主与莫青松接过一掌之后,各又暗暗吸了一口真气。 可是这时,忽又传来一声惨叫,随听到周家兄弟哇的大叫,道:“爹爹……爹……” 莫青松心中大震,立时对易扬大叫道:“师兄上,九宫魔主凶焰大发,去收拾了他。” 易扬一纵身,截住了九宫魔主,冷笑,道:“坛主,小的得罪了。” 话声方落幽冥掌法已狂劈而来,九宫魔主虬发倒立,双目圆睁大叫道:“数十年前无恶不作的幽冥双煞,你是老几?蓝匕,白骨兄,合我三人之力将这可耻卧底之徒干掉再说!” 可是易扬的掌风已到,他不得不运起九龙玄功,呼地对去。 易扬猛增两成真力,幽冥掌挟着一股紫色的狂澜,铺天盖地地猛压而至,两股掌力相触之下,激起一阵青,紫的旋流,只看得全厅之人惊心动魄,目瞪口呆。 随着他们的掌风,一声大喝,九宫魔主一声大吼,连退了三步,幽冥双煞的老大易扬仅身子晃了一晃。 蓝匕坛主和白骨真君听得九宫魔主之言,双双朝易扬扑去。 易扬白发如银,根根直立,双目凶光大发,一阵刺人心弦厉笑过处,掌影如风,以无以伦比的速度,一掌接着一掌,一口气劈出九掌,血魔三坛坛主竟被他掌风逼得连连后退。 就是这时,蓦闻轻啸复起,原来剑氏后裔父子已停止杀戮那些无能的紫衣帮徒,站在距离易扬二丈之外,按剑不动,但嘴中却发出那清朗起伏的啸声。 血魔帮主与莫青松各以全力“篷”的又对一掌,两人又同时各退三步,不过,血魔帮主是受挫之身,嘴角汩汩流血,一张紫脸渐逐转白。 莫青松虽尚未吐血,但脸色早巳由白转青。 朱玲看着大急,叫道:“青松哥,你珍重自己要紧啊!” 莫青松嘴中微微哼一声,蓦然记起那记事上的掌法“无匹天威”,顿时他嘴角浮上一丝浅笑,暗暗运起了掌法。 但他一运气,暗感胸口隐隐作痛,几乎提不上气来,不禁暗暗吃惊不少。 朱玲的声音又在耳旁大声道:“青松哥,你想与他同归于尽么么?我,我,你该为我着想啊?” 他知自己如强自再运气发掌,自己必将受到严重的伤势,可是目前的机会难得,怎能轻易的就放过? 他心中十分的矛盾,眼见血魔帮主已脚步踉跄,几乎立不住脚,蓦地,啸声经天,目前金光一闪,两条神龙般的剑光,如自天外射到,直取白骨魔君。 就只刹那间的功夫,莫青松暗叹一声,忖道:“白骨魔君完了!” 顿时,就听白骨魔君一声夺人心魄的厉叫过处,仅剩下的一条独臂呼地便如飞龙般的向那道金光劈去。 第八十七章 被困魔帮 这无名剑氏无敌天下的金龙神剑最后两招,岂是白骨魔君空手所能接住的? 只听萧儿一声大喝,场中立时鲜血飞溅,白骨魔君的独臂已连肩飞出了三丈。 接着剑氏后裔金剑一沉,白骨魔君低沉的闷哼半声,金剑已透胸穿过。 莫青松精神一震,一声断喝:“血魔帮主万极魔尊,再接我幽冥别府掌门人莫青松一招试试。” 他猛运掌法“无匹天威”,逼住丹田一口真气,扑上两步,只如天崩地裂般轰然一掌压去。 血魔帮主,昔年轰动武林万极帝君的独子,又是一帮之主,岂甘畏缩,明知是风烛枯灯,也强自咬紧牙关,运起本身最后一口真元之气,双掌齐发,出掌却是十分的缓慢。 他头顶发出耀眼的红光,两股惊天动地、泣鬼惊神的掌力眼看便要接触之际,朱玲深怕莫青松有失,也运起神掌,从斜刺里玉掌翻出,但同时间已退出圈外的李广明、张晓天分从两侧也递过两掌。 深沉的气流激发山一声石破天惊的震动,“轰”的暴响之中。 血魔帮主狂叫一声,一股鲜血箭似的狂喷而出,他威严高大的身子身后就倒。 莫青松却蹬蹬蹬,向后急退了八步,忽被微受掌伤的朱玲一把抱住,莫青松这才一口血喷出五尺。 朱玲急道:“青松哥,逼住丹田那口真气,切勿妄动,不要昏过去!” 莫青松摇头,微弱的道:“玲妹,我恐怕不行了,我全身都感到疼痛……” “不,青松哥,千万逼住丹田那口真气,你还能支持得住的。” 莫青松嘴角浮出一丝微笑,道:“血魔帮主受伤比我更重吧,若非那两个走狗助他一掌,他诀无命在的,是不是玲儿?” “是的,青松哥!血魔帮主已昏死过去,他们正将他抬入厅后去了!”朱玲一面观察着场上的变动,一面满含柔情的对着莫青松道。 “啊!” 莫青松感到自己的眼皮特别的重,慢慢就要合起,朱玲见了,猛地急得大叫,道:“强敌当前,你不能昏过去啊,你,还有你的娘和姨母还未救出来啊……” 莫青松昏昏欲睡的状态中,一听他娘玉女教主,一股潜在的无形的力量被激发了,他在心中大声的喊叫:“不,我不能昏过去,我还有太多的事,太多的责任未完成。” 莫青松精神强自一震,挣开双目,以他那无神的目光望着朱玲,道:“玲妹,我不会昏过去的,你看,我不是好好的么?” 朱玲几乎要哭出了眼泪。 这时神斧开山和血刀突然一掠而至,神斧开山关心的道:“青松侄,你没有事吧?你看这一会儿,血魔帮人几乎全已离厅走光,只剩下九宫魔主与剑氏后裔和你师兄易扬尚在苦撑,看来九宫魔主不出片刻就要授首了,他此刻已无招架之力了。” 血刀一见莫青松,便大叫道:“小子,你……啊!快跌坐调息,你,啊,太可怕了。” 他急不可待的从怀中取出三颗药丸交给莫青松吞了下去,仍在连声催促他跌坐调息。 可是,这时忽听一声严肃的清叱,道:“你们要不要脸?” 只见红影一闪,赤叶夫人已掠空扑向剑氏后裔及易扬,人未至三片红叶,首先像三片薄纸激射向易扬和剑氏后裔的要害,跟着她两袖发出呼呼的风响,一派“流云飞袖”,尤如千千红浪,翻翻滚滚,将易扬和剑氏后裔逼退了两步。 九宫魔主缓呼一口气,虬发一阵掀动,喜极的叫道:“霞儿,你,你不怪老父么?你可知道为父好想你们啊?” 赤叶夫人庄严的脸色,掠上一线感伤的神色,答道:“爹,你快退吧,让女儿来对付他们。” 九宫魔主大声道:“霞儿,你说啊!你还怪老父么?” “不,爹!霞儿从未怪罪过您老人家啊!” 赤叶夫人急得两袖狂挥猛舞,易扬冷笑一声,幽冥鬼气气运至八成,呼的劈出一掌,赤叶夫人哪敢硬接,一闪身避过。 剑氏后裔也将金剑一举,引起层层剑流,连攻八剑之多。 赤叶夫人猛然间身形忽旋,右手一挥,流云飞袖突地卷住了剑氏后裔的金剑,抖腕想将剑氏后裔的金剑震脱。 谁知剑氏后裔家学渊源极深,岂是等闲可比,一声冷喝,金剑一沉一划,嗤的一声,竟将赤叶夫人的半截袖子划断。 赤叶夫人吃了一惊,左袖穷极变化,呼地笔直飞出,直点剑氏后裔的面门,同时大叫道:“爹,你还不快走么?” 九宫魔主虬发竖立,怒吼一声,九龙玄功又自动起,一掌劈向剑氏后裔。 剑氏后裔两面受敌,金剑扬起,封住赤叶夫人左手飞袖,可就无暇顾及九宫魔主的掌风,但易扬待九宫魔主掌力用老,这才一声断喝:“老魔,你命休矣!” 双掌一错,眼看他运起了十成幽冥鬼气,全身也被罩在淡淡的一层紫气之中,他数十年来的面壁之功,一旦化为一掌之势,岂是九宫魔主所能抵御? 这一些经过均看在莫青松的眼里,他想起了九宫魔主乃是娘的父亲,他虽然与自己的爹圣剑羽士仇深似海,但终归是自己的亲外公。 猛的,他脱口叫道:“师兄且慢。” 易扬这时早已掌风劈出,哪能完全撤回,可是听到莫青松的话后,无形中减去了三成功力,“篷”的一声大震,九宫魔主手臂一麻,猛退三步,脸色大变,大声道:“霞儿,你可有事么?” “爹,我没事,你快走吧。”微喘着气,周霞轻声对自家父亲道。 这时又传来莫青松微弱的声音,道:“师兄,放他走吧。” 易扬不解的一怔,莫青松又开口对赤叶夫人道:“夫人,莫青松等人并未存有敌意,请夫人速退,莫青松盼望与夫人能访清明湖边的莫世家。” 赤叶夫人庄严的脸上流过一瞬难以形容的表情,她严正目光盯在莫青松疲惫的身上及那苍白的脸上,道:“你,你是……” 莫青松不待她话完已知她的意思,脸上掠过一丝微笑道:“我是玉女教主,你的妹妹周莹之子,夫人!你知道我决无歹意的。” 赤叶夫人“啊”了一声,不再说话。 赤叶公主虹儿突然大叫道:“那,那你就是我的弟弟啊。” 赤叶夫人脸上一红,转头叱道:“丫头,不许乱说。” 这些话九宫魔主也听得消清楚楚。 他一声大叫,道:“孽种,你们都是孽种!但是莹儿和雯儿……” 他双目射出两道精光,猛然朝赤叶夫人第三次问道:“霞儿,你,你,真的没怪罪老父么?” 赤叶夫人尚未答话,厅后突然传声道:“奉帮主之命,九龙坛坛主速退!” 九宫魔主全身一凛,双目一转,从受着重伤,血刀正为他切脉的圣剑身上掠过,大声道:“你们这般无耻之徒,别再落在我九宫魔主的手中,哼!今日这仇,咱们来日再算,走!” 说着他又朝莫青松和莫无邪看了一眼,转身退入厅后,那扇厅门咔嚓一声,便徐徐而闭了。 易扬全身一震,大叫道:“血魔帮想一网打尽天下武林群雄!” 他快疾无伦的跳了过去,猛然以双推掌,朝那扇行将闭紧的石门之上,呼地一掌劈去。 石门一震,又咔嚓嚓嚓响了几声,但刹那间“嘭”的一声大响,石门便自紧闭,易扬又一掌扬起,呼的拍出,可是却如蜻蜒撼石柱一般,并无丝毫动静。 这时蓦听两声木鱼的敲响,少林阿信尊者念声:“阿弥陀佛!” 随及满面怒容的朝石门走来,全厅的武林人更是哗然大动。 齐齐怒声喝骂道:“血魔帮岂敢如此的无理?” 阿信尊者忽然脚下加快,奔至那扇石门前,与易扬一般的猛然劈出一记金刚掌力,石门无虞。 他转到另一扇石门之上,又劈出一掌,依然无法打开石门,不禁勃然大怒,道:“血魔帮,你们岂敢与天下武林为敌?” 突然,石厅的顶端传来九宫魔主震人的大笑声:“哈哈……哈哈……” 阿信尊者暴怒,道:“周鼎,你也是武林成名人物,这等作为。岂不惹人不齿么?” 九宫魔主更加大笑,道:“天下武林知名之人尽入本帮壳中,还有谁人耻笑?” 阿信尊者心念一转,大声道:“老衲不信万极宫中竟有如此坚牢的铜墙铁壁,凭咱们之力会打他不开。” 他口风一转,大声继道:“武当白岩,董平及本寺四大高手全到这里来,试以咱们合力击它一掌看看,哼!一旦石门打开,看你血魔帮一个也休想逃脱!” 白岩尊者、董平闻言,道:“和尚果然这法施得。” 随便站了起来,朝石门走去,少林寺的四个五十上下和尚了一齐从群雄之中走出,七人排列成一个半圆形,站在石门前五步之地。 九宫魔主又在石顶上大笑,道:“石门厚约二丈,老秃头!莫道是你七人,便是此厅全体一齐出手,恐怕也休想将石门移动分毫!” 第八十八章 被困 董平呵呵大笑,道:“鬼才信你的话,准备发掌吧。” 七人立时站稳椿子,马步一沉,同时以本派独门掌力,吐气开声间,猛地压去。以七人之掌力相加,真不下万斤。 只听各人的手腕一阵咯咯轻响,可见七人都已出了全力,但石门依然如故,他们仍未能把石门打开来。 九宫魔主哈哈大笑,道:“怎样,我的话不是假的吧?” 阿信尊者倏然一声暴喝道:“劈!” 七人闻声,又吸一口真气,嘿地劈下,“嘭”的一声大震,掌风斜散,将坐近一点的人吓得急掠而起,但石门依旧无损。 这时七人方才重重的换过一口气,摇头道:“再试便徒耗真力了。” 阿信尊者如斗败了的公鸡,颓然退了五步,低声念道:“阿弥陀佛!” 这时陡听丝弦乐音忽起,九宫魔主得意的大笑,道:“诸位凡不服之人不妨都去试试,本帮奏乐助诸位一臂之力,哈哈……哈…” 他这笑声,只听得全厅之人牙龈痒痒的。 这时血刀为圣剑莫无邪服过丹药后,扬声道:“九宫魔主,你别得意!血魔帮主重伤,恐命在旦夕,你得意什么?我且问你,武林群雄与血魔帮无怨无仇,血魔帮因何要一网打尽天下的群雄?” 九宫魔主笑道:“本帮帮主固然无虞,我且可告你,只要厅中之人愿为本帮服膺者,本帮自当宽容,放其出厅。” 董平大叫道:“鬼话!鬼话,如有人愿与你恶魔为伍,试问你怎样放他出去,而又能令其余人留下?这岂非鬼话么?” 九宫魔主更笑道:“我自有法子,好,我就让你试看看。” 随着他大声道:“霞儿,你不是说不怪我这老父么?” 赤叶夫人一愣,随即庄严的点点头,道:“爹!你昔年所作所为虽害人害己,雪山三雁身受其害,但父女终归是父女,霞儿无恨你终生之理。” 石厅顶上,一个个石孔中,透下九宫魔主的话声继道:“霞儿既然不再怪罪老父,那你便带着众人向左走至……” 谁知他话未说完,突然大喝一声,道:“不好,本宫有警!你们稍安勿噪,不知哪来的狗贼子,待我去收拾了他。” 随即寂然。 莫青松忽在这时调息已停,睁开双目,微露出一丝笑意,轻轻对朱玲道:“大叔定有所作为了。” 朱玲点点头,低声答道:“但愿他能救出你娘和绿羽林主。” 忽在这时,从厅顶隐隐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声,莫青松一听全身打了个寒噤,哪顾受伤之体,一跃而起,大叫道:“不好,那是大叔的声音,玲妹,快扶我向右角厅走。” 朱玲也已听出那叫是怪侠的声音,她只得听莫青松的话扶着他向右厅角而行。 莫青松一面行走,一面又道:“玲妹,请我爹爹及诸位叔叔随行。” 朱玲如言大声请血刀同样扶着圣剑而行,神斧开山陪同孙琳与周氏抬着双侠的尸体,悲伤万分的随着跟上,易扬和无名氏父子紧跟身后。 全厅中武林人的目光均望着这行人,不知他们因何而动,阿信尊者沉不住气,老眼一转,大声道:“莫小子,你要何为?” 莫青松答道:“恶僧,少林寺清誉均为你断送净尽,你不配问。” 这话气得阿信尊者大叫道:“好啊!金城外夺碑之辱,我尚未找你晦气,你倒敢恶声相向了。” 朱玲不服的叱道:“亏你说得出口,巫山城中,贵派掌门因何死在冷巷之中?” 朱玲此话乃纯出气愤不过,脱口而出,谁知阿信尊者一听,脸色忽变,一阵尖笑,刺人心弦,道:“好啊!本寺掌门原来是毙在你们之手,非得血债血还不可。” 少林四高手蓦然也面罩寒光杀气,四人同时便一跃而起,朝莫青松朱玲之处,纵身掠去。 莫青松冷笑道:“阿信尊者,我看你放明白些,此时此地你如一味盲动,少不得终落血魔帮主手中。” 阿信尊者怒道:“莫小子,血魔帮其意在你。本厅之人只要将你拿下,何愁他不开门送客?” 阿信尊者此话厉害之极,因实际情形虽不全中,也**不离十了。莫青松乃血魔帮从未有过的劲敌,只要他一除去,血魔帮大患便告除尽。 此话更具煽动之意,群雄闻言,面皆变色,议论纷纷。 阿信尊者察颜辨色,立知此话已经生效,蓦地朗声高叫道:咱们被困石厅,莫小子乃罪魁祸首,咱们拿下他。” 正当此时,子母魂铃的响声一阵乱响,董平不等群雄纷乱,运起他的深厚的内力,一阵慑人的呵呵大笑忽起,随即朗声道:“秃头,你这鼓动群雄的动机何在,你想以公报私仇么?呵呵!老秃头,我看你是瞎了眼,此厅之人乃天下三山五岳武林知名之人,岂肯轻易受你老秃头的利用,如果我是姓莫的,我便将你这双鬼眼取了下来!” 群雄行将蠢动之际,猛然被一语提醒,一声怒吼,呛的一声,金剑出鞘,一道金光直取阿信尊者,怒叫道:“老秃头,武林如留你这等败类,真是最大的不幸。” 倏在半途之中,白岩尊者阴阴一笑,唰的一声,长剑也自背上抽了出来,一个纵身挡住了剑氏后裔的去路,阴笑道:“明王故宅,本尊者败于你金龙九式神剑之下,来来来!让我领教高招。” 武当以剑扬名,长剑一抖,一气化三清,出手便是剑法中的精英之学。 剑氏后裔怒喝道:“你欲报金城明王故宅的一剑之仇,可在出了万极宫后,本人定当奉陪,此刻我不欲取你恶道的性命。” 易扬白发掀动冷喝道:“白岩老鬼与恶僧气味相投,你就成全他吧。老秃头难逃我幽冥双煞老大易扬的掌下。” 神剑后裔金剑忽举,大声道:“白岩老鬼,我便与你走上几招,看剑?” 他喝声方落金剑一摆,刹那间化成一片金光向白岩尊者当头罩下,剑氏后裔出手便施出金龙九式神剑中的最后两招剑招。 白岩尊者--声狂叫,手中长剑也抖手幻起了一片寒光。 二条人形一合即分,剑氏后裔又是一声暴喝,白岩尊者哇的大叫一声,寒光激射出三丈之外,定住身形时,手臂之上已被划出一道五寸长的血槽。脸色惨白,满头的白发覆满了前额,显出一股既狼狈又恐怖的神态,狂叫道:“天!武当之名,一旦废于我手。” 他长剑抖手一震,只听咔嚓一声轻响,当时被震得节节断落,继而大声道:“从此我赤白岩尊者不再用剑,剑氏后裔从此天下任你金龙神剑横行天下,但是,哼!你得记住今日我这断剑之仇。” 说罢白岩尊者自行走至一旁,坐了下来,闭目不再言语。 剑氏后裔未料到白岩尊者自废长剑,微微一怔后,道:“无论何时,你白岩尊者尽管找我就是。” 此刻易扬已步至阿信尊者的前面,道:“老秃头,有种你就露两手看看,想不到出家之人,居心竟如此阴险!” 少林四高手本是逼向莫青松,一看易扬逼向阿信尊者,脚下一点,猛然又退了回来,易扬沉声喝道:“你们非我对手,与我走远些。” 这时,厅顶复传来怪侠声声狂啸之声,莫青松缓了一口气,道:“大叔无恙!但遇着劲敌了,我们要赶紧出此石厅,替大叔援手。” 朱玲道:“厅门紧闭,合武林七高手之力尚无法推开,我们又如何出此石厅?” 莫青松一笑道:“我有秘道可循,不过说来奇怪,易扬为何不知此条秘道呢?”说着,莫青松打眼看了大师兄一眼。 莫青松又向右角行了几步,忽听阿信尊者大声道:“与我拿下老匹夫!” 易扬冷冷道:“你少林寺中尚无此能手。” 少林四高手快疾的各占一方,凛烈的金刚掌风从四面八方合袭而至,易扬一声虎吼,一个纵身跃起一丈之高,双掌忽张,顿时间,紫气蒸腾,当时罩住了少林四大高手。 阿信尊者一看情势不对,一声厉叫,宽大的僧袍一扬,少林金刚神掌掌力如惊涛骇浪般涌向凌空发掌的易扬。 这样一来,易扬无形中处于极其凶险之境,朱玲低叫二声,道:“青松哥,你师兄要糟啦!” 莫青松双目并未离易扬的身上,答道:“不妨,恐怕少林寺要有人丧命了。” 他话声方落,果然,易扬凌空身子一震,忽又升高七尺,堪堪避过阿信尊者的一掌,就在这时,他猛打千斤坠,一个身子唰的扑下,几乎就在同时,少林两个高手哇哇两声惨叫,有两人正当其锋,易扬数十年面壁之幽冥府功力,“嘭”的打了出来,除少林两高手七孔流血外。石厅的地上,石屑纷飞,更被打陷了数寸。 莫青松忙道:“师兄,少林僧虽非善类,但我们出厅要紧,放过他们吧!” 阿信尊者一声怪叫,便要朝易扬扑去。 脱困而出 易扬白发飘动,已运起了轻功幽冥无形,几个旋闪之间,已掠出数丈,石厅顶上忽有人怒道:“师兄,你为何逃避他?等我,这老秃头留给我玩玩。” 易扬一听大喜,道:“老二,你在那里呢?何不开了石厅?” 厅顶说话的原来是幽冥双煞中的老二吕方,他大声道:“师兄!这谈何容易,九宫魔主与我大闹了二百回合,怪侠与蓝匕坛主也闹得你死我活!” 莫青松一听连忙问道:“二师兄,是你么?那我娘和绿羽林主呢? 赤叶夫人听得目光大亮。 吕方答道:“你娘无恙,但仍点住穴道,怪侠正舍命护着她,可是绿羽林主身中蓝匕坛主的蓝匕首,恐怕是无望了。” 此话一出,赤叶夫人全身一凛,莫青松也心中打了个寒噤,暗暗道:“啊,大叔,这可苦了你了!” 吕方又大声道:“九宫魔主已中了我一记重掌,他又来了!我定要设法放你们离厅。” 果然九宫魔主的啸声传来,就在这时,赤叶夫人忽然大声道:“且慢走开,我问你,九宫魔主知道绿羽林主中了蓝匕坛主的蓝匕首么?” 吕方答道:“他还不知道,知道他会快活极了。” “你这是什么话,快告诉他,他定会放我们出去的。”赤叶夫人焦急的道。 忽听九宫魔主怒啸道:“老匹夫,你躲在此地,你别走,再接我一掌试试。” 说着一股掌风之声传来,赤叶夫人不顾一切的忽然大叫道:“爹,三妹已中了蓝匕的暗害,爹!你要救她啊!” 九宫魔主一声厉叫道:“这是霞儿的话么?你怎知道?蓝匕坛主岂敢动她分毫?” “这是真的,爹,快放我们出厅,我定要找蓝匕凶人算帐。” 九宫魔主虎吼道:“幽冥双煞姓吕的,这是真的么?” “决假不了,要非怪侠舍命维护,玉女教主恐怕也完了。” 九宫魔主哇哇连声,渐行渐远。 吕方并未跟去,他又在厅顶说话道:“他去了,他必是去放开石厅大门。” 谁知董平一阵呵呵大笑,声震全厅,道:“万极宫完了,血魔帮也快完了。” 石厅外,突传来九宫魔主的声音,大声道:“伙计,开门!” 一个深沉的口音答道:“未奉教主之命,任谁也不能启此大门。” 九宫魔主大怒,道:“帮主重伤,移身九曲洞,帮主太夫人重伤,血魔帮中此刻以我九 宫魔主为主,我叫你开门,你胆敢不听?” 厅中群雄议论纷纷道:“九宫魔主反了,血魔帮只半日之间,失去了两坛坛主,今后无 能为力了。” “那蓝匕坛主已断了臂,也不复昔日之凶焰了。” 守门人也怒道:“九龙坛主,帮主虽重伤,并未将帮主之任交给你?” 忽地,门外惨叫一声,九宫魔主怒喝道:“去你的吧!” 随听咔嚓轻响连声,那扇石门徐徐而启,少林阿信尊者当先一人抢身而出,同时厉声,道:“莫小子,今日之债,少林寺全记在你身上。” 易扬哈哈大笑,代答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你少林寺,成不了什么气候。” 阿信尊者一招少林两个剩下的高手,一跃而出。 莫青松蓦在脑中闪过一丝疑念,一跃而起,大声道:“大师兄,快随他出去,提防他向怪侠及我娘下手。” 他接着又指挥吕方,道:“二师兄也快去帮帮怪侠一手,快去。” 吕方在厅顶应声:“是,掌门师弟!” 易扬一纵身也随后掠出石厅而去。 石门一开,全厅之人便如潮水般涌出石厅,片刻间便走了一空,反而是莫青松等一行人留在最后。 莫青松待群雄都离开后,重重的叹了口气,就在厅中右角,连踏三脚,忽然现出一个秘道,一行人便走下秘道而行。 秘道黑暗中,莫青松担心的对朱玲低声,道:“不知我娘和大叔是否安然脱险?” 朱玲安慰道:“青松哥,你别想得太多、先离开这凶险之地疗伤要紧!” 一行人沉浸在悲伤之中,默默的前行。 万极宫石厅秘道虽黑,但莫青松等人不久便到秘道出口之处,秘道外一处大石顶住出口,从旁边泄进了一丝光线。 神斧开山与血刀当先推开大石,几人钻了出去,蓦感阳光耀目,江水滚滚之声,震动耳鼓,举目看去,大江在下,汹涌流奔,这里正是神女峰临江的一处,几个人无形中都吁了一口气。 这时莫青松看了看父亲苍白的脸色,低声对朱玲道:“玲妹,扶我到爹爹的身边,我有话说。” 朱玲点点头,将莫青松扶到圣剑的身边。 莫青松和圣剑顿时四目相视,脸上刹那间均流露出一种激动而抑制着的奇特表情。 血刀看见这情形,大声道:“小子,你爹爹莫无邪,还要我介绍么?” 莫青松双目中忽地泪光涔涔,低声称呼道:“爹……” 莫无邪无神的目光凝神了莫青松一刻,轻声答道:“孩子,你怪我么?” 莫青摇摇头,心中有无限的感概,反而道:“爹,我给您添了许多的麻烦,请爹原谅!” 莫无邪脸上掠过一丝淡淡的笑意,道:“孩子,不要那样说了,爹爹昔年的孽债,累你童年孤独,竟不知父母何人,这都是我的不好。” “爹爹不要这样说。” 莫青松更加激动,两行热泪顺腮而流。 圣剑缓缓地挥手为莫青松揩去眼泪,转头望着朱玲笑了笑,道:“孩子,她和你真是天设地造的一对。” 莫青松和朱玲听了同时脸上一阵灼热,但心中却暗暗欣喜,朱玲轻轻一福,道:“老前辈……” 血刀听了这称呼,摇头晃脑的走了过来,大声道:“不,不!你不该这样称呼。” 朱玲秀丽的面庞罩上一层红晕,呐呐道:“我,我……” 血刀蓦地打个哈哈,道:“你也跟小子叫声爹爹吧!” 朱玲更加的羞得无地自容,只得遵照血刀的话,低声道:“爹……” 圣剑苍白的脸上浮上欣慰之色,但突然之间,朱玲面色大变,双目之间,泪如泉涌,她这突如其来的哀痛,吓了圣剑、血刀一大跳。 只有莫青松知道她又是想起了父亲朱三的死,不禁悲从中来,连忙握住她的手,轻声道:“玲妹,你又想爹爹了么?别那么哀伤,血魔帮元气大伤,终有被歼灭之日,那时,我们自当报爹爹的仇。” 朱玲泪眼蒙眬又绽开了微喜的笑容,血刀又大声打了个哈哈,谁知两声冷笑之声,响起身侧。 血刀转过头去,莫青松与朱玲也同时望去,只见双侠的儿女,周文、周杰满脸怒容,睁视着血刀与莫青松等人,孙琳却双目通红,低头饮泣。 忽然,周氏兄弟一人背了一具双侠的尸体,怒声道:“琳妹,咱们走!爹爹、伯伯身列武林六奇士之名,人家并未放在心上,死了尚打哈哈,走!” 说着背着双侠的尸首连纵三丈,孙琳见周氏兄弟已走,她较为懂事,一怔,大声道:“两位哥哥!不可这样!” 周氏兄弟又是一声冷笑,道:“人家根本未将咱白马山庄上的人放在眼里,不走为何?小子身受咱白马山庄的教养之恩,不思报答,反视同陌路,这不义之徒,咱兄弟不再言交,琳妹,咱们走吧!” 这几句话说得莫青松面色一沉,强忍心中怒火,正待答话。 血刀已大声道:“两位老侄子慢走,有话好好说清,为何这么动气?孙兄、周兄惨死万极宫中,伯叔们也是十分悲伤!” 周杰双眉一挑,怒声道:“叔叔,你说得好听,刚才你还在大打哈哈,悲从何来?” 血刀双目精光一现,忽地怒道:“你这两个孩子懂得什么?叔叔虽悲痛,难道非得现之于面上么?” “别再说了,叔叔!你为咱爹爹悲伤,咱兄弟万分的感动,就此拜别了。” 他转身与周文又跃出三丈,但猛然又止步,反身对莫青松大声道:“小子,巫山城外的叫化小子那是你了?记住,只要咱兄弟不死,定来找你就是。” 莫青松想起了白马山庄的时日,受过周氏兄弟的欺凌,嘴角便浮起一丝冷笑,但并未答话。 这时神斧开山却也忍俊不住,一声喝住,道:“文儿、杰儿!你两人胆敢在伯叔前撒野? 还不快过来?” 周氏兄弟目中现出怒光,一撇众人,冷哼半声,并末答腔,背着双侠的尸身,飞身下峰去了。 孙琳见周氏兄弟走得远了,只因她爹爹被他们背走,只得也拜别诸人,随后追去,临去时她目光盯着莫青松一眼,脸上露出惨然一丝苦笑,转身也飞奔下峰去了! 周氏兄弟狂妄无礼的举动,只气得神斧开山和血刀浑身发颤。 血刀更连声大叫道:“好,好!去吧!他们既未将咱们伯伯们放在眼里,便任由他去吧!” 就在这时,忽听圣剑一声叹息,黯然道:“两位,武林变化万端,二十年名扬天下的武林六奇士,转眼已作古其半,如今仅余我三个老不死的,也是时候该歇息了!” 第八十九章 脱困而出 易扬白发飘动,已运起了轻功幽冥无形,几个旋闪之间,已掠出数丈,石厅顶上忽有人怒道:“师兄,你为何逃避他?等我,这老秃头留给我玩玩。” 易扬一听大喜,道:“老二,你在那里呢?何不开了石厅?” 厅顶说话的原来是幽冥双煞中的老二吕方,他大声道:“师兄!这谈何容易,九宫魔主与我大闹了二百回合,怪侠与蓝匕坛主也闹得你死我活!” 莫青松一听连忙问道:“二师兄,是你么?那我娘和绿羽林主呢? 赤叶夫人听得目光大亮。 吕方答道:“你娘无恙,但仍点住穴道,怪侠正舍命护着她,可是绿羽林主身中蓝匕坛主的蓝匕首,恐怕是无望了。” 此话一出,赤叶夫人全身一凛,莫青松也心中打了个寒噤,暗暗道:“啊,大叔,这可苦了你了!” 吕方又大声道:“九宫魔主已中了我一记重掌,他又来了!我定要设法放你们离厅。” 果然九宫魔主的啸声传来,就在这时,赤叶夫人忽然大声道:“且慢走开,我问你,九宫魔主知道绿羽林主中了蓝匕坛主的蓝匕首么?” 吕方答道:“他还不知道,知道他会快活极了。” “你这是什么话,快告诉他,他定会放我们出去的。”赤叶夫人焦急的道。 忽听九宫魔主怒啸道:“老匹夫,你躲在此地,你别走,再接我一掌试试。” 说着一股掌风之声传来,赤叶夫人不顾一切的忽然大叫道:“爹,三妹已中了蓝匕的暗害,爹!你要救她啊!” 九宫魔主一声厉叫道:“这是霞儿的话么?你怎知道?蓝匕坛主岂敢动她分毫?” “这是真的,爹,快放我们出厅,我定要找蓝匕凶人算帐。” 九宫魔主虎吼道:“幽冥双煞姓吕的,这是真的么?” “决假不了,要非怪侠舍命维护,玉女教主恐怕也完了。” 九宫魔主哇哇连声,渐行渐远。 吕方并未跟去,他又在厅顶说话道:“他去了,他必是去放开石厅大门。” 谁知董平一阵呵呵大笑,声震全厅,道:“万极宫完了,血魔帮也快完了。” 石厅外,突传来九宫魔主的声音,大声道:“伙计,开门!” 一个深沉的口音答道:“未奉教主之命,任谁也不能启此大门。” 九宫魔主大怒,道:“帮主重伤,移身九曲洞,帮主太夫人重伤,血魔帮中此刻以我九 宫魔主为主,我叫你开门,你胆敢不听?” 厅中群雄议论纷纷道:“九宫魔主反了,血魔帮只半日之间,失去了两坛坛主,今后无 能为力了。” “那蓝匕坛主已断了臂,也不复昔日之凶焰了。” 守门人也怒道:“九龙坛主,帮主虽重伤,并未将帮主之任交给你?” 忽地,门外惨叫一声,九宫魔主怒喝道:“去你的吧!” 随听咔嚓轻响连声,那扇石门徐徐而启,少林阿信尊者当先一人抢身而出,同时厉声,道:“莫小子,今日之债,少林寺全记在你身上。” 易扬哈哈大笑,代答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你少林寺,成不了什么气候。” 阿信尊者一招少林两个剩下的高手,一跃而出。 莫青松蓦在脑中闪过一丝疑念,一跃而起,大声道:“大师兄,快随他出去,提防他向怪侠及我娘下手。” 他接着又指挥吕方,道:“二师兄也快去帮帮怪侠一手,快去。” 吕方在厅顶应声:“是,掌门师弟!” 易扬一纵身也随后掠出石厅而去。 石门一开,全厅之人便如潮水般涌出石厅,片刻间便走了一空,反而是莫青松等一行人留在最后。 莫青松待群雄都离开后,重重的叹了口气,就在厅中右角,连踏三脚,忽然现出一个秘道,一行人便走下秘道而行。 秘道黑暗中,莫青松担心的对朱玲低声,道:“不知我娘和大叔是否安然脱险?” 朱玲安慰道:“青松哥,你别想得太多、先离开这凶险之地疗伤要紧!” 一行人沉浸在悲伤之中,默默的前行。 万极宫石厅秘道虽黑,但莫青松等人不久便到秘道出口之处,秘道外一处大石顶住出口,从旁边泄进了一丝光线。 神斧开山与血刀当先推开大石,几人钻了出去,蓦感阳光耀目,江水滚滚之声,震动耳鼓,举目看去,大江在下,汹涌流奔,这里正是神女峰临江的一处,几个人无形中都吁了一口气。 这时莫青松看了看父亲苍白的脸色,低声对朱玲道:“玲妹,扶我到爹爹的身边,我有话说。” 朱玲点点头,将莫青松扶到圣剑的身边。 莫青松和圣剑顿时四目相视,脸上刹那间均流露出一种激动而抑制着的奇特表情。 血刀看见这情形,大声道:“小子,你爹爹莫无邪,还要我介绍么?” 莫青松双目中忽地泪光涔涔,低声称呼道:“爹……” 莫无邪无神的目光凝神了莫青松一刻,轻声答道:“孩子,你怪我么?” 莫青摇摇头,心中有无限的感概,反而道:“爹,我给您添了许多的麻烦,请爹原谅!” 莫无邪脸上掠过一丝淡淡的笑意,道:“孩子,不要那样说了,爹爹昔年的孽债,累你童年孤独,竟不知父母何人,这都是我的不好。” “爹爹不要这样说。” 莫青松更加激动,两行热泪顺腮而流。 圣剑缓缓地挥手为莫青松揩去眼泪,转头望着朱玲笑了笑,道:“孩子,她和你真是天设地造的一对。” 莫青松和朱玲听了同时脸上一阵灼热,但心中却暗暗欣喜,朱玲轻轻一福,道:“老前辈……” 血刀听了这称呼,摇头晃脑的走了过来,大声道:“不,不!你不该这样称呼。” 朱玲秀丽的面庞罩上一层红晕,呐呐道:“我,我……” 血刀蓦地打个哈哈,道:“你也跟小子叫声爹爹吧!” 朱玲更加的羞得无地自容,只得遵照血刀的话,低声道:“爹……” 圣剑苍白的脸上浮上欣慰之色,但突然之间,朱玲面色大变,双目之间,泪如泉涌,她这突如其来的哀痛,吓了圣剑、血刀一大跳。 只有莫青松知道她又是想起了父亲朱三的死,不禁悲从中来,连忙握住她的手,轻声道:“玲妹,你又想爹爹了么?别那么哀伤,血魔帮元气大伤,终有被歼灭之日,那时,我们自当报爹爹的仇。” 朱玲泪眼蒙眬又绽开了微喜的笑容,血刀又大声打了个哈哈,谁知两声冷笑之声,响起身侧。 血刀转过头去,莫青松与朱玲也同时望去,只见双侠的儿女,周文、周杰满脸怒容,睁视着血刀与莫青松等人,孙琳却双目通红,低头饮泣。 忽然,周氏兄弟一人背了一具双侠的尸体,怒声道:“琳妹,咱们走!爹爹、伯伯身列武林六奇士之名,人家并未放在心上,死了尚打哈哈,走!” 说着背着双侠的尸首连纵三丈,孙琳见周氏兄弟已走,她较为懂事,一怔,大声道:“两位哥哥!不可这样!” 周氏兄弟又是一声冷笑,道:“人家根本未将咱白马山庄上的人放在眼里,不走为何?小子身受咱白马山庄的教养之恩,不思报答,反视同陌路,这不义之徒,咱兄弟不再言交,琳妹,咱们走吧!” 这几句话说得莫青松面色一沉,强忍心中怒火,正待答话。 血刀已大声道:“两位老侄子慢走,有话好好说清,为何这么动气?孙兄、周兄惨死万极宫中,伯叔们也是十分悲伤!” 周杰双眉一挑,怒声道:“叔叔,你说得好听,刚才你还在大打哈哈,悲从何来?” 血刀双目精光一现,忽地怒道:“你这两个孩子懂得什么?叔叔虽悲痛,难道非得现之于面上么?” “别再说了,叔叔!你为咱爹爹悲伤,咱兄弟万分的感动,就此拜别了。” 他转身与周文又跃出三丈,但猛然又止步,反身对莫青松大声道:“小子,巫山城外的叫化小子那是你了?记住,只要咱兄弟不死,定来找你就是。” 莫青松想起了白马山庄的时日,受过周氏兄弟的欺凌,嘴角便浮起一丝冷笑,但并未答话。 这时神斧开山却也忍俊不住,一声喝住,道:“文儿、杰儿!你两人胆敢在伯叔前撒野? 还不快过来?” 周氏兄弟目中现出怒光,一撇众人,冷哼半声,并末答腔,背着双侠的尸身,飞身下峰去了。 孙琳见周氏兄弟走得远了,只因她爹爹被他们背走,只得也拜别诸人,随后追去,临去时她目光盯着莫青松一眼,脸上露出惨然一丝苦笑,转身也飞奔下峰去了! 周氏兄弟狂妄无礼的举动,只气得神斧开山和血刀浑身发颤。 血刀更连声大叫道:“好,好!去吧!他们既未将咱们伯伯们放在眼里,便任由他去吧!” 就在这时,忽听圣剑一声叹息,黯然道:“两位,武林变化万端,二十年名扬天下的武林六奇士,转眼已作古其半,如今仅余我三个老不死的,也是时候该歇息了!” 第九十章 疑云重重 神斧开山闻言,突然双目大睁,高声道:“莫老哥哥,这是什么话,当今武林纷乱,血魔帮虽受重创,但万极魔女、万极魔尊以及九宫魔主等性命犹存,后果堪虑,老哥哥为何说出这种消沉的话来?” 血刀也忽然取出双刀,划出两道疾风,附和道:“斧头儿的话说得一点不错,难道咱们便甘心隐匿一世,冷眼看武林沉沦下去么?” 莫青松对神斧开山和血刀的豪阔心襟,暗生敬佩,转头对父亲低声道:“爹,高叔叔他们的话一点不错,爹虽身受重伤,但不久便能好转!放眼当今武林混浊纷乱,魔影纵横,欲役武林群雄于桎梏之中,为所欲为,爹怎能消极至此?” 圣剑闭目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正在此刻,忽听朱玲“咦”了一声,双目游视,似在寻找什么?莫青松奇怪问道:“玲妹你有什么疑虑的事?” 朱玲道:“从万极宫秘道走出时,剑氏后裔父子原也是一路的,如今他父子怎一直不见人呢?” 她这话一提,当时将几人提醒,血刀也道:“是啊,他父子难道就此走了?这个咱们倒不知道他爷两是何时离去的。” 莫青松摇摇头道:“不会的,剑氏后裔为人爽直,当不致不告而别的!” 几人正在不解之际,蓦见峰顶两条人影星飞而至,待到近时,几人一看,正是剑氏后裔父子两人,他两人一到,剑氏后裔连声叫道:“怪事!真是怪事!” 神斧开山迎了过去,问道:“无名兄,你到哪里去了?何事值得称怪?” 无名剑氏双眉一扬道:“我们自出秘道后,我便带萧儿迳上峰项,察看魔宫动静,及武林群雄离宫何往,谁知我与萧儿一直守候至今,却连半个人影也未见着,岂非怪事!” 莫青松猛然心中一震,他担心娘和大叔,还有幽冥双煞老大老二的安全,脱口问道:“还有这等事!” 两父子坚决的道:“此事一点不假。” 神斧开山双目精光一闪,大声对血刀道:“老儿!咱们去看看。” 剑氏后裔道:“我陪二兄同去。” 三人说去就去,一掠身已朝峰顶而去,莫青松连忙对朱玲道:“玲妹请转告三位叔叔,不要涉险过深!” 朱玲连忙大声叫道:“三位叔叔快去快回,千万别涉险!” 朱玲说后,三人身法何等快速,早到数十丈外,转眼不见了。 这时萧儿走近莫青松身边,大声道:“青松哥,今日之事,确实有点古怪,照理说万极宫中石厅石门既已放开,群雄自当如潮涌出,为何至今尚未见到一个走出的人影?” 莫青松沉吟片刻,摇头道:“群雄之中,少林阿信尊者,武当白岩尊者,董平以及我两位师兄均是江湖有数的高手,血魔帮何能阻住他们?” 萧儿听了似不以为然,他全神贯注的仰望着峰顶,等待着三人的回转。 一刻过去了,三人尚未转回。 莫青松紧皱着眉头,朱玲关心的问道:“你真对这事担心么?” 莫青松默然颔首。 萧儿又走近前来,显然他已有些焦急道:“青松哥!这事定然不平常,这事大出意料之 外。” 莫青松盯着他看了一眼,道:“萧弟,你觉得这些人又被困了么?以当时的情况,我师兄吕方在万极宫中,来去自如,几在无人之境,似乎不可能又遭禁闭的。 萧儿点点头,坐了下来,喃喃道:“那些人呢?万极宫未见人出来,那是事实,蹊跷谁人能解?” 说着一盏热茶的时间又过去,蓦见萧儿猛然跳了起来,大声对莫青松道:“青松哥,我已忍耐不下了。” 说罢,神情肃然,手握剑柄,忽自他口中发出悠扬的啸声,啸声越来越响亮,越急烈,同时他的面色也起来越难看了。 莫青松父子和朱玲都看出他全身的紧张和焦虑。 就在这时,萧儿啸声忽止,唰的金剑出鞘,激动异常的大声道:“青松哥,你以为我这啸声已传达峰顶了么?” 莫青松心中一震,知他说话之意思,答道:“啸声清朗,峰顶当能听到。” 萧儿急又说道:“这样说来,我爹爹已不在峰顶了,如他听着我的啸声,必也会长啸相应,不行,我有异样的感觉,我必须走了!” 说罢他一跃三丈,朝峰顶掠去。 他方纵得两纵,莫无邪强提一口真气,阻止道:“萧儿且慢!” 萧儿止步转头大声道:“不,我不能再等了!” 莫无邪吃力的站了起来,苍白的脸上突然起了一阵变化,那是一种凄楚而坚定的表现,莫青松忙也站了起来,心中一动,说道:“爹!你也想去么?爹爹身负重伤,如何去得?” 莫无邪望了莫青松一眼,道:“松儿,你还能走路么?” 莫青松惊讶的点了点头,道:“可以。” “好,我们一起走吧!”莫无邪一脸坚定的道。 萧儿一听这话,重又跃回原地,阻止莫无邪和莫青松道:“伯伯,青松哥!你们同时身受了重伤,怎能去得?再遇着血魔帮之人,岂不万分危险,这可使不得呀。” 莫无邪盯了他一眼,道:“萧儿,你不用说了,你爹和两位叔叔久去未归,如若真的遭了变故,我们那又顾得这危险?” 他不待萧儿再答话,便朝峰上行去。 萧儿连忙过来扶住他,朱玲陪同莫青松,这几人都恨不得三脚两步赶上峰去。 行走一程,莫无邪游目四下看了一眼,又道:“神女峰上无半条人影,的确是真,我看峰顶也不用去了,我们迳向万极宫的大门,那个土庵而行吧!” 萧儿惊声道:“这岂非羊入虎穴,自己找死,那怎么使得?” 莫青松暗中运了一口气,觉得体内真气虽不十分充沛,但对付一般二三流的江湖人尚有余裕。 闻言答道:“事出非常,顾不得这许多,萧儿当先开路吧!” 莫青松惦记着大叔、娘、以及神斧开山、血刀、剑氏后裔的安危,脚步猛然加快,悄声对朱玲,道:“玲妹快走,这事实在太是古怪。” 莫青松强运起轻功,便朝峰上冲去,几个纵跃已超过爹爹和萧儿。 莫无邪和萧儿只得运起轻功,谁知莫无邪真气一运,突然吐出一口鲜血,莫青松大惊失色,转身就要奔回,莫无邪咳了一声,连忙道:“松儿,我没事。你快些走吧!” 莫青松只好仍向前急上,莫无邪随后跟上,不久,已见那小庵已隐隐在望,冷冷清清的,众人的心中渐渐跳得越来越急。 待四人到了庵前,走了进去,不但未见原有的尼姑,血魔帮守门的人也未见着半个,万极宫宫门大开,里面静悄悄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四人的脸色猛然大变,莫无邪强忍伤势,紧张的道:“这是怎么回事呢?莫非血魔帮已弃此根据地,整个帮中总坛已迁改别处,如何万极宫中竟也无一人?” 莫青松遭此突然变故之际,却是反而显得镇定了许多,只见他面色严肃,手中提着那根鬼王杖,步步为营,一路当先而入。 但越走心中越是惊诧,他们预感到,恐怕这偌大个武林已遭到前所未有的劫运了,而这也更加显出他们这次重回万极宫的危险程度。 莫青松紧握手中的鬼王杖,肃然道:“我们要细加提防,严为戒备才好!” 他向前搜索的脚步也放慢了,朱玲全心全意奇在莫青松身上,深怕他有何闪失,忙急行数步,左掌当胸,右指斜摆,与莫青松并肩而行。 万极宫中路径复杂,半晌才找到原先被困的石厅,他们走了进去,目光一触之际,莫青松猛地心中打了个寒噤。 只见石厅之中高高吊着两人,舌头前伸,七孔流血,心窝之上插着一把蓝羽匕首,莫青松不禁大叫一声,道:“大师兄,二师兄!” 抢上两步,看得真切些,竟然是幽冥双煞易扬和吕方。 莫青松站在这两具被高高吊起的死尸之前,不由自主的发起怔来,半晌才猛然全身一阵颤抖,一声大叫,道:“不好!娘和大叔定然凶多吉少了!” 他不顾一切便从石厅侧门冲了出去,走不到三丈,董平赫然全身卷曲的躺在地上,莫青松惊‘啊’了一声,一个急跃,已到了他身旁,探身看时,不禁万分失望,喃喃道:“死了,死了!” 朱玲随后奔到,忧愁的道:“谁,谁打死了他呢?” 蓝匕坛主?九龙神魔?已经受伤的万极魔女、万极魔尊、或者是漏网的真龙九子? 莫青松摇头,道:“不,不!血魔帮除万极魔女和帮主外,无人能将此老打死!” 他话音方落,蓦地,董平不知如何死去之人,忽然张口吐出一大口的淤血,有气无力的竟长长的吁了一口长气,声音渐低渐微。 莫青松猛地一震,不顾自身受伤之体,运起一口真气,出手如电,一下抵在老人的命门穴中,口叫道:“老前辈慢点,忍耐些,听我说完一句话再去,是谁把你老前辈打成这样的啊!” 董平死鱼般的小眼翻了翻,似未听清,莫青松又大声说了一遍,他这才咕噜了一阵,迸出两个字来:“帝……君……” 第九十一章 群雄至 随即双目又是一翻,这次是真的死了! 莫青松听得“帝君”两字,蓦然大惊,喃喃道:“帝君!帝君!莫非是万极帝君?” 转头见爹爹和萧儿已到来,他大声道:“爹?万极帝君还没有死么?数十年来,爹!你听过他的死讯吗?” 莫无邪苍白的脸上掠过一丝惊诧之色,答道:“什么?松儿,你说万极帝君还没死?” 莫青松不用再问了,莫无邪实际上也不知道万极帝君确实死了没有。 董平既临死迸出的“帝君”两字,只有信其为真了。 莫青松大大怔住。 他心中感到莫名的一份恐惧,额上无形中渗出一颗颗的汗水,更喃喃自语道:“帝君!万极帝君!莫非群雄已被他擒走了?” 朱玲也惊诧的低声道:“青松哥,你过分紧张了,我们要先查真相。” 蓦地,莫青松双目一亮,大喝道:“走,爹爹!我们走遍万极宫也要查出此事的原委,萧儿,你当先开路!” 萧儿抢出几步,紧了紧手上的金剑,他心中惦念着爹爹的安危,脚步越来越快,片刻间已将找遍整个万极宫,再无所获,血魔帮果然走了一空。 莫青松不解的自语道:“那么几位叔叔他们又到了哪里去了?” 他们又走了一程,这是一条小道,再走便是万极宫的出口了。 正在此刻,只见萧儿忽然停止不前,向左面石壁凝神倾听。 猛地,萧儿大喝道:“青松哥,里面有人。” 他急不可待,一掌拍向石壁,‘砰’的一声响,一扇石门应掌而开,几人“啊”的大吃一惊,连退三步。 只见石室之中一阵熏人欲呕的血腥味冲出,再看时,石室中竟满满堆着一间的紫衣尸体,微微的呻吟之声,从尸堆中传出。 萧儿双眉一挑,冷哼一声,道:“原来是将死未死的魔徒,这干脆将他结果了吧!” 他微一扬掌便要朝尸堆劈去。 莫青松连忙阻止道:“萧弟且慢,血魔帮去向不明,正好问问他.亦许他知道。” 萧儿闻言将上层的尸体拔开,拖出一具尚未断气的伤体,莫青松一看,双眉一皱,惊 道:“怎么会是你!” 原来此人正是白骨魔君再传之徒,百丈坪下,莫青松点穴解穴的那个人,此时的他已奄奄一息,呻吟之声微弱得几乎难以听清。 但听到莫青松之言,全身微微一震之后,居然睁开双目,惨然一笑。 莫青松连忙俯身下去,大声道:“你伤在了哪里,还能支持得住么?” 就见他黯然的摇了摇头,低头看了看胸前。 莫青松伸手间,“丝!”一声将他胸前襟衣撕下,只见在他前胸之上,立时现出一块紫色印记,莫青松暗暗感到无望,惊道:“原来是我师兄所伤,伤中要害,自是无救了!” 他无神的目光见莫青松那种神色,自知无救,眼角黯然流下两颗泪水,突然问道:“他们都走了么?” 莫青松精神一振,想他必知血魔帮的去向,连忙道:“他们都走了,他们到那里去了?” “九曲洞,帝君夫妇之处。” 莫青松紧问道:“帝君?你说的帝君,可是血魔帮主之父,数十年前名噪一时的万极帝君。” 就见他艰难地点了点头。 莫青松诧然自语道:“当真是他,他还未死?” 他想到了万极帝君隐而复出,立感大势不妙,万极帝君辅佐明王谋夺江山,数十年前便是所向披靡的人物,如非黑白双使连手,势难制服得了他。不想他今日复出,再加上万极魔女,武林恐怕凶多吉少了。 但他更感到恐惧的是大叔、娘以及失去联络的神斧开山等人的安危,不禁全身微悚,大声道:“不妙!” 他激动的大声问道:“九曲洞在哪里?” 只听他重重的呼出一口长气,又呻吟了几声,这才低声呼道:“九曲洞就在离此不远的西北面。” 话刚说完,他全身一阵抽搐,猛然大叫一声,身子大扭一阵,喷出几口鲜血。 朱玲望着戚然道:“青松哥!他命在顷刻么?” 莫青松黯然点点头,道:“没有救了!不出半刻他便要断气。” 但莫青松心中却想到玉女教主等人的安危,他心中焦焚,转头道:“玲妹,走吧!我想到九曲洞去。” 朱玲突然双目大睁,连连摇头道:“你身受重伤,如何去得?” 忽然,身后响起莫无邪的声音,道:“孩子,朱姑娘的话没有错,你不能去,还是为父去吧!” 萧儿在一旁忽然大声道:“你两人都受伤在身,还是我去吧!” 这时,就听地上的那人喉管咯的一声,咽过最后一口气。 莫青松等人不再多呆,相互搀扶着退出了石室。 当天,莫无邪,莫青松,朱玲和萧儿回到巫山县城客栈之中,他们除了疲乏之外,且笼罩在极度的忧虑和哀愁之中。 莫青松更是时感暴燥不安,对于调养他的受伤之体,毫无进展,只急得朱玲不断的劝慰,督促他养伤。 第二天一早,莫青松立想重上神女峰,寻找九曲洞,朱玲急得流泪道:“青松哥!你不能去,待你伤复原之后,我与你同去好么?” 谁知萧儿却在当夜就走了,更增加莫青松非去不可的决心,他几乎在央请朱玲,道:“玲妹,让我去吧,如我娘出了何差错,今后我将如何自处?” 朱玲无法阻止之下,流泪道:“青松哥,我知道你心中焦急万分,可是你也不想想,血刀叔叔、神斧开山叔叔、剑氏后裔均一去不返,若果他们真是被擒,青松哥,你身受重伤,去又能有何用?” 莫青松见朱玲这种情形,只好暂时放弃探察九曲洞之念。一心只盼望萧儿早日回来。 晌午时分,萧儿终于回来,但他脸色极其难看,莫青松问道:“萧弟,你到哪里去了!” 萧儿并未正面作答,只愤然答道:“青松哥,我发现他们了,不久他们将在巫山县城之中。” 莫青松诧道:“你发现谁了?” “武林群雄,凡参加血魔帮血盟大典之人均在。” 莫青松猛地跳了起来,大声道:“你看见你爹爹了么?。 萧儿摇摇头,突然大哭了起来,道:“没有,我看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那么我娘和大叔呢?你是否见着了?” 萧儿又摇头道:“没有。” 莫无邪静静坐在一旁,忽然问道:“萧儿,你既未见着你爹爹也不知道确实的下落,为何大哭?何以说凶多吉少?” 萧儿尚未答话,蓦闻马厩中的红鬃烈马一声长鸣,莫青松皱皱眉,暗感有事。 这时萧儿开口了:“他们都来了,一见便知。” 朱玲已觉出事非平常,紧张的问道:“到底是怎样一回事?” 就在这时,忽听客栈门前,传来两声木鱼之声,店中掌柜,勿勿忙忙报门而入,脸色惊慌得已成土色,大叫道:“那是怎么一回事?那么许多凶神恶煞一般的人围住小店,声言要客官出去应话?” 莫无邪望了萧儿一望,站了起来,道:“有这等事,且让我去看看。” 莫青松道:“爹爹且慢,待将事情问清后再说。” 他将目光转过,望着萧儿。萧儿愤然道:“武林群雄一夜之间变了,似乎已被血魔帮网罗运用,个个视我如深仇大恨,今晨我与他们一战,杀了他几个。” 莫青松心神一震,道:“萧儿,那敲木鱼之人,分明是少林阿信尊者,你岂是他的敌手?” 萧儿道:“我不待他出手,便赶回来报讯了。” 莫青松点点头,霍然起立,愤声道:“我到要去见见他们。” 莫无邪忙拦阻道:“松儿,百丈坪峰顶你树敌太多,已为众矢之的,不宜前去,还是让我与萧儿去吧?” 萧儿金剑唰的抽了出来,道:“好,我还想杀他几个,去,我去!” 莫青松再要说什么,爹爹已与萧儿跨出室门,直朝店外而去了。 莫青松放心不下,对朱玲道:“你悄悄地去看看,如情况不好,速回来告我。” 立时,他勉强盘坐调息。 朱玲走出房门外,站在店中的过道屏风后,望了出去,果然如萧儿所言,到神女峰万极宫的武林群豪,均在门外。 这时,莫无邪已与萧儿走出店外。 立听群雄哄动,大声道:“沽名钓誉之徒,抓他出来!” “那小子剑刺数人,也不能放过他。” 朱玲悚然大惊,转身便要返入室中,突然心念一动,暗道:“群雄百余人,个个都是武林有名之辈,尤以少林阿信尊者,武当白岩尊者更是武林长辈,武功绝伦,非此刻受伤的莫青松所能敌,如有意外,必需设法退却才是。” 立时,她暂不回房,转到店后的马厩之门,悄悄将马厩之门打开,然后回到室中,见莫青松尚在闭目调息。 朱玲坐在他身旁,低声道:“青松哥,青松哥!” 莫青松深深吸了一口长气,气纳丹田,缓答道:“什么,外面有事么?” 朱玲点了点头,肃然道:“武林群雄,个个衔恨而来,青松哥,我们似该有所准备。” 莫青松目光掠过一丝惊诧之色,“他们之中不乏光明磊落的豪侠之人,怎会衔仇而来?” 第九十二章 群起而攻 他话音方落,两声木鱼的响声又传入耳中,这时便听到莫无邪愤怒的声音,道:“诸位都是武林知名之人,无端挑衅生事,武林正义何存?” 这时传来一声尖厉的怪笑,道:“莫老儿,你以剑成圣,在剑法成就上,还有独到之处,今日你如抵住本尊者三招,便放你一条生路,否则,哼哼!你便应在江湖除名!” 莫青松听到此话、一股无名怒火直冒三千丈,勃然而起,便要推门而出,朱玲一把拖住他,道:“不能!快招呼龙马到来!” 莫青松不依道:“我爹爹有难,我为何不该去救?” “是,是,你该去救,但群雄激动,你如何敌得过这许多的高手?” 莫青松心中的热血涌流,大声道:“我不能顾及这许多了,爹爹要有个闪失,我将终生遗憾,我终生也不会原谅自己。” 朱玲也激动道:“青松哥,是是!你处境如此,现在急不如快,你去我也去,如果你有何危险,我将要怎么办?走,愈快愈好。” 两人立时毫不迟疑,冲出石室门,但见店外,群雄仍在嚷叫,同时见到武当白岩尊者手中长剑举起,正待出手,莫无邪果然不失一代名剑手,仍镇静如初,沉声道:“武当白岩尊者,一代名宿,在下虽明知非敌,但恭敬不如从命,可是我有一语先要问明,否则在下死不瞑目。” 武当白岩尊者冷哼半声,道:“你有何话快说吧!” 莫无邪目光一撇群雄,刚正的道:“试问诸位无端寻仇,是否诸位统统己身入血魔帮,甘为血魔帮之鹰犬,助纣为害,为虎作怅,是与不是?” 群雄闻言脸上均掠过一种异样表情,但无一人答话。 就在这时群雄中一人大叫道:“是又怎样?圣剑徒具虚名,还不俯首投入血魔帮,万极帝君武功盖世无敌天下,已被咱们拥为当代武尊,谁敢不从,就地处死!” 莫无邪听得全身悚然一震,脑中嗡地一声鸣响,大喝道:“真有这等事?万极帝君,武功固然已入化境,但此人心境凶险,岂能为江湖造福,岂可拥为当代武尊?” 这时萧儿突然手握金剑怒叫道:“放屁,简直放屁!万极帝君没有武林王鼎,如何算武林至尊?” 群雄被萧儿说得哑口无言,但有一人冷笑一声道:你这黄牙未干的小子懂得什么?武林王鼎早已毁在明王手里,那是万极帝君亲眼所见,难道没有那王鼎,武林便不可推选武尊,整顿江湖了么?” 莫青松和朱玲在客栈之中,听到这话,莫青松不禁一阵朗笑,人影一晃,已冲出客栈外面,对着武林群雄叫道:“那是谁人所说,此话乍听似觉有理,但如武林王鼎复现江湖,又当如何?我莫青松一家决不认老魔为尊,除非他能亮出王鼎,否则……” 他苍白的脸上掠上一丝杀机,手中的鬼王杖暗运真力微微一震,粗如儿臂的鬼王杖竟被他抖出三朵杖花,但他也微感一阵血气浮动,心中暗暗吃惊。 两声木鱼之声一响,少林阿信尊者凝视着莫青松,怪声怪气笑道:“莫小子,我少林神僧尚且拥帝君为尊,你胆敢不从。” 莫青松双眉一挑,狂傲的大笑道:“少林一派正宗,武林推祟,今日出你这鬼,扫尽师尊的脸面了!” 莫青松言罢又目光一转,冷视了白岩尊者一眼,道:“武当张三丰,为你老鬼九泉蒙羞。” 莫青松实际上真气浮动,脸上却若无其事,但哪能瞒得了阿信尊者和白岩尊者,阿信尊者又是两声怪笑,道:“莫小子,今日你能接老衲一掌,便算你有本事。” 莫青松心念一动,暗道:“我身受重伤,尚未痊愈,如在此刻斗他,真是难以接下他一掌,何不约他三天后再斗?” 立时道:“老鬼,少爷今日有事,三日后我们到巫山选个清静的地方斗上一场如何?到时莫说一掌,便是十掌百掌,少爷无不奉陪。” 老和尚阴阴冷笑一声,答道:“小子,三日后不嫌太远了么,我这里便发掌,看你能否接下。” 说着庞大肥胖的身体一沉,群雄顿时有人大声嚷道:“小子狂妄,神僧出手除他。” 正在这时莫无邪护子心切,长剑一横,横跨一大步,挡在莫青松身旁,喝道:“且慢动手,在下尚有一言动问,你们既甘愿为血魔作怅,武林三奇士血刀、神斧开山可是被魔帮掠夺去了!” 武当白岩尊者大笑道:“那两个脓包恐怕已到阎王殿上交差去了!” 莫无邪全身大震,狂声道:“这话当真,是谁动的手?” 白岩尊者嘿嘿冷笑道:“你以为本尊者不敢么?” 萧儿忍不住厉声道:“那么我爹爹?” “谁是你爹爹。”白岩尊者不耐烦的道。 “剑氏后裔。” 顿时白岩尊者与阿信尊者互相一笑,萧儿心如刀割大叫一声道:“你,你两人把我爹爹怎样了?。 白岩尊者双目如炬,一头白发摆了摆,大笑道:“黄牙小子,你爹爹么?倒得了昔年无名剑氏真传,金龙神剑,果然不凡,要非我和……” 他话尚未说完,萧儿一声惊叫,凄厉的狂声道:“牛鼻子老道,还我爹爹性命来!” 他金龙神剑一抖,人影一闪,划起一道寒芒,出手便施了金龙神剑的绝招,只见金芒逼人,盘旋在白岩尊者的头顶。 白岩尊者举剑一挡,怒喝道:“小子,你也真有两手。” 他长剑一挡萧儿,左掌却暗立胸前。 莫青松一见叫道:“萧儿不可莽撞,老鬼功力非你所能敌。” 他鬼王杖一顿,作势欲出手之像,可是却向朱玲低声传语道:“玲妹,萧儿危在顷刻,我真力不继,你且助他一臂,尽速脱险。” 朱玲连忙运起神功,叫道:“萧儿速退!” 萧儿哪里会听她的,他报仇心切,双目尽赤,金剑舞起一片金芒,紧紧将白岩尊者罩住。 白岩尊者双目紧盯,不敢稍有大意,只守不攻,居然长剑震起三朵剑花,萧儿虽剑法精奇,竟攻不近他身。 就在这时,阿信尊者也向莫青松慢慢走来,大喝一声:“小子,接我此掌。” “呼!”的一记金刚伏魔掌,挟着无边寒劲,当头罩到,同时白岩尊者也转守为攻,长剑一摆,三朵剑花,疾如流星攻进萧儿的剑幕之中。 萧儿大喝一声:“还我爹爹的性命来!” 金剑不闪不避,一声金铁交鸣之声响起,白岩尊者功力何等精深,喝声:“还不撤手!” 萧儿“啊”的一叫,金剑立时飞出五丈之外,接着白岩尊者一步也不放松,左掌忽然从胸际呼地劈出。 朱玲一见大惊失色,一声娇叱:“老鬼敢下绝手!” 神掌从斜刺里也一掌拍去,两股掌力波的一触,朱玲因非正面接掌,一个踉跄退了三步。 可是萧儿却一声惨叫,小小的身子被击出了一丈之外,叭地一声跌在地上,昏天黑地,群雄中奔出两人,顺手点了他的穴道,骂道:“龟孙小子,你敢强,看你强到哪里去!” 萧儿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连哼都未曾哼得一声,就地被擒,这是他第二次被擒了。 朱玲目睹着萧儿被擒,可是无可奈何,立闻得掌风虎虎,她一惊转过身来,蓦地只见莫青松嘴角鲜血直流,脸色白里透青,显然他已逞不继之像,他青衫飘摆,左窜右跳,在尽量躲避老和尚连接不断的掌力。 可是莫无邪到哪里去了? 她心头猛震之下,目光一触,全身打了个寒噤,只见莫无邪倒在客栈门前的地上,长剑早已脱手,嘴角尚在不断流血,不知生死。 这时群雄中,早有七八人从左右两侧绕了过来,更有人大叫道:“丫头,你还不束手待擒么?” 白岩尊者嘿嘿一声冷笑,提剑向朱玲逼来,道:“丫头,你敢抵本尊者一掌,定也敢接住武当的玄玄剑法的。” 朱玲不加理会,蓦地运起掌力,怒叱道:“鬼和尚接招!” “呼!”神掌出手,朝阿信尊者打去。 老和尚一偏身,让过一掌。 白岩尊者长发一扬,灰影展动,便朝朱玲扑来。 朱玲大骂一声。“无耻老鬼!” 未待他近身,便趁老和尚偏身之际,抢上两步,一把抓住了莫青松的右臂,急道:“青松哥,你不支了,逃命要紧。” 莫青松手中尚提着鬼王杖,大叫道:“不,不,我要和他们拼了,我爹爹怎样了?” 老和尚肥胖的身体一晃,逼上几步,又是一掌打到,左侧白岩尊者长剑化成三朵耀眼剑花罩来。 朱玲心如万针刺痛,脚上施展出轻功步法,带着莫青松已不听指挥的身子,吃力的躲过了两人合手一击,急得苦道:“青松哥!你,你会徒然送了这条性命的。” 莫青松仍然大叫道:“我爹爹死了,我要和他们拼了!” 实际上他连站的力量都没有了,谈何拼死? 第九十三章 逃离 朱玲急得一面流泪,一面无法可施。 少林阿信尊者和武当白岩尊者又苦苦相逼,她只有尽量施展轻功闪避。 群雄更是哗然大叫:“下手除他,不听武林至尊之命者死!” 左右围过来的七八个人已渐近,莫青松也渐入昏迷状态,一个身子越来越重。 朱玲暗叹了一声,道:“完了,想不到我们竟是这样的下场!武林也是如此的下场,落得被一个穷凶极恶的万极帝君掌握武林,天地间公理何存?” 她感到疲乏渐至,已有些力不从心之感。 蓦地,她想起了雪儿,心中一亮,用力在莫青松的腰上捏了一把。 莫青松一惊,稍稍清醒了一些,朱玲连忙道:“青松哥,快叫雪儿!” 莫青松睁目看见了朱玲哀怨忧急的双目,这眼色将他溶化了,所有对朱玲的爱心一齐袭上心头,心中暗叫道:“我要活,我要活下去,我不能使玲妹受苦!” 阿信尊者与白岩尊者的掌剑又已攻到,群雄大叫道:“丫头要逃,抓住她!” 从测面围上的七八人急快地封住客栈的店门,这样一来朱玲四面皆敌,就有在之能也 插翅难逃。 莫青松尚未答出话来,她单指一剑,寒芒指功应手而出,一股锐风向阿信尊者和白岩 尊者,两人一闪身,朱玲趁机带着莫青松猛窜向客栈之内。 店外群雄哗然呼叫道:“丫头,你逃到哪里去?” 群雄之中又有数人冲出,朝客栈之中奔去,一面大嚷道:“抓住她!抓住她!不能任她逃掉了!” 朱玲轻功展到极致,白影一晃,已奔进店中,急得狂叫道:“松哥!快呼雪儿来!” 莫青松在内心中滴血道:“爹爹,我去了!爹爹,我去了!” 他运起一丝游离的真气,嘬口一声呼啸,呼啸声虽不甚大,但也足以传至龙马雪儿的耳中,龙马雪儿一声欢鸣传来。 但群雄之中早有两人已逼近朱玲身边,两人同时打出两股掌风,朱玲脚步一滑,让开一丈,玉面倏沉,六芒指劲“丝”的一声划出,两人身手虽是不凡,怎禁得住海外奇人的独门指功,两声闷哼,两人踉跄退了七八步,将后到之人挡在了门外。 阿信尊者与白岩尊者两人正好在此刻冲到门口,却被两人阻住,一声怒喝道:“让开!” 阿信尊者更急不可待,单手一拂,打出一股无形劲力,将两人扫出五尺,这才冲了出去。 但朱玲早拉着莫青松转进了后面,更加急催道:“青松哥,再呼啸一声,再呼啸一声!” 莫青松又微弱的叫了一声:“雪儿!” 龙马突然由衷欢鸣,发出一声长鸣,随和一阵铁蹄奔踏之声,朱玲迎向马厩之处,顿见龙马仰然立在马厩之前,引颈长鸣。 朱玲不顾一切奔了过去,纵身朝龙马背上跃去。 龙马见着莫青松受伤之身,通灵之性,低鸣了两声。 这时阿信尊者与白岩尊者,正抢身而来,朱玲大叫道:“雪儿快走!” 但龙马却站着不动,朱玲心知龙马不听她的话,急叫道:“青松哥,快叫它走啊!” 莫青松双目微闭,口中发出低低的呻吟之声,朱玲又在他腰肋下一捏,叫道:“青松哥,快叫龙马走啊!” 白岩尊者发出了一声,道:“来不及了,走什么!” 他长剑一抖,震出三朵剑花,身子一弹,凌空而起,三朵剑花疾射向朱玲。 朱玲猛一咬牙,呼地劈出一道掌风,将白岩尊者一封。 阿信尊者木鱼敲动,念道:“阿弥陀佛!” 亮掌便要击出,就在此刻莫青松突然口中大叫一声:“走!” 他身子一歪,便晕了过去。 朱玲连忙手臂一张,将他抱紧在怀里,而龙马一阵狂鸣,四蹄一登,嗖地窜起两丈,掠向十丈之外,阿信尊者大喝一声,双掌齐出,一股排天掌风,带着如雷鸣般的啸空之声。肥胖的身形更去势如风,扑了过来。 龙马雪儿当时被阿信尊者的掌风一扫,四蹄几乎站立不稳,踉跄了七八步,阿信尊者的身形眼看又将扑到。 朱玲一声怒叱,左手紧挽莫青松,右指六芒指功“丝”的点出,阿信尊者前扑的身子微挫,龙马“希聿聿”一阵狂鸣,一下窜出数十丈。 阿信尊者与白岩尊者怪叫连声,道:“不能任小子走脱,否则咱们被帝君点了重脉,何时方得解脱?” 顿时,也如轻烟般飞起两条身影,朝龙马载负朱玲和莫青松的方向追去。 可是,龙马长虹掠空,转眼间已在百丈之外,尽管阿信尊者和白岩尊者为少林武当两大门户的前辈长老,却又哪里能追赶得了?” 两人脸上都胀得通红,同时止步,白岩尊者愤然长叹一声道:“老秃头,咱们恐怕是命中注定要为血魔帮效命了!武林群雄均被他点了重脉,除死之外,我看也别无它路可走了?” 阿信尊者冷冷一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牛鼻子,我看你不得不死在黔滇边荒了吧!” “和尚别取笑了,豫境邙山蓝匕坛虽与你嵩山少林远些,你接任血魔帮蓝匕坛坛主一职倒也勉强,听说蓝匕坛徒众,个个凶狠毒辣,无一不是蓝匕老儿的死党,你要能将他们慑服,也真够你受的了!” 阿信尊者大笑道:“你既知少林寺离地不远,他们敢怎样!哼哼!老衲执法如山,敢保说一他们谁敢做二,倒是你牛鼻子还是替自己想想吧。白骨坛徒众,虽功力稍逊,但那腐骨毒液独门暗器,防不胜防,一个不好,你那头毛恐怕便要难得万全了。” 两人言语之间,忽地想起了董平,不禁连声大笑道:“可笑董平老儿,老来糊涂,竟敢与帝君顶撞,落得个葬入石穴,死得一钱不值,老秃头,你说可笑不可笑!” 阿信尊者沉吟一下道:“可笑的是他自不量力,明知帝君百年不死,必是功艺通玄,他竟敢出手相抗,这岂非找死?帝君之子万极魔尊他尚非敌手,再与帝君相抗,岂不是以卵击石,那就万无幸理了?” 说至此,白岩尊者突然肃容道:“喂,秃头,依我看来,帝君再出,功力通玄,他化魔之功,已达百步取人之境,看来他是稳坐武林至尊之位了,当今天下,谁还能撼他分毫?。 阿信尊者也面容一肃,一对凸眼之中射出两道寒芒,道:“这话很难说,以目前的功力而言,帝君自是宇内称雄,但他却苦苦不肯放过那莫小子。莫小子已得海外奇人、漠北异人这两个一代奇人真传,乃你我亲眼所见,听说他尚得上代武尊无名剑氏和黑白双使的传授,将来恐是帝君的一大隐患呐。” 白岩尊者同意的点了点头,这时群雄已经拥至,知道莫青松逃去,于是议论纷纷,暗道声:“可惜!” 互道珍重,各到万极帝君所派职位,执行血魔帮任务去了。 半个月后,血魔帮各地分堂不知如何,竟无形中被撤一空,可以说血魔帮除三坛尚存以外,三坛之下就再无其他分堂。 但另一现象也为人所不解,半月之中大江南北,沿海边锤的各地大小镖局,虽仍用原局之名,可是镖局的正副镖主,甚至于镖师,无不换了新人,都为武林成名之人所取代。 镖局原来的镖主,纷纷告老返乡隐居,有的更是不知所终,渺无下落。 从此江湖劫镖,失镖大盛,便比比皆是,凡属重镖,几乎无不被劫,地方上**烧杀之风更是一日盛过一日。 紫衣人遍布每一城镇,终日酒醉金迷,为非作歹,穷凶极恶。 江湖中仅半月的时光,已然面目全非,一般百姓见着身着紫衣的人便如遇狼遭虎。 无疑的,血魔帮掌握了整个武林,每一城镇镖局便是血魔帮分堂所在之地,武林武功稍强,稍有名气的人,便为血魔帮所罗致,可怕的是这些人一甘犬马,任其凌辱,真是自古以来,尚未有遇的残酷事实。 日复一日,天下凶声载道,只是敢怒而不敢言,千百年来,这真是武林中的奇耻大辱了。 转眼又是一个月过去了。 这日,金城威武镖局的大门口出现了两个灰衣老者和一个青衣老妇,年纪都在八十上下,每人手中提了一口重重的红漆箱,模样儿有些土气,其中--个老者更带着一匹红马。 三个老人在威武镖局门前伸了伸头,向里瞧瞧又好似畏缩的样子不敢进去。 适时被守值的镖师看见,走至三个老人身前喝问道:“喂,你们都做什么?本镖局有什么好瞧的?” 一个老人期期艾艾的道:“不是!不是!咱们想向贵局投镖。” 那镖师傲然打量了三人一眼,带理不理的“啊!”了一声道:“看不出他们三个土老儿还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值得投镖的?” 一个老人呐呐道:“只是一些祖传之物,不能被贼子劫去,这--个月下来,劫贼横行,真他妈的王八羔子!” 第九十四章 投镖 那守值镖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喝道:“废话别说,你们是些什么祖传之物,先让我瞧瞧,估量着看值得投镖不值得。” 一个老人面现惊容,道:“啊!不,祖传之物,不能示人,只要贵镖局开价,老儿付得价钱就是。” 守值镖师双目一转,微微的感到惊诧,道:“啊!还有这等事,那必定是十分贵重之物了?” “咱们乡下人,老远跑来金城投镖,贵重不贵重,咱们也不甚明白,只知先祖传下这三箱物件,数百年无人开启过,只说不能遗失!” 守值镖师更加惊诧了,暗暗忖道:“这到底是何东西?看来他们说的是实话,无论如何要设法先瞧瞧看。” 他举目瞪视二人,道:“喂,你们想不想投镖?天下哪有投镖之人不知所保何物的道理?” 二位老人互相面面相觑了一阵,道:“如此一来,岂不坏了咱们祖传的规矩了么?” “既然他们定要看,想来另一家镖局必也一定要看,这样吧,看就让他看一下吧!”其中一位老人开口道。 守值镖师闻言,暗道:“我就不信你们真有何价值连城的宝贝。” 那灰衣老人拘谨的望了守值镖师一眼,道:“好,就这样,咱们给你看,但你不可传扬开去!” “那是当然,你们放心!”那守值镖师立时拍着胸脯保证道。 三个老人立时将提在手中的红漆箱,放在地上,从衣袋里掏出钥匙,将三只红木箱上的铁锁逐个开启。 然后一个分站在一口木箱之旁,轻轻将箱盖揭起。 顿时,那守值镖师猛地连退三大步,双目圆瞪,嘴巴大张,久久出声不得。 最后他终于一声惊叫:“啊!” 地上放着的三口红木箱里,发出了叫人目眩的光华,竟然是满满盛着三箱钻石珍宝,那透红翠绿,琳琅眩目的珍宝直把那守值镖师惊呆了! 只见他呆了半晌,顿时一个急转身,反身便跑入镖局里去了! 片刻后,从镖局之中走出两个目**光,太阳穴高高隆起的中年大汉,正是金城威武镖局的正副镖主烈焰刀王琦,快剑刘三。 两人脸上堆满笑容,走至三位老人跟前,谦声道:“三位贵客既是来敝局投镖,快快请进!请进!” 正镖主烈焰刀王琦说着,目光一掠,扫了三只红木箱一眼。 他单手一挥,命令手下,道:“快帮三位贵客将货搬进去!” 三个老人一听,脸色大变,连忙一人提起一口箱子,道:“不用!不用!还是咱们自己来!” “乡野之人不太懂得贵局规矩,咱们要将这三箱祖传宝物,运往洪泽湖滨,不知贵镖局可否接纳!” 烈焰刀王琦笑道:“本局乃是做生意的,哪有不肯接纳之理?” “啊,这样好了,近来那些王八羔子劫贼却也实在闹得太凶了,有贵局保镖,虽不能说万无一失,但却是要安全得多。” “岂不是?再说如若本局途中有何闪失的话,本局理应负赔偿之责,三位老人家请放心吧!” 烈焰刀王琦说着,双目中露出欢愉之色,双手一拱,继道:“三位贵客请!敝局定当全力以赴,不辱使命!” 灰衣老人道:“贵局誉满天下,想一般小狗盗之流,岂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咱们是万分的满意了,只不知贵局准备何时起程!” 副镖主刘三忽然插口,道:“三位贵客的货物,贵可敌国,为使不走漏风声,事不宜迟,咱们就决定中夜起程吧!” 青衣老妇连声答道:“有理,有理!就今夜起程吧,免得夜长梦多。” 事情既已决定,当夜威武镖局聚集了全局高手随行,同时派人星夜报告血魔帮总坛。 正副镖主烈焰刀王琦和快剑刘三,亲自督镖上路。 这三个红木箱本是轻便之物,但却雇了三辆大车,大车之上,严密的封以黄幔,三个老人坐在车中,双手抱着红木箱。 神武镖局的镖师共有三十几人,正镖主领先,副镖主随后,从金城中向洪泽湖进发。 渡江北上,大车沿着一条泥路缓缓而行,当夜车行至四象镇,宿店过夜。 三老各抱着红漆木箱,宿在一间清净的上房之内。 三更过后.突然一阵马蹄之声,停在四象镇之中,就在威武镖车落脚的客栈歇脚。 来人竟是清一色的紫衣人,片刻后一切清静了,料那些紫衣人也各已归寝。 就在这时,一条淡淡的影子神鬼莫测的出现了。 轻功之神奇,真是武林未见,只一闪之间便从威武镖局歇脚之所,掠至对面客栈。 一盏盏暗淡的灯光从客栈上房映出,那条淡影轻如鬼魅般附在尚有灯光的窗下,似乎在凝神倾听。 这时,窗中传出一个冷峻的口吻。 “王琦,一个月下来你毫无功绩,帝君对你十分不满,如这次成功,你便大大的立功了,帝君说将提早解去你被制的穴道,放你归田。” 另一个正是威武镖局的烈焰刀王琦,口音恭谨的道:“蓝匕大护法,此事保管在我身上,只要帝君能顾及王某人妻儿满室,放我早日归家,我还有何话可说?” 原来那蓝匕大护法便是血魔帮原蓝匕坛主,如今蓝匕坛为阿信尊者主持,蓝匕坛主却调任血魔帮总坛的大护法来了。 蓝匕护法轻笑道:“王琦,你不可轻率,据你说三个老人满身土气,且不识武功,我看未必就如你所言,其中还有蹊跷,你得小心从事才成。” 王琦一声得意的笑容,道:“王某看三老面相忠厚,决非说假话之人,如有差失,王某愿受完全责任。” “哼,你先别夸口,三老来历不明,且称数代相传,从未开启过,此话显然不真。” 王琦道:“蓝匕大护法又何以证明?” 蓝匕护法道:“如果是真,他三人又岂肯在威武镖局前,当众启视,王琦,这道理你都不懂么?” “非是不懂,只是三人举态土气拘束,且又看不出丝毫会武之迹象,如认这是圈套,他们与我威武镖局无仇无恨,有何动机?” 此理甚明,蓝匕护法立时哑口无言。 但是另外一问,却是副镖主快剑刘三,只听他说道:“不过,这也有可疑之处。” “疑从何来?”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刘三顿了顿答道:“据我看三位老人并不信任本局,从他们手不离箱的举动看,显然是不信任的表示,而且二男一女,是何关系,本局之人也绝未探出。” “你是说三老有些神秘么?”蓝匕大护法皱着眉问道。 “是!刘三还有一事尚未说出,那更使人动疑了!” “何事呢?”两人又一次异口同声的问出声。 “三老来时尚牵有一匹红马,那红马魁伟雄壮,不知如何,本局之马竟好似都有些怕它,你说怪是不怪,而且……” 王琦立时接口道:“怎早不说?而且什么?” “那匹马说来也怪,无人照料,竟始终跟在一辆大车之后,寸步不离,此马若非经过严格训练,何能如此?” 窗下人一溜烟,飘身上屋,轻如飞絮绝无半丝声响,立时已隐入客栈之中。 片刻后,人影复出,但手下却多了一人,那人似被点过穴道,被他夹在腋下,飞出客栈,奔了一程,在一个僻巷中停住。 现出一个灰衣老人,胸下挟住的竟是一个紫衣人。 他一掌拍醒了他的穴道,喝道:“你要活命,便从实说来。” 紫衣人竟不改色,冷笑了一声道:“死活在听尊便,要我出卖本帮,你休想。” 灰衣老人冷笑一声,道:“我问你话,你不乖乖说来,只怕是死活难求!” 紫衣人双目射出两道凶光,随又双目大睁,怒道:“你想怎样?” 随即他突地目光盯着灰衣人,瞬也不瞬的道:“人皮面具,你是谁?” 老人冷哼一声,道:“血魔想谋夺老夫珠宝,你还不知道我是谁么?” “你们这三个土老儿,无名无姓,谁知是谁?” 老人突然问道:“我问你,巫山神女峰,血魔帮已人去一空,抛下多年的根据地万极宫与九曲洞,如今总坛在哪里呢?” 紫衣人冷声道:“你别想我会吐露半点实情。” “不由你不说。” 老人身形一旋,骈指如戟,顶在他背心的命门穴上。 紫衣人脸色大变,全身一阵颤栗,道:“你……你……你下此毒手?” “哼!你既知厉害,为何还不说?” 紫衣人脸上抽搐了一阵,猛地双目凶光暴射道:“不论你施何极刑,我决不说。” 老人一阵大笑道:“你以为老夫做不出手?我将你三百六十根骨筋,根根脱节。” 说着,他手指重重一点,一股真力透穴而入,紫衣人一声惨叫,四肢抽筋,口吐白沫。 老人真力微收,问道:“你说是不说。” 紫衣人呻吟一声,默然片刻,忽然大叫道:“不说。” 老人厉笑连声,指力增加。紫衣人又是一阵惨叫。 老人嘿嘿冷笑一声,手指蓦然三次连点,紫衣人全身有如中风般,狂抖狂扭,大汗淋漓,脸色由白变青,又由青转白。 第九十五章 劫镖 老人单指一撤,大喝道:“你再不说,这次便要断你脊椎骨。” 紫衣人重重的吁了口气,悲声道:“我只道唯有本帮对此毒手才施得出手,不想你的毒辣尤有过之,你,到底是谁?” 老人单指又渐渐接近紫衣人的命门穴,未触穴门,紫衣人便感到那尖锐的指风,心中大大打了个寒噤,急促的道:“且慢!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说。” “你的条件且先说说看吧!” “只要你答应放我一命,我便有问必答!” 灰衣老人沉吟一下,道:“只要你句句实说,放你一命不难。” 紫衣人点点头。 灰衣老人问道:“血魔帮如今在哪里?” “在逍遥洞,距离旧址不远!” 灰衣老人哼了一声,又问道:“你说血魔帮是否擒了血刀、神斧开山,剑氏后裔,怪侠,玉女教主和绿羽林主?如今他们性命如何?” 紫衣人双目一转,说道:“你与他们有何关系?” “你别废话,快说!” 紫老人狞笑道:“帝君待他们甚好。” 灰衣人的目光盯在紫衣人脸上,冷冷道:“真的?” “一点不假。” “有何为证?” 紫衣人沉吟一下,说道:“我在血魔帮,地位卑贱,详情不明,据猜测帝君已掌握天下,但似乎只忌一人,便是脱逃的莫青松小子,这一月下来,本帮侦骑四出,查遍天涯海角,竟不见他的踪影,但他势必卷土重来,所擒之人可正当要胁……” 紫衣人话未说完,灰衣老人脸上虽看不出任何表情,但目光却射出两道寒芒,怒声道:“好个狡滑的老魔,他要落在我的手上,我叫他万针穿胸而死!” 紫衣人又问道:“你与本帮何仇何恨,竟是这等的怨恨?” “哼,你们打算在何时劫镖?” “明天下午就是你们三个土老儿就戮之时。” 灰衣老人又是一阵大笑。 就在这时,远远突传来一阵铁蹄奔驰之声,由远而近。 紫衣人一听狂叫一声,一跃而起,口中发出了一声凄厉的长啸之声。 啸声震破了寂夜的沉静,灰衣老人一声怒喝:“这是你自己找死,不能怪我!” 他鬼魅般的身形一转,便到了紫衣人身后,单掌一挥,击在紫衣人的背心之上,紫衣人一声惨绝的凄声厉叫,喷血如箭,向前抢了两步,这才栽倒在地。 灰衣老人一把又捉住了他的臂膀,斜里一纵数丈,两个纵跃,已跃入一片草丛之中不见。 转瞬间,蹄声立止,一群马客,全是紫色的装束风驰而至,为首那人却独穿蓝衣,一条独臂,左挥右划,大声道:“那正是他的声音,他走不远,分开快找!” 他正是蓝匕大护法,但谁知他话音刚落,一声冷笑过处,数十丈外突然飞起一条人影,来势如箭射到。 蓝匕大护法一声厉喝:“小心提防!” 带马一跃,避过来人的纵扑,但来人一跃数十丈,其轻功之高,几达化神之境,也不由打了一个寒噤,暗想:“何人有此几达神化的功力?” 他一念刚转,来人已收势下落,瞥目间竟是头下脚上,蓦地他已看出不妙,待要喝叫,已是不及,“轰!”的一声大震,飞来之人,一头插在地上,撞得四分五裂,血肉横飞,溅得三丈之远,尽是残碎的血肉块片。 蓝匕大护法沉声怒喝一声,忽从马背上一跃而起,迅疾的扑向草丛之中,可是到了草丛时,哪还有半丝人影? 他重重的冷哼一声,愤怒至极的走了回来。 一摆手厉声喝道:“你们在发什么呆?还不快搜!” 十几个紫衣人嗖嗖嗖连声,从马背上纵了下来,纷纷取下兵刃纵向草丛。 蓝匕大护法也一阵厉声尖笑,道:“朋友!你如是有名有姓的朋友,便趁早亮像,否则,要被本大护法搜出,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十几个紫衣人斩草寻人,闹了一大阵,仍是渺无人踪。蓝匕大护法这才重重的顿脚道:“回来,照计行事,明午如不能夺下三个土老儿,咱们都休想逃过帝君重罚。” 那些紫衣人闻声奔回,纷纷上马,铁蹄展处,踏着四更后的寂夜,在一阵得得声中消失在夜色之中。 众人一走,忽从侧面草丛中,轻烟般窜出个灰衣老人来,只听他冷笑一声,道:“过了今霄,哼!你们便无死所了!” 他轻轻拍了拍灰色长衫上的土尘,忽地从怀中掏出一把蓝汪汪的匕首,那把蓝汪汪的匕首,闪出恐饰的寒芒,他自言自语,又道:“你该受到应受的报应了,蓝匕凶人,你难逃我的掌下!” 他踏着朦胧的月色,缓步走回了四象镇内。 次日,威武镖局在辰牌时分起行,起行之前,镖主突来接见三个老人道:“贵客今日可要十分的小心了,从这里至目的地,山路不平,路上强人特多,其中并不乏武艺高强之贼人。” 其中青衣老妇“啊呀!一声道:“这怎样办,我看咱们还是别去了,折回金城去吧!” 另两个灰衣老人未曾作声,双目只望着镖主烈焰刀。 烈焰刀突然大笑道:“金城威武镖局宇内称誊,凭名号便吓破贼子的胆子,所以请贵客小心,只怕有那不知死活的瞎眼贼劫镖,贵客决不可惊慌,只须静坐不动,本局自能退贼。” 青衣老妇长叹一声道:“这就好了!” 烈焰刀王琦一笑,退出了房去。 片刻后,镖车始行,三个老人仍各乘一车,那匹红马跟随在最后一辆车后。 出了四象镇,便至荒野。 车行辚辚,不宽不小的泥土之上,留下了浅浅的车行痕迹,晌午之时,镖车渐入山道。 威武镖局镖主王琦骑着一头黄膘骏马,巡过镖车之旁,掀开黄幔大声道:“现在已入山区,客官务请镇定,天大的事也有本镖主承当。” 但他目光落在灰衣老人身上,见他却熟睡如泥,怀中抱着红漆箱鼾声大作,烈焰刀多须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伸手在那口红漆箱上摸了摸,意味深长的又看了老人--眼,这才放下黄幔,径又到了第二辆车上招呼了。 三辆镖车招呼过后,他终于面带笑容的纵马回到众镖师的前面,领先引路。 和熙的日头,慢慢的升向中天。 三十几个镖师紧紧傍着镖车而行,不时的目光转动,瞅向四处的山野。 山林之中,微风习习,丛草摇曳。 镖车缓缓地通过一条山腰隘道,再有半刻便是午时三刻已到。 可是这时怪事发生了,镖车在泥道之上压过,划下条条的轮痕,怎会在这坚硬的石道之上,同样也划出条条的轮痕? 副镖主刘三首先看在眼里,心中大大的谅诧,双腿一夹马腹,纵马驰向车前,跟正镖主烈焰刀王琦说了所见。 烈焰刀有些不信,抬目望去,果如刘三所言,山道石地之上,被三辆镖车辗有三寸之深的沟痕。 顿时之间,他额际汗如雨下,望着快剑刘三半晌说不出声来。 刘三咳了一声,紧张的道:“车上三老,敢以如此做,必有所恃,王兄,怎么办?” 王琦望天仰视,似在整理紊乱的心绪。 蓦地,他脸色一沉坚决的道:“事既如此,已无退路,只有放手如策做了。是福是祸在所不计。” 刘三黯然点了点头,道:“三老预谋而来,今日决得不了好去。” 王琦哼了一声道:“蓝匕大护法,武林一霸,放眼天下,已数不出哪个老人家能与他匹敌。” 刘三做事稍为慎重,摇了摇头说道:“王兄,话虽是这么说。却不可不防啊,如今时间越来越近午时三刻,万一有了差失,你我都吃罪不起,再说咱们是受制于血魔帮,有苦难言,难道是真心甘为他做此伤天害理之事的么?” 王琦脸上起了几种变化,阵阵的车轮之声敲打在他们的心坎上。 两人立马而行,默然良久后,他忽然道:“他们既露出痕迹,准备无患,如今只有先设法传讯于蓝匕大护法了。” 刘三勒马转身回到了他殿后的位置,可是他双目一直现着忧虑的神色。 就在这时,王琦举手示意众镖师停步。 三辆镖车顿时停了下来。王琦招手间叫过了镖师,低声给他们说了一阵,三个镖师连连点头,跨上骏马,正要向前起行。 谁知一辆镖车之中,一个灰衣老人,双手抱着红漆箱,走了过来,惊诧的问道:“大镖主,何事停止前行?莫非已有事发生了?” 王琦脸上杀气略现而敛,堆满着笑容,连忙道:“没事没事,客官别多心了,但这条路过分凶险,本局为安全着想,还是派三名镖师先到前途探路为妥。” 灰衣老人连连点头,道:“此话有理,大镖主做事成竹在胸,想来必定万无一失,老儿三个待到地头后,定当好好相谢!” “那是份内的事,客官太客气了!” 随即他一挥手,三个镖师放马向前而去。 灰衣老人夸赞了王琦几声,退回镖车之中。 可是,转瞬间不知如何,竟平地起了阵怪风,卷得地上尘土飞扬,众镖师一时之间竟睁不开眼。 而也就在怪风起时,一条灰影如惊鹭行空,一闪之间己上了镖车旁的山壁,弹指而逝! 待众镖师睁开眼时,见睛空如洗,不觉怪道:“平地起风,这还是咱首次遭遇,真是怪事。” 副镖主却望望天色,日头快要移近正中,午时三刻就在顷刻之间,他喃喃低语道:“难道这是凶杀之兆,我快剑刘三一生行事磊落,难道要葬身于深山僻谷之中?三镖师是否已将三老的诡秘告诉蓝匕大护法?” 王琦却双目如炬,瞪着前面,指望三镖师急速回转。 时光一分一秒的过去,却不见三镖师转回,这时怪风又起,片刻间又恢复了平静如常。 眼着时限将至,三镖师仍不见回转,不得已之下,王琦只得挥手让镖车继续前进。 谁知刚刚走出百丈远近,转过一道弯来,就见三镖师横尸地上。 他勒马大惊,脱口呼道“有贼!” 几个镖师一拥而上,也惊得大叫道:“众镖师留心有贼!” 正在这时,前途蹄声急弛,震得山石应鸣。 王琦立知是蓝匕大护法领着血魔帮总坛弟子已到。 精神立振,顿时大笑,道:“诸位镖师按规定计划行事。” 众镖师应诺一声,各人提缰带马,紧紧包围住三辆镖车,第一辆镖车上伸出一个老人的头来,惊骇的道:“什么事呀?” 诸镖师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谁也没有答话,反而唰!唰地各人均把随身兵刃取下,一步步朝镖车之前拢来。 老人大声道:“好啊!你们要来保护咱们,我听得说有贼,是当真么?” 一个镖师忍耐不住,厉声道:“老家伙,你死期已到,还罗嗦什么?” 老人大惊道:“啊!你们不保护咱们了!咱们出了钱的啊!” 一群紫衣人如狂风般卷至,同时大叫道:“兄弟们,留下老家伙的红漆箱,杀他灭口。” 最后那人便是蓝匕大护法,王琦一见,纵了过去大叫道:“大护法,事情恐怕大有蹊跷。” 蓝匕大护法单臂一甩喝道:“怎么说?” 王琦大声道:“三个老人恐怕是武林有数的高手。” 蓝匕大护法双目凶光大炽,随手一掌,括在王琦脸颊上,怒喝道:“为何不早说?” 第九十六章 逼供 王琦脸颊之上立时印出一个掌印,他目光之中现出一种愤怒而哀怒之色,蓝匕大护法冷声道:“哼,你还敢反抗么?” 王琦一惊,恢复了对蓝匕大护法敬畏如神明的神色道:“发现三个老人身怀武功,仅在一刻之前,故来不及报与护法知道。” 蓝匕大护法又冷哼一声道:“今日要有任何差错,王琦!你提着头来见我!” 王琦打了个寒噤,蓝匕大护法回身一纵数丈,朝镖车之处掠去,同时他的目光已触到众紫衣人和众镖师围着的三辆镖车,竟无人敢去欣开镖车的黄幔。 蓝匕大护法勃然大怒,厉喝道:“你们这些蠢猪,为何不敢掀他的幔帘?动手掀,拿三个老家伙出来!” 两个紫衣人跨上两步,正要出手之际,副镖主刘三蓦地大喝道:“且慢动手!” 谁知他话音一落,蓝芒一闪,顿时他一声惨叫,往后就倒,胸口端端正正插着一把蓝汪汪的匕首。 蓝匕大护法怒叱道:“谁敢阻拦于我,我就叫他尝尝匕首的滋味,抓三个老家伙下来!” 谁知这时镖车之中老人大叫道:“不好,贼子要抢咱们祖传珠宝了,不得了啊!不得了!” 两个紫衣人蓦地出手,要去掀动黄幔,镖车中更加大叱道:“不好了,来了!” 两个紫衣人尚未触到黄幔,“哇!”的一声凄厉夺魄的惨叫,两人的身子早巳飞出了五丈,一篷血雨凌空而洒,可是覆车黄幔却动也未动。 蓝匕大护法猛吃一惊,一抬手,一柄匕首应手而出,朝覆车黄幔之中激射而至。 只听蓦地一响,插在布幔之上,一阵摆动,却未透幔而入,蓝匕大护法暗忖道:“果非等闲之辈!” 镖车之中已惊得怪叫一声道:“啊,刀!刀!我命休矣!” 却不知为何,那柄插在幔上的匕首唰地倒飞而回,直向蓝匕大护法的面门射到。 蓝匕大护法惊诧的一闪身,那匕首擦着他耳根唰地掠过,立时又是“啊唷!”一声大叫,正好从威武镖局的一个镖师鼻梁上刺入,死得不明不白! 这时,王琦一声怒啸,厉声道:“真人不露像,镖车上的三位高人何不亮出名号?本帮所属决不含糊。” 他这里话声一落,第三辆镖车之中,蓦地暴出一阵惊人动魄的狂笑,狂笑中夹着两声朗然长啸,震动晴空。 镖车后的红马闻得啸声,猛然人立,也发出一声刚朗的嘶鸣,同时一窜而起,凌空横掠镖车。 镖车后黄幔掀处,第一第二辆乘车中,同时其急如电的掠起了一灰一青两个人影来,各人手中仍抱着那红木箱。 两条人影在众镖师与紫衣人哗然大叫声中,竟不快不慢的落在那匹纵空的红马之上。 蓝匕大护法举手发出了三把匕首,马背上的灰衣老人抢掌一挥,匕首中途倒尾飞回,他狂声大笑道:“蓝匕!蓝匕!今日你的大限到了!” 红马卷起一阵疾风,凌空泻下,灰衣人单掌一挥,轰地天绝地烈般的掌风压了下来,众镖师哪里能够抵敌,当场惨叫连声,血肉横飞。一掌之下,杀了数个威武镖局的镖师。 马上的灰衣老人更加哈哈狂笑,道:“瞎了眼的喽罗,凭你们也配!我只不过借你们金 城威武镖局为首,我要扫尽你们这些为虎作伥的魔崽子!” 青衣老妇也单指一划,哇地一声惨叫,另一个镖师被她拦腰划为两断,她格格的大笑起来。 蓝匕大护法惊得连连退后。 就在这时,第三乘镖车之上,人不知鬼不觉的也是一条灰影,一溜烟掀幔而出,根本就看不出他施的是什么身法。 微微一幌,已到了蓝匕大护法的身前不足一尺,几乎两个脸庞相对凑上。 灰衣人“呼呼!”的一声,从从容容在蓝匕大护法脸上吹一口气,一旋不见。 蓝匕大护法怔怔打了个寒噤,连连退步,惊呼道:“你!你!谁!谁?” 他的头发一紧,不自禁的“哇哇”的叫了起来,头上的长发猛地被人拨去了一半,接着他脸色大变,“啊!”声惨叫,那条断臂之处,被人以手指狠狠的插了一指,鲜血涔涔而流。 他退了几步,大叫道:“王琦!” 王琦一个飞纵,到他身边,对那灰衣老人以他成名的烈焰刀,猛地挥去,灰衣老人竟不闪不避,神妙绝伦的一把已扣住了他的手腕。 左手抱着的红木箱往空抛起三尺,腾来劈劈拍拍一连打了他五个耳光,身形一旋,左手一钩,又将红木箱抱在怀中。 王琦被打得脸颊浮肿,仍然大叫道:“大护法有何事吩咐?” 蓝匕大护法惨厉的狂笑道:“王琦你做的好事!” 一扬掌,一记掌力已出其不意的劈到。 王琦哪里避得过,急切间,一声怒叫,长刀一亮,“篷!”两人已对过一招,震得王琦连退三步。 蓝匕大护法又厉笑道:“王琦,你居然敢抗命不死!” 一个抢扑,单臂挟着千钧之力,呼地压了过去。 王琦再也措手不及,“哇!”一声惨呼,一口鲜血喷出五尺之远,临死时,他双目狠狠地瞪着蓝匕大护法,微弱的道:“你好狠啊!” 随即,他好似尽了本身的残余的力量,扭过来盯视着那灰衣老人问道:“你…… 你……” 可是,他下面的话似无力再问。 猛然间,蓝匕老儿目光大亮,一个挺身飞跃竟站了起来,大叫道:“你是谁?” 灰衣老人竟怪笑了声,道:“老夫白使者也!” 蓝匕大护法一听老人之名,浑身一阵颤栗,双目一转,嗖地凌空而起,竟想溜之大吉。 谁知红马背上的灰衣老人大喝一声:“你逃得了么?” 呼!一股霹雳般的掌力从斜里兜头盖脸的罩到。 老人单臂一招,一股无形劲力当时把王琦吸出三丈之外,逃过了红马背上两人的掌风。 老人左手又是一探,一丝指风无声无息的点了蓝匕大护法穴道,这才转头对红马背上的人道:“此人留着套口供,你们收拾那些人去吧!” 红马背上的灰衣老人一拍马颈,叫道:“雪儿,别饶过那些人!” 马儿一声朗鸣,红马二度凌空,猛地冲向紫衣人与众镖师之间,一阵蹄踢,嘴咬、尾扫,立时惨叫大发。 红马雄厚的力道把众镖师打得七零八落,唯紫衣人却个个身怀不俗的武功,非红马之功所能奏效。 马上灰、青衣老人互视一眼。灰衣老人左手一抹脸上,当时取下了一张人皮面具,现出了一张如冠玉的面庞。 紫衣人一见,惊得大叫道:“是莫小子,快逃命!” 原来这灰衣老人果然是莫青松所扮。 当日在巫山县城受伤,幸靠龙马与玲儿舍命救出包围。 莫青松与玲儿同乘龙马离开巫山县城后不久,莫青松便即清醒,两人乃商议万极帝君自称为武林至尊,且已慑服武林群雄。 如今要与他相抗,只有投奔金城明王故宅地穴中,请出白使者,并找到武林至尊的信物,武林王鼎。 莫青松和玲儿便依计而行。 找到了白使者后,将计划说了,也深得老人赞同,龙其当他知道万极魔女便是帝君之妻时,数十年悬心之事已知,便决心要为黑使者报仇。 莫青松和朱玲便同在明王故宅的地穴养伤,并从白使者研习各种至高武学一个月时日,谁知这一个月,武林的变化却这么大。 终于他们决定了计策,向血魔帮发难。 莫青松狂笑道:“完了!逃得了么?” 莫青松单掌一立,“无匹天威”的掌力横扫当场,轰然一声大震,血肉飞溅,只看得仍骑在红马之上的青衣老妇面色大变,叫道:“青松哥,给他们留点余地吧!” 莫青松冷笑一声:“留点余地!他们又何尝替我们留有余地?再说此刻我们身份已露,决不能留他们一条活命!” 他掌势一挫,第二掌又自出手,这一掌更加的劲力雄厚,只打得山石横飞,仅余的几个紫衣人被打得连同山石飞出五丈之外,始跌入隘道的狭谷之中,真是无一生还之人。 莫青松这两掌把一旁被点住穴道的蓝匕大护法看得双目蹬起老大,长叹一声,喃喃道:“想我蓝匕护法,自认功力超群,不料今日这小子,一月不见功力何止又增加一倍,今日栽在他们的手里,我命休矣!” 莫青松将金城威武镖局镖师和蓝匕护法带来的紫衣人全数清除后,望着蓝匕护法冷冷一笑,道:“你这凶人,今日还有何话可说?” 蓝匕护法嘴角做了个轻蔑的表情,道:“小子,要杀要剁,随你的便,我血魔帮总坛大护法只要皱皱眉头,便不算英雄!” 莫青松哈哈狂笑道:“你还嘴硬,今日恐怕你不得好死。” 蓝匕护法被白使者点了穴道,动弹不得,但他双目逼射出两道凶光,狠狠的瞪了莫青松一眼,嘿嘿不住的冷笑。 莫青松回身对骑在红马背上的朱玲招招手,朱玲骑马从容而来,问道:“青松哥,你有何事?” 莫青松对她道:“你要将他怎办?” “白使者前辈定有处置之策。” 这时,白使者一直悠闲的坐在二丈处,闭目沉思。 莫青松走了过去,朝他恭谨的一礼道:“白使者老前辈,血魔帮蓝匕大护法,杀人如麻,还请老前辈吩咐处刑。” 白使者睁目看了莫青松一眼,转眼又撇了遍地的死尸一眼道:“娃儿!你父母叔伯被血魔帮掠去,如今更且下落不明,他是血魔帮重要人物之一,为何不设法问清血魔帮此刻总坛地址及你亲人的安危?” 说罢,他想了想又道:“且先把那些尸体灭迹后再问吧!” 莫青松唯唯应是,立时运起掌力,将一具具的镖师紫衣人的尸身扫荡崖下狭谷之中。 然后一步步走到蓝匕大护法身边,正想伸手提他起来。 突听蓝匕大护法冷声道:“小子,我看你那匹红马的体型鸣声分明便是那匹龙种烈马,为何突然之间变成了红色?” 莫青松哈哈大笑,道:“小爷如不略施小计,如何能瞒得住血魔帮的耳目?白马雪儿只是被染色而已,想不到你终于上了我的大当。” 蓝匕大护法怒容满面,哼了一声,恨声道:“小子狡猾,但你仍难逃帝君神目,不论你走到天涯海角,帝君必追杀你小子,你得意什么?” 莫青松望了白使者一眼,更是狂笑道:“万极帝君老狐狸,乃白使者老前辈掌下惊魂漏鬼,数十年后他重出作乱,他能横行至几时?” 蓝匕大护法默然片刻,嘴角又露出轻蔑之色道:“万极魔尊已非武林群雄能敌,万极帝君更是功力通玄,武林群雄,四海归尊,白使者虽功力奇高,但只是个孤老头子,如何能与群雄匹敌?” 莫青松傲然长笑,道:“走着瞧吧!” 忽然,他心中一动,暗忖:“这岂非很好将他说服的时机?” 于是莫青松话风一转,笑了笑道:“蓝匕凶人!我且问你,你可想亲眼看到万极帝君父子和他的妻子万极魔女当众就戮?” 蓝匕大护法凄然惨笑道:“我想又怎样,不想又怎样?而且我也不信有此一天,龙其万极魔女,神出鬼没,真正的万极魔女虽只有一个,但她替身无数,纵然你抓住一个万极魔女,又如何证实她是真身?” 莫青松见他已经心动,紧接着道:“好!你蓝匕凶人满身血腥,罪孽虽万死无辜,但你如能遵守我的条件,我便放你今日不死!” 蓝匕大护法双目一阵转动,阴阴笑道:“小子,你自己还不是满身血债,我不信你的话。” 莫青松大声道:“我莫青松从不说假话。” “好,什么条件,小子说出来吧!” 莫青松冷冷的掠过蓝匕大护法一眼,突然走至他的身边,在他身上掏出一柄匕首微微晃了两晃,道:“这条件么?简单得很!只要你说出我爹爹圣剑,我娘玉女教主,我几位叔叔和剑氏后裔父子的安危和被困之处,我莫青松说一不二,便饶你不死。 蓝匕大护法闭目沉吟一阵,脸上忽地掠过一丝喜色,道:“你的话当真?假如我说他们已全进了鬼门关,你还放我?” 莫青松听罢,全身一阵大震,摇摇欲倒,朱玲一见猛地从红马背上掠扑下来,扶着莫青叫道:“青松哥,冷静些!” 莫青松定了定神,蓦地一声暴喝,道:“此话当真?” 蓝匕大护法冷笑一声,道:“谁说是真?我只是问问你,如我说他们全数被杀,你还放我不死么?” 莫青松厉声道:“不论你说什么,只要你说真话,我都放你不死!” 蓝匕大护法一阵厉声狂笑。 第九十七章 武林王鼎现 莫青松只感到他的笑声,如根根毒刺,刺得痛心。 他双目圆睁,盯着蓝匕护法,全身更不住的抽搐,他不知道蓝匕凶人会说出一句怎样使他不能支持的话来。 蓝匕护法笑过一阵,面容忽地一肃,道:“小子!帝君不听我的话,如他听从我的话,哼哼,那些人再有十条性命也全数死光了!” 莫青松吁了一口长气,他已听出蓝匕护法的语气似乎说明他爹娘尚未死去,可是他仍不放心,大喝道:“此话怎讲?” 蓝匕护法渐渐地双目闭起,好似十分疲乏的道:“我一生从未怕过谁,也道帝君为众望所归,他不致怕任何人,谁知他竟好似有些怕你小子,未将你小子就擒,竟不肯杀他们。” 莫青松心中大喜。 喜得眼泪籁籁而下,接着问道:”那么万极帝君将他们囚禁在哪里?” “囚在帝君陵寝之处。” 莫青松一阵迷茫,暗道:“万极帝君既然未真死去,哪有陵寝之地?” 随着他立时又哈哈大笑了起来道:“蓝匕凶人,你这话分明是假的,万极帝君既是好好活着,寝陵在哪里?” 蓝匕护法又轻蔑的一笑道:“天下人皆知帝君已死,自有他的陵寝之地,不过非常的神秘而已。否则数十年来,怎会无人知道帝君仍然活着?” 莫青松点点头,觉得此话有理,问道:“他的陵寝在哪里?” “不知道。” “照我想他的陵寝必在巫山群峰之中是不是?” “不知道!” “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信不信由你,你既存心施赖,我也不是那种软骨头的人。” 说着两道凶光罩在莫青松脸上,冷冷道:“小子,帝君要知你杀本帮这些人,哼哼,恐怕你爹娘也活不成了。” 莫青松心头大震,忖道:“这话有道理,我如此刻放了他,我三人的面目立刻便如昭告天下,岂不破坏我们的大计?” 不觉沉吟起来,不知如何是好。 蓝匕护法又冷冷道:“小子,你真反悔么?我早知你小子是个言而无信之人,还是快杀了我吧,放我走无疑是害你爹娘。” 就在这时,朱玲晶莹的眸子一转,笑道:“不见得。” 莫青松顿时如获生机似望着朱玲,目光现出冀求之色。 朱玲对他一笑,道:“傻瓜!你说饶他不死,并未说放他走啊!事情不是解决了!” 莫青松一听,心中大喜。 白使者也在一旁哈哈大笑起来,蓦然灰影起处,便如凌空的大雁般罩向蓝匕护法。 只听蓝匕护法一声凄厉绝沦的惨叫过处,人便昏了过去。 灰影一闪,白使者面色凝霜的道:“娃儿,这是我第二次开杀戒了!” 莫青松惊道:“老前辈杀了他么?” “与死无异!” 随即他单手朝蓝匕护法仰卧在地的身子隔空一拂,蓝匕护法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缓缓地爬了起来,又“咦!”了一声,喃喃道:“该死!该死!我睡得好死啊!这是什么地方呢?” 他呆头呆脑的挥着一条左臂走了几步,蓦然看见自已右手已失,吓得脸色大变,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道:“我手臂到哪里去了啊!我要找回来!我要找回来!” 他转头就跑。 莫青松和朱玲见他落步沉重,已无武功可言,便知白使者已将蓝匕护法的功力废去,且将他的记忆封闭了。 朱玲望了白使者一眼。 白使者一声怪笑,道:“他已废了,不复记忆咱们了!” 莫青松也笑笑道:“老前辈功艺通玄,但不知是用的何种手法?” 白使者的脸孔忽然严肃起来道:“这种阴狠毒辣的手法,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莫青松招过龙马,吩咐朱玲骑了上去,然后对白使者恭谨的道:“我们立刻依计而行吧!” 白使者肃然点点头,喟叹了一声,喃喃自语道:“想不到我白使者二次重出江湖,却要大开杀戒!” 于是,莫青松和朱玲重带起人皮面具,三人又恢复了三个老人的面目,抱着三口红木箱,牵着染了色的龙马,一看四面无人,展开绝顶轻功,如飞的出了山区,奔向远方。 当夜,镇上一家镖局中,连同正副镖主一共四人,留下一个活口,死在镖局的厅中。 第二第三日,洪泽湖的各家镇上的镖局也遭到了同样的命运。 这以后三个怀抱红木箱的老人,便成了血魔帮的克星,尤其是两个灰衣老人神出鬼没,大江南北到处都有他们的踪影,也到处血腥遍处,血魔帮闻声丧胆,更激起了血魔帮总坛的愤怒,纷纷派下高手追击。 可是,这些人出去了便也一去无回。 就在三老扰得江湖腥风血雨之际,洪泽湖滨悄悄的出现了一座如金殿般的大宅。 大门上横书着三个龙蛇飞舞的大字。 “武尊府。” 奇怪的是这座府第,大门敞开,一望三进,深可百丈,但府中却全无人迹,整日是空寂寂的。 最里一进的大厅之中,摆着一个发出金光之物,金光的上面尚挂有三面金牌。 第一个进入这座大宅之中的人,是个武林中藉藉无名之辈,他为好奇之心,走了进去,宅中毫无拦阻。 他一进一进的往里深入,及到第三进大厅之上,一看那发出金光之物乃是一座小小的金鼎,立时惊得目瞪口呆,原来那三面金牌之上明明刻着“武林王鼎令”五个字。 他一连退了几步,喃喃道:“这样说来那金鼎还是武林王鼎了。” 他见厅中无人,抢前几步,奔到金鼎之前,果见金鼎之上刻上“武林王鼎“的字样,他仰天一阵哈哈大笑,道:“武林王鼎重现江湖,武林有得好看的了。” 他真想双手抱起金鼎,飞奔而出,可是他犹疑了,他知道自己武不如人,声望不如人,他只在金鼎之前徘徊。 就在这时,厅中传出一阵爽朗的大笑之声,道:“借你之口,速传江湖群雄,老夫已得武林王鼎,便是一代武尊,如有不服者可到本府来见过高下。” 那人连大气都不敢出,转身一溜烟出了武尊府。不到三天,武林王鼎重风江湖,且有自称武尊之言便传遍了江湖。 就在这消息传出江湖的同时,三个老人身形也悄然而没,从此也未再出现在江湖,而血魔帮却仍纷纷揣测三老与武林王鼎的关系。 龙其是万极帝君更是恼怒,在他声威遍及天下之际,那人竟敢将武林王鼎抬出,这分明是在挑衅他。 血魔帮派下了重员到洪泽湖了,首先去的是被血魔帮制伏、如今为血魔帮江北总坛的碧阿信尊者。 这日,天空晴朗,洪泽湖明波如镜,方圆八百里,一览无余,这座金碧辉煌的武尊府便耸立在湖边。 它是那么的巍峨、庄严、宏伟而瑰丽。 这日辰牌时分,武尊府前出现了阿信住着,他领着九个大和尚,端坐在大门口,木鱼之声敲得震天响。 他十个人一直在武尊府处坐至午时,实在再也忍俊不住,便先派三个和尚走了进去。 相隔数丈之际再派出其余六个和尚,跟在后面。最后是阿信尊者。 他这种安排不能不算周密。 大和尚到了大厅之中,武林王鼎散放出诱人的光,龙其对阿信尊者这个满怀野心之人,更具无穷的诱惑力。 可是厅中突然朗笑声起,道:“你们这些不守清规戒律的少林僧,是有心要得到武林王鼎么?” 前面三个少林和尚宣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嵩山少林寺乃武林正宗,千百年来领袖武林,武林王鼎自当属少林所有,不知你是谁?何德何能竟敢自奉为武尊?” 笑声更高,其声流竟震得和尚耳中嗡嗡鸣响不绝。 就听大厅顶上有人发言道:“好不识羞耻的少林败类,你们自甘为血魔帮的犬马之徒,和尚敢大言不惭,岂不丢了达摩的脸?” 三个和尚闻言勃然大怒,道:“你到底是何人,如此藏缩一旁,尚敢出口伤人。” 厅顶之人狂笑一阵,蓦地口音一变,冷冷道:“你们既敢觊觎武林王鼎,想来定有过人之能,武尊之位只有一个,不惜群打群殴,你们之中谁有此雄心?” 三个和尚面面相觑一阵,竟无一人敢出头。 他们后面六个和尚这时已到,九僧一打眼色,突然散开摆出半座少林闻名武林的罗汉阵,让开正中一块空地。 厅顶之人冷冷笑道:“可惜你们只来了九人,如是十八人,岂不正是座十八罗汉阵,不过,老夫说你们无耻便是无耻,武尊之位岂容得下你们九人。” 两声清越的木鱼敲动之后,绿影一晃,阿信已端坐在九人之中,哈哈大笑道:“真正欲取武林至尊之位的只有老僧一人,不知你是何方高人,既自称武林至尊,便不是不敢见人之辈。” 蓦地,银光一闪,一个冷峻的口音喝道:“少林无耻和尚,接招。” 随着银光一晃之际,天崩地裂般一股重如山岳的掌力当头压了下来。 少林阿信,一声厉啸,双掌天王托塔,发出一记金刚伏魔掌力,一旁的九僧却立掌当胸,随时准备出手相助。 两股掌风一触,“轰”的一声震天响,顿时,九僧被一股四散迸出的掌风扫出一丈开外,在地上连滚了几滚,惊得目瞪口呆,面如土色。 九僧又同时一骨碌爬了起来,举目一看,少林阿信神僧已七孔流血死在当场,他胸前更有一大滩的血渍,显然是被当头罩下的劲力,震得五腑碎裂而亡的。 九僧“哇!”的一声,高宣佛号:“阿弥陀佛!” 九僧的目光一齐掠过厅顶,怨声道:“我少林与你何仇何恨,竟下此毒手?” 厅顶之人冷笑一声,道:“阿信贼秃,身为血魔帮江北总坛坛主,为虎作怅,更丢尽少林寺武林正宗门风,我为你们锄奸除恶,你们如再不悔悟,老夫也饶不了你们!” 九僧虽满脸现出愤然之色,但也无可奈何,九僧抬起阿信的尸体,大念大悲咒,幽幽而去! 武尊府传出一阵朗爽的长笑。 这时,有个女子口音道:“青松哥!想不到你的功力进境如此之快,竟能一掌毙了少林老鬼。” 莫青松答道:“这是白使者老前辈掌法的奇功。” “青松哥,我们这样设下此计,以逸待劳,你看何时血魔帮万极帝君才会亲自来到?而且要是万极魔女先到,白使者老前辈曾说道,他只要除去万极魔女,便即归隐,以你此刻的功力,能单独对付万极帝君么?” 莫青松的声音又道:“玲妹,你放心!我虽不能说必胜万极帝君,想必不致败给他。” 武尊府中从外面看去是静悄悄的,但那武林王鼎的顶上,却有一间精致绝伦的楼室。 室中布置得富丽堂皇,陈放着琳琅满目的珍宝,室中莫青松穿着银甲,和朱玲一身素淡的装束成了一个鲜明的对照。 这时,莫青松正脱下银甲,重穿上他一袭青衫,情意至深的望着朱玲,道:“玲妹,这些日难为你独力请人兴建这座武尊府,你辛苦了!” 朱玲含情脉脉的答道:“那算得什么?青松哥,你和白使者老前辈连日奔波,到处厮杀,给血魔帮的重创,想血魔帮定然闻风丧胆了!” 莫青松渐渐脸色严肃起来,且有些忧虑的道:“这事也太伤天和,近日来杀人无数,可是却非血魔帮的正主。” 朱玲双眸一亮,又问道:“青松哥,我有一事,始终不明白,照说我们的对象是血魔帮,为何不捣他的巢,却只杀他的外围、各地镖局?” 莫青松长叹一声道:“玲妹,你的话说得一点不错。可是血魔帮总坛自离万极宫后,却不知搬到何处去了,我与白使者老前辈曾两次暗探巫山神女峰,始终找不到他的巢穴,因此才出此下策。 他走至朱玲的身边,轻轻的拥住了她,柔声又道:“玲妹,我们还是暂时忘记这些事吧,这些日来我很想念你!” 朱玲含羞的答道:“我也很想念你,青松哥,我们何时能扫荡血魔帮一齐回白花谷?” 莫青松脸上又现出悲容,道:“我想不会太久吧!如今爹娘不知可好?” 朱玲连忙安慰道:“青松哥,看你又想起了爹娘,愁眉苦脸的,我想吉人自有天相,只要血魔帮不知武林王鼎的获得者是你,他决不至于骤下毒手。 “怕就怕事不机密。” “你我带上人皮面具,有谁知我们的真正面目?” 莫青松点点头道:“但愿中途不出差错,能如愿的救出爹娘和诸伯叔才好!” 朱玲也点了点头。 蓦地,莫青松双目含煞,冷笑一声道:“我恨透了血魔帮,今日来的阿信老鬼更是阴险刁滑,死有余辜!” 朱玲不再作声,莫青松望了她一眼,忽见她双目涔涔泪下,幽幽道:“青松哥,你还记得我爹死了多久了么?我要亲手为爹爹报仇,可恨万极魔女,我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莫青松又连忙安慰朱玲一阵,她始收泪。 正在这时,两人好似听到了脚步之声,莫青松连忙站了起来,迎出室外。 一条窄窄的甬道之中走来白使者高大的身影。 莫青松迎了过去,笑道:“老前辈,可曾找到血魔帮总坛地址?还有我爹娘有没有下落?” 白使者的脸色非常的庄严,道:“老魔心机深沉,较之当年的鬼王烈火般的暴燥性子完全不同,据我想那魔女自得了我那本纪事之后,必定潜心钻研一时,方才出山。那时老夫要将他们制服,恐又要费一番手脚了!” 莫青松引咎自责,道:“老前辈!这都是晚辈不好,竟将前辈一生精研的武学纪事,失在万极魔女的手里。” 白使者威凌的目光扫了莫青松一眼,正色道:“娃儿,你别引咎过深,这也不能完全怪你,以此刻你的功力造诣而言,你身兼数位武林奇人的成名绝学,便是老魔亲来,想他也未必能动你一根汗毛。假如你再将你幽冥一派的鬼王杖法与无名剑氏那套金龙剑法揉合运用,将来取老魔性命的功夫,还是这套杖剑合击的招法有用。” 莫青松谨谦受教,他想了想又道:“老前辈!听说老魔的化魔功已练至能百步取人命的境界了,如他用出此功,晚辈还能抵敌么?” 白使者和莫青松走进精室之内,白使者方一入室,便盘坐闭目沉思,似在思索一件颇难自解的问题。 突然,他暴睁双目,精芒四射,一现而敛道:“老魔化魔功是提聚本身精血练成。按说此功来自西域,非中土正宗武学,此功一旦练成,歹毒霸道,自不必说,但练此功非童子之身,始能臻化境,老魔固非童子身,必不可持久,娃儿!只要你能练成护身无形罡气,先求不败,然后以杖剑合击之法进攻,必操胜算。” 莫育松点点头,正欲答话,白使者忽又继道:“从今日起,每日子午之交,老夫助你练功一个时辰,以你此刻功力,不出一旬之日,当可练成护身罡气。” 说罢,他又踱出了室外,大声道:“娃儿,我去找几味药材来,助你速成。” 随即寂然,莫青松走出室外时,已失去了白使者的影子。 从此莫青松便跟同白使者潜心苦练护身罡气,进境日甚一日,平常无事,莫青松更与朱玲同游于碧波千顷的洪泽湖中,鸳鸯情深,欢愉戏水,两人也在这段时间练成了精湛的泳术。 转眼七天过去了,莫青松和白使者练护罡气正吃紧之际。朱玲匆匆从外面进来,脸上现着焦虑之色,坐立不安,喃喃道:“怎么办!赤叶夫人忽然而来,她虽是姨母,但显然也在万极宫与群雄同伙之人,万极帝君既将群雄一网打尽,借血魔帮役使她岂能独免?” “真糟糕!老魔头怎会派她来!” 她望了莫青松和白使者一眼,两人周身三尺之内同时被一层淡淡的白气包围,护身罡气已经练成,再过三日,运功之际,不再发出那层有形的白气,就算大功告成。 朱玲一旋身忽又奔了出去。 远远听到了响铃之声,赤叶夫人已经近了数百丈之内了。 朱玲忖道:“怎么办?万一她真到武尊府来夺那武林王鼎,我虽不怕她,但怎能向她下毒手!” 响铃之声越来越近,朱玲暗暗打定主意,心想:“我只要与她拖算时间,反正青松哥不久便将收功,那时看他怎样对付她。” 她这样一想,又匆匆退回厅顶,将那付银甲穿在身上,隐藏起来。 果然不久,响铃的响声,停止在武尊府外。 朱玲从楼室特制的一条隙缝,全神注视着大厅之中,心中想道:“赤叶夫人,好大的胆子!她竟敢单身前来!” 她正在想着,厅外已响起了脚步声,朱玲听到了竟有三个人的脚步声,她从隙缝中向外看去,只见赤叶夫人领先,三娘和赤叶公主随后。 朱玲暗暗喜道:“这三人全与青松关系至深,龙其是三娘更是幽冥一派门中的弟子,她们能对青松哥怎样呢?” 可是她转念一想,又暗道:“不对,她三人根本就不知道武林王鼎的拥有者是青松哥,她们只为夺取武林王鼎而来,万一打了起来,岂不伤了和气。” 这时,赤叶夫人已走至厅中,她庄严的气度,朱玲见了对她更生好感,可是她又想不通凭赤叶夫人的武功造诣,原不如少林阿信尊者,她为什么会这般幻想,意图夺取武林王鼎,自任为武林尊主,难道她不知道这恐将惹火烧身,自取灭亡的道理? 朱玲心中百思千转,忽然决定对策,她轻轻飞身而下,站在暗门上,忖道:“这三人都与青松哥关系密切,我只要将青松哥目前的处境说出,赤叶夫人怕不回头就走,甚至三娘还可能留在武尊府内听青松哥指挥。” 她暗暗的打定了主意。 就在这时,赤叶夫人已开口发话,她声音与她的气度同样的庄严而谨慎道:“枫林谷赤叶夫人周霞拜见武林王鼎的拥有者!” 朱玲知道时机已至,装出付男人的口腔,答道:“本武尊未下王鼎令相召,夫人不期而至,莫非有事见教?” 赤叶夫人似乎听出说话的口音有些不对,眉头稍皱,微微颔首道:“正是,请现身一见!” 朱玲一按暗门的按钮,银光一闪飘身而下,站在厅中的正中央,赤叶夫人等人立见一个银甲披身的老人。 这时朱玲已将长发束起,所以看不出是男是女。 朱玲带着人皮面具的脸毫无表情,冷冷道:“夫人有何见教,请说出听听。” 赤叶夫人向前走了两步,两道目光盯在朱玲面上,望了半响,喃喃道:“一个带了人皮面具的人。” 这时三娘忽从一侧跨前三大步,大声道:“好个自骄自傲匹夫,你可知道虽拥有武林王鼎,如技不惊人,德不服众,仍是妄想。” 朱玲心知三娘性如烈火,不能施硬。 忽然一笑,一口说出她的名字道:“三娘,你何以见得本武尊技不能惊人,德不能服众?” 三娘万万想不到这银甲老人竟能一口叫出她名来,心中暗暗吃惊,但同时脸色忽变,附在赤叶夫人耳边轻声道:“夫人,莫非真如那老魔头所料,王鼎的拥有人正莫青松么?如果这样,咱们如何是好?老魔心存奸计,叫咱们来的真正用意便在探出那人的身份,如真是莫青松,咱们与他的关系密切,他必不忍出手伤人,只要咱们能全身而退,老魔定以圣剑,玉女教主为要挟岂不害了莫青松?” 赤叶夫人微一点头,道:“事情还不能确定,咱们细心着吧!见机而动。” 三娘的脸色顿时现出了一丝悲苦的神情,想起了她哥哥死在万极宫,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蓦地,她一声大喝道:“匹夫,你休自吹自擂。三娘施出一招法,你如能认出那招的名堂,三娘便认你技能惊人。” 说罢她忽地脸色发紫,尚未施出,朱玲心机乖巧,早已笑道:“幽冥鬼气!” 三娘呼的打出一股紫气,印向厅侧的一扇墙上。 朱玲早听莫青松说过三娘的故事,对她了如指掌,又笑道:“三娘,你这招幽冥掌已象个样子了,可惜只有三成火侯!” 朱玲不知三娘的心思,她打出本门幽冥掌,也只是想试探出他是否如她想象中的莫青松,闻言她更是惊得面如土色,暗道:“糟了,果然是他!如非是他,他怎能识得本门向不外传的掌法?” 赤叶公主看见三娘脸上的神色,心中也打了个寒颤,蓦地她转身朝外望去,目光四下一望,便见一丝黑影在厅外一闪,她咳了一声。低声叱道:“三娘,你怎么啦!难道你忘记了老妖女已派人跟在咱们身后么?” 赤叶夫人也瞪了三娘一眼。 三娘全身一震,自知失态,立时裂开满嘴的黄牙,哈哈狂笑。把她原先的失态,掩饰过去,又大喝道:“匹夫,算你这一招认出,三娘不得不服于你的见识颇广,但少阿信尊者乃当今有道高僧,你竟出手制他于死地,岂能以德服人,看你何以自解!” 朱玲也冷笑一声,道:“三娘,你说老和尚有道高僧,以何为凭?” “哼,尊者乃当今少林硕果仅存的前辈长者,少林派规戒严格,向为武林同道称颂,他一代长老,岂是胡作非为之人?” 朱玲笑道:“他既是少林手的前辈长老,为何又做了血魔帮江北总坛主?三娘,血魔帮所作所为,你当比我清楚得多了。” 三娘立时哑口无言。 第九十八掌 武尊府邸 朱玲忽然喝道:“三娘,你还有话说么?” 黑影几闪,三个面罩黑纱的黑衣女子,现身站在厅前,居中的一女冷 道:“夫人,你忘了太夫人的话了么?” 赤叶夫人心中打了个寒噤,额上立时冷汗冒了下来,缓缓转身对三女道:“不劳多问,我怎敢违背太夫人懿旨?” 居中黑衣女又冷笑道:“谅你也不敢三心二意!” 这情景看在朱玲目中,暗暗纳罕。心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顿时,她冷喝道:“你三个是什么人。” 黑衣女冷笑道:“万极魔女座下三化身。” 朱玲大吃一惊,暗道:“来了,终于来了,白使者老前辈终于等到你们了!” 但突然她耳中传来一丝细语,问道:“你千万别露出破绽,万极魔女的三化身正监视我们,我先问你,我已听出你口音似女子,你是不是与莫青松同时逃走的朱玲?如是,请对我微微一笑,我有重要的话告诉你。” 朱玲做梦也想不到事情会这样的发展,她目光盯在赤夫人的脸上,只见她庄严的神色中暗隐凄凉、悲伤之色。 朱玲看出她话出于诚心,便对她微微浅笑。 赤叶夫人猛退一步,似乎受了一记重大的打击,随即定了定神,传音道:“真是朱姑娘,那么莫青松也与你在一起了!果不出老魔所算,因那能取得武林王鼎的藏宝图的线索,加上金城威武镖局亮出三箱珍宝的判断,和蓝匕大护法的成痴,他便料定了那三人中便有两人是你和莫青松,只不知另一灰衣老人是谁而已。” 朱玲凝神倾听。 三个黑衣女又冷冷地催促道:“赤叶夫人,为何还不动手?” 赤叶夫人未加理会,继续传声,道:“朱姑娘,武林群雄在万极宫全被万极帝君老魔所擒,以他独门的化魔指,封住神庭重穴,一年之内不为血魔帮立下大功,解穴放脱,一旦时候到后,便即昏迷而死,我三人自也不例外,这次探察武尊府,便是奉了老魔之命而来,一试主持本府之人是否如他所料,是莫青松。” 她说着忽然脸色阴沉下来,继传音道:“姑娘,等会儿我出手夺取武林王鼎时,请你千万要以重手将我震毙,这样才能解脱老魔的疑心,万一我仍能活着回去,老魔便认定是莫青松,姑娘,你定可想象得到,那圣剑,我妹玉女教主,绿羽林主等人性命,便成了老魔向莫青松取那武林王鼎的要挟了!” 朱玲听了此话,心头大震,她心中大叫道:“这怎么可以?这怎么可以!我如杀了赤叶夫人……啊,不能!绝对不能。” 三黑衣女忽然冷声叱道:“赤叶夫人,限你立刻出手,你如再不出手,咱们只有回报太夫人了!” 朱玲已知所有的原委了,她怒叱道:“好可恶的妖妇,你们为何不敢下手?” 正在这时,三娘双目尽赤,一声大吼道:“老身自不量力,便要出手夺取武林王鼎!” 她说出就做,一转身已欺进一丈,伸手便攫向武林王鼎。 朱玲急得银袍一指,叱道:“住手,你不是我的对手。” 神功应手而出,三娘一个踉跄,退了三步。 三黑衣女冷冷道:“三娘,快以重手劈他。” 三娘脸含悲戚向赤叶夫人深情的注视了一眼。 赤叶夫人心中一凛,已知道三娘的心意,连忙喝止道:“三娘,你真非老匹夫的敌手,快护着虹儿站过一旁,还是让我抵他一掌试试。” 朱玲暗想:“赤叶夫人真要出手,也只是虚以应付,她的心意只想我一掌震毙她,而救青松哥全家的性命,这种舍身救人的刚正伟大之情,我怎能出手呢?” 可是,她又不得不做给三个黑衣人看,心中只望莫青松能早点收功,擒住那三个黑衣人,只要赤叶夫人母女和三娘生死不为外人知道,想万极帝君决不能肯定武林王鼎的掌有人便是莫青松。 朱玲一面想着,一面冷冷道:“夫人,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赤叶夫人冷声道:“不见得。” 三个黑衣女其中一个怒道:“夫人,你和他多说什么废话?假如你是存心想拖延时间,看太夫人可饶了你?” 三娘一声怒吼,道:“主人,你别管找,今日我非试试老匹夫。” 她声落人已朝朱玲扑来,来势凶猛。 朱玲大惊,她只知赤叶夫人有舍死之念,但对三娘,她已得幽冥一府的真传,虽火侯不够,但朱玲能否接下来,尚在未知之数。 朱玲不得不运起八成的神功,左手便蓄着六芒指劲,全神戒备待发。 三娘冲势一缓,猛地一声怒吼:“我劈你这老匹夫。” “呼!”幽冥鬼气已运掌而发,劲道十足,朱玲冷喝道:“三娘,你找死!” 赤叶夫人凛然一声叫道:“三娘!” 朱玲的神功已以九成功力劈出,可是方一劈出,猛觉三娘发出的掌力一撤,耳中便听到赤叶夫人的传音,哀声道:“朱姑娘掌下留情!三娘对莫青松舍身护主,想以身殉……” 赤叶夫人的话,句句刺痛朱玲的心,但她带着人皮面具,看不出她脸上的神情,赤叶夫人话未说完,朱玲的掌力哪里来得及收回,只听“篷!”一声大响。 三娘更是一声惨叫,鲜血狂喷,一个身子摇摇欲倒。 但她惨叫过后反而狂声大笑了起来,她的狂笑,声声有如重击打在朱玲的心上。 三娘狂笑声中,带着她含糊的语声道:“主人,三娘先走了,主人,你快离开吧!武林王鼎的主人果非你我能敌,他……他无情,他是人间的魔王,他……不是莫青松,主人…… 走……” 身后的黑衣女也听到了她的话,大喝道:“三娘,你说什么?他真不是莫小子么?” 三娘强运起最后一口真气,一阵凄厉的笑道:“不是啊,他不是掌门人!” 蓦地,她双腿一屈,跪在地上,全身一阵急颤,几乎跪不住,她声嘶力竭地哭了起来道:“掌门师叔!三娘走了!我哥哥死得惨,掌门师叔!你要能听到我的话,定要为我哥哥报仇啊!三娘虽在九泉之下,也感激你……” 她声音渐渐低下去,一个身子也慢慢不支! 蓦地,厅顶一声如霹雳般的大喝,道:“三娘慢些!” 一个灰影掠空而下,站在厅门边的三个黑衣女见,同时大叫道:“莫小子!” 突听赤叶夫人急声大叫道:“莫青松,别放走了那三个黑衣女子,如放走一个你便会大祸临头,还有武尊府外尚有个化子装束的人,更不可让他脱身!” 她话声一落,便听厅外一声怪笑,另一条灰影,一闪而逝! 莫青松答道:“夫人放心,她们一个也休想走脱了!夫人,三娘已临生死边缘,快助她一臂之力,只要能维持片刻不死,便有救了!” 赤叶夫人一个纵身跳过三娘的身边,三娘已不能动颤,唯心口尚有半丝热气,赤叶夫人连忙以本身真气,从她命门穴中渡了进去, 三娘始重重地吁了一口大气,口中尚梦呓般的道:“不……不……他不是莫青松……掌门师叔,你要为我……哥哥……报仇……” 赤叶夫人不禁热泪奔流,为三娘的舍身护主的忠心所感动。 三个黑衣女转身便要掠出厅外,口中大叫道:“散开,只要逃得一人……” 三女脚下一点便朝厅外的掠去,轻功竟然非等闲之辈可比。 这时,穿着银甲的朱玲也一声叫道:“青松哥,那是万极魔女的化身,决不可任其逃脱--个啊!” 她说着,早巳展开“飞虹”轻功,银光一闪已扑了出来。 可是莫青松冷笑一声道:“玲妹放心,她们逃不了的。” 灰影几个旋身,真是有如鬼魅,蓦听一声凄厉夺魄的惨叫。 莫青松朗声大笑的声音,顿时也充塞在大厅之中,朱玲心念一转,大声又道:“青松哥,不可将他们杀尽啊,血魔帮的下落,万极蓦女的踪影全在她们的身上,白使者老前辈正要找她啊!” 莫青松大笑,道:“我知道!” 他道字一落,一声闷哼,一个黑衣女纵起的身子篷地一声,凌空摔落。 同时一声桀桀的怪笑起自厅外,倏然间飞进一条身影,“篷”又是--声大响,摔在厅中的竟是一个中年化子。 灰影一慢,现出白使者的身影,白须在他颔下不住的飘。 他臂下更挟着一个黑衣女,两脚尚在不住的晃动。 白使者重重的往地上一丢,出手如电,一连点了她三处穴道,桀桀更是一阵怪笑,道:“老妖婆的行踪,今日你还能瞒得了我么?” 他又是一阵桀桀怪笑,笑得亦叶夫人眉头紧皱,往三娘头上渡的真力,几乎接继不上。 莫青松关心三娘的伤势,走过去伸手一探她的胸口,顿时脸色凝重起来,转身走至白使者身前,躬身一揖到地,恳声道:“老前辈,晚辈师侄女身受重伤,几至不治,烦请老前辈成全。” 白使者冷冷的瞥了躺在地上的三娘一眼,突然双目一翻道:“娃儿,我教你那么许多的治伤之法,你学到哪里去了!” 莫青松又是深深一礼,答道:“老前辈,她受伤过深,心脉受震几断,晚辈实无把握,不敢轻举妄动。” “笑话,心脉未断,便可有救。” 说着又打量了三娘一眼,三娘面如金纸,气如游丝,还全靠赤叶夫人以本身真元之气,维持她不致气断。 白使者哼了一声,道:“娃儿,以一百零八乱穴之法,可保她无虞。” 莫青松喜谢道:“谢前辈。” 立时便请赤叶夫人和赤叶公主将三娘扶着立了起来。 莫青松便慢慢的跌坐在地,先自调息了一阵,然后缓缓站起,走到三娘身前,双手同时并指如戟。 蓦地,他一指向三娘玄机穴位。 赤叶夫人惊得“啊!了一声。 莫青松并不闲着,左手一举又点三娘的心坎穴位,赤叶夫人全身打了个寒噤,心想:这种治伤之法,还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所见,可谓凶险至极! 随后只见莫青松所点的部位,出指渐渐加快,后来简直落指如雨点般,出指如风,人也围着三娘团团乱转。 渐渐莫青松也汗落如雨,显然这种治伤之法既吃力且耗本身真元。 最后,莫青松又慢下来,转到三娘前面。 蓦地,听他一声大喝。 随着他的喝声,右指带着“丝”地一声破空之声点向三娘丹田穴上。 三娘也闷哼一声,哇地张口吐出一口淤血,双目一瞪,大叫一声,道:“痛死我也!” 向后便倒。 赤叶夫人和公主也惊得面容失色,将三娘的身子托住不倒。 莫青松脚上步一滑,倒退了七八步,吁了一口气,坐了下来,又自凝神调息起来。 三娘昏过去一阵后,终于又醒转。 白使者这才一阵怪笑,道:“娃儿,成了!我全部的本领你都学去了!” 他说罢走至莫青松背后,双掌便贴在他背心之上,助了莫青松一臂之力,莫青松这才复原收功立起拜谢。 白使者一摆手,道:“娃儿,谢什么?不过……” 他双目忽亮,大声道:“莫青松,我有一心愿,不知你肯否答应?” 莫青松看出白使者神情非常的庄严,知道事情非小,连忙恭谨的道:“老前辈有事,尽管吩咐,只要莫青松能力可及,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白使者又沉吟了一下,终于道:“我两兄弟,向未收徒,如今你已将我等功夫,全部学去,你便是我二人的传人了,娃儿,你愿拜师吗?” 莫青松一听,连忙退了三大步,突然跪了下来,连头也不敢抬,大声道:“前辈是何等身份,晚辈已身入幽冥一派,且身任掌门,幽冥一府又非正统,老前辈不怕有辱名声,这事还请老前辈三思。” 白使者又桀桀怪笑道:“娃儿,你真聪明,老夫也就是为此,故迟迟未说出口,但我总要有个传人啊!” 顿时,白使者好似十分的着急,竟在大厅中团团乱转,猛然止步,对莫青松道:“娃儿不行,你不能将那劳什子掌门人放弃?” 莫青松仍然摇了摇头,猛地脸现刚正之色,道:“老前辈,幽冥一府虽在数十年前,为非作歹,造孽多端,但自恩师悔悟前非之后,决心改过自新,幽冥一派已非昔日可比,晚辈并不以入门幽冥为耻。” 白使者一听,气得大叫了起来,道:“娃儿,你这是什么话,幽冥邪门左道,岂能与武林正宗可比?” 莫青松立时也气得脸红耳赤,大叫道:“老前辈的话,恕晚辈不敢附从。” “你自甘低下,老夫深为你可惜!” “晚辈心地光明磊落,不求人同情,也自不以为低下。” 白使者气得浑身发抖,颔下白须无风自动,跨前两步,便要对莫青松举掌打去,哇哇怪叫,道:“娃儿,你敢在老夫面前顶撞。” 白使者激起了莫青松的狂傲之态,大声道:“老前辈,你既是这等,晚辈后悔已来不及了,从此之后,老前辈教给我的功夫,我一概不……。 他“用”字尚未说出口,朱玲已知他要说什么话,一声大叱道:“青松哥!” 莫青松猛然闭嘴。 朱玲纵身而至,怨恨地看了莫青松一眼,幽幽道:“你不该这样说,青松哥,你不该这样说。” 白使者一听,气得脸上发青,顿脚间,灰影一晃已飘身厅外,朱玲大哭叫道:“老前辈!” 白使者头也不回,身影闪了两闪,已自不见。 朱玲又走到莫青松的身边,哀声道:“青松哥,你已开罪老前辈了,还不去找他回来,向他道歉!” 莫青松哼了一声,道:“他辱及我的师门,我不原谅他!” “青松哥,老前辈乃是一番好意,你不可这样对待他,而且他对你有救命之恩,你应衷心感谢他才对。” 莫青松又摇摇头道:“白使者老前辈,一代神将,我对你万分的尊敬,但他对我一门却如此轻视,我怎能容许他如此对我!” 朱玲想了想又道:“昔年你师祖鬼王以他为敌,在他的心目中鬼王一直是邪门左道,乃是自然的事,今日他有心收你为徒,怎能落得一个抢夺昔年大敌的弟子为徒之名?青松哥,你只要为他想想自然他也有理。” 莫青松一听,蓦然大叫道:“请你别在提这件事了,玲儿!他要我放弃幽冥一派牵就于他,那是万万不能的,试想我两位师兄死在万极帝君手中,我尚未替他们报仇,今日竟然叛派,改棣别宗,这事我莫青松做不出来。” 他话声一落蓦然灰影又一闪而来,白使者大叫道:“莫青松你想好了没有?” 莫青松哼的一声,愤然道:“别事尚可尊办,此事万万不能。” 白使者也哼的一声,道:“好个固执的小子,今夜三更咱们三招决胜负,你如能接下我三招,我从此打消此念,你如败了那就由不得你了!” 莫青松听了勃然大怒,道:“老前辈,我尊敬你是前辈,想不到你竟这样强人所难,逼人叛离师门,你可知叛师之徒在武林间无立足之地么?不用打了,我此刻便认输,如何处置,听由尊便,我莫青松还了半下手,便不算人。” 白使者桀桀一声怪笑,两只如鸟爪的手掌,猛地提起被他点了三处穴道的万极魔女座下的化身之一,掠身间又飞离厅内。 莫青松虽转身向内,神情之间,好似看也不看他一眼,但心中却在暗惊忖道:“他不会回来了,他此去弄清万极魔女的隐匿之地后,为哥哥报了仇,便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全神无形中起了一阵寒颤,立即冷静下来,心中悔恨自责,暗叫道:“我真的怎能对他这样?他这样大的年纪,且为自己备下了棺木,我怎能这样的伤他的心?” 他想随后冲出厅外,阻止白使者的离去,但又为自身的自尊心所阻,他不能这样做,莫青松为自己的自尊心痛苦了。 不自觉的他的双目之中缓缓的流下了眼泪!哀祷的道:“老前辈,原谅晚辈吧!晚辈身受幽冥一脉之恩,怎能忘恩负义!” 他渐渐的泪如雨下。 蓦地,朱玲扑到莫青松怀中大声道:“青松哥!你哭了,啊!我知道,你太痛苦了!” 这句话更刺痛莫青松,就在这时,三娘也醒了过来,虽然仍然体弱,便已能行到莫青松身前,跪了下去,拜道:“三娘参见掌门师叔,并拜谢师叔救命之恩!” 莫青松尚未答话,谁知朱玲蓦地大声道:“救你的不是莫青松,是白使者老前辈,你如知道感恩,便快去找他回来!” 莫青松闻言怔了一怔,双目望着朱玲。 朱玲也对他一瞥,莫青松立时会过意来,对于朱玲用心的仔细,无限的感激。但他又想到,白使者已走,三娘到哪里去找他呢? 赤叶夫人一直在一旁冷冷的观察这件事的发生,这时微微一笑,道:“孩子,你不用着急,白使者老前辈已深爱你,他去不远,会回来的。” 莫青松听得愕然的望着赤叶夫人,赤叶夫人也对他微微一笑道:“你不见过姑母么?” 莫青松被她一语提醒,跑了上去,猛地抱住赤叶夫人喜叫道:“姑母……不,我应叫您大娘,娘!” 这种称呼使得赤叶夫人双眉紧皱,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唉!此事无常是恨是爱,我也不十分明白了,好吧,虹儿,快见过你的弟弟。” 赤叶公主恨不得赤叶夫人早说这一句话,但莫青松不待虹儿过来,已先奔过来,他也不避嫌,张臂又是一抱她,连声叫道:“姐姐!姐姐!想不到吧,你是我的姐姐!今日我才能谢姐姐在藏龙庄上救我一命之恩了,还有,姐姐!你那故事尚未讲完啊!” 莫青松直乐得蹦蹦跳跳,一派天真无邪,逗得在场之人开口笑了!” 只有朱玲站在一侧,脉脉含情的冷眼看着莫青松的快乐,她心中也感到无限的快慰。 自然赤叶夫人已看在眼里,她走到朱玲的身边,拉着她的手,一把将她的人皮面具取了下来,啧啧赞美道:“朱姑娘,你真美呢!虹儿过来,你以后有个好朋友了。” 朱玲含羞的拜了赤叶夫人,虹儿立时过来问长问短,不一刻,两人已有相见恨晚之感。 不久,天色已至黄昏,莫青松请赤叶夫人等人到楼室中休息,并把那打昏过去的黑衣女和中年化子分别囚禁起来。 当夜,一条黑影飞进了武尊府,莫青松却正在熟睡中,那人轻功已臻化境,到了莫青松身边,莫青松竟一点也没发觉。 第九十九章 真魔出动 那条黑影站在莫青松榻旁久久不动,室中只听到莫青松均匀的呼吸之声,终于那条黑影低声道:“徒儿醒来!” 莫青松这时是何等功力,百丈之外飞花落叶,都难逃他的双耳,何况近在咫尺的语声,他一惊醒来,平跃而起,但见一条高大的人影,站在榻旁,沉声喝道:“谁?” 双掌已蓄满功劲,随机待发,人影更沉喝道:“徒儿不得鲁莽!” 莫青松蓦地不觉一怔,他夜以能视物的双目一触,便见白使者双目炯炯射着两道慑人寒芒,盯视着他。 莫青松回想白使者刚才的话声,心中一动,不悦道:“老前辈,你刚才称晚辈什么?” “老夫不配作你的师父?” 白使者的话也有些愤愤然,莫青松双目圆睁,猛地退了两步,连声道:“不,不,晚辈身为幽冥掌门人,岂能叛师别投,老前辈!请你别再逼迫我!” “唔,谁逼迫你来?” “老前辈轻视幽冥一派。” 白使者目光更加犀利的盯着莫青松,蓦地好似不耐烦,怒道:“不管你是何门何派,老夫授了你全身功夫,你就要拜我为师。” 莫青松全身一凛,哼了一声道:“任何人也休想我莫青松成为叛师之徒。” “难道你真不愿!” “晚辈白天已经言明。” “白天是白天,夜里是夜里,你不从也得从。” “我偏不从。” 白使者的脸色这时十分难看,银发俱竖,双目似要喷出火来,桀桀不住的怪笑,在这深广的武尊府中,他的怪笑显得有点恐怖之感。 他边笑边向室门移去,喃喃道:“莫青松,你不尊我为师,不要后悔!” 莫青松坚决的答道:“晚辈做事从不后悔!” 白使者身形一闪已出了室门外,但莫青松忽听到赤叶夫人的传话道:“孩子,你错了!” 莫青松一怔,实际他是痛苦的,他拒绝白使者乃出于不得已。 赤叶夫人的声音继续道:“孩子,你们的话我全已听见,你为什么不深想想呢?白使者前辈已允许你不必离开幽冥一门拜他为师。” 莫青松双目大蹬,急传音答道:“这……这我听不懂。” “他不是说过不管你是何门何派吗?” “啊……” 莫青松如梦初醒全身一凛,猛然跃出室外,大叫道:“老前辈别走啊!我拜您老人家为师,我答应了!” 他的大叫之声响彻整个武尊府中,但却无人回答他,一种万分的愧咎之感侵袭在心头,他痛苦的自责,更加声声大叫。 一声,两声,三声。 终于无人回应他。 就在这时朱玲、赤叶夫人和赤叶公主闻声赶来,赤时夫人见着先自叹一声,柔声道:“孩子,你再喊叫也没用了,他这次是真的走了!” 莫青松紧摆双拳,大声呼道:“不,他不会走,我已答应拜他为师,他不会走的。” “别倔强了吧,孩子,你已刺伤了他,恐怕今生你已不能复见他了!但你不可气馁,他不见你,你还可找他啊!” 朱玲见莫青松这种激动悲伤的模样,大是不忍。也上前劝道:“青松哥你该冷静些,从前你遭遇大变时,不是很镇定的么?” 莫青松并未听两人的话,猛然他脚下一点,疾射出武尊府,大叫道:“老前辈,你纵然走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你,我对你不起,你是我的大恩人,又将全身的功艺授给我,我竟这样的刺伤你,我不是人……” 但他身刚出武尊府,话声末落,蓦然间,距离武尊府一里之外,传来一声惊心夺魄的惨叫。 叫声凄厉,听到莫青松的耳中也觉心中一寒。 最奇怪的是这声惨叫之声,真气十足,至少内功修为已是炉火纯青之人,始能发出这样的一声划破长空的叫声。 莫青松虽不知这是怎么回事,但也不禁心头大震,立时就朝发出惨叫之处,全力展出幽冥无形轻功赶去。 他这里刚刚飘身纵起,突然一个急刹,又停下身来,朝旁一闪,两道神光莹莹的目光,瞪视着前方。 这时,便隐隐听到衣袂振空,嗖嗖连声。 同时,三条人影急如星飞,朝这边扑来。 其中一人特别的高大臃肿,全身金光闪闪,另外两人也身材伟岸。 莫青松脑中闪过一念,忖道:“这三人是谁?竟有这等功力?” 三条人影晃眼已在十丈之外,只是便听到三条人影来路之上,一个沉雄的声音,以命令的口吻,冷峻臻极的道:“平儿,今夜务必到手不可!” 莫青松大吃一惊,他从未见过这等在一里之外发话之人,显然此人的功力高不可测,他吃惊之余,更是大惊,原来三条人影来的正是血魔帮万极魔尊、九宫魔主和武当白岩尊者。 可悲的是万极魔尊这时显得臃肿,只是提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莫青松一看竟是师傅。 他一惊,只觉得天旋地转,全身血脉贲张,他几乎不敢相信是事实。 他白使者,数十年前威震宇内,肃清群魔的一代神将,竟落在万极魔尊之手,这可能吗? 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 但这是事实。 莫青松忍不住了。 猛地,他一声暴喝:“站住!” 万极魔尊,九宫魔主,白岩尊者蓦然止步,随即暴出一阵狂笑道:“果然敢自称武林至尊之名的是你们三个专以投镖为名,与我血魔帮三番两次为敌的三个老不死,你,你到底是谁,报上名来?” 这时的莫青松一色灰衣打扮,脸上更带有人皮面具,他们自然认他不出。他这时见白使者被擒,理智早失,哪里还想报名,猛地抢上两丈,狂喝道:“放下白使者……” 底下的话未曾出口,血魔帮主已狂声大笑,道:“说得好听,连你自身都难保,你还想救人?” 莫青松双掌蓄运十成功力,又猛喝道:“放下!” “没有那么好听的话。” 莫青松双掌一错,便要全力挥掌而出。 但他尚未出手,九宫魔主大喝一声,道:“白使者,除非你不要他的命,否则你就发掌吧。” 莫青松闻言,微微舒了口气,暗叫道:“他还没死,白使者老前辈还没死……” 顿时他理智清醒了不少,知道这时不能轻举妄动,否则他们将白使者老前辈杀了,自己终生引为痛苦难当的憾事。 他就将劈出的双掌,猛又撤回,大喝道:“在这武尊府前,你们要怎样?” 九宫魔主狂笑,道:“武尊府,谁承认你们是武尊?老匹夫,你要识趣的话,赶紧献出武林王鼎,帝君或可放你一命。” 莫青松一心一意只在暂时救人要紧,喝道:“哼,在本尊之前,你们还敢放肆,速与我将他放下。” 三人又是--阵狂笑,武当白岩尊者笑声之中,尖声笑道:“放下老匹夫,你着急了么?此人一代神将,名头吓人,但仍难逃出本帮之手,你既能与他同伙,想也不是无名之辈,快报上名来。” “哼!哼!你这武当的败类,你不配。” 白岩尊者气得全身一抖,手中的一柄长剑,抖出三朵寒光耀眼的剑花,尖厉的大声,骂 道:“老匹夫!你可是也想找死。” 莫青松目光朝他脸上一掠,这时他已完全冷静了,他知道今夜之事,非是易与,显然血魔帮除帮主、九宫魔主、白岩尊者外,老魔头万极帝君也到来了,只不过,他仍留在一里之外,遥遥监视,未曾现身而已。 而老魔既敢以留在一里之地,放心万极魔尊等人来到武尊府前,必是有所恃,放心得下,那他的功力就不知高到如何程度了!” 莫青松冷声答道:“不知是我找死,还是你找死?哼,三招之内,我要你血溅当场,为武当除你这无耻败类。” 白岩尊者振剑踏上一步,阴笑道:“大言不惭。” 莫青松一声暴喝:“走着瞧吧。” 单掌一拂,打出一股掌风,掌风虽猛,出掌却嫌缓慢了些。 白岩尊者振剑而攻、朵朵剑花铺盖而上,同时细声细气怪笑道:“老匹夫,凭你这一手还不配。” 莫青松身形一闪,避过白岩尊者剑势的攻路,一沉身,双掌齐出,但这双掌打出的掌风仍不甚凛烈。 白岩尊者单掌一挥,也扫出一股掌风。竟敢以硬接,两掌“篷!”的一声大响,两人同时身形一晃,各自退了一步。 莫青松哼了一声,暗喜道:“白岩老鬼,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辰。” 白岩尊者却自以为试出莫青松的功力有限,不觉精神一振,“玄玄剑法”应剑出手,三朵剑花狠辣诡奇无比,朝莫青松全身要害刺来。 莫青松招招后退,真似只有招架之功。 九宫魔主虬须一掀,哈哈大笑道:“这样平平武技,竟也妄图武尊之位。” 莫青松故意无比的愤怒喝道:“老夫警告你,周鼎!你也命在旦夕。” 九宫魔主更加哈哈狂笑,道:“老匹夫,你识人不少!除此之外,一无可取。” 这时白岩尊者运剑更加凛厉逼来。 莫青松冷哼一声,道:“老鬼,老夫念你成名不易,你如再不撤剑,哼,你这条老命算是完结了。” 白岩尊者怪笑一声,毫无怯色,运剑出手更快。 莫青松蓦地狂笑了起来,他的笑浪也划破夜空,传出一里之外,一里之外,立听啸声顿起,只在刹那间,那啸声便几乎已近了一半。 莫青松运起了天威掌法,一股狂风,铺天盖地,重若山岳般压向白岩老鬼。 白岩尊者轻敌在前,这时虽发觉有变,待运功抵敌时,已至不及,轰地一震,老鬼厉声惨叫一声,红影一晃,被掌风击出五丈开外,叭地跌得脑浆迸裂,死于就地。 第一百章 拜师 莫青松一掌震毙白岩尊者,血魔帮主与九宫魔主愕然惊退三步,莫青松身形一晃已逼近血魔帮主,大喝道:“放下白使者。” 血魔帮主反而前跨了一大步,将白使者的身子一举,刚声道:“匹夫,你发掌吧。” 莫青松双目一掠白使者,见他双目紧闭,全身瘫软,显然被人点了重穴。 莫青松心如刀割,倒退了一步,怒声问道:“你想怎样?” “献出武林王鼎。” “不,除非你把我毙了,否则你休想。” 血魔帮主虽看不出莫青松脸上的表情,但他仍能感觉莫青松对白使者的急切关怀,狞笑道:“你的命如草芥,我便要了这一代神将的性命。” 说着,他一掌便贴在白使者的天灵,双目便逼视着莫青松。 莫青松心中如刀割,不由自主的又倒退了半步,全身更不住的颤抖,狂声喝道:“慢着。” 血魔帮主知道捏着他的要害,更加狂笑,道:“怎么样,你是要他没命,还是要武林王鼎?” 十丈之外飘来一个沉雄绝伦的口音:“平儿,你做得好!” 血魔帮主转头朗笑一声,答道:“爹,你尽管放心,老匹夫无可奈何于我。” “你恐怕看走了眼。” “怎么说?” “他不象是个老东西。” “他的功力之高却不可忽视,爹爹!你说黑使者已死,是真的吗?” “爹爹骗你作甚?他死在你娘的手里。” 血魔帮主又盯着莫青松一眼,大声又道:“爹,那么这人又是谁?他功力之高,几可与白使者相提并论。” “哼,也不是你爹爹的对手。” “爹爹功力通神,当然他差得太远。” “那么赶紧逼他献出武林王鼎吧,和他磨蹭什么呢?”血魔帮主又大笑连声,突然脸色一沉.喝道:“老匹夫,你既不愿白使者死去,就赶快献出武林王鼎吧?这是最后一个机会,否则,哼,你道我不敢杀他么。” 莫青松脑中嗡嗡作响,脚步踉跄,是献出王鼎,还是先救白使者? 武林王鼎一经献出,武林从此沉沦于血魔帮之手,陷自己于不仁。 不救白使者,自己又将陷于不义。 莫青松难以作此决定,他在心中大喊道:“武林王鼎,我不能任血魔帮得去。” 但是他又想到,白使者性命将因此不保。 “我不能不救白使者前辈。” 猛地,他双目射出两道愤怒的杀光,罩定血魔帮主,厉声道:“罢了,帮主,我会杀掉你。” “别岔开话题,你到底献不献出武林王鼎?” 突然,他耳中飘来了赤叶夫人的传音,道:“孩子!别坚持了,难道你真的要白使者去死?那会使你终生痛苦的,而且他死了仍保不住武林金鼎被血魔帮主取去,这又何必呢?”莫青松如获救星,心中镇定了不少。 传音又道:“叫他先放开白使者前辈,叫九宫魔主到武尊府厅中来取吧!但记住,血魔帮主如问我的下落,就回答他已死在你的掌下,千万不能露出半点我还活着的话风,否则那后果不堪设想。” 莫青松想了想,怒视着血魔帮主一眼,恨声道:“你要我献了武林王鼎?那先把白使者的穴道解开,我问两句话再说。” 血魔帮主一听这灰衣老人已经开始软化了,狞声一笑道:“这很简单。” 单手一拂已将白使者的穴道解了。 莫青松大叫一声,道:“前辈……” 白使者闻言,吃惊的望着莫青松,猛地脸色一沉,狂怒道:“你来干什么,还不快走。” “老前辈。” “我们恩断情断,谁是你的老前辈。” “老前辈!我……晚辈知道错了,我不能辜负您啊。” 莫青松说着,目光打量了白使者一眼,猛地他全身一寒,狂怒道:“万极魔尊,白使者的功力已被散去,我……我……” 莫青松话猛运起了天威掌“呼”的一股排山掌风袭向血魔帮主。 老魔轻轻将白使者一带,挡在他的胸前,大笑道:“既然他与你恩情断绝,何妨杀了他?” 莫青松掌风已递出,无法收回,急得一偏身,将那股掌风硬往斜方劈出,一声大 震,当时被他的掌风,击出一个大土坑。 白使者冷笑一声道:“这有什么用,最好将我一掌毙了吧。” 莫青松哀叫道:“老前辈,请再别说那种话吧,我自知过错,可是他们要夺武林王鼎啊,要是不给,他们就要杀了你。” 白使者一阵怪笑,道:“那么让他们杀我好了,我早就活够了!” “不,老前辈!我不能让你去死。” “难道你要献出武林王鼎。” “为求老前辈不死,我可付出任何代价。” “放屁!你敢这样做?” 莫青松嘶声道:“老前辈!我不得不这样做。” “什么,你以为做对了么?你视武林陷于桎梏而不顾,千百年武林正气将断送在你一人之手。” 莫青松仰天长啸一声道:“天哪,我该怎么办?” 白使者怒目圆睁,狂声道:“怎么办,我非怕死之人。” 莫青松猛地转念,大叫道:“老前辈,我知你非怕死之人,但你昔年与黑使者生则同床,死则同穴的誓言仍在,你这样死了,九泉也不瞑目。” 白使者全身一震,大喝道:“什么?” 莫青松紧逼的道:“况且老前辈一死,就可保武林王鼎无恙么?” 白使者呼出一口长气,突然支持不住的委顿在地,软弱的道:“那么,任由你了!这是劫数!武林该当有此一难!” 血魔帮主不耐的道:“老东西,怎么?你总该满意了吧!” 莫青松一挥手,道:“九宫魔主,武林王鼎正在武尊府的厅里,你可敢去取么?” “有何不敢?” 九宫魔主纵身一跃,已进了武尊府。 约有半盏热茶的时光他终于抱着那座闪着金光的金鼎和三面金牌出来,但莫青松一瞥,见他的脸色苍白,神情之间,很不自然。 莫青松心中忖道:“大娘是怎样应付他的呢?他们原是父女,从九宫魔主的沮丧看来,难道他们父女间有何协定?” 大敌当前,莫青松不敢多想。大声道:“血魔帮主!王鼎已现,放白使者过来。” 血魔帮主哈哈一声狂笑,猛然提起了白使者,暗运真力一按一送。 白使者一声闷哼,一个身子飞向莫青松。 接着,血魔帮主身子一弹,跟在白使者飞出的身形后,朝莫青松狠扑过来,莫青松早看出不妙,浑身热血澎湃,几乎就要爆炸。 一声怒吼,莫青松一把接住了白使者飞来的身子。 可是血魔帮主的化魔掌也已袭至,在这种情况之下,要避他这一掌,真是不易。 莫青松在无可奈何之下,运起已练至八成的护身罡气。拼着真力受损,硬接了他一掌。 一股腥风过处,莫青松面色一变,一条身子仍然紧紧的抱着白使者,当时被化魔掌击出三丈开外。 莫青松胸口一窒,护身罡气几乎被他击破。 暗暗吸了口凉气,身子一挺,轻飘飘的落在地上,可是,他一看怀中白使者时,只见他嘴角上鲜血直流,滴在他的前襟之上,已经是呼气的多,吸气的少,眼看着命在旦夕。 莫青松心如芒刺,哀叫了声“老前辈!” 白使者声息低微到无法听清的轻哼了一声,莫青松抢天呼地大叫道:“老前辈!你等一步,你不能在此刻死去!” 莫青松泪如泉涌,声嘶力竭的狂声叫喊。 血魔帮主冷哼一声,金光闪动之间朝莫青松又欺身过来。 这时,一条青影从武尊府中射了出来。 莫青松连忙将白使者受伤之体抛过,青衣老妇张臂接过。 莫青松转身间,双目赤红,狂声道:“血魔帮主,我要杀你,我不踏平血魔帮,誓不为人。” 血魔帮主正欺身在他一丈之外,莫青松身子一沉天威掌一招,当头罩去。 血魔帮主如霹雳般的一声狂笑道:“好,我就伸量伸量你到底有多大的斤两。” 双臂一抖,两掌立呈艳红之色,同时粗壮了两倍。 莫青松在极度悲怒之下,聚毕生之力,运起了天威掌法的第三招,呼地掌风啸空,地动山摇的劈了出去。 血魔帮主一见那种声势,心中骇然,也以十二成化魔功迎上,眼看两股掌力便将触到,一条黑影当时如箭般射到,不带一丝破空之声,同时一个女子的口音急道:“平儿,这是老匹夫的成名掌法,小心!” 十丈外万极帝君沉雄的口音也骇然道:“昔年明王府中一役,我便是挫在这一掌之下。” 射到当场的黑影一晃,当时从旁助上一掌,一股阴劲,与血魔帮主的化魔功同时接上了莫青松的天威掌。 “轰!嘭!” 血魔帮主闷哼一声,脚下踉跄连退八步。 那条黑影身形晃了几晃,莫青松却面如金纸“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血魔帮主哈哈狂笑,道:“老匹夫,你也只不过如此。” 他金袍闪闪,一步步走向莫青松。 朱玲一见大惊失色,她身形一掠已抢在莫青松身边,单手一带将莫青松拉向身前,怒叱道:“你再进一步我便取了你性命。” 血魔帮主朗声一笑,道:“少夸大话,你还不配与本帮主为敌。” 他说着仍然欺身而来,朱玲双目骇然,聚运毕生功力蓄势待发。 十丈之外,突听万极帝君发话道:“平儿,问问他们是何来路?” 朱玲一听,怒答道:“老魔头,你休想知道什么,今晚夺鼎伤人之仇,不久就要你十倍的报偿。” 这时,忽听一个阴冷的口气,道:“老骨头,我看你留他们不住,何不就此打发了,免得日后担忧?” 暗影之中哼了一声,答道:“数十年来,你凶狠一如昔年,好吧,他们就交给你吧,但要小心,这婆娘恐也非易与之辈!” 万极魔女冷哼了了声,鬼魅般的黑影一晃,已向朱玲其疾发电的欺过来,阴冷铃的笑了两声道:“你要是有头有脸,便快将脸上的人皮面具取下。” 朱玲心中虽万分的焦急,因她自知根本就不是魔女的对手,但情势不许她畏缩,她一畏缩只怕情势更糟。 不禁也冷哼一声,道:“我要不呢?” “你自问能敌过我?” 朱玲双掌一抬,大着胆子反身跨进一步,大笑道:“魔女,你自以为是个有头有脸的人么?” 万极魔女一怔,道:“这话怎讲?” “那么,你为何要以黑纱蒙面?” 万极魔女动也不动的阴冷道:“你想看么?” “有何不可?” “当今天下只有两人见过我的真面目,除此之外,谁见着我的面目只有死路一条。” 朱玲微微一愕,谁知就在这时,左侧十丈之外,传来一声冷笑,笑声虽低,在场之人却无人不曾听到。 万极魔女,血魔帮主,九宫魔主同时转头喝道:“是谁,好大的胆子,还不与我滚出来。” 正在他们喝声中,一条灰影掠空而过,扑向那发话之处,速度之快,看在莫青松眼里,也微感昨舌。 但是,只听左侧暗处又是一声冷笑,随听“篷”的一声天崩地裂的大震,“哇!”一声厉啸,划天而遁,刹那间便在一里之外。 立听到万极帝君从一里之外急道:“平儿速退!” 万极魔女一听立知不对,来人竟有如此之高的功力,万极帝君也败在了他掌下。 万极帝君似乎被那一掌惊得魂不附体,连声大叫道:“你们还不快退!” 万极魔女一挥手,与血魔帮主、九宫魔主脚下一点疾退十丈。 这时,左侧一个低沉的声音道:“走吧,老夫暂放你们脱身,告诉老邪魔,他是自作孽,血魔帮如不在三个月之内拆伙,哼!我自有办法收拾他。” 接着,那暗影之中,平白的掠出一股怪风,呼地卷向十丈之外,三个魔头不禁打了个寒噤,一个踉跄,退了三大步,这才疾掠而起,一闪没入夜色之中,走得无影无踪。 朱玲、莫青松怔在当地出声不得,他们万想不到还有谁比白使者的功力还高的。白使者尚且惨败于万极帝君之手,这人是谁? 莫青松和朱玲同时凝聚目光朝那暗影中望去,却什么也不见。 莫青松忍耐不住朝暗影深深一揖,道:“莫青松拜谢高人援手之德。” 暗影中冷笑一声道:“小子,以怨报德,还不跪下拜白使者为师,等待何时?” 莫青松连忙走至白使者倒地之处,一探他的鼻息,一股热血直冲天灵,大声道:“白使者老前辈,白使者老前辈!他……他……” 他话未说完暗影中冷喝一声:“跪下!拜师。” 喝声虽不大,可是有一种不可抗拒的慑人之力。 莫青松不由自主的双膝一跪,正式的拜了八拜,口称:“师父。” 随即他再也无法克制心中对白使者的歉疚之感,想起白使者对他的种种恩遇,爱护,不由泪如泉涌! 暗影之中又听到一声冷冷的低哼,随即寂然! 莫青松抚尸恸哭了一阵,经朱玲劝慰,始才收泪起身。 因久久不听侧面再发话,便与朱玲走了过去。 忽见十丈之外,一株小树的枝干上,吊着一只古铜小盒。朱玲顺手摘下,盒面刻着字迹道:“此丹速为白使者服下,自有神效!三日后小子泛舟湖上一行。”字迹后未署名号。 莫青松一见大喜,急不及待,打开铜盒,里面果然一颗圆形鸽卵大小的丹丸,香气洋溢。 莫青松知是不可多得的神丹,一纵身奔至白使者身前,将丹丸纳入他口中,抱起了他的身子,忍住自己的伤痛,一溜烟奔进了武尊府。 朱玲随后跟进。 莫青松将白使者妥当的放在自己的榻上,静静地盯着白使者的转机。 这时,赤叶夫人和虹儿,三娘也到来,一见莫青松受伤十分的沉重,仍不愿调息,瞪着眼看白使者,立时劝道:“孩子,你自己快坐下来调息伤势吧?否则,你将在三月内无法复原。” 莫青松黯然摇头。 他双眼不离白使者的脸庞。 赤叶夫人皱了皱眉,又道:“孩子,你父母大叔尚在血魔帮手里,你竟这样的糟蹋身子,那白使者老前辈醒来也不表赞同的。” 莫青松听赤叶夫人这样说法,只好就在白使者身侧坐下来,凝神运气疗伤。渐渐地进入无我之境。 这时,他灵台空明,百丈之内飞花落叶均听得清清楚楚。 陡地,莫青松听到风声飒然,武尊府内至少来了十个高手,除了衣袂飘风之声,脚下竟无半点声息。 莫青松心中一动,运功被扰,随即便丝毫不听有任何声息。 他伤势末愈,便被杂音所扰,连忙摒除杂念,气息畅顺,不久又复听到低微的脚步之声。 只听一个女子的口音,道:“夏荷姐,师父真是料事如神,血魔帮果然派人暗算,看她们的动静恐是要纵火焚屋。” 那被称为兰姐的声音答道:“秋妹,你看那些人身手倒是矫捷不凡,而且每人黑纱罩面,看来必是魔女的手下无疑,秋妹不可大意。走!你向东,我向西,好歹除掉她们。” “好,兰姐姐,今夜我姐妹初次出手,倒要试试魔女手下到底有何了不起的。” 一阵衣袂破空之声后,蓦闻哇地两声惨叫打破了武尊府的沉寂。 随即又是几声惨叫。 赤叶夫人、朱玲闻声,一惊而起,互视了一眼,惊声道:“武尊府中有警。” 两人便要跃出室外,巡查动静。 莫青松急忙将真气运转一周,气纳丹田,睁目警声道:“别动,大娘,玲妹!武林王鼎已被血魔帮夺去,查它作甚,况且已有人出头,阻拦魔崽子,谅他一个也休想走脱。” 朱玲转身忽道:“啊,青松哥,你醒了,你怎会知道的。” “我打坐时感觉特别灵敏,来的是十几个魔女帮众,一个个脸罩黑纱,但有另两个女子,不知是何来路。” 朱玲啊了一声又道:“青松哥,那女子是友是敌?” “她们与魔女为敌,阻止那些妖女纵火,保护本府,看来自然是友了。” “啊、不知她们是何来路。” “她们是奉师父之命而来。” “青松哥,你觉得她们和打万极帝君的人是否同路?” “据我看有关系,说不定那人便是她两人的师父。” 莫青松和朱玲说着,武尊府里忽又传来几声惊心动魄的惨叫,随听有两个女子咯咯的欢笑声,道:“魔女手下的人,果然个个美艳绝伦,而且更是心狠手辣。” “可是,说起武功却也平平,竟没有一个能在你我手里走出三招的,可见师门的功夫果真是天下无敌。就是万极帝君那样的百龄老魔,也在师父一掌之下,惊得魂不附体。” “秋妹,咱们别多说了,师父吩咐武尊府内的人,要有任何闪失,就拿咱们是问,还是小心些的好。” 两人谈话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那被称为秋妹的道:“兰姐姐,听说那莫青松风标绝世,你见过他么?” “没有见过,秋妹,你可是想何鬼心眼,可惜人家早……” 那兰姐的话未说完,秋妹早不依道:“兰姐你……你冤枉人,我不来了。” 朱玲听到此话,悄悄的瞥了莫青松一眼,莫青松微微--笑,朱玲道:“青松哥,假如真有那么一天,你会不理吗?” 莫青松深情的望着朱玲,凑过脸嘴,在她耳边低声道:“玲妹,没有那么一天的,你不要胡思乱想了。” 朱玲脸上一红。 就在这时,白使者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莫青松连忙走过去,跪在他身边,低声道:“师父,你老人家终于醒了。” 白使者睁开眼,诧异的望着莫青松,吃力的惊声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莫青松心中一阵激动,道:“师父,您老人家受伤过重,要非有人相救,徒儿有罪,恐将要永远莫赎了。” 白使者双目转了转也顿时激动的道:“你,你,娃儿!你称我什么?” “师父。” “你何时曾拜我为师?” “在师父昏迷之际,师父!您老人家伤体未愈,还是少说话吧。” 白使者终于闭起眼睛,他喃喃道:“老哥哥!你我终于有传人了,只要我能为你报了那杀妻之仇,想你虽在九泉之下也瞑目了。” 莫青松低声道:“师父,您老人家受伤之体,不宜多想心事,师伯之仇,徒儿义不容辞,徒儿当走遍宇内,找出万极魔女的巢穴,灭她于万劫不复之地。” 这时白使者默然一刻后,终于轻叹道:“想不到昔年我手下败将,今日功力竟高我许多,他打败我后,并废去了我全身的功力,唉!要报仇,谈何容易。” 第101章 斗魔女 说着,白使者习惯性地一运真力,猛地,只见他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众人。莫青松一见师父表情,就待出言安慰。 就在此时武尊府隔着几道墙外,传来女子声音道:“兰姐,好了,白使者现在功力已复,咱们责任已了,兰姐走吧。” “秋妹,你不想见那莫青松一面就走?” “兰姐,你要死啊。” 一阵笑语声翩然而逝。 白使者哼地一声,身形一晃,身子之快,不减他未受伤之前,同时大声道:“姑娘慢走, 老夫有话说。” 他话一落人早已窜出室外。 见师父飞纵出去,亭中众人不由一呆。 远远听到女子的回答道:“老前辈,有话下次再说吧。” 白使者猛运一口真气,,灰影闪了几闪,已到了武算府外,举目四下一望,哪还有半条人影,心知追赶不上,又大声道:“请转告你家师父说活命之恩,白使者心领了。” 几乎已在三里之外,飘来回声道:“定然转告师父,老前放心了。” 白使者望着女子飘逝的方向,怅然若失,喃喃道:“想不到白使者这大年龄,还要受惠于人,说来,老夫又欠了一笔情债。” 他正怅惘间,一声冷笑起自左侧。 白使者好似未曾听到,理也不理。 左侧已有人发话道:“老匹夫,你命好大,想你虽未死却全身功力已废,竟敢单身在此,岂非自寻死路。” 白使者听那口音,简直阴冷至极。 “哼。” 白使者微哼半声,蓦地,灰影一旋,狂扑向那发话之处,真是身如离弦箭矢,快到念未到人已扑到。 “啊。” 发话处迸出惊诧之声。 一条黑影原地疾射而起。 随着,哗啦啦!掌风如涛,白使者带着山崩裂的掌风已当头罩去。 谁知黑影也非泛泛之流,晃身之间,已惊出二丈之外。 白使者重伤之余,心中一股无名怨气正无处消泄,哪会放过他,振起昔年勇猛的神威,暴吼一声。 “站住。” 他吼声震耳欲聋,黑影一顿之间。白使者嗖地又扑过去,双掌蓄运了全身百年的功力,随时准备劈出。 谁知那黑影不退反进,猛地诡异绝伦一扬掌,打出一股阴寒的掌风,叱道:“老匹夫,你以为我真怕了你。”发话的口音竟是一个女子。 白使者见阴寒的掌风所及,“天威掌”至刚的掌力一挫。一阴一阳波的一声轻响,白使者心头一震,黑影一连退了五六步。 白使者暗暗吃惊之际,运目一望对方,不禁全身如触电般一阵狂颤,蓦地桀桀一阵怪笑,厉声道:“面罩黑纱的黑衣女人,魔女,嘿嘿,我白使者终于找到你了。” 万极魔女在白使者怪笑声中,步步后退。 陡地,白使者银须发根根竖立如针,一声狂吼道:“魔女,血债血还!你偿我哥哥的命来。” 话音一落,呼的一掌压去! 黑衣蒙面女骇然厉啸一声,幌身闪出一丈,也厉声叫道:“且慢,你说情楚些,谁是万极魔女,谁认识你哥哥?” 白使者的心目中,早已把老魔女根到极点。他曾听莫青松描述万极魔女的形状,今夜一见此女,正是此等装扮,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白使者哪还会听她,双掌交劈,每一掌都足以将对方打得血肉横飞。 那黑衣女只一面骇然至极,但她的轻功也高得惊人,白使者连劈出了十八掌,她竟安然无恙,终于黑衣女一声狂厉的叫道:“住手。” 白使者心念一转,暗道:“我还怕你能逃出老夫的掌下,且问清当年公主的下落再说。” 他也就停下手来,又桀桀一阵怪笑,道:“魔女,今夜你插翅难逃!嘿嘿!老夫等了七八十年,为的就是找你,替我哥哥报那血仇。” 黑衣女这时也镇静下来,冷笑道:“谁是万极魔女?你老匹夫简直昏了头。” 白使者怒喝道:“你不是谁是?” “这你管不着。” “打。” 白使者一听,暴跳如雷,排山掌力又劈了过去。 黑衣女一闪横跃三丈,白使者如影随形,一掠跟进二丈,与她的距离仍然保持一丈,厉声道:“你再说一声不是万极魔女,我便立刻劈死你!” 黑衣女罩面纱的双目一阵闪射不定,阴冷的答道:“好,就算我是你又能怎样。” “嘿嘿!你再狡滑也还有失招之时,你说你不是,而你又怎知我全身功力被废?嘿嘿!你这妖女,也有碰在我手里的一天。” “废话,我问你,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抽你的筋,剥你的皮,你听清没有?” “恐伯你老匹夫办不到。” 白使者双掌一举,又要劈出。 万极魔女不由自主退了一步,厉叱道:“且慢,我问你老匹夫!我与你何恨何仇?你竟这样痛恨我?” 白使者闻言又是一阵桀桀怪笑不已。 万极魔女厉声道:“老匹夫,你笑个什么劲,你快说出来我与你何仇何恨?” 白使者双目凶光大发,恨极怒极的道:“你害死了我哥哥。” “你哥哥是谁?我从未认识。” “黑使者,你不认识么?” 万极魔女厉笑道:“老匹夫,我什么时候认识黑使者,如我说没错,那当是七八十年前的事,那时我仅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子,怎会识得名动一时的人物?” 白使者气恨得牙痒痒的,喝道:“住嘴!魔女!你暗地掳走公主,假扮了公主的身份,在皇上面前奏告黑使者谋叛,哥哥因此赐死,你这妖女,你说有没有。” 万极魔女忽然咯咯的笑了起来,笑声竟然十分的清脆,白使者一听这笑声,头脑发炸,暗道:“这笑分明与大嫂的笑声毫无分别,怪不得她装起公主来,竞能满住她父皇。” 万极魔女笑过一阵,道:“老匹夫,你说得好听,竟把我说成通天之能。你有何证据,说我扮了公主陷害驸马?” 白使者怒极道:“妖女,你还想抵赖,方才你那笑声就分明与公主一样?” “笑话,你说公主与我一样不可吗?再说我笑得与她一样,就能说我扮了公主么?这是那种道理?” 白使者被她说得哑口无言,突然狂怒道:“妖女,哥哥临刑前说出了你万极魔女之名。” 万极魔女也怒叱道:“老匹夫,你别强词夺理,我不会怕你,随你怎么办好了。” 白使者运起全身功力,亮掌狂劈过去,更厉吼道:“妖女!公主被你怎样了?” 万极魔女从莫青松身上得了白使者纪事,虽尚未将白使者全身本事完全学去,但至少已摸清了他的路数,成竹在胸,一闪又躲过了掌风,冷笑道:“公主么?怕早已埋骨荒山了。” 白使者气得全身直抖,如海如山的掌力正又要狂罩过去。 蓦地一声冷笑飘至,道:“不见得。” 万极魔女和白使者同时一惊,十几丈外便传出两个女子吃吃的笑声,道:“兰姐,听说万极魔女是一代尤物,咱们姐妹俩便扯下她那罩面黑巾瞧瞧看怎样?” “秋妹,你又想顽皮了,你难道不知她阴狠毒辣,一个不小心,别着了她的毒手。” “兰姐放心,凭她那两手,还奈何我不了。” 话音一落,一条白影晃身而至。 万极魔女连退两大步。 白影来去如电,衣不带风,一声冷笑,已到了万极魔女的身前。 万极魔女怒吼一声,劈手一掌挥出,一股阴寒至极的掌风,劈面扫到。 白影一晃,快似光闪,已转到了她背后。 万极魔女大惊之下,向前掠去。 白使者双掌一举,厉喝道:“妖女,你找死来。” 万极魔女一见骇然横跃。 就在这时,她身后又转出一声冷笑,道:“万极魔女,天下之人无人见过你的真面目,今夜姑娘便要瞧瞧你,看看你美到什么程度。” 话音一落,万极魔女蓦感后颈一凉,不禁亡魂皆冒,厉叫一声,转身打出一股阴寒掌劲。 谁如就在她转身之间,只感白影一晃,脸上一凉,一个女子“啊”了一声道:“啊!果真是美如天仙。” 白使者抬目一望,顿时也目瞪口呆,暗忖:“万极魔女年龄至少也在九十一百之间,她竟仍能保持二十岁模样,真是太不容易了。” 万极魔女这一被那白衣女子扯下罩面黑纱,立时暴跳如雷。 白衣女子忽然“咦”了一声。 万极魔女双掌呼地劈到,白衣女飘身让过,道:“万极魔女,你竟在黑纱之内尚带着人皮而具,今夜我就不信不能看着你的真面目?”她欺身间又向万极魔女掠去。 另外一个女子,这时也缓缓的移过身来笑道:“秋妹,你只要看她那双干枯的鸟爪,便知外传她的美艳十足不足为信。” 万极魔女一听狂叫一声,猛劈一掌,飘身十丈,竟想逃走。 白衣女娇叱一声:“哪里走?” 如影随形,美妙的身形划起一道弧形,但却快得惊人,一晃之间已挡在万极魔女的的面前,伸手间将万极魔女的人皮面具抹下,现出了一张既老又丑的脸。 这时白使者全身激动,怒喝道:“两位姑娘,将她截下,她与我血仇未清,今夜我要活剥了她这妖女。” 说着纵身便扑。 万极魔女骇极的厉叫连声。 这称做秋妹的少女一面紧紧的盯住万极魔女,同时大声道:“兰姐,怎么办真的把她截下么?” “不,秋妹,你忘了师父的话么,她要亲自活捉住她,走吧!她逃不出师父的手掌的。” “啊,是真的,我几乎将师父的话忘了。” 他一听两少女要将万极魔女放走,不禁怒叫连天,狂叫道:“你两个丫头走开些,老夫自会劈了她。” 白衣女闪身--让,笑道:“老人家,你去劈她吧,咱们走。” 白使者厉啸一声,腾身而扑,一掌朝万极魔女劈去。 万极魔女见白衣少女自动退走,心头放下了一块石头,惨厉的阴声一笑,立时展动轻功,白使者的掌风便掌掌落空。 万极魔女惨然厉叫一声,道:“老匹夫,今夜这笔帐,咱们慢慢地算。” 说罢腾身而起。 白使者哪里肯舍,灰影一晃也跟踪而起。 万极魔女身在空中,阴叱一声。 阴寒的掌力劈面打到,白使者还手不及,身子一沉,就在这迟缓之间,万极魔女已几个起落,飘出了数十丈外,对两个白衣女厉叫道:“你两贱婢,有胆就亮出字号,老娘忘不了你。” 揭她面具的白衣女,顿时冷叱道:“你不配问,万极魔女,你如不再快走,惹得姑娘性起,别以为你已在数十丈,姑娘照能给你一手擒来。” 万极魔女惨叫一声,一溜烟走得无影无踪,却留下她临走时的阴笑道:“血魔帮与你们誓不两立。” 白衣少女微微一笑转身,两女姗姗而行。 气恨得浑身发抖的白使者,好容易遇上万极魔女,不料仍被她逃去。不由大喝一声,道:“两位姑娘留步!老夫有话说。” 两个白衣女头也不回的答道:“有话以后再说。” 白使者更是气得吹胡子瞪眼,展开轻功朝两女追去,可是任他怎样运起了全身功力,而两女却仍是那种姗姗而行,白使者就是赶她两人不上。 白使者心头一震,啊了一声,喃喃道:“这是缩地术啊!千百年来绝传于江湖上的无上轻功绝学,竟在这两个女子的身上出现,到底她们是何来路?” 白使者这样一想,知道今夜万万追她两人不上,立时停了来。重重的哼了一声,望着两女从容而去。 白使者只好怏怏的回转武尊府,便见莫青松又已入定,朱玲和赤叶公主虹儿一步不离的守护在他身边。 石室中的气氛显得非常沉寂而严肃。 白使者望了莫青松一眼,脸上稍稍现出一抹喜色,对坐在一旁的赤叶夫人微微一笑,低声道:“他果然是武林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材,就这短短一个更次,掌伤已将复原,看来他比之昔年我那老哥哥更要高上一筹了。” 赤叶夫人颔首微笑,道:“老前辈洪福齐天,能收到这样的徒儿,也足慰生平了。” 白使者被赤叶夫人这样一提,眉目间忽绽开了愉快的笑意,捋着垂胸白须,满意的深情注视了莫青松一眼。 赤叶夫人停了停,忽然转口低问道:“老前辈,刚才您遇着万极魔女那魔女了么?” 白使者立又愤然作色,道:“这老妖妇,今夜竟被她逃走了!唉,年纪一大,越来越不中用了。” “老前辈说哪里话来?只因老前辈忘了,老妖妇从莫青松手时夺了老前辈地纪事,对老前辈的武功数路已摸清,所以才让她逃出老前辈之手。” 白使者一听恍然悟道:“果然不错,还是夫人心思细密。怎么我刚才就想它不起?不然我倒转施为,谅她也逃不出手去。” 言下十分的可惜! 赤叶夫人端庄的脸上现出了一丝微笑,又道:“不过,老前辈也别心急,老妖妇终难逃报应,倒是那两个白衣女子,武功奇高,必是刚才奉命护府的女子,前辈看出她们的路数了么?” 白使者苦笑,道:“两女是武功是武林失传绝学,老夫自愧不如。” 赤叶夫人若有所思的微微一笑。 白使者忽问道:“夫人好似已见我与万极魔女周旋了。 赤叶夫人道:“我在暗中察看,可是因尚有多人被困在血魔帮之中,恕我不能出面相助。不过,万极魔女十数人前来,仅她一人逃生,想她近日当不敢再来了。” 白使者啊了一声,赤叶夫人立时道:“武尊府内倒毙有十几具尸首之多,想都是被两女所毙,十具死尸都是被一种极为厉害的掌功,透穴而死。” 白使者摇了摇头,道:“透穴的掌风除了神风掌外,别无他种掌功能有此力,神风无声无形,触及人身数股锐劲,透入穴道,专破护身罡气,怪不得万极帝君与那种神秘怪客只一掌立马的大叫而逃。” 赤叶夫人默然道:“那此人定是神风大帝的传人了。” 白使者点点头道:“那只有如此想了。” 这时五更将近,转眼便快要天明,白使者和赤叶夫人各自坐闭目歇息! 次日,莫青松仍继续运功疗伤,一直未曾醒过。 第102 章 泛舟湖上 赤叶夫人和白使者谈话甚为投机,赤叶夫人便问到白使者昨夜离别一事,准备到哪里去。 白使者也爽直的告诉她已从那就擒的中年叫化口中,探出血魔帮的总坛所在,原来正是巫山的逍遥洞,白使者就是准备单身潜赶逍遥洞,找寻万极魔女的下落。 他这一说话,与赤叶夫人所猜想无异,也就不多发问了。 三天时间转眼过去,洪泽湖畔武尊府内未再有人扰袭,莫青松也已收功,不但伤愈,且经这三日的运功参修,更将不到火候的护身罡气练成。 他精神焕发的对师傅道:“师父,三日前那暗中援手之人叫徒儿今日游洪泽,想必还有事情,徒儿想早点驾舟湖上,不知师父有何吩咐?” 白使者望了望他,放心地道:“徒儿掌伤已复,你放心去吧,记得早去早回。” 莫青松应诺一声,备了一叶小舟,将那人皮面具戴上,这才朝湖心疾驶而去。 朱玲直望着莫青松扁舟在千顷烟波之中消失始回武尊府。 这日晴空万里,清秋的阳光照射在碧波湖上,发出柔和动人的波光,莫青松顿感心旷神怡,独撑扁舟,往湖心驶去。 湖中渔舟片片,不时传来渔歌声声。 莫青松一声朗啸,驾舟如飞。 谁知正在这时,横里一舟猛闯而来,速度竟也快得惊人,恍眼间,已在莫青松舟前不足一丈之远。 更奇怪的是那舟到了莫青松舟前,忽然缓慢了下来,眼看着莫青松所驾小舟刹那间,便要撞及那舟。 莫青松不禁惊得啊呀一声。 但莫青松从小在白马湖畔驾驶过舟,手法娴熟,在不得已之际,只好借用武功,发掌停舟了。 他猛地“蓬”一掌拍向舟前,全身一沉,顿时将小舟稳住,幸未撞着那条小舟。 谁知他所发掌力,“篷”地一声击着水面,“哗啦”飞起大片水花,正朝那小舟之上溅去。 那条小舟上发出了两声女子惊呼之声,水花已溅得满身满脸,两个渔家女装的少女,顿时怒骂道:“哪里来的野杂种,敢到洪泽湖上来撒野。” 莫青松被骂得面红耳热,连忙道歉道:“两位站娘息怒,老夫一时之过,望两位姑娘原谅。” 两渔家女中的一个,怒哼一声,道:“哼!你这个老家伙的眼睛长到哪里去了?既泼了姑娘一身水,就这样道歉了事么?没那么便宜的事。” 莫青松一心一意想赶到湖心,不愿惹事,谦声道:“老夫向姑娘陪不是既不接纳,那要老夫怎样?” “哼,要你跪下磕三个响头便放你走,否则……” 莫青松心头一震,暗道:“洪泽湖中的渔家女竟这等的泼辣,真是想不到。” 他这样想着,但仍然低声下气的道:“姑娘这是哪里话,这怎样使得?” “为何施不得。” “老夫这大把年纪,向姑娘下跪,不怕折煞了姑娘么!” “哼,少废话。你还不下跪,否则姑娘可对你不客气!” 莫青松见她蛮横无理,不禁也动气,道:“老夫活了几十岁,就从未见过像姑娘这等不讲理的女子。” “啊,你说什么?你泼了人家一身水,还说人家不讲理,看来你是诚心想欺侮我两个女子了。” 莫背松蓦地双目精光一闪,冷声道:“这倒未必。” “那你就赶快下跪吧,姑娘还要做活。” “不跪!” “那你是自讨苦吃了。” 莫青松暗中笑道:“你两个女子,能给我什么苦吃呢,我一走看你还能跟上我么?” 他打定注意,冷冷道:“姑娘既不讲理,老夫只有少陪了!” 两个渔家女忽然也冷笑一声,道:“你想走,看你有多少的本领,能走得了吗?今日若不下跪,你就休想走出这洪泽湖。” 两渔家女一句话,立时激起了莫青松强傲之性,大笑道:“老夫到要试试。” 他话声一落,架起小舟,绕两渔家女的小舟,如飞而去! 两女--声娇叱:“哪里走。” 双浆掉头,运浆如飞,随后追来。 晃眼间,两女的小舟已衔尾追上了莫青松的小舟。 一个渔家女单浆--挥,哗啦啦泼起一片水花,哗的打在莫青松的小舟之上,莫青松的身上顿时也被那水花溅得**的。 两个渔家女尚且大叫道:“老家伙,你还不下跪,求姑娘饶了你!” 莫青松见两个女子,操舟之功竟这般神速,也暗吃惊,同时身上被溅得**,不禁十分的愤怒,道:“我念你们两个女孩子,想不到竟这班强横,要非我今日有事,我就要好好教训你们一番。” 他不想惹是非,暗运真力,飞浆而驶,同时暗暗发出神功,催舟飞驶。 一条小舟立时像激箭--般射向湖心。 湖中正有三三两两的渔舟,见小舟这般飞驶,直看得昨舌不已。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凭一根木浆,怎能将船驶得这么快法? 莫青松心中暗想:“这样一来,你两个普通的渔家女,便有再好的操舟之术也追我不上。” 但他这念头方动,回头一看,两个渔家女的双浆竟像鸟的翅膀般起落,那条小舟竟也像激箭般射到。 莫青松猛地一惊,暗道一声:“真有你们的。” 顿时间,他提聚了八成真力,频频催舟,那一条小舟,骤然间竟仅擦着水面滑行了,一滑数十丈,普通人就只能看到一条船影,一晃而过。 这条小舟简直像在飞翔,在水中飞翔。 莫青松得意的轻笑一声:“看你这两个粗狂的渔家女还能跟上我么?” 一面运功催舟,一面朝后望去。 这次他心中打了个寒噤,心中一亮,大叫道:“野丫头决不是普通的渔家女。” 他反手蓬!蓬!两掌击在船头的水面之上,身子一沉,顿时将滑驶如飞的小舟稳定下来,心中一声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两个野丫头到底是何来路。” 他反手倒握木浆傲然静立。 就在这刹那间,嗖地一声,两女子的小舟一晃而至,双浆在水底下一阵旋,舟身一晃,立时也停在湖面。 莫青松暗暗叹为观止。 但莫青松随想到两女子还是有所谓而来,不禁双眉一掀,喝道:“真人面上不卖假。哼!两位到底是什人?” 一个渔家女咦声,道:“怎么?我说你逃不掉就逃不掉,你还是乖乖下跪吧。” 莫青松仍然傲立不动,冷哼半声,道:“姑娘既不愿说,老夫只好少陪了,但老夫警告你们,如再不识趣,老夫可要对你们不客气了!” 说罢,拨动木舟缓缓的驶行。 他这里船身一动,身后忽地叱道:“你不客气又怎样?老实告诉你,今日你休想逃出洪泽湖。” “哼,大言不惭,怎么来老夫就怎么接。” 谁知他话声方落,哗啦一股水柱,从身后飞卷而下。 那股水柱少说也有千斤之上,如被它打在舟身之上,小舟要不立被击沉才怪! 莫青松怒哼一声,单掌一挥,掌风如山,呼地封了过去,那股水柱在空中一旋,哗啦一声暴响,跌回了湖里。 可是,莫青松劈出的掌风,与对方的无形劲力一触之下,全身猛然一震,暗暗吃了一惊,忖道:“好厉害的女子。” 随又大声喝道:“老夫与你们素昧平生,是怨是仇也要说个明白,这么不清不白的岂是江湖上的本色。” 那年龄比较小的女子,冷叱道:“哼,你带着人皮面具,又岂是江湖人本色?” 莫青松一怔,暗道:“好锐利的目光,能看出我带着人皮面具,非具有武林一流身手不可,这两女子到底是何来路,莫非,莫非又是血魔帮的人?” 莫青松想着,年纪大些的渔家女,也冷冷道:“莫青松,你能骗过血魔帮,却骗不过本姑娘。” 莫青松这一惊非同小可,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两个渔家装束的女子,早已把他的底细摸得清清楚楚。 无可奈何之下,伸手往脸上一抹,骤然现出了莫青松的本来面目。 好一个英俊轩昂,出类拔萃的少年。 他这一露像,顿时看得两个渔家装束的少女目瞪口呆,半晌始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互视一眼,转身催动小舟便走。 莫青松不禁大呆,大叫道:“你们不明不白的怎么就走,你们把我当三岁小孩么?” 年纪小的渔家女闻言回身盯了莫青松一眼,叱道:“你嚷嚷个什么劲,有胆你就跟来。” 莫青松脱口愤然道:“我莫青松岂是怕事之人?” “废话,你如没胆,便赶快挟着尾巴滚吧。” 莫青松勃然大怒,狂声道:“我莫青松出生入死,什么时候怕过人来?” 渔家女冷笑一声,转头掉浆,一阵急划,小舟顿时疾如箭矢,往斜刺里驶行。 莫青松哪曾受过这等气来,运起真力,小舟如飞一般衔尾追去。 这样一来,正好变成追逃互易了。 前面小舟越来越快,莫青松也运起全功,倏然又恢复了船行飞滑的速度,但无论莫青松如何的加速,始终赶不上两女的小舟。 转眼,两女的小舟已沿湖岸而驶,莫青松一咬牙暗道:“今日你们就是驶向天涯海角,我也要将你们追及。” 两舟沿湖岸飞驶了一程,突然两女所驾小舟,折入一条湖湾之中,两旁芦苇丛生,一片荒凉。 莫青松跟踪而入,他暗记水程,大约行径三十里左右,蓦地前面山峰陡峭,那条湖湾便沿峰下蜿蜒而流。 峰下静寂,杳无人迹,恍如与世隔绝。 莫青松暗道:“好一个荒僻的所在。” 可是他转念间,两女所驾小舟,蓦地一晃不见。 莫青松的目光急速的向四周扫视,他心想:“这两个渔家女忽然不见,想向我施何阴谋诡计?我可不能不防。” 他看看四周毫无异象,可是他也找不到那两个渔家女的去向,不由大感错愕,一时心里气往上升,脱口骂道:“你这两个鬼丫头,岂敢捉弄于我?” 突然,一声轻微的水响声,从侧边石壁间传出。 同时,一个女子轻笑道:“你自己不留心路径,还在骂人。” 莫青松发觉语声果然是从石壁间传出,更觉惊异。 明亮的目光,落在石壁上,慢慢的移动,他心想:“她们既是能入石壁,石壁之上便有通道。” 他的目光落在石壁与水连接之处一块大石之上,他将小舟划近大石之旁,忽然发觉大石只有一边紧靠石壁,另一边却是个缺口。 他恍然大悟,方才被石头挡住视线,故未发现这小缺口。 莫青松看那缺口,正通着石壁间一个八尺高下的石洞,容纳这条小船进去无不便之处。 他暗暗下了决心,心想:“我既追你们到此,决无半途折返之理。” 他立时运起幽冥鬼气,蓄功戒备,然后放舟缓缓地划进石洞之中。 石洞中黑暗异常,但一直未曾有意外之事发生,划了将近**丈远,忽又变得明亮起来。 光亮从前面的水面上又反射进来,显然是已快要达到洞口了。 莫青松心知如是有任何危险的话,必在出洞之际,否则便不会有何凶险之事发生。 而且,因此一来,两个女子的来意也需要重新估计了,因为这两个女子如真是心怀不善,决无放弃这等大好下手机会之理。 莫青松更加小心慎重起来,不让舟行有丝毫的声响发生,静悄悄地向亮处滑行。 他自己便兀立船头,立掌当胸,两道星目凝视着前方,一瞬不瞬。 到了洞口之处,他情不自禁的一阵紧张,猛然朝后发出一掌,小舟立像离弦之箭,擦着水面“嗖”的滑出石洞。 莫青松方一出洞,双目一阵闪视,寻看两侧是否有人隐藏暗算,只见两旁竟是两扇不知有多高的陡峭石壁,石壁有如刀削,根本无法立足,两壁之间,一条丈许宽的水道,直向前面而流。 莫青松再向前看去,前面两女所乘的小舟正在悠闲的驶着,莫青松轻轻的吐了口气,暗道:“好一个与世隔绝的隐密所在,看来这两女还是大有来历。” 这时他驾舟随着水道静静的跟在两女所驾小舟数丈后,两女也绝不回头看着他。 渐渐地,这条水道曲折迂回,愈行愈往深山之中。 莫青松就在此刻,心中猛然一震,暗道:“莫非我此来正是那晚奇人的安排,故意叫这两女子接引来此?”他越想越觉得有理,几乎忍耐不住要开口询问两女。 但两女这时显然对他理也不理,他反而不便开口。 正在这时,便见两女伸手将头上的行头轻轻取下,两女头上的青丝立时散披肩上,那里再像是两个渔家女子! 莫青松再也忍不住了,开口叫道:“喂,你们这样没原由的到底带我到哪里去?” 两女子仍然没有转头望他,但听一女哼了一声,答道:“你可是惧怕了么?” 莫青松一时又气她不过,愤然道:“我有什么好怕的?” 那少女似觉一怔,立时一声怒吼:“你真行,接住。” 顿时她娇躯一沉,那条小船也跟着她的沉身船身一沉。水几乎淹上船面,她双掌缓缓的前推,敢情她已施出了全力。 莫青松那敢怠慢,立时默运幽冥鬼气,同时发出护身罡气,凝神待敌。 正在这时,那大些的少女突然叱道:“秋妹,你想干什么?” 她单手一拂,将那秋妹的将发未发的掌力,硬行封住。 那称秋妹的少女,双掌微撤,大声道:“兰姐姐,他太气人了。” “秋妹,别惹事了,师父要知道,责怪起来,你又难逃一顿责斥。” “不,兰姐姐,你让开,今日我非要他吃些苦头。” “秋妹,放过他吧,再说今日是咱们逗他的,你怎么认起真来了?” 那秋妹仍要向莫青松发掌,看来她的确十分认真。 正在此时,蓦地从那水道的前方传来一个深沉的声音道:“兰儿、秋儿!你们在干什么?叫你们办的事妥了么?” 那传来话声虽不大,但句句清晰,显出那人的功力深不可测。 两女一听,顿时肃然垂手,诚声答道:“师父,兰儿秋儿正把莫公子带见你老人家呢。” “好,那就赶快领他见我。” “是,师父。”两女转头瞥了莫青松一眼。 莫青松这才知两女是奉命而行,且分明那要见他之人,便是那夜救他的奇人,不禁心 中大喜。 不过,他脸上倒未露出欣喜的神色,暗道:“好啊!你这两个小妮子捉弄得我昏头转向,我可也不饶你。”他这样一想,心中暗暗打定主意,突然向前发出一掌,小舟立时倒转行驶,朝出口之处驶去。 两女一见,急得大叫道:“喂!喂!你这是干什么?” 莫青松理也不理,急拍两掌,舟行更快。 两女连声大叫道:“喂!喂!你到底怎么啦!为何拔头就走?” 莫青松冷哼一声,道:“我要去就去,你们管得着?” 两女赶紧追上,道:“你既然来了,难道不再往前驶一程么?” 第103章 帝谷 “你不怕就尽管跟来好了,多什么嘴?” 莫青松真想赶上前去,一掌劈她。但他终于忍住,只重重的哼了一声。 谁知两女又有一人发话,道:“你哼什么?今天你能来这帝谷,真算是你的造化。” “什么?这里叫帝谷?” “你既然听到了还罗嗦什么?” 莫青松甚感没趣,激起了他狂傲之性,忽然运功逼着小舟一冲,立时与两女子小舟的后衔尾相接。 莫青松大声道:“你这两个丫头真是无理,要非我想到一事,今日我便要好好教训你们一顿。” “别吹牛了,莫说你没那种本领,且没那个胆。” 说着两女忽然同时转过身来。 眼前一亮,莫青松不禁全身一震,暗暗喝了一声采道:“好两个清丽绝俗的少女,怎么我早未发现她们的美丽?” 他朝两女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那年龄小些的少女,蓦地含嗔叱道:“你看个什么劲?成年累月有你玲妹跟在身边,难道你还没看够?” 莫青松闻言愕然张口结舌的望着两女说不出话来,他做梦也不料两女竟把他底蕴摸得一清二楚。 忽听两女噗嗤一笑,道:“不对吗?莫公子,你艳福不浅啊。” 两女一阵揶揄,将莫青松弄得脸上通红。 莫青松不由有气,道:“是又怎样?” 两女笑道:“你不是说要教训咱们么?为何又不教训了呢?” “你以为我不敢。” 那个年龄小些的少女双目晶亮的逼视着莫青松,嘴角更带着一丝浅浅的笑痕,但却看不出她笑的真正含意。 莫青松气愤不过,运起三成掌力,一掌挥了过去,道:“你以为我真不敢。” 掌风呼地接着水面击了过去。 那年纪小的少女,那浅笑,立化为惊怒之色,叱道:“你敢!” 单手一挥,顿时也打出一道掌风。 莫青松的掌风和她的掌风一触,立感她的掌风由分而合,化为几股锐风,冲破自己的掌风,直向身前几处要穴撞来。 莫青松脸色一变,大吃一惊,连忙身形一闪,让开了她那锐风的袭中穴道。心下不由暗暗打了了个寒噤。 但同时他想起了这正是数百年前绝传了的掌法,更因此,他想到这狭谷为何叫帝谷的原因,那么这里必是当年惊风大帝修真之地无疑了。 莫青松试出了两女真正的来路,岂敢再度出手,正想改容相向,谁知那少女一掌未曾得手,一声娇叱,道:“好啊!你居然闪过了我一掌,再接一掌试试。” 说着不待莫青松答话,呼地又是一掌拍出。 她拍出这一掌时,脸色竟然变了变。 莫青松一看她那种表情,便知道她这一掌出手不轻,他逼不得已运起了幽冥鬼气,以师傅授给他的掌法对了过去。 两股掌力一接,“蓬”的一声,这一次莫青松有备而发,少女的惊风掌力竟未穿透他的掌风。 “我不去了,你两人不要再跟来了,我还有事在身。” “不,不,你不能走。”找非走不可。” “喂,咱们与你商量,你要怎样才能不走?” 莫青松心里暗暗好笑,但他装得一本正经的道:“无论如何我要走,你们快别跟着 我。” “求求你,喂,莫公子,无论如何你不能走,你一走我姐妹怎样向师父交代?” “那是你们的事,与我何干?” 两个少女几乎要急得哭了出来。 过了片刻,莫青松觉得稍稍吐了口气,才道:“你们要我不走容易,但我有个条件。” 两女一听,急急道:“好,什么条件你说出来都答应你。” “只怕你们做不到。” “说说看。” 莫青松摇了摇头,道:“算了,说出来也没用,我还是走吧。” 两女忽然几乎在同声哀求道:“你说吧!只要你去见咱们师父,什么条件都答应你就是,你为何还要走?” 莫青松瞥了她们一眼,见她们那种焦急哀声相求的样子,心中甚感受用,这才冷冷道:“既是这样,那你们向我下跪好了。” 两女一听,顿时心中几乎要爆炸,但两女是何等聪慧,立时想起在湖上要莫青松下跪之事,知他是有心报复,并非真的要走,心中沉下了一块大石,同时暗骂一声:“死鬼。” 莫青松那要她们真的下跪,不禁朗声一阵大笑,道:“老夫只是杀杀你两人的娇气,哪要你们真的下跪,免了罢!但你们女孩子家,下次却不可这么放肆了。” 莫青松一派老气横秋的口,说得有声有色。 两女脸上一红,笑骂道:“去你的。” 一掌按上水面,如飞而去!莫青松也只好出掌摧舟紧跟在后面。 弯弯曲曲走了一程,忽见前面的水面又通向一座大山的山腹之中,莫青松暗想:“大约已到了尽头。” 抬头一望,只见前面那座大山的山腰石壁之上,临崖现出一幢小小的石屋,那石屋虽不大,却是井然有序。 兰儿一指那幢石屋,道:“到了,那便是咱们居住之所。” 秋儿出言插嘴道:“老实告诉你,据我所知,你可还是帝谷之中十数年来第一个访客呢!” “啊,真是吗?那真荣幸之至。” 兰儿突然脸一正,肃然道:“喂,我告诉你,你见着我师父可不许乱说话,她要一不高兴,你不吃苦头才怪。” 秋儿也道:“师父不大说话,爱干净,你要在她面前无礼,小心她立刻便会撵你走。” “啊,你们师父这么厉害么?” “咱们也说不上师父是否厉害,不过就是有些怕她。” 莫青松想了想,道:“你们师父是个女人?” “唔,我们师父美丽绝伦。” “她有多大年纪?” “听说已有百龄之高了,但看上去只不过三十许人。” 莫青松默默点头,随即神情肃然,将外套的灰衣脱下,立现出他一袭青装,更为飘逸英挺,两女看了更为钦羡。 莫青松随着两女离舟上岸,将两艘小舟系在岸旁的大石之上。 兰儿和秋儿当先朝那石屋跃去,她们身如飘絮,身轻似燕,纵掠之间,便是十几丈远。 莫青松暗忖道:“两女的功力已是如此,她师父就不知高到什么程度了,但不知她为何独要见我?” 莫青松想着却不敢太过放肆,他整整衣衫,十分诚敬的朝石屋行去。 谁知他刚行一程,那石屋中忽然飘出十分深沉而亲切的口音,道:“青松侄,你不必太过拘礼,尽管到石屋中来见我。” 莫青松听出那声音正是出自两女师父之口,真是受宠若惊,微感一怔,便见秋儿站在石屋前,向他连连招手,大声道:“莫公子,我师父叫你快些上来啊!” 莫青松诚然答道:“谢前辈关照!” 他展开幽冥无形轻功,青影微晃之际,已上得石屋,飘落在石屋之前。 秋儿赞道:“莫公子,你那轻功好美妙啊,不知叫什么名堂?” 莫青松身登石屋,心知她师父功力奇高,他这一施展身法,必已被她看见,哪敢自我吹嘘,微微一笑,谦声道:“雕虫小技,岂能登大雅之堂,还是不说的好!” 秋儿瞪了他一眼,嗔道:“人家有心向你请教,你怎的都这么推三阻四的,没一点大家子气。” 莫青松被她说得尴尬十分,望了望那石屋,突然向她做了个鬼脸,石屋之中又传来秋儿师父的话,斥道:“秋儿,你怎能这样说话呢?幽冥轻功幽冥无形独步天下,秋儿,快请青松侄到我这里来。” 秋儿被她师父一顿训斥,她舌头一伸,脖子一缩,又瞪了莫青松一眼,独青松也对她眨眨眼,她脸上一红便领着莫青松进了石屋。 石屋之中虽不甚大,但却干净利落,并散发着一种清淡的香气。 走过了两重石室,在一间较大的石室之中,莫青松一眼看见两个全身穿着雪白衣衫的女子,一坐一站地望着莫青松走进去。 莫青松一瞥间便看出那站着的女子正是兰儿,她全身又换过了装束,真如山谷幽兰,清丽脱俗。 莫青松目光与中间坐着的中年白衣女子一触,蓦地全神一震,只见她容光照人,两道剪水双瞳间,放出两道柔和而又慑人的目光。 莫青松对她不敢仰视,紧走几步,在她面前单膝一跪,诚谨的道:“晚辈莫青松拜见前辈,不知前辈尊号可否赐知晚辈?” 中年白衣女子双目逼视莫青松一刻,忽然柔和的口吻赞道:“忠平兄弟福气,果然是千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材!” 莫青松心中又是一震,暗道:“她所称的忠平兄弟莫非是师父?那么她是谁?” 莫青松正想着,忽觉一股温和的轻风向他微微一拂,顿时他被一股无形劲力轻轻地托了起来。 随听她柔声笑道:“贤侄起来,你我不是外人,以后不必太过拘礼!” 莫青松更感莫明其妙,心想:“她亦说亦亲近了,她是谁,我为何不知有她这么一个亲人?” 他情不自禁的向前仰望了一眼,只见秋儿也已换过装束与兰儿站在一起,两人脸上也是一片迷惘,大概也是不知师父为何对莫青松这么的亲切。 莫青松也迷惘的望着眼前的白衣女子,却说不出话来。 白衣女子微微一笑,转头对二女道:“兰儿、秋儿,你们以后对他以兄弟相称,知道吧?秋儿去搬张椅子来为你莫哥哥坐。” 秋儿应声是,转身走进了侧房的一个石室,搬了一张椅。 中年白衣女一挥手示意放在她的身旁,叫莫青松坐了。 然后她又微笑了笑,但笑意之中却现出一丝淡淡的哀愁,道:“贤侄,你可知道我是谁?” 莫青松恭敬的答道:“前辈那晚一掌惊走老魔万极帝君,救我和师父的性命,前辈是我的救命恩人” 白衣中年女子点点头,道:“除此你还知道我是谁?” 莫青松想了想,蓦地心念一动,忖道:“听师父说过师伯为万极魔女所陷害,她劫走公主,扮成她的模样上殿奏本,诬言师伯谋反,因此师伯冤遭正法,莫非她正是被万极魔女劫走的公主?” 他这样想着,口中便喃喃道:“难道她真是公主?这岂不太出人意料之外?” 但那中年白衣女子忽地低声,道:“天下事出人意料之外的比比皆是。” 莫青松一愕,突然双目大睁,大声道:“那前辈必是公主……公主伯母了?” 中年白衣女全身一颤,忽然双目渗出了两颗泪水,却带笑柔声道:“贤侄果然聪慧绝顶,人中之龙,一猜就中。” 莫青松急不及待,一闪身又跪了下去,重新拜道:“侄儿莫青松叩见伯母,请伯母恕刚才侄儿不知之罪。” 公主连忙起身扶起了莫青松,笑责道:“贤侄,叫你不要太过拘礼,你为何不听话?坐下来听我慢慢告诉你们我怎会到了此地?你回去也转告忠平兄弟,几十年来真是苦了他了。” 莫青松真是喜不自胜,欣然问道:“伯母,听说伯母为那妖女掳劫,怎样逃脱她的毒手?” 公主叹了一声,道:“说来话长,但长话短说。万极魔女本将我打昏后,投入湖中想毁尸灭迹,谁知我却得获奇缘,因祸得福,被湖水冲到这帝谷的入口处,醒转过来,求生之念促使我费尽全力乃得到此,因而得到数百年前的惊风帝君的遗泽,得授奇功,我在本谷算来已七八十年了。 说着她又重重叹了口气.道:“沧海桑田,人生的变化太大,如今我已受先师的遗沐,不开杀戒,否则那妖女岂能活到今日,还任她为非作歹?” 她这话一出口,一旁站着的兰儿,秋儿突然脸上变色。 公主的目光何等锐利,瞥了她们一眼,微哼一声,脸上忽地庄严起来,兰儿秋儿全身一凛,猛然同时跪在公主之前,低声道:“师父恕罪。” 公主又看了莫青松一眼,道:“贤侄,我这次叫你来见我,伯母有心授你惊风掌,这惊风掌力非要纯阳之体始能大成,故伯母练那掌力始终只能练到七成火候。” 接着她又道:“惊风掌虽厉害,足能抵制万极帝君的化魔功,但却无能破他,要破他化魔功,只有一法,以惊风掌使其受创,然后以神兵利剑洞穿他身体,他血尽自毙,但他如一息尚存,又经人输血,便又大有复活之可能。” 莫青松不由暗昨舌,想不到化魔功竟有这等厉害。公主又道:“化魔功原为数百年前血魔萧顶所传,所幸万极帝君未得全部真传,否则练到化为魔影时,便集字内所有高手,也无能制他了。” 莫青松不禁惊得面容失色。 两女仍跪在地上,公主连理也不理,仍平静的道:“先师昔年便是与血魔,在此谷中狠斗七天七夜,结果同时受到致命之伤,先师在三天后遗功有缘,坐化于屋后石洞中,血魔从此也再未现江湖,想来也已死去。” 莫青松听得入神,公主已起身笑道:“贤侄,从今日起你便在此居住十天,伯母将惊风掌授与你,如今江湖被血魔帮弄得这般杀劫重重,惶惶难安,你学成惊风掌后,便迳可直接找万极帝君,彻底将血魔帮瓦解,并诛杀万极魔女代你师伯报仇。” 莫青松恭谨受命。 公主这才转头望了两女一眼,道:“你们到底杀了几人,快说。” 两女又全身一凛,兰儿终于低声道:“徒儿奉师命保护武尊府,忽遭万极魔女所遣十个黑衣女暗袭,她们个个凶狠阴毒,徒儿因此才毙了她们。” 公主皱了皱眉,道:“那你两人一共杀了十人,好,为师担忧你们将来杀心过重,坏了本门的戒律,从今日起你两人同时面壁五个月,起来吧。” 秋儿和兰儿闻言真是眩然欲泪,苦着脸怏怏立起,垂首不语。 第104 章 归来 莫青松一见连忙道:“伯母!万极魔女手下,个个心狠手辣,恶积如山,当真死有余辜,兰姐姐并未做错,伯母,你就饶她们这次吧。” 公主正色道:“先师惊风帝君昔年威镇天下,所向无敌,但除血魔外,就从未伤敌致死,我要兰儿秋儿谨记本门遗风,饶她们不得。” 莫青松央求道:“看在侄儿的面上,求伯母饶她们一次。” 公主想了想,叹口气,道:“好,看在青松侄的面上,五个月面壁,改为五十天。” 莫青松心想:“五十天,哪能挨这么久,何况她们又是为了我的缘故,我还要请伯母减轻一些。” 不禁又道:“伯母,侄儿看就这样吧,兰姐秋姐为我,受面壁之刑,侄儿实在心里不安,她们面壁上五十天,那我也陪着她们面壁五十天好了。” 公主一怔道:“那怎么可以,五十天谁知江湖有何等重大的变化?” “是啊,那就请伯母还是饶了两位姐姐吧?” 公主至此,沉默不语,随即道:“青松侄,你太聪明了,伯母竟也上了你圈套。好吧,这次暂饶她们一次,下回如再有犯,定当重罚。” 兰儿秋儿谢过师父后,便听公主吩咐她们去下府准备食物了。 公主立刻便教授莫青松惊风掌的要领决窍。 莫青松从此便在帝谷之中专心学习惊风掌。 他前后得海外奇人,幽冥尊者和白使者的传授,可以说本已得武学的神体,学起惊风掌来当然进境神速,不足十天便已学成,深得公主欢心,第八天便送他出谷了。 这八天来莫青松更与兰儿秋儿混得厮熟,兰儿秋儿送莫青松出谷更是偷弹泪珠,竟然恋恋不舍起来,公主看了只暗暗摇头,记在心中。 莫青松拜别公主,出了帝谷后还听得兰儿秋儿的声音从谷中传出“青松哥,再见。” 莫青松不自觉的也甚觉依依。 他独驶小舟从石洞走出后,又将他的灰衣面具穿带了起来,顿时又成了一个灰衣老人,沿着崖的边缘缓缓而驶。 心中却还在想着这八天下来,在帝谷所学的惊风掌力。 但这日风大,吹起湖面的波浪击打在岩石之上,啪啪作响。 他驶不多时,一阵风吹击向岩石之上,忽地发出一声呼啸之声。 “救我,救我。” 这声音深沉,久久不息,恰似深山的回音一般,莫青松不禁十分的奇怪,仰面而望,却又看不出丝毫的异相来。 他心里想:“这不是真的人声,这还是因风的关系吹在岩上,偶然发出的这种声音。” 他催舟又行,可是驶不到三丈,那声音又从岩石之上传来。 “救我!救我!救……我!” 这次莫青松听得清清楚楚,那声音是五十丈崖下的岩石中发出,“救我”之声显得深沉而凄凉。 这像是一种从垂死的人口中发出的声音。 一股强烈的好奇袭上莫青松的心头,暗忖道:“我既知有人呼救,岂能见死而置之不理?” 他望那片危崖,简直是陡峭笔立,他又有些犹疑,暗道:“岂有此理,有谁竟能爬上那上面去?如真能上去,那这人轻功至少已是武林一流高手了。” 但他又无法克制心中那股好奇,终于决定上去看看。 他催舟岩旁,仰面望着那片危崖半顷,决定了落脚之处。 然后便从小舟之上飘身而起,掠上崖壁,在早已看好的落脚处一点,第二次腾身又起,终于他到达了那发出声响之处。 他看见那里是个被一块尖利的大石封住了的石洞,洞的两旁留有缝隙,风向对准尖石时,风涌入隙缝之内,便发出“救我”之声。 莫青松找出了声响的原委,不禁哑然失笑,正待跃下回舟离去,他的目光一触之下,忽见那尖石的一侧,竟有一行字迹,字迹被风磨蚀,已显模糊。 他为好奇心所使,仔细的辩认了一阵,只见其上刻道:“算你造化,进来。” 莫青松一怔,忖道:“好狂妄的口气。” 但他终于取出那块尖石,现出了洞口,可是这石洞竟仅有五尺深浅,就在洞外便一眼看见洞里坐了一具枯尸,显然已死去多时,身上甚至已起了藓苔,但是不知如何,这具枯尸特别的地方,便是他的皮骨仍然完好无损。 唯一的伤处,在他胸前有个拇指大小的洞,莫青松往后看看,这洞竟从前胸,穿透背心,真是匪夷所思。 就在这时,莫青松目光一触左壁,突见左壁密密麻麻写了无数的黑字,首先几个字便是:“造化前缘,此乃天意,吾血魔萧顶,血影宫第四帝君,先前诛人数千,恶贯满盈,与惊风帝君狠斗七日七夜,创于彼之惊风掌下,后又为隐于暗中人指力洞穿吾体,出血至绝,临死自思,诸多奥伤,愿汝功成恩报,替吾偿还血债,授帝君之位,造福人前。” 随后所记载完全是化魔**的不传之秘。 莫青松看了全身抖颤,不禁大叫,道:“化魔**!啊!这邪功我不学。” 他转身便想出洞,可是目光第二次朝那具枯尸看去时,隐约尚可看出萧顶死时脸上的神情,那是一种悲伤而痛苦的表情。 莫青松忽然想起了师父幽冥尊者的弃邪归正,但可惜这血魔痛悟前非之际已是快死之人。 莫青松不禁满怀同情之心,又看看在石壁之上的化魔真传。 这一看顿时神往,竟一口气将所载化魔**看完,心想:“这化魔**果然神奥绝伦,但是一个人要将体内的血脉与元气练成相通合一,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莫青松又细读了化魔功一遍,无形中已经记熟。 他苦笑着自语道:“化魔功练到血脉与气穴通合之时,便可化身血魔,无人能敌,但这种邪毒之功,我不去练它。” 他喃喃的对血魔干枯的尸体道:老前辈!很对不起,我不能练化魔**,这种功夫过份歹毒,一但化为血魔时,武林人定当不齿。” 谁知无巧不巧,他刚说完这句话,一阵风从洞外吹了进来,血魔的尸体蓦然向后一昂,被后面的洞壁一挡猛又向前一扑。倒在地上,立时四分五裂,尸骨散碎一地。原来这具尸体看来完好,实际已经枯化朽蚀,哪经得起这--跌? 莫青松摇摇头苦笑道:“老前辈,我不能练,我实在不能练。” 他又将洞壁的化魔功的字迹抹去,自语道:“这种邪功我不能留给别人学去作恶。” 他自觉欣喜这想法不错,退出了石洞,跃下小舟,驶回武尊府去。 小舟方驶至武尊府的洪泽湖边,便见师父站在湖岸焦急的等待。 莫青松才到身前三丈处,他已一阵怪笑,暴跳怒叫道:“徒儿,你这小子到哪里去了呢?” 莫青松想起在帝谷中会见公主之事,远远微笑道:“师父,徒儿作客八天。” 小舟疾快的拢岸,莫青松跳上岸。 师傅更怒叫道:“这是什么时候?血魔帮劫去武林王鼎,公然在青城山搭建武尊府,散发武林帖,召开王鼎大典,武林人已纷纷赶去青城,你还有心作客?” 莫青松一惊,呐呐道:“血魔帮什么时候召集王鼎大会,师父为何不去?” “我在等你啊,王鼎大会只有三天期限,一旦万极帝君战胜群豪,四海归宗听令于他,你再要与他作对,那武林便会是你的敌人了,咱们决不能让那老魔头登上武尊之位。” 莫青松默默片刻,点头道:“那是自然。” 这时,朱玲与虹儿从远处奔来,一见莫青松大喜道:“青松哥,你去那里了啊,真急死人。” 莫青松简单的道:“我在帝谷盘桓了八天!” “帝谷,什么帝谷?” “惊风帝君归隐之处,称为帝谷。” 白使者目光一亮,盯着莫青松上下打量了一番,忽然低声问道:“徒儿,你可见着那奇人?” “见着了。” “他是谁?” 莫青松双目射出两道奇光,神秘的一笑道:“师父,你猜猜看。” 白使者不禁一怔,一声怪笑,道:“此人我认识么?我认识的人中无此奇高功力之人,我怎能猜得着?” 莫青松有心使师父惊喜一番,又微笑道:“师父,只要您猜自然得着,此人与师父可是好熟呢!怎的师父想不起了?” 白使者听了更加莫明其妙,苦思了一阵,大摇其头道:“肯定不识此人,我与老哥哥艺成别师下山,相遇在江湖,结为刎颈之交后,便入宫廷,与江湖素少来往,哪有这样一个朋友?” 莫青松仍然双目发亮地盯着师傅,道:“师父,就您老人家熟悉的人中猜猜看看?” 地将皱皱眉,呐呐道:“我熟悉的人么?这个……这个……除了老哥哥和公主……” 蓦地,他全身一抖,一把扣住了莫青松的手腕,双目大睁,怪声大叫道:“你别卖关子了,到底是谁还不说给师父听。” 莫青松见地将这等紧张激动,连忙道:“师父,你已猜着了。” 地将全身又猛然一阵抖颤,狂叫道:“我猜着了,我猜着了,她……她是公主,是……是大嫂?啊!天啊。” 白使者狂叫声中,老泪忽然泉涌而出,仍然大叫道:“真是她吗?是公主,是大嫂?松儿,我的乖徒儿,快说出来师父听啊,她真的是公主?” 莫青松连声应道:“是的,师父,是公主,师伯母!她现在是惊风帝君的传人。” 白使者扣住他手腕一带,蓦地凌空而起,掠上了小舟,急不可待,道:“带我去见她,不想我忠平今生还有见大嫂的机会,她怎样了?恐怕也是老掉脱牙了。” “不,师父,她看来还是三十许人呢。” 师父朝湖岸猛然击出一掌,小舟疾然驶出十丈。 可是莫青松猛地想起了血魔帮召开王鼎大会,一分一秒的时间都要争取,猛地忽从小舟上嗖地窜身而起,轻灵巧快,轻飘飘的落在岸上。 白使者全神一愕,怒目瞪视着莫青松。 莫青松赶紧道:“师父,血魔帮开那王鼎大会时限逼近,徒儿不能陪师父同去,好在帝谷离此不远,向东北行二十里,沿湖岸,见一巨石凸出岩壁之处,便是帝谷入口处,师父快去快回,徒儿决定即时起程奔青城。” 白使者怔怔地盯住莫青松,半响道:“你一人去青城?” “师父,您可是放心不下?伯母已传给徒儿惊风掌。” 白使者啊了一声,单袖一挥,那条小舟便急驶而去。 莫青松与朱玲、虹儿,目送师父去后,携手回到武尊府见过了赤叶夫人,把要独上青城的话说了。 赤叶夫人颔首道:“你去吧,我道中人遇此大事,那是非去不可,即或不胜也要去一趟,不过……” 莫青松问道:“大娘,你还有事?” 赤叶夫人庄重的道:“你记不记得囚禁的那两个万极魔女的弟子,前几日我拷问她两人你娘等人的下落,据说是什么血魔宫。” 莫青松神情大变,倒退一步,大声道:“当真?” 赤叶夫人凝视了莫青松一眼,疑问道:“那不会假,松儿,你知道血魔宫?怎么我从未听过此名?” 莫青松道:“孩儿也是这次在帝谷才知道的,血魔宫乃是百年前血魔萧顶的行宫。” “血魔萧顶。” 赤叶夫人双目骇然大睁,脸上一阵抽搐,惊声道:“就是那杀人千万,给武林带来无边杀劫的血魔萧顶?那血魔宫在哪里呢?谁有这么大的胆量,敢以前去?” 莫青松惘然道:“血魔宫在哪里孩儿也不知道,但爹娘伯叔们既被困在血魔宫中,好歹我也要找着那地方。” “啊,松儿,想当年血魔身化血魔,神出鬼没,我辈中人无人能敌,你到血魔宫去,岂非去送死?” 莫青松摇头道:“大娘,孩儿准可去得,帝君的惊风掌专克化魔功,且化魔功已失真传,当今已无人能身化血魔了。” 莫青松一面说着,一面暗想:“当然那是除我之外。” 赤叶夫人这才点头。 莫青松立即与赤叶夫人和朱玲、虹儿告别。 朱玲深情款款,脸上露出黯然惜别之色。 莫青松知道她的心意,把她叫过一旁,轻声安慰道:“玲妹,我会快去快回,你别太忧急了”。 “不,青松哥,我与你同去。” 莫青松摇头,道:“那,那十分危险的。” “正因为危险,我才要去。” “玲妹,你可是不太放心我去!我敢说万极帝君今日已非我的敌手了,玲妹,你放心吧,我定会快去快回的。” 朱玲想了想,道:“青松哥,这样吧,你要是在十日之内不回来,我就去找你。” “啊,玲妹,千万别这样。” “我们一言为定。” 莫青松无可奈何的点点头,道:“玲妹你既然定要如此,我只好在十日内赶回来了。” “一定啊,青松哥。” “一定的。” 莫青松深情的注视朱玲一刻。轻轻道:“再见了,玲妹。” 他又向赤叶夫人与虹儿告别,然后牵出了雪儿,飞身上马,扬手间,飞驰而去。 一个灰衣人骑着一匹红马,飞驰在道上,这装束引起了无数好奇的目光,莫青松却视如未睹。 第105章 无焰尊者 莫青松一心一意想赶到青城山,他兼程而行,龙马像一抹淡淡的红霞,一路地飘过、飘过。 莫青松计算日程,再有两天就是万极帝君主持武林王鼎大会之日,他如不在中途耽误,经一日一夜的行程就可赶到,尚有一日的时间探索血魔帮主的实况。 黄昏之际,莫青松在路上见着一个身穿一袭深蓝长袍之人,在路中踽踽独行。 爱马雪儿何等快速,眼看距那蓝衣人只有十丈之远。 那条路并不十分宽大,刚好容得一马奔过,却不再容得下一人在路中央独行,莫青松连忙、大声叫道:“前面的客官请让让路。” 但那人却似未听见一般,我行我素,非但未曾让路,反而更走得慢了许多似的。 莫青松只好勒住雪儿,将飞奔的速度慢了下来,又叫道:“客官,在下有急事赶路,请让让路好么?” 蓝衣人更加的慢了,仍未曾理会。 莫青松一时气往上冲,心想:“凭我龙马一跃数十丈,想你能阻住我么?” 立时他大声说道:“客官既不愿让行,那就恕在下无礼了。” 他一紧缰绳,喝声:“雪儿,起。” 龙马奔腾如飞,倏然纵了起来,恰似一朵红云流空,莫青松不禁哈哈大笑,道:“客官,少陪了。” 谁知龙马方一落地,蓦地一声怒鸣,鸣声入云,莫青松警觉的朝前看时,只见那蓝衣人仍在前方踽踽而行。 莫青松这一惊,非同小可,分明今日已遇上了武林少见的高手,那人轻功竟能在不露行迹之中,走得与龙马奔跃同样的快速,不知他是何人? 龙马实已通灵,它已知道主人的心意,它的怒鸣,也似不服蓝衣人竟能与它相抗,第二次纵空再起,一团红影卷向数十丈外,但那蓝衣人仍在前面,龙马第二次怒鸣,疾奔如风,朝蓝衣人身后扑去。 可是那蓝衣人始终不弃不离的走在前面,他一点也难以看出是在施展轻功。 莫青松立被他激起一股好胜之心,他微哼半声,蓦地一按马背,施展开幽冥无形至高轻功。立时只见一条灰色的人影,离鞍激射向蓝衣人,不带半点破空之声。 蓝衣人也低哼半声,蓝影一晃,便射出数十丈远。 莫青松哪会就服了这口气,轻喝道:“客官,你真是真人不露像,在下有礼了。” 他驾起了十成幽冥无形轻功,向前追去。 终于越追越近,渐渐与那人仅相距两丈了,莫青松暗想:“看你有多大的本领,不过就是这样,虽较我莫青松略逊一筹,但也足可与武林任何一人相较轻功而不逊色。” 龙马在身后蹄声大震,一团红影狂扑而来。 莫青松一面追着,一面忍耐不住,想看看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物,发话问道:“客官,看你这一身绝世轻功,当非无名之辈,请问客官尊姓大名?” 蓝衣人传来一声轻笑,道:“想你也非无名之辈,何不一通姓名?” 那人说话并未回头。 莫青松暗想,我以这身打扮,向谁通过姓名来,我不妨仍以假名告他。于是答道:“在下青松。” “青松?我没有听过此名。” “在下乃无名之辈。” “像你这身本领,不会无名。” “信不信由你。客官你的姓名?” “我叫无焰尊者,你听过此名么?” “没有。” “哼,那是新出道的人物,但天下轻功能与我相持之人,除那老鬼外,无人能及,你是何人门下?” 莫背松心中一惊,暗道:“他说的老鬼,会不会是我那鬼王祖师?” 莫青松暗中决定,道:“在下幽冥府门下。” 又传过来一声轻笑,道:“那就难怪了,你幽冥无形的功力当不在百年之下。” 莫青松知道他不知道自己连番奇遇,更得白使者师父之助,练成了护身罡气,功力确不在百年之下。 莫青松未曾答话,既不否认也未承认。 他猛聚一口真气,追前两丈,已与蓝衣人并肩,龙马早落在百丈之后去了。 蓝衣人转头瞥了莫青松一眼,莫青松这时也已看清那人前额凸出双目之中精光灼灼逼人。 他心中又一惊,忖道:“好一个内功精湛的老人,他这副尊容,威棱逼人,不过看来倒不是一个阴鸷之人。 无焰尊者突地发出一声冷笑,道:“青松,你带着面具,意欲何为?” 莫青松心知难以骗过他。笑道:“萍水相逢,最好不揭人短处。” 无焰尊者又一声冷笑,道:“哼,你既是老鬼门下,你就应知当年与他交称莫逆的是谁?” 莫青松一听此话,心下有些愧意,但又不愿马上软屈,也冷笑道:“在下只知祖师与万极帝君交称莫逆,在明王府中同出同进,却不知祖师尚有你无焰尊者这忘年之交。” 无焰尊者怒声道:“不知天高地厚的逆徒,万极帝君奸诈刁滑,凭着一张甜嘴,骗得你祖师做出那种谋逆欺君之事,终致身败名裂,你反说那老魔是你祖师的莫逆之交么?” 莫青松答道:“事实如此。” 无焰尊者蓦地一声霹雳般的暴喝:“站住!” 跟着蓝影一晃,已像个铁桩般定在当地。 莫青松连忙定下身子,道:“尊者有何指教?” 无焰尊者一对大环眼中似要冒出火来,怒瞪着莫青松道:“你可是叫幽冥尊者?” 莫青松摇摇头,道:“幽冥尊者乃在下恩师。” 无焰尊者暴声道:“论辈份你应称我一声师祖,好,今日我便替老鬼管管你这逆徒。” 他话声一落,也未见他作势,猛然间手掌一亮,已递到莫青松面前三尺之处,莫青松立时也感到一股万钧之力朝自己压到。 他根本就没有考虑的余地,一旋身,猛退了三丈,大叫道:“师祖且慢!” 从那无焰尊者的言行上,莫青松已证实他说的当非假话,故脱口叫出了师祖。 无焰尊者双目精光怒射,喝道:“谁是你这逆徒的师祖,听你的口气,你必在替那老魔为虎作怅,今日我不除你何以对得起老鬼?” 蓝影一晃,一团蓝影又朝莫青松扑来。 突然间,莫青松发现他那种身法好似在哪里见过。 他一旋身,又退出三丈,大叫道:“师祖,容晚辈说一句话。” “哼,你不将面具除下,本尊饶不得你。” 莫青松被逼无奈地向脸上一抹,终于除下面具,露出了他本来俊逸的面目,且微微含笑,道:“请师祖息怒,今日纵然万极帝君是晚辈祖师的莫逆之交,晚辈也容他不得。” 无焰尊者这才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那我是错怪了你,这么说来你也是赶往青城去的了,看你年纪轻轻,倒练得一身好功夫,老鬼有你这传人,真正羡死人了!想起我那不成材的孽徒,更气死我了。” 莫青松正要上前重新见礼,无焰尊者忽然一把捉住他道:“走,此地非谈话之所,找个清静之处,我得好好问问你,师祖离开江湖太久了,好些事都不甚了了。” 莫青松经他一带,也就跟着飘身而起,一阵疾走,前面是一座丛林,两人择了处树阴坐下。 无焰尊者双目仍然精光灼人。 就在这时,莫青松灵念一动,想起了那被师父废去全身功力的蓝匕之主,刚才无焰尊者所施身法,好似与蓝匕之主所施身法相似。 他心想:“莫非他所指的不成材的孽徒,竟会是蓝匕之主?” 莫青松心中虽然这样想着,但并未说出口来。 无焰尊者坐定之后,问道:“我问你,你真是老鬼的徒孙么?凭那幽冥小子那一点点道行,我可不信他能调教出你这样的好小子来。” 莫青松躬身笑答道:“晚辈的恩师确是幽冥尊者,且有鬼王杖为凭,晚辈已身任幽冥一派的第三代掌门人。” “哦,我倒小觑了你。” “晚辈岂敢在师祖之前放肆?” “这是小事,不提了吧,我再问你,听说万极老魔的化魔功已练成了气候,这次在青城开那王鼎大会,势必夺得武林至尊之位,你说你是赶去青城,你准备怎样办呢?” “晚辈凭九分功力,一分造化,当众斗斗他。” “果不亏为老鬼门徒,应当如此,但如你斗不过他?” 莫青松一笑,道:“只要一命尚存,当卷土重来。” 无焰尊者猛然大喝道:“如我那孽徒有你十分之一的刚正之气,我死也瞑目了。” 莫青松为了心中那点疑念,连忙问道:“师祖一代奇人,想师叔定也是人中之龙,师祖为何不将师叔带在身边?” 无焰尊者一听莫青松提起他的徒儿,恨得咬牙,深恶痛绝的道:“别提他了,他得了我五成真传,便自以为天下无敌,早已背着我跑了,听说已加入血魔帮做了什么坛主。” 莫青松一听,心中已有数,想起蓝匕之主被自己劈断一臂,又被师父废去了他全身功力的情形,也有些黯然! 他将话题转开,道:“师祖,万极帝君既处心积虑称尊武林,想来师祖定也不容他猖狂。” 无焰尊者暴声道:“我岂止容不得他猖狂,我还要和他拼个你死我活。” 莫青松心中一震,道:“师祖与他有仇?” “无仇。” “那……” “别问了,他想称尊武林,岂非想踩在老夫头上拉屎!再说老鬼因他含恨而终,这本帐老夫也得和他算算,还有……” 无焰尊者话未说完,莫青松插嘴道:“可是要找师叔?” 无焰尊者点点头。 莫青松想了想试问道:“师叔叛师而去投奔血魔帮,师祖找他回来究竟想怎样?” “我不能任他再作恶下去。” 说着他脸上又流露出一股痛恨的神情,站了起来,望望天色,继道:“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该上路了。” 莫青松嘬口一声呼啸,龙马飞窜而来,可是它一面飞窜,却发出了声声怒鸣,刚烈的鸣声震动四野。 莫青松心中一震,暗道:“雪儿怎会如此?” 红影带着骤雨般的蹄声,由远而近。 莫青松目光锐利,忽见龙马颈项之下,挂了一个长方白色之物,莫青松暗暗吃惊,忖道:“雪儿刚烈之性,谁能将此物挂在它项下?” 无焰尊者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莫青松脸上神色的变化,低声问道:“出了何事?” 莫青松神情肃然道:“尚不知道,但此事想来当非小事。” 莫青松想着,心中陡升起一丝不祥之念,腾身而起迎向龙马奔来之处。 龙马一声狂鸣,奔势立止,兀然站立当地,双目紧盯着莫青松。 莫青松这时才看见龙马全身大汗淋漓,汗水冲得马身红色的染料,斑斑渍渍,早已变成了匹斑马。 莫青松直接的想到,雪儿定经过了一场剧烈的狠斗,才有此像,而且它终于败了,故被人在它颈项下挂了物件。 莫青松迅快的冲到它身旁,仔细一看,原来那长方白色之物,竟是一口五寸见方的小木盒,木盒一端用一绺长长的黑发系在马鬃之上,那种手法精细巧妙之极。 他略一犹豫,心想:“那人既不伤雪儿,而又利用雪儿带来这木盒,到底是何用意?” 莫青松心中虽然迷惑不解,却小心翼翼的解下了那木盒,当地去揭那木盖时,就在这时,自觉到自己竟然全身有些微微的抖颤,他自言自语,道:“莫青松,你怎么了,难道你竟然害怕?” 的确,莫青松内心惘然之余,还有着一些畏惧之意。他不知木盒之中放着什么,这事毫无一点头绪。 这时,无焰尊者走了过来,问道:“出了岔子,有何困难?” “不。” 莫青松矜持的摇摇头。 猛然,他将那木盒揭开,不禁全身一震,“啊!”的惊诧出声,双目之中流露骇然之色,瞪视着那盒中装着的两截已经发黑的断指,喃喃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这时,一页素纸飘落地上,他紧张的抬起一看,上面写着道:“汝父断指,赠汝存念,小子无知,劝汝速归。” 莫青松一声撕裂云霄的惨吼道:“魔崽子,你亮出相来,我莫青松不把你碎尸万断。” 他一阵乱扯,将那页素纸,撕成粉碎,大声道:“师祖稍候。” 脚下一点,已像一支激箭般射向前方,嘴中还在怒吼,道:“魔崽子,你现身啊。” 他全力展开幽冥无形轻功,一阵急奔,只在顿饭时光,己走遍了周围二十里,可是连半个可疑之人也未发现。 可是,他仍怒尤未消,仍在拼命的狂奔,好似今日非找到那暗算之人不可。 他又奔了一阵,倏然蓝影一闪,无焰尊者已站在他身旁,平静的道:“孩子,我说你的江湖经验还是不够,那人既存心不和你对面,你便找上个十年八年又有何用?” 莫青松愤然怒道:“师祖,难道我莫青松就此罢休不成。” “不不!话不是这么说,什么事不能舍本求末,虽然老夫尚不知事情之始末,但就据此事看来,今日你纵然找着了那送盒之人,恐怕也于事无补。” 莫青松被无焰尊者一语提醒,急得搓手顿脚,道:“是啊,师祖,晚辈的父母伯叔们尽数被血魔帮掳去,听说是囚在一个神秘之处,名叫血魔宫,我这次上青城,主要还是为搭救父母出困,如今他们居然以我父母的性命要挟。不叫我上青城去,这事怎么办?” 无焰尊者双环眼盯着莫青松,望了半晌,始道:“所以你要扮成那老人的模样,就是防着他们此着。” “是的,是的,师祖神目如电。” “如此说来,你的真面目已被他们窥见了?” 莫青松木然不答,半晌才道:“这事尚不敢断言。” “那么至少他们已看出马是被染了色的。” “这点倒可确定。” “你是否人不离马,马不离人?” “大致可以这么说?” 无焰尊者一阵沉思道:“这就难了,显然如真是如此的话,你此次独上青城,老魔确有三分顾忌,但你父母可就真危险了,他们必会在一路之上用尽各种手段阻拦你。” 莫青松沮丧的道:“这是意料中事,但我无论如何也要到青城去走一趟。” 两人立时陷入沉思之中。 片刻后,无焰尊者猛然大声道:“有了!” 莫青松喜问道:“师祖,真的有了法了。” “是的,这叫做苦肉计。” 莫青松一听“苦肉计”心里首先一凛,大声问道:“怎么个苦肉计?能否救得父母性命。” 无焰尊者未回答他的问话,又陷入沉思之中,半晌这才又叹口气,道:“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了。” 莫青松心知无焰尊者所言之法,定然不十分好受,黯然道:“师祖!只要能救得父母性命,任何法子晚辈都乐于试试,师祖就说出来吧。” 无焰尊者点点头道:“据我看来,你扮那灰衣老人之像,非有极高内功造诣之人决难看出是假扮的,面且你也一向隐密,如今假设他们只是怀疑,而非真的已揭露了你的真相,送那血指,也只是试探而已。” “啊!可是……可是刚才我已真的露了像了。” “不打紧,实际上你前头走,我便尾追在你身后,以老夫的功力能逃出老夫搜视的那可是绝无仅有,多半那人早已走了。” “师祖!师祖可是要我仍然扮那灰衣老者,继续前往青城?” “这还用说?你不仅要扔扮那灰衣老者继续前行,而且如再遇那类似送来断指断脚之事,你还要装着若无其事,毫不动心的样子,这样一来,他们便难以估计你到底是谁了,必会变本加厉,此时,你千万不可放过任何机会,救你父母性命,必在这些人的身上。” 莫青松听着此法,全身捏着一把冷汗,口中呐呐道:“这……这……” 无焰尊者看出他的为难之处,道:“当然,这事对你父母甚为危险,可是,他们如果不能确定你是否真是他们所顾忌之人,我想他们也不致于贸然下毒手,事情还是靠你越早发现血魔宫越好。” 魔青松想了想,也只有这样做了,于是朝无焰尊者拜谢道:“晚辈受教。” 拜罢,他重新将老人面具带上。 无焰尊者道:“以我们的脚程,明日当可赶到青城,后日才是老魔主持的王鼎大会,有的是时间侦察一切。” 莫青松点点头,始终对那两支断指不能释怀,心中暗自宣誓道:“爹,娘,万极帝君这可恶的魔头,他们若真害了你们,儿虽粉身碎骨,也要将血魔帮杀绝。” 无焰尊者见莫青松那种闷闷不乐的神情,摇摇他那豹头,肃然道:“孩子,我不是告诉你不可露出丝毫沮丧的神情,你为何不听?要是被他们看出你真是莫青松时,你便休想再能到达青城山,那时你爹娘的性命便会不保,两者决不能双全。” 莫青松悚然一惊,这才收敛了悲苦之情,与无焰尊者双双下榻于客栈之中,在临睡时,无焰尊者也对他告诫道:“孩子,今夜你要特别的小心,如我的判断不错,今夜决不会无事。” “是的,师祖!晚辈当能应付。” 无焰尊者对莫青松特别的关心,又道:“千万记住,无论在任何情况之下,不能露出你真正的身份,他们就是喝破你,你也要否认,知道么?同时,暂勿杀人,你的目的是在查出血魔宫的地点,你这时杀他们没有用处。” “是的,师祖!晚辈知道了。” 无焰尊者叮嘱完毕,自去歇息。 莫青松睡上床去,噗!的一口将烛火吹灭,但却在床上思来想去,难以成眠。他这时感到父母的处境太危险了,只要万极帝君,或者万极魔女、万极魔尊他们一时气愤,随时随刻都有可能对父母狠下杀手,那时便成为自己终生的恨事了。 他心中焦急如焚,他痛恨血魔帮这群畜生,也痛恨他自己。 第106章 试探 约莫三鼓过后,他正感朦胧欲睡之际。蓦地听得客栈外,好似百丈之远处发出一声声呼喊他名字的声音,道:“莫青松,莫青松。” 莫青松心中一紧,暗道:“果如师祖所料,来了,来了!” 他实际上激动异常,恨不得一跃而起,循声找着那魔子孙杀他一个精光,他在床上恨得牙齿咬得格格作声。 可是,这时耳中忽地飘来了无焰尊者的传音,道:“孩子!镇静些,这时千万不能理会他们,你若一有异动,他们立知你是他们的预料中人,孩子,别中他们的计了。” 莫青松躺在床上,一面在听着客栈远处仍在声声呼喊的名字:“莫青松!莫青松。” 那声音似乎越来越近了,一面他也以传音对无焰尊者轻声道:“是的,师祖!你就放心吧!晚辈会好好的克制好自己,决不会有任何的异动。” “那就好,此刻不仅你不能出现,就是我也不能,因为这样做的话极易引起误会,从而影响你父母的安全,那就糟糕了。” “是的,师祖,青松明白。”莫青松恭敬地对无焰尊者道。 莫青松虽人躺在床上,但实际上他睁大着双目,瞪视着房里的一面窗外,他还要时刻提防着遭人暗算毒手。 这时,呼喊莫青松之声,忽然而止。 莫青松刚换过一口气来,可是,不过片刻,对方又发话了:“莫青松,你别装样了,咱们早认出你了,走了人可却跑不了马,你那马分明便是那匹宝马雪儿,难道你人不是莫青松么?你装又有何用,老实告诉你吧,你若不听奉劝,速回你洪泽湖去的话,恐怕你就要后悔莫及了。” 莫青松心中怦怦地跳,暗道:“我会后悔!我会后悔!他们要对我父母下毒手了么?” 他这样想着,不禁冷汗直流,但是他谨听无焰尊者的告诫,决不可露出真正面目来,否则真会遗憾终生的! 那声音终于来到窗外二十丈之处了,莫青松虽在夜里也能视物,运目看去,只见对方是三个穿着一色纯白,略显高瘦的人影,并排站立在窗前,他们的像貌却看不太真切。 三人中又有人发话了:“莫青松,你仔细听着,明人不做暗事,你若不赶紧现身答话,答应明晨反身转回洪泽湖去,嘿嘿,恐怕你爹娘的性命就没了。” 另外一人又道:“你是要你爹娘的性命,还是要去参与那武林王鼎大会?” 第三人也说道:“大爷们奉帝君之命特来转告你,对你可说是万分的客气了。” 莫青松听了真如万箭穿胸,难过到了极点。 他浑身热血沸腾,无名火早已高升万丈,全身也因此抖颤不止。 可是,正当他即将克制不住自己之际,无焰尊者的传音又在耳边说道:“孩子,忍耐点,无论如何要竭力的忍耐住,小不忍则乱大谋,这时你欲不忍,便真的将终生遗憾了。” 莫青松咬住牙齿,自己对自己道:“莫青松,忍!忍!忍呐。” 窗外的三个白影,见莫青松没有丝毫反应,三人同时冷笑几声,其中一人道:“莫小子,你别装模作样,大爷们早认出是你了,你再不现身答话,我这一回去禀报了帝君,只怕你永世见不着你爹娘了。” 这话说得毒辣之极,莫青松听在耳中,痛在心里。可是无焰尊者又竭力地叫他忍,莫青松知道他是一番好意,以其百年的江湖经验,但愿他不致有错吧。 窗外三个白影,等了一阵,仍不听莫青松回话,重重的哼了一阵,转身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之中。 莫青松重重的吁了口大气。 爬起身来,站在窗口,望着浓重的夜空发怔,他想不出这回这样处置是祸还是福,他暗地里在为他爹娘担上了十万分的心。 就在这时,身后一声轻咳,无焰尊者一手已搭在他的肩上,低声安慰他道:“孩子,你做得好,往后凶险重重,你要时刻记住,只要自己能够镇定,天大的事,也能够轻易的应付过去。” 莫青松缓缓地转过身,道:“师祖,他们去了,要是不回来了,谁知道他们会出些什么花样?” “你别担心,只要你未露出真面目,我敢担保他们不敢对你爹娘危害生命。” “但愿真如师祖所言,否则我莫青松真会遗恨千古了。”莫青松有些落寞地静立在窗前,双眼无神的看着窗外漆黑的夜。 无焰尊者忽有所感的道:“孩子,今夜事情尚未过去,他们必会去而复返,你等着吧!但这次你如不再理会他们,他们必会袭击于你。” “哼,我正要他们这样做,我不把他们毙在当场才怪呢。” “好,我不阻你出手毙他们,看情形他们不得手决不罢休,你毙他们一人,便会有两人出来,而且来的身份必会一次一次的高,最后更容易查出你爹娘的下落,但你出手毙他们的手法,却不要为他们所熟知的。” 莫青松想起了在帝谷所学惊风掌,点头道:“这个当然。” “那好,你就安静的等他们来吧,我也会在暗中助你一臂之力。” “谢谢师祖鼎力相助。” 无焰尊者望了莫青松一眼,蓝影微晃,已穿窗而出,未发出半点声响。 莫青松望望天色,已是四更过后,已有一些凉意袭上身来。 莫青松喃喃道:“爹娘伯叔!你们要有丝毫的损伤,我会找老魔十倍的偿还。” 他重又上床,这次干脆不睡,盘膝坐在床上,运起师父助他练成的护身罡气,立时他全身涌起一层淡淡的白气,渐浓渐淡,终于消散于无形。 这时,房顶一阵轻微的衣袂破空之声掠过。 老人的双肩微微晃了晃,但并未睁目,脸上也无丝毫的表情。 嗖!嗖!嗖!窗外红影微闪,距离窗十丈之外,已立定了三个一色身穿大红之人,那第三个红衣腋下更挟着一个被点了穴道之人。 第一个红衣先自哼了一声,冷声道:“莫小子,你出来应话。” 老人垂眉合目,根本像未曾听过似的。 第二个红衣人也冷声说道:“小子,即使你真不是那莫小子,你也应出来答话,否则,哼,只怪你弄巧反拙,到时悔之晚矣。” 这时,客栈一角的屋檐下,静静的隐伏着一个蓝衣、豹头环眼的老者,闻言全身一震,暗忖道:“这三人果然比那刚才三个白衣人高明得多,此话当真有理,纵然房里的不是莫青松,有人在窗外叫阵而置之不理,天下也确找出这样不通情理之人。” 他这样一想嘴皮立时运动。 那房中端坐的老者立时双肩又微微耸动了一下。 可是当他正要睁目起身之际,蓦听那第三个红衣人怒声道:“小子,管你是真是假,我就不信你生就了一付铁石心肠。” 他陡地左手一伸,将原挟在腋下之人,拍开了他被点的穴道,可是伸手顺势突然紧紧的捏住了那人的后颈,手下一用力大喝道:“莫无邪,你生得个好儿子啊。” 那人被红衣人用力一捏,蓦地发出了一声惨叫,这一声惨叫,震动夜空,恰似哭鬼狼嗥。 房里的老人闻声,全身一阵狂颤,从床上一纵而起,冲向窗口。 莫青松激动异常,他再也忍耐不住,立时便要向窗外冲去,可是,突然蓝影一晃,无焰尊者已现身出来大喝道:“师兄,何事激起你这等的动气?师兄,眼看你行功将圆满,岂能因些微小事坏了你的大事?” 无焰尊者这话,更不惜颠倒身份,称莫青松师兄,无非想以此掩饰他的身份。 莫青松是何等聪明之人,立被提醒,不可造次。连忙愤愤地道:“师弟,你来得正好,这些人一味在我窗外吵嚷不休!师兄难以入定,烦师弟代劳为师兄打发他们吧。” 无焰尊者转头不屑的望了窗外的三个红衣人一眼,又转身过来对着莫青松,道:“师兄尽管放心!师弟打发他们就是。” 莫青松这才点点头,踱回床边,可是他心中热血澎湃,紧紧咬住牙关,心中叫道:“爹爹!不孝儿竟不能维护你安全让你在受那种苦刑,娘呢?伯叔们呢?想他们必定也度日如年。爹,娘啊!我莫青松活着一日,定要为你们报此大仇,我不彻底消底消灭血魔帮,我誓不为人。” 外面,无焰尊者已经出手了,耳朵里只听一声声的惨呼声此起彼伏。几个呼吸的光景,无焰尊者回来了。开口道:“青松,接下来,我们可以放开手脚做了。” 莫青松微点了点头,有些不放心的道:“师祖,我父母他们······” “没事,经我这么一搅和,他们只当我们是隐居深山的前辈高人了,你父母的安危,算是有了保障了。” 莫青松这才心里平静了些,两人又商议了接下来的行程,这才各自回房,端坐在床上打坐运功等待莫崽子们的到来。 第107章 大战帝君 莫青松与无焰尊者两人一路往青城山紧赶慢赶,一到地头,无焰尊者便随着莫青松把所有能打听到的消息都打听了来,两人一琢磨,便决定先救出父母伯叔再说。 两人艺高人胆大,没费什么劲,便摸到了关押亲人的血魔宫中,只是,虽见到了亲人,但莫青松却是救不出他们。 正当此时,宫中突然一阵大乱,万魔帝君夫妇偕同九宫魔主等帮中精锐齐齐将两人围了个风雨不漏。双方突一见面,也不多言,上来就打。帝君夫妇捉了莫青松在一边大战开去,其余人也不落后,九宫魔主领头,与无焰尊者战在了一起。 两边人马你来我往,立时打得昏天地暗,难分东西。 莫青松这边,一套惊风掌法被莫青松使得出神入化,当真叫惊风帝君见了,也得拍手叫好。 他一人独斗双魔,自是吃力,倒还能够支持得住。 无焰尊者此时也只是苦苦支撑,好在,对方也拿他没有办法。 大战持续力一天一夜,双方一时间棋逢对手,难分高下,双方从万魔宫中打到了外面丛林中。眼看着武林王鼎大会在即,万魔帝君见断时间拿不下莫青松,对着魔帮徒众一打眼色,对方会意,立时往囚笼去了。不多时,已将一干人等押来,就听一干魔帮徒众大叫:“莫小子,你再不知趣,小心你父母的性命。”说着就要出手。 莫青松心底焦急不已,手上不敢怠慢,手上惊风掌,脚下幽冥无形轻功施展到极致,脑袋中思绪电转,寻找应对法门。蓦地,一套化魔**的法决在头脑之中挥之不去。到得最后,整个脑袋里就只有这法决。 此时,那魔帮帮徒突地向着莫无邪的身上就是一掌,打的莫无邪口吐鲜血,蓦地倒在了地上。莫青松见了,心中立时如同发了狂一般,瞬间暴走。聚起毕生功力,将惊风掌发使得滴溜溜混不透风,万魔帝君夫妇一时间近身不得。 莫青松如同中了魔咒一般,眼里只有父亲吐血倒地的画面,不由自主地招式一变,与万魔帝君同时使出了化魔决。立时,全场震惊。 此时,前来参加武林王鼎大会的江湖人物齐齐围在周围,把整个过程看了个清楚明白。立时,全场议论纷纷。 此时,莫青松这边,除了无焰尊者,便只剩下兰儿、秋儿两女师父白尊者三人在苦苦与对手纠缠。 眼见莫青松发狂,万魔帝君立时向着全场大呼:“莫青松狂性大发,不分敌我,诸位还请相助本君一臂之力,除去此害。” 立时间,群雄激愤,便有几个刚出道的青年一辈往场中去了。血魔帮一干手下眼见群雄激愤,更加加油添醋的鼓动一番,顿时间,全场江湖人物拔剑向莫青松逼去。无焰尊者眼见情势,立知道不好,一时间却是无能为力了。 莫青松此时那是对手,一来他们人多,二来,他与万魔帝君大战了一天早已经筋疲力尽,此时群雄再战,立时吃亏。 万极帝君在一旁调息方罢,眼见时机已到,蓦地腾身而起,先向兰儿三人所在的地方扑去,手上掌力一吐,连拍三掌,兰儿三人立时重伤,倒地昏迷不起了。 打伤了三人,万极帝君这才向莫青松扑去,无焰尊者一见万极帝君起身,早已警惕,刚要舍掉对手,阻拦万魔帝君,立时万极魔女带着儿子已将无焰尊者死死阻了下来。三人战在了一处。 万极帝君飞纵到了莫青松身后,突地狠狠一掌打在了莫青松的背上,莫青松回身一掌对出,打在万极帝君前胸。嘴里一口鲜血‘噗’地喷在了万极帝君的脸上,万极帝君那会放过这等机会,猛地聚起毕生功力,一掌打在莫青松的胸前。莫青松受此重击,那里承受得住,被一掌打飞出去,刚好掉落在身后的水潭之中,当场昏死了过去。 万极帝君眼看着莫青松的身体沉下水底再也没有浮上来,这才放心地转身,主持武林王鼎大会去了。 一众江湖人物眼见莫青松落入水潭,自是高兴不已,但说来,如今没了个能够同万魔帝君相对抗的人物,他们也只有灰心地推举万魔帝君为新一届的武尊了。 不少的江湖人在这一刻,却突然的觉得,或许,让莫青松做这个武尊的位子,将来的武林才会更加的和谐吧! 时间过去了数天,公主也已经赶来了青城山。 青城山上,群雄聚集,人山人海,武林人物如插板壁一般从青城山顶排到山脚,只等新一届的武尊登基了。 正当此时,蓦地突见对面山道之上,浩浩荡荡疾驰来四辆马车,每辆车均以双马掣引,车上以蓬布覆盖。 马车轰隆,带起一片黄尘,转眼间便到了众人身前。 万极帝君夫妇、公主及在场的群雄莫不感到万分的震惊,不知道马车之中覆以蓬布装的是什么! 蓦的,场中不知是谁一声大叫道:“那是炸药,逃命呐。” 群雄轰然而起,势如火星,往四外的参天树林中没命的狂奔开去。 万极帝君也同时一带万极魔女,一声厉啸,啸声方起,人已在二十丈外,两个纵跃已没入树林之中消失不见。 一时之间,青城山中人去一空,只剩下公主面上含着一丝微笑,喃喃自语的道:“我就不信那会是炸药,即使便是炸药,又有谁来引燃这些炸药,使它爆炸?” 她静静的立于原地,双目却紧盯住那仍在拉着蓬车的八匹马。 这时便听到林中的万极魔尊狂笑之声有如晴天霹雳,笑声中夹着他的喝声道:“好一个阴险毒辣的惊风帝君传人,你居然想一网打尽天下群雄,哈哈哈哈!天幸让你的阴谋败露,好贱人,这叫做引火**。” 公主一听这话,不禁一怔,立时也勃然大怒、道:“说这话的是谁,速与我出来。” “哈!哈!哈!你老羞成怒,可也已经迟了。” 公主怒声答道:“说话的可是血魔帮主么?冲着你这些话,就该掌掴几下,我敢与你打赌,马车之上决非炸药,你敢与我赌上一赌么?” “哈哈!哈!贱人,你事机败露,想你还能在江湖立身么?纵然你今日脱出青城山,谅你也难逃武林公道。” “帮主,你如有胆便出来看清楚。” “谁上你的当?” “难道我这条命比起你来不值么?” 林中传来重重的哼了一声。 公主心知万极魔尊不敢出来,她为了洗脱自身嫌疑,毫不犹豫,立朝拖着马车满场跑的马旁走去,当两匹马经过她身旁不远时,猛然间她出手如电,单指连点,从她指尖之上,点出的气劲,定住了两匹马。 她暂不去看马车之中装的是什么,身形快得一晃之间,便又将其他的六匹马车定住当场,然后她走到一俩马车之后,暗道:“到底车上装了什么?” 她将覆车的蓬布,揭开一角,蓦地她惊退数步,口中喃喃道:“血尸!” 这意想不到的发现,使公主陷入了苦思之中,她心中暗想:“这些是谁的尸体?照说这四辆马车是万极帝君故弄玄虚,哪想来这四辆马车的到来,定有人主使,那这主使之人又是谁?” 公主要去猜想恐怕也猜想不出,立时对着林中,道:“万极帝君,你亲自来看看,四辆马车之中分明装的是四车尸体,这些尸体是什么人,想你必会认识的。” 林中传来万极帝君的话道:“公主,你既说是尸体,何不从车中推出看看,这不费你吹灰之力吧。” 公主一听此言,心中渐怒,蓦然间她双手连挥,几道掌风过处,四辆马车同时哗啦被劈裂成碎片。 顿时从车上滚出一具具的尸体,具具血肉模糊,每辆车上装着就具尸身,一共是三十二六具。 公主不禁骇然,她再仔细看时,其中一车装着全是黑衣的尸体,另三车装的却是一色的白衣尸休。 就在这时,公主发现那黑衣尸体却是七孔流血而死,她心中一震,暗道:“这是被惊风掌震死的症状,莫非是他!” 莫青松的影子浮现在她的脑中,忖道:“无焰尊者,白使者贤弟和兰儿,秋儿在武林王鼎大会之时与万极帝君狠斗一场,终于伤在万极帝君之手,据无焰尊者说,莫青松已死在深潭之中,那么这些人被惊风掌震死,又是谁下的手,难进是兰儿、秋儿,她两人分明伤势沉重,尚未痊愈,那是不可能的事。” 公主迷惘的望着这些尸体发怔。 就在此刻,四外树林里,由群雄的口中发出了惊诧之声,随着,林中武林群雄纷纷走出。 可是,最先奔出来的却是血魔帮主万极魔尊和血魔帮三坛坛主。 四个人纵身而至,望着那三十六具尸体,脸上掠过异样的表情。 血魔帮主嘴唇蠕蠕连动,却未发出声音来。他双目射着骇人的凶光,蓦地狂怒道:“九龙坛主,快拍醒那孽畜,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这是本宫八大尊者和二十四宫星宿, 谁……谁能……” 第108章 卷土重来 他的话未曾说完,忽然转身,全身似在发抖,他方转身,似想到一事,身形一跃而起,穿入林中告诉万极帝君这件不可思议的事去了。 那边,九宫魔主等人截下了一个本帮的帮徒,只是这人被制了穴道,九宫魔主正在为他解穴。 你道这人是谁?他正是白马山庄上的二公子周杰,自从其父死后,他便加入了血魔帮,立誓要找莫青松报仇。 九宫魔主等人各施妙手,竟无能够将穴道解开。不禁大吃一惊,暗道:“这是独门的点穴手法所制,我竟解他不开。” 他虬须满腮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转身大声对白岩尊者等人道:“白岩,你们来看他所受的到底是何种点穴手法所制?“ 白岩尊者应声而至,察看了一下周杰被制的情况,均也摇头,不得要领。 这时,万极魔尊陪着万极帝君夫妇,重回到了新建的武尊府之前,九宫魔主向万极魔尊说了无法解穴的事。 万极魔尊惊声道:“有这等事?” 举步便朝周杰身旁走去,谁知万极帝君忽道:“我儿且慢,待为父亲自一看。” 他立与万极魔尊走到周杰身旁,万极帝君父子尚未俯身察看,一见周杰的脸色,见他目射血光,父子两不由齐齐“咦!”了一声,万极帝君立时低声道:“我儿,你可知他被点何穴?” 万极魔尊一口回道:“血脉三阴主脉被点。” 万极帝君点了点头,脸上立现出一重忧虑之色,道:“这血脉三阴主脉,乃化魔**未传之秘,除为父与我儿知晓外,再有何人能点此穴道呢?真是奇怪!” 说着,他双袖一挥,卷起一道气劲,拂向周杰。 周杰全身一震,当时醒过,但却萎糜不振,非但说不出话来,连站也站立不起,万极帝君和万极魔尊看也不看他一眼,径走向八大尊者和二十八星宿之处。 万极帝君一见八大尊者七孔流血的死状,刚朗的脸上,顿时掠过一道愤恨之色,转头狠狠地怒瞪了公主一眼,道:“公主,这是你的独门杰作。” 公主未曾答话,平静的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表情。 万极帝君未再说话,走了几步,二十八星宿的尸体零乱的躺在地上,被毁的蓬车布片散落一旁。 万极帝君一见二十八星宿全身血迹,每一具尸体从头到脚竟好似披了一层死皮似的,猛地他脸色惨变,大叫道:“这是本门化魔功练至身化血魔时,置人于死的现象啊。” 他喝罢,全身又是一阵颤栗,喃喃道:“血魔!当今天下,化魔功唯我独尊,我尚不能练成身化血魔,谁还能有此功力?” 他站在武尊府前,半晌不动,陷入了沉思之中。 正在这时,一条黑影其速如电的从通青城山下的路中驰来。万极帝君的目光何等锐利,一眼已看出来人竟是血魔宫的护宫仙使护宫专使。 可是他也看出护宫专使脚步飘浮,好似带伤而来!大喝道:“我儿,快迎上去!他必定有何重大的事。” 万极魔尊卷起一片金光,立时迎向护宫专使,但身形尚未到达,护宫专使已大叫道:“不,不好,少主……” 他气息传喘,竟不能一口气把话说清,万极魔尊赶紧问道:“何事这么急,仙师?你慢慢说吧。” 就在护宫专使尚未答出第二句话时,山下传来一声迥异寻常的马嘶之声,听得万极魔尊父子神情大变。 护宫专使换过一口气,接道:“他!莫青松……” 他咯了声,吞了口涎沫,话又停了下来。 万极魔尊不禁不悦道:“仙师,你快说,到底是何事?他,莫青松!莫青松不是已早在数日之前死在冥潭之中了么?” “没有!没有!他杀八尊二十八星宿,慈悲阎罗也死在他手里,他是惊风大帝的传人,又是……” 护宫专使又是一顿。 万极魔尊大叫道:“又是什么?” 他话声如霹雳,虽与众人相隔百丈,但众人也听得响亮异常。 护宫专使脸上的肌肉一阵颤跳,猛然道:“血魔化身!” 万极魔尊双目大睁,激射出一股骇人的惊诧光芒,大声重复了一声:“血魔!哪有这等事?” “是真的!” 护宫专使气急败坏的肯定着。 又是一声刚爽的马嘶之声传来,万极魔尊转身掠回武尊府前,相隔万极帝君十丈便叫道:“爹,据仙师来报,莫青松乃为惊风大帝传人,又能身化血魔……” 万极帝君站在府前动也不动,蓦地喝道:“可是你亲眼所见?” 万极魔尊本是沉着镇定之人,只是一时慌乱,没有问清,这时没料帝君有此一问,退后一步,未曾答话,又腾身朝护宫专使奔去,大声问道:“仙师,你这话可是真的?” “是真的。” “你亲目所见?” “我亲见他身化血魔,扑杀二十八星宿。” 万极魔尊双目寒光一闪,又问道:“你既能亲眼看见莫青松身化血魔,扑杀本宫二十八宿,你又能逃过他的毒手,这话岂非有矛盾么?” “当时我隐身一侧,他并未见着我。” “看样子你已受伤。” “是的,被莫青松打伤的。” 万极魔尊闻言一声冷笑道:“仙师,你这话更使人莫测高深了,你既是被莫青松打伤,而他又岂能没有看见你?” 护宫专使急道:“我原与他互接了一掌,一掌已被他打伤,我带伤逃去,但并未走远,之后他身化血魔,扑杀了二十八宿,移尸他去,这些都落入我的眼里,因此赶来报讯,但因身带掌伤,未能提早赶到。 万极魔尊这才深信不疑,伸手间带着护宫专使又奔向万极帝君之前,向他述说了仙师的一切经过。 万极帝君听了护宫专使经过之后,突然转身凝视着公主,双目之中射出了骇人的凶光。 公主尚不知道整个事情发生的原因,她见万极帝君以那种怒恨的目光炯炯向她逼视,不禁疑惑的问道:“你有何难题么?我在未向你领教之前,或可答覆你一些问题。” 万极帝君哼了一声,突听山下传来了急促的蹄声,那蹄声似有异寻常,万极魔尊突地想起一事,对万极帝君急道:“爹,如孩儿判断不错,这定是莫青松骑的那匹烈马,正朝此处奔来。” 万极帝君全神又是--震,忽对公主大声问道:“公主,请答我几个问题。” “你问吧。” “圣剑莫无邪之子莫青松已见过你了吗?” “见过,并在帝谷盘桓子数日,怎么?” 这时公主至少已听出莫青松并未如无焰尊者所言那般已死在水潭之中,脸上流露出一丝喜色。 万极帝君又问道:“你已传了他帝君的惊风掌。” “不错。” 万极帝君对莫青松是帝君传人、能身化血魔之说已证实其一,身形一晃,退了一步,大声继问道:“他,他也练成了化魔功?” 公主愕然道:“这事我不知道。” 随即她淡然一笑,道:“那化魔功是你万极一门独门功夫,他怎会练成?再说他既与你成仇,又是白使者贤弟之徒,我敢说他就是知道化魔功的奥秘,也不会练它。” “公主,你这话不实,分明他已将化魔功练到了身化血魔的至上境界,怎么你还说他未练?” 公主一听莫青松已将化魔功练成身化血魔之能,不禁大惊道:“岂有此理,决没有这种事。” “有人目击。” 公主突然怒形满面道:“我不相信。” 万极帝君又怒哼一声,道:“事实不容你不认。” 公主突然一声轻笑,她这声轻笑是怒极而发,随即脸色一沉,肃言道:“我敢担保莫 青松那孩子纯洁自爱,决不会练你万极一门的邪功。” 万极帝君也随发出了一声怪笑,道:“只伯你担保不了!” 公主蓦然重重的道:“他如练了你们的化魔功,首先我们惊风帝君的传人便是他的强仇大敌。” 公主在说着这话时,脑中却一连起了几个念头,暗忖:“奇怪,青松练成了化魔功,那我怎会不知道?如他瞒着我而又跟我学帝君的惊风掌。若是当真,那当今天下,谁还是他的敌手?不,这是决不可能的事,现在证明他未死去,遇着他,我要亲自问问他才是。” 万极帝君又哼了一声,道:“公主!你暂别把话说满了。” 就在这时,蹄声更急,从那条通往山下的路上,也出现一点白影,真是其快如风,只片刻之间便到达这边来了。 万极帝君蓦然一把将护宫专使凌空跃起,这一跃至少也在二十丈外,然后低声问道:“仙师,我问你,莫青松那小子的父母师伯叔们还囚在原地么?” 护宫专使点头道:“还在。” “好,赶紧星夜兼程回去提取这些人犯,另外囚在一处隐秘的所在,离开血魔宫越远越好。” “是!” 万极帝君随即高声呼道:“我儿过来。” 万极魔尊一掠而至,万极帝君道:“你与仙师快去办事,十天之后我在黄龙谷等你们,快去!绝对要机密,不可走漏一点风声。” 万极魔尊与护宫专使顿时奔向丛林之中消失不见。 万极帝君一招手,立时又召过来白岩尊者和少林的无悔和尚。 两人立即应召而至,万极帝君双目盯在他的脸上,白岩尊者立从他目光之中发现一种冷酷之色。 全身一震之下问道:“帝君有何吩咐?” 万极帝君问道:“你两个自问谁能掌握少林,武当两派么?” 无悔和尚目光一闪,道:“本寺自问尚有把握。” 万极帝君哼了一声,转头问白岩尊者道:“你呢?” “勉强可以。” “哼!勉强?到时我要出动武当的全力对付敌人,你能做到么?” 白岩尊者点点头。 万极帝君突地一声冷笑,猛然间出手如风,两丝指风点向无悔和尚和白岩尊者的心嵌大穴之中,两人齐齐打了个冷噤,面色大变,问道:“帝君,你……” 万极帝君迅速一瞥通往山下的路上,早已看见一个灰衣之人骑在白马之上飞卷而来,他冷笑一声,大喝道:“两位不要多问,你们的生死已握在我手里。” 随即他忽然压低嗓门道:“快把武林王鼎带走,越快越好,如王鼎从你们手中失落,你们便拿命来见我。”说着,一脸的狠辣。 无悔和尚,白岩尊者,脸色一阵惨变,可是也知道这任务太重,不敢大意,两人飘身上了平台,无悔和尚提起武林王鼎喝声:“白岩兄,走。” 两人立时一纵十数丈,平飘而起。 武林群雄看着不知是怎么一回事,顿时哗然大叫,有的竟想纵身拦阻,万极帝君怒喝道:“谁敢动动我便宰了他!” 这一切经过均落在公主眼里,万极魔尊和护宫专使走时,已引起了她的怀疑,但她一时末及想到那是怎么回事。 随即又发生无悔和尚和白岩尊者带走武林王鼎之事,她立加警惕,叱道:“帝君!我倒想管管这件事。” 她白影一动,已扑向白岩尊者两人的方向,同时如银铃般的叫道:“两位留步!” 无悔和尚和白岩尊者身形一顿。 万极帝君猛然怪叫一声道:“快走。” 随着他的怪叫声,一个身子划起一道弧形,其快如电的落在公主的前面,他一声不响,猛然排出一掌,朝公主打去,道:“公主,得留人处且留人。” 公主冷哼一声,应手也一掌挥出,道:“不要以为我不知你打的什么算盘。” 但万极帝君并不和公主正面接触,掌发即收,身形一飘已到了侧面,一股无形的锐风从他原立之处,呼地掠过。 万极帝君目光一撇白岩尊者两人,见两人已快到了丛林的边缘,只要两人一入林,便不再怕被人找到了。 他身形微闪又挡在公主的前面,道:“公主,我承认你所练的惊风掌正是我化魔功的克星,但你欲将我怎样,你一时之间尚办不到。” 万极帝君说的是实话,从洪泽湖畔武尊府前,一掌将万极帝君打伤,乃是在他不知她的身份之际,故有此失,如今明着相斗,只要万极帝君始终不与公主硬对,公主实在也拿他无可奈何,况且惊风掌要童男之身练来才发挥得出十成效用。公主半路出家,最多也只能练到八成。 公主眼看两人就要掠身入林,心中一声暗叹,忖道:“不知又要何时才能将这王鼎取到。” 正在这时,蓦地那条通山路口之上,一阵金声玉振的狂笑声起,白影经天激射而至,无疑,那正是莫青松骑的马儿雪儿赶到了。 他先不奔武尊府,龙马如御风行空,径朝白岩尊者之处飞扑而去,他掠人的速度,真是令人咋舌。 万极帝君一声怪叫,单掌狂挥,厉喝道:“本宫三十六天宫、七十二地煞,截住他,格杀勿论。” 血魔宫三十六天宫、七十二地煞,哄的一声,真如一阵狂风般,纷纷扑向莫青松扑来之处,声势骇人至极。 这时白岩尊者两个,早已到了丛林之中,而莫青松离他们入林之处尚有数十丈远近。 白岩尊者两人早巳吓得面如土色,哪敢有一丝一毫的停留。 那无悔和尚突然低声道:“白岩兄!你我分途逃走。” 说着,他不待白岩尊者答话,立时便朝斜刺里飘去,白岩尊者却仍然向前狂奔,而且大声道:“无悔兄珍重!过些时我来少林找你。” 就在这时,万极帝君等人已看得清清楚楚,莫青松又如天神般,扑进密林之中去了。 万极帝君全身激动得直发抖,一面怪叫道:“你们如保不住武林王鼎,性命也难自保,快走啊。” 这时,武林群雄的情绪也沸腾了起来! 支持万极帝君的或在万极宫中被万极魔尊点过穴道的也在大叫道:“快逃啊!快走啊。” 反对万极帝君的也公然敢以奋然而起,大叫道:“莫青松抢回来武林王鼎,把这两个败类送往阴间。” 顿时之间群维之中大乱,立时大打出手,惨声大发。 万极帝君却挡在公主之前不敢离去。 片刻过后,那丛林之中猛然传来一声凄厉夺魄的惨叫道:“莫青松,武当与你无休无了。” “哈!哈!哈。”狂笑之声从林中传来。 万极帝君双目几乎冒出火来,他怪叫道:“小子!你出来!我帝君等你好久了。” 林中一时又寂然,片刻后,一阵烈马狂鸣之声传出,树顶之上一条白影冲空而起,又在另一处穿入林中,万极帝君更是激动异常。 万极魔女飘身到了万极帝君的跟前,双目紧瞪着树林之中。 万极帝君伸手握住她的一只手,激动的道:“相传莫小子已得到本门真传,已经到了身化血魔之能,想来自祖师血魔之后,历代本门祖师,无人能练到这一境界,他在哪里得了本门的传授?” 万极魔女脸孔冰冷,静静的道:“你相信么?有这种可能?” “护宫专使亲自目击,想来他不敢口出狂言。” “我觉得无此可能。” 丛林中莫青松骑在白马上,再度掠上树稍,又扑入树丛之中。 万极帝君低声道:“武当白岩尊者已死在他手里,他尚不出林,那证明王鼎在无悔和尚的手里,他在寻找他。” 他话题又转到了莫青松化身血魔的事上,道:“我看你不可轻视了他,这事我相信,本宫二十八宿的死状正与被血魔扑杀的情形相同,天下已有一个血魔那是铁证,我对护宫专使的话深信不疑。 这时万极魔女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肃然道:”这样说来,咱们不走,还等待何时?” 万极帝君苦笑一声,道:“你怕他了么?哼!” 突地他目射寒芒,冷冷道:“纵然他武功盖世,天下无敌,但鹿死谁手,还不知道,你忘记了他还有父母伯叔执在我们手里?我已派我儿去了,嘿!嘿!他不先救自己的亲人,却是大错,走着瞧吧!而且我敢断言,无悔那老狐狸,刁滑阴险,他定然找他不到。” 果然不久,林中传来一声刚朗的马嘶之声,莫青松骑着烈马从林中转了出来,万极帝 君一见他手里空空,心中放下一口大石。 可是立时,血魔宫七十二阴煞,猛然几声厉啸,立时团团将莫青松围在核心之中,厉叫道:“小子下马受死!” 莫青松面带寒霜,一撇七十二煞冷冷道:“你们是血魔宫七十二煞么?你们认得那四辆马车之中的人?” 七十二煞一听心中同时打了个寒噤。 莫青松大喝道:“滚开。” 他单手轻轻一挥,根本就好似未曾运气,于是立于他马前的三个地煞,突地脚下一个踉跄,退了七八步。 七十二煞立时心里有数,今日如动起手来,实在讨不了好去,不由个个运起了毕生功力严以待敌。 这情形在场之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时公主望了万极帝君一眼,问道:“你那七十二煞是你第几流的手下?我看你还是少叫他们送死吧。” 万极帝君冷哼一声,答道:“你教出了个小魔星,原本平静无事的江湖,恐怕会因他造下无边的杀劫。” 公主微微一笑道:“万极帝君,江湖的杀劫早在数月前便已开始,你不知道么?” “这话何来?” 公主顿时格格一笑,道:“你倒沉得住气,血魔帮主是你的什么人?血魔帮取代天下镖行,到处烧杀抢掠,江湖之间怨声载道,难道你不知道么?” 万极帝君冷笑一声,并未作答,蓦地他一阵怪笑,随即厉喝道:“本宫七十二煞,与我取那小子项上人头。” 他这话一出,七十二煞猛然间厉吼震天,一声呐喊:“杀!杀!” 顿时一涌而上,七十二道掌风真可撼山震岳,朝莫青松排山辅浪的罩去。 莫青松蓦地发出一声狂啸。 烈马翔空,如经天匹练,立时飞砂走石,尘土弥漫,忽地窜空而起,顿时间一场凄惨,不忍目赌的场面呈现在武林间千百人的眼睛,血光和着尘砂飞扬着,惨厉的吼叫声响彻云霄。 第109章 身化血魔 公主一见这情形,再也忍耐不住,一声厉叱道:“万极帝君,魔崽子,你不怕伤天害理么。” 万极魔女的叱声和着一条白影猛地嘬口一声锐啸,她这锐啸声,至少能传出数里之外,同时她大叫道:“老伴儿,咱们联手毁了她。” 话声一落双掌齐挥,阴寒无比的掌风应手而出。 万极帝君立时也运起了化魔功向公主打去。 公主一咬牙,大帝惊风掌狂劈而出,与万极魔女首先硬接一掌。 蓬!的一声,万极魔女一连退三步,公主却只上身一晃。她怒叱道:“你这妖女!你劫持我,抛我于洪择湖中,又陷害我丈夫,我含冤了数十年,今日你拿命来。” 万极帝君一阵怪叫道:“老夫今日登基武林尊主,若非你这贱人,我早已稳坐尊主之位,江湖人也为我效力了,我恨死你了!该打。” 打字方罢,一道血光朝公主劈去,同时大声道:老伴儿,合手劈她。” 万极魔女知道万极帝君的化魔功,不能直接与公主对掌,猛然运起寒阴掌一口气连劈三掌。 化魔功与寒阴掌一合,公主的惊风掌功力再高,也抵挡不住,被逼得连连后退。 就在这时,万极帝君又怪叫道:“九龙坛主带领你手上九龙血盟弟子和各方众香主,加入战圈。” 九宫魔主应声:“是。” 立时高声吼道:“兄弟们!这一战定江湖,拼了性命也要赢得这一战,兄弟们上。” 九宫魔主在血魔帮算是首座坛主,众帮徒一听他禀奉了帝君之命,令全体齐上,不由一声哄喝,一齐便向莫青松和公主之处涌来。 公主是惊风帝君的传人,一向承师命不得妄加杀伐,她本人数十年也修养良深,可是一见这种场面,也不禁全身热血沸腾,蓦然一声清啸,一条白影凌空纵起,清叱道:“万极帝君,你疯了么?” 万极帝君连声怪叫道:“我没有疯,今日有你没我,照打。” 化魔功挟着一股血腥之气,呼地迎着公主的身形劈去! 公主大喝道:“你会自食其果。” 白袖一挥,忽然朝万极魔女劈去,万极魔女惊恐的一闪身,横飘五尺,就在地这一闪一让之间,公主两掌挟着一丝锐风朝着万极帝君狂扑而下。 万极魔女一怔神之间,已知上当。 蓦然厉声叫道:“好啊!你敢使诈。” 她寒阴掌狂挥而至,可是也迟了一步,公主和万极帝君双掌早接,只听哇的一声凄厉的狂叫过处,万极帝君一个踉跄退了七八步,张口哇的吐出一口鲜血,原是透明的全身,顿时黯淡起来。 这时机千钧一发,稍纵即逝,公主知道要解除今日一场血战,就在万极帝君的身上。 她猛然一打千斤了坠,一个身子硬是凌空逼落,万极魔女的寒阴掌力已袭到,公主呼地又劈出一股劲力对万极魔女的寒阴掌挡了一挡。 一个掠身已到了万极帝君身后,厉叱道:“万极帝君拿命来。” 她运起全身七成功力,惊风掌的锐风已猛然罩向万极帝君,万极魔女要救也来不及,一看万极帝君已决无幸理,不禁发出一声凄厉夺魂的惨吼,双目射出骇人的凶光。 可是她骇得慌了,人却站着动也不动。 眼看着万极帝君就要丧身在公主的惊风掌下,陡地,五丈外发出一声暴雷般的狂喝道:“公主手下留情。” 公主双掌微顿地,正不知道发声是何人,蓝影一晃,她身前早已多了一人,伸手一格公主,另一支手猛提万极帝君,顺势一甩。万极帝君立刻被甩出三丈开外。 万极帝君何等人物,自知从死神的手里脱身,身子一弓一弹,便以美妙绝伦的身法落地,举目一看,原来是无焰尊者,神情一怔,却说不出话来。 公主因末见过无焰尊者,怒道:“你是什么人?” 无焰尊者谦声道:“公主息怒,小老儿人称无焰尊者,有话对公主说。” 公主一听是无焰尊者,立时改容,道:“啊,原来是你,得罪之至。万极帝君从容杀戮,死有应得,救他无异纵虎归山。” 无焰尊者点点头,道:“事有不得已之处,容后再与公主详述。” 说罢他转身对万极帝君道:“你还不叫你那手下停手,难道你真叫他们死光么?” 这时,场面之中,仍然是黄尘滚滚,血光、尸体、马嘶之声缠成一团,显然血魔宫七十二煞已死得尸横狼藉。 见了这一凄惨的景象,武林成千豪雄,无形中也停止了战斗,愕然的望着这一幕惨象。 万极帝君望着无焰尊者冷冷一笑,道:“你想来做中人,从中调停么?可是已经迟了。” 他目光一掠,只见九宫魔主,领着尚存的四个九龙血盟弟子和众香主,只怔怔望着七十二煞和莫青松那一场惨烈狠斗的景象发呆。 黄尘滚滚之中哪里分得出敌我,他们简直无从插手。 万极帝君蓦然强忍掌伤,一跃而起,厉声怪叫道:“上啊!九龙坛主你敢违命么。” 无焰尊者真想不到万极帝君存什么心思,一双环眼怒睁,正想说话,九宫魔主早已一挥手,又是数十名的血魔帮徒加入围攻莫青松的战团之中。 战团之中立时传出了莫青松一阵厉声狂笑,随即雪儿一跃数十丈,飘出了战圈。 无焰尊者一看马身之上竟没有莫青松的踪影,惊得心中冒出一股寒气,公主也双目炯炯紧张得透不过气来。 万极魔女一纵身又到了万极帝君的身边,急不及待的紧张的问道:“他,他,那小子受伤了么?” 万极帝君却瞪住战圈,不答也不动。 万极魔女又大声问道:“老伴儿,你掉了什么花枪啊?” 万极帝君这时脸上阴沉可怖,双目充满了血丝,怒喝道:“闭嘴,我就要他那样,不死就得……” 万极魔女仍然不解道:“不死就得怎样?老伴儿!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 谁知就在这时,战团之中,“啊哇”发出一声惊骇至极的狂叫道:“血魔。” 随即惨声大起,一条黑影从战圈之中,一掠十几丈,气急败坏的朝万极帝君狂奔而来, 来人正是九宫魔主。 他一面狂奔一面狂叫道:“莫青松,他,他化身血魔,血魔啊。” 万极帝君反而脸上掠过一丝喜悦之色,张口一阵刺人心魄的怪叫,蓦地厉喝道:“本宫七十二地煞、血魔帮众香主速退。” 同时他暴吼一声,朝公主怒道:“公主,你还不叫他停手。” 公主也被那一声血魔叫得没了主意,闻言立时清醒过来。 心中一阵绞痛,嘬口一声清啸,清叱道:“青松,伯母要你急速停手。” 战圈之中最后传来四声凄厉的掺叫声,顿时寂静下来,四五十个惊骇得面无人色的人如潮水般退了回来。 武林群雄一见,竟叹息了一声,血魔宫七十二煞和血魔帮成百香主,如今只剩四五十人退回,这一场狠斗下来,死在莫青松手里的竟在百人以上。 斗场中,尘土,血光清散了,惨叫声也停止了,千百双目光望着那百年来最惨酷的斗场之中。 只见一具具的尸体,有的七孔流血,有的像新剥了皮似的倒在丛林的边缘,地上流着一条条的血沟。 一阵阵血腥顺风吹来,使人恶心。 莫青松从头至脚被鲜血染红了,哪里还分得出眼目口鼻。 他愕然站在血尸丛中,像座塑雕的血石人般,兀然不动。 人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亦许他麻木了! 是的,莫青松,他呆了,他震惊于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造下了弥天血劫,他感觉到自己的血液被目前的惨象惊得凝结了!” 他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感到罪过,一种无法弥补的罪恶感,渐渐掩盖着他,充塞在胸中。 蓦然间,一阵怪笑之声传入他耳中,这是万极帝君的厉笑。 莫青松全身一阵强烈的震颤,这笑声刺激着他,他整个的心灵在颤抖。 他胸中的罪恶感,渐渐扩大!扩大! 他双目中再次充血,射出两道骇人的凶光! 爆炸了! 蓦地他发疯一般吼道:“你们来啊,怎么退走了呢?小爷要把你们杀光。” 他情不自禁两掌凝成了十二成功力,猛然狂挥而出。 排山的掌风击在他身旁的尸体之上,“蓬!”一声天崩地裂的大震,血肉横飞,他又是一声怒吼:“杀不尽的魔崽子,接招!” 蓬!蓬!刹那间他连攻八、九掌,掌掌骇人心魂,场中已死的尸体,被他击得断体残肢飞出十几丈外。 丛林之中挂着不少断残的肢体。 他仍然大吼道:“杀啊!你们这些杀不尽的魔崽子!” 突然,人影一晃,带着他狂吼大叫之声,他竟朝人群中飞纵而来。 武林群雄一声惊叫,纷纷惊得四外疾掠逃命,惊骇的叫声,几乎整个青城山都可以听到。 万极帝君一见莫青松发狂一般的纵来,更加怪笑连天,同时却带看万极魔女掠身退入身后的丛林边缘。 莫青松仍然朝前纵来,仍大叫不休道:“来啊!魔崽子!” 立时他暴出一阵疯狂的长笑,笑声震动四野,群峰响应。听了他的笑声,真是无人能测到他此刻的功力到底有多高。 正在这时,一蓝一白两条人影如流星般射到他身前,喝道:“莫青松,你疯了。” “哈哈哈!我疯了!你们这些魔崽子才疯了。” 呼地天威掌法带着风雷之声的掌风猛朝那蓝白人影压到。 “师侄,你……” “小子,你……” 蓝白两人身形一沉,两记掌风也同时出手。 “嘭!”一声震天大响,莫青松身形一晃,蹬!蹬!蹬!连退三步。 公主与无焰尊者也各迟了一步。 莫青松一声暴吼道:“再接我一掌。” 惊风掌,应掌劈出,无形无声,不带半丝破空之声。 公主一见大惊,道:“速退!” 同时也运起十成功力,猛然封去。 无焰尊者深怕公主接不下来,一声断喝,蓝光一闪,一把飞刀从旁边劈到。 双方均快得不可再快。 莫青松的掌力早与公主的掌力接实,“蓬”一声,接着公主哇的踉跄退了七八步,张口喷出一口鲜血。 同时莫青松也手背一凉,一柄匕首也早在他的手腕之上划开了一道血槽。 无焰尊者一见公主受伤,怒极吼道:“莫青松!什么鬼缠着你了,你睁眼看看你伤着的是谁。” 莫青松经过无焰尊者的匕首在手腕一划之痛,那一痛,他醒了不少,公主和无焰尊者的面目渐渐在他的视觉之中,清晰了起来! 当他一看清两人时,全身突然如雷击一般,一阵狂震,脱口狂呼道:“伯父!师祖。” 本能的冲动,他真想一下扑入两人的怀中大哭一场,因为他虽杀了这么许多的人,但他并没有丝毫的胜利骄傲的快感。 相反的是由他良心之中升起的羞耻,罪恶感。 强烈的羞耻和罪恶感取代了他的聪明、智慧、沉着和镇定。 就在刹那间,这种感觉像一把利刃刺穿了他的心! 他将扑未扑的身猛然一下倒纵,带着一震人心弦的惨叫声道:“啊!不!不!我不要见你们,我是一个杀人的魔王。” 他倒纵出去的身子,快得如离弦之箭,两三个起伏已没入树林中。 公主和无焰尊者猛然道:“快追,那孩子的心灵受创过甚了。” 无焰尊者和公主立时也朝丛林之中追去,可是因为公主受伤不轻,大大的减低她的速度。 当面人尚未到达林中,便听到林内传来两声朗啸。 远远的如风拨残云般,一匹全身也染斑斑血迹的烈马,一掠数十丈,掠人那树丛之中,消失不见了! 无焰尊者轻叹一声,道:“公主,这孩子一去,实堪忧虑。” 公主黯然点头道:“我忧虑的不是他将面临的遭遇,而是他竟能身化血魔,这样一来,他恐将成为武林公敌。” 无焰尊者心中一震,惊醒过来。道:“我想起来了,难怪万极帝君那老魔,眼看他七十二煞伤亡殆尽根本就不是莫青松的对手,他仍指挥着血魔帮一般徒众加入战围,当时我想不到他的用心,现在却恍然大悟,原来他正要使那孩子身化血魔,这样便落武林中人话柄,便以群起围剿,他用心也实在良苦了。” 公主点点头道:“如此一来,那孩子这时便也成了我大帝一门的强仇大敌了。” 无焰尊者啊了一声,退了一步,道:“公主,你当真将与他为敌么!” 公主半晌点头道:“会的,除非他自废化魔功。” 无焰尊者面现忧虑,摇头道:“这样就来不及了。” 公主知道他的意思,也黯然点头,道:“化魔功一旦练成身化血魔,散功之法除将全身血液放干之外,别无他法,所以他除死别无他途。” 两人正谈着,突然两声怪笑响起,万极帝君现身而至,飘身到了无焰尊者和公主之前,连声怪笑道:“公主!莫青松化血魔为你亲眼所见,现在你该怎么说?” 无焰尊者未等公主答话,哼了一声,道:“你放尊重些,这事与你没有好处!” 万极帝君哈哈大笑了起来,无焰尊者怒喝道:“你笑什么?告诉你,莫青松身化血魔,如果说他会掀起江湖血劫,首当其冲的便是你万极一门,你笑得出口么?” 万极帝君也怒道:“我笑与你何干,老实说,莫青松已经掀起了江湖血劫,成千的武林群雄,有目共睹,他已成了武林公敌了。” 接着逼视着公主道:“我问的是公主是否践履前言,也与莫青松为敌?” 公主低着头,陷入痛苦与沉思之中。 无焰尊者蓦然大笑,道:“万极帝君,你的话说得好听,你的话只说明你万极一门所练的化魔功不容于江湖,那么你万极帝君又岂能独存?” 万极帝君听了一愕,一时答不出话来。 无焰尊者得理不让人,继续道:“告诉你,血魔一门除了三百年前的血魔练成了身化血魔外,无人练成。莫青松莫非是血魔的嫡传,还能作他想么?这样一算,他便应该是你万极帝君师祖一辈的人物,你可知道么?” 万极帝君一时呐呐说不出话来,不禁勃然大怒强辩道:“至少这一百多条人命,还是江湖中百年来首次的残杀,像这样残酷暴戾之人,还能任他在武林继续生存么?” 无焰尊者想了想,冷冷道:“这也未见得他有多大的错,一则,他出自自卫,你万极帝君挥手间便百数十人围攻于他,谁能束手待毙?拿你处在他那情况之下,你能不出手伤人么?再说那些都是可杀之徒。” 万极帝君勃然怪叫道:“你说什么?” “我说那些都是可杀之徒。” 万极帝君双目凶光大射,厉吼道:“你再说一句,我便强劈了你这老匹夫。” 无焰尊者双手缓缓立胸,大叫道:“血魔宫的人都死有余辜。” “老匹夫,你想死。” 万极帝君怒极强发一掌,无焰尊者也不肯示弱,双掌猛推,蓬!两人全身一晃,同时倒退一步,脸色也同时发青。 万极帝君原已受伤在公主的掌下,但无焰尊者却是在王鼎大会之时,耗去真力过巨,也受了伤,正在受伤新愈之际,故两人的掌力都大大的打了一个折扣,若在平时,无焰尊者却是逊于万极帝君一筹的。 无焰尊者缓过一口气,道:“老魔头,你也别得意,莫青松既已练成了血魔功,想他要取你之性命,实易如探囊取物你就等着瞧吧。” 万极帝君冷笑道:“想他也不敢如此大胆。” “难道你还有本事能抵得住他么?” 万极帝君蓦然一声怪笑,道:“莫青松纵有飞天之能,但是他的母亲伯叔的性命在我的掌握之中,他又岂能奈何我,退一万步想,我拼着一条老命不要,一命换一命,哼!想我总还办得到。” 他这话一出口,无焰尊者和公主立时怔住,这真是置莫青松困境的最妙手法,莫青松杀万极帝君又有何用?他如救不出母亲和伯叔们,纵然将血魔帮化为万劫不复的灰烬,对莫青松而言,仍然成了遗恨终身之事。 无焰尊者心中千回百转,怒声道:“你想将他的母亲伯叔们怎样?” “不怎么样,只要你能答应我两个条件,我自然放出他的母亲伯叔们!” “什么条件?” “哼,现在实难奉告。” “那么他杀父之仇怎么说?” “那杀他父亲的人已死在他手里,我与他没有杀父之仇。” 这强词抵赖之言,无焰尊者恨也没有办法,愤声道:“好,就算你有理,他如愿答应你两个条件,如何见你?” 万极帝君怪笑一声,双目一转动,道:“十日之后,血魔宫中来找我。” 无焰尊者双目一转,冷冷道:“我,我这就去找他,将这话转告于他,但我警告你,你别耍花枪,莫青松正在旺气之年,你老魔头一旦弄他起火,哼!你正是惹火**,别怪我事前未告诉你,你三思吧。” “不要你来教训我,要走就走,老匹夫。” 无焰尊者又哼了声,转身对公主道:“此地已无可留,走吧。” 公主点点头,然后静静对万极帝君道:“请转告贵夫人,污陷我夫君之仇,纵然我放过她,白贤弟也必报。” 万极帝君哈哈一笑,道:“都是掌下游魂,叫他来好了!” 公主瞪了万极帝君一眼,和无焰尊者双双飞掠而去! 当无焰尊者和公主去后,那纷纷逃散的武林群雄从四方八面的树林中回到原地,但回来的只有一半人左右了。 但唯一不同的,就是这次从树林走出的人中,竟多了三十几个紫衣少女,这些紫衣少女个个生得娟秀美丽,纷纷至万极魔女的身前。 三天的时间,整个江湖都是知道莫青松练成血魔功,竟成了一个杀人的魔星,这消息立时震动了三山五岳。 江湖因他而沸腾了。 第110章 前辈高人 且说莫青松骑着龙马,带着满身的鲜血,一股劲疯狂似的狂奔,他不辩东西南北,只催动雪儿以全速奔掠! 一面他心中只升起一个意念:“我是杀人的魔王!我是杀人的魔王。” 这意念使他心痛如绞,几要发狂。 除了这折磨他的意念外,他什么也想不起来,父亲的仇、救母亲伯叔的性命,阻止万极帝君身登武尊之位,这一切他都想不起来了。 他只记得自己是杀人的魔王,良心的自责,促使他想到了死! 他喃喃自语着:“我不能活下去,武林中容不得我的存在,与其让武林同仇共剿,死在万刀之下,还不如自己先死去的好。” 雪儿驮着莫青松急如风驰电掣,翻过一座山头又是一座山头,奔上平地又进入山区。 半天过去了。 雪儿再是龙种烈马,马身之上也已见汗,可这时却又是一个山顶之上,但山的背面,只 见一泓方潭,清澄见底。 莫青松不顾一切,拍马纵身而下,龙马几个起落,已下了山峰。 莫青松陡然大喝一声,道:“冲啊。” 龙马通灵,已知莫青松的心意,一声长嘶,四蹄一登,整个便跃落潭中。 但潭水冷冽异常,莫青松全身一浸入潭中,顿时打了个寒噤,龙马更是在潭中发出声声长啸。 立时又腾身而起便朝岸上纵去。 莫青松经过潭水一浸,神智清醒了许多,但他这一清醒就再次抑制不住激动,情感暴泻而出。 他从龙马背上又嗖地跃回那潭中,激情使他张口哈哈狂笑了起来,他笑过一阵后,又狂声大叫道:“我是杀人的魔王,当今天下已没有我的对手,我是杀人魔王哈!哈!哈。” 他的狂叫声,震动群峰。 他这一真情流露,哪里还能收止得住?狂叫了一阵后,蓦地,笑声一收,他立时又嚎陶大哭起来了! 他哭着道:“伯母!我对不起你,你被我打伤了,我亲手打伤了你。” “恩师,我也无脸见你,我现在是一个邪徒,是杀人的魔王,是人人可诛可伐的人啊,我不配做你的弟子!” 他越哭越伤心,终于他想起了那尚在洪泽湖畔等他回去的朱玲,他想起了朱玲对他的温柔和深情,他更伤心的喃喃哭诉道:“玲妹!我怎么还能回去见你呢?我没有胆去见你,我两手血腥,我是杀人的魔王,我还能去见你么?不,我要死。” 他突然又想到死。 全身不禁一惊,这急念像电流般倾刻在他的心灵之上起了反应,立时他收住了哭声。 死的意念一生,他便好似得到解脱一般,重重的呼出了一口积压在心中的大气,他的脸色也渐渐庄重起来。 顿时莫青松沉默了,他出神的望着潭面,潭水不深,只浸到了他的腰际,蓦地他在潭面上发现了自己俊秀的脸庞,不禁傻了! “那多少年轻,多么英俊啊。” 莫青松一见自己的影子,他的头垂下去了,从他自己的影子他想起了父母之恩,想起了太多大多的事。 就在这时,一个严峻的口音飘传到他的耳中道:“什么人在潭中大吵大叫,把我的鱼儿也赶跑了!” 莫青松蓦然一惊,举目望去,只见水潭的另一端,一棵小树的树荫之下,静静蹲着一个蓑衣斗笠的老人,正在那里垂钓。 本身的教养使他自然对那垂钓的老人,道:“啊!老人家,恕小子不知,冒犯老人家了。” 那老人立斥道:“你要死什么地方不可死,偏要跑到这里来要死要活的,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惹起我老人家发火,你就是要活也活不成了,小子,趁我未发火之前,快走吧!再不走,你就后悔莫及了。” 莫青松正在年青好胜之际,这几句话立时激起了他的反感,不禁咦了一声,答道:“老人家,我尊重你是前辈老人,不然这荒潭又不是你的,我去留你可管不着。” 那老人突地勃然大怒,站了起来,道:“小子,你还敢顶撞我老人家?” 莫青松大声道:“我顶撞了你又怎样?” “好,你别走!这回你要活也活不成了。” 那老人钓秆一抖,将钓丝收了起来,蓦然,一脚踏入那潭中,竟从潭面上一步一步走来,好像走在实地之上无异。 莫青松心中一震,暗道:“他是什么人?分明他功力已达炉火纯青,化神入虚之境,怎会火气这么盛?” 莫青松本能的如临大敌,暗暗运了一口真气。 可是,突然间,那死的意念又袭击他了,他一转念,不禁对自己大恨道:“莫青松啊莫青松!难道你当真是杀人魔王么?那老人与你无怨无仇,你怎会又突然对他敌视?如他真出手伤你,你便置他于死地么?啊,莫青松,这样你就真的不可救药了。” 这时一念之间,他心中产生另一种舍生的情愫,默然自慰道:“任你打我、折磨我、凌迟我吧!这样使我得到补偿和解脱,他就杀了我,我也不许回手,我不是原就想死的么!” 他这样一想,脸上立时飞扬起一丝愉悦的神采,他微微笑了,望着那老人一步步朝他身边走来。 那老人到了潭边一跃上岸,蓦地一场手中的钓杆,不分青红皂白,一杆便抽在莫青松的脸上,怒斥道:“你小子好大的胆子,居然对我老人家顶撞,看我不鞭死你。” 随即他又是一杆呼地抽下。 莫青松一阵火辣的疼痛。 但他自己在严厉的要求自己,忖道:“不可还手,任他打吧!莫青松,你是不是杀人的魔王,便在这次考验之中。好!老人家,用力啊。” 但龙马雪儿一见莫青松被打,一声怒喝,前蹄人立起来,一窜之间,便要朝那垂钓老人踏来。 莫青松蓦地出指如电,丝的一声,点住了龙马,龙马一个踉跄,便倒在地上。 可是,那老人并不因此住手,反而更加大怒,道:“好小子,你自以为不屑还手么?你在我老人家面前敢狂妄若此,我要叫你活着离开峨嵋山才怪呢。” 猛然间,老人手中那根钓杆立时呼呼作响,竟似雨点般抽打在莫青松的身上,莫青松咬牙忍受。 但他心上却快活异常,他一面承受着,一面自忖道:“莫青松,忍耐啊!你不是杀人的魔王!你尚有同情心,恻隐之心。” 渐渐地莫青松忍耐到极至,他的神智模糊了,他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从朦胧之中醒转,当他的意识又开始活动时,他仍记着自己在挨那老人的抽打,而为了要证明自己,他只有忍受,所以他立刻又喃喃道:“忍耐啊!莫青松!你不是杀人的魔王。” 但他的话刚一出口,立有慈和的口音,答道:“是的,你不是杀人的魔王,不过你是一个怪得使人不能相信的怪人。” 莫青松心中一震,双目睁开,便见昨日那垂钓老人站在身侧,此刻已完全不是昨日那凶恶的老人,他脸含微笑,又目光柔和的望着莫青松。 莫青松再望望四周,竟在一间精致的石室之中,他躺在一张辅有厚锦褥的石床上,盖着的被子也十分考究。 面前的老人更不是昨日蓑衣斗笠的装束,这时穿了一袭青缎长袍,恰像是一个家财万贯的员外一样。 莫青松咦了一声,轻声道:“我在哪里呢?这莫非是做梦。” 青袍老人慈和的笑道:“小哥,你不是在做梦,你是在峨嵋深山我的洞府之中,你好好调息些时,便能完全复原了! 莫青松诧异的望着这老人,老人又对他一笑道:“你真是一个怪人,不过这样却救了你一条性命,昨日你要一经还手,我便会立刻杀了你,小哥,你小小年纪,却练成了能身化血魔的功夫。” 老人说到此,双目陡地射出两道湛然神光,凝视着莫青松。 莫青松全神一震,暗道:“他怎么会知道?我在他面前并未施展化魔功啊。” 老人好像知道他的心意一般,笑道:“你怀疑我怎么知道的是么?你一纵马跃落潭中时,我见你完全是一个血人,那马也血迹遍身,当时我便启疑,后来你口口声声吼着咒骂着自己是杀人魔王,我便惊疑了。因此我才向你走来,从你的印堂上一看,果然是盖着一片血影,这是化魔功练到能身化血魔的特异标志,当时我便想下手除你。” 老人顿了顿继道:“但我想起你又哭又笑,要死要活的神情,和你心中万分的懊悔和自责,当时我便用杆抽打你,那时我下定决心,一直要将你打昏过去为止,只要你能忍受过去,这证明你且练成了身化血影,当今天下几无人的是你的对手,但你并非滥杀之徒,更非歹徒恶贼之流,这样你的功力愈高,便对武林愈有益。但是你当时假如一个忍耐不住,我势必立刻取你的性命。” 莫青松不禁心里一寒,但他低声疑惑的问道:“请问如我一旦运起了化魔功,身化血魔,老前辈你又怎么能取我的性命?” “别人或许办不到,但我却不难。” 说着他忽自怀中取出一个像牛角之物,道:“你可知道这是什么?” 莫青松摇摇头。 老人道:“制血魔于死地,只有一法,便是放干他身上的血液,昔年惊风帝君制血魔死地,便是以惊风掌将血魔震出一个血洞,他的血流干之后,便自然的死去,这是万年犀牛角,无坚不摧,不下于稀世宝刀宝剑之锋利,所以当时你如稍加反抗,我会立将这犀牛角,戳穿你的胸腹。” 莫青松听了心中打了一噤,但他一念之间,立又想起了太多的事,双目中一颗颗泪水顺颊而流,喃喃道:“前辈,你虽不杀我,但我也无脸见人了。” 老人一怔,随即笑道:“你安静在此地再调息一两个时辰吧,等会我还有许多的话要问你,想不到我数年未出山,武林竟出了这等大事。” 说着他走出了石室。 莫青松一骨碌从石床上爬了起来,但老人的声音,忽地传来道:“叫你调息一两个时辰,怎么不听话。” 莫青松只得又躺回石床之上。 但他睁着眼睛,望了望石室,四壁晶莹如玉,室中的摆调雅致略带着女人的闺房的气息。 他想不出老人的身份。 可是这时老人的声音又传来,道:“我看你也无法调息了,好吧,我们就隔室谈谈吧!我问你,你那匹马上有一根鬼头杖,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莫青松知道他问的的鬼王杖,答道:“前辈!你认识那根寒铁杖么?” “如我说得不错,它可是幽冥一派鬼王手中的鬼王杖。” “前辈!你说得不错,而我正是幽冥一派第三代掌门人。” “啊!那你又是邪门了。” 莫青松心里不知道这老人的身份,连忙问道:“前辈请问你是……” 他话声未落,老人已笑答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世外之人,不问他罢,你问恐怕我也忘记了。” 莫青松突然想起了他今日的装束,不禁好奇的又向道:“看前辈的装束,好似不太像一个隐居之人。 老人突然笑了起来道:“那是我百年前在俗时的装束,你问得好,小哥,你叫什么名字?师父是谁?怎样练成了化魔功?” 莫青松一听此问,不禁触动前情,立时原原本本将自己的身世及所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说到最后时,想起了父仇,母亲伯叔尚待救援,而自己竟打伤了公主,不禁泪如雨下! 老人听完后长叹一声,道:“可拎的孩子,你没有做错。你一丝一毫的错也没有。” 莫青松大为感动,道:“可是我杀了那么许多的人啊,我两手血腥,怎么再去见我的恩师、公主呢?此时,我可以想像得到,武林定是惶惶不安,三百年前的血魔再现,他们定然联合天下武林人物对付我莫青松。” 老人柔和的道:“孩子,你不能因此怕他们,据你说血魔帮无恶不作,那都是应死之徒,你正是替天行道,还怕他作甚?” “谢谢前辈鼓励,但今后必定整个武林与我为敌,甚至我最敬爱的人,也不例外,叫我如何自处?” “唔,这确是个难题。” 老人的话声停顿了一刻,才继道:“这样吧,你的目的是报仇和救人,你重回江湖之后,就专做这两件事,事情一成功立时急流勇退,隐入深山,万一在你的事情未了之前,武林群雄围攻于你,你大可一走了之,但那血魔,那老怪物找你,这些都是可杀之徒,你放手去做吧。” “啊,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看我还是从此再不用化魔功吧!” “只怕由不得你。” 两人立时陷于沉默之中,蓦地老人似乎突然想起了一事,大声道:“孩子,还有一事,你必须做到。” “什么事?” “取到武林至尊之位。” “这……” 莫青松大惑不解了,继道:“这不是与前辈激流勇退的话自相矛盾么?” 老人哈哈大笑道:“我又变了主意。” “怎么?” 老人更加畅快的大笑道:“就凭你好生之念,你已可领袖武林,孩子!好自为之,你定可为武林大放异彩,至于你伯母之处,暂时你别见她,你大功告成之后见她也行。” 莫青松呐呐道:“这怎么使得?” “怎么使不得,我说使得就使得,如有困难我就再出山一次助你一臂之力,孩子!我对你的印象极好,记住,报仇,救人,取得武尊之位,到时我可能还要亲自喝你一杯喜酒呢!” “啊!” 莫青松从心底吐出一口气,老人的话又动了他的心,一跃而起高声道:“莫青松拜领前辈教诲!请受晚辈一拜。” 蓦然他跪在那石门之外,大拜起来。 虽然隔着一扇石门,老人如亲自所见似的道:“好了,起来吧,现在就准备出山吧。” “是,前辈,我会谨记前辈的话。” “那么你去吧!我午课的时辰已到,不能送你了。” 莫青松终于出了石室,一看那里竟位于悬崖绝壁之中,他方一出洞,蓦闻一声烈马狂嘶之声,雪儿发狂的从岩石错乱之中飞奔了出来。 莫青松一跃上马,嘬口一声朗啸道:“谢前辈启化之恩,晚辈走了。” 雪儿仰空长嘶一声,奔行如飞,迳自下山去了! 莫青松离开了那老人的洞府之后,穿径渡涧,想找到一条下峨嵋山的路。 他一面走着,一面盘算着,忖道:“我要到哪里去?是先见过恩师,还是径自找到血魔宫救人?是的,无论如何,我要救出母亲叔伯们,还有那老人定要我取到武尊之位,我要真要那样做?公主伯母能够原谅我么?” 太多的事在他心中百转千回,他脸上罩着一层重忧之色,就这两天瘦了许多。 峨嵋为天下奇胜,层峦叠瘴,奇岩峻壁,罗列眼前,但他哪有心观赏眼前这雄奇的景致,悦目动人的风色? 这时,他正策马立在一座峰顶,这峰在峨嵋的群峰之中不算太高,便也足可俯览峰群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认亲 正在这时,他忽听一声清朗的啸声起自群峰之间。 莫青松微微一怔,举目望去,只见三里之外,一处谷道之间,有一条黄影猫着身子向右侧峰头驰去。 莫青松勒住马儿,静静地观看。 接着又是一声长啸,随着那峰顶上暴出一阵长笑,笑声雄浑,随即便听一个口音朗声道:“二弟来得正好。” 那身着黄衫的汉子也朗声答道:“大哥隐居深山炼剑三年,想来已大有成就。” 峰项之人又哈哈长笑一阵,这时黄衫客已到达峰顶。 莫青松隐隐见峰顶有一间草庐,两人便走进了草庐之中。 莫青松心中一动,好奇之心大起,暗想:“我便去探看一番,看这两人倒是怎样的人物。” 他一纵下马,拍了拍马头,道:“雪儿,就在这附近等我回来。” 他放开马儿,立时便向右侧那山峰奔去,三里之遥,只在转瞬之间便已到达,他立时缓下身形,向那草庐走去。 可是他离那草庐尚有十丈远近,忽听草庐之中道:“大哥,你这里还有其他的人么?” 蓦地人影一晃,那一身黄衫的汉子已站在草庐之外,惊奇的望着莫青松,随即人影又是一闪,另一个一身白衫的老者也出现在了草庐之外。 莫青松望着黄衫汉子,见他四十开外年纪,目光却是有些不正。 莫青松心中暗道:“这人目光不正,恐怕不是什么好来路。” 这时那白衫老者开口问道:“小哥何人,因何到此?” 莫青松顿时心想:“我要不要说出姓名?” 随即他已决定,忖道:“这老者,看来倒是个正道之人,但那黄衫老兄就实在不敢相信他,还是不说出真名实姓吧!” 随即他对着两人深深一揖,笑道:“小生古松,只因采药路过此地,有扰前辈清修之处,尚请谅之。” “哼!说得倒是委婉动听,我看你定没怀着好心,分明你……” 那黄衫汉子话未说完,莫青松对他那不善的口气不禁一愕,打断了他的话道:“小生光明正大,前辈不可随意诬陷于人。” 黄衫老兄冷笑道:“你小子迟不来早不来,偏在我大哥三年炼那金龙剑,尚有一夜火候之际来到,你休要搪塞,你能瞒过谁来?” 那老者闻言脸色一沉道:“你可是真有此意?” 莫青松不料这一好奇,竟惹起了对方的夺剑嫌疑,立时双手一拱道:“两位前辈错了,小生实是偶经路过,事先根本不知道前辈在此炼剑的事,如今既然两位前辈动疑,小生只好走了!” 说完,他又朝两人一揖,转身就要下山。 “慢着。” 莫青松转过身来,就听那黄衫老兄喝住他,他又转过身来,疑问道:“前辈有何吩咐?” 黄衫汉子双目逼视他,冷冷问道:“你说你偶经路过,是真的么?” “小生素无诳语。” “哼,姑且信你,你是何派弟子。” 莫青松不禁一愕,心想:“我要他不知我的身份,是说哪个师门好呢?无疑的他任何一派师门说出来,势必都会被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他连着几个念头后,终于决定,微微一笑,道:“师尊隐居深山,数十年末出江湖,他老人家已不愿为人所知。” 黄衫老兄闻言一怔,随即冷笑一声道:“小子狡猾,说得到是好听,不过,今日你既闯到这里,说不得只有留你在此暂屈一夜,待明天大哥金龙剑炼成后,再放你走了。” 说着,莫青松忽见他似乎运聚真力。 莫青松不愿惹事,连忙止道:“前辈不可逼人太甚,小生一走就是,自是不会碍着这位前辈练剑,因何定要留在这里?” 黄衫老兄冷笑道:“大哥在此三年炼剑,所炼的金龙剑,剑芒三丈。为前所未有的神兵利器,且除了峨嵋三友知道此事,别无人知,谁知你小子是何来路?当这紧要关头,我怎放心让你一去?小子,我看你还是乖乖让我点了穴道,暂留一宵吧!只要今夜子午一过,剑成立放走你。” 他这番话也合情合理,莫青松虽对这黄衫汉子心存怀疑,但他自知他并不能真正点住自己。 他点点头道:“好吧,就算我倒霉,碰上这样一桩事,为证明我的清白,我甘愿屈留一宵,但我警告你,你若出何歪念,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说罢,莫青松目射寒光,盯着那黄衫老兄一眼,傲然而立。 黄衫汉子为莫青松的目光所慑,微微一凛,退了半步,心道:“看来这小子功力倒是非同凡响。” 可是他略一犹豫,抢上一步便要点莫青松的穴道。 莫青松傲立如故,面不改色。 正在黄衫汉子要点未点之际,人影一闪,那白衣老者又立在黄衫汉子与莫青松的中间,慈声道:“二弟,我看这位仁兄一表方正之像,决非江湖宵小之流,就让他去吧。” 黄衫汉子一怔,大声道:“大哥这话差矣,大哥凭貌像,能相信他不是对大哥的金龙剑心怀叵测而来?小弟认为宁可我负人,不可人负我,再说也只留他一晚。” 他不待那白衣老者再开口,猛然便朝莫青松点去,谁知他这一点,竟点了莫青松的三玄重穴。 莫青松应指瘫萎在地,可是心中却暗暗冒着寒气,心想:“那家伙好心狠手辣,三玄重穴,人身死穴,十二个时辰不解,不死也得重伤,错非我莫青松,要是换了别人,岂不真被他害死在此地了。” 他不暇多想,顿时闭目运气专心攻穴。 这时,那白衣老者一见黄衫汉子所点莫青松的部位,惊道:“二弟,这小侠的性命,岂不断送在你的指下?” 黄衫汉子若无其事的道:“大哥,他自己不识趣,自作孽而已,别管他了吧,走,咱们还是进屋吧!如三弟今日也能到来那就好了!” 老者看了莫青松一眼,叹息一声道:“这人也真是如其所说的倒霉,哪里不去采药,却偏要在今日来到我这来,可惜,可惜!” 莫青松双目微睁,向他投过感激的一瞥,望着两人走进那草庐之中。 这时已是申牌时分,一抹斜阳正缓缓地坠向西山,鲜艳的晚霞映照着峨嵋群峰,鲜丽夺目。 莫青松望着那一片金色的晚霞,想起了母亲玉女教主和神斧开山、血刀、剑氏后裔众叔伯们。 突然,父亲惨死的景象,也在他意念中闪现。仇恨像在他头上浇了冰冷的一盆凉水般,他全身一震,愤愤自语道:“我还有多少大事等着我去做,怎能将这大好的时光白白浪费在这里?” 莫青松猛运一口真气,向三玄重穴冲去,被点的穴道,豁然而开。 他慢慢的爬起,甩开大袖,一口气便奔下山峰,又回到了原来的山峰,嘬口一声轻呼,雪儿应声奔来,连连低嘶。 莫青松抚摸它的前额,低声道:“雪儿,累你久等了,现在我们上路吧!” 可是雪儿低嘶之声并未稍停,它反而用嘴衔住了莫青松的衣角,然后望着山下不住的用前蹄踢着山石。 莫青松奇道:“雪儿,有什么事?你难道见着了可疑之事?” 雪儿两只大眼望着莫青松,又连连点头。 莫青松心中觉得奇怪,心想雪儿再是通灵,也不可能知道善恶是非,他所看见的必是一件极简单的事,如果我想不错,它是看见了从前见过的人。” 他这样一想,飘身上马道:“雪儿,那便带我去看看。” 雪儿两声低嘶,展开四蹄,便冲向峰下。 本来,龙马奔行起来,铁蹄如雷,可是这次雪儿行走,虽然快速如风,但四蹄落地却仅仅发出轻微的响声,好似它怕惊动什么人似的。 莫青松心中暗自纳罕,心想:“难道这是件很严重的事吗?” 残霞渐收,夜幕渐渐笼罩群峰。 莫青松怀看疑惑的心情,任龙马载着他,一连奔过了几重山峰,它突然就在一座峰顶之上停了下来。 莫青松目光一扫,发现那盖有草庐的山峰,就在隔着稍矮的山峰那边。 他运起目力,向那草庐逼看一番,薄暮之中,只见草庐之中已隐隐射出一点金色的豪光。他心里有数,知道是白衣老者正在加紧炼他那口金龙剑。但这时雪儿却低头对着峰下,连连的点着,可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莫青松连忙朝峰下搜视,忽见峰上一处山坳之内,停着十几匹骏马,正在静静地吃草。在山坳的一旁靠崖边依山坐着十几个黑衣人,莫青松神目何等锐利,仔细一看,立时认出是血魔帮九龙坛坛主九宫魔主领着手下十几个分堂香主。 不禁大奇,暗道:“他们在这里干什么?” 只见九宫魔主等人只是默默的坐在那里,似在等什么,偶见他们也交谈一两句话,但因距离太远,听不真切。 莫青松一跃下到地面,轻轻挥了挥手,示意雪儿暂留峰上。 他立时展开幽冥无形轻功,朝峰下掠去。 好在这座山峰,奇岩峻壁,附身岩上,到不愁被人发现。 他轻取巧纵,点地无声,片刻间便到了九宫魔主坐着的崖石上不足三丈之处,藏身一块在崖石之后。 这时他们十几人寂静无声。 过了约莫盏茶时分,忽听其中一人带着惊诧的口吻道:“坛主,那金色的光华大盛,坛主看是否那剑已经练成!” 莫青松心中一动,忖道:“原来他们是为那柄金龙剑而来!既然金龙剑只有峨嵋三友知道,那他们是从何知道这消息的?” 他一面望着,一面举目观望,果然从此处仍能望见那结庐的峰顶,这时金色的豪光冲起一丈多高,光华闪灼不已。 莫青松心中暗暗吃惊,心想:“如果这真是剑芒之光,那真是一口自古未有的神兵利器。” 这时,九宫魔主已经开口答道:“时辰未到,怎会就已练成?你不见那光华闪烁不定么?要是一经练成,光华立敛,却要有人运本身真力才会放出剑芒,三丈之内取人性命。” 九宫魔主答着,忽又喃喃道:“帝君一旦有了这口剑,莫青松虽练成了血魔**,恐伯也非他的敌手,那时才是他真正登上武林至尊之位的时候了。” 莫青松闻言猛吃一惊,他做梦也想不到,原来那口金龙剑却与他有切身关系。这时他再仔细一想,不禁恍然大悟,因为制服血魔唯一的方法便是以宝刀利刃,刺穿血魔身体,使全身的血液流干,否则,任你如何雄浑刚劲的掌力,对他也莫可奈何。 莫青松这一弄清,暗道:“你们别想能得到这口剑了。” 他这样一想,正想抽身纵向峰顶,再先他们一步,赶去后面山峰取了那口剑,谁知一不小心,脚下碰响了一块石片。 九宫魔主是何等样人?蓦地一纵而起,一式冲霄,一条快如闪电的人影,眨眼已掠上崖壁,暴喝道:“大胆,谁敢太岁头上动土?” 他已知暗中之人藏身之处,双掌一错,挟以排山倒海的掌风,哗啦啦!罩向那崖石之后。 蓬!一声石破天惊的巨响过处,那块隆起的崖面,被他这一掌劈裂,崖石纷飞,最远的射出去数十几丈远。” 可是他猛然呆住了,落掌之处,哪里有半条人影? 他“咦”了一声后,随即大喝道:“难道我见着鬼了?” “你没有见鬼,是我,外公!” 这真是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声音发自崖底他原先落脚之处,而且竟然称他为外公,这是谁呢? 他急不可待的转过身来,就见莫青松气定神闲,面带微笑立在崖下,双目正柔和的望着他。 他带来的十几个九龙坛众香主,一个个目瞪口呆定在那里,有的站着,有的坐着,有的半坐半站,如泥塑木雕一般,显然是被莫青松在他掌劈崖面的刹那间,一齐点了穴道。 这对九宫魔主简直是莫大的耻辱,他一声狂吼,周身突出蒙蒙青瘴,连人带掌一齐扑向莫青松。 蓬!又是震天的一声巨响,地上多了径丈的土坑。 “外公,你这是何苦呢?” 莫青松又叫了一声外公。 九宫魔主全身一凛,定住身形,再望时,莫青松仍悠闲的站在一旁。 蓦地,九宫魔主倏然想起了青城山的一幕,自己还是漏网之鱼。 他脸上这才现出骇然之色,连退了三步大叫道:“你,莫青松,你就是血魔。” 他重重的抽了口凉气。 莫青松是何等聪明之人,早从九宫魔主双目中看出了惊骇之色,他知道外公这时的想法,是的,莫青松要杀他那是太容易了。 莫青松微微一笑,答道:“是的,我就是血魔!但是,外公不用害怕,我不会对外公下手的。” 九宫魔主放下心中一块大石。 但他突然大声道:“你说我害怕,我九宫魔主怕过谁来。” 莫青松并不正面答话,他只微笑问道:“我已数次叫你外公了,难道外公不认我这外孙么?” 他问这话时,双目中映着柔和的笑意,望着九宫魔主。 九宫魔主的脸上掠过一丝痛苦之色,但却是那么的轻淡,一现即敛。 随即他立时怒喝道:“小子,你这杀人的魔星,已成为武林公敌,谁是你的外公?” 莫青松早已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可是突然之间又怒颜相向。本来莫青松自认出玉女教主是他的亲母后,深心之中便原谅了外公昔日对他的一切攻击,今日在这荒辟的峨嵋深山之中,正是他认亲的机会,他哪能放过? 莫青松心念一动,立时大笑,道:“外公,怎么你也这么说?青城山中,外公是亲身在场的,我如不运起化魔功,身化血魔,对那一百余个高手围攻之下,如何能脱身?” “可是你不该杀那么多人。” “我不杀他们,他们会杀我啊,外公。” 九宫魔主似乎哑口无言,可是仍然震怒,大吼道:“可是小子,你的末日快到了,你别狂了。” 莫青松仍笑道:“真的吗?” “哼!帝君已传令天下,搜集宝刀宝剑,专为对付你小子,不论你血魔**练到如何神奇,你自问能抵住么?” 这消息在莫青松的心中一震,因为血魔确是最忌宝剑之类的兵刃,但九宫魔主这话无异是在点醒他。 莫青松顿时明白九宫魔主的用意,他实也出于无奈。如果他真的认了莫青松这个外孙,那无异就变成了血魔帮的叛徒。 他,他逃不出万极帝君的追截的。 今日他所以不能明言,实在碍着莫青松点了穴道的魔徒。他们的穴道被点住,但神智仍清。 莫青松心中一动,立时计上心来,冷冷答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九宫魔主忽见莫青松脸色又沉,,心里着实有点暗惊,嘴里却软不下来,大声道:“小子,你想辱老夫么?” “何况辱你,我要你的性命也易如反掌。” 九宫魔主心知他并未说假话,心中暗凛,莫青松蓦然大吼道:“你们这些人到峨嵋来干什么?” “小子,你管不着。” “是的,我若不给你点厉害瞧瞧,谅你也说不出来。” 说罢,他猛地欺进一步,抡掌便劈。 九宫魔主面对这般大敌,岂敢大意,运聚毕生功力一掌封去。 “嘭!”两人各退一步。 莫青松又冷笑道:“好,再接我一掌。” “呼地天威掌带起风雷之声朝九宫魔主狂罩而下,九宫魔主也运起了九龙掌法,全身在毒瘴围绕之下,硬接而上。 谁知他一掌刚刚拍出,蓦见对方人影微晃。 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他已飘掠到了九宫魔主的身后。 九宫魔主喊声:“糟糕!” 一缕指风已向他腰间点来。 九宫魔主何等样人?岂能够让莫青松就此点中他的穴道。 他急向前踏上一步,身不回转,反手便拍,带着一股强烈的劲气挥向莫青松。 就在此刻,九宫魔主的耳中听到一个低细的声音,道:“外公,我不会害你的。” 九宫魔主微觉一怔。 反手拍出的掌风被消卸于无形,同时肋下一麻,他微哼得半声便瘫倒在地。 这一代霸魔就此第一次被人弄翻在地了。 莫青松点倒了九宫魔主之后,拍拍身上的灰尘,极其轻松的自语道:“哼,凭你九宫魔主此刻岂是我的对手?” 随着他又望望瘫倒在地上的九宫魔主,用脚踢了一下,喃喃道:“我不屑杀你,要杀你,你随时随刻都逃不出我的掌心。” 他的目光忽然落在那早已被点住的魔徒身上,朝他们走去,脸上露着一丝神秘莫测的笑容。 突然,他忽气道:“你们这些脓包,你们瞪着眼看什么?” 十几个魔徒其实心里惊骇万分,无奈身不能动,又无法说话,有两三个眼睛里竟渗出了眼泪。 莫青松更是冷笑一声道:“哼,我不值得杀你们,可是你们别高兴,我就叫你们好好在这里多吹吹冷风。” 说罢他一晃身形。 蓦然间,十几个人全躺下了,闭上了眼睛,无知无识了。 莫青松点了他们的昏睡穴。 这时,莫青松才肃然走到外公的身边,拍醒了他。 九宫魔主睁开眼,一跃而起,正想又发掌朝莫青松劈去。 莫青松却在这时,拜了下去道:“莫青松叩见外公。” 九宫魔主“啊!”的一声,连退五步,大喝道:“你要干什么,你不是开玩笑吧。” 莫青松拜后,诚谨的答道:“请外公恕外孙昔日不恭之处。其实外公也不用装模作样了,外公的处境和心里的难过,松儿都知道。” “你知道什么?” 九宫魔主仍然虬须微翘,不信的反问。 莫青松笑答道:“外公!你记得在盘龙山庄石楼之上那几具铜人么?” “唔,你说说看。” 九宫魔主已俨然摆出一付长辈的尊容了。 莫青松道:“有三具铜人是外公的女儿,那不是外公因怀念她们才打造的么?” 这时夜幕虽早已拉开,四周已显得一片暗黑,但莫青松也清楚的看见九宫魔主的脸色一阵黯然。 莫青松继道:“难道外公不想我娘和两位姨娘?” 九宫魔主黯然的脸上,渐渐在变化,在激动。 莫青松心中也开始在变化在激动。 九宫魔主默不作声。 莫青松又道:“外公!松儿知道外公并非真的冷酷之人,外公也是至性中人。” 莫青松蓦地大声道:“外公,我在万极宫中便完全看出外公的内心了,你也在恨万极帝君等魔头,其实你不要当什么捞什子的九龙坛主,那样你得不偿失!你又何尝没有人性,没有父女之情?” 九宫魔主全身发抖,他抖得是那么厉害。 突听莫青松一声暴喝:“外公,迷途知返,你还怕什么?” 猛然间,九宫魔主崩溃了,他泪水像江河决堤般暴涌而出,泪水冲在他满脸的虬须之上。 他是一个豪雄,一代霸魔,可是这时他流泪,他无声的哀哭,比之一个普通人更是显得凄凉而惹人同情! 是的,多少年来,他实在比任何人更为寂寞孤独,可是又有谁去同情他呢? 一旦至情流露,他再也抑制不住了。 蓦地,“哇!”的一声,他嚎陶大哭起来,他粗豪的哭声,震动了峨嵋群山。 莫青松反而安慰他,尽情的使他止住痛哭。 这才重新叩见了外公。 九宫魔主也顿时变了,他太感激这位小外孙了,一把拉住了莫青松就地坐下来,开心的大笑着道:“啊!青松,我太高兴了,也太感激你了,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心呢?” 他说这话时,眼角又渗出了两行泪水。 莫青松连忙用手去为他揩干,笑道:“你看,外公!你又流泪了,是的,我也很高兴,从此你不做他们的捞什子九龙坛主了吧?” “我的好外孙,我们暂时不要提那些事,有些事我还要仔细的想过之后,才能决定,反倒是你,你真叫人担心呐。” 莫青松笑道:“松儿的事自己会理得,外公不必挂怀。” 九宫魔主一把捉住他的手臂,双目炯炯的望住他,道:“什么,你不要我过问你的事!你把不把我看做是外公?” “我哪会不把你看做外公呢?” “这就对了!我问你,现在你要到哪里去?” 莫青松诚恳的道:“我要去救母亲伯叔们,还有我也要争得武林至尊之位,外公,你看可以吗?” 九宫魔主哈哈大笑,随即面容一整,道:“你知道到哪里去找到你母亲伯叔们?万极帝君自知你练成了血魔**后,早将你母亲伯叔视为对抗你的唯一把柄,早把他们移往别处去了,你到哪里去找他们?还有那武林王鼎也被少林的无悔老秃驴带走妥藏,你要办的两件事,不嫌太难了些么?” 莫青松一听母亲伯叔们移往别处禁闭,心中一惊,大声道:“外公,你知道母亲他们被移往什么地方么?” 九宫魔主摇摇头道:“血魔帮早已不太信任我了,像这样的大事,他们岂会让我知道?不过,你母亲伯叔们迁出血魔宫的负责人,是万极魔尊和护宫仙使,你只要找到他两人其中之一,也就可以知道你母亲伯叔们的去向了。” 九宫魔主说罢想了想,又道:“我记得那天万极帝君曾告诉我两人十天后在黄龙谷见他,你不妨记着这件事,对你或有很多的好处。” 莫青松将它记在心上,并谢了外公,可是他转眼见九宫魔主满脸凝重起来,虬须微颤,额上的汗水也涔涔流下! 莫青松惊道:“外公,你怎么了?” 九宫魔主一惊道:“啊,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件事而已。” 他转口忽然低声道:“松儿,你爹,他……他……我真对不起。” 莫青松一听,立时神情惨然,但他却答道:“外公,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吧。” “不,今日我既要认你这位外孙,我便需要交代清楚,当时实在是我的不对,听任他人的纵惑,因此才发生了你爹爹杀妻之事,我也才赔了三个女儿的终身。” 他将这话说出口以后,似乎松了一口气,但立刻脸上又罩上了一层肃杀之气,声音提高了些,坚决的道:“因此,我三个女儿可以说是我害的,我要不给她们赔偿,便无脸见她们,松儿,你说是不是?” 莫青松答不出话来。 他以一种疑惑的目光望着外公,不知道他为何突有此问。 “我对不起你爹,我害了我三个女儿对不对,你说?” 九宫魔主的声音更加提高了些,他双目精光暴射,盯住莫青松,似乎迫切等得莫青松的答话。 “这……” 九宫魔主突然发出一声狂笑,厉声道:“松儿,你答不出话,足见那是我的错。” 莫青松不知为何,忽感到有些事要发生,他脱口说道:“不过,我爹也有些过份。” “哈哈!说得不错,你爹有些过份,但那是他的事,他已断了一臂,得到了惩罚,他罪有应得。” “但是我呢?我的过错让我三个女儿承担了,这太不公平。” 倏然问,他右臂一圈,如电光石火朝自己的左臂之上切下,莫青松救援都来不及,只听咔嚓一声,他一条左臂应声而落,一股鲜血狂喷而出。 九宫魔主反而哈哈狂笑,道:“应得之罪,哈哈。” 莫青松全身一凛,大喝道:“外公,你不该如此,你太激动了些。” 九宫魔主血流如注,脸色愈来愈苍白,仍在狂声大笑,道:“我为什么不该?这是我应得之罪,松儿,当你见着我三个女儿,就说我知罪了,我痛恨自己的所作所为。” 说着他踉跄了起来,走向那十几个帮徒身边,然后忽又转身道:“松儿,记住九宫魔主也是可亲之人,有什么大事我会通知你,我走了,但你千万……” 他话未说完,目光掠向对面的峰头之上,只见那金色的光华,已浙渐收缩,光华也散了许多。 九宫魔主有些紧张的继道:“他们就将炼成了金龙剑,那黄衣老儿负有万极帝君游说的任务,如果这金龙剑一旦为万极帝君得去,你虽练成血魔**,恐怕对他也莫可奈何,何况他又在江湖中大肆收罗宝刀宝剑,松儿,快夺下那柄金龙剑,对你只有益无害。” 莫青松连连应是。 九宫魔主就要点醒众帮徒,对莫青松催促道:“松儿,你走吧!我还得继续在血魔帮,但从此我是血魔帮最危险的人了,你快走吧。” 莫青松连忙朝九宫魔主恭身一拜,造:“请外公珍重,松儿走了!” 说罢,灰衣一展,平步青云,抖身窜起了十几丈高,落在悬崖之上,再身形一点,已似离弦的箭失,飞掠至山顶。 九宫魔主也在这顷刻间,一一拍醒了众帮徒,众帮徒醒了一看坛主失臂,莫不惊心。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夺剑 九宫魔主就要点醒众帮徒,对莫青松催促道:“松儿,你走吧!我还得继续在血魔帮,你快走吧。” 莫青松连忙朝外公恭身一拜,道:“请外公珍重,松儿走了!” 说罢,灰衣一展,平步青云,抖身窜起了十几丈高,落在悬崖之上,再身形一点,已似离弦的箭失,飞掠至山顶。 九宫魔主在这顷刻间,一一拍醒了众帮徒,众帮徒醒了一看坛主失臂,莫不惊心。 莫青松回到峰顶之后,嘬口轻轻一呼,龙马从另一座头,急急奔来,莫青松看看天 色,已将近午之交,隔峰对面草庐紫光已消退了仅剩两尺光芒,且已十分的散淡。 莫青松一跃上马,遥遥朝对峰一指,轻喝道:“雪儿。” 龙马展开四蹄,使朝对峰奔去。 雪儿何等迅速,片刻之间已到对峰,站在峰顶之上,对面的草庐的紫光虽已淡若无见,可是莫青松仍看得十分的清晰。 莫青松心中忖道:“金龙剑历时三年方才炼成的宝剑,看这白衣老者一派正气之象,难道还会将剑赠予万极帝君,助纣为虐?但那黄衫汉子看来却非什么好人,到时是否会强行夺剑?他们是结义之交,看来他还做不出来吧。” 莫青松这样想着,他知道雪儿的蹄声太响,不宜夜行,只得又将马留下,自己飘身向草庐的峰头掠去。 但他方下峰不远,在夜色之下,忽见有一人躺在峰腰一块石崖形成的石糟之内,不仅峰下看不见,峰顶也同样的看不见。 莫青松奇忖道:“此地怎会躺有人?是死的还是活的?” 他脚下一点,掠了过去,探手摸了摸那人的胸口,见他人胸脉尚跳,他将那人转过来,一看脸上的颜色已经死灰,嘴唇紫黑,但一双眼睛却瞪得大大的。 莫青松跟随白使者师父学了不少的医道之学,一看之下,“咦”了一声,暗道:“这是被人点了玄关死穴,时间过久所致。” 他不暇他计,顿时运起了神风掌,在那人命门之上,一掌轻轻拍下,那人应掌一声吐出了一口淤血。 莫青松又在他全身重穴之上连拍九掌。 那人猛然身躯一阵大震之后,一跃而起。声色惧厉的狂叫道:“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劈死你。” 他声落,果然一掌便打向莫青松。 莫青松一闪身,让了开去,三个指头轻轻一扣,已握住了这人的手腕。 看他年纪在四十左右,立时柔声道:“前辈醒醒,你穴道刚解,不可再动气。” 这人被莫青松扣住手腕,身形一摆,几乎又站立不住,口中尚在骂道:“二哥!呸!你这衣冠禽兽,我易阳子没有你这不仁不义的二哥,好,我死吧!我死了做鬼也不饶你。” 莫青松听他自称易阳子,连忙又道:“易阳子前辈!请清醒些。有什么委屈之事,慢慢好说。” 这时易阳子全身又是一震,好似清醒了些,不觉“咦”一声,道:“你是谁?是你救了我性命?” “是的,小生古松!巧遇前辈被人点了死穴,因此顺手为前辈解穴,这举手之事,算不得什么。” 易阳子重重的呼出了口淤气,便疲累的就地坐了下来,喃喃道:“那畜生,我与他无止无休了。” 莫青松低声问道:“前辈到底为何被人点了死穴?” 易阳子怒声道:“那畜生,我恨不得寝他的皮,食他的肉。” “谁呢?” 易阳子蓦地又是一震,道:现在是什么时刻了?” “子午之交。” “啊,糟了。” “怎么,有什么事?” 易阳子猛地站了起来,跨了一步,脚下踉跄,他根本就无法行走,可是他急得顿脚大声道:“我要救大哥啊!这怎么办?” “请前辈将话说清楚,小生或能效微劳。” 易阳子焦急如焚的指着对峰草庐,道:“你,你看见对峰那有灯火之处么?那就是我大哥隐居之处,快走!他经三年炼剑,今夜子午之交时,金龙剑便可出炉,可是我二哥黄龙子那禽兽不如的东西,竟心怀夺剑,若不赶快前去,我大哥的性命恐怕休矣!” 莫青松听易阳子这样一说,立知他正也是三人之一,不言而喻易阳子被点死穴,也是拜黄龙子所为无疑,心中顿时大怒,暗道:“好一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忽然大声保证道:“易阳子前辈别急,这事包在我身上。” 莫青松纵身跃起十丈,朝峰下奔去。 易阳子的声音尤在大声道:“小心黄龙子,他非常的厉害。” 莫青松回了他一声轻笑。 顿时身似惊电,划身便是二十余丈,快得几乎无法目见,朝对峰奔去。 就在这时,蓦听狂笑之声起自草庐之中,一道金光在峰顶划起一条数丈长的弧形。 只听黄龙子哈哈大笑,赞道:“好剑!好剑!大哥!如今血魔为害江湖,杀劫重重,大哥何不仗剑重出江湖除此大害?” 金城子的声音也得意的笑道:‘二弟之话差矣!大哥此生已不愿再出江湖,参与杀伐之中,此剑只持留赠有缘,为武林做番事业。” “大哥,我推荐你一人,此人定不负大哥愿望。” “你说说看,是谁?” “当今武林至尊,万极帝君。” 金城子哈哈大笑道:“万极帝君近来的行径如何,我不得而知,但我却知他是十年前无恶不作的魔头,我怎会将此剑赠与他?” 这时莫青松正急掠上山之际,所到此话,暗忖道:“果然那黄龙子乃万极帝君所派之人。” 但他离峰顶尚有数十丈远,他见金龙剑竟握在黄龙子的手里,不敢造次,他绕道从侧面隐僻的峰壁,转上山峰,藏在暗处。 他希望当金龙剑从黄龙子手中交回金城子手里时,他便现身出来,当着金城子的面,揭穿黄龙子的阴谋。 谁知黄龙子却一直对金龙剑把玩,并连连赞不绝口。 莫青松心中也有些着急。 此刻,黄龙子用手指在剑身之上一弹,呛的一声,真是声如龙吟,莫青松暗暗羡道:“果然至宝。” 黄龙子弹罢,莫青松看得清清楚楚,他嘴角浮上一丝浅笑,道:“大哥!神物埋没深山,实在可惜。” 金城子微微--笑道:“二弟,神物择人,岂是凡夫俗子可得居,为兄今年若不见可赠之人,当将它埋在深山,以赐日后有缘人。” “啊。” 黄龙子仅仅啊了一声。 金城子忽朝黄龙子走去。 莫声松心中暗道:“快把剑取回来,只要金龙剑一到你手里,就不怕他了。” 谁知金城子刚向黄龙子走了两步,黄龙子忽又一声轻笑道:“大哥,你看二弟可配有此剑?” 金城子不觉一怔,忽然停步,神情肃然道:“二弟!你忽然说出这话,可是早已存心?但据为兄看来,二弟功力尚不足,如佩此剑,非但对二弟没有好处,反可能会害了你。” 黄龙子不禁大笑道:“大哥这话从何说起,二弟照说也是武林一派高手,一旦佩有此剑,剑芒三丈,三丈之内取人首级,易如探囊取物,还有谁人敢轻捋虎须。。 接着,他又大笑一阵道:“大哥,此剑二弟正有用它之处,大哥就是不愿慨赠,暂借二弟三年如何?” 金城子不禁目瞪口呆,久久说不出话来。 莫青松在一旁看得万分的愤怒,心想:“我必杀黄龙子,我必杀他!” 莫青松心想现身,忽听金城子的声音,道:“二弟,你我三年不见,听你刚才的话,莫非你已与万极帝君有何关系,你到这里,是特为求剑而来?” 黄龙子又得意的笑道:“大哥,你说的正是,二弟我……” 金城子一听,气得顿时面色一沉,怒声道:“二弟,我兄弟三人守正不阿,你怎可如此荒唐,竟与那魔头相交?” 黄龙子也蓦然愤声道:“大哥,那是我黄龙子的私事,你管不着?” 金城子不禁勃然大怒:“什么,我管不着,我是大哥啊。” 黄龙子大笑,道:“大哥你别傻了,我黄龙子岂是昔年的黄龙子,告诉你,我们早散了,此刻剑在我手中,说好的我下山一走,否则,我下手杀你,易如反掌,谁还认你什么大哥不大哥的,我看你还是放聪明些。” 金城子不禁气得脸如土色,狂怒道:“二弟,你这是什么话,你目中还有天理么?你简直是狼。” 他本想骂他狼心狗肺,可是莫青松早看到黄龙子满面怒气,立即大喝一声:“住嘴。” 他身形一闪而现。 余城子和黄龙子一看又是白天采药的那小子。 黄龙子立时大笑道:“我说得不错吧,小子你根本就未怀好心眼,可惜你已经来迟了一步。” 莫青松首先对金城子大声道:“金城子前辈,暂请退出三丈之外,他实在是狼心狗肺的家伙,告诉你前辈,易阳子被他点了死穴。” 金城子一听,全身一凛,狂叫道:“是真是假。” 黄龙子手握金龙剑,傲然答道:“那还假什么?” 金城子狂吼一声,雄浑的掌力汹涌而出。 莫青松一见猛然急得大叫道:“金城子前辈,施不得。” 他迫不及待,晃身间朝黄龙子欺去,左掌右指如电般罩下。 黄龙子狂笑一声,手中的金龙剑猛然狂挥而出。 一道金色的剑芒,横扫而至,远远便有一股寒气,袭在身上。 莫青松大惊失色,脚踏幽冥无形法,身形一闪,已在三丈之外。 可是就在这时。 一声凄厉的惨叫过处,金城子已被黄龙子手中的金龙剑斩为两断。 鲜血飞溅。 想不到他竟第一个死在自己苦炼的金龙剑上。 莫青松见着这一幕悲剧,黄龙子狠毒的心机,真是禽兽不如,全身热血如潮。 他狂吼道:“黄龙子,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他身展幽冥无形,掠身间,欺进一步,劈面一掌挥去。 如狂流般的掌风,排山倒海船涌向黄龙子。 黄龙子大笑道:“我倒要试试你这黄牙未干的小子,到底有多少斤两。” 他竟然不用剑,运起真力也一掌硬行封到。 莫青松不禁一喜,良机不可失,中途猛又提上两成功力。 两股掌力蓬的一触。 黄龙子哇哇一连呛出了两口鲜血,一连抢退了七八步。 莫青松一见这机会,决意除去他,身形一晃已朝他扑去。 他三人已是早年成名武林的人物,黄龙子虽已受伤不轻,但也不致因此束手被毙,就在这危机一发之际。 他金龙剑舞起一朵数丈方圆的剑花,将自己整个包在金色的光幕之中。 莫青松吐气开声,运起十二成功力打出。 黄龙子再次承受莫青松一掌,已知他对敌的小子,功力之高真是出于他意料之外不知多少倍。 他猛一咬牙,拼命似的金龙剑立成一片光幕,化为长虹,罩向莫青松。 莫青松一惊,退身八丈。 身形一转,立时到了他的身后,呼地又是一掌劈出。 黄龙子忙又撤剑护身,但也被莫青松的掌力击退了二丈。 这时他才厉声喝道:“小子,想不到你竟具有如此的身手,你是谁。” 莫青松愤怒到极点,狂笑道:“我是谁?我是谁?我是你的夺命人。” 说着又要发掌狂劈。 “且慢!你说出你是谁?” “我说也无妨,反正你是别再想活着下峰。我莫青松,你听清没有。” 黄龙子双眼睁得大如铜铃一般。 “是真的?” “谁还骗你,纳命来吧。” 黄龙子更加哈哈狂笑,道:“莫青松,我为何要取这把金龙剑?今夜不知是你逃不了,还是我逃不了!小子别逃,接剑。” 金龙剑突化长龙,金光耀目生花,罩向莫青松。 老实说,莫青松真是不敢接近这柄亘古未有的紫龙剑。 他借着幽冥独门无上轻功,脚下一点,飞退八丈。 黄龙子哈哈一声长笑。 脚下也是一点,猛地飞退十丈,转身三个起落,已飞奔下峰,带着一线金光,真如电擎般,狂奔下峰。 莫青松心知中计,不禁狂怒道:“你走得了。” 身化一丝淡淡的灰影,狂风般卷下山去。 同时,一声清啸传出。 “唏聿聿!” 对峰之上传来一声烈马的朗鸣。 莫青松又是一声长啸。 龙马有如天马行空般奔来。 黄龙子提着金龙剑狂奔,口中却在大叫道:“九龙坛主!九龙坛主!你为何不现身?快啊,那小子追来了。” 他的叫声,声声传入莫青松的耳中,他不禁大笑,道:“你这禽兽,今日我看你逃上天去,九宫魔主小爷早打发他了,你乖乖的就擒吧。” 莫青松猛运一口真气,一纵三十余丈。 看看相隔黄龙子只二十丈左右。 莫青松更加大笑道:“你认命了吧!” 黄龙子忍痛也运起一口真气,狂奔而行。 就在这转眼间,两人一逃一追,一连转过了两个山角。 这时龙马风驰而至。 莫青松一跃登上龙马,更加大笑道:“畜牲,看你再逃到哪里去?“ 转眼间又是一道山角。 莫青松跟看黄龙子已转过山角去了,但听到黄龙子在山角的另一边大笑道:“小子,好!我们就此决一生死,你转过来吧。”莫青松不禁怔了怔,暗道:“他必有所恃,否则怎会一变逃亡而要与我决一生死?” 他心中几个念头连转,心想:“可能那山角地形,适于伏击,他必定藏于山角的那面,我要一过去,他立以紫龙剑斩杀,我或能无虞,但龙马转身不灵,那可受不了。” 他这样一想,不敢大意。 飘身下马,大声答道:“畜牲,来就来,敢情我还怕你?” 他双臂一振,脚下一点,凌空拔起廿丈,飞临山壁,延着山壁绕往山脚。 他快要纵至山角之处时,立时运起传音入密之功,道:“雪儿,叫两声啊。” 龙马一听莫青松的口音,仰首就是两声震裂夜空的长嘶。 莫青松微微一笑。 他离山角之处越来越近,暗道:“孽畜,你的死期到了。” 可是就在此时,他忽听到了数十丈外传来淙淙的水声,他暗道:“不好,孽畜必定逃走了!” 他猛地运起一口真气,脚下一点,身形嗖的窜了起来。 同时,惊风掌蓄运双掌,一声狂喝道:“孽畜拿命来。” 凌空的身子朝下扑,挟着狂风“轰!”一声惊天动地的大震。 那山角顿时也被劈裂了一半。 石崖齐飞,不知之人远以为是一次山崩。 莫青松身形凌空一划,美妙的落地,可是,哪还有黄龙子的人影? 莫青松并不停下,两个起落仍朝前飞掠。 只见一条宽约三丈的溪流,沿着山而流。 溪流的对崖是一座高峰,巍峨的崖石,以黄龙子的轻功而论,决没有这么快便的到达峰顶。 莫青松顿脚道:“被他逃了,他必定是入水而逃。” 至此,他叹惜了声,也无法,只得又骑上龙马,重回去找到了易阳子,将情形告诉他。 易阳子一听他大哥已被黄龙子所杀,真是痛不欲生。 莫青松只有委婉的劝解,易阳子开始收住痛泪,道:“我必定要找到那孽畜,为大哥报仇。” 莫青松说道:‘前辈,这孽畜不死也真没有天理,但他必然是投身万极老魔的庇护下,真要找到他可是不易。” 易阳子坚决的道:“此身就是粉身碎骨,我也要找他。” 莫青松笑道:“小生愿助前辈一臂,如再遇上他,必然顺擒他交与前辈。” 两人又说了几句,莫青松这才道别,跨上雪儿的背上一路奔行去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挑战 莫青松拜别了易阳子,到得外边镇上时,见有一家客栈,便步入店里吃了些酒肉。还未出得门来,就听雪儿哑然一声惨叫。 莫青松听得心中一痛,嘬口便是一声长啸,飞奔出门。以他不世的功力,发话道:“何方贼子,敢毙我龙马?” 他这一着急,快得如流星荡空,声落人至,只见两个发眉皆白的老人已将雪儿劈倒在地。 龙马嘴喷鲜血,双目圆睁,已奄奄一息! 莫青松看到这情形,狂怒攻心,暴喝一声:“打。” 双掌一错,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带起一股灰色的旋风,连人带掌便扑向两个老人,两个老人微微哼了半声。 其中一老不屑的道:“你先接他一下试试。” 莫青松的掌风已到。 无疑的是出自怨愤,全力一掌。 在边站着老人白眉微掀,宽袍却朗莫青松扑来的攻势上一拂。 “嘭。” 一声震天响,莫青松扑向他的身子,猛然又倒飞而回。 那发掌的老人也蹬!蹬!连退了五步。 莫青松双臂一震,凌空划了一道孤形,飘落站定。 那老人微一凝神道:“果然厉害。” 孙姓老人笑道:“一个这么大年纪的娃儿,有此功力,我真是初见。” 他说着便朝莫青松走去。 莫青松眼看雪儿越来越是不济,他急怒攻心的喝道:“老贼报名受死。” 孙老儿又笑道:“先接我--掌再说不迟。” 莫青松忍无可忍,暗运起天威掌法用上了十二成功力狂劈而出。 同时厉吼道:“老贼接掌。” 孙老儿双目激睁,射出两道如电的寒光。 他单掌立胸,微微朝上一翻,掌心吐劲,一股阴柔之力滚滚而出。 这一次不同于刚才的暴响,只听波的一声。 莫青松一声闷哼,退了三步。 孙老儿虽未出声,脸色也随之一变为灰白。 脸上更肃然一沉,接着也蹬!蹬!退了三步。 两人都双目大睁。互相瞪视。 唐姓老者在一旁低声道:“孙老儿,这一下你尝到了甜头吧。” 孙老头没有理会唐老头的话,却一声吼道:“小子,真有你的,再接我老老儿的一掌。” 说罢,他双掌同时慢慢的前推出一掌,无声无息。 他这么一来,触发了莫青松的狂性,狠狠的暗一咬牙,怒哼一声:“好。” 全身随着一沉,以天威掌法中一招他从未用过的一招,集毕生之力,也双掌齐出,一股撼山僳岳的气流,铺盖而出。 又是仅只轻微的“波!”的一响。 风声啸空,尘土弥漫。 十丈之内见不着人影。 随着掌劲,尘土的扬空,一条人影飘身站在十丈之外,他是唐老儿。 他凝重的面目自有一种凛然不可侵犯之感。 他如寒电的双目一直凝视着被尘土笼罩的斗场中。 半晌,他才长叹一声,大袖轻轻一挥。 一阵柔和的轻风将漫空的尘沙吹散之后,现出了孙老儿和莫青松两人的身形,两人都 跌坐在地,嘴角均挂着鲜血,闭目调息。 唐老儿缓步走至孙老儿的背后,单掌在他的背上连拍三掌。 孙老儿的身子一震,长长的吁出一口气,睁目站起,看了唐老儿一眼,便举步移向莫青松的身旁。 唐老儿一怔,大声道:“孙老儿,你想做什么?” 孙老儿转头玲冷望了唐老儿一眼,摇摇头道:“他未运起化魔功,便如此的厉害,此时不除他,等待何时。” 唐老儿肃然道:“你不想问清他之后,就贸然下手,你是跟谁学的!我们三个老老儿的名头,也会被你丢了。” 孙老儿愤然道:“难道江湖的传言是假的不成,还用问什么?” “不行,这事非问清不可。” 唐老儿脸上已有些愤愤之色。 孙老儿一愕,随即哑然一笑,道:“唐老儿,敢情你已变卦了!” “我没有变卦,如他真是血魔,我唐老儿不惜和他一拼。昔年惊风帝君与血魔帝君拼得两败俱伤,却流名千古,我唐老儿又何乐而不为?但我却不容你这样不讲理。” 孙老儿闻言也愤愤道:“想我孙老儿也不是乘人之危,下流之人,你既能放手,我又岂是不能?那你问吧,我想他什么也不什么回答你。” 唐老儿哼了半声,正想走至莫青松依法拍他三掌,借力输功,助他一臂之力,不想莫青松就在这时睁眼,缓缓立起。 他盯了两人一眼,冷声道:“原来两位是百年前便归隐山林,不再过向江湖的三老之二,你们为何不下手除我?” 孙老儿见莫青松复原得这样快,也暗暗惊心,喝道:“你说清楚些,今日既已找着你了,总不会轻易再让你走了。” 莫青松一声冷笑,道:“刚才你要下手,我确无还手之力,但此刻已经迟了,告诉你,我正是莫青松,这不得了,下手吧。” 孙老儿看了唐老儿一眼道:“怎么样?” 莫青松蓦地朝孙老儿呸的一口吐沫飞去,厉声道:“你这老而无用的东西,凭什么要杀我莫青松?就因为我能身化血魔就该杀么?” 孙老儿和唐老儿同时对莫青松的峻厉之色也暗中运功戒备。 孙老儿冷声答道:“你身化血魔,杀人盈野,上干天和,青城山的尸体就是最好的说明。” 莫青松不屑的问道:“两位知道那是什么人吗?” “什么人你都要负些责任。” 莫青松猛地狂笑道:“两位老前辈怎不讲理?青城山的确死了不少人,但那是血魔帮和万极帝君的爪牙,害人无数,江湖因他们的存在,惨祸连连,那些人实在死不足惜。” 孙老儿望了唐老儿一眼,道:“唐老儿,你看怎样?血魔天下无敌,此人愤世嫉俗,血魔帮徒固死有余辜,但谁能担保他再不会滥杀无辜? 莫青松冷哼一声道:“我莫青松还不是那种人。” “你用什么保证?。 “我无须向你们保证什么?” 孙老儿蓦然大喝一声道:“唐老儿,今日我饶他不得。” 莫青松狂笑道:“有什么本事尽管施出来吧。” 唐老儿这时也脸上一沉,对莫青松道:“莫青松,我看你只要今日提出保证,我两人自会放过你,我们与你莫青松都无怨无仇,只是为天下苍生计,不得不再下山一次,莫青松,你不可任性。” 莫青松冷冷瞥了两人一眼,喃喃道:“我没有什么任性之处,我还没杀错人。” 他喃喃说着,便朝龙马倒卧之地走去。 当他目光一触到龙马倒卧的惨样,不禁一股无名怒火又直往上冲。 猛然,他又转身厉声道:“二老,我莫青松练成血魔**,你们不放过我,尽管冲着我来好了,雪儿何辜,你们竟下此毒手?” 二老顿时哑然无语。 莫青松一挥手又道:“你们走吧,今日我饶你们一次,看你们活到这岁数不易,我原谅你们一次,我要救雪儿,你们走吧。” 二者仍站着不动。 莫青松一声暴喝道:“滚,你们与我滚远些。” 两老再也忍不住了,冷斥道:“没那么容易,今日既然碰上,你要不作个交代那可不能善了。血魔天下祸害,人人得而诛之。” 莫青松气到极点,脸上的杀气立罩上眉宇,反而镇静得多,道:“划下道来吧,你们到底想怎样?” “不提出保证,誓不再伤人,今日你休想活着离开。” “办不到。” 孙老儿立时对唐老儿厉声道:“唐老儿的,今日只有一拼了。” 唐老儿沉吟片刻,脸上万分的凝重,最后终于点了点头。 莫青松知道他们就要下手了! 凄厉的大笑之声冲口而出!随着他的大笑,他的身体渐渐艳红起来。 他已运起了化魔功! 但他只是静静的站着不动。孙老儿和唐老儿一见,骇然的退了三步,两人的手同时探向衣服下。 就在这迅雷不及掩耳之际。 孙老儿,唐老儿,身形暴转,猛然间万点寒光撤空扬起,一股冷寒的剑气弥空,罩向魔青松。 莫青松一见他们亮剑便知是无坚不催的宝剑。 原来他们有备而来。 他愤怒得恨不得一扑就扑杀他们,但这无隙可入的剑幕之中,他虽身化血魔,也无能为力。 两老一声断喝,催动剑气,仍朝莫青松卷去。 莫青松身形一飘,又飘到了另外一处站着。 他像一只狡猾的狼一般,只在剑幕之外,伺空而走,他根本不和他们正面接触,两老厉声暴喝连连,可是,他们对莫青松也无可奈何。 两老见莫青松一味躲避,只得将剑气松了下来。 但是莫青松一见他们的剑幕微松,身子一飘,已在他们前面,现出作势欲扑的神情。 两老大喝一声。 剑声轻灵,又裹卷而上。 莫青松又飘行开去。 这时,莫青松暗想:“我要累死他们。” 猛然,他血影子绕着他们的剑幕疾走了起来。越走越快,越快血影子就越快。 最后就变成一圈红线,根本就不知道到底血影在那个方向。 两老怒啸连天,手中的剑却半点也不敢松懈。 半盏热茶的时间过去了。 顿饭工夫过去了! 半天过去了! 西山日坠,留下了满天的残霞。 两老的功力实在精深至极,半天之后,才听到两人喘息之声。 莫青松冷笑忖道:“快了,看你能支持到几时。” 蓦地,剑幕之中发出了一声如龙吟般的剑鸣之声,随即长虹划空,两道白虹朝着二十丈外电射而出。 但红线倏灭,却无声无息的也飘了二十丈。 白虹倏隐,现出了在大口喘息的孙老儿和唐老儿两个老人。 他们目光一瞥,骇然血影子仍站在他们身前。 两人全身一凛。 宝剑朝莫青松一挥,一轮抢攻,脚下一点,又身化白虹,飞射二十丈。 看不出莫青松是怎样移动,如鬼魅般只眨眼间又到了两人落身不远之处,但他只站着不动。 这次孙老儿唐老儿已冷汗直流。 顿脚又逃。 莫青松一点也不放松,两老到哪里,他便追到哪里,两老始终逃不过血影子的如附骨之蛆。 这时两老的运剑半天之后,已有力不从心之感,不禁微微一叹,立时两人不再逃避,只手握宝剑,背对背的站立,双目盯着莫青松。 孙老儿一面道:“唐老儿,我看天色一晚,你我两条性命便要丧身此地了。” 唐老儿答道:“熬到一时是一时吧!我想他一时还不敢近身。” 莫青松化身的血魔又开始移动了,两老也跟着在原地疾转,因为他们实在不知莫青松会在何时进扑。 两老越转越惊心了,额上的汗如雨下,片刻后,夜幕渐渐低垂,两人转得头昏眼花。 两老渐渐嗅着腥气,那是血影子的气息。 死神渐光临他们了。 就在这时,两位老人长叹一声。 接着当啷一声,长剑落地,抛在一旁,接着人一矮,便跌地闭目,低声道:“莫青松,你要杀就杀吧!” 两人的脸上显出一种悲痛的神色。 这时就听到了一个尖锐的声音道:“你们觉得在做一件善事是么?血魔危害天下苍生,你们不容他独活是么?哼!哼!以你们今日之事是非我非杀你们不可,你们枉自活了这么久,可是连好歹都分不清。” 那声音停了又道:“你们自动弃剑,以救你们,但是我得告诉你们,今日危害天下的万极帝君血影宫和血魔帮一门,他们使武林断绝正义,我所以练成血魔**也是只为要报父仇,我练的化魔功并非要与天下武林为敌,你们听到没有?” 孙老儿闻言,突地睁目道:“要杀就杀,别罗嗦!今日我两人不能制死你,自有人会制死你。” 莫青松一声凄厉刺耳的怪笑道:“冲着你这句话,你是死定了,不过……” 莫青松话锋转过对唐老人道:“唐老前辈,我看你还懂事,你愿替我担保么?” 唐老儿摇摇头道:“天下不容有血魔的存在,否则武林间也无平静之日了。” “真的是这样么?” “昔年的血魔便是一例。” “血魔帝君作恶多端,与我何能同日而语。” “你杀吧,如若今日我们老儿仍会以你为敌的。” 莫青松蓦地仰天一阵悲啸,全身的血影渐渐化去,现出了他的真身,但是突然举手一掌击出。 寒飙砸地之中,他身形一晃已到了雪儿之侧,提起了雪儿,悲声道:“我为雪儿报一掌之仇。” “嘭!”的一声,两位老人同时喷出一口鲜血,微睁无神的双目,望着莫青松提着雪儿飘掠而去! 两人就地盘坐调整息伤。 夜幕已笼罩了大地,大约有二个时辰过去后,唐老儿首先低声道:“孙老儿,你怎样了。” 孙老儿也在这时醒过,突然双目寒光倏射道:“我非杀他不可。” 唐老儿叹道:“亦许他罪不至死。” “废话,天下之中容不得此等戾物存在。” 两人先后站起身,就在这时,两条人影飞纵而来,那是一男一女,女的白衣拽地,男的蓝衫飘拂。 两人掠至两位老人身前。 蓝衣人忽然对白衣女子道:“这是泰山华山二老前辈。” 白衣女子也现出于意外的神情。 蓝衣男子和白衣女子,连忙神情一整,庄严的朝两老施礼道:“想不到在此地得遇两位老神仙,何幸如之。” 两老这时微睁双目,瞥了两人一眼,孙老儿对蓝衣人看看道:“你可是武林人称无焰尊者之人?这位白衣女子是谁?” 来人正是寻找莫青松的无焰尊者和惊风帝君的传人公主两人。 无焰尊者环眼见两老襟前血迹,微现发愕,因为他知道武林中武力最高的数世外三老了,不知是谁有如此功力竟能伤了两老。 他连忙恭谨的答道:“这位是惊风帝君的传人,前朝公主。” 两者一听,突然站了起来,大声问道:“你们可是追血魔莫青松而来?” 公主见两老劈头第一句便问此话,心中一动,立道:“两位前辈,可是已经遇见了他?我们正是要找他。” 孙老儿双目现出愤然之色,道:“我两个老老儿的,何止遇见他,几乎也死在他血的魔功下,再遇见他时,我拼着同归于尽,也要杀他。” 无焰尊者,蓦然大叫一声道:“好小子,他竟敢对两位老前辈如此不敬,我无焰尊者也要教训他。” 公主却在一旁低声道:“两位老前辈暂请息怒!但不知老前辈是如何与他斗起来的?” 孙老儿大声道:“这不用问么?血魔天下武林公敌,我们是专门下山找他的,遇着了岂有不斗之理。” 公主目光锐利,看事精细,已知那是怎么一回事,轻叹一声,柔声道:“两位老前辈,可肯听晚辈一言?” 孙唐两者一怔,望着公主,道:“你要为他求情么?” 公主平静的答道:“莫青松虽是晚辈的师侄,但他如作恶造孽,晚辈也不敢偏袒。不过,我看那孩子并非那种人。” “你这不是偏私,是什么?你说他是哪种人?” “万极帝君妄想夺取武林至尊之位,鱼肉天下,杀他父亲,母亲伯叔尚在万极帝君掌握之中,他练化魔功乃为报仇,并无与天下武林为敌,妄想称尊武林之念,情有可原。” 无焰尊者也加上一句道:“是真的,那与我也有一段情谊,他是个至性之人。” 两老不禁哈哈大笑:“唯其至性,才会杀劫重重。” 公主不禁微微有些气道:“我们找他本来也是要他散去血魔功的意思,听两位老前辈这么一说,我反而对他生起了同情之心来了。” 两老一怔,大声道:“昔年贵师尊与血魔势不两立,你怎可说这种话?” 公主微微哼了一声,道:“我为什么不能?只要他非滥杀无辜,便可保留功力,甚至他就称尊武林,只要为武林有利,也并无不可。” 说着她对无焰尊者道:“蓝兄走吧!想他既在此现身,当不会走得太远。” 说着掠身十丈之外。 无焰尊者正想跟着走时,蓦听孙老儿喝道:“慢着,我得把话说清,你们若敢助纣为虐,当在我们清扫之列。” 公主怒答道:“如你们不分青红皂白,随你们怎样就怎样办。” 单手一拂,腾身而去。 无焰尊者回头看了两老一眼,也无声无息的跟着走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难得相聚 莫青松掌劈二老,提着奄奄一息的雪儿,心中说不出愤恨和悲痛,一口气只往山上奔去。 他一面奔一面喃喃道:“天下之人都不容我么?我莫青松无意中练成了血魔的功力,有什么罪呢?下次他们如再这么不讲理,我决不轻饶了他们。” 他在山上找了个隐僻之处,将雪儿放下,无比怜爱的抚着它,又撕下长衫下摆为龙马掠净嘴角的血迹。 然后,端坐一旁,运起功力,几股细流流遍龙马的全身。 片刻过后,莫青松额上的汗水滚滚而流,但龙马却从微弱的气息渐渐的粗重了起来。 莫青松更加运功为龙马治伤,他在地将之处学得不少医道方面的知识,再过一刻,莫青松脸上泛白,雪儿却可低哼出声了。 至此,莫青松方才移开双手,自己却调整入定了。 正在他人定之际,因雪儿的低哼,引来了两人,那正是公主和无焰尊者。 两人一见莫青松已坐功入定,并不将他叫醒。 两人一打眼色,便也一左一右坐在莫青松的两侧。 几个时辰过去,这时正是午夜。 莫青松轻轻的吁了一口气,睁开眼睛,正想站起时。 蓦地,他悚然一惊,因为就在这时一只手掌已按在他的背上,他吃惊也愤怒到了极点,便想一跃而起。 便听到一个柔和的口音,道:“孩子,静静的坐着,我是你师伯母。” 莫青松听出是公主的口音,愤怒之情一变为驯顺和激动,颤声叫了声:“伯母!” 转头看时,夜色沉静的映在公主的脸上,慈祥中透着无比的严肃,这时他也见到了另一侧的无焰尊者。 他又是一震,低称了声:“师祖。” 无焰尊者说道:“先别说话,听你伯母的话。” 无焰尊者也是十分的庄严,好像他们在面对着一件万分严重的事。 莫青松已暗暗领略到了那是怎么一回事,他心中暗叹了一声,却未说出任何话来。 公主这时才又开口道:“孩子,亦许我不该这样对你,也不是伯母信不过你,但事情太过严重,我们谁也作不了主,所以只有让你委屈一下,你懂得我的意思吗?” 莫青松几乎要流下泪来,他软弱的坐着,幽幽的答道:“我懂,伯母!” 公主同情的道:“你懂就好。” “因为我练有血魔功,血魔不容于天下武林,凭掌心吐劲杀我吧,伯母。” 莫青松这几句话说得比哭还难听,他灰心到了极点,他心里想:“死吧!死了也好,死了就没有那么多的烦恼了。” 公主轻轻叹了一声。 一旁的无焰尊者却沉声低斥道:“孩子,你误会了,没有人要杀你。” 莫青松摇头,悲伤的道:“我该死,我是血魔就该死!” 公主又轻轻叹了一声,忽然将按在莫青松背上的手移开。 莫青松半晌没有作声,公主和无焰尊者也没有作声。 莫青松一滴一滴的眼泪顺着腮边流了下来。饮泣道:“你为什么不杀我,伯母!” “现在不是说傻话的时候,孩子,我所以那样做,只是要你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我有两个条件你能够答应么?” “伯母要我什么,我都万死不辞。” “那就好。” 无焰尊者插嘴道:“你伯母既要为武林着想,又要为你打算,也是煞费苦心的,你不仅要听她的话,而且要感谢你伯母的。” “是的,我完全听伯母的话!” 公主这才严肃的说道:“我要你今后除了十恶不赦的人外,不许你轻易伤生取命,其次你报了父仇,救出汝母和众叔伯后立刻将化魔功散去归隐。” 莫青松平静的点点头道:“晚辈遵命!不过……” 无焰尊者诧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莫青松万念俱灰,幽幽的一笑,这笑竟是那么的凄凉道:“我?我不必归隐了。” 公主和无焰尊者同时大感惊愕,无焰尊者更追问道:“你不愿归隐么?你知道你此刻是武林公敌么?只要你归隐不仅对你自己有好处,而且对武林也解除了威胁。” 莫青松又淡淡一笑,道:“是的,我知道,只是既要散功就不必归隐了,因为,因为……” 他底下的话未说出来。 公主突然脸色泛白,呐呐道:“啊,是的!我倒未想及这一点。” 无焰尊者也顿时醒悟,因为血魔散功,就是把全身的血液放干,也就是等于死,死了的人,还要归什么隐?那是隐入地府了! 公主和无焰尊者半晌作声不得。 莫青松淡然笑道:“伯母、师祖!别为我想得太多,晚辈只要能报了父仇,救出娘和叔伯们,已不负此生,死又何妨!血魔诚如人们所说是天地间至为乖戾的功夫,到时候,不要别人说,我也就会将它散去的。” 公主和无焰尊者黯然无语。 莫青松又笑道:“还有何事吗?” 无焰尊者道:“万极老魔要你到血魔宫赴约,赴约的日期只还有五天了。” “好,晚辈知道了,但我娘她们在不在血魔宫中?” “这个我慢慢打探,不过,老魔狡猾,早先纵然在,我想此时也已移往别处去了,你好好的应付他。” 莫青松黯然点头。 公主又道:“今夜你就与我们一齐走吧!赴约之事我们大家商议应付之策,还有,你师父也正在盼望想见你呢。” 莫青松只是摇头,他只希望能单独的一个人,他此刻心灵上的创伤无人知道是多么的严重,假如不是父仇未报,母亲未救出,他真会立刻的死去。 他低声答道:“伯母,师祖!你们先走吧,我要一个人静一静。” 公主和无焰尊者已知刺伤了他,可是他们又有什么好说的? 两人起身,说了声:“孩子,珍重。”身形微移,便失了去向。 莫青松也末起身相送,他只呆呆的仰着头,望着疏星的夜空,渐渐的他的眼泪又流了出来,他让泪水无声的流。 这时候才觉得孤独了。 发自内心的孤独。 他觉得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 他被遗弃了。 那是悲哀,是幸运,还是解脱? 突然,雪儿发出了低沉的鸣声。 莫青松转头见它静静地躺着,一双红丝遍布的大眼,盯住他看,那双大眼睛中,莫青松看得出来充满了同情和哀伤。 同情! 同情他吗? 是该同情他。 哀伤,也只有它最懂自己。 或许,还有一个人,她,在远方为他担心。 雪儿的眼里,同时也给予他坚定的情感。 莫青松蓦地扑了过去,抱着雪儿的颈项,他哭了!他放声大哭起来,世界上唯一了解他的是雪儿。 当他最需要安慰和谅解的时候,只是雪儿给予了他温暖。 就在这刹那间,他成熟了!他领悟了真正的人性,什么都是假的,当利害冲突的时候,人性是虚伪的,只有在动物的领域中,滋生出来的意识现象才聊足自慰。 莫青松抱着雪儿睡着了,他嘴角浮起了一丝凄凉的笑。 突然,他被一个人的脚步声惊醒过来。已是阳光耀目,竟然是晌午时分。那脚步停止在他的身边。 他举目一看,是朱玲。 他发愣得连口连合不拢来。 蓦地,朱玲服睛一红,便扑向他的身上,她哭了出来,哽咽着道:“青松哥,青松哥,我终于找到了你,我终于找到你了!” 莫青松张着口,紧紧抱着玲儿,半晌,才低声道:“玲儿,你怎么来了,你不是留在洪泽湖么?” 朱玲哭着道:“我一听说你被武林围剿,我就呆了,我要找到你,你不能再离开我了。” 莫青松的心扉又打开了,立似黄河决堤般,激情狂涌,他有力的臂膀把朱玲紧紧的拥入怀里,轻轻道:“玲妹,在这之前,我以为世上所有的人都遗弃我,现在我知道还有你,你不会因为我练成了血魔功而抛弃我,玲妹,我感激你。” 朱玲更加泣声道:“青松哥,你就化成了枯骨,我也绝不会遗弃你的,青松哥!自我爹爹死后,世上只有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不能没有你,青松哥!我爱你!” 莫青松什么话都硬结在喉头,他不用说出来,他知道自己复活了,好像一条在大海漂泊的船归港了似的,他找到了归宿。 朱玲又静止说话,两个人默默以心灵拥抱在一起。 两个人,没有说话,也不用说话,只静静地相拥。 过了很久之后。 莫青松忽然低声道:“玲妹,我们走吧!” 玲儿轻声回答道:“去哪里?” “回白花谷去,你容许我也成为白花谷的人么?” 玲儿明艳的面容上流露出一层光辉的神采,愉快的笑道:“当然,我欢迎你。” 莫青松也笑了,他道:“你要把我当什么人?” 玲儿含羞答道:“随你的便。” “我做你的仆人好了。” “不,我不要你做仆人。” “那我算什么?” 朱玲轻轻的拧了他一把,不依道:“你坏死了,你明知道还要问我。” 莫青松故意装着一脸迷惘之色,大声的道:“我不知道啊!我知道什么?你又没有告诉我。” 朱玲更羞得满脸通红,将头埋在莫青松的胸前,低声道:“我要你做我爹的女婿,你不愿吧?” 莫青松突然脸色一正,认真的答道:“我不愿意,你爹恐怕会气死了。” 朱玲一怔,脸上的颜色变得铁青,身子扭了扭,就要挣扎着起来,莫青松却诡秘的一笑,道:“我不要做你爹爹的女婿,我要做你的丈夫。” 这句话一出口,朱玲忽然跳了起来,举拳朝莫青松身上一阵擂打,大声道:“你坏,你坏死了,我不饶你。” 莫青松却哈哈大笑起来。 两个人又滚在一起。 过去的伤痛、寂寞、波折溶解在了热吻中,吻取代一切。 一阵甜蜜,喘不过气来的吻后,首先是玲儿恢复理智,轻声道:“青松哥,你真的就要和我去白花谷么?” 莫青松愉快的道:“是的,走吧!我们还有什么顾虑呢?走吧,再也不要回头了。” 朱玲平静片刻后,冷静的道:“青松哥,这些日你受了很大的苦,是么?” “没有,玲妹,有你与我在一起,什么苦也不复存在了。” 朱玲摇摇头道:“不,青松哥,我觉得你在逃避。” 莫青松否认道:“玲儿,你不要这样说,我逃避什么?我不正张开双臂热烈的拥抱生命。玲妹,你正是我的生命,没有你,我会不知如何是好。” “是的,我相信你的话。但是你不报父仇,不救出你母亲叔伯们,你会愉快吗?我不相信你会那样做。” 顿时,莫青松黯然了,他紧紧握着朱玲的双手,泪流满面的感动道:“谢谢你,玲妹!你看透了我的心,假如你没有来,我会觉得世上没有一个人是我认识的了,谢谢你,玲妹!我一定会报仇。救出母亲,那时我们便到白花谷去吧!我已厌倦了在江湖杀人的勾当,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朱玲又笑起来了! 她笑着道:“是的,悉听尊便。” 莫青松快活了,他突然想到了距离血魔宫之约还有五日,以他的脚程到了血魔宫也只不过一日夜的行程。 他双目射着奇光,蓦地拉着朱玲的手兴奋的道:“玲妹,来,我们就在此处搭一间草屋过几天快活的日子,岁月如梭,人生几何?至少我们有四天的日子,无忧无虑的享受。” 朱玲也十分的赞成。 于是两人在兴奋,愉快之中,砍木割草,搭盖了一间茅屋。 茅屋搭盖好了之后,莫青松张开双臂似无比的热情赞美着,道:“玲妹,这是人间天堂,就是紫金宫殿也比不上这里好了。” “是的,我也有同感,可惜美中不足的是没有睡卧的被帐,这里必定有很多的蚊虫的。” 莫青松笑道:“这太容易了,你等着。” 莫育松身形倏起,眨眼间便不见了他的踪迹。 只在半个时辰内,他已抱着棉被,蚊帐之类回来了。 当夜,这一对恩爱的情侣就睡在自己新盖的草屋之内。他们有说不出的兴奋,快乐。” 第二天,他们携手悠游山间,饥时便捉些野兔野鸡生火烤了吃,尽情的嬉戏,尽情的欢乐。 不知不觉的四天过去了,这日晨间,朱玲一醒来就对莫青松道:“青松哥,你不能答应我,我与你一同去么?” 莫青松摇头道:“不,你不能和我去,老实说,这次前去,必然是凶险万分,你去了对我没有一点帮助,反而会碍事。” 朱玲点了点头道:“是的,我知道,我只是觉得离不开你而已!好吧,我就在这里等你,你快去快回,然后我们就回白花谷,什么事也不要问了。” “就是这样决定,我等你的。” 当天下午,两人分别了,朱玲含泪望着莫青松的身形消失在远方,她望着空际挥手,喃喃地祝福道:“青松哥,愿神灵保佑你胜利的回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独斗群魔 雪峰山上蹄声得得,莫青松骑着龙马雪儿,从容的走向深山。 他走了一程之后,远远见到在山道的一口大石之上,坐着无焰尊者。他似乎是在等他。莫青松并不感到诧异,策马行到离他身前三丈之处,下马对他施礼道:“莫青松拜见师祖。” 无焰尊者对莫青松望了一眼,见他神情严肃。 无焰尊者道:“小子,我坐在此处等你半天了,你可知道什么?” 莫青松摇摇头。 无焰尊者道:“我告诉你吧?除了你要去赴万极老魔的约而外,还得面对武林群雄,包括世外二老在内,你要我帮助吗?” 莫青松想了一下,道:“谢谢师祖,晚辈既敢赴老魔之约,就敢面对武林群雄,用不着师祖的相助,武林群雄只是与血魔为敌,师祖帮我会惹来无穷的麻烦。” “是的,这个我知道,但我一直对称颇有好感,所以在此等你,问你一声。” 莫青松感激道:“师祖之情,莫青松心领了。” 他又向无焰尊者作礼,然后上马,继续策马而行。 无焰尊者叹了一声,蓝影一晃,便自走了。 莫青松又走了没多远,前面是一个小山岗,山岗的上面有三个人站地上面,莫青松目光锐利,早已认出了是公主和两个女弟子兰儿和秋儿。 他纵马驰上山去。 公主一扬手说:“孩子,你不用下马,我等着你来,只是有句话要告诉你。” 莫青松真的没有下马,他庄严的道:“师伯母有何吩咐,师侄万死不辞。” “不,我没有要你去做的事,不过,前议之事,你还记得么。” “当然,事完之后,师侄当散功以谢天下。” 公主黯然点了点了点头,继道:“前途以世外二老为首,聚合三百余人武林正道中人,等你前去。且欲取你性命,你准备如何应付?” 莫青松笑道:“晚辈听凭处置不作反抗。” 公主一怔,兰儿忽在此时开口道:“青松哥,好久不见,你怎么变得我有些不认识你了?” 莫青松嘴角浮上一丝笑容。道:“真的?我变成怎样了呢?” “你变得没有一点活力了。” 秋儿也插嘴道:“青松哥,你高兴些的,是的,天下人都不谅解你,但我和兰姐还等你事完后再到帝宫去玩呢?” “啊,谢谢你!秋妹!我想我不会再去了。” 公主的脸上有一丝歉色。 兰儿和秋儿却睁大双目,大声问道:“为什么?” 莫青松静静道:“血魔乃我们师祖的仇敌,更是武林公敌,我不能去的,如果我散功后还能活着,一定再到帝谷去的。” 兰儿和秋儿的眼睛湿润了! 她们同时转过身去,可是莫青松又惊“咦!”了一声。 这时公主和莫青松也已发觉了两人定然发现了何事。 公主和莫青松转身望去,便见人群不下二百潮涌而来。 因为距离太远,几人都不知是何事。 公主心中一动,摇头道:“师侄,他们定然发现你来了,所以飞驰而来。” 莫青松想了想,道:“我无意与他们为敌,我得回避。” 说着他正想催马而行,人群都是武林高手,眨眼间已近得多了,隐约可听到呼叫之声,道:“血魔!” 那骇极的呼叫声,又使莫青松停了下来。 兰儿和秋儿急道:“青松哥,他们真的是为你而来!那两个老老儿的,真是可恶极了。” 人潮越来越近,突然人潮中竟夹杂着几声凄厉的惨叫声,使人听来毛发悚然! 人潮中更大叫道:“血魔杀人啊!血魔杀人啊!” 莫青松大感莫明其妙,心想:“我明明在此,哪里又有血魔杀人?” 公主一听,脸上的神色倏急间几变,两手拉着兰儿和秋儿,喝道:“走!一定出了什么事。” 三人跨身十丈。 公主又回头望了莫青松一眼,但终于未说什么话,转身迎着人群飞奔而去。 莫青松怔了怔神,终于也策马迎着人群而去。 莫青松愈走愈近那些人群,便更听得清清楚楚人群的呼中声。 他满心的狐疑,暗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明现在此处,血魔从何而来?” 蓦地,他心一动,忖道:“难道就这短短的十日之隔,万极帝君也能身化血魔不成?” 他两腿一夹龙马,龙马一声长嘶,立刻飞驰起来。 莫青松在离人群有数十丈远近时,人群之中有认识莫青松的,一声狂叫道:“血魔 子转到这边走了,快逃命啊!” 群雄一见“哇!”几声骇叫,居然分向侧面窜逃。 莫青松摧动龙马,一个纵跃已到群雄之前,端坐在龙马背上大叫道:“诸位暂听在下 一言,我莫青松并无意与武林为敌,你们因何这样的奔逃?” 群雄根本就不理会莫青松,只顾逃命。 片刻间,群雄已散逃开去。 莫青松终于疑惑十分,不再去管这些,径向前冲,他走了没有好远,立见兰儿如飞的 奔来。 一见莫青松,便大叫道:“青松哥!快啊!快去啊。” 莫青松急问道:“怎么回事。” “血魔!真是血魔!他已杀人盈野了!” “啊!真有这回事。” “是真的,师父和世外二老已在和那条血魔拼斗了。” 莫青松一提兰儿和他并骑一马,喝声:“雪儿,快走。” 龙马长嘶一声,拼命的奔驰起来了。 但见景物飞退,耳边风声呼呼,龙马的快速,已到了爽驰如风的境地。 兰儿与莫青松一同骑在龙马背上,她是既喜悦又紧张。 莫青松哪还有心情去欣赏她那份少女娇羞、暗喜的心情。 他一面让龙马狂奔,一面问道:“兰妹,你见到了血魔么,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兰儿答道:“我只能看见他是一条血魔,怎样的人我也看不清。” 莫青松怀疑是万极帝君的出身,又问道:“那里有血魔宫的人。” “有,四周围都是血魔宫的人。” “那你见了万极帝君吗?” “是的,我见着他了。” 莫青松更加的疑惑了,他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脸上无形中宠上一层杀气,血魔的出现,对他太重要了。 蓦然,他已远远望见世外二老,手中仍然以两柄宝刀,和公主的惊风掌,联手围攻一条红影。 果然是血魔,他心里怦怦跳了! 蓦地,他对兰儿道:“兰妹,龙马暂交给你,我要去看一下。” 随即他嘬口清啸一声,身形一拔起了二十丈高下。 兰儿见莫青松的功力高到这样的程度,真是羡慕极了。 可是就在这时,奇事发生了。 莫青松身形刚一拔起,立时随着他下落的势子,身形也慢慢地淡了,当他着地之后,已变成了一个淡淡的血魔。 血魔如鬼如魅,一晃之间已在数十丈外,没有丝毫的声息。 莫青松身化血魔之后,再也不停留,便朝那条已杀人无数血魔飘去。 这里是一个小小的山盆谷地,可是在这谷地之中,早已倒着百十具尸体,而且那些尸体都是正道中人。 莫青松显得万分的激动,他用尽了全力朝那条血魔飘去。 只是刹那间事,莫有松化身的血魔发出一声凄厉刺耳的叫声,直如鬼叫,已飘世外二老和公主联手围攻的血魔面前。 他不顾一切的便朝那条血魔扑去。 那条血魔也不示弱,顿时之间,两条血魔便缠斗在一起。 一时之间腥风大作,十丈之内均被腥风笼罩。 世外双老和公主也骇然退向一旁观战。 两条血魔斗了将近一刻,始终胜败难分。 蓦地其中一条魔一声厉叫,发话道:“血魔宫万极弟子布剑阵。” 四外的血魔宫魔徒,一声大喝,立见四外剑气弥空,至少也有七八支剑是天下难求的宝剑。 尤其是那支紫龙剑也在此刻出现,两丈多长的紫芒,裹卷而来。 莫青松大惊失色,也厉叫道:“世外二老前辈,师伯母加入战圈。” 世外二老和公主一见两条血魔缠斗在一起,善恶立判,心知是怎么一回事,毫不犹豫,大喝一声,便加入战圈。 不过,他们已分不清到底两条血魔谁是谁来,一时不知如何下手。 就在这时,两条血魔中,有一条血魔,身形一转,已飘出数十丈外,随即由淡而显,现出了莫青松的身形。 莫青松满脸落漠之色,纵身便朝那条血魔扑去,运起了大帝惊风掌,如涛的掌风中,无止无休的劈向血魔。 世外二老的两支宝剑也挥舞起一片寒涛,裹向血魔。 公主也拼命的劈出大帝惊风掌。 四人的宝剑,大帝惊风掌,都是克制血魔的功夫,立时形势大变,血魔一声声的厉叫,叫得令人毛发悚然。 他已是只有挨打的份。借着血魔飘忽,躲闪避让。 莫青松一看时机不能轻失,对着远远站着的兰儿秋儿大声道:“兰妹秋妹,你们还等什么?” 兰儿和秋儿本就跃跃试试,不过又有些怕。 猛听莫青松的话,正中下怀。 兰儿跳下龙马和秋儿飞掠而来。 与四人才同时配合在一起。 那条血魔以为两个女娃儿可欺,舍实就虚,便扑向秋儿。 秋儿一声清叱:“你找死。” 大帝惊风掌呼地劈出。 血魔哪将她放在眼里,仍然扑去。 谁知秋儿的功力已是不凡,等到大帝惊风掌及身,他已躲闪不及,一声厉叫,几缕鲜血已飞射而出。 莫青松更一声暴喝道:“他已受伤了,抢攻。” 六人的包围圈一紧,剑掌同施,又是一声厉叫过处,血魔带着点点滴摘的血水,冲空而起,飘行数十丈。 莫青松一声厉喝,登时也掠空而赶,展开鬼魔无形的绝顶轻功,随后就追。 血魔随风而飘,速度快得难以想像。 莫青松尽管施起全力也追他不上,可是莫青松知道万万不能让他逃去,不然祸患无穷。 顿时又第二次运起了化血神功,又变成了一道血魔追去。 两条血魔一晃之间,已消失在这谷地之外。 前面那条血魔拼命的逃走,莫青松拼命的追赶。 血魔走往深山之中,乱石丛林,悬崖石壁,莫青松感到越追越困难。 因为一条魔,藏起身来那实在是太轻便了。 他越发的死死盯住那血魔。 同时,他发出了尖锐如鬼嚎的声音,道:“你我同为血魔,你能去的地方,我便能去,今日你就钻入黄泉地府我也要把你拖了出来。 那边的血魔也尖叫道:“小子,你那化血魔的功夫是谁教给你的?” 莫青松叫道:“我不知道,我已以练成血魔为耻。” 前面血魔厉声大笑起来,道:“好小子,我问你,你是否在洪泽湖一处岩洞之中学会血魔化形功。” 莫青松大声尖锐叫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如不是我没有话说,如是的话,你就是我唯一的传人。” 莫青松一听此话不禁大惊失色,厉声道:“你是三百年的血魔?真使人不敢想像。” 莫青松立时想起了那日在岩洞之中的事,终于他想到他以鲜血交换传艺的那回事,他想:“血魔真的复活了。” 因为血魔化形练成之后,真的就是躺变为骷骨,只要有人在脐眼处输以鲜血,便又可生肌复活。 莫青松自然是知道,因此他也知道目前这个血魔实是自己救活的,不禁除他之念更切。 莫青松转念分神之际,蓦地不见前面的血魔,他不禁焦急十分,厉啸连连。这一给他逃走,实不知要到何年何日才能第二次将他打伤追摄他了。 莫青松在附近到处寻找,他想发现藏身之地。 他找到了。 他找到了地上的血迹,那血迹一直仍向着深山之中洒着。每隔几步全有几点血,莫青松心中泛起冷笑,忖道:“血魔乃是三百年前一个穷凶极恶之徒,哼!他因我而得救重 生,我也要他仍死在我手里。” 他循着血迹而行。 不久之后,血迹显示他已进了一座丛林之中。 莫青松也跟了进去。 却见血迹停止在一株巨树旁,四处再也找不到第二滴血。 莫青松望着那株巨树旁发愣。 突然,他心思难道这巨树有什么奥妙之处? 他飘身上树,仍难以发现巨树有何奥秘。 他又飘身而下,绕着巨树转了几圈,他发现有几条树根从地凸出地面,他一一试敲了几敲,终于知道有一条树根十分的古怪,似乎不是与巨树连在一起,他找到了暗扭之处,试一拨弄,那条树根便自动的移开了,现出一个地洞。 莫青松不暇思索的便钻了进去。 那地洞下去一文多深之后,便是一条横道,而且宽可容人。 血迹又出现了。 莫青松这刻也仅是一条血魔,除了大帝惊风掌和宝剑之外并不怕别的袭击,仍行进飞快。” 片刻后,突然出现了三条地道。 这时,他暗暗的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呢?” 不管怎样,他无须考虑走哪一条,他走的是有血迹的那一条,蓦地他听到了有说话的声音道:“祖师爷受伤不轻呢?他一路上滴着血回来的。” “是的,不过他疗治伤势,也复原得快,他死后三百年尚能复活,一点点伤算得什么?” 起先发话的又道:“不知莫青松那小子到哪里去了?他如到血魔宫里来,宫中布下了天罗地网,保管他来得去不得。” “那小子是势在必来,他的娘和伯叔们尚被帝君困住,不过,这刻已不知被移往哪里去了,我想他再也别想能救人了。” 莫青松听到那两人的说话,心中一惊,暗道:“我已走进血魔宫来了?” 他循着发声之处走去,只见是两个紫衣人站在走道的尽头,莫青松心中念头连转,心想:“我不能杀人么?我答应过伯母的条件,不是穷凶极恶之人,就不杀他,但今日看来,不杀人实在是不行的。” 他暗暗打定主意,无声无息的朝两人中一扑,发出低低一声沉哼,便死于就地,另一个紫衣人正想呼叫,莫青松反手点了他的穴道。 沉声道:“你不用怕,我不会要你的性命,不过你得好好说出来,血魔住在哪间房内?我要的找的是他,与你无关。” 莫青松将他拖人地道中,拍活了他的穴道,自己也收起血魔功,恢复他原来的脸孔。 紫衣人望了莫青松一眼,问道:“你当真不杀我?” “我说了就算,当然要放你。” “好,他在出了地道,左面有间石屋,屋内有个土坑,他就住在那坑内。” 莫青松奇怪道:“他为什么要住在土坑之内?” “大概是阴潮之地对他有利,他的真身还见不得日光。” 莫青松笑道:“好,你的话如是真的,你是一定活了,还有你说血魔宫中,布下天罗地网是什么?” 紫衣人答道:“宫中已有廿江湖成名的剑客好手,各持宝剑守候于你,而且他们都在隐蔽暗处,血魔宫可以任你去来,但如你一不小心,使会丧失性命。” 莫青松笑道:“这样就能奈何我?” 紫衣人又道:“血魔宫还有十八座火屋,只要你走了进去,四周便即起火,那时你也休想有活命的机会。” 莫青松点点头,道:“好,你已说了不少,现在我让你活,但要暂委屈你一下。” 说罢又点了他的穴道,化成血魔,贴着地道的土壁,慢慢移转身形。 地道的外面有些紫衣人在游走,无疑的整个血魔宫的戒备极其森严,莫青松心想:“对的,我也是一条血魔,可是伯母偏要我不再杀人,像今日之情况,不杀人成么?” 就在这时,莫青松蓦听到哈哈的大笑之声道:“老妖妇,你出来,你害死我老哥哥,为你我才活到今日,你藏得住么?” 那说话的分明是师傅所发。 莫青松立时紧张了起来,暗忖道:“他也来了。” 莫青松很久未曾见着师父的面,恩师不知对他练成血魔化形是抱何种态度,他不愿多想。 趁着紫衣人不住意之际,贴着地面,快疾无伦飘到左面的石屋。 石屋紧闭,而且竟是两扇快门,铁门外鲜红刺目写着四个大字:“入屋者死。” 莫青松心想:“是的,我要你死了。” 他绕着石屋游走了一遍,找不到进去的隙缝。 立时飘身上屋,檐上有空隙,血魔有形无体,一下子便钻进去了,莫青松目光一掠,已看见了果然屋中央有个土坑,此刻赫然躺着一个脸色死灰,极其瘦小干枯如柴的老人。 他身尚且血迹斑斑,狼藉不堪。 莫青松心知那便是血魔了,他不能让他活着,他要活着,天下的苍生就完了。 他猛运一口真气,收去了血魔化形,飘身而下,随即运起了惊风掌。 就在这时,血魔双目也睁了开来,两道绿光随着他的双目射出。 莫青松一怔。 血魔已跃身而起。 莫青松哪敢怠慢,一声暴喝:“拿命来。” 大帝惊风掌,断命绝脉,声势吓人。 谁知血魔一声厉啸,双掌也快疾的迎封而上。 “嘭!”的一震之下。 莫青松感到一阵血气翻腾,他这才知道,血魔,并非只会血魔化形,其实他本身功力也已登峰造极,要非他今日受伤,莫青松能否接下还在未知之数。 莫青松这样一想,不敢大意,天威掌猛运一连三招,雷声隆隆,直如天崩地裂之势朝血魔打到。 血魔受伤之身,在莫青松这三招天威掌之下,居然镇静如恒,出掌又硬封硬接,嘭!嘭!又是两声暴响过后。 莫青松和血魔同时后退五步之多。 血魔嘴角挂上一丝惨叫,道:“来吧,有什么功夫,你尽管施出来吧。” 莫青松一声不响,但他心中暗叫:“莫青松,今日你必要将他拾夺下来,不然他将是天大的祸害。” 莫青松也凄然一笑,道:“好,今日我们以命相搏,不是你活就是我死。” “你真有这样的决心?” “难道我与你开玩笑不成。” “我向你,你自问与惊风帝君的功力如何?” “我不管这些,我只知道不能放你出去了。” 血魔又惨笑一声,道:“但是今日你就战胜我,你自问能出得了血魔宫么?” “那是另外一件事,先把你解决再说。” 莫青松强运真力又准备出手,忽听得石屋外师父的声音哇哇大笑.道:“老妖妇,你出来啊!我们来个公平的决斗。” 莫青松心思一转,乘血魔不备之际,身子弹向铁门。 血魔却桀桀连声大笑起来,道:“你别作梦了,你想引那人进来,联手攻击我么?哪有这样的便宜的事,那扇铁门装着暗扭,你找不到的。” 莫青松被一语道破,只得回转身来,暗想:“自己与他的功力相当,根本无法分出胜负,要不就是两败俱伤,同归地尽。可是自己还有重大的事等待完成,怎可与他同归于尽?” 他望着血魔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但目前的血魔确是脸色灰白,他失血过多,已稍减了几乎一半的功力,时机难再。 血魔见莫青松发呆,嘴角已浮起一丝阴惨的笑意道:“小子,你见我的脸色苍白是么?但你自己也差不了多少,再打下去,只有两败惧伤!我以朽骨重生之体换你一条廿岁不到的性命,也还合算。” 莫青松咬牙,大帝惊风掌骤然又出手。 血魔这次却不硬接,一闪身横让五尺,又阴惨惨的道:“小子,你真要打,我们约地再痛快的斗上一场,想你不至于不同意吧!” 莫青松念头连转了几转,忖道:“今日我用尽全力,确是无能收拾他。” 当下冷喝道:“你别花言巧语,企图退身,好再去残杀无辜。” “哼,你看错我了。” 莫青松轻蔑的道:“雪峰山中谷地一百多具杰作,便是你的杰作。” 血魔冷声道:“那么稍解我三百毙命之苦,而且复我三百年前的身望,老夫非如此不可。” 莫青松目光中寒芒对他一扫,道:“我今日放你,岂不是纵虎归山?” “亦许是的,老夫既已重生,便要不负再生,将要大展宏图,但目前我可以答应你,我在约朝相会之前,不再出手伤人。” “真的?” “老夫的脾气你不知道么?” “什么脾气?谁去考查你的历史。” “老夫虽杀人如麻,两手的血腥,但言出如山,尚未会失信于人过。” 莫青松蓦地大笑出声,道:“你不会后悔?” “我与惊风帝君,明知他有克我之功,虽死在他的掌下,你看我后悔了吗?” “好一言为定。” “十日后,黄山始信峰山见。” 莫青松狠狠的瞪他一眼,正待离去。 铁门外忽地一阵敲门之声。 血魔,突又桀桀大笑道:“小子,有你瞧的了。” 莫青松怒声道:“你想怎样?” “天下武林的宝剑尽被那批孩子罗至,我叫他们在门外布下剑阵待你就戮,就是这么简单。” 莫青松怒吼,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反悔了,我们的约会?” “谁说我反悔了,到时候自会去赴约,不过,那要看你今日能不能离开血魔宫了,如你小子死了,我还赴什么约。” 莫青松狂吼道:“你这卑鄙的东西。” 血魔桀桀大笑。 突然,莫青松转念一想,暗道:“我岂会怕他什么剑阵,而且此刻便是毁他血魔宫的大好时机。血魔既有话在先,十日之内,不再伤人,但这一条件并未限制我,好,万极帝君的末日到了。 他这样一想,脸上虽仍装着十分愤怒的模样,心中却已有了打算。 他回身怒道:“好,就算你狠,小爷中了你们的圈套。” 血魔大声对门外道:“孩子,那姓莫小子在此处,别放他走脱了,从速布下剑阵,剪去后患,快去。” 铁门外应了一声:“是,祖师爷。” 血魔冷笑道:“小子,我知道你在江湖中闯下的名头不小,但到此为止了。” 莫青松暴怒道:“恶魔,你是想食言,再加出手?那我今日便与你拼到底了。” 他跨前两大步,作势欲劈。 血魔忽地大怒道:“小子,老夫说过黄山约斗之前不再伤人,怎的你就是不信?好,要打我们就拼个死活吧,老夫岂又怕你。” 莫青松双掌微收,道:“若你不出手,凭那些魔崽子又奈何我,而且只怕他们要伤在我的手里。” “你暂别说大话,只要你有那种本事,就毁了血魔宫,我也不过问。” 莫青松张口狂笑道:“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这是你自己说出来的,那时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顿时他又一声长啸道:“万极帝君,你门外的剑阵布好了没有,我要闯来了。” 石屋外也飘进万极帝君的刺耳尖声,道:“莫青松,此地便是你葬身之处,你来吧。” 万极魔尊也在门外厉声大叫道:“莫青松,万极宫那笔帐,今日我也要与你算算了。” 莫青松对万极魔尊的在场心中一动。 这时,那扇铁门喧的一声轻响。 莫青松无暇思索,立施血魔化形,眨眼间已变成了一条血魔。 血魔一见却桀桀大笑道:“小子,你这样死得更快。” 谁知他话声刚落,莫青松化生的血魔已贴在石屋内的壁上。 那扇门塔声响过之后,便徐徐而开。 万极帝君手握紫龙剑,紫色的锋芒耀目眩眼。 万极魔尊紧紧站在他的身后,手中也执着一柄寒光森森的宝剑。 血魔悠闲的站着,真的无意参加斗场。 他一瞥莫青松,道:“小子,你为何不闯出去呢?现在不正是时候?” 莫青松不去理他,却尖声道:“万极帝君,你们父子为何不进来?” 万极魔尊哈哈狂笑,声如霹雳,石屋也为之震动道:“小子,你完了!刚才何等成风,狂言闯门,刹那间就变成了懦夫,你最早以烈马刀客闻名,你的狂到哪里去了呢?” 但他的话声一落。 莫青松一声厉叫道:“我来了,接招。” 万极帝君和万极魔尊手中的剑一紧,门外也有近二十个握剑的武林高手,也赶紧全神戒备。 大家目光如炬,盯着石屋之内。 但莫青松却身形顿起,他是怎么进来的,就怎么出去。血魔无隙不入,从屋顶瓦面的缝间,只身形一闪之际,已逸出了屋外。 他一到屋外,紧接着散去化血功,恢复了他的本像。 血魔见莫青松一动,已知他的动向,叫了一声:“孩子,快转回去。”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屋外莫青松一声暴喝,惨嗥之声,嘶空而起。 早有三个握剑之人血肉横飞。 莫青松也正这时,抢过了一支宝剑。 手腕一抖,寒光陡起,前任武尊,无名剑豪的金龙神剑,“腾、翔”两招已出手,口中更扬起了庄严的清啸。 他手中的剑真如神龙在天,这至高的御剑之术,在空中幻起了三丈方圆的一片剑幕剑 雨。 又有几声凄厉的惨叫声起。 人魔乱射。 只转眼的工夫,石屋外已倒下了七人个剑道高手,地上,残肢血肉,狼藉不堪人目。 但莫青松仍以他至高的气劲,在御剑噬人。 一声疯狂的暴喝,随着一道强烈的紫光从石屋中冲了出来。 万极帝君以愤怒到了极点的拼命之势,朝莫青松狂挥而来。 莫青松一声冷笑声中。 寒剑如虹,射向万极帝君。 万极帝君扬剑一抵,但在这微顿之间,莫青松双掌齐出,天威掌一招“天塌地陷”“篷!”排山倒海的掌风而出。 又有几个剑手应掌而倒。 他又左手探杯取出三根“勾魂摄魄针”,抖手激射向万极魔尊。 这细如牛毛的勾魂摄魄针,防不胜防,万极魔尊更未防到他在这等场合,尚能施用暗器,三根勾魂摄魄针一齐打入他身上,见血归海,隐入了他的身上。 万极魔尊一发觉已经迟了,也只有举剑拼命。 莫青松脚下一跳,又挑起一柄被抛的宝剑,迎了上去。在这寒光扫舞之中,他不禁狂笑起来道:“老魔!你宝贝儿子,已中了我三根“勾魂摄魄针”。这三根我暂寄在他身上,但你 记住我要取他性命,易如反掌。” 万极帝君气愤得哇哇怪叫,手中的紫龙剑,舞起骇人的剑芒,卷向莫青松,莫青松也将手中的宝剑舞直一团白光,护住全身。 这时血魔也满脸惊容的走出石屋,静静的观看万极帝君领着一群剑手狠斗莫青松。 万极帝君心里一急,大嚷道:“祖师爷,请帮帮忙把这小子拾夺下来,天下认此太 平。” 血魔双手一摆,道:“孩子,祖师爷无能为力,我已答应过他十日内不再出 手。” 莫青松哈哈大笑,道:“老怪物,你果然言而有信。” 也得意的道:“老夫以此成名。” 莫青松更加大笑,手中的宝剑一抖,幻起了一片剑花,当时又有两个剑手一声狂吼抛剑倒地。 这时万极帝君疯了似的紫龙剑疾若狂风暴雨,罩向莫青松。 莫青松深得剑道三昧,狂笑声中,剑尖一点,已自荡开了的万极帝君的紫龙剑,脸色倏忽一沉,道:“老魔,我娘和伯叔们被你搬移到哪里去了。” 万极帝君暴怒,道:“小子,除非你引颈授首,否则我不会告诉你的。” 独抓青松也狠声道:“老魔,我不怕你不说出来,你待着瞧吧。” “我就不信你能知道。” 莫青松剑光一绕忽敛,道:“你要不说,今日血魔宫便休想保全,你走着瞧吧。” 万极帝君怪叫一声,忽然嘬口一声呼啸,啸声过后,只见血魔宫中从一幢幢石屋之中,更有从地下穴道,钻出无数的人来。 眨眼间遍处已站满了人,一个个脸上是既愤恨又恐惧的神色,向莫青松逼来,莫青松一见他们又准备群攻群打,他脸上的杀气陡起,群魔徒见了只感到心中透起一股寒气。 莫青松在末出手之前,朝万极帝君怒喝道:“万极老魔!你驱他们群攻无异是到来送死。我问你,你竟忍心见他们血肉横飞么?青城山望月坪的教训还不够?” 万极帝君望着血魔一眼,道:“你以为这里只你一人会血魔化形?” 血魔桀桀干笑一声,道:“孩子,你别打错了主意,祖师爷一言九鼎,从不更改,那要你好生地运筹指挥了,小子实不可轻敌,你该早知道的。” 万极帝君怪笑一声,紫龙剑一挥,众魔涌来如潮。 莫青松暗忖道:“师伯母不许我再杀人,但今日的情形,不杀人如何行呢?哼!这些都是可杀之人。杀之何辜?” 他一阵狂笑,寒剑如虹,扑进了人潮之中。 惨嗥再起,人头乱飞。 十几声凄厉的惨吼,血腥弥空。 一时之间,血魔宫中,杀声震天,杀气冲霄。 就在这时,“唏聿聿”,烈马长鸣。 莫青松嘬口一声长啸,声传十里之外。 长剑更卷起寒涛剑幕,正在这时,东北角上也是一条长虹卷到,口作龙吟,所过之处,便血泻如雨。 莫青松一看来人身法,恰是无名剑豪的金龙神剑的招数,可是来人却蓬头垢面,长发披肩。 莫青松一见那人大喝道:“来者何人?” 来人显然非常的激动,道:“青松哥,你不认识我了?我是萧儿。” 莫青松一所是萧儿,当时了激动异常道:“萧儿,是你!你是怎样的脱身的。” 萧儿勇猛狂烈奋不顾身,金龙神剑起手间,又有七八个人头颅落地上,他惨声道:“我逃出来的!我特地找你去救救他们,如再不救他们,他们会被折磨死的。” 莫青松心中一痛,大吼道:“我娘,叔伯们怎样了?” “痛苦难当。” 莫青松狂吼一声,厉叫道:“杀,杀绝他们魔崽子。” 他寒剑连挥,血染灰衣,杀得连眼睛也通红了! 萧儿也抖起长剑,和莫青松联手,更如两个魔煞恶星。 莫青松和萧儿正杀得兴起。 陡然间,四五条人魔疾射而至。 “住手。” 四五人身形一定,现出了世外二老,公主、无焰尊者和白使者。 他们望着地上累累的尸骸,怒瞪着莫青松。 万极帝君寒着脸,暴声道:“江湖血劫已起,你们来做什么?” 他紫龙剑一扫,怒吼道:“上!”众魔徒又要拥身扑向莫青松。 这时,莫青松又清醒了许多,他望了萧儿一眼,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蓦地,两人顿脚划身而起,疾若惊虹。 第一百一十六章 只为救母 血魔宫石屋连山遍野,筑在一座四面丛林密结的山谷中,莫青松因是从地道而入,不知这神秘谷口的情形怎样。 他与萧儿这一划身纵起,便朝血魔宫的深处而入。两人手握长剑,遇屋便淌进去,逢人便杀。 世外二老、公主和无焰尊者一见,怒吼一声,也划身赶去,可是他两人又早巳杀了几十人。 白使者一声狂吼道:“孽畜住手!你,你这样还算是我的弟子?” 莫青松两目通红,也高声大吼道:“我娘,我叔伯们被他们折磨够了,我要杀绝他,血洗血魔宫,你们暂别管我,到时候我莫青松一死谢罪。” 说罢.他弹身又起。 他身法奇快,一纵数十丈,手起剑落,当时又有两个人头落地。 公主也暴叱道:“孩子,你再不住手,就莫怪我们与你成仇!” 莫青松摇头道:“我不配做你们的晚辈,我不反对你们与我成仇,天下除玲妹外,再没有我可依之人。” 莫青松说到此处,突然脸色一变,怒喝道:“我不管,你们就是与我成仇,我莫青松说一不二,也要把那些魔崽子斩尽杀绝,我,我受够了。” 他微微一带萧儿,喝声:“走。” 两人又凌空腾起。 那五人中除无焰尊者外,世外二老、公主和白使者只气得浑身直颤,也叫声:“孽畜!哪里走?” 身形一掠,衔尾便追。 莫青松展开幽冥无形轻功,急掠向神秘谷口,一面说道:“萧弟,他们被因在哪里? 我们此刻就去。” “他们在黄龙谷,自我逃走成功以后,不知有没有又移往别处去了。” “不论如何,我们昼夜兼程,也要赶去一看。” 两人这全力飞掠,眨眼间已到了神秘谷口。 蓦见万极魔尊带领着近二百人之多紧守谷外。 莫青松惨笑一声,道:“萧弟,你还有勇气冲进去,杀出一条血路么?” “我有的。” “好,你施我这支剑,为我护法,我要施展血魔化形了。” 萧儿接过宝剑,应道:“是。” 莫青松嘴角浮起一丝凄凉的笑容,全身淡了,立刻变成了血魔了,他厉叫声中使冲入两百多魔徒之中,逢人便扑。 又是一场凄惨的屠杀开始了! 身后的世外二老和公主,白使者,虽全力追赶,终于被莫青松和萧儿杀开了一条血路,冲出了神秘谷。 公主仰天一声长叹,道:“这是谁造的孽?” 四人默默无语向天,世外二老中的孙老儿愤声道:“再见他时,誓取他的性命。” 谁也没有哼一声,那表示都同意了。 莫青松和萧儿冲出了神秘谷,一路前奔,突然雪儿的叫声又传来了,莫青松心中一动,连连长啸。 龙马立和兰儿同时驰到。 莫青松和萧儿两人立时已是变成了两个血人。 兰儿骇道:“青松哥,你杀了多少人啊。” 莫青松要笑也笑不出来,严肃的道:“兰妹!你别问这些了,你我今日兄妹相称恐怕是最后了,现在我慎重的对你说,不论何时,也不论我莫青松变成了怎样的人,但你师父,你和秋妹,都是我终生难以忘记的人,知道吧。” 兰儿感动的道:“青松哥你怎么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呢?” 莫青松点了点头道:“事情很明白,上次你师父对我说的话,你与秋妹都在场的。可是今日我又杀了人,而且杀了不少……” “嗯,以后呢?” “兰妹,我还是不说出来吧,说出来你就不能称我青松哥了。” 兰儿已听出事情的严重,赶紧说道:“好,你不要说,青松哥!青松哥!青松哥!……” 她一连叫了数声青松哥,眼睛一红,泪水便簌簌流个不停。 莫青松连忙安慰道:“兰妹,别太激动,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如这次我能留得命在,以后你到西南边陲白花谷中找我,我们又能见面了。” 兰儿一怔,收起了泪水问道:“白花谷是个什么地方?” “那我也不知道,但准是遍谷奇花异草,芳草如茵的世外桃源乐土,我望你和秋妹能来。” 兰儿点了点头,一阵黯然。 随即她飘身离鞍,莫青松心中还有事,不便多说,纵身间便到了龙马背上,对萧儿大声道:“萧儿,你在前途等我,我去去就来。” 兰儿大声问道:“青松哥,你到哪里去?” 莫青松从龙马的侧旁的皮袋下取下鬼王杖,决声答道:“我回血魔宫一趟。” 兰儿大声道:“我跟你去。” “不,你去不得。” 他一拍龙马,喝声道:“雪儿,走吧。” 龙马立时长叫声中,凌空飞驰,快得像流星般,眨眨眼的工夫又驰回了神秘谷口,这时候,万极魔尊已领着众魔徒入谷去了。 但谷口世外二老和公主、白使者还在那里。 莫青松皱皱眉,暗道:“他们必会阻拦于我,难道我当真与他们为敌?一个是我的师父,一个是我的师伯母,两个也是武林前辈,我要与他们出手一搏,岂不成了千古唾骂之人?但我要救母,我要救出叔伯在此一举,这怎么办?” 刹那间,他心中百念丛生,互相矛盾。 最后他还是惨笑一声,暗道:“我纵落得千古唾骂之名,反正我也要救出母亲,到时候我再一死谢罪就是,不过那就苦了玲妹了。” 他这样一想,顿时拍了拍龙马的颈项,轻轻道:“雪儿,这次要你施展神威了,你要像天马行空般,在数十丈高空之上,掠过他们几个人,我不愿在出口时,被他们阻住。” 他交代了一番,也不知雪儿是否听得值他的话,随即一轻喝:“跑啊。” 龙马划开四蹄,卷起一阵狂风,蹄声如雷,使朝谷口冲了过去。 世外二老和公主、白使者闻声惊顾。 “啊!”了一声,孙老儿大声道:“那孽畜!他又回来了,这回我饶不了他。” 唐老儿却想了想道:“孙老儿,他这回来,据我看必是冲着我们来的,首先问请后再说,不可妄加出手。” 公主也附和道:“他这次回来,恐伯是悔过来的,说不定便会自绝当场以谢天下!” 孙老儿盯了公主一眼,道:“你有把握?” “我对这孩子知之甚详。” 白使者却在一旁紧握着拳头,一声不响。 尤马卷起了一团黄尘越来越近。 四个人也是越来越紧张,他们只有唯一的理由是莫青松回来向他们请罪了,殊不知他们想错了,这样也差点给了莫青松杀身之祸。 只是瞬息间事,龙马已奔至他们二十丈外。 谁知就在这时,蓦听莫青松一声暴喝:“起!”龙马一声高吭入云的狂嘶,四蹄一登。 嗖,腾空而起,恰如腾云驾雾般,纵起了四十丈之高。 从四人的头顶呼地掠过。 又在五十丈外,四蹄一点,再一纵已在百丈之外,掠进了神秘谷中。 首先挂不住的是公主,一声暴怒! “孽畜!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身形一掠便倒纵向谷中,随后是白使者,世外二老,四人都愤怒填胸,誓要杀莫青松不可。 莫青松这一窜入谷中,心中吁了口大气,一进谷中便大叫道:“老魔头,你出来受死。” 众魔徒也以莫青松去而复回,感到惊惧,群魔徒喊了一声,由散而聚,远远地站在一旁,可是莫青松对他们理也不理,径自策马向里弃去,口中仍然大叫道:“万极帝君,万极魔尊老魔头,快出来受死。” 金芒一现,万极帝君从一间石屋中冲了出来,快若惊鸿的就朝莫青松一剑刺到,莫青松猛举鬼王杖,鬼王杖舞起了一片寒光,将万极帝君的金龙剑挡了挡,但是他知道这样近身相搏,万极帝君手中的金龙剑,锋芒三丈,自己鬼王杖采取海底万年寒铁练成,可以护身,但龙马如何受得了? 他这样一想,纵马跃出二十丈外。 万极帝君一声怪叫,挥剑逼来。 莫青松不敢让他近身,在五丈之外,他便又避开了。 这时他才后悔不该骑着龙马入谷。 正在这时,莫青松目光一瞥,忽见万极魔尊远远的站着观战,并未过来,莫青松心里明白,他是有些惧怕于自己手中的寒铁鬼王杖,因为他已中了自己三根勾魂摄魄针。 莫青松心中冷笑一声,忖道:“我此来就专为的是你,只要你现身,我还怕你逃走不成。” 他骑在马之上,一味避着万极帝君的金龙剑。 龙马奔驰腾跃如风,万极帝君一时也莫可奈何。 莫青松要取的目标是万极魔尊。 万极帝君紧追不舍也实在烦人。 蓦地他心生一计,对龙马喝声:“走!” 龙马便朝南方疾奔,万极帝君怪叫一声:“今日你来得去不得。” 随后也紧紧追近,片刻后,莫青松已走得相当的远了,立时在原地腾跃,万极帝君气得七孔生烟。 莫青松看他已急了,暴喝一声,驾着龙马一窜五十米,四五个窜掠便将万极帝君抛下百丈之远。 他再不宜迟,径直朝万极魔尊扑去。 万极魔尊哪里料到他此着,待要举剑挥去时,莫青松的鬼王杖早已舞起一片杖魔,罩了下来。 杖未至,身上的勾魂摄魄针已与鬼王杖起了反应。 当时他如万针刺心,一声厉吼,全身也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莫青松还怕他有抵抗之力。 鬼王杖横着一抡一挥。 万极魔尊“哇!”地一声惨叫,呛啷抛弃手中宝剑,双手捧胸,一跤跌在地上。 这时万极帝君拼命的抢扑而来。 莫青松俊面含煞。 蓦地杖化寒光,一托道:“起!” 鬼王枚已抛起空中五丈。 万极魔尊又是惨吼一声,脸如黄腊,双臂软软的垂着,舌也无丝毫的力量了,可是他的身子仍跟着鬼王校抛向空中,弹高了五尺多高。 莫青松一带龙马,跨上几步,探手一提,已将他虚软的身子托上龙马背上,反手点了他三处大穴。 这才左手一伸,刚好接住了由空中下落的鬼王杖。 转头见万极帝君已冲至十丈外了。 莫青松一手握着缰带,静静的按马傲立,嘴角噙着一丝冷笑,道:“站住!老魔头,你已迟了一步,他不是你的独生子么?” 万极帝君一见莫青松挟着万极魔尊,他暴怒两脚直顿地,地上也极他踩出了几个深深的脚印。 远远的群魔徒们,这时不知是什么缘故,刚才不下来,偏偏在这时一声喊呐,就涌了过来。 万极帝君气得肺也差些炸开,他厉叫道:“你们与我滚!滚得越远越好。” 莫青松反而对他作侮辱一礼道:“帝君!在下要走了!太打扰你了。” 万极帝君脸色也气得发青,全身直抖不停。 这时,莫青松才脸色一沉道:“老魔头,告诉你,我母亲和叔伯们要有丝毫的损伤,哼,哼,他是你的独生子,我便杀了他再拿你算帐!” 万极帝君答不出话来。 莫青松又道:“我知道我母亲叔伯们你已送往黄龙谷,此刻我立时赶去,如在那里找不到我母亲伯叔们,哼!你这独生子也就完了。” 万极帝君双目一瞪道:“什么,谁告诉你他们在黄龙谷。” “哼!你不见萧儿逃出来了么?” “萧儿逃走之地不叫黄龙谷,也不是黄山。” “什么,此时你还敢欺人么?” “我决不骗你。” “那他们在哪里?” “他们在九曲洞。” “九曲洞。” 莫青松重覆了一句,正想问九曲洞的地址,突然公主晃身间出现在五丈外,冷冷的接口道:“莫青松,从此刻起,你已是白使者叛徒,你不用再问了,我不会再放你走脱。” 莫青松闻言大惊失色,道:“师伯母,这……难道我母亲和叔伯们不救了。” 公主蓦然叱道:“谁是你的师伯母,你母亲叔伯们救不救,我们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人影一闪,白使者和世外二老也到来。 他们分四面站着,显然是采取包围之势。 莫青松望了一下当前的形势,哀声求道:“师伯母,只让我救出母亲和众叔伯,我……我任你们怎样都行。” 孙老儿一听冷笑,道:“救母,哼,说得倒蛮中听,可是今日放你一走,从此武林便将重重浩劫,血腥遍地,莫青松,我看你死了这条心吧!” 莫青松并不去理他,又面向师父,哀求道:“恩师!你是知道的,我不得不如此。” 白使者双目一瞪,狂喝道:“少废话,你是自了,还是要我们动手。” 莫青松泪如泉涌,更加哀求道:“恩师!只要十天,十天之后,我到你老人家面前,随便怎样发落都行,弟子自知罪孽深重,难以偷生!恩师,就让我在十天之内救出母亲叔伯们再……” 他话未说完,公主已打断了他的话,叱道:“莫青松,今日就让你说烂了嘴,又有何用?“ 莫青松不禁仰天一声长叹,道:“天哪!你还要再捉弄我。” 这时,万极帝君一见这等情形,便想抽身离开。 他这里向后微微一动。 莫青松倏然脸罩寒霜,怒喝道:“老魔头,你再向后退走一步,我便取了你儿子的性命。” 万极帝君愕然怔住,道:“此地已无我插身的余地。” 莫青松猛然张口吐出一口鲜血,随即哈哈的狂笑起来! 他的笑声凄厉反常,最后已变成了血泪滂沱。发出来的是刺人心弦的哭声! 公主,白使者和世外二老都被这惨烈的哭声愣住了。 渐渐的莫青松收住了哭声。 同时他就在龙马背上朝地将公主深深一拜道:“莫青松,罪孽之身,不敢有辱神将公主英名清誉,请从此别!从此起,莫青松誓不用天威掌法及惊风掌法。” 他顿了顿,脸上又宠上一层早年的落漠之色,平静的道:“诸前辈刚才指责之急,莫青松本当从命,但救母心切,恕难随意。如诸前辈有兴,莫青松以海外传人及幽冥掌门之身份向诸前辈领教高招。” 他这话一出,白使者和公主厉声大叫道:“你这禽兽,你是死定了。” 莫青松仍然平静的道:“这是你们逼我这样做的。” 突然,无焰尊者纵身而前,大声插言,道:“莫青松,我这师祖你认不认?” 莫青松脸上露出一个平淡的惨笑,道:“师祖,你对我的看法如何,你容许我救母么?” “我的意见暂时保留。” “那请你暂站过一旁。” “你想怎样?” “我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无焰尊者也凄然一笑,真的走过一旁。公主、白使者和世外二老瞪他一跟,他有点尴尬的两手一摊道:“对不起,我真的暂时还分辨不出谁是谁非。” 他的话刚落,血魔忽地到来,一见莫青松,首先桀桀大笑,道:“小子,你真是嫌命大,既然已出本谷,为何又回来?” 莫青松怒道:“闭嘴!别忘了我们还有十日之约。” 血魔怪笑道:“我看算了吧!小子,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辰,还约什么?不过,你再能活着离去,小子,十日之约,我真不敢小看你了。” “哼!你瞧着吧!” 血魔忽然转口对万极帝君道:“孩子过来!你何必去趟这趟混水?” 万极帝君极其为难的望着祖师爷。 血魔笑道:“你怕什么?他真敢杀你儿子不成,那他也不要再救母亲了。” 这一语点醒了万极帝君,脚下一点也飘了过去。 莫青松冷笑一声道:“算你有种!” 啪!啪!啪!在昏迷的万极魔尊脸颊上连打了三个耳光,顿时肿了起来,万极帝君心痛得一阵怪叫。 公主冷叱道:“孽畜,你真要我们动手么。’ 莫青松更是冷冰冰的答道:“本掌门人无所谓,你们怎么来我怎么接。” 世外二老唰地抽剑在手,一句话也不说,双剑联手,唰!唰!唰!剑光绕顶,当先发难朝莫青松刺去。 莫青松一声冷笑,道:“好个不要脸的东西,我早就料到你们会联手群攻。” 鬼王杖抖起一片杖影,封住了门户。 左手运起掌功“怒海滔滔”,六芒指力丝!丝!点出。 世外二老的孙老儿怒道:“公主,你们不动手等待何时?” 白使者怔了怔大声道:“我们真要联手群攻么?岂不给武林人传为笑柄。” 孙老儿肃容道:“不联手群攻,试问我们谁能把他拾夺下?” 白使者想了想他这话也对,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了。 白使者一挫掌,高声喝道:“孽畜,你造孽太多,我不能再留你了。” 莫青松知道他就要出掌了,立时凝神以待。 世外二老趁机双剑又幻起了一道剑幕,卷向莫青松,莫青松鬼王杖也同时舞起一片耀眼的寒光。 就在这时,白使者呼地劈出一掌,掌风刚烈啸空。 莫青松心知他已发动天威掌法,幽冥鬼气也对了过去。 此刻以莫青松的功力而言已高上白使者一筹。 一阴一阳的掌力一触,发出了“波”一声轻响。 白使者当堂被震退了三步。 公主不再观战,她怒叱道:“孽畜!你想过自己的后果?” “除死无大灾,来吧。” 公主惊风掌应手而出。 莫青松明白公主的惊风掌已具有八成火侯,不敢硬接,鬼王杖舞起一片杖花,护住全身要害。 正在这时,白使者和世外二老双剑和天威掌同时袭到。 莫青松座骑尚放着万极魔尊,此刻他尚有用他之处,因此一来,他既要保护龙马和万极魔尊,立时捉襟见肘,手忙脚乱起来。 他用尽了全身之功力,运起鬼王杖法,真是杖魔如山,但也仅保得未曾受伤。 世外二老一见莫青松并不不施血魔化形,那么运掌比起两支剑来可要强得多,顿时收剑入怀,改用掌劲。 莫青松暗暗道:“今日看我真死在此地了。” 他念头方动,世外二老已同时一掌劈至,公主和白使者也发掌击来。 莫青松一声狂笑,无形中发动了护身罡气,一层无形无质的气劲,罩住全身,“蓬!”世外二老百年之身,动也不动。 莫青松却全身一晃,几乎掉下马来。 猛然间,公主和白使者的掌力又袭到,白使者的掌力先到,蓬一声大响,莫青松啊呀!一声大叫,背上又着着实实受了一掌,虽有罡气护身,也震得他脸色大变。 他人骑在马上也摇摇欲坠。 可是侧面公主的惊风掌力又快疾无伦的袭到,这掌力循虚走脉,要被击中哪有幸理! 莫青松猛一咬,在龙马背上一滚,跌在地上。 但他虽跌在地上,仍不忘龙马的安危,暴声喝道:“雪儿,快离开去。” 龙马一跃纵出了四人围攻的掌力之外。 万极帝君一见莫青松离开雪儿,而万极魔尊却仍伏在龙马背上,这正是救人的时机,脚下一点便向龙马纵去。 无焰尊者烟中突射奇光,藉身而起,随手一甩,蓝羽匕首一闪射向万极帝君,怒喝道:“不许你趁人之隙。” 万极帝君身形一顿,无焰尊者快似离弦之箭,早已纵到龙马之前,道:“雪儿!我非有害于你。” 随即纵起身形,在龙马背上接过万极魔尊昏迷的身躯,一掌按在他的天灵穴上,怒声道:“万极老儿,咱们可算是老友了,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你要不识像的话,便过来试试看。” 万极帝君愤怒得眼中冒火,但也无可奈何,厉声骂道:“我们总有一天会结清这笔帐的。” 无焰尊者不去理他,视线移往莫青松一边,环眼中突然蕴满了眼泪,激动异常,只见四人雄猛的掌力,已打得莫青松口吐鲜血。 但他仍拼尽毕生之力,在四人轮番的掌力下作困兽之斗。 而且这时,孙老儿也一掌拍出。 莫青松惨吼道:“今日我欲得活,哈!哈哈!” 接着是惨厉绝伦的狂笑声。蓬!他笑声未毕,孙老儿早一掌把他打得在地上连滚了四五转。 莫青松又哇地喷出几口鲜血。 他拼力的站了起来,唐老儿突叫道:“小子,你为何不运起血魔化形?” 莫青松狞笑道:“嘿!嘿!是的,我今日会死在你们的掌下,但死的是莫青松,决不是血魔,我宁死也不会运出血魔化形,让你放心!可向天下武林人说联手杀了血魔,但今天你们联手杀的是莫青松。” 说着,不禁发出了一声哈哈大笑,笑声震动四野。 白使者喝道:“孽畜!天下谁不知你莫青松是血魔?你休想今日会放你走。” 说罢,天威掌法打出,罡风如涛,压向莫青松。 无焰尊者两眼一闭,喃喃道:“孽债!孽债!这次他完了。” 一声暴响过后,忽听白使者哇哇大叫道:“你是谁?” 世外二老同时也叫道:“葛老儿,你救了他,你可知道他是谁?” 无焰尊者奇怪的睁眼一看,只见场中已多了一个黑衣老人,他愤愤不平之色,流于形表,愤然道:“唐老儿,孙老儿,你们是何等样人,竟联手对付这样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少年呢?他犯了什么十恶不赦之罪?” 孙老儿大声道:“葛老儿,你白活了一百出头,你不先打听清楚,他是谁?” 葛老儿的双眼一瞪道:“孙老儿,百年来难道我还不了解你邪心未泯么?轻妄好斗,不分是非,我不知道他是谁,你又知道?” “他是血魔啊。” “血魔又怎样?血魔就非死不可?” “他杀人无数。” “住嘴,孙老儿!我们世外三老虽数十年未入江湖,但谁不知要入江湖就是三人一起?你们两人到峨嵋找我,可知道我为什么不见你们。” 孙老儿哑然道:“这……” “别这这那那了,莫青松的事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这时,白使者刚才一掌被葛老儿接下,救了莫青松一命。早已感到愤怒,立时插嘴喝 道:“我是他的师父,你还有我了解他!” 葛老儿的突然轻蔑的朝白使者看了一眼,冷声道:你是他的师父么?呸!你不配!我由始至终就在这左近,我眼见耳闻莫青松流着血泪求你宽限他十日救母,再自动来向你请罪!而你却无动于衷,非置他于死地不可,这是什么师父?” 白使者哇哇大叫道:“今日我放他走,无异助武林掀起血劫,我怎能为天下人所唾骂。这孽畜人人得而诛之,我更有那责任。” 葛老儿的沉声道:“现在他已断绝师徒之份,什么责任也役有了,你与我闭嘴。” 白使者怒瞪了他一眼。 葛老儿冷眼望望他道:“怎么,不服气?不服气冲着我来好了!不相信我葛老儿收拾你不下。” 白使者全身一震,暗道:“他是世外三老中功力最高的一人。” 他正想着,葛老儿斥道:“你欲不敢便闭起嘴来。 随即他又转向公主,道:“公主,你是黑使者之妻,黑使者一代人杰,英明神勇,怎的你也这样糊涂?现在我告诉你们,青城山一役,莫青松化身血魔,屠了近二百个血魔宫门徒,自感造孽两手血腥,便奔至峨嵋自己寻死。” 孙老儿接口道:“他一死不正好,也免得惹出了这么多事来。” 葛老儿突然大喝道:“莫青松是我救的,一代大侠,武林奇葩,岂容他就此死去?” 孙老儿不屑的道:“好一个两手血腥的武林奇葩。” 葛老儿道:“死在他手里的人虽不少,但哪一个不是死有余辜?再说,他为了救母,母子人伦大道,岂有相应不理的道理。” 峨眉老人替莫青松力排四人,逐一指责。 至此,莫青松已经一刻的调息,跄踉的站立起来,突然走至峨眉老人的身前扑跪在地,再也忍不住痛哭失声,血泪俱下。 攻击他的四人却默然无语。 峨嵋老人一反咄咄逼人姿态,十分慈祥的抚着他的头顶,道:“孩子,别难过了。人生总会遭到挫折的,拿出勇气来,面对一切,你去吧。” 突然他又附在他耳旁道:“黄龙谷正等你去!别忘了快去。” 莫青松又再拜了几拜,转身又朝公主和白使者,连磕了三个头,公主和白使者也十分感动,身不由己的连退了三步,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却未说出来。 莫青松也未说一句话,立起身来,脸上笼着一层漠然之色,却步向雪儿。 无焰尊者急速的抱着万极魔尊的身驱奔了过来,特地交给了莫青松。 莫青松仍未出声,缓缓的屈膝一跪,这才接过万极魔尊。 正在这时,雪儿已奔了过来。 莫青松因受内伤,不宜纵跃,慢慢的跨上龙马,回头看了几人一眼。他眼中是悲痛和无奈的凄凉。 他在自己的心中喃喃道:“别了,恩师!师伯母,别了。” 他策马即朝谷口走去。 无焰尊者猛然身形一掠,纵至他身前,大声道:“你身受重伤,再遇人袭击,便无法低御了,我与你开道。” 他自顾自的向谷口迈开大步走去! 莫青松这时才微弱的道:“师祖请留步!晚辈能闯出谷口。” 无焰尊者却不理他仍向前走。突然,两条白影如飞奔来,正是兰儿秋儿,他们一见莫青松便大叫道:“青松哥……” 莫青松露了个凄然的浅笑。低声道:“兰妹秋妹再见了。” 他一阵黯然之色停在苍白的脸上。 秋儿早巳发现了莫青松受伤,惊奇道:“青松哥!谁打了你。” 莫青松未答她们的问话,却转头轻轻对兰儿道:“兰妹,别忘了刚才我在谷外对你所说的话,再见。” 他一提马缰,也就在这时,那听公主的声音,道:“兰儿秋儿过来。” 兰儿秋儿纵身到了公主的身旁,但双目却仍望着莫青松。 莫青松骑着龙马,在无焰尊者开道之下,消失在谷口了!他的背影却一直停在兰儿和秋儿的眼前。 渐渐地,渐渐地,兰儿秋儿的眼睛湿润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齐聚黄龙谷 莫青松和萧儿共骑龙马,星夜奔赴黄山。 莫青松更是心急如焚,母子连心,不怪莫青松心急。但莫青松还有疑惑不解之处,他一直疑惑着,暗道:“峨眉老人说母亲在黄龙谷,但万极帝君却说母亲在“九曲洞”,目前就在两种说法,但到底是那一处是真的?” 随后他也想到,“萧儿是从黄龙谷逃出来的,而且要那说假话的人,万极帝君的成分居多。” 不过最后莫青松也就不去想它了。 他和萧儿带着万极魔尊,龙马虽快速如风,也非一日可到,第二天才到近黄山的小镇,两人就在镇上寄宿一宵。 但他两人尚未住定,立见一个汉子持着一张纸条声言要见莫青松。 莫青松接过纸条一看,只见上写着:“黄龙谷在黄山独秀峰北面,独秀峰从此镇入山南行五十里即是,急去,迟恐生变。” 莫青松看后将纸条递给萧儿,道:“萧弟你看吧!但不知这寄信之人是谁?” 莫青松便问那汉子,只说是个长须老人。 莫青松想不起是谁,但认为这人并无恶意,略进饮食后,两人又带着万极魔尊走了! 他们依照那人所言,向独秀峰走去。 在路上萧儿感到奇怪,道:“青松哥,怎么我觉得不对?” “怎样的不对?” “不对不对,我从来没有到过此处!而且那四面的高山峻峙,我被困之处也不是这个样子。” 莫青松也奇声问道:“萧弟,你是怎么逃出的?你能说给我听么?” 萧儿道:“实际上我是被救出来的,当时那人点了我的穴道,离开被困之处很远之后,才将我拍醒,但他并不见我,也留了一张纸条,叫我速去血魔宫,我依照他的话,便与青松哥遇见了。” “啊!这倒是怪事?如果他是善意救人就该将人一齐救出才对,怎么只救你一人。” 莫青松想了一下又道:“那留给你的话指出你是黄龙谷被救,而你并末到过此处是不是?” “是的。” 莫青松立时大声道:“萧弟,我看此事定是一个诡计,诱骗我们来此入伏。” 两人一阵默然。 莫青松又狠声道:“我就不信他们能对我怎样?萧儿走。” 他一拍龙马,喝道:“雪儿快走!” 龙马展开四蹄,顿时飞奔。 片刻后,果然苍翠的独秀峰就在目前,莫青松想了想立时决定先上峰后,看清谷中形势,再纵骑入谷。 他一拍龙马,龙马飞奔上峰。 到来峰顶,莫青松与萧儿同时咦了一声。 原来峰顶早盘坐着峨眉老人。 莫青松一滚下马,恭谨的对他一拜。 峨眉老人对他微微一笑道:“你才来!” 莫青松呐呐不知如何答话。 峨眉老人又道:“你两人坐在我面前,让我告诉你吧。” 莫青松和萧儿坐了下来,但却满腹狐疑。 峨眉老人面容一肃,庄容道:“莫青松,自你到峨眉寻死遇见我后,我已认定你是一朵武林奇葩,但那时你已身具血魔化形之功,我就知道你必不容于江湖,故自你下山后,我也随即下山,访到万极帝君将你母亲叔伯们囚困之处,但我又不愿由我救他们,我要你自己救他们出来,以消减江湖对你的不满,所以当时我只救了萧儿,叫他赶去血魔宫助你一臂之力。” 莫青松啊了一声,道:“原来萧儿是老前辈救出的。” 峨眉老人点点头。 莫青松又问道:“这样说来我母亲并不在黄龙谷?” “唔,你母确如万极帝君之言,在‘九曲洞’。” 莫青松又啊了声,迷惘的望着峨眉老人。 峨眉老人一笑道:“你觉得奇怪么?你母亲在九曲洞,又如何叫你到黄山来?” 莫青松有点尴尬的脸上一红。 峨眉老人又笑道:“莫青松,你还记得当你离开我那蜗居时,我对你说了什么话?” 莫青松点头道:“记得,前辈要晚辈取得武林王鼎,称尊武林,不过……” 峨眉老人摆手道:“你不要说下去了,我知道你的处境,但是你不要怕,你的师父,师母伯叔终必会了解你的,而且武林至尊之位,你该把它当作一种责任看,举目天下武林大乱,要没有人来领导约制,眼看武林末日就到了。” 莫青松尚未答话,萧儿已高声呼道:“好啊!青松哥取回武林王鼎,坐镇武林,我萧儿万分的赞成。” 峨眉老人盯着莫青松问道:“你怎么样?” 莫青松脸上的肌肉抽搐一阵,终于激动的道:“晚辈遵命。” 峨眉老人这才含笑,道:“好,那么去吧!武林、王鼎就在下面黄龙谷中,现正由少林败类无悔老秃头守住,到时候,万极帝君老魔到来,你可捷足先登,龙马和万极魔尊就交给萧儿在此等你吧,我也在这里,不怕被人趁机救走。” 莫青松这才一拜,起身,转头看看谷中云雾缭绕,深邃难见。 峨眉老人又道:“别看那里云雾缭绕,实际只是万极魔女先来批布了一个阵势,听说万极老妖女夺去白使者记事,你既是他的弟子,想来破阵不难。” 莫青松应声:“是! 展开身形,便朝谷下飞纵而去! 片刻之后,他已到了谷口。 谷口竟然小得只能容一人进出,两侧的山壁天然的伸出,形成一个狭门般。这谷口大约有三丈长,如由一个功力高强之人守住谷口,真是一人当关,万夫莫敌。 莫青松站在谷口朗声叫道:“少林无悔老儿,你快替我把武林王鼎交出来吧,这原是我保有之武尊信物,也应仍归我所有。” 莫青松的声音铿锵爽朗,想来无悔决不会听不到。 但谷中除了回声嗡嗡之外,哪有无悔秃头的答话。 莫青松一声冷笑,又大叫道:“别以为布了这阵便能将我阻在谷外,要知原是那老妖妇窃取纪事中的阵法,岂能瞒得过我?” 莫青松说着,便一脚跨进了谷口。 突然,就在这时,两声木鱼之声敲后,无悔冷冷的口音传出,道:“莫小子,又是你么?” “不是我是谁?” 谷中无悔秃驴桀桀阴笑一阵,道:“周兄,你去把住谷口吧!” 莫青松一愕,大声道:“周兄,所称的周兄是谁?莫是九宫魔主么?” 无悔秃头又阴笑道:“他被你废去一臂,小子,他恨死你了,只要有他把守谷口,就是十个你莫青松也休想越得雷池一步。” 果然九宫魔主刚烈的声音传出,道:“小子,血债血还,断臂之仇我忘不了。” 莫青松又是一怔,随即恍然暗道:“外公如不表现仇我之态,怎能在血魔帮中生存?今日我取回武林王鼎恐怕不费吹灰力了。” 莫青松心中暗喜,口中却大叫道:“老魔,你可嫌活得命长么?小爷来了,看你又奈何得我?” 他脚下一点,猛然射进谷去。 猛然,九宫魔主一声暴喝,道:“小子你真不要命。” 莫青松立感有股掌风袭来,而且风声猎猎作响,显然十分强劲。 莫青松不知九宫魔主是何心意,正要挥掌封去。 但那劈来的掌风,半途忽收,只听九宫魔主,以传音入密之功,低声道:“外孙,你尽管以七成的功力出手,我佯作不敌,败逃入谷,你便追在我身后,我领你去取武林王鼎。” 莫青松心中暗笑,也传音道:“外孙知道。” 九宫魔主顿时暴喝道:“小子!你可敢接我三掌?” “莫说三掌,就是千掌百掌,我又何惧之有?” “好,接招!” 呼!九龙玄功应手劈来! 青瘴忽生,倒是真有那一回事似的。 莫青松一挫掌,打出幽冥掌功,蓬!一声轻响,九宫魔主连退了三步。 莫青松哈哈狂笑,道:“老魔!那日我放了你一命,今日你命完了。” 莫青松呼呼呼!连出三掌。 九宫魔主也出掌应战,但是每一掌均连连后退。 无悔秃驴隐在云雾之中,似乎十分着急,道:“周兄,你怎样?能抵挡住他吗?” 九宫魔主叹了一声,道:“老神僧,我自断臂之后,功力大减,恐怕已难再接下他三招了。” 无悔和尚又大声道:“那你就退回来吧,此阵神妙奥秘谅他小子也无能为力。” 九宫魔主应道:“神憎既有此吩咐,周某自然尊命。” 莫青松已听出九宫魔主对无悔和尚十分的客气,本来九宫魔主在血魔帮中身任护法,自是比三坛坛主高了一级,今日九宫魔主却要听无悔秃驴的吩咐,显然他已在血魔帮受到了降级处分。 九宫魔主虚应的劈出一掌转身就走。 莫青松大声喝道:“哪里走?今日你欲不交出武林王鼎,黄龙谷便是你们葬身之地。” 他展开身形,追摄在九宫魔主身后。 无悔哈市好似能见着他们,急叱道:“周兄弟,小子追在你的身后如何是好啊?” 九宫魔主也大声道:“神僧不要紧的,咱们就领着他在阵内转吧!相信他必会来得去不得。” “周兄弟好主意!他是自己找死!走。” 九宫魔主忽地横里一跃数丈。 莫青松也身形一闪,悄悄的衔尾而追。 这时,莫青松看见了无悔哈市肥大的身形。如以莫青松这时的功力不难赶过去,一举歼灭了他。 可是,听九宫魔主之意并不想要他死,莫青松暗思其中定有何原因,不然,就凭九宫魔主与他同负守住武林王鼎之责,乘他不备之际,还不是可以一掌结束他的性命。 莫青松只跟在他们的身后,心想:“我何不试问一下是何原因?” 顿时,他哈哈狂笑,道:“九宫魔主,无悔老秃驴,我这样对你们已算是很客气了,你们也恐怕有自知之明,我真要取得你们的性命,简直易如反掌。 九宫魔主立时反唇怒道:“小子是的!你如运起血魔化形,杀我们实在是报容易的,但你的目的是取得武林王鼎,那你今生也休想了。” 莫青松冷笑一声,道:“你这话怎么讲。” “因为武杯王鼎只我两人知道它放在何处。” “我杀一个,活捉一个逼问口供不行么?” 九宫魔主立时也哈哈大笑,道:“我两人共生死,这是帝君的命令,你能捉到活的么?” 无悔哈市微怒道:“周兄与小子饶舌作甚,走吧!引他入绝地去。” 莫青松对于九宫魔主那几句话莫侧高深,忖道:“他们共生死,如果杀了和尚,外公会死吗?” 突然,他心念一动,不禁恍然,暗道:“我如杀了老和尚,外公当不会跟着死,但他就不能再回血魔帮以策内应了。” 正在他暗想之际,蓦听谷外一个颇为熟悉的口音,朗声道:“祖师爷驾到,无悔坛主和九龙前任护法快出谷迎接。” 前面的无悔和尚和九宫魔主闻言大惊,老和尚大声道:“周兄,你看怎么办?” 九宫魔主停了停道:“神僧,此谷是以你为主,你看怎么办?” 无悔和尚忽道:“周兄这样!我绕道迎接祖师爷,你在此与小子周旋!只要祖师爷一到就不怕小子不俯首就擒了。” 莫青松一听血魔忽然而来,也大感意外,可是他一听哈市对付他之策,心中又暗喜。 果然,无悔和尚话完,身形一偏,已斜刺里闪入侧面云雾之中,立时不见,九宫魔主紧跟着也追了过去。 但瞬即又回来了,一把拉着莫青松的手,低声道:“他果真走了,外孙,快走!迟了,那老怪物一来就有麻烦了。” “是的。快走吧,外公。” 两人猛然展动身形,一溜轻烟般掠入深谷之内,在一处凸出的石崖之下,掘开二尺多深的石壁,猛然武林王鼎现出,九宫魔主取出送到莫青松手里,道:“外孙,祝你前途无量!” 莫青松面对这座武林王鼎,想起因它而生的事端,不禁黯然,不过同时峨眉老人对他训诫的责任之感,又使他凛然庄重,目射奇光。 莫青松十分激动的道:“外公,我要申张武林正义,使这座王鼎光辉灿烂,永为武林正义的象征。” 九宫魔主庄严的点了点头道:“是的,外孙人中之龙,正可为武林做番事业,而我却十分的惭愧。” 莫青松见九宫魔主缅怀昔日所作所为,黯然神伤。 倏然捉住了他的手臂,慷慨激昂的大声道:“外公如何这般的伤感?” “我一生背道而驰,古人云:多行不义必自毙。正是自作孽,外孙,我一身罪孽,还有什么脸见我辈武林中人? 莫青松炯炯的目光盯在九宫魔主的脸上,大声道:“外公,你的想法错了。去者已矣,来者可追!在不行时,也可引身自退,外公却千万不能自绝前程,武林多事之秋,正需要像外公这样有力的人。” 九宫魔主突然目光一亮,伸手按在王鼎之上,誓道:“我九宫魔主周鼎,有生之日,均服膺王鼎主人,死而后已!谨此立誓。” 莫青松为了加强九宫魔主的信念,立时也发誓道:“我莫青松也谨以有生之年,为维护武林王鼎而奋斗,人随鼎亡,此誓。” 他发誓之语刚落,人影一闪,一袭皂袍的峨眉老人已现身,笑道:“有志气,此鼎非你莫属了。” 九宫魔主蓦见蛾眉老人现身,他不知峨眉老人的来路,虽听那语气似非敌人,但也迅疾的退了三步,单臂一亮,喝问道:“你是何人?” 莫青松连忙道:“外公,他是前辈峨眉老人,请勿误会。” 九宫魔主一听是世外三老中的峨眉老人,他乃前辈中人,此时九宫魔主欲一心向善,立时庄重的纳头便拜,道:“峨眉老人,世外仙人。周鼎有眼无珠,望乞恕冲撞之罪。” 峨眉老人扶他起来,道:“难得你放下屠刀,老儿先向你致贺。” 九宫魔主唯唯道:“岂敢。” 峨眉老人立时呵呵笑道:“莫青松,今日你重得武林王鼎,立下重誓,以维护王鼎为己任之日,便有周鼎立誓服膺,不能不发个利市啊。” 莫青松与九宫魔主不禁愕然。 峨眉老人望了两人一眼,继道:“血魔二度为人,变本加厉,多留他一日,便多丧生灵,不欲就今日将他除去,以绝后患。” 莫青松道:“启禀前辈,我与他曾有十日之约,现时间未到,如何向他下手?” 峨眉老人想了想道:“江湖之约,岂是一成不变的,只须言明,便可相斗,何需再等那十日之约?” 说着他自怀中取出了万年犀角,递给莫青松,道:“王鼎我暂保管,你就向他挑战吧。” 莫青松接过万年犀角,应声:“遵命。” 便要掠身谷外。” 九宫魔主双目一转,立道:“外孙且慢!既然如此,何不将那和尚一起除去?” 说着,便将自己的计划说给莫青松听。 莫青松听了,点头照计而行。 峨眉老人含笑点头,袍袖一拂已走了! 莫青松立时大叫道:“周老魔,你今日如不交出武林王鼎,我不与你甘休。” 九宫魔主也大叫道:“莫小子,你要逼人太甚,我便与你拼了。” 说着他施了眼色,便朝谷处飞掠,莫青松一闪身影,随后就追,口里仍然大嚷道:“周老魔,你别走!有种就再接下我几掌。” 九宫魔主也大嚷道:“我承认非你敌手,但武林王鼎,你也别想。” 他奔行迅速,左转右绕,片刻间已快到谷口,立时张口大叫道:“小子厉害,神僧快来。” 无悔和尚敲了两声木鱼,锐声笑道:“周兄别慌,有祖师在此,谅小子无能为力了。” 九宫魔主只一味的大叫道:“神僧快来啊,我快被小子追上了。” 莫青松朗笑,道:“周老魔,你以为那老秃驴来了,就救得了你么?还不俯首纳命来?” 接着运了三成功力劈出一掌幽冥鬼气。 九宫魔主也打出一记九龙玄功,两人故意弄成巨响,蓬!一声大震,九宫魔主哇的一大叫,道:“小子,别吹大气了。” 随即他又大声道:“祖师爷,此子不除,血魔帮一派永无宁日。” 血魔在谷口笑答,道:“我与他有十日之约,今日恐怕帮不了你的忙了?好在王鼎仍在,你两人就好生应付他吧。” 无悔和尚已幌身而至。 莫青松听了血魔的话哈哈大笑,道:“老魔,你如要提早,就在今日一决胜负,莫青松愿意奉陪。” 血魔厉笑,道:“莫青松,你可是活得不耐烦了?” “反正是一搏,迟早都是一样。” 血魔尚未答话,无悔和尚已桀桀阴笑两声,道:“莫青松,今日你进黄龙谷易,要出就难了。周兄,我两人联手挫他,看小子能逞威几时。” 他这一说,九宫魔主与莫青松正中下怀。 九宫魔主怒喝道:“莫小子接招。” 莫青松哼了一声道:“这一掌你两人之中有一人名登鬼录。” “废话!” 九宫魔主与无悔和尚当真联手呼地一掌打到,莫青松怒喝道:“老鬼,那是你自作孽,小爷超渡你?” 顿时他运起十成功力,一掌罩向无悔和尚。这时九宫魔主猛的掌势一变,他与无悔和尚并肩而立,近在咫尺,单掌一扬,与莫青松的掌力同时罩向老和尚。 老和尚一见九宫魔主掌风变势,一声狂怒,道:“你……”但那容他将话说完。莫青松与九宫魔主的两股掌风一合,他“哇!”的一声凄厉惨吼,鲜血狂喷。 但他并未断气,躺在地上身子一阵剧烈的挣扎,惨厉的叫道:“周……你反……” 莫青松“丝!”一记六芒指力点出,戳中他的左胸室,无悔和尚哼了一声,当时了帐。 九宫魔主忽然一纵退出了一丈,大叫道:“莫小子,你杀了神憎,血魔帮与少林寺均不会饶了你。” 莫青松哈哈大笑,道:“无悔老鬼!少林高僧竟落藉你血魔帮中,死有余辜。” 说着又哈哈大笑,狂傲之态,流露无余。 忽然一个阴恻侧的声音在一旁发话,道:“你得意什么?难道你们那卑鄙的勾当,我看不见么?小子,凭你们露这一手,你的武林地位就算丢了,桀!桀!” 莫青松转身见是血魔,冷笑一声,道:“你朽骨重生,活得不易,要是你知趣的话,就赶快退出此谷,还可赴你我之约。” 血魔桀桀笑道:“小子,你这话更见卑鄙了,我一走你好与那九龙孩儿轻易的取武林王鼎,是么?桀!可惜你的好梦被我闯破了,是不是?” 莫青松趁机怒道:“那你可是要提早一搏?” 血魔一双碧绿的目光冷冷一瞥九宫魔主,道:“小子,你既有此兴趣,尽管来吧!但你别想得到武林王鼎,而且那孩子的性命要留下。” 九宫魔主闻言脸色一变。 莫青松地冷笑一声,身影一晃,已挡在九宫魔主身前,低声道:“外公,此处已没您的事了,快走吧。” 随即他两目盯住血魔道:“你办得到吗?” “我如办不到还说个屁。” 血魔碧绿的目光大盛,枯槁干瘦的身影好似胀大了些,怪笑道:“小子,你也会血魔化形之功,我们何不互以血魔一斗?” 蓦地,他碧绿的眼色渐渐现出魔影,分明他在施展血魔化形功。 莫青松心念电转,暗道:“我有峨眉前辈的万年犀牛角在身,斗将起来,我却占了不少的便宜,岂又会怕他。不过,他功登造化,一时要收拾他,确实不易!可惜立誓不再用惊风掌,否则斗至酣处,我忽出此掌,定能收拾他。 他想着便朗然答道:“血魔化形之功本是你所授,我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以为我会惧你么?” 顿时他也施展血魔化形功,红光立现。 血魔虽先莫青松运功,但他血气未复,却与莫青松同时运起血魔功,顿时变了两团有形无质的魔影,互相对视。 九宫魔主见了不禁大骇,虽然莫青松已是自己人,但他也知道一旦运起血魔化形,不论此人的禀性如何,化形之后就将丧失一部分原性,嗜杀残忍,立是他飞身退后,远远的躲开。 蓦地,血魔一声尖锐的厉叫,魔影掠空而起,便朝九宫魔主追去!魔影行动如风,快得不可思议。莫青松所化的魔影顿时也是一声凄厉夺魄的锐叫,掠空而起,两个魔影在空中猛然狂扑。 “吱!吱!”两声凄然的叫声,魔影同时坠地。 九宫魔主冷汗直流,哪里敢有一刻的停留,没命的朝黄龙谷中狂驰,自在深谷之中找了个崖深处藏了起来。心中却仍然直冒寒气,暗道:“好险,血魔近身,无功可救。” 但莫青松这时却在与血魔作性命之搏,两人互视了一阵后,猛然又各发出一声凄然厉叫。扑了过去,血爪同抓。两人同时一阵血气腾腾,血气所化的红影一黯,便即分开,略为调息,又作第二次扑击。 就这样两人连扑了十数次,两条魔影也渐渐的淡了下来。 这时,莫青松头脑有些晕昏,血气微感涣散,心想:“是时候到了。” 悄悄伸手入怀,拿出了万年犀牛角。 血魔并未放在心上,失声怪叫了两声,道:“莫青松,至多我两人是同归于尽,你只要不发出惊风掌,我此刻的血气虽没你充沛,但并不惧你。” 莫青松蓦地取出万年犀牛角,朝血魔胸前一插。 接着一声凄厉夺魄的惨然长叫,叫声盈谷。 血魔红影暴泻,血光迸发。 紧接着冲霄而起,带着喷般的鲜血,急速逃命。 莫青松知他受了致命的一击,也身如飘风,跟踪而起,衔尾便追。但他一面追赶,一面又散去了血魔化形功。 血魔只在黄龙谷中狂奔,口中更连连发出惨吼之声。 时间一长,他因出血过多,身形越来越慢。 莫青松赶了过去,运起幽冥鬼气,呼地一掌劈去。 “蓬”一声大震,血魔身子被震得飞出三丈,倒在地上。 但他两只碧绿的目光仍然逼视着莫青松,狞恶可怖。 同时他也未散去血魔化形之功,所以他倒地之处,只是一团血红的魔影。 莫青松一见,呼地又发出一记神功“怒海滔滔”,又将那团魔影打出三丈,可是血魔仍是那模样,莫青松连发两掌依旧对他丝毫无损。 莫青松自知普通的掌力对魔影无质之体,丝毫无用,而且也知道他想活是活不成了,只要他全身的血液流尽,自然死去。如要加速他死去,只需用万年犀角再戳他几个血洞,他多处流血,自然死得快。 于是,他手执万年犀牛角,便朝血魔走去。 血魔一见他手中的万年犀牛角,这才露出了惧容,哀声道:“莫青松,反正我是活不成了,而且我乃是三百年前的一堆白骨重生,死又何惜?只是我一番心事未了,空遗长恨!” 莫青松盯了他一眼道:“我不信你还有什么心事,你是三百年前的白骨,纵有心事,那也是三百年前的旧事了。” 血魔突然碧绿的眼睛之中,流下了两滴泪水,黯然点头无语。 莫青松回心一想:“他反正凶活不长了,我就任他说了心中的心事吧。” 立时他朗然道:“既然如此,你便散去血魔化形功,说说你那心事看,我莫青松虽与你不能两立,但你那心事如属可悯,我或能助你也未可知。” 血魔顿时双目中流露出一丝渴求之色,随即吃力的将血魔化形功散去,重现出他那枯瘦细小的身形,胸前尚在不住的流出鲜血。 莫青松谅他已再无攻击之力,将万年犀牛角重揣入怀里,道:“你有什么心事趁早快说吧,待会儿你流血过多,恐怕就要心有余而不足,有口也难言了。” 血魔的胸前鲜血仍然汨汨而流。但他目光凝视着莫青松,最后他艰苦异常的道: “莫青松,你能帮助我吗?” “你说,我如何帮你?” “我还有两个妹妹,在我还未成名时就失散了。我要你帮我找到我的两个妹妹。” 莫青松突然失笑,道:“现在我遵称你一声老前辈吧,你可知道这乃是三百年前的人和事?我还到哪里去找你的妹妹?” 血魔蓦地目射怒光,身子挺了挺,绝度痛苦般怒声道:“莫青松,我乃是将死之人,难道你不能答应我吗?” 莫青松柔声道:“老前辈。你别动怒!要是我能够帮你这忙,我完全答应,但是你妹妹已是三百年前的人物,我想能活到三百岁的人恐怕世上还没有吧?我要怎样个找法?这乃是无可奈何的事。” “莫青松,我并非一定要你我到我妹妹,只要找到我祖传的秘本,交回给门中之人也是一样,祖先遗物,我不愿传到我这--代而散失。” “好,这个我答应你,纵然我这一代找不到,我死时也会遗言下去,老前辈这你总该放心了吧?” 血魔这才脸上浮现一丝笑容,低声道:“莫青松,我感激你。” 片刻之后,他身上的血慢慢流干,也就闭目从容而逝了! 但血魔刚刚闭气,蓦然狂风突起,万极帝君手执寒光闪闪的宝剑,领着二十几个一色紫衣的手下,只见每人一把宝剑,飘身到来。 人未到已大喝道:“莫青松,你杀我祖师爷,劫我儿子,我不与你甘休。” 莫青松一看他们来势凶猛,突然心中电转,暗道:“血魔借血生还,我不能再留下后患。” 他根本不去理会万极帝君,呼的就是一掌劈向倒毙在地上的血魔的尸身上, “篷”的一声大震,血肉横飞,这下再也无法生还了。 他随即振身而起哈哈大笑,道:“万极帝君,你已来迟一步,武林王鼎已为我所取!至于你的儿子么,只要你说出我母亲伯叔们的下落,我也不难为他,如何?” 万极帝君阴阴的盯住莫青松,冷冷道:“真的吗?“ 忽地目光一转,见到无悔和尚的尸体,全身一凛,长剑震起几朵剑花,罩向莫青松,厉声道:“莫青松,武林王鼎,真被你窃去了?” 莫青松呼的一掌封去,大笑道:“武林王鼎,岂是你这邪魔之徒所能据有的?” 万极帝君剑光一紧,随即一挥手,叫道:“围住小子,今遭再任他走脱,我拿你们是问。” 二十几个紫衣大汉,轰然围上,每人手中的宝剑剑气寒冽,莫青松呼地打出几掌将那些大汉逼在十丈之外。 莫青松哈哈大笑,道:“万极帝君,你未获得金龙剑,真是太可惜了,想那金龙剑剑芒三丈,三丈之内取人首级,易如探囊。这二十几人虽也有名剑在手,可惜不在小爷的眼里。” 万极帝君一听,顿时暴怒,蓦地嘬口一声长啸,啸声悠长凄厉,冲霄而起。他这里啸声刚落,远远已有啸声相和。 转瞬之间,谷外山道之上,三条如电掣般的人影奔来,但见金光闪闪,莫青松认识那正是金龙剑的剑光。 不禁大为惊愕,大声问道:“万极帝君,今日你是倾巢而出了,好,我莫青松就趁此机会除你这老魔。” 万极帝君冷笑一声,道:“莫青松,今日不怕你上天入地,恐怕也逃不出这黄龙谷了。” 莫青松一声怒吼,劈面运起幽冥掌法一掌劈出。 万极帝君左掌呼地打出一记化魔掌,右手剑狂挥而出,大叫道:“上!” 二十几个紫衣大汉,都是血魔帮中上上之选的人物,每人在剑上也浸淫数十年,只是莫青松功力大高,所以施展不开。 这时万极帝君将莫青松逼住,已无顾忌,更加上后援又到,胆气立壮,二十几支长剑结成一座剑墙,罩将过来。 莫青松一见大惊,奋起神勇,狂劈出一掌,硬将来人封住。 万极帝君更大叫道:“上啊!别让小子有喘气的余地。” 二十几个大汉,又大喝一声,不顾自身的危险,猛又扑上,人未至,剑气已经袭人,莫青松至此已知今日必有一番狠斗,能不能脱险,尚在未知之数。 他心想:“要是我的鬼王杖在手,我就不怕他们了。” 蓦地,他想起身上的勾魂摄魄针,悄悄捞了一把在手。 这时紫衣大汉在万极帝君相催之下,没命的抢攻。 莫青松限于不能再用惊风掌和天威掌法。幽冥掌法和神掌“怒海滔滔”虽阴柔狠毒,终不及惊风掌与天威掌的霸道。 剑气而至,莫青松猛吸一口真气,排山倒海,呼呼呼!连出七掌,万极帝君与众大汉不禁一退。 莫青松猛然大喝一声,转守为攻,掌发如风。 众人连连退后。 莫青松观定有隙可乘之际,勾魂摄魄针蓦地连同掌风一齐打出。 紫衣大汉竟有十几人之多中针一麻,但随后便毫无感觉。 莫青松一见他们中针,心中暗喜。 扬声大呼道:“萧儿!萧儿快拿鬼王杖来。” 他为何不呼龙马?因此地人多势众,又各手执利器,龙马虽奔驰如风,终是一畜牲,恐遭不测。 万极帝君一听他叫拿鬼王杖,不禁厉声狂笑,道:“小子,今日你便拿孙行者的东海撑天柱来,也是没用了。” 莫青松大喝一声,又劈三掌。 谁知就在这时,一道经天金芒,忽然挥到,嘶的一声,在莫青松左肩上,划开了一道血口。 莫青松全身一凛,幽冥无形轻功立展,凌空抖身而起,人在空中朝下一望,只见来的三人是白岩尊者,黄龙子和护宫仙使。那手执金龙剑的正是黄龙子。 他怒吼一声,道:“黄龙子,你杀兄夺剑,还有面目再现江湖么?” 黄龙子似乎得意之极,笑骂道:“莫小子,数日前峨眉山的威风何在?哈哈!当日承赐厚掌,今日以剑报你小子,总算公平。” 说着他抖手一剑,朝空直挥,三丈的剑芒在莫青松脚底下唰的掠过,莫青松不禁掠出一身冷汗,暗想: “今日我恐怕要槽!血魔化形功已无能施展。” 正想着,金龙剑又已攻到,同时万极帝君也一声长啸,抖臂间也冲霄而起,手中金光打闪,逼射而至。 莫青松见形势十分紧急,猛打千斤坠,嗖的落地。 但二十几个紫衣大汉和白岩尊者,护宫仙使早在地上等着,相机制敌。 莫青松刚刚落地,他们立时暴喝一声,一拥而上,长剑一齐朝莫青松的身上招呼。 真是危险万分,命悬一发。 就在这时,一声清朗悠长的啸声急起,一道剑气凌空激射面至,一阵金铁交鸣的龙吟剑泻之后。 二十几个紫衣大汉和白岩尊者向莫青松刺来的宝剑一齐被荡开,随即剑光又是一闪。 “哇哇”两声惨叫过处,已有两个紫衣大汉,血溅当场。 人影一闪,现出了萧儿的身形,他满脸的杀气,一手执剑,一手握着鬼王杖,莫青松大喜道:“萧弟,幸亏你及时赶到,救小兄一命。” 萧儿将手中的鬼王杖抛向莫青松,大声道:“小弟来迟一步,杀。” 他手起剑落,金龙剑法,至高至精。 紫衣大汉,空有宝剑在手,只觉眼前一花,剑光已至,连招架的时间也没有,已是头颅落地。 顿时,惨声大起,头颅狂飞。 莫青松鬼王杖在手,大叫道:“元弟,你看着。” 他猛然手中的鬼王杖一抖一挥,立时有十几个中了射魄针的紫衣大汉,一声狂叫,痛彻心脾。 手中的长剑呛卿坠地。 萧儿这小煞星不知如何半日间功力大进,莫青松心想他定是得了峨眉老者的好处。 萧儿一见十几个紫衣大汉一齐抛剑呛踉,抢将过去,剑出如风,真是霎时血光暴现,惨不忍睹。 万极帝君一见,吼叫道:“黄龙子,白岩坛主!武林至尊谁属,在此一役,拼吧。” 顿时他势如拼命,朝莫青松扑去。 莫青松手中鬼王杖,抖出一蓬寒光,大喝道:“万极帝君,你的大限已到。” 黄龙子金龙剑一阵狂挥,剑光冷寒至极。白岩尊者也展开武当剑法,剑剑均抖出朵朵剑花,护宫仙使却剑法平平,可是他单掌收藏,显然包藏祸心。 几个武林顶尖高手围攻莫青松。 莫青松也毫无惧色,展开鬼王杖法,寒光罩体,杖影如山,几人空有宝刀宝剑,却无法近莫青松的身边。 这时萧儿独力斗住七八个尚留性命的紫衣大汉,同时他更从死去的紫衣大汉身上得到了一口宝剑。 他已得到金龙剑法的神髓,这一展开,真是神威凛凛。 可是,忽然间只见一条人影从黄龙谷中疾奔而来。 莫青松从如山杖影中见是九宫魔主,心中暗喜,却大喝道:“周老魔,你为何不逃,还敢来送死?” 九宫魔主故意装得暴怒的神色,虬须根根倒竖,怒吼道:“好小子!你杀祖师,又杀神僧,我九宫魔主要非为了守护武林王鼎责任重大,早与你拼个你死我活。” 莫青松大笑道:“现在也还不迟啊。” 万极帝君听到武林王鼎尚在,并未被莫青松夺去,略现贪色,大声道:“周兄辛苦了。” 九宫魔主道:“那是属下份内之事,岂敢邀功?” 万极帝君突然道:“此地每一口剑均是无坚不催的宝剑,拾一口毙他小子。” “是,遵帝君之命。” 万极帝君更大声道:“从此刻起,你恢复本帝君护法之职。” “是。” 九宫魔主从地上拾起一口剑,莫青松知道他必要向万极帝君下手,蓦地一念陡生,暗想:“他要向万极帝君下手,将万极帝君一剑刺死,本是好事,但却不能让到本谷的人走脱一个,否则消息走漏,传到万极魔女的耳中,她夫死子亡,定会拿我母亲伯叔们出这一口气,凌迟处死,那便非我所愿。” 他这样一想,又估计着自己一方的实力,却不足以将来人一网打尽,立时心中十分焦急,便以传音入密之功,向九宫魔主阻止道:“外公,您想制死万极帝君么?因母亲伯叔们囚在九曲洞中,而此时又无力将这些来人一举成擒,所以,此刻尚非其时。” 莫青松望着九宫魔主的脸色变了变,随即听到他传音道:“外孙,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不除去他等待何时?” 莫青松一面将鬼王杖舞得风雨不透,一面心中暗思对策。 忽又听万极帝君发话问道:“周护法!那王鼎藏放之处妥当么?如有何闪失之处,你可吃罪不起。” 九宫魔主一面提剑而行,一面答应道:“帝君放心,决无差错。” 万极帝君剑风丝丝,连刺三剑,莫青松鬼王杖法一抡,寒光罩体,万极帝君攻不进杖影之中。 转头又问道:“我两人联手攻他,神僧一个疏忽,着了小子的道儿。” 万极帝君蓦地一笑,道:“小子为何不毙了你?大概他是看在一点血亲的份上。” 九宫魔主听了这话,心中吃了一惊,莫青松也微感意外。 可是九宫魔主不亏为人老心奸,立时暴怒,道:“帝君想我九宫魔主周鼎,也在江湖上成名露脸的汉子,自被魔尊斗败归属血魔帮之后,无不忠心护主,今日帝君既对属下怀疑,请从此告辞。” 猛地,他向前走的身子,疾向后掠。 这时,莫青松要九宫魔主使万极帝君深信不疑顿时大声,道:“万极帝君,总算你还聪明,要非我母亲是周老魔的女儿,他就是有十条性命,恐怕也死在我手里了。” 万极帝君转头道:“周护法,如何,你听见了么?” 九宫魔主一时不知莫青松的意图,大喝道:“小子,我九宫魔主是什么样人,岂要你手下留情。” 莫青松哈哈大笑,道:“外公,你别装模作样,纸是包不住火的,无悔老和尚不是我们两人合手将他干了的么?你还赖什么?” 万极帝君一听大惊,亦复大怒。九宫魔主更不知道莫青松是何用意。 但是莫青松未待两人出声,又复大笑,道:“万极帝君,你听到没有,像这样的叛徒,还留着他?要我早就将他碎尸万段了。” 莫青松心中又是一动,急又大叫道:“万极帝君,你看他未交出武林王鼎,就想一走了之,这分明是不想再交出来了。” 万极帝君怒不可遏,剑光一撤,转身望看九宫魔主厉喝道:“周鼎,你做得好事?” 九宫魔主心中急,已知道莫青松是用了反激之计,他的目的是要万极帝君加倍信任他,才好乘机下手,不禁心中暗骂道:“外孙,你也太过冒险了,要知此计一下弄得不好,就要弄巧反拙,自坏了大事。” 但他也不得不假装愤怒疾首,也厉喝道:“帝君,我问你是信我还是信他?这一点反间计用出来,你便被他所激,八十岁老娘倒绷孩子之手,帝君还能成什么大事?我说没有,信不信由你?” 万极帝君全身一震,猛如醍醐贯顶,猛然省悟。 第一百一十八章 帝君驾崩 莫青松却又在大叫道:“万极帝君,你还不杀他,等待何时?否则你就将悔之晚矣?” 万极帝君这一清醒过来,顿时厉笑道:“莫青松,你别再油腔滑调了,我险些中了你的奸计。” 转身又对九宫魔主说:“周护法,本君不该怀疑你,尚请恕谅。” 九宫魔主一见万极帝君如此,知道莫青松之计成功了。连忙道:“帝君快别这样说了,属下承担不起。” 莫青松也顿时面色一沉,怒喝道:“周老魔,便宜你了!他日相遇,小心你的脑袋。” 万极帝君哈哈长笑,道:“小子,你枉费心机了。” 莫青松更加怒喝道:“万极帝君,我的话你不信,终有你后悔莫及的时侯。” 他说着蓦地鬼王杖法一变为无名剑氏的金龙剑法,一抖一划之间,人随杖起,划出一道道的杖影,破空生寒。 护宫仙使剑招略弱,一个接架不住,哇的一声惨叫,胸前已为莫青松一杖击出个血洞来,倒翻在地。 万极帝君大吼一声:“周护法,我们一齐上。” 两人展动宝剑,朝莫青松刺削而来。 莫青松即又传声对九宫魔主道:“外公,孙儿心生一计!现在万极老魔对外公已经深信不疑了,外公何不引他至深谷之内,藉言取鼎,趁机下手刺他?这样此处之人未亲眼见老魔丧身,自然不妨事了!即使他们归去报与万极魔女,也只以为帝君已取宝他往,便可保住我母亲伯叔们的性命,待我们去救援了!外公以为如何?” 九宫魔主听着,觉得此计甚妙,可是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正在此刻,忽见蓝影和白影一闪,现出了无焰尊者和公主两个女弟子秋儿,兰儿三人。 莫青松一见,心中暗里嘀咕,心想:“她两人来干什么?师伯母心愤我练有血魔功,更有除我之心,难道又是派这两女来与我作对么?” 但他转念一想,蓦地大叫道:“师祖,你老人家来得正好,我虽被他们围攻,但自保尚无问题。如今要紧的是速取得武林王鼎,免再被老魔据有,王鼎在深谷之内,此刻无人看守,师祖!去吧!此刻下手是再好也没有了。” 说着,他鬼王杖一摆,朝万极帝君狠攻了两招,转头朝无焰尊者施了个眼色,同时对万极帝君大笑道:“万极帝君,今日恐怕你是再也保不住武林王鼎了。” 无焰尊者一见莫青松施眼色,便知定有蹊跷,哈哈大笑,道:“哪有这等便宜的事,我老祖交运了。” 随即对兰儿、秋儿道:“你两人留在此处,看着助他一臂之力,我去去就来。” 说罢,摆动蓝衫,便朝谷内奔去。 万极帝君一见,心中大急,朝九宫魔主大叫道:“周护法,他去了有妨碍么? 九宫魔主一口真气逼得脸色惨白,也急道:“帝君,那可保不定,怎么办?” 万极帝君一声怒吼:“那还不赶快去先取出护住。” 万极帝君和九宫魔主长剑同时一撤,展开身形也朝谷内如飞而去。 莫青松暗中一笑。 蓦地,鬼王杖一抡,掠身两丈,定住身形,面对黄龙子,道:“黄龙子,你杀死你大哥,夺了他的金龙剑,像你这种大逆不道之徒,我恨不得将你剁成肉泥。” 黄龙子冷笑,道:“可惜你莫奈我何。” 金龙剑一挥,一道金芒射向莫青松。 莫青松鬼王杖舞起一团寒光,护住全身。 这时萧儿已杀得满身是血,二十余个紫衣大汉,只剩下了几个。 莫青松正叫他过来,两人合力将黄龙子除去。 但正在这时蓦听雪儿嘶叫之声远远传来。萧儿喜道:“青松哥,师父来了! “萧弟,你可曾拜谁为师?” 萧儿垂声道:“小弟之师便是那位老前辈。” 莫青松不禁喜道:“原来你已拜峨眉老前辈为师,当真可喜可贺。” 他的话音一落,猛然间一个快得不可思议的人影,一晃而至。黄龙子蓦地大声叫嚷起来。 因为他手中的金龙剑不知不觉间忽地脱手而去。 随即人影一定,现出了皂袍长须的峨眉老人来,他手中拿着那柄千载不遇的龙剑,连称:“好剑!好剑!不枉金城子辛劳三载了。” 莫青松一见峨眉老人夺了黄龙子手中的金龙剑,一声断喝,手中的鬼王杖尤如风暴雨般罩向黄龙子。 黄龙子大叫一声,展开两掌,呼呼劈出二掌,人便疾忙纵退。 莫青松喝道;“今日你休想再脱得身了。” 手中一紧,如影随形,鬼王杖如灵蛇般点向他胸前。 黄龙子本身的功力并不甚高,原先只得力于金龙剑,此刻金龙剑一经峨眉老人夺走,立时显得捉襟见肘,招架不住。 莫青松这一杖眼看已点到他胸前,已危急万分。 他知不能幸免,便闭目准备受死。 莫青松见他闭目等死,冷笑--声,道:”我成全你吧。” 鬼王杖一抖,便要朝前一送。 立听峨眉老人喝道:“且慢。” 莫青松急切间鬼王杖一撤,愕然回顾。 峨眉老人单指一扬,两道指风疾射而出,点了黄龙子的穴道,他微哼得半声,便萎顿在地。 莫青松道:“前辈,此人杀害金城子,死有余辜,前辈可是要饶他一死?这样就太便宜他了。” 峨眉老人对莫青松笑道:“冤有头,债有主,一会便知道了。” 莫青松点了点头,转头见武当白岩尊者目露惧色,似有逃意。 莫青松笑了笑,道:“白岩老怪物,我看你趁早打消逃念,你也不想想,此时此地何人能逃出?想你与阿信尊者、无悔和尚一样,均是身属空门,竟然为虎作怅,你还有面目回武当么?” 白岩尊者不敢动了,这时兰儿与秋儿忽然道:“青松哥,你不理我们了。” 莫青松望了望两人道:“你们是师父叫来的,还是自己来的?有什么事情待此事了后再说好了。” 他说着,龙马的蹄声已近,片刻间已驰到,背上端坐着一人,莫青松举目一看,原来是易阳子。 龙马一停,他蓦然滚下马,先朝峨眉老人一拜,道:“先谢过前辈,恕晚辈要为金城兄报仇了。” 峨眉老人颔首道:“你动手吧。” 被点住穴道的黄龙子一见了易阳子到来,脸色顿时形灰败,立时双目紧闭,躺在地上不声不响。 易阳子双目含煞,亦复泪光莹莹地走向黄龙子,道:“黄龙子,你睁开眼晴来看看我是谁?” 黄龙子只是摇头不作声。 易阳子怒道:“孽畜,你为何不敢睁开眼睛?你既敢杀大哥,难道还不敢看我么?像你这种人,还会有悔过之心?” 黄龙子这才低声道:“事已至此,徒恨无益,你下手吧。” 易阳子咬牙怒道:“当初你杀大哥之时,可曾知道也有今日?” 黄龙子蓦地抬起头来,两道目光射出凶狠之色,大声道:“要杀要剁听由尊便,但我杀大哥取金龙剑也是出于无奈,万极帝君闭我七处隐穴,要胁于我,我有什么法子?” 易阳子忽地大声惨笑,道:“黄龙子,亏你说得出口,万极帝君就是将刀剑架在你颈项,将你身首分离,你也不能做这种事,你为了救自己性命,不惜牺牲大哥,你还算人么?” “事已至此,骂我又有何用?你下手吧?” “我当然要下手,我易阳子虽然一生还未杀过人,但是对你我不仅下得手,而且……” 说着他从地上拾起一把剑,转头向莫青松道:“莫小侠,这孽畜杀我大哥,小侠是亲目所见,他是以哪只手杀的?” 莫青松已知他的意图,答道:“当然他是右手杀的。” 易阳于又惨笑一声,陡的厉声道:“黄龙子,这是你自作自受,你可怨不得我。” 他手起剑落,黄龙子--声惨叫,整条右臂已被齐肩削下。 他在地上一翻滚,惨痛之声不绝。 易阳子双目发赤,毫无怜色。又叫道:“大哥与你何怨何仇,你竟狠心下得了毒手。大哥英灵有知,大哥,看我今日杀这狼心狗肺的东西。” 他一扬剑又斩下了黄龙子的左臂,鲜血飞溅。 黄龙子痛绝狂呼道:“你赶快杀死我吧。” “哼!我要十倍于大哥的痛苦,才会结束了你的性命。” 嘶!他一剑又刺在黄龙子的左眼之上,狂怒道:“你这瞎眼的东西,你能认识义之所在?人的眼睛生来是见义的,你却见利而忘义,还要这双眼睛何用?” 说着一剑又刺瞎了另一只眼腈。 蓦地,黄龙子一声凄厉的狂吼,张开口狂喷了一口鲜血,人便昏了过去。顿时间,易阳子也像疯狂了一般,一阵如雨点般的乱剑刺去,他一面刺,一面也全身狂抖,脸也发青,呛啷一声,长剑落地,便嚎陶大哭起来。 他哭声悲惨,真有使风云变色之惨! 兰儿与秋儿不觉也陪他暗暗饮泣! 其余几人也黯然神伤,转头他望,因知易阳子积恨在心,藉此消泄,对他身心只有好处,所以并无一人前去劝慰,任其尽情的大哭。 谁知就此一下疏忽。 易阳子猛地疾如电闪,一把捞起抛在地上的宝剑,猛地朝自己心窝中一插,只听一声狂笑,道:“大哥……” 随即像泄了气的皮球般,一声长长的哀叹,易阳子就此悲壮的逝去了!大家正因易阳子的自刎而震惊、悲痛之际。 黄龙谷之内也传来一声凄厉夺魄的惨叫声,这叫声震动全谷,恰像一头万年的猛兽受到了致命的一击,倾生命的全部长吼一般! 在场之中除了莫青松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外,其余均惊愕变色。 尤其是白岩尊者和仅存的几个紫衣大汉,更紧张万分。 可是莫青松虽知是怎么一回事,却也放心不下。双目一面监视白岩尊者等人,同时也注意谷内的动静。 就以此刻,谷中暴出莫青松的狂笑,道:“帝君老贼,你也有今日!” 随着他便大叫道:“萧弟、兰妹、秋妹,决不能放走一个在场的血魔帮人。” 他话声一落,蓦展鬼王杖猛罩向白岩尊者。 白岩尊者见机得快,又随时随刻在打着逃念,玄玄剑法一展,一片剑风裹住全身,运起轻功,发脚就奔。 同时他大叫道:“帝君已崩,还不快逃命。” 几个紫衣大汉一听,亡魂俱没,哪还再顾得其他,顿时大乱,抱头乱窜。 莫青松哈哈大笑,道:“白岩老怪,你走不脱了。” 萧儿一听莫青松的警告,早已腾身而起,白虹经天一闪,已有惨叫声起,兰儿秋儿也不怠慢,惊风掌一亮,挡住了几个紫衣大汉的去路,她们是有心在莫青松面前显功,三招两式已毙了三个紫衣大汉。 莫青松不待思索,纵身上了马背,一声刚朗的长嘶,雪儿已掠空飞纵,两个起落,已赶上了白岩尊者。 白岩尊者仍然剑光护体,裹得密不透风。 莫青松冷喝道:“老怪,你认命了吧?” 猛然运出八成幽冥鬼气,一掌居高下击,蓬一声大震,白岩尊者虽曾运剑护身,但哪里能抵住这般强劲的掌风? 他剑光一缓,人也跟着跄踉了三步。 莫青松算得奇准。 紧接着一拍龙马,微运内力一按,龙马猛然下降,莫青松寒光闪闪的鬼王杖立刻呼地平扫而出。 白岩尊者只啊了半声,连头带肩己被劈成两段,血溅两丈。 莫青松这才深深才呼出了一口气,反而默默无言,喃喃道:“武林杀戮过重,我还应留恋什么?” 随听峨眉老人接声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何况他们都是积恶如山,死有应得!莫青松,你并没有做错,万不可生出退出武林之心,你还有重大责任在身,切记。” 魔青松唯唯道:“是,前辈!晚辈自知责无旁贷。” “那就好,我先走一步,万极魔尊,我点过了三处穴道,尚留在峰顶,你自去带他吧!” 说罢他又向萧儿招招手,萧儿恭敬的走了过来。 峨眉老人便将取自黄龙子之手的金龙剑交给他道:“萧儿,你暂时便随在莫青松身侧,助他登上武林至尊之位,主持武林道义,一年之后到峨眉山找我吧!这把金龙剑交你,但此剑太过锋利,而你又杀气过甚,记住师父的话,无论如何,不得妄杀一人,否则师父不仅会不认你,甚且会追讨你,听到设有?” 萧儿拜倒在地,答道:“徒儿不敢忘师父金言。” 峨眉老人凝视萧儿一眼,转头对莫青松道:“好自为之,我走了。” 莫青松恭身,道:“前辈,后辈有一言禀告。” “你说吧。” 莫青松幽幽道:“晚辈自练成血魔化形之后,多方责难,晚辈想救出母亲叔伯后,愿放血散功,不知前辈以晚辈此举当否?” 峨眉老人一听怒道:“莫青松,你这是什么话?你可是想要推卸为武林维持正义的责任么?你放血散功,那不就是自绝生命?不行,万万施不得。” 莫青松拜倒在地,道:“青松一身杀孽,只要再世为人,并非想推卸江湖重任。” 峨眉老人目光一转,问道:“你这我就有些不懂了!你放血散功,还能活得了?” 莫青松微微一笑,道:“前辈但请放心,恩师救我育我,我不能使老人家遗憾终生。” 峨眉老人点点头,道:“你既有此番心意,而又不坏了大事,辜负众望所归,我也无话可说了,萧儿杀气过重,你严予督导吧。” 说罢,他袍袖一拂,一阵清风起处,人已不见。 萧儿立时也对莫青松道:“青松哥!我去将万极魔尊带来。” 莫青松应允道:“你去吧。” 转头只见无焰尊者身如飘絮从谷底而来,他一见莫青松便大声道:“青松儿!你妈她们呢?” 莫青松答道:“我娘和伯叔们在九曲洞中囚禁,我正要去救她们。” 无焰尊者啊了一声,道:“九曲洞!那是天险之地啊!” 莫青松一听无焰尊者那口气,喜道:“师祖知道九曲洞的所在地么?” 无焰尊者摇头,道:“我只听说九曲洞凶险万分,但并不知在哪里。” 他未等莫青松答话,继道:“现在且慢说九曲洞之事,我想只要有这么一个地方,总能找到的,一会儿,泰山,华山二老,公主和你师父就要到来,你准备如何应付?” 莫青松闻言--怔,道:“他们难道对我是血魔之事,仍不放过?他们找我有何目的?” 无焰尊者双目炯炯的盯视着莫青松,立时肃然道:“师侄孙,想你是个聪明之人,你虽有峨眉老人全力支持,并誓不再用师门武功,但此事并未了,所以我特别带兰儿和秋儿先来一步通知你,好让你事前有个准备。” 莫青松立时目射寒光,道:“师祖,他们真是如此逼人吗?” “因你与武林祸福,关系太重,他们不得不慎重处理。” 莫青松微哼了半声,面罩寒霜仰首望天,半晌默言无语。 就在这时,九宫魔主从谷内大踏步而来,他满脸的坚毅之色,手中提着一颗人头,他一双环眼圆圆的睁着,走到无焰尊者和莫青松之前,激昂大声道:“外孙,我杀了他。” 他将万极帝君的人头高举,脸上的表情激动无比。 “外公,你辛苦了!万极帝君作恶多端,死有应得。” 九宫魔主大声道:“是啊!松儿,今日我万分的激奋,你看不出么?松儿,他杀了你爹爹,你为何显得这么平静呢?” “是的,外公!松儿一直也未忘却父仇,但母亲性命攸关,我要从速救援。外公,你知道九曲洞在什么地方么?” 九宫魔主突然显出悲容,道:“是的,我知道九曲洞的所在,莹儿就囚在其中。他们竟不允我去见我的女儿,我却未进去过。松儿,那地方十分的凶险,你还得要小心。” 莫青松点点头。 蓦地,他转头对无焰尊者,道:“师祖,他们什么时候来呢?我已有了决定。” 无焰尊者凝视着他,问道:“你决定了什么?” “到时自知。” 忽然,兰儿开口道:“你们看,师父他们来了!” 大家转头望去,果见公主和白使者,两位老人远远而来。 兰儿和秋儿便要迎上去。 莫青松脸上的神色一整,正色道:“兰妹,秋妹,且慢,小兄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两位可肯助我一臂之力?” 兰儿秋儿闻言止步,道:“青松哥,有何吩咐,尽管吩咐,小妹们只要力所能及,决不相辞。” 莫青松黯然道:“小兄只要救出母亲叔伯们后,除对玲儿留恋难舍处,此心已一无牵挂,两位小妹如愿相助,可否在十日之内去一趟洪泽湖畔,将玲妹带到此山峰上等我呢?我要见她一面。” 兰儿秋儿脸色惨变,问道:“青松哥,你想做什么?” “现在不要问我,你们答不答应我这件事?” 兰儿和秋儿道:“只要师父答应,小妹必定能做到。” “我想你师父不会反对吧。”莫青松突然落寞的道。 两位老人、公主、白使者片刻间便已到来。 公主冷冷的道:“兰儿秋儿,你们不用说了,我不会答应的,莫青松为恶为善尚未定论,师父不允你再与他来往。” 莫青松面色一寒,但是并未答话。 公主继续道:“莫青松!你别怪我心狠,你功力与日俱进,但血魔化形功也随着功力深厚,渐渐迷失本性,你虽有峨眉老人全力支持,但你决得不到我们的谅解。” 莫青松仍未出声,他双目只望着白使者。 白使者一咬牙,恨声道:“我与她的意思相同,我们师徒之份已断。莫青松,你自己看着办吧!别尽管看着我。” 二老也互望一眼,道:“莫青松!葛老儿到哪里去了?” 莫青松冷言道:“回山去了。” “他可是对你也失望了?” 他们冷瞥了地二十几具尸体,脸上又现愤色,道:“血魔残杀成性,无可救药。” 莫青松又只哼了半声。 公主和白使者忽见九宫魔主站在一旁,骇然一惊,道:“周老魔,你怎么会站在这里?” 白使者更是不问好歹,呼地就是一掌,大喝道:“你这魔崽子,我与你没完的。” 九宫魔主方侧身一闪,莫青松蓦地横里一掌切入,道:“请师父住手。若要明了真像,无焰师祖可以告诉师父。” “什么?你们之间还有什么真像?” 莫青松未曾开口,秋儿抢着答道:“是的,他杀了万极帝君。” “什么?我不信。” 九宫魔主怒道:“老前辈,你老了!想不到一代神将如今竟分不清是非黑白,可悲至极。” 白使者闻言全身一凛,须发皆张,暴喝道:“老魔,你轻视老夫?来,来,你接我三掌。” “哼,你莫得意,论掌力我并不怕你,但你是我外孙的师父,看在外孙的面上,敬你三分,这三掌我不接了!” 白使者暴怒道:“莫青松誓不用本门武功。已非我的徒儿,这三掌非接不可。” 九宫魔主怒哼了半声,转身不理。 无焰尊者怕白使者下不了台,一掠身拦住了他,道:“周老魔已叛离了血魔帮,你真不能不信他已放下屠刀。” 白使者愕然怔住了,呐呐连声,道:“这是真的吗?奇迹!奇迹!” 无焰尊者蓦地对莫青松大声道:“你到底打何主意?” 正在此刻,萧儿巳抱着万极魔尊和那庄武林王鼎疾奔而来。 萧儿尚是十四五岁的孩子,虽武功内力均有根底,但抱着万极魔尊那巨伟的身躯,直累得满头大汗。 他奔至莫青松身前,道:“青松哥,我已将他带到,现在如何发落他呢?” 莫青松将万极帝君的人头藏过身后,不让万极魔尊见到,想了想道:“萧弟!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萧儿步至莫青松身侧,莫青松附耳对他道:“你骑着我的龙马速到洪泽湖畔,将玲儿和赤叶夫人,三娘她们在十日之内请到此地,我有话说。” 萧儿喜道:“青松哥,你可是要宣布登任武林至尊?” “此刻不要多问,你去吧!王鼎留在此处。记住!务必在十日内到达,迟恐不及。” 萧儿疑惑的点点头,道:“青松哥,小弟遵命。” 说罢,他腾身骑上了龙马,道声:“再见!” 他身挂金龙剑,龙马四蹄登处,便疾奔而去! 这时,魔青松才对泰山,华山二老及公主,白使者朗声道:“列位前辈,莫青松承栽培之盛德,有生之年难报,不幸偶然机遇,莫青松练成了血魔化形功,玷污了前辈清誉,青松本当一死以谢恩德,但因母亲尚在难中,急待救助,待青松救出母亲叔伯后,自有交代,列位前辈可肯对莫青松十日之宽容,十日之后青松定在此地候前辈们到来。” 公主怒道:“莫青松,你又是母亲未救,到时再搬出峨眉老人为后盾,哼,这只是你的缓兵之计,我可不能再听你的了。” 莫青松想不到公主仁蔼之人,竟一反平常,坚欲置他于死地,不禁长叹一声,道:“前辈,谁欲阻我救母,我莫青松宁可杀天下人,以全孝恩。前辈乃仁义之高人,难道此点尚不能容情?” 无焰尊者向莫青松施个眼色,道:“哼,不怕你飞上天去,还怕找不着你吗?” 莫青松笑道:“是的。” 公主和白使者无话可说。 莫青松朝众人一揖到地,道:“那么晚辈去了。” 他望了九宫魔主一眼道:“外公,我们走吧。” 他一手提着万极帝君的人头,一手忽地将王鼎取在手内。 九宫魔主抱起万极魔尊的身躯展开轻功,与莫青松一纵二十丈,其快如风。 可是,蓦地华山老人大喝道:“莫青松,你岂可将武林王鼎带走?” 袍袖一拂一阵清风展处,便追了过来。 莫青松不禁一阵无名的激动,将武林王鼎交络九宫魔主,道:“外公,你先走一步,在前途等我。” 九宫魔主接过王鼎,奔向前去了。 莫青松身形一刹,转身望着华山老人,满脸的寒霜。 华山老人也定住身形,喝道:“莫青松,你要将武林王鼎带往哪里去?” 莫青松双眉猛的一挑,道:“老实说,你管不着。” “这武林至尊之物,岂容在你手中玷污了它,今日我就非管不可。” 莫青松哈哈狂笑道:“公主,白使者有恩于我莫青松,我莫青松纵然天胆,也不敢与师执之辈为敌,但你华山老人虽是前辈世外之人,如不问是非,一味以老卖老,我莫青松却不是好欺之人。” “我管你好欺不好欺,你欲将武林王鼎带走,我就不依。” “哼!” 华山老人猛然大怒,狂喝道:“莫青松,你欲不听恐怕后悔不及了。” “哼,你为我所不齿。” 华山老人一声怒吼,撼山惊岳的一掌劈到。 莫青松心中杀气升腾,旋身三丈,陡然运起了血魔化形,转眼间便成了一条魔影。 以尖厉之声怒叫道:“华山老人,我尚尊你是前辈人物,你如不识趣,可莫怪我狠下毒手了。” 华山老人一见血魔化形,一声惊喝,人就倒纵数丈。 公主一见莫青松血魔化至,厉叱道:“孽畜,你敢!” 莫青松一见公主加入,他不愿与其为敌,血魔化形有如飘絮,无声无息的一转,已在数十丈外,再几个飘身,早已不见了他的身影。 华山老人只好暂时罢论。 几人就在黄山专候莫青松重临。 莫青松离了黄龙谷,全力狂奔一程,追上了九宫魔主,犹愤愤的道:“外公,这可恶的华山老人,要非公主横身干预,今日我便要他的好看。” 九宫魔主点头道:“外孙,这些时你也太受气了。” 停了停继道:“我们且到哪里去呢?” 莫青松道:“松儿想让外公暂到幽冥别府暂住一时,那地方隐蔽至极,无人可找到,王鼎也就先寄在该处,外公只要将九曲洞的地址告诉我,我自能找到她们,救出母亲再来相会外公,好么?” 九宫魔主黯然神伤,道:“也只有如此了,那么万极魔尊如何处置?” 莫青松望了万极魔尊一眼,道:“他,我带他去九曲洞,就不怕那万极魔女加害我母亲了。” 于是他们在黄山深山绝峰行了一日,先找到幽冥别府,莫青松为幽冥一府掌门人,现在身临故地,倍增亲切之感。 想起年来的一切事端,不禁感动起来,对九宫魔主,道:“外公,你可愿在此长居?” 九宫魔主未加可否,道:“外孙!外公今后唯武林至尊是听,贤外孙如登尊主之位,我自愿充当护法,生死寄以王鼎之存亡。” 莫青松激声,道:“感谢外公爱护。” 说着一声长啸,腾身而起,片刻后,两人便到了,莫青松打开石壁上的机关,立时现出了幽冥别宫的大门。 两人纵身而入,直达幽冥殿。 莫青松大声道:“外公,你看如何?武尊在此建立又有何不可。” 九宫魔主连声赞道:“这真是鬼斧神工的建筑,松儿,我就在此等你吧。” 莫青松和九宫魔主就在幽冥别宫之中息歇了两日,第三日莫青松依照九宫魔主所说的位置,带着万极魔尊便兼程而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 独闯九曲洞 莫青松携着万极魔尊一路奔驰,终究是到了九曲山下。 莫青松在夕阳余辉中看这九曲山,竟是崖岩峭壁,且岩洞千百,怪石磷峋,好一座险恶的山岭。 他皱了皱眉,猛然拍过万极魔尊的昏穴,抱了过来,腾身疾奔上山,脚下踏着岩壁,朝山顶腾升而上。 谁知他刚升至半山之上。 蓦然,一阵凄然的长笑之声,远远的飘传而来,道:“莫青松,你快放下我儿,否则我要你粉身碎骨。” 莫青松闻言止步,听那语气竟是万极魔女的,他也自一声朗然长啸过后,方才运足真气,发话问道:“说话的是谁,要是万极魔女的话,你就快与我出来,我有话说。” “不是我是谁呢?你的来意不用说我也知道,你可是要以我儿的性命交换你母亲等人的性命?” “这是公平之举。” “公平!哈哈……哈哈……” 莫青松怒道:“你笑什么?有什么不公平呢?” 莫青松不知如何竟捏不准万极魔女发声的正确方向,陡地一声尖锐而刺耳的声音就发自身侧不远,像鬼魅般没有一点预兆,猛然而发,道:“莫青松,你想以我儿的性命换几个人?” 莫青松不禁吓了一跳,判断那声音竟是从一个岩洞之中传出,而且那发声的岩洞就在左侧一丈远近。 莫青松目光一扫前后左右,只见岩洞罗布,大大小小的,到处都是,他不敢大意,静立不动,对那岩洞的方向道:“万极魔女!你别作怪,假如你真想救你儿子的性命,你便应现身与我诚心一谈,否则与你与我都没有好处,尤其是你,别以为这些石洞就能把我怎么样,我欲废你时,也易如发掌。” “莫青松,先答我的问话,你想以我儿的性命换几个。” “哈哈!当然要换所有被你擒去的人。” “呵呵!这公平吗?” “你不想交换么?” “也不见得。” “那你为何说出这话来?” 万极魔女又是一声厉笑道:“莫青松,你太过聪明了,你以为我爱儿心切,定会与你换交。但是你错了,他根本不是我的儿子。” 莫青松闻言大惊,道:“什么?你再说一遍。” 同时他以电光火石的手法拍开了万极魔尊的穴道。 万极魔女更加厉声锐笑,道:“有什么不可以,平儿,万极魔尊,他根本不是我的儿子,帝君也不是他的父亲,他本姓龙,倒有点像血魔的族人。” 莫青松手中抱着万极魔尊,立感他全身强烈的一阵震动,他心知是激动过甚,连忙轻声对他道:“不要激动,且听下去吧,难道你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莫青松突然又大笑,道:“你这妖女,别来这一套,你以为说他不是你的儿子,我就会轻易放过他,中你的鬼计?” 万极魔女忽然口音一下变得阴冷至极的道:“莫青松,你不信么?老实告诉你,现在你就将他碎尸万断,我也毫不心痛,恨只恨他的母亲将那本‘龙氏真解’的秘本不知藏到哪里去了,她竟宁死也不肯说出来,否则今日我还会怕你?” 莫青松不禁啊了一声,大喝道:“那么你就杀了她。” “哼,杀了她还算便宜了她。” “那么你怎么知她与血魔是同一族人?” “因为她称血魔为曾祖父。” 莫青松顿时厉声道:“万极魔女,你是一个最残忍的女子,你当着万极魔尊的面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呢?你要他痛苦终生吗?” 一声凄厉的惨笑,忽然又在另一个岩洞发出,道:“莫小子,你杀帝君,今日我要你得到报应,我固然逃不出你的手去,但也使你终生痛苦,而我告诉你真正的身世,也正是解除他的痛苦。” 莫青松空听她说出帝君已死的话,不禁愕然大震,道:“你这妖女,从何知道帝君已死。” “嘿!你费了好大的事瞒着这事,可是你真能瞒住我么?血债血还,莫青松在两个时辰之内,我要你好瞧的。” “凭你们的伎俩,还不配!” “配不配,特会儿就知道了!可怜你这莫小子就要变成孤孽之子了。” 莫青松闻言大骇,一震身,狂扑向万极魔女发声的岩洞,厉叫道:“你这妖女,你如动了我娘的一根汗毛,我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身影带着一股凛厉的掌风,猛扑了下去。 陡听得蓬然一声大震,岩石纷飞四激。 可是一声厉笑也在另一个岩洞发出。 莫青松不暇思索又狂扑过去。 但这次扑过,万极魔女发出半声阴冷的凄笑。 从那岩洞中紫影一闪,当时纵出三个紫衣中年女子,吐气开声,同时也电闪般迎出一掌。 两股掌力一触,莫青松猛感对方的掌力强劲非凡,身形一顿,正又要重扑过去,万极魔女惨然叫道:“平儿,我虽是你杀母仇人,但我对你仍有抚育之亲,不忍见你死在此地,要命就快离当地。” 万极魔尊穴道被制,一点也动弹不得,而且,实际上他听到万极魔女的那一番话后,真如万箭穿心,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他双目中只两行泪水汨汨而下,痛苦之情,难以形容。 莫青松转头见万极魔尊伤痛之情,念平日为恶尚浅,不禁同情之心油然而生,飘身过去,轻轻一叹道:“万极魔尊!我如今饶你一命吧,三日前血魔临死求助于我,望我能找到龙氏后代,找回龙氏真解,用心良苦,今日我便将这话转告于你。另外告诉你,血魔是我所杀,但使他重生的也是我,是恩是仇我也顾不得了,你去吧。” 说着,他凭空虚拍出三掌,掌掌击在万极魔尊的身上,他几震过后,豁然而起,但一时怔住,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他一声暴号道:“天!造物何愚弄我若此?” 一时泪若泉涌。 不过瞬间,他又收了痛哭,人朝前一扑,端端正正的拜了四拜。 爬起来,一声不发,几个腾跃便走得无影无踪了! 莫青松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后,再回头时,只见就这刹那间,九曲山上,每个岩洞之上都冒出两个紫衣女,各人手中拿着暗器。 莫青松哈哈狂笑,道:“好妖女,你这无异自取灭亡。” 万极魔女厉笑道:“莫青松,今日不知是你灭亡还是我灭亡,只怕你将在这磷火弹下神形俱灭了,嘿嘿。” 莫青松一听是磷火弹,也大是一震,立运血魔化形功,可是当他看见这许多岩洞时,他又不禁有恃无恐的大笑道:“妖女,你白费心机了,除非你这座九曲山焚成岩浆,否则你动不了我一根毫发。” “你别自夸,转眼我便叫你啼号不得。” 接着她厉声叱道:“将那批死囚推出去,大家准备攻弹。” 众紫衣女一声应诺,个个神情立时紧张了起来。 正在此刻,东南角上,相距莫青松百丈远近一个岩洞之中,伸出一根竹竿,竹竿之上高高的吊着一人。 那高吊的人正在破口大骂:“千刀剐,万刀剐的妖女,我血刀一朝得活,定然生吃你这蛇蝎毒妇。” 莫青松一声大吼道:“叔叔。” 脚下用力,便要扑去解救。 谁知东北角上一声如雷的暴喝道:“好妖女!我恨不得两斧斩你为肉酱,气死我了!” 这正是神斧开山的声音,只见他双眼欲裂,暴叫如雷。 万极魔女一声冷笑传来道:“莫小子!你见到好戏登场了吧!磷火弹下,谁能幸免。” 随即她又厉叫道:“将那两个贱货也一齐搭出吧,还等什么?” 顿时,西北,西南,正东,正南,一齐吊出了人,莫青松一一认出正是自己母亲玉女教主,姨母绿羽林主,大叔莫问和碧儿妹妹。 他这时眼欲喷火,狂喝道:“妖女!你如敢动动,我便叫九曲山上血流成河。” 万极魔女厉声惨笑,叫道:“莫小子,看是你叫九去山变成血海,还是我使九曲山变为火海?” 黑影一晃,万极魔女已在一个岩洞中现身出来。 莫青松只见万极魔女仍以黑纱蒙面,但两道目光却从黑纱内隐隐射出,众紫衣女更紧握磷火弹。 莫青松心知这些磷火歹毒无比,凝立不敢稍动。 万极魔女尖锐的笑道:“莫小子,磷火弹沾身不灭,直欲焚你个身枯肉烂方休,虽然厉害无比,我也知道如你运起了血魔化形功,恐怕也无可奈何你,不过,你瞧瞧吧!你要救的那些人物,恐怕一个也休想生离此处了。” 莫青松强作镇定,微微一笑道:“老妖女,你的话固然不错,可是既知我运起血魔化形,这些磷火弹便无可奈何我,那么你还能逃出我的掌心吗?” “那么我们就各尽心机了。” 莫青松想了想,道:“我倒有一法使你全身而退,你只要答应,与你与我都有好处,你觉得怎样呢?” “只要你放脱我母亲伯叔们,我也不难为你。” 万极魔女猛然厉声惨笑,道:“桀!桀!你说得好听!帝君的一条性命岂非白白断送了。” 莫青松也蓦然喝道:“老妖女,难道我爹又不是一条性命么?” 万极魔女更加惨笑,道:“莫青松,你别打这如意算盘了。我如有意与你作此交易,便不会说出我儿的身世,他与我虽无血亲,也有养育情感,我也是普通人,能够如此做,便抱必死之心,你准备吧。” 莫青松看看那种歹毒惨痛的场面似已无可挽回,想起了自己冒了千辛万苦只为营救母亲伯叔们,到如今仍然功亏一篑。 他怒到惨痛之际,一面是紧张得冷汗直流,一面也是痛泪盈眶! 万极魔女这时一阵厉声长笑,就待发动。 莫青松知道危险一发,暴喝道:“且慢。” 万极魔女笑得越加疯狂。 莫青松喝道:“万极魔女,你应想想那后果,此地并非是你一条性命,你一旦发动,我们是两败俱伤,我陪出母亲伯叔的性命,在场之人一个也休想留得性命。”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们是走着瞧了。” 莫青松就在这片刻的对话之间,暗中相定了形势,心中已有所决策,忖道:“我要救人,也或能得救一两个,但我应救谁,如今只有先救下我母亲再说了。” 猛地,他仰天一声惨然的长叫,大声道:“母亲,伯叔们啊!不孝儿莫青松在歹毒的磷火弹下,恐怕无能全数救下诸位了!望诸位原谅莫青松了。” 谁知他的话声刚落,不知为何平地忽然刮起一阵风。 同时莫青松耳中便听到一个苍劲的口音道:“不要紧,我已经到了!孩子!你尽管对付那妖女。” 莫青松一听那口音正是峨眉老人的,不禁喜极而泣,知道有救了。 同时间,血刀又对他传话,道:“青松侄,你的一番苦心终于如愿以偿了,我们几个你就不要顾虑了,磷火弹虽厉害,却也伤我们不了。” 莫青松转头望望,只见四面被吊的人仍是高高的吊着。他迷惘的望着他们,却想不出这是什么道理。 但他还是惶恐的全信他们之言,朗声道:“老妖女,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辰。” 他在说话之际,早已运出了血魔化形功,话落人便一个急旋,早已就成了一个魔影, 魔影如风,狂扑向万极魔女站立之处。 万极魔女一声厉叱道:“磷火弹!各以分好的目标投出。” 每个岩洞中的紫衣女,闻声双手连挥,应手打了一枚枚鸭蛋般大小的磷火弹,着地爆炸,烟硝碧火,四面激射,附物便燃。 莫青松在扑向万极魔女之际,瞥目望去,只见母亲伯叔们附近的磷火弹尽往他们身上招呼。 他心是暗凛,心想:“他们若无法离开被吊的竹竿,纵有天大的本事,恐也不能幸免了!” 无形中他身形一顿。 万极魔女一声狂吼,双手急挥,以满天花雨的手法,磷火弹像火蝗般罩向莫青松。 莫青松锐声厉叫道:“老妖妇,你的限期已到。” 魔影一阵狂旋,恰恰似满天飞舞,从呼啸而来的磷火弹的间隙中穿过,这时,轰轰!连声爆炸之声,从四方八面传来。 但在爆炸声中,莫青松听到了哈哈狂笑之声,大喝道:“青松侄别放走了那妖妇。” 莫青松听出正是神斧开山的声音,他大喜过望,心中一块大石落下了,口中发出一声锐亮的长笑。 不顾一切,往万极魔女身上狂扑。 万极魔女惊声厉叫一声,身子一缩,投入岩洞之中。 莫青松厉叫道:“哪里走?” 跟踪扑入岩洞之中。 谁知他方一入洞,对方呼地一股雄浑无伦的掌力,当头劈至,那掌风竟带隐隐的雷声,“嘭”的一声大震,那个岩洞立时塌陷,沙石狂飞,随着碧光一闪,两颗磷火弹激射而到。 岩洞中如蚁穴般四通八达,眨眼间已不知万极魔女的去向。他只得旋身又退出岩洞,他尚未决定再往何处寻找万极魔女的下落。 几声破空之声又告射到,莫青松怒吼一声,反身便扑。 一个岩洞中两个紫衣女一声惊叫,正要缩身退入岩洞之中,莫青松早巳扑到,只听哇!哇!两声惨中,两个紫衣女已告毙命。 这时,九曲山上到处被磷火弹打中,碧火莹莹,一阵阵磷臭弥空,可是原来被高高吊着的血刀,神斧开山,玉女教主,绿羽林主和碧儿,不知如何忽然都挣脱了身,朝那些岩洞之中扑了进去。 这些人个个都具有上乘身手,掌劈指戳,立时惨声四起,九曲山岩洞之中,演出一幕人间的惨剧。 莫青松扑毙两个紫衣女后,便穿入那错综复杂的洞窟之中,顿时便见着一个紫衣女左窜右闯,惊慌失色。 莫青松迎面就碰着几个。 那紫衣女一遇见莫青松所化的魔影,几乎亡魂皆冒惊号连声。 莫青松冷冷道:“只要你们赶紧离洞,我不会为难你们,快走吧。” 莫青松杀戳过多,无形之中,对那些紫衣女大生同情可怜之心。两个紫衣女转身而逃。 谁知,她们刚转身奔了几步,猛然一声大吼,双掌同时劈出,蓬!声一震,两人同时的闷哼飞起,身子急撞上洞壁。嘭!血溅当场,汁脑涂地。 莫青松一怔,一条绿影飞奔而来,莫青松一看便认出是绿羽林主,他情不自禁的低叫:“姨娘!我娘呢?” 绿羽林主突见一个魔影,大吃一惊,莫青松又连忙道:“姨娘别惊,我是莫青松。” “啊,你真练了这种至邪的血魔化形功。” “姨娘,暂别说这些,我娘在哪里?还有老妖妇厉害无比,姨娘千万不可大意。” “这不容关怀,你娘也人洞来了,你自去找她吧。” 莫青松点了点头,魔影一飘,已不知去向。 绿羽林主摇头道:“血魔化形真是神乎其技,这小子越来越邪了。” 她又朝另外一个岩道里窜去,但忽又传来莫青松的话道:“姨娘,万极魔女的属下众紫衣女无罪,只要她们不再为非作歹,能饶的便饶过她们吧!现在血魔帮,血魔宫及万极帝君巳死散,独留下一个万极魔女,老妖妇较之帝君更为毒辣阴险,非除之武林方能平静。” 绿羽林主没有答话,却喃喃道:“只要是那老妖妇的人,没有一个不是死有应得。” 蓦地,紫影又现,绿羽令主呼地一掌罩去,厉声道:“我要你们统统死。” 紫衣女虽经万极魔女训练多年,但哪里是绿羽林主的敌手?而且绿羽林主又是掌发如风,她仓促应敌,只听大叫一声狂喷鲜血而亡。 血刀,神斧开山,剑氏后裔和玉女教主,亦许是被困时受的折辱太多,也将满腔的怨气,出在众紫衣女身上,九曲山九曲洞顿时成为埋葬众紫衣女之地,横尸处处,惨不忍睹。 只有莫青松所化的血魔就在洞中游走,他要找的只是万极魔女一人,纵然迎面撞上紫衣女,他也统统放过。 他寻了片刻丝毫不见万极魔女的踪影,心中有些愤怒,立将血魔化形功收了,遇着紫衣女便一指点她的穴道,大声问道:“只要说出老妖妇藏身之处,我便放过你。” 紫衣女抵死不肯说出。 莫青松怒从心上起,呼地一声将她劈得半死,怒道:“你们难道受她的累还不够?老妖妇毒狠阴险,凭什么你们这样护着她。” “哼,你统统将我们处死,又有何用?” 莫青松反而一怔问道:“你们能告诉我是什么原因吗?” “因为我们是她抚育成人的。” “啊,有这样的事,那就难怪了。” 莫青松终于又将她们放掉,道:“好,我就放了你们,但是如再让我看见你们作恶,那时可别怪我了。” 正在此时,忽听一个洪亮的口音,道:“莫青松,你放过她吧,我也会感激你的。” 莫青松大声道:“你是万极魔尊,为什么去而复返呢?” 人影一闪,万极魔尊果然站在面前,双眼红肿,显然是在他离去后,不知躲在什么地方去哭了个痛快。 莫青松同情的道:“万极魔尊,此刻我知道你心中的矛盾的痛苦,只要你告诉我,你是要杀她还是救她?我决心成全你。” 万极魔尊不知如何,好象完全变了一个人般,猛地跪地一拜,说道:“刚才幸经峨眉老人一番开导,知道莫大侠乃人中之龙,我罪孽之身,从此愿附骥尾,如有所差遣,但请吩咐,万极魔女对我虽有杀母之痛,但她对我有抚育之恩,便饶她一命吧。” 莫青松连忙扶起万极魔尊道:“快起来吧,江湖能得你匡扶,今后太平矣。” 万极魔尊站起身,莫青松继道:“龙兄!贵祖临终之际对小弟有一请求,即请小弟他年如遇龙氏后代,转告他速寻获龙氏真解,深山隐姓埋名,今既知我兄是龙氏之后,可速寻获。” 万极魔尊应声:“是!” 站了起来,就朝九曲洞的深处而行。 但他刚一走开,两个人影飘身而来,莫青松一见竟是白使者和公主。 莫青松怔了一怔,白使者已开口道:“此地已无你的事了,老妖妇与我有切身大仇,我们自会寻获她,你走吧!既说对我们有所交代,你就去黄龙谷相候。” 莫青松躬身应道:“是,师父!” “不要叫我师父!” 莫青松心知只要自己血魔化形功未散,白使者是不会再认他再做徒儿了。他望了公主和白使者一眼,便退出九曲洞中。 他走出洞外,掠目望去,只见玉女教主带着碧儿远远站在山下,莫青松情不自禁的一声高呼,道:“娘!” 人便像疾风般飞掠而去,一奔至玉女教主身前,扑地跪倒道:“娘!孩儿向你请安!” 玉女教主泪眼莹莹扶起了莫青松微笑道:“松儿,你辛苦了!” “不,娘!您一定受苦了。” “还好,只是你爹爹……” 她底下的话尚未说出,莫青松已泣不成声。 片刻后,他嘴角出现一点笑容,道:“娘!我已替爹爹报仇了,我杀了万极帝君。” 玉女教主点点头,拉住莫青松,道:“一切都过去了,从今往后我要好好与你相聚。” 莫青轮脸色变了一变,嗫嚅的道:“孩儿要侍奉娘,请娘到孩儿之处----幽冥别宫。” 玉女教主,道:“好,我洞庭湖上的玉女教也就由它了吧!我也不想当什么教主了,但愿能与妹妹她们相聚一堂。” 莫青松忽然想到了九宫魔主,笑道:“外公已在幽冥别宫中了。” “外公,哪个外公?” 莫青松笑道:“外公还有几个?自然周鼎外公,娘,他是你爹爹啊!” “啊!” “娘,他已改邪归正了,万极帝君事实上是外公杀的。” 玉女教主喜极而泣,道:“是的!爹爹是爱我的,我们三个女儿已好久没向他老人家请安了。” 这时碧儿向莫青松一福,称了声:“哥哥!” 莫青松含笑道:“碧妹,我们又在一起了,赤叶姨娘的女儿虹妹你认识么?从今我们三兄妹将在一起好好玩了。” “虹姐你认识?” “我怎会不认识?她从前正和碧妹一样救过我的性命,想不到我们竟是兄妹,那再好也没有了,还有玲儿,碧妹,你可要多照护她啊!” 碧儿笑道:“那是当然,她是我们未来的嫂嫂嘛!” “现在还不要这样说,碧妹!” “迟早都是一样,有什么关系?” 正在此时,无名剑氏、血刀,神斧开山,同时飞奔而来,莫青松立时迎上。 他兴高采烈的大叫道:“诸位叔叔!小侄累叔叔们受困,这里向叔叔们请安了。” 血刀一把将他拉起道:“小子!好啊!你可是出人头地了。” 他忽又转向神斧开山道:“斧头儿,从今之后,你那柄斧头儿和我这刀儿也派不上用场了。 神斧开山哈哈大笑,道:“刀子儿,还提它斧头刀子的作甚呢?武林六奇士只剩你我这两具渣儿,一点也不奇了。” “是啊!是啊!武林已没你我的份了。” “除名了!” 莫青松见两人一唱一答,虽仍是朗言朗语,高声大笑,但实际上两人内心之中是痛苦的。 莫青松连忙道:“两位叔叔不必太泄气了,武林枭魔虽已就歼,但江湖上还有多少不平之事,两位叔叔正在盛年,岂可拂袖不管?” 说罢他转头又对剑氏后裔,道:“无名叔叔!我想叔叔定然担心萧弟的下落,现在萧弟已拜在峨眉老前辈的名下,名师高徒,无名叔定然乐闻吧。” 无名氏含泪感激道:“我父子原来出来寻找先祖下落,不想遭逢奇险,若非你大智神勇,我父子定也已遭魔劫了!我特此相谢,我还有家小在华山的无名剑谷,要先走一步了,犬子无知,尚祈多教导,他日若有所用,只到华山无名剑谷中一招,无不乐从,我走了!犬子就你转告。” 莫青松知他心急,也不挽留,躬身答道:“无名叔叔慢行,青松不远送了。” 剑氏后裔又向血刀、神斧和玉女教主,怪侠告别而去! 众人望着他消失后,蓦地,九曲洞中传出一声凄厉的长笑之声,随见一条黑影,快如电掣般纵了出来。 接着一声暴喝:“老妖妇!你偿我老哥哥的命来。” 随后,三条人影跟纵而出。 正是公主、白使者和绿羽林主,三人同时呼地劈出一掌,掌风呼啸,劲急力猛,显然三人同欲置她死地。 万极魔女又发出了一声凄厉的长笑,身子一点已凌空纵起二十丈,轻功之高决非三人能够追上。 她凌空又点脚背,嗖地横空落地,便向九曲山顶狂奔。 白使者大喝一声,随尾追去。 绿羽林主转头一看几人在山下站着,大叫道:“难道你们忘了被她老妖妇折辱的事么?还站在那里干什么?” 血刀望了神斧开山一眼,大笑道:“咱们多少挽回一点颜面来吧!” 神斧开山也打了个哈哈,两人立时也随后赶去。 第一百二十章 大结局 怪侠一直未曾开口,这时忽然道:“青松,老妖妇害死黑使者,你是白使者之徒,为何却站在此处,不也去将老妖妇除去,永绝后患。” 莫青松一下被他点着心中痛事,不觉下泪道:“大叔!说来话长。师父已不认我这个徒儿了。正因为如此,所以我还得赶到黄龙谷去交代一下。” 大叔一惊道:“这话怎么说,他为何将你逐出门墙!你说说看,你是弃徒,还是叛徒?” 莫青松摇头,道:“我也说不上,弃徒,叛徒,两者都可以算。” 莫问不禁一愣,道:“这我就不懂了,既叛就不是弃。是弃就非叛,你们两方总有一方的主动,青松,告诉我到底是哪么一回事?” 玉女教主也十分担心莫青松的处境,道:“松儿,你快说说,我也有点不解。” 莫青松长叹一声,道:“一切都为了我无意中学会了天下至邪的血魔化形功,师父等怕我因练此功,残泯人性,嗜杀残毒,将来为害武林,无人能制。故与华山、泰山老人和惊风帝君的传人,黑使者之妻公主,同时要将青松置之死地,我为娘及诸位叔叔尚在受苦,故忍痛苟活至今,但我总会向他们交代的。” “啊,原来如此。” 莫青松继道:“当初若非峨眉老前辈,一力担承,青松此刻恐也死了,大叔,你看我该怎么办?” 莫问沉思一刻,道:“这我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只有企图消除公主和白使者对你的不满,取得谅解!你为救人救己,而且又力挽武林劫运,都明示,你虽练成血魔化形功,但并非如他们所想象的残害人性,一味残毒。” 莫青松点了点头:“大叔就陪我去一趟黄龙谷如何?” “不仅我要去,你两位叔叔也一齐陪你去吧。” 玉女教主插口道:“松儿,我也陪你去一趟吧。” “不!娘!外公在幽冥府中正候娘心急,娘还是先到幽冥别宫中,赤叶,绿羽姨娘,都将聚在幽冥别府之中,而且……” 莫青松一顿,低声道:“武林王鼎现在外公保护之下,松儿去了一遭黄龙谷回转后,便可赶回,峨眉老前辈有心要松儿接武尊之位。” 在场的几人目光顿时一亮,道:“真有这事。” 莫青松默默点头,随后神色一怔,道:“如我接武尊之位,松儿将拜诸位叔叔为长老,兼任护鼎之责,不知你们肯与不肯?” 玉女教主立道:“这神圣的职务,正是我辈当为,有什么不肯的?” 可是,莫问却哈哈一笑道:“青松,你把我除开吧。” “怎么,大叔!你不愿?” 大叔黯然摇头,道:“我有我的打算。” 玉女教主看了他一眼,只是微微一笑,随对莫青松道:“你大叔昔年闲散惯了,十年来功力被废,又着实苦了他,就让他暂时清闲一个时期吧。” 莫青松疑惑的对大叔凝视着,莫问却避开了他的视线。 就在此刻,碧儿忽然叫道:“看哪!九曲山顶上站着的是谁。” 莫青松凝目一望,道:“那正是解救娘和众叔叔的峨眉老前辈!哼!老妖妇逃是逃不脱了。” 但是猛然间,峨眉老人身边又出现了一个高大的人影,莫青松看着是万极魔尊。 他又道:“既然他与峨眉老前辈在一起,老妖妇也死不成了。” 果然不出所料,万极魔女奔至山顶,白使者,公主和绿羽林主,血刀,神斧开山已慢了一着。 可是峨眉老人挡住了去路,万极魔女自知不免,远远见着他,忽地在峨眉老人身前一跪,这时后面五人已经赶到。 五人到后,只是将万极魔女围了起来,好象并未袭击她。 莫青松看看玉女教主道:“娘,我们也去吧。” 玉女教主领着碧儿,怪侠和莫青松也疾奔向山顶。 到了山顶后,便见万极魔女和万极魔尊同跪倒在峨眉老人之前,不过,公主、白使者,绿羽林主和血刀,神斧却怒目围着看,仇视着万极魔女。 莫青松等人仍站在五丈处。 只见峨眉老人闭目沉思,好似他对目前这场面一时委决不下的神情,莫青松突地心中一动,暗道:“万极魔尊有心归正,万极魔女虽杀他生母,却对他有着抚育之恩,不能使他受刺激而改变初心。” 他这样一想,便走了过去,朝峨眉老人一拜,道:“老前辈委决不下么?就让晚辈作主张了。” 白使者一听大声道:“莫青松,你不看看这里哪一个不是你的长辈,哪有你作主的份。” 峨眉老人却笑道:“莫青松将为一代武尊,万万归心,好吧,我就将他交你吧。” 白使者怒声道:“小子,你如将她放掉,我便拿你是问。” 万极魔尊却低声道:“请莫大侠饶过她一命,终生感激不尽!” 绿羽林主也厉声道:“青松,她折辱我们够了,你可不能轻饶过她。” 谁知正在这时,公主出其不意,猛地一个抢身,一掌已抵住万极魔女的背心,眼望着莫青松道:“你既要作主意,我就权充你的执法吧!她害死我的丈夫,我非亲手杀她,才能消我心头这口怨气。” 面对这个为难的场面,莫青松不禁暗暗叫苦,玉女教主和怪侠也替莫青松为难,目前这情形,不知如何处置才好。 就在这刹那间,莫青松心念千回百转。 白使者,万极魔尊,公主,绿羽的目光一齐逼射着他。蓦地,他心念一决,脸色肃然一整,大声道:“吾父圣剑莫无邪惨被斩肢残体之刑,父仇不共戴天,受害之惨,不言而喻,我能轻饶了她么?”峨眉老人闻言脸色微微一变。 莫青松又朝公主道:“前辈千金之体,杀了她岂不污了前辈的身手,还是让晚辈亲手制她吧。” 公主被他以话套住,不得已只得收回抵在万极魔女背心的手掌,道:“好,一切交给你了。” 莫青松这才在心中吐了一口气,朗声道:“万极魔女阴狠残毒,百死尤有余辜……” 他的话尚未说完,蓦地,出手如风,暴点了她八处重穴,只听万极魔女一声厉叫,全身狂颤,道:“小子你好狠!为何不杀我,却废去我全身的功力?这不比杀我更残忍?” 莫青松毅然道:“姑念你有抚育龙兄之恩,今暂饶你一命,如今你已是个平常的老太婆,残年风烛,你去吧!” 说着,他一闪身站在万极魔女的身前,突然又大喝道:“龙兄,你既有心要报她抚育之恩,还不领她走吧!龙兄,他年如有心再为武林效力,可至黄山飞龙泉下大叫兄弟之名三声,小弟当降阶而迎。” 峨眉老人见莫青松作这种处置,不偏不倚,恰到好处,笑容可掬,道:“你做得对。” 但白使者和公主同时全身一震,怒喝道:“莫青松你竟放了她。” “我已废去了她的武功,前辈!想她活不了几年了。” 万极魔尊朝莫青松一揖到地,道:“谢大侠网开一面,他日定然附从侠座。” 莫青松笑道:“龙兄速去吧!此地不便久留!” 转身又肃然对白使者和公主,道:“前辈如有怪罪晚辈之意,黄龙谷一并结算!恕晚辈不再赘言。” 他深探地朝两人一拜,转身又朝峨眉老人拜道:“晚辈俗务一了,定当听从前辈金言,不负厚期!” 峨眉老人笑着抚着他的头顶,道:“记住在金城,有什么困难就去找我!” 说罢大袖一拂,一闪而去! 公主和白使者却怒瞪着他,欲言又止,最后终于狠狠一顿脚道:“等到了黄龙谷,看你怎样交代,你这孽畜!” 莫青松却在心中叫苦,道:“你们骂吧,骂得我越重,我越能减轻心中的痛苦。” 两人也拂袖而去。 自他两人走后,莫青松这才和被救的众人重新见礼,互道别情,当日至附近县城投宿息歇。 次日,众人便上路赶去黄山,两日后己到了黄山,即分途一至黄龙谷,一去飞龙泉下的幽冥别宫之中。 这时,黄龙谷早已有七人在峰顶了,这七人便是泰山老人,华山老人,白使者,公主,无焰尊者和兰儿秋儿,他们是应莫青松之约在等候他的来到。 这时华山老人对泰山老人说道:“唐兄,你看莫青松今日来后,面对师执之辈有何种交待?” 泰山老人摇头表示不知。 华山老人接着冷峻的道:“除非他自裁黄龙谷,否则他任何的交代,我都将不会满意。” 白使者瞥了两人一眼,接口道:“死,还算是便宜了他。” 在场之人都显出愤然之色,只有无焰尊者和兰儿秋儿有点替莫青松焦急,无焰尊者噙着一丝轻笑,不以为意的道:“我的看法与诸位略有不同。” 白使者脸色微微一变,道:“血魔乃武林之大害,你以为还有可原谅的么?” 无焰尊者微微一笑,道:“血魔化形功传言练成之后,就会改变一个人的本性,但莫青松还是好好的,井未做任何伤天害理之事,那么这传说便大有疑问,如就凭这传言便要了莫青松的命,我首先就觉得不公平。” 白使者忽然怒道:“血魔化形功丧失本性传言,血魔当年杀人盈千便是明证,这已经是事实,哪是传言?” 无焰尊者冷笑道:“可是莫青松又杀了几许?” “青城山的悲惨,还不够么?” “青城山惨死之人,都是你我目睹的,有谁罪不及死?” 白使者顿时满脸胀红,暴声道:“无论如何,血魔总是武林之公敌,他折辱了昔年惊风帝君及黑、白双使之名,我不能因他而被唾骂武林。” 无焰尊者显然也愤怒莫名,但他并未发作出来,嘴角又复浮起一丝轻笑,正想答话,蓦地一声烈马嘶叫之声远远传来,绵长刚亮的马嘶声,使在场的几人都神情一肃。 接着,雪儿飞弛登峰,几道月光一掠,便见马背所骑的并非莫青松,而是萧儿和朱玲。 两人这一到来,几人方感到意外,蓦又见峰下三个人影如星飞电掣般射上峰来,却是怪侠、血刀和神斧开山。 龙马雪儿骤见故主,不禁前蹄一蹬,一声震动群峰的欢嘶,一纵已到了莫问的身边。 莫问一手抚摸着它的鬃毛,一边低言道:“雪儿,你辛苦了!” 龙马雪儿又是一阵长啸,双目中竟然流下了马泪! 莫问心中一震,竟黯然轻语道:“啊!雪儿!好吧!从今往后你不再会离开我了,我知道你已经老了,但青松侄日正当中,前程方兴未艾,你配不上他了。” 说着,他竟也凄然泪下,片刻后,他喃喃道:“我还要为青松做最后一件事。” 他走至朱玲的身边,对她低语道:“这位定是朱姑娘了,青松正在峰下待你呢。” 朱玲一闻,飘身便朝峰下疾奔而去!她已有一月未见莫青松,恨不得立刻飞到他身前。 莫问见朱玲去后,望着她背影喃喃道:“愿你们白头偕老,再见了。” 顿时他飘身登上龙马,朝血刀,神斧开山一拱手,道:“此地之事,两位兄台多照顾,小弟去了。” 他神态傲然,对原先在峰上之人连正眼也不看他们一看。 神斧开山大声道:“老弟何往?” 怪侠惨然一笑,道:“小弟要为雪儿找个归宿,青松侄儿还烦兄日后转告,我去了。” 说罢,嘬口一声朗啸,龙马也狂嘶三声,四蹄如云窜身而起,真如天马行空,顷刻间便在数百丈之下,可是蓦听峰下突传一声轻呼道:“莫哥哥等我。” 猛然一条绿影飞纵而起,凌空登上龙马,与怪侠同乘一骑,转眼间消失在群峰缥缈之中! 朱玲奔下峰去,依照大叔所告诉她的位置,果然发现了莫青松,只见他穿了一件簇新的绸质青衣,气度依旧,坐在一块大石之上。 朱玲远远的就大声叫道:“青松哥!青松哥!” 疾掠到莫青松的身边,紧紧抓住他的手臂,继道:“青松哥,这些日我好想念你啊。” 莫青松严肃的脸上展开了笑容,站了起来,挽住玲儿的香肩,从容道:“玲儿,我也同样想念你的。这数月来,我像是过了几年一般,你看变样了么?” 朱玲舒畅愉快的望着他,道:“青松哥,你的容光更为焕发了,我从今再也不要离开你了。” 莫青松微笑的凝视着朱玲,渐渐地,忽然两行清泪缓缓的流下道:“是的,玲妹,今生今世我再也不会离开你的。” 说着,他又低语道:“玲妹,你看这里景色清幽,我们在这里漫步一回吧。” 朱玲微微点头。 两人便在黄龙谷山峰下的一个山谷之中缓缓而行,两人都陶醉在温馨之中,享受着小别重逢的喜悦。 片刻后,玲儿开口低声道:“青松哥,刚才我见你流下了眼泪,为什么?” 莫青松平静的答道:“因为我有些激动。” “你激动什么?” 莫青松忽然停步,凝视着朱玲,问道:“玲妹,我大叔走了是不是?” “是的,龙马雪儿跟他去了。” “黄龙谷的峰头尚有人在等我是不是?” “是的。” 朱玲有点失望的样子继道:“你就是为这些激动吗?” “不,我为你而激动!因为我觉得对不起你。” “你不是好好的吗?有什么对我不起?” 莫青松脸色又渐渐的严肃起来,黯然道:“我对你不起之处有两件事,第一我放走你杀父的仇人万极魔女,但是我废去了她的武功,你会怪吗?” “不,我不怪你,你想怎样做,我都不会怪你的。我想你不杀她只废去她的武功,定有你这样做的理由。” “玲妹!你太好了,第二件事我有点不敢说出来。” 朱玲的脸色变了变,道:“你怕什么?” “我怕你伤心。” 朱玲目蕴奇光的望着他,不自然的问道:“怎么呢?又有另外的女朋友了?” 莫青松勉强一笑,道:“不,不是的,你看我是那种人么?” 朱玲脸色缓和了些,继问道:“既不是这事,有什么不敢告诉我?我曾听萧弟说过,此刻,你已天下无敌,难道还怕你会被人杀死不成?” 莫青松闻言,肃然道:“玲妹,在我未说出之前,你能不能答应我两件事?第一是你要忍耐绝对不可悲伤,这样我就放心了!其次是希望你能帮助我活下去,你能吗?” 朱玲愕然道:“活下去,你活不下去?我听不懂你的话。” “是的,活下去!我说是死而复活,我敢保证你用不着悲伤,半年之内我必定会重生的,所以你要忍耐。” “啊,你的话太可怕了,我听不懂,快别这样说吧。” 她紧紧的靠着莫青松,莫青松紧紧的搂着她,轻轻道:“玲妹!这是真的,非常重要,我要萧弟去接你来也就是为了这事,当我死过之后,你好好的保护我的尸体,将我运至飞龙泉下的幽冥别府之中,那里有外公九宫魔主,我娘玉女教主,你就暂时与他们相处,半年之后,我自会活过来的。” 朱玲只听得全身颤抖,突然一声悲叫道:“青松哥!那太可怕,我不能任你去死。” 莫青松连声安慰道:“听我说,你不可悲伤!你必须要知道,我如不经过这事,公主,白使者和华山、泰山两位老前辈们都不会放过我的,而且我不这样做,也总感于心不安,是的,我是血魔,不论我为善为恶,血魔就不容于武林,这是血魔血劫武林以来,传统的即定的观念,我虽不太同意这观念,但以求以后的安逸,你我未来的幸福着想,我这样做是对的,那时我陪你回到白花谷去,永远厮守在一起,好不好,玲妹?” 朱玲仍然摇头,道:“不,我怕你永远也活不过来了。” “玲妹,你听我的话,我一定会活过来的,血魔死后三百年尚活过来了,我为什么活不过来呢?” “啊,那太残忍了。” 朱玲说着脸上已泪如泉涌! 莫青松轻柔的为她揩拭着眼泪,突然两人热情的拥抱在一起,两人也同时热泪长流。 吻,热情,激动,而悲惨的吻! 朱玲猛地全身一震,悲声道:“青松哥!你一定不能死!” 莫青松慢慢地放开了玲儿,长叹一声,道:“玲妹,你无论如何要理智起来,我这并不是死只要你和萧弟,血刀,神斧叔叔保住我的尸身,还有你要放一点血在我的身体内,这就是我要你帮助我的,那我静静地躺上半年后就会活过来!玲妹,你以为我舍得离开你吗?你不相信我吗?我所以一定要这样做,我不愿有半丝的遗撼留在心中,玲妹!人生是一些责任,属于私情享受的时日并不多,我要早日完成对人生的责任,然后和玲妹慢慢的享受未来的幸福,这样不好么?” 朱玲沉思片刻,这才含泪点头道:“好吧!青松哥!就照你的话做吧!你要是活不过来,反正我也不要活了!这也就算是人生的责任吧。” 莫青松又紧紧的将她揽入怀里,两人无言以对。 正在这时,黄龙谷的峰头已传来白使者暴怒的叫声,他们是等得不耐烦了。 莫青松拍拍玲儿道:“玲儿,我到峰顶放血谢恩了!这半年请你千万不可太过悲伤,来日方长,我们快乐的日子还在后面。” 就在这时,只见萧儿飞纵而来,道:“青松哥,白使者前辈他们等你一日,现在已暴跳如雷了。” 莫青松笑了笑,道:“我不会使他们失望的。” 他又重与玲儿话别一番。然后也将这事告诉萧儿,叫他先行一步,将这事转告给血刀和神斧开山知道。 萧儿虽感惊骇,但也应声去了。 莫青松见萧儿去了,他立时嘬口一声朗啸,身形便疾掠而起带着玲儿疾如飘风朝峰顶泻去! 片刻之后峰顶传来了一声爽朗的长笑,道:“恩师,师伯母!莫青松没别的话说,愿放血散功,以谢师恩!” 接着便听到一声痛苦的惨叫声,传遍群峰! 又过了不久,峰顶上人影掠散,快得转瞬不见! 有四人却面色严肃的抬着一具血流遍身的尸体,冉冉的下峰,转过几重山峰,隐入了群峰之中消失不见。 第一百二十一章 新的开始 今年的秋天似乎来得很早,林子里的树叶随着风慢慢的飘落,急于寻找各自的归宿。 在这个秋高气爽的早晨,踏着秋天特有的金黄来到这片久违了的树林里。四周是那么的静谧,鸟儿们偶尔发出来的几声欢鸣,顿时给这林子带来了不少生趣。偌大的一片林子里,不时的吹来了阵阵轻风,树叶便发出了悦耳的沙沙声,伴着鸟儿的歌声,让人听来甚是舒心。 我喜欢这种感觉。 曲曲折折的小路上,铺着一层厚厚的树叶。像一层软软的舒适的被子。一眼看去,满眼都是落叶。残缺的、完整的,伴随着淡淡的绿,一片片的像是海面上的一叶叶扁舟。 阳光像帐幕一般暖暖的穿过树林,星星点点的洒在地面上,留下枝干凌乱而稀疏的倩影,使人很容易想到梅的“疏影横斜水清浅”一句。阳光海调皮得可爱,活泼的泻在林子尽头那一片片稻田里,金黄的稻穗哪里经得住这阳光的爱抚,早已羞涩地低垂着头,一副娇羞的模样。此时,正好一阵秋风徐徐吹来,稻穗立即轻盈的扭动着腰肢,以掩饰自己刚才的丑态。 尽管是阳光普照,但是,天上仍飘着几朵薄薄的云,在这深邃浩瀚的天际里更加彰显其飘逸,云卷风舒,带给人无限的遐想。 快乐就像这云,来得有些潇洒,但是一阵风过后,却给人的内心里留下了一丝丝一缕缕的不可名状的感伤。 花开并不是为了凋零,而是为了灿烂。那人呢?是否也是为了快乐? 带着水气的风吹过,彻底的湿润了我的身体。 是不是过了“云想衣裳花想容”的灿烂花期。便会发出“百岁光阴如梦蝶”的感叹呢? 被那一片金黄的稻田围绕着的是一片一眼望不到边的池水,水面是一片素色的荷莲。中间夹杂着星星点点的小舟,小舟上。采莲的、打鱼的贩夫走卒们正忙得起劲。 远远地一阵轻柔婉转的歌声传入耳中,叫人听来甚是舒心。至于唱歌的人所唱的是什么,这便不甚理解了。只是好听,不仅仅是歌好听,跟好听的是唱歌人的嗓音。 这歌声发自一艘小船之中,船里五个少女和歌嘻戏笑闹,正荡舟采莲。 这一阵歌声传入湖边一个道姑的耳中。她在岸边的杨树下悄立已久,风轻轻吹拂着她杏黄色道袍的下摆,拂动她颈中所插拂尘的万缕柔丝。令她一时间心头思潮起伏,当真是“芳心只共丝争乱”呐。 只听得歌声渐渐远去,此时唱的却是欧阳修的“蝶恋花”词。一阵风吹来,隐隐的送来两句:“风月无暗换,旧游如梦空肠断……”歌声甫歇,便是一阵格格娇笑。 那道姑听得,不免一声长叹,提起左手,瞧着那双染满了鲜血的手掌。不禁喃喃自语道:“那又有甚么好笑的?小妮子只是瞎唱罢了,浑然不解这词中的相思之苦、惆怅之意。” 那小舟在水面上滑过,舟中两个**岁的少女一左一右的划着小舟,不时伸出手去采摘两旁的莲花。甚是欢娱。 远远的,稻田里的稻穗也和着少女的歌声摇曳着身姿,像极了一群舞者。 不多时。远远的便见一艘大船浩浩荡荡的驶来。船上来人穿着甚是朴素,一身灰衣。但见船上男女个个老态龙钟,眼看也是七八十岁的模样。船工倒是年轻。却也四五十岁的样子了。 船上众人面对这般水上美景,纷纷睁大了眼睛看着嘴里发出声声赞叹。 此时,船上一对老夫妻携手立在船头,但听那老头低声对那老妇道:“玲儿,孩子们都睡着了么?” 他一出口,这声音哪里是老头子说得出来的,分明就是一中年人的声音嘛。但听那老妇柔声回道:“青松哥,啸天哪里睡得下,这小淘气鬼正在里面呢,说是要保护妹妹。” 这两人,便是莫青松与朱玲了,此次同行的还有莫青松的父母,外公周鼎、血刀、开山神斧与两个孩子莫啸天、莫筱筱。 那大船很快便到了近前,两个小姑娘本想划着小舟回家的,眼见大船到了近前,两女胆儿小,忙将小舟泊到一旁,一双小眼睛滴溜溜的盯着船上的众人。此时,那船舱里却走出了一对金童玉女来,正是莫啸天与莫筱筱两兄妹。两人手拉着手一蹦一跳的往莫青松的方向跑去,莫筱筱更是边跑边叫:“妈妈、妈妈。” 此时的朱玲早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一张娇好的容颜,在这美景下,更加显得美艳了。便是作为丈夫的莫青松,一时间也不禁看的痴了。 小舟上,两女直盯着朱玲看,更多的是在看莫家兄妹两。这一见之下,两女不禁脸颊绯红,想要收回自己的眼神,却是有些不舍,便这么呆呆的盯着看。 莫啸天一副古灵精怪怪的模样,感觉有人看向自己,立时两只小眼睛顺着对方看来的方向看过去,见是两个漂亮的姐姐。心里不禁欢喜,挣脱了母亲的怀抱,冲着两女连连招手,嘴里直叫唤:“两位姐姐好,两位姐姐真漂亮。” 那两女被他这么一叫唤,立时羞得无地自容,划着小舟飞一般逃离开了。莫筱筱见哥哥的模样,一脸不满的瞪视着他,嘴里轻声道:“哥哥是个小色鬼,见了美女就发痴。筱筱不要跟哥哥玩。” 转眼间,大船便划到了岸边。莫青松一行人辞别了船工,交付了船费,便在朱玲的带领下往百花谷的方向去了。 却说那两女划着小舟到了一处荷花丛中,又嬉闹了一阵,这才将小舟从荷叶丛中荡将出来。 靠了岸,两人早忘了方才的事。等小舟停好了,其中年纪较大的女孩看着岸上道:“表妹你瞧,这位老伯伯还在这儿。”说着伸手指向岸上垂柳下的一人。 但见那人满头乱发,胡须也蓬蓬松松 如刺猬一般密密麻麻的遮住了大半边脸,须发油光乌黑。照理说,年纪并不算大,可是却是满脸皱纹深陷,似那七八十岁的老翁一般,身上穿的是一身蓝布杉,颈中挂着个婴儿所用的小铜锁。 这两女正是表姐妹,那年纪稍大的是表姐,名叫张婷,另外一人叫程白琳。 程白琳道:“这怪人在这儿坐了老半天啦,怎么动也不动?” 张婷道:“别叫怪人,要叫‘老伯伯’。你叫他怪人,他要生气的。” 程白琳笑道:“他还不怪吗?这么老了,头颈里却挂了个长命锁。他生了气,要是胡子都翘了起来,那才好看呢。” 说着,从小舟中拿起一个莲蓬,往那人头上掷去。 此时,两人与那怪客相距数丈远,程白琳年纪虽小,手上劲力竟自不弱,这一掷也是甚准。 张婷见了表妹的动作叫了声:“表妹!” 待要阻止,已然不及,只见那莲蓬迳往怪客脸上飞去。但见那怪客头一仰,已咬住莲蓬,也不伸手去拿,舌头一卷,咬住莲蓬便大嚼起来。 两少女见他竟不剥出莲子,也不怕苦涩,就这么连瓣连衣的吞吃,互相望了几眼,忍不格格而笑,一面划船近前,走上岸来。 张婷走到那怪人身边,拉一拉他衣襟,道:“老伯伯,这样不好吃的。” 说着从衣袋里取出一个莲蓬,劈开莲房,剥出十几颗莲子来,再将莲子外的青皮撕开,取出莲子中苦味的芯儿,这才递在怪客手里。 那怪客嚼了几口,但觉滋味清香鲜美,与适才所吃的大不相同,裂嘴向张婷一笑,点了点头。 张婷又剥了几枚莲子递给他。那怪客将莲子抛入口中,一阵乱嚼,仰头说道:“跟我来。” 说着大踏步便走。 程白琳一拉张婷的手,道:“表姐,咱们跟他去。” 程白琳扮了个鬼脸,见那怪客走得甚快,放脱表姐的手,向着那怪人的方向追去。 张婷与表妹一同出来玩耍,哪里能撇下她一个人回去,只得一齐跟了上去。、 那怪客先时走得甚快,见二人脚步跟随不上,便不耐烦起来,突然转身,长臂一伸,一手一个便将两个人儿挟在了腋下,飞步而行。 这怪人越走越快,不多久,便觉脚底生风,两女只听耳边风声呼呼,路上的石块青草不住在眼前移动。不禁闭上了眼睛。 不多久,程白琳便害怕了起来,口中直叫道:“放下我,放下我!” 那怪客那里理会她,反而走得更快了。程白琳仰起头来,张口往他手掌缘上猛力咬了下去。那怪客手掌一碰,只把她牙齿撞得隐隐生痛。 程白琳只得松开牙齿,一张嘴可不闲着,拚命的大叫大嚷。张婷却是默不作声,一副极是享受的模样。 那怪客又往前奔了一阵,到了一处地方,这才将二人放下地来。 待得双脚实实在在的踩上了地面,两女这才回过了神来。才发现索道之处是个坟场。 张婷见了,一张小脸立时吓成了惨白色,程白琳却是胀得满脸通红。 ps: 一年之计在于春,愿广大读者与作者朋友们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心想事成、天天进步。 第一百二十二章 路遇怪人 张婷盯着眼前的怪人道:“老伯伯,我们要回家了,不跟你玩啦!” 那怪客两眼瞪视着她,却是一言不发。张婷见他目光之中流露出一股极为复杂的神色,不自禁的起了同情之心,轻轻道:“要是没人陪你玩,明天你再到湖边来,我剥莲子给你吃。” 那怪客叹道:“是啊,十年啦,十年来都没人陪我玩。” 突然间目现凶光,恶狠狠的道:“孙琳呢?孙琳到那里去了?” 张婷见他突然间声色俱厉,心里害怕,低声道:“我……我……我不知道。” 那怪客猛地抓住她手臂,将她身子摇了几摇,低沉着嗓子道:“孙琳呢?” 张婷给他吓得几欲哭了出来,泪水在眼眶中滚来滚去,却始终没有流下来。 那怪人只顾咬牙切齿的道:“哭啊,哭啊!你干嘛不哭?哼,你在十年前就是这样。我不准你嫁给他,你说不舍得离开我,可是非跟他走不可。你说感激我对你的恩情,离开我心里很是难过,呸!都是骗人的鬼话。你要是真的伤心,又为什么要哭?” 他狠狠的凝视着张婷。张婷早给吓得脸无人色,但泪水总是没掉下来。那怪客用力摇着她的身子。张婷牙齿咬住嘴唇,心中只说:“我不哭,我不哭!” 那怪客道:“哼,你不肯为我掉一滴眼泪,连一滴眼泪也舍不得,我活着还有甚么用?” 猛然放脱张婷,双腿一弯。矮着身子,往身旁一块墓碑上撞去。砰的一声,登时晕了过去。倒在地下。 程白琳见那怪人倒在了地上昏了过去,对着表姐叫道:“表姐,快逃。” 拉着张婷的手转身便走。张婷奔出几步,只见那怪客头上还在咕咕的冒血,心中不忍,道:“老伯伯别撞死啦,瞧瞧他去。” 程白琳道:“死了,那不变了鬼么?” 张婷一听,吃了一惊。既怕他变鬼,又怕他忽然醒转,再抓住自己说些古里古怪的疯话。可是见他满脸鲜血,实在可怜,自己安慰自己道:“老伯伯不是鬼,我不怕,他不会再抓我的。” 便一步步的缓缓走近过去,轻声叫道:“老伯伯,你痛么?” 叫了几声。但听怪人呻吟了一声,却并不回答。张婷的胆子立时大了些,取出手帕给他按住了伤口。但他这一撞之势着实猛恶,头上伤得好生厉害。转瞬之间,一条手帕就给鲜血浸透了。 她用左手紧紧按住伤口,过了一会。鲜血便不再流出。那怪人也微微的睁开了眼睛,见张婷坐在自己的身旁。轻声叹道:“你又救我作甚呢?还不如让我死了的干净。” 张婷见他醒转,心里很是高兴。柔声道:“你头上痛不痛?” 怪客摇了摇头,凄然道:“头上不痛,心里痛。” 张婷听得奇怪,心想:“怎么头上破了这么一大块,反而头上不痛心里痛呢?” 当下也不多问,自顾自解下腰带,给他包扎好了伤处,便不再说话。 那怪人叹了口气,站起身来,道:“你是永不肯再见我的了,那么咱们就这么分手了么?你一滴眼泪也不肯为我流么?” 张婷听他这话说得伤心,又见他一张丑脸虽然鲜血斑斑的甚是怕人,眼中却满是求恳之色,不禁心中酸楚,两道泪水夺眶而出。 怪客见到了她的眼泪,脸上神色又是欢喜,又是凄苦,哇的一声放声大哭了出来。 张婷见他哭得心酸,自己眼泪更如珍珠断线般从脸颊上滚将下来,轻轻伸出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程白琳见他二人莫名其妙的搂着痛哭,一股笑意竟从心底直透上来,再也忍耐不住,纵声一阵哈哈大笑。 那怪客听到笑声,仰天叹道:“是啊,嘴里说永远不离开我,年纪一大,便将过去说过的话都忘了个干干净净啦,只记着那个小白脸了。你笑得可真是开心啊!” 低头仔细再瞧张婷,嘴里说道:“就是,就是,你就是我的琳儿妹妹。我不许你走,不许你跟那小白脸畜生走。”说着激动的紧紧抱住了张婷。 程白琳见他神情激动,却也不敢再笑了。 那怪人道:“琳儿妹妹,我总算是找到你啦。咱们回家去罢,你从今以后,永远跟着我。” 张婷道:“老伯伯,那在说什么啊,我不是你的琳儿妹妹。”怪客道:“我知道,我知道。我是你的周文哥哥啊,你不认得了吗?”张婷微微摇头,道:“我没有哥哥。” 一听这话,那怪人“啊”的大叫一声,狠狠将她推了开去,喝道:“琳儿妹妹,你连文哥哥也不认了?” 张婷道:“老伯伯,我叫张婷,不是你的琳儿妹妹。” 那怪人喃喃的道:“你不是琳儿?不是我的琳儿?” 呆了半晌,说道:“嗯,十多年之前,她心眼儿中,就只莫青松那小畜生一个。” 张婷哪里知道他在说些什么,直呆呆的站立在一旁。原来,这怪人便是白马山庄的少庄主周文了,只是不知道那周杰上了哪里。 他两兄弟自从十年前兄弟不和之后大吵了一架,两兄弟为了娶孙琳为妻,大战了一场,而后孙琳为了避免两兄弟不和,悄悄给两兄弟留了一封书信,便连夜不辞而别了。 信上只说是去武尊府找寻莫青松,并且愿意下嫁莫青松为妻。之后的日子便连莫青松也彻底的消失了,周文一心只想找回自己的琳妹,于是,这十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打探有关莫青松的消息。如此时间一久,周文深受打击,精神便有些失常了,以至于这些年来,他除了对孙琳的柔情之外,便只剩下了对莫青松无比深切的恨意了。 此时提起了莫青松的名字,他立时双眼一片血红,杀意腾腾。两名少女被他的模样吓得浑身发抖起来。 太阳高高的挂在半空中,程府门外,两道娇小的身影急急忙忙的往大门跑来。院子里,一对中年夫妇正坐在凉亭里说话。但见院子里一片青翠,那是常青树,像是训练有素的卫兵一般分列在院墙周围,院子里的布置倒也讲究,一看就知道这不是一般的人家。 眼见自己女儿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飞奔回家,夫妻两慌忙站起身来,张口问道:“婷婷,出来什么事了?像个冒失鬼一样。” 张婷急急忙忙将所见所闻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程白琳在一旁连连点头。 听了两女的复述,夫妻俩的眉头不禁连连皱起,相互看来一眼对方,那妇人便将两女叫回了屋里。 待得两女去了一会,他二人这才往后院走去,正行间,忽听得东边壁上喀的发出一声轻响。显是高处有人。程大富抢上一步,挡在妻子的身前,抬头看时,却见在墙头上坐着一个男孩,那男孩伸手正去摘凌霄花呢。又听墙脚边有人叫道:“小心啦,莫掉下来。” 原来是张婷、程白琳和一个男孩守在墙边花丛之后。程大富心想:“这两个孩儿,想是来借宿的那家人的,却怎么如此顽皮?” 看着墙头那男孩摘了一朵花下来。程白琳赶紧叫道:“给我,快给我!” 就见那男孩呵呵一笑,却将手中的花向着张婷掷去。 张婷见花向着自己飞来,忙伸手接过,顺手就递给了表妹。 程白琳立时恼了,拿过花儿一把丢在地下,踏了几脚,这才嗔道:“希罕么?我才不要呢。” 程氏夫妇见孩儿们玩得起劲,全不知一场血腥大祸已迫在眉睫,齐齐叹了口气,同进房中去了。 张婷见程白琳踏坏了花朵,轻声道:“表妹,你又生甚么气啦?” 程白琳小嘴撅起,道:“我不要他的,我要自己采。” 说着右足一点,身子跃起,已抓住一根花架上垂下来的紫藤,这么一借力,又跃高了数尺有余,迳往一株银桂树的枝干上窜去。墙头那男孩见了,忙拍手喝采,叫道:“到这里来!” 程白琳双手拉着桂花树枝,在空中荡了几下,松手放树,向着墙头扑去。 以她所练过的这一点微末轻功,这一扑实在是大为危险的,只是她气恼那男孩把花朵抛给了表姐而不给自己,女孩儿家在生人面前要强好胜,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从空中飞跃了过去。 那男孩见了吃了一惊,慌忙叫道:“留神!” 便伸出手来想要接住她,他若不伸出手去,程白琳原可攀到墙头的,但在半空中见到男孩要来相拉,立时叱道:“让开!” 侧身便要避开他的双手。那空中转身之技是极上乘的轻功,她曾见父亲使过,但连父亲也不全会,她一个小小女孩又怎会使?这一转身,手指便已攀不到墙头了,但听一声惊叫“啊哟”,便像断线的风筝一般直堕了下来。 墙脚下的男孩见她跌落,飞步过来,伸手去接。 这墙高有一丈有余,程白琳身子虽轻,这一跌下来的力道可是甚大,那男孩一把抱住了她的腰身,两人便重重的一齐摔倒在了地上。 第一百二十三章 灭门之祸 只听‘咔嚓’两响,程白琳左腿腿骨便折断了,那男孩的额角却撞在了花坛石上,登时鲜血喷洒如注。 张婷与呆在墙头的男孩见自己闯了大祸,忙上前相扶。那男孩慢慢站起身来,按住额上创口,程白琳却已晕了过去。 张婷抱住表妹,大叫:“姨丈,姨娘,快来!” 程大富夫妇听得叫声,忙从房中奔出,见到两个孩子负伤,又见一个中年妇人从西厢房快步出来,料想是那前来借宿的女子了。 只见她抢着抱起程白琳与那男孩走向厅中,她不先替自己的孩子止血,却先给程白琳接续那条断了的腿骨。程夫人取过布帕,给那男孩的头上包扎了,这才过去看女儿的腿伤。 那妇人在程白琳断腿上出指如飞,连连点了数指,帮忙止住了她的疼痛,这才双手持定断腿两边,待要接骨。程大富见她出手利落,点穴功夫更是到家,心中疑云大起,叫道:“大娘是谁?光临舍下有何指教?” 那妇人全神贯注的替程白琳接骨,只嗯了几声,却没答他问话。 就在此时,忽然屋顶上有人哈哈一笑,一个女子的声音叫道:“但取程家一门性命,余人快快出去。” 那妇人正在接骨,猛听得屋顶上呼喝之声,吃了一惊,不自禁的双手一扭,喀的一声,程白琳剧痛之下,大叫一声,又晕了过去。 众人一齐抬头望去,只见屋檐边站着一个少年道姑,月光映在她的脸上。看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背上插着一把长剑。血红的剑穗在风中猎猎作响。 程大富朗声道:“在下程大富,你是李仙姑门下的么?” 那小道姑嘴角一歪。说道:“你知道就好啦!快把你妻子、女儿,婢仆尽都杀了,然后自尽,免得我多费一番手脚。” 这几句话说得轻描淡写,不徐不疾,竟是将对方半点也没放在眼里。 程大富听了这几句话只气得全身发颤,说道:“你……你……” 一时不知如何应付,待要跃上与她厮拚,却想对方年幼。又是女子,可不便当真跟她动手,正踌躇间,忽觉身旁有人掠过,那前来借宿的妇人已纵身上屋,手挺长剑,与那小道姑斗在了一起。 那妇人身穿灰色衫裙,小道姑穿的是杏黄色道袍,此时天已完全黑了下来。在月光下只见灰影与黄影盘旋飞舞,夹杂着道道寒光,偶尔发出几下兵刃碰撞之声。 程大富的武功虽是不怎么样,但眼光却是不弱。于两人剑招瞧得清清楚楚。见小道姑手中一柄长剑守忽转攻,攻倏变守,剑法甚是凌厉。那妇人凝神应敌。乘隙递出招数。斗然间听得铮的一声,双剑相交。小道姑手中长剑飞向半空。她急跃退后,俏脸生晕。叱道:“我奉师命来杀程家满门,你是甚么人,却来多管闲事?” 那妇人冷笑道:“你师父若有本事,就该早来算帐。” 但见小道姑右手一挥,三枚银针激射而出,两枚打向那妇人,第三枚却射向站在天井中的程大富激射而去的。 这一下变故大是出人意外,那妇人挥剑击开飞来的暗器,程大富低声怒叱,慌忙间伸出两指钳住了银针。 小道姑微微冷笑,翻身下屋,只听得步声细碎,已飞快去了。 那妇人跃回庭中,见程大富手中拿着银针,忙道:“快放下!” 程大富依言掷下。那妇人挥剑割断自己一截衣带,立即将他右手手腕牢牢缚住。 程大富见这妇人的模样,立时吓了一跳,问道:“针上有毒?” 那妇人道:“剧毒无比。” 当即取出一粒药丸给他服下。程大富只觉食中两指麻木不仁,随即肿大起来。那妇人忙用剑尖划破他两根手指的指心,但见一滴滴的黑血渗了出来。 程大富大骇,心道:“我手指又未破损,只碰了一下银针就如此厉害,若是给针尖剌破一点,那里还有命在?” 当下冷汗直冒,向那妇人施了一礼,道:“在下有眼不识泰山,敢问大娘高姓大名。” 那妇人道:“区区贱名,何足挂齿。小妇人李氏便是。” 问起两孩童,这才知晓,那摔了头的是哥哥,名叫王权,弟弟名叫王优。一个十三岁,一个十二岁。 众人一阵寒暄,这才齐齐回进厅堂里来。程大富将女儿抱在怀内,见她已然苏醒,然而脸色甚是惨白,却强自忍痛,竟不哭泣,不禁甚是怜惜。 李氏叹道:“这女魔头的徒儿一去,那魔头立即亲至。程爷,不是我小看于你,凭你夫妇两人,再加上我,万万也不是那魔头的对手的。但我瞧逃也无益,咱们这便听天由命,在这儿等她来罢!” 程夫人一直云里雾里的,对这档子冤仇并不知晓,此时听李氏讲来,便开口问道:“这魔头到底是何等样人?和咱家又有甚么深仇大怨?” 李氏向程大富望了一眼,道:“难道程爷没跟你说过?” 程夫人道:“他说只知此事与他兄嫂有关,其中牵涉到男女情爱,他也并不十分明白的。” 李氏叹了口气道:“这就是了。我是一个局外人,说一下倒也无妨。令兄程大爷十余年前曾在江湖上走动过一段时间。那魔头道姑现下直令武林中人闻名丧胆,可是十多年前却是个美貌温柔的好女子,那时也并未出家。说起来也是前生的冤孽,她与令兄相见之后,就种下了情根。后来经过许多纠葛变故,令兄与令嫂成了亲。这魔头深受打击,才出了家做了道姑的。” 程大富夫妇同时“啊”的一声。说起了缘由,他程大富却是不及一个外人了解自己的哥哥了。但如今,哥哥早在数年前便一病不起,没多久便去了。 如今哥哥当年说过的仇家终究还是来了。这一夜,注定了是一个不眠之夜了。 程家表姐妹早已经睡下了,哥哥也早已经睡下,院子里静悄悄的。王优心知程家糟了大难,心底害怕,睡在床上左右思量,总觉得不放心,心想,只有回去找父亲了。于是,悄悄溜了出去,顺着来时的路一直飞奔。待得走出数里,心里却一时害怕起来。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一路向前走,一路“爸爸、妈妈”的呼喊叫唤。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他再也走不动了。就顺便在旁边的一颗大树下坐了下来,昏昏沉沉的便睡着了。 等睡到天明,迷糊中听得头顶几下清亮高亢的啼叫声,他睁开眼来,抬头望去,只见两只极大的白色大鹰正在天空盘旋翱翔,双翅横展,竟达丈许。 他长这么大从未见过这般大鹰,凝目注视,只觉又是奇怪,又是好玩,不禁叫道:“哥哥,快来看大鹰!” 一时没想到只自己孤身一人,自来形影不离的哥哥却已不在自己的身边。 正在此时,忽听得背后两声低啸,声音娇柔清脆,似出于女孩子的口中。 就见两只大鹰又盘旋了几个圈子,便缓缓的降了下来。 王优回过头来,只见从树后走出来一个女孩,正向天空招手,但见那两只大鹰敛翅飞落,甚是亲昵的站在她的身畔。 那女孩向王优望了一眼,抚摸着两只大鹰背上的羽毛,说道:“好雕儿,乖雕儿。” 王优心想:“原来这两只大鹰是雕儿。” 但见双雕昂首顾盼,神骏之极,站在地下比那女孩还要高。 见那女孩生得漂亮,两只雕儿有那么乖巧,王优一时欢喜,走近说道:“这两只雕儿是你家养的么?” 那女孩小嘴一撅,做了个轻蔑的神色,道:“我不认得你,不跟你玩。” 王优也不以为忤,伸手便去摸雕背。 那女孩一声轻哨,那雕儿左翅突然扫出,劲力竟是极大,王优没提防,登时被摔了个筋斗。 王优打了个滚站起身来,望着双雕,心下好生羡慕,说道:“这对雕儿真好,肯听你话。我回头要爹爹也去捉一对来养了玩。” 那女孩道:“哼,你爹爹捉得着么?” 王优连讨三个没趣,讪讪的很是不好意思,定睛瞧时,只见她身穿淡绿罗衣,颈中挂着一串明珠,脸色白嫩无比,犹如奶油一般,似乎要滴出水来,双目流动,秀眉纤长。 王优虽是小童,也觉她秀丽之极,不由自主的心生亲近之意,但见她神色凛然,却又不禁感到畏缩。 那女孩右手抚摸雕背,一双眼珠在王优身上滚了一转,问道:“你叫甚么名字?怎么一个人出来玩?” 王优道:“我叫王优,你呢?你叫甚么?” 那女孩扁了扁小嘴,哼轻了一声,道:“我不跟野孩子玩。” 说着转身便走。 王优呆了一呆,叫道:“我不是野孩子。” 一边叫,一边随后跟去。 他见那女孩约莫比自己小着两三岁,人矮腿短,自己一发足便可追上,那知他刚展开轻功,那女孩脚步却是好快,片刻间已奔出数丈,竟把他远远的抛在了后面。 但见她再奔几步,站定了身子,回头叫道:“哼,你追得着我么?” 王优道:“自然追得着。” 说着,立即提气急追。 第一百二十四章 援手 那女孩见他追来,回头又跑,忽然向前疾冲,躲在一株松树后面。王优随后跟来,那女孩瞧他跑得近了,斗然间伸出左足,往他小腿上绊去。 王优全没料到,登时向前跌出。他忙拿了个桩想定住身子,但此时那女孩右足又出,向他臀部猛力踢去。 王优一下直摔下去,鼻子刚好撞在一块小尖石上,鼻血流出,衣上点点斑斑的尽是鲜血。 那女孩见了血,不禁慌了,登时没了主意,只想拔足逃走,忽然身后有人喝道:“芳儿,你又在欺侮人了,是不是?” 那女孩并不回头,辩道:“谁说的?他自己摔的,管我甚么事?你可别跟我爹乱说。” 王优按住鼻子,其实也不很疼,只是见到满手鲜血,心下惊慌。他听得女孩与人说话,转过身来,见是个撑着铁拐的跛足老者。那人两鬓如霜,形容枯槁,双眼翻白,却是个瞎子。 只听他冷笑道:“你别欺我瞧不见,我甚么都听得清清楚楚。你这小妞儿啊,现下已经这样坏,大了瞧你怎么得了?” 那女孩过去挽住他的手臂,央求道:“大公公,你别跟我爹爹说,好不好?他摔出了鼻血,你给他治治啊!” 那老者踏上一步,左手抓住王优手臂,右手伸指在他鼻旁“闻香穴”掀了几掀。王优鼻血本已渐止,这么几掀,就全然不流了,只觉那老者五根手指有如铁钳,又长又硬,紧紧抓着自己手臂,心中害怕起来,微微一挣,竟是动也不动,当下手臂一缩一圈。使出母亲所授的小擒拿手功夫,手掌打个半圈,向外逆翻。那老者没料到这小小孩童竟有如此巧妙手法,被他一翻之下,竟尔脱手, 不禁“噫”的一声轻呼,随即又抓住了他手腕。 王优运劲欲再挣扎,却怎么也挣不脱了。 那老者道:“小子别怕,你姓甚么?” 王优道:“我姓王。” 那老者道:“你说话不是本地口音,从那里来的?你爹妈呢?” 说着放松了他手腕。王优想起一晚没见爹娘。不知他两人怎样了,听他问起,险些儿便要哭出来。 那女孩刮脸羞他,道:“羞羞羞,小花猫,不知羞。” 王优昂然道:“哼,我才不哭呢!” 当下将母亲在程家庄等候敌人、自己在黑夜中迷路等情说了。他心情激动,说得大是颠三倒四,但那老者也听出了七八成来。 当得知敌手便是近来名动江湖的道姑袁玉梅时。那老者登时神色甚是郑重,说道:“你们两个在这里玩,一步也别离开。我瞧瞧去。” 那女孩道:“大公公,我也去。” 王优也道:“我也去。” 那老者急道:“唉。唉!万万去不得的。那女魔头凶得紧,我打不过她。不过既知有难,可不能不去。你们要听话。” 说着拄起铁杖,一跷一拐的疾行而去。 王优好生佩服。说道:“这老公公又瞎又跛的,却奔得这么快。” 那女孩小嘴一扁,道:“这有甚么希奇?我爹爹妈妈的轻功。你见了才吓一大跳呢。” 王优道:“你爹爹妈妈也是又瞎又跛的吗?” 那女孩大怒,道:“呸!你爹爹妈妈才又瞎又跛的呢!” 此时天色大明,田间农夫已在耕作,男男女女的唱着山歌。那老者是本地土着,双目虽盲,但熟悉道路,随行随问,不久即来到程家庄院。 远远便听得兵刃相交,乒乒乓乓的打得极是猛烈。程大富一家是本地的官宦世家,那老者却是市井之徒,虽然同是地方有名的武学之士,却向无往来。 如今又知自己武功不及敌人,这番赶去只是多陪上一条老命罢了,但想到此事牵涉的人物实在重要,自己欠那人的情太多,决不能袖手旁观的。 当下足上加劲,抢到庄前。只听得屋顶上有四个人在激斗,他侧耳静听,从呼喝与兵刃相交声中,听出一边三个,另一边只有一个,可是众不敌寡,那三个已全然落在下风。 昨天夜里,那王优出了程家庄院后,庄院里便来了一位怪人,便是白天程白琳所见的那位了。这时夜已渐深,程白琳伏在父亲怀中沉沉睡去。张婷也是迷迷糊糊的睁不开眼来。 程夫人抱了两个孩子正要送她们入房安睡。那李氏进来道:“且稍待片刻。” 忽听得屋顶有人叫道:“抛上来。” 正是那怪人的声音。周骏的轻功得父亲与伯父的真传,尤其近来这十年更是勤学苦练,功力早已大增。他何时来到屋顶,程氏夫妇事先仍是全没察觉。 那李氏接过张婷,走到厅口便向上抛去,周骏伸臂便抱住了。 程氏夫妇正惊异间,李氏又抱过程白琳掷了上去。 程大富顿时大惊,叫道:“干甚么?” 慌忙中跃上屋顶,四下里黑沉沉地,却早已不见了周骏与二女的影踪。 他拔足欲追,李氏适时叫道:“程爷不须追赶,他是好意。” 程大富将信将疑,跳回庭中,颤声问道:“甚么好意?” 此时程夫人却已会意,道:“这位好汉怕那魔头害了孩儿们,定是将他们藏到了稳妥之处去了。” 程大富当局者迷,被娘子一语点醒,连道:“正是,正是。” 待得周骏将两女带走之后,李氏连叹了两口长气,接这才道:“两位且养养神,那魔头甚么时候到来,谁也料想不到,提心吊胆的等着,没的折磨了自己。” 程氏夫妇初时顾念女儿与侄女的安危,心中挂念,举止失措,此时去了后顾之忧,恐惧之心渐减,同仇敌忾之意随之大增,两人身上早带齐了暗器兵刃,坐在厅上,闭目养神。 两人做了这十几年的夫妻,平日为家务之事不时小有龃龉,此刻想到强敌转瞬即至,想起李氏所说那魔头武功高强、行事毒辣,多半大数难逃,夫妇相偕之时无多,不自禁互相依偎,四手相握。 过了良久,万籁俱寂之中,忽听得远处飘来一阵轻柔的歌声,相隔随远,但歌声吐字清亮,清清楚楚听得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每唱一字,便近了许多,那人来得倒是好快,第三句歌声未歇,已来到了门外。 三人愕然相顾,突然间砰砰喀喇数声响过,大门内门闩木撑齐断,大门向两旁飞开,一个美貌道姑微笑着缓步进来,身穿杏黄色道袍,自是袁玉梅到了。 下人阿福正在打扫天井,听见动静,忙上前喝问:“是谁?” 程大富急叫:“阿福退开!” 却是那里还来得及?只见袁玉梅拂尘一挥,阿福登时头颅碎裂,不声不响的死了。程大富提刀抢上便攻,那袁玉梅身子微侧,从容的从他身边掠过,一挥拂尘将刚刚奔出来的两名婢女同时扫死,笑问道:“那两个女孩儿呢?” 程氏夫妇见她一眨眼间便连杀了三人,明知无幸,也只一咬牙,纷纷提起刀剑分从左右攻上。袁玉梅举拂尘正要击落两人手上兵刃,见李氏持剑在侧,手上一缓,只与两人游斗。人却对着李氏微微一笑,说道:“既有外人插手,就不便在屋中杀人了!” 她话声轻柔婉转,神态娇媚,明眸皓齿,肤色白腻,实是个出色的美人。虽是在夜里,她的美依旧迷人。 也不见她如何提足抬腿,已轻飘飘的上了屋顶。程氏夫妇与李氏跟着跃上。 但见袁玉梅拂尘轻挥,将三般兵刃一齐扫了开去,娇滴滴的道:“程二爷,你哥哥若是尚在,只要他出口求我,再休了那个小贱人,我未始不可饶了你家一门良贱。可如今,唉,你们运气不好,只怪你哥哥太短命,可怪不得我。” 程大富叫道:“谁要你饶?” 对着这魔女挥刀便砍,李氏与程夫人跟着上前夹攻。袁玉梅眼见程大富武功平平,但出刀踢腿、转身劈掌的架子,宛然便是当年意中人的模样,心中一时酸楚,却盼多看得一刻是一刻,若是举手间杀了他,在这世上便再也看不到“程家刀法”了,当下随手挥架,让这三名敌手在身边团团而转,心中情意缠绵,出招也就不如何凌厉。 斗得些时,天已大亮,她一心只与众人游斗,众人自然拿她没有办法。心想就这么斗下去也全然不是办法,就算耗,三人也要被她耗死了。又斗得些时,袁玉梅渐渐不耐,突然间但听袁玉梅一声轻啸,已然纵下屋去,扑向小河边一个手持铁杖的跛足老者而去。 这变化实在太快,令三人一时间反应不及。三人就见她拂尘起处,已然向着那老者颈口缠了过去。 这一招她脚未着地,拂尘却已攻向敌人要害,全未防备自己,自然处处都是空隙,只是她杀着太过于厉害,实是要教对方非守不可的。 那老者于敌人来招听得清清楚楚,铁杖疾横,猛地点出,直刺她的右腕。铁杖是极笨重的兵刃,用以扫打砸撞那是极为顺当的,这老者却是运起它专使“刺”字诀,竟使得一根铁杖如剑一般,出招那般轻灵飘逸。 第一百二十五章 交战 袁玉梅拂尘微挥,银丝立时倒转,已卷住了那铁杖头,只叫一声:“撒手!”借力使力间,拂尘上的千万缕银丝便将铁杖之力尽数借了过来。 那老者双臂立时剧震,险些把持不住,危急中只好乘势跃起,身子在空中斜斜窜过,才将她这一拂的巧劲给卸开。 待得他定下身形来,已然满脸汗水的直喘粗气了。心下却是暗惊:“这魔头果然名不虚传。” 袁玉梅这一招“太公钓鱼”的招数,取义于“愿者上钩”这一典故。以敌人自身之力夺人兵刃,本来百不失一,岂知竟未夺下他的铁杖,却也是大出意料之外,暗道:“这跛脚老头儿是谁?竟有这等功夫?” 身形微侧,但见他双目翻白,却是个瞎子,登时惊悟,叫道:“你是坡脚老苗!” 这盲目跛足的老者,正是这一带名气极大的独行侠苗玉郎。此人当年行走江湖,当真是无数少女的梦中情郎。人又长得英俊,又风流倜傥,自然到处留香了。只是在数年前,因为他一时失手,错杀了一位朝廷的命官,导致当时的朝廷遭到了一场空前的大屠杀。事后苗玉郎孤身一人独闯敌营,斩了敌方一员大将,身陷险地。被敌方弄瞎了双眼,挑断了脚筋。正当此时,从敌营之中冲出一人,连斩敌方数名副将,冲出敌人的包围圈,将他给救了出来。 袁玉梅这般惊呼出声,并不是害怕这坡脚的苗玉郎,而是他现在追随的主人。 一想到那人,便连她这个杀人如麻的狠人也有些心惊。 如今与这厮斗上了,想来那人自然就在这附近不远。 苗玉郎与袁玉梅交手数合,自知不是她的对手,心想:“这女魔头武功之高,竟似这般了得。” 当下展开一路伏魔杖法。紧紧守住门户。 袁玉梅心中暗赞:“曾听程郎这没良心的小子言道,他家乡前辈人物中有苗玉郎这般人物,武功甚是不弱。这老儿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他盲目跛足,又年老力衰,居然还接得了我十余招。” 此时,只听程氏夫妇大声呼喝,与孙琳已攻到自己身后,她心中主意已定:“要伤苗老头不难,但惹得他背后的人找上门来。却是难斗得紧,今日放他一马便是。” 主意已定,但见她拂尘一扬,银丝鼓劲挺直,就似一柄花枪般向苗玉郎当胸剌去。这拂尘丝虽是柔软之物,但藉着一股巧劲,所指处又是要害大穴,这一剌之势却也颇为厉害。 苗玉郎见对方招式所指,立时将铁杖在地下一顿。借势后跃。 袁玉梅踏上一步,似是进招追击,苗玉郎正待出招对敌,那知斗然间袁玉梅疾向后仰。她腰肢柔软之极。翻身后仰,肩膀离李氏已不及二尺。 李氏吃了一惊,急挥左掌向她额头拍去。袁玉梅腰肢轻摆,就如一片树叶一般在风中微微一颤。早已避开了李氏的掌风,在空中一借力,拍的一下掌力打出。程夫人小腹上已然中掌,她也在此时稳稳的落在了地面之上。 程夫人向前冲了三步,立时伏地摔倒。程大富见妻子受伤,右手力挥,将单刀向袁玉梅掷了过去,跟着展开手臂扑上去,要抱住她与她同归于尽。 袁玉梅以处女之身,失意情场,变得异样的厌憎男女之事,此时见程大富纵身扑来,心中恼恨之极,转过拂尘柄打落他的单刀,拂尘借势挥出,刷的一声,击在了他的天灵盖上。 袁玉梅连伤陆氏夫妇,也只是一瞬间之事,待得苗玉郎与李氏赶上相救,早已不及。 但听她笑问道:“两个女孩儿呢?” 不等李氏答话,但见场上黄影闪动,已窜入庄中,前后搜寻一阵,竟无张婷与程白琳的人影。 袁玉梅从灶下取过火种,在柴房里放了把火,跃出庄来,大笑道:“我跟两位都没过节,两位请罢。” 苗玉郎与李氏见她凶狠肆暴,气得目眦欲裂,铁杖钢剑,双双向着她攻来。 袁玉梅侧身避过铁杖,拂尘扬出,银丝早将李氏的长剑卷住了。但觉两股劲力自拂尘传出,一收一放,只听喀的一声脆响,手中长剑便断为了两截,剑尖刺向了李氏的小腹,剑柄却向着苗玉郎的脸上激射过去。 李氏的长剑被夺,已是大吃一惊,更料不到她能用拂尘震断长剑,再立即以断剑分击二人。见那剑头来得好快,李氏急忙侧身闪避,只觉一抹流光闪过,却是将自己的衣服割开了一道大口子。所幸自己闪避得快,并没有被伤到。 苗玉郎听得金刃破空之声,手中杖头激起,一杖便击开了飞来剑柄,但听得李氏惊声呼叫,当下运杖成风,着着进击,他左手虽扣了三枚毒蒺藜,但想素闻袁玉梅的银针阴毒异常,自己目不见物,别要引出她的厉害暗器来才好,如若不然,更是难以抵挡。是以情势虽甚紧迫,那毒蒺藜却一直不敢发射出去。 袁玉梅对他始终手下容情,心道:“若不显显手段,你这瞎老头只怕还不知我有意相让。” 只见她腰肢轻摆,拂尘银丝已卷住了杖头。苗玉郎就觉一股大力要将他铁杖夺出手去,忙运劲回夺,那知劲力刚透杖端,突然对方相夺之力已不知到了何处去了,只这一瞬间,但觉四肢百骸都是空空荡荡的无所着力。 袁玉梅左手将铁杖掠过一旁,手掌已轻轻按在苗玉郎的胸口,笑道:“苗老爷子,当心我拍到你胸口喔!” 苗玉郎此时自己无法抵挡,怒道:“贼女人,你发劲就是了,瞎罗唆甚么?” 李氏见状,自是大惊失色,慌忙来救。袁玉梅跃起身子,从铁杖上横窜而起,身子尚在半空,突然伸掌在李氏的脸上摸了一下,笑道:“你敢逐我徒儿,胆子也算不小。” 说着格格娇笑,几个起落,早去得远了。 李氏只觉她手掌心柔腻温软,给她这么一摸,脸上说不出的舒适受用,眼见她背影在树丛中一晃,随即便消失不见了。 自己与她接招虽只数合,但每一招都是险死还生,已然使尽了全力,此刻软瘫在地,一时竟动弹不得。 苗玉郎适才胸口也是犹如压了一块大石一般闷恶难言,当下急喘了数口气,才慢慢调匀呼吸。 过了好一会儿,李氏这才奋力站起,但见黑烟腾空,程家庄院已裹在烈焰之中,火势逼将过来,炙热异常。当下苗玉郎分别扶起程氏夫妇,但见二人气息奄奄,早已挨不过一时三刻,寻思道:“若是搬动二人,只怕死得更快,可是又不能将他们留在此地,那便如何是好?” 正自为难,忽听远处一人大叫:“琳妹,你没事么?”正是周骏的声音。- 此时的周骏神色激动,一脸温情的盯着李氏那张脸。被周骏这般盯着自己,李氏正想否认自己的身份,不想周骏的轻功实在了得,她还未出声,周骏已到了她的跟前。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早已经泪流满面。 两人抱了许久,这才听周骏激动的道:“琳妹,我真笨,昨晚我就该认出是你的。我......” 不待他说完,只见那李氏伸手一把按住了他的嘴,无比动情的,但又有些紧张的道:“什么也别说,我们不是都好好的么。” 原来这李氏便是白马山庄大庄主孙少雄的女儿孙琳了。想不到十数年过去,她与周骏会在这种情形下相遇。 良久,周骏这才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缓缓的放开了她。蹲下身去将程氏夫妇一手一个抱起,叫道:“快跟我来。” 一言甫毕,便腾身而去。苗玉郎两人忙跟随在后。 周骏带着两人东弯西绕,奔行了数里,领着二人到了一座破窑之中。 这是座烧酒坛子的陶窑,倒是极大。孙琳走进窑洞,见王权、王优两个孩子安好无恙,当即放下心来,只默默叹了口气。 两孩子正与张婷、程白琳坐在地下玩石子。张婷与程白琳见到程氏夫妇如此模样,立时扑在二人身上,哭叫不停。 苗玉郎听程白琳哭叫爸爸妈妈,猛然想起袁玉梅之言,惊叫:“啊呀,不好,咱们引鬼上门来了,那女魔头跟着就到!” 孙琳适才这一战已被吓得心惊胆战,忙问:“怎么说?” 苗玉郎道:“那魔头要伤程家的两个孩子,可是不知她们在那里……” 孙琳当即醒悟,惊道:“啊,是了,她有意不伤咱们,却偷偷的跟了来。” 周骏大怒,叫道:“这魔人阴魂不散,让我来斗她。” 说着挺身站在窑洞之前。 周骏站在洞口,听到背后又哭又叫,不知出了甚么事,回过头来,蓦见琳儿左颊漆黑,右脸却无异状,不禁骇异,指着她脸问道:“为……为甚么这样?” 孙琳伸手在脸上一摸,道:“甚么?”只觉左边脸颊木木的无甚知觉,心中一惊,想起袁玉梅临去时曾在自己脸上摸了一下,难道这只柔腻温香的手掌轻抚而过,竟已下了毒手? 第一百二十六章 阴魂不散 周骏欲待再问,忽听窑洞外有人笑道:“两个女娃娃在这里,是不是?今天,不论死活,都给抛出来罢。否则的话,我一把火将你们都烧成了灰烬。” 声若银铃,既脆且柔。分明是那女魔头来了。 周骏急急忙忙跃出洞来,但见袁玉梅俏生生的站在当地,不由得大感诧异:“怎么十年不见,她仍是这等年轻貌美?” 当年闯荡江湖的时候,两人曾经有过一面之缘,那时的袁玉梅也就二十岁左右的年纪,此时已是三十岁,但眼前此人除了改穿道装之外,却仍是肌肤娇嫩,宛如昔日好女。她手中拂尘轻轻挥动,神态甚是悠闻,美目流盼,桃腮带晕,若非素知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定道是位带发修行的富家女了。 周骏见她拂尘一动,猛然 想起自己兵刃还留在窑洞之中,若再回洞,只怕她乘机闯进去伤害了众小儿。 环顾四周,见洞边长着一棵碗口粗细的栗子树,当即双掌齐向那栗子树推去,吆喝声中,便将树干从中击断。 袁玉梅微微一笑,道:“好力气。” 周骏横持树干,说道:“袁姑娘,十年不见,你好啊。” 他从前叫她袁姑娘,现下她出了家,他并没改口,依然旧时称呼。 这十年来,袁玉梅从未听人叫过自己作“袁姑娘”,忽然间听到这三个字,心中一动,少女时的种种温馨旎旖的风光突然涌向胸头,但随即想起,自己本可与意中人一生厮守,那知这世上另外有个女子在,竟令自己丢尽了脸面,一世孤单凄凉。想到此处,心中一瞬间涌现的柔情密意,登时尽化为了无穷的怨毒。 周骏也是所爱之人弃己而去,虽然和袁玉梅其情有别,但也算得是同病相怜,可是那日自程永兵的酒筵上出来,亲眼见她手刃了老拳师杨南生一家二十余口男女老幼,下手之狠,此时回想起来,胸中犹有余悸。 那老拳师杨南生与她素不相识。无怨无仇,跟程永兵的妻子也是毫不相干的,只因人家在旗子上写下了一个“和”字,她伤心之余,竟去将杨家满门杀了个干干净净。 那杨家老幼直到临死,始终没一个知道到底为了何事。其时周骏不明其故,未曾出手干预此事,事后才得悉袁玉梅纯是迁怒,只是发泄心中的失意与怨毒。从此对这女子便既恨且惧,这时见她脸上微现温柔之色,但随即转为冷笑,不禁为程张二女暗暗担心。 只听袁玉梅道:“我既说过要灭程家满门。这两个小姑娘今天我是非杀不可的了。周家大爷,请你让路罢。” 周骏道:“程永兵夫妇已经死了,他兄弟、弟媳也已中了你的毒手,小小两个女孩儿。你就饶了罢。” 袁玉梅微笑摇头,柔声道:“周大爷,还请你让路。” 周骏将栗树抓得更加紧了。嘴里叫道:“袁姑娘,你也实在狠心 ,想当年,东方小姐对你......” 那“东方小姐”这几个字一出口,袁玉梅的脸色顿变,咬牙切齿道:“我曾立过重誓,谁要在我面前提起这贱女人的名字,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我曾在黄河一带连毁八十三家货栈船行,就因他们招牌上带了这个臭字,这件事你可曾听到了吗?周大爷,是你自己不好,可怨不得我。” 说着拂尘一起,往周骏头顶拂到。 莫要小瞧了她这小小一柄拂尘,这一拂下去那是既快又劲,只带得周骏头上乱发猎猎飞舞。 她知周骏是当年白马山庄的少庄主,虽然后来为何变得痴痴呆呆,但其武功却确有不凡的造诣,是以一上来就下了杀手。 但见场上周骏左手挺举,树干猛地伸出,狂扫了过去。袁玉梅见他来势厉害,身子随风飘出,不等他树干之势使足,随即飞跃而前,攻向他的门面而来。 周骏见她攻入内圈,右手倏起,并指成剑向她额上点去,这招以指代剑的无上功夫去势虽不甚快,却是变幻莫测,难闪难挡。这是周骏近年来所参悟出来的剑招,在江湖上很少使用的。今日遇到了这个传闻之中的魔女,周骏自然不敢大意,所以一上来便用上了强招。 袁玉梅忙使一招“倒打金钟”的招式,身子骤然间已跃到丈许之外了。 周骏见她忽来忽往,忽左忽右,瞬息之间进退数次,心下暗暗惊佩,当下奋力舞动树干,将她逼在丈余之外。 但只要稍有空隙,袁玉梅立即便如闪电般欺近身来,若非他这以指代剑的功夫厉害的话,他今日早已不敌了。 饶是如此,那树干毕竟沉重,舞到后来渐感吃力,袁玉梅却越欺越近。突然间黄影晃动间,她竟跃上周骏手中所握栗树的树梢上去了,拂尘挥动间,对着周骏便凌空击了下去。 周骏顿时大惊,情急间,倒转树梢便往地下撞去。袁玉梅只格格娇笑,踏着树干直奔过来。 周骏侧身长臂,一指剑指点出。逼得她纤腰微摆,只得退回树梢。 此后的数十招中,不论周骏如何震撞扫打,她始终犹如黏附在栗树上一般,顺着树干抖动之势,寻隙进攻。 这一来周骏更感吃力,她身子虽然不重,终究是在树干上又加了数十斤的重量,何况她站在树上,树干打不着她,她却可以自由抢攻,自是立于不败之地的了。 周骏眼见自己渐处下风,知道只要稍有疏忽,自己死了不打紧,满窑洞老幼要尽丧她手那才糟糕。 当下奋起臂力功透周身,将树干越舞越急,欲以树干猛转之势,将她甩下树来。 又斗得片刻,只听得背后苗玉郎的声音在背后大叫道:“芳儿,你怎么也来啦?快叫雕儿咬这恶女人。” 跟着便有一个女孩的声音连声呼叱,空中两团白影闪电一般扑将下来,却是两头大雕,从左右分击而下,攻向袁玉梅的两侧,正是那欧阳芳菲携同双雕到了。 袁玉梅见双雕来势猛恶,一个筋斗翻在了栗树之下,左足钓住了树干。双雕扑击不中,振翼高飞而起。那女孩的声音又呼哨了几下。双雕再次扑将下来,四只钢铁爪子齐向树底抓去。 袁玉梅曾听人说起过,在滇南一带地方,欧阳南笙、白丽梅夫妇养有一对大雕,颇通灵性,这时突见双雕分进合击,对雕儿倒不甚放在心上,却怕这双雕是赫南笙夫妇之物,倘若他夫妇就在这附近的话,那可是十分棘手的事了。传闻,欧阳南笙夫妇的武功早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了,今日要是将他二人引来,自己不是自寻死路么。 但见她闪避数次,抓住机会,拂尘拍的一下,打在那雌雕左翼之上,只痛得它吱吱急鸣,几根长长的白羽从空中落了下来。 欧阳芳菲见雕儿受挫,大叫:“雕儿别怕,咬这恶女人。” 袁玉梅向她一望,见这女孩儿肤似玉雪,眉目如画,心里一动:“听说欧阳夫人是当世英侠中的美人,不知比我如何?这小娃难道真是她女儿吗?” 她心念微动,手中稍慢。周骏见虽有双雕相助,仍是战她不下,焦躁起来,猛地力运双臂,连人带树的将她往空中掷去。 袁玉梅料想不到他竟会出此怪招,身不由己的给他掷高数丈。那雕儿见她飞上空中,李氏扑动翅膀,上前便啄。 袁玉梅若是脚踏平地,双雕原也奈何她不得的,此时她身在半空,无所借力,如何能与飞禽抵敌?情急之下,挥动拂尘护住头脸,长袖挥处,三枚银针先后急射而出。两枚分射双雕,一枚却指向周骏胸口。 双雕见迎面飞来一物,急忙振翅高飞,但银针去得快极,嗤嗤作响,从雄雕脚爪之旁擦过,便划破了爪皮。 周骏正仰头相望,猛见银光一闪,急忙着地滚开,但那银针仍是刺中了他左足小腿。 周骏一滚站起,那知左腿竟然立时不听使唤,左膝跪倒。他强运功力,待要撑持起身,那知道麻木的感觉已扩及双腿,登时俯伏跌倒,双手撑了几撑,终于伏在地下不动了。 欧阳芳菲大叫:“雕儿,雕儿,快来!”但双雕逃得远了,并不回头。 袁玉梅笑道:“小妹妹,你可是复姓欧阳么?” 欧阳芳菲见她容貌美丽,和蔼可亲,似乎并不是甚么“恶女人”,便道:“是啊,我姓欧阳。你姓甚么?” 袁玉梅笑道:“来,我带你去玩。” 缓步上前,便要去携她的手。 苗玉郎铁棒一撑,急从窑洞中窜出,拦在欧阳芳菲面前,叫道:“芳儿,快进去!。” 袁玉梅笑道:“怕我吃了她么?” 孙琳见周骏倒在地下,不知死活,担心之极,从窑洞中抢将出来,俯身叫道:“文哥,你怎么啦?” 周骏哼了一声,背心摆了几摆,始终站不直身子。欧阳芳菲极目远眺,并不见双雕,便大叫道:“雕儿,雕儿,快回来!” ps: 感谢众位读者书友的大力支持,为此,丁一由衷的对各位书迷们说声“谢谢”!武侠的世界里,丁一与诸君同在。让我们一起见证这个缤纷的江湖。 第一百二十七章 尽力护持 袁玉梅心想:“以免夜长梦多,可别等那欧阳南笙夫妇的到来,如若不然,自己可就赔了夫人又折兵了。在他们夫妇的头上讨不了半分好处去的。” 心里打定了主意,便对着众人微微一笑,迳自闯向窑洞而去。 孙琳急忙纵身回来拦住,挥剑叫道:“别进来!” 袁玉梅哪里肯听她的话,右手上拂尘一摆,左掌对准了孙琳的剑锋,一掌直按过去,眼见她一双肉掌便要碰到刃锋,只见她手掌略侧,以三指推在那剑身的刃面上,剑锋反向孙琳额头削了过去。只听擦的一声,便削破了孙琳的额头。 袁玉梅对着孙琳一抱拳,笑道:“得罪了!” 将拂尘往衣领中一插,低头便进了窑洞,双手分别将张婷与程白琳提起,竟不转身,左足轻点,反跃出洞去了,百忙中还出足踢飞了苗玉郎手中的铁杖。 刚出得洞来,忽听得空中雕唳之声一阵急过一阵,那双雕已自远处飞回,远远地,一见袁玉梅,便快速的扑下袭击。 袁玉梅见双雕来袭,向准了方位把握好了时机,左袖一挥,两枚银针急射而上。双雕先前已在这厉害之极的暗器下吃过苦头,急忙振翅上飞。但银针去势劲急异常,双雕飞得虽快,银针却射得更快,双雕只吓得高声惊叫不止。 袁玉梅眼见这对恶鸟再也难以逃脱,正自欢喜间,耳中猛听得呼呼声响,眼神望将过去,但见两件小物迅速异常的破空而至,刚听到一点声息,两物转瞬间便已划过长空,早将两枚银针分别打落了下来。 这暗器先声夺人。威不可当,袁玉梅顿时大吃一惊,随手放落了手中两女,纵身过去一看,原来只是两颗寻常的小石子。心想:“发这石子之人武功深不可测,我可不是对手,先避他一避再说。” 身随意转,手掌拍出,击向张婷的后心。她要先伤了程张二女,再图后计。 就在此时。破空之声又至,一粒小石子向她后心直飞而至。袁玉梅回过拂尘,钢柄挥出,刚好打中石子,猛地虎口一痛,掌心发热,全身不由自主的剧震。这么小小一颗石子竟有如许劲力,发石之人的武功可想而知。她再也不敢逗留,随手提起程白琳。展开轻功提纵术,犹如疾风掠地,转瞬间便奔了个无影无踪。 张婷见表妹被擒,嘴里大叫:“表妹。表妹!” 随后便跟着追了出去。但袁玉梅的脚力何等迅捷,张婷怎追得上?在这滇南一带地方,到处山石丛林密布纵横,道路极是难行。张婷奔了一阵。见前面一条小河拦住了去路,无法再行。 她沿岸奔跑叫嚷,忽见左边小桥上黄影晃动。一人从对岸过桥奔来。张婷只一呆,已见是袁玉梅站在了面前,腋下却没了程白琳。 张婷见她回转,甚是害怕,大着胆子问道:“我表妹呢?” 袁玉梅见她肤色白嫩,容颜秀丽,冷冷的道:“你这等模样,他日长大了,不是让别人伤心,便是自己伤心,不如及早死了的好,这样世界上便少了好些烦恼。” 说着,拂尘一起,对着张婷迎头便拂将下来,眼见就要将她连头带胸打得稀烂了。 她拂尘挥到背后,正要向前击出,突然只觉手上一紧,尘尾被甚么东西给拉住了,竟然甩不出去。 她大吃一惊,转过头来欲要看个究竟,哪知道,蓦地里自己便身不由主的腾空而起,被一股无形大力拉扯之下,向后高高跃出了数丈远,这才落下地来。 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双脚刚刚着地,她立时左掌护胸,拂尘上内劲贯注,直刺了出去,待得看清,岂知眼前空荡荡的竟是甚么也没有。 想来,她生平大小数百战,从未遇到过这般怪异的情景, 瞬间,脑海中一个念头电闪而过:“难道是妖精?还是鬼魅?” 慌乱间,忙又使了一招“混元护身式”,将拂尘滴溜溜舞成了一个圆圈,护住身周五尺之内,这才再行转身。 入眼只见张婷身旁站着一个身材高瘦的青袍怪人,脸上木无表情,似是活人,又似僵尸一般,一见之下,登时心头有说不出的烦恶与恐惧。 袁玉梅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两步,一时之间,实在想不到武林中有那一个厉害人物是这等打扮的。待要出言询问,只听那人低头向张婷道:“娃儿,这女人好生凶恶,你去打她。” 张婷那敢动手,仰起头来,也不敢睁眼,嘴里只道:“我不敢。” 只听那人道:“怕甚么?只管打就是。” 张婷仍是不敢,但由于好奇,却是睁开了眼睛。入眼见是一个身材高瘦的老人,但等看清了那人的模样,却是被吓了一大跳。 那人二话不说,一把抓住张婷的背心,往袁玉梅的方向投去。 袁玉梅当此非常之境,便不敢应以常法,料想用拂尘挥打必非善策,当即伸出左手相接,刚要碰到张婷腰间,忽听嗤的一声响,臂弯处斗然酸软无力,手臂竟然抬不起来了。 张婷却是一头撞在了她胸口,顺手挥出,拍的一响,清清脆脆的在她的脸上打了一个巴掌。 袁玉梅毕生从未受过如此大辱,现下被张婷这小女孩打了一巴掌,立时狂怒不已。此时的她怒火攻心,更无顾忌,但见她拂尘倒转,疾挥而下。蓦然间,猛觉虎口剧震,拂尘柄却毫无征兆的飞了起来,险些脱手而出。 原来那人又弹出了一块小石,打在她拂尘柄上。张婷却已稳稳的站立在地。 袁玉梅料知今日已讨不了好去,若不尽快脱身,大有性命之忧,念头电转间,主意已定。但见她轻声一笑,转身便走,奔出数步,双袖向后连挥,一阵银光闪动,数十根银针齐向那青袍怪人射去。 她发这暗器,不转身,不回头,可是针针指向那人要害。那人出其不意,没料想她暗器功夫竟然如此阴狠厉害,当即飞身向后急跃。银针来得虽快,他后跃之势却是更快,只听得银针扑哧扑哧一阵轻响,尽数落在了那怪人的身前。 袁玉梅明知射他不中,这数十枚银针只是要将他逼开而已,一听到他后跃风声,袖子又挥,一枚银针直射张婷而去。她知这一针非中不可,生怕那青袍怪人上前动手,竟不回头察看,足底加劲,急奔过桥,穿入了树林,几个起落便消失不见了。 那青袍怪人运使内家功夫将那些银针一一给扫落在地,这才有空抽空照顾那个小女孩。之前,他一门心思应对袁玉梅,并没有空关顾那女孩。此时一见袁玉梅逃了,心下不免大大松了一口气。再看张婷,立时惊叫了一声:“啊!” 立时脚下加劲,旋风一般奔上前去,一把抱起了张婷。 只见一枚长长的银针正插在张婷的肩头,仔细再看,不禁脸上变色,微一沉吟,抱起她快步向西而去了。 苗玉郎等人见袁玉梅终是掳了程白琳而去,都是骇然不已。 周骏与孙琳本欲追出,但此时的他们已然自身难保了,哪里还有心思去救人?只好一声长叹,顺势坐倒在地运功抵抗毒性的发作了。 苗玉郎本想再与那魔女斗上一斗的,只是,一来自家手上功夫有限得紧,自保都还困难;二来,自己不仅眼睛看不见,一条老腿还不灵便,这要是追出去了,叫那魔女使个计谋,坑害了自己,那可真叫不划算了;这三来,自己诚心诚意来,帮忙也尽力了,欠程永兵的情也算还清了,从此两家互不相欠。那程永兵也早归了西天享乐,自己何必那么认真呢。那女孩落到了魔女的手里,自然逃不过死亡一途,这样对她或许是最好的结局吧。 这般一一想来,苗玉郎自觉心安理得,心下稍安了许多。再者一听场面上就只有自己尚无大碍,便自告奋勇做起了这一群人的护卫来了。 在离众人数里外的一片树林后面转出来了一男一女,那双雕本在高空中不知道什么地方隐藏着身子的,就在这两人一出来,便像是一阵风一般从高处冲了下来分别停在了二人的肩头。 但见那男的生得浓眉大眼的,挺腰拔背,三十来岁的年纪,模样甚是威武。那女的约莫二十六七岁模样,容貌甚是秀丽,一双眼睛尤其显得灵活。 这二人正是欧阳南笙、白丽梅夫妇。 这日两人正在一家茶馆中打听武林至尊的消息,忽见远处烈焰冲天而起,过了一会,便听街上有人奔走相告:“程家庄失了火!” 白丽梅听了,心中一凛,想起在滇南一带程家庄的主人程永兵是武林中一号人物,虽然素未谋面,却也算是慕名已久的一位了。 一问之下,失火的竟然就是程永兵的家。两人当即赶去,待得到达程家庄地界,见火势渐小,庄子却已烧成了一个火窟,火场中几具焦尸烧得全身似炭,面目难辨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欧阳南笙夫妇 夫妇两一阵商议,决心追查元凶。 但听白丽梅道:“欧阳哥哥,这中间可有看出什么古怪?” 欧阳南笙一时尚未反应过来,反问道:“有什么古怪的?” 白丽梅一手牵着丈夫,边走边道:“你想,那程永兵在武林中名头也算不小了,他夫人东方晶的出身你是知道的,虽然她的长辈们一直未在江湖上走动过,但东方家的医术与武功,也不是什么宵小之辈所能及的。当年武尊便是得蒙她的爷爷东方雄的高超医术与内功心法相助,方才有了如今的辉煌成就的。再者东方晶也是当代女侠,功夫之高虽不见得能超过你我,但想来,武尊身边的高手哪一个是弱的?若是寻常火烛,他家中怎能有人逃不出来?定是仇家来放的火。” 欧阳南笙一想,自觉得不错,说道:“对,咱们搜搜,瞧是谁放的火,怎么下这等毒手?” 二人绕着庄子走了一遍,也不见有何痕迹。白丽梅忽然指着半壁残墙,叫道:“你瞧,那是甚么?” 欧阳南笙一抬头,只见墙上印着几个血手印,给烟一薰,更加显得可怖。 欧阳南笙心中一惊,脱口而出:“新近传闻的女魔头袁玉梅!” 白丽梅道:“一定是她干的。早就听说袁仙子袁玉梅武功高强,阴毒无比,作案后喜欢留血手印为记号。如今她到了滇南来兴风作浪,为讨武尊欢心,咱们正好跟她斗斗。” 欧阳南笙点点头,道:“武林朋友都说这女魔头难缠得紧,咱们若是找到岳父,那就好了。” 白丽梅笑道:“真是年纪越大,越是胆小。” 欧阳南笙道:“这话倒是一点不错。越是练武,越是知道自己不行。” 白丽梅笑道:“欧阳大爷好谦虚呢!我却觉得自己愈练愈了不起呢。” 二人嘴里说笑。心中却暗自提防左右,四下里巡视,在一个凌乱的池塘旁见到两枚细小的银针。一枚银针半截浸在水中,塘里数十条金鱼尽数肚皮翻白,早死掉了。这针的毒,实在是恐怖。 白丽梅习惯性的伸了伸舌头,顺手拾起两段树枝挟起银针,在腰间取出一个像是香囊一般的皮布袋来,将两根银针用一块四四方方的羊皮重重包裹了,这才放入皮布袋里。 二人又到远处搜寻。一路追寻,这才找到了方向,刚出了树林,却见到了双雕。 此时的双雕极是安分的蹲在自己肩上,欧阳南笙鼻中忽然闻到一阵怪臭,嗅了几下,只觉头脑中微微发闷。 白丽梅也早闻到了,这臭味似乎出自近处,转头寻找。只见那雄雕左足上有一处破损伤口,凑近一闻,臭味果然就是从这伤口发出来的。 二人自是吃了一惊,再细看伤口。虽只擦破了一层油皮,但那伤足肿得不止一倍,皮肉也已在腐烂了。欧阳南笙寻思:“甚么伤,这等厉害?” 欧阳南笙沉思半晌。忽然张口长啸。但听啸声远远传送出去,只惊得林中鸟兽四下里乱飞乱跑,身旁的树枝垂条也纷纷起舞。震动不已。他一啸未已,第二啸跟着送出,啸上加啸,声音振荡重叠,犹如千军万马,奔腾远去。 白丽梅知道丈夫发声向袁玉梅挑战,听他第三下啸声又出,当下气涌丹田,跟着发声长啸,欧阳南笙的啸声雄壮宏大,白丽梅的却是清亮高昂。两人的啸声交织在一起,有如一对神鸟并肩齐飞,越飞越高,又如乐师的琴萧合奏。 两人自十年前拜别了武尊,便随白丽梅的父亲白石返回海外的一处仙山洞府潜心苦修去了。如今苦修十年,内力早已臻化境,双啸齐作,当真是回翔九天,声闻数里。 抱着张婷的青袍客听到啸声,哈哈一笑,说道:“他们也来啦,老子倒是走远些,免得他两口子找我罗唆。” 在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的边缘,袁玉梅将程白琳挟在肋下,奔行正急,突然耳中听到啸声,猛地停步,拂尘一挥,转过身来,冷笑连连道:“欧阳大侠名震武林,倒要瞧瞧他是不是果有真才实学。” 忽听得一阵清亮的啸声跟着响起,两股啸声呼应相和,刚柔并济,更增威势。袁玉梅心中一凛,自知难敌,又想他夫妇同闯江湖,互相扶持,自己却是孤零零的一人,登觉万念俱灰,叹了一口长气,抓着程白琳的背心去得更加快了。 此时的孙琳已扶着周骏,带同两个义子与苗玉郎作别离去。苗玉郎适才一番剧战,生怕袁玉梅去而复返伤害欧阳芳菲,带着她正想找个隐蔽所在躲了起来。正行间,忽然听到郭黄二人的啸声,心中大石一定,大喜欢呼。 欧阳芳菲听到爹爹的啸声,一把甩开了苗玉郎的手,嘴里欢叫道:“爹爹,妈妈!”也不管他们在哪个方位,发足便跑。 好在苗玉郎也不慢,招呼着欧阳芳菲,一老一小循着啸声便奔到了欧阳南笙夫妇跟前。 欧阳芳菲一见母亲,便投入了白丽梅的怀里,笑道:“妈,大公公刚才打跑了一个恶女人,他老人家本事可大得很哩。” 白丽梅自然知她撒了谎,却只对着她慈爱的笑了笑。 欧阳南笙在一旁斥道:“小孩子家,说话可要老老实实的。” 欧阳芳菲伸了伸舌头,笑道:“大公公本事不大吗?不然他怎么能教你武功?” 生怕父亲又再责骂,当即远远的走开了。 当年欧阳南笙与苗玉郎两人在海外相互印证所学在对敌时的利弊时,欧阳芳菲刚好天天缠着两人,耳朵里听着两人“指教”、“教授”的话,再者,苗玉郎的年纪比欧阳南笙大多了,欧阳南笙便一直称呼苗玉郎为“大师傅”,时间一久,欧阳芳菲便自认为苗玉郎是自己父亲的师傅了。 四人虽然分开也没有太久的时间,但这天天守护在一起也有数年的时间了,自然心中挂念。现在相聚了,欧阳南笙虽然对女儿不满,但总算是放心了。想来女儿现在还小,等到她长大一点便会好些了。 于是与苗玉郎两人在一旁低声谈话去了。 但听苗玉郎首先开口道:“欧阳先生,玉郎与小姐在滇南地方已经打探过有关武尊的消息了。当地的人都说没有见到过有我们要找的人的消息。” 欧阳南笙听了,眉头微微一皱,有些不解的问道:“怎么会这样呢?不应该的啊!” 良久,欧阳南笙这才像是下了一个重大决定一般,对着苗玉郎悄声道:“老苗,你赶快去落实一处地方,我们也在这里住下来。另外,办完之后,回去将海外那些银两都搬过来。” 苗玉郎一听完吩咐,马上领命而去了。 欧阳芳菲在不远处的树下采野花,那树下,一朵朵黄的、紫的、蓝的,交织搭配在一起还真好看,不时一只只各色的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更加显得此处的景色迷人了。 之前夫妇两一心寻找那作案的凶手,倒是没有留心在这秋天里还有这么一种美丽。 白丽梅款款来到丈夫的身边,携手微靠在丈夫的怀里,满含柔情的看着自家女儿在那欢快的跑来跑去,不时的追逐一下空中飞过的漂亮蝴蝶。 滇南一带的树木多数是四季常青的植被,他们一路从海外走来,所见到的景色也属这里最奇特了。 欧阳南笙同妻子说了自己将一家人都定居在此的决定,看着这般美景,白丽梅心想:“或许,丈夫的这个决定才是最正确的呢。” 想着这十来年的海外生活,在看着这一眼的美景,一家人都迷醉在了这般美景之中难以自拔了。 也不知道过来多久,夫妻两才从这番享受之中解脱了出来。三人辨明了方向,到近处的小镇上住了下来。 苗玉郎班的事还没有着落,欧阳芳菲整天到处玩耍去了。两夫妇闲来无事,便在客房里讲起了一些关于武尊的事迹来了。 但听白玉梅轻声问道:“欧阳哥哥可探听到萧先生的消息。” 欧阳南笙淡淡一笑,一脸爱惜的盯着妻子的娇容,轻声道:“你我十数年来形影不离,更是天天滞留海外仙山,少与外界接触,哪里会知道。” 但听白玉梅不满的道:“你们臭男人就是粗心大意,昨天你没听食客说嘛,萧先生如今在京都。” 两夫妻你一言我一语的诉说了一阵,时间早已晚了。只听门外传来欧阳芳菲不满的声音道:“爹爹妈妈,菲儿都快饿死了!” 一面又听她对着店小二大声道:“小二,赶快按照昨天晚上的模样给姑奶奶上菜。” 接着,房门被“砰”的一脚给踢开了。客栈里立时传出了欧阳南笙的呵斥声。 “都只你给惯坏的,就住进来三天,店老板都找我不下十回了。”欧阳南笙很是生气的大吼道。 “你敢这么大呼小叫的对我?”白丽梅的尖锐的喊声震破了屋顶,在离客栈数里的高空中回荡。 欧阳芳菲早不知道跑哪里为爹爹加油去了。十数年的言传身教,她很清楚自己父亲在与母亲的对决中的表现与结局。她作为女儿,必须给父亲以莫大的支持。虽然父亲总是处处针对自己。 第一百二十九章 萧先生 早晨,太阳刚刚出来没有多久,镇上的炊烟还未散尽,街上已有行人外出走动了。 小镇本是个热闹的所在,被称作马头镇。镇子的中央,一条长街横贯南北,有几百户人家林立两侧。 街道上,一群小孩子在欢快的戏耍。从街道这边一路追到那边,好不欢愉。 小镇地处京畿城,赋税较别处地方略轻些。因此家家尚可温饱,百业兴旺。 也正是如此,皇恩多近恩泽,却是养出了不少闲汉来。 他们终日无所事事,只一味纵酒邪游,荒唐岁月。成为了这一带地方的地痞流氓,村里的人们无不厌恶万分。 此时,在那宽阔的街面上,但见 一物正远远奔来,通体黝黑发亮。 与此同时,却见才热闹起来的街道,突然间冷冷清清,再无人迹。 细看那物,呵!竟是一只极是凶猛的黑犬,圆背细胯,比常犬足足高出了半头有余。 这也没有什么,可奇的是,这畜生的嘴里还叼了个竹篮子,远远地奔到了其中一家的门前,便伏下身来望着这道门户。 这凶犬,貌虽凶丑了些,此时的神态倒是极为温驯,唯嘴上的那竹篮被它直咬住不放,就这么挂在它的嘴上不住摇晃。 眨眼间,门内便走出来了一个妇人来,但见她手里拿了块热气腾腾的肥肉,怯怯地放在那篮子里,接着像是撞了鬼一般逃回屋里去了。 那猛犬见有肉,立刻猛吃起来。几大口便把那肉吞了下去,便又叼着竹篮,伏在了另一户门前。 这一家更是不敢怠慢,就见一老汉慌忙跑出来,战战兢兢的将手里的肥肉送至那猛犬的跟前。 那猛犬显得愈加温驯了,冲着门户叫了两声。似在道谢一般,跟着将那肉吞了下去。这才有些满意的离开。而那老汉不知道何时已不见了踪影。 不一刻的光景,这畜生就连连过了十几家,居然家家户户不敢怠慢,如上供一般。真不知道这是什么世道,真是匪夷所思。 这畜生胃口倒是真大,看样子不过半饱的样子。 才一盏茶的光景,它已穿街过户,向南面跑了过来。你看他摇头晃尾的,比街霸王还要神气活现。 此时。在那南面站了几个光棍,正笑着戏耍一个叫化子。 忽见那猛犬跑来,众人都吓了一大跳。 一个长脖男子踢了那化子一脚,叹道:“你这厮还不如金大爷养的一条狗,人家那才叫要饭哪!唉,老金一回来就放狗立规矩,苦日子又来了!” 正说话间,那猛犬已叼着竹篮跑过来了。 那几个光棍忽地笑着逃开去了,都立在不远处看戏。 那叫化子自忖碗空衣破。这畜生不会停留,便也未挪动分毫。 孰料,那猛犬似看到了什么,忽伏在他对面。摇篮吐舌,再不走了。 谁见过这般人性化的猛犬啊!这不知道这是那般的异类。 那化子顿觉好生奇怪,却实在是没肉打发它,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那猛犬盯着他。目光十分柔和,如小儿一般,非要讨了赏才肯离去。 那叫化子正犹 豫间。蓦见那猛犬撑起身来,口内大发异声,似乎极为不耐。 那化子低斥了一声,本要将它轰走。 不料,正在此时,眼前黑光一闪,那畜生竟然豹子般蹿了上来。 这叫化子眼见利爪直奔双眼而来,不禁有些骇怒。 他也不是好惹的主,再说,它只是个畜生罢了。就见他信手照着那狗的颈上拂了一下,再也没有了多余的动作。 这一下也不知附了何等神力,竟把那狗打飞了六七丈远,布袋般滑落在街心,全无一丝抽搐,已然毙命。 几个光棍见了,都惊得嘴巴大张,合拢不上来。 看着这化子刚才的出手,分明是一个会家子。要是方才动手,他们这几个平时游手好闲的主不也要吃些亏啦。 几人不约而同的互看了对方一眼,脑袋上全是冷汗。 原来一人多事,不知从哪儿寻了块鲜肉,偷放在叫化子身后。那叫化子一时不察,狗却早看见了,所以才流连不舍。 其中一个男子最先醒悟,指着那叫花子叫道:“好你个叫化子,敢打死金大爷的爱物!哥儿几个今天别放他走,我这就去叫老金来!” 言罢,人已经一道烟地去了。 另几人早吓破了胆,都不敢太靠近,只是虚声恫吓不止。 那叫化子见不少百姓走出来,远远地窥望议论,摇头一叹,也不起身。 只一会儿工夫,突见街北的百姓都逃回家去,四五个豪奴引着两名华服男子,快步走来。 但见那两个男子脚下利落,显有武功在身。 一人先走到狗尸旁,蹲下身查看。 另一人显然更有眼光,只用脚尖触了触狗背,便不由打了个哆嗦,怯怯地向那叫化子望来。 原来那狗由颈至尾,整条脊梁尽被震碎,如此力道,实是骇人听闻! 二人一时都惊了面孔,几个豪奴更不敢上前。众光棍见状,忙都逃离此地,不敢出头。 那叫化子仍低着头,破衣在风中随风飘摆不定,显得若无其事一般。 正在这时,只见一乘小轿远远奔来,那刚才飞奔而去的男子气喘吁吁地跟在轿边,正不住地说着什么。 片时,小轿近了,两个轿夫便在狗尸旁停了轿,轿帘掀起,一人走下轿来。 但见此人年约五十光景,面白无须,鲜衣华冠,脸上淡淡的不辨喜怒。 乍一看倒有些官气,这为便是那金大爷了。在皇宫里面桂公公跟前当差,如今年岁大了,有没有强硬的后台,桂公公如今也不受宫里的重视了,这姓金的自然没有了庇护,只好早早退了出来,在这一个小镇上安享晚年来了。 两名男子忙迎上去,一人附耳低语。 那从轿子里出来的鲜衣人听了那人的话,略皱了一下眉头,才向那死狗的方向瞧了瞧,跟着向那叫化子望来。 众光棍见了此人,便浑身抖个不停。一人忙作个长揖道:“不知您老回来了,小的们真该死!老爷的狗我们都没照顾好,真是白活了二十年了。” 那鲜衣人也不理他,示意众人都在原地等候,这才独自向那叫化子走去。 那去叫这金老爷的男子本要跟随,一豪奴早将他踹在了一旁。 那鲜衣人缓步走过来,眼见对方虽异常落泊,但貌伟身魁,绝无鄙俗之相。 他再怎么不济,对于擦言观色、看人相貌还是很老辣的。 他一眼看出了此人的不凡,不由对着这叫化子拱手道:“足下栖身敝镇,乡亲们肉眼凡胎,不识高人在此,多有怠慢之处。金某实感惭愧。” 那叫化子听他言语谦和,微抬起头道:“我是个异乡乞食的人,蒙贵镇恩养数月,才不致冻饿而死。那狗是我一时失手,并非有意冒犯。” 鲜衣人笑道:“足下误会了,金某是万不敢问罪的。金某虽然眼拙得紧,但也心知足下必是隐逸英豪。有一事欲待相商,又怕冲犯了侠威。这个......” 鲜衣人一脸犯难的看着眼前的化子,脸上一脸的和煦之色。 那叫化子也不看他,口中道:“既蒙阁下海量包涵,有话只管说便是。” 鲜衣人笑道:那就恕我冒昧了。足下既有此绝世能耐,何以还要这般自苦?虽说大豪杰不以乞讨为羞,但如此降志辱身,未免太过了些。金某不才,尚薄有产业。足下如若不弃,便请到寒舍奉食如何?在下明年还要出仕,如能得足下相伴,沟壑亦成坦途了。” 那叫化子闻言,不由看了看怀里的黑包袱,冷笑道:“我要想作践这口刀的话,还会落到这步田地么?尊驾只要收起放狗之心,谁又会害你呢?” 鲜衣人尴尬的一笑,口中道:“足下误会了,在下岂敢以佣仆之礼相待阁下?在下有一犬子,既无品行,且又不学无术,终日放纵弛荡,没人能够降服得了。今日幸遇足下,如能仰仗高明,引其归入正途,金某愿与足下结为兄弟。” 那叫化子呵呵笑道:“这是逼叫花子伏虎了!承你看得起,我倒觉得这要饭才是正经。” 说罢便要离去。 忽听远处有人大喝道:“什么东西,敢冒充高人骗食!弄死条狗就稀罕了么?爷爷我杀过的人物,强似他的有万万千千!你们都给我让开!” 只见一条大汉奔吼而来,生得如猿如虎,手拿一根黑铁棒,飞一样跑过来。 那叫化子见了,倒一时半会走不得了。 那巨汉奔到切近,抡起铁棒,照那叫化子当头便打。 只见青影一闪,那铁棒已飞在半空,那巨汉一声怪叫,铁塔般的身躯竟被人高高举起,满街一片惊呼声远远传出。 鲜衣人见那叫化子犹坐在地,正自心迷目乱,不防一只手陡抓过来,胸口如遭电击,蓦地腾空而起,已与那巨汉撞在一处。 远处众人失声大叫,这时方看得真切,只见当场一个年轻道士打扮的男子立在当场。早将二人举在半空,也不出声。在场的人竟然没有人知道这人是何时出现在这里的。 第一百三十章 群道同来 那叫化子并未起身,只是含笑观看着这一幕。 接着,却听那年轻道士大笑道:“无敌棒影张彪徒有虚名!贫道传你一手飞天的功夫!” 言方毕,就见他略一抖手臂,二人一齐飞出,在空中连打了十几个旋子,落地时那鲜衣人仍转个不停。那巨汉强要拿桩,却一头碰在地上,好在均未受伤。 那鲜衣人把饭菜也吐了出来,晕头转向地道:“你、你们还不去打,给我狠狠的打!”顿了一顿,那无敌棒影张彪却是一脸死灰的自言自语道:“这、这是玄门的手段!咱、咱惹不起的。” 说罢,猛将那鲜衣人抱起,向北蹿去。 余者众人立时心惊胆裂,齐齐发足奔逃,只恨父母少生了一条腿。 那年轻道士见着场上一众人的反应,一时间满意的笑了。 转过身来,忽地端正颜色,冲那叫化子拜下身道:“萧先生在上,弟子玉清有礼了。” 那叫化子这才呵呵笑道:“这功夫倒是耍得真漂亮!这是贵派的小擒拿手吧?可惜惊了俗人可是不好。” 那道士忙伏下身道:“萧先生教训得是。弟子慕名太久,见了您心神激荡,不免癫狂。今日能与萧先生说话,也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了。” 说着向着眼前的叫化子连连叩首。 那叫化子叹了口气道:“萧啸的名字,还有人记得么?我自己都快忘了啊!” 那道士一怔,忽起身道:“请萧先生稍候,弟子即刻便回。” 说罢忙向北的方向跑去。 少顷,只听北面马蹄声响,转眼间就见十余骑如风一般往这边奔了过来。 马上的人均着一身道装,离萧啸尚远,便都跳下马背来。对着萧啸遥遥作礼。 一个年逾六旬的老道士,你看他他羽衣星冠,一尺青锋斜背在背后,好一个仙家道士。只见他快步向前紧走了几步,一脸的激动神色,迎着前方的叫化子率先走了过来。 余者尽在三十步开外,显是此道的门徒,只见他们个个神情肃穆,无声的跟随在老道士的背后。 那老道健步而来,满面春风。笑着打了个起手道:“无量天尊!果然皇天不负苦心人,萧先生可叫贫道好找!” 余下众道士皆恭然下拜,表情颇为复杂,如对神衹一般。 萧啸见众人风尘满面,显已疾行了多日。 这才起身道:“不敢当。哪有仙家给化子下跪的道理?” 众人都不动,当中有几人竟已微露愧意。 那老道笑着道:“冲着萧先生的操守,他们不该跪么?贫道也要跪的,你莫要拦我,这一跪自有道理。” 不待萧啸说话。已屈膝跪倒在地。 萧啸呵呵笑道:“牛鼻子只会惺惺作态,倒不如送我些吃的实在些。” 嘴上这般说着,他人已上前扶起了老道,又示意众人都起来。 那老道打量他半晌。忽地鼻子一酸,道:“真是岁月不饶人呐,想不到,真是想不到。这二十多年没见,美男子也老了!萧先生为了大伙受了那般的洋罪,我们心里也没一天好过啊!” 听见老道提起旧事。萧啸面色微冷,淡漠道:“你不在紫霞宫中打坐,来此就为了说这些么?” 那老道长叹了一声,这才道:“说出来真是丢人的很哪!此次若无萧先生相助,我紫霞派已成江湖笑柄了。贫道此次专程赶来,是来向萧先生道谢的。” 原来此道正是紫霞掌门,早年名动江湖的高手,道号‘天一’的李真人李慕鑫。 萧啸听了,又坐回街边的一处石条凳子上。 这才盯着老道,悠悠地道:“道长这么说,我倒是糊涂了。你来谢我什么?” 天一红了脸道:“萧先生何必再羞于我?这还不是为了惠明寺那万恶法王的事。近年来他屡生事端,仗着神通广大,已杀我门内多人。贫道束手无策,本想求玄门其他道门的人帮忙,可众人明知道同源共祖,同为三丰祖师爷一脉,却都作壁上观。年初那万恶法王暴毙德州,贫道便知是萧先生仗义出手。此等大恩,实非言语能报,敝派唯有尽听吩咐,万世颂德了。” 萧啸道:“这可就奇了怪了。惠明寺的万恶法王虽死了,却怎知就是我杀的呢?我当年曾与人有约在先:不得离开京畿半步。道长如此猜测,岂不是责我负约么?” 天一叹道:“萧先生莫要掩饰了。万恶法王死时全身不见伤痕,天底下除了萧先生之外,谁还能做得这么干净?再说就凭他的能耐,魔教中已没人可比,不是先生出手,难道还是神仙下界来杀的不成?” 萧啸大笑道:“我在这里饭也吃不上,倒去管那些闲事么?你别再多说了,我肚里正造反着呢,快拿些东西给我吃。” 群道见他谈吐如此随便,与传说中相去极远,都有些不敢相信。 其中一道少了顾忌,笑着插话道:“早知萧先生为人刚强,决不肯妄食一粟。你既向我们要吃的,那是承认家师猜得不错了?我们自打知道这件事之后,便急欲赶来道谢,谁想京畿一带虽不大一个地方,却也找了几个月呢!” 说时其中一道早取出干粮,恭送至前来。 萧啸摆手道:“罢了、罢了,这谁还敢吃呢?你们逼我认账,可我偏又没做,回过头来,那魔教的人找了来,我岂不更麻烦了?” 群道听着他这话,不禁齐齐都笑了。 等见他真不肯吃,齐齐都向着天一望了过去。 天一见众人向着自己看来,知道在场的也就只有自己能够劝说得了萧先生了。 于是转过身来,笑着对萧先生道:“饭可以不吃,但这酒总该喝一些的吧?趁着酒兴,老道还想要讨些便宜呢。” 萧啸道:“这就更不像话了,道士们买酒来谢我,不过想诬我杀了人罢了。” 天一立时哈哈大笑起来,这才命人抬了一坛酒来。 接着说道:“萧先生错了,贫道这酒可不是买来的,乃是我仙家的玉液琼浆。乃是上代掌门人亲自酿造的珍品,尤其是在提炼紫霞丹时,更是炼丹的无上补药。” 萧啸轻‘哦’了一声,望向酒坛道:“以酒作药,这倒是很有意思!只是不怕醉后魔来,惊散了真丹么?” 天一笑道:“修丹之时,虽有魔来,但也不怕魔至,这要看自家功力了。常人多惧走火入魔,其实凡事不入了魔境,便悟不出真洞天来。魔境里也有好东西藏着,只要不惧怕,把那甜头给吃了,走出来便是新天地。” 说着这话时,自是一脸的骄傲。这般修炼之法,整个江湖上可是就独此一家呢。 萧啸笑着道:“如此说来,此酒确是非同寻常的,想来定是稍饮即生幻象。只不知道贵派中有几人法力深广如斯,可以之固丹证道的?” 天一有些惭愧的道:“不怕萧先生笑话。门中除贫道略可浅尝,再有便是飘渺宫的几位师叔,尚偶尔借此酒行丹之外,便是再没有人能够了。这法门乃是我祖师的独创,别人其实是做不来的,只不过明白这个道理罢了。再说这酒也仅剩此一坛了,酿法早失传多年。今日感念萧先生大德,老道才咬咬牙带了来。我这已经是穷级摆阔了!但只要萧先生喝得痛快,我们心疼也忍着。” 一句话逗得群道都乐了。 萧啸道:“你们的心意我领了。这酒太过于贵重,再说我功力浅薄,也不敢喝。” 天一笑道:“萧先生自是多虑了。今儿老道高兴,不提谢恩的话了,只陪先生同醉如何?” 说着已拍开泥封,把酒坛送了过来。 萧啸见他意甚诚致,悠悠一叹道:“我已多年不识酒味了!唉,你们明知我这好酒的毛病,却故意跑来勾我馋虫,这叫我今后怎么过呢?” 嘴里这般说着话,手上却早已经接过酒坛。 立时,只觉一股奇香钻入鼻孔,顿时周身爽泰舒心,如沐浴在温泉之中。浑身说不出来的爽快,他的嘴里不禁发出来了一声舒服之极的呻吟,却是立时醒悟,忙打了个哈哈,开口赞了声“好酒”。 萧啸迫不及待的举坛喝了一大口,不禁叫了声好。 那酒一入口,立时顺着食道向下流去。但觉一股凉气顺喉间下行,未到腹中,已生诸般奇妙变化,岂止芳冽醇美而已? 萧啸心里高兴,胃里的酒虫被这口美酒一引,立时天翻地覆,在萧啸的肚里翻起了天来。 萧啸立时酒瘾大发,不觉又猛喝了几口。群道见状,这才松弛下来,各吐了口长长气。 天一见状,这才安下心来。笑道:“听说当年祖师爷可独饮一坛。萧先生只管喝,莫给老道留家当!” 萧啸也不搭话,自个儿又饮了十余口。不一刻,那酒力渐渐涌上来,忽觉周遭景象变了: 小镇上竟似罩了一层水雾,似梦似幻。四肢百骸却是松爽无比,飘飘然有凌云虚空之感。好似自己来到了另外一处天地一般,又似入了梦幻之中,好不奇妙。 第一百三十一章 稍加提点 萧啸知是那酒力后劲发作了,心底甚感奇妙。当下放了酒坛,说道:“果如道长所讲,萧某实是不如你那祖师爷的了!这酒我也勉强可喝下一坛,但随后必然醉倒,绝难守住真元了。” 天一接过酒来连喝了两口,又递回萧啸的手中。 接着道:“提起祖师爷来,贫道自是脸面无光的了。倒是萧先生多喝些,趁你高兴,我好得些实惠。” 萧啸饮至半坛,兴致渐高,说道:“叫个弟子过来吧,我也想一睹紫霞神剑的风采如何。” 天一顿时哈哈大笑,唤一名中年弟子过来。 这才对着那中年弟子说道:“萧先生面前,别给师父太丢人了。” 那道士对着两人微微一笑,抽出长剑,又冲着萧啸行了一礼。这才开口道:“弟子不才,恐有污先生法目。” 说罢掐、捏了个剑诀,在他面前舞将起来,正是一路紫霞剑诀。 只见那道士长剑使开,顿时身如游龙,剑似云展,才演不到五式,已觉好似身化自然之中去了。立时,剑诀之精要展现得淋漓尽致。 但见他一剑之中,却是只见清风不见剑。万般变化之中,只见剑光不见了人。这一路剑法演罢,喝彩之声平地而起。 那弟子收了剑,对着两人行了礼,这才规规矩矩的行到众人之中站立。面上尽是得色。 萧啸看罢方才所演剑法,缓缓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道:“剑法确是好剑法,只可惜你等描摩太过了,已然失其本真,难怪斗不过那惠明寺的万恶法王了。” 说着这话,却是一脸的可惜之色。 天一听了这话,脸上不由微微变色。群道也都不解,一脸迷惑的看着萧啸。 萧啸眼见众人都一脸迷惑的盯着自己。实在没有一个人明白自己这话的道理。心里不免暗暗叹气,却也无可奈何。 但还是很耐心的解释道:“在江湖上,但凡实战,皆是应感而发,这剑法却多半是想出来的,也可说是假的。我料你们那祖师爷的本意,决不在细致入微处,而是欲借幻化之形,使学这剑法的人从中悟出最简单的道理来。” 他的话一出口,群道无不错愕。有几个悟性高一些的弟子。一脸若有所思的神色,却是没有一个人顿悟。 萧啸见状,心下微叹。轻轻摇了摇头,不再说话了。 天一呆了呆,忽地拍膝而起。萧啸见他动作,还以为是他顿悟了自己的话了。脸上略微显现出来了一丝笑容。但听了他的话,却又不免微微叹息。这次却是让众人都听见了。 只听天一考=开口道:“萧先生这话那玄门的岳老四也对我说过!看来祖师的真传,独他一人得到了!” 说着这话,既是欣喜又显失落。像那岳老四虽也是祖师爷一脉。但始终不是紫霞一派的正宗传承。 萧啸听了这话,追问道:“可是那太真派的岳阳明?此人我只闻其名却是不识。” 说着,脸上微露遗憾。 接着又道:“据传那白朴祖师临终时,曾讲过旁支结硕果的话。对这个太真派期许甚高。想来不用多久,你玄门便可盖过少林了!” 天一听了,摇头道:“算起来,我玄门也就出了岳老四这一个人物。还老窝着在他的白云洞府不肯出来,想来,我玄门如何能盖过他们少林?他要是肯念这同宗之情。那也不用麻烦萧先生出手了。” 说着话,自是一脸的无奈。谁叫他们正统的紫霞传承,竟然没有一个出类拔萃的高手呢? 正说话间,突见一道自远处奔来,冲着天一连连招手。 天一见状,忙走了过去。 他刚到达那弟子跟前,就见那弟子迫不及待的对着他附耳低语一阵。 也不知道那弟子对他说了些什么,却见天一神色一变再变,最后待那弟子停下,天一这才急急转身,向着萧啸的方向疾走了回来。 距离萧啸尚有十数步远,众人突见天一冲着萧啸一下跪倒。 群道不知发生了何事,见自己恩师跪倒在萧先生跟前。众人一齐纷纷向着萧先生的方向跪了下去。待得跪了下来,其中几个心思活跃的弟子心底多少知道了师傅这是为了何事了,自然极是兴奋。心想着,等事成之后的丰厚封赏,心里没由来的一阵兴奋。 萧啸见状,一时诧异不迭。心想;“定是出了大事,不然这老家伙定然不会这般慌神。如今又喝了他们的酒,算是上了贼船,叫我怎生是好?” 但是,忽然又赚念一想:“俗话说的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又说‘既来之,则安之’如今我且看看是怎生回事,也好有个说辞。” 这般想罢,口中轻轻自言自语道:“罢了,罢了。这便是萧某人的命吧。” 萧啸在瞬间想了许多,已然做了决定。见地上齐齐跪着的众道士,对着天一老道士问道:“这是为何?” 天一一改嬉笑之态,听得问话,哪敢怠慢? 立时郑声道:“贫道有一事相求先生,还请萧先生务必答应才好。” 萧啸也不见动容,轻声道:“你却先说来让我听听。” 天一一听这话,知道萧先生这是答应了自己,心底的大石落了下来。 天一双眼往他怀中的包袱瞟了一眼,这才语极恳切道:“贫道今日实在是不能久留了,只求萧先生让我把这口刀拿了去。你莫问缘由,总之数日之后,萧先生光芒万丈,犹胜从前,我等皆誓死追随便是。” 看客们,大家倒是听听李大掌门这话,好似这还是好事了?可是其中的勾当,便也只有那些布局的人才真正的清楚了。 这便如同两位棋艺高手对弈,这些无数奔忙于江湖上的大牌高手便也是双方手上的棋子罢了。 萧啸虽不清楚这具体的是怎么回事,但也猜到了大部分,心下一定,只觉得反正这事对自己没有好处。认定了这个道理,自是坚定不移的了。 想他虽然二十多年没有过问江湖间事,可最近江湖上所发生的事情,他还是知道的。 就见他脸孔一板,冷笑道:“原来,今日请我萧某人饮酒论剑一出,全都是为了这个啊!此刀我苦守了二十年,你们不明白它的意味么?” 他像是刚刚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一样,接着一脸愤怒的看着天一真人。眼里尽是失望之色。 此时,他的心底才算是彻底的失落到了谷底。 天一听了,忙以头触地道:“贫道实在是出于好意,萧先生日后便会知晓。说来不过是一把刀,于大节无碍的,萧先生何必拘执呢?” 说着这话,一双眼睛还频频的往萧啸怀里的物件瞟去。 群道也感焦急,都在旁边劝个不住。 萧啸瞟了一眼众人的坐骑,双目阴寒道:“难怪都骑了军马来,这恩遇倒是更高了。我这里不便留客,你们去吧!” 萧啸又瞟了瞟众人的坐骑,却是下了逐客令。 天一闻言,浑身战栗不住,惶然而起道:“萧先生也许猜到了,也许没全猜到。总之贫道心意已决,对先生的恩义也算尽心了。你、你到时莫要怪我就是。” 听他这话,今日来此,自是志在必得的了。 萧啸也不在意,卷起地上那半坛剩酒道:“这个你还是拿回去吧!”语声轻缓,并没有丝毫生气之感。 天一嘿了一声,顿足道:“我真恨祖师爷酿了这东西!” 说罢,拂袖震碎了酒坛,与群道都上了马,极为慌张地原路返回去了。倒像是落荒而逃的草寇无异。 萧啸见他们急急如丧家之犬,一路慌忙离去,心底不甚在意。 此时路上行人渐多,都用异样的眼光偷瞧这叫化子。 萧啸心头郁闷非常,又兼之空腹未食,那酒确是有些门道的。 如今过了这许久,那酒的后劲一齐爆发了出来。这般醺染之下,萧啸不禁头晕目眩起来。你看他也不运功抵抗,索性倒在街边,少时竟自睡去。 不一刻,忽见南面有两个男子走了过来。 这两人的搭配,倒是很有意思的。你看他们一个高出常人一个头,另外一个矮了常人一个头,两个人都是一身黑袍峨冠的打扮,两人的神采倒是非凡。 只见这二人到了近处,眼见萧啸破衣烂鞋,席地而卧,都露出异样表情来。 那矮个男子凑近身畔,低声唤道:“萧先生醒来!” 只见那矮个子连连唤了三声,萧啸依旧酣睡无觉。他一时不知这是何故,正自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街上行人嚷嚷,车马粼粼而过,甚是喧哗吵闹。 那男子还要再唤,另一人立时止住了他。 就听见那高个子俯下身来,悄声对着那矮个子的耳朵道:“我听闻,江湖上有种说法:但凡功夫练到了绝顶的人,都为醒神。睡时四外声音再大也未必能醒,但只要有人凝神一望,即刻便惊觉。他当年既号称武魁,你我不妨一试,心里也好有个底。” 边说边指手画脚的对着地上的萧啸比划,要同那矮个子一试自己的提议。 方说罢,便伸出一只手推着那矮个子,两个人齐齐后退了十几步,在距地上萧先生两丈开外,凝神望来。 第一百三十二章 白教主亲临 果然,他两刚望将过来,突见萧啸猛地翻身坐起,目如利电,本能地反击了过来。 二人一时间没有防备,突然感觉眉心一痛,似瞬间被撞散了神魂灵魄一般。 那高个男子脸色倏变,迅即散去精神,双眼望向了他处,良久,这才恢复了正常。 忙对着坐在地上的萧啸行了个大礼。开口道:“拜见武魁!您老人家这些年可好?” 那矮个男子此时才回转了些许精神,忙也躬身致意,但眼前仍觉模糊一片。可见这萧啸的功力果然是深不可测了的。 萧啸很是随意的伸了个懒腰道:“我当是谁搅了我的好梦呢。你们这是来做什么?” 闻言,那高个男子赶忙笑着道:“都说至人无梦的,看来这话尚有出入。我家主人在前面醉仙居恭候先生大驾,请武魁前往相见如何?” 萧啸听了,呵呵笑道:“真是说来就来了!只是我这副模样,配去那种地方么?你家主人想见我的话,就让他自己来好了。” 那高个男子躬身道:“听说武魁已然食言,杀了惠明寺万恶法王。大伙儿心里难过,都想为朋友尽份心。请恕我等不恭了。” 一言未绝,只见二人袍襟立时无风飘扬起来,大袖却紧紧收裹在身躯之上,两人目放光华。 你看那矮个男子,只见他略一蓄势,地上残叶忽起,绕身飞旋不止。那高个男子右掌微抬,顿时呈现出来波澜横空之势。两人意动神飞之间,齐齐率先向着萧先生出手了。 二人都知对方的身份,不敢稍留余地,因而一上来便尽展毕生神通精要,几乎同时击来。 萧啸不及起身,看着来势汹汹的两人。忽地叹了口气。 二人拳掌袭至,都觉似撞到了一物。 一刹那,脑子里竟有种空旷的感觉,跟着便觉四周黑了下来,心头异常恍惚。 这感觉如同突然入了一处毫无人烟的世界一般。两人只觉得自己身子往前一拥,天就猛地暗了。 过了一会儿,眼前又复明亮,这才明白是被对方轻碰了一下,瞬间丧失了神志的缘故。 二人知与对方隔了万层法天,万万抵抗不住的。待得恢复了神智。便都一齐垂下头道:“武魁太过高明!我等万般不是敌手,好生羞愧,这便告退。” 此时两人与萧先生交手,方知对方厉害如斯,一时间气折心灰,转过身子,慌慌忙忙去了。 少顷,只见有数十名红衣人风风火火般出现当场,立时将百姓尽数轰赶回家。先行肃清了街道。 随即便见南面有十几人快步走来,但见人人都是玄衣高冠的装束。这般打扮,看起来甚是威武不凡。 远远地,就见在众人中间。簇拥着一人。但见此人生得浓眉大眼,倒是生了个好模样,只是略显老相了些。 在他的身上穿了件绛紫色的衣袍,显得十分扎眼。 众人都跟着他。如众星捧月一般向着这便缓步而来。 转眼间,一伙人便来到了近处。 只见那紫衣人五十开外的年纪。髯美颊丰,颇为儒雅。 唯有细辨之下。始才发觉,在其鼻间眼里,隐露桀骜之气。 尤其是那一双眼目,让人看将过去,竟然用种如入冰水寒潭的感觉,这是一种来自灵魂的感觉。 那眼神,这么随便扫来,竟如长鞭抽至一般无二,实是叫人难以想象的存在。 萧啸远远的见了来人,却只对着他微笑,并不言语。 众黑衣人跟随那人来到萧啸的跟前,皆对着萧啸长揖到地,动作齐整划一,自然是训练有素的近卫了。虽然人数很多,却没有人感说一句话,场面上依旧静悄悄的。 那紫衣人仔细打量了萧啸片刻,忽地开口道:“要了这么些年的饭,眼神里的东西却还没有变。了不起,当真是了不起!” 说罢自己先哈哈大笑了起来。 萧啸并不看他,只淡淡地道:“难得你请客。只可惜我这一身没有一个好穿戴,不能体面赴席了。” 说着这话,还不忘示意让对方看自己的一身装束。 这话听在众人的耳朵里,到觉的着实可惜了。 那紫衣人听了,复又大笑几声,这才说道:“实在是我欠妥思量了,那酒楼岂是聚首之处?想来武魁幕天席地,这街巷便是华堂!你我只在这里说话便是。” 说着话,还不忘向着街道四周扫视。 萧啸接话道:“我这个人这么些年讨饭的时候落下了个毛病,见人穿得好就害怕,不大敢与人家说话的。” 那紫衣人一听,微微错愕,转而神色变幻不停。但也只是转眼间,便忽地将身上锦袍脱下,赤了上身,在萧啸的对面坐了下去。这才开口道:“这样子如何?” 说话之间,一切已然恢复如常。 萧啸见他这般,不禁笑道:“我杀了惠明寺的万恶法王,白教主犹能如此待我,实在难得!今日该当如何处置于我,便请示下吧。” 原来这紫衣人正是魔教之主,号称日月尊者的白蒙冲。 白蒙冲闻听此言,微微一笑,这才叹了一声。 接口道:“连武魁也以俗情视我,四海之大,我已无知己了!” 一语未息,只见手下一人走了过来,手上拿了一个托盘,放在萧啸的脚下。 萧啸实是不解其意,忙掀开罩布来看。 赫然,就见盘内齐齐放了两颗人头,正是适才请自己前去赴宴的二人。眼见两颗鲜血淋淋的人头摆放在自己眼前,萧啸不觉蹙眉。 那名手下这才躬身对着萧啸解释道:“年初万恶法王暴毙,教主便严令一干教众,不得找武魁报仇。适才教中王平、刘忠两人对您老不敬,因此教主立即命人斩下了两人首级,以儆效尤。” 萧啸听了,一时倒说不出话来了。 白蒙冲听着手下如是说,心下甚是满意这个手下的表现。但还是一脚踢开了脚边的托盘,装出生气的样子,阻止这个手下道:“在萧先生面前,休再提这些小事!你我多年没见,正当倾心吐胆。说句实话,当年武魁飞黄腾达,洒脱无束,我却是觉得你甚是做作,其情甚伪。再后来,你又被各派奉为魁首,我也并不十分佩服。但自从你忍辱含垢,抛名守节,我才猛然知晓你我悬殊甚巨,白某大是不如先生的。古来含羞忍耻之辈,皆为有朝一日一旦翻身,便作威福,谁又如先生这般守持之大?白某生来目空一切,独对此感喟不已,对先生那是不得不服了的。” 萧啸道:“那些无关痛痒的话说几句就好。我可是等着听正文呢。” 白蒙冲爽朗地放声一阵大笑,说道:闲话都不提了!单说先生这般忍辱二十年,我又何尝不是韬光养晦了二十载?但看如今的朝廷,都成了什么样子?目下我教聚首徒众十万有余,加上各地所控大小帮会,总计二十万有余。不出半月的时间,这偌大的江湖便会有极大的变局!届时武魁的声誉更隆,只要登高振臂,我教众皆愿追随先生左右。” 待得他把话说到此处,不远处的帮众都已早早的俯伏在地,满脸的期盼之色。 萧啸道:原来是想借我做大旗造反呐!承你们看重,我可是坐不住了。” 说着话,便要起身离去。 白蒙冲见状,急忙忙起身拦住了他。这才打了个哈哈道:“武魁答不答应,这都是后话了。总之你樊笼将破,不久又可复得尊荣。我来并不全为了此事,只算是跟先生先打个招呼罢了。你就算不肯起事,又何必如此惊慌呢?” 萧啸听了他的话,正色道:“此事你二十年前便对我提过了,但二十年后的今天,我还是当初那句话:‘江湖就是江湖,朝廷就是朝廷,宜各行各是,两不相犯最好。’别的话我不想再多说了。” 话说完,也不看白蒙冲一眼,举步便要离开。 白蒙冲依旧挡在萧啸跟前,笑道:“不说也罢!适才我等晚来一步,未截住群道。不知他们来做什么?” 萧啸淡淡道:“不过喝酒舞剑,闹了一会儿罢了。” 白蒙冲一脸不相信的道:“仅此而已?” 萧啸想起适才之事,心下失望,不由长叹一声道:“连紫霞派也要拿这口刀,我还为他们守什么呢!” 一脸心痛的表情,只呆呆的看着远方的天。 此时已近中午,只见远处的天边空荡荡的什么也见不到。 众人一听萧啸的话,无不惊魂,都齐齐望向萧啸怀里的那黑布包,明知道那件物品还未被拿去,但众人的心里却是齐齐打了个突。 白蒙冲略一想来,便知其中道理。接下来才对着萧啸说道:“白某今日以密事相邀先生,原本欲借武魁在江湖上的声望,招揽海内贤豪,但此事仅为私欲罢了。若论及公心,尚有一言相嘱。” 萧啸也不反驳他的话,听他说有话对自己说,便道:“你说。” 白蒙冲这才神色凝重起来,忽地握住萧啸的手道:“武魁近日,务要多加小心才是!只要先生熬过了这一阵,各派必然齐来拜会。” 萧啸听了,失笑道:“我在此已成了聋子瞎子,也不知这些年来,这偌大的江湖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果真有人想要害我的话,我倒是盼着他来,正好解我寂寞。”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天塌了有房子顶着 原来,人一旦到了某一个高度的时候,便会感觉到孤独寂寞的。 只是很可惜,待得他们知晓的时候,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白蒙冲这才松了他的手,像是安慰对方一样开口道:“也许是我太过过虑了,你多保重就是。但是,他日那大旗还是要你做的!我白某人既缠上了你,你横竖是逃不掉的了,到时我第一个来接你!” 言罢,已大笑着转身,一个甚是机灵的手已经来到白蒙冲的身边,将那袍子穿在他的身上。 这白蒙冲居然说走就走,待得穿好了衣衫。众手下对着萧啸齐齐的打了一躬,这才尾随着白蒙冲而去。 萧啸见群魔来去匆匆,心底里不禁暗自犯疑。 突然之间,一念划过心头:“莫非是那人熬不住了,要来害我么!” 只是不知道他所说的那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无意间举头望去,忽地发觉北面的天上已然聚起了大片的乌云,但见那乌云已遮蔽了晴空,而那原本大好的天气,竟似酝酿着一场极大的风雨一般。 晌午时分,萧啸出了小镇,向着南面的一条小溪走去。 就这么走了许久,萧啸但觉浑身汗湿,那酒力依旧,教人好不难受。便在溪间洗了把脸,又用水激了激头,感觉那酒犹在作祟,似非一时可解。 他趟过小溪,折而向东,走不上半里,便回到了栖身的破庙。 但见这庙只孤单一宇,尽是败瓦颓廊的景象,显然已有些岁月了。 入得这庙里,只见里面供奉着一座雕像,只见这雕像甚是丑怪。但却是极度庄严。进得庙里来,只见庙里四壁萧然,唯有那神龛下铺了一堆干草。 萧啸顺手放下包袱,去草上躺了下来,不久便觉甚是疲倦,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 也不知到了几时,他正自睡得安逸。忽地耳朵里听闻得小庙北面隐隐约约传来滚滚雷声,有如万马脱缰而来。 不多久,蓦地里一声大响,自半空劈下。直震得大地摇晃不停。 他一惊而起,发觉外面已下起雨来,庙内大是昏暗。 那雷声却再不止歇,翻翻滚滚,只在云霄一阵怒炸。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并不狂骤,直待雷声响了多时,已渐渐的收了势头。想来这雨是要停了,但只这么缓得片刻。忽而振作精神,独自发起威来了。 都说天有不测风云,但也未料风云所挟,竟然如此滂沱: 这是十几年来最大的一场暴雨。却是在此刻猝然降临了下来。 眼见那雨像是下疯了势头,当真如沧海盆倾,银河倒泻无异。 只见地上尽是一片雨水交织成的烟雾世界,周围显得一片混沌。于周围远物尽数不可见的,方圆百里的世界只在瞬间便统统的化为了一片水的世界。 萧啸见雨水已漫进门来,头上也是一股细流不断垂下。忙将身边干草抱到那神案上,拿了瓦盆向外淘水。 正忙乱间,忽见外面雨的世界里有两人踉跄而来。雨水阻挡住了视线,因而并分辨不清来人的形貌。 只见两人在大雨中连连滑倒,挣扎着到得庙门前。这一细看之下,却是一个七十来岁的老妪,领了个**岁的小姑娘。 只见此时的一老一少遍体都被雨水湿透,样貌极是狼狈。 入得庙里,只见那老妪一双小脚上套着一双纯黑色棉布鞋,鞋面上湿漉漉的,一身粗步衣衫,背上挎个花布包,显是从乡下来的。 人倒十分会说话,一入得庙门口,便抢着开口道:“俺们不进去,就在廊下躲躲就好。俺没啥,只怕孩子给淋坏了。等雨一停俺们就走,不碍您事的。” 那女孩却央求道:“奶奶,雨都淋身上啦。进去不成么?” 那老妪看着小女孩道:“好孩子,别扰烦人家。等过一会儿雨就停了。” 萧啸忙道:“老人家快请进来,淋了雨可不好。” 那老妪连声道:“小桃红,快给大叔磕个头。” 说着慌忙去按小女孩的头,那小女孩很是听话,双膝顺势一弯,已跪倒在了萧啸的跟前。 萧啸忙伸手拦住了,搀了这娘儿俩走进庙来。 那老妪顾不得满头的雨水,从包里拿出块破布,先给那孩子上下擦遍。 眼见她落汤鸡一般,身子微抖起来,立刻着了慌道:“这可不成。快脱下来,奶奶给你换件干衣服。” 说着动手便要解小女孩扣子。 那女孩人虽不大,倒知道害羞。 扭着身子道:“奶奶,俺不嘛!他还在呢!”说着话,满脸羞红之色。 那老妪呵呵笑道:“你才多大的人,还怕看不成?快换下来,要不该头疼了。” 那女孩仍是不依,大眼睛剜着萧啸道:“不许你偷看!快转过去!” 萧啸心中暗笑,倒是自觉去外面廊下坐了,实在无聊,便饶有兴致的看着那雨施威逞虐,倒也有趣得紧。 只听那老妪叹道:“这可怎么好,包里衣服也打湿了!奶奶搂着你吧。” 萧啸一听,忙走了进来,脱下破褂子道:“老人家若是不嫌我脏,便给孩子换上了吧。” 那女孩是真冷了,毫不客气的自己接过来,对着他说道:“你快出去吧。” 萧啸一笑,又坐回廊檐下。 过了一会儿,那老妪疾走出来,一脸歉意道:“好人快进来。小孩子不懂事,您可别介意。” 说着拉萧啸回到庙内。只见那女孩穿了褂子,虽然肥大可笑,却裹住了全身,头发也擦干梳好了,样子竟十分清秀可人。 萧啸道:“地下都湿了,神案上有草,老人家抱她上去坐吧。” 那老妪念了声佛道:“这可不敢!要是冲犯了神灵,老婆子可白修一世了。” 萧啸笑道:“它要因此降罪的话,也就算不得真神了。” 嘴上是如此说,却抱了草下来,铺在地上干爽处。 那女孩抢着坐上去,拿草盖住了身子,忽冲萧啸一笑。 那老妪感激道:“亏得苍天有眼,让俺娘儿俩遇上了您,要不可有得罪受了。一路上俺们都是要着吃,这世上还是善人多!” 萧啸见她湿衣在身,心里大不自在,只劝她去草上坐。 那老妪挨着草边儿坐了,说道:“大雨天让您受冻,真过意不去。” 萧啸道:“老人家是外地口音。这时节出来,要到哪里去?” 那老妪叹道:“俺是从姑苏乡下来的,走了许多天才到这里,就为了来找儿子。都怪今年收成太差,乡下又开始死人了,俺那媳妇是个短命鬼,家里连个主事的人也没了!俺那儿子在北镇当兵,一走又是六七年,听说是跟着皇上扫北的,前前后后的去了好几趟,俺只当他早不在了。谁想今年打春的时候,有乡亲捎回口信,说他已在军中升了差,谷雨后又要去北征,叫俺别惦记。俺恨他可又想他,家里实在活不下去,只好带着孩子来找他。估摸着他也该回来了,可就怕一时找不到,俺娘儿俩就饿死了。” 萧啸听罢,半晌无言。 忽听那女孩道:“奶奶,俺肚子饿。你把那饽饽给俺吧。” 那老妪道:“就剩下这一块救命粮了。好孩子,再忍忍成么?” 那女孩道:“都忍两天啦!肚子饿得疼得很!” 那老妪无奈,自去包里拿出一小块糠馍,不料雨大没遮挡,那馍已稀烂如泥,不能入口了。 那女孩见了顿时哭了起来,任凭百般哄劝,只是不依。 那老妪道:“你别闹了!看把奶奶闹死了,谁还管你!” 那女孩在草上打滚道:“奶奶不会死!奶奶就会骗人!你说出来寻爹爹,路上还要给俺买糖吃。村里小妞子她们都吃过糖,就俺从没吃过。俺再不跟你走啦!” 那老妪道:“小桃红别吵了。奶奶身上不自在,怕是真要死了。” 说着簌簌发抖了起来,许是路上饿得久了,又许是年纪大了,猝被冷雨所激,竟尔面青唇紫,大是不祥。 那女孩也瞧出不妙,抱住她道:“奶奶你怎么啦?俺肚子不饿了,你快好过来呀!” 那老妪怜爱的抚摸着她的小脸道:“孩子别怕。奶奶没见到他,死也闭不上眼。老天爷,俺白养了这畜生啊!” 嘴里呼喊着,眼里尽是浊泪,身子已然摇晃欲倒。 萧啸忙扶她躺下,细把脉息,已知是冻饿所致,不由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那女孩见他去一旁拿起个黑包袱,似乎犹豫了一下,跟着大步走出门去,不觉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萧啸赤身走入风雨中,直奔镇上而来。此时的雨下得更凶,四面仿佛汪洋世界,道上水已及膝,遍体生寒。 他快步走来,那小溪水势暴涨,早漫过了腰际。好歹淌了过去,少时来到镇上。 只见长街上雨水横流,家家早已关门闭户。 他转了片刻,来到一间铺子前,眼见门匾上写着德兴当三个字,遂上前打门。 敲得十几下,方听有人道:“谁这时还来?” 萧啸听得,忙道:“打扰了。我有物要当。” 那人知此时来人,多半会有好货,却道:“除了龙王的定海珠,别的都不收。你快回去吧!” 萧啸心急,在门上轻轻一按,便将里面门闩震落,推门走了进来。 第一百三十四章 当宝救命 里面是个瘦小的伙计,大瞪两眼道:“见鬼了!合着你是撬门的祖宗!” 待得看清是萧啸,登时惊了面孔,冲里面叫道:“掌柜的快来,是那要饭的来了!” 喊了两声,内里一中年男子已奔了出来,怯望萧啸道:“尊、尊驾有何贵干?” 声音发颤,显是已听闻早间之事,内心大是惶恐。 萧啸打开黑包袱,取出一物道:“掌柜的行个方便。我想拿它当些银两。” 那男子见是一把四指宽刀,外表极普通,且用牛皮作鞘,说道:“这、这个我不敢要。尊驾还是留着吧。” 萧啸把刀递了过去,说道:“掌柜的先看看再说。” 那男子心中害怕,仅抽出半尺来长,便道:“在、在下不识兵刃的。” 一语未息,倏觉寒气砭骨,冷森森激竖了毛发。 再低头看时,陡见刀身上花纹密布,紫气横空,一眨眼间,又如玉沼春冰、琼台瑞雪一般,紫气、花纹都隐去不见。便是外行人也知是口宝刀! 那伙计两眼放光,小声道:“掌柜的收了吧,这确是口宝器。” 那男子瞪了他一眼,捧刀过顶道:“尊驾缺少钱用,在下送些便是。此物是断不敢收的。” 说着便要送还。 萧啸已然开口,道:“我真心来当,掌柜的莫多心。请估个价,我这就要走。” 那男子见他意诚切切,心知不能再拒绝,因此唤伙计取了十两银子来,说道:“贵物不敢妄估,尊驾休嫌轻微。我若不留下它,那是不敬了。但盼早来赎取,我们决不敢对外人乱讲。” 萧啸凝视那口刀,长长地叹了口气道:“掌柜的若是惜物之人。还望能善自珍存。我总没钱来赎的了!” 说着,拿了钱疾步出门去了。 那女孩正在庙里哭泣,猝见萧啸背个大油布包走回来,不由扑入他怀中。 萧啸见那老妪脸色吓人,忙放下包打开来,从里面搬出一大捆干柴,在干爽处点了堆火。 只一会儿光景,庙内便温暖了许多。 萧啸又取出一罐热水,另有许多牛肉、面饼等物,都送到那老妪面前。 那老妪似不敢相信。愣了半晌,忽两眼汪泪道:“好人哪,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莫非你是变身的菩萨!” 顾不得自己吃,连声招呼那女孩,生怕她饿坏了。 那女孩早拿起一张肉饼,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萧啸把火弄得甚旺,待娘儿俩都吃饱了,这才说道:“老人家烤烤衣衫,在火旁去了寒气。便可大好了。” 那老妪见他又要去廊下,强撑起身道:“孩子,大娘没那些说道。你快烤烤火,把身子擦擦吧!” 说着。给他递去一件破布衣衫。 萧啸走出几步,又转回身来,去油包里拿出个大纸袋,摇晃着道:“小姑娘。这东西你要不要?” 那女孩不知是何物,一把抢过,打开见是满包的糖果。一蹦老高道:“奶奶,是糖呀!俺有糖吃啦!” 萧啸道:“我也没吃过糖,你送我一颗尝尝好么?” 那女孩一听大惊,紧捂住糖包道:“是俺的!俺谁也不给!你快出去,出去!” 萧啸哈哈大笑,走出门去。 不多时,那老妪烘干了衣服,拿着萧啸的破褂子,走出来道:“好人快穿上吧,都是俺们拖累了您。” 老婆子平常嘴也不笨,这会儿萧啸见她精神转好,穿了褂子,便搀她走回来。 此时,只见那女孩坐在火旁,已换了件粉艳艳的花衫,下面是一条淡绿色的裤子,正一脸满足的吃着糖果。 那老妪忙拿起两张肉饼,塞在萧啸的手上。萧啸早感饥饿,遂坐下吃了起来。 那老妪见他衣领子破了,去包里取出针线,一时却老眼昏花,穿不了针。 萧啸道:“老人家不必费心。我一个人邋遢惯了。” 那老妪道:“不费事。孩子,快帮奶奶穿针。” 那女孩接过针线,玩心颇大,一时也穿不上。 萧啸笑道:“就会玩,把线给我吧。” 那女孩递过线头,针却不给他,说道:“线给你了,你穿针把!” 只是举针摇晃,嘻嘻直笑。 萧啸一抖手,那软软的线头飞出去,恰穿入针眼中,自己先乐了起来。 那女孩惊异非常,说道:“你怎么弄的呀?快教俺玩儿!” 说着,像牛皮糖一般,缠住他不放。 那老妪见了萧啸这一手,也不惊讶。笑道:“这孩子就会磨人!您别恼,她难得喜欢谁呢。” 怕萧啸着凉,也不叫他脱褂子,便在身后缝起来。 此时雨渐渐小了,那火却越烧越旺,满室如春。 三人靠在一处,那老妪飞针走线,状如慈母。 那女孩则嬉笑在怀,仿若娇儿,场面十分温馨。 萧啸眼望那老妪满头银发,针针细密含情,忽地心头一酸,泪水夺眶而出。 那老妪像是察觉,停下手道:“孩子,你这是怎么了?” 萧啸仰面叹道:“人说五谷粮、生身娘,才是人真正的依靠。可我一生却难尽孝道,实与禽兽无异了!” 那女孩见他泪流满面,吓得不敢说话。 那老妪忙道:“您家中二老要常挂念,是该多陪陪他们。老人就怕寂寞,儿女要不在身边,心悬着不落地啊!” 萧啸听了,愈止泪不住道:“家父母三年前都过世了。我没能看上一眼,死了也无颜相见!” 老妪怕他太难过,忙岔开话道:“看您这么喜欢孩子,也是有妻小的人吧?” 萧啸拭去残泪,起身道:“都不能见了!老人家莫怪失态,早点歇了吧。” 说着又走了出去。那老妪出来唤了几次,见他只是不回,思量草上睡不下三人,只好自去歇了。 萧啸在檐下坐了一会儿,庙里二人已入梦乡。他几次悄走进来,在火上添了干柴,眼见一老一小气色红润,这才安心坐回廊下,独对雨帘,默想起了心事来。 也不知到了几更,雨渐渐停了,忽听庙内脚步声响,有人走了出来。 萧啸知是那女孩起夜,也不回头去看。 那女孩悄走过来,大眼睛似葡萄粒一般,瞅着他道:“你怎么还不睡呢?外面多冷啊!” 萧啸道:“你起来做什么?” 那女孩道:“俺肚子疼。你买的东西不干净!” 萧啸笑道:“再干净的东西,也没你那么吃的。快去解个手就好了。” 那女孩见庙外漆黑一片,不敢去远处方便,只稍稍走开些,说道:“你可不许看俺!” 萧啸一笑,背过身去。 过了一会儿,那女孩来到他身旁,悄声道:“你晚上不睡觉的吗?这么坐着好玩儿么?俺陪着你好不好?” 说着学模学样,也盘腿坐了。萧啸道:“地上凉,一会儿你又肚子疼了。快回去睡吧。” 女孩道:“奶奶说你有心事。你一个人坐在这里,都瞎想些什么呀?” 萧啸道:“想想过去,再愁一愁现在,也不用去想将来,一晚上就熬过去了。” 那女孩道:“这多不好玩儿呀!俺奶奶闲了就摆纸牌,要不就去拉家常,也比你傻坐着强啊!” 萧啸见她全无睡意,生怕她着了凉,只好抱她坐在膝上,说道:“不怪你奶奶说你难缠。日后你要出了嫁,也真够人受的。” 那女孩不明所以,说道:“奶奶说你不像真要饭的。你干吗非要饭呢?你没有家么?” 萧啸叹了口气,转而一笑道:“你这丫头,句句问到我的痛处,我可不跟你聊了。” 假意要将她推开。 那女孩紧紧搂住他的颈子道:“不嘛!俺睡不着,就想和你说说话。咱不说你要饭的事了,说点开心的事好么?” 萧啸见她一脸纯真,忍不住笑叹道:“许是老天怜我太寂寞,却叫个小丫头来陪我解忧。也罢,我看你有点儿瞧不起我,索性吹吹牛吧:只说我年轻的时候,也曾落在富贵套子里,挥金如土的事可没少做。后来女人们势利,一窝蜂地都要嫁过来,我这才散了家财,来做乞丐。这法子倒管用,好歹她们再不烦我了!” 那女孩瞪大眼睛道:“是真的么?原来你很有钱哪!” 萧啸笑道:“钱是有一些,红颜知己也不少,可惜她们都没你漂亮,更不如你会磨人。” 那女孩听了,扯住他短须道:“你骗俺!俺才不信呢!不过你从前的样子,一定比现在好玩儿!你快跟俺说说吧!” 萧啸闻言,似勾起了心事,痴了会儿才道:“我有个故事,你想听么?” 那女孩喜道:“俺就爱听故事,越吓人的越好!你快说吧!” 萧啸默默摇头,继而缓声道:“从前有个年轻人,自小家境不差,加上又学了些拳脚,大伙便都吹着捧着,把他奉为偶像。当时这年轻人血气未定,也便一味任气使才,自命侠义。可后来有一个人,本是这年轻人的朋友,某一日在众人面前,非要这年轻人把侠义剥光,再交到他手上。这年轻人不肯,那人便逼他离开江湖......” 刚说至此,那女孩已囔道:“你说什么呢,一点也不吓人!侠义是什么呀?它也穿衣服么?” 第一百三十五章 童真 萧啸不答,眼望茫茫苍穹,自语道:“只是这些年来,那年轻人爱江湖的心非但没减,反而越来越是强烈,这大概就是冥顽不灵吧!” 顿了顿,那小女孩也不插话。他这时又接着道“其实他也知道,江湖上多血腥黑暗,少有人论是非;为名为利,个个争得头破血流,比官场上还要不堪。可他还是像当初那么想:这里面也有热血,也有光辉,更有真侠真义。” 萧啸边说,边在地上无意识的划着一些符号。此时的小女孩一副认真听的表情,心却是不知道到了那里,也没有注意到萧啸的动作。 只听萧啸低沉的声音接着响起:“他常想侠这个字,是受苦人极微渺的希望;他一生虽当不起,也定要拂去它上面的灰尘,使人不疑惑侠的光芒。说来常人的江湖,只不过是人情世故;而他心中的江湖,却应是血性天良。他也知道这念头傻得可笑,却总是痴心难改。” 顿了顿,这才叹息道:“也许古往今来,真能被世人传颂缅怀的,都是些痴人傻事吧。只是若与那些高洁君子相比,他还痴傻得不够呢!” 那女孩听得兴趣缺缺,连连挠他腋窝道:“你嘀咕什么呢?一点都不好听!快醒醒吧!” 萧啸一怔之下,心神始收,不禁叹息道:“可怜这一番话,只能说给小孩子听了!不过高天在上,它总是明白的。” 那女孩笑道:“俺看你像个魔障!难怪你整宿不睡啦!” 萧啸闻言,垂头自叹道:“也许你说得对,我真是魔障了。有时我也常想:如此苦苦坚守,还要搭上父母妻儿,到底值不值得?每念及这些,我也就动摇了!” 那女孩道:“你别说那些啦。咱俩玩这个好么?” 说着从兜里掏出几块小石子,下地摆在他面前。 萧啸见此物都磨得光亮圆滑。显是时时刻刻带在身边的玩物,却不知是何玩法。 那女孩道:“这东西可好玩啦!俺先做给你看。” 说着玩了几下,不过先抛起一枚,抽空逐一抓起地下一枚,再接住落下的那个,玩法极是简单。 萧啸却道:“这太难了。我初学乍练的,你要是输了,须给我一粒糖吃。” 那女孩听了,忙捂住口袋,大眼睛骨碌碌转了半天。才道:“俺输一百把才给你糖吃。你要输一把,就得让俺当马骑,还要揪下你一根胡子!” 萧啸道:“我全靠这点胡子,才觉有些体面。” 说着这话,一双眼睛柔和的盯着小女孩,见她一脸的天真欢愉,一双小眼一眨不眨的也盯着自己看。念头电转间,接着说下去。 “但只要不破相,我都依了你。” 那小女孩听了这话。顿时“咯咯”嬉笑,在那直乐,倒是自个儿先玩了起来。那双小手又巧又快,异常灵活。 待玩了一遍。轮到萧啸时,她却变着法儿的在一旁捣乱,更用小手在他眼前乱晃。 萧啸虽闭目也能做来,却假装手忙脚乱。 那女孩见他输了。笑着蹿上他的背上,连声轰赶。 萧啸背着她爬了一圈,不防那女孩猛地揪下他一根胡须。二人都笑着滚倒在地。 两人正玩得开心,忽见那老妪走出来。道:“这孩子真没法性!后半夜也不让大叔消停!” 那女孩爬起身道:“奶奶,你不知他有多笨呢!你要不起来,俺能把他胡子全揪光了!” 说着话,一脸得意的举起手中的数跟胡须。 萧啸在一旁哈哈大笑,眼里尽是欢喜之色。 那老妪假意打了孙女两下,说道:“这孩子被俺惯坏了,回头俺使劲掐她几把!” 萧啸脸上犹挂笑意,只劝两人进去歇息。 那老妪又连声道歉,这才领孙女走回去了。 萧啸自在廊下玩那小石头,只抛抓了几把,便又笑了。 不觉长夜渐逝,东方已微泛鱼肚白。 萧啸坐了一夜,也生倦意。 庙内二人却早早起来,拾掇了一会儿,便悄然走出。 萧啸见那老妪挎了小包,忙起身道:“老人家为何急着走?道上泥泞,再歇歇也不迟。” 那老妪道:“俺向前走一步,便离儿子又近了些,心里才觉踏实。当娘的都这样,你别笑俺性子急。” 萧啸见说,忙进去把食物都拿出来,又掏出剩下的银两,交在那老妪手上。 那老妪死活不要,却又拗他不过,不觉流泪道:“这、这是俺几辈子修来的福啊,可让俺说什么好呢?孩子,大娘知道你有心事,好歹想开些吧。俺念了一辈子佛,到老也不知灵不灵,可俺总相信老天是个真神,它什么都看着呢!你这样的心肠,天一定会护着你的。” 说着,又冲那女孩道:“小桃红,快给大叔磕个头。咱总忘不了他啊!” 那女孩道:“才不呢!他可笨啦!” 说着冲萧啸直笑。 那老妪连骂她不懂事,又千恩万谢了一番,这才抹泪上路。 走不多远,忽见那女孩跑了回来,背手笑道:“等俺找到爹爹,再回来和你玩。你可要等俺哪!” 萧啸道:“告诉你奶奶:若寻不到人,还回这里来住,莫再受风吹雨淋了。” 那女孩忽抱住了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小声道:“你晚上要还睡不着,吃一颗就会好的。” 说着把几块糖塞在他手心。 萧啸心中一热,紧紧抱了抱她,只留下一块,余下的偷放回她兜内。 那女孩又亲了他一下,随后蹦跳着去了。 萧啸以目相送,直到二人背影消失,方轻轻一叹,转身而回。 此时朝曦渐露,萧啸却大感倦乏,遂去草上躺了,少时便已入睡。 这一觉直睡到午后,醒来犹觉疲惫,翻了个身,又欲合眼。 偏这时,蓦觉心惊肉跳,魂难守舍,既而坐卧不安,已然六神无主。 他有生以来,还从未有过这般情状,直恍惚了半天,异状始慢慢消退,只是再也睡不着了。 当下盘膝坐地,志一神凝,细察体内动静。 不觉气似云行,游遍脉枢,待确信非本身之病,心底不由大生疑团:“人说肉颤心惊,多为凶兆,我今日怎会如此?” 突然之间,后面的衣襟无端飘起,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此时他背对庙门而坐,既生感应,便即本能地挥掌后拍。 这一掌包笼极广,不料后面全然无物,一片死寂。 倏然间气机偶触,令得萧啸周身汗毛尽数炸起,随觉奇劲逼来,混混沌沌,莫可名状。 他一惊之下,并不躲闪,后拍的手掌倏变一股活劲儿,欲将来力尽数接下。 岂料这一下如捕风捉影,丝毫难触对方力道,反似水中摸鱼,无所适从。 来人却是比他更为吃惊,但觉他掌法简捷,劲力刚猛之极,已将自家力道卸去大半,然而,自家面前好似横了深渊沟壑,咫尺间便要踏空一般,忙收了劲力,往后一跃避开了去。 萧啸刚一站起,一股沉柔的大力又至跟前,对方已然欺身如电,莫辨来所。 萧啸斜身走出一小步,化解了方才凶险局面,陡然出掌,按向对方身影,欲将他重心拿住。 孰料来人身子空松异常,不化而化,眨眼已到自家身侧。 二人皆是身如迅电,一瞬间斗上了数招,均感对方无形无象,全身空透。 尤奇者,双方动作竟越来越小,彼此欲拿点控身,而对方实无力点可言,一时间,唯觉对方轻灵如羽,自家恍如与影子相搏。即使按上对方身体,也似碰到了一个极深的深洞一般。 偶尔触及对方胸前,则是个更深更大、没有尽头的洞穴。 对方全身各处都是一个空虚点,或是个坚硬点,稍一用力去按,便可将你打出去。真可谓不见其手,又浑身上下都是手了!这究竟是何等功夫,自然无人知晓的。 大行家到了这一步,除非立见生死,否则难分胜负的。 二人满心惊佩,均不由停下了手来。 萧啸这时才看清对方相貌,不禁笑道:“天底下能练出这份柔化功夫的,大概只有紫霞一脉的柔化拳劲了!尊驾更是令我无从借力,那必是太真派的岳先生了?” 来人笑道:“魁首就是魁首,见面胜似闻名!我想问一句:适才我侥幸按上你胸口,你是怎么化开的?那劲法变得真妙!” 萧啸笑道:“对方按你胸口,你别想胸口就是了。周围那么大地方,你想哪儿他都得出去。我也想请教:刚才我下盘使了跌法,欺根拔劲,动辄崩翻。先生怎能随便化开?” 来人笑道:“任谁只要欺近身,周围就都是我的地方,我让他去哪儿他就去哪儿了。” 话方毕,二人一同哈哈大笑起来。 此一问一答,说的都是内家柔化的意念,听来似乎荒诞不经,也唯有二人这等修为,方可彼此意会得了。 来人笑罢,忽叹了口气道:“其实这一场还是我输了,你看我这一身的汗。与萧先生交手,真个如临深渊,战战兢兢,实乃岳某平生仅遇之险!” 说着以袖拭面,通身果是大汗淋漓。 只见此人年约五十上下,布袍葛巾,眉目疏朗,身材虽略显瘦削,却有别样神采,正是太真派的岳阳明。 第一百三十六章 岳阳明到访 萧啸听他自称岳某,目中一亮道:“果然是岳先生!难怪劲法与众不同,搭手即令我立脚不稳。这是什么功夫?” 岳阳明道:“区区空明劲,让萧先生见笑了。” 萧啸道:“是北辰府北辰家的空明劲么?只是听说当年北辰一刀号称天下武功三分半,使的就是这么一手空明劲。不知先生如何得来?” 岳阳明听了,道:“他那个空明劲,要真气炸开方才显出威力的,与我玄门之技并不相同。” 说着右掌轻抬,向萧啸虚罩过来。 此时他二人相距丈余,但见他五指撑开,掌上顿时真气勃发,腾腾地如同烟雾一般,蓬蓬勃勃,煞是奇异。 萧啸正自惊羡,猝觉下盘微微一晃,与此同时,对方已如风袭至,已然遮挡不及。 蓦见岳阳明向后飘去,一瞬间,唯见萧啸衣袂鼓荡,迅即垂落。 岳阳明身形方稳,便笑叹了一声道:“魁首实在高明,原来真身只在刹那便即反应过来,并作出有效避让,真不愧魁首之名!” 深深看了萧啸一眼,接着道:“我这空劲相隔一丈,便没人能站得稳,魁首却浑然不觉。往时我与门中长辈交手,虽也曾一沾身即被打出,却是于有知觉之中,无法与之抵抗,不比魁首这般如行云流水,若然无事了!” 说罢长揖到地,极感钦佩。 萧啸呵呵笑道:“过奖了,拳是不能再比了。岳先生到我这狗窝来,我竟不知该让你坐哪儿。你莫要不信:近年来这诺大的江湖上出了些厉害的人物,我真正想见的唯有足下一人而已。” 说着话,已走过来拉住其手,二人都坐在草上。 岳阳明眼见他穷苦之状,忍不住叹息道:“说来真是惭愧!这些年魁首为我们守着体面,我们却少来拜望。岳某这时来。希望还不是太晚吧。” 萧啸笑道:“早闻玄门出了先生这样的翘楚,今日一见,才知余者辱没了创派祖师的法传。可我奇怪的是,同是一门技艺,何以众人练来,相差如此之巨呢?” 岳阳明微露鄙意道:“祖师爷的东西虽好,可他们钻进去就出不来,如是万间广厦,若一房一宇地去看去学,最后只能目眩神迷。凡事没有传承不行。但最终要不看出荒谬来,就永远也跳不出去了。” 萧啸笑道:“难怪先生卓然成家,原来欺师蔑祖!不过先生也必是苦研多年,深承前人的法统,方能跃然独造,有所创革。非比余子根基不牢,即言立派开宗了!” 岳阳明叹了口气道:“说到武艺流传,本是一祖开山,一脉相承。后虽趋向各异,然而归途同一。本门中人泥古不化,固然可笑,总还算是真传。于今最可叹者。本为旁门邪径,却大言欺世,立异为高,甚而各自标榜。强分门户。其实门派之争,都是耍给外行人看的,内行人谁又当回事呢?真的争到了也是蝇头小利。如门上挂的灯笼,别管它多漂亮,风一大也就灭了。” 萧啸深有同感道:“真欲为后世立一宗法,又谈何容易?不下几十年的苦功,痴得如傻子一般,又怎会有成?世人都想走捷径,每以不痴为喜,那才是真痴啊!” 岳阳明听了,不禁会心而笑。 二人虽是初识,交谈不过数语,即生同怀之感,可谓相见恨晚了。 萧啸去一旁取了水来,说道:“杯水难待贵客,先生莫笑。昨日天一本拿了坛好酒来,可惜又打碎糟蹋了,不然足可畅饮叙怀。” 岳阳明变色道:“天一到底来做什么?魁首可否相告?” 萧啸因他也是玄门一脉,不好多讲,只道:“我杀了惠明法王,他不过来道谢罢了。” 岳阳明追问道:“就没有别的事?” 萧啸只微微摇头。 岳阳明蹙眉想了想,忽恨声道:“魁首真不该帮这个忙的!就叫惠明寺的万恶法王去闹,人家看着还不解气哪!” 见萧啸不语,便又接着道:“如今的紫霞山上,哪还有修真的人物?都被名缰利索捆了个结实牢固,比世俗迷了心窍的人还要不堪了!我玄门其余之人之所以不加援手,实为此辈谋虚逐妄,太辱没祖师爷威名了!” 萧啸道:“再怎么说,你们也是同源共祖。道士们俗心未去,那也不是罪过。” 岳阳明连连摇头道:“魁首有所不知。如今紫霞山百宫千宇,美如仙宫神阙,直花去朝廷大把的银子。天一等明知此乃笼络手法,却都感激涕零,甘为驱使,江湖上已传为笑柄了!” 萧啸淡淡一笑道:“向盛背衰,也是人之常情。今日我二人一见如故,须说些平生得意之事。” 岳阳明知他不愿非议旁人,不由轻叹一声,转了心思道:“我一生畅心舒怀的事,都是年轻时所为了!要说最得意的,倒真有一件。” 提起这个,岳阳明喝了一大口水,这才说起来:“记得那是二十多年前,在扬州城万丰楼上,我与一人都看上个绝色女子,两下起了争执。那人手面极大,却坐在暖阁里不出来,没把我放在眼中。我当时银子带得不够,怕女人们笑话,便想请他出去较量。那人只说我斗他不过,不愿捡这个便宜,却是叫那小娘儿们自己拿主意。还好那小娘儿非是一般的诗妓舞娃,倒有些蕙质兰心,竟以自家名字为题,叫我二人写词颂美,优者即可含羞荐枕。我当时立书上阕,乃是:‘丰姿绝代,秀倾城,一面如春梦。轻柔如水,勾魂引魄,胜古今。英雄难醉,感喟风流,无奈此情无奈心。’那小娘儿一见,后半阕也不看了,便对我投怀送抱。我只闻那阁子里有摔笔之声,忍不住一阵哈哈大笑。” 萧啸听到此处,笑叹道:“了不起,直写到女人心里去了!岳先生不愧是情场上有功夫的人!我倒想听听。那下半阙写的又是什么?” 岳阳明道:“我既蒙混过关,下半阙也就没写。直到后来我遇上真正心仪的女子,才想起后面的几句,可惜她再也看不到了!” 说到这里,自是一声轻叹。见萧啸依旧一副感兴趣的模样盯着自己,他又接着道出了下半阙。正是:“风华易逝,情依依,枉论一生痴。百转千回,知音难遇,莫道情深缘浅。聚散终须别。谁人负深恩!” 说罢不由怅然一叹,目中一时爱恨难辨。 萧啸却抚掌笑道:“难怪任某当年输得一塌糊涂!我就算摔烂一百支笔,也还是写不出来啊!” 岳阳明闻言,面露惊异之色,呆得一瞬,继而恍然大悟。 二人四目相交,各怀惊喜,都放声大笑起来。 猝见岳阳明一掌拍出,直取萧啸胸膛。这一掌迅如闪电。正是一记五行雷电手。须知玄门功夫,尽是绝艺耀世江湖,此手更是其中翘楚之一,做手的功夫十分了得。又兼之二人近在咫尺,萧啸便有天大能力,也避之不及的。 便在此刻,却见萧啸猛的一挫腰。突然间筋骨突暴,周身仿佛惊雷轰炸一般! 岳阳明掌触其胸,倏觉电劲已被撞散。蓦地里一只大手抓来,牢牢钳住自家手臂。只听萧啸微露痛意道:“先生此来,我不稍疑。莫非先生真欲害我?” 说话间,已松开手来。 岳阳明目中都是灰烬,黯然而起,竟欲落泪。 像是自言自语般道:“我恨不能掳了魁首,直躲到天边去!可惜我没这本事,更不知他们要如何害你。果真这一切都是天意,我玄门必万世遗臭了!” 言罢对着萧啸深深一揖,只道了声珍重,已飘然走出门去。 萧啸品味其言,骤感一阵心悸,竟尔端坐不住了。 突然之间,脑海中生一景象:“仿佛独在群宇之中,四面茫无路径,自家悲极狂笑。” 这景象一闪即灭,绝无依凭,一股邪力却似逼身而来,透骨钻心,奇寒无比。 直到傍晚,萧啸一直枯坐思索,自是全无头绪。不觉腹中饥饿起来,遂放下心思。 暗笑道:“当真有人要害我的话,我只须静候他便是。彼等纵伏下万千沟壑,我视之亦如坦途。” 既生此念,心底已再无挂碍,起身又点了堆火,旋坐下默默忍饥。 眼见夜幕降临,忽听得庙外脚步声响,一人疾奔而来。 萧啸听这人脚下干净,又似乎难掩慌张,心中暗笑。 只见长影晃动,一人已到门前,火光映照,来人竟是个彪形大汉,脸上热汗直淌,神情悲乱。 萧啸一见,霍然起身道:王云,你怎么来了? 那汉子跨进门来,猛见他立在火旁,不由一呆。及看清确是其人,忽然扑在他脚下,放声大哭。 萧啸心头一沉,扶住他道:“出什么事了!” 那汉子哽咽不能开口,抹泪之际,不经意地扫向四周,突然蹦起道:“刀呢?刀哪里去了!” 抱住萧啸,仿如天塌了一般,震恐之极。萧啸一叹无语。 那汉子大急,连声道:“您老快说,刀在哪里!我便舍了性命,也要把它夺回来!” 说时目中喷火,身子竟大抖起来。 萧啸叹道:“不过是块烂铁,总捂着抱着也没用,还不如给老人孩子换口吃的。” 那汉子一听,目瞪口呆道:“您、您说什么?您守了这么多年,竟拿它给人换吃的了!天爷,您到底换给谁了,是这镇子上的人么?” 萧啸不答,焦声问道:“你快说出什么事了!” 那汉子既知刀已不在,魂都吓飞了,猛一拍大腿,哭着蹿出门去。 第一百三十七章 矛头所指 萧啸待要喝止,人早飞去了天边,一晃便不见了。 过了足有两炷香光景,那汉子跑了回来,手中如捧瑰宝,进门便道:“师伯,您怎能把它当了?还好我心思快,满镇的当铺都去问,不然......” 萧啸眼见那口刀赎回来,虽也心喜,却道:“你快说,究竟出了什么事?” 那汉子见问,不觉哀动眉宇,跪地大哭道:“师伯,我师父被他们抓去了!手筋、脚筋都给挑个稀烂,怕、怕是凶多吉少了!” 萧啸一惊,双眉齐耸道:“何人所为?在何时何地?” 那汉子哭道:“都穿着锦衣卫的服饰,说是北镇抚司衙门的人,可武功却极高,一看就是江湖手段。我师父没防备,加上这两天又老念着您,心神大是恍惚,竟被他们钻了空子。您还不知道,我们早搬到通州来了,就为离您近些,好有个照应,谁想竟会......” 萧啸道:“你可知囚在何处?” 那汉子道:“关在彰义门外的天牢里。那地方是个害人窟,这可如何是好啊!” 萧啸面色铁青,似罩上一团难言的怒气,半晌方道:“你去吧。把你师父家里人都带走,躲得越远越好。这事是冲我来的!” 那汉子惶然抬头道:“您、您老要做什么?” 萧啸目射异光道:“他既负约,我必当面羞之!你还不走!” 那汉子见他神色严厉,不敢迟疑,抹泪起身道:“师伯,您、您可要多加小心,大伙不能没有您啊!” 说时意动情涌,又不觉泪如雨下,继而狠了狠心,掉头奔出门去。 萧啸眼望地上那口刀。愈觉怒火升腾,转而想到:“这是引我入瓮了!我倒要看罗网之中,伏着何等猛兽?” 捡起刀来,便要出庙。 忽听庙外车声辘辘,兼杂脚步之声,少时已到门前。 只听一个极娇脆的声音道:“他真住在这儿?那你为何不早说,却叫我们在镇上傻等着?你们都不是好人!” 萧啸愕然止步,却听那甜脆的声音又道:“这地方能住人吗,不是又骗我们吧?你们大老远把我们哄来,可别打歪主意!” 随听两个男子嘿嘿直笑。也不说话,便都去了。 萧啸正自惊奇,忽觉一缕淡香飘来,庙内仿佛骤然明亮:只见一个粉衫少女搀了一个丽人,同是莲步轻柔,已款款而入。 那丽人身披绣氅,薄施粉黛,面上微布愁云,进门后只用目光虚瞟了一下。便黯然转身道:“他、他们又骗人。“说着似要离去。 那少女上下打量萧啸,说道:“真不是他么?” 那女子泫然欲泣,微微摇头。 萧啸一怔之下,诧声道:“你怎么来了?” 那女子娇躯猛地一颤。疾回身向他望来。 一瞬间,神色变幻不定,似乎不敢确认,继而珠泪盈腮。忽然扑入他怀中。 萧啸美人投怀,如临幻梦,一时怔怔无言。 那少女却一脸失望道:“原来就是这样儿啊!你不常说他神采飘逸。是个美男子嘛!” 那女子自觉失态,忙松开手来,如悲似喜地道:“莺儿别胡说。啸哥这些年必是受了许多苦。他从前不是这样儿的。” 说罢又欲落下泪来。 那少女道:“是本主就好啦!你每日想他念他,这回总称心了吧?” 那女子轻嗔道:“死丫头,我、我就那么贱么?” 说着侧眸流盼,红晕微生。 那少女笑道:“小姐是心痴,放着仙子的身份不顾,只想着你的萧郎。快把外氅脱了吧,这地方全是土,下面都弄脏了。” 说话间帮她脱去绣氅。 只见那女子里面穿着一色白色衣裙,与雪一样的肌肤相衬,正所谓淡极方觉艳,愈显得冰清玉润,光彩照人。 萧啸侧目打量,心道:“过了二十多年,她还是这副仙姿,足见岁月有情了!” 那女子见他不开口,柔声问道:“啸哥,这些年你还好么?” 萧啸道:“你都看到了,何必再问?” 那女子鼻中一酸道:“当年你离开我时,只说再不能相见,可我没想到会是这样儿。啸哥能不能告诉我,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萧啸听了,面色微沉。 那女子自知说错了话,忙辩解道:“我只是心疼啸哥,才说这些蠢话。其实这里也很好的。” 挽住萧啸的手,便要坐在草上。 那少女叫道:“小姐别坐!这地方像猪滚过似的!” 那女子道:“莺儿就会胡说,快回车上去吧。你不知道,只要能与啸哥在一起,哪里都是一样的。” 那少女直撅嘴,白了萧啸一眼,一扭身去了。 此时庙内只剩下二人,那女子坐在草上,软软地靠着萧啸肩头,好半天才道:“啸哥,你知道这会儿我有多高兴么?我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连梦中你也不与我说话。今天看来,老天还是怜惜我,毕竟待我不薄。” 说罢眼圈一红,忙又以笑掩饰了过去。 萧啸闻此挚语,也自心动,却道:“何人带你来的?” 那女子道:“前几天有伙人登门,说是知道啸哥的下落。我一听心就乱了,也未想他们是不是强人、拐子,就急忙跟了来。还好他们没有骗我,我心里实是感激。” 萧啸见她如是说,心中不由一热。 那女子痴然相望,又道:啸哥,你还常想我们当初的事么?我怕你早就忘了吧?那时我年轻不懂事,老缠着你要情要意,还要什么名分。后来我知道啸哥另有所爱,你一来我便哭闹不止,你却总是大笑。当时我心里真是绝望,现在回头想想,那又有什么呢?像啸哥这样的男子,多几个女人喜欢,不也很好么?我只要从此与你相依,别的都不敢奢求了。你便轰我赶我,我也不再离开。” 说罢柔柔一笑,羞然垂头。 火光下,美人含情,不妆不束,愈显得花容明媚,玉骨轻柔。 萧啸却再难稳坐,起身叹道:“儿女之情,本如泡影空花。我视之已如隔世梦境,你又何苦放它不下?” 那女子芳心微乱,忙抱住他道:“啸哥,你、你为何又说这种绝情话?当年你一说出来,我这颗心都碎了!难道我苦等了二十年,还不够真心么?” 萧啸不敢看她,目光投向别处道:“今日你能来,啸哥既感且愧,才知自家是个情中罪人!你若能忘了啸哥,我反觉好过些。” 那女子悲愕不已,紧抱住他道:“啸哥,你究竟要我怎样才是?我心里只有这段情意,今生已放它不下。你莫要逼我好么?” 萧啸硬起心肠,冷笑道:“我早说过:我若无心,诸缘皆灭。总之是我负你,今生已不可偿的了!” 那女子听了这话,全然惊呆了,好半晌没有表情,既而缓缓松开手来,止不住落泪断肠。 突然之间,只见她脸上现出一份刚毅,把柔心弱质驱扫无踪,神情又复端庄冷静,显出无比的高贵。 萧啸细辨其微,心间大痛,便要走出门去。 那女子将他唤住,强抑悲怀道:“人人都说‘嫁得浮云婿,相随即是家’。可我一生虽遇浮云,却总难相随。啸哥,你真的一点都不心疼我么?” 萧啸热泪盈眶,不敢回头,望空叹道:“若非天缘永诀,谁人能舍仙子?果有来生,啸哥必做个温良情种,只与你厮守不散!” 说罢再不犹豫,大步走出门去。 那女子悲痛欲绝,只唤了一声,已不觉瘫倒在地。 却见那少女走了进来,一脸怒气道:“这人真可恶!咱们大老远来找他,见面又没说嫌弃的话,他倒一甩手走了!小姐快别哭了,这样的负心汉,死活都不用理他!” 那女子痴然望向庙外,止泪不住道:“莺儿别说了,你不会懂的。像啸哥这样的男子,女人几辈子也碰不到的。我不能见他运势低了,就把情意抛开。我只在这里等他。” 那少女又恨又急,一赌气,把饭盆子也踢翻了。 萧啸出了庙门,直向西面奔来。 正行间,突见暗处闪出几十条黑影,分从四面飘聚过来。 一人率先奔至,挡住去路道:“魁首要去哪里?” 萧啸见来人竟是日月尊者坐下的一位手下,也不惊诧,只道:“把路让开!” 话音未落,众人都已赶到。只见魔教九名护法俱在,另有二十余位长老,个个神情焦急,不敢稍放空隙。 其中一名张姓的护法赶到,忙上前行礼道:“魁首莫怪。教主有谕,命我等在此守护。兄弟们不敢疏神,只望魁首平安。” 另外一名姓王的护法也道:“教主知道魁首寂寞,特意派人把那娘子找来。不是小人放肆,那娘子艳丽惊人,姿容耀世,真不怪魁首爱她!兄弟们见了这等玉人,才知其余红粉,都不过孽海残花。” 这家伙倒是会说话,见萧啸一脸淡然,并看不出什么表情波动,接着又道:“魁首只伴她略住几日,又有何妨?不出旬月,您老人家便可龙归于海,再起波澜。”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一人独挡,相救师弟 萧啸面色微沉道:“转告白教主,他的心意我领了。你们让开路吧。” 众人听他语冷如冰,心头俱是一颤,几乎同时跪下身来。 方才说话的张姓护法开口道:“适才令师侄来报信,我们已尽知始末。这分明是有人设下圈套,欲引魁首入其网罗!兄弟们明知有祸,断不敢让魁首涉险。” 萧啸浓眉微挑,冷笑道:“这么说,你们真要拦下我了?” 一言未了,众人忽觉一股异样的气息袭来,几十人竟都定身不住,意荡神摇。 再看时,猛觉眼前的萧啸形貌大变:哪还是落泊乞食的叫化子,分明豪气重来,又是当年威震江湖的魁首,傲类独绝的奇男! 众护法大是恐惧,其中离他最近的一名护法忙抱住他道:“魁首,求您千万别去!您老不看别的,只看我们大雨天还守在这里,确是一片至诚,便请转回身吧!” 众护法也将他抱住,无不下泪道:“您老要真出意外,我们哪还有脸活着?求求您放下念头吧!” 萧啸心烦意乱,略一抖身,五人已飞出丈外。 余下几人方欲抱紧,陡觉他目光逼来,直透心神,霎时间外感皆失,向下跪倒。 待得惊觉,前额已触在地上,脑海中一片空白。 众护法骇然后跃,都知此乃攻击神魂的绝技,及见他大步而去,莫不扼腕顿足。 萧啸脱出身来,飞身向西,并不稍停。通州距京城不过数十里,这一展开身形,当真飘飞如电! 尚不到半个时辰,已见前面帝京广阔,城楼巍峨。 他略辨方向。少时寻到彰义门外。 眼见九城寂寂,皆被高墙所挡,城外西北方向,却有一大片屋宇,建的极是富丽堂皇,只是如今天黑,看不完整罢了。 他当年常游燕都,对这地方自是熟悉得很。心想:“我虽久未入京,料来锦衣卫气焰熏天,必早占了此府为其巢穴。王云说的北镇抚司衙门。必是这里了!” 当即纵身而来,离得尚远,已然失笑:“众人只盼我来,外面竟不设防,如此倒省了气力!” 不觉来到切近,却见此衙深广之极,黑黢黢少有光亮,望之实感阴森。 此时乌云漫天,不见星月。 他飘身到了一堵高墙外。屏息听了听,旋即耸身跃入。 未料落脚之处,竟是个花园,影影绰绰。只见四面楼台亭榭着实不少,此外如青松翠柏,假山幻障,更是密密层层。入眼迷离。 他内功深厚,耳力自是极佳,知十数丈内无人潜伏。便即纵身向西飘去。 正行间,忽闻远处脚步声响,有数人向这面走近。 待得看清来人面目,原来是几名锦衣男子。 萧啸不觉心中发笑:“哪会这么巧?分明前来接引!” 突然现了身形,袍袖挥动。 那几人尚未看清人影,便觉眉心一痛,宛似利电入脑,五人同时倒地,已然闭气无声。 一人正欲大叫,胸口已被拿住,萧啸虽是虚抓,这人脖颈登时软了,手足似飘絮般垂落,唯喉间发出“咯咯”异响。 萧啸略放宽松,低喝道:“告诉我天牢在哪儿!” 那人已无法开口,只眼珠向左转动。 萧啸会意,提着这人向北纵来。 片时出了花园,那人又向西望。 萧啸依其所示,也不怕有人拦路,转转折折,直掠过数重院落。 待得停步看时,周遭楼阁峥嵘,曲径迷离,已不知身在何处了。 那人仿佛与鬼魅同行,尿都吓了出来,眼见他露出疑情,忙望向不远处一座铁门。 萧啸细看四周地势,随将那人弃在草间,大步来到门前。 他心知猛兽俱在其内,不觉心神激荡,推门直入。 孰料那门十分厚重,方一推开,一股腥臭之气已扑面而来。 萧啸见其内微光闪亮,遂留心护住要害,直闯了进来。 却见过道上全是血迹,下脚一片湿滑,独不见有人看守。 行入未深,猛见两侧囚牢之内,统是奄奄待毙的男子,或皮脱肉烂,或折胫断股,尽被长枷铁索所制,竟无一人神志稍醒。 萧啸虽有虎胆,见得这般,亦不觉毛发耸然,转生无穷之恨,快步向里面寻来。 忽听得咔的一响,其声大是古怪。 萧啸急看时,却见左侧牢房之内,一男子蜷缩如球,早已毙命,颈上却套了两副铁枷,原来已把脊梁生生压断。 萧啸不由得怒火狂燃,只一脚踹碎木栅,跟着插刀在背,进来两手用力,猛将两副铁枷拉开。 那男子重负一卸,周身噼啪作响,可怜全身骨胳早被压断。 萧啸将他平放在地,出了牢房,又向深处寻觅。 方走出十余丈,心头忽地一颤,转而目瞪身僵! 只见数步之外,一间极大的牢房内,一人竟被铁索吊在空中,手足俱被割断,却还连些皮肉,鲜血正缓缓滴落。 萧啸大叫一声,猛然撞开木栅,奔了进来。 身当此时,大豪杰亦是方寸大乱,不由悲呼道:“狂生,你怎么样了!” 那人却是难辨生死,一动不动。 萧啸这才想起出刀,一跃削断铁索,将他揽在怀中。 细看之下,只见怀中之人面色惨白,全然不似活物,一时心如刀绞,禁不住热泪迸流。 忽然间想到:“他等苦害狂生,只为激我神狂,我岂能自乱方寸?” 想罢,已然还刀入鞘,出掌按在狂生胸口,暗施手段。 直过了半晌,方见那人口内有些气息。 萧啸不敢停手,急声道:“狂生,你醒醒!” 那人口中连吐血沫,继而咳嗽起来。 萧啸大喜。右掌虚罩其腹,二目陡射异光,盯在他眉心。 那人伤了阴神,本已不能醒转,一点元阳将失之际,突觉一道骇人的光芒照亮了迷程,身子竟骤然离开无边的黑暗,只是仍然眼盲难觅归路。 萧啸忙将目光收回,轻声呼唤。 过了片刻,那人缓缓睁开眼帘。却仍无法视物,只听得他声如蚊鸣道:“师、师兄,是你来了么?” 萧啸又复泪下,心知不能停留,背起他道:“狂生,咱们走吧。”将他身上索链在腰间缠了几圈,感觉那人已被缚得紧了,决不致滑落,便要走出牢门。 此时。但听狂生忽道:“把、把我放下,他、他们要害你!” 萧啸不语,出了门,顺着来路走回。那人欲咬舌自尽。却连这点气力也无,伏在他身上哭道:“我、我气脉快断了。你莫要管我。” 萧啸回头与他脸颊相贴,强笑道:“又不听话,不怕我再打你么?” 话犹未落。前后灯光突灭,眼内一片漆黑。 只此刹那,四面已有六七股劲气逼来。也分不清是掌风还是剑气。唯觉冷厉无比,让人肌骨生寒。 偷袭者显已算准了方位,各从极怪异的角度来袭,一下子将对方闪躲之路尽数封死了。 黑暗之中,只闻劲气破空而来,直如死神降临! 便在此刻,更不可思议的事居然发生了。 斗场中,那六七人本是协力来攻,谁料袭近敌方身畔,蓦觉同伙几人力道已消,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刻,竟仿佛自家独对强敌一般,谁人能不心惊! 忽听得哧的一声响,跟着似有长剑落地,随闻衣袂收束之声,六七人皆慌忙飘身远退。 却听萧啸大笑道:“这世上能刺伤我的,绝非该死之人!你们都出去等着吧!” 言罢并不追赶,只健步跟随。 少时出了铁门,只见七人立在不远处,个个黑衣蒙面,注目向他望来。 一人朗声笑道:“早闻魁首之名,不期已入神化之境!我等再来领教!” 言罢数条黑影齐上,两人使剑,一人用刀,余者各凭肉掌,飘忽来袭。 萧啸只看几人身法,精神已是一振,忽起腿高踢一人面门。 这一下已然犯忌,不想那人却躲不开,脚尖只在脸上轻轻划过,竟令其痛入骨髓,蓦然捂胸后跃,虚汗如雨。 他却不知,这一踢高妙非常,已含足之踩踏、膝之冲顶、腿之旋搓、脚之贯劈诸劲。 整条腿一气贯通,速去速回,倏乎若电劲之击,无论碰到对方何处,均与击中要害无异。 另一人自后袭来,长剑本如灵蛇飞走,猝见此状,忙暗加提防。 孰料萧啸最怕伤了师弟,起足后踢,一下又蹬在他臂弯。这一脚起落无踪,犹如微风拂过,触体方觉。那人登时丢了长剑,神色大变。 余者正惊骇间,萧啸已连出数腿,分向几人踢来。 这几腿更加来去无轨,直似凭空而生。 几人虽有防备,却挡不住、躲不及、化不开这神来的一腿,除二人略被抹中,余者皆身如电击,仿佛整个内脏都散了。 原来常人起腿必先移重心,否则无法平衡,故腿动肩必先动;那几人早盯住他肩头,原是正法。却不料萧啸技臻绝顶,周身各处均可做为重心,出腿时已与出腿前一样,哪还有迹象可寻? 一人看出奥妙,忽欺身直入,欲施揉手之法,迫近争锋。 哪知方搭其臂,忽觉对方全身透空,自家手掌如按在虚处,竟无半点着落。 要知揉手之法,原是大有讲究,彼此一攻一守间,高下立判。 如若两者功力相当,则对方劲力并非全空,而是若有若无之状,此时便需全神贯注,以洽合对方意镜,然后伺机摧敌。 若搭手即觉对方周身皆空,则自家必已暴露于对方无疑,似此便有性命之忧了。 那人大叫一声,正欲抽身而退,忽听萧啸冷笑道:“足下如今想走也难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遭伏击 那人浑然不知其法,唯觉自家气血已被一物摄住,忽自耳侧直冲上来,欲掼出头顶。忽又疾落下去,仿佛堕入深渊,自家全然无法把持,用力也罢,用意也罢,统是无济于事。而对方仍旧有余暇,起足踢向另外几人。 便在这时,蓦见一人自半空飘落,长剑迅若惊虹,直刺萧啸顶门。 萧啸一惊,骤然将手中之人抛起抵挡,不防六股劲气突至,已然躲闪不及。 这一变与天牢内如出一辙!萧啸豁然醒悟,竟尔凝身不动。 原来此刻来袭的数人,方是适才从天牢内逸去的强手。 几人一出即隐,却叫另七人假冒纠缠,吸引住萧啸的心思,只待他稍一疏神,便做雷霆之击。 及见萧啸凝如山岳,众人莫不惴恐。心中只道:“前番黑暗之中,我等犹难得手,此刻他已有所防备,更是徒劳了!” 念头闪过,身形皆改,刷的一下飘散如烟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去了。 萧啸眼见众人消失时候的身形,立时心下暗赞一声道:“只此一退,身手已非等闲人可比。江湖上何时出了这等好手,我竟全然不识了!” 此念未消,这几人又复来攻,其势之诡谲莫测,实非方才七人可比。 想来,对方自是采用的车轮战法了。不求战败萧啸,但耗也得将对方耗死。 如此一来,萧啸骤感压力,也自惊诧不已。心下念头电转:“看今天境况,当真有一番恶斗了。此时尚且不知道对方还有几波这般攻击,你眼下,唯有早早退走方是上策。” 此时的他行动不便,加之心念背上之人的生死安危,早已经无心再斗。 此时到得牢房外面。念头方起,自是一心想着突围而去。 眼见四周高手环视,萧啸不敢大意,已然提聚毕生功力往外围众人身上招呼了去。连连使出数招,十成功力瞬间抵达众人跟前,众人只觉得像是遭到了铁锤的重击一般,众人一口真气提聚不起,顿时口中一大口逆血喷薄而出。 一招逼退了数人,萧啸那、哪里敢怠慢? 眼见众人四散避开去,当真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不待下一波人围聚过来。萧啸早一步忽地跃出险阵,转身向东疾奔,已然去得远了。 场上十几人见状,慌忙飞身追赶在后。 萧啸虽负一人,却还犹胜平常。一阵狂飙猛赶,已然走得远了。 然而他也真拿对方无可奈何,对方众人中有二人脚下极快,显然是精修的轻身功夫。他两人配合得倒是极为巧妙,显然平日里演练过的。他两人只在萧啸的背后出剑、发掌。想要阻止萧啸逃跑。萧啸与两人相距也不过丈余的样子,可是任凭萧啸如何奔行,居然无法甩掉身后的两人。 行得数里,三人已然远离了城池。如今已然来到了一处偏僻之所。萧啸唯恐二人伤了师弟,突然转身抓来。 一人身似灵猿,眼见前方一只利爪迎着自己面门抓来,忙乱中只得缩身疾退。却是被这一抓的威势吓得一跤跌在了地上。那另一人却是躲闪不及。瞬间,大好头颅便被抓破,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般没了。方才逃过一劫的汉子一脸恐惧的呆坐在地上。怔怔的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同伴,面上冷汗森森。 萧啸本无意伤人,只是对方逼迫太紧。是以一出手便出了全力。 眼下,见一招镇住了场面,萧啸心下稍微松了一口气。对着坐在地上的汉子喝道:“莫再追了!十年之后,你足可有成。” 见地上坐着的汉子并不追来,萧啸这才放心的向前疾奔而去。 谁料这般一耽搁,后面的人已然赶来。众人仍旧追赶不放,似故意与他纠缠,却是谁也不出头。 萧啸这般走走停停间,又将两名男子拿住,眼见余者相继奔来,忽现怒色道:“我本无意杀人。尔等如若再这般执迷不悟的话,大可以速速前来送死!” 一言甫出,却见两男子在他手中,遽然收缩成团,随即如那流星一般飞出,势极惊人! 众人一见萧啸手段,一时都不敢太过靠近。萧啸抓住这一瞬间的空当,身形疾似风卷残云一般,少时便奔出众人的包围圈来。 奈何附骨之蛆,一时难去,后面黑影晃动,又已跟来。 萧啸奔行之际,偶触及师弟手背,便觉冰凉僵硬,这时方回探他鼻息,猛觉他的气息早断,心底不禁一阵狂悲。 众人围将过来,正要动手,忽听萧啸仰面大叫道:“老天呐,狂生这一辈子老实忠厚,那是人中何等贵重的品性!你为何任他受虐遭凌,还要叫他死得如此悲惨啊!” 说话间虎目含泪,全忘了周遭凶险。 众人都与他交过手,内心早自惊服,眼见他大失常态,居然不再偷袭。 一人拱手道:“若论真实本领,我等与魁首相差太远,本来早该收手。但大伙都想见识一下这口刀,可说虽死无恨。请魁首出刀吧!” 余下众人尽向萧啸望来,表情极是古怪,似要在他的脸上察出些异样才肯罢休。 萧啸收泪不住,哽咽道:“我心下悲狂,只因人命太过危浅,只一转眼间的功夫,自己最亲的人就走了!唉!你们都要自珍,快去吧!” 众人面面相觑,均露狐疑之色,好似十分不解,又似乎大为惶恐的模样。 正在此刻,突见东南两面奔来四五伙人,足足有百人之多,只眨眼间便围拢了过来。那十几人见来人并非友善,都欲破围奔逃。不料来人中的好手极多,两方人马一交上手,那十几人立时不敌,顷刻间俱被拿下。 待得场面平静下来,就见一人大步走来,竟是日月尊者白蒙冲到了。 另外倒是有一人伴在他的身旁一同向着萧啸走来,此人身材消瘦,相貌更是奇异得紧,仿佛刚从坟墓中走出的一般。 白蒙冲两人一到近前,便细细打量萧啸。良久白蒙冲才开口道:“魁首没出什么事吧?” 萧啸一时悲心难遏,解开身上索链,将背上那人放在地上,两手掰了几下,已将那人腕上的铁铐弄碎了。 众人眼见这精钢打造的铐子,在他手中直如泥块、腐木一般任他拿捏,一时间尽皆瞠目叹奇不止。 萧啸并不理睬周遭众人,伸手抚摸那人脸颊,似爱抚熟睡中的婴儿一般。 眼里泪水飞撒,语声哽咽道:“傻兄弟,你还是为我死了。你可知道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个长不大的孩子。那人竟杀了个小孩子,直叫我含血喷天了!”一时间心神激荡,突然猛的喷出一口血来,一股殷红,尽数都溅在地上那人的脸上。 众人一见,齐齐惊慌,只恐他悲伤过度,忙将他搀起。 白蒙冲知他兄弟情分最好,忙道:“魁首,我给你引见个朋友。” 见萧啸向着自己看来,这才伸手一指身边同来的男子。介绍道:“这位是星火教的曲圣王,我两家现今已合在一处了。若论本教与星火教的渊缘,盛某还要算他属下哪!” 萧啸这时才见那瘦削男子站在一旁,强收起满腔悲愤,哑声道:“曲圣王的大名,萧某久仰了。” 那瘦削男子慌忙施礼道:“不敢当,不敢当,这句话折去了我一半的阳寿。魁首松柏之节,经霜犹茂,曲某钦佩之至。不日我两家便要起事,南北数十万弟兄,皆翘首期盼魁首来掌舵。” 说话间,莲教十几名护法长老,一同跪下身来。远处众人见一众护法长老跪下,忙齐齐远远的向着萧啸的方向跪了下来。 萧啸忙侧过身子避过不受,冲白蒙冲道:“我有事想求盛教主,不知能否帮忙?” 白蒙冲忙道:“魁首有甚吩咐,只管说来就是。” 萧啸道:“先把那十几人放了吧。” 白蒙冲笑道:“你不想看看他们的庐山真容么?” 萧啸叹了口气道:“既已蒙面,便不值得一看的了!另外,我还有件事想要拜托你:我师弟死状太惨,莫让他家里人看到了,就在京畿附近埋了吧。大德难报,我也不说感激的话了。” 说罢蹲下身去,眼中热泪复涌,又向那人深情凝望过去。 白蒙冲心头一沉,急声问道:“魁首意欲何为?” 萧啸又看了那人几眼,霍然起身,望向皇城的方向道:“我该去见他了!” 说罢,人已大步向皇城的方向走去。 众人见他毅然决然,脸上伏着难言的怒气,都不敢阻拦他。白蒙冲欲待相劝,又觉无益,不禁顿足长叹。 曲圣王大急道:“白教主为何不拦住魁首?” 白蒙冲眼望萧啸身似灵燕,已去得远了。只转眼间的功夫便消失在远处,目中忽地晶莹迷蒙一片,继而淌下清泪。 听闻问话,这才回答道:“他要不去,也就称不上是魁首了!” 转过身,看着早已经站起身来的一众手下,这才大声道:“大伙都记住今天吧,也许这个晚上,是江湖上最黑暗的时刻了!” 说着话,声音已然转为低沉。 众人听了,都冲着萧啸远去的方向遥遥拜倒,泪落无声。 第一百四十章 深入虎穴 萧啸怀抱宝刀,心中思绪万千,一时间情绪难以控制。他几个纵跃,便奔出了众人的视线。一时间悲从中来,浑身真气激荡不休,眼见便要控制不住走火入魔。 想来像他这般功力已经入了化境的绝顶高手,哪里会走火入魔呢?眼见师弟被害惨死,萧啸哪里控制得住。 眼见真气便要暴走,偏偏正在此时,不远处的道路上已然行来了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的,甚是欢愉。 萧啸功力绝高,在这般紧要关头,晚风吹来,耳朵里突然听得一声若有若无的欢笑声,听得不是很真切,但这声音,瞬间使得萧啸心神大震,继而恢复了神智。忙收拢心神,运转自身功法,将那暴走的真气尽数收归丹田。待得浑身真气在经脉中运转自如,这才轻轻舒了一口气,心中暗叹侥幸。 转眼间,迎面走来了两道身影,其中一道身影显得矮小,但是话却是极多。只见她一路欢天喜地,虽是在晚上,却是极为兴奋的在前方蹦蹦跳跳,嘴里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那在后面的身影只是很随意的接她的话,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她。 来人便是在那破庙里与萧啸相识的两人,这叽叽喳喳像只欢快的小鸟的女孩便是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孩了。 此时她还在说个不停,脸上挂着欢笑。只听她转过身对着后面赶上来的那人道:“奶奶,你说,大叔他是不是还记得我?” 就听后面那人接口道:“你大叔当然记得你这个小捣蛋鬼啦。” 顿时,小女孩像是极为满足的样子转回身来,脸上挂着微笑,相识陈诉一件事。 “大叔他一想我就会拿我送他的糖来吃的,只是,他只拿了一颗。等下次再见到他,我一定要把所有的糖都送给他。” 说着话,伸手将口袋里的糖全部拿了出来。 捧着糖,小女孩一下子变得有些失神。继而满脸的泪花。 萧啸此时只想快些赶过去见那人,眼见她俩往一旁的萧路上走得远了,便也放下心来。抬眼看着皇城的方向,微微叹了口气,展开身形,便一头扎进了夜色中消失不见了。 萧啸一路施展轻功,不多久便奔到了离皇城不远的一座城池脚下。此时的城门早已经关闭,萧啸浑身真气运转,在地上轻轻一塌,身子顺势往上一纵,便登上了城头,也不甚在意,直接飞身下城直奔皇城而来。 不一刻,已到了皇城附近。他伏身城墙脚下潜伏了良久,待得城墙上侍卫换班之时。便纵身入了皇城。凭他的修为武功,天下已鲜有敌手了,此时虽然夜闯皇城,却是如入无人之境一般。 不过半炷香的光景。他已奔行到了紫禁城前。就见紫禁城广宇接天,煞是辉煌。 他如幽灵一般神出鬼没,在这深庭广园、院之中如入无人之境。已悄然行至护城河畔,远远见护城河边一棵老树枝叶四漫。已伸向河中,遂提气跃上树来,转眼间便攀爬至树顶。 此时。他距河对岸足足有数丈光景,如若是一般的江湖好手,即便借助了这树枝之便,依旧是到不得河对面的。此时却见萧啸浑身真气运转,猛借一枝荡送之力,身子轻飘飘的向着对面飘了过去。眼见距离河岸只有数丈之远,便在此时,萧啸身形急往下坠,眼见便要落入河中,却见他在空中猛地深吸了一口气,施展开无上轻身功夫,使一招凌空虚度的身法便稳稳的落在了河岸上。 待得落下身来,萧啸并不耽搁,身行一纵便到了一处僻静的宫墙外,顺势登跃而上,转瞬已到墙头。这一般动作说来费时,但看他这般施展开来,却是如行云流水一般,只转眼间已到了墙头。 隐身在墙头上四下看时,已全然不见了灯火。此时在萧啸眼里的百殿千宫便如那夜兽潜伏,对着自己大露狰狞之态。 但他并不惧怕,心下只道:“便是龙潭虎穴,萧某人也要闯他一闯。” 他像是那无头苍蝇一般穿房过脊,寻觅了片刻,心中不免焦躁起来。心中念头急转:“如此深宫重重,却是到何处寻他?” 正在这时,忽见北面一盏灯似游龙一般,蜿蜒而来。 正惊异间,又是一条灯火游龙一般出现在眼里,正飞快的赶上前面一盏,两下相距丈余远,中间似一条道路,如迎贵宾,直通向深宫之内。 萧啸见状,立时领悟:“原来他知我要来,派人接引来了!” 于是便不隐藏身形,纵身跃下隐身的一座高殿,直向着灯火指引的方向走去。 片时便走近了,只见数百名阉人,都提着一色的宫灯静候在两侧,灯火照耀下,便如一排鬼怪妖魔在列。 一名中年阉人显是头目,眼见萧啸健步而来,忙迎上前道:“足下可是萧先生?” 其声怪异,听来令人肌肤起栗。 萧啸只微微点头。 那阉竖道:“请随我来吧。” 说着向北面走去。 萧啸跟在身后,两旁灯光耀目,香风习习,只觉大是恼人。 萧啸心下气恼,忽越过了那阉人,独自向前走去。 不觉过了数重宫门,两侧灯火未绝,犹自向内延伸。 此时近处太过明亮,反看不清周遭景象。萧啸一时间不甚适应,却也不大在意。 又行了一会,只觉似是来到了一个极大的院落中。 忽然间身后灯火悉已远去,前面只剩下四名阉人,引着他向一座大殿走去。 及至殿外,几名小阉人如木偶一般转身,仿佛没他这个人似的提灯去了。 萧啸也不理会,凝神看了看,便即大步入殿去了。 入得大殿里,只见殿内甚是宽敞,却不明亮,在烛台上只燃了两支长烛,显得有些昏暗。 最里面的一张大床上,一人闭目仰卧着,面孔甚是模糊。 萧啸细看此人,心中推测,此人年纪应在六旬开外。但见此人面部颇为丰满,只是须发有些凌乱,一副病态的模样,分明是个将不久于人世的老人。 萧啸这一路来都难压心中的悲愤,这时猝见了此人,一时间倒呆住了。 半晌过后,方开口道:“陛下这是怎么了?” 那人闻得其声,突然睁开眼来,一瞬间病态全消。竟而大露雄毅之风,实是令人望而生畏。 两人四目凝视,都仿佛认不出对方来了。神情瞬息变幻,直非言语诉说得清楚的。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那人这才软下身躯,复又现出病容来。 只听他沙哑着声音道:“此次扫北无功,偏又在归途中坠下马来。若非天一等伴驾在侧,吊住了这一口残气,朕只怕是见不到你的了。” 萧啸回过心神,也不在意他说什么话。突地目射寒光,道:“陛下为何负约?” 那人凝望着他,忽叹了口气道:“适才朕差点认不出你来了!你这些年过的还好么?” 萧啸目光愈发冷了下来,复又道:“陛下为何负约?” 那人突然笑了笑,手指龙榻旁一张木椅道:“你坐吧。” 萧啸自顾自的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那人一听这话,又轻叹了口气,目视殿顶道:“朕一生之中只敬畏太祖爷,其他能让朕佩服的,不过二三人罢了。你总要算其中一个的。今日,朕赐你坐。” 萧啸依旧坚持道:“我来只想请陛下回答,为何失信负约?” 那人并无窘态,继而忽露伤感。良久才道:“朕只想岁月当真不饶人得很,它竟把你变成了如此模样!可还记得朕当年做怀王的时候,你常到朕的府里来。那时的翩翩美少年,是何等的丰姿秀异,难怪女人们都要对你一往情深了!” 萧啸听他语无边际,微露愠色道:“我只求陛下明示,何故负约?当年陛下亲口答应过,我若乞食为丐,决不为难我亲朋。可今夜狂生惨死牢狱之中,不知陛下做何解释?” 只见那人微微摆手,嘴里道:“不说那些旧事了。这些年来,朕实在彻夜难眠,常常想起你来。想你在外面衣食无着,也必时时恨朕的吧?” 萧啸此时已然面沉似水,就要发作。 那人沉想了一会,接着说道:“朕倒是想听听,在你的眼里,朕是什么样子的人? 萧啸不加思索的说来两个字道:“雄主。” 那人明显的露出了惊讶的神态。 悠悠道:“何以见得呢?” 萧啸郑声道:“陛下雄韬伟略,直追太祖。陛下自登基以来,天下统一,四海太平,到如今,已然国富民强。深受天下百姓称颂,俨然一代明主。仅此一件,已足彪炳后世,不逊历代雄主了。” 那人闻言,脸上忽露光彩,竟坐起身道:“朕虽不敢自比圣帝明王,又岂是平庸之主?” 说罢只连声叹息,复又倒在床上。不再多言。 过了许久,心绪方平,转而又烦恼道:“朕这一生只有两大隐忧:一者蒙寇未灭,将来必害朕子孙;二者所谓江湖之上,多凶邪之徒,都存了乱典逞志的贼心。朕死后太子过于懦弱,久则必生祸乱。你为何不体谅朕,帮朕去此毒瘤?” 萧啸闻言,正色道:“江湖上亦有真侠真义,陛下岂可一概而论?” 第一百四十一章 对话 那人冷笑道:“什么江湖?不过二三跳梁小丑,打着侠义之名,行险造祸罢了。如今你还不醒悟,后果当真不堪设想了!” 他这般说道,俨然一副尊长劝导晚辈模样,不知情的人乍听之下,自是这般认为的了。 萧啸听得这话,眉头一皱,复又舒展开。接着笑道:“陛下真是一点也没变,还是当年逼我就范时的腔调。我也回复陛下,如今的萧啸,心如太岳磐石,仍是不能转移得了。” 那人闻听此言,勃然大怒,想了一想,却终未发作。 二人互不相望,直过了一盏茶的光景,才听那人道:“当年朕囚了你父母妻儿,却没有薄待他们。令尊令堂故去之时,也都厚葬尽仪,只可惜你无法尽孝了。朕如今还是不明白,当初朕方一得国,即邀你赶往京都,原只盼你在众多江湖人物面前,向朕屈膝献刀,借以压服诸多草莽的邪志,也便罢了。谁想你竟说出那番话来,令朕当众出丑。朕这才一气之下,以你家人性命为质,令你到京畿一带乞食为生。到如今,已然二十多年过去了,朕实在是有些累了,想来你也累了吧?” 说着话,两人却是谁也不看对方的。顿了一顿,才又接着道:“朕还是想问问:你是因为朕得国不正,这才不肯屈膝献刀的么?” 萧啸只微微摇头,并不出声。 那人也不看他,像是明白了他给的答案一般。接着道:“那是因为朕灭了方不二的十族,连带学生、朋友也不放过,你便视朕为暴君了,是么?” 萧啸听了这话,不禁失笑道:“我早认陛下为雄主,那些事也便不算什么。可惜陛下这二十余年来一心想着萧某人,却还是不懂我究竟为了什么。今日我若是说了出来,就更加显得没趣了。” 说着这话,他这才转身看了那人一眼。接着道:“我也有句话要问陛下,为何老抓住江湖不放?难道江湖中人,真能动摇陛下的江山么?” 那人闻言,原本闭着的双眼突地一下子睁开。双眼直直盯着萧啸的脸。也笑了起来,说道:“这就是小儿之见了!草莽之士既无固定资产,哪有那般心思?稍有些许风吹草动,即敢铤而走险的小角色罢了。朕本侧妃所生,朕的母亲出自寒门。素为太祖所轻。朕四岁时,即在太祖营中与诸军士玩耍,可说是最识彼等之肺腑的。此辈勇毅果敢者,多为江湖任侠舍命之徒。太祖用来,竟能将敌人逐出我境内,进而登基称帝。然而,若是有人擅于蛊惑,焉知不能搅乱国朝?” 接着很是慎重的盯着萧啸的双眼,一字一句的道:“朕听闻太真派及魔教诸逆。已暗中广聚势力,只待朕死,便要兴风作浪。这一节难道你一点都不知么?” 萧啸语声平缓,悠悠道:“陛下所虑虽有道理。但我心中的江湖,绝非作乱的江湖。那里面有真侠真义,至性至情,更有大痴大真。想来陛下高高在上。自是看不到的了。” 那人听了,顿时冷下脸来。道:“你一味与朕说侠,难道侠就不是朕的赤子?不是朕的臣民?王土之上。难道不依大明的法度,却要照着你们江湖上的规矩,自成一系么?” 萧啸依旧淡定道:“侠的规矩,只是血性天良。陛下果为尧舜之君,四海再无孤寒,也无不平,届时,侠光自然泯灭。只可惜,这古今千百年来,百姓皆处于饥寒交迫之中,但看古往君王,可有确实为民谋利的?我只恨侠光微弱,不能救万民于水火。” 那人听了这话,勃然变色道:“你这是欺君犯上了。照你这般说来,那区区江湖侠义,竟可与朕分庭抗礼了?” 萧啸面色不改,说道:“我还是当年那句话:‘朝廷就是朝廷,江湖就是江湖。’陛下以法,我等以心,同为匡世济民,何以非得闹到水火不容的境地呢?” 那人顿时大怒道:“你可知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只要一句话,即可灭你江湖!” 萧啸傲然淡笑道:“这话陛下当年也说过。萧某要了这些年的饭,仍觉得这王土之上,依旧遍布侠光。” 这老人怒极,忽冲殿外叫道:“你们都滚进来!” 声音传出,十几人鱼贯而入。 当先一人白须白眉,竟是少林方丈智果大师,后面跟着的是紫霞派天一真人以及十几个门派的掌门人,但见他们个个面色发白,显已听到二人谈话,进来后皆伏拜在地,不敢稍动。 萧啸依旧冷眼旁观,仿佛进来的众人根本不存在一般。 这皇帝支起半边身子,斜眼望着众人,怒气冲天的道:“你们说给朕听听!这普天之下,可以有人借着侠义的名号,便无视朕 的存在么?可以有人借江湖的残旗,便与朝廷分庭抗礼么?你们快说!” 众人闻言,直如泰山压顶,都以头触地,讨饶道:“陛下请息怒。侠光再炽,也不及陛下的天威;江湖再大,也存于王土之内。陛下乃域中霸主,这天下万物,皆受陛下的恩泽。” 床榻上,皇帝犹未止怒,手一指萧啸。说道:“此人与朕相持二十多年,只为给江湖守着体面。你等在朕面前,有什么体面可言?朕叫你们去死,你们谁敢偷生?朕叫江湖绝灭,你们谁敢称侠?朕梦中呓语,也是圣音,你们敢不听么!” 说话间面泛潮红之色,只转眼间,忽觉头晕目眩,一下支持不住,一头栽在了枕上。众人见他如此盛怒,话也不敢说了,只是叩头如捣蒜。 忽听萧啸叹道:“陛下这番话,真令我怅然若失。萧某再说一遍,我绝非为江湖守什么体面。尤其见了今日这等场面,更令我不屑为之了。陛下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再不自辩。” 原本就怒火滔天的皇帝,此时再听得萧啸这番话,顿时又添新火。不顾自己性命的强撑起身道:“你不为此事,莫非你是故意犯上?你手上有刀,尽管做来就是!朕听说这口刀大有名头,人人都叫它灭天刀。君王便是天子,天子也是可以由你来灭的么?你索性换个招牌,叫它弑君刀好了!” 众人听了这话,竟然跪在地上簌簌的发抖起来。均感自家命悬一线,今夜已是死期!” 只听皇帝的声音又道:“你与朕打擂二十年,却不说到底为了什么。朕问问旁人,看他们是否懂你的贞心烈志。智果,你且说说,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智果口中低宣佛号,合掌道:“我佛家只讲三步功夫:一曰看破,二曰放下,三曰自在。陛下所问,恕老衲愚钝不知。” 皇帝斜靠在床头,冷笑道:“世人耗费钱财,只为尔等身居广厦,龟缩避世么?朕一定要你说!” 智果佛号又起,神情肃穆道:“陛下一定要老衲讲,老衲又怎敢不说?其实陛下也知道原因的,何必非让老衲说出来?” 见他竟敢出言顶撞自己,皇帝拍榻道:“你快说!朕急欲知道!” 智果忽露庄严之情,说道:“所谓侠者,以锄强扶弱为己任,有热血悲心的胸怀。其人可向世间一切弱小低头,独不能向任何强权、强力屈膝。如反其道而行之,则万古侠光尽灭,江湖永世黑暗,难复光明。老衲虽然迂拙,青灯古佛之下,也渐渐明白何为真正的侠义精神。果真侠真义者,不啻世间行动之佛,我释家子弟,也远不及他的。” 此一番话说出,众人无不动容,眼眶尽都潮湿。 皇帝似乎愣住了,半晌眼眸也不转动一下,既而双眉渐聚,森声道:“照你说来,朕为四海共主,强中领袖,侠者必欲除朕了?萧啸,朕将死之躯,送给你博此虚名如何?” 智果叹道:“陛下英明,当知萧施主绝无此心。所谓一灯可照万古黑。萧施主这些年来,不过存此真侠真义在心,为江湖守一盏明灯罢了。” 话未说完,众人皆大悲,殿内一片呜咽之声四起。 正在这时,忽听皇帝冷笑道:“朕倒要看看此真侠真义,究竟能有多真?天一,你不是说他入殿之后,即刻便要毒发么?朕可等着他献上那把灭天刀呢!” 天一闻言,战栗不已,膝行而出,颤声道:“陛下恕罪。萧先生内功高深,实在超乎想象。其实早已该发作了的。” 众人听得这话,尽皆目瞪口呆。 此时萧啸已觉体内不祥,却望向天一道:“道长果然有的是手段!我想知道你怎样下的毒。天底下的毒物,没几样能害得了萧某。我知道决不是那坛酒。” 天一羞愧无地,只冲他磕头不止,却不敢道出真相。 皇帝哈哈大笑道:“你告诉他就是了。” 天一头也抬不起来,吞吞吐吐的道:“半月前陛下坠了马,抬回帐中时,便下了道旨意,叫贫道无论如何,也要逼萧先生入宫献刀,且要各派人物都在场。贫道率弟子从边关赶回来,先哄萧先生喝了那坛酒,因知任何毒物先生都能察觉得出,所以那酒只是个毒引子。后来抓了令师弟,萧先生入狱......” 刚说到这里,萧啸忽道:“不用再说,我知道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打赌 一刹那,他的心中懊悔不已:“原来他们斩断狂生手足,便只是为了激我神狂意乱!怪不得我触摸狂生身体的时候,初觉有一丝凉意入掌,现在想来,那必定是另外一种毒引子了?这两者均无毒,只是一旦相遇,便成了奇毒无比之物啦!这也难怪那伙人在牢外对我纠缠不休了,原来是怕我察觉中毒,不肯赶来此殿!” 突听众人齐声骇叫,旋即便见萧啸七窍之中,各有血线蹿出。 这毒端的霸道无比,发作得越缓,蓄势也就越强! 众人见那血线竟喷出一丈开外,人人都惊得魂飞魄散。 此时的天一大哭着上前,抱住萧啸的双腿哭道:“萧先生莫要怕,这里有解药的!你快向陛下跪一跪,把刀献上,这时还来得及!” 众人都知此时凶险万分,皆跪地大哭劝说道:“魁首,你便献上此刀吧,大伙一样敬你爱你!千万别耽搁啊!” 说话间,只见他七窍已非血线蹿出,竟如喷泉一般,殿内顿时飘起一片血雾来! 众人见他满脸都是血,却无屈膝之意,都扑到龙榻之前,哭喊道:“陛下,求您先让魁首服了解药吧!我等必劝他伏首献刀,决不敢有违陛下心意!” 皇帝此时大露得色,沉声道:“朕待此刻已二十余载,决不许有人从中打折扣。你们都去劝他吧!” 天一吓得神魂皆失,扑于榻前道:“陛下,贫道冒死恳求:能否不让萧先生下跪,只将刀交与陛下如何?” 他见萧啸仍不来跪,不由大怒道:“朕不见他泥首呈刀,死不瞑目!谁敢再劝,即刻赐死!”说时须发皆张,状极可怖。 他晚年患有狂疾。十数年间,已杖毙宫女阉人数以千计。这一怒大有雷霆之威,立时宫殿震颤。 众人不敢开口,都死命磕头,放声大哭不止。 天一更是磕得前额尽烂,鼻中都流出血来了。 忽听萧啸叹息道:“我守了这么多年,就为了看你们这个样子么!” 言罢两手紧紧握住刀,忽的拼尽浑身之力,竟将那刀连着刀鞘,猛地折为了两段! 突然间。大殿内哭声皆止,出奇地安静,众人的呼息都仿佛一下停止了。 却见床榻上,那皇帝一下子呆住了眼神,似乎全然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随之一声大叫,猛的喷出数口黑血来,身子一歪,险些栽下龙榻来。 众人立时惊呆了,仿如木雕泥塑一般。一动也不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榻上的老人血气复归经脉,又急喘了几口大气,忽的仰天一声长叹道:“侠之大真大痴。朕今日总算是知道了!” 一语说罢,目中尽是灰烬,半点光亮也无。 及见萧啸现今模样,又复长叹道:“朕非庸主。只怕死后也要遭些骂名了。卿本英豪,可惜亦不能再返江湖。我二人同日辞世,当真缘份极深了!” 顿了一顿。转而又道:“可是,朕还是心有不甘,想与你再赌一局。今日你若在未死之前,能离开朕的皇宫,走到承天门外,朕必以国士之礼葬你,并告我子孙万世,决不再管江湖之事。若你走不出去,江湖还要向朝廷伏首,断不许自逞侠义之名,乱朕国典。你看这样如何?” 萧啸并不答话,擦去眼前的污血,只默默向外走去。 众人悲不自胜,皆泪流满面,低声呼唤。 他虽仅剩下一口气,仍死死盯住萧啸不放,直至萧啸走出殿去,这才收回目光。 萧啸出了大殿,蓦觉一股极重的杀气逼来,身子一晃,险些又跌回殿内。 此时,他的头上血流不止,什么都看不真切,只觉迎面立了数十人,无不杀气腾腾,每挪一步,都极感艰难。 原来国主将亡,随征诸将俱在殿外守护。众人皆百战之身,既知皇上与此人赌誓,恨不能将之剁碎,以悦圣心。 萧啸心神恍惚,遍体无力,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走出了大院。 感觉四外全无光亮,一时也不辨方向,只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 此时四野寂静,半个人影也无,天上更如泼墨一般,黑得吓人。 转瞬间,不觉耳鼻中血都不流了,全身麻木起来,想是热血将尽,感觉出奇地冷。 又不知过了多久,手足渐渐僵硬,自己也知道走不动了,唯心间一个念头驱使着,仍向前挪蹭。 还好道路宽敞,未走入迷宫般的小径去,脑海中模模糊糊,只是想:“那紫禁城的正门,该是在南面的吧?我只挑大道走,可南面又在哪儿呢?“ 一路如此想着,又走了百尺之遥,忽觉脚下软绵绵的,跟着脑袋里呼隆隆打转,迷迷糊糊间便昏了过去。 也不知是天公垂怜,还是冷风太劲,竟又将他弄醒,只觉眼中已能辨些物影了,奈何却再难起身。 放眼望去,才发觉独在群宇之中,四面茫无路径,尽是高殿广厦。一瞬间,忽觉这黑沉沉的紫禁城,竟仿佛一张无形的天网,将自家罩得动也难动,不由绝望欲泣,又欲纵声狂笑。 便在这时,忽听得身后极远处,几声丧钟响起,跟着死一样沉寂的四周,也发出郁闷的悲音。 随闻皇宫之内,每一处都有丧钟响起,交响合鸣,越听越觉得滑稽。 他长长地吐了口气,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竟又站了起来,只觉身子清爽了许多,眼内狰狞的楼殿也忽然变小了,内心涌动一份喜悦,只认准一个方向,摇晃着向那里走去。 尚未行远,忽觉乌黑的天空,好像露出一抹青色,隐约有微星闪动。不知不觉中,渐感天色发灰,转而又变成惨白。 蓦地里几道青亮亮的东西射下来,晃得他眼花缭乱。 一忽儿间,更有奇光自云端飞下。仿佛已射入其躯,顿觉周身爽泰,快活得恍若登仙。 再看四周时,哪还有什么宫殿?尽变得矮矮平平,且如冰消雪化,渐趋于无了。 看那前面,原来水草丰美,歌声缥缈,正是自家久爱的江湖!狂喜之际,复见侠者纵马而来。都绕着他欢呼大笑。 一时猛志激荡,身子居然飘了起来,千山飞度,万里云回,好不畅心快意。正欢喜间,但听不远处有人呼唤。移目看去,只见父母妻儿走来,却又停下脚步,望其微笑。 正在此时。忽见那庙中的女子袅袅婷婷地掠过,前胸却都是血迹,一闪便不见了。 正自放心不下之际,猝见一片奇花丛中。那小女孩手拿糖果,嬉笑着跑近,口中喊些什么,却听不到了。 蓦然间一生精华。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自己的父亲、青松大哥......太多太多对自己好的人。 随即身心如醉酒一般,昏昏欲睡。 城外守门的军士。眼见一人摇晃而出,旋即仰面摔倒,忙都围上前来。 及见这人浑身是血,面目难辨,均想:“这畜生是谁?怎死的这般难看!” 其中走出二人,一齐拖手拽足,便将他弃于城墙边一处角落。 过不多久,忽有几只小鸟飞来。 一只许是累了,竟落在萧啸脸上。另几只也要落下,先前那一只却猛地飞起,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引那几只飞在半空,叽叽喳喳直叫,旋即都向高天飞去。 至次日,一代雄主终不负约,以国士之礼厚葬萧啸,并释其妻儿。 而天一、智果等十数人早在国主驾崩之前命禁卫军斩杀。 数日后,在萧啸呆过的那座破庙前,聚集了无数江湖上有名望的高手侠客。 但见他们一齐静静的呆在庙门口,状极庄严、肃穆。 整个神庙早已经被一片素白之色笼罩,场面甚是伤感。 在庙里,在原来那神案上供着神像的地方,已多出了一尊灵位。其上刻着的是:“武之魁首萧啸公之仙灵位”十一字。 堂上,两位全身素白麻衣的女子跪伏在那灵位跟前,呜咽不止。 其中一位,便是数日前赶往庙里相见萧啸的那位女子。而另外一人,却是不曾见过。看她背影,自知定是一位美人无疑了。 在两侧,则分别跪着各自的婢女,她们见自家小姐哭得伤心,也在一旁默默叹息、暗暗抹泪。 那天夜里留宿的小女孩也在。此时的她满脸泪花,正扑在奶奶的怀里呜咽。 只听奶奶轻声道:“乖孙,给你大叔跪下磕个头吧,他从今往后便是你的亲大叔了。” 说着,自己却是哽咽了起来,身子一软,顺势跪了下去。 那小女孩早跪了下去,口中直呼:“大叔、大叔!” 声音悲切伤感之极,连呼两声,却是再也出声不得了。 此时,门外一众江湖豪杰早已泪流满面,听得庙里小女孩的呼声,一众人像是得了命令,齐齐向着庙里的方向跪了下去。 良久,那位神秘的女子停止了哭泣。支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径直走向了跪伏在地上的老人----小桃红的奶奶的方向。 这女子躬身扶起了她,这才开口,声音虽然嘶哑,但依旧好听得很。 只听她轻声道:“大娘,您快请起来,啸哥他受不起的。” 接着又劝慰了老人几句,直到将老人扶到了一旁休息,这才转身扶起了那位依旧哭泣不止的女子。口中道:“晨妹,啸哥已然去了,你我姐妹自当自立自强,勿要坠了啸哥生前的威名才是。” 一番劝说,这才将这晨妹劝说起身。那边,小桃红却是已经哭得昏了过去。 两女慌忙俯身探查,待得确认无甚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两女连连安慰了一阵庙里跪伏着的众人,这才手挽手一齐步出庙门来。两女对着一众高手道了谢意,又说了许多客气的话,众人这才纷纷道谢离去。 一转眼,时间已过去了数天,萧啸的丧事已经办好,众人也没有了呆在这里的必要。 待得一切事情办妥,众人便准备回去了。 这一天,天刚刚亮,在离那神庙不远的官道上,数匹拉车的骏马呼呼的吐着热气,身后的车子中坐着数人。 装饰得甚是豪华的车里,那小桃红与奶奶坐在一起,旁边是些一路上的吃食。而另外一辆更加豪华的马车边站着的则是两名年约十五、六岁的侍女。在前方的数匹骏马上端坐着数名威武的汉子。 车夫正在一旁给马加草料,不时偷偷转头偷看一眼路边的两位美人。 在道路一侧,两位俏丽佳人执手相对,眼里尽是不舍。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其中一女开口道:“晨妹,姐姐去了,等有空的时候再来看你。” “木姐姐一路保重,到了百花谷,一定记得给妹妹捎封信过来,这边的事一切有妹妹料理,姐姐便安心的回去吧!” 两女这才转身,各自上了自己的马车,转眼间,众人便消失在了这片天地中。 远远的传来了小桃红的嬉笑声,此时的天边,一轮火红的太阳终于露出了半边脸,笑吟吟的看着一行向着百花谷方向奔驰而去的众人。 第一百四十三章 消息传来 其时,国主驾崩,举国哀悼。就连各路的绿林豪侠,江湖各大门派也都终止了一切日常作息,举全派上下哀悼三日方罢。派出去的代表人物,自然受到了朝廷的盛情款待,一番周旋,这才齐齐返回了各自的门派。当然,关于这一次的出行,各人都还是较为满意的。朝廷当局已经明文规定:“即日起,国家不再染指江湖,可任其自由发展。”另外一条消息,这才是让各大江湖门派的代表们热血沸腾的。 那就是,当年陪伴武尊左右的萧爷,朝廷钦封的“武魁”萧啸,为了这偌大的江湖的未来,付出了他宝贵的生命。 转眼间,萧啸公离世的消息便以京都为中心像四周传播了出去。顿时间,江湖上变得热闹了起来。有关萧啸的传说此起彼伏的在各处茶馆酒楼里流传着。 此时已是正午,在滇南的一家酒楼里,周骏与孙琳带着两小正在吃饭。 自告别了苗玉郎等人,他们两因为身中袁玉梅的银针之毒的缘故,并没有离开滇南一带。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他们两自知命不久矣,想要在有生之年再见当今武尊一面,以求心理上的安慰罢了。另外,孙琳所收的两个义子尚无着落,眼看着自己二人命不长久,自然想要将两小托付给莫青松。 想当年莫青松与自己三人在一起的时光,虽然当时周俊两兄弟对莫青松是有些过分了,但是毕竟那时候人小不懂事。可等白马山庄两位庄主死后,莫青松虽贵为武林至尊,可对他们依旧如故,甚至更好了。想来 自己武功低微,能力有限,报答不了莫青松的大恩大德。但这最后一面是无论如何也要见的。 此时店里正是热闹的时候,也是各路消息最多的时候。但听一桌刚从外面进来的三个汉子大马金刀的一边大口喝着白酒一边对着旁边的一桌商贩道:“兄弟听说了没有。咱们的武魁老英雄在京城里让皇帝老儿给害了。” 这话一出,果然是语惊四座,顿时,满堂江湖汉子便拉开嗓子纷纷议论了起来。 周骏与孙琳坐在一处不太起眼的角落,一听这话,顿时一惊,周骏更是差点被刚喝到嘴里的一口白酒给呛死。 两人赶忙向那三人打听消息,心里却是一阵七上八下的。 想来,十年前的萧儿替莫青松在江湖上办事,人称萧啸公子。一人独携金龙剑闯荡江湖,武功非凡,一时间迷倒了无数年轻少女。一时间名气大涨。后来功成身退,却是不知道去了哪里。如今有了他的消息,却是这个让人心痛的结果。想当年,萧啸代表莫青松行驶武尊的权限,为江湖上无数豪侠谋取了自身的利益,亲手斩杀了多少江湖败类。 那些事迹,孙琳两人虽然没有亲自见到。但多少也能想象得到一些。他们这般着紧的打探萧啸的消息,自然是想通过他找到莫青松。 如今的滇南一带,寻找武尊的江湖豪侠多如牛毛。一些人找他,自然是想求得武尊的赏识。谋得一碗饭吃。一些独行的侠士因为仇家的追杀,实在无路可退了,只好到滇南一带来寻求武尊的庇护了。 孙琳仔细一打听,才知道这事已过去了有四五天了。他们两一经琢磨。便带着王优两兄弟奔出了酒店,雇了两匹快马,一路往百花谷的方向寻去了。 但因他两人身有毒伤。不得不时时运功逼毒,所以半日下来,竟然只走了两三里路。好在两小懂事,一路照顾他们,才让这痛苦的时日稍微有了点欣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更不知道到了那里,孙琳此时有些头晕目眩的感觉。她虽然近年来勤练父亲所授功夫,长进了不少,一般的江湖人物自然不是她的对手。可现下,要比的却是内力的高低。这下可就苦了她了,周骏近年来疯疯癫癫的,到让他练得了一身好内功。他与弟弟周杰自幼便喜欢孙琳,尤其弟弟被海外来的一位老道带走后,周骏更觉得自己与孙琳的事那是板上钉钉的了。 哪里想得到,没过几天,孙琳竟然对自己不辞而别,只留下一封书信。告诉自己莫要找她,并找了许多的理由,只说自己出去寻找莫青松。周骏当时那里能够接受,自认为孙琳从此便嫁给了莫青松,自己兄弟两人确要光棍一辈子啦。 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到处走,没有几天便病倒了,等他病好了一点后却连他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却记得自己喜欢的人叫孙琳,她却嫁给了一个叫做莫青松的人。慢慢的潜意识里,他便记住了莫青松这个名字,并发誓一定要杀了他。就这样糊里糊涂的,他一路走一路不停的练习内功,人却变得疯疯癫癫的了。 路边一棵枣树下,周骏正在强行逼毒,听得两小的惊呼声,立时睁开眼来。只见孙琳大半边脸乌黑如炭,立时慌了手脚。赶忙奔过去运功助她。良久孙琳这才转醒过来,两小急急忙忙将早就准备好的草药汁往她嘴边送。这是两小一路上抽空寻来的,具有祛毒的功效。 服了药,两小见她脸色好转了许多,心中不免一阵欢喜。眼看再走路已是不行了,周骏看了看天色,对着两小道:“你们去附近找点草药去,我在这里看着琳儿。” 两小刚要走,一瞥眼,突见前路走来一人。初见时尚在路的那边尽头,只一瞬却是到了离众人不足十米外了。四人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尤其是周骏,在场就他武功最高,但来人直到他跟前,他都没有发现一丝痕迹。 眼见来人站在自己跟前十步外,一脸好奇的盯着孙琳的脸看。周骏忙一抱拳,对着来人一礼。刚要开口,那人却是突然间不见了。周骏立时大惊,转头四顾,却见那人正笑嘻嘻的盯着孙琳。 周骏虽然惧怕来人的武功,但却从来不许别人对孙琳有半分的不敬。就要动手,那人却是出指如风,围着孙琳一阵连点。周骏见他出指,便知道孙琳有救了。心底一下放松了下来。 待得那人直起身来,周骏这才认真打量起他来。只见他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头上扎着一条雪白色丝巾,一头白发笔直的垂到腰间,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脸上挂满了笑容,待得他一双眼睛转了三圈后,却是哈哈笑出了声来。 见周骏一脸好奇的盯着自己,他这才开始注意起周骏来。这一看,却是轻轻“咦”了一声,随后对着周骏一指点到。周骏只觉浑身一阵酸麻,左脚处的麻木感觉却是稍减了。正要说些感谢的话,那人却是伸出双手一圈一抱。众人只觉身体身不由主的离地而起,向前滑行而去。周骏忙乱间已一把抱住了两小,一左一右的夹在腋下。 也不知道那人使了个什么妖法,众人便来到了树梢上。只听那老头将一个手指放在唇上用力一吹,发出了一声奇怪的声音。那声音才传出去,众人却见远处的云层里飞出了一只雄鹰,转瞬间便到了众人跟前。 只见这只鹰高大威猛至极,落在树梢上,却是遮住了十数米方圆的一片树梢五人端坐在这雄鹰的背上,却是如同坐在了棉花上一般。两小坐在三人中间,那老头坐在前面,孙琳两人分一左一右护着两小。转眼间,众人便来到了云层里,也不知道飞了多远,两小直冷的瑟瑟发抖。 周骏想要开口问话,却是发现在这里,自己的声音却是怎么也传不出去。试了几次,实在无功,只好作罢。见两小冻得嘴唇发紫,便一心一意的运功助两小取暖。 孙琳此时但觉自己浑身舒坦,像是没有中毒一般,心里自然欢喜。见周骏一副享受的模样,心想,有他陪着自己,哪怕立即就死也值得了。 眼下的这位奇人本事如此高明,优儿他们托付给这位高人也好。相通了这些,思绪一时间倒平静了下来。 待得众人适应了这般高空飞行的时候,众人却是落到了一片百花盛开的山谷口了。从鹰背上下来,看着满眼的各色花儿 ,孙琳的脸上却满是泪水。 正发呆呢,却听一声稚气的女声道:“东方爷爷惹哭了漂亮姐姐啦!” 说着一个劲往谷里跑去,边跑边喊:“妈妈、妈妈,东方爷爷是个大坏蛋。” 接着又是一道稚气的男声纠正道:“筱筱错啦,是阿姨,不是姐姐。” 转过头来,盯着两小看。两小刚才在空中受了惊吓,有些害怕,见小男孩看来,两人竟有些不自然起来。 只听那老头呵呵一笑,对着眼见的男孩道:“乖孙,今天你带他们两去走走,等到晚上爷爷给你讲故事听好不好?” 这男孩自然就是莫青松的儿子莫啸天了。 只听他认认真真的道:“不,天儿今天不听故事,东方爷爷最坏了,天天调戏漂亮阿姨,还总往家里带。”话未说完,人已跑出去了老远。 第一百四十四章 百花谷 场上三大两小被他的话惊得呆住了。两小更是好奇的滴溜溜盯着老人。 此时远远的走来一人,老远就道:“我说东方老头子,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别在孩子们面前这么为老不尊好不好?孩子们都被你教坏了。” 来人自然是莫青松的外公周鼎了。此时,在他那虬须满腮的脸上洋溢的尽是幸福的微笑。 老远便盯着周骏与孙琳两人看了,到得众人身边,这才一指两人道:“东方,你出去张罗来的解药便是这一对?还是小这一对呢?” 老头也不说话,一脸生气的一拉周骏与孙琳,风一般在周鼎跟前消失了。 两小一见孙琳不见了,顿时吵嚷起来。周鼎一时间也拿他们无可奈何得紧。 好在朱玲此时已经出来了,莫筱筱一蹦一跳的跟在妈妈的身后,手里拿着一大盒方糖。 朱玲听两个孩子直叫妈妈,心想东方老爷子也真是的,怎么找解药去还顺来了两小孩呢?难道是他顺路相中的传人,那可要好好照顾一下才成。 母女两一番苦口婆心,总算把两位大爷哄乖了。莫筱筱一副极认真的样子看着两兄弟,嘴里道:“王老弟,不是姐姐笑话你啦,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动不动就哭鼻子,还知不知羞啦!” 两兄弟慌忙将手里剩下的半块方糖按在嘴里,不住的摇头又不停的点头。 引得莫筱筱一副好奇的打量两兄弟,转过身,对着在一处高地上练剑的莫啸天大喊道:“哥哥,你知道他们这是在干嘛?” 见哥哥不理自己,只得将所有的怒气都洒在王家兄弟的身上了。结果,百花谷里的花鸟虫鱼、飞禽走兽尽数糟了殃。最惨的,便是王家两兄弟了。 王优自是见过欧阳芳菲的,虽然欧阳芳菲也作弄他。可是此时的王优觉得,欧阳芳菲与这专门整人的美女相比,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了。想起欧阳芳菲来,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两位女孩的名字来,那是张婷与程白琳。 王权的脑海里便只有张程两女了,与眼前这小魔星一比,顿时两兄弟都不约而同的怀念起过去的那些时光来了。 到得傍晚时分,两小才在小魔女的要挟下一瘸一拐的回来了。两小各用一根木棍支着身子,脑袋里蓦地闪现出苗玉郎的样子来。心中不禁微微一叹。两兄弟对视一眼,看着对方的狼狈模样。却是忍不住一阵哈哈大笑。一时间笑岔了气,两人各往一边倒在了地上,笑得更是大声了。 莫筱筱见两人低着头在前面走,此时莫名其妙的一声叹。心里突然记起妈妈常说的话:“每一个人都会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和经历,往后不管遇到任何人都不允许自己拿人家寻开心。” 正想上前对两兄弟道歉,却见两人哈哈笑了起来,接着笑得站立不住,一跤摔倒在了地上。见着两兄弟此时的模样,她也忍不住嘻嘻笑了起来。 孙琳与周骏听是王家兄弟的声音。忙奔出来看。见两兄弟的狼狈模样,心里一时不甚高兴。周骏看两兄弟的模样,再看莫筱筱的模样,脑海里依稀忆起了十数年前在白马山庄的情景。 只是那时候是自己两兄弟欺负人家一个。现在却是人家的一个女儿便将自己的一对义子给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了。 周骏的心里极不是滋味。 难道,这就叫做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 难道这就是出家人所说的:“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周骏那句到了嘴边的话。在他想了想之后,忍了忍便又咽了回去。 孙琳也不便说什么,小孩子在一起玩。只要他们开心就好。 莫啸天不疾不徐的走出来,像极了一家之主。见了地上两人的模样,只是淡淡的一笑。对周骏与孙琳的表情却是尽数看在了眼里。他虽然才刚刚满十岁,却是深受父亲的影响,自小就将自己幻想成了一位行侠仗义的大侠。随着年龄的渐渐增长,他对于自身的要求也变得越来越严了。 朱玲原本陪着周骏两人聊天的,听了两小与女儿的笑声,这才出来查看。一见两兄弟的模样,不由得吃了一惊。在了看女儿也是一身的黄泥,心中不免生气。但今天又有贵客在,只好勉强压下心中怒火。忙亲自来扶两兄弟。 孙琳见朱玲亲自去扶两小,赶紧出言叫道:“权儿、优儿,还不起来。” 两小一听义母呼唤,慌忙从地上爬起,像犯了错的小孩一样,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盯着她。 朱玲见两兄弟浑身灰头土脸的,于是也开口吩咐道:“马上给两位小爷拿身换洗的衣服来,阿福,快去给两位小爷准备洗澡水。” 众人这才纷纷散了,待得朱玲陪着周骏两人去了,王权两兄弟这才往阿福离去的方向走去。 换洗好了,出得门来,莫筱筱早在那里等着了。此时的她已换过了一身淡素色的连衣裙,手里分别拿着一大盒方糖。见里面出来了一对翩翩美少年,不禁呆住了。但她是看惯了的,自己的哥哥在数年前就经常在自己面前夸自己是个美男子,等长大了也像萧叔叔一样找几个漂亮的妹妹带在身边。 王家两兄弟一直穿得普普通通的,今天突然这么衣着光鲜的打扮起来,自然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等回过神来,莫筱筱笑着跑到了两兄弟的跟前,模样很慎重的对着两兄弟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那样对你们的。” 说着将手上的两盒方糖强行塞在了两兄弟的怀里。飞一般的跑远了。 阿福忙对着两兄弟道:“两位小爷,这可是小主第一次向别人主动道歉呢,王望两位小爷多担待。” 两人虽然讨厌她有时的不讲理,但三人在一起玩了一个下午,并不觉得她有什么让自己难以接受的地方。相反,两人倒觉得莫筱筱很好玩的。 偌大的一片百花谷里,就只在靠南面的地方造了一排六间的茅草房。这还是莫青松到来了才新造的。原来的那间因为无人照料,早被破坏殆尽了。 进得屋里来,只见屋里收拾得整洁如新,所有的摆设饰品尽数按照朱玲原来的习惯摆放。此时的她虽已为人妇,但少女时候的一些东西依旧没舍得丢弃。 当年,她随着自己父亲离开百花谷是年方一十六岁,那时候只听父亲一口承诺带她出谷去过好日子。她那时候只想:“那里会有这里好呢,在谷里,要吃的有吃的,要玩的又有那么多玩伴。只是当时父亲说带自己出去找母亲,这才随了父亲一同出谷的。” 到现在,想想也过去有十四年了。这些年伴着自己丈夫躲在这与世无争的地方,倒是逍遥快活得紧。她自己虽贵为当世武尊的妻子,但从来就没有以真面目出现在众多江湖人跟前过。莫青松也一直窝在这温馨的小家里,闲时一同出游百花谷周边的一些山川美景,忙时也同当地的农人一般下地劳作。 莫无邪原本想要陪儿子一同终老在这片世外桃源之中,只是当他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后,便觉得自己实在不习惯,于是约上血斧、血刀一同回当年峨眉隐居的地方去了。玉女教主三姐妹也各自解散了自己的势力,各自尾随自己的情郎隐居了。 朱玲热情的拉着孙琳的双手坐在堂前的一张软榻上,笑问道:“孙姐姐,想不到我们这一别便是十数年,近来可好?” 对于孙琳与周家两兄弟的事情,莫青松还在很早之前便跟她说过的,所以此时问起来,便如同是莫青松亲自在问一般无二了。 周骏与孙琳一听她问起自己这十年来的遭遇,再看朱玲一脸真诚的模样,孙琳忙道:“还好、还好。倒是教妹子挂心了。” 周骏此时已回复了正常,穿着虽有些简朴,但也还干净。陪着她两姐妹断断续续的续了一会儿话,这才开口问道:“不知道萧英雄现在怎么样了?” 朱玲忙回道:“想来,有了两位的血液为药引,再有东方先生与茁夫在旁相助,应该不会有大的问题了。” 孙琳两人忙立起身来,朱玲也赶忙起身。只听孙琳道:“玲儿妹妹说的哪里话,我等今日得见东方先生的高明医术,当真死而无憾了,如今身体恢复了正常,正当感谢东方先生与各位的大恩才是。” 朱玲忙对着两人道:“孙姐姐见外了,于情于理,这些都是我们该做的,要不然,等事后青松哥哥知道了这事,到时候他怪罪下来才不好呢。” 周骏此时一脸的疑惑,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想当年,萧英雄一直陪伴在莫兄弟的左右,怎么现如今......” 朱玲知道他的疑问,忙起身道:“周大哥,说实话,这其中的一些关键,小妹也不是太明白,只是当年茁夫妇与萧儿相别时,萧儿告知我等说有师父遗命代办,让我们先行退走。这之后的事,我是一点也不知道的了。” 正说话间,只听门外行来一人,正是莫啸天。 第一百四十五章 归隐 只见莫啸天进得门来,先对着周骏与孙琳行了一礼,这才道:“天儿见过周叔叔与孙阿姨,敬请叔叔阿姨前往餐厅共赴晚宴。” 朱玲满脸欣慰的看了自己儿子一眼,这才微笑着对两人道:“周大哥也一定很饿了,孙姐姐我们就赶快吃饭去吧。” 一行人一路有说有笑的往餐厅的方向走去,这里虽然四周都是高山,但这百花谷里却是开阔得很。一排排的房舍呈现九宫八卦阵型排列在一起,周边的花草树木也在这九宫八卦阵中交错分布成各种种阵型。这样一处好所在,难怪莫青松一家从此不再理会江湖上的事了。 此时的餐厅里,灯火通明,莫青松的外公正坐在餐厅的太师椅上,看着忙碌的下人来来回回进进出出的身影,满脸堆起了满意的微笑。 此时见莫无邪与自己的大女儿携手步入大厅来,老人挥了挥手自己的独臂,招呼两人来到自己的身边。这才问道:“松儿回来了么?” 莫无邪忙回道:“爹爹,松儿早上出门时说是最多黄昏时分便回,想必很快便到了。” 话音方落,就听厅外传来了莫青松的声音:“孙儿让外公担心了,孙儿给外公请安了。” 只见转眼见莫青松便到了外公的身边,对着老人跪了一礼,站了起来又对着自己父亲母亲行了一礼,这才请三人入席。 这时,门口陆陆续续进来了几人。只见莫啸天领着三人进得厅来,正是朱玲陪着周骏与孙琳过来了。周、孙两人见首座上的三人,忙向着三人一礼,这才在朱玲的指引下坐在了左侧离莫无邪两个位置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见莫啸天出去找王家两兄弟去了,朱玲这才对着外公与公公婆婆行了一礼,站在莫青松的身旁微笑的看着在场的众人。 接着进来的是萧啸与一位年约三十岁的美艳妇人,在两人的身边紧紧跟着一位长相俊俏的少年。一双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厅里的众人。 此时的萧啸一身紫色的袍子,已然恢复了当年的英俊潇洒。进得厅来,萧啸忙拉着妻子向着厅里的老人行了一礼,嘴里恭敬道:“晚辈萧啸携妻儿给前辈行礼了。”说着,三人对着上首的三人行了一礼。 这才在朱玲的指引下坐在了右侧的椅子上,莫青松与朱玲这才在莫无邪与周骏之间的空位上坐了下来。此时下人已经领着一众孩子进得厅来,一众孩子对着众人行了礼,这才各自找了位置坐下。 一时间餐厅里其乐融融,满堂欢喜。一众孩子更是好奇的盯着萧天佑问这问那。萧天佑自幼与母亲呆在一起,一直被囚禁在皇宫之中。此时见到莫筱筱四人。心里莫名的有种亲切的感觉。他比在场的孩子都要小,见孩子们欢喜的盯着自己,萧天佑激动的盯着莫筱筱,红着脸道:“姐姐,你好漂亮。” 莫筱筱一时害羞的别过头去,嘴里直道:“油嘴滑舌的小子。”却是认真的盯着萧天佑的眼睛,嘻嘻道:“谢谢你,小弟弟。” 接着看了一眼在座的众孩子,拍着胸脯保证道:“弟弟。你放心,在这里,没有人敢欺负你,姐姐会保护你的。” 一句话把在场的大人都逗得哈哈大笑起来。一时间气氛更加融洽了。 如今一家人团聚在了一起,整个百花谷顿时充斥着一股欢庆的气息。 自从莫青松在那幽冥别府将伤养好之后便将江湖上的所有事务都交给了萧啸一人处理,自己与朱玲两人则是携手游遍了这天下所有的风景名胜,这才到这百花谷来隐居。想不到。这一隐居便是十数年。 如今眼看着儿女都已经长大成人,再看儿子一天天的懂事起来,夫妻两自是欣慰。小日子过得倒是自由自在的。 如今萧啸兄弟也回到了百花谷,两兄弟终于可以团聚了。 这一日,百花谷入口处的小道上缓缓驶来了一辆马车,马车后面是一队威武的彪形大汉,马车上坐着的是赶车的老张,车里坐着的是一老一少一中三女。这一行人便是往京城赶来的木秋芳一行人了。 此时只听车里传出一道稚嫩的童音道:“干娘,我们可不可以在莫伯伯的家里多呆一天啊,红儿这些天都没有好好休息了。” 木秋芳呵呵笑着,慈爱的抚了抚红儿的头,轻声道:“等到了莫伯伯家,红儿想要呆多久就呆多久。” 此时,赶车的老张对着车里轻声道:“木姑娘,咱们到地头了,请准备下车吧。” 车帘子一把被拉开,红儿张目往前面望去,只见两侧都是参天古树,路的尽头是一片谷地,谷口一片花的世界。在谷口,一群孩子正在欢呼着相互追打。 还不等车马停住,忽然从斜侧里窜出一道身影,在马车前站定,待看清车里的是木秋芳时,这才忙对着木秋芳一礼,口中直呼:“小侄莫啸天给木阿姨见礼了,快请阿姨到谷里稍作休息。” 说着赶忙让过一边,快步跑回屋里通知长辈去了。 孩子们好奇的转身看着这边的动静,见有人来了,这才欢呼着跑出谷来迎接。 莫筱筱一眼就看见了木秋芳,欢喜的一把拉着萧天佑跑过来。老远就欢呼道:“木阿姨,木阿姨。” 木秋芳见筱筱向自己跑来,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拉着红儿向筱筱走去。莫筱筱一下投入了她的怀里,只顾一个劲嘻嘻的笑着。 木秋芳这才见到同来的小男孩,看着他,不由得一怔。 放下筱筱,颤抖着声音试探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却是问的萧天佑。 听到有人问自己名字,萧天佑一时胆怯,竟是什么也不说。 莫筱筱眉头一皱,指着萧天佑道:“他是萧叔叔的儿子萧天佑,阿姨,你怎么啦!” 木秋芳的脑袋里一时犹如响起了一声炸雷,只见此时的她满眼含着泪水,激动的一把将萧天佑抱在怀里。轻声问道:“乖孩子,你妈妈呢?” 只听得萧天佑小声回道:“在爸爸房里呢。” 轰的一下,木秋芳顿时呆住了,像是失了魂一样低声重复着“爸爸”两个字。转而激动的大声问道:“你哪来的爸爸?” 萧天佑被吓了一大跳,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嘴里直叫:“爸爸就是爸爸......” 这时,从谷里的房子里奔出了十数道身影,一齐往这边奔来。 萧啸更是展开轻功急速往谷口纵来。 看着那道自己日思夜想的身影,木秋芳瞬间呆呆的站在那,头脑里有些悬晕,双眼一动不动的盯着那道飞快的身影,嘴里喃喃道:“啸哥哥……啸哥哥……” 接着眼前一黑,便即昏了过去。 待得木秋芳醒转过来,已是晌午时分了。此时的她已然完全清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了一张散发着淡淡幽香的软床上。身边坐着的是一位高贵典雅的少妇,但见此女生得一副娇好的面容,一双略显迷人的眼睛关切的盯着躺在床上的木秋芳。 木秋芳刚睁开眼睛,耳朵里便听得她那满含关切的声音道:“芳妹总算醒过来了,东方先生说妹妹这是一路劳顿的缘故,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木秋芳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但她天生丽质,头脑自然聪慧,待得呆了一呆,心底早已经反应了过来。此时听得这话,那里还猜测不到此女与啸哥哥的关系。一双眼睛滴溜溜一转,便恢复了她平日里的能言善变。忙开口道:“姐姐,啸哥可还好?” 虽然明明知道自己见到了啸哥,但她还是有些不太确定。毕竟当时的自己太过于激动了,真的很害怕是自己的错觉。 会心的投给木秋芳一个放心的眼神,他这才道:“啸哥哥早就好了,我与天佑到这里的时候,啸哥便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这里了。” 顿了顿,又满含感激的对木秋芳道:“啸哥这次能够重活过来,还要谢谢莫大哥与东方先生的帮助呢,要不是他们,咱们姐妹就再也见不到啸哥了。” 说着,一时间想起这些年夫妻分隔两地的辛酸,眼角不禁滚落下大颗大颗的泪珠来。 两个女人此时犹如劫后余生的幸存者,一时间又是哭又是笑的在房间里抱头痛哭。待得稍稍平复了心情,两姐妹又悄悄说了一会儿体己话,待得两人说的实在累了,木秋芳这才安心的沉沉睡下。 百花谷后山的树林里,红儿正跟莫筱筱这小丫头在花丛中抓蝴蝶,萧天佑则跟王家两兄弟在地上刨土坑打弹珠。一时间众小玩的兴起,自然让远远看着他们的朱玲露出了满意放心的微笑。转过身,往客厅的方向回去了。 莫啸天在客厅里忙上忙下的为众人端茶倒水,全然一副兴奋的模样。下人们全被赶出了客厅,都指着忙进忙出的莫啸天夸赞不停。 小孩子心性,对于下人们的夸赞,莫啸天自感受用。一时间忙得更加起劲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收女 大厅里,红儿的奶奶一脸慈祥的坐在太师椅上,看着忙里忙外的莫啸天满意的呵呵发笑。 东方老头正在为老人把脉,脸上一副自信的模样。 不多久,东方先生松开手,呵呵的笑着对众人道:“大家就放心吧,只是这些时日劳累过度身体有些虚弱罢了,在这百花谷多休息几天就会好的。另外,这几天多准备些温补的食物补补那是最好不过了。不过,我想,朱玲那小丫头应该是去准备去了。” 站在一旁含笑看着众人的莫青松听得这话,忙道:“玲儿早已经下去准备了,东方先生就请放心吧。” 这时,萧啸缓缓起身,对着东方老头一礼,满是感激的道:“多谢东方先生及时出手相助晚辈,先生对萧啸的大恩大德,萧啸铭记在心,来日定当涌泉相报。” 众人对着两位老人一阵客气,这才各自找地方坐下。 莫青松这才开口道:“大娘,如今萧老弟已然无恙,红儿与木姑娘也都安定了下来,依晚辈之见,大娘不如就在我百花谷住下,不知道大娘意下如何?” 萧啸也忙开口挽留道:“是啊,大娘,如今红儿也认了我做义父,现在红儿还小,一时间也离不开您老人家。再说,莫大哥也极力挽留您老,我看,就依莫大哥所说的办吧。” 对于萧啸这个真心相助自己祖孙的汉子,老人的心里是十分满意的。尤其此时萧啸亲自开口挽留自己,老人自然欢喜。再看莫青松一副仪表堂堂、玉树临风的模样,心里对儿子的思念之情莫名的激烈了起来。转念一想,有萧啸做自己的干儿子那不知道有多好。一念及此,便满是欢喜的留了下来。 众人接下来又是一阵寒暄,老人家更是满意,更加坚定了留下来的决定。 只是转念之间。又不好意思打搅到这里的清静罢了,一时间情感纠结,但总算盛情难却,这才答应留了下来。一时间满屋的人都欢喜的陪着老人出了客厅,到外面去赏花去了。莫啸天更是欢喜的扶着老人往屋子外走了出去。 时间飞逝,百花谷的众人不知不觉间就呆了两个月了。在这期间,东方老先生也回了几趟他那药王谷,只是一时间贪图朱玲的厨艺,在药王谷呆不下三天便巴巴的往百花谷跑。 红儿祖孙两人在这里也安心的住了下来,这小妮子每天跟莫筱筱搅在一起。两个鬼精灵一时间把王家两兄弟折腾得够呛,弄得两人再也不敢靠近两女一米范围。 莫啸天依旧整天忙着练功,不时往深山里跑上一趟,却总会给几个弟弟妹妹带来些野味解馋。一群孩子就这么无忧无虑的在百花谷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倒也舒服自在。 却说欧阳南笙一行人一路向西,不几日便到了滇南地区接近百花谷的小镇。众人一路辛苦,此时正往小镇唯一的旅店行来。欧阳白雪一副好奇宝宝模样的跟在父亲的身后,嘴里只抱怨道:“爹爹,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那位大英雄啊。雪儿都有些不耐烦了。” 只听欧阳南笙一副严肃的模样转过身盯着自己女儿,责备道:“雪儿,万不可对莫先生不敬。不然,为父定当罚你在思过崖下闭关一年。” 欧阳白雪露出害怕的神色。吐了吐小舌头,再习惯性的左右看了看四周,这才小声的道:“爹爹,雪儿知道了。下次见到了莫先生,雪儿一定规规矩矩的。” 到了客栈门口,欧阳白雪果真规规矩矩的缩在了父亲的身后。完全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跟随店小二进得店里。看着满满一桌子的吃食,众人自顾自的吃着,突听得邻桌的两位中年汉子议论道:“兄弟,听说了没有,最近百花谷的谷主复出江湖了。” 欧阳南笙闻言,不由得浑身一震。忙认认真真的听着两人的话,只听另外一位回道:“那是当然,想当年,白花谷谷主可是震慑江湖的武尊,如今复出江湖,那自然是最正常不过的了。” 但听最先说话的那个汉子长叹一声,道:“每一代武尊但凡登上尊位,便选择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如今武尊复出,想来,江湖又得动荡了。” 旁边的食客都竖起耳朵认真的听着两人的对话,一脸的震惊与思索。 顿时全场静若止水,欧阳南笙更是一脸的担忧。心里突然的记起初次遇到武尊时的情景,一时间竟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那一年,自己方才二十岁,虽然跟随师父修习了数年的武功,但只因缺乏实战经验,当时的自己正是年轻气盛的年龄,对于江湖上盛传的武尊莫青松甚是不服。终于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和武尊动起了手,当时自己将师父独创的剑法都使了出来,但很不幸的是,自己在他的手底下竟是一招都坚持不下来。 那时,只记得武尊对自己说过一句话:“若有一天武尊再次复出,天下将再次动荡,我辈武学资质过人,更当加倍苦练所学,争取在动荡将起之时有所助力。欧阳公子所习之法独具风格,望来日能同公子共同抵御外敌。” 当时自己虽然不解这话的意思,但此时听了武尊将再次复出的消息,再联系当时的话一想,欧阳南笙顿时坐不住了。 也不管身边妻子与女儿,只急匆匆的说了句:“我有急事,你娘儿俩慢慢来,我在谷里等你们。” 话刚说完,他的身影便已消失在了母女两的视线里了。 俗话说:“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想来自从莫青松夺得武尊之位至今,屈指算来已然十数年的光景。天下太平的日子虽然不长,但此时出现动荡局面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回想当年,莫青松凭一身精湛的技艺赢得了武尊大位。虽然风光无限,但因他所学血魔化形**为天下所不容,无奈,他只得放血于黄龙谷,欲要以死谢罪。 朱玲等人费尽心力。总算将他的一条命保住。至此,莫青松与朱玲双双归隐在了百花谷,过着逍遥自在的神仙日子。 而那些江湖上的事也全交由萧啸代为全权处理,只是造化弄人,那时萧啸年轻气盛,自认为天下除了莫大哥与师父的功夫比自己强外,再寻不到能威胁到自己的人了。 哪曾想,遇到了那位其貌不扬的老头顾正良,仅仅一招,萧啸便失去了再动手的能力。这位姓顾的老头便是当时朝廷唯一的一位超顶级高手。当时的皇帝见江湖上能人义士辈出,却不为朝廷所用,心中一直耿耿于怀。后来多次向天下各大门派降旨,将当时的各门派掌权人尽数控制。 此次顾正良前来便是打算将萧啸控制,从而引出萧啸背后的莫青松。只是莫青松自从将江湖上的事尽数交由萧啸处理之后,便决意永不踏足江湖。萧啸这一战,可说是决定江湖命运的一战。 之后,双方约定,在萧啸有生之年。不许他离开京城半步。并且要他做一辈子的乞丐,永远不得插手江湖上的事。 如今,当年与他定下约定的老头也已终寿数年,连皇帝老儿也已驾崩西去。 也是还他自由的时候了。 但凡是人。长久的呆在一个地方,不分昼夜的做同一件事,时间一久,都是会感觉烦的。尤其像萧啸。他独自一个人,没有亲情,没有爱情。就那么孤零零的缩在皇宫外的街道乞讨,耿耿二十年的光景。若非极其顽强的毅力,真的很难想象,他一个人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这如同坐牢的二十年,对他来说,自由无疑是他最大的梦想。 如今,能够在余生得了自由,他已然不在对其他的东西有奢望。 然而,这个世界是公平的,他用二十年的自由,换来了后半生的幸福生活,这对他来说,无疑是最划算的了。 百花谷的气候很温和,各种花草依旧生机勃勃的争相开放,不知名的小兽在其中奔来跑去。此时东边的太阳笑盈盈的抬起了头,暖暖的阳光照在百花谷的每一片花瓣上,微风轻轻吹过,原本寂静的场面顿时热闹了起来,到处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看着不远处的一群孩子在花丛中笑着闹着,不知道何时走到了一起的萧啸与莫青松一众人的脸上也挂上了欣慰的笑容。 此时,所有的人聚集在了谷口,一辆简易的马车里木秋芳、红儿祖孙两靠坐在一起,萧天佑一脸不舍的转回头盯着莫筱筱的方向。身旁是朱玲在临走时送上的盘缠,还有他们刚刚在草丛里发现的幼兽。那小兽此时亲昵的在红儿的怀里乱动,极是享受的往她怀里专。 萧啸与另外一位丰盈的少妇一人骑着一匹黄毛骏马,缓缓的往前走着。在他们的身后,莫筱筱等孩子们正用力的挥着手。 既然上天让自己活了下来,那就好好珍惜吧。回老家寻一处风景秀美的深山,一家人快快乐乐的生活。这是萧啸在很多年前就存在的愿望,时隔二十年,总算愿望得以实现了。 从今往后,江湖上再也没有了魁首,再也没有了萧啸。就如同那年没有了武尊,没有了莫青松一样。 所谓的江湖,所谓的动乱,全都由它去吧,没有了萧啸,没有了莫青松,江湖依旧是江湖。人力勉强不了的,又何必自寻烦恼呢? 没有了负担,没有了恩仇,剩下的只是对未来充满了希望的一群人。萧啸最在意的一群人,此时,他们都聚集在自己的身边。 整理了一下思绪,萧啸一拉缰绳,一马当先朝老家的方向奔去。 百花谷又恢复了往日的欢笑,孩子们依旧到处采花捉虫,玩得甚是开心。此时,谷里的花开得更加艳丽了。 ----全书完 后记 在《淡出江湖》一书最终完稿之际,在此向各位关注《江湖》,热爱《江湖》的朋友们说声谢谢。 感谢大家对丁一的支持与理解,在往后的时日里,丁一一定更加努力的学习,争取在未来的日子里书写出更好的书。 因文字表达功底有限,于人物语言、行为、心理等了解甚少,相关知识储备有限。《淡出江湖》中对人物对话、情景描写、人物安排等方面不合常理之处敬请读者朋友谅解。 2013年5月13日于老家 第147章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回忆总是很美。 立秋后,小草无声的从繁茂走向了衰枯,这时,蛐蛐们便闯入了小草波澜不惊的生活。 夜凉如水,在漫天星斗的辉映下,蛐蛐们踩着断砖碎石搭建的舞台,披着妙曼的黑色轻纱,渴了,便饮一口清露,乘着温柔的夜色,用心灵的歌唱拨动草的心弦,在寂静的夜空里拯救小草的沉寂与荒凉。 从此,小草有了激情的俯仰,也有了隐秘的心事。 太阳暖暖的照在大地上,万物都发出了舒服的呻吟声,孩子们干脆仰躺在草地上,半眯着眼,享受这秋日里的阳光。虽然草丛中的露水尚未干透,但这并不影响孩子们那永远迷人的笑脸。 村里的男男女女各自忙着自己的事,粮食都已经收起来了,中年大叔赶着牛到地里种麦子,邻家的肖玲在忙着给鸡喂食。一时间,狗叫声,吆喝声,小鸡抢食的叽喳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正在这时,村里不知是谁家的屋里传出来了一声孩子‘哇、哇’的啼哭声。 原本热闹的场面一下子静了下来,接着,爆发出了一阵更大的嘈杂声。 太阳也笑吟吟的斜挂在天边,为这个刚刚降生的小家伙祈福。 儿时的我喜欢草,一片荒凉的草丛便是一个神秘的宫殿,在这个宫殿里,我最痴迷的是蛐蛐的歌声。 晚饭过后,村里的大人孩子都习惯在外面有草的地方搭一张简易桌子,几个人围坐在那吹牛谈天打发时光。 潜伏在一片荒凉的草丛中,在心里把自己变成一只黑色的小蛐蛐,就可以看见蛐蛐们灵秀的魅影。我的充满了幻想与美好的童年便是在无数的岁月里跟蛐蛐们一同度过的。凡是有蛐蛐们聚会的地方,我总是第一个到的。我们一起唱歌,一起欢笑,可有趣了。 习习的夜风。是蛐蛐们歌唱的前奏,天上闪烁的群星是蛐蛐们歌唱的舞台灯光,在这夜幕里,匍匐在草地上听着蛐蛐们婉转的歌声,渐渐进入了梦乡。 我总觉得,一个人的童年应该是清白的,不需要太多色彩,一笔一划简洁、美好,记住的也只是单纯的快乐。 终于告别了伴我数年的蛐蛐,我极不情愿的背上了书包。怀里揣着一个装了蛐蛐的罐子,踏上了村里的那所学堂。 教书先生是一个干瘦的老头,戴着一副大眼镜,头上是一顶破毡帽。 说话的时候总喜欢摇头晃脑,一双眼睛却总是半眯着,仰躺在那张太师椅里不动。 对于这样的形象,喜多孩子是不大喜欢的。有几个年纪大点的给老头子起了个雅号,叫“龟丞相”。 毕竟第一天上学,总是很好奇的。虽然依旧记挂着怀里的蛐蛐。可许多的小孩子在一起,中不会觉得孤独。 ‘龟丞相’对孩子们并不感兴趣,对我们的游戏也不削一顾。他总是比任何人都到的早,一天到晚也都缩在那张太师椅里。像一只龟。 我的启蒙教育算起来便在我踏入学堂的那一刻起开始了。 一个人独坐在最后面,我很认真的把书本都全部拿了出来,却找不到老头子所念的是什么玩意。 在他背后的墙上,用炭灰工工整整的写着一排排字: 弟子规。圣人训。 首孝弟,次谨信; 泛爱众,而亲仁。 有余力,则学文。 起初倒是兴致满满,跟着一遍遍的读。可七八遍下来,依旧是这么几句。一时间觉得无聊,便一个人在下面鼓捣罐子里的蛐蛐,到了后来,干脆躲到桌子底下斗起了蛐蛐来。 往后的日子,总忘不了带点有趣的东西到学堂里去,依旧坐在最后面,度过了最先的那段新鲜劲,接下来便是漫长的等待与煎熬。 好在不管怎样,在学堂里孩子们总能找到消遣的玩意。父母们虽然将孩子送进了学堂,但因为种种原因,不免管教的少了。如此一天天,一月月下来,孩子们也从最初的《弟子规》念到了《千字文》,再到《百家姓》。 孩子们这么一路念来,年纪也大了,慢慢的不再顽皮。 我依旧不大喜欢念那赵、钱、孙、李,却对镇上杂耍卖艺的中年人很是崇拜。或许,是因为我打小就不是一个安分的角儿吧。 幼时和小伙伴们斗蛐蛐、打架那就不必说了,进了学堂,依旧为了蛐蛐的事和同学动手那是小事。为了能在课上玩蛐蛐,跟那‘龟丞相’斗智慧,那才叫有意思。 年少时候的顽皮捣蛋,直到稍微长大了,懂事了 ,这才规矩了些。 八岁那年,终于一个人第一次进了城,心里满是激动。免不了到处走,到处逛。却是在回家的路上遇上了几个平日里的仇家,都是因为平日的一些小摩擦,结果挨了一顿狠揍。 听父亲说,祖上出过几个武将,但还是文臣占多数。父亲是希望我可以成为他心目中的文人那样的,只是,很多事情都不会按照父亲早先设定好的那样发展。 因为我自幼便调皮捣蛋的缘故,进学堂的事也因此反复的被迫推迟了两年。 当时的我觉得,正该如此。 我那些久别了的蛐蛐们也终于不用和我分开,那些日子,总是在母亲的呼唤声中才恋恋不舍的告别蛐蛐们的演唱会,回到自己的睡床上,却无意间发现,蛐蛐的歌声已经跳跃着尾随而至。 它们强大的声音穿透力穿透浓郁而厚重的夜色,穿透我家的土墙瓦房,传到了我的耳边。 每天晚上伴着蛐蛐们的歌声入眠,睡梦中也充满了童话般的美好。 好几个夜晚,我都发现,蛐蛐们乘着夜色窜进我的家里,藏身在那土墙裂缝间,自顾自的唱他们的歌。 躺在睡床上,听着屋内屋外的歌声,仿佛灵魂也得到了滋养。 母亲总是迷信地认为家里有蛐蛐叫不吉利,总要紧张兮兮的起来,弄一碗水饭,嘴里念念有词,待得泼了,这才如释重负一般回去睡下。 我是不大信这玩意的。 小时候,每当傍晚时分,一得空,大人们便聚在某一家拉家常。所以,那时候的我们算是很幸福的,尤其是到了秋收的季节。 离得近的孩子们一起到处跑,捉迷藏,偷玉米,刨土豆…… 只要能吃的,能玩的,孩子们都会感兴趣。反正只要不是自己家的东西,统统带走,称父母亲不在家,尽数弄熟了吃。 有时候也到外面去弄,用铁楸在地上弄一土坑,架了火,或是烧、或是煮。往上面加一点盐,添点辣椒粉,或是花椒啥的,味道爽极了。有时候,连坑都懒得弄,直接在地上架柴火。待得柴火烧得旺起来,便把那些吃的往火堆里扔。待得火熄灭了,再刨开柴灰,把仍在火里的土豆什么的取出来大快朵颐。 那日子可真叫享受,整天不用念书,不用劳动,现在想来,依旧觉得浑身舒爽。 傍晚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是景色最美的时候。每天探头看着太阳下山,很多时候,我都会有一种置身仙境的错觉。 所以,那时候的我基本上每天晚上都会做梦,而且数年下来做的依旧是同一个梦。 梦里,有我向往已久的人间仙境,有欢笑,还有大把大把的吃食。伴随着蛐蛐的歌声,一遍又一遍的唱响在我的耳边。 无忧无虑的童年在蛐蛐那灵动而又显得神秘的歌唱声中随时间匆匆逝去,随着年岁阅历的增长,心里也莫名的多了些伤春悲秋的情绪。 终于,阵阵凉如水般的秋风瑟瑟吹过窗前,吹来阵阵蛐蛐的歌声,听在我的耳朵里,便渐渐的变得凄切起来。 入秋后的每一个夜晚,我都会特意的打开窗户,任凭蛐蛐那如泣如诉的歌声哀怨的穿透我的心灵,这,分明是一曲生命的挽歌。 第二天一大早,便起床梳洗打扮,对着镜子展露自己最迷人的笑容,打开书房的门,一头扎进书海的世界里。 独立于自己的天地间,自己便是整个世界了。 让自己从心灵的蜗居中苍敞敞亮亮的走出,然后把人世间的喧哗与嘈杂当成背景,抬起头,蓦然发现,天空依旧湛蓝。 很喜欢这样的一句话:我们最终都要远行,最终都要跟稚嫩的自己告别。也许路途有点艰辛,有点孤独,但,熬过了痛苦,我们才能得以成长。 年幼时候的梦总是带着一点主观的念想的,而且,它们经常会在我的梦里一一实现。 所以,回顾我的童年,除了欢笑,已别无其他。 然而,我发现,每个人自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意味着远离纯净,开始漫步在红尘的烟火里。在茫茫人海里追逐,寻找所谓的归宿。 仿佛又回到了幼时的学堂,‘龟丞相’依旧躺在那张太师椅里,依旧微闭着眼睛,摇着头大声的念:“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孩子们也在下面跟着大声念,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年少时候的梦,总感觉很温馨。即便很多年以后,回忆起来,脸上挂满的依旧是那时候的那种笑。 然而,时间最是无情,一旦过去了,便再也寻不回来。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第148章 善恶得辨,心灵自得一明灯 善恶得辨,心灵自得一明灯 一念之善,吉神随之 ;一念之恶,厉鬼随之。知此可以役使鬼神。 一念之善,吉神随之 佛家讲究的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理念,而这善恶之分,便在人的一念之间。所谓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世间并没有绝对准确的善恶准则,也没有人明确的规定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这个世界原本就没有一成不变的东西存在,所以,什么东西都得靠自己去摸索。 世界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 ----鲁迅 人之初,性本善。说的不就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的道理么? 人有短,切莫揭; 人有私,切莫说。 道人善,即是善, 人知之,愈思勉。 扬人恶,即是恶, 疾之甚,祸且作。 善相劝,德皆建; 过不规,道两亏。 《弟子规》是每一个孩子学前必学的东西,想必,当中的许多道理也会随着我们年龄的增长,生活阅历见识的增加对我们自身的修养有一定的指导规范作用。 修身,齐家,治国,方能天下平。 人与动物的区别在于,人能够主动的去思考,而动物只能凭借动物的本能获取必要的食物。 人皆凡俗,不求闻达天下,但求修身齐家。因此,每个人都会根据自身的需要选择自己喜欢的工作甚至伴侣。 或许,每一个人的不同之处,便是这个自主选择所带来的结果吧。 这也就能够解释,为什么人会有善恶之分,好坏之别了。 笔者并非从事人类善恶研究的大能,所言所写仅为一时兴起罢了。 人之好坏美丑又岂是人言所能定论? 纵观人类历史,过往种种,不过是过往云烟,得一副臭皮囊,每天随日升月落罢了。 大江东去浪淘尽,自古风流人物,尽在笑谈中。又何必太过计较眼前得失? 有哲学家不是说人是矛盾统一体么,佛家还说善恶乃是一念间。如此说来,一个人是好是坏的区分便不再绝对。只怕是佛祖他老人家也算不得绝对的好,不然,何必又在菩提树下坐化? 善恶与否,便暂时抛之脑后,相信,只要我一心正派,不对他人带来伤害损失,应当算得上不是恶人了。 一念之善,吉神随之,善恶得辨,心灵自得一明灯。 第149章 文字死了 文字死了。 当消息最后传到我的耳朵里时,我还在宣城的医院里打着吊针。 当时的房间里仿佛战栗了一下,医院外面的一切都在瞬间消失了。我环顾四周,什么东西也没有看见。耳朵里在嗡嗡的响,感觉倒是很清晰。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一瞬间,或许已经过去了几个世纪。突然出现的高音,还有刺耳的嚎哭。我庆幸自己并没有失聪,心里算是有那么一丁点安慰。 接着,眼前也出现了一样尖尖的东西。仿佛是趁我刚才不注意的时候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我分明从它的脸上看到了一丝作为制造者的那种洋洋得意。 医生挂着一幅冷静的面具,面具后面分明是一副得意的笑脸。 别人的疼痛而已,他懒得假扮天使。 灵魂仿佛抽离了躺在病床上的那具躯壳,无力的看着床上的那个人在痛苦的挣扎,抽搐。 病在那具躯壳里欢快的唱歌,看见我向它看去,立时止住了歌声,对着我发出嘿嘿的冷笑。 我彻底的失去了知觉,也许是因为伤心过度的原因,一直到了晚上才苏醒过来。 我不知道,没有了躯壳的我是以一种怎样的姿态来迎接这一噩耗的。 然而,当我的灵魂莫名的一阵抽搐之后,当我乘着狂风一路飘飘荡荡,跌跌撞撞的跑遍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却依旧找寻不到她的下落的时候,我终于确定,文字,她是真的死了。 辗转反侧,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我依旧不死心,一定要找到她的踪迹,哪怕是尸体也好。 乘着夜风。我去了我们初次见面的地方,去了许多我们曾经犹如老友一样走过的草地上,也去了我们犹如恋人一样到过的公园,荷塘,田野里 ,田野里的气息依旧,可依旧没有找到她的身影。 或许,她就躲在我们曾经一起呆过的葡萄架下等我去给她送饭。 葡萄架下的秋千在微风中荡来荡去,上面依旧不见她的身影。我开始放声大喊她的名字,让我记忆犹新的名字。 微风带着她的体香飘过我的身边。我使劲的呼吸着她身上特有的气息,转过头,她并不在我的身后。 眼泪在眼珠里打转,却是没有掉下来。我怕她突然出现在我的身后,然后撒着娇把我抱在怀里的时候,看见我的哭相。 虽然曾经的我也在她的怀里痛苦过,可是,这一次,我不想让她见到我哭。 我像一具行尸走肉走回了病房。仰躺在床上,我的心也跟着她一起死了。 我想为她痛苦一场,却发现这一刻的眼泪是那么的吝啬,或许。眼泪出门去找朋友聊天了。我又想肆无忌惮的大笑,为她的解脱而笑,却突然发现,哭得久了。我竟然忘记了笑的方法。 第二天,阳光照在床上,是那么刺眼。从窗外看去,天空更蓝了,外面的一切都充满欢笑声。 我不禁为她感到悲哀,因为,人们都好像没有注意到她的逝去,尽管曾经的她那么超凡脱俗,仿似人间仙女。 但我又为她感觉不平,曾经那么多年轻才俊拼了命的追求她,难道这一切都只是梦幻泡影? 她是每一位青年才俊心目中的女神,是他们的梦中情人。虽然她一直没有明确的表示接受某一位才子的追求,可她对每一个人的爱却是公平的。也没有听传闻说她伤害了某一人,何况她分明只属于她自己,她也只属于每一位愿意和她交往的人。 她不该就这么卑微的死掉,卑微得没有一个人为她掉一滴眼泪,包括我,包括她自己。 也许,她被某一位爱慕她的男生送到了医院治疗。 我原本已经死了的心开始又活了,我开始在各家医院,各个病房寻找她的身影。 我想,我已死的心都能够复活,她那么圣洁,那么高贵的人应该也能够活过来,更何况,现在人类有那么先进的医疗技术与设备。 但终究还是没有她的消息,我在灵魂深处呼唤她,依旧不见她的出现,她答应过我,只要我呼唤她,即便隔得再远,她也会第一时间出现在我的面前的。 文字,是真的死掉了。 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不会是有人贪恋她的美色而对她下手。因为每一个接触到她的人都会发自内心的对她产生爱慕之情,我想,在她的面前,人是不会产生邪念的。 凭我对她的了解,我觉得她应该是在一个我也找不到的阴暗角落里死去的,周围全是散发着恶臭的垃圾堆,四处乱串的老鼠在垃圾堆里进进出出。 她那一身洁白的连衣裙应该全变成了黑色,原本美好的容颜应该已经不再,唯一不变的,大概也就那一双清澈的眼睛了。她应该是厌倦了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 终于在这个阴暗的角落,她捡起了垃圾堆上的利刃,轻轻割断了这一切让她烦恼且痛苦的根源,微笑着在脑海里回放一遍她这一生的过往。也许,其中也有那么一段,是只属于我和她两个人的欢笑与甜蜜。 我情愿相信,她是自杀的,然而,她是连踩死一只蚂蚁都不敢的。 如果是他杀的话,那一定会是在海边。我一路乘着风踏着浪来到了大海边,想要第一时间赶到案发现场。 她曾经告诉过我,海是一切事物的起源,同时,海也是万物最终的归宿。 她一定是想念母亲了,回到大海边向她的母亲倾诉她内心的悲欢喜乐,也许,她也向她的母亲提起了我,提起了我们在一起时候的快乐与幸福。 原本单纯的她也许做梦也想不到,会有一只内心无比肮脏的毒手会伸向她,将她柔弱无骨的身子推向汹涌滂湃的大海。 面对凶手狰狞的笑,她没有喊叫,没有挣扎,就连脸上的表情都是带着微笑的。这一刻,天地仿佛都定格在了这一瞬间,她笑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迷人。 人们依旧忙碌在金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看着医院外面来来往往的人流,我突然有一种强烈的负罪感瞬间席卷全身。 文字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死在那只容不得她存活下来的毒手下。 我无力阻止她的死亡,即便我挡住了那只杀死她的手,也会有无数只手伸向她的喉咙。我终于明白,要杀死她的,便是这个世界。可惜,文字已经死了。 仰躺在病床上,我忽然明白,在葡萄架下,她对我说的那句话了。 珍惜每一天。 或许,她早就知道自己会死,所以成天成天的和我呆在一起,陪我哭陪我笑。 我们之间,便只剩下那些无比美好的回忆。 闭上眼睛,我终于接受了她已经死掉的事实。 外面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像是她的细语呢喃。 听着她的歌声,我已经沉沉的睡去。 第150章 我想当一名作家 微冷的天气里,他一个人呆在家里。屋子里显得很安静。 炉子里的火烧得很旺。蓝紫色的火焰冒得老高,忽闪忽闪的就像他的心,又像一曲明快的旋律。 半躺在沙发里,享受着这一刻的舒适气氛,让躺着的他对自己有些放纵,而后,更觉得有些放肆了起来。 不知不觉的,思维也随着远离了他的身体,不知道去了哪里。我想,这应该就是“神游天外,物我两忘”的境界了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他恢复了那份属于自己的意识的时候,外面已经是一片灯火通明的景象了。 随手打开电灯,泛黄的灯光照射着雪白的墙面上。那份享受的心思早已不翼而飞,有的只是无厘头的烦乱。 就在之前,他做了一个很甜美的梦。梦中的他成为了一名作家,正在接受很多记者的采访呢。只见梦中的他热泪盈眶,声音也有些哽咽。内心的激动让他有些想发狂。站在那有些辉煌的台上,只见他将身子往前面靠,嘴几乎都要贴在话筒上了。在他心里,想说的话太多了,并且这些话都有些不甘寂寞地想出来见见这热闹的场面。于是乎,尽数争先恐后的从口里蹦了出来:很荣幸,今天能够同大家聚集于此,我感觉很高兴。我的这本《****》能够出版,在这里,我要慎重地对每一位说一句谢谢,谢谢你们的支持。这本书花了我将近三年的时间,在内容上,我可以保证,决非为了凑字数赚稿费而写。希望在出版后,能够得到更多的人的支持...... 梦中的他说了很多很多话,也很受台下人们的赞同。听着台下的掌声,就连昏睡中的他都感觉到了身体质量好像在减轻,慢慢的竟有些飘飘欲仙了。 当外面一声惊雷的炸响将他拉回现实的时候。他才清醒的意识到----这是梦。随手拉开窗帘,外面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记得刚读小学的时候,他的作文写得很好,老师很喜欢他。 从这一刻起,他那稚嫩的小脑袋里面便萌发出了一个自认为很了不起的念头来-当一名作家,让别人读自己写的东西。从这一刻开始,他的书桌里开始有了课外书。他的时间被安排得满满的。他始终坚信:“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 终于上了初中了,对于自己的梦想。他更加用功起来。在参加全国中学生作文竞赛时,再一次获得了奖章。这,更加坚定了他要成为一名作家的信心,他的书桌上,课外书开始多了起来。渐渐地,除了语文课之外,他看小说的身影在其他的课堂上也开始出现了。老师开始很频繁的找他谈话,但是,他认为成为一名作家是自己的一个既定目标。就必须不顾一切的朝着它奋勇前进。他要每一位劝说他放弃这一目标的人们知道一句:“一心向着目标前进的人,整个世界都会给他让路!” 不多久,他在报纸上看到了一则令他精神振奋的消息----有相当一部分同他一样的少年作家开始出书了。他想:“我也该出一本书了。”他是一个说做就做的实干型人物,他开始在课堂上创作起他的小说来了。他觉得现在的自己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这样的生活才是他理想中的生活。虽然苦,却不乏乐趣。他的思绪常常漂浮在自己构思的情节上,故事里的主人公的喜、怒、哀、乐时常牵动着他的心。整日里,他都沉醉在自己编造的世界里。在这一段创作的时间里。他的思想和感情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释放感觉。 终于,稿子在他的不懈努力下,落下了帷幕。可是。当他终于松懈下来时,突然发现眼前竟是一片茫然。等把稿子投出去以后,出版社却是并不在乎它。回复很简洁,总共也就15个字:“故事情节一般,难以激发读者的兴趣。”改投了几次,回复的结果大都一样。之后的时日里,因为落下的课程实在太多,对于梦想中的高中生活同他无缘了。 怀着对文学的那份痴迷,他回了老家,对着老父老母,他很是坚定的说:“是金子,一定会发光的!”于是,他又开始写另一部小说了。 经过两年的努力,他把写好的第二部小说,<<****>>拿到出版社投稿。原本想可以扬名立腕的,不曾想人家根本就看不上眼。觉得他写的小说不够成熟,最要命的是缺乏创造性。在当前这不太景气的小说市场上很难找到销路。他似乎有些悔悟,开始更进一步深入地思考他自己所走过的路。 终于,他从自己创造的世界里挣脱出来了。他开始很清醒的认识到,自己的目标与现实存在着很大的差异。要想成为一名作家,并不是在作文竞赛上拿个奖项,再鼓捣出一本很幼稚的小说书那么简单。 在当前这个作家多如牛毛的年代,也有很多人像他一样,希望发点议论,抒发几许情怀,便可拿来一笔可观的稿费。可事实上要成为一个人们称颂的作家很难、很难,并不是每一个接触文学、爱好文学的人都能够成为作家。更何况,他才初中毕业。论功底、讲学识、谈社会阅历,他没有任何的优势! 炉子里的火也熄灭了,灯光有些略微刺眼外面早已经归于黑暗中,静得有些不真实。他独自坐在床上,心里已经有了新的打算:明天,他将把书稿放在箱子的最底层。重新选一条光明大道,轻快的走下去。 第151章 路遇打劫 记得是在那一年的春天,雪还没有尽化。草地上,星星点点的黄。不远处的小河塘里,几只干瘦的野鸭子嘎嘎的在水里相互追逐着。 河塘里,偶尔有条小鱼跃出水面,几只眼尖的野鸭子更是嘎嘎地招呼着同伴追逐着小鱼而去。锣盘般大的太阳有些百无聊赖的从东边探出头来,随意的看着这个有些无聊的世界。 我坐在窗前看窗外的窗,窗外的窗子静静地看我。直到这时,我才意识到一点:我看世界时,世界也在看我。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间,我都已经25岁!都说往事不堪回首,这不,独坐在窗前的我,头脑里尽数的都是过去了的记忆。 回忆永远是惆怅的。 愉快的部分直教人暗叹可惜,不愉快的部分更是叫人伤心难过。 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生得既不漂亮,长得也不性感。 虽然读高中的时候,追求我的男生特别多,那也是因为在我们学校近五千个同学中,只有、且仅有不到100个女生的缘故。 我们都已经成了珍藏品了。 在这里,我们受到了外面世界所没有的超级关注和追求。 男生们的观点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怎么可以眼睁睁地看着这到嘴的食被别人抢走呢? 因此,我们这些女生的身边就多出了一群护花使者来。 对我大献殷勤者有,为了我的一抹微笑,一个眼神而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的更是不记其数。 记得,那是高二下学期的一天下午。我们学校发生了一起极为震撼人心的大规模械斗事件。其中参与人员多达三千人,械斗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 在几个首脑人物的带领下,由最初的单挑转变为了无法控制的群斗。 在群斗中,受伤人数的数字达到了恐怖的两千一百三十八人。而更加严重的。残疾人数达到了三百二十六人之多,好在并没有人死亡。 导致这一械斗的最根本原因说起来也真是,竟然是好几个男生为了争夺自己喜欢别人也喜欢的女生。这其中一个女生也包括我。 这一次械斗,让我原本就高傲的头颅抬得更高了。走起路来都觉得身子在突突地往上飘。 整体说来,我还算是比较好相处的那种类型。只是有一点:我的父母都算得上是中等的个子了,怎么我的身体就只能驻扎在一米五九的关口上按兵不动呢? 我实在无语。 而且,体重却是不受控制的往九十公斤靠拢,达到了八十八公斤。这使我在很长一断时间里对自己耿耿于怀。 文字变化衍生的联想力让我整天变得有点神经质。 但凡与胖、肿、重、大、肥、丰满甚至于渐渐地连象、鲸等一系列的动物有关的字眼,我都一律忌讳到底。甚至于到了后来,连‘瘦、窄、小、轻’等字眼都一并忌讳在内。 我因为与大哥的性格不合。实在相处不来,因而从来没有在家里待过。 父亲与母亲的关系又一直不好,我只借口学业繁重,一个人在外面住。哥哥比较讨妈妈喜欢,而我则成了母亲留给父亲的唯一选择。 可以毫不客气地说,父亲对我好完全是做给母亲看的。甚至他那般的讨我的欢心,也完全是他为了降低自己在外面鬼混的罪恶感而已。 父母亲都很能干,他们各自拥有自己的公司。这是他们依靠自己的双手经营起来的。 等我长大一些后,父亲为我买了一套房子。说是为了避免将来有一天我与哥哥一言不合而大打出手。 我清楚自己对男人没有什么吸引力,所以我从来不奢望某一天能够出人头地。 我从来不张扬,也从来不主动去招惹谁,我只是想找一个老实的男人作老公。给他生几个胖胖的小子。一家人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就好。 正对面的那幢一模一样的房子,那是母亲买下来偷偷监视父亲的。 目的只是想抓住父亲出轨的铁证。 我知道,这房子到最后也是落到哥哥手上的。 没多久,当母亲确定父亲买的房子是给我的之后。很是气愤的走了,只让哥哥照管房子。 哥哥也许是担心某一天我会带着他妹夫同他争夺家族企业的所有权,因此。不屑同我做邻居反而将房子给租了出去。 直到他将房子租给了那些很的女子后,我才反应过来----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故意的。 我与哥哥成为了爸爸妈妈战斗的工具,我突然觉得好悲哀……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那些半夜里喝得烂醉的恩客们敲错门的事便随时发生在了我的房门外。 好在,我们这一幢楼里住下来的人都自认为自己够身份,地位尊崇。 他们是不屑与妓为伍的。 我已经有了老公,这是在半年前的事。 他是一个工厂里的小职员。 像我这样失去了后台的人,是注定嫁不了什么能人的。 我也并不奢望那些小说作品中的男角出现在我的现实生活中。 结了婚之后的日子里,他更加拼命的工作,说是要依靠他自己的双手给我一个像样的家。 那天晚上,老公加班,我一个人呆在家里觉得很无聊,便一个人出了门到离家不远的小公园里散步去了。 平日里灯火通明的街道,我是不防会出意外的。 快要十点半了,我有些怅然若失的沿路返回。 正当我往那立交桥上走的时候,我莫名的感觉到像是有人跟踪我。 离我身后不远的地方,一个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男人紧紧地跟在我后面。 我打量着周围,人很少,没有多少人是像我这样很清闲的。 莫名的,我感觉自己的呼吸一下子急促了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很紧张,都不敢回头看。 我几乎跑了起来。刚刚上了桥。忽然一个高大的男人堵住了我的去路,后面那个影子飞快地贴近我,紧接着,一个又硬又尖的东西顶住了我的后背。 我脑袋里立即想到,那是一把刀。 嘶哑的喉咙在我后面说:“不想死就别出声。” 我哪里还敢作声,我全身都软了,好像没有了骨头。 我眼巴巴地望着附近的来往行人,他们离我很近,路灯十分明亮,可他们好像没看见我这边一样。 有两个人瞟见我。就像触了电,赶快把头扭过去了。 那一刹那,我觉得整个世界都那么遥远,我是那么的孤立无援。 我能作什么呢?在两个歹徒的逼迫下,我乖乖地交出了老公给我买的金戒指、金项链和金耳环。 它们是我最大的一笔财富,老公这些年节省下来的全部家当。 歹徒一走,我的泪水就流下来了。 我真的不该在晚上出门。 我边揩着眼泪边走,下了桥,看到了派出所门口的灯箱招牌。于是我就走了进去。 值班室里,两个警察在下象棋,棋子拍得噼啪响。 我不好意思打断他们的好兴致,想待他们分出胜负了再说。就默默地站在一旁。 待他们摆棋准备再战的时候,我迟疑着开了口:“同志,我想报个案。” 年纪大点的警察看我一眼,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记录本。问我什么事。我就将遇上打劫的事从头至尾说了一遍。另外一个警察问我:“歹徒是哪里口音?” 我说不出来。 两人又问了许多,歹徒拿的什么刀,穿的什么衣服。有什么特征。 我还是回答不出来。 我吓都吓呆了,哪里还注意到这些? 年纪大点的警察很不满意,把记录本啪地一合:“几十岁的人了,这也不知道,那也说不清,我们警察也是人,不是神,没有线索,怎么破案?” 我惭愧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愣了片刻,才请求道:“是不是请您们到桥上去看看?” 另外那个警察看了看表,算了算时间:“你看你,要报案又不及时来,来了又半天不作声,隔了这么久,歹徒早出城了,你以为他们还等在那里呀?” 说着目光在我全身上下溜了一遍。 “都快半夜三更了,还这么披金戴银的到处闲逛,这不是明摆着让犯罪分子来抢吗?怪不得犯罪率老是下不来!” 那年纪大点的警察的一番话说得我哑口无言。 想当初,老公也用类似的语言说过我。我要买金首饰,老公很不乐意,说你把全部家当戴在身上也不见得漂亮,多俗气。 我说,怎么我一戴就俗了?别人戴得我也戴得。我才不管俗不俗呢,戴了我才觉得踏实,在同事面前才不心虚,才不觉得低人一等。 每天金光闪闪地出门,心里都是亮堂堂的。 老公一直看不顺眼,隔三岔五地总要讥讽几句,说,看你这样子,存心勾引人似的!还说,你继续招摇过市的,总有一天要为犯罪分子作贡献! 没想到老公的话应验得这么快。 我默默地从派出所出来,心里空得一阵阵发疼,好似挖掉了一块。 我真对不起老公,他是个顾家的男人,不管是工资还是外快,总是交给我,从不存私房钱。 可是,他辛辛苦苦积攒起来的一大笔钱,就这样被我一不小心贡献掉了。 我摇摇晃晃地在马路上走着,拖延着回家的时间。 夜越来越深,我茫然地徘徊着,一点也不害怕坏人再来,因为我身上没有什么可抢的了。 快十二点的时候,我决定这件事先瞒着老公。 我整理了一下情绪,让自已回到出门前的神态,若无其事地回家。 可是我怎么可能若无其事呢。 幸好老公已经睡了,打着很响的鼾。 我悄悄地洗了澡,悄悄地躺在他身边。 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耳垂、脖子和手指戴过戒指的地方隐约作疼。 第二天我故意起得很晚,待老公出门了,才匆匆吃了点东西赶去上班。 刚进单位的大门就遇到同事王玉梅。 王玉梅与我姐妹相称。关系很好,平时无话不谈。 她一把挽住我的手,眼睛直往我耳朵和脖子上扫:“哎,姐,你也晓得了?” 我莫明其妙:“晓得什么?” 王玉梅说:“昨天夜里我老公路过立交桥的时候,看见两个男人把一个女人的耳环、项链和金戒指抢走了呢!老公劝我以后出门不要戴这些东西。我见你今天也没戴,以为你也晓得了呢!” 我脑子里嗡嗡作响,面子上像有蚂蚁在爬,痒得难受。我一句话也说不出,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忙往办公室里跑。 一进办公室,就听见王玉梅开始发布新闻,并且根据她自已的想象和喜好加了许多盐添了许多醋。 王玉梅的话就像一只只蚂蚁钻进了我的耳朵,满脑子乱爬。 我极想挺身而出,说出事情真相,但我有口难开。 我埋着头,装作清理抽屉,掩饰着我的难堪和痛苦。 办公室所有人员都加入了这场讨论,人人兴致勃勃。 有的说:“如今呐。精明的人去经商,聪明的人去诈骗,欠聪明的去盗窃,不聪明的才去抢劫。也是走投无路了,都要生存呢!说不定,是两个下岗工人,老子要是下了岗。长期找不到工作,说不定也要走这条路。” 有的说“要真的抢劫,当然选择抢女人最好啦!女人爱虚荣。喜欢穿金戴银,让人欣赏,这不就为行劫创造了机会吗?听说,有一种女人有受虐癖,故意显山露水让人打劫,她好享受劫后余生的快感呢!” 我硬着头皮听着,心里越听越堵,头重得直往下坠。 这时王玉梅似乎发现了什么,走过来说:“哎,姐,只有你一个人没发言了,昨晚那个被抢的女子莫不是你吧?” 我强自镇定,用力笑了一下说:“你看我像吗?” 王玉梅盯着我说:“哎,不看不像,越看越像呢!” 这一刻我心里恨得不得了,眉心处火辣辣的,直想嚎啕大哭一场。 但我晓得千万不能哭,一哭就不可收拾了。 我闷声闷气地说:“你说像就像呗!” 我不知是怎么熬过来的,中午下班时我请了一个下午的事假。 如果我能做得到,我会请一辈子假,永远也不来。 回家途中,我拐进一家小商店,花了一百块钱买了一套仿金首饰,我想用它来应付老公。 往身上戴时忽然想,老公在钱财方面是非常精明的,这种货色他会看不出来么?弄不好就弄巧成拙了。 哎!瞒得了初一瞒不了十五呐,总有一天他会知道真相的。 再说,他是我老公,不该瞒他,我满肚子的委屈,不向他诉,又向谁去诉呢? 我把仿金首饰放进挎包底部,恍恍惚惚地往家里走。 无端地又多花了一百块冤枉钱,我心里愈发难受。 回家一看,老公已经把饭菜都做好了,还替我剩好了饭。 端起饭碗,我忍不住鼻子发酸,眼也红了。 老公很细心,马上问:“你怎么了?” 我赶紧拿手背擦眼睛,说眼里弄进灰尘了。 他要给我吹眼睛,我说已经出来了,将他轻轻推开。 我想,那件事,此时不讲,更待何时?于是我一狠心,就说了出来。却是将主角换成了别人。 “活该!” 老公听完,头也不抬地说。 一股怒气直冲我的头顶:“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老公挥舞着筷子,平时的温文尔雅一点都没有了:“怎么不能这样说话?深更半夜,还戴着金首饰到处乱跑,这不是把钱财往别人手里送吗?” 我全身发凉,筷子都拿不稳了:“你简直……” 老公瞟我一眼,看出了名堂,脸色骤变:“那个被抢的女人,莫非是你?!” 我喉头哽咽,心里纵有千般委屈也不再想多说一句话。 老公霍地站起。脸色铁青,一根瘦长的指头几乎戳到我脸上。 “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像你这样的女人,简直就是诱发犯罪的因素!你钱多,你无所谓,被人抢着很好玩,很酷,是不是?现在你满意了,你快活了。” 说着,他将筷子往桌上一丢,转身抓住门。猛地一摔,饭也不吃就走了。 门一声炸响,震得我心惊肉跳,眼里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断线的珠子般滚了下来。 老公再也没有回来。 我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下午,像是死了一般。 我做好晚饭,等老公回来,准备向他认错。 七等八等总不见他的影子。 饭菜也凉了,天也黑下来了。他就是不回家。我坐在饭桌旁发着呆,感觉夜色就像一河水一样,慢慢地把我淹没了。 闹钟滴答滴答地数着时间,把我的失望数成了绝望。 我想。等到九点钟,老公还不回来,我就死了算了。 但九点钟很快就到了。 我想再宽限他一个小时吧,于是就又等。等到了十点,正是我昨天遭抢劫的时刻,他还是没回。 我想。老公,这就怪不得我了,你不回来我就走,字我都不会给你留一个。 我要到河水里去,让它把我淹没,这样我就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了。 我于是出了门。 出门之前,我没有忘记把那些仿金首饰佩戴好。 我孤孤单单地走在夜色迷蒙的马路上。 我很平静,已经没有什么使我害怕了。我很快就来到了立交桥下,桥下是护城河,河水闪着微微幽光。白天河面上漂着一些塑料饭盒和纸屑,夜里就显得干净多了,这很好。 我在河堤上站了片刻,就慢慢走了下去。 我的脚就要往水里探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些喧哗声。 回身仰头一看,桥上有几个人,把身子压在栏干上,正朝我指指点点。 他们显得非常高,好像在天上,看不清他们的面目,但他们细碎的话语像撕碎的纸片一样纷纷扬扬地飘了下来。 刹那间我改变了主意,把伸出去的脚收了回来。 死是可以的,死后留下一堆闲言碎语,我却不愿意。 我不想再听别人说长道短。 我沿着堤坡往上爬,感觉自已从漆黑的深渊里缓缓地浮了上来。 我出了一身大汗,如同洗了一次桑拿浴。 听说男人只要洗一次桑拿,就会变一个人。 离开护城河的时候,我感到自已确实变成另一个人了。 老公第二天回家来了,但是不跟我说话。 这正对我的心思。 说话是一件很让人担心的事。 做家务时我们配合得十分默契,只是一丢下饭碗,就不见了他的影子。 当然我的影子也很少留在家里的,家务一完,就打扮得整整齐齐地出去了。 我不干别的,就是散步,一散就要散到立交桥上去。 而且,几乎每次都要散到十点以后甚至十一点才回家。 当然,一件不少地戴着我的廉价首饰。 我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 我对那立交桥,似乎有了某种说不清的感情。 我在桥上无所事事地逛来逛去,招摇显摆,好像有意招惹别人图谋不轨,其实,只是想把数不胜数的夜晚打发掉而已。 这天夜里,还不到十点,我果然招惹来了那两个男人。 他们一前一后夹住我,逼我交出佩戴的首饰。 一看他们的作派,就晓得碰上了老朋友了。 我一生气,就指着他们大骂起来。 “你们他妈的抢了一回还不够,还要来第二回?害得老娘只能戴假金首饰了!有本事你们去抢穿白色连衣裙的人呀,去勒她手上的钻戒呀!不怕坐牢的,你来呀,你来抢!” 我这一骂,那两个家伙居然不动作了,对着我看了又看,嘀咕了几句,转身走了。 他们可能也认出了我吧。 回家时我的脚步十分轻快。心里很快活,我没想到,还会有人,特别是男人,害怕我几句话的。 上床之后很久没睡着,兴奋得很,快入睡时我才朦朦胧胧想起,我对那两人说的穿白色连衣裙和戴钻戒的人,不正是王玉梅吗?我怎么顺口就把她说出来了呢?我真的感到莫名其妙。 那两个家伙贼心不死,果然在立交桥上打劫了王玉梅。手法跟打劫我一模一样。 我当时也在桥上,相隔只有十来步远。 路灯很亮,我清清楚楚地看到王玉梅被手持匕首的歹徒逼到桥栏边,害怕得脸都变了形。 王玉梅眼巴巴地望着我,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 我知道她在期待我过去,替她解围,保全她珍贵的钻戒。 我是经过风浪了的,我一点也不害怕,可是我怎么过去呢。我找不到过去的理由。 我只能扭过头,只当没看见。 王玉梅就跟我一样,被抢走了首饰,也跟我一样报了案。这种事经常发生。一点都不奇怪。 我不晓得王玉梅现在有什么感想,我的经验是,遇上这种事,心字头上一把刀。忍了算了,否则你失去的将会更多。 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子,不想惹事。只想有个本分的老公,给他生个孩子,一家人平平安安的过日子。 可是如今连这样的愿望都实现不了的了----老公碰都不碰我了。 或许真的是我错了,我好后悔。 网络消息遍及各地,家里连了网线。有空的时候也上网看看。 打开网页,见一则新闻报道称:一位红遍全国的明星在某某路段闯了红灯,被交警当场拦住。 网页上播放着当时的视频,正好父亲闲着无事,凑近了一同观看视频。 只见那位明星戴着一副墨镜打开车门与执勤的交警交涉,希望可以立刻离开现场。 交警不为所动,只面无表情的问该明星出示驾照。 最后实在无果,该明星摘下墨镜,张口道出了自己的名字。却不妨那交警道:“少废话,赶紧掏驾照。” 后面还有一些当时记者采访时候的录音,父亲并没有再看,只是端着茶杯默默的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待我关掉电脑跻身在沙发上坐下来时,父亲冷不丁的跟我讲起了故事来。 我已经好多年没有听父亲讲过故事了,今天父亲有兴趣,我也赶紧调整思绪,认认真真的听父亲的故事。 父亲仅仅念过五年的小学,文化水平有限,可他的脑袋里装着各种各样的故事,我从小就喜欢听。 我特意为自己也泡了杯茶,端坐在父亲的对面。父亲不等我坐稳身子,已经开始讲了起来。 在李隆基还尚未登上皇位的时候,有一天出门打猎,身下坐骑受了惊吓,便带着他跑入了一户人家的院子。 刚好院子里摆放着一桌酒席,几个年轻书生正在院子里饮酒聊天,见他骑马闯入,倒也没有生气,立时请他一同饮酒聊天。 李隆基却也不拒,当场大大咧咧的坐在了主位上。 那书生中的一人见状,心里不快,便起身道:“我等正行酒令,尊驾须得行了酒令,方能饮酒。” 李隆基好奇,便询问:“怎么一个玩法?” 他们都是祖上出过秀才的人家,其中一人见他衣着光鲜,像是富贵人家子弟,便起身回道:“以祖上官职大小排位,大者为先。” 李隆基听罢,脸上露出了笑容。对众人道:“那诸位将酒尽数端来。” 众人忙道:“愿闻贵祖上官爵几何?” 酒来,李隆基尽数饮尽,这才深沉的道:“我曾祖父是天子,爷爷也是天子,我父亲如今是天子,我现在是太子。” 言未毕,人已飞身上马,往来路疾驰而去,留下一众书生呆愣在院子里。 父亲的故事讲完,他一入以往一样并不解释,见我认真的听他讲,便接着往下说起了另外一个故事。 相传,诗仙李太白一日醉酒后骑驴回家,误闯入华阴县衙。当时知县正在办公,见他公然闯入,便令手下将他抓起来审问。 只听知县问道:“堂下何方野人,胆敢到本县衙门撒野?” 李太白见问,答道:“我与你写个供状吧。” 衙役立时给拿来笔墨,李白也不写自家名字,只写道:“皇上给我调过羹,贵妃给我捧过砚,高力士给我捶过腿。天子门前尚容我走马,华阴县里却不许我骑驴?” 知县一看,顿时大惊,急忙起身赔罪:“不知李翰林驾到,下官失礼、失礼。” 并放下手中公务,亲自送李白出了县衙,直到再也看不见李太白的身影,这才急急忙忙赶回去处理公务。 父亲讲到这里,见我依旧认认真真听着,端起了茶杯将杯中茶水尽数喝光,便又接着往下讲起了另外一个故事。我也忙起身未父亲的杯子里加满了热水,静静的听着父亲继续讲故事给我听。 唐宋八大家之一的王安石一天独自一人散步到了一处寺庙,见有几人坐在旁边的石凳上谈诗论赋,便坐到一旁聆听。 正谈论间,忽然有一人发现了王安石,便出言问道:“你也懂诗么?” 王安石拱手答道:“略知一二。” 另外一人追问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王安石起身答道:“姓王,名安石。” 众人听得,顿时傻眼了。 三个故事讲完,父亲起身出了房门。我独坐在沙发上,回味着父亲方才所讲的故事,久久的陷入了沉思。 父亲并没有刻意要告诉我什么,所有的东西都必须经由我的思考与领悟,才能从中学到一些好的东西。 很感谢父亲的故事,虽然,即使父亲不讲这些,我也能想到一点什么。但是,作为一个爱自己孩子的父亲而言,能够为自己的子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便是他们最大的幸福。 可怜天下父母心,虽然从来没有亲口谢过父亲,但是,在父亲的心里,子女们依旧将他们当做自己的靠山的感觉比无数句‘谢谢’更加宝贵。 第152章 忆童年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淡出江湖》更多支持! 回忆总是很美。 23us.com 立秋后,小草无声的从繁茂走向了衰枯,这时,蛐蛐们便闯入了小草波澜不惊的生活。 夜凉如水,在漫天星斗的辉映下,蛐蛐们踩着断砖碎石搭建的舞台,披着妙曼的黑色轻纱,渴了,便饮一口清露,乘着温柔的夜色,用心灵的歌唱拨动草的心弦,在寂静的夜空里拯救小草的沉寂与荒凉。 从此,小草有了激情的俯仰,也有了隐秘的心事。 太阳暖暖的照在大地上,万物都发出了舒服的**声,孩子们干脆仰躺在草地上,半眯着眼,享受这秋日里的阳光。虽然草丛中的露水尚未干透,但这并不影响孩子们那永远迷人的笑脸。 村里的男男女女各自忙着自己的事,粮食都已经收起来了,中年大叔赶着牛到地里种麦子,邻家的肖玲在忙着给鸡喂食。一时间,狗叫声,吆喝声,小鸡抢食的叽喳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正在这时,村里不知是谁家的屋里传出来了一声孩子‘哇、哇’的啼哭声。 原本热闹的场面一下子静了下来,接着,爆发出了一阵更大的嘈杂声。 太阳也笑吟吟的斜挂在天边,为这个刚刚降生的小家伙祈福。 儿时的我喜欢草,一片荒凉的草丛便是一个神秘的宫殿,在这个宫殿里,我最痴迷的是蛐蛐的歌声。 晚饭过后,村里的大人孩子都习惯在外面有草的地方搭一张简易桌子,几个人围坐在那吹牛谈天打发时光。 潜伏在一片荒凉的草丛中,在心里把自己变成一只黑色的小蛐蛐,就可以看见蛐蛐们灵秀的魅影。我的充满了幻想与美好的童年便是在无数的岁月里跟蛐蛐们一同度过的。凡是有蛐蛐们聚会的地方,我总是第一个到的。我们一起唱歌,一起欢笑,可有趣了。 习习的夜风,是蛐蛐们歌唱的前奏,天上闪烁的群星是蛐蛐们歌唱的舞台灯光,在这夜幕里,匍匐在草地上听着蛐蛐们婉转的歌声,渐渐进入了梦乡。 我总觉得,一个人的童年应该是清白的,不需要太多色彩,一笔一划简洁、美好,记住的也只是单纯的快乐。 终于告别了伴我数年的蛐蛐,我极不情愿的背上了书包,怀里揣着一个装了蛐蛐的罐子,踏上了村里的那所学堂。 教书先生是一个干瘦的老头,戴着一副大眼镜,头上是一顶破毡帽。 说话的时候总喜欢摇头晃脑,一双眼睛却总是半眯着,仰躺在那张太师椅里不动。 对于这样的形象,许多孩子是不大喜欢的。有几个年纪大点的给老先生起了个雅号,叫“龟丞相”。 毕竟第一天上学,总是很好奇的。虽然依旧记挂着怀里的蛐蛐,可许多的小孩子在一起,总不会觉得孤独。 ‘龟丞相’对孩子们并不感兴趣,对我们的游戏也不削一顾。他总是比任何人都到的早,一天到晚也都缩在那张太师椅里,像一只龟。 我的启蒙教育算起来便在我踏入学堂的那一刻起开始了。 一个人独坐在最后面,我很认真的把书本都全部拿了出来,却不知道老乌龟所念的是什么玩意。 在他背后的墙上,用炭灰工工整整的写着一排排字: 弟子规,圣人训。 首孝弟,次谨信; 泛爱众,而亲仁, 有余力,则学文。 起初倒是兴致满满,跟着一遍遍的读。可七八遍下来,依旧是这么几句。一时间觉得无聊,便一个人在下面鼓捣罐子里的蛐蛐,到了后来,干脆躲到桌子底下斗起了蛐蛐来。 往后的日子,总忘不了带点有趣的东西到学堂里去,依旧坐在最后面,度过了最先的那段新鲜劲后,接下来便是漫长的等待与煎熬。 好在不管怎样,在学堂里孩子们总能找到消遣的玩意。父母们虽然将孩子送进了学堂,但因为种种原因,不免管教的少了。如此一天天,一月月下来,孩子们也从最初的《弟子规》念到了《千字文》,再到《百家姓》。 孩子们这么一路念来,年纪也大了,慢慢的不再顽皮。 我依旧不大喜欢念那赵、钱、孙、李的百家姓,却对镇上杂耍卖艺的中年人很是崇拜。 或许,是因为我打小就不是一个安分的角儿吧。 幼时和小伙伴们斗蛐蛐、打架那就不必说了,进了学堂,依旧为了蛐蛐的事和同学动手那是小事。为了能在课上玩蛐蛐,跟那‘龟丞相’斗智斗力,那才叫有意思。 年少时候的顽皮捣蛋,直到稍微长大了,懂事了,这才规矩了些。 八岁那年,终于一个人第一次进了城,心里满是激动。免不了到处走,到处逛。却是在回家的路上遇上了几个平日里恨我入骨的同班同学,都是因为平日里顽皮捣蛋惹恼了他们的缘故,结果挨了一顿狠揍。 听父亲说,祖上出过几个武将,但还是文臣占多数。父亲是希望我可以成为他心目中的文人那样的,只是,很多事情都不会按照父亲早先设定好的那样发展下去。 因为我自幼便调皮捣蛋的缘故,进学堂的事也因此反复的被迫推迟了两年。 当时的我觉得,正该如此。 我那些久别了的蛐蛐们也终于不用和我分开,那些日子,总是在母亲的呼唤声中才恋恋不舍的告别蛐蛐们的演唱会,回到自己的睡床上,却无意间发现,蛐蛐的歌声已经跳跃着尾随而至。 它们强大的声音穿透力穿透浓郁而厚重的夜色,穿透我家的土墙瓦房,传到了我的耳边。 每天晚上伴着蛐蛐们的歌声入眠,睡梦中也充满了童话般的美好。 好几个夜晚,我都发现,蛐蛐们乘着夜色窜进我的家里,藏身在那土墙裂缝间,自顾自的唱他们的歌。 躺在睡床上,听着屋内屋外的歌声,仿佛灵魂也得到了滋养。 母亲总是迷信地认为家里有蛐蛐叫不吉利,总要紧张兮兮的起来,弄一碗水饭,嘴里念念有词,待得泼了,这才如释重负一般回去睡下。 我是不大信这玩意的。 小时候,每当傍晚时分,一有空闲,大人们便聚在某一家拉家常。所以,那时候的我们算是很幸福的,尤其是到了秋收的季节。 离得近的孩子们一起到处跑,捉迷藏,偷玉米,刨土豆…… 只要能吃的,能玩的,孩子们都会感兴趣。 反正只要不是自己家的东西,统统带走,称父母亲不在家,尽数弄熟了吃。 有时候也到外面去弄,用铁楸在地上弄一土坑,架了火,或是烧、或是煮。往上面加一点盐,添点辣椒粉,或是花椒啥的,味道爽极了。有时候,连坑都懒得弄,直接在地上架柴火。待得柴火烧得旺起来,便把那些吃的往火堆里扔。待得火熄灭了,再刨开柴灰,把仍在火里的土豆什么的取出来大快朵颐。 那时候经常享受到的美味便是水塘里的田鸡,肥肥胖胖的,挖了内脏,用牙签穿着烤。配上自带的作料,那味道真是美极了。 那日子可真叫享受,整天不用念书,不用劳动,现在想来,依旧觉得浑身舒爽。 傍晚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是景色最美的时候。每天探头看着太阳下山,很多时候,我都会有一种置身仙境的错觉。 所以,那时候的我基本上每天晚上都会做梦,而且数年下来做的依旧是同一个梦。 梦里,有我向往已久的人间仙境,有欢笑,还有大把大把的美食烤肉。伴随着蛐蛐的歌声,一遍又一遍的唱响在我的耳边。 无忧无虑的童年在蛐蛐那灵动而又显得神秘的歌唱声中随时间匆匆逝去,随着年岁阅历的增长,心里也莫名的多了些伤春悲秋的情绪。 终于,阵阵凉如水般的秋风瑟瑟吹过窗前,吹来阵阵蛐蛐的歌声,听在我的耳朵里,便渐渐的变得凄切起来。 入秋后的每一个夜晚,我都会特意的打开窗户,任凭蛐蛐那如泣如诉的歌声哀怨的穿透我的心灵,这,分明是一曲生命的挽歌。 第二天一大早,便起床梳洗打扮,对着镜子展露自己最迷人的笑容,打开书房的门,一头扎进书海的世界里。 独立于自己的天地间,自己便是整个世界了。 让自己从心灵的蜗居中敞敞亮亮的走出,然后把人世间的喧哗与嘈杂当成背景,抬起头,蓦然发现,天空依旧湛蓝如初。 很喜欢这样的一句话:我们最终都要远行,最终都要跟稚嫩的自己告别。也许路途有点艰辛,有点孤独,但,熬过了痛苦,我们才能得以成长。 年幼时候的梦总是带着一点主观的念想的,而且,它们经常会在我的梦里一一实现。 所以,回顾我的童年,除了欢笑,已别无其他。 然而,我发现,每个人自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意味着远离纯净,开始漫步在红尘的烟火里。在茫茫人海里追逐,寻找所谓的归宿。 仿佛又回到了幼时的学堂,‘龟丞相’依旧躺在那张太师椅里,依旧微闭着眼睛,摇着头大声的念:“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孩子们也在下面跟着大声念,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年少时候的梦,总感觉很温馨。即便很多年以后,回忆起来,脸上挂满的依旧是那时候的那种笑。 然而,时间最是无情,一旦过去了,便再也寻不回来。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小说《淡出江湖》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