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者》 楔子 清晨,阳光照射进了医院病房的窗户,照在了一张略显苍白的脸上。在这张脸上看不出特别的东西,这是一张很普通的大众脸,脸庞略显消瘦,从脸部望下去,恐怕只有他这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能给人留下些印象,但此时这双眼睛此时又显得有些木然。 “妈,我们放弃吧。”说完望了望旁边正削着苹果的中年妇人。 只见那妇人手顿了顿,强挤了一丝笑容说道:“傻孩子,你说什么傻话?钱的事不用你担心,听话。”听了这话,朱毅顿时就激动起来,“可是,我已经废了啊,我全身都不能动了,医生都说了,我这治好的几率很低,何况脑中还有一块血块,随时都会要了我的命。” “不,小毅,你别这么说。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要是放弃了,我可怎么活啊!你爸很早就潇洒地走了,我一个人把你拉扯这么大,容易吗?你就当是为了我也要坚持下去,啊?”说着也不顾留下的眼泪,拿着热水壶就急匆匆地走出了病房。 朱毅想抬起这软绵无力的手臂,可不论试了多少回,就是没有应,望着正在呼吸中的氧气瓶不禁暗暗失神,家里本来就没多少存款,现在自己又出了这么大的事。妈妈一定会再去找人借钱的,这病治不治也就这样了。妈妈要是为了自己再背上这么多的债务,那我就算做了鬼也不安心,还不如就这么走了,一了百了。下定了决心,只感觉心里顿时就轻松下来,望向氧气瓶的眼神也更加坚定起来。 而此时在的办公室内,坐在椅子上的刘医生扶了扶眼镜框,看了一会儿手中病单,说道:“嗯,虽然目前看来已经稳定下来,但是还要尽快做手术,不然一旦恶化就麻烦了。”朱母紧绷的身体顿时就放松了下来,软软的靠在椅背上,终于稳定下来了,可是一想到这高额的医药费,心一下自就纠了起来。 “刘医生,这医药费能不能缓?你也知道,我们家这情况。大半年下来,亲戚们能借的都借了,实在是没钱了。不过,你放心钱我一定会尽快凑上来。”说着,说着,朱母已然泣不成声了。 “哎,这段时间在院长那边我也在帮你们说话,已经免除了很多费用了。可是医院有医院的规章度,我也是很难办啊!”这句话不禁让朱母更加伤心了起来。 事实上是朱毅做了好事才变成这样的,救了一个小女孩,把她给推开了,自己却被撞了。结果肇事者跑了,那小女孩也不见了踪影,加上又是大半夜的,路上也没个行人,这一来二去就耽误了抢救时间,要不然也不会伤的这么重。 办公室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突然,刘医生想到什么似的紧锁着的眉头一松,对朱母说道:“嗯?我想到个法子,我有一朋友是做记者的。我让他给你们报道下新闻,把小毅的事迹说出去,社会上的好心人还是有很多的,应该能够募捐到到一些爱心捐款,先解决一些燃眉之急再说,你看怎么样?” “嗯,好,好。谢谢刘医生了。这个法子好,谢谢,谢谢,你可是对我们家有再造之恩啊。”朱母一边擦拭着眼泪,一边点头,为了不耽误刘医生的工作,就走了出去。走着走着,步伐也不禁轻快了起来。 知子莫如母,朱毅这些天来的消极心态全都被她看在了眼里,怕他真的做出什么傻事来。回到病房后,便赶紧把刘医生说的这个法子告诉了朱毅,让他不用担心,只是朱母没有看到他听到这个消息时灰暗的眼神一直都没有什么变化,毕竟手术费是一笔很大的费用,社会上的捐款也只是杯水车薪而已。 第二天早上,刘医生就带了他的记者朋友到了病房,问清楚事情的原因经过后。对朱毅的行为也不禁大声叫好,面对危险能够舍身救人,需要很大的勇气,大多数人是做不到这点的。之后经过媒体的报道,社会上都踊跃捐款,并赶到医院为他加油鼓劲。这一点出乎了朱毅的预料,在他们的帮助下,眼里不禁又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并在心中暗暗发誓,如果自己挺过这关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他们。 出乎朱毅的预料外的事还有很多,他的事迹在网络上广为宣传,高额的手术费很快便凑齐了,还有了一些剩余,而此时他的病情也已经到了不能允许再拖的情况了,决定命运的时刻也来临了,是生还是死,全在这一念之间。在出病房的那一刻,朱毅留恋的看了一眼这世界,并在不舍之中被推进了手术室中。 朱母坐在外面的座椅上,脸上时而微笑,时而恼怒,想起了朱毅的小学时的调皮,初中时的叛逆,高中时的努力,大学时的懂事。就这样,一直想,一直想,不知不觉,也许过去了一个小时,也许一天,只见手术室外的灯啪的一下,熄灭了,朱母也被一下惊醒了过来。 刘医生一脸沉重地从手术室内走了出来,对朱母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随后,大门拉开,盖上了白床单的手术床也被护士推了出来,终究希望还是败给了现实。 第一章我是谁 在坑洼的泥路上,一个光头和尚单手推着独轮车轱辘轱辘地行走着,朱毅看着独轮车上的用麻布包裹着的五贯铜钱和背上背的那一大包药材,丝毫没有觉得累,反而脸上的笑容如波浪般延展开来。这可都是本钱,以后安身立命的本钱啊!行走在山间的道路上,怎么看湛蓝色的天空,怎么的舒服,深吸一口这里干净的有些过分的空气,脑中思绪不禁又回到了刚来这个世界时的处境…… 朱毅睁开了眼,看到的却是一个陌生的世界,天还下着毛毛细雨,稀稀拉拉地落在泥地上,汇成了一条条缩小版的河流。这不是自己的世界,顿时,他就好像掉进了冰窖里,从头顶凉到了脚跟。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转过身一看,身后是一扇半掩着的大门,铜钉一颗颗的扎在大门上,显得很是高大威武。向上看去,有一副牌匾挂在上面,上书皇觉寺三个大字,看着龙飞凤舞般的笔迹很是不凡。寺庙里还有忽有忽无的吟诵声传出来,仔细聆听,是诵读着的梵音,朱毅脑子顿时就一片空白了,这是一座寺庙! 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的,朱毅用力按揉着额头,想让自己好受一点。但越揉神智反而越不清醒,抬头看着这世界,竟有些辨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慌忙忙定了定神神,抓起起身上穿着的青色的衣服,果然这是和尚的僧服,又摸了摸头顶,头发也一根不剩。 朱毅,蹲坐在台阶上,头埋在环抱着的手臂里,眼眶里落下了不争气的眼里,嘴里吾吾地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穿越了吗?以前网络小说也是看得很多,没想到会轮到自己。哎,只是抱歉了妈妈,不能再给您养老送终了,抱歉了帮助过我的好人们,辜负了你们一番好意,终究还是没有挺过来。” 一时间,朱毅心里就像打翻的五味瓶,十分黯然。 朱毅望着早已打开的大门,又看了看脚下的柴火堆和身上破旧单薄的僧衣,不禁苦笑,暗道:既来之则安之,这还有比前世躺在床上大半年不能动弹更悲惨的吗?这小和尚可能在寺外面呆了一晚,得了病,虚弱之时被我上了身。倒是可惜这小和尚了,现在也没有办法再把身体还给你了,如果你还有什么事的话,就托梦给我吧,能办到绝不推辞。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想想自己的问题,看这小和尚破旧的衣服和被关在寺外睡一晚就一命呜呼的体质来看他在这寺里的处境不是太妙啊。左思右想也没有一丝头绪,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首先得搞清楚现在的年代和这小和尚的身份再做其他打算。 拿定了主意,便背起了脚下的柴火,但还没走出一步就扑通一声摔倒在地。朱毅心里咯噔一下,摔到地上的疼痛感倒不是关键,用尽全身力气,也只见脚上青筋并起,怎么样都没有有办法站起来走路。 怀着忐忑的心情,确认这具身体只是腿筋麻住了之后,松了一口气之余也只好暂时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儿。 心里一直好像有什么任务没有完成般,泛起了一阵阵的不安,朱毅不厌其烦之下只好咬着牙扶着门框勉强站了起来,双手拄着柴刀,双腿像灌了铅似的,一步一挪地走进了半掩着的寺门。 “嘿!朱重八,你终于回来了。芸戒师叔昨晚只是叫你去砍柴,怎么会用了一晚上?弄得我们还以为你被狼叼去了,正准备去后山找你哩。”迎面走来了一个锥脸和尚,虽然是满脸笑容的问候,但听他阴损的话语,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朱毅刚进寺门就被他说的话给愣住了一下,半响才反应过来这是对自己说话,面色顿时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原来自己叫朱重八,小和尚被关在寺外可能就是他干的好事,现在还不是跟他争论的时候,毕竟刚重生还是不要惹事的好,免得被他看出什么破绽来。 这具身体好像对他有抵触情绪一般,总想抬腿想向别处走开,强忍着这股不适,朱毅对着锥脸和尚强挤了一丝笑容说道:“呵呵,师兄,重八劳烦你们挂念了,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一会儿还要去交付柴火,免得耽误了做早食,便不与你闲聊了。”说完转身就走,也不再回头,凭着前身记忆中的皇觉寺地形,向着伙房走去。 锥脸和尚看着朱毅艰难行走的背影,脸上不禁露出了心灾乐祸的笑容:“只不过让你在外面睡了一晚,就把脚给伤了,这才是刚开始罢了,以后可有你受的。”说罢,还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便赶着去做早课了。 朱毅一边走一边想道,这运气怎么这么背啊,放个屁都能砸到脚后跟,刚穿越就遇见了冤家,想着以后的日子,不禁打了一个寒碜,情景绝对不会太好。 走到了伙房外,朱毅透过门缝见一个中年和尚在灶上忙活着,一看见他,朱毅眼框不由自主地就湿润了起来,嘴唇轻轻颤抖着,带着颤音说道:“芸翳师叔,我回来了。” “回来了啊,把柴火放旁边就行了,先坐下来烤烤火,驱驱寒。”云翳一看朱毅这个样子,就知道他忙活了一晚还没有吃饭,给他拿了一个大碗,狠狠地在咕噜咕噜冒着热气的锅里挖了两大勺粥。 看着碗里冒着白气的粥,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不要意思地冲芸翳笑了笑,抬起碗便唏哩呼噜地喝了一大口,被烫的连连吐着舌头。 这个举动和身体本能的对他的依恋来看,这小和尚和这中年和尚的关系很很不错,用着刚刚被烫的发麻的舌头沿着碗边喝着仿佛没有味道一般的白粥,一边听着云翳嘴里的碎碎念,朱毅只感觉一股暖流流进心里。 云翳说着说着便神情激动的为朱毅打抱不平起来,说来说去无非就是那群小兔崽子自芸昙师兄圆寂后就开始排挤朱重八,自己没有帮他照顾好师侄什么的。特别就是是那个芸戒,这么大人了,脸也不臊,就因为一点小事,半夜还叫朱重八去后山砍柴,也不顾外面下着的倾盆大雨。 芸翳这一打开了话闸子嘴就停不下来了,机关枪似的吧啦吧啦的一下就冒出了好几句话来。 正合我意,朱毅不禁大喜,刚想去找人打听呢这就给送上门来了。在芸翳一大堆的废话中,朱毅在脑海中一遍遍地梳理着对自己有用的信息,并从中有意无意的旁敲侧击之下,听完云翳的叙述,很快便知道了这小和尚的身世和在寺院里的处境。原来他叫做朱重八也是个苦命人,滁州钟离乡人氏,因与寺院有些因缘,所以亲人因疫病相继去世后,被好心的昙云长老带回皇觉寺并收为了弟子。 原本按照这个样子发展下去也不错,至少在寺里好歹还可以糊弄一口饭可以吃。朱重八也是这么想的,只想着在寺里安安稳稳的做和尚,可是命运好像总是在作弄他,出家不到两个月,还没有来得及起发号,昙云长老就在一个万籁无声的夜里,寂然去世。而寺里的和尚们因长老对他的偏爱早已敌视朱重八,这下没了顾忌,自然起来排挤他。 弄清楚前身的处境和身世后,朱毅不禁苦笑,这小和尚也真是命不逢时,只是他的名字和他的事迹,怎么会有些熟悉的感觉? 第二章灵芝,灵芝! 知道了现在是元至正四年元朝末年后,朱毅差点吐出一口老血。生活在这个汉人不如狗的年代里,想跑都没地方跑,要是一个和尚顶着个大光头到处卵跑,那所带来的连锁反应让朱重八不禁打了个寒战。 想要在这个乱世中想要活下去,除了准备投入到即将到来的造反大业中,好像就没有什么出路了吧? 等等,朱毅突然被自己吓了一大跳,我不会就是朱元璋吧,有没有弄错啊!反复确认之后,事实就是,淮南皇觉寺就是明太祖少年时出家的地方,当时的名字就叫做朱重八,现在应该才十七岁吧…… 缓缓抬起那双长满老茧的双手,不顾芸翳的叫喊,急急忙忙跑到水缸旁,趴着水缸沿边 看着水中的倒影着的那张样貌消瘦的脸,虽然长得还是那么普通让朱重八失望了点之外,但这不难看出稚嫩的脸庞分明就是个十七、八岁左右的少年郎。 这么一看之下顿时就耗尽了朱毅全身的力气,跌跌撞撞退回到了灶旁,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双眼无神,嘴里念道着:“这还能投奔谁去?那些枭雄们要是知道了这身份没被拖出去立马拖出去斩了就不错了,还想要得到重用?果然,一切还是得靠自己啊。” 朱毅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心里还对统领千军万马有着无线向往之情,眼睛眨巴眨巴的想着,在不知不觉之中就进入了梦乡,云翳听着他一阵接着一阵的呼噜声,昨晚下那么大雨被困在寺外肯定是没有睡好。哎!叹息一声,也不忍叫醒他,拿了层被单过来细心地盖在了他身上。 时间流逝地飞快,不多时倒过了晌午时分,雨还在一直下,灶房中的朱毅双眼一睁便惊醒过来,瞪着大了眼睛直愣愣地望着房梁,冷汗顿时就冒遍了全身,“刚刚做的梦是真的吗?明太祖朱元璋没有怪我,居然还让我帮他好好在这世界活下去,这,这,这……”咽了咽口水,舒缓了口气,掀开被单赶忙站了起来,来回走了几圈,行走之中已然没有了一丝障碍。 “呵呵,想他朱元璋能从一个小小的和尚变成掌控天下的皇帝,为什么我就不可以?凭着在后世所拥有的知识,起码起点就比他高了许多,只要经过坚持不懈的努力,以后的成就不见得会比他差。饭要一口一口吃,这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事情,得慢慢积蓄自身实力,再图后事。以后朱毅这个名字就让他随前世的记忆而去了吧,既然到了古代就用朱重八这个名字吧!” 说实话朱毅是一个非常怕死的人,在病床上躺了大半年,天天在与死神打交道。 死过一次的人大都怕死,永远都不想再回到那封闭的暗无天日、没有时间限制的思想境制之中去。带着对死亡的恐惧和对以后能够掌控天下的兴奋感,朱毅确定了心中目标,没错,就是要登上那最后的宝座。 想要在即将到来的乱世中活下去,并且活到最后,那就必须要尽快拥有自己的势力,参与到这场天下之中的角逐中去,这辈子,要做一回真正的强者。 天蒙蒙亮,雾气还浓浓的弥漫在山间,朱重八揉着发涩的眼睛,大早上的就被叫起到后山砍柴,虽然万般不情愿,但是没有拥有反抗他们的实力之前,朱重八暂时只好把所有的不快都隐忍在心中,自己迟早有一天会百倍、千倍地还给他们。 现已经到了初秋,飒爽的秋风飘然而至,吹得让本就穿着单薄僧衣的朱重八缩了缩脖子,打了个打喷嚏,感到了一些凉意。 昨天才下过雨,道路还有些泥泞湿滑,加上又是上坡,为了不让自己摔倒,朱重八只好用柴刀一步一插地小心往前行走。下雨也不是都只有坏处,树林之中到处都长着蘑菇,这一丛那一丛的,看得朱重八口水长流。 嘶溜一声,朱重八赶紧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秉着皇帝还不差饿兵的想法,朱重八赶紧爬上了山坡,向前一望只见有一条小溪,不禁咧起了嘴角。 找了个空旷的草地,用僧衣捧着一把反复确定过无毒能够吃的蘑菇,用溪水冲刷干净,寻了两块鹅卵石块搭了个简易版的炉灶,把蘑菇放入早已准备好的陶罐里,添了些柴火,便开始点火煮了起来。 古代的野山菌煮好了只需再放一把盐,那滋味真的是舌头都要吞进去,朱重八吃得直打饱嗝,想到从昨晚就没吃饱饭就有些咬牙切齿,等朱重八做好寺院里所有的杂活,疲惫地到伙房一看,锅里什么都没剩下,盘子都被舔得干干净净。 还好,云翳手快给留下一些饭食,可是那也都是他们吃的差不多剩下的,而且就这么两个馒头加一些剩菜怎么够填饱朱重八青春期在日益增大的肠胃?做得太过了,回去后要不给你们点颜色看看,还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了。 走在山道上,正想着怎么作弄他们,正值兴奋之处,没注意脚下的情况,哎呦一声,便滚下了山坡,好不凑巧,这山坡下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朱重八拼命乱挥舞着手臂想抓住些什么,但光溜溜的山坡上哪有什么东西能让他抓住,只听见绝望的喊声回荡在山中,就在这辈子从来就没有在这么顺畅地滚下了山崖。 朱重八在痛苦地闭上眼睛,这辈子大事还没有开始做就要再重生一次了,眼看着快要落到崖底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咔的一声,直挺挺地卡在了一颗小树上,立马就昏死了过去。 “嘶...手臂好痛,可千万别骨折了,不然这荒山野岭的可怎么走出去?”朱重八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崖底,吐出了一口浊气,要是就这么直接掉下去,这一辈子就只能在这儿挺尸了。 左臂卡在了身体小树之间,挣扎了一下,还好手臂还能动,刚想慢慢拔出手臂,这瘦弱的小树再也支持不住重量,咔嚓一声,直接断裂开来。 朱重八呻吟一声,撑起被摔得七荤八素的身体,右手从上到下按压着血迹斑斑的左臂,还好,没有骨折,只是碰掉了一大块皮,血流得多了些。 强忍着脑中传来的阵阵眩晕感,因害怕伤口感染,朱重八咬着后槽牙用水壶中的清水加了盐狠狠地揉搓冲洗。清洗完毕,赶忙用泥土把地上的血迹埋掉,血腥味一旦引来野兽,就麻烦了。 朱重八额头上青筋暴起,忍耐着左臂传来的剧痛,在单薄的僧衣上撕下了一条子,放入已经破裂开的陶罐里用先前烧开的开水里泡了泡,过了五分钟左右,待确定完全消过了毒后,小心地包扎在了手臂上。 确定手臂事了,朱重八这才顾得上环顾四望,只见四周花团锦簇,争相斗艳,浅草碧绿成荫,宛如人间仙境。 在阳光的照映下,枯草和落叶上的露珠都闪烁着不定的光芒。嗯?朱重八眼尖看到了落叶中包裹着一团伞状的东西,好奇心的驱使下,走过去便轻轻拨开了落叶,只见灵芝密密麻麻生长在一颗枯树桩上,他不知觉中停留在半空中的手指也轻微地颤抖了起来。!! 第三章刘掌柜 “我去,这该死的贼老天终于睁眼了,正为钱的事发愁,它自己就过来了,哈哈哈……”朱重八像着了魔一般,直把嗓子笑得沙哑,眼泪却不争气地在满是笑容的脸上一滴一滴地滑落了下来。 朱重八对于元朝的社会了解得越多就越心凉,原本以为凭着自己的本事在古代还不是天高任鱼跃?但终究让他失望了,要想在元末好好生存下去,身上没有一点保命钱是绝对不行的。 要是在道路上遇到了绿林强盗,如果有钱货在身,钱货被抢走了,就算大字不识一个的匪徒,在一代代绿林前辈的大棒教导之下,也会知道竭泽而渔的道理,在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的情况下之后,一般也不会乱杀人,该放人时也会放人,他们一代代牢牢遵守着这个记在心底的基本信义,既然拿了钱就不会再去害命。 但是如果遇到脾气不好的盗匪,身上又没钱物的,看不顺眼直接就会被一刀剁了,杀了人直接扔在林子里,谁也不会去管,毕竟在这个年代人的命不值钱。 有了钱就还可以拿去贿赂那些成天高高在上鼻孔朝天的蒙古、色目人,为了维持他们奢靡的贵族生活,他们全都钻在了钱眼里一般,只认得孔方兄而不认识人,通顺了门路,以后要做的事情也会顺畅很多。 朱重八不禁越想越激动,有了钱就可以把能保命的云南白药和火药这个大杀器给做出来。在前世时朱母就是云南白药工厂的工作人员,自然而然的朱重八调皮时也偷看过其中的中药配方,而火药这事更要感谢朱母,在医院病床上躺着等死的这半年时间,全靠她时常读一些杂书渡过那灰暗的时光,每当想到这朱重八便庆幸在那时记下了许多有用的东西。 心跳的速度越来越快,仿佛就要冲出了胸膛一般,朱重八在空中狠狠地挥舞了一下拳头,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虽然这些都是灵芝,但是不是什么灵芝都可以用的。朱重八用手轻轻拨弄,仔仔细细地查看着这些大小灵芝的纹路,哪怕其中的拇指大小一小朵都没有放过,全部都是褐黄色的赤灵芝,呼,朱重八吐出了口气。 但想到自己没有专业的挖掘工具,加上左手又受伤了就这样摘下来的话难免会损坏灵芝,想刚平复下来的心境不自觉地又揪起了起来。在树林里来来回回地徘徊着,也不知重复走了多少趟,也没有想出有什么好的办法来。 想来想去也只好用最笨的方法,把整根木桩都给挖出来,虽然会有点累,但是这是目前看来保全灵芝不受损伤最好的方法了。想到了就去做,朱重八把左臂系好挂在脖子上垂在胸前,单手抄起了柴刀就沿着树桩周围嘿咻嘿咻地挖了起来。 好在木桩也不算太大,树根也都早已已经枯死,不久前才下过雨,泥土还很湿润,不是很难挖,没过多久就把木桩四周的泥土给挖空了。 朱重八累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落叶上的露水顿时就打湿了僧袍,喘着粗气,顿时感觉整个右手都不是自己的了,抓紧时间休息了一会儿,喝了口水,吃力地用早已卷了刃的柴刀枯树根全部砍断,抓住树桩上的凸起部位,一下用力就给扯了出来。 约莫到了早晨八、九点的样子,朱重满脸倦容的看着溅了一身泥土僧服和手里卷的不成样子的柴刀,苦笑地说道:“这把柴刀看来是不能再用了,去县里卖灵芝之后再去淘换把新的吧。” 朱重八把满是泥的僧衣脱下,用里面干净的一面把树桩小心地包裹在里面,看着没有让又一朵灵芝暴露在外面了,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大喝一声,单手提起包裹抱在胸前,忍住痛用左手拖住,确定没有压住灵芝后,便一步一挪小心地向着山下走去。 至于耽误了砍柴做早饭,会让全寺师兄弟饿肚子这回事,有了灵芝在身,朱重八要是能记得起来,才有鬼了。 太阳高高地挂在正空之中,空气中炎热的波浪一滚一滚地席卷而来,道路上的行人三三两两,倒是旁边的树林里坐满了一群纳凉的人。这时,眼尖的猴子见有一个光头僧人光着膀子用单手小心地抱着僧衣包着的一团事物走在道路上,虽然汗水不住地从他脸上滑落在胸膛上,但还是没有掩盖住他脸上的丝丝笑意。 在树林中的人全都敞开着衣襟,汗水止不住流,仿佛就要热死般,手里不停地摇着大蒲扇,正愁没什么事情打发这难熬的时间,看到这新奇的事物哪里还按耐得住,猴子心急冲着那僧人大声喊道:“嘿!那和尚,你抱老尼姑都没怀里抱着的东西仔细吧?” “哈哈哈...”一群人全都给逗笑了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和尚如何反应。 可惜,终究是要让他们失望了,和尚只是冲着人群憨笑了一声,只是自顾自地往前走去。但就这样,还是勾起了越来越多人的恶趣味,纷纷猜测了起来,就那瘦杆般的猴子瞎咋呼得最起劲,时不时地就有怪笑声传出树林老远。 而那光头僧人当然就是朱重八同志了,一路从山上走下山来,从早晨直走到了晌午,晒着越来越烈的日头,也不嫌热,只是冲着那调皮的喊话人咧着嘴笑了笑,懒得去回应他无聊的话。 朱重八顶着烈日一口气走到了濠州城外,看着高大古朴的城墙,眼里一时间有了些痴迷之色。用着身上仅剩的两枚铜钱,在城门守卒玩味的的眼神下自以为的偷偷混进了城里。 走在青石铺就的街道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听着街道两旁的叫卖声和夹杂在其中讨价还价的叫喊声,这一切都让朱重八感到是那么的新奇。 连着路过了几家药铺,终于,在一家名叫和春堂的药铺门前停下了脚步。观察着一下四周的人群进进出出的,看着一位穿着破旧衣服的平民满脸愁容的走了进去,过了一会儿,又面带欢喜地提着药包快步走了出来,谨慎起见,连问了进出的几个人,他们说起这家药铺就连连夸好,直说药铺掌柜是个活菩萨一般的人,不仅看病价格公道,还经常施舍些药材于百姓治病。 朱重八暗自鼓着劲,上前走进了大门,不料才刚一进门就有一位伙计笑容满面的走了过来说道:“和尚,我看你在门外来来回回徘徊了许久,可是要化缘?我们早上正好剩了些冷馒头,跟我来吧。” 朱重八见他看见自己这和尚穿的这么寒酸话还说得那么客气,料想这家店内的素质水平定是很好,原本悬着的心也放落了下来,说道:“呵呵,施主客气了,贫僧是来卖药材,不是来化缘的。” 那伙计虽然满脸笑容,但明显没有把朱重八的话放在心上:“和尚,你要卖什么药材?我是这的伙计,简单的药材我还是会辨认的,给我看就好了。”朱重八见那伙计说的话也算中肯,便也不再拘谨,扯着他的衣袖拉到了一旁人少的角落,把手上抱着的僧衣掀起起一角给伙计看了看。 伙计定眼一看居然是灵芝这种事物,便忙得把他请到了内堂中坐下,上了茶果点心,告了一声罪,赶忙小跑去找掌柜的过来掌眼。 第四章十贯钱 因是第一次进到古代药铺,对这里的一切事务都有着浓厚的兴趣,朱重八押起茶杯啜了一口茶,环首粗略观望了下屋内有些杂乱的器具摆设。 回望这内堂里的布局位置,虽然看起来是有些杂乱无章,让人找不到头绪,但是让朱重八总感觉有一种让人看不清道不明的意境掺杂在其中,这一切肯定没有它表面简单展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哈哈,一大早就听见喜鹊在树枝上叫唤,可真的是有贵客来了,额...大师您也看出来了吧,这内堂的布局可不一般,是由一位鼎鼎有名的风水师亲自布置的。”朱重八一惊,只见一留着八字胡的富态中年男子,挺着个大肚子一步一晃地走了近来,他看似随意地朝朱重八身后瞟了一眼,仿佛是见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般,震惊得恍惚了一下神色,赶忙回过神时来看向朱重八的眼神中就多了一丝玩味之色。 朱重八看着而刚才那个伙计只是恭敬地垂手站立在一旁,便知正主来了,这就是和春堂的掌柜无疑了。 站起身来,刚想学着古人的样子做个辑,给他个好印象,忽然才想起来自己现在还是个光头和尚,赶忙把刚想做辑的手改成手掌伸直竖在了胸前做了个佛礼说道:“阿弥陀佛,施主实在是缪赞了,贫僧也只是随便看看而已,可万万当不起大师这个称谓。” 掌柜见此也回了个佛礼,也不嫌弃,满脸笑容地拉着朱重八裸露在外满是污泥的手臂,邀着坐在一旁的座椅上,看着桌子上这有些寒酸的事物,佯怒道:“刘十三,还不赶紧去给大师上杯好茶,真是没有一点眼力界。呵呵,大师,小伙计不懂事招待不周还请见谅,我是姓刘,全名叫做刘全。祖祖辈辈都是上山采药的药农,到我这辈聚了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承蒙大家抬爱坐了回春堂的掌柜,我骨子里就是个粗人,也不文绉绉的绕来绕去费口舌了,直接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大师可否把灵芝拿来一观?” 见他话说得是实诚无比,朱重八在心里也不由得升起一股亲近之意,不禁暗自佩服刘掌柜做人和说话的本事。只手把脚下用僧衣包裹着的灵芝上的僧衣一把掀开,露出了那黝黑的树桩和那一片满是褐黄色的灵芝。嘶...刘掌柜和伙计刘十三都露出了满是震撼的表情,倒吸了一口凉气,想来长这么大也是从来没有见过一颗树桩上长着那么多的灵芝。 刘十三率先回过神过来后,走向前去,小心地把脏破的僧衣褪下,抱起树桩轻摆在木桌之上,递到刘掌柜面前以供他观看。 也不过过了大半个时辰的时间,刘掌柜不厌其烦地观看过每一朵灵芝成色之后,眼波流转,对着朱重八连连拱手,歉意道:“大师,抱歉抱歉,我这辈子还从未听闻一颗木桩上长了这么多的灵芝,让我开了眼界,所以未免看得着了迷些。” 朱重八整理一下脑中思路呵呵笑道:“刘施主,大可不必道歉,见到新奇事物便驻足观看,这也是人之常情,贫僧初见这灵芝之时也着实是惊叹了一番。我们还是言归正传,这灵芝可入了刘掌柜法眼?” 刘掌柜在与刘十三对视了一眼,喝了一口茶后说道:“呵呵,灵芝呢道是好灵芝,品相也都很不错。只不过啊,大部分的灵芝年份微短了些,再加上在暴日下行走了那么长时间,灵芝都有些干枯,药性未免流失了许多,不好估价,我们可以再慢慢地商讨一下。” 这话说得让朱重八抽了抽嘴角,说了这么多的废话等于没说,而且这天日头早就过了中午,要再不赶回寺里天都黑了,哪里有时间跟他积蓄扯皮? 眼珠咕噜咕噜流转了一圈,便直接了当地对刘掌柜说:“刘施主,这些灵芝都是寺里的,你要是接手,了这灵芝,也能与寺院结下一份香火情不是?而且我相信佛祖在冥冥之中看着你所做的善行,自然会保佑你年年福禄安康的。” 刘掌柜顿时在心里就骂了开来,好不要脸的和尚,居然拿着佛祖说事。 用手摩擦着无须的下颚,权衡之后,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喝了一大口茶说道:“我老刘也是个实在人,在这滁州城里也要脸面,早些年间也曾上山拜访过皇觉寺,的也想做做好事与佛祖结个善缘。这样吧,我给个价十贯钱,这是我所能出的最高价钱了,不行的话我也只能送客了。” 朱重八一直看着刘掌柜站了起来确实是要送客了一般,心下也确切了他确实给出了最高的价钱,便见好就收,便应声答应了下来。 朱重八看着那十贯铜钱,仿佛是要堆成山了一般,挑战着自己的眼球承受程度。 虽然十贯铜钱看起来是很多,毕竟一大堆铜钱摆在了那里,跟心中那目标比起来便是九牛一毛的差距了,但至少是迈出了最艰难的第一步,以后相对会容易很多。 朱重八从那伙计满是疑虑的眼神中,知道他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对刘掌柜说,又顾忌着自己在场,看着他憋的狠辛苦的样子,心里有了一些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直到被掌柜瞪了一眼后,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忙低下头走到了一边。 朱重八拍了拍额头,差点就忘了大事,这里不就是药铺嘛,自己要的东西这里面都有。向那伙计要了笔墨纸砚,拿起并不熟练的毛笔在纸上歪曲扭扒地写下了自己需要的药材的名字交给了刘掌柜,让他有多少便拿来多少。 “嗯...这个嘛,其他的药材还是有一些存货的,就是硝石和硫磺属于朝廷违禁物品,仓库就很少,凑不出多少来。木炭的话,我们在煎药时也有一些剩余,做主算个添头送与大师吧。”刘掌柜在朱重八的连比带划之下很是艰难地看明白了纸上的简体字对重八说道,说完便把纸交给了伙计叫他赶紧去拿药材。 和刘掌柜寒碜了几句,不一会儿药材很快打包好被刘十三拿了出来,刘掌柜又帮忙舍去了零头,见没什么事了,便起身回了内堂。 这么一大包药材一共也就花了五贯来钱,刘十三没眼色的还问剩下的是要铜钱呢还是宝钞?这不是废话吗,朱重八当场就想一巴掌抽在他的脑袋上,元朝的宝钞还能算是钱?擦屁股都闲硌得慌。 结完了帐,也不嫌累,找伙计要了一个独轮车把整整一大包的药材和铜钱运出了和春堂。朱重八没有察觉到,刘掌柜和刘十三站在隐蔽的角落里一直看着他出的门,刘十三终于按耐不住自己的疑虑,问道:“掌柜的,为什么要给这个小和尚这么大的礼遇?还叫他大师我看他也不过是跟我一般大小,而且那灵芝最多值六贯钱,卖与那些药材都不止这个数了,想我们白……” 刘掌柜粗糙的手掌直接捂住了伙计的大嘴,慌忙望了望四周,发现没有人注意到这里后,才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荤话,这种话也能是这里能说出来的?你不明白,以前刘大师来布置风水的时候就说过,这个风水阵局一般不会轻易启动,只有遇到了大气运的人,才会被他的气场所带动,现在那阵眼动了。以后,你只要看见他来药铺,不管他有什么要求都要尽量满足,一定要与他打好关系,知道吗?”说完这句命令式的话语,便径直转身,自顾自地自顾自走进了内堂。 而那伙计已经完全被这话说得有些呆愣,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个原因,只剩下如小鸡啄米般地不停地点头。 第五章回寺 朱重八看着这独轮车之上的一大堆东西,这放在寺院里藏都没地方藏,要是被那些大小和尚问起,自己又怎么去解释?这倒成了如今的一个大麻烦了,左想右想,还是觉得发现灵芝的隐秘山谷还算是安全,望了望天色,天色还早,看着连绵不绝的山路,仿佛是走不到尽头一般,暗自咬了咬牙下定决心,握着把手吃力地推动了独轮车向前走去。 再次来到了这宛如仙境般的山谷,呼吸着干净湿润的空气,听着鸟在树枝间欢呼跳跃,啼啼歌唱,心底顿时燃起了一种就此在这隐世的念头。 朱重八心下一惊,连忙苦笑着摇了摇头头,看那使劲的样子仿佛是要把这不切实际的念头给彻底甩出脑外般。元末乱世就要来临,虽然这地方足够隐秘,但是保不齐就会被人发现,一旦自己被人抓到就只能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朱重八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晚心里不禁着急了起来,转了半个山谷终于找到了一个枯死干燥的一棵枯树洞,把所有的药材一股脑地都轻放在里面,盖上了些枯草和落叶以做掩饰。 这里面有硫磺之类的药材,也不怕蛇虫鼠蚁跑过来搞破坏,做了个五角星的记号在树干上,抄起泥渍斑斑的僧衣,便逃也似的跑出了这使人沉轮的世外桃源。 夕阳西斜,看着近在咫尺的寺门,朱重八暗自松了一口气,紧赶慢赶终于还是在日落之前赶回了皇觉寺。 大老远就见到有两个高瘦的和尚背手站立在皇觉寺门前,朱重八一看到这两人满脸严肃盯着自己样子就知道大事不妙,直被看得毛骨悚然,转身就想要逃跑。早在朱重八走见到他们的时候,那两个高瘦和尚也看见了这个胸前挂着一只臂膀满身污泥的小沙弥,看他神色慌张,相互对视一眼,一左一右默契地同步向前。 看着这两个和尚一左一右地包抄过来,已然绝了自己的后路,朱重八抬起手臂刚想说话解释解释,还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就被一人一手夹起腋下,两个高瘦和尚直接架起朱重八就抬进了寺门。 朱重八被夹着腋下直痛得哆嗦,忙踮起脚尖着陆好让自己心里有一丝安全感,但踮起的脚尖并没有什么用,被拖在地上是也只是增加些许阻力而已。 一路上仿佛是一人自言自语般,不管朱重八怎么去问,这两个和尚就是不开口说话,朱重八暗自猜测,他们这个样子要么是自己上山误了砍柴的事情给搞大条了,要么就是寺院即将要有大事情要发生。 后者的猜测也不是没来由的,朱重八在说话时还有空左右观察了一下,这一路来,寺院里也确实是过于安静了,虽然时常有和尚来来往往,但他们都是来去匆匆,并不搭话闲聊,很明显,趋于后者的可能性最大。 这不禁让朱重八悬着的心有了个安放点,只要是有大事情就不太会关连到自己。并不是自己自谦,毕竟他只是皇觉寺里的一个只做杂活的小沙弥而已,经都没有念过几遍,这么大的场面还挨不上自己这号人。况且要想处罚自己也最多派一位掌事来处理就好了,不会这么兴师动众,让整个皇觉寺的和尚惶惶不安。 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大殿。而那两个和尚也不去殿内通报,就这么沉默不语,直挺挺地站在殿外。 这可就苦了朱重八,本来个子就不高,这还被两个高出他半头的高瘦和尚一左一右夹着腋下动弹不得,踮起脚尖勉强着地,不一会儿腿部就颤抖起来。 放眼大殿之中,只见只有四五个和尚端坐在席团上,面色红润,闭眼打坐,吐出的气息悠长平和,而其他的大小掌事在殿内只是恭谨地垂手站立左右两边。 坐在蒲团中间的一个老和尚,满脸褶皱的脸上胡子眉毛花白一片,白眉老和尚睁开眼睛见外面有人来了 便道:“外面是何人,怎么不进来?”这时有一个胖和尚见了出列俯身在他耳旁低声细语几句,这时加上其他和尚见他时眼里尊敬的神色,朱重八就能断定他就是主持,整座皇觉寺的掌事人。 锥脸和尚定眼一瞧,见被架在门外的居然是砍柴未归的朱重八暗道一句天助我也,眼珠转了转,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勾出了一个阴险的笑容。 向右一看只见芸戒师叔在旁点头默许,顿时便信心大增,迫不及待跳将出来,“朱重八,你好大的胆子,叫你砍柴烧火做饭,你倒好,一去就是一整天,差点令全寺的人做完早课饿肚子,你眼里哪里还有寺规了?今天要是不给你些教训,以后别人还不得有样学样,至于寺规何地?”这话说得真是大义凌然,看那忠肝义胆的样子仿佛全心全力的为寺里考虑一般,至于心里是怎么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朱重八一看这正殿的架势,加上锥脸和尚说话时的语气,就确定确实这不是冲着自己砍柴这事来的了,自己也只是恰好撞到枪口上来了而已。 看这这锥脸和尚还不算笨,知道拉起全寺和尚的怒火来做掩饰,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回应他,在没有弄现在清楚具体情况,沉默反而就是最好的回应。 锥脸和尚看着站在殿外低头不语,做出一副任人处罚的样子,差点咬碎了后槽牙,只是砍柴未归的这种杂事,是不足以把他彻底到赶出寺门的。 锥脸和尚是事先知道了朱重八私自下山的这件事,原本是想要朱重八与自己争论一番,自己好诱骗他说出这一天到底去哪儿的谎话,自己再把他私自下山这件事给捅出来,最后抓住他违反寺规这几条,就能够顺理成章地把他给赶出寺院。想象终究是美好的,而此时的现实就是,朱重八在那木头一般低头不语,这让他一时有些语塞。 “好了,芸戒你不用再说了,阿弥陀佛,清早上山,山路湿滑崎岖,看他满身伤痕的样子,在后山铁定是摔着了,受了伤,既然寺规难违,等事后再加以惩戒就行了,先让他们退下下去吧,还有些许正事要办。”这时,坐在蒲团上的一个大鼻子的中年和尚看着朱重八身上受了这么多伤,知晓在山上肯定是出了事故,眼里流露出慈悲之色,满是不耐地冲着那正要说话的胖和尚摆了摆手。 原来他就是芸戒啊,就是他一直带头在寺院里带头排挤自己,据芸翳师叔说这原因就是当年芸戒与芸昙争夺寺里长老之位时,因为种种缘故最后芸昙当了皇觉寺长老,但芸戒因掺杂太多原因心里并不服气,与芸昙的梁子就此结下。 他为了表现出自己的高风亮节明面虽然对芸昙长老很恭敬,暗地里却下了不少绊子给他。当芸昙圆寂后,芸戒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事自然便要报复在他唯一的徒弟朱重八身上。 这芸胖子和锥脸瘦子还真是相得益彰,怪不得能走到一块去,拿得起就应该放得下,输了还要在背后使坏,这都什么人啊,朱重八不禁在心里暗暗排腹。 “师叔可是...”芸戒还想说些什么,而此时只见坐在最中间的白眉主持也摇了摇头,他不敢忤逆主持的意思,看着满身伤痕的朱重八也没有流露出不忍之色,做出了‘从轻处罚’的决定,处以今晚不准吃晚饭,三日之内必须把整个大殿打扫干净才能免去惩罚,明天还要继续上山去砍一担的柴火以做赎罪,便自认为的把此事给轻轻揭了过去。 见只是不准吃晚饭而已,而其他的活反正也是要自己来干的,处不处罚还都一样?朱重八见此,赶忙告了一声罪,便在芸戒不甘的眼神中退出殿去。回到了僧房后,拍拍胸口,长嘘一口气:“还好,还好,我事先把包裹给藏好了,不然身上带着这么一大包药材和铜钱铁定会被收缴上去。” 第六章屋外的神秘人 人生有诸多无奈,主角的道路上总是坎坷多一些,总会碰到一些不如意的事,比如朱重八就是这个样子。 虽然说朱重八从来就没有认为自己是过主角,但这坎坷一重接着一重袭卷而来,前进的道路上到处都坑坑洼洼的,这就太过急于证明自己就是主角了吧。 傍晚时分,朱重八就这么傻愣愣的站在殿外,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大殿内尘封土积,蛛网纵横,脑袋向右看去以往金碧辉煌的塑像早已残缺不全,墙壁上精美绝伦的壁画也因受风雪的侵袭,色彩斑驳以至于模糊不清了。 朱重八哆嗦着嘴唇,用手捂着自己的小心脏,难道自己真的有这该死的主角光环?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了,重生这几天来老是有事情一波接着一波等着自己,看这脏乱的样子也不知这群懒和尚们有多久没有打扫过大殿了,就让自己这还残了一个臂膀的人打扫个三天三夜都清理不干净。 朱重八仰天叹了一口气,认命般捡起刚才愤怒时扔在地上的抹布,提起水桶走进了大殿。 生活总是要继续的,不会因为自己的暴怒不做而改变它的轨迹,只要自己还想在这皇觉寺平坦地呆一天,就只能忍受着晕胖子他们的刁难,就把它当做是一种磨炼吧,要是连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以后还有什么胆气去招揽天下英雄,有什么心性在将来出现了比这还要难上千百倍的逆境之中寻找突破口? 在愁眉莫展时朱重八也能够找到一些乐趣让自己郁闷的心情顿时就好过了起来。虽说这殿内的佛像大小高矮胖瘦都各不相同,经过了岁月的侵扰侵蚀早已破败不堪,但他们的神情动作千姿百态,有着一些独特的韵味隐藏在其中,让人慢慢咀嚼。 有的咬牙切齿,虽然缺少了一只眼,但单眼怒目而视更添一番威势;有的半片朱唇挂在脸上嘴角微微翘起,面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诡异微笑;有的盘膝而坐,双手合十,双手也只是少了对手掌而已,但这更增添了些他虽无手掌但始终对佛打坐的屡诚之心;有的剩下一条腿正好就构成了金鸡独立,手舞钢鞭,虎虎生威;有的眼睛半闭,无鼻无耳,手持经卷,一股另类的儒雅之气扑面而来。 朱重八摩挲着自己的光头,双眼放光地看着这些形态各异的佛像,这些佛像虽然另类了一点,但是都很有韵味,要是能够拿到二十一世纪去,那得卖多少钱啊? 不知不觉间已然到了二更天了,朱重八也终于擦洗完最后一尊佛像,今天的任务完成,手工,明日再来打扫灰尘,站起身来伸直了腰杆,噼里啪啦的作响,吹熄了最后一个蜡烛,关上破旧的殿门,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了殿外。 走在寺内幽径小道上,看着这座古老的寺庙在朦胧夜雾的笼罩下,像一幅飘在浮云上面的剪影一般,显得分外沉寂肃穆。 僧房里除了其他僧人们固有的忽上忽下的呼噜声外,今天寺院里的一切都显得不是那么寻常,这夜晚未免太过于寂静了,连个敲时打钟的都没有。 回头便见有好几个和尚的床位还是空着的,被子都整整齐齐叠放在床头,他们都还没有来僧房睡觉,朱重八早就观察到了这一不同寻常的现象,虽然心下好奇心作怪,直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但见其他和尚都对这事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自己也不好凑上前去问个清楚,毕竟刚受过处分,还是戴罪之身不是? 朱重八按揉着咕噜作响的肚子,努力地想让它安静一点,但实在是饿的胃里火辣辣的难受,毕竟他今天也就只喝了一些蘑菇汤和在刘掌柜哪吃的一些瓜果点心,因有心里时刻牢记着还有正事要办,也只是浅尝即止而已。 刚开始脑子全被发现灵芝的兴奋感占据了,还感觉不到饥饿感,这头脑一冷静下来,想着在回春堂里美味点心的滋味,把快要流出嘴角的口水咽下肚去,顿时就感觉肚子就饿得更发难受了。 “呵呵,我就知道,云翳师叔这贪嘴的,会把吃的藏在灶洞里。”朱重八随手一掏便在灶洞里拿出了两个由荷叶包裹着的馒头,得意的嘎嘎笑了起来,手里拿着一个,嘴里费里地干嚼着一个已经冷硬的馒头。 喝了一大瓢水把噎在喉咙里的的馒头冲下去,顿时就舒畅了一口气。一口馒头一口是哦,狼吞虎咽地吃掉两个馒头,终于感觉肚子里有了一点垫补的东西,仿佛活过来了一般,没有了刚才那种急迫的饥饿感。朱重八刚刚回神便产生了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的念头,要是让人发现自己在灶房偷吃再告诉那晕胖着,铁定得挨他批落。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朱重八刚要抬起脚离开却突然听到了外面传来了一阵阵脚步声,顿时就被吓得一激灵,连忙跳到一旁躲在了米缸后面。 这时只听见屋外有声音传了过来:“这皇觉寺的老头真是迂腐,老古董,竟然软硬不吃,死活不答应我带人上山搜山,要不是大人早先吩咐了些话语,不然提兵早就灭了这破寺,哪里还要费这么多的口舌。那胖和尚还算是识相,帮忙从中调和,才没耽误我的大事。吴十三,你马上派人,不,你亲自拿着我的手令去滁州县城找县尹讨要捕快,越多越好,明日一早就去封山,一只苍蝇也不要让它飞出去,清楚了吗吗?”“诺。”只听见有人应了一声,朱重八冒出头来,瞪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看见屋外有一黑影领命转身离去。 朱重八也不知外面到底在做着什么事,那头人一直在不断的在安排明日一早的搜山安排,不时有人领了命令离开。也不知是过了多久,朱重八眨着越来越沉重的眼皮快睡着之际,外面顿时就没了音响。朱重八又等了一会儿,确实是没动静了,打开房门探头探脑地左右张望了一下,这才蹑手蹑脚地向僧房赶去。 第七章药成 清晨,山间的浓雾还没散去,山脚有着一片枫树林,那千树万树的枫叶,愈到秋深,愈是红颜,虽然现在只是初秋,但在浓浓雾气的衬托下,风一吹,远远望去就像火焰在山脚翻滚。 朱重八透着朦胧的眼睛望着这团滚动着的火焰,好像是拦路虎般横叉在路前,让自己前进不得。 脑子真是越来越不好使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往里面钻。打了一个哈欠,在眼睛一睁一闭间夹杂着一团好大的眼屎,随手捻起弹飞后不禁埋怨起那锥脸和尚大早上的也不好好睡觉,硬是这么早把自己叫起来砍柴,这次他倒是学聪明了,规定了砍柴的时间限制,在做完早课之前必须砍完一担柴寺院,不然直接按寺规处置。 本来不大想去搭理他,但明显他早已有所准备,直接拿出一张白纸张口便念出了芸戒当时做出的处罚。之后锥脸和尚仿佛一夜之间成了精一般,知道给人大棒之后还要给颗甜枣,恩威并施才能让别人心甘情愿地去做事。 锥脸和尚像变魔术般从身后掏出了碗热粥和半块馒头,虽然那馒头不知道放了多久了,表皮皱巴巴的,肚子偏偏在这时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响起,朱重八看着那冒着热气的米粥直咽口水,到底是为了未来九五之尊的尊严跟他硬磕到底,还是出卖自己的灵魂去舔食那碗热粥?好难抉择啊! 最终还是肚子决定了脑子,吃完了早食,在锥脸和尚无限威严的眼神威逼之下,朱重八怀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踏上了上山砍柴的道路。正要走出红枫林时,忽见前面有一群捕快,腰间挎着刀懒散地卡在这上山的唯一通道上。 朱重八一看见那群捕快,就想起了昨天晚上的那群神秘人,是那头人让封的山,居然能调动整日在县城里作威作福的捕快为其办事,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朱重八才不想管他在找什么重要的人,只要不妨碍到自己完成上山砍柴的任务就行,可是事情偏偏就那么不凑巧,任凭朱重八费劲口舌,那些捕快就是据着山口不放行。他们才不管这是不是皇觉寺里的和尚,就算是那如来佛祖来了也是万万不敢放进去的。 今天一大早倒霉地接了县令的死命令来守住山口,还威胁着要是从里面跑出来一只苍蝇,全部都得卷铺盖回家。 自从忽必烈带领他的蒙古军队灭了南宋建立元朝后就把种族分成了四等:第一等是蒙古人;第二等是色目人,是他们西征欧洲和中、西亚各地时,最先归顺的人民;第三等是灭金以后北方的中国人;第四等就是南人,宋亡以后的移民。 要是第一等的蒙古人杀了最低等的南人后只需要赔一头驴的钱,有时遇到专横跋扈的甚至连驴的钱都不赔。 跟着那些蒙古大爷们没什么好说的,他们一向都是这么独断专行,从来没把汉人当成过人。 那蒙古县令已经把这事扯到了关乎到自己的饭碗保留问题,为了妻儿老小的和以后在县城里仗着捕快的身份作威作福的幸福日子,只好早早地出了县城,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办这件事。 朱重八多番苦苦劝说无果,在那刘捕头瞪着发红的眼睛,不耐烦地手握刀柄快要动手拔刀的时候,朱重八果断抛弃了不值钱节操,采取了战略性上的撤退,在一群捕快的爆笑声中告饶着原路返回。 灰溜溜地走在山道上,朱重八暗恨,不懂得大丈夫能屈能伸,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道理吗?怪不得一辈子只能做捕快。 朱重八越想越不对劲,怪不得今天那锥脸和尚这么反常,平常恨不得自己早点滚出寺院,怎么还会给自己带馒头和热粥,他肯定早就知道了要有人封山,毕竟就是芸胖子在神秘人和各长老们中间做的调和工作。 “中计了!他说在做完早课之前砍回一担柴火,那就必须是一担,只能多不能少,不行,绝对不能给他借题发挥的机会,不然还不知道会搞出什么样的幺蛾子。”想到这朱重八顿时就捶胸顿足起来,自己早就知道了有捕快会封山,居然还能傻傻的往圈套里钻,还好自己知道一条绕过去的小路,要不然就栽在这一碗馒头粥上了。 气喘吁吁地走完崎岖的山道,绕过了捕快后,朱重八抓紧时间先去了一趟山谷。 在枯树洞前蹲下,把包裹都一股脑地拿了出来。在药材包里找出田七、冰片、散瘀草、白牛胆、穿山龙、淮山药、苦良姜、老鹤草再加上从酒馆里软磨硬泡打来的没有稀释过的原酒,度数虽然并不是很高但当成次一些的酒精用应该没问题,按一定比例混合,经过了多次步骤制成了黑糊糊的一团糊状,小心抹在早已用开水消过毒的碎麻布上。 因为小时候偷偷做过,所以经验也是十足,一连做了十贴才停下,朱重八看了看手中的膏药,怎么看怎么像狗皮膏药,虽然酒精的纯度不高,没有达到后世云南白药那么好的效果,但怎么也比这时候用生石灰做的金疮药靠谱吧!想到这,朱重八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折叠好放进了随身携带的布袋中。 光靠这膏药贴在这即将到来的元末的乱世中生存肯定是不行的,要想挣扎地活下来,必须得有一件趁手的兵器才行。朱重八瞅了瞅这双粗糙但并不健壮的双臂,果断打消了手持一杆方天画戟在敌阵中左突右闯,于万军之中去上将首级的想法。 果然啊,火药才是最适合我们现代人的发展,至于冲锋陷阵这种事,还是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吧。朱重八摩挲着光头唏嘘了一会儿,放弃了这天下无敌诱人的美梦,脚踏实地开始制作起火药。 少年时就是个淘气包,喜欢玩爆仗,但是口袋里没钱。看着其他小朋友玩的眼热,按耐不住躁动的心,便想了个法子:反正烟花也不是火药做出来的吗,火药自己也知道怎么做,便去找了几个要好的伙伴,一合计,就联手用声东击西的法子在隔壁房老中医那里偷出了一些硫磺、硝石和木炭,按课本上交的比例混合了,装在一个铁壳子里,用浸了醋的麻绳做的引线差点炸塌了水库,想到这里朱重八不经苦笑着摇了摇头。 因为条件有限,没有秤朱重八也不知道其中的具体分量,便把硝石、木炭和硫磺刮一些下来,再分别用石块磨成细末。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不透气木头壳子,大拇指和食指往里面小心地捻了七把半硝石,一把半木炭和一把硫磺混合,再加了一些干锯木,把醋浸泡过的麻绳和小溪边的湿泥巴封住接口。 简便的纵火弹这就成了,只是没带鸡蛋,不然用蛋清把硝石、木炭和硫磺搓成颗粒,威力要比现在大的多。 不过纵火弹也挺好,正值秋天天干物燥的,一旦引爆产生出来的破坏力绝对不会比正宗火药小多少,一连做了三个纵火弹才算完事。毕竟以后是要造反的,保命才是最重要的,命要是没了,一切都是空谈。 做完正事后,才想起柴还没砍,把药材藏好,背起了那把新买的柴斧向着谷外走去。 砍柴平面着砍肯定不如斜砍快和省力,朱重八砍了许久后才悟出的道理,“嘿咻,嘿咻,想不到砍树还有这么多门道。”朱重八一边挥舞着斧头,一边汗如雨下。 这时朱重八听到了身后有声音传来,握起斧头,向后看去只见一长发披散而下分不清是男是女的少年搀扶着一位肩膀上缠着血迹绷带的老者,踉踉跄跄地走在山道上,好几次都险些摔倒。 看他们的脚步已经明显打偏,已经快走不动了,朱重八有预感那些捕快和神秘人要抓的就是他们两个。本着低调做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况且还有砍柴这一重大的事情没办,不想去管他们。 可是一看到那少年无助但透露着倔强的眼神,朱重八的心弦仿佛被触动了一下,发出了阵阵颤音。朱重八想到了自己前世瘫痪在病床上那样的无助,但又一遍又一遍的从脑中发出指令企图从病魔中夺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这和自己那时何其的相像,既然生出了想帮的念头,朱重八便不再犹豫,快步走了出去帮忙架起了受伤的老者,开始那少年还有些戒备和抗拒,但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又听见了身后传来捕快的呼喊声后,便任由朱重八把老者扶进了砍柴时发现的隐蔽地洞里。 扶进洞后,朱重八拿了那两人的鞋子,在反方向踏好了鞋印,并丢下了一只,便快速返回的地洞里,在上拉起灌木丛以做隐蔽,好在那洞够大,三个人一起挤进去也不觉得拥挤。这时听见脚步声临近,便都屏住了呼吸,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第八章陈家 “快快快,这里有脚印,还有只靴子定是往前边边跑了。”只见刚刚守山口的那群捕快气喘嘘嘘地跑到了山上来。 刘捕头看着其他人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只好亲自走上前,拾起了那只靴子,看了看小路上遗留下来的脚印,也看不出什么花样来,便返回原处双手恭谨地奉到了那高个子蒙面人的手中,看这架势,这高个子蒙面人就是这群蒙面人的头头。 刘捕头见他看得入迷,顿时就咬了一下腮帮子还想要说些什么,但见那蒙面人只是摆了摆手,就卸了全身的力气,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没能上前去为兄弟们争取休息的机会。 刘捕头阴沉着脸地回到了捕快队伍中,众捕快见捕头回来了,便七嘴八舌的问起这事儿怎么样了,叽叽喳喳的吵的刘捕头都大了几圈。 做了这么些年的捕快,成天混迹在人群中,吃饭的本事早就被练出来了,看捕头脸上一露出不耐的样子,就知道情况不太妙,赶忙闭上了各自的大嘴巴,众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推出了最机灵的捕快麻脸王四去探探口风。 “头儿,怎么样?让休息一会儿了吗?一早便跟着这群蒙古人在这山上瞎转悠了大半天,到现在肚子还空唠唠的,直饿得前胸都快贴后背了。” “直娘贼,饭不让吃,活还不让少干,干这活还没有一点油水搜刮。那群天杀的蒙古人,没事就在脸上蒙个巾,咋的一出现我还以为遇到了强人,吓得就差跪地喊爷爷饶命了。”一群捕快听到了国字脸捕快乙的话,都不禁大乐,哈哈大笑了起来。 原来,就在朱重八绕路上山的之时,有一群蒙着面的蒙古人来到了山脚,让山脚留两个人看守,其他人上山协助搜索。 本来大清早的就被叫过来守山,到现在早饭还没有吃,做这活还没有一点油水,心里自然满腹牢骚,行动未免有了些敷衍。蒙古人看见他们满般不愿的样子,二话不多说,直接就赏了一顿鞭子做了早饭,直抽一群捕快哭爹喊娘。 早饭吃完了,自然是要干活了,反正蒙古人的思维里就是这个理。刚上山,那群蒙古人就如同饿狗闻见了屁味,硬说是这里有血腥味,带着他们满山转悠,这让一群捕快叫苦不已,一群人在县城里作威作福惯了,哪里还受得了这个苦。 在脚上磨出几个血泡的代价下,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山洞里找到了几片包扎过的血布,这下好了,蒙古人更是打了鸡血般,继续转悠。 这次好像如有神助,就这么按着遗留下来的蛛丝马迹,围着山瞎转悠,硬是追上了那一老一少。 但那两人如同泥鳅一般,刚看见人影,但一转眼就像是钻在了泥地里般不见了踪影。估计那蒙古头头也转烦了,亲自带头追赶,才没有跟丢。这不,就这么一路找,一路追,误打误撞找到了这里。 刚才就是王四眼尖率先发现了踪迹,不认真也不行啊,心里也苦的要死啊!这群蒙古人根本就不讲道理,一没看见人,自己人倒是舍不得打,就拿县里来的兄弟出气,这不,连刘捕头都挨了两鞭子,何况其他在蒙古人眼里什么都不是的汉人捕快了。 而这时,有个蒙古人看见他们哈哈大笑着很是吵闹,定是又有些皮痒痒了,吐掉了嚼在嘴里的草根,二话不说解下身上的皮鞭劈头盖脸地冲着众人抽打了过去。 帮那群捕快挠完了痒,而那拿着鞭子的蒙古人则若有所思的梳理着手中的鞭条,看来还是鞭子有用,汉人都是贱骨头,不抽不舒坦。 王四手捂着渗出血迹鞭痕的糙脸看着刘捕头,这日子真的是没法过了,刘捕头一看众人都用着希望的眼神看着自己,见实在拗不过,自己也确实是走不动了。 只好硬着头皮走向那蒙古头头躬着腰说道:“大人,你看兄弟们也追了这么久了,从早上到现在一粒米也没下肚,是...不...是……” 那蒙面人转过头来用无比冷厉的眼神扫视了他一眼,这时刘捕快就如同掉进了冰窖中,凉气从头顶窜到了脚后跟,连腿肚子都在发抖,差点没直接跪倒在地上,这眼神里透出来的杀气就如同刚从刀山火海里走出来一般。 刘捕头咽了咽唾沫,根据十几年在官场上积攒来的经验,现在还是不要说话的好,不然头上吃饭的家伙什都有可能不保。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毕竟跟小命比起来,只是累一些又不会死,根本就还不算什么事儿。 那蒙面人用手攥着靴子,越攥越紧,手掌都微微颤抖了起来,这老狐狸还真是老成精了,自己这一路追来,也不知道被他逃过了多少次。 每次都差一点,设好了陷阱,仿他仿佛事先知道了似的,每当就要得手时就被他逃脱掉。而且黄家那群只知道吃干饭的废物,这么多人,这么久了,抓一个女人和受了伤的老头都抓不住居然让他们从金陵一路逃到了淮南,早让自己来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麻烦。 正恼火着呢,刘捕头便傻愣愣地便一头撞进了这火药桶中,还好他会点观察点眼色的本事马上闭了嘴,没有点燃引线,不然后果可能就如同那开了瓢的西瓜,被他一拳打碎脑袋。 那蒙古头头松开了手掌,反复摆弄着这只鞋子看了又看,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好像这陈老头又要从自己的手掌心中逃走一般。 绝对不能再让他逃走,眼珠子转了一圈,于是计上心来,哈哈大笑说道:“出来吧,陈忠,我知道你在这,放一只靴子踩几个脚印就想把我引走?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吧,你就是陈家养的一条狗而已,没必要为了一个女人搭了全家老小的性命。只要你把陈家大小姐交出来,将功赎罪,我可以向平章大人求求情。” 说罢便竖起耳朵听着四方的动静,其实只要陈忠在附近只要有一丝的感情波动露出一点破绽,他就能感觉到,从而揪出他来。 那蒙古头头示意刘捕头让人搜寻下躲避的地方,自己在一旁自言自语地续着旧。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软的硬的话都说尽了,怎样的威逼利诱都没有任何动静,加上刘捕头一直也没发现人影,担心人一会儿跑远了,也逐渐失去了耐心。 陈忠一直躲在树洞里呼吸都没有乱一下,仿佛这人说的话跟自己没有关系一般,靠着泥壁闭目养神,害得朱重八还以为他已经气的晕厥过去了,一个劲地想要掐他的人中,其实在一旁朱重八看不到的角落里,陈忠的右手尾指一直都在微微颤抖着。而他的左手一直按着陈家大小姐的手臂,好不让她因一时冲动,坏了事情。 陈忠还一直记得,老爷在书房时对自己语重心长的口气,万一陈家有大变,就带大小姐离开金陵。其实在金陵平章达鲁花赤福寿,在看见小姐惊为天人的那一刻,自己就知道陈家要出现大变了,要么直入云霄,要么直下十八层地狱。 要是老爷把小姐许给达鲁花赤福寿的话,陈家与金陵平章联手,那么陈家就会在金陵无可匹敌,一跃成为金陵第一世家。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毕竟有时世家之间为了需要,便会进行联姻,以彰显共同进退之意。 封建年代,世家里的人就要有这个觉悟,有大家才能有小家,牺牲你一人,幸福你我他。为了保全或增进世家的的实力,至于怎么选择,这笔账谁都会算。 误就误在,陈家大小姐从来就没有这种觉悟,自小就养成了眼高于顶的性格,自然是看不上自从坐上了金陵平章这个位置就没了进取心知道吃喝玩乐的蒙古胖子。 然而陈家不知抽了什么风,居然为了一个女人的意愿而拒绝了达鲁花赤福寿的求亲,反正陈家的死对头黄家是这么认为。 这样简单直白的拒绝自然惹怒了自以为在金陵这一亩三分地上谁都要给几分面子的鲁花赤福寿,是个人都知道蒙古人是个什么德行,得不到的东西,抢也要抢到。鲁花赤福寿随后就密谋了黄家一起对付陈家,目的竟然只是为了一个女人,黄家差点给笑掉了大牙。 有这么好的事找上门来,自然满口答应,毕竟把老冤家陈家给扳倒了,黄家就能全盘接收陈家的一切,自然而然地就能坐上金陵第一大世家这把交椅。 就是怎么想找陈家的罪名让黄家绞尽了脑汁,这还是要想能够把陈家连根拔起的罪名,毕竟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 好不容易到处搜集到了陈家之前所犯下的罪名,并添油加醋增改了一番,把其中几项杜撰的罪名上升到了足以抄家灭族,列成一连串单子给平章送去挑选。 鲁花赤福寿只看了几项直接就揉成了一团麻花扔了出去,有这么麻烦么?这对汉人来说可能是有些棘手,但对蒙古人来说,特别是做到了金陵平章这个位置,这都不是事儿,随便罗列了几项罪名,往闹事口一贴,鲁花赤福寿和黄家联手坐实就行了。 老百姓们看到后自然是不信平日里素有良善之名的陈家会范下这么多罪状。但谁会去管这些贱民们是这么想的,相信也罢,不相信也无所谓,只要黄家和达鲁花赤福寿明白就好了,元时的蒙古高官就有这么任性,想灭谁就能灭谁。 就这样,金陵平章达鲁花赤福寿随便捏造了一连串莫须有的罪名,带着本身金陵的守卫队伍,查抄了陈家,而黄家则把陈家在金陵的势力全部清除了个干净。 陈忠拼死带着陈家大小姐陈雪儿从金陵一路杀将出来,一路上吃尽苦头跟随逃难的难民逃到了淮南皇觉寺。 第九章陈雪儿 自从陈家出事后,金陵各处酒楼说书糊口的人在有心人的指引下,打听清楚这事儿的前因后果之后,便随笔记录下来。 从这以后金陵各处茶楼中时常有关于陈家的说书段子,桌上堂木一拍,呔的一声,今儿个这件事说到相传宋时刘家有一位大小姐名为刘雪儿,生的端是是美艳绝伦,有沉鱼落雁之姿,但美艳容貌终究引来了灾祸,一位泼皮恶霸见后顿时惊为天人,那恶霸上门求亲不成恼羞成怒…… 这虽然换了名字和年代,但是这换汤不换药的做法,底下听书的人听到了也只是会心一笑而已,并不点破。 但终究没有不透风的墙,这拐弯抹角骂鲁花赤福寿的说书段子被其耳目察觉后告知了他,鲁花赤福寿听后不禁哈哈一笑,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也不以为耻,只要有说这段书的场次居然每场必到,讲到精彩之处还大声叫好,大笔雪花银随手就抛了出去,直叫说书人笑弯了眉毛,面红颈赤地说得更加大声起劲,只是留其旁边的家丁丈八和尚摸不着头脑。 一路逃时,陈忠因怕小姐的容貌太过于引人注目,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便寻了一些胭脂,画成了一块青色的胎记覆盖在她脸上,再把其头发打散披下,试图混淆黄家的耳目。 但终究还是百密一疏,从小就是世家里培养出来的金枝玉叶,琴棋书画地样样皆精,气质练就地浑然天成,混在了满地的流民之中,就如同凤凰落到了老鸦群里,惹来了许多人的窥探之心。 被黄家耳目发现后,一路与其抵抗厮杀,日夜奔逃,再加上时刻要护着大小姐,占用去了一些精力,在穷追不舍之下,就算是如陈忠这样的武学高手也会逐渐不敌。 在突围时不禁意之间被一箭射中,受了重伤,一路上躲躲藏藏逃到了皇觉寺就跑不大动了,在山上躲藏了一晚,但一大早就人被发现追杀逃窜,就成了朱重八看到时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发觉动静,蒙面人不禁对自己产生了些许怀疑,毕竟陈忠是出了名的孝子,现在他为了陈家的大小姐,连自己的妻儿老小都没顾的上就逃走了。而自己已经把他老娘与家小都搬出来了,如若在附近的话,无路可逃之下,以他的脾气早就应该站出来了。 麻雀叽叽喳喳地在树枝上叫着,蒙面人耳根动了动,确周围确实没有动静后,唯恐陈忠跑远了,稳妥一些,兵分两路,刘捕头与其捕快一路朝着另一条路追去,自己则亲自带着一群蒙面人顺着有脚印的方向追去。 听到脚步声走远后,朱重八刚想起身出去看看人走了没,忽然身后伸出来了一只健壮的臂膀按住了他的肩膀,使了一下气力,憋红了脸但怎么都站不起来,回过头去,只见陈忠睁开了遍布血丝的眼睛,冲着朱重八微微摇了摇头。 果然没过一会儿,蒙面人从树枝上跳了下来,见果真是没有人后,仰头朝天叹了口气,向着离去的方向快速追了过去。 朱重八后背不禁被惊出了一身冷汗,果然,古人们都不是傻子啊,自己有什么资格去小看他们?回头一看只见陈忠又昏睡了过去,那少年只是用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盯着自己,眼睛里满是戒备。 这次朱重八吸取了教训学聪明了,等了许久,外面确实没有了动静,一个人先爬出了洞口,像土拨鼠一样警惕地四周观望了一下,直到确认蒙面人他们走远了,赶忙回身帮忙把陈忠扶到了洞外平坦的空地之上,慢慢扶其躺下,解开满是血迹的绷带一看,不禁被他的伤势吓了一大跳,肩膀处被一只狼牙箭给穿了一个透心凉,赶忙又解开腰腹部的绷带更是倒吸一口凉气,只见腹部已经快要被划成了两半,简便绷带一解开,肠子都流了出来,那么远的路,也不知他是怎么活过来的。 脸色煞白,手忙脚乱地在布袋里左掏右掏拿出消过毒的麻布帮陈忠简单包扎过后,便对一旁泪眼朦胧的陈雪儿说道:“此地不宜久留,他们找不到人,随身都有可能会回来,我知道有一个山谷还算安全,跟我走。” 由于事情太过紧急,说完也没来得及顾得上她同没同意,反手背起了陈忠就走。 陈雪儿唯恐刚离虎口又入狼窝,毕竟自己只是一介弱女子,陈叔又陷入了昏迷之中,正抿嘴犹豫间,见那小和尚早已背着陈忠走远了,跺了跺脚,死就死吧,赶忙追赶了过去。 走走绕绕,眼里所见全部都是盛天的大树,跟着这些大树比起来,显得自己非常地柔弱、渺小。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陈雪儿腿脚早已麻木了,但她并没有喊一声累,因为她知道陈家已经完了,想要回去复仇,并解救出爹娘和族人们,能够靠的只有自己了,这只是一个小小考验而已,决对不能放弃。 神智恍惚之间,陈雪儿看着前面仿佛不知疲惫的背影,仿佛又见到了爹爹一样,想起小时学女戒时父亲严厉、苛责的眼神、因自己意愿拒绝达鲁花赤福寿求亲时的决然、在元兵冲入家门的那一刻父亲脸上的绝望和决然,还看到了自己躺在母亲怀里安静听她哼着轻柔的儿歌和每时每刻都能看见她挂在脸上慈祥的笑容…… 不知不觉眼角留下了自己那任性拒婚而悔过的眼泪,含着泪珠的大眼睛只是倔强的盯着前面的那道坚定的,并不高大的背影,脑海中一直有个执念一遍又一遍回荡着,他都没有倒下,我怎么能先倒下? 终于到了,朱重八背着一个七尺汉子走了半天山路,就是以这具走惯山路的身体,不禁也有些累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这时才想起来身后还跟着那少年,回过身来,只见那位少年虽然神智有些恍恍惚惚的,但他还是跟着过来了,这让朱重八对他有了一丝刮目相看。 从那位蒙面人的口中,朱重八推断出,这主仆二人应该是世家人,而那个少年只怕是世家子弟,家里遭了大变,被仇人追杀至此。也真是难为他了,平时在家里养尊处优的,现在家里突遭大变,一路逃亡至此,也不知受了多少苦多少累,想到这,朱重八望向他的眼神也越发地柔和了。 陈雪儿的眼神逐渐从恍惚中清醒了过来,揉了揉发涩的眼睛,抬起头来环顾四周,只见前方是横着一片高大的崖壁,左右都望不着边际,而身后全是高盛大树,他想干嘛?看向朱重八的眼神未免有了些疑惑。 朱重八见这少年乌黑的眼珠里满是疑惑,用温和的语气解释道:“我们到了,前方有一座隐秘的山谷,我也是无意之中发现的,放心吧,非常安全,他们肯定找不到。” 见她眼里的怀疑之色并没有减轻,便也不再去费那口舌解释,用实际来证明自己。 回过身来,辨认了一下方位,背着昏迷中的陈忠大步走向前去,在一大从山崖上垂延下来的枯草丛前停了下来,拨开苦草丛走了进去,两人像是突然隐没进了山壁中一样。 陈雪儿瞪着大眼睛一直看着那小和尚隐入了山壁中,进去半天时间也不出来,心里未免有些着急,微微蹙眉,便也学着他的样子,拨开那片草丛走了进去。 陈雪儿只见枯草丛里面有一条山缝可以通向里面,黑不隆冬的,深不见底。 从小就怕黑的陈雪儿在漆黑的山缝里,眼里没有一丝光亮,又有一丝凉风吹到了其脖颈间,赶忙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尖叫出声来,这阵凉风直吹得陈雪儿浑身汗毛根根倒立。 陈雪儿蹲在地上顿时就觉得非常无助,在心里一直给自己加油鼓劲,站起身来才鼓起勇气向前走去,肩膀紧贴着山壁,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去,扶着粗糙的山壁,指尖划过半人高的枯草尖,在这封闭空间内只能听着自己的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心中越发地慌乱起来。 走着走着,听着自己一直咚咚咚的心跳声,陈雪儿感觉这走过的几炷香时间就如同是几年般的漫长。心跳的越来越快,呼吸声也越发沉重起来,终于忍耐不住,想大声呼喊打破这黑暗中的永恒的宁静时,拨开乌云见明日般,只见前方有一丝丝光亮照射了进来。 这不禁让陈雪儿长出了一口气,离光亮越近她的心情也就越发欢快了起来。 终于,光明还是驱逐了黑暗,世界又恢复了光明的世界。在刺眼的亮光即将到来的那一刻,只听见有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快闭上眼睛,不然你会瞎的。” 听到了有这么严重的后果,也确实感觉到了来自眼珠的刺痛,赶忙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刺痛感消失了,才慢慢睁开了紧闭眼睛,左右看着这片花的海洋,这山壁中竟然别有洞天。 第十章居然成了 山谷中,全然充斥着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偶尔还有一两声布谷布谷的叫声传来,夹杂在谷间,好如在竞相歌唱一般。 行走在谷内,鸟儿欢快的歌声仿佛唤醒了郁郁苍苍的树,一阵微风拂过,树叶沙啦啦地与其作响伴奏, 这儿炫丽的景色直入陈雪儿的心田,满是尘土的脸上扬起无法抑制的快乐与满足,只愿没有世俗之事再来打搅这片世外桃源,想在这白头终老的念头在心中开始萌芽。 脑中一阵回想起还在监牢里受苦受累的爹娘和族人,心就传来一阵阵的刺痛,强打起精神,摇了摇头,仿佛是想把这不切实际的念头给彻底摇出脑外般,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自己去做,不能就这么松懈下去。 随处可见的荆棘和半人高的野草随意散落在道间,分不清哪边是路,越发肯定这山谷宛若隔绝世外的桃源般从来没有一丝的人间烟火般,朱重八在前挥舞着柴斧一路披荆斩棘,向着记忆中的谷内走去。 四周不断有猴子在树间攀藤跳跃,看着前面那道坚实的身影,这小和尚应该不是坏人,陈雪儿心中也不禁有些松懈了下来,两人就这么一路砍一路走,走着走着,倒也不觉得有那么累了。 差不多过一炷香的时间,陈雪儿站在高耸的坡道上深吸一口气遥望着下方这一片宽阔平坦的野草地,只见旁边的朱重八突然停了来指着前方说道:“就是这里了,再往前就能看到有一片香樟树林很是神奇地围绕着这儿生长,不用怕蛇虫鼠蚁什么的过来,不远处还有一条的溪,只要把这一片的野草除了,找个搭座木屋就能舒服地居住了。” 说罢,朱重八见那满脸恍惚的少年不答话,只以为还没从这山谷内四季如春的炫丽景色中缓过神来,便也不再说话打扰他,单手背着着背上的陈忠,直接从小道上下了山坡,没入了草丛之中。 陈雪儿见那小和尚不声不响地走了,也不再矫情赶忙快步跟上。 快步赶到了枯树洞旁,朱重八随手扬起,只见,旁边的陈雪儿灵巧地避闪开了那高高扬起的手掌,躲在一旁,姑疑的看着朱重八。 朱重八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躲那么远,举在半空中的手掌就有些僵持住了,一时半会收不回来,好在他也是脸皮够厚,哈哈一笑便化解了这巧妙的气氛。 手自然而然地缩了回来,“你躲那么远干嘛?想累死我啊,快点帮我把背上的人扶下来。” 陈雪儿知道自己误会了,上前帮其一起把陈忠轻扶下来,检查他的伤势要紧。 看着陈忠半死不活只凭着一口气吊着活命的样子,再不给他止血只怕剩的另外半条命也给丢了。 不管了,死马当做活马医,朱重八把陈忠缠绕着的绷带都解开,顿时露出了那骇人的伤口。 肩膀处的狼牙箭头还深入肉里,肚子上也划破了那么长的一道口子,这太棘手了,毕竟朱重八前世也不是医生,没有专业的技术,只怕得凶多吉少。 陈雪儿只见那小和尚把身前的杂草堆扒拉开,露出了一个枯树洞,手伸进树洞里左右掏了一把,便拖出来了一大袋布包裹着的东西,虽然心里有些好奇,但是,一直有着世家的规矩告诉着自己,不该问的就不要问,免得惹人厌烦。 陈雪儿烧着开水,眼睛望着陈忠满是关切,看向朱重八的眼神越发疑惑了起来,自己也不是没有看见过大夫治疗刀剑伤,但长这么大,还没有见到过有要拿针线医治病人的,想问个清楚,又怕他分神耽误了陈忠的病情。 看着小和尚专注挑拣着手中工具,一会儿叹息,一会儿高兴,也是,天下奇人异事多了,必要事事都去问清楚,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能够医治好陈叔就好。 水不一会儿就烧开了,朱重八便把布包摊开露出了那一堆的药材,从上面撕了几块布下来,扔进了烧水的陶盆里,连着匕首、针线一起放在陶盆里翻煮,必须得保证要彻底消过毒才行。 赶忙又从布袋里拿出了那几贴云南白药贴膏,朱重八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道理还是懂一些的,顾不得心里的那些小心思了,毕竟救人要紧。 一切准备就绪,只听哧的一声匕首入肉,把陈忠肩膀上的狼牙箭头连肉一起给挖了出来,看着这血流如注的样子朱重八一时竟有些慌张,平生第一次做手术,虽然已经很小心地去做了,但还是连着肉挖出了那么多。 听陈忠闷哼一声,因失血过多都已经嘴唇发紫了,便赶紧用手拾合了了伤口,用针线歪歪扭扭地把他的伤口缝合了起来,见那血留得终于消停点了,用云南白药膏涂抹在上面,把开水煮好消过毒的绷带给他缠住伤口。 有了前面的事情打底,肚子上的伤口就好解决了,朱重八淡定地把露在外面的肠子塞进肚子里,缝好涂抹上膏药,最后用绷带缠上,一切收工完成,回头一看,只见陈雪儿在一旁早已呕吐得不成样子了。 朱重八暗自嘀咕一句没见识,第一次做手术居然成了,见任务都已经完成了,把所有的工具再一次放进了陶盆使劲翻煮消毒。 见一时还没有住的地方,便又与陈雪儿一起把刚做好手术的陈忠小心扶进了一旁不远的山洞里。 朱重八也是想一出是一出,跑到外面拾来了一大堆干草,放进一些硫磺点燃,放在洞里,洞里顿时浓烟滚滚散发着一股硫磺的刺鼻味道,不过一会儿,只见从山缝里逃出来脚掌长的蜈蚣和拳头大的蜘蛛从缝里爬了出来,朱重八见后不禁头上直冒冷汗。 见时间已经做完了,肚子又咕噜咕噜响了起来对一旁的陈雪儿说道:“我已经尽我所有的能力了,他能不能活下来就只能够看天意了。还没吃饭吧,我也有些饿了,我去去就来。”说完,朱重八便一路小跑出了山洞。 陈雪儿只是木然得点着头颅,还处于一片震惊之中没有缓过神来。她就这一辈子也没有看到过像现在这么奇怪的事物,虽然先前仗着自己世家大小姐的身份自然是有一些看不起有一些寒酸的小和尚怎么够救人。 但就是这穿着寒酸的小和尚却让她开了一次眼界,原来,治人也可以这么治。虽然自己搞不懂那黑黑的糊状物是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些东西放在陶盆里煮是,为什么只需要一根针线,就能够有效地止血。他虽然跟普通的僧人没什么两样,但陈雪儿感觉他的就是有些古怪,再加上以上种种,这不禁给他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看着躺在地上的陈忠虽然因为失血过多,脸上虽然还是有些微微发白,但他先前紧缩着的眉头舒展了了开来,急促的呼吸声早已平缓了下来。 第十一章不会是弯的吧 不过一炷香左右,洞外影现了一道黑影,接着便见朱重八脖子上环挂着两只野鸡,双手捧着一些草菇满脸兴奋地小跑进了山洞。 朱重八进来后放下手里的东西,附身看了看陈忠的伤势,见伤口没有再往外流血,听着他平缓的呼吸已经安然入睡,摸了摸额头只是发了点正常的低烧,顿时便放下心来。 以前都是医生给他看病,现在穿越了反而倒了过来,再加上他是朱重八在古代的第一个病人,云南白药膏贴的**实验者,当然是得多关心一下了。 朱重八怕给人瞧见了自己的小心思,赶紧收起弯弯上翘的嘴角,手里不停忙活着嘴也一刻不消停,对一旁的寡言的陈雪儿吹嘘道:“刚刚就听见山谷里到处都是鸟叫,叽叽喳喳的,想到鸟儿肯定多,这不,出去一入眼就是一大群,那黑压压的窝在草堆里,还没怎么大显身呢,过去随手就敲晕了两只。” 陈雪儿看着朱重八直说得眉飞色舞的样子,对他这粗俗的德行翻了翻白眼说:“你不是和尚吗?怎么还吃肉? 话说到这,朱重八不禁有些尴尬,毕竟他自从重生以来就没把自己当过和尚,以前是条件不好,现在有机会了,嘴自然馋了起来。 对陈雪儿哈哈一笑,说道:“俗话说得好,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嘛,我想佛祖他老人家是不会怪罪我的。” 陈雪儿对他不知哪里得来的歪理措之以鼻,但又实在忍不住笑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朱重八看着陈雪儿不以为然,但又快要笑破了肚皮的样子,也跟着一起憨笑了起来。 山洞里一下子就剩下了一阵阵的欢笑声,陈雪儿知道了自己失态了,赶忙捂住了那一口大白牙,强忍着让自己不再笑出声来。想到罪魁祸首就是旁边的歪理和尚,对着朱重八横了一眼,转过身去为陈忠擦了擦额头的汗,他烧得满头是汗。 朱重八不禁被她眼里的一眼的风情看得愣了一下神,乖乖,赶紧拿手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反复告诫自己可不能是弯的,不然以后的幸福生活就全毁了,男人在世上无非为的就是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嘛,要是对美女失去了兴趣,那以后还有什么生活可言? 朱重八驱逐了脑中的杂念,专注地做手中的活,把野鸡先用荷叶裹了,再在荷叶上涂抹上了还湿润着的一层黄泥,在正中央挖了个坑埋了进去,上面再重新架起柴堆点燃,再在一旁用两块一齐高的石头搭了一个简易的炉灶,把装溪水的陶盆放了上去,烧起了开水。 不一会儿水开了,把手中的草菇放了进去,专注地熬起了鲜美的蘑菇汤。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便刚好可以吃了,看一旁的陈雪儿正为陈忠擦着额头上的汗珠,一脸担心的模样,深吸了一口气,先给她盛了一碗递了过去说道:“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不用太过于担心了,老天爷是不会那么快要了他的命的。” 陈雪儿接过了竹碗,只是嗯了一声,默默喝了起来,朱重八见她这个样子,明白她现在最需要自己一个人静一静,摇了摇头便不再说话。 朱重八吐出了一根鸡骨头,打了一个饱嗝,“今天这叫花鸡做的真是好吃,究竟是纯天然全程放养出来的,就是跟一般的鸡不一样。” 陈雪儿在一旁听着他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见到他奇怪的事情多了去,也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再去理会。 “洗好了没啊,我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哪来这么多要求,还把我搁在一旁。” 就在刚才,陈雪儿感觉身上有些不舒服,毕竟女孩都是爱干净的,更何况这种大家族里出来的小姐了。 前面逃亡几天没有洗过澡,现在一缓和下来就觉得浑身不舒服,硬要去洗澡朱重八拉都拉不住,怕她一个人出什么意外,洗就洗吧,自己正好也可以洗一下,舒服舒服。 结果就发生了刚才的那一幕,刚到小溪旁,裤子还没脱,就被陈雪儿给撵开了,卸磨杀驴还没这么快的,朱重八在心里暗暗排腹。 反身蹲在不远处也不知等了多久,反正陈雪儿肯定是得把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搓得光亮无暇没有一丝污泥为止,由此而知那得有多么慢长了。 日暮西山,朱重八在溪边历经千难万阻终于捕获了两条大鲶鱼,用草绳穿过鲶鱼的耳腮,提在手里还活蹦乱跳的。 帮着陈雪儿在河岸边挖好了几个抓鱼的陷阱,都是进口大出口小的,这样鱼儿进入了陷阱就没那么容易逃走了。 把山洞里的一切事物都置办好,这时也到了日暮西山的时分,朱重八见再不回去,可就真回不去了,夜晚来临,在深山里可不比古代战场上安全多少。毕竟在古代不比后世,后世的野生动物都快绝种了,而古代漫山遍野多的是。 “行了,你也别送我了,回去吧,免得出去被认了出来。那旁边小溪里还能捕获些鱼虾,你们这几天将就着吃这个吧,等几天山上口风松了些,我想办法给你们弄些米面过来。” “你为什么要对我们这么好?”陈雪儿盯着朱重八的眼睛,不想放过哪怕一丝慌乱。 朱重八坦然笑着对她说道“呵呵,也许是有缘吧,时候不早了,那我们回见吧。”转身向后挥了挥手,便隐入了来时的山缝里。 刚刚没出山谷多远,朱重八不知想起了什么,使劲拍了拍脑袋,“砍柴啊,砍柴的事怎么给忘掉了,这下完蛋了。” 本想打完柴再回寺里,可是看着天色,夕阳西下,天已经快完全黑了,再去砍也来不及了。况且山上危险的多,时不时的还有几声狼嚎从远远传来。 突然看见旁边灌木丛里若隐若现几双绿油油的眼睛,朱重八不禁浑身打了个激灵,反手握紧了手里的斧头,慢慢向前走去去,等走到了安全距离,没歇气一口气拔腿就跑。 朱重八一边跑,一边想道:算了,反正自己死猪不怕开水烫,先赶回寺里再说,到时候再见招拆招吧。 朱重八到了寺外望着已然入暮的太阳,寺庙里静悄悄地,他不禁想到了上一回也是这样,心下一惊,这不会又是要针对自己吧,上次勉强才逃过了一劫,这次芸戒他们可是早有准备下了血本,这可就难说了。 第十二章大殿对峙 在皇觉寺正大殿之中,一群蒙面人、捕快和和尚们正各自站在两边,捕快手中握着的刀已经出鞘,和尚们也神情激动的在辩解着什么。 望着火药味越来越浓的大殿,蒙面人的露出了嘲弄的笑容,自己的耐性可没有那么好。 转眼看这群和尚不知所谓的样子不禁怒火中烧,终于忍耐不住抬手指着那白眉主持厉色道:“你们居然说不知道,好好的人怎么就会突然不见了?满山地皮都已经搜遍了,连个人影都没有,方圆百里除了皇觉寺外,连个人影都没有。要不是你们这群和尚把人藏匿起来,还会有谁?我劝你们不要执迷不悟了,还是趁现在赶紧把人交出来,不然可别怪我们动武了。” 白眉主持见蒙面人厉声厉色的样子,知道今天此事若不给他一个交代的话,恐不能善了了,面色不急不缓地转过身来面对着众僧人,“阿弥陀佛,你们有谁去过后山,见过布达施主所说的人了吗?” 只见所有的僧人都摇了摇头,蒙面人更是恼火,一把扯下脸上的面巾,对着众人吼道:“看来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你们不说,那我就自己动手了,来人啊,给我搜。” “看谁敢动!就说今儿个怎么就这么不对劲,感情全聚到这儿来了,布达话拉,你敢动一下,和尚我就去金陵城擂鼓喊冤,看这世上还有没有人出来秉持公道。”这时只见那大鼻子长老手持月牙铲快步走了进来,随着出了名的暴脾气的大鼻子长老的到来,和尚一方顿时找到了主心骨般,脸上的的微微惶恐之色变成了无欲无求的神态,颤抖着的大腿也伸得笔直,双方气氛更甜一分微妙像是在火药桶旁已经点燃了火把,只等令下点燃引线了。 刘捕头早知道县里来的捕快平日里打打顺风仗个个奋勇争先,遇到点硬茬,反而会畏首畏尾。果然不出刘捕头所料,众捕快见这个大鼻子和尚来势汹汹的样子,怎么看都像市井上的泼皮恶霸,一时被吓唬住了,不敢拥上前去。 蒙古人布达话拉瞪着一对大眼珠子,后槽牙都快被咬碎了,真是没想到这一群废物捕快居然会这么不堪,这么多人会怕一个秃驴,在那儿拥促着不敢上前。 “悟全,还不快退下。” 大鼻子长老见白眉主持发话了,虽然唯恐天下不乱地对没有打起来还有些不甘心,但还是迫于主持往日积累起来的威信,缓缓退将了回来。 “布达话拉,你也瞧见了,鄙寺里确实是没有你所说的人,搜是不可能让你搜的,否则至于皇觉寺于何地?你再摇有所胡来,老衲也只能采用一些非常的手段了。”白眉主持虽然面色无波,语气不急不缓,但谁都能感到他的话语中影射的怒火,这不,连施主都懒得叫了,直接都名字称呼了。 这话让布达话拉原本就阴霾面色更加阴沉了,毕竟,要想在元末这个等级分明的社会上混得好,只有拥有绝对的实力才是生存下去的前提。 然而这皇觉寺也不是没有后台的,不然早就给灭了,不达话拉也不会有后来那么多的废话。 而皇觉寺的大后台就是金陵汉军总兵----曹良臣。 不达话拉咬牙切齿地想到:曹良臣怎么没在那时候饿死,就因为於皇寺施舍的一碗饭食要坏了平章大人的大事。 毕竟元朝自建国起是一个以武为尊的朝代,虽然他只是卑贱的汉军总兵,没有蒙古人来得尊贵,但好歹也是属于有实权的武将系列,手中握着金陵府汉军的兵权,怎么去取舍必须得好好掂量掂量才行了。 “大人,还搜吗?”这时只见刘捕头走上前来,附在布达话拉的身旁小声询问道。 布达话拉摆了摆手,都把曹良臣搬出来了,这还能搜什么,必须得请示过平章大人后再做决定。但又因为面子的事儿耽搁住了,想撤吧,面子上又下不来台,就这样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一时间场面就僵持了下来。 这时就是我们芸戒芸胖子体现了他处于皇觉寺所能贡献的价值的时候了,好在他自己也早有觉悟,立马站了出来和稀泥一般在两边好话赖话说了一大通,让布达话拉随便就找了一个合适的台阶,轻柔漫步地缓缓走了下去。 布达话拉得到了便宜,心里还有些不满足,放下了狠话道:“和尚,这事没这么容易解决,劝你们还是赶紧把人给交出来,不然等平章大人大军压境了,只怕事曹总兵亲自到来都没用了,到时可没有后悔药给你们吃,哼!”说完便带着一众捕快和蒙面人大步流星地走出殿去。 布达话拉一路阴沉着脸色,一出寺门就对一旁的刘捕头说道:“从今天起,你安排人日夜把守住山口,一个和尚都不许放出去,要是出了什么纰漏我为你是问。” “一个和尚都不放出去吗?可是……”看着布达话拉又露出了那特有的眼神,吓得赶紧把话咽了回去,只得点头应诺。 布达话拉见他答应了下来,也懒得再于与最下等的南人废话,随手招来了一个蒙古人,附耳说道:“快马加鞭去跟平章大人说事情有变,人就在皇觉寺寺,曹良臣已经在这群和尚后面站着了,怎么取舍还请大人定夺。” 眼看着那蒙古人牵了一匹快马绝尘而去,布达话拉回望了一眼於皇寺的牌匾,盯着那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攥紧了拳头,恨恨而去。 见那蒙古人都走了,朱重八从树上跳了下来,暗道:平章?看来那陈家的主仆两人的来头不简单啊。 朱重八回到了寺院见所有人都在大殿中,一股沉默的气息正在弥漫着,趁着没人注意之际蹑手蹑脚地混入了那和尚群中。 大鼻子长老顿了顿月牙铲首先说道:“师兄,我看现在也没办法了,布达话拉不找到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要我看,还是早去金陵找曹大人帮忙解决吧。” 这时一旁的锥脸和尚不大在意,“主持,各位长老,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就是叫他搜去,搜不到人,到时看他怎地。” 这回不光是悟全长老了,全寺的人都向他投向了不善的目光。芸胖子总是要护短的,抬手就在他头号小弟的脑门上弹了一个暴栗,“这事有你想的那么简单的吗,用你那榆木疙瘩的脑袋好好想想,寺院是想搜就能搜的吗?这么多人进到寺里冲撞了佛祖怎么办?” 这时锥脸和尚才恍然大悟,连连念着佛号,说着自己的不是,众僧人这才作罢。 一群和尚商量了半宿,最后还是决定让悟全长老去找曹良臣搬救兵,先“”做好最坏的准备。 第十三章只做杂活的和尚 时间一晃就是半个月过去了,皇觉寺里的生活跟平常也没什么两样,所有人都在做着自己该做的事,除了山脚被那些捕快把守住,不准和尚下山以外,好像就从未发生过什么事一般。 朱重八此事正坐在小板凳上搓洗着师兄们换下来的的衣服,说来也真奇怪,朱重八自穿越以来这么些日子还没有念过一遍经,全是帮着做杂活了,甚至连法号都没人帮忙取一个,一直都是朱重八这么叫着。 要不是看见这些出出进进的光头和尚和大殿仿佛念不完的佛经,朱重八还真以为自己来到一家只是挂着寺庙牌子的假寺庙了。 得,这群倒江湖的和尚还真是拿自己当作只做杂活的俗家弟子了…… 止住了怨念,三两把搓洗完衣服,就赶忙来到灶房外,像是做贼般鬼鬼祟祟的往外面观望了一眼,才慢步走进灶房。 芸翳见朱重八贼眉鼠眼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摇了摇头提起了就手边的布袋随手扔给朱重八,朱重八赶忙抬手接住,手忙脚乱地扎住袋口,才没有让米袋里的米粒撒出来。 芸翳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朱重八一眼,摆摆手说道:“半个月时间,时间有些紧,不好多拿,只能凑到这么点米粮了,也不问你小子想要拿去干什么了,早去早回。” 朱重八只是挠头嘿嘿一笑,见时候已经不早,再不上山又要有许多的杂活堆着做了,便向芸翳道了一声谢,提着米袋小跑出了灶房。 “臭小子,做贼还这么大摇大摆走出去,藏好点。” 朱重八出了寺门奔直后山而去,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如果还有可以完全信任的人的话,那就是芸翳师叔无疑了。本来也就是试试的心态找芸翳帮忙凑的一些米粮,他一听到这个要求就看出来,那些蒙古人要找的人是自己救的了,但他没有任何推辞就冒着风险帮着偷拿寺里分派下来的米粮,想到这朱重八的内心里涌起了一股暖意。 现在已是十月,清冷的秋风已经挂起,秋意也越来越浓,但一走进山谷之中仿佛这山谷就没有秋冬夏般,到处都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春景,端的是一片养老的好去处。 走入山谷,只见一座形状怪异,几根木头歪曲把扭搭成的木屋屺立于山谷中央平坦的一片空地之中。 没错这木屋就是朱重八的杰作,作为一个现代人,理论那是满脑子都是,动手的能力就不敢恭维了。 朱重八心里自我安慰着,虽然难看了些,但做的是紧密有致,一看就是牢固的好房子,仿佛是验证这句话般,吧嗒一声一根木条从屋顶上方滑落了下来…… 朱重八在心里不知编排过多少次该死木屋一点都不给自己面子后,只听吱呀一声,木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了一个五官精致的少年,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穿着宽大的僧服,马尾清爽地绑在脑后,任谁看了都会不由自主地喜欢上这个可爱的少年郎。 犹豫年纪还小,身体没有发育完全,古代人都是留着一头漂移的长发,再穿上朱重八从寺里偷带出来来不知哪个师兄的宽松僧服,怎么看都像是唇红齿白的少年郎。这也不能怀疑朱重八的智商,除了知根知底的人,任谁看了也都会分不清男女来。 “旭哥儿,你看我给你带来什么了。”说着还邀功般向上提着米袋甩了甩。 陈雪儿对他的这个称呼有些无奈,朱重八先入为主的认为自己是男的,本着不想让着小和尚卷入这场漩涡之中的想法,面临着朱重八不停追问着自己的名字,只好随口就说了一个陈旭。 后来陈雪儿又在河边洗衣时,透着清澈的溪面看着面容白皙俊美的自己,也难怪那小和尚会认错男女。 陈雪儿看向朱重八手里的米袋,感激地对着朱重八长鞠一礼,“多谢朱兄,陈叔的病情刚刚好转,急需要小米熬粥调养身子,我也就随口一提,没想到你就记下了。冒着这么大的危险为我们送上来,我...我...” 说着说着声音竟有些哽咽了起来,在逃亡的途中,风餐露宿,饥一顿饱一顿的,还要时时防备着金陵黄家和平章鲁花赤福寿的追杀,还从未没有人这么对他们这么好过,想到这儿眼泪就止不住地掉落下来。 朱重八赶忙扶起了陈雪儿,见气氛有些沉重,便忙转移开话题,“这说得哪里话,都叫你别叫我朱兄朱兄的了,听着怪生分的,只管叫我重八或者老八吧,呵呵,别哭啊,只要你高兴随你怎么叫都行。诺,只有这么些米了,通向山下的道路被县城里来的捕快给封住了,不能下山买米,寺里也都过得紧巴巴的。对了,旭哥儿,你们到底是惹了什么人?看起来来头很大啊!” 朱重八见陈雪儿只是站在一旁沉默不语,也知道她不说肯定是有他的道理,也不再追问下去。 走进了木屋里,见陈忠要爬起来,赶忙压了压手急道:“可不敢起,可不敢起,好不容易伤口才结痂好转了,要是伤口再蹦裂了,我可没有像那再世华佗般的本事再救你一次了。” 陈忠向着朱重八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嘴巴里啊啊啊的不知在说着什么,只是声音太小,朱重八凑近了,才知道是说的无非一些感谢的话。 朱重八摸了摸鼻子,被他这么感谢,不禁有些难为情。自己也不是那么纯粹地想帮助他,拿他的严重病情当了云南白药膏实验里的小白鼠,只是想看看在这古代的药效怎么样。 结果也是非常不错,在涂上药膏后,陈忠恢复得很快,并没有破伤风什么之类的感染发生。这让朱重八安心了下来,有了云南膏药贴,自己就又多了一项将来在乱世之中保命的东西。想想现在自己已经有了火药制成的手榴弹和治外伤用的云南白药膏贴,已经有了在乱世之中生存下去的本钱。 毕竟前世只是个老实巴交的小老百姓,何曾想过自己也能够在乱世之中逐鹿天下,去挣脱元廷压在汉人头上的一层层枷锁,解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想着自己以后接受着万人膜拜、感激的情景,朱重八顿时浑身如同打摆子般,兴奋地颤抖起来。 朱重一时想得入神,浑然未觉抓着陈忠越来越用力的手,直到听着闷哼一声,才从幻境中回过神来。 看着陈忠涨红着的脸色,朱重八也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看没触碰到伤口,才暗暗松了口气,暗中告诫自己,以后可千万别再做着白日梦做得这么入迷了,特别是旁边还有病人的情况下,真的是太危险了。 第十四章元军来临 朱重八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汗水,替陈忠换好了伤药,因寺庙内杂活还没有做完,不想被那些师兄们抓到说话的把柄整治自己,只好早早回去。临走之前告诉他们,以捕快们全面封锁皇觉寺的情况来看,这几天可能会有大事要发生,千万千万别出山谷。 侧躺在木前望着着朱重八渐行渐远的背影消失后,原本还满脸虚弱无力的陈忠单手撑地一咕噜就爬了起来,看这起身的架势比没受伤的人都要敏捷。 陈忠解开绷带先察看了一下被膏药涂的黑糊糊的伤口,才对着一旁的陈雪儿说道:“小姐,你也不用忙活了,习武之人哪有那么多伤病,早就好了。”说完还抬手比划了一下,以显示自己身体已经没有问题的事实。 陈雪儿看着陈忠上下比划,如小孩淘气玩耍般的样子,脸上也有些忍俊不禁起来,叹了口气道:“陈叔啊,你赶紧躺下,虽说你体质很好,伤口是好的快,但也不能这么冒险,万一伤口再崩裂了就麻烦了。” “呵呵,也不知道那小和尚用的什么药,这么快就好了,这些天只觉得浑身有一股酒味,可馋死我了……言归正传啊,我看那小和尚这几天都有些神神秘秘的,偷偷观察了他几次,对我们确实不是怀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人么...看起来也是憨头憨脑的,连小姐和少爷都分不清楚,呵呵……” “陈叔,你快别取笑他了,的确他不像是那种怀有心机的人,看他这几天一直在鼓捣那粉末状的东西,也不知道有什么用。算了,不说他了,陈叔我们接下去可怎么办才好?” 陈忠望向陈雪儿眨巴眨巴的大眼睛,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道:“走一步,看一步吧,代我伤好了,再去金陵走一遭,探听一下老爷他们的消息,到时再做打算。”说到这,陈雪儿也不禁忧心忡忡了起来,毕竟是因为自己而连累了整个家族。 就这样,又去过了两天,但寺院里的宁静很快就被打破了,清晨,一群全副武装的军队气势汹汹地团团包围住了皇觉寺。 寺门前扫地的和尚一时也不知生了什么事情,一看见有这么多的兵马气势汹汹而来,吓得赶紧关上了大门,跑去找长老主持们了。 “里面的大小和尚听着,马上把人给我交出来,不要再拎不清了,不然等我们攻进去了,可就没现在这么好说话了。” 朱重八趴着门缝一见门外来了这么多军队,把整个皇觉寺给围了个水泄不通,而那汉奸吴十三耀武扬威的在军阵前叫嚣着。 吴十三在寺门前喊话喊了半响,嗓门都喊哑了,也不见有一个和尚出来与自己答话,这让他感到很没面子,涨红了满脸胡茬的大脸,暗暗发誓过后一定要给这些和尚们一点颜色瞧瞧。 在大门里头,锥脸和尚像是早有预谋般跳了出来对众人蛊惑道:“看吧,我早就说让他们搜去了,清白自在人心,金陵平章大人是有这么好惹的吗?早听我的不然也不会把这些军痞给招来。”顿时,一群本就摇摆不定的和尚听到了这句话,立马就变换了立场,七嘴八舌开始数落起悟全长老,不准蒙古人搜寺啦云云…… 也不知谁叫大叫了一嗓子主持来了,刚才还叽叽喳喳如菜市场般嘈杂的地方,顿时就变得鸦雀无声了。 白眉主持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带着没有一丝表情的脸走到了皇觉寺门前,扫了一眼站在两旁低头不语的僧人,“让你们在这胡说八道的,要是再敢胡言乱语就驱逐出寺。”说完有意无意的撇了锥脸和尚一眼,直叫锥脸和尚打了一个寒颤,后怕不已。 布达话拉眼见原本紧锁的门打了开来,一群和尚从寺里鱼贯而出,不一会儿在两旁就排好了阵列,那白眉主持随后从中间走出,“布达话拉你还是贼心不死啊,还是原来那句话,要想搜寺除非从老衲的身体上踩过去,不然想都别想。” 布达话拉听到这话后顿时脸上就狞笑了一下,平章大人已经来信交了底,可以不顾皇觉寺的阻止,死一两个和尚也不打紧,一个小小的汉军总兵平章大人还没有放在眼里。 就是有这句话,自己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不过也不宜得罪曹良臣太狠,只要把这些老和尚只要抓起来关个两三天就行了,到时候就算再放出来木已成舟了,他还能奈我何?至于其他的和尚,只要杀几个和尚敬敬猴,还怕他们不老实? 心中有了想法,也是在战场上吃过几年兵响的人,早见惯了生死。顿时,脸上也就越发冷酷了起来。 只见布达话拉缓缓地抬起了手臂,望着全军已然唰唰的抽出刀剑,只等自己一声令下就冲入寺中,让这群嚣张的和尚见识一下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就在这一触即发之际,有一道比布达话拉更嚣张的笑声从军队后面远远传来:“布达话拉,你也是越活越回去了,谁给你的胆子,让你私自调动军队的?还好本官就驻守在濠州府,不然还发现不了你与你主子私自调动军队这回事,我定要上一份奏折去京都弹苛鲁花赤福寿以文官调动军队之嫌。” 布达话拉恼怒地回过头来,一见这人便眼神一凝,没有给布达话拉反应的机会只见一队与其人数相当的汉军围拢了过来。 都是临近驻扎的军队,谁还能不认识谁?军队里偶尔还穿出一两声问好,不一会儿这小小的皇觉寺门前顿时就成了人挤人的百货商场一般,热闹非凡。 布达话拉看着嘈杂的军队,紧握着拳头叹了一口气,说到底还是晚了一步,还没开始搜呢,曹良臣就算计好般的来临,现在被抓了个现行,想抵赖都不行。 布达话拉被曹良臣问得也一时有些语塞,毕竟错在自己这边,要是闹到了京城,虽然说为最高等的蒙古人没有什么大事儿,但依现在紧张的时局自己和平章大人都少不了要遭一番批落。 布达话拉看着军队里懒洋洋的随意走动聊天的这些军人,眼里透露着一股很铁不成钢的意味,遥想先辈们在成吉思汗的带领下扫平天下时是何等的英姿,现在却成了这幅鬼样子,说到底还是被富贵的生活给浇灭了志气。 布达话拉阴沉着脸对着一旁的曹良臣辩解道:“曹总兵可是误会?前些日子就听闻陈家余孽藏在皇觉寺里,我等也是奉了平章大人之命,前来捉拿皇觉寺里窝藏的要犯,先前这群和尚仗着有几番武力顽固不堪,拒不交人,这才调动了军队前来搜查。” 曹良臣一看布达话拉憋屈的样子就知道了他的打算,说什么陈家的余孽,还不是你们造的孽。细细一思量,陈家平常也不甚与自己有来往,谈不上有什么交情,见布达话拉话语中明显已有了些告饶的意思,这让平时总是被这些蒙古人欺负的自己有些扬眉吐气了起来。 第十五章赌注‘三千两白银’ 想那曹良臣从一个快要饿死的破落书生如今坐到了金陵汉军总兵的位置,自然也是聪明过人的。他知道鲁花赤福寿为了那陈家娘子是动了真格了的,虽然百般不情愿就这样放过布达话拉,但毕竟他背后站的是的是金陵平章鲁花赤福寿,官位比自己还大一些,也不可逼迫他太甚,不然狗急了也会跳墙的。 但送上门的肥肉又没有不吃的道理,再三向站一旁的悟全长老询问过寺里确实没有藏有陈家人后,两眉微微一皱,便计上心来。 曹良臣暗自露出了一个阴险的笑容,这次自己不把他达鲁花赤福寿满身的肥肉上榨下点油来,可就对不起送上来的这么好的机会了。 唯恐被布达话拉看什么出来做出防备,便赶紧敛了敛笑容,道:“依本官看来这些和尚日日诵经保佑我大元,可见都是忠于大元的好和尚,陈家的余孽不可能会藏在皇觉寺,看你信誓旦旦说人必在寺里,如若不在该当如何?” 布达话拉听到曹良臣说出了这句话,就知道他这是在讨要好处了,顿时黝黑的脸上更加阴沉起来。 布达话拉思来想去,自己如若要想在皇觉寺里搜寻,必须得付出些代价才行了,抬头用凶狠的眼睛和曹良臣对视一眼,咬牙切齿道:“如若找不到,平章大人自会与你一个交代。” “呵呵,平章大人可是个大忙人啊,想那金陵的秦淮河之上,日日欢歌沉迷于温柔乡之中,只怕一时半会儿是顾不上卑职的了。”曹良臣做官的这几年,早就被官场上的阴谋诡计给炸成了老油条,一听布达话拉的这句话就知道是在敷衍自己。 布达话拉一看自己以前百试百灵的招数,竟然没有让曹良臣上当,而此时自己也确实拿不出确切的条件来,只好与曹良臣在寺院门口大眼瞪小眼,针尖对麦芒了起来。 曹良臣随后又提出了几个不切实际的条件被严词拒绝后,看着布达话拉满是不耐的表情,知道火候已经到了。 “我们在这僵持下去也无济于事,既然这样不若我们就打一个赌吧,就……白银三千两吧,看你这信誓旦旦的样子,本官就赌皇觉寺中没有窝藏陈家要犯,如何?” 布达话拉看着曹良臣那如菊花般绽放的笑容,不知为何心里凸起一种不详的预感,但他更相信自己先前的判断,满山都搜遍了,耗子洞都掏了不下两遍,不是被皇觉寺里的和尚们给藏了起来,难道还会飞上天了不成? 既然如此,送上门来的钱财不要白不要,而且只要在皇觉寺中找到陈家小姐和其管家两人,屈打成招之下,也定能把曹良臣也给牵扯进来。 “哈哈……,你们只要能让我们搜寺,不要说赌注是三千两,三万两又何妨?但口说无凭,我们应当白纸黑子立下个字据,这样谁都赖不掉,以后就好办事了,不是?” “自然,自然。”曹良臣说完便拍拍手吩咐一旁护卫去寺里取笔墨纸砚。 这正中了自己的下怀,正是因为太了解鲁花赤福寿视财如命,一毛不拔的性格了,何况是三千两白银这么多的巨款,曹良臣知道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留下,他肯定是会给慢慢拖着,最后不了了之的,正发愁着呢,就有人在瞌睡时贴心的送上枕头,自然是满心欢喜了。 走上前去与白眉主持经过一番商讨之后,便在皇觉寺门前摆好的木桌上铺好上好的宣纸上,由白眉主持亲自执笔留下了三千两赌约的字据,一式三份,如同后世签合同般,白眉主持做见证人,曹良臣和布达话拉在三份上各自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白眉主持虽然最终还是同意了布达话拉令人到寺里搜查,但军伍之中的人是绝对不能进的,主要是怕军伍中人随身而带的杀气入寺冲撞了佛祖。 布达话拉见白眉主持死活不同意军队入寺暗骂一声老顽固,只好招来了吴十三,叫他随刘捕头带上从县衙里来一干捕快仔仔细细地搜查,一个角落也不能放过。 到这种关键的时候,朱重八就体会到了被队友坑是什么感觉了,芸胖子就是因为太清蒙古人的尿性,一见是找人带领捕快们进寺搜查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便赶紧推给了一旁一直与自己不对付的朱重八。 很显而易见的道理,要是搜到了人,全寺的人都会跟着倒大霉,就算是朱重八是其中的带路人,也不会有他的任何功劳,到时候也一样跑不了,谁让你是皇觉寺里的和尚呢?就算是到了监牢里也不安生,全寺怨恨的情绪自然就会落在他的身上,到时不死也得脱层皮。 要是没搜到的话,那就好玩了,蒙古人可能会认为你耍滑头,到时被那群蒙古人盯上,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倒霉被其抓去,美曰其名:协助调查陈家余孽失踪案。 朱重八把所有问题细细咀嚼了一遍,想到这儿不禁全身打了一个寒颤,可现在也容不得他不去接手了,看着双方剑拔弩张的样子,容不得自己有半点转旋的余地,只好含泪跳下了这个大坑。 朱重八深吸一口气,顿时就拿定了注意。大难临头时,舍小而保大,被蒙古人盯上虽然麻烦了些,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自己以后是要去参加造反大业的,谁去照顾他们的感受?况且前者明显没有活路,后者还有一丝活下去的希望,人是坚决不能交出来的。秉着这个原则,朱重八道了一声是,便带人走入寺院,先把一众捕快带入了僧房,就从这里开始一步一步搜遍全寺。 人反正不在寺里,就算你们掘了整座皇觉寺都找不到人影。在刘捕头和吴十三赞许的眼神中,朱重八秉着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不但带着他们在全寺转了一圈,连杂房,厨房和地窖这些地方都没有放过。 布达话拉在搜寺之前放下话来,要是能找到人,这三千两白银中的一千两就拿去分了吃茶。 顿时,打了鸡血般,这群捕快可真是为了钱做到了尽忠尽职的典范,只要见到草垛就用刀剑捅了捅,便在一旁等待着悦耳的惨叫声响起,搜寻到了最后,竟然连一个老鼠洞也没有放过,只要看见了就挖挖,看看有没有什么密洞之类的藏着。就这样如龟速般的寻找,时间一分一分地流逝着,到了日暮时分,搜寻完了最后一个地方。 理想是很好的,然而现实给了众捕快们狠狠浇了一盆冷水,还是加冰的,找不到人不但钱没了,脖子上吃饭的脑袋都有可能会搬家。想到布达话拉暴怒的神情,顿时就把他们心里的已经燃烧起来的热情给浇灭完了,连火星都没有再冒出来一下。 看着那群捕快如同死了娘般的表情,朱重八心下虽然有些幸灾乐祸,但是他知道这时候要是脸上敢露出来,无疑是马棚里多出来一张驴脸,这不是找不痛快吗,所以这时候还是低调点好。 脸部表情是肯定要做到位的,狠狠揉搓了下脸庞,变换了几次脸色,顿时也做出了垂头丧气的表情来。 这本书经过半个月的沉淀,一点一点的也到了三万多字了,就在昨天,楛似叶第一次收到了站短,马上就要签约了,我不管最后的结果怎么样,我保证不会有太监、断更之类的发生,以后每天底线就是一章,加更之类的视情况而定,所以楛似叶在这里请求各位读者大大给点收藏和推荐票呗!!! 第十六章危机解除 众人刚一出寺,这一结果,就被全程参与搜捕的吴十三低声告诉了布达话拉,知道了这一结果的布达话拉一时有些难以置信,毕竟这皇觉山也就这么大点的地方,自己又命人早早把守住了山脚,满山遍野的寻又寻不见,不是在皇觉寺里还会在哪里? 观察着老仆吴十三的说话时的每一丝表情,确认他没有在说谎骗自己后,布达话拉一拳便狠狠地打在一旁的树干上,这次还是让陈忠那老家伙给跑掉了。 手背上传来的疼痛感稍稍缓和了下暴躁的情绪,还是得先解决眼前的事情才是正经,对着一旁脸露惶恐之色的吴十三附耳说了一番自己的安排,回过身来便对着曹良臣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和善笑容。 曹良臣看着布达话拉那张老脸上如菊花般绽放开来的笑容不禁暗自打了一个寒颤,又见其心腹吴十三先行撤回了其所在的兵马,暗笑一声,武夫就是武夫,就这么点计量都看不出来的人也就只能做鲁胖子的心腹了。三千两白银自己已经咽下了喉咙,可是不会再被其三言两语忽悠的吐出来了。 布达话拉回见曹良臣在一旁做出了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抽了抽嘴角,心下知道自己今日这个哑巴亏是吃定了。 自家事也只有自己知道,三千两银子以平章大人的性子是绝对不可能会拿出来的,眼下也只有自己忍痛割肉了,这可是三千两白眼啊!想着这么多年才搜刮来的几千两银子就要拱手让给他,布达话拉就感到揪心般的疼痛。 布达话拉紧咬牙关,仿佛是要把牙齿咬碎咽进肚子一般,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对一旁的曹良臣说道:“愿赌...服...输,三千两白银子择日自回送到大人府上,可希望大人拿好了,千万别失手滑落了才好。” 曹良臣听后只是哈哈一笑“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本官别的不行,就是手稳得很啊!” 布达话拉只是哼的一声,用阴霾的眼神一一扫过一旁的众人,仿佛是要把这所有人物相貌都记在心底一般,一路扫过来,直看得众僧人低头望向别处,纷纷避开了其尖锐的目光,布达话拉锐利的目光最后定格在了在刚才还在暗自神伤,现在却面无表情的朱重八身上,朱重八被他看得浑身汗毛竖起,也不知他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布达话拉最后也没有再多说话,径直转身便领着众爪牙下山而去。 见布达话拉走了,皇觉寺的危机也解除了,曹良臣为了彰显与皇觉寺的亲近之意,自然又是和白眉主持聊起一番皇觉寺在当时给予自己一碗饭而得以活命的唏嘘之情。 说来说去也无非就是旱灾时,要不是白眉主持给了曹良臣一碗饭,让他侥幸活了下来,也不会有他今日的地位,这一番话说得真的是感人肺腑,但对一旁的芸胖子来说却是感触良多,他站在一旁用手摩擦着无须的下巴,用着怪异的眼神扫过众僧人,原来一碗饭也可以有这么多的用处…… 就这样,靠着曹良臣所带来的威势,皇觉寺躲过了这一次的危难,虽然他自己也在其中捞了不少好处,但这不影响全寺大小和尚们对他的感激之情,白眉住持做主立了一个长生牌位放于大殿之中,日日诵经。 知道了能立长生牌位这可让曹良臣在心里乐开了花,毕竟是个人就希望能够被神灵保佑,这一高兴,出手自然就大方了起来,一看见大殿里破旧不堪的佛像,连忙命人拿五十两黄金过来,赠于皇觉寺给佛祖重塑金身。 望着那兵卒手上捧着的一锭锭闪着光芒的黄金让全寺心血都沸腾了起来,这五十两黄金的硬通货在这大灾之年可是一笔不可多得的巨款。 就这样,皇觉寺的大小和尚们使尽了浑身解数好吃好喝地招待了曹良臣两日,曹良臣也在这两天中与白眉主持日夜探讨佛法,从中受益匪浅。 曹良臣是心满意足地走了,这可苦了朱重八了,非常时期之时还没有顾得上他,这一落闲起来什么旧账都给翻了出来,有贵客在时不好处罚,这人一走便把全寺的杂活都累积到了他身上,朱重八起早贪黑没日没夜地干,还总被人嫌弃擦洗的不干净。 时间如火箭穿梭过一般,半个月转瞬即逝,朱重八脚踏着后山湿软的土地,又得要去完成这个砍柴的重任了,毕竟全寺吃饭的任务也是很重大的,锥脸和尚在把这任务分派给他的时候是这么说的。 这让朱重八当场就想吐他一脸口水的冲动,这脸皮也算是练出来了啊,平日里只管把最苦最累的活丢给自己,这时候还要昧着良心说话,脸也不臊得慌。 为了预防自己再次忘记砍柴的这件大事,朱重八就先把所有柴火都给砍好了,藏在回寺的路上,到时回寺时就可以顺便拿回去。 陈忠伤好得差不多时,只留下了轻飘飘的一封书信就悄无声息地出了山谷,这一去也已经十多天了,到现在还杳无音信。 看着一旁的陈雪儿满脸担心的样子,朱重八心里也不是个滋味,便安慰道:“旭哥儿,你也别太担心了,陈叔武艺这么好是不会有事的。老天爷是公平的,你看陈叔受了这么重的伤都挺过来了,按道理大难之后必有后福才对嘛。” 陈雪儿转过头来精致的脸上对着朱重八露出了一丝笑容,道“嗯,我也相信陈叔会没事的,如若寺里还有事的话重八你就先走吧。”说完,再也没有继续说话的兴趣,只是仰头望着湛蓝的天空沉默不语。 朱重八知道只留她一个人在山谷内肯定非常寂寞无聊,肯定是非常想走出山谷去感受下烟火之气,但心里顾虑那布达话拉带军队围寺之后,擅自出谷再给朱重八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就没再踏出山谷一步。 看着她落寞的眼神,朱重八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一咬牙,便对一旁的陈雪儿说道:“旭哥儿,我带你去出去走走吧。” “嗯?可是……”还没等陈雪儿说完,朱重八便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哪有那么多的可是,我们今天就去县里看看,探听一下有没有传来陈叔的消息,最不济也能让你出去散散心不是?关在这劳什子山谷一个月了,什么世外桃源说得好听,依我看来再这么关下去怕是要得关出问题来了。” 朱重八是个想到就干的人,说完话,也不待她拒绝,拉着她的手腕便一路小跑出了山谷,只是朱重八没注意的是,背后的陈雪儿这次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脸上露出了一个暖心的笑容。 看着前方朱重八的背影,走在县城街道上望着人来人往的人群,听着街头小贩嘈杂不绝的叫卖声,陈雪儿的心里顿时也越发活泛了起来。 第十七章探听消息 陈雪儿才到街市上就如撒了欢的兔子般,蹦蹦跳跳地先在胭脂水粉那儿转了一圈,一转眼又跑去捏面人的摊位上守着了。 朱重八笑着摇了摇头,到底是少年心性,变天也就一会儿的事情。 趁着逛街市这段休闲的时间,朱重八舒缓了这几日来压抑的心情,这一路走来,虽然元朝还是那般的腐朽,但观其商业的情况来看还是挺发达的,毕竟一个朝代有阴暗的一面就有其光鲜的一面,看来自己一直以来对元朝的看法是有些偏颇了。 陪着陈雪儿吃着面人一路从街东头逛到了街西头,陈雪儿走到了尽头还咂了咂嘴,眼神里透露出了意犹未尽的之意,朱重八见了只道是在山谷里被关得太久了,给闷的。 玩够了就得要回归到正事上来,这是朱重八一直保有的良好习惯。要说在古代探听消息在什么地方最好?朱重八迷糊着头脑这么问了问一旁明显已经开朗了许多的陈雪儿的,结果直接就被甩了一个卫生眼,呵呵,这在古代根本就不用想的事,探听消息当然就是客栈了!客栈里人来人往,鱼龙混杂,是探听各种消息的不二途径。 陈雪儿熟头熟路般在前头带路朱重八跟在后面竟有些跟不上她的步伐,最后走到了一家名为悦来客栈们前驻足停下。 看着这些出出入入,说话声嘈杂不绝的人群,陈雪儿顿时就满意的点了点头,心下决定就是这家了,径直走入了店内。 朱重八一见陈雪儿走入了店内,自己也就赶忙跟上,哪知才走到客栈门口就有人来找自己的不痛快,只听一声尖锐的嗓音在客栈里响起,“哟,大家快来看,这不是一和尚嘛,怎么,寺庙里的经念不下去,跑来和我们这些俗世人胡吃海喝来了?”听到这话,客栈里所有的人都附和的仰头大笑了起来。 朱重八一见找自己晦气的人长得尖嘴猴腮的,马上就要控制不住自己内心压抑的怒火时,随即想到自己可是在县衙的捕快里挂上了名号的,现在不宜惹事。 心里一遍遍的默念着念着阿弥陀佛,暂且抑制住了自己想揍他的冲动,只是这时站在客栈门前一时间进退两难,不知怎么办才好。后来还是陈雪儿发觉异状赶忙出来,瞪了那尖嘴猴腮的男人一眼,便拉着朱重八走了进去。 朱重八顿时就感觉窝囊极了,低着头一路在心里暗骂着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等着瞧! 两人对客栈里的怪叫声和调笑声不闻不问,自顾自地往客栈里走去,这时只见一个小二赶忙走上前来,“哎呦,客官可别在意这些浑人说的浑话,一个个虎头八脑的就是嘴欠。” 随着店小二走到了一张刚收拾出来的空桌旁,刚刚坐下,也不等朱重八去问,店小二就巴拉巴拉一堆素菜的名字给报了上来,朱重八也不知这菜的好坏,便随便点了几个听着还不错的菜名,等店小二退下去之后,便与陈雪儿有一口每一口地喝着桌上的茶水。 想什么来什么,第一杯茶还没喝完,就听见不远处有桌人闲聊道:“哎,你听说了吗?在防卫森严的金陵城里居然有人敢去劫狱。” “对,对,好像是……陈家以前的管家,可惜,没劫成,人反而倒给搭进去了,那金陵平章只以为还有同伙在,现在金陵城门都戒严了,全都许进不许出。” “嘘!你们不要命了吗?敢在这里谈论陈家的事,不知道现在濠州府满城都在在抓捕陈家逆贼吗?要是让那些捕快老爷听到,小心把你们也给抓进牢里吃一顿板子。” 一听到这话,众人露出了讪讪之色,草草结束了这个话题。 朱重八同陈雪儿对视一眼,朱重八从她的眼里看到了深深的焦急之色。 这一顿饭吃的很是沉默,朱重八想说些安慰她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从菜上来开始也就没有再说过一句。 通过这些天的接触,朱重八也算是了解了陈雪儿的一些性格脾性,知道她绝对不会放任陈忠困在金陵不管的。 吃完饭后,因原先那些药材都给陈忠治病也已经用得七七八八了,先去了一趟回春堂,买些药材回去。 “这不定大师嘛,来了啊,你上次要的药材我们都备了许多,就等你来取了。”才一登回春堂的大门,就见那伙计热情地迎了上来。 陈雪儿满是疑惑地看了朱重八一眼,朱重八开窍般瞬间读懂了这眼神里的意思附身在她耳旁说道:“以前的药材儿就是在这买的,至于大师称呼这事一言难尽,回去再说……” 看着陈雪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才对一旁伙计说:“那还真是劳烦施主了。” “那有什么,今天要不是掌柜的不在,不然还会亲自来接待大师您的,旁边这位是?” 朱重八虽嘴巴听到这话上连连说不敢称呼为大师,但每听到大师这句话眼睛就不禁舒服的眯了起来。 陈雪儿见他露出这幅没出息的德行,翻了翻白眼,也没有耐心再去等他们闲谈下去,便直然自我介绍道:“我是朱大哥的远房表弟,麻烦你能快点吗,我们赶时间回寺。” 朱重八虽然不明白她这么着急回去干什么,但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是朝那伙计点了点头。 伙计见其真有急事要做,赶忙回过身小跑着手脚麻利的拿来了早就包裹好的药材。 正当朱重八准备结账付钱的时候,只见那伙计连连摆摆手说道:“大师,这是我们掌柜的交代下来赠与您的,说是想与大师您再结一份善缘,这是掌柜的早就吩咐好了的,可别让我难做。” 朱重八与那满脸为难的伙计推搡几次,见实在是推脱不过,加上现在手头上也是不是很宽裕,只好暂且收了下来,并许下了一个空头支票说是一定会给刘掌柜在佛祖面前诵诵经。 望着朱重八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店内,只见站在门口满脸笑意的伙计走进了内堂。 “走了?”刘掌柜坐在内堂用胖胖的手指捏着精致小巧的茶杯喝了一口茶,问道。见伙计点了点头,刘掌柜顿时就眯起了眼睛,脸上也有了一丝笑意。 礼送出去了就好,现在教内正是用人之际,这样的贵人可遇不可求啊,只要收下了自己这见面礼,领了自己的送出的情意,有了这敲门砖开路,以后就和他见面时就能好好攀谈,结交一番交情了。 第十九章下山 第二日一早,朱重八换上一成不染的天青色僧衣,手拿着化缘用的钵和木鱼,浑身顿时就飘逸着本人就是和尚的气息。 转身看了看,对自己的行头满意的点了点头,锥脸和尚催促声又在门外接连响起,朱重八回应一声只好走出僧房,转过头来最后深深望了一眼皇觉寺。 自己还真是漂泊的命啊!叹了口气,便拿起身后的一顶破笠帽戴在了光秃秃的脑袋上,背上背着自己全部家当的包裹,在寺门前行礼拜别了白眉住持和各位长老,独自一人踏着寒风离开了皇觉寺,向着元末战乱的社会迈出了第一步。 走在下山的道路上,见了前面一群光头和尚一出寺那湛亮的光头被寒风一吹就坎肩缩脖子的模样,朱重八扶了扶头上的破笠帽,嘿嘿直笑。 “重八,重八?”谁知才下山没多久,正走在通向县城的官道上,朱重八隐约听到了背后有人在连声呼唤着自己名字。 转过身来一见,是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站在不远处,那汉子见朱重八回过头来,咧着嘴惊喜的憨笑了一下便快步走了过来。 走上来用大手就要拍着朱重八的肩膀,朱重八一见蒲扇大的巴掌向自己扇来,赶忙踏踏踏地退后几步。 这汉子本就有着一颗玲珑心思,一见朱重八后退的行为加上其眼里透露着些许疑惑的神色,哪里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赶忙辩解道:“是我啊,汤和,汤十七啊,以前还一起在刘太秀家里放过牛的。才几个月不见,就不认得了?” 朱重八根据前身的残存的记忆迅速找到了他的定位,汤和汤十七,小时的伙伴别看他外面粗憨,但这人的脑子其实灵活的紧,从小就对兵法有着浓厚的兴趣。 朱重八见此哈哈一笑便化解了两人之间的尴尬,主动与其勾肩搭背,已然成为了多年的老朋友一般。 老朋友相见自是一番的老套叙旧,什么自朱重八出家以后钟离乡村里面的变化啦和发生了什么大事等等汤十七都一一慢慢叙来。 汤和越说越兴起,最后朱重八实在是拗不过汤十七,心中确实也想去看看明太祖朱元璋童年生活时的地方,便半推半就的被汤十七拉着赶回到了钟离东乡,村子里的人老远就听见了汤十七那大嗓门喊着朱重八回来了,都赶忙跑出屋来见一见。 “重八,怎么回来了啊,和尚不去做了?” “钱五,快闭上你那张臭嘴吧,重八你别在意啊,你也知道你钱叔这脾性,狗嘴里吐不出来象牙的。” 朱重八听着乡民们的问候声,相互之间的打趣声,也不怯场,马上就调侃的还将了回去,“钱叔,你这不也是没做木匠,改种田了么。”众人听后哈哈大笑起来。 朱重八最后与众人一一打过招呼,便朝着自己以往住过的茅屋走去。 望着那破败不堪的茅屋,朱重八不知为何,心里就是升起一股亲切之感,这里就是自己的家啊! 亲自上门拜访了几位朱重八父母在时的长辈之后,便与汤十七相约了几个童年时的老朋友一起相聚了一番。 朱重八借着汤和家中,摆上了一桌简单的酒席,也不过是几两酒和一两样下酒菜而已。 等着汤十七把人全拉来以后,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就吓一跳,经过汤和的介绍顿时知道了这些将来名扬天下的人:脾气温和,处事谨慎的冯国胜;喜欢结交朋友是胡大海,还有一根筋的邓愈等等……当最后介绍到一旁擅长谋略的徐达时,朱重八眼前一大亮,这里基本上随着朱元璋打天下时的一批班底都聚在了这里。 望着这些人,朱重八心中一阵阵的澎湃不已,在自己的内心里一遍遍的告戒自己,一定要好好表现自己。依据着后世的见识,一定要给他们个我就是明主的印象,这些人可将会成为自己以后夺取天下时最得力的助手啊! 要拉近关系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除了与其切身相关的利益之外,最好方法就是打感情牌了。朱重八明白自己除了与他们少年时相识之外,其他没有一点套近乎的办法,除却打感情牌其他牵绊的利益更是一无所有。 这一次酒桌上的谈话,朱重八表现的中规中矩,他明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在其余众人聊着童年趣事时,朱重八一时见插不上话,便频频与众人倒酒,增添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朱重八一连在钟离东乡住了三天,经常邀约徐达等人一起出来吃酒,因这群人都不是一般的人物,在喝酒谈话时最后不免就谈起天下大势,朱重八见此便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临了,在大家说出自己的疑问后,朱重八便每每以其独到超凡的见解引起了众人的佩服之情。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朱重八和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近,在一起喝酒聊天时话也说得越来越开,徐达最后直到说起现下百姓因大灾流离失所,元廷的不作为时的心痛之情。 说着说着,朱重八有一回喝多了酒秃噜不住嘴巴,便把这次要去金陵的目的说了出来。 众人虽早已对元廷恨之入骨,但各自都有各自的活计,有自家的妻儿老小要养活并不想参与进这件事情中,只有独然一身的汤和当即表示原意去金陵助他一臂之力,朱重八听后很是感动。 第二日一早,朱重八与汤和便收拾妥当,拜别了各位乡亲踏上了去金陵的道路。 一路上见着百姓们流离失所,饿殍遍野的样子,朱重八不禁动起了恻隐之心,到底同是汉人,不能就这么看着他们落难,因懂得一点小医术,便走走停停,一路走一路帮着灾民治着些头疼脑热什么的。 终于在十一月中旬,踏着秋末的寒风,朱重八与汤和两人到了金陵城外,一眼直望着高大雄武的金陵城池,朱重八不禁暗想,这座城池终将是自己腾龙起飞的地方啊! 金陵城内热闹非凡,沿街小贩叫卖之声不绝于耳,时值正午,两人走到了客栈准备吃午饭,刚与小二点完菜,就听听到大堂里有人谈论着时下金陵城最大的趣闻。 朱重八顿时竖起耳朵,听着那人卖了一大堆关子才说到了正题,不禁翻了翻白眼,长白怎么那么长? 听那人说,原来自最后一个陈家逃犯归来自首后,金陵平章大人第二日直接就开堂审理了陈家的案子,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最后列下一大堆的罪状下来反而给释免了陈家。 过了几日,平章府便有消息传出鲁花赤福寿将于明日要娶陈家的大小姐为妾,鲁花赤福寿一见事情已经传了出去,便也不再隐藏,一纸手书命人昭告了全城。 朱重八一听见陈家已经无事,心中暗自舒了一口气,还没完全松完这口气,又听见陈家要把大小姐许配给鲁花赤福寿的消息,心里想着难得有机会看见古时这么盛大的婚礼,一时好奇心大起,必定要去见识见识,先找个机会溜进陈府见见旭哥儿再说。 签约了,明天开始每天更新两章,各位读者大大家多多支持! 第二十章等着我 而在朱重八两人暗不知晓的另一处的酒桌上,有一伙人,听见了金陵平章将要于明日娶亲的消息后,相互之间转换着目光,暗自点了点头,也不言语,只是低头吃饭,如若朱重八杵近一看,就会发现其中赫然有着刘掌柜那肥大的身影。 这时那回春堂的伙计百无聊赖般左右转动着目光,扫视大堂而过便看见了朱重八正坐在其不远处,刚想起身过去打声招呼,就被被刘掌柜拦手给制止了,毕竟现在有事在身,还不是跟旧人叙旧的时候。 一顿饭吃罢,朱重八仰天打了一个哈欠,因连续几日的赶路救治灾民,确实有些累了,便直接开了两间客房,先住于客栈中补完觉再说。 夜晚,宵禁来临,街道上除了来来往往巡夜的武侯,一个行人也没有。陈府墙外,俩个武侯刚刚走过,只见有两道黑影飞快闪身而过,瞬间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其中一个武侯只感觉身后有一阵凉风吹过,警觉的回头一看,只见身后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左右望了望只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便追上另一同班继续巡街去了。 “好险,好险,呼~呼~呼~”朱重八靠在墙壁上喘着粗气,旁边就是从钟离东乡一起跟来的汤和,因没有他这么好的身手,百米冲刺般跑过时差点被武侯给发现。 好不容易舒缓了气息,回过头来只见这高大巍峨的陈府城墙,朱重八不禁有些犯难,要不是前门有着蒙古人把守,自己也不至于要翻过城墙去。 看了看自己只是不过做过几天粗活的双手,自己这也没学过武艺傍身什么的可怎么翻过去?也只不过是犯难了一会儿这一切便都不是问题了,毕竟身边跟着一位‘武林高手’,看着汤十七仰头望天臭屁的样子,乌黑的天空中好像飘过了一朵比这更加漆黑的乌云,上面直写着,这些都不是事一般。 朱重八一转身便见汤十七利索从身后拿出了爬墙的专用工具,鹰抓勾。朱重八还没来得及询问接下来的事,只见汤十七拿着绳索在手里转了几圈,一下就甩飞上了城墙,只听咔的一声,汤和向下拉了拉绳索,确定牢固了之后,在朱重八目瞪口呆之下,蹬蹬蹬……的三两下便爬上了墙头,这时一阵冷风吹过,城墙下已然只剩下了朱重八一人。 朱重八虽然对他的爬墙技术叹为观止,以前肯定是没少干过这事,可是自己又不会啊,朱重八一时有些傻眼了,想叫他拉自己上去吧,又怕丢了老大的面子,万一被他看不大起,以后还怎么带这个头号手下? 给自己壮了壮胆气,便也学着汤和的样子,把绳子缠绕在自己的手中,向下拉了拉,先试了试它的牢固程度。 见绳子很是牢固,便放下了心来,深吸一口大气,向着城墙冲了过去。 理想很丰满现实却总是很骨感,脚还没蹬两下,只听见吧唧的一声,城墙下扬起了尘土,朱重八摔在了地上直哼哼。 朱重八忍痛看着城墙上汤十七快笑岔气的模样,纵使脸皮再厚心里也不禁恼羞成怒起来,对着墙上的汤和低声吼道:“还不赶紧拉我上去。” 汤和一瞬间就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连忙止住了脸上的笑意,抓起绳索,只见其手臂上的青筋暴起,拉着绳索三两下就把朱重八给拽上了城墙。 走进了陈家院内,朱重八见到陈家院落的奢华基调,这时才明白世家与平民之间的差距在哪儿了,大灾之年百姓连饭都吃不饱,而哪些所谓的贵人却还在竞享奢侈。 这时只见有一群家丁迎面走了过来,朱重八来不及想其他,趁着夜色黑暗在他们还没有察觉到自己之际一纵身便跳进了一旁的花草丛内。 家丁中只见其中的一个家丁唉声叹气道:“哎!可惜了,苦命的小姐明日就要嫁给平章大人了。” 这回,平章大人为了小姐可是动了真肝火,直接就动了整个陈家,在这危难之际还是小姐自己回来才解救陈家上下于水火之中,哎~” 这一声叹息仿佛是打在朱重八心头一般,从外面赶回来的小姐,他顿时就有了一种预感,陈家的小姐就是自己认识的旭哥儿,如果这样的话,那么一切就能想的通了。 怪不得她会被这么多的蒙古人追杀,怪不得她会有这么多怪癖的行为,一切的原因就是旭哥儿原来是个女的,而且还是一个国色天香的大美女。 朱重八现在就想给自己两个巴掌好好的清醒一下,亏自己还把她当做好兄弟,她以前见着自己这么傻愣愣的样子一定在暗自偷笑吧。 但还没做什么出格的举动呢,这时突然听到前方有‘呜呜呜’的喉咙间作响的的声音,往前一看竟然是一只牛犊子般大小的狼狗,朱重八一见就知道要遭,试图想用自己日渐威武眼神吓跑它,那狼狗就先下手为强地不给面子的汪汪汪地大声叫唤起来,“谁在哪?” 朱重八一看情况不妙,赶忙跳起向着后方跑去,跑了许久回头一看那该死的狗还一直紧追不放,朱重八顿时就想骂娘,运气怎么就这么背。 在朱重八被狗穷追不舍时,而在后院一处桂香缠绕的闺房内,陈雪儿正端坐在椅子上,痴痴的望着铜镜中美容美奂的自己,突然呵呵的苦笑一声,明日就要嫁作人妇了罢。 这时陈雪儿不知怎么的脑海中就闪现了那憨憨傻傻的人影来,想着想着嘴角不禁画起了一道诱人的弧度。 这是只听身后吱呀一声房门打开,陈雪儿还以为是丫鬟小花来了,“小花,嗯...,你怎么来了?”陈雪儿只道是自己产生了错觉,刚才想着他呢,怎么现在就出现了? “呼...呼...”朱重八背靠着房门大喘着粗气,满头大汗的抬起头来,看着陈雪儿绝美的容颜,不禁大吃一惊,咽了口口水。 “你……我……我见你一个人到金陵来了,就是想着来帮帮你,在客栈时听到有人在谈论陈家的大小姐要出嫁了,我就猜到是你,你果然是个女的。” 望着朱重八眼中流露出来的情意陈雪儿一时之间不禁有些感动,他居然一直惦记着自己,傻傻的不顾自身危险跑来金陵救自己。 “快快,我看见望这边跑了,一定要把他找出来,冲撞了小姐你们担待的起吗?” 朱重八与陈雪儿一直这么对视着,就在房间内气氛越来越微妙之时,外面传来了煞风景的一阵阵呼喊声,陈雪儿赶忙走向前去推开一旁的朱重八,趴着门缝看着屋外鸡飞狗跳般的院落,就知道这是来抓朱重八的。 陈雪儿转过身来,瞧着朱重八汗水从鼻尖一滴一滴的滴落下来,望着其满是焦急的样子,噗嗤一声不禁笑了起来。 “你还笑,没看见外面是在抓我啊,赶紧帮我藏起来。”看着陈雪儿满脸的笑容,朱重八就气不打一处来。 “哦,哦,呵呵...”陈雪儿强忍着笑意,赶紧把朱重八给藏在了床底下,刚藏进去,就听见门外传来了汪汪的狗吠声,敲门声随后响起,“小姐,小姐,今日有贼人进了后院,我等只怕冲撞了小姐,特来问候一下。” “哦,我没见着有贼人,明日还有婚礼要操办,本小姐就要睡了你们就去别处搜查吧。” “是。”一直听着脚步声渐渐远而去,朱重八一咕噜就从床底下钻了出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放心吧,我今日过来就是想对你说,明日娶亲时,你要有个心理准备,我一定会想办法救出你来的,等着我。这时候也不早了,你早点睡吧,就走了。”拉开房门,朱重八直接就走了出去,陈雪儿一句话也没再说只是望着大开着的房门愣愣出神。 “你跑哪去了?丢下我一个人,我回头一看人都没了。”才刚跑出后院就看见汤十七一人鬼鬼祟祟地在院外东张西望着。 见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汤和也没有多说话,便领着朱重八原路返回一起出了陈家。 第二十一章就等你了 狼狈地逃回客栈后,朱重八与汤十七合计了一晚上,结果也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来,最后汤和来了句反正鲁花赤福寿明日也会从客栈经过,到时按点伏击就好。 朱重八对这个结果也只是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这倒是可以打懵他们的好办法,可怎么逃跑,到底还是缺个能掐会算的军师啊!” 就这样平安过了一夜,第二日清晨,朱重八与汤和早早起来,坐在在客栈靠窗的桌子上喝着茶一直等待着鲁花赤福寿的经过。 在他们一壶一壶茶水直灌进肚中时,也有一群人比他们更早起来等待了,这一群人也在做着相同的事,手中虽然忙活着各自的事务,但眼睛一直盯着窗外。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因金陵平章大人今日成亲,酒楼中的茶水全部免费,都算在鲁花赤福寿的头上,讨个喜庆,反正鲁花赤福寿是这么说的,至于有没有人敢到平章府讨要钱,会不会被打断腿,就不是他要考虑的事情了。 酒楼中的各大伙计今日一大早便都哭丧着脸忙给大堂里人满为患的客人点菜端菜,一刻都不得闲。 来福客栈的活计望着朱重八和隔壁的两桌客人,心里直感果然还是君子多啊,别人都在拼命点菜胡吃海喝的,就这两桌人点着两壶茶水一坐就是一上午。 好在人人都在做着相同的事情,眼睛直看着窗外,等着庞大的迎亲队伍的到来,就是没靠着窗做的目光也只顾盯着眼前桌上的美味佳肴,谁会有那闲工夫功夫去注意这两桌人怪异的举动,好在也就是这样,没有引起无时无刻的蒙古探子的察觉。 金陵城就是热闹,也不过七八点的样子,街道上便人山人海起来,沿街早点小贩的叫卖之声好像要冲破天际般。 吉时已到,迎亲的车队终究还是来了,一路而来的‘哐当哐当’敲鼓声响彻整条大街,看着坐在高头大马上的鲁花赤福寿,朱重八脸上顿时就露出了一丝狞笑,今儿个就让你很荣幸地第一个尝尝特制手榴弹的威力。 看着鲁花赤福寿徐徐走进射程之下,就在朱重八快要发起攻击之时,一声响彻到众人心底的呐喊响起。 “该死的鞑靼狗,还不快快受死。”只听见隔壁桌的一群人大喊过后,便直接跳出了窗外。 朱重八连忙探出头去,乖乖!这些人都是好身手啊,虽然这只是两楼的高度,但平常人摔下去也免不了断胳膊断腿的,而这群人跳下去,只是在地上滚了一圈就卸去惯性,直接就提刀冲向了迎亲队伍。 眼里所见的还不止这些,这时一群原本沿街叫卖的小贩也都停止了各自的叫卖声,抽出压在货物下的钢刀踹倒了摊位,撕开麻衣麻布露出纹着白色色莲花字样的衣服,手拿钢刀蒙着面,诛杀鲁花赤福寿的喊声响起,四面八方的冲进了迎亲的队伍中,左突又砍之间,整个迎亲队伍乱作了一团。 而此时,刘掌柜也在这队伍中,随手砍杀了一个迎面而来的蒙古人,抬头向着正主望去着,只见高头大马上的鲁花赤福寿脸上竟没有一丝慌乱的神情,暗叫一声不好,刚想大声呼喊自己的同伴警觉起来,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只见布达话拉早已带领着蒙古军队徐徐包围而来。 纵使拼尽了全力,砍杀了好几十个蒙古人还是没有冲出包围圈,随着军队的缓缓围拢完成,刘掌柜他们的最后一丝逃生的希望也断绝了。 朱重八一看见有这么多蓄势待发的军队合围过来,暗叫一声侥幸,还好有前面这群蒙面人顶包,不然在这包围圈中的就是自己了。 鲁花赤福寿虽然是好色贪财了一些,但该有的脑子还是有的,不然也不会活着做到金陵平章这个位置了,就在散播着自己将要大婚消息之时,就料到了中途有人会来行刺自己,但想杀自己的人太多了,省的东一个西一个的麻烦,那就一起来吧!鲁花赤福寿借此机会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他们来钻了。 这时元军队列整齐地一步步把蒙面人们一点点的分割开来,逼着刘掌柜等人跪地投降,收缴了他们的全部武器,随手扯下他们的面巾绑住双手,由几个人押送到了鲁花赤福寿的面前,顿时眼前就跪满了一地。 鲁花赤福寿跳下马来,眼睛饶有兴致地扫过跪在面前的每一张面孔,看着这群人的狼狈不堪的样子,仰头哈哈一声大笑,便抬手招了一人走上前来。 刘掌柜等人抬起头一看见这人,就群情激奋起来,朱重八望着明显已经有些骚动的义士,顿时就明白这人肯定就是白莲教内部的人,看这情况做的位置还不会太低。 昨天还是生死相托的好兄弟,今日却直接横刀相向,白莲教众人只是没想到他会是那个叛徒而已。 刘掌柜一看见这人就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没错,他就是刘掌柜一手提拔起来的,没想到竟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害了大家。 “刘三,我真没想到,你会是这种人,教内哪儿对你不住了,你要这样子来背叛我们。”这时在捆绑着的人群里有一人站起来愤怒的说道。 只见那刘三哈哈一笑,指着他说道:“刘十二,人往高处走,水才往低处流,这个道理你不懂吗?虽然我也很感激刘叔和教内的养育与提拔之恩,但我自认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没有什么不好的,毕竟这天下是元朝的,是蒙古人的。 你们就别做白日梦了!就你们这么一些人是推不翻大元的,到时只会引来杀生之祸,只不过是一起送死的蠢蛋罢了。” 鲁花赤福寿见着刘三越说脸说下上越发竟的愤怒,笑着对着刘三摆了摆手,道:“我就知道忠于我大元的忠勇之士还是有很多的,刘都头可别为了这些叛贼气坏了身子,就给我介绍介绍这里都有谁吧?” 刘三一听这话,连忙说着不敢劳大人称之为都头,马上变换成了满脸笑容,掐媚着为平章大人介绍起众人来,这连续变换几种脸色而不显慌乱的脸皮,看得周围的蒙古护卫直翻白眼,心内感叹道,果然是人生如戏,全凭演技啊! 鲁花赤福寿听到刘三介绍到刘掌柜刘全时,眼睛里金光一闪,伏下身来仔仔细细地打量过这张脸后哈哈大笑,道:“这次可网着大鱼了,白莲教惠香堂堂主,本官没记错吧?哼,连续派人刺杀了我几次,还好本官福大命大都给逃了过去,也真是没想到你们这些白莲教叛贼也会落到我的手里。” 楼上的朱重八一看竟是回春堂的刘掌柜和伙计那伙人,不由的大吃已惊,没想到他们居然是白莲教中的人,随着这些人的露面,朱重八知道自己已经等不到最好的时机来临了。 对一旁的汤和打了一个眼色,便小心地把手中的手榴弹拿了出来,点燃了引线在手中顿了几秒,见引线快烧完了,赶忙把手榴弹甩了出去,客栈众人眼睛随着一团黑色的事物沿着抛物线掉在了蒙古军队密集处,只听见轰的一声打雷一般的巨响,只见窗外烟雾弥漫,乱石四处飞溅了起来。 随着烟雾慢慢散去,只见原本还排布着众多元兵的街道上给炸出了一个大坑,血淋淋的四肢残骸飞溅的到处都是,早已分不清到底是谁身上掉下来的了。 刘掌柜等白莲教众人见此大好的时机已然来临,哪里有不把握的道理,一把便挣开了绑在手上的绳索,趁蒙古人发愣的功夫抢了武器,便与元军混乱拼杀起来。 朱重八这时看见汤和还在发愣,见其手中的引线早已点燃,顿时就被吓得魂飞天外,赶忙大喊一声,“快扔啊!” 汤十七被朱重八的大喊声惊醒过来,看着手中的手榴弹已经快要引爆了,直吓得使尽浑身都力气丢了出去。 第二十二章要活的 几颗手榴弹虽然炸死了不少的蒙古人,但这也彻底暴露了朱重八所在的位置。 鲁花赤福寿阴霾的看向来福客栈的方向,手一指,“要活的。”身边的亲兵顿时受命,领着一队20人的蒙古人往着客栈的方向杀了过去。 朱重八刚想头伸出窗外看看现在的情况,只见一直箭羽嗖的一声射了上来贴着头皮飞了过去,朱重八僵硬着脖子赶忙用手护着光溜溜的头部,看向那支因用力过猛钉在墙上还在不住颤抖着的箭尾,眼里止不住的恐惧,暗叫一声佛主保佑。 这时朱重八才察觉到事情的发展不太妙了起来,还没有想好退路,就贸然行动,这全都要怪自己太过于鲁莽了。 左右看了看,只见这来福客栈是一个站在客栈门前就能够把整个大堂一览无遗的布置格局,虽在二楼之上,但也只是隔了一个楼层,根本无处可躲,朱重八见蒙古人已经分了一小队向着客栈杀了过来,赶忙拉起汤十七向着楼上跑去。 看到三楼这么多的客房应该够那些蒙古人找一阵子了吧,,朱重八长吁了一口气,接着一路向内跑去,跑过阁楼时见其楼梯口很是狭窄,刚刚好只能够让一个人通过,顿时便大喜,邀上汤和就蹬蹬蹬的冲上了阁楼。 站在这只能勉强够站立的阁楼内,朱重八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是只听见咔嚓的一声,赶忙转过身去只见汤十七已经拆了这阁楼内唯一一张桌子,手中拿着一只胳膊粗的桌腿,胡乱挥舞了一下,便紧张地望着楼下。 朱重八拍了拍额头,无语地叹了口气,就拿着这样大小的武器,是要等着元军冲上来与其肉搏吗? 朱重八左右望了望,扫过堆置在一旁的闲杂物时顿时就眼前一亮,叫上体健力强的汤和把其中的一根大木棍拦腰抱了起来,这一看就不得了,这根木棍长有三米多,直径也有汤和的大腿粗细,这明显就是一根做梁的主料啊! 汤和也是见猎心喜,手提起大梁着就直接舞了起来,但这阁楼太过狭窄,还没武动几下就直接顶上了屋顶。 朱重八见汤和舞动了这么几下脸不红气不喘的样子,顿时就放下心来,对着汤十七交代一番,到时只要见到人来了,只要把大长棍在楼梯上胡乱搅动把人都给顶下去就好,汤和听后顿时就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做出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样子。 朱重八捡起了被汤和扔弃的桌腿,感叹道:还是这粗细适合我啊! 朱重八手握着桌子腿,心里不禁也有些紧张地看向楼梯口,全都准备好了,就等着蒙古人到来了。 没过多久,蒙古人就冲到了客栈外,一个粗壮军汉一脚踹开了屋门,进了客栈抓起一旁胆战心惊的食客就厉声厉色地问道:“不想死的话,就告诉大爷我刚刚那往楼下扔东西的都有谁?” 只见那食客只是摇了摇头,其又见那大汉露出凶恶的眼神,裤间顿时就有黄色的水滴渗漏下来,用着颤抖着的手指向着楼上指了指,那蒙古大汉不屑地笑了一声道:“还算你识相。”单手举起便直接把连声告饶的食客给扔了出去,算作刚刚说谎的惩罚。 那蒙古亲兵站在客栈门前询问过那大汉之后后,知道了朱重八已然跑到了三楼去了,抽出刀来,对着众人说道:“留下两人把手客栈,一个也不许放出去,大人有命,要活的。” 朱重八听着蒙古人的杀喊声越来越近,与汤和对视了一眼,攥在手中的木棍更加紧了起来。 终于,有一个蒙古小兵眼尖在茫茫客房之中发现了朱重八等人就在阁楼之上,大叫了一声,顿时20人一队前来搜寻的元军便团团围了过来。 因前面有着汤十七在楼梯内左右胡乱搅着大梁,一群蒙古人也是有计难施,而重八此时却在背后打着闷棍,只要见到一个漏网之鱼便拿起碗口粗的木棍往头上招呼了上去。 玩上瘾了一般,朱重八想是打地鼠一般在这中间玩的乐不思彼,但好运气终将是有用完的一天,随着汤和的体力渐渐耗尽,只见着前面已经聚集了三个蒙古大汉直向他冲来。 朱重八见到一下有这么多人以后,心里顿时就想骂娘,左右看了看已然没有人前来救驾了,而汤和手拿着大梁正在应付着大部队也没有办法转过身来。 朱重八冲那三人笑了笑,示威般扬了扬手中的木棍,但哪三个蒙古人却不为所动,朱重八见事情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刻,指着其身后大喊一声,“看,平章大人鲁花赤福寿来了!” 在三人愣神之际直接一棍撂倒了一个,朱重八还想趁势再砸一个,但另外两个人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其中一人直接徒手抓着了木棍,朱重八用劲不过,木棍很快便被他夺了去。 朱重八马上举起双手尴尬的笑了笑,两个蒙古人对视了一眼,缓缓逼近了朱重八举起了手中的屠刀,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刘掌柜从一旁冲出,抖动着肥胖的身躯刀光剑影般一刀一个便解决了两人。 朱重八这时直看得热泪盈眶,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啊!如若自己是女的话见到这么个英雄肯定就以身相许了,刘掌柜在解决掉两人后,回过头来便看到了朱重八这钦慕的眼神,直感觉浑身打了一个恶心的寒颤。 见现在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刘掌柜便对着朱重八点了点头,直接就走下了阁楼。 朱重八上前扶起了一旁手臂已经脱力的汤和,只见汤十七做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我还能行。” 朱重八见汤和只是手臂脱力,而其他地方无什大事后,松口气便搀扶着汤十七下了阁楼。 一下阁楼就看见了满地的元军尸体,而刘掌柜只是在一旁与着垂手低头的白莲教众人吩咐着什么。 见了朱重八下来,很快说完便对着众人挥了挥手,白莲教众人领了命便各自散去开来。 刘掌柜见一旁汤和的手臂耸拉着,走过去抬起汤和的手臂捏了几下关节处,只听见咔咔的两声,汤十七的两条手臂便可以动弹了。 第十八章一封书信 晚秋时分,黄豆般的雨滴不停地撒落下下,山谷内的道路顿时变得泥泞不堪。 朱重八着手捏着一封书信,一边看一边骂道:“明知道老子不大识得这古代的文字,还特么偏偏用书信写的文言文兜这么一大圈子。” 陈雪儿自在悦来客栈听到消息说陈忠在金陵截牢不成反被抓住入狱,就知道自己这次真的是入了绝境,随朱重八回到山谷后,绝望的气息整日侵扰着陈雪儿,满心的为牢狱家里的家人担心受怕,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委屈了自己,舍了自己的清白身子,前去金陵找那鲁花赤福寿,只求能够放过自己的族人就好。 陈雪儿是一个极有注意的人,既然打定了注意,第二天一早便收拾了行李,留下了一封信在木屋内,独身踏上了去金陵的道路。 为了读懂书信上面的这几句文绉绉的话,真是让朱重八伤透了脑筋,书信上文绉绉说的了一大堆话,根据前因后果朱重八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总结出了她是到金陵自投罗网去了。 朱重八其实也不怨她没有与自己商量就擅自做出了这个愚蠢的决定,但也知她这是为了自己好,不想自己被卷入这场漩涡之中。 因朱重八看到这封信时已经是两天之后了,再想去追她回来也已经来不及了。朱重八虽然跟他也只不过相识一个多月的时间,但在这段时间的相处在心里生出了一种亲切的感觉,再次确定自己不是弯的之后,就知道有这段感情牵绊着自己是逃不过这场事件中去了,因为自己的心里早就已经做出了一定要救出她的决定,容不得自己抗拒。 朱重八弄清楚前因后果后只想拿自己的头撞墙,这傻小子做什么事也不和自己事先通一下气,一个人傻不愣登的就去金陵送菜了,他怎么就知道事情再没有转旋的余地了? 朱重明白现在想这些也无济于事了,得赶紧拿出解决的办法才行。 想到这,手忙脚乱的拿出了那包刘掌柜赠予的药材,磨刀不误砍柴工,先把正宗的手榴弹做出来才是正理,可不要像以前做的哑炮了,一到下雨天就完蛋。 还是按照着原来做火药时的老办法,中间只不过是把火药用蛋清搓成了颗粒状,再装到铁壳子里,这做出来的手榴弹的威力就跟以前那哑炮大不相同了。 朱重八把所有的材料做完也只够做出六颗手榴弹和8贴膏药而已,看着手中的这六颗杰作,狞笑着想早点看看那些蒙古人被手榴弹炸蒙时的惊慌失措的神情。 在山谷内实验爆炸了一颗后,朱重八也不禁被这手榴弹的威力给吓了一大跳,乖乖!看着被炸出的大坑,顿时就信心十足了起来。 回到了寺里,新的问题又冒出来了,怎么出寺?就是出了寺也走不了多远,因为元末对地域的管制也是很严的,何况是显眼的光头和尚到处跑了,没有县官开具的文书和正当出行的名头是走不出这个地界的。 这个难题不知杀灭了朱重八多少脑细胞,一夜无眠,正发愁着呢,机会就悄然来临了----皇觉寺破产了! 因今年大灾,流民满地,靠着收租才能勉强生活的僧侣们,想尽了办法也没有收上租来。 迫于生计,一群和尚甚至提着棍棒到佃户家里走了一遭,到底也只是一群和尚,望着那些破败的房屋,看着衣衫褴褛的佃户门在其面前磕头求饶,一时间就有些傻眼了,到最后还是没有狠下心去抢夺佃户家中最后一点活命粮。 收不上来租子,长老们就认为如此长久下去,皇觉寺不勉得关门,到如今不如各自为计,有家者回家,无家者外出云游,度过荒年,保全寺院。 这时就有和尚问了,朝廷地域管制得这么严,没有县里开具的文书怎么出去云游? 大鼻子长老顿时苦笑一声,道:“因现往灾民太多了,县里主张出行的条件放宽了许多,这恐怕只是想把灾民引往别处去吧。哎!元廷啊元廷,到底不是我们汉人的朝廷啊!” “悟全,休得胡言,朝中之事是你我能随意评价的吗?” 大鼻子长老听了白眉主持的呵斥话,只是仰头叹了口气,也不再言语了。 每回有不合时宜的问题出现时都会有他的身影,这时锥脸和尚又跳了出来,言之凿凿地问到:“主持,各位长老,曹大人不是捐赠了五十两黄金于寺里吗?只要拿一些出来,买些粗粮,师兄弟们再上山摘些野菜,也能度过这个荒年啊。” 顿时大殿里的大小和尚们听后都点了点头,七嘴八舌的附和声在大殿内响了起来。 听了这句话,白眉住持古井无波的脸上顿时变换了好几个神色,最后脸色平静下来,心里顿时拿定了主意,道:“好了,好了!这五十两黄金是曹施主赠予寺里指明要修缮佛像的,不能动用。” 锥脸和尚看着白眉主持那不予致否的神情,就知道要想动那五十两黄金的事儿是没彻底戏了,暗骂一声老顽固,只好与众人商量起分派到哪个地域去化缘的事宜了。 由于和尚多,往往对化缘的地域有着界定,哪些地方富点,就派寺里个管事长老们的徒子徒孙去,至于哪些地方穷,全权负责分派事宜的芸胖子第一个就想到了蹲在一旁扣着脚丫子的朱重八了。 与众僧人商议着,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顿时寺院内派送去各地化缘的名单就草拟好了,交给长老们过目了一遍,再次确认没有问题后,答案就很快就公布了下来。 锥脸和尚有幸接受到了宣布名单这个光荣的任务,严肃的顿时拉长了一下声调,一个个名字按着顺序报将下去,在看到朱重八是继续南下化缘时,顿时就阴笑了一下,饿死你活该,谁让你是朱重八的呢。 朱重八听到继续南下的这个消息后,差点就跳脚蹦了起来,真是想去哪就能去哪儿啊,继续南下的话就能路过金陵,到时自己再想一套可行周全的计划,不怕这一去救不出旭哥儿来。 在朱重八不知道的是,因江浙地区连月的暴雨和大水冲刷,也变成了灾民满地重灾区,在江浙地区到处也是饥荒流民的主要地带,谁能化缘给他?到时只怕朱重八吃饭都成问题了,还有那闲心情救人? 然而在寺里众人不知道的是,朱重八自一踏上南下化缘的道路上,命运女神就冲着他亮起了微笑,一颗新星就冉冉升起。 因芸戒的插足,朱重八原本北上化缘被改成了南下,时空已经错乱,至此以后,朱重八就与以往的朱元璋不同了,就此踏上一条别样但相同的道路,在这条路上会有着许许多多的困难险阻,一着不慎随时都可能会要了他的小命。 但只要坚持下去,一直走到尽头就能够登上那座最高的山,受到万万人的膜拜,可以用自己的双手和意志去改变着那万千穷苦老百姓的命运。 第二十三章逃出金陵 “这位小兄弟武力也当是英勇了得,舞动百斤的大梁半个多时辰也只是些许脱臼而已。大师,今日多谢了救命之恩,鄙人在这儿为着这一百多号人的得以活命下来谢过了。” 朱重八连忙上前扶起了要行礼的刘掌柜,连声摆手说道:“刘掌柜,你也别总是这么客气大师大师的叫了,方才造了这么多杀孽,小僧只怕是无颜再回寺院面对佛祖,只怕这遭是做不成和尚了,再说你我素有相识,见掌柜有难,岂有不救的道理?” 刘掌柜只是感激的点了点头,也不再去言语这事儿了,毕竟救命之恩这种大事只需要放在心里就好了。 想罢,刘掌柜邀着朱重八走下楼来,在大堂一角坐下,便对着朱重八介绍着现下的处境,虽然元军暂时被杀退了,但其就退在不远处休整,随时都有可能会杀过来。而白莲教众人能拿刀杀敌的也只不过剩下了七十余人,还要照顾十几人的伤兵,现在只好据守着来福客栈准备与其节节抗击。 听了眼下不是太好的情况,朱重八越发的沉默了,这时楼外突然有着尖锐的嗓音响起,刘掌柜的一听这声调脸色顿时就变得阴沉不定了起来,朱重八支开窗户,往下一看竟是白莲教叛徒刘三正在下方连声叫嚣着。 “刘堂主,不要再执迷不误下去了,现各大城门早已封死,你们这次是插翅也难逃。平章大人早已通知了金陵守军前来,念在往日的情分上这次我来告诉你们,平章大人方才说了只要你们放下武器走出客栈,可以从轻发落。” 刘掌柜才不会相信这种唬骗人的鬼话,无非是想骗自己放下武器投降而已,到那时没了与其对抗的资本还不是任他宰割了? 虽说刘掌柜对着刘三说的这些废话不以为然,但从楼上往下望去,只见着元军已经休整完毕,里三层外三层地向着客栈缓缓包围了起来,见此顿时一股绝望的气息笼罩在客栈内的这着近百人身上。 刘掌柜望向下方估算着元军兵力时,突然间眼神一凝,隐约看见了鲁花赤福寿混在元军人群之中,向其仔细看去,虽然鲁花赤福寿穿着普通军士着装,左右摇摆在元兵身后,但以他身高体胖的身形怎么也是掩饰不住。 刘掌柜见此怒火更甚,啊呀一声,抽起身旁的一杆长枪便执了过去。 只听噗呲一声,在鲁花赤福寿惊恐的眼神中,充满怨恨之气的长枪突破冲冲铠甲穿过鲁花赤福寿的肩膀,钉在了地上,让其动弹不得。 擒贼先擒王,见到有了这么好的机会,白莲教众人哪里肯放过,汤和早已技痒学着刘掌柜的样子跳下楼去,落地后持刀直指已经受伤的鲁花赤福寿。 随着白莲教众人的加入,街道上布满了几百人,人挤人地厮杀,惨叫哀嚎声随处可闻,一时嘈杂无两。 前方人太多,战马冲不上去,一时间布达话拉心急如焚起来。 布达话拉眼见平章大人有危险,便弃下马来,提起狼牙棒冲上前去,便与刘掌柜交战在了一起。 布达话拉只想着速战速决救出鲁花赤福寿,心神早已不定,上前来直接就一棒子叮的一声砸在了刘掌柜架起的钢刀之上,直震得刘全虎口发麻。 刘掌柜见不可力敌,便不与其正面过招,用着太极剑法般的招式,每次都能把布达话拉的狼牙棒卸去力道挑向一边,这一战直打得布达话拉恼火不已。 朱重八深知自己不会武艺下去也只是给他们送菜的,便一直待在客栈之上,回春堂伙计刘九见此自发的架刀站在一旁,履行着保护朱重八的责任。 看着布达话拉与刘掌柜刀光剑影的决斗,正看得起劲呢,只听见楼下的白莲教众人的一阵阵欢呼声响起,两方人马也不再交战缓缓后退,中间空出了一大片区域来。 朱重八定眼望去,原来汤和已然架刀劫持了被长枪钉在地上动弹不得的鲁花赤福寿。 汤和也不顾鲁花赤福寿吃痛的哀嚎声,见长枪杆太长麻烦,便一把折断了木质长枪的枪炳,直接劫持着其缓缓向着客栈方向退去。 一群元兵一见平章大人落到了白莲教的手里便纷纷止步不前,但又没有长官的命令,进退两难之间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布达话拉见此阴沉着脸色挥手便制止了元军再向继续前进。 白莲教众人一见鲁花赤福寿落到了自己人手里,赶忙上前接应了汤和,双方就此在客栈门前对质了起来。 鲁花赤福寿肩膀处还在滴答滴答不停流着鲜血,汤和也不管其是否死活,站在门前的台阶上好让自己显眼一些,钢刀架在鲁花赤福寿的肩膀上,像捏鸡般手提着鲁花赤福寿后脖颈,大喊一声,“全部退后,让开路来,让我们走!” 汤和见元兵不为所动的样子,沙包大的拳头一拳便打在了鲁花赤福寿圆滚滚的的肚子上,只听见闷哼一声,只见原本威风凛凛的金陵平章只是蜷缩着身子,早就疼得眼泪鼻涕横流了。 汤和大手一把再夹住了鲁花赤福寿的脖颈抓了起来,用威严的眼神逼着鲁花赤福寿说话。 鲁花赤福寿缩了缩脖子,说话间隐隐已经带着了哭腔,道:“让他们走。” 布达话拉见平章大人已下令,不好违背,只好命着众兵士让出了一条道路来。 朱重八暗叫一声机不可失,不顾危险赶忙跑到了花轿旁,不顾陈家家丁们惊鄂的眼神,撩起花帘,望着陈雪儿精致的妆容笑着眨了眨眼睛,牵着陈雪儿洁白无瑕的手,便回到了队伍中。 白莲教众人见朱重八竟抢了新娘子过来,失了一会神,纷纷露出了一副你可以啊,兄弟的眼神。 朱重八只是尴尬的冲众人笑了笑,便随着白莲教众人劫持着鲁花赤福寿且步且退地退南门口,见元没有跟上来,松了一口气之余又见到南城门已经全部被沙包沙袋给堵死了。 “必须得赶紧出城门,不然等元军到来,全面合围之下,就只能够等死了。” 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吵嚷嚷之中,只见朱重八从布袋里拿出了最后的五个手榴弹,唯恐威力不够便全部都塞在了城门下的沙袋内,把引线都给搓成了一团,向后头大喊一句:“全体卧倒!”直接点燃了引线,捂起了耳朵,直跑到很远的安全处卧倒在地。 白莲教见过见过这黑色球状东西的威力,一个就能炸出一个大坑来,赶忙听话的卧倒在地上,而一旁出名的二愣子王九开始还不大在意,但只听见打雷般轰的一声响,直震得其耳朵呅呅作响,眼前火光冲天,一股气浪便把他直接掀翻在地。 等烟雾弥漫开了,望向满布狼藉的城门洞此时门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姜还是老的辣,听着众人大叫欢呼着,刘掌柜马上冷静下来,知道要像这样一拥而出的话肯定得出事,在刘掌柜的指挥下,众人井然陆续地安全逃出了城外。 而等着布达话拉带领人马赶来时,看见仿佛被天雷劈过的城门洞,一时竟有些失神。 第二十四章张士诚 自出了金陵城一路逃到了采石矶方才停住脚步休整一会,这时伙计刘九气喘嘘嘘的跑上前来对着刘掌柜说道:“堂主,堂主,不能再走了,其他兄弟们咬咬牙倒也能撑过去,但这些伤员不行啊,已有好几人发起了高烧。” 刘掌柜抬头望天,看了看着黑沉沉天色说道:“不行,早已乌云蔽日,马上恐有大雨来临,叫兄弟们最后再撑这么一阵子,到前方码头找到船家过江后就算是安全了。” 刘九也明白现在是大雨要落下来的征兆了,风也挂的越来越烈,倾盆大雨随时都有可能来临,要是一时找不到船家渡不了江,还是会被元军赶上,顿时就咬了咬牙,再跑到后头去想着帮着抬抬担架什么的。 朱重八听着白莲教兄弟们不断的哀嚎声,心里也不太好受起来,毕竟药膏就那么几贴,药效虽然不错,但也架不住人多啊,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就着伤重的先治了。 陈雪儿仿佛感受到了朱重八心里的纠结之情,没有说什么鼓励的话,只是把朱重八粗糙的手掌握在手中,拍了拍手背,向其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 终于一群人跑到了码头上,望向江面上早已波涛汹涌了起来,环顾四周,码头周边一条船也没有,随着越来越沉重的喘息声,朱重八等人望向对岸仿佛近在咫尺般的江岸时,一股无奈的气息笼罩在心间。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刘九眼尖隐约看见江雾上有着一艘大船由北向南驶了近来,随着大船渐渐驶进,船的轮廓也渐渐全部展现了出来这艘大船高有七八米,长也有十几米左右,这是一艘典型是江心大船,载上百十个人人应该没问题。 拨开乌云终见明日,白莲教众人心中的乌云像是被一阵强风直给刮到爪哇国去了一般,随之而来的欢呼声一阵比一阵响亮,朱重八心中也随之而欢呼而起:能够活着真好! 船上站立着一个衣着青衣长襟管家一般的人物,管家也看见了码头上人潮涌动的景象,大声向着码头上问着:“岸边白莲教的汉子,要上船否?” 在得到码头上众人肯定的答复后,只见其走进了船舱,不一会儿船向着码头靠拢了过来。 白莲教众人见着船舱门打开,自觉的先让伤员上了船,其余众人才慢慢排着队伍上船,刘掌柜见后欣慰的点了点头,这一次前来金陵也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想到这转过头来用着无比阴狠的眼神望向鲁花赤福寿,都是因为他才死伤了这么多的兄弟。 而鲁花赤福寿此时也已经遍体凌伤了,脸上额头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就在逃跑的途中,汤和闲他走得慢时,就没少往他身上招呼拳脚,这时再被刘全那阴霾的眼神一照,顿时就知道自己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要想一个脱身是方法,低下头来,眼睛咕噜咕噜转着。 上船时刘掌柜落在了最后,在清点完人数后,哀愁的叹了一口气,带来时123人,算上伤员最后回去也不过剩下了五十余人。 众人一登上船,船夫就赶忙杨帆借着风力驶离了码头,仿佛是早就有了准备般,船上有着专门医治刀伤的大夫,只见其早早领着伤员去了病房。 朱重八一登船,走进了船舱,就被着这奢华的的船舱惊呆了,在船舱里的一角不但摆有无价的半人高纯天然红色珊瑚树,墙上还有着一颗一颗鸽子蛋般大小的珍珠串就挂在羚羊角上。 陈雪儿一见朱重八望向那珍珠串就流露出走不动道般时那副没出息的模样,不禁捂嘴偷笑,眼珠子微微转了转,便对着朱重八介绍起挂于墙上的字画作者各种渊源的经历起来。 朱重八听到这里竟然有着杜甫的诗词真迹,差点给膜拜的跪下了,这要是能够拿到后世去拍卖,这得有多少钱啊!到时百万,千万的富翁还不是随便当当? 至于有了钱之后么,女人还不是手到擒来,朱重八想罢便偷瞄了一眼陈雪儿美妙的身姿。 陈雪儿左右转了转,望向其中一副古画时,眼里就多了一分神采,“张世兄,不必多藏了,难道就这般不想见到小妹么?” 陈雪儿说完这一句话后,船舱内寂静了一段时间,突然之间传来了一阵哈哈大笑声,“哈哈哈……陈小妹好眼力啊,就凭房间内的摆放位置就能够猜到是世兄我了。这倒也不是要躲着小妹啊!世兄也是有着一言难尽之意,望小妹海涵,不要见怪才好。” 说完,只听见咔咔咔的几声,船舱内的暗门打开,露出了一道身影来,朱重八望向那暗门的摆放位置不禁的点了点头。 暗门错落在羚羊头上,而机关就是摆放在书桌上的砚台,果然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要是一般的人就只注意到哪珍珠串上了,哪里还顾得上暗门这回事,这种典型的人物里就有朱重八这么一位。 朱重八尴尬冲其的笑了笑,只见暗门里走出来了一位满身儒雅之气的读书人来,看其走路时轻飘飘的步伐,恐又是一位放荡不羁的多情才子了。 见果然是他,陈雪儿落落大方的行了一礼,道:“张世兄,看你满身翩翩才子之气,只怕是又有佳作出世吧,细细道来,让小妹也评比一番。” 张姓才子苦笑一声,道:“就是再有才又怎么样,还不是被蒙古人看所不起?我的这番才气也只好哄哄青楼内的佳人了,可不敢比陈小妹你啊!今日下的端是一盘好棋,假意结亲之意,就把整个金陵城玩弄于鼓掌之间啊!” 陈雪儿听罢也只是笑了笑,张姓才子知道言语轻重,也不再继续问了下去,看向一旁的朱重八时,双手抱拳行了一个江湖礼,道:“在下张士诚,人称张九四,在泰州也就是个卖私盐的!这位兄台恐怕是那搅动金陵的义士了吧!现在金陵四处到处传着兄台的英勇事迹,还真是让人如雷贯耳啊!” 朱重八听到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张士诚时,挲了下湛亮的光头,诚惶诚恐的连忙还礼道:“岂敢岂敢!这也只不过是一时凑巧罢了,哪有张兄的名气博广,这一路走下来只听着张兄仗义施财的义名了。” 第二十五章鲁花赤福寿逃脱 张士诚听后哈哈大笑,连连摇头,道:“望兄弟们的抬爱,只是些许薄名而已,因先前与着白莲教刘全,刘堂主有过一面之缘,到金陵后便听到去金陵刺杀鲁花赤福寿的些许事情,不想这与小妹的陈家也有些牵扯,这次来听闻陈家已然无辜遭难,捶胸顿足之际也只是恨遍了朝纲上充斥着这些无能之人做着的糊涂之事,听闻你们已然逃出金陵,料定你们会走采石矶过江,赶忙调动了船只前来救援!” 听张士诚说与刘掌柜也有些交情,朱重八赶忙让站在一旁的刘九叫来刘掌柜,刘九听后一溜烟就跑出了船舱去。 不一会儿,刘掌柜那独特的大嗓门便老远响了起来:“我道是哪位英雄搭救,原来是泰州的张大才子,多谢救命之恩,鄙人这厢有礼了。” 张士诚赶忙上前制止住了刘掌柜将要行大礼的动作,“堂主这样行此大礼就折煞晚辈了,刘堂主也知道晚辈与那金陵平章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这次听闻那金陵平章鲁花赤福寿倒是被你们活捉了?如若属实,我倒要去见识见识金陵第一人的威风,问问我张士诚到底是怎么得罪他了,想他鲁花赤福寿还记得到底处死了多少我张士诚的兄弟!” 刘掌柜一听这话,才想起鲁花赤福寿已被抓上了船,顿时就咬牙切齿起来,伸手引着张士诚就到了甲板之上,才登上甲板一眼就看见了仿佛是捆猪一般,把着以往金陵这一亩三分地上的头号人物倒捆在了栏杆之上,看到其弄成了这般狼狈模样,张士诚哈哈笑了起来,心里暗道:你会也有今天! 张士诚又回想起自己以往的好兄弟们在一起吃酒时的音容笑貌,眼角不禁流下了泪水,快步走向前去,一脚把鲁花赤福寿踹的转了一大圈。 听着鲁花赤福寿杀猪般惨烈的嚎叫声,张士诚还不是解恨,刚想走过去再踹其几脚,一阵江浪拍打在了船侧,一阵剧烈摇晃,直让朱重八等人晃得站不住跟脚,直挺挺的摔倒在甲板上。 朱重八等人扶着眩晕的脑袋抬起头来,只听突然传来一阵尖呼声,向前一看,只见鲁花赤福寿挣开了绳索直滚滚落了船上,扑通一声掉落了江里,江面一朵浪花也没有再翻起来。 众人赶忙上前查看一番,原来,鲁花赤福寿早已用藏起来的刀片把绳索割开,这风浪不合时宜的一晃就把其晃到了江里。 张士诚撩起眼前散乱的头发甩在脑后,向船板上吐了口口水,道:“算他走运,就这么掉下江里去了,现在这么些大风浪,就是菩萨上身恐怕也活不下来。” 众人一听,也确实是这个样子,现在江面上波涛汹涌的波浪一层一层的拍打在船侧,船身行驶都有些吃力了,就是水在江河里一辈子的渔夫都没有把握游到岸边去,何况是养尊处优惯了的金陵平章了,细细想罢,便也不去追究这件事了,就当他死在了江里吧! 倾盆大雨顿时就从天空上撒落下来,众人赶忙跑回了船舱。 还就是偏偏有着那么些不凑巧的事情,想鲁花赤福寿也真是命不该绝,跳到江里后,碰巧遇到了一颗大树,其赶忙使劲全身力气游过去,抓住树干爬在了到上方,随着大江江浪的一路拍打着的漂向下游。 鲁花赤福寿被冰冷的江水拍打在身上,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时,忽的被一阵席卷而来的大浪一下给拍上了岸,鲁花赤福寿的胖胖的头颅磕在地上顿时就晕厥了过去。 此时正好有着一队元军兵士押粮路过,见岸边有人,走上前去把人翻过身来,其中有一人认得其是平章大人后便护送其到了驿站,遣了一驿站伙计快马赶回金陵。 当夜,鲁花赤福寿随着越来越重的呼吸声,身体渐渐不支发起了高烧,布达话拉很快赶来,见平章大人嘴里已经说起了胡话,连夜送人赶回了金陵平章府。 随着江风一路南下,很快便逃出了集庆府的控制范围,在过平江时,早早便有白莲教的人前来接应,刘掌柜邀其走上船来,与其嘀嘀咕咕一番后,那群人的头脸上顿时就满是惊恐。 想那逆贼刘三可是知道白莲教的各大分堂的分布情况,现在他又投了元狗,肯定是会把这当成晋升之资,要是金陵平章死在了江里的话,元军必定会更加疯狂,必须在元军来临之前联系上众人转移。 遣人找了一批快马赶忙前去报告教主,自己则在一旁与刘掌柜一起商议起对策。 而此时金陵城中,鲁花赤福寿已然醒来,躺在榻上喝着稀粥,越想这事越过窝火,娶个亲搞得新娘都没了,而陈家人也早已人去楼空,自己差点被白莲教妖人杀死,不禁大为光火。 这时站在一旁随身伺候的刘三见平章大人脸色不太好,顿时是想到了什么,连声向着鲁花赤福寿报告了白莲教在江浙行省的分布情况,鲁花赤福寿听后大喜过望,忙叫布达话拉集结兵马,一定要把白莲教全都给连根拔起才能解心头之恨,又命人拿来奏本,上书了白莲教教众在民间集结贱民的危害,叫人快马送往京城。 做完这些事后,鲁花赤福寿只感觉浑身舒畅,连声叫饿,坐起身来,没过一会儿便与众人办起了宴席,望着这桌子的山珍海味,金陵众高官酒推互盏之间,是一种讽刺般,外面的灾民们现在还在流离失所,吃不上一顿饱饭。 停船在平江码头,在白莲教众人安排的安全地方睡过一晚后,张士诚便要提出告辞了,因鲁花赤福寿已然看见了其的面目,要是让他侥幸活了下来,必须得回泰州未雨绸缪一番,所以要赶紧回去。 在一片离别的沉重气氛中,朱重八与陈雪儿见此也正式提出了告辞之意。 因陈家人早已回了徐州本家,所以倒也不怕那鲁花赤福寿找其麻烦,陈雪儿落得一身轻松后,便想着与朱重八游历各地,一起在江南到处走走看看。 刘掌柜见此也不再出言挽留,拿了一坛酒来,一人一碗,喝罢,有感而发唱起了宋代柳永的诗句: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唱吧,道了一声珍重,众人摇手挥别。 第二十六章江南白莲教 朱重八与陈雪儿、汤和告别刘掌柜后,一路向西,打算过和州,走芜湖绕遍整个江南。 陈雪儿此时早已换上了麻布衣衫,脸上涂上些许锅灰,扮作一个普通的农妇,这一路走过,所到之处无不是流民遍地。 因黄河泛滥,沿岸的山东河南几十万人沦为流民,因为元廷的不作为,流民吃不饱肚子全然南下,徘徊在富庶的江南之地。 道路两旁到处都是衣衫褴褛的流民,现下江南瘟疫横行,毒雾弥漫,红头苍蝇乱飞,流民所及之处人死畜亡。 望向这幅惨烈的场景,朱重八眼里露出了疑惑、不解之色。 蒙古贵族的思维真的是很奇怪,在进据中原后,仍是把自己当做是客人一般,主人家里的东西想抢就抢、想拿就拿,从来没有管过其家里的锅碗瓢盆是否还完好。 也许在他们的思维里,下贱的南人只会忍受也只能忍受他们的折磨吧! 朱重八不得不说他们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这些被他们认为下贱的奴隶会起来反抗的。 当愤怒和不满超过了限度,当连像狗一样生存下去都成为一种奢望的时候,反抗是唯一的道路,反抗是为了能够继续活下去。 自古以来,建立一个王朝很难,毁灭一个相对容易得多,所谓“墙倒众人推,鼓破万人捶”,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要想改变压在老百姓身上的重重枷锁,最好的方法就是推翻这个无能无德的王朝。 而在这个世界里,只有变得足强大,强大到没有人敢来冒犯你,侵害你,才能够保证自己的安全。 朱重八抬眼望向湛蓝天空,内心之中顿时激起了豪情万志,“百花发时我不发,我若发时都吓杀。要与西风战一场,遍身穿就黄金甲。” 只要抓住了这次难得的机遇,以后就什么困难都不能阻挡朱重八的脚步了,起点就从这里开始吧! 出发! 一路走来,朱重八深入了解到了这元朝的最下层民众的生活、思想和愿望…… 现下的人们在饥饿、疾病的折磨下,在官府重赋繁役的压榨下,对社会的一切都失去了希望,转而把满腹的生存渴望寄托于神灵菩萨的保佑,朱重八所到之处,百姓们普遍信仰着白莲教。 这时,朱重八就清楚了白莲教在江南地区的辐射力,怪不得以后刘福通能够揭竿起义,从而一举带动全国的起义军。 突然前方有一人乏力病倒,众人直以为是得了瘟疫,流民堆内突发了一阵混乱,人群说话争辩的声音嘈杂不绝。 朱重八转头望了一眼陈雪儿关切的神色,只是笑了笑,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也不言语,让汤和分散了流民,让出一条路来,自己走上前去,查看那人的病状。 “求求各位,救救我家当家的吧!” 陈雪儿忙走上前安抚着那带着孩子的妇女,道:“放心吧,那看病的光头和尚医术也甚高明,定能医治好你丈夫的。” 朱重八顿时就翻了翻白眼,这可不好说。 朱重八见他额头不断冒着虚汗,嘴里一个劲的说全身酸痛,浑身乏力之类的胡话,摸了摸其额头,已然发烫,脑中顿时就初步认定为是得了疟疾。 站起身来,左右看了看,见到路旁的一处有两株枯黄的青篙,顿时就眼前一亮,快步走上前去。 众多流民只见那光头和尚走到路旁,拔了两株青草,倒水清洗着茎叶。 “这和尚在干啥?他以为他是白莲教的活神仙,随便拔两株草就能救人吗?” “王铁匠,别说那秃噜话,要不你来?人这么做肯定是自有他的道理。” 朱重八冲一旁的人要了一只破碗,用石头把茎叶砸碎,捣出汁液,让一旁的汤和把其扶起身来,就着药汁给他喂了下去。 不大一会儿,那人渐渐的也不再全身发抖说胡话了,摸了摸其额头,全身的热气也消退了下去。 那妇人见此顿时就泣不成声了起来,连忙拉着孩子跪倒在地,“好了,真是好了!多谢活佛,多谢活佛!” 朱重八连忙上前将其扶起,呵呵笑着说:“施主严重了,活佛不敢当啊!放心吧,大伙,这人得的不是瘟疫,只是疟疾而已,不会传染的,以后多注意些蚊虫叮咬就行了。如若再有头痛、发热、出汗、乏力、全身酸痛的情况发生,不用过于惊慌,只要用刚刚那青篙的茎叶捣出汁液来,喂其喝下就行了。” 其余众人连声道谢,而一旁的人小声打趣着王铁匠,道:“不是白莲教的人,没有那符水,用两株青草照样能够治好人。” 王铁匠脸上露出讪讪之色,“就你这鸟人话多。” 这样,朱重八凭借着后世知道的一些小医术,与汤和和陈雪儿一路走一路救治流民,半个月过去,不知不觉中已然到了和州地界。 在和州太平乡下有一户张姓富户,是和州城里有名的粮商。 在张家大门门前只见有一妇人与一幼童在张姓大户门前,那幼童奄奄一息,只有出气快没有进气的样子,快要饿死了一般,而一旁的妇人死死抱着只那看门人的大腿,哀求着给孩子一口活命饭吃。 听着妇人连声的哀求声,那看门人的脸上却满是不耐,使劲抽着了抽被紧抱住的大腿,见抽不出来,直接一巴掌就拍打在了那妇人的头上。 那妇人也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再没有吃的孩子就要饿死了,不顾散乱的头发,只是死死抱住那家丁的大腿,望其能够发发善心。 张府家丁见实在是挣脱不开,也是恼火的很,便打了一声呼哨,只见一只大狼狗从府邸里跑了出来。 看着周围狰猛的狗脸,那奄奄一息的幼童睁大了眼睛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妇人赶紧去抱紧了孩童,轻轻拍打着他的脊背,安抚着他的情绪。 那家丁见大腿已然挣开,狞笑着正要找她们的麻烦,这时有着十几辆牛车轱辘轱辘的向前驶来,那家丁朝地上吐了口痰,暗叫一声算你运气好,便殷勤地走上前去,打开了府邸大门,让牛车驶入大院。 就在最后一辆车快要进入大门时,车轮因路面上的石子颠簸了一下,车轴突然断裂,车上的布包全都摔倒在了地上,其中有一麻布包被地上尖锐的石子划破,直撒下了一地白晃晃的大米,晃得蹲在屋檐下边一群流民直咽口水。 第二十七章化个缘都有这么多道道 一见车轴断裂,那家丁马上回到了府中,不一会儿就从张府里跑出来了一群龙精虎壮的家丁,有一位管家装扮的人最后才走了出来。 在看过地上的麻袋和散落的米粒后,咂了砸吧唧嘴,便连声催促着家丁们赶紧先把地上的麻袋全都抗入府里。 一转头,凶神恶煞地对着一旁直勾勾盯着麻袋的难民吼道:“看什么看,一帮就没吃过饱饭的贱民,再看把你们的眼珠子挖出来。” 最后看着地上剩余不多的米粒,管家也不耐再去一一捡起,对着众家丁挥了挥手走入了府中。 待家丁们把厚重大门缓缓关上后,一群人争先恐后地跑上前去,手里胡乱抓着地上洒落的的米粒,顿时叫喊咒骂之声接连响起。 看着这混乱不堪的场景,朱重八眼中的怒火更甚,这些不良富户只知道屯积着粮食,哄抬粮价,而不去济粮赈灾,全然不顾流民百姓的死活,就这么几粒米都能让这些难民抢成这样,这世道还能让人过活下去吗? 朱重八等人走上前,把无助的妇人和哭泣着的小孩扶到一边,陈雪儿细声安慰着那妇人孩童,朱重八冷眼耐心等着流民把地上的米粒捡完,待流民们都走开了,才缓步走在张家的牌匾之下。 朱重八从布袋里拿出木鱼,深吸了一口气,盘腿坐在门前使劲敲着木鱼,口里大声念着在心里早已背的滚瓜烂熟的金刚经。 顿时枯涩难懂的经文和木鱼声结合出的声音响彻在张府上下,张府内的狗听的都不胜其烦,“汪汪汪”的狗叫声顿时就响了开来,一家丁打开大门挤出一条门缝来,着眼左右望了望,见门外只是盘坐的一个光头和尚念着经文,便大开府门走上前来,脸色阴沉的喝问道:“哪里来的野和尚没事跑到这里来念经,去去去,一边去,要再不走就放狗咬你了啊!” 家丁见和尚不为所动,根本就没理会自己,只是自顾自的闭眼念经,眼里的怒火喷发了起来,虽有心要放狗赶走他,可是随即又想起隔壁王府的曹八就是因平时经常对佛门言语上有些不敬,致而昨日摔断了腿。 张府家丁脑中有了顾虑,心下一时难以决定,连忙走入府中请管家出面决断。 没过一会儿那张府的管家疾步走了出来,定眼一瞧见果真是一个和尚盘坐在府门前,脑海中顿时就想起张家老爷曾在书房时说过:“这辈子坏事做得太多,要想修来世福泽,求佛祖菩萨保佑,死后免入地狱,免受上刀山下油锅这种苦痛,就要让佛祖菩萨在阎王面前说几些好话,平时言语行为上就得对那些光头和尚客气些。” 那张管家暗道:也只不过是把从佃户身上榨来的血汗,匀出一点半点的施舍给和尚,只要付出了钱财给予寺庙和尚,这样来就算是对佛祖菩萨行了贿赂。 想罢,张管家的脸上顿时布满了笑意,度步走上前来,连声客气道:“不知大师是从哪里过来的和尚?既然来到了此地化缘就算是与和州张家的一种缘分,老朽今日定要与贵寺结下一份善缘才行。” 朱重八见着正主来了,慢斯条理地收起木鱼站起身来,脑中牢记着先前已经想好的台词,正色道:“小僧乃是杭州灵隐寺而来的僧人,寺里因要修建大悲楼而前来筹集善款,今到了贵府门前,还望施主能够慷慨解囊才是。” 张管家听后哈哈一笑,道:“灵隐寺真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啊,老朽有幸陪着老爷去过一次,还登上了那飞来峰,这说到底与贵寺的必清长老还颇有些渊源,既然是灵隐寺要筹善款修建大悲楼,老朽做主赠予贵寺嗯……一百两白银吧!” 朱重八心下一喜,嘴中念道一声:“阿弥陀佛,那小僧就代灵隐寺上下多谢施主慷予了。” 张管家对着一旁的家丁低声吩咐着让其去上账房支取纹银一百两过来,想了想又让其再去伙房提一袋米来,见家丁走进府中后,张管家转过头来连声说道:“哪里哪里,能参与贵寺修建大悲楼的大事,是我等凡夫俗子的荣幸才是。” 朱重八与张管家闲扯几句,不一会儿见那家丁顿步走了出来,肩膀处扛着一袋子精米,看其吃力的样子恐不会太轻,而最显眼的莫过于手中握着的那一大锭白银了,朱重八连忙将眼睛转望向别处,别让他们看出来自己眼中流露出来的贪念才好。 张管家见人已来到,连声命其把这些许俗物送到朱重八的手中,看其豪爽大气的样子,一时间倒也不再那么吝啬。 朱重八再与张管家寒颤了几句,想起了什么似的,满脸慈悲笑容地从布袋中拿出一件玉器吊坠来,称是在灵隐寺由得道高僧开过光的,不由分说地递在了吃惊的张管家的手中,之后便借口有事,不带一丝烟尘地在张管家连声挽留声中、其满心欢喜的眼神中走了开去。 绕着张府走了一大圈,把银子放入布袋中,换了身青衣,忙把那破笠帽戴在光溜溜的脑门上,漫步走了回来,朱重八对着一旁的忍俊不俊的陈雪儿眨眨眼,提下肩膀处的大米匀出一半给了那妇人。 “你不是皇觉寺出家的和尚吗,什么时候变成了灵隐寺的和尚了?”汤和挠挠头,满脸不解的问到。 朱重八翻了翻白眼,在陈雪儿满是了然的眼神中,慢斯条理的解释道:“我要说是濠州府皇觉寺来的,谁人知道这是哪个寺庙?反正这和尚也没有籍贯,他也无从查对,说是天下名寺里出家修行的和尚出身,行走天下时倒也方便,路过各地化缘不管是谁多少都会卖些面子,闲聊几句,到时再说一番大殿要翻修和菩萨开光之类的托词,递上化缘簿,那些所谓的豪门富户多少会赠予一些钱财与那名寺结下个善缘。” 只听汤和“哦”的一声,脑袋瓜子顿时明白了过来,原来化缘也有这么多弯弯道道。 第二十八章我要吃白米饭 元至正四年,公元1344年十二月初,现正值朔风怒号着,在这冰天雪地的隆冬,万物萧疏,百姓饥寒交迫。 不过时隔半个月,鲁花赤福寿已然在金陵集结了五万兵马,在江南地区实行了名为遏制白莲教妖人愚昧忠厚百姓的行动。 有着确切的情报,五万大军出动,在江南地区捣毁了不下三十处的白莲教堂,杀死白莲教堂主四人,抓捕其余教众不下万人,至此白莲教民间的势力元气大伤,白莲教主当众立下了定诛鲁花赤福寿的誓言。 和州城外,十几个流民徘徊在城墙根下,一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的汉子左右望了望,呵了一口白气,搓着冻僵的手低声道:“孙香主,我等已然走投无路了,县城里到处是提刀巡街的元兵,熟识的教众也都被抓捕的不剩多少了,接下来怎么办?” 那孙香主低头想了想,道:“虽元军查的紧,但我等不能就此坐以待毙,嗯……依我看来,还是先行到乡下去避避风头,到时聚些教众人马,再商议后路。” 把米匀都给了那妇女两人后,这时天空阴沉滚滚,雷声不断,暴风雨快要来临了,朱重八等人在雨滴落下前很是幸运的找到了一个破城隍庙,顿时决定了先行去避避雨。 一进城隍庙,便见早有流民三三两两的慵懒的睡躺在地上,因人实在太多,拥挤之下朱重八等人走进去反而不好落脚。 左跳右蹦地,终于到了一处残破佛像前,朱重八呵着白气,立身先对着佛像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便寻了一些干柴生起火来。 朱重八抬头左右观望了一下,除了有孩子连声喊‘饿’的声音,其他人已经认命办,连喊饿的气力都不想出了。 朱重八回过头去见身后有着一群流民团团围坐,低声细语着说些什么,竖起耳朵仔细听去,只听着他们说着和州太平乡张家的字样,因有点远,朱重八也听不大清楚,摇了摇头,专心烤起火来。 “依我老俞看哪,不去管他三七二十一,直接破了他张家大门,冲进去,抢了粮食填饱肚子再说。”那瘦的只剩皮包骨头的汉子抚摸着咕咕叫的肚皮说道。 其他流民一听,也料想那张家人丁也不会超过一百人,自己这些人就算两个打一个打不过,那要是十个十几个打一个呢?想到这流民们也就纷纷出言附和起来。 但在一旁素有秀才之名,被这里人尊称为军师的张宽邹着眉头摇了摇头,全然否决道:“俞五兄弟此言差矣,看似张家的家丁人少,但其大都孔武有力,所持武器也甚是精良,如若让这群拿惯了锄头的佃户上阵与其杀敌恐是不敌。” 一旁的流民听到这话,心里却不以为意,人都快要饿死了,不趁此时还有些气力拼了命去,还要更待何时? 孙德崖也是叹了口气,就这些手无寸铁,没有受过一天训练的乌合之众,集结命令都是个问题,怎么可能攻破的了那张府的高墙大院。 那名为俞五的汉子因肚中的饥饿感实在难耐,便站起身来,大声说道:“各位父老兄弟,在下姓俞排行老五,我们现在已经成了流民,漂泊了那么多的地方,现在是指望不上那蒙元朝廷来救了,先就在太平乡有一张姓粮商,平日里也为富不仁,欺男霸女,想必有许多兄弟也瞧见了,方才运进府内去的那几大牛车麻袋,那装的可都是白花花的精米啊!” 原本坐落在城隍庙里一群懒懒散散的流民一听到白花花的精米这几个字,眼睛里顿时金光绽起,顿时那股慵懒劲也没有了,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起了那太平乡张家来。 “对对对,当时那车轴断裂的时候我也瞧见了,那麻袋里洒落的全都是精米,全都是白花花的米粒啊!白白的直晃得我眼生疼。” “咕……要是我冯六这辈子能够吃一次正当没有掺杂沙石的白米饭,此生也就无憾了。” 其余众人也在脑中勾勒出了用那精米做饭时的场景,使劲咽着口水的同时,连呼吸着的空气里仿佛都带有米饭的甜香气。 俞五见此,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的笑意更甚,“反正都是个死,到时要能够吃饱饭,做个饱死鬼也不错,况且我们这里还有白莲教的孙香主孙德崖在,他定能带领我们攻破那劳什子的张家。” 孙德崖见俞五已经把自己的身份说破出来,顿时知道自己避无可避了,也就大方的站了起来,对众人拱手示意道:“各位父老乡亲可曾安好?还记得在下否?” 一见到还有白莲教的活神仙香主坐镇,底下的一群人心里顿时就有底了,底下说话声也嘈杂开来,“我记得他就是孙香主,以往给我们这些苦难流民发放粮食时都有他在。” “对,孙香主你还记得我么,当时我家大小子害了风寒,还是你一碗符水给治好的。” 孙德崖笑着说:“记得,都记得啊……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现下的世道要想能够吃饱饭只能够依靠着自己的拳头,凭什么他们贵人、富人就能够吃喝不愁,我们就得在这寒风中忍饥挨饿,你们愿意跟我一起去那张家讨要个说法,去吃饱肚子吗?” “愿意。” “愿意。” “愿意”…… 随着原来越多的人加入,越来越多积藏在心底的怒火声发泄了出来,这些富户一直都在自己身上吸血,一年累死累活忙着耕地种地,到头来一家妻儿老小连顿饱饭都吃不起,凭什么那些人就能够日日山珍海味,我也要吃白米饭! 在肚中饥饿感的驱使下,一群流民终于发出了自己内心中的怒吼,一干流民由着白莲教的孙德崖孙香主领导,手持棍棒搬砖,向着张府走去,一路走一路大声喊着:“诛灭奸商、富商。” 其它散落在各处的流民一见到集结的大部队散发出的不凡威势,立马也加入到了其中,一支渐渐汇成千人之众的流民群,黑压压地向着张家涌去。 第二十九章攻破张府 此时的张宽就靠身在城隍庙前,见他们都不听自己的建议执意要去送死,也只是摇了摇头,心下生怕这群流民攻打张家不成自己反受其连累,便准备收拾东西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先生且慢,小僧见你也是一个良善之人,就能忍心眼睁睁看着他们这么去送死吗?”朱重八见此便不再沉默,赶忙劝阻张宽道。 “呵呵……那你这和尚,那你说该如何,想那张家也素是和州城里的一霸,家中定然豢养着不少食客门客,刀剑装备之类定然是也不少,就凭这群乌合之众,就只凭着心中些许不满,手中又只有棍棒,砖块,如何取胜?” 张宽见这和尚沉默不语,想了想叹息一声,“也不是没有办法的,只需齐力把大门攻破,到时凭着人多的优势,也不是就不能胜之。只是凭着那些个棍棒砖头,连人家城墙都爬不上去,也只是去送死罢了。” “哦?先生难道不相信人定胜天之说?小僧或许有些办法去打破那大门。”朱重八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便领着汤和和陈雪儿向着张家方向走去。 那张宽望着朱重八离去的方向愣了一会神,心里也不知是着了什么魔,停下了收拾行李的双手,居然不顾安危也跟了去,心里就是想看看这怎么个人定胜天法。 而此时的张家门前,流民的暴动早已爆发,只是没过一会儿便停止了下来。 这场短暂的暴动所带来的结果就是有着十几个流民中箭躺在张家门前连声哀嚎,而此时那些满脑子幻想着香喷喷白米饭的流民们,已然被张府门前那浓重的血腥味和哀嚎声从那美梦中硬生生给拉扯了出来了,用着不住颤抖着的双手握着木棍,杵在了张府门前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而张家的家丁早已立于两边围墙之上架着梯子手中持弩与众多流民对峙着。 虽然流民们没有受过训练,没有什么战斗力,但架不住人多啊,张府家丁们只要一见到院墙外这黑压压的一群人心里就发虚,毕竟也不是正规军队来的,一时也不敢出来与流民们正面冲杀,只好拿出弩来射个几箭进行威慑。 这招果然有效,流民们见这张府家丁们手中有着精良的武器,而自己手里只有石头木棍,没有那拿命去填的觉悟,一时也不敢上前去。 张家管家见后大喜,连忙叫上一位身手好的家丁,让其牵了匹快马从后门走出,去和州城找来官兵救援。 朱重八到来后一见流民门果然是被大门拦住了,顿时就对一旁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的中年书生青睐有加起来,看来这是个人才啊! 朱重八想着再不赶紧动手抢完张家,等着元军官兵发觉异况前来,到那时被张家和元军前后夹击之下,投不投降还真是没有什么差别,一群兵痞也只会拿了这些百姓的大好头颅去领份军功。 朱重八把从身上的布袋里掏出最后的两个特制手榴弹,先前金陵城时说那最后五个只是为给自己提个警醒而已。 以朱重八谨慎的性格,肯定是会留有最后一个手榴弹用来保命的,逃出金陵后见一个实在不够,又找刘堂主趁夜好不容易凑够了再做一个的药材。 朱重八此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等元军到来,他们才不会认得谁是谁,只会认准军功杀人而已,想罢含泪把保命的东西递给了那汤和汤十七,指指大门的方向,告诫着他要小心点用。 汤和见还有这黑球,又见朱重八又指向大门,他哪里还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望向那厚重的木门,暗道:轰炸开木门想必这也不难。 汤和可是见过朱重八只用了五个黑球就能够轰塌城墙,这小小梨花木门还不是手到擒来? 汤和心里有了底,一手拿一个,几个度步便冲到阵前,张家家丁一看见有不怕死的人送上门来,顿时就开心的把他当做活靶子练手。 汤和的身手也不是盖的,弩箭集射过来,只见他左弹右跳几下,硬是没有一支箭射在他的身上。 汤和百米冲刺般几个跳跃,很快便冲到了大门前,先把黑球卡在大门夹缝里,点燃引线后,忙的飞跑出去。 流民们看见有高手助阵,眼睛自然一路跟随,见他好不容易跑到了大门前,正兴奋幻想着他用无敌金刚脚,一脚踹塌大门呢,又见他跑折了回来,还没搞懂什么情况,只听见轰的一声巨响,大门破裂开来,围墙沿着边都被炸出了一大道口子来。 因孙德崖是个粗人也不知什么兵法,什么围三厥一的战略也全然不懂,只是带着流民一股脑地全涌到了张府正门前。 那张府管家见人都在前门,心下就想着怎么把人全都给歼灭在前门,自己也万万不敢让这些贱民吵着了后院的女眷们,张管家便把大部分家丁食客都调动到了前门来。 而在汤和炸门前,那些家丁食客们就坐在围墙后休整装备…… 朱重八也是没有想到过自己的特制手榴弹居然会有这么大的效果,不但炸开了门,炸塌了围墙,还把其大部分家丁都埋在了墙根下。 天空之中还在下落着毛毛细雨,等着尘土散尽,只见那大门原来的位置上青烟袅袅,侥幸活下来的人抱着脑袋在湿润寒冷的尘土中颤抖,耳中不住的流着鲜血。 听着张家家丁们不断传来的呻吟声,张宽率先反应过来,走上前抄起脚边散落的钢刀,随手砍死一个已经丧了胆的家丁,回过身来大声呼喊着众人杀将进去。 这一喊仿佛把流民们的七魂六魄给喊了回来,流民们纷纷扔掉手中的木棍石砖,忙的跑去拿起散落在废墟中的钢刀,冲进去与吓得半死的家丁们厮杀了起来。 虽然武力不够,但架不住人多,已经没多少战力的家丁逐渐不支,且战且退之下,仿佛是天意公作意般,旁边的豆腐渣工程的房屋被冲击波扫过变得摇摇欲坠起来,风一吹,房屋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倒塌,直把一众张府家丁都压在了底下。 第三十章十三颗南瓜籽 残阳下,喊杀声一直到了傍晚时分才逐渐停歇了下来,敌人已经被杀光了,现在自然是享受胜利果实的时候了,欢喜之余的众人一拥而入进了张家府邸。 朱重八见状,与陈雪儿等对视了一眼,笑了笑随后也跟入了张府。 这张府的建筑还真是修建的闲情雅致,朱重八走进去只见这张家的府邸错落在这烟雨江南之中,那玲珑俊秀的阁楼、简练雅致的竹楼,无不与自然保持着和谐之感。 打扫战场这种活自有小兵去干,朱重八只是跟着那张宽直进入了张府大厅之中。 张府的丫环仆役之类的吓得围作一圈,早就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好在流民们早就被饿怕了,现在满脑子都是白花花的米饭,至于女人权利之类的只不过是吃饱饭后的衍生品而已,朱重八松口气之余也就没了冒着得罪人去阻拦的必要了。 朱重八看着府邸里那些流民像是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转,嘴中还不断地询问其余路过的流民有没有见着粮仓、仓库之类的话。 朱重八无语的拍拍额头,到底是一群流民而已,向着一旁的汤和连续示意了几个眼色,但朱重八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与汤十七的默契度。 见汤和还是挠着头,对着朱重八露出一副‘你到底想说啥’的表情,朱重八深吸了一口气,到底还是没忍住,冲着汤十七硕大的屁股蛋就是一脚,“找不到地方就不会去问吗?” 见着汤和露出了了然的神色,转身狞笑着冲着那丫环仆役走去,朱重八也是有点无语问苍天了,看来汤和的那些机灵劲只能是表现在军事方面的了。 “就不会找个大点的管事问吗?这些小鱼小虾米知道些什么。” 才喝了一盏茶,张家的老爷就被众人押了上来,不用看朱重八都知道,身上肯定早已伤痕累累,以后这些人滥用私刑的德行以后得改改。 说到论功行赏时,那孙德崖的脑子就活泛起来了,想来想去,就在大厅之上加了四把椅子,因朱重八炸门有功,所以给了一把座椅,坐在第四位上,而第一位自然是一进大厅就坐着主位上,在那死不挪窝的白莲教香主孙德崖了,第二位就给了那个主张攻打张家的俞五,第三位坐着一脸云淡风轻的张宽。 最后在大厅内,经过了一番非常严肃的审判,最后孙德崖给罗列出来了十三条罪状,罪罪都当诛,在流民们的欢呼声中白莲圣教的教徒们把张家的老爷和其恶狗爪牙们一起拖到门外,当场就乱刀砍死。 至于一旁的张家的女眷在朱重八的坚持态度和一番动人肺腑的劝说下,流民们的亢奋情绪逐渐冷静下来,秉着祸不及家人的理念,也没有再去计较她们的死活了。 朱重八面无表情的对着那一群妇孺道:“贫僧是没有杀妇孺老幼的习惯,趁现在,你们赶紧走吧,不然等他们后悔了就晚了。” 朱重八眼看着她们仓惶着跑出府去,回过头来一遍遍的问责自己是不是过于心软了,在自己还没有实力前,这要是留下些许祸患就麻烦了。 摇了摇头,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了一声长叹,做都做了,也不再去管他对错了。 不一会儿就有一位流民来报,说让诸位到张家的粮仓去一趟,有着巨大的发现。 朱重八与孙德崖等人到了粮仓,望着那堆积如山的粮食,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朱重八顿时就在心里大喊着今天真是杀得好,像这种无良商人有多少杀多少才是。 朱重八转过头去,见那被汤和如提小鸡般提着的张管家那躲闪的眼神,知道其肯定认出了自己,对着他露出了一个森然的笑容,直把那管家笑得满身冒着虚汗。 不止张管家在冒汗,那俞五在这大冷天里也满头大汗着,俞五当机力断之下,命人赶紧搬运粮食到府外,现在正着急的连声催促着那些流民搬运粮食,一个劲地喊着:“那些元军就要来了啊!快搬,快搬。” 那些流民一听到这话就更加卖力起来,必须得要在元军到来前全部搬运干净,在紧张的气氛下不过一个时辰左右,流民们一趟趟的直把张家的粮仓给搬空了为止,一搬完顿时全都累倒在了那粮草堆上。 俞五望着那全都堆积在张府外的粮食,直笑得咧开了那张奇大无比的嘴,叫着众人休息一下,准备着用牛车套运走。 看着这些粮食足够流民们吃好几个月了,看着流民们欢天喜地的神态,朱重八也不禁露出了笑容。 朱重八深吸一口气,回过头来一把扯过那张管家,对着他说道:“粮食有了,那些金银珠宝哪去了?别只顾着摇头,我猜不会就是在那片假山下方吧?” 望着张管家露出惊恐的表情笑了笑道:“藏个东西都不会藏,假山中的一潭死水,一眼就瞧出来了。” 朱重八望着那些流民两人一队,满心欢喜的从假山下的密室中,一箱一箱地把金银给抬了出来。 朱重八终于认识到了人多的好处了,就按着两方倒,500个人一大组,整整三万两的金银铜钱,不过几个轮回就搬运了上来。 朱重八转过身来只见一旁的汤和正在磕着的瓜子,问了一声:“哪来的瓜子?” 朱重八也在他手里抓了一点,刚想磕着吃,拿在手里稍稍观察了一下,眼神微微一凝,顿时就不淡定了起来,一把把所有瓜子都夺过来,待仔细看清楚之后,朱重八的眉角不住地颤抖,手指也不禁抖动起来,全部在手心里数了数,还剩下十三颗。 观察这些瓜子的线型,越发确定了这就是南瓜籽,这要是能够种出来,随便开个几亩地,这一千个人吃饱饭还是个问题吗? 朱重八把瓜子全都细细的放入了布袋里,不由分说拉着汤和就去找发现瓜子的地方。 看着汤和对着周围瓜子满不在乎的模样,朱重八顿时就在他脑门上抽了一巴掌。 “你懂个啥?” 耐心地给他讲完这南瓜的预的计亩产后,汤和眼睛都红了起来,他自小就从来没有吃过饱饭,小时遇上个灾年什么的,饿上几天没有一粒米下肚都是常有是事。 这回倒变成了汤和主动起来了,一路狂奔到了那找到南瓜籽的杂物间内,朱重八与汤和两人快把这杂物间翻了个底朝天,但还是一粒都没有再找到。 朱重八在心里一遍遍的宽慰着自己,还是不要太过于贪心了,有了这十三颗也就不错了,到时过一遍种,第二年再丰收也就行了。 第三十一章俞五就是他 汤和也知道中原大地上的老百姓还真没有哪个朝代能真正吃饱饭过,要是有了这东西最起码就能够填饱肚子活下去,不用再受那随时随刻的饥饿的折磨了,这样就可想而知粮食作物对于普通百姓们来说有多么的重要了,所以汤和找时也是非常认真,最后还把每个边角缝都给翻找了一遍。 看着他透露着满是失望的神色,朱重八顿时就把十颗南瓜籽郑重地放在了他的手心里,毕竟自己没有着强大武力的支持,要是碰到个识货的高手来,被其抢夺走那就抓瞎了,还是分散一点安全些。 一路上交代汤和种子的禁忌云云,其实这也是朱重八从后世的书上看来的,还没有亲身试验过,最后连着朱重八自都感觉自己有些婆妈了,但一看汤和的神色,只见其操弄了半辈子的庄家还正努力得记着这些新奇的问题,朱重八露出了笑容,说话也不带停,继续把自己所知道的事继续讲下去。 “重八,重八,你过来看看,这是谁?” 朱重八闻声回过头来,只见一旁的陈雪儿指着身旁那满脸笑意的妇人询问着自己。 朱重八一见那妇人的面容就知道其是谁了,“那救治疟疾男人时的……” 望着陈雪儿满脸笑意的点点头,朱重八也是很高兴,跟那妇人经过一番交谈后,朱重八就知道了那先前就望着有些熟悉面容的汉子俞五,居然就是那次疟疾的患者。 那俞氏妇人见此,不由分说就要拉着朱重八去让俞五见见,嘴里一直说着俞五老早就念叨着没有早点醒过来见见他的恩人,这次得好让他高兴高兴。 那俞五一听闻妇人说朱重八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当场就给跪了下来,嘴里一个劲地说着感谢的话,朱重八费了好大劲才把他拉扯起身,“我就是一个普众和尚,度世救人是我的职责,俞施主你太过于客气了。” “恩公,别的和尚我老俞也不是没见过,就是那些个悬壶济世的郎中一见到我们这些流民都还会跑的远远的,唯恐把身上的瘟疫传给他们,不行,今儿个我老俞做主,一定得不醉不归。” 在俞五拉扯着朱重八让其一定赏脸时,一个小兵斥候跑了进来,“报~东北方向有700余,元军已经赶来,至张家已不足二里地,孙香主现找二位去大厅议事。” 俞五一听元军已经不足二里地了,哪里还坐得住,一把跳起来,对着那斥候连声催促着让其带路。 朱重八望向那手脚轻灵的斥候,越发觉得那张宽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他的警惕心到现在一直都没有松下过,这才不过短短的时间里就能够在流民堆中找到合适人来充当着前方斥候的角色,这份眼力也当是了得。 来到了大厅,朱重八一眼望去只见大厅早已人山人海起来。 虽然人多,但这大厅之中没有一个人在闲语,打喷嚏也用着手捂着,他们隐约知道了这决定着众人命运时刻的抉择就要来临了。 俞五与朱重八到前方分别坐上了第二第四把交椅之上,而那张宽早已充当了军师的角色,见主要的人物已经到齐了,向着坐主位的孙德崖点头示意了下,便开始介绍起了当下的情况。 “现下我们的粮食……元兵终究还是来了,居探子来报,元兵距此已不足二里。”这让大家不禁慌了神,已经离得这么近了,还走得掉吗,顿时就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张宽听着这嘈杂的声音,大喊一声肃静,抬头胸有成竹的说道:“大家伙也不用慌张,就算那元军来了又如何,现下张家早已攻破,粮食物资都已集结在了府外,只需套上牛车就可逃走。 再说这和州城外有着一座横涧山,山脉延绵不绝,其地势也很是险要,我们只需到山上躲个几日,那元军自会退去,再说这里的粮食已足够我等一千余人,吃大半年搓搓有余了。” “张宽说得对,只需要去横涧山躲躲就行了,现下还有人有异意吗?” “孙香主我是没有意见,都听你的,别说是到山上躲几天,就是躲个一年半载的又会怎么样?反正这世道也是活不下去了。” “对,我等听孙香主的。” “听孙香主的”…… 孙德崖见此笑着点了点头,跟着张宽等人商议了一下,决定马上就向着横涧山出发。 白莲教教众听此命令,便赶紧组织者大家伙往着牛车上装物资,准备往山里逃去。 在装运物资时,张宽还不忘让白莲教众人多说些宽慰的话,“大家不用怕,这儿反正还有这么多的粮食在,不用怕到了山上啃树皮……” 其他没有到过大厅里的流民听了,也觉得有些道理,况且就算是到山上啃树皮也比被元军抓到强百倍,那些个做了元廷狗腿子的汉家子根本没把自家流民当成过人。 物质装满了二十几辆牛车,各自再一起背起一些,人多力量大,不一会儿张府门前就不剩一点东西了。 随着孙德崖在前方吆喝一声,众人赶着牛车向着横涧山方向走去…… 半个时辰过后,元兵带着张家的女眷来到,只看着张家满院的狼藉,如雁过拔毛般,只要是府里值点钱的东西都被抠了出来,元兵的将领见没有捞到一点好处,不禁有些暗恼。 想那张家老太,活到七十余岁,早已见过不知多少大场面,望见着那元将露出的神情哪里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赶紧把手上价值百贯的玉镯摘下,偷偷放入元将的手中,那元将手颠了一颠,瞄了一眼玉镯成色后顿时就眉开眼笑起来。 在张家老太说出自己这些妇孺回和州城时不太安全后,元将连口保证会护送他们回和州,顿时那张家老太松了一口气,只要回到城里就好,毕竟在城里还有店铺、生意,足够一家子的吃食了。 在朱重八不知道的是,这次斩草不除根后的不久将来,将会给他引来一个巨大的麻烦,但麻烦中又透露着巨大的机遇,能不能抓住就看他临场抉择了。 第三十二章黑夜中的车队 黑夜笼罩在大地上,漆黑无比的天空中只有那一轮明月挂着,旁边没有了星星的衬托显得是那么的孤寂。 夜幕之中有着一千多人驱赶着二十多辆牛车组成的车队,缓慢地行走在通往横涧山的道路上,如果有人看道那印在泥地里深深的车辙,明眼人就会知道那牛车里的东西定是不会太少。 一阵寒风呼啸而过,朱重八望着已经在牛车之上熟睡的陈雪儿,摇了摇头不管在人前表现的是多么的聪明大方,到底还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而已,伸手擦拭了一下她嘴角流出来的涎水,对着一旁的汤和低声询问道:“老汤,我们这走了也有一个多时辰了吧,这手脚都冻僵了,这横涧山什么时候才能到?” “我在那张家书房时粗略扫过一眼和州地志,只知道那太平乡离横涧山也不过二十多里路,我估摸着现在已到了亥时,走了不下二十里路了,应该快到了。” 听着那寒风吹来是呼呼声,张宽紧了紧身上的衣袍,坐在牛车之上连声喊冷时,抬眼看着这行走中延绵不绝的车队,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笑容。 这时有一肩膀处绑着麻布条的流民疾步走向前来,见到坐于牛车之上的张宽后,附在其耳边道:“先生,我们在后方探查的兄弟传来信鸽说,元军现就停留在张府,军马一驻入那元军将领就被那些个吓破胆的富户请去宴席了,到现在也没散去。” “哼,现下这元军兵士也不过是这德行了,早年那忽必烈时的无敌军士早已不复存在了,叫兄弟继续探查,只要有情况随时报备。” “是。” 张宽看着那人缓缓影入黑幕中,呵了一口白气在手中,只要那元军没追来就好,到时趁夜进了横涧山就如龙入了大海,他就奈何我不得了。 张宽站起身来向前看去,一望就见到了那在人群中显眼的光头,吩咐了身边人几句话,便下了牛车快步走上前去。 “和尚,和尚,慢点,慢点。” 朱重八回头一看,见是那张宽迎步走来,“呵呵,张施主不去调度后边人马,前来找和尚有何贵干?” 张宽走上前来,与着朱重八并步而行,解下腰上的酒囊,喝了一口不由分说递给了朱重八,“呃~来一口暖暖身子。” 朱重八也没有矫情,在这混乱不堪的元末里,那些和尚吃肉喝酒也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接过酒囊就灌在嘴里一大口,“啊~酒是不错,就是味不烈。” “好,和尚好海量,今日张某有幸请那搅乱金陵的好汉吃顿酒,真是张某人的幸会。” 朱重八听到这话也不大吃惊,毕竟想那截杀金陵平章这么大的事肯定早就被传播了出去,自己这音容相貌想必也早已贴在了那城门洞之中,刚才又用了那手榴弹,有心人只要稍稍一留意就会知道自己了。 “哪里称得上是什么好汉,和尚我也只是在白莲教众人中打了个下手,而且到最后还不是让那贼平章给逃了?” “朱兄此言差异,你们这截走了那金陵平章至少也让那些蒙古人的嚣张气焰减少了不少,你是没瞧见,想那金陵之中那些原本还在迈着八字步遛着鸟随处欺民的蒙古人,现在真的是躲的好似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大小姐了,连大门都不敢再出去,甚是叫人解气,哈哈哈……” “张先生有什么事情这么好笑?笑得是这么开怀,小和尚你就是那重八兄弟吧,呵呵,刘堂主在教主面前可是提到过你多次啊,在我耳中早已是雷鸣贯耳了,今日见到,方才才认出来是重八兄弟来,休怪,休怪。” “孙香主严重了,那刘掌柜也是对我有大恩的,在金陵只是恰逢相会而已。” 朱重八与着几人闲扯几句后,忽然之间眼前那黑夜之中,隐约露出了那高耸的山峰。 孙德崖也望着了那隐在黑幕之中的峰尖,激动的大声道:“终于要到了,马上传命下去,让大家再加把劲,赶到了山脚再休息吃饭。” 白莲教教徒立马领了命令,一边往后奔去,一边嘴里大声喊到:“横涧山就在前方了,到山脚再吃饭。” 横涧山脚下,朱重八等人又花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到了这目的地,流民们坚持着一到了地方,一撩腿就横七竖八地躺在了牛车旁,怎么也叫不起来。 看着月亮也已升到了正中,朱重八估摸着也到了十一二点左右,就叫汤和组织了十几个会做饭的妇女,用着从张家灶台上翘起的大锅熬起了粥。 看着那些个手臂粗壮有力的妇人站在高台上用着松木棍不停搅拌着锅里的粥来,朱重八走过来着眼望着那浓稠冒泡的米粥,顿时就满意的点了点头,“以后熬粥就按这个稠度标准来,不要再想用着几粒米一碗汤就糊弄过去。” 汤和尴尬的笑了笑,“这也不是穷惯了么,有了粮食当然还是省着点用的好。” “哼!现在还打什么算盘?人都吃不饱肚子,怎么有力气上山?” 三三两两靠在牛车旁搭着闲话,闻着那熬的就飘出老远来的粥香味,流民们顿时也感觉不是那么累了。 坐在牛车上坎着肩膀的钱五,吸溜着鼻子闻着那香味,仿佛怎么都闻不够,咽了口口水对着一旁打着低头瞌睡的中年大叔,问道:“叔,你说,这富人家的米熬出来的粥,咋就那么香呢?” “……瞧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一抬眼就见你顶着个鼻子,像狗一样闻啥?这精米要是熬出来的粥不香,那些个富贵人家咋会天天吃嘞?” 钱五挠着头,憨憨的笑了笑,仰头靠在了麻布袋上,继续闻着那传来的香味。 “吃饭了!” 随着这一声音的喊响,横七竖八躺着的流民们听着这天籁之音,都被打通了被点的穴位似的,霍然坐起,忙向着那几口大锅方向跑去。 钱五单手撑起一跃就从牛车上跳了下来,见着那韩叔躺在草地上还没有什么反应,满脸不耐地在原地急脚度步。 第三十三章没见过这么败家的 “叔啊,这都开吃饭了,你咋还没有什么反应,可是要着急死我啊!” “哼!这点耐心都没有,现在的年轻小子要都你这幅急急忙忙的德行,还怎么得了。”韩叔只是慢吞吞地从草堆上爬了起来。 “来来来,排着队,不要插队,不要争抢。”负责舀饭的妇人,用铁勺敲着铁锅沿边当当作响。 见着只有那十几口大锅,一群人唯恐分不到似的,纷纷排起了长龙。 “这粥稠得比干饭都不承多让了把,这一勺下去全是米了。”小钱五排着队尾,眼睛只是盯着身旁一个个从身边飘过着的木碗,使劲咽着口水。 韩叔看着那碗里冒着热气,冒着泡的粥,嘴里也不禁喃喃自语道:“我的老天爷呦,还没见过这么败家的,这一顿饭下去要废多少米啊!” 韩叔一见到会有这么稠的粥给这些流民吃,哪里再去管这么多,只要能填饱自己那肚子就好了。一口老痰就把嘴里嚼着的青草根吐了出去,舒展了下腰骨,浑身的慵懒劲一下就没了,身上直透露着一股精悍之意。 越是排到前面,钱五就越是着急上火了起来,眼睛不停地飘着那几口大锅,唯恐自己没有分到米粥。 看着前方人一个一个的少了,钱五一把就抄起了那被开水滚煮过的木碗木筷,拿着木碗就伸向前方。 只听一声“拿稳了”那派饭的妇人一勺子下去,挖了满满一大勺粥就盖在了木碗上…… 钱五蹲在草地上头埋在大碗里不时有着西里呼噜的声音传来,他也不管粥是如何的滚烫,唆起一口嚼都没嚼几下就咽了下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把整整一大海碗的粥给喝了下去。 看着那空空如也的木碗,钱五还有些意犹未尽,捻起嘴角的米粒,连着手指头都含入口中去细细品味刚刚那没尝尽的滋味。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看着那韩叔只是盯着手中的碗,连声叫他到:“叔,叔?你咋还不吃?这粥可香了。” “没事,没事,呵呵!” 韩叔抬头见着钱五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手中的碗,也不顾他连声的拒绝,直扒拉了半碗粥在他碗中,“年轻小子就该多吃一些,以后才好长些气力。” 一群的流民在逃到横涧山脚下后,眼见着元军还没有追来,孙德崖与张宽等人商议之后,见着夜晚贸然上山也不安全,便决定在山脚下修整一夜,明日一早便上山。 第二日一大早,众人才吃过早饭,便已听闻元军已经从太平乡出动,向着横涧山赶来。 天空之中不知何时已经飘起了冰冷刺骨的毛毛细雨,张宽见所有的事物都已调整完毕,便直接下了命令:“车在前行,人在后随”,就这样一千人等沿着细窄的山道在冰凉细雨中陆陆续续上了山去…… 朱重八与众人使劲推着轮毂陷入泥地之中的牛车,随着一声大喊,老牛“哞”的一声,终于是推了上去。 朱重八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透着湿眼朦胧的眼睛看着那泥泞蜿蜒的山道,脸上不禁露出了笑意。 山路非常的崎岖,但这正合了朱重八的意思,经过了近百年的安然享乐,现在的蒙古人早已丢去了忽必烈时期的勇武,但是就是压死的骆驼也比马大,要对付自己这一帮没有经过任何训练的流民,还是如砍瓜切菜般容易。 只要这山道越难走,在没有足够的利益下,那些蒙古人也不会冒着细雨上山抓捕那些所谓的乱民。 天已经快到了午时,元兵们这才带姗姗来迟。这时朱重八等流民早已入山三个多时辰了,再经过雨水的冲刷,早已抹淡了那上山的痕迹,这要想在茫茫大山中找到他们难如登天。 那元将穿着蓑衣望着那隐在云雾中的群峰,深吸一口湿润的空气,抬手叫过亲兵,让其传令命全军停止前进。 随着那亲兵的喊叫声不断传去,很快元军混乱的脚步就停了下来,还不待元将其他命令的下达就三三两两地离开了队列,找能躲雨的地方休息去了。 那元将见了,仿佛是司空见惯般,也不已为恼,只是任由着这股散漫的军纪蔓延着。 这时一旁的亲兵上前问那元将还追上山去吗,那元将嘴角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容,什么乱民,还真以为老子会卖力去追?随便走个过场就好了,钱也早已拿了,到时随便砍几个流民头颅回去有个交代就行。 元军在这安营扎寨,吃罢午饭,那元将站起身来把手一挥,集结了部队,众人踏着散乱的步伐,原路退兵回和州去了。 在山上绕着圈子的朱重八等人也是不轻松,山道坡斜也就罢了,又有不断的雨水下落下来下着,山道上到处都是泥潭泥坑之类的,就是光顾着推抛锚了的牛车,就把朱重八差点累死。 朱重八任由破笠帽上的雨水滴落在脸颊上,消着心中不断传来的躁郁,便随着众人左绕右转过后终于见着了一处山谷。 汤和跑进山谷中去细细观察着地形,很快便跑了回来,满脸兴奋的道:“这山谷四面环山,只有一个入口可以进入,是个退可攻进可守的好地方啊!只是物资的补给会麻烦些,其余的就是怕元军上山攻占了山口,一旦让其围住山口就完了,自己这些人也就只能困死在里面。” 张宽也在观望这座浑然天成的山谷,满山都已经转悠遍了,流民们已经没有气力再走下去,现下只有这个地方好安排下这么多的人去。 张宽一眼也望出了这山谷的不足之处,一时难以决断之下,张宽便对着那孙德崖汇报了这一情况。 孙德崖可没有被这么多的因素牵绊住,况且也没有什么好考虑的,见着只有这座山谷了,不再细想直接就带领着一千多流民进了山谷。 入了山谷,眼中见着这荒草丛生,百废待兴的情景,朱重八心中不由想到这里可能就是自己腾飞的起点,顿时只觉得心里有一股火焰在燃起,身体好像要爆裂般,自己全身的豪气瞬间就迸发了出来。 这一幕被那一直瞧着众人神色的张宽看见了,心下感觉这普通的和尚顿时就变得不那么平凡起来,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也就不再着急到别处去,留下来观察观察再说。 第三十四章朱重八的惊讶 雨终于停了,这时一双双破旧的布鞋踏在湿润的草地上,一阵寒风吹过,直叫在山谷内排成一排的流民缩了缩脖颈。 “排好了,都排好了,吴三说你呢,排哪队去了。”汤和拎着一根木棍,在流民中间来回巡视着,见着有说闲话的、排的歪曲扭八的,上去就是一棍子,直打的流民抱着大腿在草地上打滚。 见着流民们终于安定下来了,朱重八知道是该自己上场的时候了,便站起身来,走到山坡上,眺视着黑压压的流民,指着一旁杂草丛生的空地道:“看见这空旷的草地了吧,我们以后就会居住于这片山谷之中,今日的要务就是安排搭建好木屋供大家居住,所以今天请大家伙来的目的,就是想统计一下各自都会的本事,到时好分派任务。” 听到这话,底下的人便交头接耳起来,连声询问起各自的本领。 这时朱重八冲着那百无聊赖咬着笔头的陈雪儿打了个眼色,眼神中的意思很明确,‘要干活了,认真点’。 这时只见着有一精壮汉子顿步走出列来,对着朱重八喊道:“小和尚,什么本事都行吗,我以往倒是干过几年砖瓦匠,你看行吗?” “行,以后山谷内建造砖瓦房时有得你用处。大家伙放心,在这里也不是白干,包你吃食不说,每日还可以拿一斗米回去。” 朱重八好如后世的包工头般,站在山坡之上扫视着下方流民脸上的神色,只见着他们的脸上明显已经兴奋激动起来了,顿时脸上勾勒就出了一丝笑容。 “和尚,我干过几年木匠。” “好,等会便要去建造木屋,登记一下一会儿就去上工。” “我干过……” 随着越来越多人的报备,不过大半个时辰的功夫,就把这一千余人的基本信息都给记录下来了。 朱重八捧着那还散发着墨香的白纸,只见上面洋洋洒洒满是黑色字迹,这不统计还不知道,结果一出来就把朱重八给看傻眼了。 这一千二百三十二人的流民里,刨开四百余老弱妇孺、三百多位以往只耕作田地的佃户外,居然还有着三百三十多个人有着自己赖以活命的本事,这就大大超出了朱重八的意料之外了。 毕竟在元朝这汉人不如狗的时代里,没有田地依持的汉人只能做着在码头抗沙包这种最低贱的活计,一天所得的铜板甚至连自己的肚子都填不饱。 所以说要没有一分本事傍身,在元朝就是寸步难行。越是卑贱的人也就越是团结,在老一辈组织行会时就立下了规矩,刨开了‘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偏见,从这之后其余的手艺人左邻右舍的只要有着其他汉人肯学,自然也是倾力教授。 听着汤和在一旁解释过后,朱重八也就释然了,听其解释时的语气颇有一番只有二流子才没有本事在身的意味。 根据着流民们以前的技能,朱重八把流民们全部分好,说道头也无非就是会干什么就去干什么。 最让朱重八感到有幸的是流民里有着五个铁匠师傅,其中一位白发老翁做铁匠这个活计做了一辈子,在这么五位铁匠徒子徒孙这么一连串下来还带动着二十几个学徒,见着人手这么丰富,这不禁让朱重八的心思活泛起来了。 朱重八把干过木匠建筑之类的人都召集了起来,加上些身强力壮能够抗木头的,很快便组建起了一只简易的施工队。 专业的事就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朱重八早年就明白了这个道理,要自己一个外行人站在一旁瞎指挥这算什么事? 就这样朱重八又立了几位人品过硬、干这伙计有些年头的人做了管事,这就让朱重八感到了来自于领导者的方便,到时自己只要对他们负责就好了。 人都安排好了,自然就是出发干活了。一路领着众人到了谷外,一眼望去,只见着横涧山内百年盛天大树都有好几棵,二十年往上的更是随处可见。 那些个管事们见着朱重八只是站在了一旁,没有来干扰着自己的决定,顿时就放下心来,有着以往经验的支持,指挥有方之下,干活自然就快了。 朱重八在一旁望着一颗颗大树被砍倒,想着自己这要是在后世敢这么做,早就被国土资源部的人请去喝茶了。 施工队队员们充分领悟到了分工合作的精髓,不过一个多时辰的功夫就把所需要的树木都砍好了,这时说什么那些老师傅也不会再去砍了,给着那些后生解释道:“这是要留给后世子孙的,不能在自己这一辈就全给秃噜完了。” 回到谷内吃过简便的午饭,听说要开始修建木屋了,谷内顿时就全民动员了起来,递着东西的叫喊声,锤子敲在木桩上“咚咚咚”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山谷,一时间好不热闹。 这些流民信任有着仙教之名的白莲教,因着孙德崖是白莲教香主的面子,粮食和各种从张家夺来的金银便由孙香主出面统一保管,到来年的春耕时,众人每日领一份米粮度日。 不管什么时候粮食总是最重要的,现在空气之中还很湿润,怕着粮食都受潮了,朱重八便叫着先建造几座木屋做仓库。 不一会儿施工队便在在靠着小溪不远处建造了几座木屋,听其解释说,这个位置刚好不潮也不会过于干燥,万一发生什么火灾时,在小溪旁取水还方便些,在木屋内通了会风,朱重八便让人把那些粮食给搬了进去。 为了来年方便些,陈雪儿便组织妇女们把零散着好催芽的稻谷给挑了出来,留作来春耕作的良种。 现在也不过入冬时分,现下又是野物膘肥体壮的时候,孙德崖便命了朱重八带领着大家伙儿去打猎,以补充肉食。 其实孙德崖也有他的忧愁,他也有着自知之明,自己除了那白莲教香主的名头顶着才坐上大头领的位置以外,其余的既比不上张宽的机智聪慧,俞五果断的气魄,甚至还比不上朱重八那小沙弥的见识广博。 可是又实在不想放弃这难得,得来的至高权利,这时孙德崖就想起了那儿时的偶像----刘邦。 听着说书人讲过刘邦那传奇的故事,听过一遍又一遍后孙德崖心下总结出----要想成大事必先会识人用人。 所以见着朱重八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调配好千人的流民,井然有序地投入到修建房屋的大热潮中去,细心观察之下顿时就感觉这小沙弥倒是有几分本事,便把着一些重要的事情交到他的手上,这也不失有一分邀买人心之意。 不知不觉中,朱重八已然成了这支千人流民中的四大首领之一。 第三十五章蓝蓝,蓝玉! “嗨,大和尚,你能带我上山去打猎吗?” 朱重八听到身后有孩童的稚音响起,回头一看,只见是一个扎着冲天辫十一二岁左右的小孩指着自己问道。 “呵呵,小朋友,你家大人呢?有这个心是好的,但上山打猎这种事,还是等你长大些再说吧!” “蓝蓝,蓝蓝,你这孩子就是不好好听话,怎么就跑到这里来了?不知道姐姐会担心啊!”这时只见着一个穿着花青色布衣的妇人跑了过来,抱着那孩童的脑袋连声询问道。 朱重八见着了站在后方的陈雪儿,一时弄不清情况,便问道:“雪儿,这是?” “你这呆子,不记得了?她俩就是在张府门前那乞讨的妇孺啊?” 朱重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望向那两人,确实有些印象。 那妇人见着这是昨日对自己有恩的那和尚,赶忙拉着那孩童走过来,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连声感谢道:“原来是恩公,民妇蓝彩云总算是见着恩公了,这是舍弟蓝玉,蓝蓝快点谢谢恩公救命之恩。” 朱重八赶忙先拉起妇人和孩子,道:“好好的,如何行此大礼?这蓝,蓝,蓝玉?” 听到这名字朱重八舌头都打滑了,震惊地看着那瞪着双大眼睛不明所以的蓝玉小朋友。 蓝玉,自建明之后诞生的最后一位名将,还是常遇春的妻弟。 朱重八在脑海中搜刮了一下记忆,这蓝玉虽堪是军事方面的奇才,但他政治见解方面的领悟力可就太差了,做人做事方面也有很大的缺陷。 不过性格还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嘛,现在不过是十一岁,带在身边找个好老师调教个几年,磨磨性子,到时再放将出去,没准又是一位名震天下的统兵大将。 而且这常遇春的老婆都在自己手里,没准还能再饶一个急先锋,这次可玩得够大,朱重八摩挲着无须的下巴,突然就嘿嘿笑了起来。 不知怎么的,那蓝玉一见着朱重八脸上露出的笑容心里就是一突突,赶忙低下头颅,小声道:“蓝蓝,多谢恩公。” “呵呵,不必不必,举手之劳罢了,我见这蓝玉甚是聪慧,还未上过蒙学吧,和尚我本欲要在这山谷之中开个教授蒙学的学堂,身后这位便是金陵陈家的小姐,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皆通,到时也会添为学堂的一位女先生,相逢即是缘,到时便让其来学堂上学吧!” 虽然在元朝时读书人的地位不是很高,自宋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后被生生压制了近百年时间,读书人的社会地位也日渐薄微下来,但能够上学堂读书还是在底层人民心中有着很大分量的,毕竟能识文断字了,就可以像后世的上班族一样,到大户人家当个朝九晚五的账房先生,虽然薪酬也刚够温饱,但这可是要比着操弄些田地里的粗活要好许多了。 蓝彩云顿时就激动地又跪了下来,满脸兴奋地道:“多谢恩公,只要能让我家蓝蓝读书识字,让我做什么都行。” 陈雪儿只是站在一旁满脸笑意盈盈地看着朱重八在哪儿不断说着话,朱重八摸摸笔头有些尴尬,为了能够留下蓝玉自己这也是拼了,还得临时编一个开蒙学的理由,不过就是教一些幼儿园的小朋友,应该不会有多难吧? 见着时候也不早了,一旁的汤和也已经连续打了几个眼色,见着两人脏兮兮的样子,便让陈雪儿现带着两人领套衣服梳洗去了。 汤和一见着陈雪儿走了,赶忙跑了过来,急道:“众人已经等你许久了,重八你这要是再不来,那些个老猎户都要自己上山去了。” “有些事耽搁了,就去,就去。” 傍晚时分,只见着猴子一样的钱五敲着锣鼓,‘当当’作响,面临着众人的询问,钱五满脸笑意地也不多说话,只是让众人看后头。 随后山谷内的流民便见到了震撼的一幕,只见着去打猎的汉子们合力抬回来了五头差不多都有500斤重,长着大獠牙的大野猪。 孙德崖听闻谷中传来嘈杂的声音,出来一见那几头硕大的野猪,顿时就明白露脸的机会来了。 孙德崖摸了摸那被陷阱从喉咙处一贯而出的野猪头,回过头来望着众人满脸兴奋之意,马上宣布今日晚上吃肉喝酒,不醉不归。 随着一下午时间的过去,朱重八一回来就见着这些个木屋也完成了大半,毕竟有着专业的师傅监工,又是建造这种低级的木屋,据他们说这次还算是慢的了。 木屋里随便打扫一下,通通风就能够入住了,因木屋还不够那么多人住,所以只能够男女分开,挤一挤也能住。 这让一旁的流民高兴坏了,谁会去管他挤不挤,只要不是在外面受冻就好了。 夜晚来临,夜幕笼罩着大地,山谷全猪宴终于开始了,这是属于他们的狂欢。 望着那架在火堆上考得冒油的野猪让一旁的流民口水不住地流淌下来,“钱家小子,别往上挤啊,就这么眼馋?” “嘿嘿,王大爷你就是眼尖,我这辈子还没吃过野猪肉哩。” 一旁的众人听此都笑了起来,其实谁也没有笑话谁的意思,在这灾情不断的世道上能够吃饱肚子就已经难能可贵了,谁会去奢求能不能吃到肉?就算是有这种想法,也就是在睡梦之中想想罢了,这也就是没想到大半辈子没有实现的愿望,今儿个却能实现了。 朱重八坐在空地旁,看着流民们那好似脱离了世俗牢笼般欢喜的笑容,朱重八也不禁发自内心的高兴起来,自己现在终于能够为他们做点什么了,以前是你们帮助我,现在该换我来了。 朱重八摸着手中那装着南瓜子的布袋,意志不由得更加坚定起来,这之后首要的义务就是给他们填饱肚子。 孙德崖这次也是下了老本了,直接就拿出了二十坛从张家搜刮来的老酒,那群流民见着空地上一溜圈的酒坛,眼睛都直了。 二十坛酒看似多,但对于这一千人来说就非常少了,每人也就分到一小碗左右,但这也很让众人感到高兴了,能解馋就行了。 李叔见着钱五喝酒憋红着脸拼命咳嗽的样子,摇摇头拍拍他的后背,道:“喝不了,还喝,找罪来受?” 见着钱五没那么难受了,便坐在草地上,一点点咪着碗中的酒浆,见着朱重八在那与众人在篝火旁欢快跳动着的神情,眼中流露出了些许迷醉,这也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啊! 第三十六章蒙学 “滴答,滴答,滴答。”清晨的露水在草尖上凝结成珠缓慢滴落下来,从山谷这儿眺望巍峨的群峰,在晨阳的照射下,霎时峭壁生辉。 晨阳从山间冒出,直射下来,又撒入山谷之中,印在了朱重八那高高翘起的屁股上。 朱重八此时早已起床,正蹲在草地上用着那柳枝细细地捅刷着牙齿,喝了一大口水,“噗”的一声便吐了出去。 朱重八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刷完了牙顿时就感觉神清气爽了起来。 随着施工队的逐渐完工,山谷之中到处林立这一座座木屋,有了足够的木屋后流民们就以家为单位陆续搬入了其中。 漫步走在山谷内,有了木屋的流民不时就笑着走上前来打声招呼。 “广义大师,昨晚跟那群小子嬉闹到那么晚,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啊?” 朱重八只是笑着点了点头,说起这个广义大师的称号,朱重八也是有些无奈,在昨晚众人的逼问法号的情况下,总不能说自己只是在寺庙里做些杂活,连一次经都没念过的假和尚吧? 脑子都没过就胡诌了一个法号,没成想众人到时都记住了,昨晚开始就广义大师、广义大师地称呼了。 才不过是早晨五点多钟的样子,流民们这时早已自发地起来干活了,听着那“咚咚咚”有节奏地修建木屋的声音,朱重八这时候就在想为什么这么勤劳善良的人民,却总是要在天灾**中度过?看着这群多灾多难的人,心中不禁燃起想要去保护他们的冲动。 一路观一路走,朱重八在不知不觉中就走到了这山谷的腹地,忽然听着头顶一阵“轰轰轰”的巨响,向上看去只见着是一片从悬崖上坠下来的瀑布声。 朱重八望着这条川流不息的大瀑布,心中忽然有了一个想法,这大瀑布只要妥善地加以利用起来,没准将是以后的一大利器。 仔细琢磨了一下,水力驱动的话,朱重八认为这也没什么复杂的,只要在下方添加个水车,就能够利用水的流动来带动空气吹入火炉中,达到量产铁器的目的,用以制作农业或者,为以后的兵器作着准备。 想到这,顿时朱重八望向那大瀑布中眼神里都带着些亮晶晶的神色,这不是瀑布,这就是原始的水力发动机啊! 早食的炊烟自谷内冉冉升起,预示着新的一天正式来临了。 望着碗中熬得还是那么浓稠的米粥,一旁已经无牙的老大爷不禁笑眯了眼,活了这么久,好久都没有吃到过这么好的饭食了,以往有口稀的吃就不错喽!现在这山上也挺好,至少能够填饱肚子。 朱重八在一旁看着老大爷脸上露出的那满足的笑容,心下也十分高兴,这终将是自己为他们做的第一件实事,才只是刚开始而已。 回眼见到那蹲在草地上,冲天辫竖在脑外,用着比他头还大的海碗喝粥的蓝玉时,朱重八顿时就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昨晚一喝酒就兴奋过头了,倒是把蒙学的事情给忘得一干二净。 朱重八走上前去也盛了一大碗粥,就蹲在蓝玉身旁,也没说话,直接就西里呼噜喝起了粥来。 结果蓝玉嫌弃一旁朱重八喝粥时发出的声音大,直接就背过身来,直用着那屁股对着自己,这让朱重八一时好不尴尬。 草草吃过早饭,朱重八便直接到了那座属于孙德崖的木屋外,行走时见着长袍前襟上有些许褶皱,便先整理了一下衣服。 走上台阶,轻轻地敲了敲木门,只听着里面传出“进”的一声,朱重八才开门走了进去。 朱重八走进木屋中,只见着张宽和俞五也在,那俞五一见着朱重八来了,忙的站起邀他进来入了座,不离嘴的“恩公,恩公”叫个不停。 张宽笑着问起这‘恩公’的渊源时,那俞五只是哈哈一笑,便把这事的前因后果徐徐道来。 听着朱重八不畏瘟疫,执意救治流民时,孙德崖与张宽连声大喊一声“善”,看向朱重八时也带有了一丝敬重之情。 朱重八摸挲了下已经有些棘手了的光头,笑着道:“这些许薄事,是出家人应该做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朱重八与众人谈笑几句,见着气氛很是融洽,也就把话题扯到了正题上来,向着众人道:“孙香主、张先生、俞兄弟,既然大家伙都在,和尚我也就直说这次到此来的目的了。是这样的,我近日想在这山谷之中开所教授蒙学的学堂,和尚虽然读书不多,但让着那些孩童识些字,写封信还是可以的,诸位看可行否?” “教化稚儿识字,我看甚好,这样积攒功德是大好事,到时张某不时也会上前教授上一两堂课程。” “那就多谢先生了,先生到时来时,和尚与众学生必定扫榻相迎。” “嗯,可行,既然广义大师与张先生都赞同了,我也没有反对的必要,要教授还是把山谷内的所有孩童一起带上,到时还是让大师劳累了。” 朱重八见着一旁的俞五脸上也是笑意盈盈的,当下心中大定,心下就要起身告辞时,脑中又想起了一件事来:“诸位,和尚心中还有一件事,也不知可说不可说。” “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可说不可说的,尽管说来。”孙德崖大手一挥便道。 “嗯……是这样的,和尚见外面流民现不是农忙之时,可参与一些简单的训练,还要加上不时防备元兵上山来寻,所以现在务必要开始训练练扩展些兵力,以备不时之需。” “恩公还会练兵?”这时一旁的俞五牵强着脸上的笑意,满脸不可置信地问道。 朱重八见着众人都看向了自己,笑了笑道:“会练兵谈不上,让和尚我训练个几日,就是让这些流民有些纪律性,不再散漫下去而已。” 说完,朱重八着眼便盯着孙德崖露出的脸色,毕竟练兵可不是其他,这关系着整个山谷兵权的大事,只有孙德崖这个明面上的大头领点头默许了,才能够顺利开展开来。 而那一直不言语只是喝茶的张宽,抬起头来看向朱重八的眼神里也带有了一丝异色。 第三十七章练兵 孙德崖左思右想考虑了许久,连续变换了几次脸色,突然抓起茶壶,直把茶壶里的茶水一口喝尽,决定道:“可行,广义大师既有心练兵护卫山谷,我自然也不好寒了诸位的心,人员就在山谷内,大师可自寻前去去挑选。” 这时一旁寡言的张宽也开口道:“大师既然有练兵的要务在身,也不太好管理学堂的些许事物,张某人现下也没有什么事处理,到是清闲的紧,可以暂代这蒙学馆长之职。” “有先生亲自出马就是那群稚童的扶起,那就多谢先生了。”见已经没有事情了,朱重八便站起身来,告辞一声,便开门走了出去。 原本木屋内先前谈得很是投机的三人自朱重八走后,也不再言语,只是喝着茶水,想着各自的事情。 朱重八走出屋外,紧了紧长袍,迎着屋外湿冷的寒风,深吸一口大气,第一步完成,终于是把兵权捞到手了。 大声喊来汤和,便令其召集精壮男子前来空草场上集合。 不过两三炷香的功夫,空旷草地上的人声渐渐多了起来,除去那些还在建造木屋的一百多人,一群十五到五十岁的男子都来了,汤和粗略数了一遍,大约有三百八十多人,因为这都差不多是从同一个州府来的,加上这世道又有些不太平,黄河决了堤发了大水,年轻精壮的男子大部分都蒙古人抽去做徭役修黄河堤了,有这么多精壮汉子也已经不错了,虽然一千人里大部分都是老弱妇孺,要不然也不会活不下去,逃难至此。 看着这些人歪歪扭扭的站在一起,像条蚯蚓一样,左屈右扭的。越往后面看越不像话,有的在闲聊,有的在挠着头上的虱子,还有的竟然打起了瞌睡,朱重八叹了口气,这要练成合格的军队,还是任重而道远啊。 不管一旁的汤和怎么吆喝叫唤,流民们也就只是懒洋洋的站在一起,晒着头顶传来温暖的太阳,抬起头时,朱重八见着他们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军人该有的神彩。 朱重八见着这样的精神气下去可不行,于是先拉扯出了一张空头支票,称只要练的好的晚上会有丰厚的奖励。 这一听有奖赏,原本还无精打采的人群,顿时腿就站的笔直,但没过一会儿,交头谈话的人越来越,多山谷内的烟火气顿时就多了起来,三百多个人叽叽喳喳的声音响个不停,吵的朱重八头都大了,便大喊了一声安静,顿时全部人都安静了下来。 看着大家的积极性都被带动起来了,朱重八便下达了第一个命令,便是以后禁止没有命令再七嘴八舌地乱讲话,第二件事就是洗澡,看着他们满是污泥的脸和污垢的手,仿佛不知道多久没洗澡了一般,浑身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酸臭味,这让朱重八闻之不禁作呕。 听到这命令,站在底下的流民们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照做了,毕竟身体是自己的,让虱子咬得也时浑身不舒服,有了条件自然是要好好洗一番的。 朱重八挥挥手让他们先去吧,眼看着他们争先恐后地冲向小溪,连忙在身后喊了大一声:“走远一点再洗,別乌了水源” 之后朱重八便连忙命一旁的汤和去仓库内取出一些从张家抢来的皂角去给他们洗,洗不干净就别让他们上来,汤接到命令便径直赶去了。 此时十二月早已入了冬,众人凭着一腔热情跑到了岸边,见着溪水寒冷得已经结了一层薄冰,这就让这些人傻眼了,这可怎么洗? 汤和望着一群人只是踌躇在岸边,不敢下河去洗,自己一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用棍棒赶下河去倒是个好办法,但万一人腿抽筋溺在了河里,反而更加麻烦,先前见着朱重八那满是嫌弃的神情,不洗又不行,这一时间就让汤和泛起难来。 “叔你说这水这么冰可咋洗啊,这猛的一下跳下去,还不得冻出病来啊!”钱五走上前去,把脚上的破布鞋甩在一旁,伸着的脚尖一碰到寒冷的冰水,打了一个哆嗦立马就缩了回来,赶忙逃似的跑到了岸边,说什么也不愿意再靠近河岸了。 韩叔听着钱五在一旁的碎碎念,也没言语,只是一层层地脱掉长袍,足衣,鞋子,直到露出了那精悍的上身,走到岸边,只听着扑通一声其直接就跳入了水中。 见着这么快就有勇士献身了,汤和大喝一声彩来。 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接下来的就好办许多了,在汤十七不断的威逼利诱之下,三百多人顿时都像下饺子似的,顶着鬼哭狼嚎声,陆陆续续地都跳下了河去。 见着人都下去了,汤和便悠闲地在岸边熬起了姜汤来,见着有洗干净上岸的人,先别忙着穿衣,殷勤地送上一碗姜汤,将这一碗热腾腾的姜汤干了去去寒再说。 如果没有汤十七在前的那种暴戾的行为的话,接过其嘘寒问暖的姜汤时的众人,恐怕都要感动得落下泪来。 见着大家伙都洗完了身上的污垢,排成一排站立于空旷的草地上,浑身都透露出了一股精神气来,朱重八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对着众人道:“兵士的首要义务就要做到令行禁止,只要是长官的命令就要绝对服从,哪怕它是错的,今天的第一步就是站队姿,我陪你们一起站。” 说完朱重八便对着一旁的汤和打了个眼色,顿时汤十七就狞笑着拎起了棍子走到了流民队伍之中。 在这严寒的冬季,寒冷的冬风迎面吹过,却吹不散流民们脸上不断滴淌下来的汗水。 三百多的流民见着朱重八站于前方,望着那屺立的身影,顿时全身就充满了力量一般,虽脚腿早已发软,除了几人身体不支倒地了之外,没有一个人喊累退出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夕阳照透了云彩,霞光顿时撒满半边天,随着前方“今天就到这吧”的声音响起,众人松了那最后一口支持的气力般,顿时都瘫坐在了草地之上,诉说抱怨的有之,捶腿喊痛的有之,躺地不语的也有之,在这山谷空旷之地透足了那千奇百态。 第三十八章情意 朱重八一回到木屋之中,脚一软,顿时就瘫躺在了地板上,一旁的陈雪儿见了,赶忙将其扶在了床上,脱下了靴子见着脚掌上已经一片红肿。 见陈雪儿低头忙得给自己打洗脚水的样子,朱重八顿时感觉心里暖烘烘的一片:“别瞎忙活了,就是一些红肿而已。” 陈雪儿头也不转过来,专注着倒着热水,道:“现在要不把肿给消了,明日你还能站得住脚?” “呵呵,呵呵。” 陈雪儿提着水盆转过身来,见着朱重八憨笑的样子,慎道:“瞧你那呆子样,一天到晚也就知道个傻笑。” 朱重八从重生到现在心中一直以来都有一个小小的愿望,这个愿望并不过分,他就是想要一个家,想要自己的妻子子女。 朱重八望着陈雪儿陈雪儿低头给着自己洗脚的样子,心里顿时充满了无线柔情。 陈雪儿抬起头来,见着朱重八眼中透露出的温柔,心中微微一荡,顿时就慌乱了起来。 陈雪儿撩了撩额前散乱的头发,问道:“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没什么,我就是想看着你这样贤惠的样子,要是我以后的婆姨也像你这样的就好了。” 不知怎么的,陈雪儿听到这话心里升起一股甜甜之意,嘴上却说道:“你一个和尚,不曾还俗,哪来的什么婆姨?” 朱重八急声反问道:“要是我还俗了呢?” “我……”还没待陈雪儿说出接下来的话,只听家那木门在木栏磕出“砰”的一声,陈雪儿的耳根后面顿时红透一片。 朱重八顿时无奈的望向大门处,道:“老汤,你要听就进来听嘛,鬼鬼祟祟地在门外算怎么回事?” 陈雪儿一听到朱重八说这些羞耻的话,咬着牙便使劲揉搓着朱重八的脚底。 等着汤和尴尬的推卡木门走进来的时候,只见着陈雪儿正蹲在地上为朱重八揉搓着脚心,而朱重八“啊”的一声,喉咙间所发出的惨叫声飘荡在木屋周围久久不散。 见着汤和进来了,朱重八忍痛拍了拍陈雪儿的肩膀,对着汤十七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道:“老汤,来了?” 汤和见此屋里那微妙的气氛,哈哈一笑道:“在木屋之中重八你到时好雅致啊!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朱重八翻了翻白眼,神态中的意思很明确,知道你还问? 这时只见陈雪儿提着洗脚水站了起来,低声道:“你们聊吧,我先出去了。” 只是在汤和身边走过时,汤和一眼便瞧见了陈雪儿脖颈后粉红了一大片。 朱重八见着汤和露出的那意味深长的笑容,毕竟还是个童子鸡,连忙捂嘴咳嗽几声,道:“老汤,这这...交给你的事办好了?” 汤和笑着走上前来,一屁股坐在榻上,把着手中的那张纸递给了朱重八,道:“你倒是在这儿逍遥快活得很,诺,我忙活了一下午,这里就是在下午时耐力还算比较好的,倒是有几分兵卒的资质。” 汤和说着拿了一个空茶杯,倒了些茶水,刚拿起杯子放在口边,突然又放了回去:“重八,我今儿个见着一位站姿时从头到尾手脚都不抖一下的人。” “嗯?”朱重八抬起头来,疑问地望向汤和。 “后来我向着吴三打听了一下,向来消息灵通的吴三也不知晓他的具体情形,只知道别人都称呼其为韩叔,随身带着一个叫做钱五的小子,平时也沉默寡言不与人说话来往,这个人倒还真是奇了怪哉!” 朱重八粗略扫过了这纸上的名单,见着三百多人里只有二十几人,而那韩叔也赫然在其列。 朱重八对着汤和道:“照你这么说,这韩叔来路也甚是神秘,这名单现就放我这儿,时候也是不早了,吃罢晚饭就早点睡吧,明日还要早起晨跑。” “真是搞不懂你天天整这个有什么用,算了,随你瞎折腾吧!”说罢,汤和起身,推开屋门迎着寒风走了出去。 “韩叔,韩叔?”朱重八望着那不断冒着热气的茶壶,搜刮了脑中的所有记忆,怎么也没想出元末时有关于姓韩的名将来。 而此时,在谷内的篝火旁,钱五抱着一大块猪后腿啃得正香,喝了一口肉汤,使劲簌着口,把混合了牙缝之中的肉丝,咕咚一声直接就咽了下去,这才对着一旁的韩叔询问道:“叔,你说那广义大师搞的这个站军姿到底有啥用处?站着一下午感觉没学到多少,倒是站的我脚后跟生疼。” 那韩叔手拿着碗肉汤,如品酒一般细细品着这碗中的滋味,抬眼扫了一眼钱五那吃相道:“不该问的别问,跟着人家做就是了,少不了你那碗吃食。” 这时众流民见着朱重八摆着弥勒脸,笑着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两个扛着麻袋的白莲教的教徒。 还没待众人上前问声好,只见那朱重八直接扬起了手中的纸,念出一长串的名字:“王二十二,刘七,庭阿五……韩叔,这里一共是二十个人,每个人上前领两斗米,算作下午时站的好的奖励。” “我,我,我?” “是啊,你可不就是庭阿五么,赶快上前去,可别让别人领完了。” 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这二十人分别上前领取了自己的米粮。 朱重八见着米都已经领走了,便对着众人说道:“明日早时还要晨跑,早点歇息去吧,明日晚间还是这个时候,再20人每人两斗米。”朱重八眼神在扫视了众人,停留在那韩叔身上一眼后,便转身走了。 见着朱重八的背影离去,流民群里哄的一声就炸开了锅,“听到了吗?明日还有两斗米。” “我的天,这还真发啊!” “只是这晨跑是嘛啊?早晨跑步吗?” 韩叔手紧了紧身边的米袋,一口喝干碗中的肉汤对着钱五道:“小钱五,走了,回去睡觉。”说罢也不待钱五如何反应,直接起身就走了。 那钱五本还想向着众人吹嘘一番自己老叔是如何才拿到米粮的,见着韩叔已经走远,骨头也顾不上啃了,连忙起身,快步跟了上去。 第三十九章练兵(二) 鸡哓时分,清晨的朝阳已然升起,这时只见着一群奇怪的身影正在绕着山谷跑圈,本来朱重八以为自己的这具身体已经算是够好的了,没想到在这元末其实还什么都不是,领跑了一圈,后边的人居然还嫌跑得慢。 看着汤和那龙精虎猛的精神,朱重八在心中顿时就笑了起来,连忙就把这领跑的重任甩给了他,见着汤和兴奋地那永远如百米冲刺般的速度,朱重八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见到刚才还大声嫌慢的人现在却叫苦不迭,朱重八心里出了一口恶气之余,还不忘跟在后边连声叫着快跑,见着跑的慢的一木条子就抽了上去。 随着众人渐渐跑过终点,朱重八站着向着众人望去,只见他们脸上全都布满了汗水,累倒在地连声不起,就连汤和的脸上也有了一丝的微微涨红,看过那韩叔时,朱重八的眼睛便微微一凝,只见其脸不红气不喘地还在那儿做着拉伸腰腿的动作。 见着众人也实在累坏了,便直接叫着解散,吃完早饭后再在老地方集结。 朱重八眼见着众人一个一个都走了,再看向韩叔时,只见他也正好抬起了头来,两人的眼神就这么直面对视着,只见那韩叔那张紧绷国字脸露出了些笑容。 朱重八望向那韩叔缓缓离去的背影,眼神之中的感兴趣之色也越来越浓,口中喃喃道:“还真是有点个意思。” 随着众人吃过午饭,一个上午其他东西,朱重八也没有再教,只是站在哪儿站着军姿,至于朱重八才不会向昨天那样傻了,知道自己不是那块统兵的料,便坐在旁的草地上盯着众人,连声叫着不要偷懒,只是那眼睛扫视时一直都没有离开过那韩叔过。 这时三百多人全都手脚并拢站立着,黑压压的立于整片空地之上,除了各自的呼吸声外,没再有一丝的声音发出,静极了,汤和也仿佛是个机器人般,不知疲倦、不断地走过人群中间缝隙之中,只要有人稍许异动,汤和眼中透露着兴奋之色就暴露了出来,手中的棍棒直接就招呼了过去。 朱重八见汤和这个样子,不禁有些为他担心起来,做个掌管纪律的校官怎么还走火入魔起来了? 朱重八嘴里嚼着枯草根,舒服地靠在树木上,眼睛来回审视于那站立于空地之中,动都不动的韩叔,特意观察过几次,感觉任凭什么东西从他的眼前经过,真是如木头人般都没有过一丝反应。 朱重八观察到现在,只见其自早上开始手指头调整过位置后,都没有再动过一下,这让朱重八产生了一些好奇心,能够入定这么长时间,是不是其练过特殊功夫什么的。 午时已到,随着朱重八嘴里尖锐的柳哨声一吹响,众人像是听到了天籁之音般,再次像着昨天一样躺倒在地,只觉得这辈子是不想再站起来了。 见着众人那副不怕坐只怕站的模样,朱重八笑着摇了摇头,叫唤过来几个煮饭的妇人,把锅一起都给抬了过来,勺子沿着锅边敲了几勺子,见众人排好队了,就在空地旁派起了饭来。 众人一见着这满满的一碗饭不但是干的不说,上面还浇了一大勺的肉汤,运气好的还能捞上块骨头啃,顿时就觉得这罪挨得不冤。 随着最后一粒米,最后一碗汤的派发完成,便宣誓着到了幸福的开饭时间了。 众人狼吞虎咽地吃完了午饭,朱重八见着他们被撑得圆滚滚的肚子,无奈休息了半个时辰。 随着那特有的柳哨声响起,朱重八便开始了下午的教程来。 下午的教程就是简单的列步转向,这些其实都是朱重八从一些军事题材的杂刊上看来的,管不管用不知道,反正是练了再说。 一个下午的功夫,众人练到最后居然连左右都分不清楚,这让朱重八产生了满身的挫败感,实在是急了,就让众人把右脚的鞋子都脱了,拿在左手上,哪边有鞋就是左边,没鞋的就是右边,这样下来就好了许多,至少不会再朱重八说出向右转后,一半向右一半再向左转去了。 夜幕又再一次地降临到了山谷内,这时朱重八手中提着一坛子酒,就直接去寻那韩叔去了,中午那突然的眼中对视,和他其中突然露出来的笑容都实在是让朱重八疑惑不已,瞎琢磨了一个下午也是猜不透其中的意思。 朱重八同志有个非常好的特点,那就是猜不到的东西也就不会再费那个脑子再去猜,直接找到本人去问不就是了? 朱重八现在提着一大坛子酒,站立在营地中间转了一圈,终于看见了韩叔和那钱五正坐于一旁角落里的篝火旁。 朱重八快步走了过去,直接就把坛子递在了那韩叔的面前:“吃酒,吃不吃?” 钱叔抬眼只见着朱重八那满是真挚的神情,便哈哈一笑,送上门来的酒,哪有不吃的道理,接着酒坛颠了颠分量,直接一掌就拍开了泥封。 也不待那钱五拿起的小碗递上,直接抱起酒坛就来了两大口,过后直说着痛快。 朱重八虽然见着他这酒喝的漏在地上的反而比喝下去的多,心下虽然有一些肉疼,但是见其把挑衅般的眼神望向了自己,顿时这就不能忍了,要是这次露了怯,以后还有得混吗? 接过其手中的酒坛,也学着他的样子直接灌了两大口进去,直看得韩叔大声称好。 可惜想象之中倒是很美好的,现实可就不那么唯美了,第一口酒勉强咽下去,第二口酒就接不大上了,酒坛里灌出来的酒液直灌得朱重八满鼻子都是,躬在一旁咳嗽不已。 那韩叔见着朱重八这个样子,也没有笑话他的意思,伸手在其背上拍了拍,好让朱重八能够好过一些。 韩叔一回头便见着那钱五也有些跃跃欲试的模样,直接就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袋上,指着小碗道:“还不快倒酒?” 第四十章韩汉忠 朱重八拍拍胸口,好不容易顺了口气,嘴角牵强地笑了笑,道:“这酒咳咳……太烈了,太烈了。” 韩叔押了一口酒,咂了咂嘴,望着着朱重八笑道:“广义大师这次来找韩某恐不是要请喝酒这么简单吧,恐不要鄙人再来猜哑谜,大丈夫说话直来直去,有什么事说来便是。” 朱重八听着韩叔说出了这豪爽的话,便也不再故作矫情,直接把这次的来意说了出来。 韩叔听后只是哈哈大笑,道:“我还道是个什么,这就没些个什么意思,笑也只是见着广义大师的练兵的方法有些奇特而已。” 朱重八一听这话,就知道正题来了,赶忙请教道:“那韩叔可有什么见解?” “我一粗人,哪里说得上有什么见解的。” 韩叔本不意再去多说话,但又见着朱重八坚持要说下去的样子,酒都喝了又不好拂他的情面,便道:“广义大师就当是个玩笑话听听罢,我发觉经过这两日来的训练,那些个原本散乱的流民的纪律、协调性有所提高,不再像之前那么乱哄哄的了,这倒是可以当做是练新兵的不二方法,但弊端就在于流民毕竟是就是流民,野惯了不好管理,一天两天还好,恐时间久了会厌烦军中的约束,毕竟也不是百里挑一的精壮汉子,一群流民精瘦的体格,照这么练下去,恐体力有限,跟不上啊!” 朱重八听到这儿,心里也有些吃惊,这本来就是借鉴前世部队里操练新兵的方法,利弊什么的心里早已清楚,又见着这位韩叔说着练兵条理时的不凡,朱重八赶忙抱拳问道:“哪里是什么玩笑话,金玉良言也不过如此,在下俗名朱重八,敢问韩叔高姓大名?” “大名倒是算不上,鄙人姓韩,叫做韩汉忠。” 朱重八一听着这名字顿时就确定这是在元末时期没有过的名将,但又见这他谈吐之间颇有一番将军点兵的姿态。 时不可失机不再来,朱重八便把这几日练兵时所带来的问题一一请教。 那韩汉忠听后也是很耐心地一一解答过去,篝火照印着两人的影子忽明忽暗,一位年过而立的大叔对着一位弱冠少年不断地传授着,时间就这么在一问一答之中过去了。 直到最后一碗酒被韩汉忠喝尽,这次的问答会也到此结束了。 韩汉忠见着朱重八也没有什么问题要问的了,便站起身来,道:“今日多谢广义大师的招待,明日还要早起,就不多陪了。” 韩汉忠转眼一看,见着那钱五靠在篝火旁,抱着臂膀已经打起了瞌睡,直接朝他大腿上就踢了一脚,道:“还不快醒来,要是着凉了谁去管你。” 朱重八定眼望着那韩汉忠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隐入了黑幕之中才回过神来,回想着他对自己的问题对答如流的样子,心中越发确定这韩叔定是不凡,这次可能要捞着大鱼了。 第二日清晨,雾气还没散透,众人早早便起来绕着山谷跑了一大圈,在汤和变态般的速度领跑下,众人直跑到太阳初升方才气喘嘘嘘地停下来。 今日对于山谷内的众人来说是个非常特别的日子,山谷内的流民们望向自家孩童时脸上也都带着笑,特别的欢喜,与路过的熟人打招呼时第一句话也离不开学堂这两个字。 今日特别就特别在,蒙学学堂要正式开堂了。 朱重八叫来汤和,叫其在众人吃过早饭后,先行练操,不要出乱子,自己走了几步路便来到了学堂前。 错落于小溪旁的几座木屋学堂,门外有着“哗哗哗”的小溪缓缓流过的声音,到时再传出那些个孩童稚嫩的读书声,这里肯定自会有一番它的别致之意。 等着朱重八提步来到时,这里已然聚集了不少人,在这个百姓普遍寿命活不过五十岁的年代里,不时有着胡子头发花白的老人走过。 好些个朱重八都认识,这里只要是在流民堆里有点名望的老人都来了。 “重八,重八,过来。”有一花白胡子的老者与着众老头闲聊,一见着朱重八来了,直招手让其过来。 别看朱重八在流民前人五人六的样子,所有人见了比会叫一声广义大师,但在这群老头面前可没有什么市场,见着这么小的娃娃,脚都埋进土里的认,还拉不下脸来去叫其大师。 朱重八笑着走上前去,还没等与众人答话,只见着众老头先向其做了一大鞠礼,异口同声道:“多谢广义大师。” 见着朱重八手足无措的样子,白须老头直起身来,泪意盈眶地说:“重八,这礼你受得住,我们这里都是做了一辈子活计的粗人,吃过不少不识字的苦头,别的不敢说,知恩图报还是有的,你与张先生办的这个蒙学学堂,足足要让我们几代人都能够读书受益,这可让我们怎么谢你啊!” 见着那白眉老者快要跪下来了的样子,朱重八赶忙上前扶住他的肩膀,正色道:“这不过是件小事罢了,为山谷内的老百姓造福造益的事情,是我辈出家人应该做的。” “重八你是不知道啊!以往我对你没有些好脸色你也不要在意,这其中都是有原由的,就我所知的那些个和尚跟城里的泼皮无赖差不多,尽日就会发些温汤利,害得不知多少人卖儿卖女,还有啊……” 听着白眉老者把着这元时的和尚所做的恶行都一一道来,朱重八不禁握紧了拳头,本来还以为和尚都和皇觉寺差不多,在时日的逼迫下,也就是收些租子已做度日而已。而这些发温汤利的和尚还都是些什么普世救人的出家人,整座寺院跟那发放高利贷的赌场有什么区别。 随着众人的恭贺声音越发高涨起来,朱重八收敛了一下情绪,回头一看便见着今日的正主来了。 只见着那白衣白袍的张宽连连向着众人拱手示意,而他的身后紧跟着两位谷内手艺不错的木匠,两人一步一喝地抬着一大团的事物。 第四十一章韩汉忠立威 张宽走到了木屋台阶之上转过身来面对着众人,白皙的脸上顿时就容光焕发了起来,道:“今日是蒙学开堂的日子,张某人非常庆幸的成为这学堂的堂主,以后这学堂的一切事物都将归我管辖,只要是山谷内的学生前来就学,每日会发放一些口粮以做资助,还轻各位父老乡亲放心,只管叫家里的孩童们前来就读便是。” 在着众人大声叫好的声音中,张宽着眼示意朱重八走上前来,两人一起接过了那木匠手中的事物。 只见着张宽那修长的手一扯,那包裹在上面的白布便扯落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的真面目。 底下众人定眼望去,只见着这是一块黑黝黝的牌匾,龙飞凤舞的字迹见着很是不凡,连贯一起只见是白莲学堂的字样。 手撸着长须,张宽满面春风道:“我等既身受白莲教的大恩,才有所逃难至此,不但这学堂白莲为命名,这山谷也叫做白莲山谷。” 一听着是以白莲教为命名的,众人顿时就满脸激动,大声叫好起来。 见着大家脸上露出了欢喜的神色,张宽便叫过来几人把牌匾按在了门前正中,白莲学堂就这么落成了。 随着白莲学堂的开学,不但不收钱还发粮食,顿时山谷内的众家长都急红了眼,山谷内到处撒欢野跑的孩童都被抓了起来,乱哭乱嚎的屁股上直接就多了几个巴掌印,家中的妇人连夜缝制了一个简单的书袋,不管愿不愿意,就让其白天带去学堂读书。 自白莲学堂正式开学过后,便没了朱重八的事情,百般无聊之下,告辞一声就走回了过去。 原本流民群里对这没有什么用处的训练抱有微词,但见着每日晚间解散后,参与训练的人都有一碗肉汤喝,望着别人艳羡的目光,也就坚持了下来。 早晨跑步,上午站队姿,下午转向排队列,这一晃便是几天过去…… “向右转。”众人向右转去。 “向后转。”众人向后转去。 …… 喊了几次,朱重八见着众人都能按照自己的指令整齐地转向了,这几日来不间断的训练终于有了成果,脸上在这几天来终日紧绷着的脸终于露出了笑容。 “立正,稍息。”朱重八见着众人整齐划一的队形满意的点了点头,挥手便叫队列中的韩汉忠走上前来。 朱重八单手扶着韩汉忠的肩膀,笑着对众人道:“这几日来大家都表现都很不错,以后就由韩叔来教导你们军事操练了。” 一听见这突然而来的决定,底下的一群人哗的一声,便七嘴八舌地指着韩汉忠讨论开来。 “你们不服?”朱重八见此,大声问道。 “不服,广义大师这不公平,他韩汉忠凭什么来教我们操练,我也学过几年武把式,算是个练家子,要这么说我也能行?”一个黝黑健壮的汉子走出列来,大声道。 朱重八一见着这人,就知道这是一个刺头,要不把他压服了,其余众人肯定也是不会服气的,向着韩汉忠看去,只见他满不在乎地点了点头。 朱重八便对着那人说道:“既然如此,话也不多说,那就上前来比试比试吧。” 随着众人纷纷绕开,挤出一块大空地来,韩汉忠与那汉子慢步走上前,站在了众人的前面。 “老七让他瞧瞧我们亳州人的厉害,赢了到时请你吃肉。” “七哥揍他。” 于七哈哈一笑,道:“我就等着你的肉吃了。”对众人点了点头,没有弄那么多的花招,身体微微前倾,摆了个攻击的架势,缓缓逼近韩汉忠而来。 随着韩汉忠已到了于七的攻击范围内,见着他还没有什么反应,以为他是吓傻了,于七狞笑一声,横起一腿便扫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见着于七的鞭腿扫来,韩汉忠也是飞起一脚直接踹在了于七的膝盖关节处。 只听着于七“啊”的一声惨叫,韩汉忠一拳再度迎上打在了他的肚子上,手一伸一把拉扯过来,扛过肩头直接摔在了地上,顿时尘土就飞扬了起来。 尘土消散开来,众人向前看去,只见着于七抱着肚子蜷缩在地上,嘴中不断的呻吟着,再也爬不起来了。 众人见着韩汉忠只是几招便把自称为亳州小霸王的于七打趴下了,顿时望向他的眼神中也充满了恐惧。 韩汉忠立于前方,见着把众人威慑住了,瞪着铜铃大眼,用着无限威严的声音道:“你们中谁还有不服的?” 众人见他露出的这幅凶相,只是畏惧地连连后退,摇着头颅,没有人再敢来挑战。 见着众人没有了不服之意,韩汉忠便转过身来望向朱重八,朱重八只是对着他笑了笑,操练的事只是让其自由发挥,便走了开去。 韩汉忠望着朱重八离去的背影,扯了扯嘴角,暗怪自己昨日喝酒误事,怎么就答应了他练兵的差事了呢? 说到昨天,随着练兵的成果越来越显著,朱重八的一声令下要往哪转就往哪转,真正是做到了初步的令行禁止的地步。 朱重八知道了他是个军事方面的人才后,天天晚上便拿坛酒过去请教请教,喝酒打屁之下,这一来二去两人渐渐就混熟了。 这练兵有了成果,朱重八兴奋之下便又提了两坛酒直接找上了韩汉忠。 喝着喝着便喝醉了,朱重八随口就要求他帮忙操练兵马,酒意上头之下,韩汉忠就满口答应了下来,最后还发了一个恶毒无比的誓言。 一阵寒风吹过韩汉忠的酒意醒了一些后,又想起自己这誓言来,顿时酒就醒了一大半。 那韩汉忠因军功在元军中被长官排挤陷害,以莫须有的罪名隔了军职,带上枷锁下入囚笼,在一些老兄弟的帮助下逃出军营,沦为了普通的百姓,之后便凭着一身力气在码头扛包,后来觉得这样的生活也蛮好,至少没有那龌蹉的勾心斗角,心下只想好好活着。 后杀了当地一捕头,跑了出来,就沦为了一流民,本不想再沾兵马的事情,但这刚刚还发了生儿子没屁眼的毒誓,在朱重八满脸笑容下,没办法只好接任了这个差事。 朱重八在几天的接触下来慢慢摸清了他的底细,知道他是一个懂兵事的人才,有着看破世事的心境,见着人品没有什么大问题便也没有再去问他的来由,略施小计请着他出了山,之后军队的操练便都交给了他。 第四十二章提纯火药 随着韩汉忠的到来,朱重八终于从练兵的繁琐事物中挣脱了出来。 陈雪儿推门而入,见着朱重八躺在床榻上悠闲地吹着口哨,顿时笑道:“今儿个怎么会这么悠闲?” 朱重八眼也没抬道:“有了得力助手自然是空闲了下来,倒是白莲学堂怎么样了?” “一切都好,才不过刚刚开学,山谷内就有三十多位幼童前来蒙学了,教室都快坐不下了呢,对了,你让我照看的蓝玉,脑袋瓜子也是聪明的紧,才不过教了一遍三字经就自己会读了,只是这孩子太过调皮了点,老是与其他孩子打架吵闹。” 不调皮才有鬼了,将来的名将要是个老实孩子,朱重八宁愿把眼睛扣出来当泡踩。 “以后多照看点他,多给他讲讲做人的道理。” 陈雪儿虽然不知道朱重八为什么这么关心蓝玉,但又想着自会有他的道理,也不多问,只是“嗯”的一声,便推门走了出去。 朱重八最是喜欢陈雪儿那有事不多问的性格,不然自己又要费一番口舌去解释。 屋门没有关严实,屋外风一吹便‘咯吱’一声打了开来,朱重八望着陈雪儿渐行渐远那俏丽多姿的背影,下体一下就有了反应,朱重八望着那胯间高高顶起的事物,不禁摇了摇头,得赶快解决个人问题才行啊! 感觉自己心中有股火要燃烧起来了一般,连忙下床打了盆凉水,脸埋进盆中,顿时那股冰凉之意让朱重八浑身颤抖了一下,心中的邪火终于被压了下去。 朱重八擦拭脸上的水渍时,见到手掌早已生满了冻疮,脑中突然一激灵,回想起来自己手榴弹和药贴早就用完了,这可不行,这些都是保命的东西,一样都不能少。 不过还好,那张家也是和州里有名的大族,药材之类的肯定是储备良多,朱重八见此哪有舍弃的道理,就一起打包过来了,流民们翻寻药材时朱重八到是见着了不少的硫磺硝石等物,这不禁让朱重八大喜过望。 朱重八赶忙起身找到了错落于小溪边的仓库,找着一旁的管理员要了钥匙,走进仓库内,经过一番翻捡,最后捣鼓出了一大堆药材来,朱重八连忙出去找寻了几个精武的汉子。 见朱重八从仓库中搬出来这么一大包东西,那管理员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后见着只是一些药材,而山谷中又没个大夫治病什么的,暂时用不到这些,便让朱重八写了个字据,任其把这些东西搬出了仓库。 有了这么一大堆的药材不做他几十个手榴弹都对不起自己,把硫磺硝石等翻捡出来一看,这些都还没有提纯过,木炭也没有储备,这就让朱重八抓瞎了。 以往因条件有限还可以容忍些,就算单个的威力不大,但数量堆上去还是很可观的,但现在这有条件可以做了,朱重八就容忍不了就这么糊弄过去,添加一点威力没准以后就能增添一些胜利的砝码。 想罢朱重八草草出屋,让汤和去找来一些草木灰,松炭,筛子和坩埚来,汤十七一听着是要制作那会爆炸的黑球,连忙屁颠屁颠地去找了。 朱重八亲自去了一趟灶房,找着做饭的厨子要了一大筐鸡蛋,甩手便急匆匆地走出门去,直叫着那胖胖的厨子立于门前摸不着头脑。 一到木屋,只见着汤和早就把要用的东西搬运了过来,一脸兴奋地望着朱重八,直等着开做了。 朱重八见着汤和露出这幅德行,笑着摇了摇头,寻了不远处一个僻静的地方,叫了一声“赶快”,便让他把东西都搬运了过来。 …… 橘黄色的火焰舔食着坩埚锅底,朱重八把着草木灰和硝石一起丢了进去加热,直等着火硝解析出来了。 这时汤和殷勤地捧着颗粒状的木炭,盛在朱重八面前,邀功似地等着夸奖几句。 朱重八从中捻起一颗足有鸽子蛋大小的木炭颗粒,见着汤和那臭屁的样子,顿时气得肺都要炸了,照着其屁股上踢了一脚,大叫了一声“滚”! 赶走捣蛋鬼之后,朱重八便一边把木炭捣碎成碳粉,一遍照看着坩埚中的火硝。 随着火硝的制作完成,便开始了提纯硫磺的工作…… 硫磺提纯完毕后,朱重八也捣碎了不少木炭粉,虽然不是最好的柳枝炭,但制作出来的威力应该不会小到哪里去。 按着经典比例混合之后,成了一堆纯黑色的粉末,找来鸡蛋清打进粉末里放入筛子中不断翻滚,一炷香后再过了一遍筛子,就成了油菜籽般大小的颗粒。 在床底找出来在金陵时就特地找铁匠打造出的熟铁壳子,装入火药颗粒后,朱重八又突发奇想,要是把引线引长,不就是地雷了吗? 半个时辰后朱重八终于做出了第一个地雷来,后见着这些提纯的事物都太过于繁琐了,让自己一个人做根本就做不了多少,看来得去找个帮手了,可是元代的人又没有一些化学基础,天才型的人可不那么找啊! 在想得心烦意乱之下,朱重八也不好再做这些危险的东西,万一出点事故可是要搭上小命的,脑中一念便想着出去走走。 漫步闲逛在山谷内,朱重八心中的抑郁之气也消散了许多,突然也觉得自己很可笑,这有什么,大不了自己亲自教出几个来就是了。 在路过白莲书堂,听着里面传来徐徐的读书声时,朱重八不知怎么,焦躁的心里突然就彻底安定了下来。 望向那龙飞凤舞的白莲学堂四个大字,朱重八顿时心旷神怡地走入了学堂,望着学堂内部简便的桌具摆设,虽然简单,甚至还有些陈旧,但明显都是经过细心挑选过的,处处散透着文意之气,张宽真是有心了。 几座木屋构成的学堂很是狭小,没走几步就走到了尽头。 朱重八向着那传出读书声支起的窗户望进去,只见着严肃的陈雪儿背着手,已然是先生一般在一旁认真地说教着孩童练习书法。 这时坐在靠窗位子的孩童转过头来,见着了朱重八立于窗外,他也是认识在白莲山谷内大名鼎鼎的广义大师的,刚想起身打声招呼,就见着那大师用手指竖在嘴前做了个“嘘”的动作,另一只手缓缓向下摆动着让其坐下,那孩童立马捂住了嘴巴,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会说话,便坐了下来,只是眼睛一直偷往着窗外瞄着。 第四十三章天才钱五 很不幸的是蓝玉那缺德孩子就坐在那老实孩童的旁边,见着同桌的眼睛不时望向窗外,他一眼望去见着窗外的广义大师顿时就咬牙切齿了起来,心中暗恨他办这该死的学堂,把自己整日关在这里面,哪里也去不了。 见着他好像不想让别人知道的模样,蓝玉眼珠子转了转,顿时就想到了报复的方法,上前拍拍前后左右同窗的肩膀,见人转过头来,不待其说话就用手指指了指窗外,随着学堂内的众人越来越多的发现了屋外的广义大师,陈雪儿也发现了学生的异状,转过身来向着窗外望去见着朱重八站立在屋外。 陈雪儿见着朱重八瞪着眼睛,露出那副傻傻的模样,不禁嫣然一笑道:“广义大师,你站在屋外有何贵干?” 朱重八呵呵笑着道:“我今日就是来听听陈先生授课的,涨涨见识,你接着讲下去便是。” 陈雪儿见此也没再管他,拿起手中的三字经,便开始顿句念了起来:“人之初,性本善……” 听着陈雪儿神情柔和地用着那软软的江南细念着三字经,随后的一众孩童也用这种声调念了起来,这样不标准能读好书?朱重八紧皱着眉头,突然两眉一松,心中有了办法。 听完陈雪儿念完了一遍三字经,朱重八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与着陈雪儿说了一声“明日早时自己前来教授堂课”,便直接走出了学堂去。 走出学堂,朱重八从手中掏出来那枚改良版的地雷,必须得先实验实验才能够放心,走到那操练军士的空地旁时只见着众人正在吃着午饭。 顿时感觉肚中一阵饥饿,朱重八走上前来,也盛了一碗白米饭,再在上面叠着一些咸菜,舀了一碗蛋汤,走到那韩汉忠身旁,跟着众人一般样子蹲了下来,先刨了口饭,问道:“今日练得怎么样?” 韩汉忠喝了一碗汤道:“有你先前打下的基础,已经不那么乱了,现在也就好操练多了,动作也能整齐划一地使出,到时我再做些长短木枪以做武器,就可以开始操练了。” 朱重八点了点头,见韩汉忠心中早已有了方案,道了一声“可行”便彻底放下了心来。 吃过饭后见着众人正在休息,叫过一旁如猴子一样围在韩汉忠身边左嘣右跳的钱五,来到前方的一块人少的空地上。 自己跑上前去埋好了地雷,引线缓慢拉展过来,叫着一旁的钱五用火石点燃引线,见着那引线快速燃烧,朱重八直接跑远了一些,卧倒在了地上。 钱五虽然不明白朱重八为什么就会转身就跑,但他的潜意识里顿时就感觉到不太妙,赶忙跟着朱重八跑去见他趴在了地上,自己也有样学样,纵身趴了下去。 顿时只听见轰的一声巨响,前方埋那黑色圆球的地方尘土飞起老高,烟雾顿时弥漫了起来,钱五看向前方那狼藉的草地顿时就张大了嘴巴。 朱重八见这地雷的威力比着那手榴弹要大多了,毕竟是提过纯的,唯一的缺点就是这引线燃烧地有些快了,引爆的时间得控制在自己手里才行,到时得改改。 朱重八回过头来,见着钱五那吃惊的模样,又见其迷醉的眼神,其以往的聪明劲也有一些的,顿时心下一跳,便道:“怎么样,威力大吧?” “嗯嗯嗯,广义大师那就是炸破张家大门的东西吧。”钱五只是点着头。 “是啊,想学么?我可以教你。” 钱五顿时更加吃惊地望向朱重八,眼中徐徐升起的狂热之色怎么也止不下去。 这钱五还真是火药方面的天才,朱重八看着在一旁鼓捣着火硝的最佳得力助手,心下感叹。 朱重八从韩汉忠那里好说歹说,才要了人过来,也只不过是交了他一遍制造火药的流程而已,钱五就记住了,不负朱重八的期望,在只经过一次失败后,就越做越完善了起来。 仿佛是找到了终身理想了一般,钱五机械地一遍又一遍地做着火药繁杂的步骤,但他的心中丝毫没有感到烦躁,一碰到这些东西心中就止不住的兴奋,手中忙着的活计根本停不下来。 朱重八见着他已经能完全独立地去制作了,便告诫了一下注意安全,自己就专心地制作起了药贴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日落西山,到了傍晚时分朱重八才回过神来,望着手中那十几贴的药贴,顿时就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向一旁的钱五时,只见着他永远仿佛不知疲惫般,还在继续蹦哒地做着,身边堆着的火药颗粒已然一大堆了。 又把一锅材料做成了火药颗粒,见其还想继续做的样子,朱重八赶忙阻止道:“好了,钱五今天就到这里吧,你着一天也累坏了,回去吃些饭,明日再来便是。” 朱重八可不敢让他太过于劳累了,这可都是无比宝贝的人才啊!到时累倒了自己心痛不说,还不好向韩汉忠交代。 在朱重八不容拒绝的要求下,于是钱五在依依不舍的眼神中离开了朱重八的实验基地。 朱重八望着那些个火药,摇了摇头,这东西不好放在家里,万一爆炸了小命难保,便包裹好,放在离自己不远处的一座周围无人居住的木屋内。 晚间吃过饭后,朱重八忽然想起了自己明日要上课的事情,可不能让雪儿给鄙视自己说话不算数,便从床榻之上蹦了下来,穿上了靴子,找来笔墨纸砚,便趴在床榻上开始写写画画了起来。 如果有人见着朱重八写着的纸上的话,只会看见一连串奇怪的字符于纸面之上。 朱重八一边写一边在嘴里不知念道着什么,沾了墨的毛笔尖不断地被朱重八含在嘴里,不大一会儿,朱重八嘴边就有了一大圈的墨迹。 终于把最后一个符号写完了,朱重八伸了伸懒腰,把那张纸小心叠好放入枕头下方,突然之间感觉到了一阵困意袭来,也没有再去洗漱,便直接上床合衣睡下了。 第四十四章汉语拼音 第二日清晨,朱重八吃过早饭后就来到了白莲学堂外,听着院子内早已有了朗朗读书声,朱重八抱着黑色木板,手中攥着炭笔和纸条走了进去。 这时只见着陈雪儿在教授着朗读三字经,而一旁穿着白衣白衫的张宽正坐于屋外石桌旁慢斯条理地喝着早茶。 张宽一见着朱重八走了进来,放下茶杯便笑道:“昨日就听闻广义大师要授课一堂,万般好奇之下,张某人前来特此等候。” 朱重八呵呵笑道:“先生言重了,不过今日我要授的课还真的跟以往的课程不大一样,这是我带来的稿件,还请过目。” 张宽接过白纸,着眼一看,只见着上面不断充斥着鬼画符一样的符号,密密麻麻的看不大懂。 揉了揉眉心,眼中带着疑问望向朱重八问道:“这是?” “这就是我待会儿授课的主要内容,取名为汉语拼音,现一时半会儿也讲不清楚,容许和尚我暂时先卖个关子,先生到时随我一同,听完我讲的课就会知晓了。” 张宽点了点头,便邀着朱重八先坐于石桌旁喝了一壶早茶,期间聊起了关于那三百兵丁操练的事情,在听到朱重八把所有操练事宜都交给了那韩汉忠,张宽脸上没有露出太过于吃惊之意,只是问着这韩汉忠何许人也,竟让广义大师如此信任。 朱重八知道要让韩汉忠全权托管练兵,无论如何都脱不过那其余三位头领的监管,毕竟在任何时期,军权永远是最重要的,只有牢牢攥在自己的手心中才是最安全的。 朱重八便一边喝茶,一边把着自己于韩汉忠的相识经过都娓娓道来,就这样一直诉说到了陈雪儿的早课下课。 见着屋内朗读声已然停止,那张宽喝了口茶,轻吟道:“听闻广义大师这么一所,看来那韩汉忠才能也甚是了得,到时我会通知孙香主喝俞兄弟一起前去见见其练兵到底如何。” 朱重八知道以张宽如此小心的性格,不是亲自看看是不会轻易把这么重要的事情托付给别人的,也就点头表示知晓了。 “我还道广义大师昨日是随便说说的呢。”陈雪儿手抱着三字经,走出屋来,看向朱重八的眼中带着笑意道。 “大丈夫言出自然必信。”朱重八喝完北中最后一口茶水,站起身来,对着张宽笑笑,拿着身边放着的木板和炭笔,便向着教室内走去。 第一次当老师,朱重八站在台子上,望着底下的众学生,心中很是感慨,语气温和道:“今日我来授予你们这节课,还认得我吗?” 底下众孩童异口同声地说道:“认识,广义大师。” “呵呵,好,现在正式上课,今日我要教授的课程会有些特别,到时只需跟着我读就好。” 说完朱重八拿起了木板和炭笔,在手中的木板上用炭笔写下abcd……二十六个字母。 见着底下孩童们惊奇的眼神,朱重八笑了笑,指着那个大大的a教着众人发出声道:“啊”,孩童们跟着读了一声…… 在每个字母都教习一遍后,朱重八又连着教授了那四种不同声调的发声,按照着后世幼儿园教授汉字拼音一样的流程慢慢教下去。 窗外的张宽听着这神奇的发声教习,嘴唇都不禁有些颤抖了起来,颤声道:“这,这汉语拼音还甚是好用,连着读下去这些孩童很快便能识得不少字,以后的孩童们可是有可福了,广义大师大才,大才耶!” 陈雪儿听着张宽不断夸赞的话,望向在讲台上认真教授着众人发声的朱重八,眼中也不禁异彩连连。 全部简略地讲了一遍,再用着这些发声细细的读一遍三字经,见着底下的孩童读音时明显松快了许多,朱重八喝了一口茶,就道了一声下课。 下了课,张宽连步上前拉着朱重八的衣袖,不断夸赞着这汉语拼音的神奇之处。 之后张宽便不断请教这汉语拼音中的学问,在他提出疑问后,朱重八也就细心解答起来。 见着张宽已经没有疑问了,朱重八便道:“以后这汉语拼音就交与白莲学堂了,只希望先生能够多教授些学生,为我汉家男儿积攒些才华之士。” “广义大师大义,还请受我张某一拜。”说完张宽便双手做辑,附身拜去。 朱重八见他这般认真的样子,知道自己不接受这礼反而会拂了他的脸面,便硬着头皮生生受了这礼,见一辑做罢,赶忙扶起张宽,道:“先生言重了。” 见着张宽这礼做罢,陈雪儿望向朱重八时,忽然觉得熟悉的那双眼睛像静湖,平静却不可捉摸了。 朱重八忽然感到一旁的陈雪儿看着自己的眼神中带着了些许别样的眼神,朱重八回过头望去时冲着她眨了眨眼睛。 陈雪儿一见朱重八这怪作的模样,不知怎么想起了那晚木屋之中的事,红着脸啐了他一口。 见着授课的事情已完成,朱重八告辞一声便走出了学堂。 因着山谷内的手艺人比较多,众人向孙德崖请示后,便把各个住区按着不同的工艺给分隔开来,木匠一处全都住着木匠,铁匠一处就只住着铁匠…… 朱重八沿着小道直向木匠的聚集地走去,去看看昨日要他们打造的木质枪杆做得怎么样了。 被木匠学徒热情地请了院子,见着那长短粗细一样的枪杆就堆积在草地中,朱重八不禁心花怒放起来,看来这山谷诞生第一支经过正规训练的部队有望了。 这时只见从里屋走出来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木匠,左右环顾后见着了朱重八就顿了顿手杖走来,咧着无牙的嘴巴道:“广义大师,看到我们制作做的枪杆还不错吧,昨日不过是做了一下午便做了一百多杆,最多明日三百满杆就能交付与你。” 朱重八感忙收起了刚才露出的那**丝般猥琐的笑容,搓着手想了想,摇摇头笑着道:“小僧在这里先谢温老了,只是有了枪杆,这铁制枪头还是一直困扰在心中啊!” “哈哈,这就不关于我等木匠的事了,要说这铁枪头,就要找那刘老头,那人做了一辈子的铁匠,以往上战场的刀剑都造得,还造不出来几把枪头?” 第四十五章炼钢的准备 朱重八一听着那刘老以往还做过能上战场的刀剑,心下不禁一喜,这打造水平肯定是很高的,可是又回想起他早已封刀,心绪一下子又低落了下来。 “温老,只是这刘老不是早已封刀十几年了么,只怕是不好请动吧!” 温老抚摸着下巴上的白须,哈哈大笑道:“这广义大师放心便是,你从中参与建立了白莲学堂,从而让那当了一辈子睁眼瞎的铁匠户的孙子能够正正经经地上学堂念书,心里只怕早已对你感激不尽了,要是刘老头敢拒绝只怕是自己良心那关都过不去。” 朱重八想想也是,想着不过建造了一座学堂就能够把自己山谷内的所有有孩子的家庭都栓起来,自己在这山谷中人缘也好了许多,这脑子还真是没白费。 朱重八道了句:“明日一早就来拿枪杆”,告辞过后,留给温老的便是那急匆匆的背影,赶忙朝着铁匠聚集地方向去了。 老远就见着那一排排的木屋,还没等朱重八上前过问,有一少年一见人来,便跑回屋中大声喊道:“老祖,老祖,广义大师来了。” 这时候就听见爽朗的笑声从屋中传了出来,之后身材高大壮硕的刘老的身影便出了门来,见着朱重八迎身便道:“广义大师你可终于来了,俺老刘先前见着那温老头建造着枪杆,去问他还不肯说,其实这一见就能知道是大师练兵是要制作些兵器了。我料到大师定是会缺少铁质枪头,所以早就派一学徒在屋外守候,还请不要见怪,先进来说话吧!” 朱重八见那刘老嘴里一波拉就把自己要说的话给说了出来,倒还免了自己一番口舌,便随着刘老虚引着的手臂进了木屋内。 到了木屋内,望着那些个奇形怪状的铁疙瘩,还没等朱重八开问,只见着刘老拿来了一碗茶水,轻手放在桌沿道:“这些是少年时不按规矩砸出来的成果,想着就留了下来做个教训,一晃就是大半辈子了。大师喝茶,俺老刘也就是个粗人,以往时常有碗茶喝就已是菩萨保佑了,在张家时得了许多茶叶,反倒是吃不惯这细茶,见着广义大师来了,特地泡了。” 刘老坐在对侧,见一切已经妥当了,直接开口道:“都是熟人了,我们也就开门见山地说把,那些个熟铁倒是从张家夺得了许多,现就放入在仓库中,只是制造枪头打铁得需要时间,这山谷内也没有火炉什么的,自己就突发奇想造了个出来,条件有限一天最多也就打造个三四十个,再多也是无能为力了。” 朱重八一听能够打出也放下心来,按照一天三十个这样换算下来,等个十来天也完全是没有问题的,让着韩汉忠先行用枪杆操练,让他们试试手感也是可以,到时做好了一起换上去便是。 只是朱重八听到打铁需要这么多的时间时却皱了皱眉头,要是照这些人工打造的速度,以后还怎么去扩充军备? 突然朱重八脑中又想到了那小溪之上的大瀑布来,利用起那座水力发动机,肯定能够大大提高建造速度。 那刘老见着广义大师突然皱起了眉头,心下以为其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刚要开口就听见他说道:“刘老,这人力打造熟铁费时费力,难道以往就没有什么好些的方法改良吗?” “哎!我们也想过,可是想起祖辈上不都是这样按着一步步打铁过来的么,又没有具体方程,我等怎好私自去改动制作流程?” “我要是有一些能够大大改善制铁的方法,不知刘老有兴趣否?” 见到刘老眼力越来越欢喜的神色,朱重八也不再卖关子,便向着刘老诉说了自己想在瀑布下建造炼铁坊的想法,见着他没听懂,便拿出了随身携带的木炭和木板,直接在木板上把原意图给画了出来,旁边再加上些许注明。 不愧是干了一辈子铁匠的人,一见着图,刘老混沌的脑子顿时就明白了过来,大笑道:“好好,这可行,到时只要加上这大水车,以制成巨大的鼓风机,到时往火炉里吹吹,就能够制造出成批的钢水来,在时做个磨具就能够制造出钢头,到时敲打敲打就能成了,广义大师可谓是大才。” 在刘老的要求下,朱重八带着他到大瀑布周边转了一圈,见着那飞流的瀑布,刘老欢喜的又补充了几个可以快速提炼的方法,朱重八一一记录下来,按照这样仿佛就组成了一条流水线一般,那速度和产量比之前不知翻了多少番。 后朱重八又去找了孙德崖一趟,要了仓库里的那些熟铁,虽然满满一屋子的熟铁,看起来是很多,但要制作钢材就这些是不够的,必须得找到稳定的铁矿源才行。 在把熟铁交付了铁匠们,叫着先行敲打一些枪头出来,到时以做用处。 接着又去了趟木匠聚集地,拿着水车和各种齿轮的图纸找到了温老,温老看后说虽然有一些繁琐,但给予一些时间还是可以做出来的。 朱重八赶忙问其要多久,温老琢磨了一下图纸,最后说出的期限可能会有半个月左右,这还是加班加点做出来的结果,再快也不行了。 朱重八见温老已经给出了最短的时间,知道再去压缩时间只会适得其反,也没有再去讨价还价,直接就定了下来。 朱重八仿佛是带了发条的齿轮一般,一旦开始就根本停不下来了,走出木匠处后又赶忙去找了砖瓦匠,必须得赶快做出水泥来,只有在瀑布下快些造出火炉来,才能把炼钢事宜提上日程。 与着砖瓦匠的管事诉说了朱重八费尽脑力才记起的水泥制作配方,在那管事的一声令下,那些个匠户就赶忙开动起来,用着从那铁匠处拿来的炉渣灰,加上些石灰和石膏。 因朱重八也是具体记不得那些个具体比例了,众人没有办法之下,只能一个个试过去,也不知失败了了多少次,直到了晚间才确定了那最后的配方,有了配方就很简易地汇和成了水泥来。 后来又用水泥为原材料加上些水、砂、石制成了混凝土,之后不过是三天的功夫,火炉和那高高的烟囱便制作成功了,接下来便是等着木匠处的水车了。 第四十六章吾之先祖 在等待着温老那些木匠制作水车时,朱重八也没有闲下来,因知道了炼钢最好的燃料就是木炭,刚想休息下的朱重八就知道自己彻底是停不下来了。 就这样朱重八召集了一些闲散的流民,漫山遍野地寻找着枯死的树木。 但哪里有那么多枯木好找,万般无奈之下朱重八只好下令砍伐了树丛,再慢慢运下山谷,至此山谷上方浓浓的黑烟就没有消散过,连着几天不断砍伐再混合煤块燃烧,朱重八自此还积攒了不少的焦炭。 这时朱重八正坐于火堆旁吃着早饭,听着人群里有些嘈杂,抬头望去只见有一穿白衣的白莲教徒跑上前来,对着朱重八拱手道:“孙香主请广义大师前去,观摩三百兵丁操练的成果。” 朱重八“嗯”的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几口扒拉完碗里的稀饭,见着衣襟上有些许污渍,又赶忙换了身衣服,便向着练兵的场地走去。 自从朱重八撂挑子后,那韩汉忠就全权接管了这三百流民。 严苛的军事操练下,这就让那些个散漫的流民日子没那么好过了,整日被韩汉忠操练的死去活来的不说,他还自创地搞了一套军法,执行以来敢越过者最轻的都是打几十板子屁股。 不过是几天前,望着那些被打过板子后,扭曲着面孔,撕着牙一瘸一拐地行走过时,让那些个闲散惯了的流民魂都快给吓没了,从这之后便给韩汉忠取了个韩魔头的称号。 韩汉忠听到后,也只是哈哈大笑,心中高呼正合我意,只要军中能令行禁止,其他的称谓都无所谓。 之后一天韩汉忠又实行了一套军事体系:士兵25人编为一伍,长官为小甲;二伍(50)为一队,长官为总甲;四队(200)为一哨,长官为哨长;二哨(400)为一营,长官为营官;三营(1200)为一阵,长官为偏将;二阵(2400)为一军,长官为副将。 而韩汉忠现在便是这军中权威所在,围绕着他,权利次第下放,上级管制下级,清晰又有条理。 之后在朱重八的建议下设立牌符,牌符上注明持牌者所属的军、阵、营、哨、队、伍和各自的名字,这样在调遣时更快捷,指挥起来更方便。 这时晨练跑步的众人已然完成了任务,经过这几日汤和变态般跑步速度的训练,众人也逐渐适应了下来,一整圈跑下来,也没有人再大喊累了,有的人跑完甚至连汗都没出一滴。 韩汉忠见此满意地点了点头,大喊一声:“全体吃饭,三炷香后集合,要是敢迟到者,军法从事。” 既然那韩魔头说是军法,那就是依照军法来,要是违反了令法砍头都不奇怪。 这时一旁还因此小小成绩而暗自高兴的人,一听着要军法从事吓得脸色都发白了,众人一哄而散赶忙跑向吃饭的地点。 三炷香后,众人一个不少地来到草地上集结。 这时到场众人定眼往前方一看瞧,只见草地上有一大堆的木质杆子,还没等众人闲语,便见那韩汉忠迈步走了过来。 众人一见韩魔头来了,草场内顿时就鸦雀无声了,韩汉忠与着朱重八一路闲聊,停步在阵前。 朱重八望着那排的整整齐齐的正方形军阵,虽然众人的衣服奇形怪状,衣衫单薄破旧,补丁遍布全身,但就这精气来说怎么看怎么感觉这就是军人。 朱重八由衷的赞叹一声,这终于有了一番军人该练就的气场了。 兵士在排阵时要的就是沉默不语,给敌人营造一种肃杀的气息,要的就是令行禁止,指哪打哪的绝对服从,在自己练军时笑嘻嘻乱哄哄时像个什么样子。 转眼向着韩汉忠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见其点了点头,便走向前去,目光锐利地左右望过众人道:“见着你们排布时的阵列,我就明白你们这是下了苦力了,今日就是你们体现成果的时候,孙香主会来见见一下你们的操练情况,怎么样有没有信心?” 朱重八这时只听见地动山摇般的声音在前方响起,“有。” 朱重八点了点头,对着众人道:“我相信你们,可得争气些,别丢了链子,不要让你们的韩魔头难堪才好。” 见着众人只是嘴中不言语,但眼中透露着信心十足的神色,朱重八知道这里已经不能再称之为一群乌合之众了,这已然向着正规军队演变着,相信只要再给韩汉忠一些时间,其肯定能练就一群铁血军汉出来。 终究自己还是没有看错人,在回头望向韩汉忠时,朱重八心中只感觉他恐怕不是自己想得那么简单的那落魄将军,说不定其中还有一些兵法大家的渊源在里面。 之后朱重命前方一列的人上前,把前方的枪杆先分发下去了,才面对着众人大声道:“这些只是枪杆而已,枪头还在打造,不久便会装备上去,到时你们就是一群真正的兵士了。” 众人一开始拿着木棍还摸不着头脑,不知广义大师只是分发给自己一杆木棍是怎么个想法,这一听见原来是长枪的枪杆,这让许多只是第一次碰到武器的普通老百姓眼中露出了兴奋之意。 因只有三百余人,韩汉忠分阵时是按着200人的阵级编制去算的,后来见着人太少,实到的只有一百五十多人,摆摆阵型倒还勉强,以后与敌人厮杀时肯定是不成的。 见一时半会儿又没有合适的兵源补齐,韩汉忠便又细分下去,用着队级列多做了几个阵型,到时以备不时之需。 “左刺!” “哈!” “回转。” “哈!” …… 在山坡之上孙德崖等人见着众人整齐划一的队形,和刺枪时无比凌厉的动作,抚须笑着道“这韩汉忠倒是有几分本事,还不到一个月就能够把一群没有碰过刀剑的流民练就到这番地步。” 那张宽拿着个蒲扇,一遍扇风一边道:“是啊,这军阵之中倒有些前宋韩家军的味道,恐这人来历恐不时那么简单,到时张某与他会会便是。” 朱重八望着张宽大冷天还拿着蒲扇扇扇子的模样,不禁翻了翻白眼,这还得都怪自己张大嘴,一次喝醉酒时,发酒疯地就讲起了三国演义来。底下的张宽只不过是喝了几杯茶,眼神之中清明一片,自是不会醉,在听着朱重八在台子上讲着三国,虽与三国志记录的不一样。 但其故事内容实在的环环相扣,引人入胜,一时竟听入了迷去,在朱重八最终不胜酒力醉倒后,他顿时就盯上这多才的广义大师了。 在朱重八每次给蒙学众人讲完汉语拼音这节课后,张宽便倒壶茶,就坐于石桌旁,饶有兴致的看着朱重八等他讲着那三国演义来。 朱重八见着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赶,便把着汤和韩汉忠等人一起叫了到空旷的草地上,每日晚间吃过饭后在众人的期待下,朱重八已然成了山谷内的说书先生一般,对着众人讲着三国演义的故事,直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一到说书时间便是人山人海起来。 到最后孙德崖也来了,其实他也不是非听不可,只是对着那平民出身,最后依靠着一众好兄弟加上军师诸葛亮的协助下坐上那蜀王宝座的刘备很是感兴趣而已。 见着这张宽这么痴迷于诸葛孔明,朱重八暗暗猜想这文人墨客都是这幅鸟德行吗,只要是文人无不痴迷于诸葛亮的,以至于着大冬天刮着寒风,还打副扇子,也不怕把自己给冻着。 随着最后一式的演练完成,众人持枪杆站立,韩汉忠站于前方紧绷的脸上顿时就有了笑意,大声道:“今日这挑、刺、扫三式练的很不错,排军阵要练就的就是整齐划一,今日上午就此结束,吃饭去吧。” 孙德崖见到士卒收了阵,也走下了山坡,迎着韩汉忠大声笑道:“韩壮士,今日的操练可让我等大开眼界啊!” “哪里,哪里。” 朱重八见到韩汉忠有些牵强的笑容,便赶忙出来一一介绍起众人来:“这位是孙香主,那摇着蒲扇的就是张宽张先生,这是……” “可否给我等讲解一下这军阵要领?”张宽摇着蒲扇道。 “这军阵是按着长枪阵排列的,有着整齐的动作,就是敌人骑兵来到也能刺于马下,到时再添些持刀的近卒,与着长枪兵配合,便能组成长短兵器交接的阵势。” 之后不过是些许时候,孙德崖便对着那韩汉忠那专业的军事知识所折服,连声叫起好来。 “我见韩壮士这练军法颇有一番前宋韩家军的味道,不知可否告知在下?” 韩汉忠见着张宽盯着自己时那锐利的眼神,顿时就豪气迸发,哈哈一笑道:“吾之先祖乃是宋时韩世忠,想宋时大破金兀术时我韩家军是何等的威风,可惜到了我这一代还要与那元狗做苟且臣民,真是给先祖蒙羞。” 孙德崖一听着韩汉忠居然是韩世忠的后人,顿时眼睛一亮,拱手便道:“没想到韩壮士家源竟是那救国救民的英国公,今日这番盘问还请将军海涵,自此我便厚着脸皮,还请壮士担任我这白莲山谷内三百军士的教头。” 韩汉忠见着孙德崖露出那副真情实意的样子,眯了眯眼,便也点头答应了下来。 一旁的朱重八见此早已吃惊得合不拢嘴了,没想到他居然还是韩世忠的后人,怪不得练兵这么厉害啊! 第四十七章男儿当如此 时间一晃,又是一月过去,因着快到春年时分,不管心情如何,人们的脸上都带上了欢快的笑容。 瀑布下的铁匠坊全部终于建造完成了,见着水车在水流的冲击下缓缓转动,日夜盼望着的炼钢终于可以提上日程了,朱重八就满心欢喜。 只是到后来在铁匠们委婉的提醒下,发现还缺少铁矿这一重要元素时,朱重八想碰死在南墙上的心都有了,好嘛,这一切都白忙活了。 忽然有一天猎户打猎回来时,带回来了一个黑乎乎的煤渣来,这就让着朱重八又重获了希望,既然这山里有着煤矿,就有可能有铁矿,毕竟横涧山脉还有着这么多的山呢。 第二日跟着猎户寻迹找去,寻到了那处天然的露天煤矿,正好处于山谷的东北方向,因着由上而下的结构,朱重八突发奇想的带着众人直拉了两条钢线上山,悬于空中,一来一回,从上而下这样运煤就方便快捷多了,节省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不过就是一次运的数量比较少而已。 有着这样不断的煤炭供应,在铁匠锻钢时就用着煤炭加些树木,待烧至碳后再出来,几天过去空地之上就积攒了不少木炭。 而剩余的煤渣又用着泥巴活成煤饼,有着这薄铁制成的火炉加上煤饼,顿时山谷内的众人感觉这个冬天也不是这么难过了。 朱重八与着韩汉忠在屋中用着火炉煮酒,随着锅内的水翻滚着,酒香味顿时就飘满了全屋,朱重八用木夹夹出酒壶,先给着韩汉忠倒了了一杯。 韩汉忠望着屋外徐徐飘落的雪花,握着酒杯感叹道:“这火炉还甚是好用,一块煤饼就能燃烧这么久。在这落雪天,望着美景,喝着温酒赏景这还真是那神仙般的日子啊!” 朱重八见着韩汉忠一口就喝尽了杯中的温酒,赶忙续上后,苦笑道:“说是瑞雪风兆年,可不知有我多少汉家男儿冻死在这片雪难中,这元廷还真当自己是超然脱俗的神仙了不成,只管着供奉的香火,全然不管底下子民的死活。” 韩汉忠一拳就砸在了桌子上,怒道:“这朝廷终究是他蒙古人的朝廷,哪里有我等汉人的位置,终有一天我定要率领大军逼近那大都,在这群元狗面前抖抖我汉家男儿的威风。” “好,我汉家人就当是如此,终有一天让这群蒙古人跪于我们面前,伏地称臣,哈哈……” 朱重八与着韩汉忠相视一笑,越发发觉双方的脾胃相投起来。 推盏之间喝过几杯酒后,朱重八望向窗外眼神也有些了迷离,随口道:“要是有铁矿石就好了,我等心中的目标定能够实现。” 韩汉忠听此眼神不禁微微一滞,道:“当真?” 朱重八见着韩汉忠眼中满是认真的神色,便郑重地点了点头。 韩汉忠见着朱重八不是说笑的样子,正色道“现军型已成,刀剑等的练习都有了一些成色,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给他们见见血,方才能成军。” 听到这,朱重八便明白了韩汉忠话语中的意思,赶忙从屋内拿出了那张画满了横涧山整座山型的图纸,指着山脚呵呵笑着说:“这一个月来我跟着猎户把山都跑遍了,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是找到了一处铁矿,就位于山脚下。 前几日张先生派人前往山下勘察过,这横涧山的铁矿石品质很是不错,开采出来大多都是运往金陵去的。就是被着元军依山立了一座寨子据守,与着先生商议过后,怕着兵士操练不熟,强攻之下死伤太多,因此这决议便没成。” 韩汉忠着眼扫过图纸,见着那寨子不过是傍山而建,没有什么难以攻打的地方,守军也不过是两百之众,夜袭之下,定能一攻而下。 “尚可,到时我再操练一番,就于今日晚间,连夜奔袭其据所,定能攻下,只不过交付与你了铁矿,可别忘记我们的约定。” 朱重八见此正色道:“定不敢忘,佛祖在上,如若有了这铁矿石,不灭这元廷,我朱重八誓不为人。” 韩汉忠见他发这么重的誓,信心十足的模样,便笑着连声说好,给朱重八倒了几杯酒,连续吃下三杯酒才放下杯来。 夜色袭来,黑漆漆的山道上有着一群衣衫褴褛的人顶着雪花悄无声息地行走着。 在十二月月末的这天夜里,在韩教头的一声令下,白莲山谷内的初练新军就在白茫茫的风雪中开始了行军,严寒之下,万物都没有了生机,一片寂静中,只能听见靴子踏在雪地中的“咯吱咯吱”声。 雪花如鹅毛般飘落下来,飘落在前方戴笠帽的汉子身上,“这雪下得过于大了。”在军队前方朱重八一脚踏进了雪地中,雪顿时埋过了靴面。 在人群走过后,一阵大雪飘下,鞋印就被覆盖住了,仿佛从未有人经过一般。 前方的韩汉忠手一扬起,顿时全军都停了下来,望着前方有着零散灯火,悄无声息的山寨,转身看向朱重八。 “呵呵,今天的主角是钱五,可不用再看我了。” 韩汉忠看向钱五道:“真的有把握轰开大门?” 钱五笑道:“叔,你还不信我么。”说着还得意地扬了扬手中的铁疙瘩,转身向着后面的俩汉子使了个眼色,三人顿时就猫着腰抬着地雷,踏在洁白的雪地上,向着寨门缓缓走去。 到了寨门前,钱五抬眼向上观望了下,见着楼上站哨的人,都歪曲扭八地躺在哨楼里,有的在闲聊,有的在打瞌睡,全然没有一丝军伍中人该有的样子。 钱五因着少时流浪街头不知被那些个兵大爷欺负过多少次,每回都是敢怒不敢言,不过这次么…… 钱五露出了个阴险的笑容,用着缺了一角衣袖的手臂指着寨门,低声道:“快快,对,就埋寨门前面。” 见着两个汉子用着蓬松的泥土最后将地雷已然盖好,钱五把手一挥让着他两先行离开,自己则小心地牵着引线一步一展到了爆炸范围之外的安全地点。 第四十八章攻破矿寨 见着一切已然准备妥当,钱五向着身后的韩叔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便用燧石点燃了引线。 望着那引线极速燃烧着奔向那寨门的地雷去,停留在寨外受冻的众人心中不禁兴奋起来。 “按照原计划来,听到爆炸声后就冲进去。”韩汉忠说完这句话就定眼盯着橘黄色的火光在雪地中时的忽隐忽现,这很是诡异的氛围顿时就传染了这三百多人。 躺在哨楼上打着瞌睡的刘泼三睁开眼伸了伸懒腰,突然感觉下身一阵尿意逼来,赶忙站起身,身子一离了那遮挡物,一阵呼啸的寒风吹来直叫他浑身打了个寒颤。 “好冷啊,没事就会整些事情,说是山上的刁民会袭扰矿山,一个多月来可是一次都没见着,就是见不得大爷在县城里享福,大过年的尽在这冰天雪地里遭罪。” 刘泼五嘀嘀咕咕一番,站于楼上,直接解下裤带,不过一会儿,一股冲天洪水就撒落了下去。 刘泼五这时又闻着一股说不出刺鼻的味道冲鼻而来,透着还没睡醒的眼睛朦胧的隐约见着前方洁白的雪地闪过一阵小火花,顿时就笑了笑,这么冷的天哪来的什么火,定是自己眼花。 撒完了尿,抖了抖身子,还没待走进哨楼去,刘泼五顿时听得楼下爆出了一阵雷鸣般的声音,寨门前火光散天,哨楼里一阵地动山瑶起来。 “怎么了。” “哪个狗娘养的打扰老子好梦。” “天啊!地龙翻身了?” 在哨楼内的众人听到这话吓得直接就站了起来,争先恐后地向外跑去,待元卒面露恐惧地跑出楼外,一阵寒风就把他们满脑子的睡意给吹醒了,又见着外头的刘泼三瞪大眼睛直望向下方,众人定眼望去只见着底下已然出了一个大坑来,而那结实的大门却不翼而飞了。 在众人愣神之际,一群黑影快速地向着大寨袭来,因着他们没有发出声音又穿着麻布黑衣,加上光线实在太暗,哨楼里的人没有观察到周围的情况。 在山谷众人快步冲到寨里后,全军三百多人早有着默契突然就异口同声地发出了一阵呐喊:“跪地投降不杀。” 进了寨门兵分两路,朱重八领着一路朝着寨营走去,而另一路由着韩汉忠便与着寻哨的士兵拼杀起来,呐喊和厮杀声顿时冲天而起。 朱重八快速带领着众人来到了大营前,只见着营中黑暗一片,一切都静悄悄的。 见着这样的场景,朱重八心里顿时就有了两个猜测,一就是寨门前的动静并没有吵醒他们,元兵还在熟睡之中,二么……见着营门前忽然闪动的一道黑影,朱重八顿时就勾了勾嘴角。 对着钱五道:“把所有的手榴弹都拿出来,五个捆做一团,引线搓成一条,挑几个人出来,快。” 钱五一听着这话,连忙让后方负责辎的白莲教教徒搬来那两大箱手榴弹,按着朱重八的指示,直做了十几捆这才做罢。 朱重八手握着一捆,又选了十人,低声吩咐道:“这里有五座营寨,两三个人一组,点燃引线后,过个三秒再丢进去,到时听我指令。” 见着众人点了点头,各自站于营前,朱重八听着营内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点燃了手中的引线,“一,二,三,丢。” 只听见轰的巨响,五座营寨都冒出了黑烟,“妈娘”之类的惨嚎声从里面传了出来,朱重八手一挥,“杀”,顿时众人把大营围作一圈,拿着长枪胡乱地捅向营内…… 黎明,属于光明的射线一路照耀下来,驱落了一切黑暗,直落在横涧山脚下的铁矿寨内。 一群耳后有着两个大环的蒙古人,被扒光了衣服蹲在雪地里,不知因是恐惧还是寒冷,瑟瑟发抖着,而一旁看守蒙古人的山谷兵士手持长枪林立,警惕地看着这些人。 一旁的刘七穿着那宽大的元军大袍,红扑扑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神色,“这衣服可真暖和,一穿上就不冷了。” “可不是吗,听说这里面塞的都是些棉花,这么贵的东西可不是暖和?前头广义大师与张教头走进了元军大寨,见着里头好像都是些挖矿的的百姓,我看过一眼,全都黑头土脸骨瘦如柴的,见着那些个不成型样子就心惊。” 一人气不过,直接走过前去,踹了蒙古人一个跟头,怒道:“呸,这群狗娘养的蒙古杂种,根本就没把我们汉人当人,我方才见着广义大师走过去时脸色都黑郁郁的。” …… “大衣五百件,棉花千斤,开采完成的矿石五千块,矿山上能开采的矿石不下于十万斤,韩教头,广义大师,这些就是我等这次来的缴获了。” 韩汉忠对着那人挥挥手,眼里只望着手持着那鞘面上镶满了宝石的宝剑,手指一顶叮的一声剑出了鞘来,见着剑身透着闪亮的光泽和吹毛利短的剑刃,连声喊道:“好剑,好剑啊!既有了宝剑不试试怎么行?”说着便走出了厅去。 而正坐于大厅之中,朱重八躺于白虎皮制成的座椅上,头整个都埋在了白色皮毛中,心中却没感到哪怕一丝温暖。 汤和在一旁见着朱重八抑郁的神色,出声宽慰道:“重八你也不要太过于生气了,其实这里的汉人还算好的,关在矿场要搬运矿石至少还有口吃的,要是在那县城的牢狱里,那惨状可比现在,哎,这就不是人过的日子啊!” 一拳愤然砸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响,朱重八站起身来大声向外头喊道:“赶快收拾些钱物,先把矿石都运到山上去。” 朱重八见着营外众人都忙活起来了,才对着汤和道:“世道就是这个世道,再伤心难过也没有用了,老汤你去找几个人去把那死去的百姓尸体给埋了吧,既然那些个蒙古人这么忠恋这块矿地,以后就由他们来挖这矿山吧。” 望着汤和也领命走了出去,这宽敞的大厅里顿时就只剩下了朱重八一人。 一阵回想,朱重八在痛心之余不禁扪心自问,在这元时一路看到着老百姓生活的连条狗都不如时,自己到底能为他们做什么?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既然已经没有了天道,那我就是天,朱重八手臂上青筋暴起,脑中一遍遍的闪过矿山内那些个衣衫褴褛的百姓们的惨状。 看来是该自己做些什么的时候了! 第四十九章无所畏惧的元将 “哦,有棉花喽!” “有新衣服穿喽!” 朱重八运送着棉花和矿石到了山谷内,望着那些个欢天喜地的孩童在前方欢呼奔跑,嘴角也不禁翘了起来。 朱重八见着迎上来的陈雪儿,两人互相传递着温柔的眼神,话不多说,便吩咐她组织闲在家无事的妇女,先把这军中的军装做出来,见车内有着许多的红布,就优先考虑红色的军装,至于做成之后的边角料和剩余的布料,就当是给她们的酬劳。 这个消息一传播开来,满山谷的妇女都沸腾了,连忙找着陈雪儿要求报名,这一来的人还真不少,陈雪儿登记了名字见着有这么多人,无奈下只好选出一些手艺好的,让着带回去做,这样以来还不用耽误自己教孩子们读书。 至于那些对着元军有着刻骨仇恨的矿工们,一百多个人里面腹肌几乎个个都有,体力耐力又不错,朱重八便交给了那些个老猎户,让着带出去打猎,学着布置陷阱,慢慢熟悉丛林中的作战方式。 朱重八告诫了众人一番纪律和注意事项,心中想着没准就能够练出一些山地兵来,能在山地中作战的,都是要些脚力好的,毕竟自己现在主体还是在山中,山里去排兵布阵肯定是不行的。 至于那个元军百户则被汤和扭手送到了白莲学堂处,让孙香主以做论处。 因为早已通知了众人,所以孙德崖等人也早已在白莲学堂中等候,因不便,学堂中的学生也早已放学回家去了。 见着朱重八与韩汉忠走了进来,孙德崖起身便道:“哈哈,我定是知道,二位这一出发定会得胜归来。” 韩汉忠连连拱手苦笑道:“孙香主说笑了,在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夜袭,还战死五人,伤十七人,实在是在下的失职。” “哪里的话,这次全俘两百余元卒,又带了那么多的棉花和铁矿回来,哈哈,张教头操练出了这么强的军队,这下山谷内的众人终于不用再处于危险之下了,至此大恩我等应当多谢韩教头才是。” 其余的众人也纷纷附和。 “是啊!” “多亏了张教头辛苦练兵。” “至此以后,元军无可惧也。” …… 朱重八见着众人已经扯到了怎么去攻破和州城了,赶忙岔开话题道:“夜袭主要是兵士只备有长枪,近距离作战就落了下乘,这次缴获的矿石够铁匠坊用一阵子的,钢炉现下也可以炼钢了,到时自会有着更精良的武器制作出来,作战也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吃力了。而那些在铁矿内的矿工,我想与大家商量一下。”说着朱重八又让着一旁的兵士扶着那些个矿工走上前来。 矿工们一上来,就手脚比划着,嘴里发出“啊呜,啊呜”的声音。 众人见着矿工们满身伤痕,嘴中发出的声音含糊不清,顿时明白他们的舌头都被割掉了,顿时就气怒起来,纷纷请求杀了那些个没心肝的元兵。 见着这些人的惨状,孙德崖心下也是很愤怒,可一想到自己才是这山谷中的主事人,一切决定必须得把那元将压上来自己亲自庭解过了再能说。 “把守矿山寨的元将押上来。” “是。”站在一旁的亲卫顿时领命前去。 孙德崖望着那昂首阔步,根本不知害怕是何物的元将迈步进来,脑中顿时想起了自己那些个白莲教的兄弟就是在鲁花赤福寿那狗贼的命令下被杀死无数,顿时就气急起来。 孙德崖脸色狰狞,怒吼一声道:“狗贼,见了我等还不跪下。” “你算何人,要我高贵的蒙古人给你们这些低贱的南人下跪,真是好大的笑话,只要你们放了我啊……” 还没等这句话说完,就被愤怒无比的汤和一脚踢在其关节处,那元将两腿一弯曲顿时就跪在了地上。 眼见着周围脸露嘲讽的笑容,元将顿时就羞怒起来,刚想撑手想爬起来,可是其肩膀又被赶上来的两个精壮汉子蛮力按住,任凭他双手怎么挥舞,就是站不起来。 “啊,啊!你们这群低贱的南人,居然敢让蒙古人下跪,就等着和州军马前来围剿你们吧,到时我定要你们千刀万剐。” 听到句话,孙德崖嘴巴张合几下,脸色不禁越发阴沉下来,心下也是有些惧怕和州县令派元军前来围剿自己。 张宽见着元将到了现在这种地步还口出狂言,直接拿起一旁军士的刀剑,一刀背就狠狠地抽在了他的脸上,啪的一声直叫那元将甩过头去,咳嗽一声吐出了好几颗血牙来。 张宽冷笑一声,道:“你当我还会让你活到那时候去吗?不瞒你说还真不怕元军来,我等早已操练军士,只等那和州元军前来送死了。” 这时那元将仿佛才回过神来般,终于感到了一丝恐惧,攻破自己营寨时的那些虎狼之士就是这山谷之中训练出来的。 昨日望其军的精神气,不说是那些被奢靡生活已经养废的和州守军了,就是跟那些个金陵卫士也不承多让。 张宽见着元将眼中露出了恐惧的神色,知道火候已到,便硬声问道:“如若告诉我和州元军的状况,将功赎罪之下,放与你一条生路也未尝不可。” 元将见着一旁的孙德崖点了点头,当是默许了,顿时就咽了咽口水道:“此言当真?” “当真。” “好,我说,我说,那...和州城中的守军其实早已如同摆设,缺响漏响者无数,你们就是要想着攻破和州县城也不是不可。就你们先前攻破太平乡张家大宅那次,那统兵元将说是来剿匪,来了收取了富户好处,也只是前来走了个过场,便打马回和州了。” 张宽点了点头,这和自己所想的不差,就那些个只知道吃军饷,逛青楼的蒙古人,怎么会有决心前来攻打横涧山。 张宽转了转眼球,又问道:“你可知晓现下白莲教的情况?” “呵呵,你们不要妄想着白莲教再卷土重来了,那韩山童和刘福通早已被布达话拉大人驱兵赶出江浙地界,不知逃去到哪里了,现下江浙地界正大肆搜查白莲教妖...教众,和州大牢里关的到处都是,每日里都要拖出菜市口处死几个,呵呵,我劝你等还是投降吧,布达话拉大人马上就会班师回金陵,到时就是你们的末日了。” 听着自己等人没有了外援,张宽心下虽然有些失望,但是这也早已在自己的意料之中的事,收集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也不想再听那元将喋喋不休的废话,对着一旁的军士打了个眼色。 元将感觉着后方军士手中的力气越来越大,抓的自己的肩膀生疼,心下顿时就感觉不妙,果不其然,那军士抓着肩膀就往后倒拖去。 “你们这些人不讲信义,白莲教妖人,啊!” 张宽转过身来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般,轻吟道:“现下我等已是孤立无援,还是要早想些对策,防备那布达话拉回师才好。” 见着众人冥头苦想,朱重八站出身来,拱了拱手道:“和尚倒是有个主意。” “广义大师请说。” “是这样的,现下山谷中有着近百位的厨子,不如找些头脑机灵的人当做跑堂,在周围诸县开些客栈,一来客栈里人龙混杂的可以探听些消息,二来也可以随时掌控周围元军兵马的动向。” 这时一兵卒走了进来,手托着一个大盘,盘上的东西被红布给包裹住了,时常有着鲜红的血滴落下来。 孙德崖撩开红布,顿时血腥味充斥着屋内,见着盘中是那元将死不瞑目的样子,呵的一声把红布盖上,笑道:“甚好,就这样办吧。” 想罢,孙德崖也认为这是个好办法,斟酌着把这件大事交付了生性豪爽,喜欢结交朋友的俞五去办。 俞五一接到命令心下也十分高兴,终于可以不用闲着了。 第五十章审判阴家 “杀啊!” “杀!” …… 天气灰蒙,血腥味遍布阴府的土地上,随着阴府的大门被轰炸开,那些个家丁顿时就丧失了顽劣抵抗的决心。 朱重八站立于阴府门外,望着士卒们一个个都冲入府去,而那些个以往凶神恶煞家丁全都跪于两旁,举着手,投降了。 “老汤,你去传令,让众人快些进府把缴获给搬运出来,我们好尽快运上山去。” “是。” 朱重八转过头来见着那些站于阴府周围,衣衫破旧的百姓们,笑道:“你们不怕我们吗?” “不怕,因为你们是红军啊!” 朱重八听此脸上有了笑意,上前抱起那不过五六岁,满身脏兮兮的小孩,刮了刮她鼻子道:“哦?为什么呢?” “嘻嘻,娘说只要是有着穿红衣服的军士,下山打那些作威作福的大坏蛋,就是红军,到时候还会给我们发粮食吃呢。” 朱重八听着小女孩奶声奶气的回答,哈哈大笑,把着这小女孩抱给了站在一旁神色焦急的妇女,对着众人拱手道:“想这阴府老爷阴洪,勾结官府,鱼肉乡里,天公不谴,我等白莲教特此前来替天行道。” “好,这阴洪平日里坏事做绝早就该遭报应了。” “是啊,那王村的王老憨就是交不上租子,结果被阴府家丁活活打死的。” “一群畜生。” …… 朱重八见着群情激奋的众人,摆摆手安抚道:“待会儿我们就会庭审阴家众人,大家说出些这平日里阴府的罪状,有罪大恶极者,就地斩首。” 听着众人发出的欢呼声,朱重八也是自心里高兴,自从攻破矿寨,打退一波来剿匪的元军后,而那和州元军不过留下了十几具尸体便龟缩在城里,不敢再出来应战了。 朱重八见着百姓困苦,时常还要受那大户们的欺负,便打起了替天行道的旗号,在周围各乡劫富济贫起来。 因着山谷众人都穿着红衣服,攻破了富户就放粮,百姓们感激之下亲切地称之为红军,颇有一番子弟兵的意思。 要么就控制自己的情绪,要么被自己的情绪控制,朱重八此时就快要处于失控的范围了。 手握着一条条百姓们上报来的阴府罪状,一共有五百条之多,见着众人还有话要说的样子,明显还没有完,见此朱重八嘴唇都不禁微微颤抖了起来。 “才不过十五岁的少女竟如此对待,不是人,不是人啊!”朱重八听着那阴府下人的叙述。 原来这阴府中有着一个叫做燕子的女婢,本是佃户之女,因从小长得乖巧可爱,便被她那酒鬼父亲给当做了租子,卖给了阴家做婢女。 本来这燕子生性乐观,脸上时常带着笑意帮助他人,这一欢快的气氛感染了许多人,深受着阴府下人们的疼爱,日子虽然累些,但也过得非常不错。 随着这年龄的增长,少女出落得也越发水灵了起来,十五岁时的花季雨季,终于有一天被那阴府老爷撞见,顿时他就起了心思来。 这阴府老爷也是个惧内的人,这事被那蒙古夫人知道了,便让人把燕子抓了起来,当着阴洪的面挖了她的双眼,逼她咽下嘴去。 听着燕子的哭求声,阴府夫人无动于衷,见着她那初具规模的胸脯,便亲自用刀生生割了下来,扔在阴洪的面前,问道:“还有兴趣否?” 听完了这个活生生的故事,朱重八顿时就眯起了眼睛。 阴府门前,朱重八望着底下捆缚着双手,跪在地上的一连串人,见着最前面那衣着华丽丝绸长袍白白胖胖的中年人,笑了笑道:“阴洪想不到你也有今日吧,以往都是别人毕恭毕敬地跪在你脚下,何时曾让你跪过?” “哼!既然这高墙大院也挡不住你,阴谋人这就认栽了,要杀要剐随你便吧,只求你遵循着以往的作风,不要伤害妇孺老人才好。” 朱重八站起身来,鼓着手掌,哈哈大笑道:“想不到你阴洪也知晓不要伤害妇孺老人的规矩,我还以为这只会是我想出来无聊的规定而已。” 朱重八见着银洪那面目表情,仿佛是吃定自己了一般的神色,呵呵一笑,渡步走到一艳丽的妇人前方。 朱重八勾起她那尖尖的下巴,见着她那俏丽的面容,如若秋水一般的眼波,问道:“阴家三夫人是吧?” 三夫人露出了一个妩媚的笑容,撩了撩额前的秀发,道:“是啊,和尚也要吃荤了?” 朱重八听着她承认是那三夫人了,便站起身来,眼珠子刻意撇过阴洪一眼,道:“三夫人可是好大的架子啊!听闻你的一个婢女不过是稍稍误了些你梳妆时的的妆容,便把人给拖出去生生用乱棍打死了?” 随着那三夫人露出越来越恐惧的神色,朱重八继续道:“既然如此,就一命偿一命吧!” 汤和见着朱重八使出的眼神,顿时心领神会,走上前去,解下绑在背上的大刀,也不管怜香惜玉什么的,只是一刀,在鲜血涌溅时,一颗美丽的头颅便咕噜咕噜地滚落在地上。 朱重八让着汤和把那头颅捡拾过来,摆在阴洪的正前方,惊恐的脸面正对着他,笑着道:“可还看得过眼?” 阴洪眼里终于露出了恐惧之色,要是自己一个人落在了这白莲教的手里,自己倒还不怕,脑袋掉了不过是碗大的疤罢了,只是这阴府老宅里住的都是本家人,一百多口人,容不得自己有半分冒失。 “你居然敢私自杀害良民,就等着元军前来灭了你这妖僧吧!” 朱重八见着蒙古夫人面露狰狞的吼叫,笑道:“杀害良民,哪有夫人你杀得凶,杀得狠?” 阴洪见着那蒙古夫人还想争辩什么的样子,一身家主的威严顿时就迸发了出来,“够了,达达鲁还不退下,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朱重八见着他这般丧气的样子,勾了勾嘴角,附身在其耳边低声道:“我就是想知道这开药铺起家的阴家,这些个药材到底存储在哪里?” 阴洪顿时抬起头来,牵强地笑道:“不是都在仓库里吗?碰到这些许灾年,生意也不好做,只有这么多存着了。” 望着朱重八站于一旁不与至否的样子,阴洪咬了咬牙,一字一句的道:“在书房里有座暗门,只需要转动那梅花花瓶就能打开,全都在那里了。” 朱重八向汤和望去,见其点了点头,随手点了几个汉子,便直冲进了府里。 不一会儿,汤和便跑出府外,向着朱重八点了点头,表示已经找到了东西。 朱重八转动着脖颈,发出啪啪的声音,见站立于周围的百姓都没有说一句的闲语,只是静静地用着仇恨的眼神望着阴家老小。 阴洪一见着这被众人叫做广义大师的小和尚,嘴角露出了那轻蔑的笑容,顿时心里就感到了不妙,果然... 挠了挠头上因为许久没有刮过头发,已经长出森森发茬的后脑勺,朱重八走上前去拿起那张决定众人命运的白纸来,就开始念道:“阴洪,少年时打死过五十多位佃户,贱淫妇女过百余位,现下……” 第五十一章同福客栈 朱重八目光炯炯地望着那眼珠已经透露着灰暗之色的阴洪道:“阴家老爷,我帮着你算了算,阴家真的是好大的手笔,居然杀害了不下千人,一千个鲜活的生命顶你这一百三十二人,怎么样划不划算?” “你不得好死!” 朱重八也不管这阴家众人怎么骂自己,只是冲着士卒摆了摆手,众人从整齐的队列中散开来,围作一圈,随着哨长的一声呼哨,长枪就直刺下去,阴家十余人顿时就被扎了个对穿,长枪抽回,顿时就倒在了血泊之中,只剩下了嘴里不断嚯嚯出来的血水,连惨叫声都不曾喊出来。 随着越来越多人的死去,只剩下五十余人的阴家众人纷纷围坐一团,惊恐地望着那明晃晃的长枪,仿佛随时都会扎下来一样。 见着精壮男子已经全都被杀死,只剩下了个阴洪,其余的都是老弱妇孺了,士卒们也不再攻击,哨长转过头来等着朱重八下达命令。 朱重八这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按理说杀了罪魁祸首以后,老弱就是放了也无妨,只是这阴家坏事实在是太过于做绝了,罪无可恕之下,这就让朱重八一时难以决断了起来。 每杀死一个阴家人,一旁的百姓兴奋激动不断地扭曲着的脸上,就大叫一声好,这时见着红军士卒突然不动了,又见着朱重八面露为难之色,哪里会不知道这小和尚在为难什么。 和尚会因为慈悲之心不忍杀去老弱,而这些被阴家人欺负了一代又一代的百姓佃户来说可没有那么多的顾虑,群情激奋之下,随手抄起了脚边的木棒砖石,冲进红军包围圈中,不分男女老幼直往头上砸去。 随着一声又一声的惨叫声响起,阴府门前的血水仿佛是升腾起来了一般,直渲染出了那血红色的日光。 朱重八走到那书房密室中去看了看,眼前只晃着满屋子的奇珍异宝散发出的光芒,炼制成锭的黄金和白银一箱一箱地摆放于前方,恐不下于二十箱,而散落的铜钱堆成了一座又一座的小山,直闪耀着那特有的古铜色光芒,走进里去,不愧就是做药材生意的阴家,里面成堆的药材随意摆放着,各种珍惜药材随处可见…… 在审判过阴家众人,发放完粮食之后,朱重八等人就在百姓们的恭送声中押解着大批的物资上了山去,因着实在是太多,直押送了十几趟才运完。 而此时,在和州城内的阴家老二,阴姜听闻自家祖宅被红军攻破,全家老小无一人逃脱后当场就晕厥了过去。 阴姜苏醒过来后,在床榻之间高声呼道:“白莲邪教我定于你势不两立。” 在和州城内有着一家新开的客栈,其名为同福客栈,虽然是才开不久,但店内的特色菜还真不少:鸭包鱼翅、松鼠桂鱼、西瓜鸡、盐水鸭等等二十几道菜,这全都合了和州人口味和醇,玲珑细巧的心思,加上这店中还有着出了名的烈酒,所以这同福客栈才不过开店十几日就在这小小的和州城打响了名气。 “张先生,您来了啊!还是老规矩么,好嘞,酒先来一壶,西瓜鸡、盐水鸭各一份。”在客栈外满脸笑容迎着客人的赵四向着后厨大喊了一声菜名,便连忙请着那老先生进了店内。 走出门来,赵四坐于客栈门前的台阶上,用着肩上的汗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抬眼一瞧,着见着那阴家药铺掌柜的阴姜满脸郁气地走过来。 赵四赶忙走上前去,询问道:“阴掌柜,今儿个来客栈可是要些吃食?” 阴姜阴沉着脸色,硬声道:“不是吃饭来干什么,开间雅间,只管上你们店里最好的菜和最烈的酒,我等会还有客人要来。” “好嘞,请楼上走,小心台阶啊您!” 带着阴姜走上楼里的雅间后,赵四走到后厨,胡乱地报着菜名,全都挑选贵的来点,有这么大头肥猪上门,此时不宰更待何时。 赵四在跑堂接客时,又见着了张家老太,黄家米铺的掌柜黄立仁等一波直来了十几户大户人家的掌事、管事人,指名道姓的都是来寻那阴姜的。 赵四顿时就觉得这不太寻常了些,帮着众人迎上雅间后,便赶忙喊着上菜了。 在雅间内,十几道菜直摆满了整整一桌,见着众人只是喝着茶,阴姜连声叫着:“先吃酒,吃菜。”说着给在座众人都倒了满满一杯酒来。 酒过三巡,黄立仁道:“真是烈,好酒啊!老阴你今儿个叫我等众人前来,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吃酒的话,我等吃完可是拍拍屁股就会走的啊!” 阴姜着眼望过众人,叹了口气道:“诸位也知道我阴家老宅被那红军灭门的消息了吧,等我赶回去时祖宅都被烧尽了,整整一百三十多口人,无一人逃脱,连稚口小儿都不放过,那些该死的白莲教妖人。” 众人望着阴姜泣不成声的样子,也是低头不语,毕竟在这里半数的人老宅都被红军攻破过,只不过没这么惨罢了。 张家老太细声宽慰道:“阴家二小子,你也不用太过于伤心了,想我太平乡张家也是被那些个妖人侵犯过,如今也就只剩下了一些老弱妇孺而已。” 黄立仁叹了口气,道:“有什么事情就说吧,哭这些做什么?” “话我就直说了,就想请着众人联名上奏,派出元兵来灭了那横涧山上的白莲教匪,还我等一个太平盛世。” 黄立仁呵呵一笑道:“如若指望这和州城内的元军的话,我等还不如就此别过,今日只当是吃了一杯酒水算了。” “当然不是请这些废物,我们只需付出些钱财,让那视财如命的金陵平章调大军前来,想这整个江浙行省的白莲教都说灭就灭了,灭这小小的横涧山教匪,还不是翻手之间的事?” 阴姜押着酒,见着众人眼睛越来越亮的神色,嘴角终于勾起了笑意。 过后这雅间之中时常穿出来相谈盛欢的笑声,一顿午饭,直吃到夕阳西斜才各自回去。 而这雅间的左侧墙壁不过是薄薄一层木料而已,左侧房间又是不对外开放的杂物间。 赵四转过头来,喃喃自语道:“这么大的事,我得尽早禀报俞头领才是。”想着跑到了后堂,拿出一只信鸽,把手中的写着暗语的纸片绑在腿上,直放了五只出去,这才安心下来。 山谷内,朱重八望着躺在床上面色潮红的陈雪儿正心急如焚:“额头这么烫,这么大个山谷怎么就没有医生呢?” 一旁的汤和宽慰道:“重八你也别太心急了,已经有兄弟下山去请大夫了。” 朱重八此时暗暗责怪自己为什么就没有学医呢? 突然钱五脸色欢喜地跑了进来,大声叫道:“师傅,大夫给找来了就在后头。那个老顽固开始还不愿意,我就叫人直接给绑来了。” 不一会儿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被着三个汉子架在背上,匆匆走进来。 朱重八望着这幅样子,赶忙把老者扶下来,望着捶腰叹气的老者,赶忙道:“老大夫,真是抱歉,这,这……” 老者没等朱重八说完,“哼”的一声走过,道:“救人要紧。” “对对对,救人要紧。”朱重八顿时满脸的尴尬之色也没有了,只是直勾勾的望着那把脉的老者。 第五十二章风云际会 “哪里来的乞丐,走开走开。” “老爷你就行行好吧,俺几天没吃饭了。” “直娘贼,敢偷老子钱,今天看我不打死你。” “不,不,不要啊!” “炊饼,卖炊饼喽!” 在金陵城东最繁华的街道上充斥着形形色色的人,人来人往之间,热闹不觉。 随着一声炊饼的叫卖声过去,直飘散在金陵东城的平章府内,久久不散,摆放着古玩字画,各种珍宝的奢华无比的大厅内,鲁花赤福寿正襟坐于木椅上,只是仰着头望着那屋上的大梁,脑中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这时突然有一士卒走上前来,单膝跪地,低沉而又清晰的声音随之响起:“平章大人,府外有一自称是和州乡绅的南人求见。” 鲁花赤福寿头猛的向右边靠了一下,才被惊醒般抬头只是扫了他一眼,就胡乱挥动着胖胖的手指,有些不耐烦道:“有说是做什么的吗?” “只听其说是来送钱的。” 鲁花赤福寿双眼一亮,急道:“还不快请?” 见着那士卒退下,鲁花赤福寿细手抚摸着额前那块伤疤,眼色又不知觉的凌厉了起来。 见着矮胖的阴姜跪在地上行礼,鲁花赤福寿只是挥挥手,未语先笑道:“哈哈哈,这位乡绅到本官平章府来所谓何事?” 阴姜连忙起了身来,躬着腰呵呵笑着道:“回大人的话,小人这次来见平章大人主要是为了和州境内,盘踞在横涧山上的白莲教匪之事。” “哦?安民剿匪之事自有那和州州尹前来报备,还用不着你这个乡绅来做吧。”鲁花赤福寿把玩着手中的佛珠,漫不经心道。 “可这横涧山的匪徒很是不一样,其早已练军,而且军纪严明,和州守军恐是不敌。而那山上的四头领朱重八时常带领着红军下山侵扰我等乡绅的祖宅,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这……” “啪嗒”一声,鲁花赤福寿手上的佛链掉落在了地上,额头上青筋顿时暴起,那条蜈蚣般十几厘米长的刀疤因着面部急剧扭曲显得越发狰狞起来。 仿佛牙齿都要磨碎了一般,咬牙切齿道:“朱...重...八?” …… “老先生,怎么样了?” 听着朱重八毕恭毕敬的语气,那老大夫拿着毛巾擦了擦手,眼也没抬道:“方才施了几针,给她通了通气脉,老夫再开几副药吃下去就没多大问题了。” 听着陈雪儿没事了,朱重八脸上终于是露出了笑容,连连向着那老大夫感谢着。 “哼,你这臭小子,话都还没说完就把老夫给绑了上来,这一把老骨头差点丢在这横涧山了。” 钱五听此只是在一旁挠头苦笑,进到医馆里报名来意,说出了病症,他哪里知道这老先生在那拿着本书摇头晃脑的是什么意思。 朱重八见这老大夫医术也甚是高明,这山谷之中还就缺那几名大夫治治头疼脑热什么的,可又见着他满脸不舒服的样子,踌躇之下,便厚着脸皮凑上前来道:“老先生,我山中还满屋子的伤员,你看这……” “哼,要不是看着你们红军时常下山劫富户,济灾民,老夫才不会管你们的死活,前头去带路。” 朱重八向着钱五打了个眼色,其顿时就屁颠屁颠地抱起医箱,前头带路去了…… 张宽渡步在大厅内,手中捏着一张纸片,兴奋,愁容,思索,白皙的脸上顿时急剧变换着各种脸色。 “三万大军已然在采石矶集合,这可如何是好?大难之中透露着巨大的机遇啊!来人,快去请孙香主,俞五兄弟和广义大师前来。” “是。” 听着屋外的脚步声消失不见,张宽抬头望着挂在墙上用作装饰的猛虎下山图,看着看着不禁入了神,随着时间的推移眼中的视线越来越模糊,那猛虎眼中的凶光变得越发渗人起来,咧着嘴好像要冲出话卷扑来一般。 啊的一声,张宽顿时就被吓得连连后退,擦了擦额前流淌的汗水,心中不断劝慰着自己,只不过是一场幻境而已,才嘘了一口大气,就听见一突然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先生,见你脸色苍白,可曾是害病了?” 寻声望去,张宽见着朱重八早已来到,只是站于一旁露出一脸关切的声色,望着他那双黑的发亮的眼珠,张宽越发觉得这跟那猛虎的眼神相像极了。 愣了一会神,张宽便马上清醒了过来,暗暗责问着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随口回道:“没甚事,没事,嗯,广义大师还是坐下先吃会儿茶,等孙香主和俞五兄弟来了再商量些事情。” 说着,两人入座,张宽便忙给朱重八倒了一杯茶,因心里装着事情,便有一句无一句地聊着这学堂之中的事情。 些许功夫,孙德崖和俞五也先后来到,坐于一旁,也就闲聊了起来,见着人都到齐了,张宽站起身来,把手中的纸条先递给了孙德崖道:“这次可能有大麻烦了,据着金陵客栈内的探子报,布达话拉已集结三万大军于采石矶,不日就会向和州开拔,今日叫大家来,就是商议些对策。” 孙德崖听闻这话,看完之后忙把手中的纸条递给俞五,脸上也露出了沉重之色,正色道:“三万大军,看来布达话拉已经把军政两权牢牢的给抓在手里了,在这江浙地区真的是要变天了。我等这山谷中还无五百军马,怎可相敌?” 朱重八稍一琢磨,就知道这鲁花赤福寿调集大军前来就是为了自己,无非先前做事还是太过于招摇了,这些个事情给传到了他的耳朵里去,毕竟差点就死在自己手里,他肯定是咽不下这口气去。 压抑的气息顿时就笼罩在这小小的木屋之中,久久飘荡不散。 张宽见着孙德崖和俞五都面露愁容,只有一旁的朱重八脸上透着沉思之色,便问道:“广义大师这是可有良策破敌?” 朱重八听张宽询问了自己,便回答道:“良策算不上,保身之法倒是有一些建议。” “恩公啊!都这时候了,还卖什么关子。”一听有办法,俞五直直急得抓耳挠腮起来。 朱重八呵呵笑道:“既然不可力敌,那就先避其锋芒,不在野外正面作战,躲在山中慢慢与其虚耗,横涧山脉纵横就有上百里,只要大家齐心合力抗敌,这三万大军就是全撒于山中也不过就是沧海一粟罢了。” “哦?那广义大师可是要与其在山林之中作战?” 朱重八啜了一口茶,继续道:“对,大家来这山中已两月有余,在以往时吩咐过猎户,早已摸清了这山中的地形,只要我等看守住这隐秘的山谷,就在山内与元军周旋,就是他布达话拉再调个三万大军前来,我们无所顾虑之下也能立于不败之地。” 望着张宽眼中越来越亮的神色,朱重八口中又徐徐说出了太祖时的十六句经典游击战法:“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孙德崖听此脸上露出了激动的神色,对着朱重八连连拱手道“好计策,这游击战法实在是现在我等最好的办法了,以后这山中的兵马便全权由广义大师调动了,山谷内的辎重便由先生调配,这山谷之中千余条人的性命就仰赖二位了。” 朱重八站起身来,双手拖起孙德崖的手臂,一脸严肃道:“既在这危难时刻,和尚也不再推辞了,到时还请张先生助我。” 第五十三章战前决议 张宽笑着点了点头,道:“届时张某定会全力相助。” “还有俺,到时用的上俺的地方尽管跟俺老俞说,早听闻恩公在那山下劫富户,杀元兵是多么的快意恩仇,真是羡煞我也,要是缺少兵刃,徒手上场手撕元狗也去得。” 听着俞五说得这荤话木屋内的众人都笑了起来,“好,到时俞五兄弟手撕那元狗时,我孙德崖定会前去助阵。” 见此张宽止住了笑意,对着他打了个眼色,俞五顿时也就心领神会,不再说那些插科打诨的话,对着三人抱抱拳,正色道:“说到这元军,定就是那和州城内的富户引来的,先前客栈内的伙计发来了信鸽,说是那阴家老二阴姜和张家老太与黄家黄立仁等十几户人家在客栈中密会,说的就是请元军剿灭我等的事,之后便有人见那阴姜连夜出了城门去……” 据着俞五继续说道,原以为那金陵平章的统兵大将带兵远在北方剿灭白莲教,也就是派三两个兵前来走个过场也就完事,可那个鲁花赤福寿也不知发了什么疯,突然就把着在围剿白莲教的布达话拉调转回来,在短短几天就调集了镇江芜湖铜陵一带的守军,直聚集了三万人马,弄得江浙地区沸沸扬扬的,就在兵临采石矶要过江到和州,准备着连夜过江时,天都佑我白莲山谷,这贼厮鸟一到江边结果就发现江面已经结冻,又不能行人,直叫那布达话拉在江岸跳脚,后来被采石矶内的客栈眼线探查城内异状,马上就禀报了过来。 张宽见着朱重八与孙德崖若有所思的模样,怕俞五口糙一时讲不大明白,拿出了一张手绘的长江沿岸地图来,出言讲解道:“俞五兄弟说的就是现在的大致情况,既然先前已经商议好了作战策略,那我就查余补缺,总结一下现在的形式,看这里,虽然和州与采石矶不过是隔了一条长江,我等就与那布达话拉的大军隔江而望,但因着天气过于寒冷,江面已然霜冻,不能行船,因着又是处于南方,冰面也过于单薄,还不足已元军踏冰过江……元军休整好必定会于江面来春化冻之时行船到来,所以我等至少还有半月的准备时间。” 朱重八见着张宽指着地图上的各个地形在前方唾沫横飞地讲解着当前的形式,心下一琢磨,自己确实还有那半个月的准备时间,时间上也倒不是那么紧急,足够自己做很多事情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眼前的局势在张宽神采飞扬的讲解下,便徐徐延展开来,最后张宽指着地图上的采石矶道:“这布达话拉说是聚集了三万大军,但其本军勇武之士只有五千人马,其余在各县调来的乌合之众不过是图个势大,凑数罢了。” 朱重八见着张宽已然坐在一旁喝着茶歇息了,便站起身来对众人抱拳道:“时间紧急,和尚也好早些去做些准备,好迎着那布达话拉大军的到来,先行告辞。” 孙德崖和颜悦色道:“早做准备也好,我相信广义大师定不会辜负我等期望,先在这里助大师旗开得胜。” 朱重八苦笑一声,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就算是三万头猪自己也根本没有把握去驱赶开来,何况其中还有五千人的百战之士了,就自己这不到千人之众,大多数都还是没有见过血,也就是刚放下锄头拿起武器的新兵蛋子而已。 说的好听,与其打游击战,不过就是在山谷内带着元军打转,尽力周旋罢了,等着他三万人粮草耗尽,得不偿失之下,应该就会自行退去吧! 出了门,朱重八见着一直在门外冻得鼻涕横流的汤和,也顾不得许多,连忙叫他让山谷内所有精壮汉子在草地上集合,自己到时有话要说。 之后便直接去了瀑布下边的铁匠坊,找着刘老要求着这几日全力打造铁壳子,有多少铁,就打造多少。 才出门朱重八便见着了平日里在猎户群里颇有威信的曹大,赶忙上前喊道:“老曹,等等,我与你商议个事情。” 见着曹大转过头来,朱重八拉着他走到一旁僻静的地方才开口道:“这些许话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老曹是这样的,元军马上就要打来,时间紧急,我现在需要要你帮我每日在丛林之中好好操练一下那些个矿工,尽快的锻炼出来一些山地兵来。” “啥山地兵?这百来个人,广义大师你就放心交给俺老曹吧,那些个矿工虽然没有了舌头,但是更容易在丛林中隐蔽,到时锻炼一下,默契时只需要一个手势就能够明白意思。” 又与着曹大交代了一番,见其拍着胸脯连声保证,平日里见他也不是个轻浮的人,朱重八这才安心下来,与其告别一声,便也快步走到草场中来。 朱重八站在山坡上居高临下见着底下排成一排,只是沉默不语的众人,大声说道:“今日叫上大家伙来,是要告诉你们个好消息,元军马上就要来临,现已经集结在了江对岸的采石矶,这是要准备连这里最后的净土也要给破坏掉,你们说这能够答应吗?” 一百多人顿时就群情激奋起来,举着手臂,只是“啊啊”的叫唤着。 朱重八压了压手势,叫着众人安静下来,道:“就半个月时间了,你们就好好跟猎户学些本事,到时就在这片山林之中,挖陷阱,吹哨箭,叫这些元军也尝尝我们汉人的厉害。” 见着吩咐已经完成,朱重八也就叫着那些个老猎户带着众人走了下去,自己望着右下排着整齐队列的的众人道:“你们以后上午不用再操练阵型了,只在在这山谷之中练跑步,靠着这双大脚板,到时只要跑的比那些个元军快就行了……” 最后到一切事物都安排好,已经到了傍晚时分,朱重八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到木屋时,只见着一个佝偻的影子立于自己的门前,走近一看,才见着是那个老大夫。 老先生一看见朱重八到来,随手甩掉了手中的拐杖,赶忙快步走上前来,脸色激动地开口道:“就你那些个给伤兵敷着的药膏,可都是上好的金疮药,只是还有几味药材老夫没有猜出来,我可以于你交换配方,一换一,不,二换一也成,你看怎么样?” 朱重八见着那老先生一脸稀奇,眼神之中满是诚恳之色的望着自己,看其刚才健步如飞的样子怎么也不像个年过古稀的老头,脑中顿时一转,山谷中还缺个护医来着…… 第五十四章元军来袭 随着冰雪消融,大地又蓬发出了勃勃生机,春,是一副饱蘸着生命繁华的花卷。 清晨,江面上的客船货船也慢慢多了起来,一股由西而南的刺骨寒风刮过,吹起了帆,也直翻卷起了一层层的江浪。 采石矶码头,有一衣着窄袖长袍的蒙古汉子站立着身子,眼睛直眺望着江岸,这时一兵卒轻步走近,单膝跪地道:“禀报大都督,职下查看过了,江面已然解冻,掌舵的说可以行船了。” 布达话拉转过头来,一阵风吹扬起他额头上那一小绺头发,叹声道:“年时就已到了这采石矶,没想到一道冰尽困了我三万大军半月有余,传令下去集结部队,准备过江。” “是。” 布达话拉见着那兵卒走远,又转过头去,眼睛凝望着那波涛汹涌的江面不断拍击着码头,口中喃喃自语道:“朱重八,白莲教,呵呵!” …… “啊切”朱重八躺坐于床榻前,鼻头通红,而一旁的陈雪儿在一旁只是用温水洗着毛巾,闻声瞪了他一眼不禁慎怪道:“你也是有力气没地方使,这么冷的天,还跑去跟那群野小子在山上蹲了一宿,他们倒是从小到大爬山长大的壮硕身子,就你这瘦骨嶙峋的样子,不伤寒才怪了。” 朱重八躺在床榻上,望着自己这确实有些消瘦的胳膊,有气无力的回应道:“不去亲眼看看,怎么能知道成果?到底是山里长大的孩子,就昨晚见着他们那些个娴熟技巧,不过是半月的功夫,挖陷阱,偷袭什么都会了。” “嗯,那接下来该如何?” “呵呵接下来就是等着布达话拉来了,我这边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到底是胜是败,到了那时才自会见分晓。” 砰的一声大门打了开来,寒风呼啸一阵,之后便汤和那健硕的身子便出现在门外。 汤和呵了一口白起,摘下头上的绒帽边走进来嘴还便叫道:“重八,重八,有大事儿了。” 汤和也感觉到了气氛不对,闭上了那张大嘴巴,抬眼见着陈雪儿只是站于一旁,而朱重八则坦然的躺在床榻间只是刺溜刺溜的喝着稀粥,但怎么样都能感受的到他眼中透露出恼怒的情绪。 汤和挠了挠头,有些尴尬道:“这...还先别躺着了,那布达话拉已经领着军马乘船过了江来,现下恐怕已经在和州城外扎寨了。” 一听着布达话拉来了,朱重八心中的那些个不满之色顿时就不见了,忙的掀起床单,下地随便套好穿鞋子道:“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 说完也不待他回答带着汤和就急匆匆地走出门外,只留着陈雪儿在屋内小嘴张着,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的样子。 顶着寒风匆匆赶到,朱重八便见着山谷内的众人早已在草场中集合,韩汉忠立于之前大声的讲解着什么。 听着那被风吹散,只能听到不断传来的声调,朱重八就明白了自己是最后一个知道消息的,韩汉忠回头一见着朱重八来了,不用分说忙的把他拉到阵面。 朱重八不过是穿着贴身衣物,虽然都是夹杂着棉花制成的,但病还没好,被这冷厉的风一吹,鼻头通红的打了一个寒颤,想着自己可不能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掉链子,便挺了挺胸,望着众人正色道:“想必大家早已知道那元军来临了吧!话今日和尚也不多说了。” 见着众人只是沉默,朱重八把手一挥,喝道:“全体出动,按照既定战略去出发吧!” 众人大应一声诺,便各自散去了,朱重八望着他们只是井然有序地做着自己的事情,而没有乱哄哄的乱做一团,心下就觉得自己这几日的准备没白做,在这山上遭的罪也没白受。 军队的事情自有着汉忠这个军事大家去安排,而后勤辎重之类的事情张宽也会安排妥当,根本就用不着自己去操那份心,专业的事情就是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朱重八这么想着也就安下心来。 现下自己要管的也就是那武器装备的事情了,心腹中的构思也早已在胸,接下来的那火药可是必不可少的,想着朱重八也就渡步走到了那实验基地去。 实验基地经过朱重八几日的连番改造,已然变成了地上地下两层。 “啪沓,啪沓”,听着木制鞋底踏着石阶特有的节奏,朱重八很快就到了地下的密室。 地下室内大部分地方是都黑漆一片,就如同到了鬼蜮一般,里头没有了一丝声响,前方只有着几根蜡烛在持续燃烧着。 朱重八再向里一看,只见着钱五那道消瘦的身影立于台前,手中只是熟练地把火药装进那铁壳子里,再接上长长的引线,而其一旁早已堆积着一堆的地雷和手榴弹,朱重八也是嘘叹钱五这孩子还真是拼了命的去做。 钱五听到动静转过身来只是面无表情的瞅了朱重八一眼,之后又投入到哪枯燥的手工作业之中去了。 朱重八见着他眼下挂着厚厚的的眼带,顿时知道这要是再做下去就要把人给做废了,当下也不再客气对他,在钱五连声不断哀求之中,连踢带打的把他给赶了出去。 见着这地雷和手榴弹都这么一大堆,已经够那些个元军喝一壶的了,一切事物都准备好了,这一下朱重八自大战来临时的紧张心情也松缓了许多。 我准备好了,布达话拉你准备好来这受死了吗? …… 和州城外,错落着一座座营寨,寨内的营帐延绵不绝,随处可见衣衫破旧的百姓被元军持矛驱赶着,有的在那寨外挖着壕沟,有的在布置着栅栏,有的在搬运着辎重…… 东面不远处,是一座规模更大的营盘,不仅营前的栅更高,濠更深,开门的就有四处,而别的营寨是四下设望楼,而这个大营盘中心还设了一个高高的望楼,望楼之下,巨大的皮帐连成一片,布达话拉正立于主帐内的将位之上,身下左右排列坐着一排蒙汉两军的万户长、千户长等将领。 布达话拉在手中不断把玩着一直新型火铳,眯缝着眼睛,随口询问道:“就这山中剿匪之事,诸位可有什么良策?” 众人只是喝着茶水,低头在一旁沉吟不语。 第五十五章汉人的悲哀 突然有一粗犷的汉子走出列来,脸色平静地望了主位上的布达话拉一眼,单膝跪地大声道:“大都督,我等如此这般的兴师动众,出动三万人只是为了剿灭这不到千人的白莲教匪,实在是有些小题大做了,只需要给末将两千人马,我定不负大人厚望,上了那横涧山把那群刁民的头颅一一斩下装锦盒内献给大人。” 旁边蒙古军队阵营内一带着笠子帽的千户长,见着他这么急功近利,呵的一声冷笑道:“好个为大都督着想口出狂言的汉子,只是何须两千人,我敢立下军令状,只要千人我也定能攻破那横涧山。” “千户长大人言重了,千余人马要是能够攻破那横涧山,还需我等来做什么,和州守军不是一样能行?” “你这低贱的南人,再敢胡言乱语,我定要与你点颜色瞧瞧。” 台上的布达话拉听着这些南人将领和蒙古将领分成两派水火不容,即将一言不合就要打起来的样子,布达话拉仿佛是司空见惯般,只是细心地擦拭着火铳,也不曾去管他们。 又吵闹了几句,布达话拉抬起头来见着那蒙古将领已经起身挽着袖子准备做打,而那汉人将领只是跪于一旁铁青着脸色,断然喝到:“好了,这里是帅帐,再敢大声吵闹就先赏你们几顿板子。要想立功可不是靠着嘴巴就能立的,既然这样,伍三十三你和达鲁哇古各领一千人马先于大军上山去探路,要是完不成你们所立下的军令状,回来定不会轻饶你们。” “诺。”两人连忙低头应是,只是双方对视着的眼神中都冒着不服气之色。 布达话拉望着这两人离去的背影深吸了一口长气,真的是希望他们两人能够把那朱重八给抓来,这三万人马半月来吃喝马嚼的也实在不是个小数目,时间耗的越久自己的身上也是压力倍增,到时只怕平章大人知道了耗费这么多钱粮而又无功而返暴怒啊! 为了能够早于伍缺找到白莲教教匪,达鲁哇古出了帅帐后直接打马到了探马赤军的营地,在一片混乱之下,迅速的点齐了所部千人兵马,也来不及做什么准备,见点齐了人马所有人便踩蹬上马,在吆喝声中踏着烟尘向着那横涧山而去。 一旁随身的亲卫百户,见着探马赤军的离去,顿时满脸愁容道:“千户长,那些个蒙古人真是卑鄙,他们骑着四条腿的快马走了,我们这些个汉军只是光着两个脚板可如何是好啊!” 伍缺望着那些个探马赤军火急火燎地骑马而去,上扬着嘴角冷笑出声道:“我们不用着急,先行去营地点齐兵马,等着那些个蒙古人探好了路,我们到时正好上山。” 伍缺到了汉军营地,点齐了所部千户满编的700人马,直到辎重都装载完毕,在那达鲁哇古打马都走了半个时辰后,这才优哉游哉地领着那名为达鲁花赤的蒙古监军缓步追赶而去。 达鲁哇古先行了一步紧赶着士兵到了这横涧山脚下,回过头去望见那蒙古军人只是面色红润,所部都军容不减的样子顿时就满意的点了点头。 再向后看去,就如同吃了只苍蝇一般,见着那夹杂着汉人的军伍早已混乱不堪,而这些个低贱的南人已经气喘吁吁,早就没有了那军人的队形,达鲁哇古见此不禁恼怒,骑马上前去一鞭子就狠抽在那些个汉人头上,连声骂道:“不过是几里路,这些日来的吃喝,都吃到猪肚子里去了吗?这么点路程就累成这个样子。” 因着那四等的社会等级已经明确了汉人只是那些个低贱的民族,注定得不到那些个高贵的蒙古人和色目人的尊重。 又经过这亡宋建元之后上百年的沉淀,汉人们仿佛早以条件反射了一般,着了打,也只是迅速下马抱着头蹲在一边,任由着那鞭子无情地抽在自己的身上,湛露出一道道血痕,那胳膊底下埋着的脸上却都是一些敢怒不敢言之色,在之后虽然面色平静,但望向蒙古将领的眼神中都充满了恨意。 达鲁哇古对着队伍中那些个军容不整的汉人一一打过去,百十个人直打完了一圈也就打累了,提手收回了鞭子,骑在马上见着他们那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大骂了一声:“废物。” 达鲁哇古调转马头,抬眼望向那延绵不绝的横涧山脉时,心中顿时又充满了豪情,想自己那在金陵侍奉于鲁花赤福寿的表姐来信说了,平章大人早已对朱重八那个妖僧恨之入骨,每日里都是想着怎么去折磨死他。现下机会就来了,只要自己能够活捉那和尚,待押解至金陵,必能在大人面前露一把好脸,升官发财什么的那还不是小事? 哼,想那同为高贵蒙古人的布达话拉不帮自己,居然任由那低贱的汉人来抢夺自己的功劳……今日是我跪于你的脚下,等来日讨得平章大人欢心,官职必定会超过你,定要与你们些不懂民族团结的人好果子吃吃。 想到这,达鲁哇古的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笑意,心情激荡之下顾不上大家在山下的短暂休整,连声催促着众人跟随自己上山。 走到最后的达鲁哇古则优哉游哉地骑马于后边,见着散漫的汉人上去就是一鞭子,要耽误了老子建功立业,你们担待得起吗? 达鲁哇古很快便感觉到了,在这山林之中骑马行军就是个错误,山道被着树林中各处林立着的高大树木所挡隔,加上随处又是些上山下坡的道路,骑着马反而还没有步卒走得快。 达鲁哇古牵着那高大的良马行走在山林之中,抬头望着那些个盛天的树木,心中不禁暗恨,怎么什么样的东西都要来阻挡自己通向那升官发财的道路? 山路到处都是弯弯绕绕,又不宽敞,顿时这千人拥挤在这山道之中,排成一条长龙,身为高贵骑兵的他们,徒步行走了一个多时辰后,原本排列整齐的队形,顿时也就松散了许多,因着个人体力的原因,前后两人之间间隔着两米左右是常有的事,就是四五米也不在少数。 第五十六章一群怪人 “啪嗒,啪嗒……” 一阵马蹄声和脚步声混杂在这山林之中,这时在着这队伍之中的最后头,有一蒙古骑兵满脸疲惫地跟着众人的队伍,扎布因着昨日在采石矶之中赌钱赌了个通宵,这时困意一阵阵袭来,慢慢的走着就吊在了车尾,还是时常咬着舌头用着那疼痛感来刺激自己一下,强打起精神才没有跟丢大部队。 扎布这刚打一口哈切,脑中直想着怎么才能在路边睡一会补个觉什么的,只听着身后有一声细微“噗”的一声,就有一个蚊子叮在了自己脖颈后面,手刚想从后面摸去拍死那只不长眼的蚊子,顿时一股睡意袭来,马上就席卷全身。 不管怎么怎么咬舌头都好像没有知觉了一般,扑通一声扎布就摔躺在了地上,顿时就不省人事了,那马儿见着没有人牵着缰绳,眨巴眨巴那双透露着一丝灵性的大眼睛,顿时就发现了主人的异状,便也不再往前走只是站立在原地,不断用着头颅供着他的身子,好想认为地下太凉不好睡,要把他给唤起来骑在马背上一般。 见着众人已经走远,这时那灌木丛抖动一阵,如同鬼魅一般从中影出两个身上披着草叶,脸上也涂满了绿色的颜料的野人来。 就这样的装扮已经显得很怪异了,再配合着那黑黝中露着凶光的眼睛,这一看起来就很瘆人了。 其中一人见着那匹马受惊焦躁,不断扭动着马头想要叫唤的样子的样子,连忙上前捂着马嘴,只见着马对着那张开的手掌一阵嚼动,也不知喂着它吃了什么东西,马儿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见着它终于安静下来了,两人终于长吁了一口气,对视一眼也不多话,一人一边就架起了这这蒙古大汉往着一旁树丛里拖去,那匹马儿见着主人走了,顿时也就呆呆地跟了上去。 “扎布,扎布,哎?这小子难道走前面去了?”这时前面的一个蒙古汉子听不到时常从身后传来的哈切声,往后望了一眼,已经看不到扎布的身影了,自己之前也没看到他走到前面去,顿时心中就有些疑惑起来。 那蒙古汉子挠了挠头想不通便也不再去想,这时只听着身后噗的一声响,本能的身体一僵,刚想躲开,那蒙古汉子就感觉脖子一痛,闷哼一声,张了张嘴也说不出话来,不一会儿便倒在了地上,等着大军走远后,三个脸上涂着颜料的人又从灌木丛内走了出来,这时就有了明确分工,一人牵马,另外两人拖着蒙古汉子就往树丛里去。 前方的人好像就没有察觉到什么异状一般,就这么木然地往前走去,在三人井然有序的配合中,随着一个又一个蒙古人的倒下,那条贯穿山道的长龙也就慢慢的缩短起来…… 走着走着,来到了一片空旷之地,在这片山中转悠了那么久还没有见着一个人影,望着日头偏西,黄昏阵阵,快要入夜了,达鲁哇古顿时就心烦意乱了起来。 达鲁哇古咬着腮帮子,一挥手就让众人停止下来,大声道:“就在这里安营扎寨,明日一早继续寻找。” 众人一听见能够休息了,顿时也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就再也不想爬起来了,不过这也就是限于汉军而已,一旁的蒙古军队还是有很好的军人作风的,先站立于一旁整理着有些纷乱的马鞍,之后给马喂完了草料了,才坐在一旁休息。 达鲁哇古望着这些汉人懒散的样子,脸色顿时就更加阴霾了起来,这时有一个亲兵快步走上前来,附耳道:“大人,来的匆忙,我们可没有带辎重粮食啊!” 说完退于一旁的亲兵抬眼瞧见,达鲁哇古望向自己时那阴狠的眼神时,浑身就打了一个寒颤,连忙低头走开,连踢带打喊起了一旁在地上挺尸的汉军,吆着其中一些人去拾柴禾,其余的都脱衣赶到一旁的小溪里去抓鱼。 不过半个时辰后,夜幕已然降临,寒风‘呼呼’吹啸着,达鲁哇裹了裹身上的棉袍,眼瞧着前方篝火火焰被风吹的火摇摆不定起来。 来不及多想,烤鱼的香味顿时就飘溢在这简练的营地之中。 达鲁哇古吃着烤鱼望,眼望向一旁那些烤着篝火吃着烤鱼的蒙古人和色目人,转眼又见着那打着牙颤瑟瑟发抖的汉人,顿时就感觉这些人好像少了很多的样子? 达鲁哇古想着心下就一惊,连忙站起身来,催促着叫众人先报一遍数。 “一。” “二。” …… 一一仔细数着众人传来的声音,到了最后千人竟然还剩下不到四百之众,这就让达鲁哇古内心感到恐惧起来,难道是有什么妖魔鬼怪之类的抓去了?自己遇到的邪乎事情可不少,长生天可得保佑你那忠诚的子明啊! “哎?那些个蒙古人怎么就报起数来了?” “嗯,可能是发现人少了吧,这个元将草包,到现在才发现人少了,现在叫大家准备起身开始围捕吧!” 随着尖锐的哨声响起,被风吹散着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一般,达鲁哇古心中还在为那少去的六百多人凌乱着呢,听到哨声就见着前方那些个士卒脸上都露出了惊恐之色。 达鲁哇古也转眼看去,只见着那黑漆漆的树林里突然就冒出了一连串的火把慢慢向着自己包围而来。 走近来,才看清他们穿着树叶制成的衣物,手中拿着长枪短矛,脸上也涂的奇形怪状,甚是恐怖,见着这幅鬼样子达鲁哇古的牙齿也不禁发起颤来。 随着一声声,“放下武器,抱头蹲下”的声音从这些面着恐怖人的嘴中响起,那些个汉军忙的止住打颤的双腿,嘴中念叨着佛祖保佑,站起身又握了握紧手中的刀剑,等着那元将命令。 听着身后好像是没动静,汉军士兵这时向着后头望去也不禁傻眼了,只见着原本那些个个勇猛善战的蒙古人,现在早已丢弃了武器,有的埋头伏了地上,还有的跪在地上双手向上摊开着,头也直杵在了地上,身子止不住的得发抖,一连串天神饶命的蒙语脱口而出,之后口中就含糊不清的不知念叨着什么了…… 第五十七章略施小计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装神弄鬼的,我们是元军,手中的钢刀可是会杀人的。”达鲁哇古带着颤音说道,时候又像是添些安全感般扬了扬自己手中握着的刀。 朱重八听着他示威般的话语,说到最后好像是给自己打气一般,又见他颤抖着双腿,连连后退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笑着摇了摇头,天色已晚,朱重八也没有闲心情配他玩下去,只是对着身后挥了挥手臂,顿时同样画着迷彩装的汤和狞笑着,挽着袖子走了过去。 只是两脚便踹飞了他身边的亲卫,在达鲁哇古胡乱挥舞钢刀连声挣扎中,绕到他身后一掌就拍在了他的脖颈上,顿时就晕了过去。 朱重八耳中没有了那杀猪般的叫声,顿时感觉这世界清净了许多,转眼见着那些元军趴伏在地上已经全无抵抗之心。 便让众人走上前去,先把他们的手臂捆绑起来,全部抓到山谷中去再说。 “重八,你说的这迷彩装办还真是好用,一躲到灌木丛里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到人,我们在这山中有这样的装备,谁可匹敌?” 朱重八只是呵呵一笑,心中也是对能够兵不厌血地拿下,这有着超强战斗力的蒙古骑兵来有些意外。 …… 此时,在横涧山脚下,天色早已昏暗,伍缺所带领的汉军才姗姗来迟,见着山脚下没有其他军队驻扎过的痕迹,伍缺的嘴角顿时就有了笑意。 “大人,就这么让达鲁哇古这行人先入山中,要是抓到了那些白莲教匪,那我们这岂不是徒劳?” 伍缺只是望着那影入黑暗之中的山峰,呵呵笑道:“要是这些个白莲教匪徒这么好对付,还要我等三万军队前来干什么呢?那些个和州守卫来解决不就行了?按着原定计划,就让他先进去探探路,明日一早我等再上山去。” 听着众人安营扎寨时嬉闹的声音,伍缺的心境也有些松快了起来,只要明日上山抓住那和尚,这泼天大的功劳就是自己的了。 夜色如漆,头顶确实繁星点点,浩瀚的银河在头顶无比壮丽的展开,星光之下,山石大树在四周投下高高低低的影子。 而此时身为这汉军千户达鲁花赤的吉日嘎拉可没有这心情去欣赏这星空美景,见着这些个汉军只是漫步走到这横涧山,至此也没有派出斥候去山上去搜寻一番。 这可是在行军打仗,容不得一点大意马虎的,见着这伍千户这么不负责任的态度,顿时吉日嘎拉就觉得自是要尽到这监军职责的时候了。 顶着这繁星夜空,快步向着那千户长的大帐内走去。 此时在大帐内伍缺与着众位百户长吃着酒,聊着天,不时传出哈哈大笑的声音。 一沾着酒,这话题就尽往着荤段子上出去,这时一浑身圆圆胖胖特别喜庆的百户接过话茬道:“你们可是不知道啊,在我家杨村有一刘寡妇,那浑圆的身子,啧啧啧……” “吴胖子,可曾和你一样圆?”听着这话大帐内的众人又大笑了起来。 “哎!这,这……”这时那吴百户见着帐外站立着的达鲁花赤,也就赶忙闭口不言,给着众人打了个眼色,也就自顾自的嚼起黄豆,喝着酒来。 伍缺一见着了那监军来临,马上就起身把他迎到了主位上,不由分说的就把他按坐下,直接先倒了四碗酒摆在桌上。 可见两人都是好酒的人,那达鲁花赤一闻着味道,就知道这酒定是不凡,心痒之下,倒是拿起碗来干了三大碗。 伍缺见着桌上只剩下了一碗酒来,一口喝干后,咂吧咂吧嘴,坐到左手边位置上后,这时才开始谈起了话来。 吉日嘎拉那号称着千杯不醉的脸颊这时也不禁微微泛红了起来,透着些许迷离的眼睛拿起这酒碗就问道:“这是什么就酒?怎么会这么烈。” 说完把着酒碗在桌子上敲了敲,站立于一旁倒酒的士卒见此情形,赶忙上前,一滴未撒地给他满上了三大碗。 坐立于左下副位的伍缺听此,拿起酒碗也是咪眯了一小口酒,脸上带着些许余味道:“达鲁花赤大人,喝了三碗酒可是海量,这好像是叫做白酒吧!这白酒还真是出了名的烈,就着这烈度在江浙地区早已经声名鹤起了,就说这和州城内就有一家同福客栈有的卖酒水。” “哦?那我就有口福了,此生不好赌,不好色,唯独就是好这酒,既然如此,为了这美酒,和州城内当是得去得,干。”说完又一口干尽了碗中酒。 伍缺也抬起酒碗装模作样地喝了一口,便对着那胖胖的吴百户使了个眼色,都是酒场里的老油条了,哪里还会不懂这个意思,吴百户的一起身,顿时其余四位百户长也都站了起来。 吴百户是在这里酒量最好的,率先走出列来,给着监军倒了一碗酒便道:“达鲁花赤大人,这里还要多谢你这几年来对众位兄弟们的照顾,俺是个粗人,不会那些呼哨的表达自己的谢意,就这碗酒我就干了。” 吉日嘎拉笑着摆了摆手,军伍中人早以磨炼出了粗犷之气,也不多话,抬起酒碗就咕噜咕噜的喝了下去。 一旁诸位百户见此,也围上前来,你一言我一语的谢过,灌起了酒来。 伍缺坐于一旁,见着那监军来者不拒,只要是有人敬酒就喝下去,顿时也就眉开眼笑了起来,抓起一把炒黄豆一颗一颗的在嘴中嚼的咯咯响,到最后再一碗烈酒冲下肚去,好不快活! 不过五位百户轮了两圈,加上这么烈的酒,连着十几碗下肚,就是神仙也扛不住了,那达鲁花赤迷离着眼睛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就醉倒在了桌上。 伍缺见此对着一旁的亲兵挥了挥手,顿时帐外几人上前,把那嘴中说着胡话的吉日嘎拉抬了下去。 见着碍事的人走了,这大帐内顿时就又热闹了起来。 在灯火通明的营地对面山坡之上,“喵~喵~”只听着有两声悠长的猫叫声后,就有人开始低声对话起来。 “老王,你说他们咋就不上山呢?” “我哪里知道,我们就在这里观察着他们就好,听说先前上山的那些个元人被抓起来了?” “对,一千个一个不少,马匹都弄了不少,就死了十七个,一些不听话的直接就打了断腿,正躺在山谷内哀嚎呢!” “呵呵,下一个就轮到他们了。” 第五十八章略施小计(二) 一夜无话,伍缺早早醒来,想着今日就是那建功立业之时,就浑身激动起来,叫上号兵,叫众人起床。 随着一声尖锐的笛音响起,条件反射般众人赶紧起床穿了军袍起来,唯恐自己比别人慢上一步。 随着营地内嘈杂的脚步声逐渐响起,一个一个穿着整齐的元兵,快速的到了空地上整列队形来。 说起这将军伍缺,也是跟那个元将达鲁哇古一样有着通病,别的地方他可能不大在乎,可是这表面功夫是一定要做到位的,像是这操练军伍之事他就是从来不管,可要说这排列队形这事上可就没少下功夫,让着这些人吃了不少苦头。 见着众人整齐划一的报数声,连着火头兵从一到七百有条不乱,到了最后一个人也没少,就冲着这透露的精神气伍缺就满意的点了点头,大声道:“先行吃饭,到时随我上山抓捕刁民,荣华富贵少不了你们的。” “诺。”随着一声令下,吃饭的吃饭,洗漱的洗漱,众人就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只是这队列一散开又恢复到了原来散漫的样子,这样来样面是不错,可是这战斗力就堪忧了。 在营地对面山上守了一夜的两人,见着营地内嘈杂声响起,都已经开始吃早饭了,顿时那股困意也不见了,两人红着眼睛对视一眼,马上就有了默契,一人连忙向着后头跑去,另外一人则继续盯在这里,防备着他们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而此时山谷内的雾气也已消散,温暖的阳光也照射了下来,朱重八这里也是一夜没睡,昨晚为了不动声响的抓捕这些人可没有少下功夫。 抓到了人还不算完事,驱赶着那千位蒙古军和那附带来的千匹马到山谷去,这一忙活起来就是一夜,现在一松懈下来,顿时那困意就止不住的袭来。 突然有一士卒前来报备说是,山下的汉军已然出动,这点困意顿时也不知飞到了哪里,连忙去叫起了正在呼鼾大睡的汤和,两人架起一辆牛车就往着那既定的埋伏地点跑去。 这时孙德崖与着张宽等众人巡视着那抱头蹲地的元军俘虏,正是满心欢喜之时,见着朱重八急匆匆的驾车走出去,连忙出声叫道:“广义大师,广义大师。” 可惜就是那木质的车轱辘压着泥地的声音太响了,两人耳朵上又塞着棉花,这哪里还听得见? 见着那两人只是自顾自的驾车走去,张宽苦笑一声,道:“定是这山下的元军发动了,这广义大师才火急火燎的,只是这风寒本来就没好,别又一着凉给加重了才是。” 孙德崖见此也是唏嘘一声,轻吟道:“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还是大事重要,只是这元军也太不堪用了,广义大师不过是略施小计就把他们全部抓来了,这也不过如此而已。” 张宽听此,若有所思的望着孙德崖那副自信满满的神色,心中总感觉这孙香主的自满会引来不好的事情发生。 从山腰往山下走,又是抄着近路到达那预定好的伏击地点,也不过是一刻钟的时间而已。 朱重八见着那些神情激动的人,特别还是那些个被割掉舌头的矿工更为甚,保险起见,便叫着众人再检查一遍引线是否完好。 望着这两边都是悬崖峭壁,只有窄窄的山道立于中间,而且这又是上山的必经之路,这实在是伏击的最佳地点啊! 随着那检查完毕的声音到来,朱重八就来到了这漫长而又单调的等待中去,不知为何,马上就要到了这第一次埋伏的关键的时刻朱重八的内心,也就不那么的紧张了。 随着心跳慢慢的降下来,顿时浑身便松懈下来,这时朱重八感到了脑中一阵昏昏沉沉的。 朱重八顿时便知道这是要糟,咬了下舌尖,连忙强打起精神来,这必须得亲眼看着元军上套才行。 不过这从早晨一直等到了正午,太阳都已升至正空,前方哨探才传来消息说是元军来了。 朱重八赶忙叫起在一旁松散的众人,进入戒备状态,过了许久,眼中才见着那些汉军有一步没一步地慢慢前来慢慢前来。 “小子,到底在哪里?转悠了这么一大圈,骗我们的下场你可是知道的。” 钱五赶忙从那军汉抓着自己衣领的钳手中挣脱开来满脸笑容道:“各位军爷,前方就快到了,想那无恶不作的白莲教众人裹挟我村老百姓入山时,就杀了我爹,这让我这受惯锦衣玉食的少爷在这山谷中受了不少苦,在这血海深仇之下,我怎么能骗你们呢?” 那军汉想想也是,脸色缓和了些道:“是我等误会了,到时剿灭了那白莲教为你报仇。” “多谢军爷,你们这可是活佛再生啊!比那光知道使符匡人的白莲教好了不知多少。” 听着钱五一路走来那不断夸赞的话,不光是众人发笑,连那达鲁花赤也不禁莞尔起来。 伍缺见着这群随意发笑,队形又那么散漫的汉军也是很无奈,就这样的乌合之众也就只能来剿剿匪了,到边关去守戎就是死路一条。 在钱五的牵引下慢慢地走入雷区,废了一番口舌好不容易让他们在这峭壁之下休息一会儿,钱五便借着尿遁跑了开来。 见着大好的机会就在眼前,朱重八哪里肯放过,顿时做了个下斩的手势,那小兵连忙点燃了引线,随着引线的燃尽,一声巨响,那峭壁之中黑红色的火焰顿时就腾空而起。 “杀”随着烟雾弥漫开,四周喊杀声渐起,穿着红色棉袄的红军起身拿着刀枪冲了过去,除了炸死和大部分给炸懵了之外,只有一小部分人迅速反应过来连连反抗。 汤和。见着那围着的元军一时久攻不下,顿时就不耐烦起来,随手抄起了那特大号的狼牙棒,冲入了其中。 因着人高马大,身形矫捷精悍,汤和到了人群中,一手抓住一人脑袋,肩膀用力一撞,那人已经哼都不哼一声软倒在地,一矮身子,狼牙棒直抽了过去,顿时脑浆四射。 经过一番乱打之后,直打开了豁口,众人见着一拥而上,不过半许时辰终于消灭了最后的顽劣抵抗队伍,至此这布达话拉派来的两千人马全军覆灭在横涧山。 夕阳下,尘土散尽,那峭壁原来的位置上青烟袅袅,侥幸活下来的人抱着脑袋在尘土中颤抖,他们的耳孔里正在不断的往外流血,地上横七竖八的躺满了尸体。 朱重八的头越发的昏沉了,让着汤和把那些投降的人,用一根绳子串了,先带回山上,布达话拉两千人马就这么被消灭了定会不服气因着马上就有一场大仗要打了。 在朱重八等人走后,只见着峭壁里的死人堆中,有一人的一人手指动了动,听着周围确实没有了动静,咪开一只眼看了看便一咕噜爬了起来,连滚带爬的往山下跑去。 五十九章权利带来的隔阂 “哼,一群废物,两千人马倒是只跑回来了一个。”大帐内坐于左下首的一武将怒道。 布达话拉见他勃然大怒的样子,反而宽慰道:“呵呵,不过是两千人马,万户侯还请息怒,别气坏了身子。你说他们用的爆炸事物埋于窄道?” 那百户跪于帐内,头埋在毯子里,回声道:“是的,大都督,那时只听着一声雷响,我就被一股气浪给冲飞了起来,最后着眼只见那些个穿红色衣服的教匪冲了过来,倒是在山谷之中充斥着一股火药味。” 侯爷听此,呵的一声冷笑道:“哪里会有威力那么大的火药,分明是你想逃脱罪责所编造的吧!” “大人还请相信末将,纵使我有天大的单子也不敢骗你啊!”那百户不断磕着头,带着颤音辩解道。 一旁的布达话拉听此,低头沉吟道:“万户侯可是误会了,这可能还真有其事,在金陵城中本帅可是见过这东西的威力啊!不过几枚,就把那坚固的金陵城门给轰开好大一个洞来。” 那侯爷也见过金陵城门被炸开时残破的样子,哼道:“就算是又怎么样,就是两千头猪都没有这么快给他们抓完的,让我去统领两千人马定灭他白莲教匪。” 布达话拉喝了一口茶水,心中早已决定还是不要去冒这个险了,毕竟蒙古探马赤军只有五千人,又被那该死的达鲁哇古给败掉了一千人,只有四千人的兵力可是有些捉襟见胙了。 见一时又指望不上那些只知道吃干饭的汉军,想着想着,布达话拉那皱起的眉头突然一展,一个主意已然在了心中。 “侯爷,恐不需要你出马了,我还有更好的办法引他们出来。” 说着布达话拉走下阶来,对着那万户侯附耳低声细语一阵,就有着那侯爷特有的豪迈的笑声从大帐之中传了出来。 …… 话说朱重八自灭了那汉军千人后,山谷内又是一番欢声雷动,毕竟谁都不想再去过那颠沛流离的生活,心中已然把着这个山谷当成了自己的家。 “广义大师可真是韩信转世啊!不费一兵一卒就灭了那两千元军。” “可不是吗,也就是略施小计就灭了两千,看来那三万人马在广义大师面前也不算是什么。” …… 朱重八听到众人夸赞着自己的话语,脑中还是一阵昏沉,强打起笑意对着众人点头示意。 孙德崖快步走来,连连拱手道:“广义大师,哈哈,当真是出师必捷啊!” “孙香主言重了,我这…”话没说完突然就感觉一阵眩晕袭来,朱重八只觉得身子一轻,顿时就不省人事了。 “这……”孙德崖见此倒是楞在了原地。 汤和见着赶忙抱起朱重八就往着那缪老的住处跑去。 说起这缪老自被朱重八一纸配方给框在了山谷后,在这里住了许久也把把着这当成家了一般,对着山谷内的居民的也是尽心尽力的医治。 在他的医治下山谷众人的病痛也少了许多,因着这老大夫无儿无女,姓缪,叫什么他也不说,别人也不得而知,如此一来,山谷内的居民都尊称其为缪老。 缪老给着朱重八把了脉后,在汗巾上擦了擦手,才慢斯条理道:“没甚大碍,只不过伤寒加重了些而已,吃几副药,躺个几天自然就好了。” 一听这话,众人焦躁的心情也都放缓了下来,缪老见着这病房中人不宜过多,把着众人赶了出去,只留陈雪儿一人照顾。 陈雪儿拿了条毛巾,见着朱重八头顶冒汗,不断说着胡话,也是一阵阵的心酸,擦了把眼泪便细心擦拭了起来。 站在屋外众人只是满脸愁容,孙德崖见着众人都不开口说话,便先言道:“布达话拉的三万大军还在和州城外,广义大师现下又病倒了,该如何是好?” 张宽扇了一扇子风,直扬起他那额细发,叹了口气道:“以我之见,还是先把所有的兵权交给韩汉忠,按照着这游击战的方略贯彻下去。” “也好!”见着众人纷纷点头应是,孙德崖没有理由再去反对。 在屋外见着那些个谷内百姓因张宽一句没事的话欢喜鼓动起来,顿时孙德崖心中就有些不舒服了,毕竟自己才是谷主,是这个白莲山谷内的实际掌舵人,他们的关心不都是应该是自己的吗? 孙德崖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于朱重八日渐在民众心中地位加深时的挑战! 夜幕下,孙德崖望着那满天星斗,心中因着那白天的事情久久而不能平静,只是有一口没一口地灌着酒葫芦中的烈酒。 咕咚一声,又一口酒吞下肚去,仿佛是自言自语般道:“现下,我该如何是好?” 一阵寒风吹过,这时屋内黑暗之中渐渐影出一人来,随着月光照亮他的脸颊,赫然是孙德崖的副手,白莲教教众王毅。 王毅脸色平静的望着孙德崖道:“香主可是为了那朱重八日益增加的威信而烦忧?” 孙德崖听到这突厥的话也不吃惊,点点头道:“王毅,你跟了我这么久了,也就不瞒你了,他隐隐已经有了可以挑战我地位的实力了,现下因为事物缠身还顾不上这事,以后一回过味来可就难说了,谁能阻挡权利带来的滋味?” “这有何难,我去杀了他便是。” 孙德崖连声道:“不可,不说现下他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就这山谷中的军队还要他来操持,现在不可动他,等着元军退去再从长计议吧!” 顿时屋内就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 太平乡外,已然有了大批的元军集结,三万大军全体出动,肃然无息,黑压压的一群人团团包围住了这个小乡村。 布达话拉站于军队前方,望着在夜幕下显得寂静的村庄,顿时就下令道:“下命开进,遇到反抗者格杀勿论。” “诺!” 随着一声声锣响,这些军队按着操演般,先结成了小阵,接着再汇聚成大阵,迈步向前,就看见一排排望不到头的人浪在向前翻卷!肃杀之气,只是铺面而来。 汉军在前蒙军在后,缓缓推进,先头部队进入太平乡内,一阵鸡飞狗跳后,顿时惨嚎声便响彻在了这村庄内。 布达话拉望着这渐渐热闹了起来的村庄,笑道:“太平乡,就从你开始,不是乐信好施么,本帅就抓了这么多人,就不信那朱重八还不下山。” 眼中见到了那些零散出逃的百姓,布达话拉只是笑笑,也没有下令命士卒去追。 第六十章可怖的元军 和州城外,一颗颗头颅栓着头发挂在城楼上随风飘扬着,这些还在不停滴血的头颅有的面露恐惧,有的面露狰狞……一股让人作呕的血腥味在城门里蔓延着。 “看看,都看看,这就是帮助乱臣贼子的下场。”这时在和州城外,一守门士卒指着城楼上的头颅对着路过的老百姓不断吆喝道。 “这些个人是谁啊?这么惨,死了都没办法下葬入眠。” “乡里乡间的都传开啦,这就是那些个太平乡的百姓,因着受了红军的恩惠,全乡一千多口人,都被那元军抓进牢里了,现下菜市口每日都会杀几个人挂在城楼上。” “哎!真是作孽啊,那些红军怎么没有把他们全都给杀了,留着这些祸害只想着怎么去对付老百姓。” “是啊,听闻那些个元军就是要报复红军,下一次还不知道轮到哪个村了。” …… “什么?那些元军好大的胆子,尽然敢随意抓捕普通百姓,在这世道上还有王法吗?” 见着孙德崖暴怒的神情,张宽赶紧劝道:“香主还请息怒,这些个元军行事也确实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见着那些逃上山来,惊慌失措的百姓,俞五终于忍耐不住,大吼道:“这些元狗真是岂有此理,你们杀汉人百姓,我就拿你元狗开刀。” 张宽见着俞五提着刀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与着孙德崖对视一眼,赶忙追去。 到了那关押俘虏的草场就看见,那俞五手中着大砍刀,对着那叽里咕噜不断说着蒙语的千户达鲁哇古就是一刀背,直打的他吐出一口血来,躺在地上惨嚎不已。 “啊!我劝你们还是赶紧放人,我表姐可是平章大人的九姨太,布达话拉大人不会不管我的,到时有你们好瞧的。” 俞五听着这元将喋喋不休的话语,满脸怒容的走上前去就想再给他一刀,张宽与孙德崖见了,两人赶忙上前一人夺刀,一人抱着他往外拖着,劝解道:“就是你全杀了这些元人也没甚用处,杀元军,怎么杀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我看这没卵子的布达话拉已经破胆了,那元军已经三天没有上山了,只是在乡下胡乱抓着百姓,我等想再伏击也没有办法,今日要没有拿出章程来定要杀了他们为那些苦难人陪葬。” 达鲁哇古见那名为俞五的汉子,面色狰狞,满身杀气的样子,顿时就打了个寒碜,赶紧头埋于草中,再也不敢抬头看他。 见着这元将的熊包样,俞五朝着地上吐了口口水,怎能让着这些没卵子的人来统治着天下。 张宽把俞五强拉回屋内后,孙德崖给着倒了一杯茶水,开解道:“俞五兄弟,这元军……” 张宽也不管滚烫的茶水,只是一口喝尽,紧皱的眉头突然一松,心中顿时就有了主意,呵了口气道:“这元兵或许可以派些用场……” 而此时的朱重八躺于病榻上,听着汤和讲述了这件事后,更是气得连声咳嗽道:“这些个元军为了逼我们下山,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汤和帮着拍拍后背,见其不是那么激动了,叹了口气道:“是啊,这些蒙古人真就是不拿汉人当人,百姓所受的这些苦楚迟早要千百倍的还给他们。” 其实在朱重八心中还真就没有什么汉族蒙古之类的民族之分,本着五十六个民族是一家的想法,还是比较倾向于大团结的。 可这元军真的是太过分了,人没有实力终究是待宰的羔羊,必须得用武器给他们点颜色瞧瞧,才能让他们明白过来,我们是人,不是那能随心所性,想杀就杀的奴隶。 …… “其实你们也不用这么着急的回答我等,斟酌一下,是生是死这决定也就是在你们的考虑之间。”张宽押了一口茶语气平和道。 一旁的孙德崖见此,呵呵笑道:“听闻你们还立下了军令状,就是回到那元军里头去,也不见得布达话拉会给你们活路,不如帮助我等灭了那元军,到时荣华富贵定少不了你的。” “哼,要我说留这些元狗有什么用,不答应直接就杀了,这还倒省得清净。” 跪在地上做着决定的达鲁哇满头的大汗滴落下来,听到这凶狠的话,吓得更是浑身一抖,斜眼与着一旁伍缺对视一眼后,心中暗暗想着,不如就先假装答应他们,等着到了元营再想办法通知大都督。 见着两人终于点头,孙德崖脸上顿时也就露出了笑意:“先生早已看过,今夜定会起雾,正是袭营的好时候。” 达鲁哇古咕噜咕噜转着着眼珠子,心中想着的一回事,表面却面不改色的连声点头应是。 朱重八在听闻那孙德崖今晚就要去截营时,浑身紧绷起来,心头更是狂跳,那布达话拉早就做出准备等着众人下山了,怎么还会有空子让着截营成功? 朱重八赶忙拖着病体,一步一挪地走到了议事厅,满头大汗的见到了孙德崖,抱了抱拳,把自己的忧虑全都倾述了出来:“香主,今夜截营恐是不妥啊!顾虑有三……” 可惜那孙德崖早已陷入了脑中那得胜归来,受万民敬仰的美好幻境中无法自拔了,又见着朱重八前来劝阻,倒是以为他见不得自己领兵立威。便是敷衍地连连笑着点头,不时的还添杯茶水,至于那话根本就根本没往心中去。 朱重八望着他那副笑得欢快,一副左耳进右耳出的模样,顿时就明白自己这番话算是白说了,还想着让张宽来劝解下,只是望着一旁他那副神游漂渺的样子,也打消了周围想法。 叹了口气,本着能救一人是一人的想法,朱重八告辞了众人,赶忙让汤和找来韩汉忠,一番长谈之下,话里话外都是让着他夜袭元军时,无论如何都不能把那一百多个山地兵带下山去。 这几日韩汉忠倒在那些投降的汉军中,挑拣了五百多个好苗子出来操练了一番,还顺便组建了一小队骑兵,现下山中就有了一千多号兵马,财大气粗之下自然看不上了那些散漫,不听将令的矿工。 就是到了山下无非也就是添些阵势罢了,又是在夜晚袭营,没有舌头交流都成了个问题,都留在山谷内看家也好,在着朱重八厉目的告诫下,韩汉忠自是连声保证。 在见着韩汉忠点头后,朱重八终于松了一口气,在把这韩教头给送出门外,朱重八对着一旁的汤和问道:“老汤,你说这剿匪的将领,到了最后逼着民反,城池反被攻破,这是什么罪过?” 汤和听此呵呵笑道:“这一旦被夺城,不管文臣武将都是个杀头大罪,就算他朝中有人,这失职之罪定是逃不掉的,最轻的也会被革官除职贬为庶民。” 朱重八听此,望向天空时脸上也带有了笑意,布达话拉这次就算你赢了,不过我汉家老百姓可不是那么好抓的,不给你点教训,你还真就不知道那马王爷有几只眼了。 “老汤,你赶忙去吧那汉军千户伍缺叫来,我有些事情要与他说。” “诺!”汤和接到命令就顿步向外走去。 第六十一章袭营 在无月的夜晚,夜色如漆,和州城内的打更声隐隐约约,向北而望,元营仍然灯火斗乱,连绵如一条火龙,在夜色中将半边天空染得通红。 远远的不知道是哪种夜鸟在有一声没一声的哀鸣,显得整个夜色更加寂静逼人。 在元营东面一处山呦内有着一阵阵细语声,话语才一出山呦便飘散在了风中,消失不见。 “都准备好了吗?” “禀报香主,前锋大兵手持刀枪都已集结完毕,就等您一声令下了。” “好,等那钱五炸开营门,我等就一起冲进去杀灭元……” 还没说完话,只听着前方轰的一声巨响,那厚实的营门便飞到了空中,在一连串翻滚之下‘砰’的一声摔在了不远处,顿时尘土飞扬。 孙德崖楞了一下神,马上就反应过来,大声喊道:“杀灭元狗,建功立业就在此时。” “杀!”顿时穿着红色布袄的红军全部起身,手拿五花八门的兵器呐喊着的奔向了营寨。 孙德崖站于山坡向前眺望而下,见着军队前锋已然入营,三两个结队已然和元军哨兵厮杀起来,营寨内喊杀声四起。 想着在原定计划之下,在着宿营地内丢几个手榴弹,再在外虚张声势一番,夜色之下元军必然混乱,发生营啸,踩踏之中必定会死伤无数。 本着杀一个够本,两个就是赚了的想法,自己等人这趟任务也就完成了,望着那嘈杂的元寨,孙德崖仿佛已经胜券在握般狠狠挥舞了下手臂。 等着兴奋劲过去,孙德崖见着王毅影于身后,有着他的随身护卫,这才渡步向着营地走去,才进营寨突然就有一斥候来报:“香主,东营无人。” “西营无人。” “北营无人。” …… 孙德崖满脸的笑容顿时疆在了脸上,眼珠子直盯着前方篝火,整个心神已然进入了一片混沌之中,呆呆的不知所以。 在斥候疑惑的神色中,而一旁的韩汉忠脸色却突然一大变,焦急喊道:“不要再散在营地内了,赶快鸣金,叫着大家赶紧撤出营回山谷。” 斥候顿时领命退下,随后鸣金收兵的敲锣声顿时就响彻在营地内,红军将士只是一愣,便在各自小甲的组织下,快速集结了起来。 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四周突然鼓声四起,火把齐天,喊杀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韩汉忠站于望楼之上往外一瞧,见着那缓缓围拢着营地的长龙,仰头大喊一声:“悔不听广义大师之言,大事休已。” “咚咚咚,咚咚咚……”大地不断发出震动,蒙古骑兵出动了! 元军骑兵已然快速奔驰而来,那些蒙古骑兵挥舞着手中的弯刀,眼中直露出要弑人的凶光。 虽然红军将士被着营外的人马震动和那遮天盖地的马蹄声有所震慑,只是一愣神过后,在山谷内操练时的良好素养在这危急时刻便体现了出来,他们三三两两的组合在一起,手持刀枪排列好阵势上前迎着那势不可挡是骑兵就是一组合的招式。 那先锋元卒一见着那些个红衣匪徒不怕死一般迎着自己走来,顿时就狞笑着一拉僵索,战马嘶鸣一声,高高扬起了马蹄,势必要踩死前方一片红卒于马下。 红军士卒早有配合,长枪兵顺势把着三米长的长枪向前一捅再向着左一斜一拉,那战马的肚子便划开了好大一条口子来,肝胆内脏撒落一地。 马蹄无力地落于地上,在元卒惊恐的喊叫声中,持刀的红卒上前便挥过一阵刀影,血液顿时溅得飞起,那大好的头颅便咕噜咕噜地滚落于地上。 虽然红军经过紧密有致的配合在营地中组成了一条长长的防线,让着元卒进退不得,延缓了骑兵势不可挡的速度,给着元军骑兵造成很大的伤亡,但元军的人数实在太多,杀完一波又来一波顶上,红卒的体力急剧消耗下也渐渐跟不上同伴杀敌时的节奏了。 那没落于骑兵丛之中的刘万户见此大好机会,快马冲上前来,一侧刀挑开袭来的长枪,打马冲入阵中,冷厉的弯刀在一阵砍杀之下,直打开了一小块豁口,那些个元卒顿时见缝插针,一群人马蜂拥而至,终于红卒抵挡不住那元卒骑卒的冲杀,前方逐渐溃败开来…… 那刘万户眼尖,俯腰砍死一持长枪捅来的红军后,见着站于红卒之后,穿着一身铠甲的孙德崖不断指挥着众人上前,料定这是一个大人物,顿时打马向着他冲杀过去。 左突又砍一阵,马到之处红军无可抵挡,瞧着那孙德崖已近在咫尺,刘万户心中也有了些兴奋之意。 孙德崖见着一凶猛的元将向着自己杀来,又瞧着见其身后的亲军弯弓搭箭已然瞄准了自己,啊呀一声向前扑倒,一阵破空声从自己发间穿过,望着身侧那支不断抖动的箭羽,孙德崖顿时心中后悔在山谷之中没有去听朱重八的劝诫。 万户侯见着那人只是趴在地上,那不断发抖着大腿,已然是走不动道了,顿时就狞笑着赶马向前去,探下手去想要抓他上马,手离孙德崖腰甲还有一寸距离时,只感觉身侧一阵破空声袭来,本能的感到危险万户侯赶忙向着前方一蹬腿跳下马来,在地上顺势势翻滚一圈卸掉惯性,回过头时见着自己的爱马的腹腔之间被一杆长枪钉于地上,马嘴不断口吐血沫,已然是活不成了。 这可是三百两银子买来的宝马,刘万户恼怒的向着那投掷枪杆的方向望去望去,只见着一个身材矮小的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短短的一交手,万户侯就知道了这是位高手,这人虽然身材矮小,但挥舞短剑的速度奇快,刘万户舞动着手中的短刀也只是坎坎招架而已。 刘万户一边抵挡,眼珠子一边乱转,心中暗想现下又不是比武切磋的时候,见着他久缠不下,又看见一旁的身穿盔甲的“大人物”已然站起身来,顿时心中就有了计策。 转过身来,在王毅一刀斜砍之下顺势向后一滚,顿时就抓住了孙德崖的腰甲向后一带,铁钳一般的大手就抓着了他的脖颈,架起弯刀,对着四周大喊道:“你们的头领在我的手上,通通放下武器投降。” 红军将卒一见着香主已被元军劫持,四周又有着源源不断的元军围来,自知突围无望,心灰之下纷纷丢弃了手中的武器,在元卒粗暴的推搡之中跪倒在地上,至此以一千多红卒抵抗三万元军团团围杀两个多时辰的红军正式投降了…… 第六十二章元军的暮日 血腥和硝烟的余味还未消散,紧张的气息还笼罩在元军营寨中久久不去。 在主帐之中,坐于主位之上,下首就是那以勇武之力立了大功的的万户侯刘方,其余的千户百户依次排下去。 望着下方怡然自得的众将士,恭贺声充斥在这大帐内,布达话拉一口喝尽了杯中酒,心中不知这些人有什么可得意的,前锋所部探马赤军的骑兵在大元也称得上是精锐之师了,可就此一役,重重包围之下被这些不入流的红军给杀灭了七百余人马,红卒竟然只死伤百余人。 难道真如那预言所说,大元已到了日暮之时了么,布达话拉透着醉意朦胧的眼睛望着底下相互推盏着的将士们,心中感到一阵阵的抽搐疼痛。 砰的一声,布达话拉猛的一拍桌子! 不,只要我布达话拉活于世上一天,就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大元灭亡的,这些乱臣贼子必须死! 酒意一下子清醒了许多,见众将士纷纷转头望向自己,这该走的过场还是要走的,布达话拉沉吟一下大声道:“这第一杯酒还是要敬刘万户,侯爷今日可是大威神勇,已一人之勇武破了那红军阵势,还多亏了你挟持那白莲教的香主才让他们停止反抗,不然我这三万人马攻打一千余教匪还不知要围到什么时候去,这可是减少了我等元军不少的伤亡啊!” 底下原本喜觉于色的蒙汉将领,一听着这话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只是讪讪地陪笑着。 万户侯一口喝尽庆功酒,呵呵笑道:“以往是我等大意了,今日才知道这白莲教匪徒竟然有此等战力,万幸之下先把其给引出来灭杀了,要是今日不把他们全部剿灭,等其羽翼丰满之时,恐以后的局势不堪设想啊!” 布达话拉大笑道:“甚是,今日终破白莲教,为诸位将军贺!” 顿时下方众人站起身来,举起酒杯道:“为大都督贺!” 一碗酒饮尽,叫着众人坐下,布达话拉脸上带着些许红晕道:“这和州城内的酒还真烈,一杯就有了些醉意。” 见着众人呵呵笑着,布达话拉顿时正色道:“把那些个白莲教匪的头目都给带上帐来。” “诺!” 不一会儿,只听着帐外一阵脚步声响动,随后帐帘被军士拉起,孙德崖等一众人反手被绳索绑住,连成一串,由着一群军士给押上前来。 这时那达鲁哇古身为耻辱的蒙古叛将赫然在其列,一到了营帐,连忙就挣脱开军士的束缚,跑上几步,跪于毛毯上,对着布达话拉连声哭诉道:“大都督,末将是被逼迫的啊,叛降时心中还有一些计较,请听末将细细道来……” 布达话拉虽是满脸笑容,也只是对着军士挥挥手,让着把他给拉出帐去,现下自己也不想听他说什么辩解的话,那平章府内素来泼辣的九姨太自己怕是得罪不起,这等贵戚还是交给平章大人自行去处置吧! 达鲁哇古一见着布达话拉也不听自己的解释,心下就是一凉,被身后两位军士硬拖出帐外时,嘴中还不断大声地辩解着,那腿脚被拖拽在地上胡乱地扑腾着。 见着大帐内终于是安静了下来,布达话拉也是长吁了一口气,对着一旁军士招招手,那些个军士顿时领命,就把着众人押上前来,不由分说强自按着跪了下去。 俞五在不断挣扎着,可怎么也挣脱不开那军士铁钳一般手掌的束缚,一边扭动着身子口中还大声喊道:“你们这些元狗,落在你们的手里,爷爷也是没打算活着出去了,要杀要剐随你的便,只是这等羞辱我等作甚。” 布达话拉夹了些菜送入口中,一边嚼一边道:“成王败寇也不过如此,既然你等在我手上了,自是任我处置,况且尔也只是一介低贱南人,跪于我这正统蒙古人之下,有何不可?” 说完摆了摆手,顿时就有军士上前,扬起蒲扇一般的手掌,啪啪啪的就在其脸上扇着巴掌,不过几下俞五口中就直被扇的吐血不已。 一旁张宽见此,叹了口长气道:“到了大都督手上也不必羞辱我等了,既是不杀,那要问什么话就直问吧!” 布达话拉挥挥手制止了那军士还要继续的行动,饶有兴致的问道:“不知这位先生高姓大名?可曾是这些红卒之中的军师吧,只是这练兵之人倒也是谁?” 张宽苦笑道:“既然如此,我也不瞒大都督了,鄙人姓李名善长,不过一介书生尔。” “哦?可曾是定远县的李县尹,本官可是听闻你那好好的县官不当,倒是以为你有什么大事要去做,这反倒是跑来和州助匪为猖来了。” 见着李善长只是沉默不语,布达话拉也不再问下去,毕竟也只是一个小小县尹,能让自己记得住名字就已经是天大的荣耀了,就这么些才能还不值得让自己往下深问探究。 布达话拉又把眼睛转向一旁中年壮硕汉子,韩汉忠见此也是苦笑道:“既然落到了你们的手上,我也就认命了,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姓韩名汉忠,为前宋抗金大将韩世忠后人是也。” “哦?韩世忠的后人,倒也是名门之后,怪不得能操练出那么些敢战之士,布达话拉今日特来见过将军还是幸会。” 虽然那前宋中兴五将之一的韩世忠对着金国一统天下的时局造成了很大的阻碍,可是对于这位名将的为人操守和领兵才能,布达话拉还是非常信服的,加上那韩汉忠训练出来的士卒确实战力非凡,在心中钦佩之下连忙叫着一旁军士拉来了一把椅子,就要让韩汉忠坐下。 韩汉忠见着这些元军给了自己这么大的礼遇,只要坐上去,今日性命便可保住了,可这憎恶异族人的习性自韩世忠之后就传到了后代子孙每一人的骨子里,韩汉忠自然也是不例外。 布达话拉见着韩汉忠把头转向一旁,一副只是求死的模样,心中越发对这汉子钦佩了起来,既然人家不愿意,也就不再勉强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他为自己卖命。 布达话拉最后把头转向那中间只是低着头颅的人,随口问道:“你就是那白莲教的香主吧!好像是名为孙德崖的,我可曾记错?” 孙德崖跪地带着颤音回答道:“正…是在下。” 布达话拉满意的点了点头,见着其中就是少了那么一人,便连声问道:“不知那朱重八可是在何处?哦,就是那位广义大师,我们也是在金陵的老相识了,老朋友到了和州也不曾下山来问候一下。” …… 白莲山谷之中,朱重八苍白着脸色,对一旁的汤和问道:“怎么样了,可曾准备好?” 汤和扶着他的肩膀,面露着关心之色:“重八你这身体…哎,这三千斤炸药按着你的指示,全部已经埋于谷口内外下方了,还是我去炸他蒙古人吧!” 听着已然准备好了,朱重八也舒缓了口气道:“不,谁能有我对那布达话拉的无限吸引力,没有我,生性谨慎的他在没有绝对安全的情况之下是不会步入山谷一步的。你就带领着这一百多位矿工办作元军,其余一千余百姓也可当是虚张声势之用,趁和州城内兵力松懈之时能安然进城就好,就是被其发现异常,走近之后有这火药之便也能轰开城门。那汉将伍缺自会带你前去,记住,克城之后不可久守,疏散百姓之后,你便带着陈雪儿到徐州避避。” “可是…诺!”望着朱重八不容置疑的神色,汤和知道他执拗的脾性,也只好答应下来。 朱重八望着太阳落山时,散落余晖的残影,舔了舔那干涸的嘴唇,喃喃自语道:“都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再死一次一次又何妨,既然布达话拉你不想让我活下去,那就一起死吧!” 六十三章那就一起死吧 “噗噗”一群乌鸦黑压压地飞起,原本人迹罕至的树林内,现下到处都是手持兵刃的军士,人群所到之处百兽皆避。 大军已然集结在了白莲山谷外,布达话拉望着这处浑然天成的山谷呵呵笑道:“果真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去处,一路山道弯弯绕绕的,还好这番有孙香主带领我们前来,不然还不知要找到何时。” 孙德崖只是低头强笑道:“大都督有命,我等做什么事都是应该的。” 布达话拉哈哈大笑的一挥手,顿时一波汉卒前锋就冲入谷口。 汉将百户听闻那红军头领最会使计埋伏,只道是有埋伏在前,一路仔细勘察,丝毫不敢放松,士卒们才入峭壁就望着一片豁然开朗起来的平地。 汉将百户看着前方的平地有些摸不着头脑,怎的没有一个红卒埋伏着,这时一道骤然的声音从身侧响起,直让他浑身打了个激灵。 “呵呵,你们可终于来了,就你一个元将前来,这布达话拉也太过于胆小了吧!” 那汉军百户,缓了缓绷直的身体,寻声望去,只见着有一秃头和尚样子的人正躺在前方,那摇椅还在不断晃动着。 料想这就是大都督要找的朱重八,汉军百户连忙遣一小兵出谷送信,自己则率领着大军团团包围住了朱重八。 朱重八望着只是这些个小兵,不禁冷笑出声,也不与那元将答话,闭目养神直等着那关键人物的到来。 不过一盏茶的时候,就有一笑声远远传来:“呵呵,今日既有广义大师在此,我布达话拉就是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就怕着你用那能撕裂人身的轰天雷啊!” 朱重八闭着眼看也不看那方向,冷声道:“轰天雷早已都被孙香主带往元营去了,阁下还请放心吧,既然贵客来临,朱某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呵呵,哪有招待不周之说?只要有你广义大师在,就是乞丐窝本官也去得,大师还记得否那时金陵城中的初遇?” 朱重八闻言也是冷笑,要不是听着自己没有了火药,怎么会这么快出来相见。 听闻声音越来越近,朱重八便睁开眼来,见着那些个士兵早已散开两旁,一精壮蒙古汉子慢步走了过来,大声笑道:“几日不见,怎的还消瘦了?我家平章大人可是挂念大师得紧啊,这不让我率领了三万人马特此请候广义大师前去金陵一叙。” 朱重八望着他站立于自己距离十几步外只是不往前走了,脸上露出那越发得意的神情,背下握攥着那引线的手越发紧了:“怎敢劳烦平章大人挂念,那陈家不过是让着鲁花赤福寿稍稍挂念了一下,不就就给灭了全族?” “呵呵,这只是些许往事罢了,这厢还请广义大师跟在下走一趟吧?”说完,怕着夜长梦多,又让这朱重八搞出什么幺蛾子来,布达话拉对着身旁百户使了个眼色,让其前去抓人就走。 闻着身后传来那熟悉的硝烟味,朱重八一把推开那百户,笑道:“去金陵,好啊!不过还请布达话拉大人前来扶在下一把才好。” 布达话拉听闻这反常的话语,本能的四处警戒地望了一下,见着是安全无比,刚扬起脸上的笑容,突然就见着朱重八身后不断冒出黑烟,又见其面上那诡异的笑容,顿时大骇道:“你还有轰天雷,孙德崖你竟敢误我。” “呵呵,我有多少火药那只会关心头领位置的孙香主怎会知晓?礼尚往来,今日你都亲自来请我了,这三千斤火药不过是送你的见面礼罢了。” 峭壁上滴落的水珠也不曾滴落,时间仿佛就在这一处定格般,如同一张老照片一般,山谷内的朱重八直带着意犹未尽的笑容望着那些元军无头苍蝇般四处乱串,布达话拉只是亡命地向着谷外跑去,而那孙德崖脸上竟也带着了解脱的笑容,谷外早已被清除出一片空地上的元卒听闻了谷内传来惊恐的喊叫声,纷纷拔刀向前冲去。 一切都静止了,只有那不断减少的引线在不停‘滋滋’地燃烧着,只听着轰的一声,一切都回格了过来,黑红色的火焰蔓延在谷内,谷内的火焰带动起谷外火药,顿时发出一声比先前更加猛烈的爆炸声,地动山摇之下这三万人马影末在一片火海之中。 朱重八此时只感觉自己被一股气浪给冲得飞了起来,脑中不禁感到这第一次飞翔还真是有些欢快,接着脑中就顿于一片黑暗,瞬间没了意识。 …… “快,快,快。” 汤和不断驱赶着换了元军服侍的士卒向和州走去,回过身眼见横涧山中冒出了浓浓黑烟,汤十七眼角也不禁留下了大滴的泪水。 就算这布达话拉侥幸不死,自己攻破了城池,在元廷严苛的律法之下也定能扒下他一层皮来,汤和一擦脸颊上的泪珠,怀着报复之心咬牙切齿地向前走去。 抄着近路下山,沿着官道而走不过走了一个多时辰就到了和州城。 和州城外,汤和望着那禁闭的城门,心中不禁对自己第一次的领兵作战有了些紧张感。 见着城楼上不断巡视的士卒,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拳头狠狠挥舞了下,才把着那感觉给暂时压了下去。 一旁的汉军千户伍缺望着那姓汤的白莲教徒望向自己那示意的眼神,知道自己也没有了退路可走,就是回到元营左右也不过是个死,要能够看得那些整日耀武扬威的蒙古人倒霉,这也无不是件大快人心的事情,伍缺此时心中就充满了报复的快感。 城楼上的元卒统领见着城下聚拢了许多士卒,心惊之下仔细看过才见都是穿着元军服侍的,心下稍安便向着下方大声喊道:“城下将士不要再往前走了,不然我等就要放箭了。” 听闻这声音还有些熟悉,伍缺顿步上前,对着门楼上的警戒的元卒就大声回喊道:“刘统领快开门,我等是奉大都督之名前来守城,防备贼子狗急跳墙。” 那城楼上的元军统领见着还是跟自己在同福客栈喝过酒,有些交情的伍千户,又望着下方百人都是衣处汉军服侍的士卒,心下也不甚怀疑,毕竟昨晚元营就被那白莲匪徒给攻袭了,现下正是紧张的时局,有了这些个汉军守城也好。 说完便让门卒放下那吊桥,让着军队入城,顿时那些“元卒”就缓缓向着城门进发了。 六十四章和州城破 刘统领脸上满带笑意,望着下方的眼神突然就一凝,瞧着下方落针可闻,基本就是令行静止的将士,心下大感疑惑,这些个走路都不像样子的汉军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好的阵势? 听闻横涧山上有一波红卒就来自于矿山上那没了舌头的矿工,出行如同鬼魅。想此刘统领心下就是一惊,便大喊着下方门卒拉起吊桥,心慌中又对下方喊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汤和听着身后士卒行军没声息,心下便大叫不好,自己还是漏算了一步。 一见着事迹败露,汤和骑于马上弯弓搭箭,‘嗖’的一声一支箭羽正中那元军统领的面门,在守军还没反应过来之际,那刘统领已经一个踉跄,头上脚下,从两层楼高的和州城墙上,直挺挺地栽落了下来。 汤和一挥手,后方的矿工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绕钩,甩了几圈抛上吊桥去,向下拉了拉,爪勾已然抓牢了吊桥的木板,后方士卒顿时上前合力拉扯着绳索,势必要把那吊桥给拉下来。 后方连忙冲出几个手脚轻便的人,抱着地雷就冲向城门洞处去! 城墙上头拉长了惊呼惨叫,变了嗓门的怒吼,凸显了汤和他们这次突袭到底带给了城头守卒多大的意外。城头上各种预备传令的号角金鼓都在纷乱敲响,完全不顾什么样的声音传达什么样的信号了,只是拼命的敲响! 城楼之上安逸了百年的元卒何时受过大军的袭扰,加上统兵统领的死去,一群人更是群龙无首,在城墙上乱做一团,脑中没有办法之下只是胡乱地向着下方射着箭雨。 虽然身侧不断有人被那乱飞的箭羽射倒,手掌也被粗糙的绳索刮擦得鲜血淋漓,但这些个矿工没有一人向后躲避的,带着对蒙古人的仇恨,这百多人某足了劲跟那吊桥杠上了。 望着士卒不断地被箭羽射中,汤和心中激奋下,赶忙下马冲向最前方拉着绳索就是拼命地向后拉扯。 “咯咯咯拉”,终于那吊桥背后的门卒再也支撑不住,手松了绳索,齿轮一阵急剧转动,砰的一声,吊桥倒了下来,那几个‘爆破兵’赶忙抓住机会,冲到城门前,就开始摆弄地雷来。 城墙上的元卒见着底下有人在摆弄那些个黑疙瘩,这些人也有幸尝过这地雷的威力,心下更是大为恐慌,连忙向着城门投放箭羽。 可这城墙还真是设计得恰到好处,城墙到城门刚好就是一个死角,不管怎么射就是射不到,在心中问候了那建造城池之人的全家女性后,不管不顾地拿起滚木就向下砸去,烧热的粪汁向下倒去…… 在城墙众人的注意力都被那‘爆破兵’吸引去时,反而暴露在城下露天之中的将士,安全了许多。 随着一声巨响,那城门被火药轰开,矿工众人欢呼一声,号兵也吹起了号角,顿时四面八方冲出了穿着红色衣物拿着棍棒石块的山谷百姓。 楼上元卒见着竟有这么多的红军前来攻打东城,现下城门也已经被破坏,城池被攻破已成了定局,心中无力之下只好跪地投降了。 但是为了之后计划好的攻防战着想,汤和没办法只好把投降的元卒一个没留全部坑杀。 见着已然控制住了东城局势,汤和赶忙命那些个矿工和百姓前往城外的已然成了空营的元军大寨营救被困的红卒。 自己则领着伍缺剩余五百多在横涧山时就投降了的汉军守于城门之上,等着城内元军即将到来的反扑。 那些个汉军也知道自己这攻破了和州城池,已经造了反,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也纷纷帮着汤和拼了命的守卫东城墙。 望着下方黑压压的,越聚越多的元卒,汤和也不禁深感无力起来,就着事先城上守军准备好的滚木和烧热的粪汁,就开启了这场惨烈的反击战来…… 在元慢慢反攻上城墙,城墙上也没有了能够再丢的东西了,汤和手握那特大号的狼牙棒召集着士卒准备做最后的抗争之际,只听着城外一阵马蹄声响起,汤和向后一看,只见着那韩汉忠位于骑军前方,领着一大波骑兵先行而来…… 快速冲入了大开的城门内,韩汉忠手中大刀一阵猛砍,身后的骑军结成对阵直叫那些个元军无可抵挡,元军守城步卒死伤惨重之下慢慢地退却了。 和州城内本就没有太多的守军,在这东城又消耗了元军大部分的兵力,加着随着越来越多的红军步卒到来,汤和站于城墙之上大喊一声:“和州定已。” …… 山谷内,汤和等人攻破了和州就赶忙上山而来,见着这谷内外的元军尸骸一片狼藉,心下也是一凉,毕竟朱重八身处于那爆炸中心,死已经是必然的了。 陈雪儿透露着那泪眼朦胧的大眼睛,望着那前方军士不断的翻检尸首,自己心中仿佛就有了一个感应,直向着一旁小溪走去。 汤和见着陈雪儿那傻愣愣往前走的样子,心下也有些愧疚,毕竟是自己把她给打晕带到山下的,也只道是可惜了这对鸳鸯了。 陈雪儿一路走去,望着小溪流过那血液浑浊的溪水,心下又是一凉,大滴大滴的眼泪流落了下来。 陈雪儿记得朱重八说过不喜欢看见自己哭时的丑样子,也就擦了擦眼角,强忍住要崩涌而出的泪水,左目右望之际,望着前方草丛中躺着有着一人,心下就是一跳,快步走上前去,用着那不断颤抖的纤细手指,吃力把他翻过身来,望着那熟悉而又苍白的脸庞,心中又是激动不已。 快速检查了一下他身上只是衣服有些破烂,裸露的皮肤没有被火药撕裂的痕迹,马上大声喊叫着缪老前来。 汤和等人一听着陈雪儿的叫喊声只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快步走上前去,见着其怀里抱着的朱重八,心下更是激动…… 满怀期待的望着那闭眼把脉的缪老,不敢出一声大气,怕打扰了他。 缪老慢慢睁开眼来,口中念道:“真是奇事,这么多的火药爆炸,身上竟没有一丝伤痕,检查了多次,也只不过是脑中有些震荡罢了。” 望着一旁众人期待的眼神,缪老只是笑着道:“没甚事,休息几日醒来便好。” 第六十五章和州城主 随着和州被白莲教攻破的消息,不胫而走,鲁花赤福寿在金陵更是气得跳脚,连声骂着布达话拉是个废物,又想调集大军前去剿灭和州乱贼,可这江南地方的守军几乎都被他给腾空了,没有人再反叛已经是万幸了,哪里还能调集起来军队…… 亳州府外,有着一群流民窝于庙内,正在密谋着什么。 “教主,那和州白莲教众已然反了,我等也反吧!” “是啊!这些个元军再没有给我们活路了。” “反了他娘的。” …… 刘掌柜听此话,也出得列来抱拳说道:“教主,护法,那攻破和州城的义军朱重八在下也认识,既然他已然扛起了这第一面反元大旗,至使白莲教声名大震,我等白莲教正统也不能落后不是?” 刘福通抚须沉吟道:“好,既然有了义士先行反了他元廷,我等正统白莲教定然也不能落后于人,让着天下人耻笑,来人,集结教众,我等去攻那亳州城。” “是。” 至此白莲教众人加入了造反的行列中,不过两日防守松懈的亳州城便被攻破。 因着同年黄河泛滥,刘福通和韩林儿用着‘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的说法聚集了三万教众在于亳州城中,还有源源不断的白莲教教众从河南江南之地在此赶来。 1345年元至正五年,这是一个终究要被史记记住的日子,因着朱毅这个穿越客的突然出现,原本的历史全都改变了,刘福通与韩山童的起义也于一开始的颍州变成变成了亳州,时间上也正正推迟了一年。 因着和州朱重八、亳州刘福通的突然起义,此举造成了天下震动,其余被元廷压迫着的老百姓活不下去了,台州方国珍、福建陈友定、泰州张士诚、蕲州徐光辉,徐州芝麻李,沔州陈友谅等都举起了抗元灭虏,驱逐鞑靼的义旗,顿时就席卷了大半个中原,终此,华夏男儿的心都沸腾了起来,元末烽烟四起,正式到了大混战之中。 …… “嗯…” 朱重八此时只感觉脑中一股钻心的疼痛感不断袭来,随着疼痛减弱自己也慢慢对身体有了些感觉,微微抬起手指,难道又是穿越了? 眼皮枯涩无力,完全睁不开眼来,慢慢的眯缝起一角来,只感觉一股刺眼亮光席卷而来,好不容易适应了那亮光,眼睛终于也能够看清事物了。 眼珠子四下一扫,屋子内的摆设还是一副古代的样子,向下一看只见着陈雪儿在床榻前低头睡着了,原来我还在元末,这样都还没死,真可谓是福大命大啊! 缓缓抬起手臂摸着她黑亮柔顺的头发,只见着陈雪儿肩膀一阵抖动,抬起了头来睁朦松的眼来,顿时就无限惊喜地望着朱重八。 “重八,你终于醒了,可吓死我了,昏迷三天了,你要不要吃些东西?对,我还是先找缪老来看看。” 见着陈雪儿火急火燎地提着裙子小跑出去,朱重八也是面露苦笑,自己这还什么都还没说呢! 不一会儿,不但缪老来了,其余如韩汉忠、李善长和汤和等一众山谷内重要的头领都已然来临。 这时全屋子的人都屏气望着一旁把脉的缪老,谁也没敢多说话。 缪老缓缓睁开眼来,撩了把花白胡须道:“没大碍,开几副药,再休息几日就好了。” 一听这话,不但是其余众人面露高兴之意,就是作为当事人的朱重八也松了口气,毕竟在那么密集的火药中,居然还能安然无缺地活下来,这不能不说是个奇迹…… 朱重八坐于床榻上呼噜呼噜喝着稀粥,眼睛不停地转动着屋内的摆设,对着一旁的汤和道:“老汤,这是攻下了和州城吧?” “对,现下整个和州城已然把持在了山谷兄弟的手中了。” 朱重八望着他面露得色的样子,叹了口气道:“我等还是收拾一下城内的细软,赶紧跑吧,不然等鲁花赤福寿的大军到来想走都走不掉了。” 汤和呵呵笑道:“重八,这事就不用你着急了,自你把布达话拉那三万大军全埋于谷底后,这金陵平章再没有能力抽调兵马前来攻打我等了,而白莲教又在亳州起义,起义军早已遍布中原,就是这江南地区四面八方都是战火,他补窟窿都来不及,哪里还有闲心情来找我等的晦气。” 一听着那刘福通和韩林儿已然起义,朱重八也是松了口气,现下已经是元至正五年了,不知白莲教晚起义了那么一年,历史已经完全偏离了轨道,没了历史知识的引路这下自己也不知道下步该何去何从了。 心中在一番斟酌后,朱重八决定还是采取太祖朱元璋的策略,‘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毕竟有这前人实践过的,比自己在那里瞎撞要好的多,现下得能多低调就多低调,等着元军大部分兵力被那些个实力强的义军给吸引去。 不急于一时,等自己慢慢发展,有了足够的实力就是自己腾飞,就是这元廷末日的时候了。…… 因着那孙德崖孙香主给布达话拉带路到山谷时,就停留在谷外,好巧不巧地在那爆炸中吞噬了,现下和州城内就是一副群龙无首的态势。 而朱重八现下又在这山谷百姓内有着绝对的威信,各头领也都服他,特别是俞五那刺头已然放出话来了:“如若是别人要来挣这大头领之位,我老俞定不会服他,要是恩公的话,我全然服从各种指令。” 其实就没有俞五那些个话,这大头领的职位也非朱重八莫属了,在李善长起头,众人就前来敲定大头领之事,在一番推脱之下,实在是推脱不过,朱重八也只好面露难色的接受了下来。 有了这和州城主的职位,朱重八的心思就活泛了起来,见着朱重八这么老土的名字已然配不上自己了,必须得改改名字了。 第二日一早,朱重八便宣布了这个消息,自此,朱重八改名为朱元璋,字国瑞,昭告全城。 也自此朱毅从一个普普通通的穿越客,变成了这一城之主,身份越发的高贵了起来,全身上下已然蓄有了一种来自于上位者的霸气。 第六十六章打擂台 不过几日时间,就能下地行走,头也没了昏昏沉沉的感觉,说到底朱元璋内心还是有些庆幸的,毕竟几千斤的火药,能够毫发无损地活下来,或许是有佛祖冥冥之中在保佑着自己吧。 这病情一转好,朱元璋就有些坐不住了,毕竟这是属于自己的城池,第一次当这个城主,当然是要好好看看自己的地盘…… “胭脂,胭脂…” “上好的貂绒…” …… 行走在城内,两边都是沿街摆摊的小摊贩,见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百姓,仿佛就没有受到过战火袭扰似的,见着这幅安居乐业的场景,朱重八内心就有些得意,这大都是自己的功劳。 毕竟山上的士卒以往都是些穷苦百姓,也没有谁会去欺负谁,加上自己又提前对汤和下达了命令,进城之后不准扰民,这才有繁华的和州城。 慢慢走着,只见前方磊成了一个擂台架子,前后团团包围了许多百姓,时常有叫好之声传来,真是热闹非凡。向前一打听才知道这是比武招亲,这就让朱元璋心里有些发笑了,在这兵荒马乱的时节竟然还有人有闲心情搞这个,大笑之下,也有些兴趣前去看看。 毕竟是后世大都市里地铁公交车锻炼出来的人物,不过左推右搡几下,就已然挤到了最前方,只见擂台上有两人激战正酣,来得正是好时候。 上头有着两个体格壮硕的汉子,这大冷天的不顾寒风光着膀子在上对打,两人到了死角,其中一位体格比较壮的汉子积蓄起全身力气一拳向前挥去,另一个一个翻身就跳脱了开来,那汉子一拳已经用老,来不及变换招式,现下胜负就已然明朗了,那人只是飞起一脚就把人给踹下了擂台。 随着这场激烈的打斗结束,底下众人直看得大呼过瘾,连连鼓掌,朱元璋在高兴之下也鼓起掌来。 那汉子得了胜利,也不骄不躁,只是站于台上注视着下方,一阵风拂过,吹过他的下摆,在威严眼神的衬托下颇有一番大将之风。 在见着无人上台,就要宣布他就是这最后的胜利者时,这时只听着一声熟悉而又粗狂的声音响起:“俺来会会你。” 说完便见着一位粗壮大汉跳上了擂台,朱元璋见着他满脸胡茬,脸上露出的兴奋之意,也是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这汤和只怕不是为了人家姑娘来的,只是为着比武见猎心喜罢了。 两人就按着江湖规矩来,双方抱拳通报了各自的姓名。 “在下汤和汤十七。” “在下花云。” “请。” “请。” 两人说完各自的名字,便直接摆出了架势,谁都没有先动,只是绕着圈,看着各自的破绽,好能够后发制人。 随着那花云好像是故意抖动了下身子露出破绽,汤和眼神一凝,快步向前,一力重拳就挥了过去。 花云见此单手只是向左一拨,便化解了力道,再靠背向前一顶,来了个铁靠山,直叫汤和蹬蹬蹬后退几步。 见着这精彩时局底下众人纷纷叫好,花云乘势再来一个侧退就要把人彻底扫落下台,汤和大笑着向后一躲,双手顺势抱着其大腿,旋转一大一圈,就把人扔下了擂台。 正在汤和打赢了比武高兴时,只见着擂台帷幕中走出来一位中年人,看其留着一缕长须随风飘扬,倒是颇有几分儒雅之气。 “鄙人姓吴,乃是和州城内有名的乡绅,既然是汤壮士是赢得了比武,我家小女便许配给壮士了。” 这下汤和不禁就有些傻眼了,这人纯粹就是来比武的,没成想还能够捞上一位媳妇? 望着台上汤和挠头不明所以的样子,底下更是嘘声一片,连声说他走了****运来。 这时汤和向下望去,见着了位于底下的朱元璋,大声道:“重八,重八,上来。” 朱元璋笑着摇了摇头,也就登上台去,对着底下众人连连拱手道:“在下现添为这和州城的大统领,名为朱元璋,见过各位父老乡亲了。” “这就是那多次打败蒙古大军的朱统领啊!” “听闻布达话拉的三万大军就是灭在了他的手上。” …… 朱元璋向下压了压手,底下顿时安静下来,一间也有些卡喉,没有了事情所说,想了想也就继续说道:“现下早已开春,正是耕作的好时节,我会找人在城外勘测土地,只要是无主之地,皆会分发给诸位百姓,在野外开荒之人可免三年税收,能耕多少亩土地就是谁的,县衙里给开具文书。” 毕竟现下和州城也没有完全安定下来,周边县城到处都驻扎着元军,随时都会爆发大战,现下最要紧的就是安定民心了,要说什么最能安下百姓的心,首当其冲便是土地了,中华民族与这脚下的土地已经结下了千年情愿,靠人力是永远解不开的。 果然,底下众人一听说能够分发土地纷纷兴奋起来,这时有一人站了出来,焦急询问道:“我等世袭匠户之人也能够分发土地吗?” 见着朱元璋肯定的点头,底下更是一片沸腾,随着消息越传越开,底下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上了众多百姓。 望着越聚越多的人群,朱元璋不禁苦笑,看来还是自己低估了土地对于劳苦大众的魅力啊! 虽然有这么多人围着自己,朱元璋心下也是很高兴,可望着底下一眼望不着边的人群,到处都是黑压压的头颅,也有些伤脑筋,这还怎么走出去啊! 到底还是自家兄弟靠谱,韩汉忠巡街时见着有这么多百姓聚拢起来,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问过才知道,朱元璋正位于前方的擂台上许诺众人分田之事,好事是好事,担这人终归太多了,很容易就会出些事情,便让士兵们驱赶着百姓离开。 可有这土地在前,老百姓哪里肯离开,军卒推搡不动,又用不得强,只好把那眼神望向韩汉忠,等待着下一步的指示。 朱重八望着底下众人驱散不开,而且还有了越来越多的趋势,便连声保证道:“明日在城门处,自会有人登记姓名,到时会根据各自家庭的情况酌情分发土地,还望各位父老乡亲不要着急。” 听到这句肯定是在城门处登记的话语,众人安心之下才慢慢散了开来,准备明日一早就去城门处登记。 在朱元璋望不到的下方,有一矮小的身影影末于其中,不时在望向朱元璋时眼里满带着阴霾之色。 最后望了朱元璋一眼,眼中充满了仇恨,哼的一声,在人群走过顿时就不见了踪影。 六十七章监牢惨状 见着人流终于退去,朱元璋不禁也松了口气,转眼望去,只见着那位名叫花云的壮士还没走。 “你就是金陵城中劫持鲁花赤福寿,灭杀布达话拉三万元军的朱重八?” “呵呵,正是,现下已改名为朱元璋了。” 见着他承认了,花云顿时激动了起来,连忙道:“大师,还请救救我三位结义兄长,早些天因言语得罪了那州伊被关押在大牢内,现下还不知怎样了。” 见着这花云也有些武力,朱元璋心中也有些爱才了起来,听到这事哪里还忍耐得住。 “岂有这事?走,我等快快前去。” 刚走开一步,衣襟就被汤和赶忙给拉住了,见他那期盼的眼神,朱元璋对他这作死的性格不禁也有些莞尔,转过身来还不待说话,只见着那大户倒是先开口了:“既然这汤壮士已经赢得了擂台,小女自是要他娶的,不然至小女闺名与我乡绅名望于何地?” 朱元璋想想也是,毕竟这古代不如后世那般开放,要是一个女孩的闺名有损以后嫁人时也是有些闲言碎语的,再说了就汤和这二十好几的年纪,其他人孩子都满地跑了,家里有个老婆打理也好。 朱元璋给了汤和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便跟着花云快步走去,一旁韩汉忠见了,唯恐他再遇到什么危险,连忙派遣两个亲兵上前护卫。 这一路走一路说,朱元璋也终于弄清楚了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他与另外三个结义兄弟,华云龙,汤显祖和顾时来和州游玩时,也是遇到了这县城内的擂台,这摆擂台的人名为陈也先,是这和州城的一霸。 这陈也先身材十分高大,平日里就对自己这孔武有力的身子很是自信,心血来潮之下,摆了个擂台,赏金一千两白银。 花云几人见了定是不会放过,一番争斗把他打下了擂台,向他讨要银两时,陈也先恼羞成怒,命令数百步众与着这四人起了冲突,最后被官差赶到通通打入了大牢,花云因着身手巧劲逃过一劫。 后这陈也先用着一千两白银勾结了州伊,把这三人打入了监牢,不日就要问斩,就在这时朱元璋的红军打破了城池,州伊收拾细软跑了。 花云无计可施之下,听闻那吴员外跟监牢牢头有些关系,这才去打了擂台,好求其帮忙救出自己的结义兄长们。 和州城的监牢位于西城,距离繁华街道也没有多少距离,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便走到了,见着监牢外还有狱卒把手,花云快步走上前去就要硬闯进去,但那些个狱卒推搡之下,就是死活不让进。 “不管你什么人,上头李大人吩咐过了,谁也不能擅闯监牢。” 见着那花云脸红脖子粗的样子,朱重八怕他忍耐不住怒气大打出手,赶忙走上前来道:“我是朱元璋,是这和州城的大头领,让我进去。” “哦?朱元璋?你说是就是?”狱卒见着这人衣衫也不华丽,只是粗布衣服,加上自己也没有见过这人,直摇着头颅不许进。 见着那狱卒全然不信的样子,朱元璋也有些无奈,虽然朱元璋这和州城主的名字早已传遍了五湖四海,但这些个日子都在病榻上养病,别人也没有见到过自己,不相信也是有些道理的。 见着狱卒一副尽忠职守的样子,一时不好硬闯,正在为难之际,只见着俞五焦急地快步走来,还不待他先说话,朱元璋赶忙道:“叫狱卒赶紧开门,我要进去解救些人来。” 那些个狱卒一见着俞五来了,赶忙低头哈腰地道:“俞头领万好,哎呦,还真的是朱大头领来了,是我等有眼不识泰山,请不要见怪才是。” “你们尽忠职守,苛责本分,我自是不会怪你们,还请快些把门开开。” 随着大门打开,一阵亮光射进里面,驱散了黑暗,一阵恶臭迎面扑面而来,直叫朱元璋差点呕吐开来。 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只见着监牢内寂静一片,牢犯们三三两两的躺在牢房内,连以前电视剧里使劲叫唤‘无罪’的力气都没有了一般。 见着这百十个牢监间间住满,朱元璋暗恨之下,也不知那元军到底抓了多少无辜老百姓前来。 随着一声吃饭的锣声响起,那些个牢犯灰暗的眼睛终于有了些亮光。 朱元璋驻足观看到这比猪吃的伙食都不如时更为气急,这一团黄黄的不知是什么东西做成的汤,上边只有几片菜叶子飘过,闻一下就有一股馊臭味铺面而来,就这样,那些个监牢里的百姓还不断的把碗伸出来,捞到一碗就往嘴里灌。 想着这些人大部分本就是无辜的老百姓,朱元璋气急之下,一脚踢翻了那木桶,见着那些个人还在争抢留在地上的汤水,一把抓过那刚刚跑来牢头的衣襟:“我不管你在这之前捞了多少好处,今日你必须要给这些人吃一顿饱饭,不然明日菜市口就会有你的名字,嗯?” 一听这话那牢头吓得更是双腿打颤,连忙对着一旁的牢卒道:“还不快去准备饭菜?” 朱重八心中虽然对这些老百姓有些愧疚,可是现在还不能放了他们,怕着万一有罪大恶极之辈混出去就麻烦了,今日去收集一些资料,梳理一下这些老百姓的过往,明日开堂审理之后再决定放流,尽量不做到冤枉一人。 想罢,朱元璋对着那些望向自己有些恨意的百姓大声说道:“明日吾会在衙门处开堂审理,只要是有人觉得自己是冤枉无辜的,就把这事告知给牢头,我们再三确认之后,就放与你们还乡。” 一听还能够出去,监牢内顿时就沸腾起来了,连忙抓着木栅子道:“青天大人我是冤枉的啊!” “冤枉啊!” …… 朱元璋细心的听着这些百姓是如何被抓到这里来的,连忙叫那牢头记下来,至于他识不识字,记不记得住就不是自己要考虑的了。 “这人是谁啊,人到时吆五喝六的,说话到底有没有分量,别到时又是一场空,还带上几顿板子吃。” “他就是红军的朱头领,我先前见过他,只要是他说的话定然无错。” “真的?断不可框我。” 见着那人肯定的点了点头,越来越多的人不断地向前挤去…… 见着花云已然带着他那些伤痕累累的兄弟走了出来,朱元璋也不便在此留下去了,至于这种事情自然是交给一旁嫉恶如仇的俞五全权来办理,才最过于放心。 出了监牢外,朱重八呼吸好大一口新鲜空气,这才问起这俞五找自己来是怎么回事。 “恩公,有线人来报,这些个和州城内的富商乡绅要联合起来抵制我们,想要罢商罢市。” 听到是这事,朱元璋冷笑道:“这群没脑子的,全城的防务兵权已然在我们的手上,想要罢商可由不得他们了。” …… 在阴家药铺下方的一处密室内,和州城内的各大富商乡绅都已来到,正在商议着罢市的事情。 “就是如此,我等罢商罢市之下,还怕朱元璋那秃驴不肯就范?” “就是,这和州城不过是被那些个乱民占领一阵罢了,等着平章大人大军前来,到时这些个红军还不是会逃之夭夭?” “到时逼他就范后,我等还要乘势夺得一些权益来才好。” “哈哈哈,正是……” 听着他们仿佛胜券在握般得意的大笑声,一向恨朱元璋入骨的张家老太只是坐于一旁闭目养神,不曾掺和进去。 这时站于一旁的孙媳妇有些不解了,低声问道:“啊奶,我们为什么不去参与一番呢?到时谋些权益也好,都是这朱元璋欠我们的。” “呵呵,你就真以为那些个人拿着满身铜钱就能解决这所有问题了?在这乱世之中,没有兵权,就得老实点,现下这一切都是那姓朱的掌中玩物罢了。” 说完,张家老太对着他们露出了一丝冷笑,就算是为了自己全家老少的性命着想,这场变故自己也定然不能掺和进去,到了必要时给那大仇人透风报信一番也不无不可。 六十八章罢商罢市 第二日清晨,和州县衙内的公开审理便开始了,那牢头还真是不负朱元璋的期望,昨日连夜便把这名单和各人来到监牢内的缘由都列于表上送了过来。 朱元璋拿着这份名单,越看越是气急,那蒙古州伊还真是敢乱来,在以往抓捕白莲教徒时,就命令捕快只要见到百姓可疑就抓进去,到头来反而监牢内大部分都是无辜老百姓。 而且这人还私自立下了一套所谓的救赎机构,只要是犯罪的人拿了相应的钱财来,就可赎罪,至于这些钱呢…他自会用于在城里城外的修缮建设。 这话说的是倒是好听,这些钱能有一成用到这方面就已经是不错了,不然那城门处也不会因着年老失修,一攻就破。至于这些钱财修建了他的府邸才是真的,和州州伊府内的富丽堂皇那可是在江南地区远近闻名的。 朱元璋随后着情请了几位城内德高望重的老者来陪审,至于其他普通百姓则都放在了门外,只要是想来看审理的都可以来看,毕竟朱元璋还是相信群众的眼光总是雪亮的,自己单方面的审判有些片面,主要还是怕着那不靠谱的牢头再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这和州百姓一听着能够见到官老爷审理案件,这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以往蒙古人的州伊没把人抓进牢里就不错了,那里还敢去看? 又从别处打听到了朱元璋以往在阴家审判时的情景,百姓们这才放下心来,唯恐着靠前的好位置被抢了,便争先恐后向衙门处跑去…… 望着外响已经挤满了人,叽叽喳喳的很是吵闹,啪的一声朱元璋一拍惊堂木,底下顿时众人安静了下来,随后就有着衙役大声喊着:“威武,威武!” 这么一次,朱元璋倒是充分感受到了来自于县太爷的权利,众人的生死去留全然掌握在自己手中,这种把权在手的感觉还真是好,怪不得古代人动不动会为了权利拼个你死我活的。 “张八,太平乡人氏,因着布达话拉率领元军报复我等红军,而被抓捕到了监牢内,是也不是?” 望着底下跪着的张八呆愣地点了点头,那些个百姓又没有什么异议,朱元璋便在那张带有各自名字来由的的宣纸上用朱砂一批,便招来了两个孔武有力的军士带他出去。 开始那张八还不太相信自己能够自由,毕竟当官的百年来都是一个鸟样,后来但见着县衙外有这么多的老百姓在于一旁,心下稍稍有了一些底,随着台上朱元璋朱砂的一落下,张八便如梦幻一般被带出了县衙外,身上还揣着那补偿的二两碎银子不知所以。 听着衙外那不断传来兴奋的嘶吼声,朱元璋脸上也带有了些许笑意。 “下一个,刘罗锅……” 随着一个个的到来,朱元璋不停挥舞批砂的手臂不禁也有些发酸,见着底下百姓还是一副听的津津有味的样子,也不好扫了他们的性,便跟一旁早已跃跃欲试的俞五调换了下位置,换着自己休息,让他来审理。 这俞五一上去仿佛就不知疲惫一般,越是审理到后头越是精神,望着他盯着那些个犯人闪闪发亮的眼珠,不说是别人,就是朱元璋自己见了都感到有些瘆人。 随着那案基上的纸张渐渐减少,要审理的人数也就越来越少了,到了最后,除了十八个犯人确实有着触犯律法有罪在身以外,其余在监牢内的六百余百姓都是无辜被抓的,这就可见一般大元朝官员处理政务时的素质,这样腐朽贪婪的王朝都不亡,那还真是没有了天理了…… 晚上回去美美的睡了一觉,第二日一早,汤和就快步跑来,朱元璋还不待调笑一下其与着新婚妻子怎么样了,只见着他焦急说道:“重八,不得了了,那些个富商真的罢市了,药铺,米铺甚至连绸缎铺的店门都关了,除了一些小本生意还在做以外,其他只要大一些的店家店外都贴满了暂停营业的告示,现下城中百姓没得买米、抓药全都乱套了,你赶快去一趟吧!” 听此,朱元璋心下还真的是冷笑开来,既然你们想以不做生意,哄抬物价的名头来压我,逼我就范,那我到时还想看看到底谁的底牌硬。 “老汤,你去找韩汉忠来,顺便去命找俞五翻找一些黄家,刘家,赵家之前的不法的罪证来,越详细越好,既然他们不想做生意了,以后在和州城永远都别做了。” “诺!” …… “哈哈哈,今日与诸位合谋一番还真是幸会。” “料想他朱元璋就算是还有些本事,这次过后也逃不出出我等的手掌心呐!” “诸位仁兄,可曾想好在朱元璋那可怜虫到来时,提什么条件了么?” 一旁的黄立仁顿时就抽出了一张大纸来,只见着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迹,哈哈大笑道:“昨晚连夜也就想了这么多了,这第一条最重要的么,就是要免除了我等以后行商时的商税,诸位以为呢?” “哈哈,还是黄兄有高招啊,刘某不才,召集集了全府的先生盘算一夜,也不过是写了这一百一十二条而已。” 张家老太听闻众人互相吹捧的模样,也是摇了摇头,反正现下自己张家的米店还在正常营业,就算那红军来了也吃不到自己。 仿佛是灵验她心中所想一般,只见着一个家丁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焦急喊道:“不好了,红军来了。” 话音刚落,只见着汤和一脚破开大门,领着一队人马快步前来,到了屋外就大声道:“想不到这阴家还真受和州乡绅的欢迎,居然全都在这里,诸位还是跟汤某走一趟吧,不然动了武力只怕面上不好看。” “你这小小匪军将领,是谁给你豹子胆叫你来的,要是抓捕了我等,随之而来的干系是你能承受的起的吗?” 汤和拿出了与众人方才拿出时差不多大小的纸张,上头也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迹,“这就不劳黄掌柜关心了,我家将军自会有打算,这里就是你们几家这几年来所犯下的罪证,人证物证已然具在,抓人!” “诺!” 见着汤和一副软硬不吃模样,其他人脸上还有些慌乱,到底是在商海中浮沉多年的人物,黄立仁只是挣开了那些兵士的钳手,整理了下衣襟,对着汤和露出了一丝冷笑,冷声道:“前头带路,到了监牢内,届时只怕朱元璋跪地求我出来,都不会再踏出牢房一步。” “对,什么东西来着就胡乱抓人,前头带路。” “对。” …… 汤和望着这些人的样子,也只是哈哈大笑,还要去请你们出来?你们还是祈祷着能够平安地把牢底坐穿吧! 六十九章火铳到来 听着那些个乡绅说出这些话,朱元璋着实有些好笑,“哦?那就让他们在牢里蹲着吧,先去把外头那些个小商户带进来。” “诺。” 望着汤和向外走去,朱元璋其实心内也有些烦恼,自己本来是想要等着过几日,和州先平稳下来,再一顺手收拾了那些个不听话的乡绅,结果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动手了,自己还没有准备好,就被打乱了计划。 见着那一把胡子的吴员外领着头走了进来,朱元璋邀着众人坐下,顿时笑道:“员外,汤和这女婿可还好?” “哈哈,甚好,有这么勇武汉子做我吴家的女婿,可是小女的福气啊!” 闲聊几句,朱元璋也就把话题转移到了正事上来:“今日找吴员外来有个事情想商议一下,今日情形你方才也瞧见了,我想成立一个协会,就专门去管辖城内的商户,届时也好协助红军调配些和州城的物价,我可是不希望再有屯物哄价的情况再发生。” “呵呵,这不就是更那些个牙行差……”吴员外顿时瞪大了眼睛,“可是要我去做这商会会长?” 见着朱元璋笑着点头,吴员外心中一下就惊喜起来,毕竟像这种有着实权的职位,以往不是被蒙古人占据,就是被色目人强夺去了,哪里还会有汉人的位置。 在旁小商户艳羡的眼神中,吴员外欢天喜地领人跑出府外去商议商会之事了…… 届时只要看他拿出的一份章程来就好,毕竟人家经商半辈子还会比不上自己这毛头小子?秉着不打扰他的想法,朱元璋暂时是处理完了商户的杂事,一天下来的事情也剩不了多少了,还不待朱元璋伸伸懒腰,休息一下,这时只见着一个小卒快步上前,附在耳边低声道:“大头领,您要的东西找着了,东西就在大厅内。” 找到了?听到这话提神醒脑般朱元璋顿时一震精神,什么疲惫都没有了,连声道:“走,快,快带我去瞧瞧。” 快步走到大厅内,只见着那李善长早已坐在左首副位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茶水。 “张…李先生,东西可曾…?” 望着朱元璋神色焦急,言语不清的样子,李善长微微一笑道:“先前瞒过头领姓名,还务见怪,那东西我也没瞧见过,当宝贝似的,东西在俞五手头拿着呢。” “哈哈,刚来就听着先生说俺坏话,这不是恩公很是在意么,要不然就是俺老婆也不见得搂这么紧。” 说曹操曹操就到,朱元璋脸上惊喜一阵,赶忙抱过俞五手中递来的东西,拆开上头遮掩的麻布,摊开一看,只见着是一只四五十厘米左右长短的火铳,上头还刻有集庆府制造的铭文。 朱元璋望着这支火铳顿时就微微激动起来,只要能够把这东西改良一番,威力射程加大一些,自己就能够操练出一支火器部队来,到时自己争霸天下时的胜算又会多了几分。 见着朱元璋抱着宝贝不撒手的样子,俞五只是在一旁呵呵傻笑,能把这东西弄来,还多亏了自己掌管的情报系统。 李善长还只道是什么宝贝,伸眼一瞧只见着是一只火铳,顿时就了无兴趣起来,继续坐于一旁摇着蒲扇喝茶装他的大头军师去了。 朱元璋回眼一瞧见着他那不以为意的样子,就道:“先生可别小瞧了这东西,要是配备到一群操练得当的步卒的手中,那杀伤力可不亚于一组骑兵来得凶猛。” “呵呵,头领远卓的见识我自是佩服的,只不过这火铳在定远时,我也曾瞧过,那射程也不过几十步远,杀伤力也就一般,就是装填时太过于麻烦,雨天时如同烧火棍。步卒拿上要是能跟跟骑兵杀伤力相当,这我就万万不敢苟同了。” 朱元璋见此也只是笑了笑,没有再辩解下去,毕竟事实胜于雄辩,这火铳虽然现在威力就是这么点,以后就难说了。 与着屋内的两人告辞一声,便拿着火铳兴冲冲地跑去找铁匠刘老了…… 刘老手拿着这杆火铳,翻来覆去,左看右看,又瞧了一眼朱元璋,就是不说话。 这下朱元璋有些着急起来,赶忙问道:“刘老,这火铳到底能不能打制啊?” “嗯…能倒是能,以往俺年轻时也做过这东西,只是…怕到时辜负了统领的期望才是。” 原来他是为难这火铳威力的事情,听到这朱元璋就笑了起来,叫着汤和出去把手着门口,便赶忙拿出以往早已绘制好的图纸来,细心铺在了桌面上。 见着刘老干瞪大眼瞧着这图纸上的符画,不甚言语的模样,朱元璋赶忙在一旁一一给讲解起来。 刘老越听着朱元璋的讲解,眼睛就越发亮起来,最后砰的一声手掌拍在桌面上,大声喊道:“这图纸设计得甚好,到时只需要加工改造一下,这火铳的威力就不止上涨了几倍,还是统领有大才……” 听着刘老不断夸赞的话语,朱元璋也是厚着脸皮笑了笑,这也都是自己记忆力好,前世在理论上有研究过遂发枪之类的东西,再从记忆片段中粗略摘抄下来的而已,要说到做还是得靠这些兵器大家才行。 朱元璋还想再说些什么,只见着刘老早已进入了工作状态中,眼神专注得盯着图纸上的每一个符号,也不好再去打扰他,便轻声推门走了出去。 见着汤和一直站在外面,瞪着牛玲一样大小的眼睛,看着来往的每一个人,直叫众人躲闪开来的模样。 朱元璋当场气得就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方才要的就是不要过于引人注目,越是低调越好,他倒好,这样下来谁都知道这屋里定是有些秘密了。 朱元璋没好气地道:“那百姓登记领田地的事情怎么样了?” “这都是李先生负责的,现下应该都开始登记了吧!” 在回府路过城门时,朱元璋还看见百姓们排起长长的队伍,旁边的军士只是在维持着秩序。 这分的田地都是按着每家每户的人头算的,也怪不得他们这么拼命排队了,都是被穷苦生活给穷怕了的百姓,又有了这么大好的机会,哪里会有肯放弃的人。 观看了一会儿,虽然百姓脸色焦急,但行为秩序还是不错的,也没有人插队,大声喧哗什么的,朱元璋也就转道先去一趟监牢,去见见那群老朋友再说。 到了监牢内,闻着还是那非常骚臭的气味,朱元璋也没有原先反应那么大了,在门外深吸一口气,气态从容地走了进去,倒是一旁的汤和一时没忍住,低头扶门呕吐了起来。 朱元璋走进了监牢,里头也是空旷了许多,现下犯人们都可以住上了自己的小单间,一直向里头走去,只见着那黄立仁等人在牢间内还是那副说说笑笑的样子,顿时咳嗽一声道:“今日落狱,想不到诸位还是如此高兴健谈。” “朱元璋,你也别想着请我等出去了,这无缘无故就被抓进了监牢里来,怨气自是满在腹中。这第一次坐牢,不坐舒服些,怎可出去?” “是啊,你就是求我等都不出去?” “是啊,是啊!” …… 朱元璋听此冷笑出声道:“听闻这和州内倒是要新成立一家商会,集合了中产之下所有的商家,现下城内的物价已然平稳,既然你们想待那就继续待着吧!” 说话也不顾身后的叫喊声,一甩袖转身就走,顺便跟牢头说了一声,以后他们的伙食就按照以往囚犯时的猪食标准来,他们家里送来的银子照收便是。 听此,牢头脸上顿时就扬起了笑意来,这一下又有了一大批油水入账,望向黄立仁等人时,都是像在望着待宰的牛羊一般…… 心中已经有了火器所带来的底气,所有的一切都必须要提上日程来了,回到府内又与着李善长和俞五等商议了一番,兵马必须要扩招,在元营中遗留下来的马匹辎重都够装备几万人马的了。 操练成形之后便立马要集结起兵马攻打和州周边县城,这也可当是练兵来用,毕竟和州屏户还是把握在自己手中安全些。 至于情报的事情,三人反复商议之后,统一决定必须要把同福客栈开满全国州府才行,这样才不会因着缺少情报来源而来不及准备。况且客栈也只需要在前期投资一番,后期完全就可以自给自足了。 这次会议商议出来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春耕! 毕竟民以食为天,粮食概括了方方面面的事情,没有了它就寸步难行,什么事都做不了,所以春耕之事迫在眉睫。 第七十章高邮城城危 大都,整个元朝的政治、经济中心,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繁华无比的城池内更是坐落着一座美轮美奂、富丽堂皇的内城。内城之内随处可见的宫殿,金顶、红门,这古色古香的格调,使人油然而生庄重之感。 高大雄伟的大殿内只见着一位身材瘦弱,脑袋却出奇大的青年人坐于金黄的龙椅之上,望向下方众臣时,脸上全是恼火之色,大声吼道:“你们不是说都是些贱民闹事,大军而过很快就会平息下去的吗?现下叛贼四起,烽烟都已经快到了大都,已派了几波元军前去,都大败而归,你们说该如何是好?” 这时下方走出身材高大,一满脸胡须的中年男子,迎着元帝躬身道:“回禀呜哈噶图,百年以来元军士卒早已作威作福惯了,恐已没有了以往太祖时的勇武之气……” 元帝坐于上首只是阴沉着脸色,盯着这心腹之人,这些事情还用的着你说?恐怕全天下都知道了。 这时只见着他继续道:“早已听闻右丞相治兵严谨,麾下全是敢战之士,先汗时更是百战百胜,天下无人可敌。以微臣绵薄之见来不如拜脱脱大人为将,届时也好扫灭叛乱,挽救万民于水火之中,还于我大元百姓祥福的大好河山。” 元帝听此大喜,不愧是自己的心腹大臣,哈麻这人脑筋转得就是快,说到底自己怎么就没想起来这驱逐了伯颜的大将军呢? 脱脱见着往常这老与自己作对的左丞相哈麻这么反常的举荐自己,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在绝对的实力下,灭了那些乱贼,量他再找不到借口说事。 见着元帝意味深长的眼光神瞧着自己转圈,脱脱顿时上前单膝跪地大声道:“臣定然不辜负陛下的期望,势必剿灭各地叛贼。” “好好,有脱脱丞相在此,朕还有何忧虑,拟旨,命脱脱为讨贼大元帅,领兵……” …… 和州城内,州伊府中,朱元璋还与着众人议事,只见着俞五快步走来,神色焦急道:“元廷已命脱脱为将,率领了百万大军南下剿灭义军,不过三日已然夺下了遵义,杀了韩山林,败芝麻李,刘福通不知所踪,现下大军正往高邮进发,张士诚已经发了召雄令,寻天下英雄共抗元军。” 朱元璋搓手揉了揉因这几日来不断练习骑马而被硌锝生疼的屁股,勉强接过纸令,见着上头果然是标明从高邮而来的,纸上潦草字迹胡乱搭的一堆,看了半天朱元璋只总结出了一句话来:各路好汉,救命! 脱脱百万大军已然集结往高邮去,现下的情况太过于危急了,朱元璋也神色焦急地望向一旁准军师的李善长来。 这时只见着李善长颇有着军师风范,押了口茶不急不缓道:“这高邮我等必须去救,不然脱脱就此轻易地灭了张士诚,大军势必会由南向北而来,借助水网补给之利,元军席卷中原之下,届时无人可抵挡,再说其他义军之中也不乏聪明之辈,唇亡齿寒之下,定会全力相救。” 朱元璋听此,见也是这个道理,点了点头说道:“那依先生之见怎可破敌?” “呵呵,那脱脱抽调完了江南所有的兵力,现下大摇大摆地攻向高邮,只怕是故意引我等前去,好一举而灭之。不过号称是百万大军,夸大之词尔,恐也只有二十万余人,诸位也不用心慌……届时朱头领与我领上些兵马北上助张士诚拖延一番元军就成…… 大都内的客栈哨探早已探查清楚,传来消息说这脱脱素来与左丞相不和,因着策官礼之事也与太子之间有了些芥蒂,这可便大做一番文章,届时我会命人在大都之中散布一些脱脱手集大军谋于造反、清君侧的谣言,让左丞相与元帝忌之,以妥懽帖睦尔之昏庸,猜忌之下,呵呵,恐不日就会罢免脱脱帅位,届时元军群龙无首之下,正是义军大举反攻的好时候。” “好,妙计,只要灭了这百万元军,元廷必定元气大伤,那大都的大脑袋皇帝于江南就再也蹦哒不出风浪来,我等大军合力之下一鼓作气大有希望推翻这昏庸无道的元廷。俞五你用谜语传命昭告,就说和州朱元璋定会前往高邮助战。” “诺!” 第二日一早,朱重八留了以往改过自新的汉军人马与山谷老卒拼成的两千人马留给俞五守城,剩下不到一千老卒,自己则点齐了所部新练的四千新兵,凑够五千兵马,带上粮草,辎重,领着副将韩汉忠浩浩荡荡地南下高邮而去。 这番领兵前去就是为了支援那张士诚,当然练兵也是一个原因,不经历血与火的抗争,新兵永远是新兵,是上不得战场的。 一群红衣士卒在于官道上行进着,虽然人数较多,但整齐划一的步伐没有丝毫凌乱,这一幕延绵地如同长龙般的行军不断冲击着道路两旁的灾民眼球,这迫使得他们更加畏惧起来。 “三哥,你说这就要去高邮打仗了,俺心里有些紧张,你紧张不?” “呵呵,也别看我是个伍长了,领着二十几个人,第一次杀人时手也会发抖,新兵第一次军打仗都是一样的,还记得当时我随朱头领攻打张府大门时也是这个样子,经历过战火血礼就好许多,对了,那前方那个背着大砍刀的汉子是个什么人,早些日子出操也没见过他?”常三指着那背着大刀,在长枪队里非常显眼的高大男子问道。 “他就是个疯子,前几日有两个兄弟不过是取笑他两句就被拧断了胳膊,冲撞队官之言也不知多少次了,平时也不甚言语,几日下来就知晓是姓常,王叔那个伍里有了他这么个老是惹祸的人物,可是常常头疼着呢!” “我看他老王是高兴得头痛吧,前几日吃酒还在哥几个兄弟面前吹嘘着在他伍中出现了个厉害人物呢!哎,道路上这些个流沛的百姓,这乱世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刚下过大雨,行走在泥泞的江南道上,朱元璋驱马望着越来越多流离失所的百姓心下也是叹了口气,不管是王朝更替还是农民起义,受到伤害的永远是他们这群普善的老百姓。 第七十一章首捷 “老汤,你去后军取一车粮食来。” 汤和一见着这些百姓惨状心下也有些戚戚,听到朱元璋说的这句话自是欢喜而去。 朱元璋对着站立于道路两旁,畏惧得看着军队行进的百姓温声道:“各位父老乡亲,俺是朱元璋,濠州府人,现下就坐落于和州,尔等要是实在吃不上饭,可去和州一趟,现下城内正在发放土地哩。” 朱元璋见着众人眼神中还是木然之色,没有人上前来答话,心中也是难受,战火与天灾已摧毁了他们的家园,这些个百姓已经不再相信军队与官府了,这些个百姓木然不敢起身反抗的模样,这百年来元廷对着汉族人造成的压迫实在是太过于严重了。 突然前方一阵人潮涌动,这时只见着一群流民百姓慌忙跑来,挥舞着手臂嘴中还大声喊道:“快跑,元军来了。” 朱元璋见着百姓们慌忙四处逃窜的样子,顿时就下达命令:“全军停止前进,准备迎战。” 五千人马一摆开阵势在这荒野的道路上也当是黑压压的一群,各个手持兵刃排列于各自的位置上,一时间肃杀之气铺面而来。 这时一队有着千人之众的元军到来,一见着朱元璋等五千余严阵以待的军队,不但不慌不逃,反而狞笑着手持兵器向前走来。 朱元璋到是有些疑惑,不知他们是有什么屏障不成? 领兵大将韩汉忠就没有这么些顾虑了,派出斥候周围也没有发现其他元军的踪迹,确定了这不是埋伏之后,脸上就露出了狞笑,要是就这千余人人把自己等几千余人给活生生吓跑了,这才是丢尽了先祖的脸面。 还不待那元将千户上阵前说话,韩汉忠直接冲马向前,快马一跃而起,一阵刀影闪过,不过一招便砍下了颗大好头颅,咕噜咕噜地滚于地上。 韩汉忠又拿矛挑起那千户的头颅,示威般纵马于两军阵前,红卒顿时士气大增。这一下可把这一群只知胜而不知败的元军吓坏了,望着这些人团团围来红色衣物的贼人,好像这群人就是洪荒猛兽般袭来,心中更是惊慌,微微颤抖着的手臂连兵刃都快拿不稳了。 元卒们睁着铜铃大的眼睛,确认这些人都不像是自己以往遇到的起义军,就说在遵义时别说是千人,百人都足以把那些被脱脱元帅吓破胆的几千人吓得一哄而散,崩溃而逃,之后骑军打马于后面尽情驱杀就是。 “放下武器,跪地投降,免杀。” 听着周围红卒有如洪钟般的声音响起,吓得元卒一激灵把手中的武器如他们所说的般丢弃在一旁,刚回过神来,想去捡时,只见着尖尖的枪头已然逼近在了近前…… 见着这些个元军连忙丢下武器,跪于一旁,连着抵抗的勇气都没有,韩汉忠也是冷笑出声,不知刘福通等人到底是怎么回被这些乌合之众给打得溃不成军的。 见着这么快就解决了战斗,又瞧见百姓们只是在一旁树林中偷偷观望着这边情形的样子朱元璋笑着大声道:“都出来吧,这些个元军都投降了。” 听此,百姓们才三三两两地走了出来,见着朱元璋连声感谢救命之恩。 朱元璋脸上的笑意更甚,道:“现下你等可去那和州了?和州内正缺耕作之人,去了即可分田,有些手艺的人前去,我们也很是欢迎的紧。” “朱头领,只要你保真那那和州城能让我等灾民吃饱饭,我们就信你,立马去。” 见着朱元璋笑着点了点头,百姓群中又是一番高兴,七嘴八舌地又谈论起红军的勇武来。 朱元璋见此心中也是无奈,在他们没有见到实事,没有亲手拿到土地之前,是不会再轻易相信别人了。 之后朱元璋便派遣了一支两百人组成的小队,护送百姓们去往和州,想着现在能够帮助他们一点,朱元璋心里也很是开心的。 至于那千人的元军,朱元璋看了看,蒙古人没多少,元军中倒大都是汉人,这就让朱元璋有些忍受不了了,要是异族人这么欺辱自家老百姓,到时全都杀光就好,这些个汉人再这么干…… 想着,朱元璋也做不出来就地格杀的命令,也就先带着他们走上高邮去,不过不让他们走的这么舒服就是了,辎重之类的东西自是要他们帮忙来押运的。 不过几天时间,朱元璋等人就到了高邮地界,这时高邮城边都充满了大战到来前的紧张气息,张士诚的吴兵也都在驱逐着百姓到城内,烧了房屋,实行坚壁清野之策。 到了城内,紧张气息更甚,家家户户都紧闭着房门,原本热闹的大街上空无一人。 府衙外,一排排大红灯笼挂于两旁,门外的两只大狮子身系红缎子,张着大嘴眼神中的戾气不怒自威。 “前些日子,官人娶了房小妾,所以这府衙未免红火了些。” 朱元璋听闻这自称为张府管家的张义介绍着在大婚时是多么的热闹奢华,望着这繁华的府邸,心中有所感触。 外头的百姓饭都吃不饱,还要时刻遭受元军的威胁,这些所谓的起义军倒是在忙着娶妾、喝酒,这可还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 “三日不见,士当刮目相看,朱兄能够前来高邮府,高义之下也是我等幸事啊!呵呵,诸位也曾听闻过朱元璋的大名吧,朱兄可是弹指间就灭了那布达话拉三万大军,攻占了和州,那鲁花赤福寿无兵可用之下倒是给了我等发展的机会。” “哦,这原来就是那大名鼎鼎的朱头领啊!” “幸会,幸会。” “朱头领一来,俺心中就有些底儿了。” …… 才被张府管家带到府衙,就见着衣着白袍,满身儒雅之气的张士诚领着众人早已等候在了门外,见到朱元璋到来,自是一番唏嘘长谈。 朱元璋听着众人不断推崇自己的话语,也只是笑了笑,连声虚谦道:“过奖,过奖,不过就是走了些孕运,侥幸罢了。诸位也别太折煞我了,不过倒是说现下起义军中来了几人?” 一听这话,满脸笑意的张士诚立马收脸正色道:“说起这义军中,刘福通正在赶往来时的路上,那韩林儿早已被脱脱吓破了胆缩在亳州不敢前来,除了朱兄外就只来了徐寿辉一人军马,其余人只是来了信说是要与元军死战,可现下人影也见不到一个……” 一听着徐寿辉居来来了,朱元璋眼睛顿时一亮,那这么说陈友谅现下应该就在他的账下效力吧!得找个机会认识认识这些未来的枭雄才是。 第七十二章城内商议 被张士诚热情地迎进了府内,朱元璋这才见识到了古代什么是奢华富气,只见满院子中到处栽种着花草奇木,一眼望去就能见着这布置得定是不凡,到了正堂内更是犹甚,一地上好像是金砖铺地一般,太阳一照,金光闪闪地直刺眼而来。 到了正堂之内,只见着一位身着紫袍的中年男子坐于客位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茶水。 “哈哈,徐兄,你见着这是谁来了?” 徐寿辉转身一看,见着朱元璋日渐富态起来的圆脸,直感觉一股亲近之意迎面而来,可怎么也想不起这人是谁。 “呵呵,徐头领莫想了,在下朱元璋,还未曾谋面过。” “哦?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朱元璋,真是如雷贯耳啊!你以一人之力诛灭元军三万人的事迹,在义军之中人人相传,都说你有着毁天灭地的神力啊!”徐寿辉笑道。 “些许薄名罢了,这也不是一个头一对胳膊么,神力之事不过是以讹传讹。” 张士诚笑着摆了摆手,邀着朱元璋坐下,自己坐于上方主位上,这才道:“先不说玩笑话了,现下元军已到了何村,不时就会到达高邮,不知两位有何破敌之策?” “现下兵力悬殊,就是这脱脱实为二十余万人的军马,我等也没有与他硬抗的实力,不若先行守城,等刘福通率领大军来到,两军合为之下再出城与他决战。” 张士诚听到徐寿辉说出的策略,与自己心中想的也差不多,城中只有五万兵马出城无异于以卵击石,分散守城才是上策。 “如此最好,那徐头领便守东门,朱头领守西门,在下是东道主,兵力也是最多,北门与南门便交与我,可有异议?” 朱元璋与徐寿辉对视一眼,两人同时起身,双手抱拳,大喊一声:“诺。” 见着已经商议好了守城之事,剩下的时间三人便闲聊了起来,朱元璋心中所感之下便问起了陈友谅的事情。 徐寿辉见着朱元璋庄重的神情,说话时好像是要与那陈友谅结交一番的语气,一时抓了抓脑袋疑惑道:“这陈友谅,我在军中还真是没听说过,朱头领要是真这么想见他,我去帮你问问?来人……” 朱元璋一听那陈友谅还没出现在徐寿辉身旁,赶忙制止了他继续叫人,想想也是,陈友谅也是个穷苦人,参加起义军后一步步从小兵干起,立功卓越,几年后才会成为徐寿辉的左膀右臂,现下起义不过一月余,应该还没那么快就能暂露头角。 想了想,还是不要去见他,有缘时自会相见,毕竟能不损坏这历史进程就不去损坏,现下的历史已经被自己搞得面目全非了,要是这次能够如愿打败脱脱的百万大军,这元朝指不定就会提前十几年被驱逐出中原,到荒漠之中进入他的北元时代,就是之后自己这点浅薄的历史知识,再无用武之地了。 与着两人在富丽堂皇的正殿之中说辞一下午,傍晚时分,朱元璋便回到了位于西城内的军营中,见着守着营门满脸专注,敬忠职守的兵卒,上前拍拍他们的肩膀,脸上也有了些笑意。 李善长一见着朱元璋来时阴郁的脸色,顿时了然笑道:“现下局势还不明朗,那些个墙头草自然是不会这么早来,就在一旁既望着,等着我们与元军大战分出个胜负来,好坐收些渔人之利。” “这些个浅薄无知的人,我等于高邮败了就是他们的暮日……可是先生,城中就只剩余几万兵卒,怎能守得住这脱脱百万大军不间断的攻城?” “呵呵,届时等脱脱前来在城外驻营时,连日行军之下定料不到我等早已被吓破胆的义军会去截营,到时就可利用这火药之便,先煞煞其来势汹汹的劲头,这些个元军要是没了这一股作气的劲头,最后沦为城外的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尔,之后凭着城高利器,何足惧也?” 而此时在于府衙之中,坐于一旁的元帅李伯升也正对着张士诚禀报道:“……这番袭营之下,定可破其威势,届时这元军远来之下,天时地利人和尽失,与刘教主汇合之后便无可惧也。” 张士诚听后大喜:“元帅好计策,士信,今夜你领五千兵马便去截营,定要杀他个人仰马翻。” 在一旁坐着的魁梧大汉连忙起身,单膝跪地道:“诺。” …… 朱元璋想着自己足下都是些新兵,到时截营乱糟糟的没了个约束,反而会坏了事情,便到了徐寿辉营中借了一营老兵来作用处。 徐寿辉对着朱元璋说是要连夜截营,心中有些不看好,那芝麻李早就去截过,结果中了人早设好的圈套,还不是大败而归。 可是人既已登门,望着他满脸希期之色也生不出拒绝之意,徐寿辉手中握有两万人马,对于这区区一千兵卒还是不放在眼里的,现在这遍地又都是流民,要招兵,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徐寿辉只是摆了摆手,哈哈一笑,便慷慨地借予了。 …… 夜色如漆,二十余万人的火把在黑夜中拉起了一条长龙,元军紧赶慢赶,快速地行军三天后终于到了这高邮城下。 身材中等,体态微微有些发福的脱脱,披着黑色大披风,张着他那如两条香肠般特有的厚厚嘴唇,望着这影于黑暗中高耸的城墙,顿时笑道:“等了你们三天时间,足够前来了吧,免了我一个个再去找,可别一攻就下让我太过失望啊!传令下去,命斥候找高处安营扎寨。” “诺。” 此时在脱脱望向城池时,在于城墙之上也有人正望向黑暗中火光连成一片仿佛无穷无尽般的元军。 “俺的乖,这么多人要一起上,得杀到何时啊?” 朱元璋瞪了一眼汤和:“休得胡言。” 张士诚背着手转过身来,叹息道:“这脱脱果然是个名将,那片高地高处正好就能望到城根,足以望清城外的兵力部署,这倒是处天然的望楼啊……哼!要不是兵力着实有限,定要在这高地处与他大战一番。” “呵呵,士诚兄也不要过于懊恼了,高地就让他占去,届时夺回来就是了。” 朱元璋在一旁见着张士诚望向元军时眼睛内直透露出一股奇异的光芒,露出了好像是要弑人般的笑容,心中顿时若有所思。 第七十三章夜袭,成! 夜晚,一阵凉凉的春风拂过,吹扬起了那高高悬挂于栏杆上的元字帅旗来,底下的元军兵卒三三两两地靠在篝火旁,闲散地聊天喝热汤,除了一旁有着因偷喝酒而被鞭打得发出的阵阵惨叫声外,整座军营有条不紊的,全然没有即将到来大战时的压迫感。 在丛立的士兵营地左边有着一座高大奢华的大帐,内有文人衣饰的文官不断撩开营帘进出穿梭着,哨军骑兵则骑于马上,领到密书后,马鞭一扬,战马嘶啸一声,向左向右地奔驰在全营各地,传达着不同命令,已作联系。 在那大帐后方一里处,有着一处低矮破旧的牛皮帐,与着那热闹奢华的大帐相比,这处营帐就显得黯然寂静多了。 脱脱就位于这处牛皮帐之中,与着众将领商议着接下来的攻城战术。 “……大帅,既如此,防止这些白莲乱贼狗急跳墙,我等还是按照着旧招围三厥一的攻城打法?” 脱脱背着手,在原地转了一圈,抬头断然道:“不,这次四面合力攻城,乘兵峰正甚,明日定要消灭这伙乱匪于城中,不能够跑出去一个。” “诺。” 脱脱接着厚嘴唇微张,喉咙间嚯嚯作响,还不待发出声来,突然听见轰的一声巨响,大地仿佛开始摇动起来,其余人吓得惊慌失措,扑倒在地有之,蹲跪余地上有之,乱跑乱动的有之,只有他一人怡然不动…… 脱脱也不曾去管众人惊慌的神情,只是脸色平静地回身坐于主位之上等待着什么一般,听到营外一阵脚步声,见到了通秉敌军动向的斥候前来,这不是天灾,脱脱脸上这时才有了些笑意。 “报,前方有千余人的白莲贼子前来截营,在于黑暗之中也不知用的是什么东西,巨响过后辎重营之中便火光冲天起来。” 不过是稍许辎重而已,脱脱摆手便要他下去,感到自己今晚也有些大意了,居然没料到他们会连夜来截营,那爆炸的声音应该就是那姓朱的贼军的轰天雷吧,想不到威力会这么大。 见着众人还有些慌张的神情,脱脱大声说道:“不过是截营尔,诸位将领全部回营带好军卒,有贼人来就歼灭之,除哨军之外谁都不准踏出营寨一步,违令者,斩!” 一听着脱脱出声说话,众人就好似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安心之下便连声应诺。 …… “好个汉子。” 这时在于元营内拼杀的红黑黄三色义军之中,只见着有两人冲杀最猛,来一个元卒红衣士卒双手同时用作一枪一架再一刀就劈成了两半,这血腥的场面,反倒至使其他元军一时不敢上前来。 穿着红色衣物的红卒回头冲那穿着黑色徐军衣饰的军卒笑了笑,也不答话,弃了长刀,提枪便继续冲杀了过去,望着那近在咫尺奢华的帅帐,抖动长枪的频率越发快了起来,枪影一闪就有元卒抱着大腿倒地不断惨嚎。 那徐军兵卒见着他的目标竟与自己一样,都是冲着这帅帐而来,大笑一声便冲将上去陷入了重重元卒围杀之中…… 望着那些个元卒越来越多,脸上也露的越发狰狞,红卒大笑一声,越发确定这就是那脱脱的帅帐,对着一旁的徐卒道:“掩护俺。” 徐卒顿时了然,双目一寻,双臂一探青筋暴起撑起了一旁长大的木栅来,左右横扫着冲向前方,元卒阵内一阵人仰马翻。 红卒一见着前方空出了这么一大片地来,两条长腿几步跨越,顺势向前一滚,突破了左右元卒的拦截,一个鲤鱼翻身,站起身来见着这近在眼前的帅帐,抄出咬间的两个铁疙瘩,点燃引线看也不看,就丢了进去…… 轰的巨响,帅帐内一阵浓烟升起,呼喊惨嚎的声音也接连自帐内响起,红卒抄起长枪想再冲入其中拼杀一番,斩掉那脱脱的狗头,可惜晚了一步,元卒已把帅帐团团围住,手握兵刃向外如临大敌一般,既不上前也不后退半步。 红卒与徐卒对视一眼,自知对方人多不可久战,也就缓步慢慢向后退去…… 张军与红军联合冲杀一阵,见着那些个元军已然不再出营寨,营内的营啸声也渐渐散去,这时又听着后方传来收兵的锣声,只好很恨地退去。 脱脱见营内敌军退去,战火已然平息,在亲军的护卫之下,走出低矮的牛皮帐,见着营寨内一片狼藉,不断有元卒拖捡着尸体走过,叹息一声,看来这想要一鼓作气破城而下的战法要搁浅了。 …… 回到到了城内后,徐寿辉一听着朱元璋与张士诚截营大获成功,杀灭元卒无数,心下也有些吃惊,那生性严谨百战百胜的脱脱帖木儿,想不到也会有失败的时候,看来这脱脱有如天神庇佑,永不战败的谣言就要不攻自破了。 大喜之下又见着朱元璋前来归还兵卒,自是拉于酒桌之上,酒过三巡之后便诉说着以往脱脱带领的元军是如何的骁勇,再差的士兵都能够大败刘福通,这番破营之下是如何的大快人心…… 在送走朱元璋之后,徐寿辉被营外的凉风一吹,酒意也有些醒了,听闻亲军说那差点攻破帅帐的徐军汉子名为陈友谅时,心思一下就活泛了起来,能让这朱元璋看上的人必定不是泛泛之物,心下便决定要好好提拔他。 招来了陈友谅,望着下方高大有力,孔!武精悍的汉子,心中又大声喝彩一番。 强自按耐着脸色平静,之后随口便准了一个都尉之职,统领两百人马,封百户,底下的陈友谅听此大喜,连声跪地谢过。 而此时朱元璋听到那手持两颗手榴弹就敢去攻打脱脱帅帐的红卒就是常遇春时,心下更是高兴,也不再去追究他私自外出的罪令了,这个急先锋终于来了,前几日搜寻了全和州城楞是没找到他的影子。 投其所好,暂许下了先锋总甲一职,统领一队五十名士卒。 常遇春听后自是大喜,能够在先锋中任职,痛快地杀敌这是自己毕生的梦想。 又想着不能坏了军中规矩,常遇春领了军职,一码归于一码,军功是军功,过是过。领了军功功过自是不能相抵,咬着牙又去受了该有的三十大板。 朱元璋眼望着常遇春一瘸一拐地向着兵营走去,心中想着这人看来也不是像历史中所说的这么拧巴,是非分明得很,不过就是有着噬杀的毛病而已,以后慢慢改过来就是。 第七十四章元军攻城 第二日清晨,微风一阵拂来,城外林立的旌旗随风摇曳。 元军此番大举攻城,城下擂鼓声响彻天地,士卒之间的呐喊鼓劲声滚滚而来。 朱元璋因着受命防守西城,登上城墙一看,望着下方黑压压的人头排列整齐的队列,加上一声声雄厚的呐喊,一种大战来临压抑的氛围顿时笼罩在众人心头。 随着三通鼓响罢,紧接着一阵悠长的号角声吹响,元军队列一阵涌动,这就要开始进攻了,步卒永远是攻城的不二人选,这时一支两千人由汉人组成的先锋队排成一条长线,不顾城上箭羽的阻扰,扛着麻包向着护城河而去。 虽然城楼上的兵士极力阻止,但这些人就不怕死一般,死了一波立马又会迎上来一波,踏着同伴的尸体而过,箭羽射在身上脸色都没有变一下,在他们的不断努力之下,终于护城河被填出了一条三米宽的通道来,之后元卒中又是一阵涌动,直奔跑而出一营背着箭羽弓箭的射手来…… 两军的弓箭手正在不断地对射着,不时就有红军掉下城墙来,而元卒中因着没有遮挡物的阻挡,暴露在这天地之间,如同活靶子一般立在哪,更是死伤惨重。 见着火候差不多了,敌人的箭羽所剩不多,元军阵中旗手站于高处一阵旗帜舞动,背着大刀、阔斧的元卒狰狞着脸色便向着城池奔驰而来……随着数不清的饶勾抛上城墙,元军士卒看也不看是否牢固,直接顺着绳索爬上去,不时有着惨叫声响起,因饶勾脱落而摔下城来。因才下过雨,刚爬上一大段距离,就下滑一小节,速度就延缓了下来,这延缓一小会儿的时间在这紧张的时刻就会付出命的代价。 上头的红军只要见着元卒就用滚木砸下去,一砸就是一大片,而城垛中不时有人伸出手来,一剪子就剪断绳索,元卒没待注意脚一打滑砰的一声就掉了下去,在惨叫声不断响起中其他人就如没听见一般继续向上爬去…… 战势几番胶着,随着越来越多的元军攻城,逐渐攀爬上了城墙,红卒只好与之贴身肉搏起来,因着都是些新兵使用武器难免有些不熟练,可战场上就是瞬息万变的,敌人怎么会给人第二次机会,找准机会一阵连斩便砍死了许多红卒。 红卒在一阵惊慌之下,招架着连连后退,这时只见着韩汉忠从众人身后冲出,一刀便砍下了那领头的狰狞头颅来,大喊一声:“按平时的操练,几人一组,结阵。” 一听着这雄厚的声音响起,红卒心中就有了些底,各伍的兵士一阵调换,很快便组成了一对对小阵来。在这有些狭隘的城池上这样的小阵正是适用,一人持刀,一人持枪,一人持盾,元卒近时用刀拼杀,远时长枪挺近,护盾手就只扶着抵住前方兵卒就好。 在这样狭隘的地方下,元卒就是想躲都没地方躲,这时战场上杀敌的经验也不是那么必要的了,新兵只需要拿着刀枪一阵乱捅乱砍,就是经验再老成之辈,也逃不拖被斩杀含恨的命运,在一阵严密的配合之下,元卒又一次的被赶出了城楼。虽然这样杀伤力可观,但自身的伤亡也不小,本身元军人数就多,在这番拼耗之下红卒也得死伤殆尽。在不得已之下,朱军只好用了那大杀器----手榴弹。 手榴弹点燃后,一排二十几人的老兵投掷手迅速分散开来,手持几秒待引线快燃烧完后,集中扔了下去,在下方密集的元军中,见着不断有小铁块扔下来,正要发笑出声,只听着轰轰的爆炸声响起,有的空中、有的城下不断冒起了火光,下方元军一片一片地灰飞烟灭,直空出一大片空地来,硝烟散尽后只剩下一堆堆血肉模糊的骸骨,这就给着其余元军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压力。 虽然这些个汉军在这样天灾**的环境下早以锻炼出了不怕死的脾性,甚至是早已淡漠了死亡,但封建社会的迷信却早已经深入了他们的骨子里,这样平白无故就死伤一地人事件的发生,自然而然地就会牵扯到鬼神上面去,在事实证明下,这还容不得自己不相信。 随着一声“妖术啦!快跑。”顿时就打破了所有人的心理防线,全军一瞬间就崩溃开来,向着后方仓皇跑去。 见着一队士兵向着自己跑来来,千户元将上去就是一脚,把前头踹翻在地,还没等训斥的话语说出来,只见着一对对的元军都俯倒在地,浑身颤抖起来,口中胡言乱语着,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去攻打西城门了。 脱脱闻此,也是叹息一声,这里面还有着不少蒙古人,不好多加杀戮,况且自昨日起士气已失,今日又这番逃下城墙,再继续攻城只是徒添伤亡而已,也就鸣金收兵了。 而此时府衙内,自第一日守城就能让元军退兵,张士诚在大笑之余后,探身拿起一旁士卒盘中的大号铁球来。 “呵呵,早就听闻朱军轰天雷神勇无比,只要点燃定是一片血光,前些时候叫人仿造了些,今日就来试试。” 李伯升一见着张士诚就要在府衙里点燃,这让见识过这铁疙瘩威力的他直吓得魂飞魄散,赶忙跑过去连声制止,说什么也不放开那按着轰天雷的手,口中直叫着去院子外再试。 张士诚讪笑出声,觉得在屋内点燃也确实是孟浪了,也就走出了房门,寻得一处空旷的院子内,点燃了引线,赶忙跑远一些,还好这引线够长,足够张士诚跑到几十米处一座假山后方,捂住了耳朵,直等着它爆发出那拥有优美旋律的震响来。 不过这引线好像是长了些,前方一直在冒烟,等了许久才算烧完,在众人惊喜的神色中,只听着砰的一小声,那铁疙瘩只是震动了一下,之后便安安静静的躺在哪里,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张士诚等人相顾无言。 …… “今日攻城失利之事,诸位可有什么想法?”脱脱站于前方,一脸严肃的望着下方将士问道。 百户望向千户,千户再望向万户,万户……,最后无人可望之下,身为指挥使的突悦眼珠子转了转,站起身来道:“禀报大帅,卑职听闻匠作营制作出了一新奇的事物,可掷二十斤铁球二丈远,威力奇大,所过之地无不血涂满地,到时定可用做攻城之用。” 脱脱挑了挑眉毛:“哦?” 第七十五章胆气过人陈友谅 第二日,元军整军重来,朱元璋位于西城墙上,眺望而去,只见着乌压压的一片,老远就看见了那队列中的帅字旌旗随风飘扬。 就这样两军城上城下又对立了约小半个时辰,这攻又不攻,退也不退,城上朱军正疑惑间,之后便看着下方人群突然涌动,前锋一阵散开,推出了七车有车轮的铁筒来。 这些个新奇东西,上方是铁制的圆形铁筒,下方有着木质的车轮,再连几杆木头就弄成了支撑架来,漆黑的洞口散发着神秘气息对朝着城墙,在城下排列开来,直排成了一排,见此城上众人议论纷纷。 “这元军拿个铁桶来干啥事?” “我看呐,不会是攻城无计可施下,想做场法事吓唬我们吧?” “瞅着咋没有神坛呢?” …… 朱元璋才不知道他们这要不要做法事,总之一看见这些有了火炮雏形的东西被推出来,眼睛都快突出来了,不是说没有威力强劲的火药就推动不了弹药么,这炮弹又要怎么发射? 原本还想着看看笑话,看这些个元军怎么打出个哑炮来,不过很快就真的让朱元璋好看了。 前方元军阵前一阵旗帜舞动,只见着那些个元军在炮管下一阵捣鼓,把大量的劣质火药装填了进去,再把铁球填进,随着准备完毕,轰的一声巨响,一颗铁球迎面而来,没等城上的朱军笑出声来,砰的一大声,墙上砖土飞溅开来,整个城墙都有些阵阵摇曳起来。 还不待众人回过神,那一排的七门大炮就接连响起,一排铁球直打在城墙上一阵烟尘翻滚,城楼上也有被一颗砸中,翻入人群中一阵弹跳把许多人都碾成了肉泥,最后一个直擦着朱元璋肩膀处飞了过去,一阵风带着其脑后束带呼呼作响,端的好不飘逸。 “我去,这还真的是大炮。”朱元璋回过神来,连声喊道:“老汤,把下方的抛架都给我推上来,来而不往非礼也,就狠狠地轰他们。” “诺。” 咯吱,咯吱,用着全木制成的抛架露出了原形来,杠杆原理般的东西,后方托盘上可装填弹石,各关节用弹簧状的事物链接着,最后再一个机关就可发射,毫无疑问这就是朱元璋的杰作。 见着一众兵士把几辆奇形怪状的木车给推了过来,朱元璋指着前方道:“这样,对对,就对着他们那火炮方向狠狠的轰,只要把这东西搞掉他们就没辙了。” 随着带来的木匠一阵调整,一切准备完毕,士卒把着点燃的炸药包放上了木盘中,随着嘿咻一声,木锤砸在机关处,那包状的事物便朝着元军飞了过去。 “以为跑的这么远,我就打不着你们了?”朱元璋笑看着那元军中的阵阵火焰炸响。 “要是能有一支骑兵冲杀一番,配合这火药的震慑,定能取得很大战果,哎~,可惜吾等就是骑兵不足。”李善长在一旁叹息道。 朱元璋也是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眼前突然见着元卒右翼骑兵一阵混乱,前方一股烟尘升起,仔细一看竟是穿着黑色徐军服饰的骑兵冲杀过去,而阵中一支元军骑兵顿时出列迎上。 待其冲杀一阵后,两军分散开来,这才看清徐军骑兵竟是只有十几人,对战着三百一列的元骑也毫不落下风,反而倒是元骑一阵人仰马翻,死伤一地。 “十余骑就敢冲阵,这到底是何许人,竟有如此大的气魄?” 闭目养神的常遇春睁开眼来,见了露出一个嗜血般的笑容道:“前方冲阵的定是陈友谅无疑,义军之中也就只有他有这个胆色,其余几人中有其结拜兄弟张定边,武艺也甚是了得,端的是个好汉子,俺现下恨不得下场冲杀一番。” “陈友谅,张定边?”朱元璋眼神微微一凝,喃喃自语道。 …… 元军中一阵混乱,脱脱皱着眉头问道:“这么久了,怎的还不发炮?” “禀报大帅,前方传来消息说是支撑架毁坏,暂不能打了。” “七个都坏了?嗯!这东西好用是好用,就是过于麻烦了些,老是要坏。传令匠作营,明日定要修好,要耽误了军机,斩!” “诺。” 脱脱正要下令再攻城一番,振振士气,这时只见着右翼骑兵中一阵混乱,叫喊嘈杂声四起,一斥候满脸惊慌地跑来:“报告大帅,有贼人骑兵前来,一营指挥使已前去迎战,大败而归。” 脱脱听后面色一变,大声道:“是谁让他私自迎战的……事已至此,命令右翼骑军准备迎战,务必要消灭这支贼军,之后…便鸣金收兵吧!” “诺。” 脱脱深深眺望着西城墙上,好似在搜寻着什么人,“轰天雷,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掌握在叛贼手中,明日,就等明日定要攻下此城墙。” 陈友谅一刀砍下元卒头颅,见着前方元军骑兵越聚越多,已渐渐形成了包围之势,陈友谅心中反倒豪气顿生,哈哈大笑道:“定边,今日就痛快杀一番,让他们瞧瞧,我等汉人十余骑就能打翻他蒙古大军。” 张定边抚抚须笑道:“哈哈,甚好。” “杀,随我冲。”陈友谅望着前方又一轮冲杀而来的元卒,挥舞着长刀对众人说道。 “叮–当”队列之中充斥着兵器碰撞的声音,不断就有士卒掉下马来,又砍杀一轮,望着身边所剩无几的兵士,陈友谅这才有了些暗自伤神,之前见着元军遭朱元璋所部的轰炸,队形混乱,见着这么好的机会便想也不想,带领着亲军就杀了过来,也没考虑过兵力悬殊的问题。 倒是可惜这好兄弟了,陈友谅长叹一声,心中后悔没有听张定边的劝告,就要再下命令冲杀时,只见着西城城门大开,常遇春领着一千余骑兵浩浩荡荡地出了城来。 陈友谅见了哈哈大笑,待常遇春骑马到近前,低声道:“上回截营被你抢了风头,这回就看我如何大杀四方。” “哦?何以见得就能让你抢了这劲头,今日这头功还是俺的,驾。”说完,常遇春也不待回答,驱马上前就要拼杀。 元军阵前一元将,见着从城中冲出来一队军马,烟尘滚滚的,还道是有多厉害,这一看到骑于马上的军卒大部分都歪歪扭扭,马惊之下好几个都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顿时就哈哈大笑,这样的新卒再来五千也不惧。 就在元将准备命军卒准备冲杀,灭了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时,只听着阵后传来收兵的锣声,含恨一甩马鞭,不敢违抗军令,便领兵缓缓退去。 常遇春见着元军有条不紊地退去,攻防兼备之下,阵型丝毫不乱,颇有些感叹这脱脱治兵的能力。自己这又是些新兵,追不得,既然元军已退,也就与着陈友谅与着张定边几人说说笑笑,马蹄顿时扬起一股绝尘向着城内奔驰而去。 第七十六章罢权 第二日清晨,元军再次来临,朱元璋睁着朦胧的眼睛,望着下方乌压压的人群,一时还不知怎么回事,这时只见着一士卒快步跑来道:“东南北三门连遭元军猛攻,元卒已攻上城头,义军防守的城墙岌岌可危。” “看来这脱脱已经等不下去了,呵呵,不过在大都内的消息早已经散布出去了,如今说来他还是晚了一步,据各路客栈眼线来报,朝廷的使者近日就会来临。”李善长笑着指向下方严正以待的元卒,信心百倍道。 这时元军内的号角声骤然响起,整列的元卒一阵涌动,也没有什么拉出大炮来个餐前甜点什么的,士卒直接就冲杀了过来,眼睛一直观其整列队形李善长突然面色一变:“蒙古镇戎军。” 城上朱军伍长甲长连忙命人放箭,见元军梯子很快便架了上来,几人用着圆木一顶就顶了下去,之后看也不看直把烧热的滚油和粪水泼撒下去,顿时下方撕心裂肺的惨叫四面响起。 不过这些军队不同以往,在同伴脸部溃烂相继倒下后,也不畏惧,闻着空中飘散着的惹人作呕的肉味,面不改色地手持刀剑登着云梯就上了去,不过一会儿就有元卒快速登上了城墙,一旁早已严正以待的红卒一人拿盾,两人持刃,双方大军就此拼杀起来。 虽然镇戎军个个都是嗜血之辈,但这次红卒在之前生死之间也积攒了许多的经验,三人配合严密之下,倒也不落下风,刀剑来往之间,惨嚎声四起,地上直躺满了尸首。 …… 日暮,余辉洒下,城头那猎猎招展的‘朱’字纛旗,已然残破褴褛,似乎顷刻之间就会坠落。 城头之上更是死尸伏地,血流不止,却无人向前清理,浓浓的血腥味与汗味夹杂着,充斥在空气中,那些个新兵第一次真正嗅到了这战争的气息,很难闻,却让人热血沸腾。 攻城还在继续,城下又一声号角响起,元卒发了疯一般登上了城头,这时红卒早已疲惫不堪,城下伤兵营内到处都是伤员,兵力减少、全军乏力之下亦战亦退,已无力再守城墙了。 “报,南门和东门已被元军攻破,元旗插满了城头,北门张士诚所部也伤兵满营,恐已守不住城墙。” 李善长叹了口气,道:“朱头领,城墙早已守不住了,弃城巷战吧。” 朱元璋连续变换了几次脸色,满是不甘心之色,最后也只化为了一声长叹:“传令下去,命韩汉忠带领兵士节节抵抗,争取伤亡降到最低,待这波元军退却后,再退到百姓屋中做计较。” “诺。” …… 脱脱站于高地最高处,望着元军的旗帜已然插满了城头,哈哈大笑道:“这高邮城终究是我大元的,记住抓到朱元璋,要活的。” “诺。” 还不待脱脱继续高兴下去,这时只见着一亲兵急匆匆走来,附耳诉说一阵,脱脱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他怎么来了? 不待细想下去,这时只听着一阵尖锐如同鸭嗓子一般的笑声传来,转眼望去,只见着一位面上白皙无须的中年男子一把推开拦截的兵士笑道:“怎的,派元卒拦截,脱脱大人这是不欢迎杂家啊?” “怎敢,怎敢,这番有失远迎还望公公谢罪,只是曹公公这番前来所谓何事?” 曹公公哼的一声也不答话,脱脱顿时了然,赶忙命一旁军士上前,见着自己早已准备好的东西,脸上也有了些笑意,一把就掀起其木盘上的红巾来。 这白茫茫的一片,在阳光的照射下直晃动着曹公公的眼睛,心痴之下用着白皙纤细的手指触摸着这美好的质感,待一一扫过后,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脱脱一眼,这才何以颜色地说道:“这礼杂家恐不敢收啊!这番前来就是宣读陛下旨意的,脱脱大人接旨吧!” 脱脱顿时知晓,命一旁军士收起金银,不由分说塞入一旁小太监的怀中,脱脱这才跪下地来,大声说道:“脱脱铁木尔,接旨。” 曹公公叹了口气,不再言语,沐手之后,从着一旁小太监捧着的木盒中取出一卷金黄色龙纹的圣旨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甚知爱卿行军打仗的艰辛,这番特命右丞相脱脱铁木尔回都封赏,兵权之事暂交与曹炳管辖,钦此。” 跪于一旁的脱脱心惊之下,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这哪是封赏啊,分明是要罢自己的兵权,只是从小族里教育的便是绝对的皇权思想,皇帝的决定容不得自己拒绝,把着大军交付给一个从未带过兵的宦官,高邮一役定就此功亏一篑。 “臣…遵旨。” 曹公公探手从脱脱手中拿到了代表着军权的虎符,于着自己手中的对比一番,确认无误后,哈哈一笑道:“既然兵权已然交接完毕,营中必定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处理,这番,脱脱大人还请吧!” 亲眼见着脱脱进入一场营帐后,曹公公命着一旁的小太监寻一些带来的贴身带军士看守住他,在回都之前不得让他踏出军帐一步。 这有了军权,自是要巡视一番军营,宣誓一下自己的主权才是。第一次在外独领兵权的曹公公,心中自是一番兴奋,看什么都新鲜,看什么都看不大够,东瞧瞧西瞧瞧的一路闲逛。 见着自己行军要用那所矮小的牛皮帐时,曹公公脸色就不好看了,左右寻找了一番,见着不远处那高大奢丽的帅帐,更是不容置否地选择了这个帐篷作为自己以后行军办公的地点。 走过巡视一圈,问着一旁带路的兵士道:“营内的将士怎的这么少?” “禀报公公,都去攻打高邮城了。” “哦?伤亡几何?” “禀公公的话,不过伤亡五万上下。” 听到这话曹公公脸色一变,声音都有些激动了起来:“五万?不过几日就伤亡了这么多人,还不快去命人退下来,这是要把大元的精锐都耗在这里吗?” “这……”见着一旁曹公公挥舞着手满是不耐烦的神色,只好应诺离去。 不一会儿鸣金收兵的响声不断响彻在这天地之间,不但是元卒不明所以,连那些个节节抵抗的义军都懵了。 在元卒缓缓退下城去后,义军众将士欢呼跳跃,胜利般的吼叫声响彻在高邮城中久久不散…… 第七十七章再截营 春日大雨,哗啦啦的浇了下来,将天地笼罩在一片晦暗当中,这场雨持续已有一两天的功夫,将大地变得泥泞不堪,大地激起的雨雾,让对面百步之外,都难以分辨清楚。 雨水渐渐稀落,突然在林丛中一片涌动,探出了一颜色古怪的头颅左右观望着周围情形,身子在之后也都走了出来,这才看清冒出的是一位高大壮汉,这大汉带着铁盔,头顶的红樱全湿了,只是黏在头盔上头,身披没有肩膊甲叶的上半身软甲子铁甲,胸口的护心镜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只冒出钢铁本身的寒气,手执一柄直刀,只是滴着雨水,益增寒气。 大汉身后鬼魅一般的又冒出了几十条人影,盔甲兵刃精利,铁盔上的红樱如血一般红。 “哥,你说这袭营能成么,先前都袭击过一回了,吃过了亏,这他还不得准备好了啊!” 刘三摇了摇头,低声道:“上头吩咐下来的事你就少管,就跟着常…常甲长走就好了,届时军功有的你领,现在闭嘴。” 刘三望着前方那壮硕的身影,一时也有些感慨,这个叫做常遇春汉子的前几日还只是个小卒,没过几日居然就成了自己的长官,这升官的速度,啧啧…前途不可限量啊! 常遇春眼望着这横在眼前的营墙,心中暗自琢磨,根据着前往的经验,从这里突破进入,是到帅帐最近的,届时只要头领一发信号,自己就能第一时间突围进去,杀了元军大帅,弥补自己前时的遗憾。 常遇春猩红的眼睛一直盯着前方的营寨上巡视的兵士,紧绷的身子微微前倾着,随时准备出击争取一击必杀。 突然前方一阵火光飞入天空之中,直炸起好大一片烟花来,在那些个元卒还不知是怎么回事时,顿时整个元军营寨周围喊杀声四起。 常遇春先行而入,挎着大长腿几步就到了营寨下,望着这一丈高的营墙,轻蔑地笑了笑,拿出饶勾一甩就到了城墙之上,嘴中咬着直刀,手臂握着绳索青筋一阵暴起,双脚一蹦就跳在营墙之上,不过是三两步就翻了上去。 其余元卒在晦暗中隐约见着有人影上了营寨,还只道是什么,定眼一瞧见着其脸色奇形怪相的涂作一团,绿绿的看着很是狰狞,心中更是惊慌,后退一步随即反应过来,敌军来截营了,脸上更是露出了恼羞成怒之色,几人成群便缓缓包围了过来…… 在元卒围作一团齐身挥刀之际,常遇春看也不看,持着直刀转身来,站立原地一圈只是一个旋转,一阵刀影闪过,那些个元卒用力持刀的手臂逐渐瘫软了下来,低头一看,只见肚子上被划了一条好大的口子,肠子内脏流了满地,喉咙中发出嚯嚯的声音,最后无力倒地。 常遇春左右观望一阵,见着其余元卒离这里还有老远,等了一会儿,身后几十人的红卒都攀爬了上来,对着众人点了点头,一众人便朝着东南方向的帅帐所去。 本意是就这么悄悄地渡过一些地方,尽快赶过去,可是天总有不如意的时候,只见着城楼之上有一哨兵瞧见直吹响了哨子,清亮的哨声顿时响彻在营地之中,原本安于梦中的元卒被这紧急的哨声一阵惊醒,不顾穿衣系鞋,提了武器光着脚板就跑了出去…… 常遇春在一箭射死了那讨厌的哨兵后,见着越围越多的哨兵,心中更是暗恼,大声道:“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全军准备投掷手榴弹。” 众人一听命令当即就解下了身上的两颗手榴弹来,在常遇春富有节奏的调节下,众人分成两排,对着前方的元军一阵手榴弹就扔了过去,几百颗手榴弹一起爆炸,那响声更是如雷声在头顶炸响般的鸣耳。 在清空出一片空地之后,见机不可失,常遇春命令着众人冲上前去,只要见到元军就杀。 在一阵喊杀之后,在随着“白莲教妖人,施妖术”的喊声响起,元军抵挡一阵终于崩溃了开来,混乱之下发生了营啸,践踏死伤之下比着四处义军杀的还要多。 常遇春当前也是管不了那么多了,最重要的事情便是要在那元帅逃离帅帐之前抵达才行,左右见到的元卒看也不看,不管是跪地求饶还是持刀顽劣反抗,只要是见着了就一记重刀劈去,毫不留情。 其余众人见着周围贼人都已经杀红了眼,特别是那手持直刀的贼将,所过之处竟无一合之敌,心中恐惧下便纷纷退散开来。 常遇春一见着前方人群退走,大道一声:“天助我也,亡你大元。”直从元卒中抢了一匹马来,也不顾马儿的烈性,只是爬上马背双脚挂着着脚蹬扣于马腹间,双脚夹住一用力,马儿痛苦的嘶鸣声顿时响起,双手再用力一提缰绳,便是完成了训马的任务,在一旁元卒叹为观止的神情下,一扬马鞭便便绝尘而去。 常遇春一路策马狂奔,真可谓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一路冲杀而来,脑浆、血液溅于盔甲之上,红的白的一大块混杂在一起,更显狰狞之色。 这时那曹公公才从帅帐内走出,见着兵营内一阵兵荒马乱,人群胡乱涌动,喊杀之声不绝于耳,直吓得双腿发抖起来,在一旁亲军的催促中,最后留恋望了一眼帅帐内依偎着瑟瑟发抖的美人,一咬牙登上马正要走去。 只听见一声“元狗休走”,回过身望去,只见着一铁血汉子手持直刀势如破竹般的杀来,那嗜血的眼神端的甚是吓人,正惊慌时,胯下战马仿佛感应到了主人心事扬蹄嘶鸣一声便向前冲去,曹公公倒是一时没握稳缰绳之下差点摔倒在地,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伏身于马背之上,心中更是慌乱不堪。 在亲军不断向后奔去阻挠之下,逃过一阵,才听不到了那大汉的嘶吼之声,曹公公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只见着前方又是人影一阵攒动。 焦急之间,只见着是穿自家元军服侍的人马走来,只不过他们的手臂上却系着红带子有些奇怪,心中刚刚安定下来,就听着前方一阵喊声:“前方是何许人也?” 第七十八章一路奔逃 在曹公公眼神的示意下,那个小太监哼的一声大声道:“大胆,曹大帅在此,还不护我等出营?” 听着前方一时没了声响,又瞧着其余将士脸上露出怪异、兴奋的神情,心中大叫一声不好,还不待下达命令,只见着从中走出一彪形大汉,手持大刀,哈哈大笑道:“常兄,陈某可是先行你一步啊!” 曹公公听此,脸色大变,控制着战马连连后退,突然尖锐的嗓音响起:“替杂家挡住他们,回大都之后重重有赏。” 听着这不知说了多少回好赖的话,众人自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曹公公见着众人那没有露出什么表情的脸,又提高了桑音道:“不管战死与否,三百两银子一人安家费。” 这么一听,亲军们的眼睛终于亮了起来,不用曹公公再过多言语,扬着马鞭,拼了命一般挤上前去,兵刃碰撞之间,使用的招数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身旁的小太监连连扯着衣袖口中说着快走,曹公公连连点头,调转马头,便朝着营门的方向奔驰而去。 陈友谅在被元卒一番纠缠之下,杀了一迎面而来的兵卒,见着那大帅就要跑远,心下大急,打马便追去,操起了娴熟马术两人的距离越拉越近。 曹公公眼见着身后穷追不舍的贼军将领,见识过他方才的勇武之力,心中更是亡魂大冒,魂不附体下,胡乱打着马鞭慌忙逃窜…… 在见着贼将扬起了弓,箭已搭弦头,势如待发的模样,曹公公闭着眼睛大喊吾命休矣时,只听着身后当的一声,身上也没有中箭,箭头已经被打掉了,往前一看,竟是脱脱的亲兵百户救了自己,刚想大喊一声,只见其起抱臂冷漠的样子,也不再自讨没趣,纵马一路跑过,陈友谅在那百户的拖延之下,只能看着人跑了出去,心中更是大恨,手中砍杀的劲道越发加大了起来。 曹公公在跑出营寨后,只见着眼前漆黑一片,身后营寨更是火光满天,心中恐惧之急,恰又见着一队元兵服饰的骑兵赶来,刚想纵马便跑,只听着这人大喊:“指挥使途锐来也,还望公公不必害怕。” 曹公公见着这人自己先前认识,确实是元军中的指挥使,又望其身后兵卒恐有千余人,心中安定,便在他的保护下,也不管身后的兵卒惨烈一路向北跑去…… 这时朱元璋已经到了元军帅帐之内,在别人都忙着抓俘虏、查金银之时,他的脸上倒满是严峻之极,倒不是脱脱与那些个元军将领逃跑而暗自伤神,心中真正焦急的便是那些个制作出大炮来的匠作营。 突然见着营莲一阵翻滚只见李善长进了帐来,用探寻的目光望去,见其笑着点了点头,心下更是欢喜,脸上的笑意越发多了起来,对着一直跟在其身旁的汤和道:“老汤领我先去见一见那些个火炮。” 汤和顿时应诺,立身带着朱元璋前去,留的只剩下在帅帐内的李善长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这大头领就这么甩手走了,这些个繁琐的政务处理自然是全权落到了自己头上。 …… 这时曹公公一路打马狂奔几十里跑到了界首县才停下身来,喝了口水喘了口气,这番回神过来,想起自己这败了二十余万元军,至使大元元气大伤,就此回去定是要吃一番挂落,元朝的宦官可不如宋时的显贵,一连串弹苛奏折迎上,自己老命难保啊! 正暗自焦急时,只见着有一亲兵来报,说是脱脱也逃了出来,只是在流矢之中肩膀处中了一箭,现下陷入了昏迷之中。 一旁坐着喝茶的途锐见着曹公公这番焦躁神情,一琢磨,心中便把着他的想法猜的了个**不离十,轻笑一声走上前低声道:“公公可是为了吃败仗心急,呵呵,这倒不是什么难事,卑职心中有些浅见,不如把着现下兵败的局势利用一番,把着所有的过错推向脱脱,再制造一封假书信诱框其自缢……自圆其说下这番一定可成,就是朝廷来人查办也查不出什么破绽来。” 曹公公越听眼睛也就越亮,听到最后也不禁拍案叫绝,哈哈大笑之下这几日的心忧之事也就迎刃而解了,连忙拉着途锐吃起酒来。 第二日,在脱脱醒后,一睁眼便看了元帝的亲笔书信,勉强撑起身来看过之后,确是妥懽帖睦尔的亲笔字迹,又望着案前的一杯毒酒,长叹一声:“大军兵权交予宦官,好生糊涂,大元就此亡耶!”说罢拿起酒杯一口饮尽,哈哈大笑之余,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胸闷之下咳嗽几声,直咳出一大摊血来,咧着嘴角刚想说些什么,嘴唇颤动几下最后无力地倒下。 门外站立的元卒听到里面发出的动静,推开房门一角,见着脱脱已伏于案基之上动也不动,走过身来,探了探鼻息,缩回手去,两人相顾点了点头,把着书信烧成灰烬,便走了出去。 第二日便传出脱脱因兵败高邮,自知无言面对陛下,而服毒自杀的消息,天下顿时震动,哀暮之声四起,自此所有人都知道大元终究是要完了。 在首届县的节堂外面明间,是一个玄关,正中有白虎屏风隔挡,绕过去,就进了正堂。正堂之上,一个身着锦缎长衫,带着乌沙璞头,腰系玉带的高大男子提笔站于桌前,看其严峻的脸庞,正在奋力书写着什么。曹公公刚写好一份奏折,舒心的松了口气。毕竟谁也想不到天下名将竟会是死在一宦官手中。 自此元末时分,元廷最后的名将脱脱铁木尔也亡于首届,刘福通知晓后,哈哈狂笑,自此天下再无人可阻,见着高邮危急已解,立即回军回了亳州大肆招兵买马,聚众二十万,当即分兵三路伐元。 东路由毛贵率领,直上山东、河北等地;中路由关现生、破头潘率领,直趋塞北;西路由李善喜、白不信率领,由荆州、樊城出武关,进攻长安。 与三路高歌猛进进军时,刘福通也攻占汴梁,并以此为都,奉韩林儿为帝,建立了大周朝。元朝已进入倒计时之中。 第七十九章遇袭 “今日还请庆贺我等大败元军,诸位干了此碗。” “干。”众人起身大喝一声。 吃完了酒,众人的脸上都洋溢起了欢快的笑容,毕竟元军退却了,众人身上这几日连番大战的压力也都轻松了许多。 要说这些人里谁笑的最欢畅,那就要数坐于副手第一位的朱元璋了,这还不高兴不行啊,方才见了那些个元时的匠作营,都因着没有完成脱脱交代下来的任务被关在了囚笼里,吃喝不许…… 不过给了一顿饱饭立马就折服了他们,在见过匠作营的制作大炮后,朱元璋嘴都快笑歪了,这些加上个有弹簧的轴承架能够缓冲些力道,不至于散架,再填上自己的火药,这以后就是行军作战、攻城必备的第一大利器啊,没说的这四百人的匠作营自己全部包圆了。 坐于主位的张士诚见了,手掌抚过无须的下巴,顿时笑道:“不知朱头领发生了何许事情竟笑得这般欢颜?” 见众人都看向自己,朱元璋回过神来,打了个哈哈道:“无事,吃酒。” …… 出了东营张士诚部,一路走来,到了西城突然就是想围绕营盘一圈转转走走,想到便去做,朱元璋此时也是想好好休息一下了。 渡步在营外幽径的小道,一阵凉风拂过朱元璋的脸颊,直把他的酒意吹醒了不少,这才回神不知走了多远,望着这四周无人,心中也有些感到些不妥。 刚打个哈切准备离开时,只听觉后方一阵破空声传来,多日在战场上锻炼出来的机警之下,条件反射般向前纵越一个翻滚,躲避了开来。 望着空中被刀锋斩下的一缕头发,心中咯噔一下,大感不妙,回望身后那蒙面人走路时的无声无息,看来这人武艺很是了得,现下左右又无人,这次恐怕是逃不过了。 再怎么样也不能输了气魄,朱元璋颤抖着腿扶着栅栏站起身来,望着前方这人,拱手大笑道:“还不知英雄是何许人,我何时曾与你有过过节?还望英雄告知,可是不想做一个冤死鬼。” 那蒙面人也不说话,只是冷笑一声,挥刀便砍来,朱元璋情急之下把着手边的栅栏丢了过去,看也不看身后,转头跑去。 那蒙面人避开栅栏,向前一跃只是挥刀一斩,朱元璋背后被冰凉的锋刃划过,顿时出现了一条长长的血痕。 朱元璋吃痛倒地,牙齿赶忙紧咬着颤抖的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知道这蒙面人久久没有杀自己,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一但喊叫,反而会让他动了杀心。 蒙面人戏谑的见朱元璋拼命地向后退缩,露出这副的狼狈样子,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激动之下一把揭开脸上的面巾,大声道:“天道还真是报应不爽,你倒是看看我是谁。” 朱元璋喘了口气,定眼一看,只见着其脸上血肉模糊,又只剩下了一只眼睛,嘴巴上裂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来,说话张合之间甚是恐怖,看其身形确实是有一股熟悉之意。 “哈哈哈……不记得了吧!这脸上的伤痕可都是拜你所赐啊,我的广义大师。” 朱元璋眼睛一阵睁大,终于记了起来:“你,你…可是王毅?” 王毅听后又是一阵狂笑:“香主啊!你死的好冤,就不曾管我了,今日定要与你报仇雪恨。” 正在提刀要砍时,只听一声破响声在身后传来,赶忙转身用弯刀一挡,磕开箭羽,睁着独眼一瞧,只见着前方一冷厉的高大汉子缓缓收起弓箭。 王毅方才感受到那一箭的力道,现下手臂还有些微微发麻,顿时知晓这定是一个高手,现下不宜跟他过多纠缠,杀了朱元璋再说。 在王毅一个转身后跃时,朱元璋仿佛早有预料,连忙向着左边一阵翻滚,使尽全身力气,一个翻身就往这常遇春来时的方向跑去。 王毅一刀扑空,心中暗恼,见着人就要跑,纵身几个跳跃便追了上去,正扬刀砍向时,叮的一声,只觉得刀刃一阵阻力,劈下不得,向前一看,原来常遇春已然赶到。 呵的冷笑一声,常遇春隔开弯刀,对着身旁的朱元璋道:“头领先走,俺来会会他。” “那还真是拜托与你了。”朱元璋知道现下该做什么事,留在这里也就是徒添累赘而已,倒不如去搬些救兵来。 朱元璋慌忙逃出,沿着营墙一阵狂奔刚巧见到一对巡逻士兵前来,大笑一声,只不过太过于兴奋,左右脚错乱一阵绊倒,直摔了个狗吃屎。 那些个兵卒忽闻笑声,还只道是谁这么大胆,定眼一瞧,看其服侍身形倒是跟朱头领有几分相像。 队中伍长刘三赶忙上前扶起人来,着脸一看果然是朱元璋,单膝跪地道:“在下伍长刘三,朱头领所谓何事这般焦急?” 朱元璋此时已经累的上气不接下气了,忙整了整衣物,喘了口气才道:“先前有人行刺于我,就在前方,我领你们前去。” 刘三听此也是吓了一大跳,看朱元璋身后果然有一条血痕。在森防的军营竟然还有人敢来行刺,赶忙命一小卒前去营中报备,自己领这一伍人马随朱元璋前去。 到了那幽静小园内,只见着两人还在厮打,刀光枪影之间,王毅只是用着一柄弯刀步战竟与常遇春的银枪不分上下,也就是此时朱元璋这大条的神经还有闲心情观看,刘三惊吓之余早已领着众兵卒缓缓包围而去。 王毅一见着朱元璋领了一队兵卒前来,脸色越发阴沉下来,知道今日刺杀失败已事不可为,脑中一阵转动,马上就做出了决定。 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保住命再说,以后有的是机会。想罢一刀挑开枪头,就急于向后跳开。 常遇春一见着这人竟是想逃,哪里肯放过,一长枪断然迎上,一横一扫,阻却了其退路。王毅一见着退路已断,越来越多的兵士包围而来,心中发狠之下,避也不避迎来的枪头,噗的一声,避开了心脏的重要位置,任其插入自己的胸口内的血肉之中。 常遇春左右拔不出枪来,眼睛一瞧见其牢牢把握住枪头,贼人脸上也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心中大感不妙,本能地向着一旁跳开,终究是晚了一步,暗器早已迎上,银光一闪,细小的银针直插入了常遇春的肩膀。 王毅抖动身子,一把拔出枪头,任其血流如注,大笑着道:“广义大师,我等后会有期。”说罢向后一个纵越,身轻如燕般几个蹬腿就攀爬上了城墙。 其余兵卒一见此,赶忙向左向右围追而去,西城内顿时一阵鸡飞狗跳。 第八十章离军高邮 朱元璋见着常遇春受伤,只是站立在那里动也不动,脸上表情也是吃痛不已,刚想上前去扶他一把,只听他急声道:“别动,这暗器有毒。” 朱元璋听此也是大急,一旁的事主常遇春脸色反而平静,抽出身侧的一把匕首,缓缓蹲下身,撩开衣服,就着士卒的火把,把刀刃烤的通红,一刀便向着伤处刺去。 朱元璋见着常遇春面色不便地挖出毒肉,连肉带银针都带了出来,端的是一位硬汉。 暗黑色的血液渐渐变为鲜红色,这时常遇春才长松一口气,顿时瘫软在地,一旁早已准备好的医护赶忙上前,拿出伤药不过几下便包扎好来。 …… 李善长穿着宽松的白色长衫在于大帐中负着手走来走去,脸上满是恼怒之色,而下方跪满了一地今日巡营的士卒将士,脸上都露出着羞愧神色,头都快杵到地里去了。 “今日,还好有着常遇春到来,不然大头领有什么闪失,我定要唯尔等是问。” 朱元璋见着下方将士一时说不出话来,确实是知道了自己的错处,心中不忍之下刚想开口解释几句,这时李善长仿佛早已知道他心意一般,开口道:“头领,知晓你不想为难将士,今日主要也不是错怪他们,是这军营之中的防务太过于松懈,一个贼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能溜进来,今日就轻易行刺与你,往后可还有安宁之日?” 朱元璋想想也是,也就不再开口。 李善长左右又走了几圈,想了想开口道:“今日这番大错也不在于你们,但军法难为,各自下去领二十军棍,去吧!” “诺。”众人严肃着脸,起身便向着帐外走去,不一会儿就传来仗责时将士们的闷哼声。 李善长又把脸转过来,对着朱元璋语重心长道:“头领,不过是一小贼就差点行刺与你,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又无后人,我等届时群龙无首之下,可如何是好……” 朱元璋望着他那一副婆妈的样子,知道他要说的意思,心中也是苦笑不得:“好好好,明日,就明日我招募士卒领作亲军,可好?” 李善长脸上终于露出笑意的点了点头,经过这事,摸着下巴暗自琢磨,朱军越发做大,甚至最后都要登上那九五之位,头领无后怎可行? 朱元璋被他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一瞧,心中也打了个寒颤。 第二日一早军中大比武就此开始,朱元璋要招募亲兵的事情早已传了出去,能够当亲军本身就是非常荣幸的事情,粮饷也比普通士卒拿的多,更何况是大头领的亲军,这在军中可是有着至高无上的荣誉。 朱元璋也亲自前去,士卒们经过一番角逐,最后确定了五十个名额。 见过都是些孔武有力的汉子,朱元璋甚是满意。 朱元璋最后站于台上望着底下大军几千人马,排做一列,经过这场生死厮杀,在这些兵士身上终于看到了肃杀之气浓浓徘徊在四周,有了些铁血将士的影子,这番高邮大战终究是没白来。朱元璋也流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这第一批班底终于建成了。 回帐与着李善长商议一番后,朱元璋就打算回和州了,毕竟根基还是在那里。不过在回军之前,还有着更重要的事情去做,那就是帮助周围百姓修缮被战时破损的房屋,经过几夜的努力,晨鸡报晓,初阳下西城百姓的房屋全都焕然一新。 在与张士诚告辞过后,就找吉日正式回军和州了。前几日听闻元军大败,其余义军这才姗姗来迟,城中全是将士,顿时拥挤不堪。张士诚此时巴不得众义军赶紧离去,在这里治安不好不说,一众人混吃混喝的粮草都快要供应不上了,自己接防西城到时也好腾出手来攻打周边县城,巩固高邮。 朱军整备离去时,红色军卒如一片红火般,整齐而又有效地行走着,后方则是一连串的降卒。 西城百姓全然站立于两旁,连声欢送,这些个红军平日里军纪严明,也不曾来骚扰周边百姓,时常还会接济些孤寡老人,终究这一辈子百姓们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军士,红色衣衫的军士牢牢记在了高邮城内百姓们的心中…… 朱元璋骑着大马,行于街道中央,接受着百姓们发自内心的谢辞,心中也甚是自豪,想不到自己还有能当大英雄的时候,以往是想都不敢想的,要是此时再来个美女坐于怀中,美女配英雄,那该多好…… 朱元璋正带猥琐笑容浮想联翩时,只见着前方忽然停了下来,很是吵闹,之后亲卒便带着一老妇和一位壮实的少年郎上前走来。 老妇走于前方立马就跪在地上,连声道:“民妇刘李氏见过大头领,朱头领可还记得我否?” 朱元璋擦了擦嘴角流出来的口水,这妇人隐约是有些映象,回想一阵,终于记起那旁边的少年就是在城头之上协助军队守城,元军攻上城头时还不要命地用着石块使劲砸击元卒头颅,见到他时眼中都是愤恨之色。后听闻他爹就是被蒙古人所杀,知道他家的拮据的情况朱元璋留下了一袋米就忘却了脑后。 刘李氏见着朱元璋想起来了,拉着旁边的少年跪下,磕头大声道:“这是民妇小儿李牛,现望朱头领能收为亲军,好上阵杀敌,为千千万万的穷苦老百姓报血恨之仇,如若不收下民妇就不再起来。” 周围百姓都着眼看着,而且都如此说了,朱元璋哪有不应的道理,下马扶起了那老妇,望向一旁的李牛道:“你是真想从军?” “是。”李牛大声回答道。 朱元璋笑着点了点头,命人先把他带下去,与他母亲道别一番,最后上马时再望向高邮城内最后一眼,自己迟早还是要回来的。 这时百姓们又一阵涌动,挎篮的妇人挤上前来,纷纷拿起篮子,掀开布盖,里头全是热腾腾的烧饼,见着士卒就发一个,一个都不曾缺少。 众将士只是着眼望着朱元璋,朱元璋笑道:“都是百姓的存粮制成的,都是他们的血汗,要记住这份恩情,既然给你们就拿着吧!” 将士微微颤抖着手掌从百姓手中拿过温热的烧饼,这其中不乏有着以往欺辱过百姓的汉军,眼中都留下了悔恨的泪水。 就是朱元璋幻想多次,也没想到朱军竟会是一路抽噎着,离开的高邮城。 第八十一章愈廷玉 “啊!终于到啦。”朱元璋望着这人来人往而又熟悉无比的和州城,心中倍感亲切。 汤和在一旁哈哈大笑道:“金窝银窝到底是不如自己的狗窝,还是自个儿家舒坦。” 李善长翻了翻白眼,命韩汉忠领了兵马押降卒向城营走去,行军那么多日,这么多人马疲惫之下还是先安营扎寨再说。 一路来望着那些紧闭城门,寂静清廖的县城,现下看着这热闹不减的和州城,反而是一股人间烟火的气息铺面而来。 进了城门一路走一路看,不一会儿就到了州衙外,而一旁的俞五早已等候着了,一望见朱元璋的到来,欢喜道:“听闻恩公此番大败元军,可喜可贺啊!” 朱元璋只是笑着摆了摆手,进入了衙内,握着茶杯啜了一口茶问道:“出城半月,春耕怎样,这城中可有什么情况?” “这半月来倒是全心在忙活着春耕之事了,田亩已然分好,就等铁匠坊的器具就位就能耕作了。金陵城中倒是没什么动静,鲁花赤福寿也一直安于城中。倒是那蛮海牙子率领水军袭扰了几次县城,不过都只是在江上飘荡,上过几次岸都被我组织县民打回去了。” 这时李善长揉眉几下,眼神一阵犀利,断然道:“他这是在试探我等,不能再耗下去了,我军去高邮一趟收编汉军万余人,马匹辎重无数,后勤就不是问题……趁现下兵锋尚存,粮饷充足,若一股作气攻下金陵,在北方元军南下时,我等还能据大城而守,加上长江天险阻隔,与各路义军呼应之下,简直固若金汤尔,不必再忧虑元军反攻了。” 朱元璋听此也是有些欢喜,能够拥有金陵这座战略大城还是很让人渴望的,又望着李善长征询而来的目光,恭敬道:“先生还请再说。” 李善长见朱元璋有几分意动,也就继续讲下去:“今日这番李某倒是要问个清楚,不知头领是安于一地,还是…要争那九五之位?” 朱元璋听此,赶忙起身拱手道:“人往高处走,自是越高越好,还请先生教我。” “要争天下,必先夺取一福地,慢慢积攒气运,才能再图后事,而几朝古都金陵就是这聚福之地。先说这金陵格局,居全国之东南,占长江下游,北控中原,南制闽粤,西扼巴蜀,东临吴越,据长江之沃野,控沿海七省只腰臀,所谓龙居虎据,负山带江是也。 再说金陵地势,宁镇山脉,由东北向西南蜿蜒起伏,岗阜由此连形似苍龙,造成三面环抱势为天城……形成了金陵进可以攻,退足以守的易守难攻之势,为江南各城所不及……” 李善长押了口茶继续道:“要想攻下金陵,必先夺取采石矶,以此为登录点,步卒半日就可直入金陵城下。和州与采石矶之间仅有着这一江之隔,所以我们现下最欠缺的就是是水师。” 俞五听此若有所思,赶忙跑去白虎屏风后方,打开一处暗格一阵翻检,拿出了一张精心绘制的地图来,细心铺于桌面上,指着图中标记的巢湖道:“这里有一支水匪,首领姓愈,名廷玉。他有三个儿子,老大叫通海,老二叫通源,老三叫通渊,都非常勇武有力,三人还有一种绝技可在水中潜伏**个昼夜,是这一代有名的悍匪。之前我于他也有些交情,可前往说服一番,投于我军,到时定可与那蛮海牙子在水上大战一番。” 又出现了一个历史名将,朱元璋听此哈哈大笑,便道:“请江湖绿林好汉入伙,怎可只让你一人前去,我定要前去走一番,让他见见我的诚意也好。” 巢湖位于长江下游沿口,在于芜湖境内,如同其名般就是一座大湖,因着这里有着许多大大小小的水匪,聚集在这长江口,故又被人称之为巢湖。 朱元璋望着这片到处充满雾气而又宽长的湖水也有些震撼,这湖面宽度甚至都与长江差不了两样了,坐船过了江才赶到岸边,就见着在湖雾中隐约有船身忽隐忽现,近了才看清是一座小船摇摇晃晃地缓缓划了过来,船上穿着蓑衣消瘦长脸的老翁把船停在岸边,睁眼瞧见岸边的一群人就问道:“岸边可曾是和州朱头领?” 朱元璋拱拱手大声回道:“在下便是,老者就是那愈头领派来的吧,不知我等怎可过湖?” “人太多啦,大头领吩咐过了,就只许三五个人上船,其余人就等在江边吧!” 汤和听此怒道:“就几个人,要是头领出了些事情,怎可是好?” 一旁的俞五脸上也带了些愧色,对着朱元璋道:“恩公,我也不曾想到愈廷玉是这般不通情理,你的安全还是最重要的,这次还是我一人前去吧!” “哎~,这说的是什么话,既然来了,就不能让他愈头领笑话咱不敢上他巢湖,以后传了出去还不会被天下人耻笑?老者,我就几人上船前去吧!” 俞五见朱元璋坚毅之色,也不再劝,又挑选两个武艺最好的,加上汤和、朱元璋一起够五个人,就上了船去…… 朱元璋坐于摇摇晃晃的船上,随着老翁船桨摇来摆去,心中还有些稍许得色,只是这样就苦了汤和了,本来就是一个旱鸭子在船上再这么摇晃,哪里还受得了,才上船不久就低头扶船边呕吐了起来。 朱元璋也是摇了摇头,把着身上水囊解下递给了他,便跟着老翁闲聊起来:“老先生,不是何姓?这一眼望去船都没有一只,湖中怎的戒严这么多了?” “老朽姓徐,叫什么我也忘了,他们都叫我徐六。前几日听闻那蛮海牙子要前来芜湖,说是要诏安什么的,愈头领恐有诈自然是戒严了。” “哦?元廷诏安,那不知愈头领是怎的想法?” “呵呵,大头领的事情我这些个小人猜不透,也不能去猜,自是不知道了。” 朱元璋听此暗自琢磨,这愈廷玉在元末时也是明军中有名的将领,又在巢湖中占湖为匪,打劫客商时或多或少就会跟元廷有些不对付,应该不会投靠元军才是,这样此行就有些把握了。 徐六见着朱元璋只是稍许疑惑便变得自信满满的神情,心中也着实有些好奇起来,不知他有什么把握能够去说服愈廷玉。 第八十二章说服巢湖水匪 不一会儿,就看见了在湖心之中有着一处小岛,近来一看只不过是被冲刷下来的泥石堆积成方圆两三里左右的一座丘岛罢了,这便是了那愈廷玉的巢穴所处。一路来湖面中都有水匪行船前来盘问,都被徐六一句愈头领的贵客给挡回去了。 砰的一声船尖抵住码头,几个撑转就靠了岸边,朱元璋众人下船与着徐老翁告别一声,便随着一旁早已等待在江边的小卒向着大堂走去。 这时有一将领走到徐老翁身旁,脸上全是恭敬之色,弓着腰问道:“六爷,不知这番亲自前去接人,有什么收获否?” “呵呵,这朱元璋到还是有点意思。”说罢,徐六对着他摆了摆手,留着小船在岸边,便佝偻着身子也向着大堂方向缓步走去。 小岛本就不大,朱元璋等几都步路便到了大堂外,只听着里头声音嘈杂震响,也不知谁的大嗓门,吼一嗓子直让他在屋外头痛不已。 不只是朱元璋头痛,此时愈廷玉脑中也是浆糊一片,都被这下方这些个水匪统领给吵糊涂了。虽然自己贵为这巢湖水匪中明面上的头领,但不过才是近几年统一的罢了,下方一群水匪,各自以往早有恩怨,也手握兵权下不是自己能够轻易解决的,现在能给自己一个面子齐聚一堂,没有带兵打起来就不错了。 “报,和州朱头领在外求见。” 愈廷玉眼睛一亮,人终于来了,一旁水匪听此也纷纷停止了纷吵的声音,仿佛都是要转移火力一般,只等着朱元璋那大怪物前来,把口水都喷到他脸上。去 朱元璋步入大堂内,一见着堂内一排的壮汉用铜铃般的大眼睛直盯着自己,身体顿时一僵,一股压力直接扑面而来。知道现下可不能泄气,不然肯定会被他们看不大起,匪徒最信奉的便是胆气二字,可不能认怂。待会儿说话时也要简便为主,直入主题,不然他们可没有这么多耐心听自己闲扯下去,这番投军之事也必会告吹。 朱元璋缩于衣袖中攥紧拳头,闲云渡步地走过众人,无视他们的脸色,只对着坐于主位上的愈廷玉拱手道:“就是愈头领吧!鄙人朱元璋此番前来有要事相议,可否借一步商告?” “呵呵,朱头领能前来我巢湖,还真是幸会,大伙儿也都是自己人,有什么大事就在这里说吧,不知头领来何事?” 朱元璋暗骂一声他这揣着明白装糊涂,定要在众人面前说这大事,逼着自己先行险棋,可现下又是骑虎难下,也就硬着头皮道:“今番前来,就是与巢湖众位英雄商议共同抵抗元军的事情。” 这时一旁脸上有一道伤疤的高大汉子抱臂,抽冷着脸插口道:“哦?前几日元军也有人前来诏安,左右我等都有个水军头领当当,为何要答应你去抵抗元廷来?” 朱元璋想了一想,心道还好昨晚早有准备:“呵呵……元军此番已是日暮西山了,诸位可知刘福通的东路大军现下都已经快打到了大都,那元帝妥懽帖睦尔可谓一日三惊。而这江南的兵马在于高邮已经被我等义军联手消灭了个干净,我想诸位心中都是有大志向的人,要想成大事不趁现在乱世,还等何时?” “哈哈哈…真是好笑,你兵几何?加上一道长江天险横在和州前方,攻又攻不得,守又守不住,就你这些个步卒还妄想攻破金陵?杀了你,我等现在就投往蛮海牙子去,还好做一个官当当。” 一旁刀疤汉子对其冷眼笑道:“曹八,听闻这几日元军使者到是在你地盘内走的比较近,密谋之下,不会早把我等都给卖了吧?” 曹八脸上闪过稍许慌乱之色,变换了神色,一握拳头断然怒道:“刀疤脸,你什么意思,是说我老曹会叛变巢湖,叛变愈头领吗?” “怎可不是?整日里就你念叨着投靠元军,怕就是早已商议好官职,就等前去了吧!” “我……” 愈廷玉做于位上也有些头痛,这刚平静两下,又吵吵起来了,拍着桌子大声吼道:“好了,没完没了了还,这不是让着朱头领在一旁笑话吗?别说我偏袒一方,既然如此决议不下那就投票吧,支持朱头领的站于左边,想去元军的右边。” “这……”俞五听闻刚想上前与愈廷玉争辩几句,朱元璋赶忙拉住了其手臂,对着他摇了摇头。 稀稀拉拉的,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在大堂内一群水匪迅捷地排好了位置,朱元璋定眼一瞧见着是右边的居多,心中咯噔一下,这下不但是事情办不好,此番项上头颅都有可能要被他们拿去作投名状,命保不准就会丢在这儿。 曹八见着在自己这一方居多,一旁的愈廷玉和刀疤脸都不再言语了,眼睛望向朱元璋时脸中顿时带上了狞笑。还没等上前,只听觉屋外一声“慢”的声音传来。 被人打乱,曹八脸上刚盛起恼怒之色,见着是那徐老翁走了进来,脸色瞬间又变成了恭恭敬敬,不敢言语。 徐六满脸肃然吹着满嘴白胡,洪亮的声音竟有了一些哽咽:“我前来支持朱头领,还有谁支持?大家伙好好想想,如若此番不抓住这个机会,就要永远在蒙古人脚下做狗,这还做了一百多年…一百多年啊!老朽早已受够了。” “六爷,别说了,我也支持朱头领。” “六爷,我等早不想当狗了。” …… 不只是其余小将领瞬间变换了阵营,刀疤脸和曹八也只得恭敬地拱手叫声六爷,曹八脸有温怒但垂着手不敢再在他面前放肆,这时愈廷玉从上位走了下来,口中大声道:“岳父大人……” 徐六摆了摆手,对着朱元璋笑了笑,这番与巢湖共同抵抗元军的方案,在这戏剧般的情况下就此定了下来。 朱元璋在此事定后,约好了前往和州时在商议具体细节。这又在岛上与众人喝了许多酒,都是在同福客栈中搬运而来上好的白酒,喝的多了,连夜回州伊府时坐在马上都有些摇摇晃晃了。 夜入三更,才进入屋内,准备合衣蒙头就睡,这时只听吱呀一声,门被推了开来,陈雪儿提着水盆走了进来,一边忙手中活口中道:“也不洗洗就睡,脏死了。” 朱元璋睁着朦胧的眼睛见着月光下陈雪儿美丽的侧脸,呵呵傻笑着,在她递过来毛巾时,不知哪来的胆气,一把便抓住她细葱般白嫩的手掌道:“一个大小姐,整日里为我做些粗活,也是难为你了。” 陈雪儿晕红着脸只是嗯的一声,不答话,朱元璋在酒精的刺激下,胆子也变大了许多,低头便吻了下去…… 第八十三章元军水师覆灭 黑夜之中,在巢湖湖心之上,曹八望着岛上漆黑一片的夜空,就如同此时自己黯然的心境一般。虽然方才喝的是很多,现在清明的眼神中却全然没有一丝醉意:“老三,命人不…你亲自前去采石矶大营报备蛮海牙子指挥使,就说是愈廷玉准备投靠朱元璋逆贼……计划准备提前,速率大军前来。” “诺。”名为刘大三的高大汉子,领命走出屋外顿时影入了黑幕之中。 …… 第二日,朱元璋一早醒来,望着前方正梳妆的陈雪儿,一时也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摆脱了童子鸡的称号。想罢,摇了摇头,脸上也带有了一些笑意,上前从后背环手相拥,“……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女人了,定会给你个名分,谁也不能从我身边夺走你。” “嗯。”陈雪儿带着满足笑意地点了点头…… 缠绵一会儿,由着陈雪儿帮自己束好头发,时间这时已到了辰时,见时候已经不早,朱元璋站起身来轻吻其香腮一下,就出了门去。 才调整好不想与陈雪儿离别的心情,一出屋,抬眼就见着汤和那满脸猥琐的笑意,顿时心中一种无名之火冒起,上前照其屁股就踹了一脚,没个好脸色道:“什么事,大清早的就等候在这里了。” 汤和给了个男人都懂的眼神,笑嘻嘻道:“有消息传来,说是蛮海牙子于昨晚就领了水师前往巢湖,据着周围县城百姓说自昨夜起那巢湖之中的喊杀声一夜就没有停过,江面上还时常还能捞起水匪和官军的尸首来,不过还是水匪的尸体多些,看来这战况也不太妙,这不,李头领叫你去大厅议事哩。” 以他这大嘴巴,知道了自己与陈雪儿的事,给点好脸色还不得问东问西? 朱元璋嗯的一声,表示自己已经知晓,心中也有些好笑,这蛮海牙子要是躲在采石矶死不出来自己还不太好下手,既然这人加船都送上巢湖来了,不给他点能痛遍终身痛处,怎可对的上他这番好心来? 走几步便到了隔壁州府大堂内,宽敞的地方只见着李善长手中紧握着那把蒲扇正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茶水,张嘴刚想发问,就见其抬起头来眼中带笑地望向自己,朱元璋顿了顿哑然失笑道:“先生这番安闲,只怕是早有了安排吧!” “呵呵,从着各方搜集来的消息中,推演出如若愈廷玉投靠我等,那不安分的曹八定会暗中通知元军……早已准备好了几种方案,这只不过是略施小计尔,先前早命俞五告知了愈廷玉,命其届时只需要把元军都引到当涂去就可,那方有着一处沼泽,口小身大正适合当做伏击之地。” 朱元璋也是苦笑,还真是白操心一场,到底是历史牛人,原来这一切全然在他的操控之中,怪不得那俞五手中总是攥着一个锦囊,要也要不来看。这李善长看来痴迷这三国已经到了走火入魔了的境地,施展个计谋连这诸葛亮的锦囊妙计都照搬硬套,不然仿佛都承托不出他的高明来。 在朱元璋与李善长在州府之中闲谈商议之时,韩汉忠早已领着一阵满编一千二百的兵马到了当涂,侦查一番,在于伏击地点早早埋伏起来。 …… “哈哈,愈头领,徐六爷,尔等还是投降吧!不然等我杀上岛来,可就是没有那么好说话了。” 愈廷玉在湖岛之中,见着湖上大船中曹八那嚣张的神色,心下也是暗恨,左防右防,没想倒是养出了一个白眼狼来。 “爹,就让我去会会这些蒙古人,看他们是不是如传说那般厉害。” “莫要动。”愈廷玉伸手一把拦住愈通渊,现下还不是逞英雄的时候,敌众我寡之下,用稳妥一些的方法还是按照和州军师李善长说的那般,用计把这些元军引去当涂再说。 蛮海牙子的水师果真不是盖的,毕竟江南多水,水师自然是要比陆军强大许多,不然怎么斗得过这富庶地方日渐增多的水匪来。 况且这几月大元连番战乱下,也就是江南水师保存的最完好,其余元军步卒不是被打散就是撤销编制了。说来也巧,所有义军的眼光都只放在城池上去,这强盛的江南水军反而被遗忘在一旁的角落里…… “别与他们纠缠,攻上岛去,擒了愈廷玉,群龙无首之下,他们自会投降。”蛮海牙子此时也没有了耐心,对着一旁的亲兵连声吩咐道。 “诺。” 只见着主舰上一阵旗帜舞动,其余大小元军船舰纷纷变换阵型,全力开始主攻。这时插着元子军马的一所大船,趁着其余官匪船在拼杀之际,钻了一个空子,躲过周围船只的拦截,在后方无船可挡之下顿时长驱直入,势如破竹般向着岛上杀来…… 噗的一声,愈廷玉眼见着一杆弩箭穿过前方两人,串成了一大串,直插在自己前方,被这带来的一阵厉风刮过,脸皮顿时也就一阵抖动。 方才还真是好生危险,弩箭距离愈廷玉也不过就是一步的距离……在众头领惊恐神色中连番的劝解下,愈廷玉心惊之余半推半的也就回身被众人请上了快船,朝着当涂方向逃去。 那艘大船之中的水师千户长见着匪人头领上船居然要跑,好不容易追到这儿,哪里再肯放过,连忙传令舵手追赶上去。 一路官军与水匪之间你追我拼命逃,在这宽阔的湖面上彪驰而过,大船终究来说还是比较有优势的,毕竟船大帆长脚力足,不一会儿就要追上了前方的小船。 就在大船之上人人欢腾,暗自兴奋地地拿着大弩对准那前方小船,脸上露出狞笑将要发射之际,只听见噗的一声,眼前血花飞溅而起,操弩的兵士额头上插了一支箭,顿了顿首就倒了下去,白的红的流满了一地。 元军众将士惊恐往前一看,只见着前方甲板之上出现了满身水草之人站于甲板之上,这水珠还在不停滴淌着,他手中握着的弩机正指着自己方向。 第八十四章蛮海牙子中计 在一连串机巧之下,一个打扮奇形怪状之人顿时就吓住了一船人,双方面对面对质着的空气都顿时凝固了般,所有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千人中终究还是有人沉不住气,打破了这短暂的平衡,骤然就有人大喊一声:“水鬼上船了。” 顿时全船的人都乱套了起来,乱跑的,低首拿武器的,跪地磕头的……船上众人顿时不一而足。各自十户、百户长好不容易组织好了自己的军卒,散乱地排好队阵,你推我攘着向着那人就包围而去,可惜先前耗费的这点时间,让着他们没有了立于船上的优势,其的余水匪也都乘机都爬了上来。 一群浑身被水草遮住的水匪,露出的眼中直透露着嗜血凶光,仿佛就是水中恶鬼一般,连成一队这还是很有威慑力的,一群元卒颤抖着双腿竟不再敢上前去。 他们不敢上前,就让这些个水匪有了可乘之机,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汉子,在水中作战勇武,就是在于甲板之上也定是不赖,众人一道行动,都非常有默契,上前三三两两配合,冲入敌阵武器挥动、拳打脚踢之下,只是十几人,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把着百人的元卒放翻一地。 见着这番站立一旁的其余元卒更加惊恐,一旁的愈通海见此立马跑进了船舱,先控制了船舵,不管不顾地向着后方的元军船群中撞去,在元军众人不知所错,骤然没有防备之下,一阵翻船,湖面上混乱不堪…… 愈通海捣了一会儿乱后,拍了拍手,见着这破烂的大船再也行不动了,满意地笑了笑,领着众人顿时一头扎进了湖中,扑通一声便不见了踪影。 船上被晃动着倒了一地的元卒见了,终于是惊醒过来,愤恨之下,直拿起弓箭胡乱朝湖中射去,湖面上只不过是冒出来一串气泡,人影都不再见一个…… 蛮海牙子见损失了这么多船只,心痛之下也是暗恨,一阵手忙脚乱中,还是认为捉住愈廷玉要紧,只要抓住匪军大头领这一切都还能够翻本。 蛮海牙子仿佛就是输急了的赌徒一般,赤红着眼对于在湖中惨嚎的元卒不管不顾,打足了船力向着先前愈廷玉逃去的方向追去…… 一路顺流而下追着了当涂沼泽口,见着愈廷玉的船只早已行了过去,都已要看不见了船影,也不顾其余将士恐要覆船的劝告,心乱如麻之下,执意追了上去…… 元军船队安然入了那口小内大的葫芦口内,见着前方一小船陷入了沼泽之中,动弹不得。 定眼一瞧高高飘扬的旗帜竟是那愈廷玉的将船,刚要大笑出声,只见着周围的芦苇荡一阵抖颤,后穿着红衣服的将士持刃纷纷站起,蛮海牙子大骇道:“和州军!” 朱军也不多话,只是命弓箭手不断放着箭羽。 蛮海牙子见着更多的箭雨立刻泼了过来,顿时知道他们这根本就是不要投降,分明是要至自己于死地。 蛮海牙子刚想跑,只是哪里有这么好逃,朱军这选的伏击位置太过刁钻,口子就那么大点,有了逃生希望的元军破胆之下自是不肯死战,元军船只又多是庞大,争逃之下冲不出去反而乱了队制,船只横七竖八漂于水面掉转不出头去,火气上涨之余元卒之间滥骂声渐起,还没开打整个元军顿时就混乱了起来。 蛮海牙子惊惧之余,唯恐自己被贼人抓住,赶忙躲入船舱之中,贴耳又听着‘噗噗’箭头入木的声音,一截箭头更是射入了内舱,望着那闪着黑光箭头的蛮海牙子更为惊恐,连声催促着脚力,凭着自己帅船最是高大坚厉,胡乱撞开其余船只,向着沼外跑去…… 主帅已逃,其余元军虽有心抵抗,但也没有人能指挥动其余船只,无法调节下更是混乱。在元将犹豫着要不要死战时,一些小卒反而跪地投降了。 就这样,朱军不废一兵一卒,除了两个跑的太急而被扭伤脚以外,很是顺利地接收了这二十三条巨型江船。 在清点完战果,韩汉忠命人马上就汇报去了和州。 李善长听闻后,站立于城头,抚顺被风吹散的三寸胡须,过滤着脑中的思绪,这番大战只倒是蛮海牙子这一船人马跑脱,其余带来的二十几艘大船都全军覆没在了这巢湖之中,要没了水师的掩护,自己船坚炮利之下,金陵城定已,大业可期了啊! 庶日,朱元璋站于大堂之上,见着花云等四兄弟来到面前,见着这四人龙虎精神的模样,顿时哈哈大笑道:“身体可是好了,不知四位接下来的打算如何?” 四兄弟对视一眼,顿时单膝跪地,花云面色激动道:“这不过是皮外之伤,早就调养好了,现下我等还有个请求…这番还请大头领同意我四人入军,届时定杀灭元贼。” 嗯?朱元璋望着下方四人,全都是高大汉子,武力都是不差,要能入了军中也是还好,特别是这个叫做花云的人,能文能武,端的是一个帅将苗子。 想罢,也不拒绝,当下便应允了下来,不过军队有着军队的规矩,一切升官都是要靠军功申领,不能乱了规矩,所以他们都只能够从小兵做起。 花云等人哪里会管这么多,军队本身就是要按这个规矩来才对,不然像着元军内外全是提拔亲信那一套,不管立下再大军功都是他们的,永无出头之日,自己等人还忙活个什么劲…… 送走了四人,督促着现下身为练兵统管的韩汉忠好好的再磨砺一番。又巡营一趟,见着兵卒做事都有条不紊,营中哗而不喧,到底是有了正规军的影子。 四下无事,脑子就一阵空落下来,既然夺了蛮海牙子的大船,朱元璋自是不会放过去见见的机会,得知船就在巢湖,便叫了汤和常遇春等人,领着两千兵马,乘了十几艘小船,一路向西,顺风之下不过半日便到了巢湖,上前见着脸色苍白,还有些惊魂未定的愈廷玉自是一番寒颤。 直见着那湖面上仅剩余的十几艘完好能行的战船,心下这才稍稍安定了下来,又望着其后方一连串的小船,中船,心中一时豪气顿生,夺取金陵舍我其谁的感觉一直笼罩在心头久久不散。 第八十五章十万水陆 愈廷玉在一旁见着朱元璋眼望着前方身子动也不动,只道是他看花了眼,抱着善意笑了笑,自己当时初见也是这样来着。 突然有一小卒突然跑上前来,附耳细语一道,只见着愈廷玉的眉头越来越绉,直至最后叹了口气来。 朱元璋被这一声叹息惊醒了过来,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用疑惑的眼神望去。 愈廷玉也不带一丝隐瞒,直接就把这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池州同知左君弼派遣兵士分别截住了铜城关和黄墩闸,断了我军后路,赵普胜又领了十万水陆前来,前后夹击之下,现在的形式十分凶险。” 听此朱元璋登上那最高的瞭望台一望而去,敌兵船只果然如黑点一般密密丛丛,旌旗蔽天,战鼓咚咚,喊叫声不绝于耳。 “呵呵,这些个元军来得倒是快,诸位头领,我等现下已陷入敌军的团团包围之中,现下要怎样才可脱险?” 一旁汤和见了见敌军形式,顿然道:“这倒不难,首领可领大军压阵,我自当率兵杀贼,冲破重围,回和州求救。” 朱元璋点了点头,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汤和这个策略快是快速,不过届时死伤定会增多,可还有其他办法?。” 愈廷玉见着朱元璋满带笑意的样子知晓他心中定然是有了决议,只是不说出来罢了,苦笑着道:“现下之计,必须派人从水路到和州去调遣大兵,内外夹攻之下定然破敌。” 朱元璋望了愈廷玉一眼,呵呵笑道:“甚好,既然如此,谁人水性好,可愿前去?” 这时愈廷玉手下一手脚粗大的将领出列道:“在下韩城,自幼在长江之中嬉戏长大,水性甚好,我自前去。” 朱元璋见此连声叫好,慰勉了他一番,当即写了一封手书,想了想又从自己腰间摘下一颗佛坠,命其带去和州。 双方就此待了一夜,元军倒也没有急于攻打岛寨,只是不断调整着战船的位置,不断变换着战鼓,战争的气息也越来越浓。 赵普胜着眼望着前方匪军那十几艘高大的战船,嘴角就一阵抽搐,那蛮海牙子就不会带兵还来这送死干什么?好端端的就把着金陵水师所有的大船都送给了他们,害得自己去往周边府路左拼右凑才弄着了十艘同样的大船来,这番下来大船还没有他们的多,叫自己怎么去打? 这时有着元卒前来报备,说是有贼子携大船出了水寨,赵普胜笑了笑,还真以为有几艘大船就可以吃定自己了?今日中船小船还带来不少,群攻之下就是那江州的无敌战舰都要蹙几分眉头,笑罢,便领军向前而去。 不愧是有着水蛟龙之称的韩城,只于昨晚一夜就跑了一个来回,妥善拿来了李善长的手书,有了这密信万无一失之下,朱元璋这才出营大战。 朱元璋望着前方林立一眼望不着头的大小船只,心中也是没底。不管心中所想,朱元璋知道现下容不得自己退缩,当机立断,命了常遇春为先锋元帅,汤和为副元帅,领兵五万等待信号一响届时一举攻破元军。 朱元璋现下要的就是拖延些时间好给常遇春有所调备的时间,也就不急忙于进攻,而那赵普胜见着前方诡计多端的朱军只是不动,还以为是有诈,也是不敢上前,双方就此对质起来。 这时汤和立于宽大的甲板之上,平时晕船之象早已不见,大船行船平缓之下,自是有一股意气风发之色。 又见着路过前方一片干枯的芦苇,顿时心中好像有一股感应般,叫着一支兵马上岸,砍了些芦苇、艾草之类易燃之物,用绳索捆扎成束,约有了一千多坦这才停下。 这时常遇春见着满船的艾草芦苇,心中疑惑,便由问起,汤和随口说是夜间照明用的,便糊弄了过去。 赵普胜仗着自己战船多,几百艘船一阵排开,一切准备完毕,也没有了耐心再等下去,先行试探一番,只顾把石炮乱打下来。 常遇春虽船大,可是数量也过于太少,一时舍不得上前硬抗,上方又无遮蔽之物,只好左右躲避,前进不得。 正在常遇春烦忧的时候,只见着汤和领了十几艘中型兵船前来,船上都张着牛皮,排成一字,那些火炮虽然来得猛烈,但打在软绵绵的牛皮之上,全都滑落到水中去了,让着元军暗恨不已。 抵挡一阵,元军帅船之中,突然一阵号角声响起,其余大小船也不再抛火石,直接冲杀过来。 自己这兵卒可都是些旱鸭子,这几日能熟悉些水性淹不死就好了,哪里有本事与水军接战? 汤和拍了拍脑袋,正暗自焦急只见,突然一阵西北风刮来,顿时大喜道:“天助我也。” 立马命令众将士把船上的草物都给点燃,小船扬足帆力顺风直冲去。 元卒也想不到这突然就会挂起西北风来,这逆风行船本就吃力,还要连同作战这就有些抗不住了。 元军只顾着抽打脚力了,连声催促着快点,回过头再见到冒着浓烟的火船前来,这才想要改道时,已经晚了,一众船只砰然撞上。 元船上的竹蓬遇着火焰,顿时燃烧起来,那火趁着风势,越烧越烈,呼啦啦的成了一片火海…… 不到半日的功夫,就把赵普胜挤促在一起的千余条战辅船给烧个精光,常遇春顿时下令全军,乘胜追击。 赵普胜见着一大波敌船向着自己的帅船而来,继续命着船上元军抵抗,无奈之下,为了减小目标上了小船,向着西北逃命而去。 得了胜仗,这场大战汤和自是居首功,脸上洋溢的笑意怎么也消不掉。 打了胜仗后,全军更是士气如虹,这时朱元璋知道李善长已经命大军渡江而来。 当即便命令手下兵马,从里向外反攻,直抵牛渚渡,左君弼两面受敌,自知抵挡不住,当夜领了亲军便悄悄离去。 朱元璋攻下了牛渚渡,心下自是开心,这等于直接就打开了通向采石矶的门户,接下来只需步卒作战就能攻下,水陆并进之下就能轻松许多,朱元璋留下愈通海、廖永安两位水军将领驻守牛渚渡,自己则带着水陆众将高奏凯歌向着和州去。 第八十六章战前商议 和州县衙内,一阵阵欢笑之声不断传出来,路过的百姓听了也是欢颜,行走的脚步也渐缓了下来,唯恐惊扰到里头,毕竟朱军强大了这‘人’过的日子也能过的持久些不是? “哈哈,贺喜头领,这番水陆齐全之下,大事可成已。” 朱元璋听了,也是哈哈大笑,举起酒杯对着众人道:“来来来,今日大胜,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众将霍然起身,直言应诺。 一碗酒喝罢,盘坐在下首的汤和左右摇摆着头颅,见着众人的脸色全都是兴奋之意,心中也略是欢喜,向左而望,只见着韩汉忠面无表情地坐于一旁,不喝酒,也不与众人闲聊,就这么孤零零地立于一旁,显得很是孤寂。 汤和见了,还以为他是要逃酒,酒意一时上头,哪里肯放过他去,站起身来,打了个嗝晕红着脸颊就对着韩汉忠捧杯道:“诸位莫要扰,安静些,听俺说。大家说说这大头领起兵以来谁的功劳最大?不,不…不是俺老汤,老黄你别打岔。这些个功劳里韩将军肯定是其中之一,这几月还来多亏有你调理训导大军,方能大胜,这番本事俺老汤还是佩服的,就这碗酒,俺先干为敬。” 韩汉忠见着汤和一口就喝尽了酒,叹了口气,起了身拱拱手道:“不是今日不与将军面子,只是近日来我偶感风寒,不能喝酒还请见外。” 汤和本就神经大条,这番客气言辞之下,摆摆手也就是过去了,而坐于主位之上的朱元璋明显感受到了这韩汉忠话语中的托词之意,押了口酒也就问道:“韩将军心中可是有什么事?不妨吐露出来,大家一起合计合计。” 韩汉忠皱了皱眉头,伸直僵硬的身子直言道:“既然这番说了,那韩某就不吐不快。有些话可能比较刺耳,还请各位头领别太较真……蛮海牙子现下又会合了老星卜喇率兵已驻守于扬子江南岸的采石矶,阻却了要路,声势十分猖獗。我们这般只取得了小小成绩就在这里大肆庆祝,金陵元军还余下十几万之众,在局势未明朗之下,我恐喝不下这酒。” 见着气氛一时尴尬了下来,李善长见此赶忙起身道:“韩将军所说,也正是我心中所虑,诸位心中要有什么不快,只管说出来便是。” 平时李善长在军中也是有一些威信的,众人虽然心中不怎么服气,但也不敢违博于他,一时只顾着喝起酒来。 朱元璋可不是那小肚鸡肠的将主,从后世穿越而来,早具备着远卓的见识,知道自己的脚步定不会止于此,就是需要有人纳真言。见有着这不骄不纵的两人在自己最得意时不怕得罪而提醒自己,心中自是欢喜万分,面带着笑荣呵呵笑道:“不妨事,有韩将军和李先生在此,我的头脑自是清醒万分,先坐下吃酒吃菜,宴席过后才去商议军事。” 李善长见着朱元璋并未恼怒,也就舒缓了口气,拉拉一旁韩汉忠的衣袖也就坐下身来,只是韩汉忠闷着头在吃菜之余,滴酒未沾。 饭罢过后,朱元璋领过一杯茶水,漱了漱口,擦嘴时见着底下众位将领一人未走,只是把眼望向自己。 见此,朱元璋也不耽搁,起身叫来亲兵,把着悬在墙壁上的一大副周边各县地形图纸铺于地上,脱了鞋赤脚上去,就这样简便地与着围拢四周的众人讨论起来…… 众人指着自认为采石矶各地的薄弱之处议论纷纷,直到李善长开口这嘈杂的大堂才安静了下来。 李善长指着那采石矶码头说道:“现下我等已夺得了牛渚渡,届时只需运兵过去,于码头快速登入,防其不备之下就可成事。宜早不宜迟,在元军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我建议今晚就发动突袭。” 一旁韩汉忠也点了点头附和道:“夜间袭击也可减少些伤亡,大军奇袭之下定可一战而下。” 想此,朱元璋咬了咬牙,决然道:“既然如此,命李善长为军师,韩汉忠为帅,常遇春,汤和为左右先锋,俞五留守在城,全军一万三千人马倾巢而出,今晚不成功便成仁。” “诺,定然成功。”底下众人领了命令便后退去准备了…… 采石矶位于牛渚渡北上二里之处,为突出的一块大石,离水面约有二丈多高,是长江沿岸的军事重镇,尤其是攻取金陵必经的地方。 这一晚刚下过雨,现下月明风顺,江水平息,正是打家劫舍,暗夜偷袭的好时候。朱军战船分为三队,左右中三军偃旗息鼓,如飞驶一般,在江面之上飞快行驶却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约莫四更光景,就已到了采石矶。 朱元璋向北眺望只见矮墙营内着火把连天,照得通红一片,看来那蛮海牙子失败过后就没有放松过一丝警惕。 …… 在采石矶不高的城墙之下,散布的全是攻具,有鹅车,有橹车,有撞车,挽曳这些攻具的也都是百姓,壮男壮女皆有,百姓死的到处都是,在流淌的雨水中被泡得发白。 从这些攻具调集来看,这些个元军是准备要攻城了。 兵寨其中有一处高大奢华的大帐,在周围敦实的兵帐围拢之下,显得是那么的宁静安详。 “吴阿四,筹备好了么?” 吴阿四见着主位上头绑着绷带的蛮海牙子正阴沉着脸色问着自己。 “已然准备妥当,就等指挥使大人一声令下,十万大军便去攻打和州。” 蛮海牙子咬着牙嗯的一声表示自己知晓,不过咬的太过于用力突然脑门上就传来一阵头痛,暗忍之下蛮海牙子的脸色更是狰狞,恨不得现在就把那些个乱臣贼子给生吞扒皮…… 在朱军伏着身子距离城墙不过三丈的时候,突然间一阵尖锐的哨声吹响,军营内顿时一阵响动,不过稍许功夫,就有元卒爬上墙头,列着刀枪严阵以待,朱元璋见此只是暗恨自己太过大意,怎么没有事先把沿途的哨卡给拔掉。 现再想也无济于事,朱元璋直接便命了军队向前攻取,这时朱军也不匿了声响,一阵鸣鼓敲锣中众兵士喊起响亮的喊杀声直冲上前去。 元卒见此,慌乱之下,矶上炮石,飞箭纷纷射下,右前锋汤和急于建功,领着众步卒抢先捷登,谁知一登墙壁这炮弩更急,箭羽如蝗虫一般放来,密集阻却之下,朱军一时倒无法登城上去。 第八十七章采石矶之战 倒是后方的左前锋常遇春见了一把推开前方防卫的亲军,一手提枪,一手拿着挡箭牌,不顾危险,奋力冲到矶下,大叫一声:“我常遇春来也!” 说完便立即从船上跃出,元将老星卜喇在墙上见了,就要用长矛来刺他。常遇春右手握紧挡箭牌,左手顺势捏住矛杆,虎吼一声,单臂一撑借势直跳上墙去。撇了防牌,望着他这老家伙惊恐的的神色,残忍嗜笑一声,只是向前一枪便挑下了老星卜喇花白的头颅。 三军将士见了常遇春在营墙之上,面对众元卒围困,浑然不惧,一手银枪耍的出神入化,横扫之间势不可挡。朱军激动之下一时人人振奋,鼓噪向前,乘船陆续冲上岸去,元军见朱军来势凶猛,在黑夜之中延绵火把和衣服相照应,如同一片火色,就是一条长长的火龙一般,直张开了那长满了长长的獠牙来。 元军抖腿胆怯,一时又抵挡不住了朱军的猛烈进攻,纷纷丢弃武器逃开,在拥挤践踏之下,朱军又是一路紧追,元卒死伤顿时不计其数。 收点战场时,汤和一番盘点,蛮子海牙又不知了所踪去。 朱军在采石矶安营之后,众将纷纷前来报告战果,此番大战光是俘虏就有五万人,朱元璋大喜船之下,为了嘉奖常遇春勇猛之力提升为正先锋的职务,特许军中勇武第一人的称号。 常遇春顿时大喜,跪谢之。 第二日,在几日连胜势不可挡的军势之下,朱军兵锋直抵太平城下,城中守兵见不能守,便杀了县尹投诚而来。 朱元璋欢喜之余,欣然接受了吴升的献城,大军进城之后叫李善长写好榜文,贴于各处街道,安抚民心,严禁兵士掳掠,并就地征访各方贤才。当地名士李口、陶安等人,听闻朱元璋大名都自动来见,朱元璋也以礼相待,一番交谈之后将他们安置在幕内,时时研讨定国安民的方略。 攻取金陵是开国建业时的根基,是朱元章片刻不能忘怀的意念,向着陶安等人征求意见,陶安周详地分析了金陵的形势,并说出非取不可的道理,这说的话竟跟李善长所说的一般无二,这让朱元璋很是赞佩,立刻提拔陶安任参谋都事。 既然打下了采石矶,这进攻金陵就有了一个跳转的地方,金陵已成囊中之物下反而朱元璋不再那么心急了。 坐于太平县衙内,一口酒,一口菜,独自享受地慢慢吃着,倒也是舒闲无比。 随着外面的脚步声渐渐响起,人影直挡住前方光线,朱元璋抬头眯眼一瞧,只见汤和脸上略显慌张之色,跟着立于一旁云淡风轻的李善长比起来倒是有些粗略了。 汤和这人谋略是有一些,但还得锻炼些心境,心急的毛病得改改,方才能成将。 “哈哈,想不到大头领这般好兴致,有酒有肉,这过的便是神仙般的日子。” 朱元璋笑着对李善长摆了摆手,见着汤和越发慌急的神色,皱了皱眉就道:“说吧,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情竟把你天不怕地不怕的汤十七给吓成这般模样。” 汤和见此急声道:“陈也先率领了十万兵马水陆并进前来太平,俺自是没有先生这般好脾气,危急之下这不就赶紧前来告知与你么。” 与着花云四兄弟在和州比武耍诈的陈也先?朱元璋挑了挑眉毛,抬眼见着李善长那副常年笑口常开的死样子,也就问道:“先生定是有破敌之法吧,可否说来听听?” 李善长摇了摇扇子,呵呵笑道:“先前几十万大军围困都闯过来了,何惧这区区十万兵马。况且这陈也先也不过就是个只通武略的武夫罢了,靠着贿赂元官坐上的这统兵职务,到时稍加些小计,定可活捉他。” 李善长顿了顿言语,见着朱元璋只是喝酒,不曾变换过脸色,摇了摇头也就继续道:“……由常遇春、汤和领兵一部出南门,攻陈也先水军。韩汉忠再自率一部,出北门,阻挡其陆路来的主力,届时两面夹击之下,以腐拉木朽之势,兵锋所到定可一战而破敌。” 朱元璋笑了笑道:“端的是好计谋,既然得胜仗已成定局,那就听先生的,来人,去把常遇春与韩汉忠头领请过来。” “诺。” 望着士卒退了出去,朱元璋眼中才露出了那久违的兴奋之色,只要能够灭了这波敌人,金陵周边就再无兵可守,届时自己就可率兵长驱直入,兵盛之下攻破金陵大城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 “前方贼军听着,放下武器投降,我绕尔等一条性命。”陆路元朱两军十几万人马对峙与阵前,元军一位前锋小将提枪于阵前叫嚣着。 待那元将说的口干舌燥,回头一瞧,见着排列于眼前的朱军只是寂然无声,动也不曾动过,阵中透露出的肃杀之气铺面而来让其战马嘶鸣着后退,端的是好一群悍军。 此时花云就立于阵前,全然不顾小将的叫嚣,着眼望着前方,眼珠子来来回回也不知在搜寻着什么,突然望着元军阵左有着一副陈子旌旗挂起,仔细一看,阵前豹首环腰手提大刀的高大汉子,不是那陈也先还会有谁? 这一瞧,仿佛就激发起了花云所有气力一般,紧握着兵器的手过于用力下也不禁微微颤抖了起来,对着韩汉忠示意一眼,获许之后便打马而上,驰马略过时,只是刀影一现,那元将的头颅便高高抛起。 花云马速不减直冲于元军阵前,指着陈字旌旗方向大声喊道:“陈也先小儿,前先暗算我兄弟四人,还敢前来。我花云今日定要讨还回一个公道来,不知尔有胆子一战否?” 本来陈也先长得就高大壮硕,在和州时轮番上阵之下一招不慎就输给了花云那其貌不扬的四兄弟,这就被着陈也先视为了奇耻大辱,不愿承认武艺不如他人就全推给了当时身体不适的缘故,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们胜之不武下,自然不认为自己之后的举动有什么不妥之处。 见着人都已经冲到了阵前,还连番羞辱自己,切齿之下制止了亲卒准备要放冷箭的举动,顿然也打马上前回声道:“没想到贼军将领会是你这个杂碎前来挑战,先前饶你等不死,已是天大的荣幸。既然你又来找死,吾今日便成全与你。” 说完两人双方都憋着一股火气,提着缰绳胯下战马嘶鸣一声,干柴碰烈火般,两人便战到了一起,你一刀来我枪迎上,来来往往对战一番就是十几招过去…… 第八十八章蛮海牙子之死 花云一刀隔开陈也先的长枪,说到底还是自己小瞧了他,先前仇恨蒙于眼前还不察觉,现下这手中直传来的力道,沉稳而有力,这陈也先端的也是一位武学高手。 花云本就主守耐战,对战半个多时辰见着陈也先脸上竟没有一丝疲色,反而越打越生猛,花云见不可力敌,一时半会又攻其不下,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了转,心中顿时拿定主意。 陈也先见着这小白脸花云抵抗自己的力道越来越小,脸上都也露出了些疲惫之意,兴奋着脸颊乘胜追击下手中使用的力道越发加大了起来。 花云不断控制着战马向后缓缓退去,闪躲过一枪,最后的一刀迎着陈也先直砍而去,之后看也不看身后便打马向后便逃,陈也先躲过一刀,见着他真是逃走,也不再心疑,哈哈大笑着提枪便朝后紧追而去…… 花云一路奔逃出了主阵,奔逃到了一处荒野树林内。接连闪避着迎来的树木桩时,也不断用眼角余光扫着陈也先的位置,见其突然追马已出于右手边,已经到了自己所持的刀锋之内,嗤笑一声,单手撑于马背提刀便向后轮去。 陈也先先前还只道是他破了胆,追击这么久见其只顾逃跑就越发的没有了防备,这一刀突然斩来,提枪要挡已然来不及,只好顺势跳下马去,在地上滚了几圈卸去了力道。 陈也先站立起身来用手捂住擦伤的肩膀,吃痛之下,望着坐于马上的花云,脸色越发阴霾。 花云见着这情况也就要弃马与其步战,影于树林中的汤和在放翻一地元卒亲军后,哪里还有耐心让他们再继续斗下去,叫来亲卫拿出自己的弓,一弯手三旦的大弓顿时拉满,在花云一刀把其砍退双方分开时,已然对准了陈也先后腿的眼神微微一凝,松手一下箭羽顿时带着破空之声直飞而去。 陈也先也感受到了危险来临,刚想要逃,只是这箭羽射的地方太过于刁钻,后方有树木挡住,左右又都是贼军包围而来,既然逃脱不掉,顿时一发狠心向前冲去。 躲过一箭,但随后的箭羽顿时射到,躲避不开直把陈也先双腿射了个对串,“啊”的一声惨叫,一时间陈也先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花云平日里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以往艰苦的生活早已教会了他什么是痛打落水狗,见着这大好的机会哪里再肯放过,一脚踢开其手边的兵刃,再架刀在其脖颈处,左右军士上前绑住他的双手,顿时就活捉了他。 韩汉忠见缚于阵前的陈也先,又望对立元军士气低醚,已无了再战之心。这怎会放过这等好机会,顿时挥军迎上,前锋直碰撞在一起,双方陆军至此太平城下大战一番。 这时常遇春与汤和率领水军已经攻破了陈也先水寨,活捉受降元卒无数,交由着一批兵卒看守,自己也无心等待后军到来便直接绕到元军阵后,乘胜杀了过来。 元军见情势不好,前后两面夹击之下定会所败,顿时就一阵慌乱。而此时偏偏决议之人又落于朱军手中,其余元将压弹不住大军,在这群红卒匪军缓缓围拢时,元卒唯恐逃脱不掉,纷纷弃刀丟甲逃走出去…… 有了这第一人的带头,其余人马如同波卷一般,纷纷效仿,亡命向后向左慌忙逃窜,无兵抵抗下的元军顿时一触即溃。 本就做好苦战一番的朱军没想到大战一场最后反而是被将官指挥着抓捕元军俘虏,一天下来不断忙活也只抓着了六万多人,仔细搜寻过周边,才确认其余元卒是跑的太快,剩下的四万人已然不知所踪。 陈也先一见了渐渐透露出威严之气的朱元璋,知道自己落入花云等人手中定然没命,也不再守着大将风范,咬着牙到了军帐不顾伤腿连忙跪下身来,伏在地上用颤抖着声音大喊道:“还请元帅饶命。” 朱元璋见着一旁脸色激愤的花云四兄弟,嗤笑一声,说道:“也不知多少好男儿死于你手中,这陈也先便交给你等,只不过不要弄死了,过几日还有大用。” 第二日天明,朱元璋起身正要洗漱时,这时有一探马来报:“元将蛮海牙子领兵十万,卷土重来,在采石矶附近扎下大营,挡住了江口。陈兆邦率领五万溃兵,截守方山,我军南北不通,粮草断绝。” 朱元璋噗的一口水喷了出来,不是说没有元军了么,这蛮海牙子又从哪里变出来的十万大军,不过现下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朱元璋匆匆洗漱一番就朝着大堂而去。 李善长听闻后紧皱眉头道:“可能是从周边调集而来的军队,不过这样也好,一次灭了好过以后再繁琐的一个个攻打县城。” 说完,李善长又抚须想了一会儿,顿时献计道:“现在元兵两地配合联动,如单攻一边,他们便互相照应,断难取胜。可传令韩汉忠领兵五万拖延住方山。大头领与其余头领进击蛮海牙子,双方同时进攻,才能破敌。” 朱元璋听此主意,也是个好策略,当即就下了命令:“命韩汉忠率五万兵马前往方山……由常遇春领兵三万,径直前往蛮海牙子阵前挑战。” 常遇春持枪于阵前一番辱骂,突然见元营紧闭的大寨缓缓打开,其中走出一员壮硕的悍将,走进一看才知是提戟的蛮海牙子。 常遇春见了暗自兴奋,跃马向前,用着猩红的眼睛盯着他森然道:“你又来了!先前在采石矶的教训吃不够?” 蛮海牙子不答话,舞戟直刺而来,常遇春随手一挡便拨了开来,战了不过数回合,常遇春只把身体一伏,回身便走。蛮海牙子以为其已受伤,就想逃跑,催兵只顾追赶。 走了约莫十多里路,常遇春仓皇逃窜时,见着身后的蛮海牙子紧追不舍嘴角顿时就露出了一股笑意,突然把身边的号带一展,忽的周围山坡壕沟内喊声四起,前后炮声连天,军鼓咚咚…… 蛮海牙子自知不好,急领后兵速退,号令未避,左右已杀出四员如龙似虎的朱军大将,常遇春见此也调转马头,带领众军把元军团团围困。 蛮海牙子四面受敌,欲战不得,要退不能,只好带领着亲军突围一直跑到江边,正想坐小船逃走,这时花云赶来,弯弓搭箭,只是一箭,便将他射死于江边。 这边结果了蛮海牙子,那边韩汉忠等领兵进攻方山,陈明邦挺枪出战,不久便被汤和的斩马刀一刀挑下马来,被军卒于阵前一阵乱砍而死。 陈兆邦见此一时吓破了胆,又于缚在阵前的陈也先一番劝告之下,惊恐之于也不再顾部下劝阻,执意摔着步众投降了朱军。 第八十九章纷乱的金陵城 金陵城中,街上三三两两的行人匆匆而走,原本繁华的街道竟也有些萧条了,加上兵士的不断巡逻,所带来的气氛尤是紧张…… 曹良臣于节堂间渡步而走,望着鲁花赤福寿肥胖的身躯靠在椅背上软踏踏的模样,眼中满是无奈,难道还能够指望他? 想想也更是摇头,眼珠直望着门口等着那最后消息的来临…… “报……”这时一位士卒快步走了进来,曹良臣一见着他脸上惊恐的模样,心中咯噔一下,暗知不好。 果然,着兵卒伏于地上带着哭腔大声说道:“……陈也先大军也败于太平城下,全军覆没,朱军不日便会到临集庆府。” 座椅上鲁花赤福寿一闻此言,本就身体不适,这一口气没提上来,又是晕厥过去,软软地滑下椅子去。 “快,快,先救大人。”见着鲁花赤福寿好歹不歹的又添了一回乱,曹良臣心中更是烦闷,倒是守不守?怎么守?这集庆府守不住可是要掉脑袋的啊! 不一会儿,在府中大夫的一番救治下,鲁花赤福寿渐渐苏醒了过来,眯缝着眼也只是望向上方,阵阵发呆,真的好想就此昏睡过去,永远不再醒来,这心中的烦恼事也就不会那么多了。 曹良臣一见他这副颓废模样,就在这关键的时刻定然也是指望不上他了,转过身对着那兵卒吩咐道:“你先退下吧!继续观察朱军情形,如有动向,随时汇报。” “诺。” 曹良臣迷离着眼神望着兵卒走远,才回声道:“大人,这番贼军临城之下,该如何是好?你是城中的掌权人,倒是拿个主意出来。” 鲁花赤福寿闻言,回过神来,握紧了胖胖的拳头,眼中顿时一股厉色闪过:“集庆府必须死守,先前早就报备过哈麻大人,大人回信说援军不日就会来临,只需抵抗几日便好。” 曹良臣咬了咬牙,真想冲上前去踹这个被酒色掏空身子的蒙古胖子一脚,要不是因为他先前的一番调兵遣将,这红军首领朱元璋怎么会一步步从和州发展起来,不断大战下有了起家的资本,到现在的一发不可收拾之局,一多半的责任都是他带来的。 至于还说什么有援军,可是别开玩笑了,大都之中的元帝正被刘那福通的东路贼兵搅弄的自顾不暇,哪里还还有多余的兵力南下?可惜这集庆府终究还是这个蒙古人说了算,哪里有自己插言之地,叹了口气,曹良臣也就领命退下。 此时在城中的同福客栈内,里头的蒙古人倒是该吃的吃、该喝的喝一样都没落下,这仿佛要大难临头般的事情跟他们没有什么关系一般。 吃过一杯酒,一位扎着辫子的蒙古阔少,立起身子随手把绸缎衣服拉扯开,露出胸口黑黑一丛的胸毛来,拍拍胸口大声对着同伴说道:“不就是些许贼兵,怕个甚,瞧你们这般如绵羊的性子,跟着汉人混久了同化了?哈哈,别生气,有什么好怕的,跟你们说吧,我舅舅可是赤军总兵,城中防务我知晓地一清二楚……这府城内可还剩余着二十余万兵马就算不与那姓朱的贼军野战,守城也都是绰绰有余,况且…嗯……” 这时坐于一旁的其余蒙古同伴听了这停顿的话语就不开心了,连声催促道:“况且什么?你倒是快说啊,每次说些话都要卖关子。” “哈哈哈……不拖些事情,怎能把你们肚子里的蛔虫勾出来?况且啊,这北方元军还于太原府集结了百万大军,还都别不相信,我老爹可是亲口与我那舅舅闲聊时说的…元军南下之时,定可一战灭了这些个猖獗的江南叛贼。” “唔,还有这层意思,既然有大军前来那我就不慌神了。” “就是,不过几万的叛贼,与我正统蒙古军一战之下还不得仓惶而逃?” “说是这个理,不过诸位,我听闻脱脱丞相先前率军百万于高邮与贼军大战一场,有着千古名将之资的他,还不是败得全军覆没?” “……” 闻此众人一阵沉默,都只是用阴狠的目光盯着那人,怪他多嘴不堪…… “客官,别走啊!钱还没与我们呢。” 那蒙古汉子一把推开瘦小的伙计,摇晃着身子好不容易才站稳,睁着那醉眼朦胧的眼睛大声吼道:“没听着百万元军就要南下了么,这江山还是我蒙古人的,吃你点酒怎么了,你就是个下等的南人,再敢括噪一剑砍了你。” 伙计眼见着那些个蒙古人摇摇晃晃地互相搀扶着走远,蜷缩的身子这一咕噜爬起来,拍拍胸口上的鞋印,朝地上吐了一口血水低声道:“什么玩意,死到临头还这么嚣张,等我汉军打来了,我也要你尝尝这抽鞋板是什么滋味。” 说罢,转眼又见着一位衣衫华丽的蒙古人走进客栈来,马上满脸笑意地迎上:“客官,可要什么吃食?” 立于后院的客栈掌柜听着外头嘈杂的声音,又瞧见门口有伙计的身影若隐若现,这才呼哨一声招来几只鸽子……把着这些天来能搜集到的情报,全部都用密语写于一张薄纸上,塞进木管内再绑于鸽子腿上,亲切地拍了拍其脑袋,鸽子顿时飞起,在高空中盘旋一周后方才离去,一连放飞十几只,掌柜的这才放心下来。 这时一位黑衣打扮的人,影在夜幕之中浑然一体般,无声无息,不仔细看还真瞧不出这有个人来。黑衣人就坐于屋檐之上,望着天空飞去的信鸽,刚举起手中的弓弩,一偏脑袋突然想起什么似得又放了下来,一个转身毫不停留便向后方跳下…… “你做的很好,看赏。”曹良臣听闻黑衣人的报备后,挥挥手让其退下,遥望向这暗无月色的黑空,心中就是一阵空鸣。 早时一番排查之下,在半月前就知晓了这是朱元璋暗自联络和收集情报的据点,虽当时有心,不过暂时还不能动它…就现下时局来看蒙古人已经日暮西山,整个中原大地都被乱军打成了筛子,这于情于理下都是该要给自己留一条退路了。 第九十章夜袭朱军 朱军这番打破了元军一团团的围攻,再无后患之下,心中充满勇武之气的汉子俞五,期盼中自然是要到前线来见识一番这旷世大战的。俞五收到了鸽子来信,全都整理了一番见再没有其余鸽子前来,也就小跑着步伐,赶忙来到衙内给李善长查看。 李善长拿着纸张不过扫了几眼,脸上表情一阵变幻,最后嗤的一声笑道:“说什么谣言,不过就是鲁花赤福寿使出的小花招罢了,太原府正被刘福通部下日夜攻打,岌岌可危之下何来的百万大军之说?也不知他们怎敢说出口来……” 把纸张收起,李善长站起身来,对着一众严密守卫在军帐旁的军士说道:“明日三更就要行军出发,都回去歇息吧!一场大战便是要来临了。” 在兵寨旁篝火噼里啪啦的燃烧声中,一夜就这么安然过去…… 三更做饭,五更行军!太平城内的朱营一阵喧闹,一众兵士排成了长龙出了城去,不过是辰午时分,朱军斥候一路下来已然排查在了金陵城边,咕噜噜的木车轮响动,后军随后便押运着充足的粮草辎重到了金陵城下。 朱元璋又望着了这高大巍峨的城墙,还是跟以往没发生什么变化,看来战火的硝烟还从未烧到这里来。 一阵风吹散了道路两旁荫绿色的树叶,唰唰的掉落下来,朱元璋扬着手捏住其中一片,放在鼻尖下嗅了嗅,一股暮日的的气息洋溢在心头。 抬头望向四周,什么都好,就是比以往萧条了许多,大道上来来往往的商贾百姓都早已不见…… 只是一瞬,朱元璋便打散了心中突如其来的感伤,哈哈笑道:“这该死的集庆府城,以往是仓惶而逃,不过就是一年时间,我朱元璋又率大军回来了。” 李善长在一边笑道:“这府名说来也有着缘由,这所谓的集庆府不过就是蒙古人的叫法而已,我等汉人口中所叫的一直就是金陵。” “哈哈,对,是个汉人都该叫金陵……” 而此时立城墙之上的鲁花赤福寿身上套弄着一身厚重的盔甲,望着下方一眼望不着边际的匪军,一瞬间额前的汗水就不停地滴落下来。 使劲眨巴着大眼不让汗水入了眼睛,鲁花赤福寿由衷的第一次感受到这战争来临前的压抑,心中一时很是烦闷,又见着一旁曹良臣面不改色的样子,心想着自己也不能丢了蒙古人的面子。 强忍着头颅中一阵阵传来的眩晕,鲁花赤福寿咬着牙面不改色地对着一旁的曹良臣轻缓说道:“你是武臣,知晓兵法,接下来该是如何作战?” 曹良臣瞧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敌众我寡,敌军接连大胜正是士气如虹之际,现下不宜与其野战只能守城,至于之后便走一步看一步吧!嗯…如若今日晚间趁敌军远来疲惫,夜里一番截营,倒是可以杀杀其威势。” “成功的把握几何?很好,五五之数也好,这番不成功便成仁,可是没有退路了……那本官提早祝曹大人今晚得胜归来,届时必定举城恭贺。” 朱军到了城下,便在北门处安下营寨,一番挑衅下却迟迟不见元军出来迎战,李善长只是一琢磨便料到元将定是有阴谋要截寨,不由分说,立刻下令全营将士分头准备,夜里只留下一座座空营来。 夜里时分,已然立夏,空中吹来一阵阵凉爽和熙的风,身披黑色铠甲的曹良臣一把撩开被吹散在眼前的头樱,回头望时只见着身后黑压压的一队兵马看不到尽头…… 曹良臣偷笑几声,心中一阵兴奋,料想朱军定然时想不到自己领了兵马三万前来截营。 三万元军轻装疾走出凤台门,悄悄地赶到正对而向的朱营北寨前… 曹良臣压下手臂,身后军马顿然停了下来,抬首而望只见着朱军营内只有哨兵巡逻,其余的营寨漆黑一片,与着平时一般无二。曹良臣眯缝着眼睛,手臂向下顿时就抽出那加磷的火把,风一吹过顿时点燃。 深吸一口大气,曹良臣挥舞着火把使出了平生力气厉色喊道:“建功立业就在此时,随我杀!” “杀”的一片喊声在元卒口中喊起,前方元卒扛着木头几下便破开了寨门,三万元军顿时拥促着一片冲入营去…… 怎么这么久了贼军还没有动静传来?曹良臣心中顿时就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好不容易杀退了一波列队杀来的哨兵,曹良臣顾不得兵士伤亡,持刃快步冲到了到了一处兵帐外,一刀砍开牛皮制成的大帐,用火把向里一照,竟然这是一座空营! 曹良臣呆愣着大眼,顿时知道自己中计了,回身急忙下令退兵。只是中了圈套哪里有那么好退的,忽的帐外一声震响,四下山坡、树林内的伏兵立起,一连串火把照映下直把曹良臣的三万兵马团团围困在核心…… 只听见四面八方的朱军持刃大喊,之后便是安寂下来。曹良臣这时浑身不断冒出着汗珠,不一会儿便打湿了足衣,直向着下摆流去… 一见着朱军竟没有先行冲杀,曹良臣秉着一丝活命的希望,连声命令一脸惊恐的士卒不要有过激的动作…… “截营的元军将士们!不必再去冲阵了!现在你们已经被和州朱元章、朱头领的二十万精兵,铜墙铁壁一般的围困住,冲阵只是白白牺牲性命,可没有抚恤拿的。而我们朱头领一向仁慈宽大,从未杀过降卒,蒙古、汉人皆是同等对待,投降后自有重用……请你们好好想一想,做个聪明的决定吧!” 听着着朱军阵内略显滑稽的声音骤然在军中响起,曹良臣望着周围脸上已经明显意动的元卒,确实在其余起义军攻破县城后胡乱砍杀蒙古人时,就朱元璋一人还从未无顾杀过一个蒙古人。 自己还能够做什么?曹良臣仰天叹了口气,一声叹息中是丧气也透露着轻松之意。 就算是为了这三万人的性命吧!啪嗒一声,曹良臣把手中的大刀丢弃在一旁地上,其余元卒见了也纷纷效仿,自元将到兵士逐渐递减而下…… 李善长见了,嘴角虽挂着笑意但还不放松警惕,赶忙命着一团兵士手持兵刃向着前去。直到见着朱军把地上的武器兵刃都收拢于一旁,这才把捆绑成一串的众元卒赶向战俘营去…… 天明,朱元璋早早起身,见着头顶着露水蹲于空地上的元卒,虽有些瘦弱,但都透露着一股精悍之气,与着李善长一阵商议后,由韩汉忠这熟于练兵的将领,挨个将这些新降的兵士挑选一番。 韩汉忠一刻未停,花费了一整日的时间挑选出了八千多名并未丧气的可战之士,登记之后直接混杂编入军中,由各伍的伍长、甲长多加看守。 朱元璋见着自己此时兵强马壮,水陆齐全,便乘胜引兵团团围困住了金陵城,一丝可逃的缝隙也不曾留下…… 第九十一章首攻金陵 “三万大军人呢?”鲁花赤福寿正坐于太师椅上,看似平缓的语气中,却重重包裹着巨大的怒火。 “禀报平章大人,城外只余着一个时辰的喊杀声,之后便没了动静……” 鲁花赤福寿看也不看那跪于地上瑟瑟发抖的兵士,脸色虽然平静但心中此时早已惊涛骇浪。 可不是三万头猪,这可是真正的三万精兵啊!只用了一个时辰就全完了,这朱元璋竟厉害如厮? “传令下去,全城将士严加死守,城外不管是谁都不能放入城中,就算是随之而来的溃兵也不能,只要入了城池三丈内,杀无赦!” “诺。”那兵士听了顿时起身,向后缓缓退去…… 而此时城中的同福客栈内只有两三张桌子上还有人吃饭,在宽大的大堂内显得很是空旷。掌柜使劲搓了搓脸,神色焦急地站于门前见着街道上不断巡逻的士卒,忽然见着有一熟悉人影走过,赶忙叫声道:“黄都头,今日怎地不进来吃杯酒?” “老九,别说哥哥不照应你,这几日事情繁琐,日夜颠倒巡视城内,是真的无法再吃酒了…那平章大人也不知发的什么疯,就昨日有人偷喝了酒差点没被活活打死。” 九掌柜见着黄都头渐渐离去的背影,脸上虽有些憔悴,但心中不由的一阵欣喜。这几日城门紧闭没有什么消息传入城内,但城中早已谣言飞起,百姓惶恐不安,商人也大都罢商罢市了。 谣言中说什么朱军快要打进来了或贼军被曹良辰给杀败的什么都有,百姓中间各说云潭。这番见着这鲁花赤福寿紧张的日夜派兵巡城,结合之前心中顿时间就把城里城外的时局给猜得**不离十了,那突袭的曹良臣定然是败了…… 转过头来,嘴角带着笑意向大堂里头大声喊道:“三儿,人呢,出来迎客啊!就算是没客人,这生意还不是得继续做下去?” …… 望着这高大巍峨的城池,城楼之间人影林立,就在这城中还不下有十万的兵马。朱元璋前日一番雄心要三日攻下金陵来的豪言壮语,此时也没有了什么底色,着眼望着一旁的李善长,只见着湛亮的眼神中也是一副茫然的神色…… “大头领,看来这番不调军强攻是不行了,别的不说,就先看这金陵四周都是长宽的护城河,土下松软水网密布,根本无法用以往出其不意火药突袭的点子,就怕着一下把路面给炸塌了。而一向胆小谨慎的鲁花赤福寿只怕现在早已被吓破了胆子,断然不会再主动出城迎敌了……” 一旁汤和的大耳动了动,伸手挖了挖耳屎插言道:“果然还是军师说的好啊!不若,就我汤十七领兵前往试探攻城一番?” “哼!比起勇武,怎的也是我常遇春前去才对,怎可由着你一人领兵前去?” 朱元璋望着他们这两冤家大眼瞪小眼,又是要大吵一番的神情,也就急忙制止道:“吵吵什么?就按着四面强攻的打法,东、北两城最是薄弱易攻的地方便交予你们两个,至于西城便是托付于韩将军了,而兵力最是雄厚的南门便交给我吧!还有问题否?” “诺。”众人全然没有异议。 见着各位头领兴冲冲想回大营领了各自的兵马,便要去各自要攻打城门。 这才第一日这么着急干甚,朱元璋赶忙挥手止住,又见天色还早,便想着试探一番,与着李善长商议一刻,大手一挥,号角声顿响,一阵兵马听着号角快步向前而去…… 城池上此时已经是人头涌动,只看得见一层层的弓弩箭矢,羽箭如山一般在城墙底下堆着,无数杂役伴当正如蚂蚁一般在城墙间忙活,堆上架石,号子声一阵阵的传来。城池里头,烧滚水,烧热油的烟气弥漫腾空。 闻着这股味道,鲁花赤福寿穿着黑亮的铠甲立于城头,此时也没有了以往一闻到就是想要呕吐的感觉,这反而有了一种安全、舒心的感觉,没错就是很安全,被这烟雾重重包裹着很是舒服。 眼睛望着下方穿着红色衣服的朱军,一列一列的排的整整齐齐,心中很是讶然,亲眼所见到这朱军,看来朱元璋也并非是浪得虚名。一望而去下方竟然排着七个大阵,只怕不下二十万人马,这群兵士随身的肃杀之气仿佛都带动着整个天地间都肃然无声。 阳光一阵刺眼,鲁花赤福寿顿时眯缝着眼,也只能看见在阳光下一排排的兵刃寒光。 鲁花赤福寿现在就置身于兵锋之中,这兵威只让着他感觉到胸口郁闷直喘不过气来,仿佛这天地之间都被士卒和刀剑充满,视线之内,都是翻卷的各色旗号。 嘟,嘟…… 攻城的号角声终是响起,朱军挎着整齐的步伐向城池而来…… 在朱军只是几人扑上城来而来的时候,元军守卒还鼓着勇气四面八方围攻而上,一人红卒坠城而下,花云咬着牙齿翻上城墙,才立稳于城头见着守卒前来,只是一口直刀,轮出一圈就扫出了巨大的圈子…… 四面八方身披黑色盔甲士卒围而一群,元卒长长的兵刃还不及身,就被花云用着直刀远远磕飞出去!每扫开元卒一个缺口,花云就大喝一声,这声大喝给予了后方爬墙的红卒很大的信心,原来被乱军包围也不过是如此…… 而此时又有一使着银枪的汉子快速抓着绳索爬了上来,迎着元卒一杆枪身直上,串了他一个对穿。左手抓着近前一个元卒就硬拖过来,背后有几柄长矛刺过来,被常遇春用手中抓着的人一个后推去,顿时就变成了一个肉盾牌。那几个守卒来势控制不住,噗噗几下就直刺入了其中。 常遇春见左右又有人包抄而来,只半矮着身子,用肩膀抵着肉盾拼命往外推去。那背后几名守卒牢牢抓着手中长矛,都一时忘记了松手,只是拼命地抵抗,试图阻止住这股推力。可是这一下突然的爆发力惊人,几名守卒转眼之间,就被推得翻出了城墙,惨叫着扎手扎脚地从半空中掉落了下来! 第九十二章半月围城 汤和此时还未登上城墙,一望着上方有人掉了下来,也不管是谁,直接就一棒子砸了开去。 碰的一声,上方城墙都被他砸出了一个大窝来。而那惨叫的守卒被狼牙棒子看似碰着一下就直接爆裂了开来,血花溅落满空,汤和虽被淋了一身血肉,但此时他却越发兴奋,猩红着眼睛一把撑住绳子,一个翻身便跳上了城墙。 刚上城墙就望着几个红眼守卒扑了过来,汤和顿时大喜,这几日受够约束没咋杀过人,手早就痒痒了,狞笑着脸迎着面冲杀了上去。 元军守卒一见着前方这人不退反进,虽身子长得是粗大,但也架不住自己这些人的围起而攻,必胜之下也就狰狞着要把这刚踏入城头的大家伙赶下城去! 汤和几乎是合身扑了过去,狼牙棒子向前一挥一扫荡开所有兵刃,铁钳般的大手向前只是一探,相继抓着他们的脖颈,一拉一拽,几下子就把这几人给丢下了城墙! 其余守卒见了,更是大喊一声舞刀而上,汤和嗤笑脸着看也不看,甚至都不再回头,闪电般一把抄起前方插立的直刀,横着手臂反手一扫,两个守卒顿时从腰间斩断,竟是生生被腰斩了,这厚重的长刀去势不减,还砍入另一人侧胯一半,大腿侧动脉被切断,一股鲜血,飚出去便是几尺远…… 清空这一段城墙内的守卒后,汤和、花云、常遇春三人会合一起,还不待笑语,这时城墙上又是一阵震动,左右两边大量黑色盔甲的元卒如潮水般大喊杀声持刃冲了过来。 常遇春向前手持长枪只是一纵再一扫顿时元卒内就是一阵翻到,来来回回几次常遇春凭着几招简单招式便吃死了在这狭隘城池亡命冲杀的元卒。而身侧的花云、汤和两人更是勇猛,汤和迎着侧面一棒子砸下去,立于前方的元卒顿时就砸成了一滩肉泥,花云在着后方不断砍杀着他们遗漏的人来。这三人左右后三角联合在一起,顿时就成了杀神,不管来着多少元卒都牢牢守卫着这一断城墙,左右元军近身不得…… 虽陆续上来了几波朱军,但其余城墙段的朱军攻势不佳,死伤太大,就着常遇春三人久攻之下,元卒不断也有所疲惫,随着一声收兵锣声响起,朱军不再恋战一退一缓有秩序地退了下城去,鲁花赤福寿见了也不下令追击。 现下自己只要守卫好城池就行,出城难免不会再次中计,这朱元璋可畏是出了名的狡诈多端,还是稳妥些好。 朱元璋收拢回了军队,在伤残营一番盘点,这场试探的攻城战竟损失了一千余人,不由的很是心痛。 一旁李善长见着朱元璋面露哀伤的神色也就宽慰道:“大的战争死伤些人马也是正常,头领还莫太过于哀伤了。” “昨日还在一起吃酒聊天的兄弟,没想到一日不见便是天人永隔了。哎!这也罢,不攻下这金陵城,我誓不还师。” 见着朱元璋露出这番坚定的模样李善长也欣慰的点了点头,只是这攻城的方法要改善些了,强行攻城死伤太大,不想出个办法来再多的兵卒也是不够填的…… 此时在于金陵城中的鲁花赤福寿更是恼火,别看着朱军死伤一千余人,好像是很多的样子,可是这元军守卒死伤更是他的一倍有余,只是发动了一次攻袭就死伤两千七百余人。贼兵的战斗力未免太强悍了吧,这就让着鲁花赤福寿更加坚定了龟缩在城中的决策。 在城中占尽优势还比朱军死伤多一倍,要是野战之下那还了得?鲁花赤福寿烦躁地在于节堂上渡步走来走去,一时无法决断怎么去守城,冥想过一会儿毫无办法下便去苦读兵书起来。 …… 朱军舍不得人命去攻打,而城内守卒又是惧怕外面的军队,一时间这笼罩在战争阴影下的金陵城有度过过了一段诡异的平静时间,而这一平静下来就是半个月之久。 位于金陵南城的城楼上,晨光洋洋洒洒谢落在城边。忽的一声呼哨在城下响起,直把巡夜一晚已经累的不行的王小二给从昏睡中吵醒了过来,仿佛早已熟悉般,睁看眼看也不看翻过身子就打算继续睡觉。 城下阵响的喊叫声接连响起,王小二抚着脑袋眯缝起眼睛,见着身旁的少年士卒不断探头向外看去,也就笑了笑打趣道:“李老憨你瞅那干啥,围城半个月,天天练习,在城外嚎叫早就习惯啦!又啥好看的,不知还以为你看婆娘勒也不知你一天到晚咋就看不够?” 李老憨见着城下朱军排成一对纵列,来来回回不断踏着步,虽然不知这有什么用处,但感觉的到就是非常整齐,一股军人令行禁止特有的味道扑面而来,直让他怎么也享受不够这场面上气息。 “回十户长的话,也没啥,就是看看,要是我们元军也像他们一样早起做操就好了,练出一番地步来,也不至于被一群贼军给逼得人人喊打。” 听到这天真的话语,王小二只是哼的一声,闭上了眼睛也就不再言语,不一会儿均匀的呼噜声便响了起来。 突然又是一声号角响起,那些个朱军缓缓退了下去,李老憨见着他们进退有度,有条不紊的样子,心中一阵热血沸腾,听闻朱军士卒最是讲义勇,要是自己以后也能够加入其中该有多好,就能够与生死相依的兄弟们同生共死了。 …… 朱元璋此时坐于大帐之中,拿着一个脑袋大的海碗,张着大口不断用筷子刨着稀粥,而一旁的陈雪儿见着他这副吃相,连声呼叫慢点。 佐着一小碟咸菜,吃完了一大碗的稀粥,打了一声饱嗝,朱元璋满意地拍了拍肚子。 又叫人打开地图来查看金陵周边地形,这时一阵思绪来潮,总感觉自己遗忘了什么似得,一阵回想,终于记起那先前投降的曹良臣来,连忙呼叫外面的军卒带人上来。 第九十三章在下刘伯温 曹良臣盘坐于地上念着佛经来平缓自己的心境,见着一大队兵士入了自己营帐,这半月来朱元璋也没接见过自己,又看见这么些人,还只道是自己的大限已到,念了最后一句佛号,最后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对这位兵士道:“既然这么快就开始了,那么我们就走吧!” 朱元璋一见着脸色苍白略显憔悴的曹良臣,虽没了兵权但也不失统兵大将的威严,毕竟之前在皇觉寺时自己与他有一番渊源,这番又把他折磨成这副样子,心中也有些过意不去。 望着前方这个决定着自己命运的男人,只道自己就快要死了,曹良臣这时也看破了许多,言语中也带有了一些飘洒之意:“哈哈,朱兄可是还记得我?之前在濠州皇觉寺时,我两等就有些往事,只见你就是有些不凡。没想到不过是一年的时间,当初那个腼腆的小和尚,也能领着兵马迫降了我。” 朱元璋听了只是呵呵一笑,连忙起身亲手把他手后拴着的绳索解开后说道:“俗话说的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番我也有了这雄厚的兵力,不只是曹大人,哪怕那鲁花赤福寿也想不曾想到吧?” 手掌脱离了束缚,曹良臣又闻此言,心情也有了些松快之意,苦笑着摇了摇头,何止是没想到,简直简直就是出人意外的事情。 取笑几句过后,朱元璋收起了满脸的笑容,把着地形纸张对着曹良臣道:“闲话就不与你说了,只要你今日能够指出金陵城的薄弱之处,我立马便解除你的罪行,戴罪立功之下没准还能弄给你一个将军当当。” 曹良臣望着朱元璋说的话确实是肺腑之言,不像是在说笑,兴许这样这样自己就能捡回一条命来。 想罢,曹良臣心中便已经做出了抉择,这金陵城反正是他们蒙古人的天下,也没跟自己这些汉人有什么关系,卖卖他们也只是条件问题而已,怪不得我。 “金陵东南西北四大城墙,西城临江而建,东北西三门前几月早已修缮加固过,只余南门还没来得及就被头领打来了,所以也就实现了南门防守最严的格局。就如此金陵城也不是那么容易攻下来的,毕竟是千古名城,以往太祖时在这城下也不知折戟多少人马,所以我认为强攻之下是没有什么远见的。 ……而据我所知,这南城左角处确有一处塌陷,最是容易攻破届时只需要你们的轰天雷一轰,便可炸塌城墙了。” 朱元璋想着这么隐秘的事情他也都告诉自己了,而这武将安稳做官坐久了早已养成怕死的性格,现下他人身安全也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不怕他再匡自己,再给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朱元璋哈哈一笑,挥手着人便把松了一口气的曹良臣带了下去,自己则一遍遍地过滤着自己脑中的思绪。 周围二十几万的朱军团团围住金陵城,虽然久围之下他们也会投降,但是这粮草实在是供应不上了,到底是大军出行不过半月时间便把从元军手中缴获来的粮草辎重之类的都快消耗殆尽了,而现在只不过还能够剩余十日粮草的供应,自己辖地内的秋收还早。 见着这么好的时机,兵临金陵城下就用这十日便想着拼他一把,先来个大混战攻城再说。而这番又有了曹良臣带来的情报,朱元璋顿时打乱了前番计划立马就做出了一番安排,就等着明日便大举攻城了…… 还没待朱元璋暗自为自己的计划如何的高明喝彩,之后打进金陵城自己是如何威风时,突然就有有一军士上前来报,说是外面有一位道士模样的人在营寨外等候着要见。 “请,快些请进来。”朱元璋只道是要来投奔于自己的能人异士,毕竟这古代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没有?连忙整理了衣服衣袖,抚平了胸前的褶皱印子,好让自己看起来更加亲和些…… 望着这周围留着大半胡须,一脸灰尘之气的中年道士到了军帐中,朱元璋暗自琢磨会不会是历史名人呢。而那道士只是把着眼睛望向前方,见着坐于上首的朱元璋时,手指乱翻掐指算了一阵,眼睛顿时一亮,望向朱元璋时也是越来越激动了。 “鄙人姓朱名元章,字国瑞。不知先生有何称呼?” “我知道你是大名鼎鼎的朱元璋,在下刘基,刘伯温……” 后来他说什么话朱元璋也听不太清了,脑中只余着刘伯温这三字的声调阵阵回响。 朱元璋好不容易平缓下来激动的心情,眼睛直勾勾望着这位在明初时分最出众的文士之一,这可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刘伯温啊!只是想不通的是他为什么穿着道士服装? 刘基坐于下首椅子上慢斯条理地押了一口茶,这才道:“先前听闻将军被这金陵城池拖住了半月有余,受那李百越之拖,还欠了他的人情未还,这番便前来助你一次。” 朱元璋一听着竟是李善长招来得,不由得在心中大呼,还是自家兄弟靠谱,有什么好朋友、名士之类的第一时间就揽在自己这边来了,刚想在再探问几句,准备混个脸熟,这时只见着一个高瘦汉子快步走了进来。 走入大帐李善长眼睛转圈一扫就见着了穿着道士衣袍显眼的刘基,哈哈大笑道:“不过几月不见,伯温兄竟是如此想不开,脱了红尘去,做了这道士?” 刘基闻此,才左右看了看自己的衣物,一看之下也不禁笑道:“哪里是什么道士。昨日大雨不过是在道观中借宿了一宿,赶来匆忙什么都料到了,这道袍倒是忘记换。” 李善长失笑着摇了摇头,这老色鬼要是会出家,自己是绝对不会信的。老朋友相见,自是要调笑几句,最后还是由朱元璋出面才制止住了着荤素段子奇出的混杂场面。 “既然今番来,刘某便不打算空手回去,我们也就进入正题吧!”说着拿出了随身携带的一张牛皮图纸,一次展开,朱元璋抬眼望于上方,见这金陵周边地形河流都记得很是详细,包括连着以往村庄的富庶程度都详细摘录了进去。 朱元璋看的真是叹为观止,到底是历史牛人,这准备工作做的真的是没的说。 刘基见着众人露出不尽相同的各种惊叹表情,笑了笑指着图纸也就道:“现下整座城池已被围住,这金陵又是座大城,城坚水深,大军攻袭之下定是死伤惨重。” 李善长闻言点了点头:“围攻半月四门试探几次伤亡已有五千余人,现下兵马包括各部降卒,本军还有着二十一万人马,暂可由你随意调动。” 刘基转眼又瞧见这实际掌权者的朱元璋也直点着头颅,安心后也就继续说道:“……二十一万人马,粮草定会供应不足,吃紧之下我等应速战速决才是。” “没错,粮草最多还只够剩下半月的了,要是这半月内再无寸进,后方吃力下,我等也只好退军了。”朱元璋眯着眼握紧着拳头,这多好的机会啊!只要错过了这次,鲁花赤福寿一定会往周边加派守城兵马,肯定便是要与自己死磕到底,届时就再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第九十四章刘伯温调军 刘基轻笑出声道:“给予我十天便成,定能够攻下这金陵城。” 朱元璋闻言挑了挑眉毛,这金陵城中少说也有十万兵马,自己这二十万所带来的优势也不是特别大,不说十日,按正常的战法来打,怎么的也得半年之久把城内兵卒耗尽了才会开城投降。这番听见他大言不惭的话语,要是不早知道他的实力,早就乱棍打出去了,怎会由他在这里括噪。 见着刘基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一番权衡之后,朱元璋正打算把兵权交给他时,这时就有一位兵士上前附耳道:“要的东西已来。” 听着那东西早已修好,也运了过来,这次攻破城池定不是大问题了,朱元璋兴奋之下直邀着大堂众人出门瞧瞧。 还以为是什么特别的东西,众人一看竟然只是一连排的铁桶而已,除了守过高邮城的头领大吃一惊外,其余人等都是一副面色平津的样子。朱元璋用着早已被晒的漆黑而又粗糙的大手,一一摸过铁皮,语气中带着无限兴奋道:“刘先生可是不需用那些个计谋了,届时只需要这几样东西轰开城墙,之后直冲杀进去便好。” 刘基望着这七个圆圆滚滚的铁桶,心里也一时想不出来这到底怎么用,会如朱元璋所说的那般能够轰开城墙?只当成了玩笑话,也不再多言陪他继续玩下去,按照着自己既定的策略准备去了。 朱元璋见着他虽然满带笑意,不断点着头颅,但说出来的语气明显透露着敷衍之气。 只不过现下也没有什么东西来证明自己,也就低下身去仔细检查过各部分零件,毕竟事实胜于雄辩,到时狂轰滥炸下,只要能够给他们带来眼前的震撼,到时自会有人相信了…… 第二日,刘基与着韩汉忠在军帐之内商议了一个晚上,睁着满是血丝的眼睛一大早便来主帐处要了兵权去,与着韩汉忠一道就先熟悉起了军士之间攻守协防的默契程度来…… 经过最后一番调节,刘基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心中也是不禁大骇,想不到着在起义军之中也有这么些训练有素的军士,心中越发的对朱元璋之后能裂土称王的气运肯定了起来。 训练一番热了热身,军士们都吃罢了早饭,刘基见着军容整齐的众人,大呼一声,便向那金陵南城下围了过去。 鲁花赤福寿今早就听闻着北城下朱元璋本部有着大番动静,又见着朱军营寨一番调兵遣将,烟尘滚滚,顿时就知晓这是要准备攻城了,赶忙就命令着那傻呆着的守卒开始准备起防具来。 城楼上一阵人头攒动,不一会儿便浓烟四起,咕噜咕噜的木制投石车被着众人推了上来。待锅里的热油、粪汁烧热,鲁花赤福寿终于舒缓了心情,万事已经具备,就等着朱军士卒前来送死了。 随着朱军号角声悠长响起,排列在下方黑压压一群的朱军涌头便冲向城墙。 这只是试攻,但这时在于城楼上的元军守卒在元将手忙脚乱地调度之下都已混乱不堪,已有着了溃散的趋势…… 石弹飞起向下砸出一片尘烟,朱军一片哀嚎之声响起。木梯挂钩架上了城墙怎么也推不下去,越发疯狂的元兵守卒不断向着城下倾倒着热油粪汁,下方惨叫声顿时四起…随着朱军以命搏命的代价一个个登上城墙时,早已都赤红了眼,而此时的元卒精锐早已排列好阵势严阵以待,眼中直透露着对贼兵的刻骨仇恨。 不待将官的传令,一群元军中的精锐大跨着步伐在周边高亮的嚎叫声中早已持刃冲向。 面临此时穷凶极恶的元卒,朱军默然冲向已然不蹙,双方兵刃交接直打的火花四溅。前方不时有人栽倒在地,其他人看也不看到底是谁方的士卒,只是猩红着眼睛在前方人群倒完了以后,持刀向前冲踩着同伴身躯而过双方再次狠狠地冲撞在一起,早已杀得麻木的朱元两方将士都不出声地埋头厮杀,传来的只有兵器入肉的‘噗噗’声。 随着城门守卒逐渐从一片血色中反应过神来,恐慌着脸在满脸血肉的朱军屠刀下后退了半步时,这场攻防战就已经决出胜负了,直接抉择出了之后元卒散乱着渐渐抵抗后退,而朱军逐步攻进的态势。 眼看着就要让出一整段城墙了,鲁花赤福寿对着一旁矮小的黑衣人一挥手,那黑衣人嘿嘿笑了几声,元卒顿时缓缓散开,一群衣衫褴褛的百姓被驱赶上了城墙来。 朱军自起师以来还就没有过屠杀老百姓的事例,见此情形,虽不甘心让元军就此逃脱,但在百姓手中的棍棒石块下也只得向后退而去。 退到城池边缘,后方退无可退之下,一众红卒紧握着手中武器,闪动着双眼在于内心艰苦抉择时,忽闻城下一阵鸣金声传来,顿时松了口气般一队防一队撤地退下城墙……而此时在朱军撤退后,金陵城上的百姓们三三两两跪于地上早已泪流满面,低下那早已被蒙古人作贱百年的头颅切齿地用着余光回望这些个捧腹大笑的元军守卒。 朱元璋等了好一会儿,见着兵卒都撤了下来,拍了拍刘基的肩膀宽慰道:“先生也不用过于悔恨了,毕竟谁也想不到元军会这般丧心病狂地驱赶普通老百姓出来迎战,接下的来便看我的吧!” 刘基疑惑着眼望向朱元璋,只见着一众兵士驱赶骡车把那几个看似无用的铁桶拉于阵前,一番捣鼓装填过后,不过一声旗下,轰的一声巨响,一颗实弹便窜飞出去。 刚赶下那些个贱民下城,还不待众人高唱的欢呼声停息,只见着一颗炮弹迎面飞来,愈来愈大穿过高高的城墙咚的一声,烟雾升起,回首看时身旁穿着铁甲的守卒早已成了一滩肉泥。 一个朱军炮兵上前,见着火炮下的后坐铁爪只是拉出了一条长长的距离来,并没有损坏,对着长官报备后,一阵阵火炮声便接连响起在这片天地之中。 随着爆破兵冒死突进用着几大包火药轻易地在元军零散的箭弩下炸开了城门,这时炮声才渐渐停了下来。在朱军更加响亮的喊杀中冲入城中时,元卒还只是傻楞在原地,一时不知所措…… 朱元璋拍了拍手边的大炮,心中无限感慨,有这东西在,以后就不用再死命地在城楼下填死尸了,见了高大城墙拉过去一轰便是。 手中又把玩着一把细小的火铳,说是细小,但这全由精钢细心打造,怎么的也得有着五斤重了。这便是在火炮送来时所带来的第二把火铳,至于第一把则被一众铁匠连着实验了上百遍,终是没有炸膛,让他们啧啧称奇之余,确保质量没问题了后这才敢送过来。 现下冷兵器已然退化,这终将就是热武器要登场的时代了! 九十五章攻破金陵 唰的一下刀影闪过,前方一元卒的头颅高高抛起,血红色的鲜血撒了一地。花云紧握着刀柄,手掌也因为杀人太多有些脱力而微微发抖起来。 天色已经昏暗下来,花云望于前方豁口处,越来越多的元军蜂蛹聚此,心中也是暗自着急。手臂靠后,摸着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向下一瞧只见是黑色圆球的手榴弹挂于腰间,这好像是每个老卒都会配备,花云眼睛咕噜噜的一转,忽的大喊道:“前方元军密集,用手…轰天雷炸他们。” 朱军将士一听着轰天雷这流传于军中大名鼎鼎的东西,一下反应过来,连忙扯下腰间的圆球,娴熟地点燃引线,等待过后几秒才相即丢了出去…… 一群元卒又见着有一片黑色球状事物向着自己飞来,之前早就被朱军的石弹吓得丧胆,这番又来,也不看清大小便拥着向后退去。 一旁元将见着越发混乱起来的军队,连声呼喝不住,气急之下冲着最是惊恐后退之人就是一刀子…… 一群元卒怎么也没有想到会被自己长官在身后下刀子,随着地上打滚的元卒吐着血沫不断哀嚎的声音,这才把他们拉回神来。元将见此便一不做二不休,挥刀便斩下了他的头颅,提于手中道:“再敢后撤者,斩!” 说来许久,也不过就是一瞬的时间,元军终于是安定下来,之后更加惊恐的爆炸声接连响起…… 一阵迷雾散后,元卒前方空出一大片来,死的死,伤的伤,直躺满了一地。 ‘嘟…嘟…嘟……’随着号角声的响起,朱军狰狞着脸色冲了上去,元军措不及防下,失了先机,豁口处被抢占。见着朱军挥刀持向,元军顿时明白现下再继续拥上也无意义,无非是再徒添性命而已,无可奈何下,各自的百户、千户长也只能边抵抗,边缓缓向后退去。 见着终于占领了豁口,朱军众将士更是欢呼,后方军队不断冲上,胜利就在于眼前,只是一阵的猛冲猛打,原本顽劣抵抗的元军渐渐支撑不住,直接溃散开来,一时间城内的元将元卒跑的到处都是,全然没有了一丝样子…… 同福客栈门前人来人往,慌乱逃窜的众人,只余着门缝之间有一只黑溜溜的眼睛不断向外看着。 “三儿,别瞧了,收拾些东西一会儿好迎大军入城。” “哎,就来。”刘三收回了眼睛,回过身来嘿嘿笑道:“掌柜的,不是俺说,这些个平日里耀武扬威惯了的元军,这下露出慌乱逃窜的样子,还真他娘的解气。” 九掌柜一面擦拭着桌子哼着小曲,这会儿嘴巴也是不闲着:“这番大军入城,我汉家男儿就能好好做一回主了,平日里的冤仇旧恨到时再报去……” 刘三快手接过掌柜手中的抹布顿时笑道:“是及是及,这……” ‘咚…咚咚……’一阵响亮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刘三接下来要说的话,正恼怒时,只见九掌柜嘘的一声,悄静走于门前低声问道:“谁啊!今日不再营业,去别家吧!” “是我,老黄,快些开门。”九掌柜透着厚厚的木门听着那熟悉的声音,虽有些不情愿,但夹着门缝看去见这外面都是些戴甲的兵士,这可也是由不得自己做主了。 吱呀一声,木门从里打了开来,只见着黄都头领着一众手持兵刃的兵士,满脸严肃地立于门前,也不说话,只是看了九掌柜一眼闷头走了进来…… 数着随之进来兵士,直到最后一人进来,一共满是十七人,都是些精武汉子,走过时刀锋之上还带着浓浓的血腥味,九掌柜变得越发小心了起来。 “老九,上酒上菜。” 九掌柜面露着难色的低声回应道:“客栈的各位伙计都回家去了,厨子也不曾剩下一个,你看……” 黄都头回眼再瞧了九掌柜一眼,低沉着声音道:“今日只想喝些酒,凭着我们往日交情,一坛酒也不行么?” “说着这些话干啥,不就是酒么,等着。” 一旁的刘三哆嗦着嘴似乎感应到了这古怪的气氛之中将要带来些什么,但自己只是一个小小伙计,见着掌柜与黄都头都是满脸异常的笑意,都是些明白人,也就低下头去,不敢再言语。 九掌柜用着木锤敲开了前方大堂之中最大的酒坛,转身拿来了一盅酒壶,见着前方一排都是空散的酒坛一时感慨道:“从第一日卖酒起,不知不觉就卖了这许多,也是半年有余了……呵呵,不说这些话了,这么一大坛子酒密封于今日,半年后没想到会是先给黄都头你喝了。” 黄都头阴郁着脸,听着这九掌柜如往常一般的碎碎念,骤然出声道:“城中的布防消息就是你们传出去与朱元璋的吧!” ‘当’的一声,九掌柜手中的木勺敲在了酒坛璧上,强忍着自身的惊骇,颤抖着尾指转过身来把酒壶慢慢放于桌前,满脸笑意道:“酒还没吃,倒是说些什么胡话?” 黄都头眼见九掌柜小心把着酒壶倒酒于杯中,漠然的神色中全然透露着自己就是跟朱元璋没有关系之色。“呵”的一声,一把又从怀中掏出一叠纸张来放于桌缘边,叹了口气道:“不是我要来诓你,还是你自己看看吧!” 九掌柜强自按耐着自己心中越跳越快的心肺,深吸一口气把着手中酒壶再次放于桌前,颤抖着手掌拿起那些纸张,一看之下竟全然都是自己的字迹,而且都还是先前传不出去的消息,甚至三月前的也是有几张备份。 “是鲁花赤福寿派你来的?” 就在于九掌柜满脸死灰之时,黄都头低头不语,只是一口喝尽了杯中酒水,突然站起身来,咚的一声直接跪在九掌柜面前,头抵着地板大声呼道:“老九,哥哥求求你,念在往日交情上,还请救救我等汉家军一命。” …… 朱元璋入了城中,见着富丽堂皇的东城平章府,大笑道:“想不到这平章府比较于这府衙富丽更甚,也不知他到底是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才建起来的。” 这时有一亲卒上前在朱元璋耳边低声细语一阵,朱元璋听后哈哈大笑,顿时不屑道:“就这鲁花赤福寿的胆子也会拔剑自刎?再去查查,看看有其他元军出城没有。” “诺。” 朱元璋看也不看身后,摆着手臂笑着进入了府中…… 果然,不过一会儿,那亲兵再次前来报备道:“先前有一队办做朱军服侍的骑兵跑出城去,也不知是不是元军。” “定是他无疑了,也不用在追了,就让他跑吧,回到大都丢了金陵城也不会有他好果子吃。传令各军,抓紧时间清除各元军溃卒。我等是要好好过一番人该过的日子了,这几日连夜行军,可早就累死我了。” 太阳还没落完,还剩一些红色余晖时,朱军就已然把整个金陵城扫荡完毕,说起来也是多亏了城中百姓恨死了元卒,不用朱军上前敲门搜查,三两个一群就把着元军绑了送上前来…… 之后朱军控制了全城啥也不说,先把粮仓大开,分发着粮食给饥苦百姓,这与着前番苛杂的元军一番对比,就此一事便赢得了所有穷苦老百姓的心来。 九十六章大宋出使 在位于河南大宋朝的汴梁府之中,自起义军攻破城池后,几日间这座城市已然恢复了往日的喧闹。城外牌头上还飘扬着几颗血淋淋蒙古头颅,一阵风飘来,而这里的人似乎还很享受这血腥的味道。 “什么?朱元璋竟攻破了金陵?” 见着下首士卒肯定地点了点头,胖胖的韩林儿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但事实已摆在眼前,也由不得自己不去信了。 “陛下,现下江南的势力已然重新调整,张士诚、徐寿辉和朱元璋等人已然展出头脚,有了根基之地……依臣之见,我等大宋是要好好的派人与他新竞的金陵统帅朱元璋做一番交流了。”身材魁梧的刘福通站于殿前,高大的身子挡住后方众人,如是禀报道。 韩林儿见着刘福通这般为自己着想,而其眼帘还有些红肿,平日里挺直的腰背现下也有了些佝偻,这番想时在望向他的眼神中也有了些关怀之意:“刘丞相病体才刚好,又为急大宋出主意,可谓是我大宋真正的好臣子啊!诸位爱卿可没有什么异议了吧,既如此,就如你说的办,这就派人前去金陵接洽一番。” “陛下,如此一来派人必须慎重……不如派一位熟悉江南的人前去。而吏部侍郎刘全在濠州时与朱元璋还是颇有一番交情的,自然可以前去。” 刘全听见皇上呼召,立即从人围之中脱身而出:“禀陛下,微臣在濠州府时确与朱元璋确实是有过交情,派臣前去定不辱命。” 韩林儿一听立马站了起来大笑道:“这双刘爱卿一人为丞相,一人为侍郎都是朕的左膀右臂,可都是我大宋的福星啊!就如此,来人,传我…朕旨意……” “慢,陛下,这要封朱元璋为何官之事还是得慢慢商议,不可武断,一番决议后定是要让我们有利可图才是。” 韩林儿被刘福通这突然的一声大喝给打断了话语,脸上虽闪过一丝尴尬之意,但听闻他慢斯条理地说出了这番话来,心中虽然有些恼怒,但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跨着大步行色如风般走出了皇宫,这时出了皇卫的监管顿时就不断有着各色朝中大臣前来打着招呼,刘福通咧着大嘴也都豪爽的一一回应,回头见着一旁刘全还是露出一副沉思的模样,笑了笑道:“小二子,莫要想坏了脑袋,今日不是我不给他韩林儿面子,主要是这时太过于重大,定是不能够出任何差错。” “可是他毕竟是皇上啊!这番……” 刘福通听此,脸上一瞬露出了不耐烦之色,大声喝道:“好了,我自己做什么自己清楚,你就做好你那些事物就行了,到时走的去金陵时我自会交与你一封书信,你到了去交给朱元璋便是。” “大哥啊……”刘全望着刘福通大跨步走了前去,虽有心话语憋在了喉咙间想要说出来,见他这番不耐模样也就通通化为了一口长气给叹了出来。 …… 朱元璋坐于堂前正位太师椅上,周边后背全都由白睛老虎皮包裹着,这背部一靠上去,连日来的疲惫,全都化为了一声舒服的欢畅呻吟。 闭着眼睛还不待睡熟过去,这时只听见传来一阵士卒的大呼声,睁开眼一看,只见着那大声呼叫的士卒已然被门外的亲卫按的趴在了地上。 叹了口气道:“先放开他,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士卒脱去了束缚在身后的双手,一个翻滚顿时站立起来,擦了擦额前不断冒出的冷汗,单膝跪地禀报道:“城内客栈掌柜庞九前来求见,俞五与军师先前见过一次,之后只说他做不了这个主,便要来找你。” 嗯的一声,朱元璋知道这庞九还真不得不见,这些个城内的兵力部署先前还是他冒死送出来的。有了提前部署少枉死多少兵士,这可不能寒了将士们的一片心。 庞九垂手立于府前,听着门房叫进的声音,这才在守卫门前兵士威严的眼神中步入门去…… 一见着这胖胖的,充满喜感的庞九,朱元璋也不禁哑然失笑:“不过几月,就吃成可这番样子?” 庞九挠挠头笑了笑,捏了一把肚前的肥肉说道:“城中老是戒严,哪都去不了,这不就是只能是吃了睡睡了吃么,想是不胖都难。” 哈哈大笑几声,再说笑几句,朱元璋见着他面露难色,止住笑意也就问道:“有什么事说出来吧,一直憋在心中也难受的紧。” “既然如此,俺便说了首领还别见怪。是这番那金陵城之中的都头黄欢托付于我件事情……” 朱元璋一直听着庞九张着胖嘟嘟的大嘴娓娓道来,听下去心中也越发的疑惑起来,如他这般所说这黄欢是受了曹良臣的命令,而没有揭发同福客栈的事情。为什么?难道他早就知道这金陵定会给自己攻下不成?还真是甚是奇怪。 “来人,把黄欢与曹良臣请来。” “诺。” 不待一会儿,早已在外等候多时的黄欢内心激动下几个跨步就走了进来,见着胳膊比自己身旁的亲卫还粗大两圈的汉子立于近前,朱元璋还不待反应过来后退开去,只听扑通一声,那黄欢已然跪了下来。 “朱大头领,我知晓你们都是些仁义之师,可我们这些汉军平日里也未曾欺辱过城内百姓,街坊里的都是些穷苦人谁还不认得谁,要是不信可以去街坊四周打听打听。” 随后步行而来的曹良臣立在门前听到了这些话语,心中也是感伤,随同跪下身来道:“要罚也就是罚我吧!就是那些抓捕城中百姓命令也是我发出去的。” “大人……” 朱元璋疑惑间,向一旁庞九低声询问过后才是知道,这曹良臣和黄欢都被着其余周边的起义军攻破城池之后的举动给吓坏了。那些个农民攻破城池后,抢完了粮食钱币,第一件事情就是抓捕县城内的守卒和官员,只要抓住,才不会管你好坏,直接乱刀砍死,这还不能解他们的心头只恨,再曝尸三日后还得施行鞭尸,死后还不许入祖坟,试问在这古代仁孝之时这也算是最酷烈的酷刑之一了吧!这可是比死了还要难受啊! 朱元璋也有些哭笑不得,他们哪里看到过自己也这么做过。既然指挥使、都头都在了,这城中散乱的汉军自己还是要整编的,毕竟现下自己手中的兵马还是太少,分守各城之后还要时刻防备元军的反扑,根基要打牢些才行。 随后见着汤和也走了进来,朱元璋心中顿时也就有了主意,向着他打了个眼色,就大声道:“城中汉军毕竟也有些人触犯过百姓,不给予他们一番交代,只怕是难已安民心啊!” 汤和虽然不知前因,但见着朱元璋打过来的神色,以往早有的默契度顿时就知道这是要自己做坏事的前奏,又望向堂前跪着两人,之前一个自己倒还不认识,可是曹良臣自己也是见过几回的了,一番联想之下顿时心领神会,这样的事情也不知做过几回了。 “呔!哪有那么好的事,依俺之见,这些个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特别是这些兵油子,坏到骨子里了,就现在把他们抽皮扒肉,让俺汤十七瞧瞧,他们的心肝到底是黑的还是红的。” 朱元璋偷偷竖了个大拇指,就此大堂内一人唱白脸,一人唱红脸,不过几句话后那黄欢脸上更加惊恐起来,只是伏于地上不再抬起头来。倒是那一旁的曹良臣抽了抽嘴角,这些话可不就是自己之前逼迫贼匪认供所用过的招式么! 第九十七章裁军 在收编了汉军满编人马的三万之后,朱元璋的军队顿时就膨胀到了二十四万人之巨,不过此时朱元璋不是在心中暗暗高兴,反而内心之中则是一片焦急。 一旁李善长见了,心中料到朱元璋所,想也就站出身来大声道:“这二十多万人的队伍看似很多,而我等就只占据一个金陵上府外加和州下府两个州府,辖区内的百姓加起来也不过两百多万人,这要养这么些军队实在太过于吃力。” 这些话朱元璋自是知道的,可是心中又舍不得把他们放民回田,先不说他们会不会跑向敌对势力,就说这连年征战的场景,自己也离不开军队去啊! “先断不断必受其乱,这些个军马不过都是收编来的元卒,战斗力有限,依我之见不如保全精锐,其他人由得他们去吧!” 朱元璋正闭目叹息时,只见着汤和快步走了进来,其一把推开前方的阻劝的军士,自他来了大堂内顿时散乱了起来。 “起开,都起开,重八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早前就看你体弱,又这般不知珍惜,起早贪黑的迟晚死在女人肚皮上。” 听着这无赖般的话语,朱元璋顿显尴尬,定眼一瞧,只见着汤和满脸的污泥,手中还提着串一尺多长的鲫鱼来。虽心想发火,可他这毕竟是在关怀自己,也不能没来由地发出去,哎的一声叹息,心中顿时更加乱糟糟的了。 偏偏这汤和还是个榆木脑袋瓜子,上前使劲凑近甩着胳膊给朱元璋看着手中的鱼来:“真别说,金陵西城临着大江,护城河中可全是活水,大鱼一丛一丛的,只是随便炸了一番就有这么大条的。” 朱元璋闻着这飘散在空气中熟悉的鱼腥味道,笑了笑刚想说话,脑中一阵思绪突然盯着这鱼就转不开眼了。 鱼,鱼?鱼…… 桑基鱼塘,桑基鱼塘啊! 朱元璋前世本就是南方人,如何不知道这个获得稻、鱼、蚕三丰收的法子,拍了拍脑袋,顿时就对李善长说起了这桑基鱼塘中的厉害之处。 李善长听完也是大喜,他擅长的本就是内政,年少时也做过不少农活。这一听之下,哪里不知其中获利丰厚之处,连番大喜之下,也不再报备,起了身便朝着县衙外边跑了出去。 朱元璋笑了笑,这暂时算是解决了农事问题,这又跳转到了军事,与着刘基激烈商议一番,最后的决定还是裁军…… 吃过一顿丰厚的午饭,不管是降俘还是朱军老卒,在没有了攻城守城大战所带来的生死压力,炎炎夏日间全然都摸着这浑圆的肚皮直想打着瞌睡。 嘟,嘟…… 随着这特别的呼哨声不断响起,躺在草地中的各士卒一蹬腿就跳了起来,各自伍长严肃着脸先压下了浮躁的兵卒,静下心仔细听一阵,这传响的哨声并不凌乱,只是有节奏的吹响。松了口气之余各伍长也就抄起了兵器往来声方向跑去。 不过一会儿,各自队伍中的伍长便转身回了过来,面对着其余小卒的询问也不答话,直等着他们发觉话语太多自觉安静了下来后,才说道:“先前营官招我等前去,说了一番事情,可能你们之间的某些人要离开军伍了。” 这一听兵士们顿时炸窝了,毕竟在这军中不禁能吃饱穿暖,每月还有一笔饷银拿,死后有抚恤,这般好的事情如同铁饭碗一般,在这乱世之中提着灯笼上哪找去? “伍长,可不能让俺走啊!都是跟着朱头领自和州起来的老卒了,这番走了可让俺们怎么活去?” “就是啊!都有妻儿老小,要是俺没了这能吃断头饭的生计,他们还不得饿死。” “伍长啊!呜呜~你瞅瞅俺胳膊上的伤疤,先前可是为你挡过刀剑的,可不能这么无情啊!” …… 伍长见着前方因人员太多超编而制成的四十多人为一伍人马,有的撒泼打无赖,有的苦苦相劝,还有的竟然在一旁暗自哭泣起来…… 伍长拍了拍头颅,顿时大喝一声道:“都瞎吵吵些什么?再敢括噪第一个便开革了他。” 见着众人安静下来,这才温声细语道:“都知道你们有着难处,这不,朱头领本意是让你们回家种地,离军前自是要凭军功给你们发放土地的,断然不会见着你们活活饿死。” 什么,土地?听到这词,不禁就让着这一群兵士更加激动起来,这些个人都是从难民入军,自祖上数起不知多少代前就破了产丢了土地,这番听到自己又要拥有了这浑厚的土地来,这要没立刻发生啸营就是以往训练有素所约束得好了。 伍长叹了口气,到底是些农民,华夏儿女对着这土地自几千年起就结下了不解情缘,可不是自己这些人一代两代就能解得开的。 想罢也不再调取他们的胃口,立马叫人拿出了一张空白书纸来,就立于营前大声道:“想要得地回家的,就前来报名吧!” 不过是一瞬,那些个士卒就分成了两营,除了要继续留在军伍之中的人外,其余的人在那些个新降汉卒艳羡的眼神之中,都排队排起了一条长长的长龙来。 不过是四十多人,平日里摸爬滚打在一块,谁还不认得谁啊!就因着对彼此熟悉的紧,伍长只要见着其挣扎脸色顿时就知道了其心中所想,既然选择了自己也不再挽留,写了名号叫着他压上手印便开始了下一人来…… 不过是半个多时辰的时间,见着军中还只剩余着十几人,而伍长已把了所有材料整理完毕,才起身转眼一瞧,见着那些个新降汉卒都不曾有人过来,只是蹲在一旁的草地上嘴中嚼着草根闲谈,伍长顿时冲那边叫声道:“都不要土地了吗?营官可是说过,新降士卒只要没有不良前科也能够领上几亩土地。” 一听着这话,那些个汉卒眼睛顿时一亮,不过一瞬顿时又暗淡了下来,只要是在元军之中当过差,怎可没有案子在身,杀人放火还没那胆子做,欺压善民总还是有的,这不现在连着肠子都快悔青了。 伍长再登记了几个,见着一旁人抑郁的唉声,呵呵笑道:“既然都有着前科,那就去做些好事,只要能凑够十位百姓自发保举你,那些个土地照样发与你们。” 一听还能这样通融,这些个汉卒差点高兴地蹦起来,刚想跑出营去做那所谓好事,又回想起来自己还在军营之中,私自出营可是要吃板子的,这番又尴尬地跑折回来…… 不过几天,金陵周边地方,一阵热潮天火,各个穿着红色朱军服侍的军人帮助着百姓不断翻盖新房。一开始百姓们还不太信,结果几天下来人人都来来,大活小活都帮着干,人心也都是肉做的,一番接触下也就慢慢接受了他们。 在于新屋之中欢快聊天声中一阵阵欢声笑语传了出来,这时军民相处的就非常融洽了,朱军也融入了百姓中去,对朱军越发了解下周边百姓越发的对朱元璋的统治满意了起来。 之后经过一段时间的商议,共把二十四万军卒裁成精壮十二万,这是百姓们所能够承担的最大限度了。 为了更容易调遣军队,朱元璋突发奇想把十二万军卒共分化为十二个军,按着鼠、牛、虎等十二生肖顺序排列…… 九十八章马秀英 咕噜咕噜,咕噜…… 轮毂碾压在路面上滚滚转动,三两辆马车缓缓走在平坦的路面上,车内的嫣嫣细语之声传来与着路旁辛勤劳动的百姓相比显得是那么的违和…… 马夫吁的一声拉紧缰绳,停稳的马车上的帘子突然被拉开,一张胖胖的圆脸伸了出来,环顾四周见着周围热火朝天的场景也是叹道:“想不到这朱元璋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够把周边百姓调动起来,碌碌忙作竟是一点纷乱的场景都没有。” 说罢,便叫着马夫在车上等着,自己则三两步跳了下来,一脚踏在平整的路面上突出的肚子连连抖了抖,双手抚着大肚皮遥望四周,天边之上见着这平原之地一眼都望不见尽头。 “刘叔,怎的停了?” 听着后方马车内有清亮的女声传来,刘全回过头来笑道:“没什么,只是见这金陵周边百姓热火朝天忙作的气象,一时忍不住下来瞧瞧。” 马车内的人停了声响,一阵不言语,骤然那帘子也颤动一番,一双纤细小手探出把帘子拉了开来,直露出一张俏丽的小脸来。 轻盈着身子一把跳下马车,身材纤细扎着两个顶包头饰的丫鬟立于前方还不待其转首四顾,那马车内就又响起了一阵亲和温丽的女声:“死小蛮,还不拉我一把,坐久了起身不来。” 小蛮听了,顿时吐了吐舌头,这才转身伸手探入帘子内。 “小姐,你咋的这么重啊!我拉不起来。” 一用气力,随着碰的一声响动,那小姐倒是起身了,不过就这头顶狠狠碰上了车顶…… 小姐揉着脑袋站下身来,伸出手去掐了一旁一脸无辜象的小蛮,也不管她如何委屈,只是暗瞪一眼,敢说我重? 见着前方的刘叔,两人对视一眼三两步细碎着步伐,只不过十余尺的距离竟被她们走过一盏茶的时间。走到刘全身旁就蹲了一礼,明媚着笑容道:“刘叔可是要去戏耍?可否带我一起前去?” 刘全回过头来,见了呵呵笑道:“看来我们家秀英真是长大了,几年前还不过是一个满天飞跑的疯丫头,现在这番都知道礼仪了,还真是可喜啊!” 马秀英笑容不减,撒娇似的慎道:“都是几年前的老黄历了,刘叔也就知道拿来取笑我。” “哈哈哈……,这才像是一个大家闺秀的女儿,可不能让你金陵城中的夫婿看不大起啊!” 一路说笑几句,便下坡走到田地里,远了还看不大清,这走进一看只见着这些个农民竟是在挖坑。见着这不算贫瘠的土地,面露疑惑之色地向着下方埋头干活的老农大声问道:“这土地都被挖了,岂不是可惜?” 那老农听见声音,擦了把脸上流淌着的汗水,眯缝着眼望向上方的一众人儿,虽然他们的衣着不是多少华丽,但是这衣袍身中直透露出一股贵气来,料想到定不是些凡人,也就笑着回答道:“你们是从其他县里来的吧!就这挖坑这事,说来也话长,几个月前朱头领就让我们挖,这都快完工了,说是要建什么池塘,也不知晓这是要建个什么东西,每日还有米粮拿,既然如此他们让干就干呗。” 听到这话,刘全眼中越是茫然,竟然是朱元璋叫干的,这一眼望去那些个土堆下都是挖着土坑的人群,也不知道他葫芦卖的究竟是什么药。一路走一路瞧,坑下有老有少,刘全只是一眼就观察到了他们手掌中大都有常年握刀枪而留下的老茧,又望其脸上露出的笑容都是真心欢畅,藏兵于民?这就让刘全越发好奇了起来。 绕着大路转了一圈,再次回到马车旁,见着这平坦的路面平整无凹凸之感,也不是如平常路面上糯米石块砌成的大路般简单,马车行走于上无一丝颠簸。这金陵城竟处处透露着奇怪,越发地勾起了刘全的兴趣,恨不得马上就飞到金陵去当面问个清楚。 此时在刘全遐想时,后方马车内也有一阵低声响起:“小姐,这都是什么地方嘛,走一圈鞋上全是泥块,新换的绣花鞋都不好看了……” 见着一旁,小蛮撅着嘴不断发牢骚的可爱样子,马秀英也就抿着嘴笑道:“好啦,好啦!知道我们家的小蛮爱干净,只是田地里都有泥不是?到时洗洗就好!” 小蛮委屈着笑脸,先脱下小姐脚上的鞋子,找了一双干净的换上才道:“这个金陵城中的朱元璋怎的不把这田地都糊满像是这么平坦的大路?看!都起泡了,一点都不知道怜惜小姐一双玉脚……” 听着她不断说着这些无厘头的话语,马秀英一时也有些哭笑不得,这也不知自己未来的夫婿是个怎样的人?听闻他可是一位杀破过元廷百万大军的好男儿呢! “呀!小姐你的脸咋红了?” …… 啊啾!朱元璋揉了揉就要流出鼻涕来的鼻子,鼻子不通畅还真是很难受。说到底昨晚还是贪图凉快,洗了个凉水澡,要不然这番健壮的身子也会感冒? 一旁陈雪儿忽闪着大眼睛,只见朱元璋一手伶着锄头,另一只手不断比划着比自己手臂还粗不了多少的胳膊,也就顿然笑道:“有什么好显摆的,多吃几碗饭就涨上去了。” 朱元璋任由着她擦拭着自己的汗水,虽有些不服气,但着见到站立一旁亲卫偷笑的神情,也就咳嗽一声,扛着锄头就要走开。 “你这地还不锄了?” 回眼瞧着那十几株随风摇摆的绿芽,见自己以往干农活的技艺还不算退步顿时笑道:“都搞完了啊!走,吃饭去,可饿死我了!” 刚走几步,朱元璋又想起来什么似得,转过身来厉着语气对守卫一旁的兵士吩咐道:“从今日起,除了我,谁也不能够靠近它们一步,不然就直接拿下……特别注意那个汤和,三天两头就来一次,东摸一把西摸一把的,这些芽苗迟早给他弄死……” “诺。”见着朱元璋细碎着话语渐走渐远,这两位兵士才松了一口气,只要朱元璋走近这芽苗的范围,浑身就透露着一股杀气,看人的眼神中都带着一番审视的味道。 “准备饭菜,没瞧见我回来了么,都是没一点眼力界的。”朱元璋抬步跨入了大堂,连声大吼道。 一直跟在后面的陈雪儿见他小孩子般的脾气,不由的偷笑几声,叫一旁的兵士下去准备,自己则走到后方,按摩着朱元璋的肩膀来。 正在安逸舒服间,只见一兵士快步走上前来在耳边一阵细语,朱元璋睁开了眼睛喃喃自语道:“大宋的使者,刘全?” 第九十九章金陵吴王 “哈哈,金陵这一别就是一年多啊!往日如烟,时态全都大不同啦,不知大师近来可好?” 朱元璋望着刘全这越发肥胖的身躯也是苦笑,在古代怎的自己总是遇胖子。 “好,非常好啊!只是许久没见到刘掌柜,甚是想念啊!”两人在于大堂间狠狠拥抱一下,老朋友才见面哈哈大笑着叙说一番往事,聊的兴起下宾主尽欢,欢笑之后便各坐其位。 “闲话也不再多说,今日晚间定要与我吃几杯酒,不醉不归哈!”朱元璋眼带笑意对着刘全说。 刘全听后哈哈大笑:“只怕是你还是喝不过我罢!记得前番在张士诚大船时吃酒宴,可是见尽了你的丑态。” 连连打着哈哈,在一旁仆役上了好茶,朱元璋眼珠闪动拿起一杯吹着水面白气直喝了一口,吧唧了下嘴这才问道:“刘掌柜这番前来可不是叙叙老朋友这么简单吧?” 刘全听完这话便将刚放于嘴边的茶杯垂着手也就放了下来,沉思一会儿道:“我这番是大宋派来的特者,今日便不站在朋友的角度,就是替陛下问问你心中想法可是忠于谁?” “呵呵,这……话赶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了,我也便打开天窗说亮话。在和州起兵之时就是用着白莲教的名号才安然招兵买马,这番大破元军得了根基之后自然是不能忘本的,心中所向肯定也是忠心于大宋的。” 朱元璋此时知道现下这起义军中白莲教还是独一无二的老大哥,统领着各处起义军,先不说天下大义,就说这与他互通有无下随之带来的各种利益也是很可观的,而且自己现下的各营兵士中大部分也都信奉白莲教,这要是迁一发必定动全身,容不得自己不仔细考虑。再说这元廷还在于北方占据大片土地,死而不僵,蒙古各部可汗手中还握有大量军马,他们这要是与元帝达成了合约一齐南下,自己暂还没有实力去抵抗,相比较下还是躲在白莲教这棵大树底下安全些。 刘全长缓了口气,原本提在嗓子眼的心这才放下,手从一旁仆役牢牢抱着的锦盒之中小心捧出一带黄色卷轴,见了周沿完好无损这才站起身来严肃着脸道:“金陵朱元璋听旨。奉天承运,皇帝召约……朕见尔立功卓越,屡次大破元军,至使其再无南下之兵,特封朱元璋为吴王,任骠骑大将军,官居一品,可自立府衙设百官于吴地。外赐和阳王之女马秀英为妻,钦此!” 先前听着居然要封自己为吴王,朱元璋心中还美滋滋的,毕竟在这历史中混过一遭竟然还弄了个王爷当当,此生可以引以为傲了…只是越听到后边,竟然是要自己娶这马秀英为妻,那陈雪儿怎么办?说好要给她一番名分的,朱元璋阴霾着脸色跪于地上。一时间刘全念完了圣旨手握在前,见他迟迟不来接旨,尴尬之下大堂内的空气都仿佛要凝固了下来。 朱元璋回眼见着李善长只是死命拉扯着自己的衣袖,而那刘基眼中也满是希期之意…… 朱元璋顿时知晓他们已经把着这厉害关系给理清了,才要着自己接这所谓的圣旨。他们想不明白,也不会想明白的是朱元璋此时竟是为了一个女子而在大义面前摇摆不定…… 朱元璋此时也正站在了十字路口,不知是否前进后退转向,要是自己现在为了这些许利益而放弃了心中诚挚的感情,那从此刻开始自己便不再是自己了,料想以后定是会被利益驱逐着不断行进。身后还有着更大的抉择,更大的诱惑在眼前,有了第一次,朱元璋不知到时也知否能坚持住自己的本心,而抵挡住他们。 一旁刘基见此,心中也是叹了口气,先不管他以后有着多大的成就,能否成王称帝,现下也只不过是一个还未及冠的孩子而已,想罢顿时上前领过那黄橙橙的卷轴大声回道:“朱元璋接旨,谢陛下。” 而朱元璋望着刘基手中的圣旨此时也只是呆愣着眼,一时间不知所措…… 在于之后那久违而来的迎风宴吃着也很不是滋味,那番抑郁的表情在场所有人都瞧见了,但谁都没有去理会。都是认为朱元璋想着想着自己就会想通,毕竟在这乱世之中实力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连着最是亲密的汤和也遥遥叹口气,他怎会不知道朱元璋这是为了陈雪儿而烦忧,但这也不是他能够帮忙的了,这一切靠自己才能走出去! “来来来,今日为了迎接大宋来使,庆贺朱头领喜封吴王,我等干了这杯。”李善长站于前方举着酒盅对着众人说道。 “干。”众人立即起身喝尽了杯中之物。 一阵阵凉爽的微风连连拂过,江船缓缓漂流在这多少风流士子向往的秦淮河上,望着四周灯红酒绿的场景,朱元璋脑中的思绪也终于是想通了。历史终究还是历史,不管自己把他变动得怎么样,但它还是要回到自己原本的轨道上来的,这马秀英就是之后朱太祖的皇后,这番下来她也注定要是自己未来的皇后么? 这些事情朱元璋暂且还搞不太清楚,就论政客而言都是谋求利益的群体,他们这决断下也是为了自己好,是为了整个朱军的好处,这也怪不得他们。事已即此,也由不得朱元璋退缩了,繁琐之事随它去吧! 刘基拿着酒盅一直坐于一旁的角落里,整个身子影于暗黑之中让着他心中产生一种无法言表的愉悦。轻啜一口薄酒回味其中的味道,抬眼见着朱元璋满带笑意的又与着刘全在一块在谈笑风生了。到底是有开阔的眼界,刘基的嘴角也微微上扬勾了勾。 一盅酒喝罢,朱元璋转眼四望,只见着楼船之中的妓子正不断招呼着来往的客人,那浓厚的妆容在犹如白昼的灯火照映下显得是那么的风姿招展,她们露出的那妩媚笑容这仿佛就是无限讽刺自己般,朱元璋脸露出了苦涩之意。 第一百章各军威胁 心中抑郁之下,见着前方有人大声划拳拼酒,很是热闹。走进一看在于汤和对面的便是已喝得脸红脖子粗的刘全,不知怎的,朱元璋心中顿时就升起一种想要好好放纵自己一回的冲动。走了上前去,一把拉开汤和,向周围示意一下先灌了自己一杯酒才道:“说好的一起吃酒,今日我便陪你喝,不喝倒下谁都不准回去。” 在周围朱军各位千、百户将领的起哄中,朱元璋与着刘全一杯接着一杯酒地往着嘴里灌。朱元璋本就没什么酒量,哪能还能经得起这般喝法。到最后朱元璋还是凭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头赤红着眼睛硬拼下去,直见到最后到时喝趴下的了刘全时,自己也早已不省人事了…… 此时在内屋之中,一阵门帘抖动,顿时拉了开来,露出了一张肤若凝脂的脸蛋来。此时的马秀英就是见着朱元璋与刘全一步步拼酒,到现的在被众人七手八脚地抬走回去。自己还没见过他呢!忽咬着红唇,马秀英心中隐约就有一种感觉,他好像不怎么欢迎自己…… 月光下,一丝白光在窗台边折射过来照射营在陈雪儿芙蓉如面的脸颊上,顿时更显得天资国色。在帮朱元璋擦着额头汗珠时,她只是用着那双剪水双瞳的眼睛直望着正已熟睡的朱元璋。 其实自己早已从汤和哪儿知晓了整件事情,他竟为了自己而差点拒绝圣旨,倒是试问这天下之中有几人如他这般爱怜自己,陈雪儿心中顿时暖洋洋的一片。况且随着朱元璋领地的越阔越大,各路人马也越聚越多,陈雪儿心中早已有预感自己这破家之女终究是要配不上他的了。这番也好,这里有了个贤内助能够帮助他,以后就没这么累了吧! 在陈雪儿伸手细心地擦拭着朱元璋额头上的汗水时,朱元璋突然就睁开了那赤红色略显朦胧却是满是愧疚的双眼,迷糊着神情脸色胡乱挣扎中一手便抓住那眼前细白的颈腕,嘴唇突的一阵抖动终究是没有再说出话来,‘哇’的一声便撑着床沿呕吐了出来…… 朱元璋此时正坐于太师椅上捧着白瓷碗西里呼噜喝着洁白的稀粥,不断填补着昨日被呕吐一空的肚皮。 嗝的一声打了个饱嗝,朱元璋好不容易缓过劲来,这时只见着一兵卒小跑上来说着李善长与刘基求见,朱元璋顿时摆了摆手就让着他们进来。 一阵脚步声走近回声响在空静的大堂内显得是那么的突兀,朱元璋抬起头来只见着才跨进门来的刘基手中也拿了把蒲扇使劲摇着,而身后的李善长手握扇子的淡然着神色更显飘逸,朱元璋无奈笑了笑也就道:“春夏秋冬整日间不断扇着扇子,百越你兴起也就去扇好了,现在怎的还拉着刘基一块,他这瘦弱的身子怎能撑得住!” 李善长听后顿然笑道:“伯温兄自小学问渊博,于书所不读,这些个区区几本医经只怕是早已被他参悟透彻了吧!扇扇子着凉下只是会偶尔犯些头疼脑热的小病,可是难不倒你。” “李百越你说这话倒是缪赞了,说起读书,这个…在黄石先生门下求学时百越的天赋早就已经凸显而出,也不知谁人在上课之时还带着春宫……” 一听这话李善长顿感不妙,连忙捂住了他乱动的嘴巴,见着一旁朱元璋更是兴致勃勃的模样,连忙打了个哈哈岔开话题道:“说这些干什么,都是些陈年往事了,不值…不值一提。嗯,现下就说些正事吧!” 一听着要回归正题,刘基原本要再调笑几句的神情也顿时严肃了起来:“今日来要说的主事便是这拱卫金陵周边的各处要门,现下还在于各方人马手中。如若我等现在不先攻取,之后必成心腹大患。” 说着刘基又从怀中拿出了那随身携带的牛皮纸来,展开一看只见这回已不是单单画的金陵城了,在那横切竖隐间连着周边的江浙、江西、河南周边各州府都画了进去。才一靠近就闻见一股墨香铺面而来,仔细看去只见着整副图纸油墨清晰,弯弯绕绕的地形纵横链接在一起,倒显得很是精致,已然有了丹青佳作的迹象。 刘基不着眼的挑衅般望了李善长一眼这才指着金陵城周说道:“常州和广德、宁国、滁州、镇江等地都是拱卫金陵的外围,都扼守着通往金陵城的咽喉之处,这些地方都太过于重大,必须由着掌握在我等的手中…… 先说这滁州府,滁州在于滁阳王郭子兴的手中,其又是白莲教驻守将领在大义之下本就不好攻打,一番考虑这才是要吴王迎娶其义女的道理。与滁州之间还有着长江阻隔倒还不用太过忧虑其兵锋直指金陵……在与着郭子兴关系稳固之后便让着他帮我们守住西方门户,倒也是能放心。 再说这常州、广德和镇江府等处现下都是张士诚的辖地,为了门户的安全起见所以我等朱军与他是必有一战。我等又接受了宋帝韩林儿送之而来的策礼,这张士诚可是一直以着吴王自居,众兵士也都是打着吴军的名号做事,呵呵,猜也都能猜出这定是那刘福通的诡计,让我们两方自相攻打。可自由开府的诱惑在前我们还是不得不跳啊!这番我们抢了他的名头,以张士诚器小的秉性待他知晓后必然就会有一场大战将要发生,根本无法避免,既如此还不如我的先下手为强……而这最后的宁国府还在于元军将领朱亮祖的手中,所以我们接下来的麻烦事还会有许多,不得有一刻松闲。” 李善长回了他一赞赏的眼神,接着补充道:“这些地所肯定是要掌握在我等手中的,而现下金陵内的财政虽不太乐观,但举两府之力也能凑得出五万大军三月的粮响。连番突袭之下出兵宜早不宜迟,必须要在周边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立即攻占这些个地方,方才有成效。” 第一百零一章白衣女子 朱元璋托着脑袋沉吟道:“虽然之前我与着张士诚还有一番交情,但是在于领土纷争之间的取舍我还是明白的,既然这番就如你们所言,着命常遇春为帅,汤和为先锋率领五万大军先行攻镇江府,之后便南下常州与广德,就这番吧!” 刘基与李善长对视一眼,顿时起身拱手道:“吴王英明!” 朱元璋见着他们两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也是一阵唆叹,不是自己不去面对那滁州,实在是现在自己没有这个脸面再去见那马秀英,毕竟她也是这场政治联盟间的牺牲品,朱元璋此时还做不到无视他人感受的地步。 …… 哒…哒… “小姐,你倒是慢点,街上时有骑兵闯过,这得多危险啊!” 马秀英见着一队队骑兵扬着马鞭从自己身前呼啸而过,骑首脸上严峻的表情看似很是着急的样子,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情!顿时摇了摇头,这朱元璋是否要大战这也都不是自己女儿家该管的事情…… 忽的望见前方一贵妇人从着绸缎铺中走了出来,身旁左拥右立,而听着那点头哈腰的掌柜不断说着朱夫人之类的话,马秀英脑中一阵回转,顿时就知晓这美妇人就是朱元璋现下的枕边人––陈雪儿。 走进前去一看,果是聘婷秀雅,婀娜蹁跹的美丽女子,怪不得朱元璋也会被她迷上。暗咬着银齿,一时不服输的脾气冲上,走到前方就蹲了一礼大声道:“妹妹见过陈姐姐。” 陈雪儿今日心中本就有些闷得慌,难受下这才出来走走逛逛,没想到才一出铺子就有一女子上前叫自己姐姐。不明所以之下只是着眼一瞧,只见其穿着一身花布衣衫就承托出了那如琬似花的面容,十七八岁的年纪身子正是宛软细长,细看品味下端的是一位俏丽多姿的可人儿。 又见她一身富贵、文淑之气,断然不是普通人家所能教育出来的,脑中一阵过响便知晓了她是谁来。 陈雪儿赶忙上前拖起马秀英的手臂,先走过远些几步才假意观看似得,对她全身一阵观察才惊叹道:“啊!这是秀英妹妹吧!前番早就听着重八说过滁阳王之女,没成想到竟是如此的绝代佳人,要是重八瞧见了一定暗自欣喜有这么一位俏丽的贤内助吧!” “呵呵,姐姐可是说笑了,来这金陵几日,连着吴王的面都没有见着呢!何来的欢喜之说。” 陈雪儿听后掩着嘴唇笑道:“重八这人性子就这样,缅甸得很,既如此,晚间我便与你们牵线搭桥一番,定能让你们这对冤家见见。” 马秀英一见着陈雪儿不是传言般的妒妇,反而优雅大方的紧,也就开怀笑道:“如此,那便多谢姐姐了。” 陈雪儿连声笑着不用,再着闲聊几句,陈雪儿便乘着有事先走了一步。 马秀英一直目送着陈雪儿的背影走后,这才转身向着反方向走去,只是被着她的一番撞见,在其许诺之下现下心中全是想着朱元璋见到自己时如何惊讶,也不知他究竟见到自己的表情会是什么样子…… 一旁蛮儿可没有瞧见小姐浮想联翩的异状,一边走一边碎碎念道:“……左一个重八,又一个重八的,岂不是欺负我们不知那朱元璋前番名字叫做朱重八不成?有什么了不起的嘛……” 而陈雪儿此时行走与街道之上,突然感觉胸中一阵烦闷,骤然就抚着身旁墙壁干呕起来,一旁侍女见了全都惊慌失措,反而其中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妈妈见着眼睛顿时一亮,心中所想下硬是拉着去见了大夫…… “啊呀!走慢些,雪儿你叫我来这边干嘛,大军出兵在即,可没有什么闲情雅致来供我戏耍。”朱元璋被陈雪儿硬拽着手来到了这幽暗的密园内,左右观瞧一番,只见白的黄的花争艳地乱开一处,隐隐还有一种规律排列于其中,很是好看。这好几种花朱元璋都叫不上名来,不过花香一阵袭来,令人心中感到舒畅不已,这倒是一阵浪漫的气息充郁在其中。 “雪儿,雪儿!人呢,怎的都不见了。”朱元璋被拉于一处石椅之上坐着,还没待脑中缓过神来,身旁陈雪儿已不见了踪影。再左右观察一番只见着各处侍卫在周边守卫,安全倒是不成问题,便也由得她去了。 就着石桌上的一杯凉茶,刚喝一口只觉得在口腔内香气四溢,回味无穷。也不知这是什么茶,上头漂浮着几片花瓣。正琢磨间,忽听一声鼓乐响起,抬头望去,只见着一个穿着一袭白衣的女子脑后瀑布般垂着长发及着腰间缓缓走来,不待说话自己倒是偏偏起舞而来。 这随着鼓乐而动,每一下的声响好像都敲在朱元璋心头一般,观瞧着那飘散在空中的黑发,不禁连声叫好了起来。见着这人越走越近,朱元璋此时也长了个心眼,左右瞧见守卫兵士都不曾变换脸色,目不转睛地守卫于一旁,这也才放下心来,不再后退。 鼓乐一声响一声歇,直至最后连声响起,而那白衣女子竟是垫着脚尖开始了胡璇来,也不知这是从哪学的怪舞蹈,朱元璋见此也不禁为她逐渐暗红的脚尖而暗暗发痛。待鼓乐停息,这才起身拱手问道:“不知小姐何人,怎的到了这地方来,可否见过一穿着黄色衣衫的妇人走过?” 白衣女子才呼喘了口气,忽闪着黑亮眼睛纤手缓缓摘下了脸上的蒙纱,露出那绝美的容颜走上近前吐气如兰的蹲礼道:“这妇人倒是不曾见过。小女马氏秀英,见过朱世兄。” 见着她就是那马秀英,朱元璋的眼神微微一滞,暗恼陈雪儿这个死丫头怎会带着自己进入这番尴尬的境地来。 正在两人相顾无言之际,朱元璋直见着前方一冲天麻花辫在于灌丛中高高竖起,哪里还不知道这是谁,顿时大声喝道:“小玲儿,你躲那干甚,快些过来。” 那陈雪儿的贴身侍女一听朱元璋大声叫起自己的名字,忽的颤抖了一下身子,好一会儿才委屈着小脸走将过来,向着朱元璋蹲福一礼道:“玲儿见过吴王殿下。” “你在哪里躲着干什么,雪儿呢,怎的瞧不见她?”朱元璋对着她低声问道。 仿佛就是要与朱元璋作对一般,玲儿撅着小嘴忽的大声回应道:“回禀吴王,先前小姐身体不适回去休息了。” “嗯?看过大夫了吗?”听到陈雪儿病了,朱元璋的心一时也揪了起来。 “没甚事,没……”在朱元璋威严的眼神下玲儿低着眼这才老实说道:“大夫说怀胎已然两月,需好好静养。” 一听着陈雪儿已经怀孕,本就没有做过父亲的朱元璋眼神微微一凝,心乱如麻下赶忙起身,不管不顾地迎着府衙就小跑出去。 而马秀英这一道被冷落于旁,心中虽是不断对自己说着他事出有因,但怎样也平复不了这起伏不定的心情。 第一百零二章一日下镇江 第二日清晨,嘟嘟嘟的号角声顿然响彻天地,忽的在于金陵城外的朱军寨门完全大开,里头一阵人影晃动,队官之间的呼喊排列声一阵接着一阵,似乎都要盖过了那不断吹响的号角声…… 散乱过后,随着整齐的步伐声响起,从营寨当中涌出来的都是戴着铁盔,披重甲的重步卒,如钢铁城墙一般向前涌动,在他们后边就是披皮甲,戴软冒的轻步兵,更有只直缀衣甲挎弓撒袋的射手,一层层的涌出不知排到多远出去…… 直至最后一波的骑兵涌出,延长的号角、擂鼓声这才停下。朱元璋此时就站于城墙上的望楼之中,一眼眺望而去,只见着一排排的精壮士卒扛着朱字大旗黑压压的头颅一眼望不着边际,这反而就让着朱元璋心中充满了豪气,到底都是自己的兵,要的就是这气魄。 在晨阳照射下各兵卒的脸颊都清晰可见,朱元璋深吸口气站前一步大声喊道:“今日大军出征,需顺应天意,行仁义,攻下城池以后,严禁烧杀掳掠,如有违命犯禁者,从以军法严惩不贷,绝不宽恕!” 众士卒挺直腰杆望于上方听过话语后,严肃的眼神大声回应道:“诺!” “既如此,出征!”朱元璋使出了浑身力气大声吼道。 “杀!杀!杀!”齐声连喊了三声,众人才回转过身,踩着土地地动山摇般的踏出响雷,一阵阵向前翻卷,滚滚而去! 朱元璋眼望着大军最后的辎重营离去,这才缓缓收回了留恋的眼神楠楠道:“这番大战,自己不能出去,可惜,可叹啊!” 一旁站立的李善长听了连连拱手道:“朱头领现下贵为吴王,早不如以前,万金之躯定是不敢再上阵杀敌。再说有着刘伯温随军而上,还有什的好担心,不过一月定会有捷报传来。” “但愿如此吧!你说,要是雪儿这番生下的是个男孩,我是不是就能够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整日困在金陵之中,也是要闷死个人啦!” 李善长听见后脸露出尴尬之色:“这…毕竟不是嫡出,要立世子还过于太早吧!” 朱元璋转过头来盯着李善长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以后我的孩子不分庶出嫡出,只要是有才能就能即位,各凭本事。” 听到这话,顿感不妙。自己可是万万不能要卷入这嫡庶之争去的,李善长额头冒着虚汗连连小声回道:“臣不是这个意思,臣是说孩子太小恐看不出秉性,不宜太早立世子。” “哦?这事我自有考虑,你也不用过于操心了。各自的造化…造化,还是看天意吧!” 不过半日的时间,朱军走到临近渡口坐船而下,直渡过了扬子江,到了镇江府的地面。其余县衙守军一见着大批军马突然袭来,兵力防备不足下哪敢抵抗,各县令高呼着不让百姓受苦受难的声音,便坦然地纷纷挂印投降,就这样朱军倒是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镇江府城下。 常遇春一路走只见着那镇江守军恐是早已知晓自己大军前来,早已施行了坚壁清野之策,一路无人无烟,原本繁华富庶的江南地区反而如同鬼蜮。 令着大军停下,打马而上常遇春遥望着那高大巍峨的城墙,一眼扫过只见城楼之上到处密密麻麻的军士。怪不得不抵抗,原来这县衙周边的兵士反倒是调到这儿来了。 刘基脑中闪过一阵思绪说道:“这番攻城镇江守军早有准备,只怕是不好攻啊!可先行安营扎寨,夜里召集诸位将士一同商议一番,明日再做策略吧!” 常遇春也随之目光望去,虽然这城坚墙高,士卒充沛,但也不是不无办法:“刘军师也不用这般麻烦,既然已到城下,自是要去阵前挑战一番,杀杀他们的威风方才能安营。” 说完,常遇春招过一人来,把他手中拿着的一大包火药小心捧起,分出了捻头再放入马头边的布袋中,这才打马向前而去。 刘基见着常遇春不听自己之言,想来也是,他已勇绝武力、桀骜不驯而闻名于军中,素闻他大出狂言只佩服于朱元璋这等乱世枭雄。只是哪有主帅冲锋陷阵的,刘基苦笑着摇了摇头,招手唤过几名亲卫叫其靠近于常遇春两旁,以防元军挥军使诈。 驻守于镇江府城的便是张士诚手下骁将邓清与副将赵忠,两人见着底下一位朱将在于城下不断叫嚣着,这选择的位置还过于刁钻,刚好处于箭羽射程之外。 邓清暗咬着牙齿抬手制止住了众人狂躁的心情,大声说道:“高邮大军不日便会前来,要是有朱军骂于阵前,也不用过多去管……” 话还没说完,邓清瞪大了眼睛只见着那朱将打着马鞭,呼哨一声那快马就快冲到了城下。这还只是一愣神的功夫那人便冲出好远,已到了护城河边处。连声呼喊着放箭,邓清的眼睛就一刻不停地盯着朱将行进的方向,只见着其骑术早已经人马合一,左右闪避如同行云流水一般,箭羽总是擦边射过,连他的盔甲都不曾射到。 不过就是一瞬的时间,邓清与赵忠还以为这宽敞的护城河能抵挡住他的脚步时,只见着常遇春眼睛望着前方河流停也不停,反而快马加鞭,随着战马嘶啸一声,腾空跳起,只是一个蹬腿便跳了过去。 邓清开始对他一人还不已为意,但随后右眼的一阵狂乱跳动就让他心生不安了起来,之后心中一阵回想起朱军大名鼎鼎的轰天雷时,脸色更是惊骇,在连忙让人出城迎敌时,已经晚了一步。 耳边只听着轰的一声巨响,城门破裂,木块飞扬在城下。转眼看时那些个朱军已然缓缓压上,各处旗帜一阵甩动。守城已定然无望,邓清万念俱灰之下,还想再拼一番,但又在于诸将的苦口劝说中,低丧着头颅缓缓走到城下,停步在于两军阵前,高举起了镇江府印绶,这便是正式投降了…… 而朱军只用了不到一日的时间便大破镇江府的消息传出,一时间天下震动,位于高邮城之中的张士诚更为惊恐,连忙写了书信就派使者交予到了金陵朱元璋去…… 元至正十三年,大宋龙凤元年,这一年注定是最为混乱的一年,农民起义烽烟四起,元朝已岌岌可危,百姓流离失所下所盼的也不过是求顿温饱…… 第一百零三章神坛封王 在于别处唉声载道时,金陵城之中现下倒是锣鼓齐天,围拢在府衙周围的百姓浪潮更是多不胜数,欢呼声也一阵高过一阵…… 刘全肥胖身躯行走在这样拥挤的街道上,不停擦拭脸上汗水时不难看出那些个百姓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容:“这位老丈,你们百姓平日里不是最怕官府、乱军么,怎的这般欢迎朱军?” 那花白着头发的老翁忽闻身旁有音响传来,转头一瞧,那张满带激动之色的方脸,一阵抖动脸上的褶皱回应道:“别的不说,要说这朱头领当着吴王,我肯定是顿首赞成的。你肯定是第一回来金陵吧!呵呵,说起这朱元璋朱头领攻破金陵城之后不但不欺辱我等百姓,还第一时间开仓放粮……” 刘全过来只想打听一下他的想法,没想到这老翁还絮絮叨叨地说不断起来了。心中虽有些不耐,但长者之言不可辞,自己得来的苦果只能自己咽下去,此时刘全也只能带着笑意在一旁恭恭敬敬地听着,丝毫不敢逾越。 僵着笑脸好不容易从那老丈身边脱身出来,刘全现下对着朱元璋治理的金陵也有了一些粗略的了解。 越是找百姓询问,刘全心中也越是惊叹,说到底这朱元璋治理下的金陵不过几月时间就恢复到了战前的繁华,不但城中有条不紊,就这军民之间的渐渐和睦之处就足够刘全喝彩一声了。毕竟在于乱世,哪个百姓不怕军,反倒这金陵倒是开了这个先河。 刘全就亲眼见着那穿戴战甲满带肃杀之气的巡城士卒,那些个百姓见了倒是不怕,该干什么的还就干什么,丝毫不乱,就是遇到盘问也能口齿伶俐地回答清楚,待公办之后反而会满带笑意地跟军士打着招呼,有做生意的还会让他们挑拣一番,那些个兵士也不贪图小利,扬起肃然的脸挑选过后一般也会留下几枚钱子…… “这金陵城已经被那朱元璋经营的固若金汤牢不可破了,这番得了民心世上还能有什么他不可得的,回汴梁后是得与陛下说清楚,好好调节一番与朱军的关系了。哎!民心所向。这就回府吧,今日就这番。” 那一直跟在刘全身后的杂役挠了挠头,一时也弄不大明白大人所说的是什么道理,愣了一会儿神,见着大人直挺的背影越走越远,这才慌忙跟上。这时百姓中的人看似没有什么异常,不过一会儿就有两人轻抬着步伐走来。见着那两人是走向回府的方向,两人对视一眼,轻笑一声,这才各自散开…… ‘咚咚…咚…咚咚咚咚……’鼓声响动,朱元璋抬眼见着那神坛之上那个道士舞着符剑不断随着鼓点跳动,看似凌乱的舞步之中好似又有一丝规律在其中,朱元璋见着这古代的跳大神,虽是不信但也直看得楞楞出神。 直至鼓声停息,道士挥洒衣袍随声退下。吉时已到,李善长这才站于高台之上,见着下方围拢着数不胜数的百姓头颅,他们粗喘着的气息袭着一股热浪就仿佛就是打在自己的脸颊一般,李善长心中反而全无紧张之意,笑了笑从一旁铜盘中拿出了一只火把。只是迎风一扫,便无火自燃,不顾下方百姓的惊呼之声,低首点燃了神坛旁的一根引线,顿时跪在地上迎着天空大声道:“今日鸿儒升天,万鼓齐鸣,正是玉皇大帝赐封的大好日子……今日便请大帝请教我等这金陵城谁人可得,将与何方?” 地下百姓听了也都齐跪于地,异口同声地道:“金陵谁人可得,将与何方。” 话音刚落,只听着地面擂鼓涌动,一阵左摇右晃着,百姓抬眼惊恐地望向前方,先有浓烟飞出,接着只见神坛之中一阵蓝色火光喷涌而出,仿佛是冲破天际一般不断向上抛洒着。众人只道这是神迹显灵,连忙低下头来,全身跪伏于地上不敢再看。 待动静停息,连念几句佛号后众人百姓才敢缓缓抬头看去,只见着那冲天蓝火早已不见,而李善长站立于上手中已然抓着了一卷金黄色的卷轴,高举于空,在阳光直面照耀下,显得是那么的金光灿灿…… 李善长回望一圈,见着底下百姓跪于地上,面露痴迷之色,迟迟不肯起身。顿时深吸一口大气,严肃着那脸拆开了金黄卷轴大略扫过一遍才大声读道:“……近年灾害不断,大元不仁,朕深感于百姓民心疾苦。赐独眼石人使韩林儿、刘福通起义于亳州。而濠州朱元璋自和州起师以来,多番救济百姓,免于千万百姓于乱祸之中,朕心感甚慰。现下借于金陵神坛特许朱元璋驻守吴地,特赐吴王……” 随着最后一个音色的拉长,整篇文章大意才算读完,又见着底下百姓面露诚敬早已大呼玉帝圣明,李善长这才眼带笑意望向朱元璋处。 也是没有办法,这些个古代百姓就吃神明显迹这一套,随便弄个神迹出来便也由不得他们不信,这番为了大义也只能够耍这一番小把戏了。朱元璋喝完杯中最后一口茶,顿时站起身来,迎面走向而去…… 此时在于刚刚收复的镇江府城中,城内各家各户的房门还是紧闭着,常遇春现下就走于这条寂寥的街道上。一群戴甲士卒甩着当当的链甲声走过,除了在于沿街木门之内不时发出的喝骂声与嘤嘤的哭泣声外,再也听不到了其余任何的声响。 “传令各部把守好城门,日夜不得松懈。至于那些个降卒更是要严加看管,时刻准备起行囊,干粮也可以开始制作了,明日就等着金陵来军,我等再南下常州。” “诺。” 在这夏日傍晚的滚滚热浪之中,没有一丝风吹来,穿于甲胃的身子早已汗流浃背,热虽热但是常遇春一想到自己能一日就破镇江大城,立此大功之下心中就一阵阵的兴奋激动。 没几步路便走到了高大富丽的府衙外,常遇春抬首而望,这到底是盐贩子起家,日子可畏是过得尽情奢靡。身后一阵脚步响起,突的一位兵卒跑上前来,对着常遇春的耳边就是一阵细语。 听罢,常遇春呵的一声轻笑出来,果然这张士诚士卒日子过得舒适,这库房之内也得有足够的粮饷够他们挥霍才行。 第一百零四章校场比武 这不,安躺于库房之内的三十万担的粮草与七万贯的铜子铜钱也不知张士诚囤积在这儿想干些什么,不过怎样现下反倒是便宜了自己,这些钱粮足够自己五万大军前往常州打一个来回的了。要给自己送钱粮,张士诚他倒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进了府衙只见着刘基于堂前手持墨笔在不断打理着政务,说于自古以来所有武臣都对软弱文臣的不屑情绪,常遇春也不例外。不过的是对于这位有大本事的先生来说,常遇春心中还是很佩服的。 一时想起他在指挥于行军扎寨中不断蕴藏着的兵家之道,这番兵法底蕴足够自己品味良久了。细想之下问话时语气也未免恭敬了许多:“伯温先生,不知我等接下来的行军如何打算?” 刘基抬起眼来一瞧见常遇春那断然的神色,顿时呵呵笑道:“既然大帅心中已有了想法,再以你往日间独断专行的性格,这问出来又有何意义?” “先生倒是说笑了,前番吴王总是说过要多听听别人的意见,统略一番方能决议。这不,本帅打算将于明日晨间于后军接防城池后便快马赶向常州,一股作气而下常州,特此询问先生对此法有何指教?” 刘基见常遇春话语中确是有恭听之意,也就停下了手中笔来说道:“奇袭定然是要出其不意,快马行军也是必然,不过一时奇袭不下这粮草辎重便成了一个大问题。” 常遇春也是想过这个问题,一时无解下也是沉默思寻了起来,一旁刘基见了也是摇了摇头,提笔继续写画了起来。 突的一位士卒向前大声道:“禀报大帅、军师,那邓清于浮营之中不吃不喝,大声呼嚷着要见大帅。” “哦?那就把他带上来。”常遇春听极反笑,一个降俘居然这么猖狂,用绝食来见自己?今日不镇住他以后怎可带兵。虽然没有发怒,但常遇春面露出的和熙笑容里那湛亮的眼神中的嗜血之意怎么也隐藏不住。 不一会儿消瘦身体的邓清被押了上来,垂着身子一见着站于堂前那魁梧的汉子,顿时哈哈大笑出声:“那破城门之人就是你吧!想不到啊,一个大帅居然敢来冲阵,哈哈哈…我当时怎么没有一箭射死你于城下……一界小儿,只凭利器怎可为雄,你我再大战一场,看看是谁败于马下。” 常遇春见着他居然在堂前不惧死地辱骂自己,端的也是一位胆识过人的好汉。只不过自己已经赢了,也没必要再去冒险与他拼杀,不过心中好奇之下还是问出:“既然这番,定是要打赌才能欢快,不知将军赌注几何?” 邓清任由散乱的长发飘于脸前,想了一会儿低沉着声音道:“我知晓你们要干什么,下一步便是要去常州吧!呵呵,这在于两府之间倒是有一座含山县城,在那崎岖山路易守难攻,短时间内你们是攻不下的。而此城县令却是我多年密友,一番说降下定可献城,也可做你们大军的屯粮之处,就以此为赌注,如若你们输了便放了我妻小南入扬州,怎样?” 原来他的目的是为了自己的妻小,知道了邓清心中所想常遇春与刘基对视一眼,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常遇春顿然应承道:“那便一言为定,我也不欺辱于你,今日好好梳洗吃喝一番,明日早间校场再见高下。” 啪啪啪的三下击掌过后,事情已做定局,邓清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庶日清晨,镇江府校场之间早已擂鼓响动,不断有着叫喊声传出,只见一众兵士围作一团,直在中间空出好大一片空地来。 在那空场之间,常遇春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水在嘴中不断漱着,抬眼遥望那不断做着招式热身的邓清,又见其要提起比他身子般粗细的大锤,噗的一声就把嘴中茶水吐了出去。 见着常遇春咳嗽几声后就要起身迎战,一旁刘基快步向前走到身侧低声说道:“现下城防已由花云领军接守,粮草辎重已然先行大帅大可无忧,专心作战便是。留下他来还有些用处,大帅败邓清之后也请不要过于伤他。” 常遇春嗯的一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见刘基没有了事情,顿时上前两步一个蹬腿便直接跨马而上,提起那杆银晃长枪,对望时见着邓清也已骑马握锤准备完毕,常遇春长啸一声,横握长枪便打马直接冲上。 邓清见着常遇春来势汹汹,骑着宝马犹如无敌战神一般冲向自己,也是大笑出声,双手攥紧大锤舞声而动,便然冲向而去。 双方战马不断靠近,终于兵刃碰击在一起火花四溅,又只是当的一声传出,一招及分,双方错过后马势不减,勒紧了缰绳冲过好远方才转过身。 也是没想到这瘦弱之人手中力道这般强劲,不愧是张士诚的守边大将!常遇春紧握手中不断颤响的银枪,此时眼中也早已收起了先前轻视之意,眼中也越发凝重起来。 而那对面的邓清面上虽是平静,可心中早已大骇,早做准备下自己那一招已使尽了八分力气,没想到这朱军大帅只是轻飘飘的一枪便把着自己手中力道给化解了开来,这人武艺端的是无穷无尽,自己要小心了。 愣神的功夫想的是许久,但也只不过就是过了一瞬时间,两人马上回过神来,严峻着脸色又是打马冲向…… 挥舞一锤又是挡开迎来的长枪,不间断地大战半个时辰,此时的邓清的体力已十去七八,手臂握锤垂于马侧,‘滴答滴答’鲜红色的血液不断从掌侧滴落下去,感到疼痛向下一看只见手握大锤的虎口也早已崩裂了开来……抬眼又望向对面马上的常遇春,只见其脸上虽有汗水流出,但其呼喘的气息断然不乱,大战这般久脸色都还不曾变换过。 就是死也得死的有些尊严,邓清从内甲之中拿出一卷白色布带细心缠于手掌,待看不见血渍缠头系好后,在望向常遇春时满是血渍的脸上也露出了笑意:“大帅果真好本事,果然是朱军阵中第一人,先前话语多有得罪还请见谅……我武人没有那利索的嘴皮子,今日痛快地大战一番便是向你赔罪了。” 常遇春大呼一声:“不用说那些客套话,战便是。” 第一百零五章恐怖的含山城 话语一说完两人又战在了一起。最好的防守便是进攻,想起了自己妻小,邓清紧绷着脸色使出全身十二分的本事,不要命的只是向前使力捶打。 常遇春见了这般打法,一时无法适应,招式转换间有些错乱,以攻转防也有了些吃力。但着不能容许自己在这名不经传的小将手中有所败绩,常遇春也拿出了一股狠劲,便也不在戏耍用起了浑身本事来…… 方才全力攻打也只是凭着一股气力而已,邓清现在回过神来力道逐渐减小下便也渐渐转为了守势,败仗此时已有预期,万分焦急之时忽闻周边传来一阵熟悉的呼唤声,隔开长枪不管不顾望去只见自己妻小已然在军阵之中对自己遥首而望…… 在周围军士大声喝彩声中,常遇春见着邓清不再防守,使尽力气横扫一枪时便大感不妥,只是这全力一枪又收势不住,赶忙避开了其头颅转下身侧,只是碰的一声响动,一枪就打在邓清身侧铠甲之上,只见这七尺汉子飞一般的从战马坠下,在地上抛去了三尺远方才止住。 平躺在地上,溃散的神色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扶住身侧凹下一块的坚韧钢甲撑起身来,邓清只是呕的一声嘴中便直吐出了大口大口的鲜血,又见着自己妻小哭丧着声音跑到近前,顿然低声喝道:“不争气的东西,哭啥!你们母亲一届妇人也就罢了,你两小子怎能流这马尿,快扶我起身。” 待两人搀扶下缓缓站起身来,颤抖着双腿,邓清强忍着腰间传来钻心的痛处,牵强着笑意对着那常遇春拱手道:“将军赢了,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必会履行先前承诺。” 看着那两小子面露激愤之色瞪着自己,常遇春收起长枪面无着表情说道道:“只是些皮外伤而已,伤不到你内脏。事情紧急,待医士给你救治一番便早日启程吧!之后不管这事成与不成,我都会护你妻小入扬州。” “那便多谢将军了。”邓清硬挺着身子回声道。 这一番打斗至此才算结束,那些个兵士意犹未尽地开始打扫起了校场来。待常遇春牵马路过刘基身侧时转过头来,低声说道:“先生文士手段还真是好本事,只是一招便胜过我这些武夫无数的招式。” 刘基听着这隐藏着怒气的话语,回过头来只见着常遇春早已走远,这时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忧虑,恐自己与他之间就此产生隔阂。虽知道自己这事做的是有些卑鄙,但这事太过于重大也由不得自己不这么选择。罢了,错也是自己的错,便由得他去吧…… 在比武过后,怀揣着激动神色五万大军便整装自镇江出发了,车马行军连在一起,城门处涌出的人群顿时无穷无尽。 待时过午时,那些个城中百姓藏在自己家中,靠着木门自晨起再听不见了那些个军士响动着盔甲巡城声音,悄悄打开门缝一看,只见着原本街道上成群的车辆也早已不见,而门前只放着一袋事物,好奇下拆开一瞧只见着里头全是白花花的大米,这时候面露激动之色的所有人都望向了插立在城头迎风招展的朱字大旗…… 站在山脚遥望这建于崎岖山路上的含山县城,那山坡小道旁的野花争相开艳虽是美丽异常,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美好。只不过那些个在阳光下兵刃不断反射下来的阵阵寒光破坏了这番美景,刘基只不过暗自一琢磨便知要攻打这座建立在穷山恶水之上的城池,不死伤大量军士,连这城墙都碰不到。 “就这邓清一人上山太不过稳妥,先前应多派几位军士随行才是。” 常遇春听着刘基着忧虑的话语,呵的一声冷笑出声:“你们这些整日里就知算计人的文士,怎会知晓武人所坚持的操守?” 听到这明显带刺的话语,刘基也不再做声,只是目望向那小道上隐约露出的城角。果然不过一会儿的时间,那城角之上就竖起了一杆白旗来。 在众位将士暗自兴奋之时,常遇春心中倒是冷静异常,转过一眼见着刘基也是面不改色,顿时大声对着后方说道:“着命前锋前卒严备先行上山,接守城墙之后,后军再随行上山,军容必须整齐不得懈怠。” 在战场上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听到这常遇春调军命令情理清晰,该准备考虑的一样也没落下,没有被自己的情绪左右而直接领兵上山,刘基也是暗中点了点头,他果真是大将的料子,以后只需多见见世事,磨处些棱角,当可大用。 当着朱军正式接守这座城池之后,刘基走入这不大的城池查看了一番心中才感后怕,这城中也不过有着五千戴甲之士,但这破坏力爆发出来定会惊人。 入目所见城中百姓早已清空,才过入城只见着城中猛火油、镭木之类的守城用具堆积得满城都是。而这五千人只需把守住那条小道,节节抵抗,要是自己再强攻而上,今日不在那条蜿蜒的坡道上死伤半众,根本就无法与城中守军短兵相接。 暗自庆幸之余,刘基站于山头,眺望向常州方向,仿佛在这云雾之中就已经看见了城墙边缘。只需再下常州与广德,金陵南边便再无可担忧,大事便可期望。 自攻下了含山,自镇江至常州之间就有了一条安全无比的中转站,刘基见着军中粮草充沛,而攻城用具也在城中早已准备妥当,与着常遇春商议之后,便也不再休息,大军直面南下,兵锋直指常州城。 五万大军排成一列如长龙一般沿着平整的大道缓慢行进着,粮草牛车不断在道路上咕噜咕噜转悠,这声音一直穿出去好远……不过行军两日便到了这常州城下。 “说起这常州城啊,可是有着一番的历史。千百年城池,远的不说,就说这临近的南宋时分,我们这里就已是抵抗金军的前沿,蒙古鞑靼我们可杀了不少……” 第一百零六章吕珍截营 一路走来,刘基见着被自己抓来带路的樵夫也是苦笑不已,这人一路上不但不害怕大军反而胆大地不断给介绍起了常州的历史来…… “哦?常州有这番历史我还是长见识了。不过听闻这常州统军都督吕珍,有智谋,有胆略,武艺也十分了得。不知他在你们城中百姓心中倒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那樵夫听了更是哈哈大笑说道:“说这吕珍就要说这张士诚了,这张军大义广布之下喊的便是‘减免赋税,不拿百姓碗中一粒粮食’,开始我等还有些兴奋,终于是来了仁义之师。没成想到,这说到底都是些乡绅富户搞出来的玩意儿。 张军才赶跑了元军,虽时时喊着口号,只是这减免粮税于我等这些没有土地的穷苦百姓有甚关系,大片大片的土地都在那些乡绅富户手中握着呐!该收多少那些个人还是会收多少,左手倒向右手,他们还能损失什么?这常州城中有多少百姓还是吃不饱穿不暖,也不知它改变的是什么玩意。” 听到这话,刘基脸上也露出了沉思之意,这该有的制度不去改变,自己这些人再做这些事还有什么意义? 大军才至常州南门,众兵士安营扎寨之间,忽的只听着斥候前来报备说是:吕珍挺戟纵马前来挑战。常遇春听后更是哈哈大笑,还没去找他,反而自己送上门来了。 正要上前教训一番,只见着华云龙站于身前拱手道:“大帅,杀鸡焉用牛刀,末将便可去会会他。” 这华云龙也是花云的结拜兄弟之一,自己与花云关系甚好,平时展露出来的武艺也都是不错,虽是手痒但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常遇春也就道:“那你便去吧,提前祝尔得胜归来。” 郭英领命顿时纵马于前,一见着那精壮身子的吕珍,大笑着也不回话,只是提枪冲去。 那吕珍已自报过姓名,远见朱将上马不按着规矩便要来战,明显是瞧不起自己心中不由得有些温怒,打马前去,迎着照面便把手中大戟挥舞了下去,郭英弯着腰杆一枪便是隔开,提马回转你来我往间枪戟挥舞便是斗了三十多个回合。 朱营之中张德胜见郭英与吕珍几十个回合下来,还不分胜负。恐一时其不能取胜,便持枪从左侧奋力冲将出来,两枪一戟,三人顿时战做一团。 吕珍一戟环绕一圈挡开左右扫来的长枪,心中也是大骂朱军的无耻,竟然两人打自己一个,远见那些个朱军阵前将领还有一副跃跃欲试的样貌……吕珍暗咬着牙齿,自己这番自持勇武也没多有多带将领前来,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要是让他们合围了必然会败。好汉不吃眼前亏,便是虚晃了一戟,骑马跳出了两人围攻的圈外,大声叫道:“今日天色已晚,夜里恐彼此误伤性命,见不出本领高低,待明日再分个胜负。” 华云龙刚举起手还不待喉咙间的话语说出声来,只见着那吕珍早已骑着快马向自家军阵跑去。虽他先前一人对自己两人不落下风,华云龙对他的高超武艺也是有些佩服的,只是遥望之间他纵马时总感觉有着一股慌乱环绕在其中,与着张德胜对视一眼,见不出所以然,也就打马回了朱阵…… 夜色如漆,晚风一阵吹过,直把旌旗吹得呼呼作响。此时的朱军营寨早已建成,在于那大帐之中,刘基在听闻那吕珍以往只是一人就敢冲撞元军营寨时,虽是对她的勇武之力有些佩服,但刘基的眼中更是精光闪闪。 “一人就敢冲万人元寨,端的是好勇力……这么好的武勇不来截营还真是可惜了。今日又是月黑风高之时,我料定于今日吕珍必会来截营,所以得料理一番计谋迎接才行。嗯…我等火药还剩几何?” 一旁随行的文士听了,赶忙拿出一卷文卷来,查看一番后这才说道:“来得有些匆忙,火药只带了两千斤,倒是含山城内的猛火油带了不少,足有五千余斤。” 刘基听后挑了挑眉毛道:“既然如此那就给他们准备一顿大餐,营内营外都布置好了,今日吃不了也得给我兜着走。” …… 夜里,吕珍悄悄出城,大军行进之下一众兵士在大开的南门之中直闪过一道道人影…… 望着亮园的月亮也是快到了中夏时分,忽的一阵凉风迎面吹来,吕珍先前郁闷的心境总算是有了一丝凉意透进,顿时摘下头盔向着后方低声呼道:“都快些走,杀败朱军要是得了战利品都尽数分配于你们……” 朱军安立的营寨离那常州南门也不过五里地而已,吕珍领兵稍走一个时辰便已经到了朱军寨外。 吕珍在望向寨内一片漆黑安静异常时,心中总感觉有那么些不同寻常,他一向都是相信自己的感觉的,毕竟在战场上冲杀那么多年,就是这无缘由的感觉不知救了他多少条命。 既然已经到了寨外,想退回城又有那么些的不甘心,权衡之后,吕珍咬着牙向着一旁副将道:“今日领全城大半精兵两万人马前来,恐不能够一不小心就全然覆辙在这里,为安全起见,你领五千人马做头阵先行前往营寨之中查看一番。” “诺。”那副将当即点了几营兵马,刚好凑足五千人,便小心地走上前去。 摸着营栏边粗糙的印记,副将警觉的先向上查看一番,只见望楼之上怎的一个哨兵都没有,心中不由得太过可疑,可身上又负着军令,无法违抗之下也只能在前方军卒打开寨门后,领兵冲了进去。 才走了进去,这营寨之中还是静悄悄的一片,兵士行走这么大的动静怎么会吵不醒朱军士卒?这时那副将心中警铃大作,终于是确定自己已然中计,刚想下令全军后撤这时,只见一位兵士前来说是在于前方找到了一块石碑,字迹太小看不太清楚。 那副将一看果然还是有些字迹,平日里也最是喜欢研究!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一时也缺少不了这些时间,好奇下照亮火把凑近一瞧,忽的一阵风吹过那橘黄色的火焰碰着了石碑。看着看着怎的石碑居然冒起火焰来了,连忙甩开出手去,副将惊恐的喊叫声还没说出口来,只见营帐之间已经冒出了火焰,‘砰砰’的爆炸声不断在营寨中响起…… 第一百零七章百万吴军 忽闻营寨之中爆出巨响,吕珍闻声向前一看只见着朱军大寨内火光冲天,士卒的惨嚎声音传出不绝于耳,这可是自己的五千精兵啊!吕珍张大了嘴巴,刚吃到一半的雪梨也不知觉从手中滑落了下来。 “中计了,撤,都先撤回常州。”不知是谁嗷的一嗓子喊出让吕珍回过神来,连忙转身向着后方士卒大声呼喊道。 只是这刘基已经准备了这样的计策,早已准备好了完全,什么都考虑进去了怎么会让他们这么安然逃脱。忽的一声响动,只见火箭如雨一般从树林中不断冒出向着张军袭来,张军将士慌乱之间纷纷用护盾抵挡,虽有一些人马没被遮住射穿射死,但着大部分人都是安然无恙的。还不待众人舒缓的呼气声响起,更加惊恐的巨响从着后方脚下冒起。砰的一声火焰爆炸开来,巨大气浪又一阵波卷开来,顿时那些个士卒被掀得人仰马翻,个个对着后方还有危险传来的情况不明所以。 待张卒站立的整条大道都被火箭覆盖过一遍,轰轰的爆炸声全面停息后,朱军内这才吹起了号角之声,士卒手持刀刃顿时纷纷从着山体,树丛中杀了出来…… 这时的张军士卒早已就被炸懵了,前方箭羽自己都已经抵挡住了,可是后方怎还有爆炸声传来,所有人一阵怀疑自己军内有着朱军内奸。就这样你防着我,我防着你,士卒间的默契早已不负存在,军心也早都溃散,在朱军三两个人结阵袭杀下,只是照面的一瞬,地上就又倒下了许多死尸…… 张军士卒又见着左右全是点着火把的红袄朱军,一望之下无穷无尽般,自知无望突围,便也都跪地投降了。 在战局已然确定,各部抵抗的张卒也都被纷纷剿灭,刘基这才从着隐蔽的山坡上走了下来,再见着浑身浴血的常遇春时第一句话便是问道:“先前大寨中的爆炸,是大帅提早放的火箭?” 见着常遇春只是摇头,刘基心中虽是疑惑,但也知道他不会在这种大事上骗自己,便又转头望向了一脸灰垢的汤和来。 汤和一见着刘基把眼朝自己望来,又见其阴郁的脸色,心中顿感不妙,连连摆手道:“军师你也别看俺,虽然这几****都没让俺冲锋陷阵,可是这种大事下俺还是分得清的,断然不敢提前发布命令。” 听着这话,刘基心中更是疑云顿生了,这泼撒在军帐之中的猛火油是如何爆炸的事情反而成了刘基心中的一个未解之谜。 不管如何事情总是大胜而归,刘基在告诫几番众人要严谨遵守军令后,便大声说道:“趁现下常州南城空虚,汤和你领一营兵马前去,待攻取南门城墙后便转攻为守,不得再越进城池一步,待大军前来再做商议。” “诺。”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不趁机攻取整座城池,汤和心中虽有疑虑,但军命于前,也只得领命前去。 “张士诚,器小;陈友谅,志骄。器小无远见,志骄好生事。果然还是刘伯温看得透彻啊!”朱元璋眼望着挂于墙壁上的猛虎下山图喃喃自语道。 在攻取了常州南门后,刘基就已然来信,把着现下的局势都说了一番。 而这说到底刘福通与韩林儿见着江南局势日渐稳定,心急之下就已然出牌了。而这第一步便是分化朱元璋与张士诚的关系,倒是只用了一张王牌‘吴王爵位’就把着两个原本亲密的人,给弄得兵戎相向。也不知他下一步的动作是什么…… 本来这常州攻破之后与那张士诚去信道歉晓之以理,再赔一番钱粮,两人领土之间的战火便就可以暂时息鼓。只是为了这诱人的吴王之位两人不得不再次大战,这也只是其中一个道理,刘基围常州的第二个理由便是要把张士诚给打怕、打痛,好趁此理顺与周边势力的关系。 说的就是这些,不过朱元璋从这信中的话里话间品悟到了另一种意思,那就是大胜之后好在南边腾出只手来,最后全力与陈友谅大战一番。 现下这汉国的兵权已然被大将军陈友谅全权掌握,而那汉帝徐寿辉已经是了他手中一只傀儡。而这南方也只能够有一位真正的王者,张士诚虽掌握着最是富庶的江浙一带,但因着脾性见识问题早已出局,剩下的便是在朱元璋与陈友谅之间抉择出来。 只要能够当上这南方王,这幅员辽阔的天下便有他的一席之地,至于失败者总是身死族灭的场景,生死之间的抉择这也由不得朱元璋再做考虑了。胜了,什么都有;败了,一无所有,连着自己性命都不再保得住。 这便是这乱世的守则!朱元璋叹了口气,提笔写了两封书信,一份给常遇春,另一份则给刘基。一份大意是全权听刘基的调遣,另一份便是可随意调遣全军。再有十万守卒会集结在镇江处,随时可以前往常州作战。 在写完最后一个字,盖上自己的印章后,望着那吴王府鲜红的印记,忽的呼出了口气,朱元璋再把书信再分成两份,一份由信鸽发往,另一份则让最快的斥候骑快马护送至常州。这也由不得朱元璋不小心,毕竟这份决定太过重要了,关系着自己以后的命运,再怎么小心也是不为过的。 …… “这朱元璋欺人太甚,先前他夺金陵,先到先得的道理我便也不与他计较,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已经是很便宜他了。现下反夺镇江,围我常州,真是岂有此理,他还真以为他是这吴地之主了不成? 还搞什么神坛封王,天大的笑话,本王于三日前就已经即位吴王,他奈我何,哈哈哈……刘福通此人现下连个屁都不敢放,照样让我当了吴王。既然如此谁做吴王,便是由手底下见的真章,诸位爱卿可有何良策破敌?” 底下群臣见着吴王今日早朝阴沉着脸色就感到有些不对劲,果然一临朝又是怒又是笑,也不知他现在心情怎样,一时竟没有人敢上前去。 说起这张士诚自高邮大败这百万大军脱脱之后,又攻下了姑苏,杭州等一大片江南富庶地区,一跃成为了在这江南领地不是最大,却是最为富有的起义军将领。几日前又自在高邮自立称王后,更是招兵买马,原本就十万兵马的大军急剧膨胀,反正不缺钱粮,来者不拒的结果就是号称有了百万大军在于吴地。 第一百零八章张士德陷坑 有了大军的张士诚的胆气便也是更足了起来,一面不断派兵向南攻城掠地,现下又要启用与朱元璋的战事,两面作战下自是不嫌事情多。当即就宣召大元帅李伯升领兵十万前去救援常州,李伯升应诺后扣头正要往外走,这时只听着“慢”的一声在大殿回响,众官员转眼望去只见一位魁梧汉子出列大声喊道。 这汉子便是王弟张士徳。说起来张士诚有着三位兄弟,有着最是放心的他们三位不断操持吴地内的大小事,张士诚才能安然无忧地享用这王位之座。 在这包括张士诚的四兄弟中年纪最大的一个叫做张士信,从小足智多谋,熟悉兵法,武艺又是不比寻常,自泰州起义来计谋齐出从无败绩,人称小张良是也;老二便是张士诚本人;至于老三就是这张士徳,会使一根长枪,而且勇猛过人,人们取了个绰号叫做小张飞;至于最小的一个叫做张士意,小名张九六,身长八尺,惯舞两把单刀,也是十分骁勇。 这时张士诚着眼望向张士徳满露疑惑,只见其大声说道:“何必劳动元帅大兵?只需拨兵三万,让我去救常州,自当斩取刘基、常遇春首级,再打到金陵活捉朱元璋回来报捷!” 别人再是千好万好肯定也是不如自家兄弟用起来舒心,张士诚闻奏大喜,又恐三万兵力太少,当即便拜张士徳为大元帅,张虎为先锋,举兵五万,前往常州;又派遣了吕约领兵两万,攻打宜兴,以分散朱军的兵力。 也不知是谁的大嘴巴,刚下的决议,众臣在下朝以后,整个高邮城内早已把张士诚要出兵的谣言传的沸沸扬扬,反而到最后军队还没出高邮大营,一道密奏就直接传到了刘基的眼前。 刘基知晓后,因着宜兴地势太过于重要,如若有失,便会影响全局。便派遣耿再成与汤和两人领兵前往宜兴去,一再嘱咐要小心防尽力守。 刘基望着耿再成应诺后越走越远那永远挺直的腰杆,这耿再成倒是带兵号令极为严明,汤和性格虽有些跳脱,但着主将是那耿再成定是会管辖住他的,这才放下心来。 在于常州,刘基收拢着残局,把所有粮草辎重都调集了起来,先做出了一个清晰的调查来。而张军好似被吓破了胆子般再没有领兵前来过,刘基闲聊无事般坐坐弄弄,不过几日间军师后勤便井井有条了起来。 休闲不过几日刘基又听闻这伪吴大军已然来临,就在于东郊的古愧滩安下营来。 早已知晓元军统帅不是那令人头痛能文能武的统兵大帅李伯升,反而是这有勇无谋的小子张士徳,刘基哈哈大笑这便是来给自己送杀军马的。 对战这种蛮夫,正面冲突,不易取胜,刘基自是有着另一种办法对付。当即招来了所有将领,一同商议了一番。最后令郭英、张德胜二将,授记领兵先行布置,又传令华云龙到帐前,交付密令一封,着令离营二十里外,拆封行事。 华云龙幡然应诺,照着军令离开军营直走了二十里这才停下。 “大哥,你说这刘军师搞什么鬼,硬是要二十里才能拆封,咱还能真信他?” 一路听着顾时絮絮叨叨地不断说着话语,华云龙沉着言语,一路都不曾回应,见着终于到了地方才回瞪他一眼道:“安静些,就你话多。” 见终于喝住顾时,华云龙这才从怀中掏出那卷密令来。左右翻看一阵见这只是普通褐色颜色,也没有什么暗机藏在其中,松了口气之于,便直接拆封了开来。 从里头抽出一卷纸张,摊开在眼一看,只见着上头写的是:“到甘露埋伏,挖掘深坑,活捉张士徳,违令者斩!” 见着是这些话语,华云龙左右望望天色已晚,夜深人静,正是掘坑的好时候,吩咐一番便脱去上衣,亲自带头开始掘起土来。 一旁顾时先前还以为是要自己等人去截营呢,才见着是这般无用的命令,心中虽万般不愿,但见着大哥已经领命掘土了,自己也只能跺了跺脚,跟上了前去……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时候,听着那夜鸟已经来来回回地叫了三趟,万般烦扰下,顾时挺起了那泛酸的腰杆来,腰间噼里啪啦地一阵乱响。松快之后向上望去,只见着那坑的深度早已有了自己两人多长,这一眼都望不见了月亮。 一旁华云龙发现了顾时的异状,也抬起头来一阵转望,心中也觉得是差不多了,便叫着众人攥上绳索爬了上去。 这从上往下看,才觉得了这大坑的壮观之处,一眼望去,半夜时间就在这儿掘成一条五十多丈长,二丈多深的大坑,心中无限满意下,华云龙又赶忙让军士在上边用竹篾铺好,虚盖了一层薄土这才算完事,再三确定没有问题之后这才带领军士回了营寨。 第二日清晨,刘基在吩咐完各将分头去准备以后,常遇春便亲自领军三万,向东而去,半途正好就遇见了张士徳领兵前来,双方直撞了个正着。 双方士卒一片惊慌之后,先行摆好了阵势,对质之下朱军将领缪永安先行阵前挑战道:“前头张士徳可敢出来一战?我可是听闻你因与张士诚的同胞关系才夺得了这大帅之位。本来也是,你文武不如李伯升,兵法韬略更是无法与他相比,不是因此,哪里有什么缘由能坐上这般位置?” 朱军将士听后更是哈哈大笑,大喊着:“士德无用,伯升当为帅。” 对面张士徳听后恼羞成怒,平生最是听不得说自己不如别人,‘啊呀呀’的怒嚎声响起,握起长枪鞭着马匹就与缪永安战到了一起…… 用尽力气只是一抢横砸下去,只觉着这朱军将领抵挡自己的长刀绵软无力,仿佛随时都要抵挡不住似得。见缪永安吃力抵挡的神色,张士徳得意之时,更是哈哈大笑,连番大力使上,缪永安渐渐抵挡不住,掉转马头落荒而逃。 第一百零九章二十万张军 张士徳打马赶了一程,见缪永安势孤力弱,便叫放箭,顷刻间,箭如雨下。缪永安回转过身抽起立在一旁的长枪,更是舞的如飞轮一般箭羽不断被磕飞出去,在马上遮挡了一会儿,臂膀渐渐乏力下不经意间漏过一箭从背后射来,恰好在他肩膀处一穿而过。 缪永安吃痛之下,使出了平生力气,赤红着眼睛冲向敌阵,一阵斩杀突围出了一条血路,向着本阵逃去。 张士徳见了他这般狼狈样子,内心痛快之余就要挥军掩杀过去,这时一众将领连忙制止道:“穷寇莫追,将军还请别赶,恐有伏兵。” 张士徳在于马上挥舞起长枪,大笑道:“诸位将军可是多虑了,他们散乱阵型分明就是抵挡不住,哪里会有什么埋伏?” 常遇春见着张士徳不断打马赶近,也不再前去应战,只是叫着后阵缓缓向后退走。那张士徳见了更是肯定心中所想,急切地想建功立业下,乘着胜势不管不顾地紧紧追赶。正在追赶之间,朱军之中张德胜又是前来一番大战也不过几回合便被杀得弃甲逃走。张士徳见此眼睛更是泛得赤红,周围将领的劝告之声越是听不下去,执意要杀灭这波朱军才肯罢休。 张士徳追赶一程,已到了地名为甘露的地方,转眼四望,只见着朱军将士已然停在不远处,还只道是他们跑不动了,打马上前时,一声震响在身侧响起,只见着一队朱军从树林内冲了出来。 就这么些兵给自己塞牙缝都不够,张士徳大笑之余打马上前,正想再杀个痛快,这时只听着前方朱兵不再往前,嘴中不断喊叫着:“倒了!倒了!” 张士徳闻言往下一看去,果真是凹陷下去一大块,刚想打马逃脱,但这时后方大军已然冲上,人多重力下轰的一声竹篾终是支撑不住那么多人站立,顿时塌陷了下去,张士徳连人带马直接摔下了坑中。 见着张军惊慌失措,常遇春顿时引兵杀来,一直杀尽了地面上的兵士,这才有空回头望向坑下的张士徳来。 只见小腿压在马下弯曲的样子肯定是被压断了腿,吃痛之下张士徳此时脸色可谓是精彩至极,只见他那张黑脸上一会切齿,一会惊恐,一会绝望,各种表情走马灯一样的在他脸上变幻。 常遇春见了轻笑出声,连忙命着军士用挠勾扎住张士徳的臂膀,活捉了上来,再用绳索捆缚在囚车之中,缓缓押至大营而去…… 高邮城府内,在富丽堂皇的吴王王宫之后骤然传出一阵阵怒吼:“啊!什么,士德的两万大军全军覆没了?怎么会这样,快…快请李伯升元帅前来。” 张士诚此时在于堂前背着手急得团团乱转,心中更是如麻般乱糟糟的,想不到自己三弟就这样陷入了敌军,现下生死未卜。 又是夺我城池,又是伤我兄弟,朱元璋我定要与你势不两立! 转悠累了,才坐在舒服的躺椅上刚一屁股坐下,见到李伯升焦急脸色前来,火烧屁股般一下子就蹦了起来。 “伯升,朱军已克我三万大军,士德也被刘基抓住了,这番该如何是好?还请拿出个办法来。” 李伯升一见着张士诚这番焦急模样也是急声说道:“现下我等吴地局势很不乐观。看天下大势,就先说这刘福通,兵锋已临近盱眙,囤积十万大兵于泗县不知他在打着什么主意,而且还不断分化我等与江南呢各方势力的关系,照其往日一般阴损的性格来看,恐其大军不日就会南下。再说这汉国江州的陈友谅兵锋已到处州,要是朱元璋再下常州就会把我等形成合围之势,到时就再难跳脱牢笼。 为今之计,只要我们能够守住常州杀灭刘基常遇春于城下,届时再做分兵就可趁机近逼金陵,这合围之势便可尽解。” 张士诚也点了点头咬牙道:“常州必须守,而先前孤恐三弟不敌,已派了四弟九六领兵两万前去了。” 一听这话,一直站于一旁不做声的张士信顿时上前道:“此事不妥,三弟四弟勇力有余恐智谋不足,定是斗不过那老奸巨猾的刘基。这刘伯温我先前也曾见过,确实是胸腹涛涛,无所不能,无所不知,就计谋一事,我恐也不如他。” “那…那可怎办?” 张士信见着张士诚满脸希期之色,又望了望李伯升才叹了口气才道:“我与李元帅同领兵十万兵前去高邮,方有可能救回四弟。之后我再据守常州与刘基斗法设计一番,定可以活捉常遇春,兵锋直指金陵。” 张士诚听此豪言顿时大喜道:“好好好,只是十万大兵怎么能够,定是要二十万前去才行,刘基就是五万人马,四个打一个定可以一战灭其精锐。” “诺。” 李伯升站立于旁想了一会儿才道:“吴王殿下,虽我等起兵去那常州,但也是要有备无患,我等可先用一封和战信以赔偿钱粮为由先迷惑朱元璋,待其松懈时,定可战而胜之。” 张士诚想想,这不是骗人么!可是…虽然这样做会有失自己威信,但是为了胜利,也不得不这么做了。想罢也就提笔在一张大纸上写画了起来…… 说起这张九六来跟张士徳同为一奶,血缘相近下可谓是一脉相承,都是一样的急脾气翻版。 常州大营外,魁梧身材的张九六坐于大椅上,颤抖着钢钉一般的胡须,怒发生张地对着底下士卒吼道:“我三哥这番勇力怎会被朱贼打败,定是尔等作战不努力,私自逃脱至使大败,是也不是?” 见着左右威武亲军,那士卒只是颤抖着身子,头埋在地上话也不敢再出一下。 张九六看着他这幅孬样,怎会是自己的兵,火气这一上来,血涌头顶叮的一声拔出了悬于木架上的长剑,正要快步上前,这时一旁的副将赶忙死命拦住,大声喊道:“将军不可啊!自立营审问过来,这已是第五个人了,杀得再多恐会动摇军心啊!” 第一百一十章张九六中伏 张九六虽有怒气,但也不能对着身旁这副将发怒,因着这副将自小都是是二哥张士诚身边的亲军头领,都是老熟人也不可不给他点面子,阴沉着脸色弃了长剑也就回声道:“那今日就不杀他吧!” 直到见着张九六放下了长剑,那副将这才放下心来,松开了张九六后一步又走到那士卒旁,直接踹了他一脚大声喊道:“还不快滚!作战不力也罢,敌军凶猛也罢,这都是你们的过错……下次要是再犯定斩不饶。” 那士卒被那大脚踢中,直感觉一股大力袭来,在地上滚做两圈方才停下,又听这话语顿时就知晓自己保住了性命,连忙翻滚起身向帐外走去,嘴边再连声说道:“是,是……” 张九六见人走了,这才道:“与我备甲一番,今日定要会会那常遇春,救出三哥。” 副将见着自己说话也劝阻不住,只好任由一旁的亲卫给他穿甲,自己则是也要跟上,毕竟他年纪太小,以防朱军会使诈。 一阵号角响起,那些个张军兵士快速集结,一排阵列后打开寨门就要开往南门方向,在出了寨门时,一阵阵大风吹过扬起那悬挂于寨楼上被斩杀的张军头领,一股血腥味拂来再吹过渐渐行进的士卒身侧,闻着这股味道所有军士后背都有一阵冷汗不断冒气起。 而此时在南门朱军大寨中,刘基早已得了斥候传来的消息,大笑一声对着众位将士说道:“素闻这张九六骁勇无比,还道是江湖传言。没想到这几日来行军刚到常州又不做休整,拔营就要来阵前挑战,果又是一个莽夫之辈,就是再多兵马都无足虑也。” 说完又对着华云龙和郭英吩咐道:“两位将军先行领五千兵在牛塘谷附近两旁的树林里埋伏,直等白鸽飞起信号,就一齐发动大军来攻。至于我与大帅便前去与张九六作战,就先输他一阵,立刻便会收兵退走。之后以他自负性格一定以为我们力弱,定是要连夜追赶。我等便战边退,引他至谷口再见机行事。” “诺。”众人顿时起身领命。 张九六为了快些救出自己三哥,心急如焚下快马加鞭,也不顾后边狂奔士卒的怨声载道。只不过一刻时间大军便赶到了南门,这一见,只瞧着一队人马衣衫褴褛地三三两两排列于一旁。 又观其歪歪扭扭的排列阵势,有的居然连兵器都拿不稳,不时就有兵刃砸落在地上的声音传来。回眼一瞧只见着身后张军兵士虽有些气喘,但着军容整齐,精钢铠甲布满全身,顿感自豪,自家兵士定不是那些个乌合之众可以比拟的。 “哈哈哈……还不说是将士胆小怕死作战不力而导致我三哥被擒,就这么些个乞丐一般的军队,怎可与我装备精良的士卒相抵抗?” “报…报告将军,前方斥候来报,说是南门大营之中的朱军已然撤营,缓缓撤回城去,而大部的士卒已然不见。” 一听着士卒的报备张九六更是哈哈大笑,定是跑了。自己早已料到这朱军兵力不足定会退下,没想到的是会这么早,也就打马上前大声喝道:“哪位是常遇春,本将军今日就要来会会他,看看是我的单刀厉害,还是他的长枪更胜一筹。” 一见那些个朱军将士听到自己的大喝声而惊慌后退的样子,张九六更是大喜,不管不顾地就要打马杀去,这时那副将骑马上前劝阻说道:“将军还先别急,观看这些朱军军容虽是破烂,但素来听闻那刘基是狡诈多端,恐会中其计策。” 张九六满不在乎的道:“这常遇春已然撤营跑了,现下我又在于阵前挑战他又不敢出来,定是畏惧我大军威势。况且就这般狐鼠之辈也怎能够与我大军抵抗?不用再说了,现下不去追赶,难道要等他逃回金陵再来相议?”说完也不管身旁副将如何说法,只是舞着双刀打马便向前冲去。 那副将见着张九六一冲入敌阵犹如战神一般,双手持刀左突又砍,到哪朱军兵士就全部散开,全然无事。 而见到那些个朱军只是抱头鼠窜,手中的兵刃也不知运用,全然都没有抵抗力,副将心中也就有些放心下来,命令一旁士卒擂鼓,就要大兵压上。 立于朱军阵后的常遇春见着张军擂鼓响动大军就要押上,这个时候的火候已到,既不会过多损伤士卒又能够让他们不断追赶。也就令人鸣金,带领着军卒向后跑去。 张九六一刀砍下前方朱卒的头颅,那惊恐的头颅飞起一阵,溅起鲜血一阵弄得满脸都是。胡乱擦一把脸,好不容易睁开眼来,见着朱军竟是要想跑,顿时大声喝道:“降兵败卒,哪里逃!”便是骑马追了上去。 常遇春心中此时也是很憋屈,恨不得立即回过身去与他大战一番,只是有这刘基的指令就让着自己只管往后方逃去,这般文士所做憋屈的打法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自己可是大帅啊!怎能总是逃跑,心中不时对着朱元璋要着自己听命于别人也有了些排腹起来。 这时又有一支弩箭从着自己身侧飞过,一把握在手中折断,常遇春暗咬着牙齿向着后方喊道:“张公!张公!得放手且放手,何苦追赶这番紧迫?” 后方的张九六听了直把双眼一睁,一边拿起弓箭对准前方唯一一位穿着红色盔甲的人,料定他就是了那常大帅,而又嘴中一边喊道:“常遇春!你辱我三哥,这番烂账还没于你清算,怎可再放你逃脱?快快下马受降,届时还可保留你一具全尸。” 奔逃一阵,这时天色已近了昏暗,恍惚之间一阵阵影壁透露在了眼前,常遇春看向前方山势就是到了那牛塘谷,哈哈大笑出声,也不再是逃跑,转过马头大声回应道:“还要我来受降,你倒是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说的是这么多话,常遇春的手脚可一点不慢,待张九六一愣神的功夫,赶忙把手伸入怀中,捉出一条白带一抖,只见一对白色信鸽脚间系了铃铛,当当当的铃铛声响起。双手一放,顿时两只鸽子直冲入了云霄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王副将的无奈 张九六心感不妙四周一阵环望,只见着左右喊杀声四起,不断有着头绑红色带子,身着精良铠甲的朱军将士冲来。这时张士诚想要逃走已是来不及,不过一瞬的功夫,朱军就已然冲到,从中间冲杀开始直把张军兵马截成了两处,让着首尾不能相顾,顿时张军大乱。 受了那么久的鸟气又有这么好的报复机会哪里肯放过,常遇春这时也回马头,舞着一杆银枪左扫又挑,直向着张九六方向冲来。 双刀一使,一阵血影闪过前方兵士应声倒地。张九六抬起头来,擦了把额头不断流出的汗水,这些个朱军果是无法与先前那些个溃兵有所比较的,只见他们三两个就能迅速成为一阵,不但是张卒被杀得丧胆,就是张九六自己也要花好一番力气才能够杀灭他们。 忽感后方一阵马蹄声传来,张九六警觉之下直把单刀扬起向后方挡去,果是当的一声一股大力袭来,直把张九六身体打了个前倾,双脚赶紧夹住马腹,就这一下差点就被打得摔下马来。 强忍住翻涌气血,张九六打马向前跑出几步,才回过头来就只见着常遇春那张狰狞的大脸来:“好卑鄙,偷袭怎可算是好汉。” 常遇春大笑出声:“兵不厌诈你不知道?真是好大的笑话。” 张九六见着常遇春不按常理出牌又是一杆长枪袭来,自己先前一番追杀体力也是消耗去了很多。双手架刀才不过吃力地把枪隔开,张九六望向这时又是回马枪袭来,颤抖着的手已经是无力招架,噗的一声长枪直没入了胸膛之中。 啊的一声喊出,张九六吃痛出声,这一枪力道强劲竟然已经刺破了自己的重重铠甲,待枪头拔出,一股鲜血顿时彪射了出来。之后连番吃力招架,又是被常遇春连刺数枪,浑身是伤下已经无力再战,张九六用着阴狠的眼神瞧了他一眼,也就打马向后负伤逃去。 常遇春见着张九六竟是想逃还不待自己打马追去,只见着一旁的华云龙早已弯弓搭箭,只是嗖的一声,直射中了张九六左眼,一个翻身便跌落马下。一众朱军兵士顿时持刃上前,不管直挺挺的插在其左眼上的箭羽,只是粗曼的捆绑住他的手臂架到了马上,任由张九六的惨嚎声响起几人就要护送去营中。 而那副将见着败局已定,自家主帅也已被敌军抓住,大恨之下也只好收拢了残兵向着后方突围出去…… 副将一路向北逃窜,见已经脱离了朱军追捕这才缓过神来向着身旁亲卫问道:“现下还剩多少兵马?” 那亲卫听了顿时禀报道:“先前卑职前去查看了一番,这一场大战恐是十去五六,只剩余不到万人了。” 副将也是叹了口气,心中一片死灰,这番战斗不但是损失了一万多兵马,连着主将都被俘去,这可怎么回去向吴王交代啊! 夜间一阵阵风呼啸啸地吹着,也直吹散不了心中的忧愁,一群溃兵丧气地往东城营中走去。副将见着遥首而望的那营寨大门上飘荡的头颅,那嘴巴上咧起的槽牙好像就是向自己嘲笑一般。 突的副将感觉到了军营之内有些不对劲,不但是营内灯火通明,那些个在望楼之上寻哨的兵士也是精壮了许多。这一番观察下就让着副将后背一阵阵冒出冷汗,那些个朱军不会连着自己营寨都攻破了吧! 副将顿时止住了大军继续行进,自己领了一队兵马悄悄前去,走近了才看清在灯火的照映下随风飘展的李字和张字旌旗,这时那副将脸上表情也不知该是露出高兴好还是恐惧才好。 忽的望楼内一阵哨声响起,副将还不待自报性命只见一丛羽箭射来,连忙勒紧缰绳后退几步堪堪躲过箭矢,接着又是一阵喊杀声响起,营寨大门顿时大开,从里头鱼贯而出一大群黑压压的士兵来。 待士兵们把着几人团团围住,这时副将不敢乱动,连忙把着手中兵刃丢在了地上,身后几人也都有样学样砰砰砰的声音响起,各式兵器直丢了一地。 这时穿着长衫消瘦身材留着一截短须的张士信才从军伍之中走出身来,漫不经心般着眼一看只见着被围在中间的人居然穿着是张军军士的铠甲,还不待弄清发生了什么事,只见那将军模样的人顿时下马跪在地上大声嚎哭道:“大公子饶命啊!方才在山谷口我等中了朱军埋伏,四公子已然被敌军抓捕住,可是要快些救他出来啊?呜呜……” 听到这有些熟悉的声音,张士信透过那满脸灰污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熟悉的影子,又是不敢确认便试探着问道:“可是刘叔?” “大少爷,你怎的也糊涂了,是俺老王啊!” 一听这话张士诚才敢确认下来,赶紧把他扶起身来,又见着其背后还插着三支箭羽,不断有着血液喷涌出来,断然是经历过一番血战才能突围出来的。想此这才温和着声音道:“王叔还别哭了,我清楚记得是你,就是吴王身旁的护卫头领。先给我讲讲,这些究竟是怎么个回事,待会儿我细细琢磨一番,也好快些救出四弟来。” 听到这话王副将这才止住哭泣,任由张士信搀扶着进入大营。步进入了大帐跪坐在垫子上由着身后医士帮自己治疗伤口,一切妥当后强忍着不断袭来的痛处这才说道:“大少爷,是这样的,先前四少爷前去朱军阵前挑战,没成想那些个朱军将士这么不堪嘶…不…堪一击,后紧追过后才知这是个计谋……就是这番在于树林之中突的冲出一大群兵卒,此时四少爷也被常遇春打下马来。敌众我寡之下,我恐不能胜之,只好先保全实力,突围了出来,这还请大少爷恕罪!” 张士信一直耐心地听完这所有前因后果,待脑中弄清楚经过后才是说道:“这也不能怪你,全是四弟太过于莽撞了,这么简单的诱兵之计都看不出来,这一年多来的征战也不知他学到什么去了。行了,今日你便好好休息去吧!明日再带我去那山谷瞧瞧。” 待医士为自己包扎完毕,王副将松了口气之余,顿时应诺走下。 第一百一十二章牛塘谷设伏 一直待看不见他的人影后,一直默不作声的李伯升这才开口道:“这些个朱军不好对付啊!先前我去观察了一番,这常州城本就应该早已被攻下,不知他们到底是个什么原因,竟然只是攻取了南门。” 张士信背着手深吸一口气回道:“是不好打,那刘基也不知要搞什么名堂,现下他已设计抓了我三弟四弟,再加上今日来近十万的兵马已然折戟在这常州城下,甚是痛心啊!不过我隐隐总有种感觉仿佛他就是在等着自己前来似得……” 此时在常州东门营中的寂然不同的是,在于南门之中朱军一阵的欢呼雷动,毕竟打了这么多的胜仗,自金陵出兵以来还未曾败过,这怎能不让他们高兴? 刘基听着军士们高兴的欢呼声,自己心中也是非常高兴,高兴之余他的头脑还是很清醒的,嘴中直下出了命令:“今日米肉管够,只不过就是不能喝酒,不然军法伺候,严惩不贷。” 那些个兵士听着能够敞开肚皮吃饭吃肉就已经很是开心了,至于不让喝酒虽然有一些遗憾,但是大战在前也是能够理解的。 刘基路过篝火旁直舀了碗热汤一边喝着,一路再与将士们打着招呼,不知不觉就到了大帐旁。见着这褐黄的大帐,轻笑一声,最后一口喝尽了碗中的肉汤,刘基这才挑开帐帘走了进去。 一步进入大帐就见着常遇春沉着脸色坐于主位之上,刘基顿时笑道:“不知大帅有何心事,在这全营欢鼓雷动之时,这般阴沉脸色?” 常遇春抬眼见着刘基长叹了口气,把着手中紧攥的纸条递过来说道:“有大事,你先看看吧!” 接过纸条展平开来,刘基才看过一眼嘴角就忍不住发笑,这时只见上头写的大意是,张士诚这伪吴王上书要与吴王朱元璋求和,再信中华丽语词好一番的交代,好一番道歉,最后还列出了一大串赔偿士卒军费的单子。没想到朱元璋在金陵看到后,只是提笔在那十万担粮草上一阵写画,直涂改弄成了一百万担再送还回过去。那张士诚看后红着脖子,直撕了最是心爱王羲之的《快雪时晴贴》…… 一直看到最后,刘基的脸上也再笑不出来了,直至最后看完闭着眼睛平缓语气道:“五十万大军,抽调了吴地所有兵力,这张士诚不守备边界城池了不成?” “不,先前我派斥候前去查看了一番,那张士信大军已到了东门营寨处,一路数下旌旗参数多少也只不过二十万人马而已。” 刘基一下睁开眼来道:“就是二十万也不是我们这区区三五万人马能吃得下的,必须得向镇江府花云求援了,还是吴王有远见,早早囤积了十万兵马于前。” 常遇春也点头应道:“嗯,现下也只能够如此了,再令人把着这两万降卒带回金陵看守才是,不然到作战之时他们再捅一乱子后果将不堪设想,不过这金陵也正是缺人修路,倒也是物尽其用了。来人,快请华云龙前来大帐听事。” 在于大帐之中紧密商议军事时,在于一处僻静的营寨之中有着一声怒吼传出:“不成,你们当我是什么人了,说降就降,现下又要反叛,做这番无耻之事以后怎可对得起我的良心。” 站立于对面的黑衣人一张口便发出了他独特的鸭嗓音,‘喋喋碟’的笑出声来低声说道:“邓将军,你要是想死就再大些声说出来。而且这也不过就是故主要你做些事情罢了,就这番推辞,再说又不是要你下毒杀人,只不过就是截一些粮草而已……先别急着拒绝,你那两个宝贝儿子可是很支持我等做这番事情的哟!” 邓清一看见黑衣人手中黑色的佛型吊坠,一把夺过来,狰狞着脸色道:“你们对他们做了什么?” “呵呵,没做什么,只要你好好听话,他们现下倒还是在活泼乱跳,都是些天真烂漫的孩子。要是你不听话,嘿嘿,念在以往情分上吴王也不至于要杀两个孩子,只不过我这碟密司军中可是有许多就不喜欢女人的大汉啊!瞧你那细皮嫩肉的两个儿子,到时候嘿嘿……不用这番看着我,过几日自会有人来告诉你要做什么事,怎样做,事情圆满完成后自会放你们一家走的。” 邓清眼望着那黑衣人轻盈着身子,三两步蹬腿就跳出了寨墙去,心中也有些无奈与苦楚,掌中紧紧攥着那两只玉佩再是也放不开手来…… 第二日清晨,张士信早早便起来,在于校场之中舞了一套剑法之后,擦了脸上的一把汗水,待漱洗过后,才对早已等候在一旁的王副将说道:“王叔走吧,就去那山谷瞧瞧。” “诺。”王副将顿时领命,牵来了几匹快马,两人坐上再加上几名健壮亲卒一起,打马一声便朝着那山谷方奔去…… 一阵马蹄声在这早间寂静的山谷内响起,张士信一路看来,只见着各处躺着散乱的旌旗,火烧刀剑砍在周旁数木上的痕迹还随处可见,只是那些个兵士的尸首早已不见,想来也是朱军士卒给清理干净了。 待走到那命名为牛塘谷的谷口时,对着山势遥望而上张士信顿时叹道:“这山谷两边山势巍峨,林木严密,在中间还有一处平原旷野,果真是个埋伏的好地方啊!既然朱军怎么来的我们自然就是要怎么还回去,在这里只需要布置一番,便可叫那常遇春有来无回。” 说完,张士信又想了想,便对着一旁亲卫耳旁一阵细语,让他带上自己的印信前去大营,照着自己所说的话语,分兵五万进行一番布置,自己则打算亲自领兵前去南门和常遇春对阵,好伺机把他引诱到这山谷口来。 一切都已想罢,张士信遥望这片山谷,一阵风袭来吹散自己鬓角的一缕发丝,心中顿感舒心。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给你准备了这番大礼,就不信这次你常遇春还是不死? 第一百一十三章中计了 张士信此时快马一阵至朱军营寨前放,望着前方这前方一个个营盘,相隔之间都很有兵法的意味在其中。这每个营盘都相隔着两百步,硬弓可及…… 这一处处紧密有至的营盘,就像是蹲伏着的巨兽一般,心惊之余战马连着后退,张士信脸露惊恐最后望向自己身后雄武的三千大军时才安下心来。 这时对面朱军营寨中的哨兵早已发现了他们一群兵士,咚咚咚的敲鼓声顿时响彻整个营寨,不断有着人头探出来,人人都负着步弓,各种各样的喊叫声响成一团…… 还不待张士信看够这营寨之间的队伍团团乱转,突闻松弦声一阵响动,恐是有成千上万把弓一齐才有这般声音,张士信连连命着队伍后撤。果然在朱军营寨上空一阵黑云升起,不过一会儿,嗖嗖嗖的箭羽声落下,直在前方插满了一地。 还不待张士信回过神来,这时朱军寨门大开,先是骑兵,之后连着各种各样的轻重步卒扛着旗帜随后出来,一群群的分布成一个个小阵,直至最后在前方总汇成了一个大阵来。整段时间之中只有着各自队官声音充斥其中,除此之外就只能听见马的嘶鸣和阵阵脚步声,再听不到一点闲言碎语掺杂其中,这般的表现直给张士信脑中带来了一阵巨大的冲击。 张士信强牵着笑意打马于阵前,望着黑压压的阵列大声呼道:“前方可是常遇春,常元帅?素闻常元帅使得一杆银枪威风得紧,今日我张某人特此来讨教讨教。” 听见这话,常遇春顿时就是知晓这人就是有着小张良之名的张士信,没想他倒是个能文能武的帅才,心中所想下也就打马于前大声回应道:“如你所愿。” 话音刚落,对阵不过是四五百米的距离,两人就鞭打着战马俯冲一阵一会便至,两方都是持着的长枪,冲面之时‘叮’的一声火花四溅,双方错开,只是这一招打过双方都为各自的武艺喝了一声采。 双方调转马头,快马加鞭又是冲撞在一起,双方长枪舞动,十几招过去,还是不分胜负。 见着长枪扫来,张士信只是一挑一拨便卸去了所有力道,双方再次迎面之时,战马突的前蹄陷落,张士信手足无措般从于马上摔落下来,在地面上滚做了一圈,方才停下。 只不过这时的张士信早已没了先前那番风度翩翩的儒将模样,只见着身前身后到处都是泥土灰尘,脸上也被擦伤了一大块,大滴的血珠直流落下来。 领兵作战者本就没有什么仁义心肠,见此大好机会,常遇春怎么不会乘胜追击,连忙提枪迎上,誓要就此取他性命。 张士信见此脸露出惊恐之意,向着后方打了一个踉跄,便亡命往后跑去。说着这张士信跑得还挺快,常遇春晃着战马一时还追之不上。 这种猫捉老鼠般的游戏常遇春最是喜欢,长笑一声打马一鞭断然迎上,不断舞着银枪撞击着他的后背直催促着他快些跑。只不过这次有些玩过了头,待常遇春想一枪结果了张士信时,已经来不及了,吴将吕祖升和赵得时此时早已上前,握着手中武器就是砍来。 常遇春见此赶忙舞枪迎上,只是一枪就隔开两把大刀。就只是一会儿功夫此时的张士信早已跑入了阵中,再也追不到了。常遇春见此更是恼怒,挥舞着银枪,吴军两将渐渐抵挡不住。常遇春瞅准了机会把着长枪扫往吕祖升大刀的空挡出,碰的一声响动就被扫落下马,平躺在地上还未起身只见他的爱马扬起马蹄就垂落了下来。 两人都已是抵不过了,自己一人还不是去送死的?赵得时听着吕祖升喊出的惨叫声更是连连后退,直至最后不顾着后方扫来的长枪转身就要跑去,还不待战马跑出两步,噗的一声一杆枪头就直冲后方冒出了胸膛。 在这吴将倒下后,常遇春又见着张士信兵马连连后撤,散乱着的旌旗早已失去了军势,见此大好机会手只是一扬一挥,顿时朱军就全然迎上…… 张士信所带来的军卒只是向着前方跑着,而后方便是一阵阵的朱军随后掩杀。常遇春此时打马于前一阵挥舞银枪直杀红了眼睛,也不知自己到底是跑了多远。直至道最后前方的张卒停下身来,常遇春冲上前去又是一阵乱砍乱杀,而张卒只是站立于前方不曾反抗。 面对着眼前刀剑连着手中武器都没有再举起一下,常遇春此时终于是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向上一看,谷口小谷内大,这不就是那牛塘谷么。 不好!中计了! 常遇春这时想要逃脱已是来不及了,张士信与着张虬此时阻住了东西谷口,朱军只是一靠近,两边悬崖之上,张卒只顾着把乱石、如飞雨般的箭矢放射下来,情势十分危机。 然而就在此时,忽然后军来报:“镇江降将邓清趁机截了粮草,往投张士信去了。” 常遇春听此更是气急,邓清身为一个降将就是凭着一身勇武之力,自己都给了他这般好的礼遇,把着后军粮草重任都交给他保管,没想到他是这般回报自己的。 现下还不是生气的时候,常遇春见着后方军卒略显慌乱,当下计点了粮草还只够大军半个月的了。情急之下,连忙大声喊道:“半月之内必有援兵,众军士不用太过于担心!” 经过一番口舌,连连保证,见着军心总算是安定下来。常遇春心中一阵回想也是叹息张士信的狠劲,他居然用着三千将士的性命来引诱自己到这山谷,着这还果真验证了无毒不丈夫啊! 想罢,常遇春又是突发奇想,既然他们堵住了两边悬崖让自己出不去,那自己也定是不要张军再冲入谷中才是。连忙下令着兵士把早就配备身前的地雷都搜集起来,埋与东西谷口,派人日夜监管,只要见着敌卒前来就点燃引线,定是要给他们些颜色看看。 ! 第一百一十四章懵懂的张虬 又选着了在中间高地上安营扎寨,在营地四周挖下深壕,中间填起一个约十丈长的土冈,居冈而守,以防张士信引太湖水淹营。 只是至此就苦了那些张军士卒了,每次想攻进谷去,都会在谷口遇到爆炸。死伤虽是不算惨烈,但着各部士卒总是以为是上天在惩罚自己,死命不敢再进谷去。 张士信怎么会不知这爆炸是什么鬼,只是连续几次派遣兵马进去,都大败出来,不是在雷阵中后撤的,就是快冲入谷中了再被朱军于一旁伏击掩杀。万般无奈下,张士信所有办法都用尽了,也都没有办法打开谷口。 还好知道朱军粮草已是不足,是支撑不了多久的,张士信一番抉择之下只好选择了这个最笨的办法那就是跟他们干耗着,就等朱军断粮之后就攻进去。 这一耗就是十多天的时间,在常州南门苦苦抵抗李伯升进攻,常遇春苦苦扛着腹中饥饿时,花云率领的十万援军此时也已经到了含山县城…… “什么,常元帅被围了?”花云在了解所有事情后也不经为这紧张时局有些暗自焦急起来。 突然想了想花云反而呵呵笑了起来,只要军马没有被剿灭就好,这张士信竟然还要分兵作战,这不是正好让自己各个击破么。 想罢,花云连忙命了军士集结部队,即刻赶往牛塘谷…… “哨长,兄弟们都已经安置好了。” 顾时向着他点了点头,因着华云龙要押送俘虏去金陵所以他才留了下来独领一哨两百兵马。此刻看着对面营寨内那些张军士卒吃喝欢快的样子,顾时轻笑出声,现在吃得欢快等等还会有好果子给你们吃。 “哨长,花云将军已在营前与张虬战在了一起,前方传来消息说是可以大战了。” 顾时转过头来望着一众兵士手中那精钢制成的武器不断闪着悠悠蓝光,想起在于和州起兵时可是连破刀烂枪都配备不齐的。这还是多亏了武器坊的人辛勤制作了,好像还听闻好像制作出了一些奇怪火铳,威力比元军手头的厉害不知多少倍,但只配备了一些人日日训练倒显得很是神秘。 感慨几声,顾时也就掏出了那手榴弹,其余人也纷纷如此,点燃后还不待营内张卒发出喊声就扔了进寨去,趁着爆炸声不断响起张卒惊慌乱窜之际,顾时站起身来大声呼道:“杀!杀!” 其余朱卒顿时随之起身大喊着,不断冲向那被炸出的豁口…… 顾时一刀砍死前方敌卒,又见着源源不断有着张卒赶来,连忙呼着兵卒把猛火油都倒在粮草堆上,不管来多少军卒,自己只需手中所带来的两大桶油撒完就是了。 见着已经完毕,顾时阴笑着让众人后撤,边杀边撤,待到后方山坡口时,顾时拿了一把弓来,弯弓搭箭,只是嗖的一声那箭头带着火苗向营寨内飞去,之后顾时看也不看沐浴在火海里的张卒,转身带着众人向谷内走去…… 此时被困在牛塘谷内的常遇春忽听谷外有着一阵阵喊杀声,心中顿时大喜,又见坐卧一旁的军士无精打采的模样,连声大呼道:“援军已到了西谷外,都起来抓紧吃些干粮,随我一众杀将出去。” 一众兵士也都侧耳听去,果然谷外是喊杀震天,没有诓骗自己,一时间所有人都大喜起来。 常遇春满脸着笑意在问过自己还有八百斤火药后顿时就阴笑了脸色。那东谷之外的张卒焦急下定是要从谷内穿进来才能够尽快到西谷处,那自己是不是把这所有的火药埋在谷口,让他们先好好吃一顿饭? 张士信此时在于东谷口也已知晓了西谷发生的事情,此时他也有些暗自焦急,这张虬可是吴王公子,要是出点什么事情自己也有些负责不起。在斥候报备中也早已知晓了谷口朱军的小动作,但没办法这场雷自己还不得不趟了…… “花云,你好卑鄙!” 花云见着对面张虬脸露激愤的样子差点笑出声来,都说是战场了,靠的便是诡诈二字,这人恐还没有从那吴王张士诚怀抱中回过身来。 对这种少爷兵也不多话,花云只是一挥手,后方顿时旗帜舞动,擂鼓声不断响起全军呼喊着声音顿然压上。见此张虬暗咬着牙齿,后方就是谷口,退无可退,就是要与前方朱军拼了。骤然后方一兵士报信来说,常遇春领兵也从谷内杀将出来。 张虬顿时大骇,自己这三万兵马恐是抵挡不住十数万的朱军前后夹击,情急之下脑中忽然想起擒贼先擒王的计策来,望着迎面的花云,不管不顾领军便是冲杀而去。 花云在于军阵之中不断舞着长刀砍杀敌卒,突的感觉有些不对劲怎的人都散开来了,突感后方一阵破空声传来,连忙的一偏头,顿时就有一只箭羽嗖的一声就射了过去。 向着来时方向见去,花云只看着张虬骑着快马就向自己冲来。自己没去找他,这人反而送上门来了,花云见此自是大喜,挥舞大刀就向他横砍过去。 张虬吃力的隔开那柄大刀,此时他也已经从自己天下无敌的幻想中回过神来,原来在宫中时那些教头都是让着自己的。误我啊!见这花云刁钻的刀法,自己也根本是抵挡不住。 花云开始还只以为这张虬有多少厉害,只是一人就敢向自己军阵冲来,但这只是一交手就差点笑出声来。这就只不过是一只雏鸡而已,招式虽是华丽异常,但着没有什么用,防守都显吃力。 情况紧急,花云也不再戏耍刀法,瞧准空挡只是一个刀背扫去,当的一声敲在张虬坚厚的铠甲之上,差点就让他背过气去。还不待张虬稳住身子,一双钳状大手就一把提住腰甲,随着一声粗犷怒吼,张虬顿时就被举到了空中。 花云举着张虬转了一圈,找准朱军军阵,一把就丢了过去,指着那被摔得七荤八素的张虬大吼道:“给我绑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破常州 又见着张卒四处逃窜,基本以无抵抗之力,待见到脸色苍白而又有些消瘦的常遇春前来时才拱手道:“末将来晚一步,大帅困这几日受罪了!” 常遇春脸上好不容易扯出了一丝笑意道:“无妨,饿过几顿而已,以往几天都没有饭吃也都熬过来了,这算是什么事。对了,军师还在南门苦守,也不知怎样了。” “军师还于南门坚守,暂没有被李伯升攻破。末将先前给常州送过信去,届时救了大帅便可到南门去,内外夹攻之下想他李伯升也不会不败。” “事不宜迟,那便走吧!驾…驾……” 花云见着常遇春那风风火火的模样,也是摇了摇头,快速收拢了兵士,也不再管那逃散的张卒,领着兵马就往南门而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张士信满脸灰垢才是姗姗来迟,见着西谷一番破败模样,不禁暗狠。原本以往送几个兵士先行前去,把那些东西都给引爆就好了,没想到一群朱卒就守在谷口,见着少量兵士就是用弩箭射杀,一丛接着一丛死伤也是惨重。张士信太过于没有办法,心急下也只好领军押上,没成想就是这时谷口全都爆炸起来。 耳朵还在不停鸣叫着,听不清什么声音。这时前方斥候领了一位惊慌失措的溃卒前来,见他神志不清的模样,张士信也是摇了摇头,不过从他不断说出的闲言片语中,知晓了几句当时关键的情形“无穷无尽的军队”、“不间断的爆炸声”、“朝往北去了”…… 快速脑补了一番,张士信顿时睁大了眼睛,无穷无尽的军队往常州去了,李伯升危矣…… 待张士信大军一路紧赶慢赶,一路不断的收拢残卒,军士们松松垮垮地到了常州三里外。 从这里就能望见城墙,只是听不见城外有着喊杀之声,一路上也太过于安静,张士信警觉之下,先派了斥候前去查看一番,自己则领着大军在原地休息。 不过半个多时辰,斥候前来报备说是李伯升大军已不知去往何处,城外全是朱卒在不断搬运尸首,旌旗与刀枪武器散乱了一地,而常州城东南西北四门都插上了朱字大旗,李元帅恐是败退了。 听到这话,张士信喝进口中的水一口就吐了出来,自己就这样败了?虽然是不太相信自己二十万大军会就此败北,可是又望见后方只余下八万低头丧气的士卒,就是不愿相信也是不成了。 回过神来,张士信对一众将领吩咐道:“先行领兵屯驻太湖旧馆桥,等待李伯升元帅的汇合,待向吴王报备后,再做打算。” 见着兵士向着后方离去,张士信望向常州城方向,仿佛就这样就能看见了那立于城头的刘基似的。这场战争说到底还是败给了刘基,没想到他就依靠着南门加上城外军营互托为犄角之势,就阻断了李伯升六万大军的连日攻打,要不然自己能依托了常州城池,再怎么施法也都能够破开这龟壳般的牛塘谷…… 此时刘基就位于南门的城楼之上,抚摸着城墙间不断有着被刀剑砍出豁口的城肩,这能够守住城也都是将士们拼死用命换来的,一处处摸过,怎么也是摸不够…… 一阵大风吹过,不但吹扬起了旗杆上的朱字旌旗,也直吹起了刘基两鬓间的些许白发。忽然听着身后有一阵脚步声传来,刘基回头一看,只见着常遇春脱去了常年套身的厚重盔甲,赤着上身背着荆刺向自己走来。又望见背间不断冒出鲜血,顿时苦笑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末将因着先前在绿林之中的草莽之气带入军中,不听教诲,胡乱安排降卒入职,几次多番冲撞军师。卑职今日已是知错,今日来便是向先生负荆请罪的。” 见着常遇春单膝跪地一脸肃然的样子,先前压抑在心中的怒火也都是烟消云散了,想来也是,自己一个年过中旬的人跟一位小子有什么好置气的。刘基赶忙上前扶起:“将军这又是何苦呢?只要是人都会犯些错误,只要能改便是善莫大焉了。” 常遇春见着刘基脸露诚挚笑容,果真是没有生自己的气,这番样子也不是能做作出来的,顿时也就放下心来,再于刘基攀谈几句,忽闻将士来报说是,邓清被抓捕住了。 连声叫人押上城头来,见着邓清嘴角留着鲜血想来也是被鞭打过了,又望他只是那一副求死的模样,常遇春也再没有了问话的兴致。既然如此,便是成全了他吧,不管是忠义也好,胁迫也好,他的妻儿自己也会安然送到扬州,剩下的恩怨便是烟消云散了。 刘基在见着邓清红着眼睛连磕几个响头奔赴了刑场,而常遇春则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见着他终于是能控制住自己脾性了,有了一些长进。也颇有了一些大将风范,刘基也欣慰的点了点头道:“城门上头风凉,大帅还是披些衣物,我等到了府中再做商议。” 一路走过到了常州府衙,见着这夸大阔场的衙门,刘基于常遇春相视一笑,共同携手走了进去。 待两人入座后,只见着众位将领全都来临,刘基也不再闲言,拿出一副特大号军图来,指着上方说道:“现下张士诚一月内不间断派来的三十万大军也已尽数被我们杀败,现下又是夺得了常州,金陵门户已然紧紧握入了手中。这番他抽调了兵力,而江浙等地早已是无兵可守,正是我等大显身手之际。 待向过吴王报备后,便可从常州府起始一路攻伐,必下周边扬州与杭州等富庶之地,这样既可以打痛张士诚,也可一把把他秃头上的伪吴王冠带给扯下,就此我等也可多扩些领地,一举多得……” “诺。”听完这道命令,所有人望向刘基时都透露出一股崇敬之意。 就这一场朱元璋与张士诚的大战间不但是常遇春借此展现了他独特的军事才华,连着刘基也在于军中确立了至高的地位。至于远在金陵的朱元璋,对于各部军士来说,他就是神一般的存在,能够统管这些文曲将星的人不是神那又是如何…… 第一百一十六章怪人又现 夜色如漆,头顶却是繁星点点,浩瀚银河在头顶无比壮阔的展开,星光之下,山石大树在四周投下了高高低低的影子。 此时在浩明的月色下,一队队人影在树间不断闪过,如同一道道鬼影般。 这时只见着一位矮壮男子走在前方,虽背着硕大的包裹但并不气喘,还有先心情闲言道:“徐二哥,我们这番就前往金陵去了?” 那名为徐二哥的人转过头来,只见着这人是一条八尺大汉,这大汉约三旬上下,脸上两道泼墨似的浓眉,棱棱的颧骨,蜷曲的连鬓胡须,虬髯伟干,一言一笑顾盼生威。 “哎~谁都知故土难离啊!可是那元帝在各处蒙古部落已经集结了五十万精骑,再以王保保为帅只是一瞬就摧毁了刘福通精心布置于北方的防线。谁也不曾想到元帝还有这番底牌,现下汴梁已被攻破,宋王也在疲于奔命…… 现下元军大军已围亳州,就濠州府都到处是打草谷的蒙古骑兵,我等手中无刀无枪,不跑,还能怎样?” “这群天杀的蒙古贼,就是见不得我们安生……只不过以往我等在重八危难之时没有跟去,现下我们再去投奔重八,是不是……” 徐二哥叹了口气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了,素闻重八现下已然在金陵站稳了脚跟,自和州起师以来,不但大破脱脱的百万元军,还杀败了张士诚大军。以往还以为他就只是一个会说大话的小子,没成想是我小瞧他了,希望他能不计前嫌吧!” 前头有一汉子转过头来笑道:“别的俺不敢说,就重八这人俺还是能肯定的,要是我等前去他高兴还来不及能怎会生气?再说这汤十七也是越混越好了,不但当了将军能够率军杀敌,还能够踏马胡血,可真让俺是羡慕得紧。” 贫困时是这番样子,至于富贵之后骄奢的人多了去了,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以后怎样。徐二哥也不再说话,转头看了看后方不断跌跌撞撞跟着的行进的百姓,这都是东离乡里出来的,也都是想去投靠最是有出息的朱元璋。心中也是无奈,在这个世道就没有人在乎过这些人,不是你打他就是他打你,人命可谓真是如草济一般。 突然直感觉草丛中有一阵抖动,徐二哥全身都紧绷起来,那双锐丽的眼睛只是盯着前方那片草丛。身旁说笑的众人顿时也察觉到了异状,连忙命着百姓停下,矮壮汉子随手拿起路边的枯木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 “装弄什么鬼怪,都赶快出来,要不然俺的棍子可是不留情面了。”说着还拿枯木在灌丛旁使劲敲打着。 啪啪的声音传出,忽然咔嚓一声敲打得太过用力那木头突然断裂了开来,还不待那矮壮男子抽出手中木头,突然就有叮的一声传出,徐二哥一只见着在月色下一抹寒光闪过连忙拉着他向后方退去。 急剧后退几步,只见原先站立的位置上插着一根弩矢。矮壮男子还不待喉咙间的咒骂之声传出,只见着灌丛内一阵抖动有两人走了出来…… “桂…鬼…”矮壮男子喉咙间只剩下了嚯嚯的声音,已是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了。眼睛中只见着前方那两人身上披着一大丛绿草,头上也戴着一顶绿油油的冒什,更为恐怖的是脸上也不知涂画了些什么,一条一条的颜料甚是吓人。 与矮壮男子所注意其妆容不同的是,徐二哥眼睛只凝视着这两人手中的武器装备,只见这两人一人持刃,一人持弩配合有间地缓缓进逼着。 见着那人手上的钢刃和箭矢中反透着的一抹抹蓝光,这都是些好钢精心焠制而成。徐二哥眼中闪过一丝奇光,最后还是暗淡平息下来,向着前方拱拱手道:“两位如有冒犯还请多多恕罪,我等都是些从濠州逃来的难民,身上也没有什么钱物,不知两位义士可否行个方便让我等过去?” 只见两人也不搭话,只是逼近,徐二哥与周围众人扫视一眼,几人顿时了然,还不待这两人走到近前突的有一位体瘦难民顿时上前跪地喊道:“两位山大王啊,我等都是周边穷苦百姓,可别抓我们上山做馒头啊……” 见着两人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徐二哥与矮壮男子顿步上前,趁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只是抓住肩膀一拉一扯便把人送到了怀前。 徐二哥见着他略显惊慌的眼神嘴角轻笑出声,手指凝成掌毫不留情地就打在了其脖颈出,那怪人张大嘴巴声音还没待发出就软软倒在了地上。 回头望时,只见着那矮壮汉子咧起白牙冲着自己笑,徐二哥还不待说出声来,只听着左右哨声响动,慢慢的同样装扮的一群人也都立起身来。在见着地上躺着的两人时,这时就是众人甩开武器举起双手都没有用了,只要稍许乱动,嗖的一声弩箭就只管射来…… 一丝白光慢慢渗透眼帘,徐二哥缓缓醒过神来,睁大眼睛陌生的望着这些个排列整齐的营帐,只见着到处都是手持兵刃巡视的士卒。徐二哥动了动被别在后身的手臂,想使劲挣脱手上的束缚,但即使额头青筋暴起也无甚用处。苦笑一声,仰头长叹,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没到金陵就被这些个没名头的兵士给抓捕起来,也不知接下来的命运该如何办去。 这时只听着后头嗯嗯作响,徐二哥料想必他们也是起身了,果然,不过一会儿就有骂骂咧咧的声音响起:“一群直娘贼,这些个人下手还真是狠,俺到现在脖子还转不过劲来。” “邓六,你就积点口福吧,前番你把人家兵士打倒了,没一刀结果了你就算是不错了,还发什么牢骚。” 那邓六的矮壮汉子歪着脑袋转过身来,对着他就低吼道:“嘿!好你个胡大海,你到底是哪边的?就算是这样,也没必要下死手吧,都蹲在地上了,还在身上一阵乱摸,也不懂得啥是温柔,蛋都快给他们扯爆了。” 胡大海嗤笑一声:“还不都是你惹的祸。” “你个小子,今日皮痒了是不……” 还没待话说完,只见着徐二哥低声道:“大海,邓愈别吵吵了,有人来了。” 一听这话原本吵闹的两人纷纷闭起嘴来,眼睛直望着前方,扮做一副乖巧模样。一阵脚步声随之响起,果然不一会儿便见着一位身材高瘦,身穿盔甲军士官模样的人走了过来。 立步于被围拢起来的栏珊前,用着那深窝的鹰眼威严的扫视过被囚众人,这才开口道:“我是这营中的营官,听那些个百姓解释过了,已是知晓你们是从濠州逃难而来的。都是汉子也都直来直去,废话也不再多说,那些个元军骑兵现下已团团包围了江浦,所以现下你们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入军随我杀元贼,第二个便是在这城中,待我等兵士拼杀殆尽后,再去做那元人的顺民吧!” 第一百一十七章在下徐达,徐天德! 就这一句话,不但是胡大海与邓愈被激得脖颈通红,连着徐二哥也变幻了脸色。毕竟如果可能,谁会去当狗,再说就是狗没准还能吃顿饱饭,要在蒙古人手下当狗别说吃饭没被他们抓起来宰杀就已经很不错了。 “谁会去当狗,只要你还能给俺一口吃的,就跟你干了。” “对,俺也是练过几年刀把式的,杀几个蒙古人还是不在话下,杀一个够本,多杀几个便是赚了。” 那营官笑着点了点头,在这中间连着最小的孩童都举起手臂喊说要杀鞑靼。眼睛在巡向过去时,就只见着其中一人脸上没有什么激动之色,除了脸上微微有些潮红之外整个人显得很是冷静,营官特意多看过他几眼才压压手臂道:“明日,就明日,就会有人带尔等前去军营,不必焦急。” 见着众人终是安静下来,营官便笑着转身回走,走过一段路才对身旁掌记官吩咐道:“待会,便给他们松绑,吃些热乎饭,之后便送到嗯…就火头营吧!” 那掌记官快速在纸上写下,才顿然应诺…… “你们说说,这擀面杖般的手指不握刀枪,咋就能搓这面团?这鬼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哇!”邓愈一边揉搓面团一边抱怨道。 一旁烧火的胡大海听了,用那乌黑的手掌胡乱擦了把脸上的汗水,也不管脸上黑印就道:“就你话多,一天到晚就是听你叨叨叨了。” “嘿!你不愿意听,没人让你听啊!是吧文正小子,说来也是,也不知你李叔是咋想的,不赶快去投奔你八叔,反而要跟我们在这儿吃苦受罪。” 一旁身材挺拔怀中抱着柴火的朱文正苦笑着抬起头来,只见着其双眉俊朗,鼻梁笔直,唇形清晰饱满的张合道:“六叔,我李叔做这事肯定自是有他的道理。也不是说了嘛,定是要在这里做出一番成绩才去见八叔。” “好好好,都是说不过你,说到底就是怕重八看你们不起。” 听着众人吵吵闹闹的声音,在一旁只是在案板上不断剁菜的徐二哥,抬起头来迷茫眼神望着城头上不断飘扬的朱字大旗,自己也不知是该和去何从了。从着这几日连番的观察来看,不但是战兵,就连着最普通的伙夫、仆役日头也过得很好。不但饭菜能够吃饱,喜庆日子还能有二两小酒喝喝,这朱元璋辖地真的是富足到如此地步了么?既然如此,自己现下过去投奔还能够得到重用么?听闻他麾下这也是猛将如云啊! 思绪刚过,这时,只见着胖胖的火头营队官甩着他那双大粗腿气喘吁吁地跑来,待好不容易到了大棚内,扶着那不断抖动着他那有些发酸的肚子,直喘了口气这才大声喊道:“都先别做饭了,都…都赶紧上城头去,元军已然攻上城来了,都去帮忙丢些镭木。” 一听这话,在于这随意搭建起来的伙房大棚内骤然就安静了下来。众人把手上的活计都停了下来,待听清话后,哗的一声响动,众人脸上的表情不一而足,有惊恐,有兴奋,更多的却是木然…… 两两架着木柜,待把饭菜好不容易搬上城楼后,顿时整个城墙之上都飘散着饭菜的香味。与着众人在那狼吞虎咽不同的是,此时徐二哥缓步走到了城边,远望着城下对面那一阵阵蒙古骑兵还列于前方,虽然都是立于不动,但徐二哥总是感觉有着肃杀之气迎面扑来。 收回那眺望的眼神,再往城下时,只见着到处都是死尸,看着他们都只是穿着一身皮甲永远的躺在下方,连件裹身之物都没有,这就是战争,人一死便什么都不是了。一路看来大多数的蒙古人人都还面露狰狞之色,看那兽性未勉般翻卷在嘴唇外面的尖锐牙齿,可想而知如果让他登上城楼之后又会是怎样的腥风血雨…… 再一面面望过,不但是蒙古人的死尸,其中也不断有着汉人夹杂在其中,看着他们手持武器死不松手的模样,可是有多么的不甘心,这样的一群群人就将热血抛洒在了这里,抛洒在了抵抗异族的战场之上。 待徐二哥回过神来时,只见着邓愈、胡大海与朱文正等人都已默然的站立在了身旁:“这些汉子都是好样的,只要手中拿起了这把钢刀,就不辱我汉家名……” 嘟嘟嘟…… 对立的骑兵阵内一阵号角声响起,骑兵队列一阵转动,一刻都不停息,显然又是要攻城了。因着他们都是骑兵,没有步兵随阵,所以在跃马跳过破烂栅栏所制的重重障碍,冲到护城河边时就只能够弃了马匹,拿骑手当着步卒用。 虽然都是些骑手,但其脸上露出的凶狠之色一点都不差,待云梯架上,众人纷纷挥舞着武器攀爬了上来。 城楼上的朱军在一阵慌乱之后,马上就表现出了良好的素养,不断有着兵士回过神,抽拿起武器就赶上城头。士卒不断向下浦撒着热油热粪,之后便举起屠刀就等着那些个肮脏的头颅伸进来…… 听着城间不断传出的哀嚎声,不断有着人走走过过。就在这纷乱的场景下,徐二哥此时反而是冷静异常,不断帮助着老兵卒把栓在城墙上的绳索剪断。再之后直见着挂立于前方的一杆长枪时,浑身血液激涌而上,握着这杆长枪就在元军在城墙上布列起的队伍中带起一阵血雨…… 待残阳如血,落日的余晖倾撒在城楼之上,这时这场攻防战争才不过暂时平息了下来。 松了口气之余,那营官抹了把脸上的血水,望着前方手持长枪穿着火头军服侍的兵卒方才的英勇之色仿佛还映在眼前。又见其脚下左右躺满着元军尸首,营官那张千年不变的寒脸顿时挂上了笑意走上前去说道:“端的一身好武艺杀得元人丧胆,敢问壮士姓名?” 徐二哥转过身来,正对着夕阳,残阳照耀着那双闪亮的眼睛,顿时更加湛亮,咧着满嘴白牙笑道:“在下徐达,徐天德!” 第一百一十八章金陵状况 夏去秋来,凉爽的秋风飒爽吹来,直吹起一片黄橙橙的田野,又是一番收成的好时节。 与别处欢声擂鼓不同的是,从金陵城向下望去,只见四周原本粮食满地的田野都成了坑坑绕绕的池水,风一荡过便是碧波无暇,不时有着鱼群跳跃而出。宽阔大道上马车不绝,人来人往,而行走于道路的农夫百姓手上都挂着三两串一尺多长的鲤鱼,相互打着招呼之间脸上都流露出了最是诚挚的笑容,这座千年古城又再一次的焕发出了它的勃勃生机。 与城外的热闹相对应的是,城内也同样的繁华,如若沿着熙熙攘攘行走的人群一直望去就会发现他们都会经过城中的一条大街。这样一条繁华的蛰龙街以往时可是有着臭名昭著的菜市口,蒙古人没少在这里冤杀百姓,以至在午夜之时经常有人听见惨厉的嚎哭声,而自朱元璋攻破金陵后由着户部侍郎刘基听闻此事便亲自督造的,结合了风水大阵以镇压怨灵,也不知为何命了此名。 这条四通八达的大街可以通往各处,便利之下便是渐渐繁华了起来,而在于民间之中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说:这是一处造福的阵法,在充裕的福泽之中走过的人都会带上一股好气运。 这条由红砖铺就的大街,行人如织,每个走在这条大街上的人,或进或出,都在寻找着生命的契机,博取着富贵与功名,一抒平生的志向。不管是达官贵人,乡绅公子,还是贩夫走卒、乞儿苦力,都在这条大道上走着。 在这条蛰龙街上不但有着各种各样的人儿,最为关键的是这金陵吴王府就错落在其中。 街市繁华处在这只余一座牌匾证明了身份,与其他豪绅富户相比略显平凡的吴王府中,一声声畅快的欢笑声传了出来。 “……只要我等守好和州、浦口与**这三城外加长江天险,定叫胡骑踏不过江南。”宽敞的大殿中大司农李善长在于下方如是禀报道。 因喜大红,朱元璋一身红衣此时坐于蟒皮制成的王椅上,听着下方不断禀报着各地的战报,吴军大兵已经渐渐抵挡住元军兵锋,金陵此时在绝对安全之下,送了一口气之余心情也是非常愉快。 现下已经是至正7年了,算算也到了1347年,距离与张士诚大战也已过去了两年,大军两年内已攻破了杭州、扬州等地,兵锋直指高邮,张士诚被迫之下也只能够退往姑苏。虽然不断发来致歉信要求赔款议和,但就是死不降下那吴王旗,朱元璋本来气急之下还要继续率兵挺近,但就在此时王保保五十万骑兵南下一路势如破竹,情急之下也只好退兵回来,调集重兵防卫长江南岸,才给了张士诚一个残喘的余地。 再说,这金陵的治理地方,因着没有战火的纷扰,所以也进入了井喷式的发展阶段。桑基鱼塘也已经初具规模,出产也有了一些,至少百姓们对于不能种地的怨言也都少了许多,毕竟以往吃饭还吃不饱,现下各种鱼都大把大把有的是,整座城池都仿佛飘散着一股鱼腥味久久不散。 想到鱼,朱元璋呕的一声赶紧捂住胸口,差点给吐出来。没办法鱼太多了,餐餐都有鱼肉,想不吃都不行…… “听闻,江浦好像是出了一个姓徐的将士,不但有勇有谋,奇计百出,还能够统兵作战?”朱元璋啜了口茶强压下心中的恶心,问道。 底下新任的三品断事官俞五听了,捏了捏身上穿着的紫色官袍,面带笑意上前道:“禀吴王,在于前线一带都是韩将军全权负责的。各部上传的谍报之中,得到信息确实是有此人,此人名为徐达,徐天德,来自于濠州府。自至正八年起就于江浦军中服役。” 其余众人还道是没什么,正位于武将队列之中的宣武将军汤和听后,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张着大嘴阵响般的声音就在大殿内回响:“你说什么,徐…徐二哥?” 俞五这时转过身来面向汤和,神色肯定的说道:“濠州东离乡,确实是与吴王和汤将军同出一处。” 汤和得到肯定后不禁哈哈大笑,连忙站出身来对着朱元璋就道:“徐二哥终于是来了,俺还想着过几日去寻他们呢,到底是人物走哪都会脱显,还请吴王准许俺去江浦走过一趟,迎二哥归来。” 朱元璋初听闻徐达已经在了自己军中一年有余,一时也是很吃惊,但过后更多的却是欣喜。自古以来就是说过兵卒易得而一将难求,自己现下军中也就是韩汉忠一人在支撑着,虽然还有常遇春,可是他的心性还是定不下来,只要临战满身都是暴戾之气,根本无法有效的统御军队。 想罢,朱元璋虽是也想跟他们一起前去,可是这金陵之中的琐事也太多过于缠身,不说民政事物,就说那火枪火药的制造,自己也是一时脱不开身。 “那你便去吧,只不过要收收你的野性子,正是大战时分,要是被韩将军抓住弊处,就是我的脸面上去也不大好使。” 汤和顿时领命,他哪里会不知韩汉忠的治军之严,以往犯了过错时肩膀上被抽打留下的鞭痕一到阴天下雨还在隐隐作痛,不过只需要遵守军令,就是韩将军那人还是很好接触的。 在送走汤和后,站位于城楼之上远远见着那马蹄后的尘烟散去,一阵微风吹过朱元璋额角上的一缕头发。说实话此时在于朱元璋心中还是有些焦虑的,自元军南下开始一种危险来临的感觉就久久围绕在心头不散。可是明明有着韩汉忠把守长江北岸加上有愈廷玉带领船队不断巡视着长江,而南方张士诚早已丧胆,江州的陈友谅对元廷最是恨之入骨,断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与自己开战。 明明金陵固若金汤才是,朱元璋想不明白,此时也不敢再想究竟是有怎样的麻烦在等着自己,摇了摇头,对着一旁也是一脸焦虑的李善长笑了笑,也就要下了城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温馨时刻 “爹爹,娘亲,爹爹在那边。” 刚准备下城的朱元璋此时听到不断传来的奶声转过头去,遥望时只见着在略显丰韵的陈雪儿手中抱着的一个肉嘟嘟的孩子。 见着这两人,仿佛什么坏心情都没有了般,朱元璋连忙小跑过去,从陈雪儿怀中接过孩子来。向下看去时,只见着这孩子奶白色色的柔嫩肌肤,圆嘟嘟小脸上,小鼻子鼻加亮晶晶的大眼睛倒是跟陈雪儿很是相象,身子骨的也什么都好将来也一定会长成一个大美人,就是她那对浓眉仿佛是要连在一起了般,这不禁很是让朱元璋着急。 陈雪儿见着朱元璋与孩子间的嬉闹,心中也都充满了柔蜜,原本还以为生了一个闺女重八会不高兴,没想到他竟是会比打了胜仗还要开心。像他所说的一般,但愿以后女儿就如他的贴心小棉袄吧! 朱元璋一嘴含住那胖嘟嘟的小手也是很开心,毕竟陈雪儿生孩子时已过了十八,孩子一生下来足有五斤六两,也是健康的紧。以致后来还想要百姓们把闺女们养到十八才嫁,没成想反而被一群大臣喷了一脸唾沫,养到十八岁不光是白吃百姓家中几年口粮不说,就是那些个闺女也不大开心,毕竟到了十八岁都是老女人了,谁还会要去? 虽然朱元璋心中很是气愤,明明是为了他们好还不领情,只不过后来了解一番民情之后,这也确实有些不妥之处。毕竟连年战乱以来,青壮年死伤都很惨重,要是不尽快补充些孩童,治下的人口就会减少。 在于各处比的就是人力资源,在冷兵器时代尤是为甚,拼就是拼的人口基数,万般无奈之下,朱元璋低头认输了,这做了好事的策令被撤销百姓们反而欢声雷动。 陪着孩子嬉笑一会儿,愧疚之情充满心中打算还想陪陈雪儿走走看看时,就有一位兵卒快步走上前来禀报道:“禀吴王,金陵城中以黄家为首,外加一众蒙古降民闹事,不但哄抬物价,还在各处街市之中挑乱是非。” 朱元璋听后顿时阴沉着脸色转向李善长:“大司农,可是有这回事?” “禀报吴王,事据确实,不但是此次,近月来,各处蒙古贵族与乡绅也是不断闹事,原本以为都是些小事不用来打搅吴王,没成想竟然还有愈演愈烈之势。”李善长赶忙拱手回道。 朱元璋点了点头,当初为了省些事情,也是自己给了刘基与李善长在小事上能自行决断的权利,毕竟就两个出众的文臣,不往死里用怎么行?所以一人身兼多职,不过虽然是信任他们,朱元璋可是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以往用血淋淋的教训才是让自己记在心中的,不过只要自己牢牢抓住兵权也是不用怕他们翻出什么风浪来。 “想不到,当时一时仁心反而就是给自己带来了麻烦。”朱元璋秉着五十六个民族是一家的想法,本着能不处死就不处死的做法,攻破金陵之后,只是抓捕处死了几位素往欺压善民,几大家族中的老爷加上一些平日里在于街市为非作歹的蒙古人外,其他的也没有再赶尽杀绝,公开审判下也算给了百姓们一个交代,所以之后也就是给了他们几天安生日子。 朱元璋嗤笑一声,在这只要没有兵权不管是谁都翻不出自己的手掌心来,何况是这些只蓄养几名家丁的所谓世家了。 “还真当自己是软柿子了,以为元军大军攻来就能够为所欲为了不成?既然如此,百越你去把收集起来的各家罪证整理一番,照着名单便去抓人吧!自己都不珍惜,谁会去管他们?至于抄集起来的资产留一部分给受苦百姓外,其余的都充当军费。” 李善长顿然应诺,就在金陵城内关门打狗,对付这几个人还不简单? 朱元璋回过头来歉意的笑笑:“雪儿,事情还有些紧急,便不陪你和浣儿了,不过就于今晚,定是要陪你们到街市之中好好逛逛。” 陈雪儿心中虽是有些委屈,但都是从大世家里长大的闺女,还是明白大事理的,便强颜笑道:“你们这些男人有大事尽管忙去,我男人得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才是,家里的事物我也会操理好,不会让你烦心的。只不过位于华亭之中的秀英妹妹,你是不是也要去看看?” “既然如此,你去准备吧!”说罢,朱元璋也就狠着脸色转身离去。 说到底是自己耽误了人家姑娘两年的青春,朱元璋也是很不好意思,但马秀云也是个执拗脾气。朱元璋明里暗里托过几句话去了,按理她应该明白了才是,没想到人反而就在金陵住了下来,在于吴王府旁买了处别院,改名为华亭,整日幽怨的戏曲声传出让着院旁的吴王好不尴尬。 朱元璋此时也确实需要与滁州的郭子兴联手抗敌,只不过几年下来一直忙于事物自己还从未见过他人。既然马秀云是她的干女儿照理也是要牵线搭桥一番才是,人家女孩也都是个好姑娘,朱元璋也不再想让她耽误下去,今晚便去与她说个明白,成与不成,到底如何,一时间就能见个分晓。 下了城楼后,朱元璋第一时间就去了西城的武器坊,自从元军南下后,因着安全问题白莲山谷就不太适合炼钢了,也就全然搬到了金陵来。 金陵西城铁市,这里是制作铁与钢的场所,不管百姓家里如何都离不了铁制成的刀,除了最是需要的菜刀,柴刀以外,这几年金陵还盛起了制作火炉,而燃料只需要一些煤渣加泥汇成的煤球,价格物廉下很是方便实用。 朱元璋走在于这一条铁与钢的街道上,不断有着一身肌肉的大汉进进出出,打铁时的‘当当’声也不断充斥其中。享受了一会儿这特别的佳音,这倒也能把着的繁华显现出一二来,朱元璋直走下去,一直到了街市尽头这座金陵最大的熟铁出产店。 “刘铁坊”。 第一百二十章最开心的一天 望着这龙飞凤舞般飘洒的大字,朱元璋笑着跨步走了进去,果然此时客间充满了人群,厅内的嘈杂声一阵阵传来。虽在百忙之中,但是朱元璋刚走进去,还是有一位伙计赶忙迎了上来。 “客观,来我刘铁坊可是要些什么?还请进来些,在于墙壁上挂着的木牌上有着各类商品与着价目表,客观还请看看。” 朱元璋对着这热情好客的活计笑了笑,便也左右瞧瞧,就在伙计以为选好什么了时,只见朱元璋突然说道:“钢铁制成的东西,只有空心填实才是最好的。” 那伙计一是瞪眼,马上便不动声色的回道:“再填实的东西再过一遍火怕是不太好吧?” “呵呵,再差的东西一遍也能过好来。” 听此,那伙计也不是再怀疑,连忙赶去后堂。不一会儿富态掌柜的就走了出来,远远见着朱元璋模样,梗了一下嗓子,马上反应过来哈哈大笑道:“贵客来临,还是与我到后堂商议吧。” 朱元璋听了回道:“甚好甚好。” 这只是其中一点小插曲罢了,对于大厅内的众人来说谁去管他,现下重要的是砍砍手中商品价钱重要。这么些事情就没有引起一点波澜,人群还是那番的嘈杂。 朱元璋在被掌柜的一路毕恭毕敬地虚引着走入内堂,一进入内堂仿佛豁然开朗般,只见着其中全然摆布着各种铁器,看着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朱元璋还有许多都叫不上名来。但这还只是冰山一角,待隐秘的密室门打开,这里头装扮的便是各色兵器了。 因着入口有些黑暗,朱元璋走进后眼睛一时不太适应,走过一阵迷迷糊糊的看不大清也就到了光良的出口处。 眨巴眨巴着眼球,还不待朱元璋缓过劲来,只听着熟悉的哈哈大笑声响起:“吴王来了啊,今日可是要看看俺老刘制成的火枪?” 待眼睛上的瞳孔重合,朱元璋终于是看清了刘老那张满是皱纹的脸来,虽是连年操劳原本还有些黑意的头发现下也已经全然花白了,但他的声音还是如往常那般的爽朗。 一直见着刘老佝偻着身子脸色精神地给自己不断介绍着火枪的各种优良。突然想着他们拿着图纸就在一间狭暗的房间内不断研究,这才有了自己日益强盛的军队,朱元璋此时只是想跟他们道句谢谢。 想到就做,这便也是映在朱元璋骨子里的性格了,突的朱元璋后退几步,在刘老满脸疑惑中,突然鞠了一礼道:“今日,我便提前线千万将士多谢刘老与诸位在身后辛苦研制之功。” 这一下子可把刘老给吓坏了,哪有当官的给自己这些匠户道谢的?就说研制些铁器那还不是应该的,再说这些年不断出现比自己还要厉害的多的铁匠,自己也不止一次提交出辞呈,好把这片天地让给年轻人,不过朱元璋都没有应与。再说自己在这里也不能干些什么,老了老了也砸不动铁,脑筋也不如年轻伙子好使,就于这份恩情也够自己尽力帮他管好这座武器坊了。 “吴王可使不得啊!现下贵为王爷权威甚重,再与我们这些苦哈哈混在一块就有些过界了,再说这打铁的货不交给我等铁匠,还能交给谁去?” 朱元璋被满眼含泪的刘老搀扶起来,也就笑道:“是啊,打铁不交与铁匠,那就太不合适了,哈哈……” 再与刘老说笑几句,话便归到了正题,说到底,此次朱元璋前来也就是看些火枪的。经过这几年的不间断研究,现下火枪的技术也是突破到了火绳枪的地步,还在抓紧研制遂发枪,毕竟两者比起来,遂发枪就要好太多了。 就于点火步骤这一项就能省下好多时间,有了这些时间也不知能够杀死多少敌人。再说这火绳枪需要明火点火,一到阴天下雨就会彻底变成了烧火棍。 见着手中这杆火绳枪,从里向外望去,只见着在枪托的外侧开了一个凹槽,槽内装一根蛇形杆,杆的一端被固定住,另一端构成扳机,可以旋转,并有一个夹子夹住用醋浸泡过得能缓慢燃烧的火绳。 枪管的后端装有一个火药盘,发射时,扣动扳机,机头下压,燃着的火绳进入火药盘点燃火药,将弹丸射出。而且特此还改进了枪托加装了护木,使枪可以抵肩射击。 朱元璋再颠了颠枪,只有十余斤的重量,普通士兵完全可以动用的起。 朱元璋突然想起明末时分,士兵使用火枪没有死在敌人手里,反而被质量不过关的火枪炸膛炸死炸伤,而且这些人还不在少数。自己的兵士绝对不能这样,突然警觉之下便道:“刘老,今后有多少枪便要做多少,相信你也感觉到了,大战便要来临了。但这批枪质量一定要把关把好,就于钱财之事你不用担心,过几日便会有钱物送来。” 刘老一听,顿时拍拍胸口道:“吴王还不信俺吗?就说先前走出去的那几匹枪,兵士用过之后哪一把是有着质量问题出错的。放心,只要俺在一天,这武器坊定是要给你守好的。” 确实,在几匹不下两千把火枪不断从这个作坊内流出,除了用之不善而导致毁坏的之外,其余的火枪还没有听说过因质量而炸膛的。这刘老头别的技术暂且不说,就说这仔细认真的工作态度还真没几个人能够比得上他,所以说自己才能一直放心武器坊这边的事情。 这是一个刻板认真而又有些可爱的老头!愿他能够长命百岁。 该说的也已经说完了,朱元璋无事之下再仔细观看过他们严谨的制作过程后,便是心满意足地原路走了回去。 待出了刘铁坊时,望着这还是嘈杂不减的店铺,朱元璋不禁轻笑出声,谁能够想象的到在于金陵最过于重要的武器生产地就坐落于这里。 在于街道上一路走过,朱元璋见着那些不断叫喊贩卖的小商贩心中很是开心;再见妇人之间不断对骂,听着污秽之词乱飞时也是很开心;甚至在见着不断有着全副武装的兵士在自己身旁擦肩而过,不断冲进那所谓豪门大户,里头顿时充斥起咒骂嚎哭声音时,朱元璋这才是最高兴的时刻。 这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时才是最安心的时刻,只有安心了才会开心,所以这一天在清除那些吃里扒外的富豪乡绅时,反而是朱元璋自来到这个世界以来最开心的一天。 第一百二十一章元军议战 江浦城外五里之处,树立着一座座营盘。在那随风飘展着元、王大旗,而这一个个营盘,只是潜藏在黑暗当中,每个营盘相隔两百步,硬弓可及。只有营盘四角刁斗望楼上的松脂火把,在忽忽燃烧,照亮了周围的景象。大军夜宿,从来都是安静异常。营啸从来都是冷兵器时代最为忌讳的事情,在这里只有梆声遥遥传来。 大营锁缝一般的延伸开来,看着星星点点的刁斗火光,看着这一路,战胜而来的雄狮蹲伏在黑暗之中,王保保心中此时也充满了豪气。 天已入秋,原本燥热的天气也凉爽了下来,王保保此时还是不太适应这南方的天气,说变就变般,就因这突然转凉,头脑也有些发热晕晕乎乎起来。 走近营帐,见着一众将领还是在争吵,争执不休。其中以监军达鲁花赤鲁花赤福寿为首的一众文士坚决要攻打江浦,再攻占金陵,斩杀朱元璋;而武将以都指挥使巴图为首坚决不同意,因为这不符合兵家之道。 就在于这江浦城下整整被抵挡了两个月有余,这在自南下势如破竹以来绝对没有过的事情,在这城下兵力耗损太多,加上已经攻破了伪宋都城大梁,其余的自然是已经不足为虑了。而且称王什么的现下来说都是小事,得先把称帝的解决完再说,比如在于江州的贼汉帝徐寿辉,这就是一个很大的麻烦。 鲁花赤福寿此时牙齿都快要咬碎了,这些个蛮夫怎么就这么拧呢。说到底还都是丞相哈麻的错,趁着元军要南下之际自己把所有家财珠宝献上去,原本还以为会从中得个好位置,没想到的是弄来了这个达鲁花赤的位置。 达鲁花赤也不是不好,但这只是一位监军,没有调动军队之职。上头还有这么多人,而且在行军作战之时,就是一位万户长都没有必要理会自己,毕竟大元还是一个崇武的朝代。这样就惹毛了鲁花赤福寿了,平时在于金陵作威作福惯了,哪里受得了这处处制肋的鸟气。 “巴图,今日你要是敢撤兵,我定是要上奏丞相参你一本。” 巴图见着鲁花赤福寿气急败坏的脸色也是哼哼冷笑两声,都是这些奸臣哈麻一系的蛀虫,大元才会到了如此烽烟四起的境地。 “今日我就算不撤,明日定会再撤,我们雄鹰部的人还从未被人威胁过,而且你一个文官还管不到我那里去。别以为我不知晓鲁花赤福寿你的心思,丢了金陵那也只是你的过错,与我等何干,要打你去打。” “你……” 见着两人还要争辩,本来就是头痛再被这叽里呱啦的声音一吵更是脑胀,王保保扶头大呼一声:“好啦!明日便是攻城,再是攻不下再另寻他法,但如若有人私自带军离营,定按军法处置,杀无赦!” 巴图见着王保保用那阴霾的眼神扫过自己,顿时就打了一个寒颤。日渐夺得胜利他的权威早已无人敢违,而且这人可是毫不留情的,一些不知所谓的将领说杀也就杀了,丝毫不会管所部营内的喧嚣。 既然意见被弹压统一了,接下来便是商议正题了,王保保命军士拿来了一副长江沿岸的地图来,指着图纸比划道:“大军合围之下要破了这江浦三城易如反掌,只是再要想突破金陵,就必须得要有水师。 诸位将军还请看来,就说这韩汉忠驻守的江浦、和州、**三城连成了一线,虽然其调节兵士攻守有度,城池守卫的也甚是严密,但我等有着五十万精骑,外加攻破贼军城池之后一众三十万收拢投降过来的汉奴儿,到时只需叫其不顾伤亡的连番攻城,耗尽城楼内的箭矢,届时再调精卒去攻城,敌军疲惫下便是易如反掌般就能下城。只是长江之中还有愈廷玉率领的三千战船日夜巡视,要是跨不过这道天堑,也就再多说无益,不知诸位有何良策?” 鲁花赤福寿见着王保保那锐利的眼睛向自己望来,这些战船可也都是自己送与朱元璋的,心虚之下赶忙低下头来。只是这时一旁的巴图冷笑着偏不能如他意,握拳竖掌只是按在身前那只肥腰上,顿时‘啊’的一声惨叫便响彻在了帐间。 “哦?先前便听闻达鲁花赤大人力持攻吴,可是有何高见?”王保保挑了挑浓眉问道。 “这…大帅如若想要过江的话,可是能再调集后方船只,趁朱军巡视不当之口便可趁机过江了。” 王保保见着鲁花赤福寿如小媳妇般唯唯诺诺的样子,心中已然快是气炸了,谁会不知道只需从后方调集船只来就能解决问题?难就难在后方没有船只,一群败家的玩意把守着的南方城池尽失于贼军之手。而那些个穷苦贱民会懂什么,砍伐的树木尽是都被人拿去磊增城墙了,谁人会拿来制船? 就这样围着船的难题,王保保与元军各将领们商议了半宿,最后探讨出来的结果便是:要是没船不但打不灭朱元璋,就连着水师更加厉害的伪汉都打不过。 在这水网密布的南方,马蹄终究是要在长江大河前驻足停下的,没有船就寸步难行。 在于元军紧密安排后方建造战船时,几月接连大战以来的江浦城也终能安歇了下来。 此时晨阳已经希希洒洒的飘散在了城头,城内各处时常有人进出,整座城池也渐渐活络了起来。 不断有着身披盔甲手持武器的兵士从百姓家中走了出来,这时的整座城池已经没有一个百姓了,为了更好的守卫城池和驻守更多的兵士,韩汉忠便下令把城内百姓都分散去了长江南岸。 而走在南岸各处的江浦百姓们也是相当的开心,毕竟能够到稳固的后方躲灾,谁会愿意去前线过提心吊胆的生活。再说每人手中还能拿一笔不菲的遣散费用,加上时刻缝在衣角的房契,谁都相信战无不胜的朱军定是能够再次打败万恶的蒙元,这样想法下自然是活得舒心了。 在于各处百姓吃着早饭的同时,江浦守军在集操过后也要开始吃早饭了。 身为哨长的常三也早已起床,前后巡视过一遍营地后才是来到做饭的露天大棚之中。说来也是唏嘘,常三也是没想到以前只是流民的自己,饭都曾吃不饱,没想到不过几年时间过去,现下都已经统管了一哨两百人马的士官,这是以前想都没想过的事情。 第一百二十二章南瓜饭 常三抬步上前领了一份汤再加上满满一盆的南瓜饭,这硕大的老南瓜挖出内肉来在清蒸过后便像饭一般的细软,糯软香甜,易菜易粮,便是给周围百姓称为了南瓜饭,加上生产也多,一亩地操持好了足足有几千斤,各地的吴地百姓吃都吃不完。 朱元璋在看见百姓们都是拿来喂猪后,心痛之下脑子一动所以理所当然的就成为了朱军军粮。 常三从饭盆里浓稠的南瓜饭中挖出一勺子来,慢慢放入嘴中,细细咀嚼着品味着其中牙齿每一次咬合所带来的甘甜。待品味足够,再加上手中的一碗鱼汤,啜一口连着南瓜饭冲入腹中去,直感觉胃中窜出一阵阵的暖意。 舒服的长叹一口,正待要吃第二口时,常三只听着身旁也有人长叹着气。转眼望去,只见一个穿盔戴甲,但青涩着脸不过二十岁的兵卒一边用筷子剁着手中南瓜饭,一边长吁短叹着。 “就不能换些东西来吃么?总是吃这些南瓜类的东西,还翻来覆去的弄花样胃口都倒掉了。” 听到这话常三挑了挑眉毛断然训斥道:“小兔崽子,说的啥子话。二子现下你也是个不大不小的伍长了,可是要带好头,就你这番挑三捡四的模样,手底下的兵还不是得跟你有样学样?再说这南瓜饭咋就不好吃了,没的饱饭吃的时候,连着树皮都寻不见来吃,那挨饿受冻的日子都是忘了?” 二子委屈着脸色道:“三哥,俺知道这是好东西,能顶饱,也没说这不好吃,就是一连几个月下来全是吃这玩意,谁受得了?” “就你事情多,咋就受不了?俺不是照样吃的香甜的么,就这泗淮之地有谁如我等吴地一般的吃喝不愁?这还有着许多受难百姓吃不着饭食,要不吃就随你的便去。” 一见着常三露出生气的模样,二子马上就赔起了笑脸来:“俺吃还不行么,三哥也知道俺的肚量,就那么点饭塞牙缝都不够,只怕还不够俺吃的。” 常三一见着二子露出嬉皮笑脸的模样,刚想再训斥两句,突闻一阵哨声响起,一短两长不断吹响,这是召集各部哨官的哨令,常三瞪了一眼二子,把手中的大盆丢给了他道:“不够吃,把俺的也一起吃完了,不然凉了浪费了看回来怎么收拾你。” 吹牛过头了,二子目瞪口呆着,话提到了嗓子眼刚想说出来,只见着常三早已风风火火的跑开了,这还没有来得及给自己将要把话出来的机会…… 韩汉忠挺直腰背站立于前看着排在校场之上几十名的哨官,都挺拔着身躯,严闭嘴巴寂静异常。这些人可都是这江浦十万大军的脊梁所在,要是这里所有人都没了这才会引出大麻烦来。 韩汉忠去处掉脑中不断冒出荒诞的想法,嘴角勾出一点笑意连忙挺直越发精壮的身子,眼望着前方大声喊道:“立正,呵呵,其实都不用这般慌急。长话简说,今日找寻大家来,就是要找一哨军马前往城中各处,据着手中字条抓捕敌军的密碟、密哨,不知谁人可以前去?” 望着默不作声的众人,再望见他们眼中不断冒出的火热的神色,虽没有坚决的声音喊出韩汉忠知道他们这是已经回答了自己,他们都是百战之士,都愿前去。 “好,都是好样的,不过也只需一哨便可,其余兵马还是要守卫城池的。既然如此,那就虎军第四阵三哨的常哨长前往吧!” 一听着这场决议已经有了结果,接下来也没有了事情,顿时所有人都立正,缓缓向后退去,整个过程都没有人说过一句废话…… “将军,真要如此办法吗?” 韩汉忠一直目送他们走远才说道:“不若如此怎能把他们打怕打痛?这蒙古一路席卷而来近百万大军可不是我一家之力可以抗衡的,既然他江州陈友谅要看那便要他看,待我等打了一个漂亮胜仗,元军头破血流之下该去往他汉地的时候就是他来求我们了。” 身旁副将也是叹了口气道:“也不知这汉帝是怎样想的,连着唇亡齿寒的道理都不懂么?要是我等先行覆灭了,这江南还岂会有完卵之处?” 相比副将不太明白的是,韩汉忠对天下时局早已经了如指掌了,这陈友谅迟迟不出兵的目的所在便是要试探朱军的实力所在。毕竟现下别看元军来势汹汹,但它也只是强弩之末了,不说怎样去攻破他们,就说这些个蒙古塞外军队一路袭来,根本不知后方的发展民生,只要攻破城池就是会去抢,去夺。再怎样富庶的地方要不知徐徐发展之策,只用蛮力硬干,待能抢的都抢完了,没有了后勤这再强大的军队那终究是如同泡沫一般会破裂开来。 现下的元军就是如此,后方支应百万大军的后勤粮草明显已经露出了吃力的景象,所以王保保才那么急于想要攻破金陵,毕竟人都吃不饱饭了,何来的战力可言? 再说江南,自从朱元璋大军以绝对的军事实力打得张士诚只能龟缩在姑苏之后,原本与金陵关系还不错的汉国顿时就微妙了起来。这几年不但屡次纵容士兵、流民进入边境烧杀掠夺,再与吴地之间相通的地方都设立了不下百座关卡,又领在外作战的骠骑大将军张定边率领二十万大军屯于南陵一线,据周围百姓说光是大营就排列了不下百里之处。 陈友谅也算是看出来了,要想在这江南称王称霸必须要打服另一个霸主朱元璋,不然就别想安生。这朱元璋见此大军威胁也定然是不干啊,你调二十万大军但我没这么多军马,那我就调十万精兵同样是由大将军韩汉忠率领屯扎于西河,两军就隔了一处大河对望,反正不能输了气势就是了。两军之间就这样不间断的对峙着,军士之间日渐摩擦下来火药味正是浓郁,就在于双方准备好就此要大战一番的时候,万恶的第三者插足出现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不明白! 没错就是我们率领五十万精骑的王保保大帅了,原本谁也都没有在乎,毕竟那元帝时常搞出来的幺蛾子也是太多了,结果没一次成功攻破宋军围困大军的。那大宋的大将军刘福通与宋帝韩林儿见着南方要打起来了,安心之下便开始明争暗斗的争权夺利起来,原本以为这布置在于北方的百万大军防线可以高枕无忧的。 结果不过三日时间,那王保保已经率领大军突破到了汴梁城下,这报信的信使还没有他们战马跑的快呐!毕竟都是叫一个名字的,这大宋军队之间的战斗力可谓跟南北宋时没什么两样,四十万军卒只是守城十天就被元军弃马攻城的士卒给攻占了两面城墙,刘福通与韩林儿心惊之下赶紧收拾了细软,一路向南跑去,人一旦在性命忧关的时分果然是能够爆发出无限潜力的,居然在河南汴梁这可以驰马纵横的平原之上硬是跑过了追赶而来的骑兵,安然跑回了老巢亳州。 也许在此之间给弄出了什么心理阴影,到达亳州之后立刻收集了周边所有粮草,就此在于亳州之中闭关守城,决然不再提什么据军抗击元贼什么的了,已然到了如寒士苦读般两耳不闻天下事的程度。 原本在于原野约好大战,脸红脖子粗的汉吴两地听闻此事之后,连忙勒紧了马头各自回到了守地,绝口不提要继续大战的事情,至于那闹起摩擦的士卒早就被关进了小黑屋里头,日日接受思想教育,再让你调皮? 韩汉忠在过滤了一遍脑中的思绪,不禁攥紧了拳头,这场漂亮仗是非打不可的,既然如此,便是要动用那绝密的军队了。据说那是一只纯火器化的军队,就跟元军的火器营一样都是用着火铳,不过吴地制造的火铳可比元军那些个劣质产品要好太多了。 只不过这支部队现下还掌握在吴王朱元璋的手中,谁也不曾知晓他们在于何处,韩汉忠还是有幸在马鞍山集训时见识过一次他们的训练,在于枪雾弥漫之下,排列成几个纵队的火器营在于两百米之内可谓是杀神一般的存在。 韩汉忠想到这么些军队能够调集过来,自己也能有幸见见吴王常常挂于嘴边新时代的武器破坏力,顿时就激动起来。毕竟是军人,都有猎奇的喜好,更何况还是能见见新式军队了,韩汉忠立马拿起笔墨,在于纸上,写出了一串谜语在于其中,再分成两份,一份由信鸽送往,另一份便是由着亲兵送往。 在于韩汉忠迷离着眼神望向亲兵绝尘而去时,此刻的江浦城内却是鸡飞狗跳一阵……常三是一军之中的哨长,好歹还是个中层军官,领了命令自然是由二子这些马前卒前往抓人了。 二子不断按揉着因早上吃太多而有些微微腹胀的肚子,领军走到一处豪奢大门前,望着那龙飞凤舞的曹府牌匾。又拿出了手中的字条,仔细再三确认过之后才领着一众士卒上了前去。 刚想伸出那双大脚板上去踹开大门,忽然想起哨长时常教育时候的话语:人要斯文些,要是总露出那番野蛮行径,就跟野人无异,何来立人之说? 军队不就是应该野蛮不讲理的么,不然百姓之间怎会有兵大爷之说?要是全然都是些斯文人的队伍,一路上之乎者也的话语,二子顿时浑身打了个寒颤。虽然心中万般排腹,但谁让他是俺三哥呐!别的话可以不听,但他的话自己是不能不听的。 开个门还有那么多道道。想罢,二子叹了口气,拿出那双粗大而又长满了老茧的双手握紧门栓,轻轻敲了敲门。等了半响,在于二子脸都快等绿了的时刻,里头还是没有什么声响传出来。又抬起那双大脚板,左右看了看,只见着身后士卒眼中都透露着疑惑不解的目光。 二子连忙咳嗽一声,收起了大脚,又伸出手去敲了敲大门,只不过这次加重了许多力道,“咚咚咚”的声音响彻于庭院之间。随着里头喊出一声:“谁啊!着急忙火的。” ‘咯吱’的声音传出后门缝便撩开了一角来。 里头那位守门兵士一见着一众手持兵刃的士卒排在门外,特别是那领头的队官脸上直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时,心虚之下连忙就要关紧大门。 二子虽然极力露出和善的笑容,想要匡他打开大门,谁人会想到这风吹日晒般日渐粗犷的大脸会给他带来如此惊吓? 本就没有耐心了,见他竟是要关了大门去,二子这哪里还忍得住?一双大脚顿时踹了上去,直叫在后头抵住门的士卒哎呦一声摔了个狗吃屎。 “给我冲进去,如遇抵抗者,杀无赦!”二子顿时拔出了手中的钢刀指着大门道。 直到见着自己伍长那双奇臭无比的大脚踹上大门之后,跟着身后满脸担忧的那些个兵卒才算松了口气,顿时领了命令便是冲杀过去。 直到所有兵士都冲了进去,这时二子才动身,手握钢刀挺着直背,眼睛坚定向前而又专注,对于一旁大门那残留下来的大脚印视若无睹般入了门去。 到底都是些朱军将士,一见着左右都是些穿红袍的自家士卒手持刀刃冲了进来。在着森防严密的江浦城内,肯定是不会发生反叛之事,既然如此那便是自己主将犯了事情,顿时一众兵士也都不再抵抗,丢了兵刃抱头蹲了下来。 待二子步入大院时,还有空欣赏些院内的蓝蓝绿绿的奇花异草,待到了大堂内,只见着在众多红袍兵卒之中那位穿着铠甲的兵将已经被按压在了堂前。 “你们都是些什么人,知不知晓我可是营官,领千户封嗣,尔等怎敢抓我?” 二子此时漫步走了过来,不管那营官的叫嚣,只是道:“刘万全?”见着他那愤恨的眼神,二子也是笑了笑,在着手中纸条上勾了一勾字,便领着众兵士把人押了出去…… 此时,二子也不知自己去了几座府邸,抓了多少高官,弄得穿着步靴的脚掌都磨起了泡来。他所不知道的是,在如此优越的环境下,为什么那么多人还要去和元人通风报信? 就那么不看好自家军队?还是身上的奴性未削,好好的人不去做,偏要成人家的狗去,二子此时真的很不明白!! 第一百二十四章到临江浦 不平静的一天终究过去,新的一天便也正式来临! 在朱元璋以为自己把了所有不确定因素都拔除了,自己也终于能够睡个好觉时,但那种感觉一直都没有消散。在接到韩汉忠的密令之后,所以便是亲自来了前线倒是要看看元军有什么可怖之处…… 江浦城上,朱元璋此时望向那帐顶在于山间连绵不绝的元军大寨,不断有着马儿在其中欢腾着,虽然元军没有把所有大军全都调集到这里来,但这万马奔腾的场景确实壮观。 朱元璋此时就是心情激动不已,手中拿着的那瞎捣鼓出来的低倍望远镜都微微颤抖了起来,虽然是看不大清楚马脸长俊的神色,但是高腿大马大致的轮廓还是能看清的,绝对不是南方那低矮的滇马所能比拟。待朱元璋放下那奇怪有两个孔的东西时,周围陪立的将领们顿时发现他的眼睛都红了。 也是不怪朱元璋如此激动,毕竟在于所有古代人来说这些几十万的马匹也是很大的诱惑。更何况是朱元璋本人了,因为他知道要想大军攻上北方完成驱逐鞑靼的目标就必须要有战马。虽然手中有着火枪利器,在于陆地上战斗力第一不敢说,只要调节有度打败一些个普通军队还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架不住人家转头就跑、袭扰之类的,自己只有两只脚毕竟比不过人家四条腿,跑都跑不过,怎能去杀敌? 朱元璋叹了口气,看来必须要恶战一场了,这些蒙古人可以不管,这些战马可是不能够放跑的。又望见城头之上不断安装高门的大炮,安了安心才回过头来对着一旁的韩汉忠说道:“早些日子写信来不就好了么?非得要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这般下来不知得多伤亡多少兵士。” 一旁的韩汉忠听了这埋怨的话语不禁哈哈大笑:“早些日子调火器来,那些个蒙古人被打痛了利用战马早就跑了,哪里会像现下,耗得没了后勤粮草,今日他们是想跑都没地方跑,只能够背水一战了。 再说吴王心思末将还能揣摩不透?这些个战马我也是眼馋好久了,那陈友谅只是看见五十万大军奔腾般袭来,可是他没瞧见随之而来无穷无尽的战马,只需有着这些战马,不过一两年训练出几匹骑兵,这一身抱负何愁不能伸展?” 朱元璋故意露出一脸为难的样子道:“这么多战马,以后人吃马嚼的,只怕是供应不起哇!” 听后,两人同时哈哈大笑了起来。供应不起那才是说的笑话,就这常州、金陵、扬州等十几个大府,加上这些年李善长不断的农业、商业改革,光是赋税就能够收上来六百万两银子。虽然这些钱看起来不多,也就够以往元时一个行省的赋税。但是这只是其中之一罢了,这些个起义军现下都是军阀一般的存在,民生军权一把抓。为养愈来愈多的军队各种赚钱生意都会掺和一脚,朱元璋为了辖地发展也是不能例外。 不过的是不会像他们这般过分,一进哪个行业就是把所有人赶出去,抵消这些个竞争力。朱元璋做的便是股份制,自己出点地、盐之类的资源,其余人出钱出人,简单来说就是帮着自己赚钱。到最后朱元璋不但一分钱没出,反而占着六成股份,消息被其他商人传出后,其余各地的商人反而红了眼,纷纷来吴地经商。 说到底商人们其他都可以不图,唯一就是冲朱元璋这儿比较尊重商人,商贾地位比较高而来的,不仅不会随意欺辱他们,而且在这儿不但有军队保护没有什么盗匪之类的驱扰,税务也是比较低。但这些只是小头,大头的利益便是把军队淘换下来的劣质兵器,回炉再敲打一番刷上桐油就能当新武器卖。这番没什么本钱的军火交易肯定是暴利,就如同后世军火商一般,再加上这乱世之中,各地兵匪人人自危,有把武器用就不错了,所以那利益自然是滚滚而来…… 朱元璋掐指一算,到底也是没有算出自己能赚多少钱来,不过就是这去年账簿上的结余就有一千三百万两银子之多,如果再得了这些战马,就是勒紧裤腰带,天天吃南瓜饭,朱元璋想必也是非常愿意的。 “哈哈哈……好事是好事,不过这些个元军是有多少日没有攻过城了?”朱元璋望着城墙周边虽然有些刀斧新劈出来的豁口但没有硝烟反而一片祥和的样子问道。 “算下来有半月余了,王保保以为把军队都屯扎起来,把消息封锁的很好,但就他这幅驻而不攻的样子,只是随便一个猜想便会知道他另有所图。之后再派着斥候出去四方探查一番,很容易便会知晓其在乌江口大兴土木日夜打造船只的事情。虽然这些土木制造的筏子不会见得打的过我等战船,但他运用小船只怕是想运兵渡过长江才是真的。”韩汉忠随手拿出怀中详细的图纸来,指着上方长江之中的乌江口说道。 朱元璋听了也是点了点头道:“事不宜迟就于今日吧,命愈廷玉率领水师去乌江口岸先给他一顿开胃菜吃吃,这半个月也足够他造许多船只的了。” 韩汉忠收起图纸顿时笑道:“早已派兵士探查清楚了,一共是制作了一百三十三艘中小船,到时只需愈将军把他们打翻烧焚,这也足够王保保心痛一番的了” …… 夜晚来临,秋风吹过,一阵阵拂起了江浪。 这时在于波涛汹涌的江面之上,诡异的是一艘艘大小船只在江面上滑过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兄弟们早已经探查过了,现下这乌江口共有守卒两百三十二人,蒙古人有着八十多人,其余全是汉卒。而这口岸又是一处环谷,在于谷口有着一营兵马,算数不大清楚,但恐是有五七千人马。” 刀疤脸双手环抱着粗壮胳膊,一脸不屑的说:“都是些汉奸,好好的汉人不做,非要跑到蒙古人底下去做奴。” 第一百二十五章突袭乌江口 愈廷玉眼见着就要到了乌江口,才是低声说道:“都有些难言苦衷的苦难人,想当年我们还不是给那些蒙古人当过打手?现下世道不太平,都能有安生日子过了便好了,毕竟谁也不想去伺候别人。” “哼!我们那是去打劫那些个为富不仁的奸商,怎的跟那些个迫害老百姓的奸商混扯到一块了?再说,跟着吴王凭借着这船上炮厉定是能够把那些个鞑靼再给驱逐出塞外。” 见已经到了地方,愈廷玉也不好在继续争扯下去,只好苦笑道:“这些我都知道,马上便要作战,都别说话了啊!我现下安排任务,吴王下令这些个船只能拉走就拉走,要是不行就就地撞沉焚毁。最关键的便是要先派一些人马先行上岸去,把着制造船只的工匠都给截上船来,能不少人尽量都别少,毕竟我等的这些战船建造维修都指望着他们呐!那你们谁去?” 一时间众人就要争着前去,水师因着是防守元军的最后一道防线,所以前头在打生打死的后头反而没有仗可打,一群水匪改编过来的水师一日间无所事事,又畏于严酷军法不敢惹事,早就都给憋坏了。 刀疤脸平时也最是好战,空闲下来也只能够给他的徒子徒孙讲些当年坑杀官兵时的威风事情,以往面对他们怀疑的目光一直无法证实,现下有了表现机会,哪里会让给别人? 刀疤脸凭着粗壮胳膊一把推开众人,就喝道:“都瞎吵吵什么?我都还没去,什么时候能轮得到你们?别的不敢说,这领兵作战我肯定是比他们强些,以往做匪时也是有目共睹的,是不是的说句话啊,指挥使?” 愈廷玉自降朱以来一直都是见着他吊儿郎当,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的模样,现下倒是要来争了。疑惑下就问道:“你的勇武大家都是知道的,只不过今日如何这番积极?不是我要问,实在是太过于反常了些,还是弄清楚好办些。” 刀疤脸挠了挠头笑了笑道:“先前不是听闻鲁花赤福寿便是在乌江口督造么,瞧我这脸上的刀疤当便是拜他所赐,那一家子十一口人,倒是只有我这外乡人从那刀口中逃了出来。哎~往事也不再提,这就是我唯一的报仇机会了。” 只要一见着刀疤脸脸上那猩红的刀疤,愈廷玉也就明白了过来,以往问他时还死活不说,原来就是鲁花赤福寿搞得鬼。既然能了结兄弟的心事,愈廷玉也不拦着了,告诫了一番不得鲁莽乱来,便也给了他一船士卒,让他乘船前去…… 说起这乌江口岸,正连着长江,正对着江宁渡过长江之后不日便可到达金陵城下,很是便利。只不过它的口子太小,一般战船开进去后根本就没有办法横展开来,再者只需要在江口设置一处望楼便能够把周围的情形给望得一清二楚,所以王保保在实地考察之后才会如此放心的把造船基地摆放在这里,打得便是安全加方便行军的这个主意,调集重兵围守只怕是根本就不怕被金陵水师发现。 现下正值秋季,四周芦苇荡也都黄绿的一片,金陵水师战服便是黄色的,正合适在这芦苇之内钻来钻去。 使船靠岸后,刀疤脸用着那精光湛亮的黑眼珠望着那冒出一丝灯火的望楼,知道这里已经是极限距离,前方刚好有一处芦苇挡住,再往前去就要被发现了。 待下了船去之后,点了一番人数,一共是五十人刚好是两伍的人数。 大半辈子都是在江面上跑,早就对这里的一草一木很熟悉了。在这茂密而又分不清方向的芦苇荡内,刀疤脸简直是闭着眼睛都能够找的到出口。果然,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刀疤脸便带着这五十人左绕右绕的到了地方。 再众人希期的眼神之中,刀疤俩只是把手向前一拨开密杂的芦苇,便是看见了停泊在水面上的各类船只。 这些船只大体都有一丈多长,体侧也是比较宽裕,一般能够载二十人左右。这一共一百来艘直把这么小点的湖泊摆了个满满当当。 刀疤脸对着后方众人点了点头,顿时这些个人马就自动分成了两队,一队去救出工匠,一队来炸船…… 不过在这所有的前提之前,便是解决那该死的哨探。在弄死了两个隐藏在芦苇之内的暗探之后,刀疤脸就把眼睛望向了站立于高高望楼之上的明探了。 悄悄潜入望楼底下,见左右无声无息,刀疤脸才着眼往上看去,方才黑暗之中只大体只看了一个轮廓,现下近了才是看清,这望楼是没有阶梯的,就是为了防止突袭,所以这唯一的通道便是从楼上扔下来的绳索才能够走上走下。 虽然这有些困难,但可难不倒自己,从小掏鸟蛋掏惯了的野小子,这爬的技术早就是练出来了,只要有木头能够直连上顶,再是难爬都能够爬的上去。刀疤脸把着身上的长袍解了下来,穿着一身现下只适用于吴地的短衫,三两步跑过助跳一跃便一掌抓住一条衡量发出‘碰’的一小声,上头就突然传出:“谁?” 刀疤脸赶忙感觉双手抱梁迅速把脚也给挂了上去,堪堪躲过上头不断巡查的脑袋,待人放心回转后,刀疤脸才是起身立在横梁上。 在这儿底下也就是这一根横着的木头了,其余的全都是竖着的根本没办法上去…… 刀疤脸在抱住那直通顶上最是粗壮的梁木之后,更是差点骂娘,哪个天杀的还在这上面刷了桐油了?刀疤脸在使出了吃奶的劲,才算爬了上去,在露出一个脑袋见着那望楼上在秋风呼啸中不断缩手跺腿的元卒,眼中满是愤恨之色。 不发出一点声音攀爬上去,再紧忙悄悄走上前去,一双大手捂住他的嘴巴,再用一把菱形军刀捅进他的身体,任由粘稠的血液在下身流着,也任由他在自己怀中不断挣扎,刀疤脸面无着表情此时只是一动不动。 估摸着时间,待人身体渐渐冰凉已经不再挣扎了,刀疤脸这才松开手,只是眼睛直盯着挂于一旁的铜锣,在把人缓缓放倒之后,刀疤脸这才松了一口气,这时望楼上的明哨这才算是解决了。 一根拇指粗的绳索自望楼之上垂下,刀疤脸只是蹬了几步,一个完美转跃更是直接跳了下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凿焚船只 刀疤脸继续向前挺近着,在见着所有营帐都是安息一片时,不知为何刀疤脸内心总觉得松了一口大气。 要说突袭时怎样才能给敌人最大的杀伤力,要是朱军来说必然就是这手榴弹了,经过反复验证,那火药的破坏力绝对是童叟无欺。 刀疤脸此时就摸索到了一处营寨前,早做准备的拿出了随身装配的手榴弹来,望着这黑疙瘩模样的东西,不禁对升起无限信心来。 这些个蒙古人睡不惯砖块做的屋子反而就是喜欢睡蒙古包,所以这里一共有着十三处大帐,帐篷全都高而大能容纳许多的人。换算一下一百三十三人,一处帐篷内十几人,这也是全都在这里了。 今日特意就是来搞破坏的,所以每人除了戴一口子刀之外,全身上下都是满满当当的一身黑疙瘩。与着所有分散一旁站立在大帐前的所有兵士使了个眼色,顿时众人都点了点头。 刀疤脸也不是一次两次玩这个了,轻车熟路般点燃了引线,等待个几秒再是丢了进去,只听着轰轰轰的连环爆炸声响起,营帐内的元兵惊吓之下顿时就乱做一团。 本来营帐还有些大,胡乱丢进去的话刀疤脸还害怕有些地方照顾不到,现在元军慌乱了接下来就好办的多了。毕竟营帐就只有一个口子,只需要守在门口,点燃手里的手榴弹往门口处去扔就好了,反正人迟早会冲到门口来的。 就是这般,偷袭的朱卒只管把着手榴弹点燃往着门口丢去,而那些个元卒就是死命要往外冲,经过一段时间慌乱死了一地死尸,耳朵也被炸鸣之后反而是安定了下来。 想不安定都不行,因着他们发现门口更加危险,在营帐口子便已经躺了一地死尸了,更还别说持刃等在外边的敌军,走出去都费劲,就算几个人踉跄出去了还不是待宰? 先不说汉人,就是蒙古人自己都没有这么高的觉悟去为大元牺牲。而帐外的朱卒更是乐得欢喜,他们躲在营帐里反而更好,自己这些人可以给那些炸船凿船的兄弟争取点时间,别黑灯瞎火的只凿出一个大洞来弄沉就完事了,就怕那些蒙古人再捞出来后缝缝补补还是能用的。 二十个士卒防卫十几处营帐是绰绰有余的了,刀疤脸此时就是想要去找鲁花赤福寿的行军营帐,那人的德行自己太过清楚不过了,他是绝对不会跟着一群粗鲁的士卒混在一起的,他肯定是会在另外一处设立大帐。 一路向着西边走去,一路走一路看,都还没有大帐的踪影,就在刀疤脸以为这边不会有营帐了时,站立着身子眼神微微一凝,只见着在黑暗之中前方突立着一丛丛低矮的茅草屋子,全都是破破烂烂的模样,还有的甚至都没有了茅屋顶。 刀疤脸手持刀刃走近了一看,可谓真的是作孽啊!只见着前方一群人衣衫褴褛着,骨瘦如柴,一众百来人站立在屋前都是一副的麻杆样。 “你们就是那些个匠户吧?”刀疤脸收起钢刀走近了尽量抱着和善的笑容问道。 那些个匠户被一声声爆炸声惊醒,又一开始就见着一脸刀疤的壮汉前来,还以为是盗匪之类的过来截营,赶忙向后退去,但又看着那人就是一直站在那里也没有什么要动手的样子。 这里的一群匠户是从一个村子里过来的,身为村长的王贵活了这么些年是知道一味的躲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反而有可能会给他们造成烦恼。身为一村之长表面上威风,但在关键时候就是要站出身来的。 王贵想罢,也就颤颤巍巍的走上去小心道:“小老儿见过头领,我们这些人也都是些穷苦人,可是没有你想要的东西哇……” 开始见着他们畏之如虎的样子,还只道是自己脸上的刀疤吓坏了他们。后来刀疤脸一见着一个一位花白胡子老头走上前来时还暗自开心,可是他一张口就是一口浓重的北方口音,这可是让着刀疤脸从小在南方长大的人犯难了,看着他嘴唇蠕动了半响,自己倒是听懂几个字但着连贯在一起讲出来就是迷迷糊糊的了。 王贵在见着前方那匪人始终抱臂站立于前方漠然的样子,说了这么些话仿佛都没有听进去般,仰头不禁暗闭上了眼睛一股浊泪顿时就留了下来,颤抖了下那满是皱纹的老脸赶忙跪在地上就哀求道:“求求大王放过这些个年轻后生吧,听闻你们都是喜欢吃人肉馒头的,我这老身还是有几两肉,你拿去也是。” 话虽然是没有听懂,但着这老人已经跪在地上满脸的希期之色,刀疤脸哪里还明白不过来,这人的神情跟自己以往打劫客商时慌绝的神色一模一样,定是把自己认做劫匪了。 刀疤脸赶紧把老者扶起来,虽然自持力大把他提了起来,但其就是弯着膝盖怎么也不能让他站起来,就在为难之时,这时就有一队士卒走了过来。 刀疤脸走到兵士近前一道叙说之后,众人点头之时其中一个汉子立马就走了出来道:“俺是亳州逃难过来的,离那河南近的很,都是操持北方音色一些个话语总是听的清的。” 刀疤脸听着他那蹩脚的话语到时跟那老者的口音有些相像,也就点了点头。待那兵士前去与老者叽里咕噜说了一通话语,不过一个一盏茶的时间那兵士才回过头来道:“禀报哨长,这人说是叫做王贵,称他们自己是登州周边世代传习匠户的村民,传习的便是宋时造船的技艺,以往都是制作海船的,现下要做这些个江船反而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不现下被您这一通呼喝还只道是来了贼人才这般害怕。” 听到他们以往是制造海船的,刀疤脸眼睛顿时一亮,以往吴王就是要制造海船,毕竟江船虽好但也比不过海船,但苦求没有专业的人才。而自己也确实见过所谓的海船,比着自己开驾的江船大了不知多少倍,见着那船坚的样子攻击力断然也是不会差的。 第一百二十七章海船匠户 “都是会做海船的?”刀疤脸急忙问道。 在见着那兵士再次问了一遍,确定的点了点头,刀疤脸这时才是知道自己真的是发了大财,本来就是来焚船的这也算是搂草打兔了。 想了想,刀疤脸皱眉问道:“那鲁花赤福寿倒是去哪里了?这番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如若他在附近扎寨按理来说,他也应该派人会出来瞧瞧才是。” 王贵自从知道这些个人都是金陵朱家军之后也不是那么的害怕了,虽然都是些藩镇军阀,但着朱元璋治下的百姓确实生活的不错。一听着那兵士的转问之后,王贵顿时拱了拱手道:“这鲁花赤福寿说是制作船只的监军,但着其文人肯定是看不起我等这些苦哈哈,早就居住去了县城之内,每日就派些人来观看一下便是走了。不过……” 一听鲁花赤福寿不在这营寨内,刀疤脸顿时挑了挑眉毛,这次又是白来一趟,又见着其欲言又止的样子,顿时不耐烦道:“还有什么事情只管说出来罢,拖拖奄奄的算什么?” “不过…不过就在于这营寨不远五里处还驻扎有一个大营的元卒,恐是有五千军士上下,你们这番的声响又是这般巨大,恐那些个元卒已经知晓这里遇袭,急忙赶过来了。” 刀疤脸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早前也得了情报也不是太过吃惊。毕竟是这么重要的地方,自己也不认为就是这么一百来人就能够守得了的,附近还驻扎着几千兵士也实数正常。只不过的是他们防着了陆上,反而以为水师不会因着口小而不敢攻进来么?也不知他们作的是什么道理,倒是让自己几十人就控制了这边局势,刀疤脸此时就有一种想要大笑的冲动。 见着朱卒已经三三两两的赶来,想必也是把营帐之内的局势控制住了,在跟着那老者询问之后,便就领着众人前去河口,准备乘船先到江面上再说。毕竟这是在陆地上,自己兵力与那元兵相比又那么的悬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再发生,早些走得了战船保护还能免得夜长梦多。 匠户们早已习惯了缥缈的生活,毕竟一路南下跟着军队走这走那,见过了各种各样的事情心性和脚力都已经锻炼出来了。一群匠户随便收拾一番,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无非就是拿起自己认为值钱的东西和一些制作船只必备的东西。 刀疤脸趁此时间向着兵士询问了一番,已经知晓了其余营帐之内的元卒见逃脱无望下都纷纷丢出武器出来投降了,只有着一个大帐死活都不出来,据着那些元卒说是着营帐之内有着一位大官在其中,至于多大他们就不知晓了。 刀疤脸在弄清楚事情的原因后顿时脸上露出了冷笑,这些人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以为躲在里头自己就拿他们没有办法了么? 见着匠户已经收拾妥当,事不宜迟众人也就向着河口跑去…… 此时听着营帐内不断叫嚣的声音,刀疤脸阴沉着脸色在黑漆漆的夜空之中显得更加黑了。被这帐内的元卒气是一回事,更加烦忧的是那些个凿船的兵士速度太快了,也就这么些的时间,现在就只剩下了十来艘小船,这还能做什么?加上自己带来的五十兵士还得有着一众匠户啊! 百来人的队伍十几艘小船怎能坐的下去?这些个匠户是绝对不能够有事的,刀疤脸在望楼之上见着这口岸四周全是连绵的火把之后便立刻做的决定。 “诸位将士听命,先把这些匠户送上船去,要是见到愈指挥使就把现下的情况告知过去,元贼就是要来了事不宜迟快些走。” 一众兵士顿时领命,刀疤脸在见着那十几艘刚刚坐满了匠户,已经划到了水面中去,送了口气之余向身旁兵士问道:“现下还有多少火弹?” 一旁军士听后,立马回答道:“现下共还有十余颗轰天雷,还有三十颗地雷,余一桶猛火油,最后还剩二十七敢战之士。” “好,众位听我命令,把地雷都埋在营帐周围,上头铺满死尸,着两位兄弟前去……待敌军来时给他们一些颜色瞧瞧。” 一众兵士顿时领命,拿了刀枪锄头纷纷在地面之上挖掘了起来…… “哈哈哈……怕了吧,大元兵卒就要来啦,尔等还不快快受降?”那黑漆漆的营帐内传出一阵阵大笑声。 盗匪从不会讲道理,只会用着自己的钢刀说话。这时听着那营帐之内不断传出来的谩骂,刀疤脸此时也不想知道他们到底是谁了。拿出那最后的一桶猛火油,全部都浦撒在营帐四周,举着火把轻笑一声就丢了下去…… 指挥使巴图便是这五千元卒的将领,本就很憋屈的被分着跟不对付的鲁花赤福寿一起守卫这乌江口,为了不与他相见争吵而坏了军军势,便故意把军队移出了五里之外的谷口。 本来这乌江口的三侧也刚好是一个环绕山势的山谷,原本以为自己很是聪明,只需要守好谷口就能万事无忧了,过了半月也是一切都顺利,但没想到的是今晚就发生了事情。在听到一连串的爆炸声时,巴图就已经感到不好,依托山势居高临下一望之下只见着口岸火光冲天,爆炸如此猛烈这不是朱军之内著名的轰天雷是什么? 这朱军居然连夜袭击了江口,巴图一边骂着鲁花赤福寿如猪一般的不知察觉,一边用着鞭子把着沉睡的士卒都叫唤起来。集结好了衣衫披散的军队,急忙之下拿起武器便是向着江口奔去。 一路走来,那些个爆炸之声就已经少了许多了,巴图顿时知晓这些个船只恐是不保了。保船已经事不可为,既然如此抓住这些个捣乱的朱卒才是正理,自己也好对大帅有个交代的去处,而死多少人谁去管他,这些本来就是鲁花赤福寿的责任。 在想着鲁花赤福寿定是会比自己还要着急倒霉时,巴图咧起嘴角差点就要笑出声来。一路时都想过了,就乌江口的地理位置,那些大船肯定是走不过来,而派着大量军卒偷袭又很容易被哨兵发现,所以偷袭的朱卒定不会是很多,断然超不过两百人才是。 第一百二十八章脱逃 在最后见着军帐内一团火光窜起,巴图顿时一马当先,先行赶到了地方。 才到地方,只见着一地死尸横七竖躺的,而燃烧的营帐之内还不断有着惨嚎声传出来。刚想踏步过去,巴图心中顿时就有一股警觉,这里肯定还有着什么巨大的危险。 经历过连年血战而又存活下来的人,一般都会相信自己第一时间传来的第六感,但着派斥候四周探查之后也没有什么埋伏。想来也是,自己几千人马还会被他两百人给吓住了?笑话,就算是埋伏起来也能够杀灭自己多少人? 虽然在心中是这样对自己说的,但巴图还是让士卒先前去去探查一番,这些死尸里有朱卒和元卒,自己要想脱罪必须砍下这些个朱卒的头颅回去才是。 在前头士卒表示安全。安心之下,巴图也就渡步走上前去,在看着元卒的致命伤口全都是喉咙处,而且全然都死在一个地方。这本来就是很可疑了,直到巴图在踩到一个穿黄衣的朱卒时手指突然颤抖了一下…… 巴图眼睛顿时微微一缩,粗大的鼻子闻着那不断冒出而又熟悉的硝烟味道,想也不想便连忙向着后方向逃去。不过是盏茶时间,爆炸声便是接连响起,而刀疤脸的打法则是用着三两人扮死尸为饵,把着元卒引来之后到时也好点燃引线,而巴图大意之下一时没有想到地雷这东西反而中了计…… 在于江面之上把那些匠户接上船之后,愈廷玉在知晓了这些事制作海船的能手,心中也是很高兴。只是这江口太小,自己这战船开进去也只能是任人宰割的份,也只能在于江面之上一遍遍的巡弋,好准备接应刀疤脸的到来。 在听着那内陆之中传出一声声震响之后,愈廷玉根据着爆炸时候顿时就知晓刀疤脸定是用了所有的火药,他们应该快要逃出来了才是。 果然不过一个时辰,那芦苇荡中就传出来一阵阵的喊杀之声,不断有着兵刃撞击的声音传出…… 刀疤脸迎着一刀逼开了一队元卒,现下他的手臂上划着一大口子的伤口也已经鲜血淋漓,眼看着不断冒血的情况这伤的也是不轻。就在自己以为这次必死无疑之,刀疤脸逃到岸边准备背水一战再多杀几个元卒时,抬眼只见着江面之上到处漂着战船。 没错,那船上飘散着朱字大旗,是自家的战船。还不待刀疤脸暗自高兴,只见着那船上黑黝黝的炮口指向这边时,顿时就变幻了脸色。 别人不知晓,自己可是知道这大炮的威力,刀疤脸连忙大呼道:“全都跳水!” 一众兵士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跳海,自己还有些战力定是能够再杀几个,但着‘服从命令’这一条早已刻在了他们的骨子里般,一听着伍长命令,见着长官也已经跳江,也不管他还有多少选择,顿时一众人马连番跳了水去。 “扑通扑通”的声音不断响起,那些和元卒咧着大嘴,见那原本还顽劣抵抗现下被自己的威势逼下江去的朱卒,正暗自得意时,又听见一声炮响,一个圆滚滚黑压压的东西便是向自己飞来。 一颗颗铅弹,砸在于江岸元军乱糟糟的队列之中一阵跳转,铅弹跳到哪里顿时哪里就是血色一片。 一群元卒惊恐的发现这恐怖的杀伤力后,又见着江面之上的船只还在不断“轰轰”的发射着,为了自保一众人也都顿时跳下江去。 这些元卒大都是被蒙古骑兵从北方裹挟来江南的,大都是些旱鸭子。在陆地时比较下的战力还不明显,现下到了这江河之后那些个元卒只是胡乱用手扑腾着,而先前跳江的朱卒如同人鱼一般随意绕到一人的身后,几刀乱捅下就是一片血水冒了出来。 水下有水鬼,而岸上更加的危险,一众元卒顿时陷入了两难逃不脱的境地…… 直至第二日清晨,晨阳撒下,这时耀武扬威般开在江面上的战船上乱糟糟的一片,虽然因都是些降卒而显得有些杂乱,但见着看守兵士手中明晃晃的钢刀还在不停滴着鲜血,蹲在地上的元卒一个敢于废话的都没有。 这时朱军照着天明才算是查点俘虏了起来,经过清点,算上船中的一千两百余人,加被死在岸边和江湖之中的元卒,这次元军恐是损失不下三千。 这一场大战,水师不但是摧毁了元军位于乌江口的造船基地,还连着杀灭了元卒三千,这不可不畏是次大胜。 更加重要的便是收获了能够建造海船的这一批匠户,朱元璋在得到报备之后,嘴都快笑歪了,真想什么来什么。 自己水师现下虽看起来是还算不错,但与着汉国来说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陈友谅本就是一个渔夫,别的都可以不行,但着这战船是不能够不行的。 这个战争狂早就意识到了在水网密布的江南之地,战船才是最重要的。这不,在陈友谅眼界渐渐扩大下,收上来的赋税,其他的都可以先不管,第一时间便是用到了军事上去。 据着传闻说陈友谅正在打造全由钢铁包裹的战船。这番异想天开的想法,朱元璋听后更是哈哈大笑,在没有蒸汽机的时代,就是他打造出来钢铁船又有什么用?动力这么糟糕,自己只需要用反应快捷的快船拖住他便是好了。这般无脑的事情,朱元璋自是会大力支持的。什么?没铁了?那没事我这有的是淘汰的钢刀,可以便宜点卖你。 在朱元璋赚的眉开眼笑时,他所不知道的是古人的智慧就是那么的牛,往后就给了朱元璋一顿很大的苦头吃。 言归正传,在朱元璋开心时,那王保保则是咬牙切齿。没有粮草足够自己回到北方,自己后路已经是被断绝了,现下只有了直前这一条道路。 现下船只也被毁坏,也只有攻城这一条道路了。王保保现在就恨不得要吃了朱元璋的心肝,百万大军人吃马嚼的,这是要逼自己吃人啊! 第一百二十九章定计 江浦县衙内,朱元璋与着一众将领紧密商议着…… 李善长站出身来,大声道:“元军来势汹汹定是要与我等大战一场,依臣之见,不若我等效高邮时的张士诚时广发英雄贴,唇亡齿寒之下想必各路来军也是会来救的。就先行守城数日,待元军到来再与他决一死战便可!” 这也是个好办法,可是这里头不确定因素太多了,这生死存亡的大战下还是稳妥一些的好。朱元璋见着刘基一直在一旁笑而不语,摇摇头也是知道他的德行,也就求计问道:“呵呵,尚书大人此番胸有成竹定是心中有了腹计,而不知刘尚书可是有何更好的办法?” 原本也就是随性问问,也不求什么大计,这场恶战肯定是要打定了的。结果刘基一见着众位转而看向自己,也就笑道:“呵呵,大司马终究只是大司马,这计策倒是好计策,可就怕是会被其余众人当做消耗元军的战力啊! 诸位请看,现下这江南之中只怕就只剩下我等吴与汉之间的争霸,其余小块林立的诸侯王都不足为虑。那现下的麻烦便是来了,不光是陈友谅,就是其余众人都恨不得我等在元军的连番攻势下消耗殆尽,但是又怕我等被元军所灭从而少了一队牵制陈友谅的大军。半死不活的最好,既能拼死反扑一战又没有余力再度扩张,所以短时间内他们断然不会前来相救。” 李善长一听着刘基先前开头话语便是在贬低自己,还不待发怒,只听着接下来的话语也甚是有些道理,按耐住了身子道:“刘鼻子,先前话语我便不与你计较,现下你倒是快些说啊,总是说一半藏一半的。” 刘基没有理会他,见着众人兴致都被自己勾了起来,如许多古代文士的臭毛病一般,反而慢死调理的啜了一口茶才徐徐道:“说起来我便是有一计,既可叫江南势力全力相助,也是能够一举灭了这些个元军。” “什么个办法?”朱元璋连忙问道。 刘基的嘴边微微勾勒起一角道:“就是先要辛苦些吴王了。计策便是吴王自爆身份于这江浦城之中,那王保保知晓后定是会调集大军大举来攻。而此时我等便可修书一封与亳州的刘福通。虽然刘福通与着韩林儿还在昏头昏脑的争权夺利,但是以他的智慧想必也是会如此按照奏纸上的做法。 待宋帝的诏书广布之后,那时便是人都能够看清天下局势。既然有了利益参杂于其中,定是会趁元军后方空虚之时大举进攻。而此时的元军定是会狗急跳墙,疯狂攻城。而我看来既然想是要攻取江浦三城,这粮草辎辎重定是要找一处安全便利的地方安置。而此时后方的襄河城便是一处好地方,水网浦撒,水陆皆通这么好的地方想必王保保也不会瞧不见。待其粮草辎重就位之后,我等只需派遣一大将集水师水路便捷之利,再有火药辅之,前往速战速决便可…… 此番看似我们没捞着什么好处,可是实际来看,好处大了去,就不光说那所部的几十万匹战马,就足够我们撑着了。” 到底是专业的谋士,一旦打开话闸那话语便是滔滔不绝。这时大堂之内完全就是刘基一人在说着将要调节的安排,所有人听的只是木然点头。 “既然要守,**、江浦与和州一城都不能丢弃,不然让其得了渡口,那胜负便是难料了。届时各派大将守之,三城联合互为依存,互攻互守之下,再加水师在江面之上不断巡弋,这便是固若金汤了。”刘基指着地图之间各处守城滔滔不绝道。 听着越来越完善的计策,朱元璋点点头的同时也不禁暗自松了口气,按照这样计策发展下去这王保保所谓的百万杂牌军也就不足为虑了。 心事刚刚放下一半,新的事情便是又跳出来了。问题便是自己哪里来的那么多大将守城?算算如若要守住三座城池,就需要三个智谋兼备的将军。现在军中就只有韩汉忠一个,常遇春现下的脾性经过不断磨砺也能算是一个,而最后一个的汤和最多只能算是半个,那愈廷玉可还是要带领水军巡视着长江,朱元璋突然就感觉到了紧迫的感觉。 这样将就算起来也是刚好,可是刚刚还说要率军攻取襄河的,这又是要再算一个。而且这攻取敌人的后勤基地,可是对于整条计谋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万一不成可是要全盘皆输。 忽然,朱元璋拍了拍脑袋,自己怎么就没想起来他呢? “来人,传徐达上前。”朱元璋转头向着堂外大声吼道。 说起这徐达,自从元军攻城大展雄风之后便是一发不可收拾,不但接连抵御敌军有功,而且还有勇有谋,时不时的突袭大营下令着王保保头痛不已。 虽然徐达被韩汉忠赏识发掘,接连升级下,不过半年余就已经到了这营官的位置,逐渐展露出了头角。可是在朱元璋等人的至高会议中,到处都是将军之流,还是没有他的一番位置,所以才要通过传禀来见。 不过一会儿,徐达便快步来见,进了大堂就是见着朱元璋与汤和这两个老朋友他的脸色也并无波澜,规规矩矩地单膝跪地道:“营官徐天德,拜见吴王,诸位大人。” 刘基这人说来也算是比较古板的一个人,该有的规矩在他的心中永远都不能容忍够破坏。他也早就知道这徐达与着朱元璋是老相识,这番见着他没有立即前来攀着交情,反而老老实实的请礼,不禁暗自点了点头。 朱元璋见着这番名将就跪伏在自己的脚下,虽然心性早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刚穿越来时的小青年可比的了,可是心中的那一股得意劲可是别提了。 众人此时都看着有些发愣的朱元璋,这徐达是怎么得罪他了?这么久了,还不叫他起身。 别人不知道,一路跟随朱元璋闯天下的汤和见着他飘飘然般哈喇子都快要留下来的样子还不知道? 被哼的一声惊醒过来,朱元璋赶忙让着徐达先行起来,见着尴尬的气氛打了个哈哈便道:“近日事情繁多,脑中还有些转不过来,天德莫要多怪。” 第一百三十章先锋官 “大军压境,吴王心忧些也是应该的。”徐达站起身后垂手回答道。 朱元璋不知怎的脑子转了一圈就突然问道:“这番大敌当前,天德可是有些计策么?” 一听闻这话,众人眼睛都转向徐达,连着刘基都露出一番饶有兴趣的神色。 这看似是考校的意味,其实朱元璋的真正意图便是要徐达说出什么高见来,先立立威,届时自己任命他为突袭前锋时也好少些阻力,让人都信服些。 都是极聪明的人,徐达脑子中简单过络一圈顿时就知晓这不单单是考校那么简单,虽然一时没有想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着这并不妨碍他的回答。 “依末将之见,还是守城稳妥些,尽力拖住敌军主力,再是领一支暗兵伺机而动,截其后军粮草,攻守俩备下是谓上策。” 朱元璋听着之外大意和刘基所说的计策也是不竟相同,只不过没那么详细罢了,又听他话外之意还有话的意思挑了挑眉毛便是问道:“这么说来你还是有中下两策?” 徐达拱了拱手道:“中策便是广招各路诸侯前来共同抵抗大敌,不过以此下时局,众人来的希望不是太大。至于下策便是一味守城,待元军粮草尽绝之时便是我等胜利之日,虽然这最是稳妥的法子,但着损耗的钱粮兵士定是巨大,一番换算之后定是得不偿失。” “好好好,徐天德果然是智勇双全的帅才,微臣便是由请吴王下令命徐达做这突袭先锋,定是能够大捷而归。” 朱元璋见着那连连拱手谦虚的徐达,和不断大笑夸赞的刘基,眼睛顿时就翻了翻,这还用的着你说?与着一众人商讨之后当即便下令道:“命韩汉忠领四万兵马前往**,常遇春率领四万兵马前往和州,徐达率领两万兵马至水师随时待命……” 深思熟虑之后,虽然现下是一个极好的锻炼时机,但着还是放心不下汤和,便是要他在自己身边好好看着。而此时能够分的军队都分出去了,虽然经过一段时间的紧急扩招,但着很多这些新兵连杀人都没有见过,所以虽然朱元璋留下了十万兵马,也都是老弱新兵最多。即消息已经散播开来,将要面临着王保保的疯狂攻击,朱元璋也是没有了退路,只能够硬碰硬了也不知这些个新兵到底,是能不能够坚挺守住这城池! 夜色如漆,头顶却是繁星点点,明亮的月光透露下来直照亮了大地。 此刻,江浦元军大寨内,王保保听闻昨夜丢了船只后,见着下方还挂着伤的两位大将,脸上全是慌急之色。 “船……我的船。你们到是说!三千步众为何就是守不住一个小小的乌江口,军中就是尔等这般的酒囊饭袋?那要你们何用?” 听着这愤怒的问责,鲁花赤福寿赶忙就道:“大帅,谁也是不会想到那贼军竟然会抄着小道进入口岸。对,肯定军中就有朱贼的探子,不然为何再是这番准确就能找到地点?而且原本就是一百众人守卫,其贼军来了恐不下千人之数,军中又不都是些以一当十的好汉,怎可能守得了?所以还请大帅先行抓出奸细,除去祸患才是。” 王保保顿时气的浑身发抖:“什么奸细!这些事情就是只有你们几人知晓,再说不是有三千兵马么,怎的就是只有一百多人?” 见着王保保把怀疑的目光扫射过来,巴图赶忙辩解道:“怎会有千余人,我去追击时也只不过是几十人罢了,百余人连这些人马都打不过可还有脸面说话?再说这告密之时,恐怕……” 越听,王保保的脸色越沉,最后大喝一声:“够了,本帅问的是为何只有百余人,巴图你现在就回答。” 巴图见着王保保越发阴沉的脸色,心中也是生不起再耍弄的意思,也就实话实说道:“禀报大帅,末将是见这乌江口正好是个山谷,四面环山饶河。再加上末将与着达鲁花赤素来不和,恐争吵之下坏了军队和睦之气。所以我只是想只需要在这山谷口布置重兵便可以万无一失,没想到的是出了这番状况。末将惶恐,还请大帅责罚。” 王保保揉了揉越发疼痛的额头,一股闷气升起在心中久久环绕不散,这可是自己花了半个多月倾力制造出来的船只啊!没想到的是被他们一个晚上就给败了个干净,这以后可是如何是好? 虽有心把他们两个给全杀了,以解心头之恨。可是回想过来,这鲁花赤福寿还是丞相哈麻的人,不说是自己有些得罪不起。再说这丢了船只必然将要与朱元璋大战一场,现下也不是能容许自己斩杀大将的时候。 挥了挥手让他们站起身来,此时王保保仿佛也是苍老了许多:“二位将军还请起身吧,朱元璋有着轰天雷这等利器在手,偷袭攻城定是无往而不利,恐也不是两位的错。没了退路,只是快来想想接下来该如何办法吧?” 动脑子从来都不是自己的专项,巴图只是抱臂站立于一旁,冷眼看着鲁花赤福寿等着他拿出主意来。 鲁花赤福寿见着巴图冷眼旁观的神请暗骂一声老匹夫。可是现下王保保也是知道巴图的脾性,没指望他拿出主意。只是眨着那浓眉大眼不定的望着自己,骑虎难下现在不说也是不行了。 “禀报大帅,现下我们船只已绝,要想继续南下的策略便是要攻破朱元璋。现下围在我等前方就是有着三座大城,分为**、江浦和和州,其攻守有度互为支援,断难攻打。既着现下我等的状况也是没有了退路,管他再难也只能背水一战了。” 偷眼上瞧一番见着王保保并未变幻脸色,仿佛这都是他心中所想的一般。看来不出狠招是不行了,鲁花赤福寿顿时咬了咬牙齿道:“本官还有着一位门客,名叫为王毅,原本也是白莲教众。人现下为我所用,而且他武艺甚是高强,而恰好他与着朱元璋也有着刻骨铭心的仇恨,所以只需派他前去便可轻易取了吴王人头。届时群龙无首之下,朱军定然是会大乱到时便是军卒大举攻城的时候,这一场大仗定可一攻而下。” 王保保挑了挑眉毛问道:“这人可是白莲妖教的人,可能信么?再说其为了什么会帮大元刺杀朱元璋,毕竟朱元璋早已今非昔比,早已坐拥吴王之位,严密守防之下,可是他一个小贼就能办成的事?” 第一百三十一章敌友态势 “所以我等便是要佯装攻打城池以吸引朱军的注意力,吸引大部兵力之后,金陵势必就会兵力空虚。届时一明一暗,哪里有不成功的道理?而王毅也是几十个人进不了身的武学高手,静坐等候时机之下大可有希望能够一举灭了朱元璋。至于这王毅的忠成么……”巴图走上前去,对着王保保耳边就是低声细语一阵。 “哈哈哈……真是好雅趣,想不到这白莲教的香主也是有这般癖好,这样我便是能够放心了,叫他暗里去准备吧。能成固然不错,不成我等再另想他法,但要是能够一举成功,某便是要上书赐与他万户候一职。” 话不多说,王保保听此想想也是,自己现在本就也只有攻城灭城这一条路好走了。而一时半会儿又攻不下城池去,既然这番为何就不能如巴图所说的般再准备一个后手,不管如何,有了这第二手的存在,成功的几率也是大大提升,何乐而不为呢? “那你便是叫他去准备吧,早做早好,明日我便会在后方调集粮草辎重过来,虚张声势一番,定是会要那韩汉忠小儿慌上三惊,想想便是痛快不已。” “诺。”鲁花赤福寿此时也勾了勾嘴角,这王毅早就已经在了金陵,只要自己一声令下便是可以立即行动起来了…… 此时在于江州的大将军府,舞池中央一片艳舞之中,陈友谅与着张定边也在商议着关于朱元璋与着元兵之间的战事。 “这个朱元璋,没想到当年高邮大战这一别竟然还是长成了气候,一路稳步发展,从着和州一步步蚕食到金陵,可谓是下了一步绝佳的好棋。现下又是大败过张士诚,其南方基本已无敌人,现在恐怕就是我与他的决战了。定边,你说,如若我要与那张士诚再度结盟合力攻朱,不知是有几分把握?” 张定边坐于下首于看也不看那不断表演的美姬,只顾抚顺胸前的美髯说道:“恐是机会不大,张士诚我等也是接触过的,知晓其虽然乐财好施,但极没有远见,呵呵,近在咫尺的金陵都是不知攻取,之外反而是自作自受了。而且加其刚刚曾被朱元璋大军围过高邮,被迫而迁城姑苏,所以末将敢是断言,在大战中我等没有取得绝对优势之前,其肯定是不会轻易妄动的。” 陈友谅也点了点头,现下的时局就是这样,韩林儿的大宋已经被杀的大败,白莲教众死伤惨重,其龟缩在亳州之中恐也是元气大伤无力再战,加上再与丞相刘福通的不断争权夺利,想来这也是不成顾虑了。 而这南方经过连年不断的征战,歼灭了许多小诸侯,而现在就只剩下了自己这汉国与着朱元璋的吴国最是强大。自己与朱元璋两人之间终是有着一战,只要胜之便能够逐鹿天下,到时谁人可敌?而现下就是个绝佳的好机会,谁都能看出来,这元军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地步了,只要没了粮草他们不退也得退,而且正好可以消耗些朱元璋的军卒实力…… 不管如何,虽然陈友谅本人也是对着元军恨之入骨,但是为了大业让他一马又是如何。 张定边见着陈友谅露出坚定之色,心中也是松了一口大气,这只怕的就是他一时脑子犯浑,一下子就要派兵北上去救那朱元璋,这大好的机会便是白瞎了。 想了一想,张定边还是决定试探问道:“被这近百万的元军围困之下,朱元璋定是会广布消息,要让诸位义军首领前去江浦共抗元军,而不知将军的想法便是如何的?” 陈友谅转过头来,望着张定边时眼神中也微微变了些神色,他以往可是从不会问这些个问题的,自己走哪一步他想都不想便是会跟去,哪怕,错了都一样跟随。难道这必然就是权利所带来的隔阂么?再好的兄弟,在于上下级关系之下终究也会生分许多的。 想罢,陈友谅也是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定边,其实我们两的关系不用这样客套的,三弟的事情我也不是过于故意的,再说我不是把那些个劫匪都杀了祭奠了么。过去的事终究是过去了,你也不用太过于挂怀,我们终将是兄弟啊!” 张定边听闻这答非所问的话语,也不禁变幻了一下脸色,心中虽是有些挣扎,还是回答道:“将军高义,能认我这样的兄弟也是末将的荣幸,三弟的事本就不怪将军的,要怪也只能怪他太过于鲁莽了,还请将军不要太过于挂怀。至于这朱元璋派兵求救之事,依末将看来,断然不可鲁莽前去相救,待其与着元军相斗一番,看看之间是否有利可图,再是去做决定。” 看着张定边那断然的神色,陈友谅忽的闭上眼睛口中誓言凿凿道:“我陈友谅今日便是发誓,这事处理上断然不会鲁莽,一切都与诸位将领商议之后再过行事,不然天神共愤,人人得而诛之!” “将军断然不可如此,这汉国还是要着将军来主持大局,如何能发出这般誓言?末将信与便是,下回可万万不可再发誓言的。”张定边赶忙站起身回道。 陈友谅至此也终是露出了笑容,虽然平日里自己自以为文治武功虽然比不过先贤,可比着现下义军众人也是不错的。虽然一世英明,但总是有着那么些时间糊涂的时候。 陈友谅自己就是此例,一旦过度于紧张、得意或着愤怒之时,便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而自己的三弟便是也由此而死,至此之后所以二弟张定边才会如此的疏远自己。都是自找的,陈友谅此时也是非常的无奈。 恰在此时,一位兵士快步走来,嘴中不断大喊道:“报……报告大将军,现下朱元璋已然在江浦现身,分兵韩汉忠等诸位将领守卫着**、江浦与和州三城……元军王保保知晓后,便率大军前去攻城,而吴王现下已经广发帖子邀请众位前去江浦,而皇上便是要将军前往皇宫商议大事的。” 说的大事想必也就是这件事情了,陈友谅挥了挥手让他退下,现在在脑中一阵阵的过滤,在不断思想着自己要怎样去化解那些个老臣所要发起的进攻。都是些保皇的,不管自己如何做的决定他们都是要唱起反调,看来自己的钢刀又是到了饮血的时候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攻城(一) 太阳初生,大雾尚未消散,沉浸数日的元军出动力了。 “嘟嘟嘟……” 元军此时在于城外黑压压的排成一列列,随着一声声号角的吹响,已然开始攻城了。 朱元璋此时就立于北门城头之上,这里是元军大部队的集结地,也是他们主力所处,所以这一处的守卫防卫的最是严密。 在眼前两片黑洞之中,只是见着一队队步兵元卒在后方骑兵的不断催促下向着城墙赶来。恐是不下于五万人,朱元璋放下了望远镜,也是叹了口气,最是不想见到的事情还是来了。 这些个兵卒散乱的队形一看就知道不是那些塞外的蒙古人,定都是攻破义军后抓捕而来的炮灰。虽然是万般不情愿让自己的箭矢消耗在这里,但是见着源源不断的元卒赶来,没有办法,总不能等登城后再与他肉搏吧?朱元璋也只好下令放箭了。 一群元卒说说笑笑在散乱队伍中前进时,忽然听见前方城楼处鼓声响了一阵,接着就是一丛丛黑色的箭羽如雨般便是飞射下来。还来不及恐慌,回头看时只见着原本还随立在一旁的蒙古骑兵,在马蹄不断踏起的烟尘之中早已向着后方逃去了。 “噗噗噗”的箭羽不断射在兵士身上的声音响起,薄薄的皮甲根本抵挡不住那锋利的箭头,更何况大部分的人只是穿了一身破袍了。在见着一个个元军汉卒惨叫着在箭羽中倒下,原本还随意般嘻嘻哈哈的兵士顿时就明白了过来,这些个吴军根本就不会因自己同为汉人而手下留情。 战场就是瞬息万变的,一招不甚便是要满盘皆输。王保保在见着江浦朱军竟然这般手下不留情,跟往常一般的只是先开箭羽射杀敌卒,不禁露出了嗜血般的笑容。这样也好,都是蒙古塞外成长出来的粗犷汉子,草原男儿都最是崇拜英雄的。 才不会因为那些人如同弱鸡一般,举城投降而改观对他们懦弱的印象。只有经过血与火的洗礼之后,才会赢得他们的尊重。 王保保高高举起长刀来只是大吼一声,顿时一队队的蒙古兵驱马前去,只要见着后退的汉卒就是一刀子,决然不会留情。 这下子那些元军汉卒有些惊慌了,现下已经到了进退两难的境地。后方是带着狰狞鬼面具不断屠杀自己人的蒙古人,而前方则是不断放射箭羽的汉人。 在钢刀下的紧迫抉择中,一群人顿时向着城池冲去,因为在他们百年来的潜意识里,敢于造反的汉人都是没有好下场,都会被那些蒙古人剥皮抽筋。相对于野性未削残忍的蒙古人来说,柔弱的汉人那边便是弱势很多。 朱元璋在见着那群步卒在经过一阵慌乱之后,还是调头向着自己冲来,顿时轻笑出声。自己可是不会为了他们的性命而坑害自家兵士的,抬起手来命着后方兵士早做准备。 一群汉卒安然冲到了城下,虽然不断有着箭羽冒射出来,但至少已经脱离了蒙古人屠刀的掌控了。 在于前方兵士架起了云梯,一众汉卒回头望去只见着蒙古人骑于马上不断吆喝着,虽然他们也不断的被射杀于马下,但着这紧迫的压迫感下还是驱逐着一队队汉卒登上了云梯。 在于底下元卒颤颤巍巍的攀爬云梯时,上头的朱卒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在数着一个个元卒上云梯已经到了极限时,已然一起抱着镭木“嘿”的一声便是丢了下去。 汉卒们在被不断抛落镭木和飘洒的热油粪汁弄得苦不堪言,后方兵士拥堵后退不得下也只得加快了速度向上爬去。 汤和此时拿着一柄又粗又重的直刀领着一队身高体壮的兵士早已守卫在城头,在见着一个光溜溜的头颅冒了出来时,想都没想大刀就是挥了过去。 随着元卒的持续增加,这时朱军守卒们也已经渐渐退到了城楼中。就在一众元卒踏立在城墙上以为自己成功把朱军逼退时,汤和轮着直刀在他手里轻巧的犹如一根灯草般冲杀过来。这时的元卒在后方不断登楼的士卒不断拥簇下,想逃都没地方逃,在前列一队队的直刀队中,每一次寒影挥舞而下,就是血光一片。 如若此时有人能从天空俯视下去,就会见着在于江浦城中,除了南门紧靠着长江之外,其余三门都是黑压压的一片士卒,连着不断攀爬的云梯之上都已经全都站满了人,前后拥堵之下都只得随波逐流向前冲去。而这些人没有一身得体的盔甲,只是穿着破烂的长袍,手持早已破烂生锈的大刀在于下方不断催促着前方快些。 而登上城楼的元卒没有多待一会儿,就在娴熟配合的朱军雪亮的刀剑之下当了亡命鬼…… 时候已经入了黄昏,昏暗的光线撒下此时的城楼之上刀剑还在铿锵飞舞,长矛与投枪呼啸飞掠,沉闷的喊杀与短促的嘶吼直使整座城池颤抖! 不管是元卒还是朱卒此时都已经杀红了眼,早已分不清了什么是害怕愤怒。刚刚抵挡逼退了一波元军袭来,此时的朱军守卒喘息着也有点支撑不住了。 虽然这些个兵士没有受过很好的训练,上了城头就是拿着武器乱挥乱舞,朱卒配合之下很容易就能解决他们。但着这些个元卒真是太多了,杀了一匹马上又上来一匹,根本就杀不完一般,连着换防的时间都没有。 趁着这短暂的时间,浑身浴血的朱军们喘口粗气,在于后方早已严整以待的朱卒上前接过城防之后,他们这才缓缓向后退去。不过才脱离了战场,在于后方城楼间就全然脱力倒下。这时一队兵士赶忙上前,把他们盔甲沉重的身躯抬到了担架之上,在不断响起的呼噜声中才晃悠悠的下了城墙去。 又是一声悠长的号角声响起,那云梯之上一阵抖动,元卒就要来临了。朱卒在泼油点燃焚毁几处梯子之后,已经是来不及再做其他的了,见着敌军快要登上了城墙便赶忙都退了回来,在于一波盔甲鲜亮的朱卒身后拿起了武器,就直等着他们前来。 第一百三十三章攻城(二) 元卒很快便是攀爬了上来,一双血淋淋的大手先是攀上了城砖,之后就是满带硝烟漆黑无比的头颅露了出来。现下还不大冷,但是他们都已经穿上了厚重破旧的麻布大衣。 以为多穿些衣物就能够抵御锋利钢刀么,一众朱卒面无表情只是一次次挥舞着手中大刀,在一片血光之中惨嚎声不断响起。仿佛是没有听见一般,对于前方断臂短腿的元卒不闻不问,那些个后来的元卒猩红着眼睛踏着城楼之上的血水便是向持刀林立的朱卒冲了过去。 一遍遍的这般重复砍杀,但是此时的号角声还是没有停歇,一直这么响在天地之中。那些个元卒仔细聆听一阵之后,才仿佛是回过神来一般,这是后撤回军的号角声。 城楼上的元卒见着前方狰狞的朱卒终于是露出了惊恐之色,一路被死尸绊倒踉跄着退到城边时,向下望去只见着下方的元卒早已退去,而上头的人仿佛就是已经被抛弃了一般,孤零零的就暴露在朱卒直刀之下。 面对着那些个元卒跪地投降时恐惧脸色,那些朱卒缓缓前进时也是没有一丝要降卒的意思,挥刀下去惨嚎还不待响起,一颗颗头颅便是滚落下来。 战火停息之后,朱元璋与刘基等的一众文士才在一队队兵将的护卫之下登上城楼来。 风中的朱吴旌旗还在猎猎招展,城楼之间也不断有着兵士在打扫着。虽然运转出去了一匹,但此时的城楼之上还是死尸伏地,粘稠的血液在于城楼间如水一般的流淌。朱元璋走过,脚底此时也粘上了一层血渍,而有些地方的血液已经快没过了鞋底,由此可见战事惨烈的程度。 “禀报吴王,经过查点,我等兵士战损一千六百余人,伤三千余,而敌卒经过查点大约伤亡八千余众,箭矢消耗三十万支,手榴弹七百颗。” 朱元璋点了点头,因着前番下雨,所以城楼上的大炮在城墙安装校队一番之后又拆卸了下来,所以才会有这般的伤亡,不然到了近前就是用炮轰就是了。而且这还只是第一天啊!两军加起来就伤亡了一万多人,这可是根据货真价实的尸首数量而计算的,没有一丝的虚假报备。 朱元璋眼望着下方躺了一地的元卒死尸,不时还有穿着红色铠甲的朱卒参杂在其中,闻了一口这飘散在城间浓浓的血腥味,只是坚定说了一句:“好好安顿战死士卒的家人,抚恤一笔不漏的下发下去。” 身旁的刘基走上前来说道:“战事哪里没有伤亡的,一换四也足够他们瞑目了。现下据前线传来消息,那**与和州也是这般情况,死伤也是许多。最重要的便是那王保保现下已经集结部队,看似是要一鼓作气先行攻下江浦,呵呵,吴王还真是好大的面子,竟是让他如此的疯狂。” “攻就让他攻去,只是元军的粮草到何处了?”朱元璋骤然问道。 刘基轻笑一声道:“已如计划之般,这王保保起码集结了不下六十万之众在于江浦城外,而这些从各处集搜集来的粮草已然堆积在了襄河。找处吉日便是可以让徐将军率领军队前去了。” 朱元璋呼出了一口气,沉吟道:“今日不行么?孤怕夜长梦多,早日能够解决便是好了。” “行是可以,大军突袭便是要一个奇字,我等第一日便是去攻打其粮草重地,王保保定是会想不到。虽然还有许处地方没有探查清楚,但是战场就是瞬息万变的,既然这番那还请吴王下令吧!” 朱元璋微眯起了眼睛,自己实在是不想再见着那么多的士卒亡命城下了,早日解决了元军,再是与那陈友谅决战吧。 “好,既然如此,传令愈廷玉分出一阵战船,护送徐达率领的两万兵士去往襄河,此番定是要一股焚毁元军粮草,断其脊柱。” 后方一众人听后,顿时大喝一声:“诺。” 秋时的凉风徐徐吹过,不但吹起朱元璋脑后的束带,连着城外的元军寨内的纛旗也吹得作响。 王保保此时立于大营之中,听着这一天下来,自己这不间断攻城,三处大城下来只是伤亡了兵士两万余人,不禁轻笑出声。自己这可是有着三十万的马前卒啊,定是要消耗殆尽才是自己蒙古大军攻城之时。 “哦?粮草还够大军吃上两月?呵呵,够能吃到攻破朱军的了。既然这番也不要亏待了我们的勇士们,这几日定是要给他们吃饱,这样他们才会有力气去拼命嘛!”王保保坐于帅位上呵呵笑道。 底下报备粮草督事官嘴唇蠕动了一下,只想说出吃饱了还能让他们有力气逃跑。但畏于大帅威势,还是没敢说出声来。 王保保笑过几声问道:“不知襄河粮草怎样了?” 督事官伏在地上报备道:“早已屯扎完毕,还请大帅前去检阅。” 望着这是陛下亲自派来的粮草督事官,也是他拴在自己身上最重的枷锁,王保保呵呵笑道:“不用了,迁督事办事本帅还是放心的,既然如此就退去把!” 王保保原本一直笑着看那迁督事走出帐外后,立马就阴沉了下来。见着一旁魁梧结实,忠立一旁的亲军头领,这是从小一直跟随着自己的家仆,武艺绝双。也许他便是自己在军营之中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了罢。 王保保见着他刻忠职守的样子,脸色回转一些说道:“也许布和你就是我最信任的人了。呵呵,说起这信任,我何时传露出一丝要背叛可汗的意思?南下不过半年,竟让他要这般的防卫我。居然先派兵接管了襄河,说是为了防卫重地,可他没明白江南局势能懂个什么? 那朱元璋以为我不知道么,不就是想趁我率大军攻打江浦时,他好去截我粮草么?哈哈哈……除了这个方法,我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策略能够让我这百万大军不攻自溃。 第一百三十四章攻城(三) 他以为自己是很聪明了,也许正在发笑我王保保就是个大傻瓜,他哪里知道我已在腰湖一带布置了不下二十万大军…… 我就是要看看朱元璋露出那绝望,在我大元的马蹄下苟延残喘的样子。布和,今日我与你说这么多,就还是放心不下巴图这混小子,二十万大军交到他手上实在是不放心啊!可是又不得不交,呵呵,一个个仿佛都是要与我作对一般,襄河守军居然不要我派兵入驻营地。至于驻守在腰湖也好,至少不用打草惊蛇。布和你便带我将令,在必要时候可以直接接管那二十万大军,定是要防卫好襄河的安全。” 布和一开始还奇怪一向严谨的大帅怎会与自己谈起天来了,但听到最后,后背冷汗都冒出来了。虽然脸上不曾变幻,可是仍然止不住心中的惊骇。这襄河要是有失,粮草断绝之下,元军必败!想不到那朱元璋竟是打这样的主意。 王保保说过话好一阵子,见着自己亲军头颅额头青筋暴起不断冒汗,呆愣在那里一动不动。此时他却是很有耐心,啜了一口茶水,直等着他醒神过来。 仿佛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布和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顿时上前跪地道:“奴才领命。” 王保保在把一只虎符交到他手上之后,才算是安心下来,这人是自己家族世代的奴仆,定是不会背叛自己,既然如此自己便能放心了。 只是在于王保保没有瞧见的缝角,那布和攥紧了手中虎符,低垂的头颅中露出了一丝阴损的笑容,但也只是一瞬即逝,起身时又恢复了先前那般面无表情的样子。 第二日清晨,早早的元军大寨之中又响起了一阵阵号角之声,昨晚吃饱喝足的汉奴儿们也早早起来,在吃过一顿稠粥早饭之后,便是要去攻打那仿佛永远都坚不可摧的城墙。 还是如昨日一般,在被一群蒙古骑兵裹挟到城内守卒的射程范围之后,又是一阵弦声响起,那箭羽就如蝗虫一般扫射过来。在前进的道路上,遗留了一地死尸作为代价,在看见了眼前那黑亮的城池之时,众人都兴奋起来了。因为蒙古长官说了,只要能杀死一个朱卒砍下头颅,就赏十个大钱,可都是黄橙橙的铜钱。 军阵之前就摆满了一筐筐的铜钱,真金白银之下蒙古人断然不会骗自己的。在所有汉卒眼中冒着铜钱般闪亮的光泽冲向那早已被打扫干净的城楼去时,只听着轰的一声响动,城上烟雾弥漫,接着一个大球便是向着自己飞来。 那铅弹冲入密集的敌军阵中,一阵弹跳之后,就是一片血沫飞溅而出,直溅撒了其余兵士一脸血水。 还没待众人反过神来,接着又是一声震响,又是飞射而来的大弹,只不过这两颗大弹中间被一根铁链子拴在了一起,虽然比先前小了些但其所带来的破坏力更甚。它们飞到哪里,哪里就是一片血色,铁锁之下元卒整个身体都被那铁链给拉扯了开来,内脏肠子直流了满地。 死人见过的多了虽然是恐怖恶心了些,但在铜钱的激励下,众人还是勇敢地向前冲去。待走近了城墙又是一声炮响。听着这声响汉卒众人身子都抖了一抖,接着便是一连串的小子弹射下来,虽然不会把人砸成肉沫和分裂开身子,但是这些子弹的冲劲极大,几十颗下来就能够把人打成一个筛子。 这些也还好,虽然杀伤力有一些,但是架不住后方人多啊,众人又是向前快步走去,突然就见着前方一阵烟雾弥漫起,这是城下可不是城楼上,怎的会有烟? 还不待众人反应过来,接着“轰轰轰”的爆炸声不断响起,前头一批人顿时就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连着哀嚎声都还没有发出,就变成了一堆碎末。 这就给汉卒们带来了巨大的惊吓,那爆炸声突然响起,现在众人的心中还是被吓得扑通扑通的直跳。待前方烟火散尽,只见着一片血色之中,那些个身体部位散落各处,连着一个哀嚎的人都没有,空气中好似还有一些烤肉的味道。闻着这股作呕的味道,众人都是死命不再上前,谁会知道前方还会不会有接连的爆炸? 就要转头回跑时,只见着后方骑于马上的蒙古骑兵在不断砍杀着自家士卒,左右都是个死,众人只好硬着头皮向着那城墙跑去。 随着云梯的加上,城楼又在不断泼洒着热油粪汁,不过与之昨日不同的是,丢下来的还有一丛一丛的黑疙瘩。随着轰轰的巨响声响起,密集在城下不断嚎叫的元卒,顿时就被炸的七荤八素…… 城外激战了一天,在于满天霞光之中,听着后撤的号角响起元军又是渐渐退去。 当所有汉卒都已退回大寨时,元军大帅王保保披着黑色披风就站立于寨前,见过的每一位军士都是满脸笑容的点头。开始兵士们还不知晓站立寨前的将军是谁,直到见着寨中摆放那黄橙橙的铜钱之后,再从发钱的色目人口中知晓这人便是这大寨内几十万大军的统帅! 王保保深知要想马儿跑就要给它吃草的道理,反正这些钱财都是从各处抢来的。而且就这些散碎的铜钱也对自己来说没多大用处,一番合计之后正好可以用来收买人心的用处。 望着这一个个透露着劫后余生般笑容的汉奴儿,身上破旧的衣衫上东一块西一块还沾染着红色的血渍,身后便是在担子上不断惨嚎的伤兵。望着他们一个个走入营寨王保保微眯眼睛,森冷着语气对着一旁的军护说道:“这些重伤不能再上战场的也没必要救活了,省些药材好救治其他兵卒,晚上拉出去找远些埋了,免得污了军中士气。” 军护顿时唯唯诺诺领命道:“诺。” 渐渐的原本还惨叫不断的伤兵营也安定了下来,一众兵士在篝火下满脸兴奋的在一遍遍数着手中铜钱之时,反而对着那些个不断被拉出掩埋的伤卒视视而不见…… 第一百三十五章焚粮 这是一个无月的夜晚,黑漆漆的夜空中照映着湖边两岸也是漆黑一片,除了时刻传来的虫叫声外一切都显得是这么的安静。也就在这安静之中一艘艘高大的战船在水面之上悄然划过,除了随之带起的波浪声之外,再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腰湖还屯扎着二十万元军,想不到王保保竟是留了此后手,刘大人方才信鸽送书来明里暗里透露出要取消此次的行动的意向,但还是把军队的临行指挥权交与了自己。 徐达也是知道在于二十万大军之中要想突袭元军重重防卫之下的后军重地是有多么的困难和危险,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自己这已经到了襄河处,怎能够不战便走?元军此前已经有所防备,过了这次被他们察觉下只怕再找不到如此好的机会了,自己这是不得不战。 刘大人书信中也透露着大军屯扎腰湖之事是有人传信于他的,只是不知这人是谁。如此大事这人想必也是元军之内的高官,这人必须得找到,没准还能与自己有些用处。 事情也是越来越杂乱了,徐达坐在宽大的甲板之上,任由着卷袭来的大风吹打着自己的脸颊,好似是要把自己迷糊的脑袋吹醒一般。就因此事对于朱军来说太过于重要了,临战之下自己才是如此的坐立不安。 呼出一口气来,这口气在于风中也是有了白色迹象,就快要入冬了。现在可是不能得病,徐达紧了紧身上的衣袍,拍打了下自己微麻的双腿,站立了起身来,在大风吹扬之下整个身姿显得坚挺而又挺拔。 “咚咚咚”的脚步声响传出,这时从船舱之内走出了一个壮硕汉子来,待着船灯照亮了他红晕的脸庞,才看清楚他脸上那道猩红的刀疤。刀疤脸见着徐达站立于风中,不禁出声道:“徐将军,还是进去歇息一会儿吧,船只也快到了襄河,接下来便是要连番大战,一晚未睡怕你身体吃不住。” 徐达回过身来看了他一眼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心事太多睡不着啊!此番就是要速战速决,怎能睡得着觉去?想元军的二十万大军因也都是些北方来的旱鸭子,沾不得水的。你也不必太过忧心了,待烧了他们的粮草,届时只要逃到江湖之上他们也奈何不了我们的了。” 一阵寒风刮来直叫船上的旌旗列列作响,迎来的大风让刀疤脸不得不微眯起了眼睛,这逆风吹脸直抽的脸生疼。 眯起的眼睛突的望见了前方露出的一脚城墙,刀疤脸睁大眼睛仔细瞧去。随着战船的缓缓推进,慢慢的整个城池的轮廓也渐渐露出了面目来,这是一座高约两丈余的县城,一见着城墙上到处燃烧着的火把这就是一处兵营,火光照亮之下城郭上只见大写着“襄河城”。在宽阔的湖面之上零零散散的漂立着一些商船客船,隐约瞧见陆地上的道路也是大为宽阔,这倒是交通便利的好地方。 现下整座城池都淹没在黑夜之中,只露出一面的城墙傍临着湖面,许多地方都瞧不大清楚,不太好做出判断。徐达见了这情况与着刀疤脸对视一眼,顿时点了点头,可以先行准备了。待高大的战船到了正对城门处,朱军倒也是没有想瞒着攻城,船上顿时就传出一阵阵擂鼓响动,借着这宽阔的湖面接着这十几条战船纷纷调转过了头来。 对准了城墙船侧的炮口露出乌光的亮泽,一阵装填随之不断发出的震响声顺序的响起,火药光闪亮过后一阵才升起的烟雾便影于了黑夜之中。守城的元卒还不待在突然响起的战鼓声中回过神来,“轰轰轰”的几声巨响,那些个铅弹便不断砸在坚硬的城墙之上,直让它土石飞溅晃动不已。 船炮不过是炸蒙了城头守卒延迟了那么一会儿时间,但对着瞬息万变的战场来说已经是致命的失误了。城楼上的警报号角声终于是响了起来,等着城内的元卒反应过来时就着战场的形式来说便已经有些晚了。趁此时间战船上八牛驽的弩箭不断射出插立在城墙之上,这时一队队的朱军兵士便站立于紧靠墙壁的船只不断攀爬上去。 胡大海咬着大刀是第一个登上城头的,在见着一队队脑子还有些混沌的士卒持着混杂兵器冲上前来,在这等危急情况下胡大海不慌不忙只是横扫一刀便是灵巧般的把兵所有刃都格挡了开来。见暂除了危险,迅速回头扫了一眼又在见着后方的兵士还攀爬在城墙间,离着城头还有着一段的距离。 自己得拖延住他们,胡大海大吼一声便提着大刀冲入敌群之中。虽然其挥舞着大刀在这围拢周围的普通士卒中无一合之敌,一时间勇不可当,但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在守卒人海战术不断联合不断击打之下,胡大海体力消耗的太多就隐隐有些招架不住了。 一刀砍杀了前方的元卒,胡大海身上此时已经被砍伤了不下两道深深的口子。咬着牙齿忍着身上不断传来的伤痛,胡大海眼盯着前方不断逼近的士卒,任由伤口间不断冒流着血,胡大海舞动长刀见着那些元卒还是在缓缓逼近,自己左右被包围之下也没有了退路大叫一声就是要上前与他们拼命,这时身后又是传来一声巨吼,惊喜下向后一看,果然见着邓俞拎着狼牙棒也已经攀爬了上来。 两人相视之后,大笑一声便是向前冲去。又是一刀砍出,在元卒传出的哀嚎声中,飙射而出的血水溅的糊在了自己的脸上,胡大海随意摸了把脸上的血液待睁开眼睛,只见此时身后的红卒也越来越多,整座城池边缘已被朱军控制住了。 摸了摸缠绕在身前的水壶,自己还有任务要做不能恋战,在见着元卒已经被逼到城楼中去之后,胡大海大叫一声:“老六,你来抵住他们,俺去烧粮!” 说完便带着一队士卒向着城下飞奔而去。胡大海这时倒是动了些小脑筋,就自己几十人的队伍在这元军杂多的襄河城内只怕逃脱不了被乱刀砍死的命运。想来想去,在扒了一些元军士军服穿上之后,一队兵士混做元卒便是安然进了城内。 第一百三十六章焚粮(二) 胡大海知道现在做的这件事情非常危险,远没有先前计划时那么的简单。但是军令如山下这又不得不去做,必须得趁着元军主力都被南门大军吸引去了,混乱之时自己才有机会混入这城内。 “站住,你们不去南门前线,怎的到西城来了?” 胡大海刚想着去往西城之中,突的听闻身后传来的声响不禁僵硬了些脸色,但马上面带笑意地把身子转过来,只见着问话的是个青年蒙古汉子,额头稍高,身材中等身着灰色元军盔甲而其身后的兵士只穿着衣袍。这定是一个蒙古将官,胡大海咧起大嘴有些慌急的笑道:“这位大人,我们,呵呵……” 那队官见着那领头的队官见了自己话语都说不清楚,脸上还挂着牵强笑意,哪里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顿时就大喝道:“大元怎么会养了你们这些吃干饭的军卒,大战来临就是想跑,都给我回去,赶紧上城楼杀敌,再敢后退就地者斩喽!” 胡大海一边懊恼自己嘴笨,一边再观察了那群兵卒,只见着一共有百来十个人,自己这些人马恐是一时半会解决不掉他们。又听那蒙古军官为自己来这里的缘由自圆其说了,将错就错下慢慢走上前去顿时打了个哈哈道:“将军威武,跟将军比起来俺就是一个蝼蚁般的人物,自是没有那般的高尚。都是俺的错,俺马上就上南门去,马上就去……还请行个方便哈。” 蒙古百户长见着他人不断向着自己靠近,警觉之下还只道是怎么个回事请,只见他和有分寸的站立于身前,手向前一伸自己手臂本能般抬起时,两手交接之下突然一块小石头般的东西就滑入了自己手中。手指习惯性的摸了摸润色,凭着二十多年的经验哪里还不知道这是块银子,颠了颠起码有五两重。只见着那张原本冷着脸色的百户长也是缓和了下来,又见其身后的兵士也甚为健壮,眼珠子转了转也就说道:“呵呵,你这汉奴儿倒是有些眼色,前头打仗打得这般惨烈,就你这瘦弱的身板上那南门去也就是个送死的货。瞧着你身后也都是些不错的魁梧汉子,既然如此便是跟本少爷走吧,有大好事要交与你做。” 听到这明显就是招揽的话语,胡大海咯噔一下心跳都漏了半拍,没想到好心倒是办了坏事。胡大海虽然心中还有着急事要去做,但见着其身后百多个魁梧壮实的蒙古汉子,还有身侧街道间不断向着南门走动的兵士,形势比人强,胡大海只得点头答应下来。 跟着那百户长一路走去,只见着这襄河城倒真是成了一座兵城,在这朱军突然的攻袭之下,各个街道间都点燃了篝火,照亮整个城池就如同白昼般清晰可见。 见着那到处都是走动的元卒,胡大海谨慎小心之下在一路有意无意的旁敲侧击之中倒是从这百户口中得了许多有用的消息。 原来这人本来也是南门的守将,但就于被朱军偷袭之后,其又不会领兵心慌下便向着自己的千户长官报备,立马就被调送到了位于西城的粮草地去。没办法,谁让他小舅就是那粮草督事官呢,别看这官管不到哪里去,但他以往还是元帝身边的贴身太监,特此下派下来的元帝亲信,可以过问军中的一切事物。就是这县衙内的指挥使也要卖几分面子的,都是衙内得罪不起啊,也万万不敢让他在自己这里出事情的,不然自己没死在战场之上倒是会被自家上司给整死。 那百户长把着自己所有的的步卒都拉走去西城守备粮仓时,本来就是闲自己的兵士带的不够多,怕不能守卫自己的安全。在路上没想到还遇见了一个开眼的小子,钱银倒是小事,在看见其身后还站列这四五十位精壮的汉子,顿时就动了些小心思。这都是送上们来的助力,哪有不要的道理? 反倒是一旁的胡大海在知晓这些部队是去西城守备粮草的时候,不禁在心中大呼:果然是天要助我!得意之下也不能忘行,这是二哥经常教育自己的话语。虽然胡大海一直都在陪聊应答,只是原本还混不在意的态度便慢慢转换到,如同以往的汉奴回话一般恭敬异常,时常自贬自己而抬高那百户长,直把他惹的哈哈大笑。 听过那如鸭子嗓音绊倒笑声之后,这时又来了一队盘查的元卒,胡大海习惯性的看着百户长把手中的令牌不耐烦的只是扔给那人,之后在元卒的恭敬声下才走了过去。这已经是第三波了,胡大海在暗自松了口气之余也不禁庆幸自己能够找到这般好的“带路人”。 这西城排查的也太过于严密了,想来也是,这百万大军的粮食辎重直堆满了半个西城,所以也由不得他们不去小心,一旦出事砍头都是小的。 那百户长边走边与胡大海闲说,回转过身时眼睛突然便是一亮,只见着身后这些汉卒行走时不同于往常一般的散漫,五十人行走时整齐划一,那透露出来的气势还要胜过自己的这些蒙古兵。 自己这些人可是从阿爹那里精心挑选出来的武力强劲的勇士,好奇下便问道:“你所带的这些汉奴儿怎的比我家的兵士还要精神?以往在城中所见那些懦弱如鸡般的汉家子可不是这般样子的。” 一听这话,胡大海有些僵硬了些身子,脑子里快速转了转立马回道:“呵呵,我们这些人以往是大宋宋帝身旁的亲卫,自被大元攻破汴梁之后才是投降的,一路征战南下便是来到了这襄河。” “哦?”百户长顿时挑了挑眉毛,自己就是如此的好运气?还来不及多想,这时又见着有一队士卒前来盘查,刚想把他们驱赶开只见着这里面还有一位小舅的心腹在于其中。 开心之下,百户连忙呼喊喊道:“汪副将,汪副将,是我啊小曹。” 第一百三十七章焚粮(三) 那汪副将原本还只道这是从哪里来的军队,行走直透露精悍之气,怕是朱军来的探子可是不能把他们放入其中的。原本还是要好好盘查一番,结果听见熟悉的声音,回头一见居然是这位小祖宗。 “呵呵,曹少爷来这里,可是……”汪副将在接过那百户手中递来的调令看了之后才哦的一声道:“兵荒马乱的驻扎在这后头也好,曹少爷便是带军进去吧,安顿好了兵士再与我去见督事大人。” 那曹百户“哎”的一声,领着一众百余位兵士走了进去,这西城里头倒是没有一点儿的火把痕迹,在黑夜之中一路上倒处见着都是些粮草垛子,待走至了深处只见这里头还隐立着一处军寨。 见着这松脂燃烧下城寨间到处巡弋元卒的身影,曹百户转过头来对着他的副手道:“啊炎,你带他们入军营去,可千万别乱跑,要是被那些个人撞见可是不认人的,你也知道他们我都是惹不起的,能避就避开吧,要是瞧不顺眼说杀也就杀了。” 那副百户赶忙应诺,待见着百户长人走后,便也按着命令让众人进去。经过这些时间的相处,胡大海也是清楚这副百户的死板性格,肯定是会按照着他的命令定不会让自己私自出了营去。 这个执拗的蒙古人,怎就那么的死心眼呢?胡大海心急之下顿时向着身旁那一位机灵的小兵士打了个眼神,小兵士顿时了然立马就“哎呦哎呦”叫唤了起来,那副百户问过只是拉肚子之后,也没有再怀疑只是指着后方道:“粪池在后边,可别到处拉去。” 那小兵士赶忙千恩万谢的朝着他指的方向跑了过去,瞧那跑路时急切的步伐就是要拉出来了一般。 走入这处兵寨,只见着还似别有洞天一般,这里头的营盘都是深深的城壕,树木栅,望楼上的松脂还在燃烧着,在这黑夜之中兵士们在不断燃起的篝火下不断擦拭着手中的钢刃。一路走去只见整座军营里头都是不断休整的兵士,不但有着健壮的蒙古人,还有着白皙皮肤,鼻头如锥的色目人。就这小小不过两里的营盘内起码囤积着上万人在其中。 不但是此时的胡大海低微小心了,连着那身为蒙古人的副百户都下弯起了身子,因着他看见了他们胸前那镶着雄鹰标志的盔甲,这是元帝近卫军的标志,没想到竟然是他们这群百战之士在守护这里的粮草。 胡大海别的本事可能是不大出众,可是在草莽之间倒是混出了一番好眼力。在见着那副百户恭敬着眼神在一直瞟着他们这些兵士胸前的标记,料想这些人的来头肯定是非同一般便连忙低垂下眼睛,一路安然走过。待走到了内兵帐处,那副百户把人都带到了空旷的兵帐内才是说道:“这些人可是别去惹他们,不然可是会杀头的!你们就住在这里吧,明日一早百户长便会安排你们的任务。” 还要明早?自己可等不了那么些时候,待见着那副百户走后,只留了两人在外望风,胡大海与这一众人立马都钻在了帐内。在于一片黑暗之中先把着身上的酒壶和水壶都解下来,其余人等依旧照做“啪啪啪”的几声乱响水壶直堆满了眼前一地。 点燃了昏暗的蜡烛拿的远远的,胡大海才是拿起了其中一壶水壶,打开塞子,见着那黑色浑浊的液体,再闻着那熟悉的味道,脸上也终于是露出了笑容来。这些水壶内可不简简单单装的是水,满满一壶里头装的也都是些猛火油。 可别小看这么一壶的猛火油,只要浇撒一点在易燃的粮草堆里,那火势可是比普通的大火来的还要猛还要烈,更可喜的是不烧完东西还就难以扑灭。 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营帐之内众人都没有说话,此时胡大海也是在等着一个人的到来,确立着最后的消息。果然不过一会儿的时间,那装着肚子痛的小兵连忙跑了过来,喘了口粗气焦急说道:“在于后方有一处狗洞,只是被堵住了,但不太深,通通就能够进去了。而且这粮草垛之间都没有兵士,估计是不敢点火把惹燃了粮食,所以外边查的很严,里头倒是没有什么人。” 胡大海听此连忙叫了几个身材较为矮小的兵士背拿起其中一大半的水壶就是随那小兵士前去,不用管自己到时直接点火就是了。自己则领着一众人在这里拖延元兵一些时间,别人都走光下引起了他们的怀疑,顺便给他们创造些机会。 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小曹百户就赶了回来,只是原本欢快的脸上也有了一些忧虑的神色。先是在自己营帐内看着兵士们都安顿好了,才来到胡大海大帐时,只感觉有他们看自己的眼神之中一股奇妙的感觉在于其中。 还不待开口讲话,只感觉鼻子里闻着一股焦味参杂在其中,接着各处就响起“走水啦”的大喊声。慌急之下与胡大海一起出门一瞧,只见着寨外的火苗早已在粮草垛里火光燃起,不管元卒怎么洒水都没有用,火苗反而窜起老高。 在一众元卒不明就里之时,那些近卫军老兵闻着这燃烧的气味脸色顿时就变了,忽的大喊一声道:“不好,是猛火油!快用石沙扑灭。” 怎能就让他们如此顺利的灭火?是该到自己制作混乱的时候了,胡大海连忙从着内衣袋里拿出了一团黑疙瘩,点燃之后就往密集的人群里扔去。 随着“轰轰轰”的爆炸响声响起,人群顿时更显慌乱,还没待曹百户缓过神来,忽的一把钢刀就架在他的脖颈处…… 一些个元军兵士在暗自慌急之时,接着身后一处熟悉的大喊之声便是响起:“都不许动啦,你们都想让我死吗?” 众人回过头来时,只见着那粮草督事的衙内被自己人劫持住了,那粮草督事可是直接管辖着自己吃食的,在这西城之中可谓是一把手,众人面对着先救火还是先救人一时都为难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焚粮(四) 望着那西城之中不断燃起的火光,徐达立于船上也是大笑了起来,天不负我,终于是成功了。既然已经得了手,接下来便是要料想撤退的事宜了,只是这胡大海还没有回来,倒是要拖延元军一番。 还不待徐达高兴,转眼便见着江岸之上突然燃起了一丛丛的火把来,延绵到天际一般,在于黑夜之中倒也不知来了多少兵马。仿佛是早有所准备一般,徐达自信的笑了笑,朝着后方挥了一挥手,接着一声声爆炸便是在这黑夜之中炸响。 那些个元卒刚刚赶来,接着就遇着了接连爆炸,前锋不查之下便是一阵陷入了火海之中。 而此时骑在马上的巴图已经完全呆愣住了,这城中的粮草不但被敌军焚毁,自己这大军刚刚前来,就是被炸掉了前军,就这一下恐怕就是上千人丧命了。 丢了粮食自己现在已经没有活路了,既然如此也不能够让他们好过。巴图此时提起了长刀,不计代价的大吼一声道:“全部给我杀!见到朱贼全部杀光,杀杀杀!” 一阵阵声音传去,“杀杀杀”声响彻在这片天地之间,顿时后方的元军一窝蜂般的冲向前去。 刀疤脸见着立于岸边不断叫嚣的元卒,呵的一声笑出来。随着战船间的炮管“咯咯咯”的转过头来,那乌黑发亮的炮头顿时就是指向了元卒丛中。随着一声声炮声巨响,实心的铅弹、链弹顿时就发射过去。也是不需要怎样瞄准,只要对着岸边一阵发射,元卒顿时就会死伤一大片…… “报将军,现下朱贼立于船上,我等元卒苦于没有船只,没有办法能够杀过去,所以只是被动挨打。” 巴图此时都快气的咬碎了牙齿,没想到没了船还不能够报复他们了不成?就是让他们这般安然退走,自己的颜面何在,大元的颜面何在,今日就是要为大元军队争一口气。 “去收集各处的商船,客船,不管如何伤亡,一定要攀上那战船上去。” 在见着那兵士应诺前去时,那身为督军的亲卫头领虽然不断松紧手中的虎符,却是没有去阻止他的发布命令。呵呵,既然主人杀了我爱的女人,那就是把你之外百万大军都为她陪葬吧! 在于众人都慌忙反应之时,徐达见着天遍已经亮起了一模肚白,天就快要大亮了,顿时就下布命令道:“先不要管其余人了,叫着城墙上的大兵先退回来。” 听着那不断响起的那收兵的锣响,邓愈在又一次逼退攻上城楼来的元卒之后,又望向城外时只见着一众兵士都已经聚集在了城下。脑子一阵转动,忽的坏笑一声喊道:“都换上元军服侍,臂膀上绑着红色丝带已做标记,在见着了那些元卒爬上城来,就只管扔镭木,浇火油下去。” 众人顿然应诺。这襄河城的南门处临着长江,但左右角确是连接着陆地的。那些个元卒冲到城下,才架好云梯,众人爬到城墙一半时,只见着一块块镭木给扔了下来。在不蹲嚎出的惨叫声中,元卒透过那城墙间不断伸漏出来的身躯,待看清楚了那在燃烧火把下是透着寒光的元军铠甲,开什么玩笑,这分明就是自家的军卒啊! 众人还不知怎么回事,顿时就被不断丢下来的镭木砸翻在了城下。就这样这还不算,云梯也被他们推翻了下来,这个地方也就那么大点,想跑都没地方跑去,下方密集的元军之中顿时就压伤压死一片。 自己人打自己人这是怎么回事?城下的谩骂之声便是响了起来,但是上头的“元卒”根本理都不理,烧热的滚油粪汁不断泼洒下来。这时城下的元卒死伤一片也都被打出了真火,再次架起了云梯,挥舞这手中长刀就冲了上去。 顶着镭木不断的砸下,待攀爬了上去,只见着城墙间早已空无一人,巡视一圈在见着一队元卒在内城之中刚刚爬上城上来时,一众城下元卒顿时红着眼冲杀了过去。 那些个元卒才上了南城,还不待找到朱卒,就见着一队元卒凶狠很的冲杀了过来,纷乱间在砍杀几人之后,众人也都回过神来,眼中充斥着仇恨神色纷纷厮杀起来。毕竟也不是没有朱卒扮做元卒混入城内的,一众元卒直把他们认成了是朱卒假扮的,顿时手下也都不留情了起来。 已经立于战船之上的邓愈,见着城楼间不断厮杀的的场景和喊杀之声,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时水面之上突然冒出了一个个黑漆漆的头颅来,俞六那笑声还没尽突然就卡在了喉咙间,只剩下了“嚯嚯”的声音发出。被吓了一跳之余,身后手中的弓弩还不待发射出去,只听一声熟悉的叫声响起:“刘愈,早就听闻你那嗓锣般的笑声了,还愣着干啥,还不快拉俺上去。” 俞六试探着问道:“老胡?” “老六,现在还问啥等上了船再问,快点,都冻死俺了。” 听此刘愈才是确定下来,丢下了绳索下去。在问清楚之后才是知道,胡大海等人烧了粮草之后,原本以为截了那衙内就能够退出营盘去,结果那些个近卫军保卫的可是粮草对于任何人可都是六亲不认的。在见着这些个人就是放火的内奸之后,红着眼睛就是杀了过来,哪里会去管这职责之外的衙内去? 胡大海在船舱内抖动着不断发抖的身体,在面临着邓愈满脸兴趣不断的追问之下,只好说出自己是趁着他们急于扑灭猛火油的当口才跳入小河中,得亏那些蒙古人都是旱鸭子,这才逃了出来。 邓愈何时在老持承重的胡大海身上看到过这番窘迫样子,顿时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在一片欢声之中,朱军仿佛就是犹如天助一般,这时忽的就挂起了南风,战船上的双面风帆一下子就被撑满,忽的一下子就窜出去老远,只留后方矮小的客船货船上的元卒不断跳脚咒骂。 第一百三十九章战后人心 清晨,初阳洒落大地,襄河城内的百姓都悄悄的在门缝中探出一只眼来。城外已经激战了一夜,现下也不知晓这城到底是插着哪家大王的旗帜。 闻着无时无刻飘散在城中的硝烟味道,透过门缝那只眼睛在见着城外那不断巡视的兵士还是元卒,大失所望下,一时间百姓的心中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当家的,外头可都还是元兵么?昨晚闹了一晚上,可是吓死我了。”一个妇人的声音在房间内回响着。 站立于门框边上的是一个魁梧结实,手脚粗大的汉子,待他转过身来时那对浓厚的眉毛整个都竖起来了:“你个妇人家懂个什么,要是朱元璋的军队打过襄河来了才好。这些个没心的蒙古人,只管把着粮食堆在西城,对那些个饿死在街道上的人见都不见。这下好了都给烧了,报应这不就是来了么。” 那妇人宽厚的嘴唇蠕动几下,还是想要争辩些什么,但是挨着男人家的威严只好都给吞进了肚子里头,委屈之下只得拿起麻布打扫房间打发些事情。 那汉子“哼”的一声,转过头去又见着一队巡弋的士卒走过,突的叹了口气,家里粮米也不多了,今日恐又是不能做活了。 在城中百姓们暗自着急今日的生计之时,在于县衙内的巴图也快是愁白了头发。 “这可如何是好啊!这些个守卒都是猪脑袋吗?人都给跑尽了,不但城中粮草给朱元璋烧了一大半,连着自家士卒进城都给损伤了万余人马,都是些酒囊饭袋!哎~”巴图叹息声道。 这看似在独自叹息时运不济,但着在一旁喝茶的布和可是知道巴图这些话大多在说给自己听的。也是,今日不但被烧了粮食,还死伤了这么多些兵士,自己虽然不是最高的统帅,大帅问责之下也逃脱不了干系。 见着巴图不断咒骂一脸死灰的样子,布和啜了口茶才是徐徐说道:“这么大的干系,你我也定是逃脱不了,与其在这里自怨自艾,倒不如想些办法把这事情给圆过去,不然我俩肯定是逃不过杀头的命运。” “如何有办法啊,这都是必死的局……大人可有办法?还请布和大人教我。”巴图原本还是灰暗的脸色,但抬头见着布和竟然还是一副云淡风轻模样,顿时就起身恭敬的请教道。 “要想把自己摘出去倒也不是难题,倒是如何向大帅交代才是正经。呵呵,指挥使还请不要惊慌,听我徐徐道来。先前我派兵已经打探清楚,这伪装成元军的朱卒可是那粮督事的外甥带进军营来的。 既然这城内倒是出了内奸,倒是不跟我们有多少干系了,毕竟千防万防家贼可是难防。而且这督事大人可是千方百计的不让我等进入城内驻守的,现在出了事情怎可是要怪我等二十里外驻扎的援军来?” 听着听着巴图的眼睛也越来越亮,对啊,大军可是驻扎在二十里外的腰湖。再怎样自己二十万大军焦急赶来也是要三两个时辰之后了,再怎样怪都怪不到自己身上去。 “是啊,如此浅而易见的道理我如何就没有想到?这汪督事可是一直都不让大军进城的,就是这般缘由的事情,我马上写书上报大帅。”说完,巴图就赶忙叫喊着让人拿笔墨来。 见着他如此猴急的样子,布和也是摇了摇头赶紧劝阻出声道:“这事可是不能着急的,我们应当理清楚城内事理了才能上报大帅。虽然这罪过也不在我们,可是这办事不利的责怪肯定是逃脱不掉的。既然如此了我们应当还是控制和守卫好襄河全城,防止朱军再次攻袭才是大功。 再说这城内的粮草虽然是被烧了一多半,但着火势也已经控制了下来。现下紧迫的任务便是点清楚剩余的粮草,可还够大军再吃多久?一切都弄清楚了,到那时才可向大帅禀报。” 巴图拿着墨笔在嘴中不断咬着,心中想想也是,这么着急忙火的报备上去,要再被朱贼给反攻而来,自己的罪过可就是大了。 这读书人的脑子到底是比自己这粗人好使,巴图舒心之下赶忙笑容满面的对着布和说道:“那还请大人多费些事情了,点拨清楚粮草之后便是由大人执笔再报备大帅。” “这肯定是应当的,这就便是让人前往。”布和点了点头说道。 新的一天又是过去,天色已到了黄昏,元军攻城的士卒也如潮流般缓缓退去,在于江浦城内不断响起擂鼓欢呼声中,此时的元军大寨倒是沉寂了许多。 王保保此时拿着那由襄河快马报备而来密信,越看手掌也就越是颤抖,到了最后不禁闭起眼睛,那双结实的手臂此时也已经无力地垂了下来。面如死灰间,嘴唇不断蠕动着声音:“粮草没了,粮草没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保保也渐渐缓过劲来。他知道就知自己就此晕死过去也是无济于事了,现下在于襄河的粮草只够大军行军攻城半个月的了。既然连这最后的依仗都被朱元璋给捣毁了,自己这大军真的是没有了退路。这江南之地的百万大军可是大元最后的支柱所在了,决然不能在自己手上有所损失。 既然是背水一战,便也不能够再这么玩下去了,明日定是要攻下江浦城。王保保知道此时大军所拥有的粮草已经不足以他回到北方去,然而这后方的粮草能抢的都抢了,百姓们也大都逃散走,土地荒芜之下实在是再没有多余的粮食出产了。至于北方的粮钱也大都在色目人的手中,这群目光短浅之辈断然是不会发运粮草来的。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自己这五十万精骑势如破竹般南下以来,没想到还是败在了这船上。 王保保清楚为今之计自己也只能够攻破江浦大城抢了囤积在城中的粮草,才能解除自己粮食匮乏的燃眉之急,而之后么,没了船只自己是过不得江去的。 第一百四十章背水一战 而且这后方的贼军们自己以为必胜之下也是没有清理干净,万一他们联合起来截了自己的后路,前后夹击之下元军定是要完。只有在攻破城池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过黄河去,自己这些深入江南腹地的元军才能够安然带回大都去。 “传达命令,命所有指挥使、万户侯明日一早便集结所有部队于寨外,誓要攻破城池!” 底下众人顿时领命前去。 此时的江浦城内,在听闻了徐达率领了船队杀进了襄河,不但是焚毁了敌军粮草,所部伤亡居然只有两百余人,这等能够鼓舞好消息朱元璋肯定是要昭告全城的。所以在更加确定朱军必胜之下,众人都是欢舞庆祝。 “哈哈哈……元军居然如此的不堪一击,想他们那自相残杀的样子孤心内就甚是痛快。今日为徐将军庆贺大胜,干了此杯。”朱元璋站立于上首举杯大声说道。 底下吴军的众位将领顿时起身,大喊一声:“干!”,便是喝尽了杯子中的酒。 眼见着徐达被着以汤和为首的众人拉住灌酒,朱元璋也是笑着摇了摇头。 底下众人胡闹之时,刘基却在沉思,朱元璋见了便是小声问道:“先生可是在考虑接下来的战法?” 刘基点了点头苦笑道:“原本也都没想着把襄河的粮草都焚烧光,没想到现下还留了小半的粮草,一番算计下来恐还剩了半月粮草与元军。王保保此时肯定也是心急如焚,在无退路之下定是会举大军全力来攻,这就不是以往那些汉家子前来的那般简单了。” 朱元璋也是点点头,虽然先前大都是一些汉卒在攻城,但其中总会也有几个蒙古人参杂在其中。跟那些只是混日子的汉卒比起来,那些蒙古人在褪去战马之后,还是如往常那般的嗜血凶悍。 “是啊,原本跟那些汉卒作战时,大军的士卒三个配合起来就可以抵御他们五个人,但是人高体魄的蒙古人一上来,配合熟练下的兵卒三对三都还有些吃力。到底是穷山恶水里长大的人,毕竟身体素质都摆在那里,汉人还是太过于瘦弱了些。” 汉人打不过蒙古人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蒙古人骑在汉人头上也近百年了,每日好酒好肉吃着营养充足下自然长得是高强壮硕,更何况那些从北方部族里调集而来的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的蒙古人了。而汉人们每天风里来雨里去能吃口饱饭活下来就是不错的了,哪里还会去管身体强弱的问题?一代代下来,自然是越拉越大。 刘基也点了点头表示认可:“这吴地的汉人也就是吴王来了之后才能吃几口饱饭,身体强度比不过蒙古人也确实在情理之中。既然我一家人马比不过,那就几家合力一起上,各处义军从后路包抄下三两个打他一个还是打不过? 那王保保可是把襄河被攻破的消息遮掩的严严实实。呵呵,而我们现下只需要把着这元军已无粮草之事,传遍各地州府,不但可以动摇其军心,如此大好时机,想必那些个义军都不会放过的。而我们只需要抵御元军几日便好,待其后方吃力后撤之时,我等便可以挥军掩杀,定是能够一举大胜。” 激动之下朱元璋顿时一挥舞拳头大叫道:“好,就这样办吧!那几十万匹的战马可是眼馋我许久了,呵呵,我可是还有一队秘密部队的,可是不会如往常般严密守城了。就在明日是要看看是他的骑兵厉害,还是我的火器厉害。” 刘基脸上也是挂起了笑脸,只要能够熬过这段时候便是成了,城墙要实在 清晨,晨雾还在林间缭绕,晨星已经散去,天空此时还是灰蒙蒙的。 此时被晨雾环绕元军大寨人马声早已沸腾开来,各处都在进行紧密而有致的准备工作,他们都是知道真正的大战便是要来临了! 此时不但是元军大寨不平静,在于江浦城下也是有一队的朱军士卒拿着锄具在那空旷的地上不断挖掘着什么。 二子此时就是拿着那锥形的铁器在昨日下过雨后,那片还很湿润的土地上一下一下插出一个个一两寸的小洞来:“……三哥,你说这捅这洞有啥用处。隔着护城河还有三丈远,箭羽都射不到这地方来,就着两三个拇指大小的洞洞,难道还能让人把大腿陷进去不成?” 听着身后二子不断说出的废话,常三虽然没有明确知道吴王为什么要挖这些小洞洞,可是根据这几年作战的经验一眼就瞧出了这洞的大小刚好够马蹄子踏下去的,别看它小但还是比较深的,要是大军骑兵冲锋一阵保准马蹄子都要断掉。 知道这是用来陷马的,可是不知晓为什么要离城墙那么远,就算是马蹄子折断了,自己这些守军也还是鞭长莫及啊! 想不明白就是不想,只要听长官的命令干就好了。这种绝对服从命令的习惯早就已经刻在了常三的骨子里,以往的老兄弟们也是这般的习惯,就是这些年扩过兵之后,进来了一些年轻人闲言才是多了起来。 “三哥,你倒是别不说话啊,都不说话,还不得闷死?哼!四营的刘二胖就是跟去了襄河,烧了元军粮草现在得意的逢人就是说这些事情。要不是那时俺生病了,肯定也是回去了,这下好了,仗没得打,反而来这插这些没用的洞洞……” 听着这仿佛没完的话语,常三一个凶狠的眼神瞪过去。二子知道这是要关自己禁闭的节奏了,想起那间小黑屋子二子浑身就打了个寒颤,立马就讪讪闭上了嘴巴。 常三见此,才是回过头来望着前方这密密麻麻的一些小洞。从三更其就弄到现在,这里头恐怕不下有上万个洞,横着看过去也有了四丈,也是完成了营官交给自己的任务。 最后是检查了一遍,常三便领着众人回了城去。 第一百四十一章火器初战 吃罢早饭,今日轮到了二子守城,闲着无聊拿着签字剃牙时,他就眼看着城下一队队大约千人队伍的朱卒正在不断排列着。 说实话,二子此时真的不知道他们所做的这些到底有什么用,没了城墙的庇护,人一群群排列好了往城下跑,这不是送死还是怎么了? 听对面密密丛丛的元军士卒不断呐喊激励士气,擂鼓声在此时也响动了起来,代表着元军就要攻城了。果然,这一次出列的不再是那些汉卒,而是一队队的骑兵。 此时,王保保身着铠甲身披一带黑色的披风,威风凛凛的立于元军阵前也是看着了一队队的朱卒在于前方排列着,虽然搞不清楚他们为什么会离了城,但是多个开胃菜,有这么些人来练练手也是好的。 王保保只是一挥手,骑兵队伍中顿时分裂出一支大约两千人的骑兵队来。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的蒙古汉子他们都是些控马的好手,不断驱步与勒紧马缰,调整着马儿的状态。随着擂鼓声的响起,他们的动作都不一而足的停止下来,原本不断嘶鸣的战马此时也安定了下来。 随着短暂的擂鼓声响过,此时身为这队千人火器营的钱五心头也有些紧张。握着刀柄的手掌已经微微冒汗了,见着后方所有的兵士都安定了下来,钱五顿时就举起了那把指挥刀。 前方奔驰而来的元骑,黑压压的一群拥簇在一快那不断传来的马蹄声就是遮盖了天地间所有的杂音…… 望着那奔腾而来的骑兵,虽然心中有些慌急,但是此时的钱五已经不再是那个流浪胆小的乞儿,不再是韩汉忠身边的小屁虫,现在他已经成为了一个男子汉,在他高高举起的刀中掌管着这身后千余人的性命。 元军骑兵近了,又近了,听着那马蹄声擂鼓般的响动,不知为何钱五内心反而平静了下来。 那些个元卒骑手见着前方一队的汉奴儿只是站立着不动,手中还拿着那如同烧火棍的东西,他们都仿佛是见到了鲜血飘洒出来了一般不断吆喝呐喊着。那高高举起的弯刀,眼看着就要越来越近,突的一下,座下的战马哀鸣一声,便是倒了下去。 前头的骑兵摔了个七荤八素,还不待会回过神来,后头的马蹄就是落在了身上。一口口包涵内脏的鲜血喷吐而出,顿时在这罪魁祸首的一地小洞的四丈地内洒满了来自于异族的鲜血。 钱五见着骑兵那股冲劲已经被设立的障碍给生生止住,现下没了动力的骑兵还不是如同一只只待宰的羔羊?随着朱军阵中一声声枪响,一阵阵烟雾弥漫起上空,顿时一颗颗细小的铅弹就是打进了不断嚎叫着的元卒的胸膛之中。 在人群这么密集的地方,也是根本不用瞄准,那些个枪手只需要端起抢端平然后开枪就好,虽然子弹不知打到了哪里去,但前方总是会有人倒下的。 随着一声声的枪响传出,仿佛这声音就是没有尽头一般,一声连着一声永远都不会停下来。原本那些元卒还只道这些人就是自己刀下的羔羊,没想到自己反而成了猎物。 没了战马那些个骑手顿时就非常的慌乱,前方又是密集的铅弹扫出,一群人恐惧之下全都向着身后跑去。 王保保见着自己的骑兵们居然都跑了回来,想不到就是那么一队千人的步卒战力居然如此强悍,轻易打败了自己二千百战骑兵。但此时他也没了要继续玩弄下去的心情。只是一挥手臂,顿时那响彻天地的呼喊声随着吹响的号角不断响起。 “咚咚咚”好似是要天崩地裂一般的脚步声响起,这所有六十万的军卒一列列排开,直成了一个弧形,对着江浦城就是三面包围而来。 自己可是没想过拿千人的部队去跟他几十万元军大战,此时的钱五已经实验好了火枪的威力,待调整好了军形,一溜烟就跑进了身后的城门中。 那些个小坑对于元军来说早已不足为虑,一队队的汉军步卒早已抢先跑到,拿起木板就铺了上去,一直待木板把着所有小洞都给遮掩住了,此时的骑军战马才是安然踏了过去。 此时面对着城楼上火炮不断喷射的弹石,和那不断抛下来的火药爆炸,此时对于司空见惯的元卒们来说早已不算了回事。 王保保已经下了不计代价的军令,今日就是要攻破城池,所以所有的元卒都仿佛是不要命冒着各种丧命的危险,一股脑的冲到了城下。 云梯已经架起,那些个骑兵先行赶到了城下,想都没想就是弃了马匹,吆喝着便蹬上了云梯。 见着这么多的元卒攻城,此时身为守卒的朱军把着能调动的兵士全都调动起来了,连着伙房内的伙夫也都拿着菜道柴刀冲上了城墙…… 敌军还在源源不断的冲上来,二子摸了把脸上的血水,见着城下的元卒黑压压的仿佛就是无穷无尽一般的杀不尽,不由的升起一种无力感。 又是一刀砍死了前方的元卒,二子的手臂也已经有些微微脱力了,这座城墙之内在两军对阵之下只能够站这么些人,两军又是对立着排开,身后的朱卒虽然也是许多,但是前卒脱力之后在后撤不了之下,后卒们只能够在前方士卒倒下之后才能上前拼杀。 在这个浴血的战场之上没有生只有死,以命搏命的打法就是看谁的兵力多、强,谁能够坚持到最后…… 听着那城墙只间不断响起的爆炸和呼喊之声,朱元璋知道这样拼自己是拼不过元军的。他有那么多的士卒炮灰可以跟自己耗,可是自己为了往后的大业可是不能够这样没有理由的让士卒送命。 “都是准备好了么?”朱元璋闭着眼睛问道。 身后的一个百户出列回道:“禀报吴王,在城内各处早已准备好了。” 朱元璋点了点头,那突然睁开的眼睛顿时就冒起了一股精光。现在的计策不再是守城这么简单了,节节抗击之下自己还要把元军引入城内来进行巷战。这是为今之计自己能够想到最能够减少伤亡,并长时间拖延元军的办法了。 自己在浴血奋战,想必各地的义军们也是已经行动起来了吧! 第一百四十二章汉军出发 “咚,呵!咚咚,呵!咚咚咚,呵……” 随着战鼓声敲响,此时黑压压站立于城外,战意昂然的军队也在随声呼呵着。 江州城下,此时汉军的二十万部队在此集结。天空之中还在下着蒙蒙细雨,陈友谅站于军阵前,望着前方这百余人为一队密集的队列,一眼砍去只见从前到后都是一色的长矛,矛尖在雨水中闪着寒气。 这些可都是自己的军卒啊!望着这一眼望不着尽头的汉军,陈友谅此时心中直充满着一股豪气!有了他们谁人还可与自己为敌? 待欣赏完属于自己的杰作,陈友谅此时转过身来,望着身旁这顶盔挂甲,肋下佩刀如山一般厚重的大将,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陈友谅严肃着脸色,那挂于两边的八字胡子仿佛此时就是充满了无线威严一般,手中拖着虎符对着张定边郑重道:“今番北伐元军的大战还请张将军多番操持,定是要大胜而归,凯旋之日本帅定会在五里之外把酒相迎!” 张定边此时也坚定着神色,顿时上前一步捧过那透露着兵权的虎符,大喊一声:“诺。” 待转过身来,张定边拔出肋下的佩剑,高举于空中顿时挥下一阵闪过白银大声说道:“此番不胜,誓不回师,杀!” 底下兵士也都高举着长矛大刀,大喊着“杀”声,便是转身向着北方而去。 一盏茶、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眼睛都已经酸涩了,待看不见了那汉字大旗,陈友谅才是回过神来一般,深吸一口气对着身旁的亲卫头领问道:“今日那些个文武大臣可是准备好请我赴宴了么?” 这亲卫头领是一个身材不高,却又十分敦实的中年汉子,待听清了陈友谅问话之后,立马回应道:“吏部桓大人便是在府中设宴好了,礼部尚书与着各集贤院学士都已等候在了府前,只不过先前早已有了湘王楚王两位王爷从后门进去过了,顺便也带去了一队刀斧手。” 陈友谅抽了抽鼻子,仿佛也不知是松了口气般还是灰心般的脸色,过了一会儿才幽幽的开口说道:“桓正淳,好个吏部尚书啊,还有学士与王弟掺杂在其中,当真是以为我不敢杀他们么?大军才刚走就这么急于要杀我,我陈友谅也是起身于草莽之间不算磨砺着长大的,可怎是有这么好杀? 既然你们不仁也别怪我不义了,率命玉琳军曹将军率部进城肃清城中守卒,全都关押在城外待查清谁是乱党之后再放出来。至于那些个请客的官员就关押在牢中去吧,待我什么时候有心情了再审再说。” 这看似轻飘飘的一句话,却直给整个江州城带来了一阵腥风血雨。在于桓正淳等人没有想到的是,陈友谅在送走了二十万大军之后还在城外留有了一阵后手,原本联合江州四门万事俱备下都准备反陈了,遗漏一事之下反而倒是功亏一篑…… 此时天色已至了午时,空中早已没有了雨滴落下,呼吸着湿润的空气王保保还穿着一身蓑衣,此时他望着已经渐渐占领了城墙的元卒不禁暗暗激动了起来。能让这千经百战的大帅打了胜仗能够兴奋不已,这也不知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王保保是知道越是想要在短时间内一鼓作气的打胜仗,就越不能够在乎那些明面上所谓的伤亡,不然畏首畏尾之下反而会遗失战机。果然是印证了自己这大半辈子的经验一般,攻城才不过半日的时间,就攻占了三面城墙,自己现在已经快要把着朱卒给赶下城墙了。 眼见着胜利已经到了自己的眼前,伸手便是可得,王保保也只是激动了一会儿,便是安定了下来。现在王保保是知道对于自己来说,要这城池已经没什么用了,而那朱军吴王也定然是抓不住的,毕竟这江浦城一面靠江,没有战船之下自己也鞭长莫及。 所以为今之计,便是早日找到朱军的粮草所在,把着那些所有的粮草通通给运出城来,这样算下来在自己的大军之中,这场大战才能是胜利了。 王保保指着江浦城南对着围拢在自己身边的将领们说道:“早前已是派密探探查清楚,朱军的粮草就屯扎于城南,这么短的时间内其的战船肯定是运不了多少出去。本帅还要坐镇中军,事不宜迟,不管你们用着什么办法,哪怕是把城南给翻出个底朝天来,都要给我找出粮草来,一粒米都不能留下。” 元军将领们顿然应诺,连忙集结起了军队,在那已经大开的城门之中冲了进去…… 此时位于城南的张府,吴王朱元璋此时就在于这普通的民房之中,不断看着这些用麻袋扎好堆积在房间内的稻谷粒子。因着守卫城墙伤亡太大,战略之中又是不能够放弃这江浦城,朱元璋与着刘基一番商议之后,便是故意让元军的探子进入城南之中探查清楚这里囤积的粮袋。所做的目的便是要用这些粮食不断引诱这元军前来与自己巷战。 为了这些能救命的粮食,王保保也必然会应战。想到在这狭小的巷子之中,用着自己那能够放到最大威力的火器,一片片的把着围集在一起的元卒射杀于其中,朱元璋此时就是有些想得意的发笑。 没错,朱元璋就是想用着自己新配备的那两千火器营来与元军进行巷战。自己那些个军卒两个多月来,早就已经把着整座城池给熟悉于胸了。到时只要依托着对自己有利的地形,用着这新颖的火器,加上那些个单兵利器的手榴弹,朱元璋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什么原因能够让自己的军队守不住这江浦城。 想了想,事情难免也是会有意外发生的时候,保险之下朱元璋顿时对着守着粮草的兵士吩咐道:“把所有堆积粮草的房屋之间都浇上猛火油,要是元军攻来就立马点燃这里的粮草!” 第一百四十三章火器营 朱元璋心中虽然也有些可惜这里的粮草,这可是有着五万石的粮食啊。但一想着要是被元军夺取,反而让其能逃回到北方去比起来的话,这些个粮食的损失反而成了一些小问题。 此时在于城南鹰嘴集市之中,因着整座集市向上俯瞰有些像是大鹰的嘴,所以因此而得名。这里相对于其他弯弯绕绕多不胜数的巷子来说,反而显得是宽敞许多,毕竟考虑到周围两边以往都是摆摊的小商贩,加上百姓的走动定是建造的会宽大一些的。 钱五见着这地方足够自己的火器营兵士排列开来,又是临着北门的第一线,一番考校下来这可是再没有比这里更加好的位置了。 在火器营两千人排列着阵势之时,二子此时就隐藏在不远处的小巷子之中。在见着他们仿佛是要于元卒堂堂正正的大战一番的场景,虽然先前对于他们能够正面打的元军骑兵,让他们找不着北有些佩服,但是对他们这些的行为还是有些不以为然。 “伍长,你说他们排列好阵势了,手里拿着烧火棍的事物,可是能够抵御元军?只怕到了最后,还是要我们赶忙去救他们哩!” 要是以往二子说不定还是会跟着嘲讽一番,但自从早晨是见过那烧火棍的威力后,是再也不敢说出那样的话了。 在见着那兵士见着火器营排列阵势时绕有兴趣的样子,二子一巴掌就拍在了他的脑袋上道:“让你好好守巷就好好守着,哪来那么多的话语。要不是跟着我的那一些老伙计大都战死在了城墙上,谁会有功夫去带你们这些个新兵蛋子,啥都不会,就是话多。” 见着那兵士还想要争辩的样子,二子只是把虎眼一瞪,碍于上下级别,加上脸上那道刚刚结痂标志着老兵的记号,他也只得低下头去灰溜溜的走到一边。 不过盏茶的时间,元军在肃清了城楼上的朱军守卒,面对着城垛间堆积如山的尸体,不管不顾般就是向着南城集结杀去。 钱五此时也是刚刚排列好阵势,忽的地面震动之下,就感到一声声脚步声传来,顿时知道这是元军要来了。回过头来时见着火器营将士们面露雄厚的战意,钱五也是高兴的笑着。 自己这火器营也是成立了两年之久了,想来也是,在别的军卒们四处征战开疆拓土之时,这些个火器营只能够拿着一根根木棍站着姿势,不断排列着队形,早已憋屈不已了。在被那些兵士们嘲笑了两年的棍子营之后,就在于今日,定是要好好扬眉吐气一番才是。 随着迎面脚步声的加大,此时元卒们自城门口处一队队的走来也是到了这鹰嘴集处。在见着前方排列着一队红衣朱卒,他们仿佛是早有意料一般,只是大声呼呵一番,便举着武器冲杀来。 随着身侧用着骡马拉着的大炮声响起,原本还排列整齐冲锋的元卒之中便是被一颗颗铅弹砸出了一道道口子来。在见着元军又是近了一些,后方顿时冲出一队队士卒,手榴弹抛在空中甩着黑影便是丢了过去。 在这街道之中左右又都是些兵士,想跑都没有地方跑去,只能够任由脚下的手榴弹接连爆炸,不断在元军密集的队伍中清空出一块块空地来。不过在前方元卒倒下之后,后方的兵士毫不畏惧,仿佛早已杀红了眼一般,不管前方怎样的血肉模糊,被巨响炸鸣着的耳朵就是直接填补上去。 待元卒们又是靠近了一点,这时排列成九派的朱军枪手们,早已排列成了三列,三排为一组,第一排跪着,第二排半站立,第三排直立。随着站立一旁的钱五手中的指挥刀不断落下,就这样第一组顿时就有顺序的开了枪,前方元卒在密集的铅弹之中不断倒下身去。 射击一旦完毕,第一排顿时早就非常熟练地退到了后边装弹,第二排便是继续开始了射击。 虽然在这样不断循环之下,元军不断死伤,但是总有漏的一些空隙,零散的敌人趁此就是冲到了火枪手的前方。 毕竟这也才是第二次的实战射击,见着那些个元卒冲杀过来出乎了自己的意料之外,钱五还是镇定着眼神望向前方,他是知道自己可不能够慌乱,不然这身后整个队伍节奏混乱之下就要乱套了,自己手中这把指挥刀可是挂着所有人的性命。 二子在见着这番危机的情况,一口就吐掉了嘴中嚼着的杂草,想也不想提起长刀便是想着军阵之中冲去。那些元卒狞笑着冲上来时,还不待自己手中的弯刀挥下,这时二子早已来到只是快速一刀便把他砍倒在地。 到底实在军中磨砺了那么些年,这手中的大刀仿佛就是融入了自己的身体了一般,不过几刀砍去,就是把着遗漏的几人砍杀在地。二子举着长刀对着那跟自己仿佛年级的钱五笑了笑,好像就是再说,让他们不用慌乱,有着自己能够保护他们一样。 钱五对着二子感激笑笑,便也是专心的操控着手中的指挥刀来…… 此时在于身后的巷子中,那黑漆漆的角落里,一双双的大眼睛仿佛才是对那烧火棍巨大的杀伤力中回过神来一般,在见着二子用手中的大刀砍杀遗漏的元卒。一众人顿时热血般的冲出那黑暗压抑的巷子,加入了其中,只要有着遗漏的元卒到来就是各色的兵器迎上。 那些个元卒在火器弹丸密集的杀伤之下本就死伤众多,待冲到了阵前就没有了几人,哪里会打得过早已扬起兵器的二子等人? 这就是一条街道想绕过去都没有办法,那些个元将不是没有想过从旁的巷子中绕过去,只是一踏进这黑暗的街巷之中,在于左右的墙壁之中就不断有着长矛刺杀出来,兵士们连着敌人的脸色都不没有看清就是惨死地上。 一度信着鬼神的蒙古人心中顿时就有些踹踹,便是死活不再进去了,在他们认识中这不明不白的死下反而不如正大光明死在这冲锋的街道上。 第一百四十四章元军不能杀尽 此时在江浦南城一处处巷子内,全然都成了战场。在昏暗的街巷中,一杆杆长矛大刀刺砍过来,一个个元卒不察之下就于此死伤一片…… 此时站立于北门城墙上的王保保望向城南处,耳中不间断听着那传来的爆炸声,与随之而来兵士们传出一声声的惨叫。王保保此时知道自己遇到了大麻烦,大军已经陷入这片巷战的泥潭之中。 “自攻破城门也是一个时辰过去了,军士们在南城推进了几何?”王保保闭着眼睛平缓着语气问道。 身后一穿着盔甲的魁梧兵士立马禀报道:“……在于街道巷子之中不断有着朱军节节抗击,加上他们还有轰天雷这等利器,所以军士们推进的很慢。而…大军集结在鹰嘴集中被朱卒用着火铳打得狼狈不堪,伤亡惨重,所以还未到华庭处。” 王保保一下睁开冒着厉色的眼睛,不禁怒声道:“还未到华庭,一群废物!朱军在城内还是有多少人?不过十万人不到,而我元军几十万大军进去居然还没有找到粮草,现下明确的告诉你们,朱元璋就是要用那张家院子内的粮草来拖延于我,拖延元军的脚步。传令下去不惜一切代价,今日定是要攻破城南!” “诺。”兵士慌急之下赶忙跪地应道。 王保保此时不禁望向天空,自己所剩余的时间不多了,要是再攻不破城南拿到粮食,后军粮草匮乏下自己就真的完了。也是想不到自襄河之战后,朱元璋竟是打着用着巷战拖延着自己的主意,自己终究还是太过于大意了,就此一战王保保也是了解了江南各部势力的实力大小。 别的先不说,就这吴地的朱元璋一日不除,将来定是要成为大元的心腹大患…… 现下时候也进了深秋,寒冷的秋风吹过,天色也黑的越发早了。现在还不过酉时天色就已经黑完了,元军们在黑夜之中恐是伤到自己人,加上对于城内的不熟悉也是被迫,退到了安扎于城门处的驻地,一时间被战火喧闹一日的江浦城也终于是安寂了下来。 朱元璋此时走在满是伤兵的大院之内,只此今日一战死伤就有三千多人。听着他们满是痛苦的哀嚎声,朱元璋也越发对元军仇恨了起来。 朱元璋闻着飘散在空气中浓烈的酒味,见在这大院内到处躺的是缺少了胳膊大腿的伤员,但他们也没有丧失希望,只是不断练习着身上剩余的肢体,脸上时刻挂着那灿烂的笑容。 一路走过到了一个缺少了胳膊的青年身旁,见着他不为自己身后的事情发愁,反而是不断鼓励着身旁的人,朱元璋不禁道:“你这少年倒是有一副好心性,少了一只臂膀不知你以后要干些什么?” 那是一个二十二岁左右,国字脸大蒜鼻,普通相貌的青年,但时刻挂在他脸上的笑容叫人见了心头就会升起一股舒服的感觉。 青年转过头来望着这虽然穿着便服与自己相仿年纪的人,虽然话语中带着一股特别的威严,但叫人听了反而升起一股亲近的意味。 “因为俺娘教过俺不管是咋个困难都不能有寻死的想法,俺听俺娘的,至于之后俺也不知道想要去做什么,饿不死就是行了。对了,你是军中的大官吧,呵呵,就你身上这气势俺早就瞧出来了,跟那些营部大官一样样的。” 朱元璋听了哈哈大笑,也是想不到自己也能锻炼出了不平凡的气势来,刚想再说几句,这时只见那些个颤颤巍巍的伤员们早已站起了身来,恭敬着大声道:“小孩不懂事,莫怪!参见吴王。” 朱元璋见着他们就是要跪伏在地上,立马跑过去把他们都给扶了起来,口中连声道:“万万不可,都是伤员是大吴的功臣,怎还可下跪?今日来就是要解决一些事情的,你们就是放心好了,只要我朱元璋还在位一天,你们身后的做活衣食问题肯定是会解决掉。” 只是这一句保证的话,不禁让这些在战场上杀人都不曾眨过眼睛的汉子们,抹起了眼泪来。 朱元璋再跟伤兵们细细谈天几句,了解了一些他们之后的愿望,便才是走出了伤兵营。刚才的保证可不是说说而已的,朱元璋是真的要致力于伤兵们能回到普通的生活中去,希望能够给他们一份稳定的工作,绝对是不能够让他们给自己效命之后再有饿肚子这种事情发生的。 再走到临时建造起来的县衙时,朱元璋便见着刘基早已等候在那普通的两进的院子旁了,见他冻得脸颊红彤彤的,赶忙上前把他邀了进去上了杯热茶才是问道:“下次来就是直接进去就行了,可不用再在外面受冻。不知先生来有什么事情?今日进行巷战我们已经抵挡住了几十万的元军,虽然伤亡是有许多,但是孤相信元卒死伤定是更多。在所有将士团结一心之下,定是能够把元军都给通通抵挡在南城之外。” 刘基啜了口茶水,那嘴唇间的八字须一挑顿然说道:“此事做的还是有些偏颇了,可是不能够让王保保的大军都是死伤殆尽在江南。先前考虑不周,在回去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微臣看过了地图顿时浑然一惊,要是元军都覆灭在了江浦对于我们来说反而是无一利而百害。 想那元帝能够统御北方各处蒙古部落,除了这镇戎军所带来的强悍军势实力之外,还站着大义的名分。要是我等把王保保的五十万精骑都给留在了江南,不说元帝对于北方各部失去钳制之后,定是会烽烟乱起。而在于亳州的宋帝和刘福通见没了敌势向北攻伐下反而会东山再起。而我等与着陈友谅还没有分出胜负之前,所以是暂且不能够动他们。” 朱元璋原本还不以为意,结果越听到后边脸色也越发严峻了起来。刘基说的没错,这些都是自己必须要考虑的问题,那元帝要是没了钳制北方的军队,北方的蒙古各汗和各处的契丹人定是会趁势南下,聚兵冲入塞内。 第一百四十五章劝降(一) 到时北方百姓定又是会受难受灾,到那时整个天下的局势也定然会发生巨大的变化。相比来说还是让着昏庸府元帝妥懽帖睦尔坐在那位置上还好些,至少在于自己与着陈友谅决战时不会给自己添乱子。 说到底还是自己没有那压服各处的绝对实力!朱元璋不禁叹了口气道:“可就放这些个元军安然回到北方又是不太甘心,杀了我们那么多的汉卒百姓,绝然不能给他们留有卷土重来的机会。既是如此,那先生可是还有其余的办法?” “呵呵,这五十万大军要是都给他跑回了北方,我等还是忙活个什么劲?一番考校之下,还是觉得最多给王保保留有十五万残卒,让其统御北方足以。所以我等还是要拖延一番,再加上还有一个大生意还没有开始呢。” 见着刘基又是要卖起关子来,朱元璋赶忙问道:“不知先生可是什么样的生意?” 仿佛听不见些接连问下去的声音就是不舒坦一般,刘基八字胡一翘嘴中说出了四个大字:“粮食换马!” 朱元璋不禁瞪大了眼睛道:“粮食换马,他们会答应么?” “现在可能不会答应,局势不断变幻之下,今明两日之后就不一定了。”刘基自信的说道。 见着刘基那阴损的笑容,朱元璋自己也不禁笑了起来,也是那招降军队发动起来的时候了…… 此时在于城墙之下的元军大寨之中,已然攻破了三面城墙,便不大依仗汉卒用命来攻城了,所以他们原本还能够天天吃饱白米饭的日子也已经到了头。全军缺粮之下,顿时全部都变成了稀得如汤一般的米粥了。 汉卒们在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之下通通被赶到了位于东城脚下的一处破旧军营之中,首当其冲便是面对着那城南乌黑的巷子,所有人都是知道那些元卒要想把这些人给当个护盾一般,废物利用之下,指望可以拖延一下朱军的袭击。 一阵秋风吹过,身为这营汉军指挥使的田源英不禁打了个寒颤。田源英便是这处元寨的指挥使,他现下早已是四旬出头,方面阔口浓眉重木,颌下如杂草般的胡子,直透露出一股彪悍之气。说起来都是少年时在军中一步步摸爬滚打熬了资历,加上有一双能够准确看清形势的眼睛所以他才能够做上今天的这个位置。 此时田源英还穿着一袭单衣,高大的身材间胸膛、臂膀上撑出的曲线,可是能见到其魁梧结实的身子。他铜铃的眼睛此时就是望着前方那些为了锅底一些稀粥而大打出手的一众兵士,听着那不断呼喝惨叫的声音,他握紧了拳头,在太过用力之下指甲掐进了肉里不禁微微颤抖了起来。 这些个元军是没打算要给自己这些汉卒活路了,田源英仰天看着那漆黑无比的夜空,不禁叹了口长气。在回转过头来时,原本涣散的眼睛之中便直透露着一股坚定之意,抬步便是朝着营帐之内走去。 一矮身走进了破旧还打着补丁的营帐,一抬眼就是看了坐于左首位置上不断喝茶的青年汉子。这人身材不高,显得还有些瘦弱,但端坐在椅子上,稳稳的如同一座山一般的厚实。 田源英走了过去,恭恭敬敬的一拱手才是说道:“俞大人,俺想通了,正如你所说的一般。与其被那些蒙古人用做炮灰送死,不但在这江浦城中死伤殆尽无一点功劳,就是吃喝都成了问题,那还不如反了他们。至少能够混口饭吃,只是希望吴王能够信守他所说的承诺。” 俞五挑了挑眉毛,顿时道:“还以为你至少要想一个晚上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是给了我答复。既然如此,只要你们能够真心投诚我大吴,我们定不会伤害你们的。毕竟我们还都是同族之源,都是汉人,所以你只管放心就好了。至于你所说之事,吴王说话肯定是一言九鼎的,断然不会欺骗与你。 ……今日便是个好时候,像这叛离之事终归是有些危险,宜早不宜迟,今晚便是举事吧!” 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田源英此时也是再没有了二心,既然今日就要举事,那便举吧。田源英对着俞五就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俞五见着田源英离去帐外那雄壮的背影,也不禁吁了一口气。自己到底是托大了孤身一人前来,安全也没有得到什么保障,终究是要完成任务才是好的,自己以后也不能再这么鲁莽了。 其实在于俞五所不知道的是,就因着他敢自己一人闯入自己这万人大营,所以田源英敬佩之下才是会那么的相信他。在军营之内都是敬佩英雄好汉的,不然自己的兵卒再怎样的艰难,在没有弄清楚时局情况之前田源英肯定是不会如此快速的做出决定。三思而后行,不见兔子不撒鹰,这也是他自小兵做起来的生存之道。 随着这汉军的兵营之内,擂鼓声不断响动,这时在于巡视军营的哨兵、懒懒散散靠着篝火旁混日子的所有兵士都望着那站立于台前,赤着上身不断击锤擂鼓的万户长来。 三通鼓响罢,此时田源英的身上也是出了一层虚汗,转过身来时见着所有的兵士都聚集在了周围,望着他们询问般的眼神。 田源英只是大吼出声:“都是自家兄弟,话也不多说了。蒙古人既然不给我们这些汉人活命,我们还为什么要给他们卖命?实话说了,今日我就要反了他元军,并入城南的朱元璋去,你们谁人要跟随我去?” 那些个汉卒麻木着眼神,在听到要反叛元营而转投朱营时,眼神顿时一阵闪亮但之后又是暗淡下来。毕竟为谁卖命,为谁杀敌,对这些个底层兵卒来说都是无所谓的事情。百年奴性传承下来他们心中都没有了大义所在,只要能够让他们在这乱世中吃过饱饭,能够艰难的生存下去,就是要反了天他们也会跟去。 第一百四十六章劝降(二) 可惜的就是他们对于朱元璋来说还是不甚了解,除了对于他们所部随出诡莫的红卒有无线恐惧之外,他们真的是不知道朱元璋会怎样对待他们这些降卒,所以现下他们需要的是保证,是能够放在眼前白花花的大米。 田源英在见着底下那些个兵士黯淡无光的眼神,除了自己的声音在这片大地之中响动之外,再没有了一丝声音传来。也就是这般的安静,反而让他暗自着急了起来。 这时俞五已经走出了帐外,在见着汉卒将士们那死灰毫无波澜般的眼神,好似就是自己几年前逃难时的神色一样,顿时就是知道了他们心中的所想。 所以也就是走到了台子上,对着田源英宽心的笑了笑,才是居高临下的望着围拢在下方一个个的头颅,笑着大声说道:“我便是这吴军派来的使者,也是我说服你们万户长投降的。你们也不用过于惊慌,今日我是带着吴王的旨意来的。 只要你们能够弃暗投明,吴王也不会计较你们先前犯下的过错。而且只要能够抗击元军胜利之后,再经过筛选,留有一部分人继续在于军中之外,其余人等都会分发你们三亩的田地,领五两银子,上了户籍今后你们就是去过自己的日子,只要吴地朱军还在一日,定是不会叫人去打扰你们的。” 汉卒们越听眼睛便越亮,在听到自己能够分到田地时都不禁欢呼起来,能够拥有自己的田地,这群苦难人不知要上数多少祖代去了。 “这……这位将军,你说的都是真的么?只要有田,俺们就跟你干,绝不会食言。” 俞五在见着底下所有人都用着希期的眼神望着自己,便是笑着坚定的点了点头道:“我今日便用我的人格去保证,今日所言句句属实。” 田源英在见着众人都是欢呼跳跃着,这铁血汉子的脸上也是露出了真心般的笑容:“好了,都是别吵了。今晚已做了决定,马上去收拾营地内的辎重,立刻就是逃到城南中去。” 此时在于江浦城内的汉卒军营之内在不断有朱卒前去劝解之下,也到处都发有这般的欢呼声音。一队队的元卒推着辎重就是向着城南跑去,待那些个元军赶来在杀了几个万户之后,还是止不住这样逃跑的劲头,只要被他们逮到机会就是跑了,元卒们根本拦都没法拦,因为他们见着那幽暗的街巷里就是无线的恐惧,不敢再追进去…… 此时的元军大寨内,王保保已经是把他的行军大帐给搬到了城内去了,因着这是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城门,所以他定然是不可能放弃的。便是以此为界限,要是有元卒敢是逃跑而出,他的钢刀可是绝不会留情。 此时王保保在于军帐之内,揉着那不断发昏的脑袋,又听闻城中传来一阵阵的吵闹之声,便是叫着亲卫询问道:“朱元璋是前来夜袭了么?只要他是赶来,早已布置好了的陷阱,再次歼灭他们就是,怎会如此吵闹?” 那亲卫一直守卫在这军帐之内,没有出去过怎会知道外面的情况,见着大帅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自己,额头上不禁冒起了汗来:“这…这…恐是……” 恰在此时就有人帮他解了围去,只见着传令兵跑来大喊着声音,连滚带爬的进了军帐,还不待喘气就是急声禀报道:“现下大部的汉卒逃到城南朱军去,就此一刻就已有五万人反叛而去,其余汉人也是蠢蠢欲动。各蒙古大军控制住汉兵军寨之后,便是请命大帅接下来该是如何做?” 王保保开始见着传令兵惊慌失措的样子还有些不悦,再听过报备之后,他的脸色也是不禁愤怒了起来:“就知道这些个汉人不与大元同一条心,既然要想反叛那就通通杀了,我看谁还敢背弃大元,这个就是下场!” 那传令兵知道自家大帅还是在气头之上,这第一次所做的决定都是做不得数的,唯有等到他安定下来发布的才是真正的命令。 待王保保压抑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也是想到这些个汉卒可是有着二十多万人的,杀了也不是太可惜,就是怕引起朱军上下的激奋之情,怕着朱元璋一下子把所有的粮草给焚烧光了,这样就得不偿失了。 可是任由汉卒逃入城南,让着朱元璋再聚集二十多万的汉卒,那自己还打个什么劲,城里城外的都是敌卒,这几十万的朱军自己就是杀到明年都杀不干净,可是怎能够夺取粮草? 正在两难之间,这时又有兵士上前禀报说有朱元璋特使前来求见,这就让王保保琢磨不着头脑了,也不知朱元璋这是要卖什么药。 “叫他来见。”王保保大手一挥道。 这时俞五在安顿好了那营元卒之后,便是马不停蹄的到了元寨中来,所要说的便是“以粮换马”之事。 “哦?以粮换马,真是好大的笑话,我北军的马匹怎能够给朱元璋去,我这些几十万的军卒就是饿死在这江浦城中,也断然不会作这卖国之事。他朱元璋就是死了这条心吧,本帅死之前定是会把所有的马匹都给杀光吃光,让你们也有所不得……” 俞五在见着王保保激动咒骂的唾沫横飞的样子,不但不是面露恐惧,反而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毕竟马匹对于元军来说太过于重要,要是他一口答应下来那才是巨大的麻烦事。 王保保见着底下的俞五在说出来意之后,就是站立一旁不再说话,脸色都不曾变幻过。这就让王保保脸色阴沉了下来,大声吼道:“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厮’……关押起来。” 说到底,王保保还没有把那个“杀”字给说出声来,因为他太是知道此刻粮食对元军的重要性了。可是他又是不愿相信自己居然要卖国器战马来讨得平安,再说这也不是自己一个人就能够有所决定的,杀又杀不得,所以在万分纠结之下便是把俞五给关押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七章谈判(以粮换马) 清晨,第一缕晨曦照亮了城池各处。原本还处在黑暗之中的江浦城也迎来了大亮,藏在各处的兵士也都探出头来,任由着温暖阳光照亮自己的脸颊。 此刻刻朱元璋也是起了床,昨日已经派俞五前去元军营中商讨以粮换马之事也不知道怎样了。不过有一点放心的便是他没有危险,毕竟王保保还没有那么傻到自绝后路的程度。 此时围着城门各处立营的元军也都早已吃过了早饭,自昨日汉卒大量脱逃以来,对于此刻的元卒士气打击来说是非常大的。 城墙上的战鼓已经响起,有些丧气的元军兵士们拿起了武器,浩浩荡荡的向着城南走去。此时,还是那条街道上,朱军的火器营早就已经排列好了,而此时的二子等手持大刀使用冷兵器的兵士们也掺杂在了其中。 自是钱五把着火绳枪所带来的劣势禀报给吴王之后,加着冷兵器协同作战所能弥补其的弱点,朱元璋想过之后便是觉得这样夹杂着冷热兵器最是合理,威力才是最大的。 所以理所当然的,二子等人有了这一天的配合经验,所以便是给冲配了进去。 随着鼓声响动,所有人都不禁握了握紧手中的兵刃,休息了一个晚上,大战又是要来临了。 鼓声终于停息,一队队密密麻麻的元卒就出现在了街道尽头。在元军队官的呼喝声下,元卒们就一窝蜂的冲了过来。 还是如昨日一般,火炮和手榴弹齐上阵之后,在钱五的指挥下顿时一列列有序的枪响便是响起…… 而此时城南的大街小巷之中,也在不断进行着惨烈的战斗,不断有着两军士卒惨叫着躺在血泊之中。 此时北门城楼上,王保保站立在于望楼的最高处,眼望下去,只见着在密集的房屋之间到处都是兵士搜查的身影。自己不能够放过城内每一处的地方,第一要务便是搜寻着粮草所在,王保保是不相信朱军就是这番把所有的粮食给放在城南的,所以这番大动干戈的顺带原因便是找找有没有地方藏有朱军兵士,自己实在是被朱军无所不藏的打法给伤透了脑筋。 就在于王保保想的忘神之时,突然就有一个兵士大声来报:“禀告大帅,我军后路已经被贼军刘福通截断,而汉国陈友谅派大将军张定边绕道已经杀到了周家岗处,宋汉两家合力之下襄河已然被围困,巴图指挥使万难之中排出信使叫军前去救援。” 这可是没有一刻安闲的时候,王保保深吸一口气,真是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是攻上来了。 “命令鸣金,传令各部于鹰嘴集处集结,再传信与朱元璋,本帅到时便是要见他。”王保保眼神坚定松缓着语气道。 两军就隔着半座城的距离,在元军哨骑传令过去,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朱元璋便是知晓了这个消息。 此时在这个临时搭建的县衙内,一众朱军将领的大笑声直传了出来。谁都是知道王保保要见吴王这便是要谈和了,经过这几月来的艰苦守城,终于是看到了胜利的结果。 朱元璋坐于主位之上,其余底下由刘基李善长等文士在左边落座,而汤和等其余的将领便是在右边。 朱元璋扫视一圈军容齐整的大堂笑道:“前些年也只有汤和,韩将军与着大司农一些人马,不过是几年过去,就是大变样了。不但是治国平天下的文士与能武邦国的武将越来越多,自己这些领土也是越来越大啦!” 李善长听了顿时起身恭维道:“还是吴王洪福齐天,连年大战以来,我等不但没有消退战力反而是越战越强,这定然是有着老天保佑的结果。” 刘基见着李善长一有空闲就是推广着他那套天地理论,也是摇了摇头把话题拉到了正题之上:“现下我等已然算是大败了王保保,这番他邀请吴王去阵前肯定是要商量做换马之事,我等应当是要商议用多少粮食去换他一匹马才算是好。” 汤和听了顿时不以为然道:“给他换就是与他面子了,哪里还来这么些小心思,莫要让他贪得无厌才是。” “汤和这句话说的也是有一层意思在于其中,毕竟都是些好马,我等还是没有那么多的粮食去换,所以我们就如同商贾行商一般把价格一定要压在最低价,这样才算是有利可图。” 朱元璋也是点了点头问道:“那以先生之见多少合适?” 刘基神秘一笑,顿时让出身来,手指指着李善长笑道:“百越兄身为大司农,对于牛马粮草之事定然了解的多,所以还是让着百越来回答吧!” 李善长摇了摇头苦笑道:“好你个刘伯温,自己提的难题要我来解答。既然如此,那我便是说了。现下粮食一石市价约两贯三百铜钱,而战马则是四十两银子一匹,这样换算下来一匹战马就要我等十七石又三百文铜钱,约是三十四石粮食换他一匹马。” “那这个样子,我等在于江浦的粮食只有五万石粮食,只能够换一千五百匹的战马,这般下来怎能组建雄伟骑兵?”朱元璋叹了口气说道。 听到这话,李善长与着刘基对视一眼不禁哈哈大笑,最后由李百越解释道:“方才所说不过是精米的价格,就那些个兵士吃哪里会有这么好的吃法,只需放些粳米糙米混杂进去,五万石的粮食就是可以再翻三倍。而且现下是那元军求于我们,所以价格便是要再向下压的,加上我等放他大军离去是不是还要一些过路费? 更何况这养马匹可是很费钱粮的,不是说喂些草吃饱就行了,有时还要吃的比人都好,所以这几十万的马匹王保保定然是养不起的……” 听着李善长如数家珍般细细道来,把一件一件事情的细细剥开,里头不但夹杂着各种的因素,还有常人难以理解的政治原因,听到最后朱元璋不禁傻了眼。 看来自己还是太过于单纯了,朱元璋听的头痛之下不禁直接问道:“百越你就直接告诉孤吧,他一匹马到底是换多少粮食?” 李善长想了想伸出了两个手指头来,断然说道:“以现下这种状况来说只值两石米,陈友谅与着刘福通的大军已经包围了襄河,所以他必须收集粮草而回军回去。而其余的义军诸侯都恨不得扒了元军的皮,所以除了我们之外就再没有人会给他粮食了。就此一家的生意,放心吧,王保保定然是会答应的。” 见着李善长竖起来的两根手指头,朱元璋不禁有些傻眼了,这说了半天的话,就把着三十多石的粮食给砍到了两石,看来他这不去做商人还是屈才了。 “依我来说,百越还是心太善了,要我去就是一石换一匹,想那王保保也定然不会不换。”刘基笑着出声道。 朱元璋也是麻木了,有他们两个最佳奸商在左右,以后自己还是卖什么铁器啊,自己改去贩马吧,这战马的利润可是比它恐怖无数倍的…… 马上就要去今生来说第一次谈判了,朱元璋在出发之前定是要收拾一番的。 头上戴着锦绣混脱帽,身穿翻领窄袖袍,脚下蹬着一双黑色鹿皮靴子,紧腰修背,风度偏偏。朱元璋对着眼前立正的那铜镜一咧那洁白的牙齿,顿时满意极了。 收拾好行头,刚走出门,就见着一个兵士早已等在了外面,见着吴王出来便是急忙道:“禀报吴王,我等俸马夫人之命把着这些衣物运到江浦城,现下该是如何办法?” 马夫人?朱元璋眉头一皱,在问清楚了之后才是知道这马秀英在见江浦前线吃紧,便是召集了一些妇人,亲自动手一起缝制了一些衣物送至前来。 用手摸着那兵士高高捧起的那黑色衣袍,见这衣色形状也甚是好看,这定是一个经与缝纫的人才有的手艺。说实话,此时朱元璋真的是非常感动的,这马秀英不但琴棋书画样样皆精,连着这缝纫之术也是颇为精通,几年相处下来也不是个大小姐的脾气。 虽然他的义父丢了滁州,成为了阶下囚,对于自己来说没有了什么助力。但相比于陈雪儿大气,但于这个人的小家碧玉来说,朱元璋非常的心动,自己的梦想一直也是想娶个这样的贤妻良母。 等了三年,人都已经二十多岁了,看来自己回去后定是要给她一个名分了。想罢,朱元璋就对着那兵士吩咐道:“把着这些衣物都分发下去吧,就说是……马王妃让发的,去吧。” 那兵士听着“马王妃”的字样,立马眯起了眼,顿时就领命前去…… 战鼓声还在不断的响动,此时朱元两军密密麻麻的站于两边,中间就是空出一条鹰嘴街来,兵士们刚刚浴过血,那肃杀的气氛充斥在城池之间,直叫人心悸! 朱元璋此时才便是过来,见着两军的紧张气氛也是有些心悸的,毕竟自己就要走在前方那破烂的帐篷中去,与那王保保进行谈判,可是不能出任何差池的。 见着吴王的眼睛瞟向军阵前方,汤和与着花云对视一眼,顿时就是上前一步大声道:“末将愿与吴王前往,拼死定能护得吴王周全。” 朱元璋脸上也露出了笑意,顿时便领着这两位战力非凡的将军就是向着帐篷而去。 这是一处随意搭建起来的棚子,四面透风,就只有上头遮了一面。王保保在监督搭建时,这件事情也不知是不是不想让那“天”知道。 王保保此时就坐在其中,一张桌子,加上两条板凳,就是构建出了这谈判地点的格局。 桌上摆了一壶茶水,刚刚烧滚的清水冲入茶叶之中,一缕缕白色雾气在这上空中飘着。王保保在见着朱元璋领着两员彪悍大将走向前来,自己身后无一人之下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既然来了就坐吧!” 任由着这百万元军的统帅帮着自己斟茶,朱元璋也是有些尴尬,是不是自己太过于小心了点? 到底是活过大半辈子的人,一见着朱元璋脸上那讪讪的脸色,顿然笑道:“立于这战场之间,再怎么小心也是不为过的,吴王还请不用挂怀。” “呵呵,是啊,小心点总是好的,要是在这里出了些什么问题,让着身后军队大败那才是罪过了。”朱元璋推开汤和伸在眼前的大头,喝了口茶回应道。 王保保听着这争锋相对的话语,微微一笑道:“想不到吴王不过是二十余岁,及冠之年就如同这冉冉升起的新星,前番还是一个无名的小和尚,现下已经是占据金陵吴地威震天下的大将军了。可谓是沧海桑田啊,不过几年大元就是日暮西山了!” 听着王保保那感叹的话语,朱元璋也是不说话了,喝完了杯中茶水,就是在于手上不断把玩,好似这普普通通的茶杯就如同绝世珍宝一般,爱不释手。 “呵呵,吴王看上了这套茶具本帅可是送不出来的,前后买来也只不过是三两银子,怎能配的上现下我俩的身份?既然这番我们便是言归正传了,这战马不知吴王可能出多少粮食一匹?” 朱元璋摩挲这茶杯呵呵笑道:“买来?可是听闻你们蒙古人从来都不用买的,拿着手中钢刀前去抢不就行了么,哪里还当的上买字?至于战马之事还是由着大帅先开吧?” 听着讥讽的话语,王保保早就过了那易于动怒的年纪,在这切实的利益面前平静着脸色说道:“就四十石米粮换一匹如何?这些可都是从北方一路跟随而来的战马,要是在平时谁会把这些身经百战的马匹卖了去?” 朱元璋顿了顿,站起身来把着茶杯往桌上一扣大声说:“也不与你讨价还价了,只有两石一匹马的价钱,我可以帮你凑到十万石,再用战船送至泽西口处,至此离那被大军围困的襄河城也不过二十里,倒是方便你运粮的麻烦。 要是可行明日退军之后在城下留了五万战马即可,届时粮食自会奉上。不行的话,吴与元还是可以再继续大战的。” 王保保见着朱元璋那毫不犹豫离去的背影,手中的茶杯握了紧,紧了松,内心在不断挣扎着……(。) 第一百四十八章元军退军 第二日清晨,晨辉开始撒满了大地,经过这一夜的雨润整座江浦城都大不同了起来,虽然还是那座城,但至少那股浓烈的血腥味被冲淡了不少。 从城南街巷望到东北西三处城墙时,此刻整座城池内已经见不到一个元卒了,到处都是穿着红衣不断打扫清理街道的朱卒。从那城门处还是很浪迹的元军军营来看,元军此刻已经撤退了…… 朱元璋望着这片用来作战的战场,街道到处都是破砖烂瓦,各处房屋院墙之间都已经被元卒损坏过。那些个蒙古人果然都是些野蛮行径,走到哪里就会破坏到哪里。 其实也不用管这些东西,到时也只需修缮一下便可以了。朱元璋绕过这立于北城到处扎立兵营的军寨,一步步的登上阶梯,直至步上了那到处都是硝烟意味的城墙。 虽然死尸都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但流淌在城砖之间的血渍还到处都是,靴子一踩上去直感觉黏糊糊的,仿佛那兵士们破碎的灵魂都是已经黏在了脚底一般。城墙间也都随眼可见着被刀斧狠劈下去的凹坑,一路望过这里还到处都充斥着战争的气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怎能把这些用人命堆积出来的东西给磨灭掉? 走到城墙间,朱元璋的手掌摸过那被劈砍出来的豁口,没准这每一刀下边都藏着一个不甘的魂魄。抬起头眺望那城下一望无际的原野上,见着那一匹匹奔腾着的战马时,朱元璋原本严峻的脸上也终于是露出了欢快的笑容。 王保保终于还是屈服了,两石一匹马这可是史上从来未有过的价钱,想到此刻朱元璋嘴角都快笑歪了。混杂了糙米粳米的粮食,就着城内那五万石的粮食朱元璋硬是凑出了二十万石来。 有了城下这五万匹的战马,朱元璋的那十万石粮食也已装运上船了,至于剩下的十万石,以后的生意也是可以做的么。朱元璋甚至都盼望起宋汉两国与着那王保保率领的元军再是经历一番旷世大战,粮食缺紧之下,又是有一番的生意可以做了。 其实朱元璋要是知道这些战马都是被元军阉割过,就如他在精米内混杂粗粮一般,都是些老弱马匹,他也不会有这么开心了。 朱元璋咂了咂吧嘴,对着一旁的亲卫吩咐道:“事不宜迟,你去叫俞廷玉赶紧用船只把战马都给我拉到金陵去,虽然南方不适合养马但在那马鞍山下凑合一下也还是可以的,把这么些战马放在江浦总是有一股不安心的感觉。” 在见着那亲卫领命离开之后,朱元璋不禁伸了伸腰板,这些天来因着大战吃睡不好,也是应该让自己暂时休息一下了。 还不待朱元璋眨着那困倦的眼睛下了城墙去,这时就有一兵士急忙上前报备道:“禀报吴王,刘尚书与大司农等一众文士将领现下已到了县衙处,请吴王移驾前去商议重要事情。” 朱元璋一听此话,忽的一下叹了口气道:“好了,孤知晓了。” 一路没精打采的走到了南城,还是那处低矮的院子,刘基等人早已焦急的等在门外了。 一见着朱元璋那副百无聊赖的样子,刘基赶忙上前道:“吴王啊!现下元军刚刚撤走,还不知会有多少探子留在了城内,这可是不能够随处走动的啊!况且吴王现下还是无后,怎可做如此危险的事情……” 听着刘基又是如以往一般絮絮叨叨的话语,朱元璋虽有些好笑但脸上也是装作不耐烦的样子道:“好了,好了!孤知晓了,有什么事情,到屋里去说吧!” 走进了这不算阔达的院子内,朱元璋却是有一股心旷神怡的感觉,本来么,自家住的院子建造那么大干什么,够住不就行了?大了走路还闲费脚。 朱元璋与着身后的众人,三两步便是走进了议事的大堂之内。说是大堂,但也不过就只能让着这二十几人坎坎坐满而已。 一旁站立的亲卫兵士支起了窗户,让着外边的阳光洒落进来,此时在于这昏暗的堂间内才算是明亮了起来。主臣各自落座,朱元璋在这里办事办惯了还不察觉,反而是一旁很是遵守古制的李善长皱了皱眉头。 刘基也是放浪惯了,可是不会管这些生活琐事,见着众人已然到齐,便是起身向着朱元璋鞠了一礼,便切入了主题道:“今日事情有些急迫臣也就不再客套了。先说今后的布局位置,在这汉宋等十几国南方诸国的夹击之下,元军粮草又不甚太多,所以我敢料定这元军必败。 以此类推下来,我等必然就是要料理些身后之事,才好应对之后突发的事情。元军现下所能动用的兵力全部已然集结到了襄河,而以往那些被他们攻破的城池早已无兵可守,已如空城一般唾手可得。现下便是大好的时局,趁着义军们已被王保保大军吸引过去之时,我等朱军便是可以集结部队先行攻城掠地,开疆拓土。 就如说这里的滁州府,便是与我们防御北方非常重要,再加上定远明光等府,都是交通便利人口繁华的大府,夺取了这些地方我吴国国力定可再上一层楼。甚至我等还是可以派兵继续北上,收取濠州、盱眙与着天长等处大府,就算是离得太远不好管理收拾,但能够裹挟来些百姓也是好的。” 说道这里刘基不免也有些口干舌燥了起来,一口喝尽了一杯茶水,转眼所望只见着众人都是点头兴奋的表情,笑了笑也就是继续分析道:“既然除了这元军,能把他们给赶到了北方去,那便也是不足为虑了。这南方便是吴王与着各路诸侯的角逐了。现下这江南各地就是一头鹿,各处义军首领都是那逐鹿者,谁要是逐到了,这天下便是谁的。所以我们这早做准备也不无不可,一场在元军南下之后的旷世大战便是要来临了。 而想比于其他各处的势力,就是我等吴地与那江州汉国最是强大了。以陈友谅卧榻之侧启容他人酣睡的霸道性子,两军接壤之下定是会大战一番……所以为了所有吴地百姓所系的希望,与着各地将士文臣的安心起见,还请吴王能够诞下诸多的子嗣,而不是专宠一人,以致于吴地无后!” 这说着说着怎么又扯回到这件事情上来了,自己纳不纳妾还要用他们来教我吗?虽然此时心里感觉被人逼迫下很是不舒服。 但朱元璋垂眼望着下方跪满了一地的人,也是知道他们确实是为了自己、为了整个吴地的发展好。毕竟守着这么大的地盘,而且随之元军的被杀退也会越来越大,整个吴国也会越来越鼎盛。而没有一个世子的诞生,是个忠心的臣子都不免有些慌急。 自己现下也是没有一个儿子,他们惶恐之余逼迫自己再纳妾也是必然的,朱元璋沉吟了一下便对着他们说:“这件事情,孤是会考虑的,毕竟是家内事,也不用诸位再是操心了。既然大事已经商议好了,那便是让常遇春为右路先锋领兵两万攻盱眙、天长等处府路。再命徐达为左路先锋,率领大兵三万向北而攻,直下元军身后的滁州、定远等处,一路随上可给他自由决断的权利。就这样吧,本王困了!” 对于纳妃之事,刘基见着方才朱元璋确实是要深思熟虑的样子,不禁为自己胆**宫而舒了口气。见着命令已然下达好了,便是起身对着众人道:“既然吴王已然下达了命令,我们便是去准备吧!务必要攻下这些大城。” 众人领命便是退下了。此时在于李善长的心中,王嗣的问题倒还不是第一位的,关键是这吴王府是要抓紧修建起来了。这可关乎着整个吴地礼仪脸面的问题,可是不能如往常一般,随处在金陵找一处府邸,挂上吴王牌匾便是吴王府了,这也忒够寒酸的。 至此,关于元军袭来,围困江浦的紧张战局确是告一段落了。只此一战,朱元璋的大军不但是在元军百万大军围城之下硬跟他耗了两三月有余,而无太大损伤并且随之声名远扬。与那在元军铁蹄下不断逃窜的宋国君臣相比,在于其余南方的起义军首领心中也是有了一定的分量。 众人也是感叹原本还是瞧不起的,这个方才及冠的小和尚,现下已然成了这南方最大的诸侯之一。在这场大战当中,对于吴地朱军最为关键的是,在这几月来不断抗战之中,那些个招募来只是在军营中训练过的新兵,通通都给锻炼成了浴血过的老兵,只此一战朱元璋所部的军队战力不止是上升了一个层次那么简单。 而且还在于元帅王保保手中夺得了五万匹完好无损的战马,终于是可以建立属于自己的骑兵队伍,加上还有那不断在完善的火器营,总之,对别人所说的灾难,在于朱元璋此次大战来说可谓是好处多多…… 又是过去一日,朱元璋趁着这休闲的空挡,走遍了这江浦城的大街小巷,只要是见着一处伤兵营便是进去看看瞧瞧,陪着他们聊一聊,从而知道了他们的心中所想----田!稻田! 自从是知道这些,朱元璋便对着李善长说了自己的想法,便是把那些不老实的世家豪族手中的良田都查抄出来,第一部分便是分发给这些残疾了的老卒和那些战损士卒的家属。 就此一项,朱元璋就受到底层军士们越发的爱戴了,不少的家中甚至还立了长生牌匾,****不忘香火供奉。 原本朱元璋还是暗暗高兴的,可是在李善长报备而来世家大族中所占有的田亩产地后便是沉默了下来,总共一个县城内才是几万亩耕种田地,官府占半成官田,其余的四成多倒是在那些豪门乡绅手中,底下的万千百姓一成都占不到。 这便是现下的社会现状了,朱元璋既然起义了便是要打破这种现状,不然他所做的这些根本就没有用处。就算是最后当上了皇帝,反而过一段时间就会如这破损的大元一般,传承不了几代便会灭亡,所以这当务之急便是要做这分田的事情。 在于朱元璋体恤好了底层军士们的情形,就要回金陵有所改革之时,在于江浦两百里之外襄河城的旷野之上,元军与着包围在城外的各部义军相遇了。不过两军都只是排列好了阵势不曾作战,各部将官都在极力克制着自家暴躁的士卒。 元军这番是匆匆而来还不了解这战局的情况,加上后方朱元璋船队承诺所运来的粮食还没有到位,所以王保保才没有先行发起进攻。 而那些起义军所面临的困境便是更多,这军中一下子有了两个老大,就是汉宋两国战力相差无几的大军,两军平时间就是有些摩擦,军士之间的感情便是谁也都不服谁。两军所发将令总是有些南辕北辙,思维混乱之下底下一众的义军小弟一时间也是不知道到底听谁的。 要说起来这宋国才是白莲教的正统,而那汉国的大军虽然少些,但以军容来说好像是比乌压压一群的宋卒强些,在将令难以统一的情况下,反而让所有人抓瞎。 所以在宋国大帅见几十万的骑兵黑压压的袭来,正犹豫要逃不逃时,聪明的汉国将军张定边便是决定按军不动,势必要调整好了两军的从属关系,便是再与那元军的决战之日。 而此时的襄河城可谓是四面楚歌,虽然城内是有着二十万大军,可是城外驻扎的贼军更多。东门处便是围扎着汉国张定边的十五万大军,而南门则散布的是由江南各处小诸侯们组成的十万联盟军,北门和西门处便是由宋国楚王韩明最多的三十万大军攻打。 此时围在北门延绵不绝的宋军大寨之内,寨内到处堆积的是攻城用的用具,有鹅车、橹车、撞车等等,直摆满了军寨的一角。再沿着高大不绝的军帐行进,在整个大寨的中央处却是树立着一座更加高大奢华的大帐,大帐外的旗杆上便是飘扬着楚字的旗旌。 此时在这座用着绸布制成的大帐内,已没有了时时刻刻传来了歌舞之声,现在只有无限的寂静,除了隐约传来的粗重喘息声之外,再没有了一丝的声音。 “今日请诸位将军来,便是商讨一下怎么攻破王保保率领而来精骑?都是些友军,那便是…张毛子你说吧?”此时帐内坐于主位之上的一人发声道。 瞧着这人瘦颊高颧,眉眼峥嵘,倒是略带一丝古朴之意。底下的众位也都是穿着铠甲前来,也就是这人只是穿着一身红衣大袍,在这以灰暗为主的军营之内倒是显得鲜亮许多。 此时坐于右首座上的一位身材魁梧,留着三尺美髯的将军听见这话不禁要闭气眼睛来平复翻江倒海的心情。颌下美髯被说成张毛子,张定边抚须的手不禁微微颤抖了起来。 此时身为宋军副帅的刘全也不是第一回夹在这两位中间左右为难了,见着这气氛又是紧张尴尬了起来,连忙出声打岔道:“要我说这元军也定是没有什么好怕的。毕竟先前在江浦城中还是吃了朱元璋的败仗,就是这六十万大军连日攻打那只有十几万守卒的小城,也不是都下不了么。” 韩明原本还有些挑衅的脸色,听到这话不禁哈哈大笑道:“是极,是极!刘监军说的这话还是中听,本王听闻那江浦城中的朱军大半还是些新卒,百万大军围城啊,可是能见着这王保保的无能之处。” 张定边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那脸色高兴的韩明,心中不快下不禁冷哼一声说:“再怎么无能也是能够把着一些军队追的上天无门,连跑了千里之地。想当初汇集在汴梁的百万大军还是何等的威风!” 听着这嘲讽的话语,韩明不禁脸色发怒,嘴唇抖动下就要转唇反击。刘全见着他们又是要针尖对麦芒了,连忙起身两边劝道:“呵呵,往事不可提,往事不可提了。都是自家的军队,现下应该是一致对外才是,不管元将再怎么无能,可还是屯有着五十万大军不是?” 张定边抚了抚又有些杂乱的胡髯,顿时起身肃然道:“摆资格来说,刘堂主说话,我还是要听的。既然如此,便也不再与小人斗嘴了,诸位请看这沙盘。现下王保保的元军正驻守于城南二十里之外的刘家堡处,距离我等城南大营就只有十里地,所以元军要是进攻的话,城南便是首当其冲。 现下元军只是驻扎而不攻,恐怕是还不清楚襄河形势,所以才没有趁着我军慌乱之际而发起突袭。想来这襄河城中还有蒙古指挥使巴布率领的二十万元卒,这里外加起来就是有着七十万之巨。” 韩明见着所有的将领听闻如此多的大军之后,都面露出沉思之色,暗恼张定边抢了自己风头,不禁冷笑道:“元军是有七十万,可是我等零零散散加起来也是有着六十多万大军,更何况元军远来又是些残兵败卒,我等有何可惧的?” 说是这样没错,六十万对七十万其实也未必没有取胜的希望,但可惜的就是江南大军之内人龙混杂,互相之间的配合不默契,加上各大诸侯将领们,领来的也大都是些新兵和老弱存的就是练兵糊弄的心思。谁也是没想到就是来对付些溃兵,结果把着七十万的大军给引来了,众人不禁慌乱了起来。 说来也是同为一些新兵,朱军为什么就能守住元军的攻城?自家军营之内也都不是精兵,在见自己的话语得不到众人的认可之后,韩明在讪讪之下也是把这个问题给问了出来。 “因为在于朱军在战前都是会经过一段时间的集训,直至最后各军士卒之间能够默契的协同作战,团结友爱,互帮互助才是能够称之为卒,才能够上战场作战。所以以我见到的情形来说,总感觉的到朱军军队之间直透露出一股说不出来的精神之气。在所有兵士都能令行禁止之下,战力自然是强悍。”刘全作为去过金陵的见证者首先发言道。 张定边点了点头也是认可的说:“不管如何练兵的,朱军能守六十万元军的进攻定是有他的过人之处。而现在我们要面临着城里和城外两面夹击的危险境地之下,依我所见便是先行攻取这襄河城,待平定了后方,再是据城守门还是与着元军野战,我等也是有了回旋的余地。” 见着众人逗死点头认可,韩明想了想顿时不以为然的说:“就说这元军已是到了我寨十里之外,就是这么些距离,战马冲锋之下一盏茶时间便可到达,怎可能够坐视我们攻取襄河?依本王之间还是趁着元军远来疲惫,就此前去截营一番,到时的胜望还是大有可能的。” 虽然这韩明平日里仗着王爷的身份胡作非为不着调了些,但以这个计策来说还是可行的,到底都是同为宋军刘全当即便表示了支持。见着大部分的将领都是支持自己,韩明向着张定边挑了挑眉毛,挑衅的意味十足。 虽然张定边也是认为韩明所说的计策相比自己的来说可行性要大的多,可是他总是感觉这元营之中有一股古怪之处,加上以往形成的对韩明的厌恶心理,定是不能够把汉国十五万的大军交到他的手上的。 所以不论众人如何的劝说,张定边便是坚持自己的看法,死活都不答应去截营。 以往宋国在汴梁大军鼎盛之时何从会有这般的小将忤逆自己,韩明怒火之下当即掀翻了身前的桌子,自此这一场的商议便是在如此不和的气氛之下不欢而散。 在于韩明聚集了周围诸侯加自己所部三十万大军,就要去截元营之时,张定边已是回到了位于东门处的大寨之内。 到了大帐,想来想去,不安心之下,张定边还是想依着自己的计划,趁此夜色攻城,如此就算是他们截营不利,也好有一条退路。而就在做完决定之时,张定边却是收到了一封神秘的来信。 张定边在这空白的信封之中看不出什么名堂,好奇之下便是拆了开来,只见着在一张大纸之上写着:元军缺粮,十万石粮草尽在泽西口处……(。) 第一百四十九章春色冉冉 此时在于元军与各路义军诸侯们各用计谋大战之时,朱元璋已然是到了金陵城。 望着这处依旧繁华热闹的城市,城门处人进人出的,仿佛几月来长江北岸惨烈的战事与着他们没有什么关系一般。自此,朱元璋也没有让大队仪仗来这城门口迎接大军什么的,都是把他们通通都给赶到军营之中去,要敲锣打鼓的就是去军寨打,反正他们是不怕声响也怕不热闹的。自己不再也好让他们吃肉撒欢尽情欢乐,这几月来也都是把他们给憋坏了。 朱元璋跟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随波逐流的一直走去,这可是把身后的那些差点跟丢的护卫脸都给下绿了。一路跟着人群走,听着沿街各处的叫卖之声,朱元璋舒缓着身子此刻也是感觉身心特别的轻松。只是在朱元璋身侧没有看到的地方,好像有一团小孩模样的身影在人群间一闪而过。 身后的护卫们终于是赶来了,在见到自家的吴王安然站在一处糖葫芦摊贩上时,他们也是松了口气。 朱元璋见着这小贩卖的是现做的糖葫芦,经过一道道工序那糖丝黏在山楂上拉了好长,自己可是记得自家那闺女可是最喜欢吃甜食的。说来自己这父亲也是当的不称职没有几天陪着她们,而雪儿也是非常喜欢吃糖葫芦的,正好一家三口一人一串。 想了想,朱元璋点了四串,还有一串就要给马秀英送去,别人送东西都是些金银珠宝什么的,朱元璋只是送一串糖葫芦也不知是生了什么心思。 趁着糖葫芦还有一些热乎劲,朱元璋就是赶忙小跑到了位于隔壁街的蛰龙街上的吴王府中。 这座府邸说是王府也只不过就是把着普通人家的府邸给改造过一番而来的,所以也不是怎么的奢华豪贵,倒是显得有一股平凡之气在于其中。 朱元璋笑了笑抬步走了进去,这也不过就是一处三进的院子,占地大约有五亩地,反正朱元璋是认为很大够自己住了,而那些官员每回来了见到这简陋的地方那满眼嫌弃的眼神,至于他们的心中所想朱元璋就是不得而知了。 现下快是入冬了,院子内花圃的地块上早已不见了春时的繁花,在那光秃秃的土地之上,肆意生长着各处枯黄的野草,看起来透出些许荒凉。 朱元璋怎么看怎么不舒服,便指着那些个野草堆对着一旁站立的杂役说:“都给我锄了,都是升华成吴王府了,自然是有王贵之气的,东一块西一块的长着野草像个什么样子。” 那仆役赶忙答应,待吴王走后,便吆喝着众人拿起锄头就是开始锄草了…… “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了,阳光顺势从外面斜照进来,光影就在朱元璋的脚下,那些光线从身后透出照的简陋的客厅里亮堂堂的。 听着堂厅内有着些许声音传出,朱元璋定眼望去,只见椅子上坐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人,挽了一个桃心髻的妇人头饰,头上也只不过是插了一支碧玉簪,余此之外,并无其他的珠玉花钿,虽不奢华,但把她当家主妇的身份承托的恰如其分。 朱元璋慢慢走近,看着她那淡青色白兰花襦裙下的苗条身姿,向上看去那面如满月,眸亮眉长的靓丽样子,加上在她怀中那牙牙学语白白净净的胖胖女童,朱元璋知道自己的心就是在这里了,哪里也去不了。 陈雪儿听见声响转过头来,见着立于一旁灰尘扑扑的朱元璋顿时一笑,百媚丛生道:“回来了啊,早就听闻你打了打胜仗。浣儿,你不是早就想爹爹了么?快些叫啊。” 朱元璋笑了笑,转眼就是看向那白白胖胖的女童来,见着她那胖胖小脸上满是思索的可爱样子,朱元璋立马把着手中的那糖葫芦扬现了出来。 毕竟还是小孩子,见了这红艳艳的糖葫芦,哪里还忍得住,只是张起那双白胖的短臂急道:“碟碟,浣儿要抱抱。” 听着她那口齿不清的声音,朱元璋大笑一声就把浣儿抱在了怀里,大手支着葫芦签字,就是让这牙都没长齐的娃儿不断舔食了起来。 雪儿见着朱元璋另一只手上也是拿着一支糖葫芦,自怀孕生子以来也是没怎么吃过甜食。一伸那纤纤玉手就是接过,在那红唇之中咬了一口,便是支到朱元璋嘴边。 朱元璋方才吃过一根,现下牙齿还有些泛酸,见着雪儿那透着灵气的大眼睛之中满是希期之色,只好伸嘴下去咬了一口。“饹馇饹馇”咬过,雪儿见着朱元璋嘴边都是些糖渣,娇笑一声便是从怀中掏出满怀异香的手帕来。 先是给朱元璋擦了一嘴,又是见着怀中那小人儿也是这般样子,也是满脸幸福的慢慢给她擦拭嘴角。 与着妻儿嬉闹一会儿,转眼见着陈雪儿那高耸的胸口,也是好久都没有碰过女人了,朱元璋下体就是支起了一顶高高的帐篷来。 原先雪儿还是不知朱元璋怎会呆愣住了,顺着他的目光往下便是见着了自己的胸口。都是些老夫老妻了,这也没有什么好害羞的,见着左右无人,便是踮起了脚尖在朱元璋那厚厚的嘴唇上亲了一口。 朱元璋闻着香风扑来,嘴唇上便是有两瓣清凉的香唇亲吻上来,激动之下早就轻车熟路般刚要伸出舌头进去,那香唇便是立马脱离了开来。 见着朱元璋脸上那略带回味的样子,陈雪儿不禁轻笑道:“重八,今日便是不能侍奉你了,在于隔壁那庭院之中可是还有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在等着你呢。臣妾可是不想让人说我是一个妒妇,传出不忍吴王纳妾之类的话语。” 朱元璋刚想大声说出“我不在乎”的话来,但是见着雪儿脸上那满是认真的神色,知道自己定是拗不过她那脾气。再说这无后的事情也是太过于重大了,就陈雪儿一人来说还承受不起那些大臣们的怒怨。 就在这无声之间,朱元璋怀中的小女童便是发出“咯咯”的笑声道:“娘亲亲喋喋,好不知羞。” 一听这话,堂厅之内的两人都是笑了起来,陈雪儿伸手抱过浣儿,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对着朱元璋说道:“时候不早了,去吧!” 朱元璋笑着点了点头,走上前再是深深的抱着她娘俩,嘴中的话语虽是轻但很坚定的说道:“不管以后如何,就算是我做了那皇帝,这皇后的位置也定是你的。” 胸膛间感应着雪儿不断的点头,朱元璋现下心中满是自豪。只是在于他所不清楚的是,有时候事情就是会发生的那么突然,把着原本所有计划好的事情全部打乱,在着所有人的逼迫下,也并不是总能如自己所愿的。 朱元璋走出了吴王府,行走在这条繁华的蛰龙街之上,身旁不断走过一个个的身影,深吸一口气便是向着隔壁不远处的院子内走去。 这时在于府墙之间,还是那一道小小的身影一闪而过,一路跟随在见着前头那穿着黑袍的身影进入一处庭院之后,便是躲在了不远处的巷子中。 阳光透射在墙壁之间,一处光亮照在他的脸上,清晰见着他那满是胡渣与那一条长长的刀痕,在他那满是阴霾仇恨的眼神中,那快被撕裂成两瓣的四瓣嘴唇桀桀笑着,低沉的声响便是响起:“朱元璋,朱重八?打了胜仗很是得意吧?想不到我王毅在阴差阳错之下,就是那最大仇人鲁花赤福寿派来的刺客,就是在这金陵等了几日,既然来了可是要死在我的手里了,哈哈哈……” 恰在此时,身旁便有一声粗犷声响起:“哪来的小子蹲在这里,是拉屎撒尿吧?嗯?居然还是个胡茬大人,咋就是长这么丑,可是吓死俺了。” 一见着那高大的身影闪现,王毅马上就是变回了一副可怜又是懦弱的样子,直等着那骂骂咧咧的汉子慢慢走远。 朱元璋走进了这比自己吴王府还要奢华许多的院内,这也是一处三进的院子,只不过这一处便是由着十几亩的各处小院子构建成的,比起自家的小院子来也不知高了几处档次。 行走在于其中,朱元璋不禁感叹滁阳王郭子兴可谓是为了他这义女下了血本了,自此一处金陵繁华的庭院可是没有五千两银子拿不下来的。 前头有着衣衫鲜丽的俏美丫鬟带路,一路走来朱元璋便是一路打量着院中情形,花乱的眼中只见着门坊二旁的影壁上或花鸟鱼虫或是写意的山水墨画,俱都是有些岁月了。而地上则是鹅卵石铺就而成的道路,常时间的磨砺让它们变得光滑圆润,走在上面,便是有一种宁静而又幽远的野趣。 院子之中到处都是通过暖窖培养出来盛开的牡丹花儿,漫步其间,繁花似锦,花香四溢,令人心旷神怡。 不过一会儿便是到了大堂,那婢女硬是把朱元璋迎上了主位,在元璋莫名其妙的眼神之中上了一杯热茶便是袅袅婷婷的退了出去。 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前来,朱元璋百无聊赖之下,左右望着这典雅的客堂,只见到处都是书画之类的。朱元璋也是自知自己看不大懂,便把着目光透向厅外。 在厅外,门前左右两株老梅在寒风下还是枝繁叶茂,同那前院的花圃一样,生的自然,并不见有修剪过的模样。 朱元璋静静看过一阵,便微微阖上双眼,闭目养神起来。 就在朱元璋头一点一点,就是要睡着之急,突然厅堂之间就有鼓乐声突然响起,朱元璋支棱着耳朵听过这维妙音乐一会儿,才是缓缓睁开眼来。 这时在于眼间就只是见着一个穿一身黄色底子配绿荷花衫舞袍的女子在翩翩起舞。看着她那被一层细纱蒙住脸颊,梳了一个俏皮妩媚的堕马髻,额鬓旁散散地垂下几络青丝,腰膄颈细,皮肤奶白,舞动之间身子虽然谈不上窈窕玲珑,却自有一种丰膄的妖娆。 只是一眼,朱元璋便是知道她就是自己熟悉的马秀英了,而见着她那粗犷的舞姿,加上豪迈的鼓乐声,她便是在跳着时下最是流行的胡舞。 随着鼓乐的渐渐响动,马秀英随着鼓点微微晃动身子,等候着下一段音乐的开奏,这胡旋舞的伴奏乐进节奏明快,刚劲有力,是由蝎鼓、梆子等打击乐器构成的,厅侧的帘子之中便是隐藏着那些乐师。 心应弦,手应鼓,弦鼓一声,马秀英双袖悠然高举,翠袖滑落,露出半截皓腕,尚未叫人看清那双纤细动人的皓腕,马秀英的身子已如疾风回雪般飘转舞动起来,舞因动而美,心因舞而飞。 时如雪花般空中飘摇,时而像蓬革般迎风飞舞,那迷人的身体曲线,在她的旋转中便是完美体现了出来。她偶尔侧首乜目,望向朱元璋时,眸中隐隐的,就有一缕丝般勾人…… 随着最后乐声急促起来,这场胡舞便是要到了尽头,忽的一下只见着马秀英踮起了那双玉足,整个身体曲线向上绷直,高高的白劲就像一只白天鹅一般的伸直向上,只是向左一转,便是进入了那最后的胡璇了来。 一圈,两圈,三圈…… 也不知转了多久,在朱元璋眼花缭乱之际,鼓声“咚”的发出最后一声声响,马秀英也是转完了这最后一圈,最后便是向上一个旋跳,那维妙的身姿便是稳稳站在了堂前。 见着她舞完了这场舞蹈,朱元璋没有如看客一般都鼓掌叫好,而是起身快步走下,扶住马秀英的香肩。 把她慢慢搀扶到了椅子上,温柔看了她一眼,便是缓缓蹲下捧起她那双穿着白色袜子却又透着丝丝血渍的天足心痛道:“这么大个人了,只是为跳一曲舞,就是伤成这番样子……” 没有那所谓的甜言蜜语,而听着朱元璋嘴中满是絮叨的话语,马秀英知道他这是在关心着自己,那满是水雾的眸子中更是透着一股温柔。 慢慢揭下白色的足袜,这时就是透露出一双灵巧的小脚来,那柔嫩小巧的脚趾一张一合的,甚是可爱。朱元璋用着那双粗糙的大手一路向下,随着马秀英的娇呼一声,整个把他的玉足抬了起来。 此时在于那灵巧好看的玉足脚下已然脱落了一块大皮,整个脚板都是沾染上了鲜红的血迹。在所有光鲜亮丽的外表之下,永远是隐藏着刻苦努力和难以隐忍的疼痛。 说实话有这么一位靓丽的佳人肯为自己付出,朱元璋内心真的是暖阳阳的一片。 就在于朱元璋专注帮着挑脚下的脱皮时,马秀英见着他这番认真的样子便嫣然一笑道:“吴王,你可是知晓在这三年里秀英是怎么过的么?你成天做着打仗卫国的大事,肯定是不知晓。 嗯…我嘛,整日里看不见别人除了听些喜欢的戏曲之外,还是跟着阿碧,就是迎你进来的那个丫鬟一起上街买东西。可是你知道有一次就是可逗了,就是阿碧跟着一个乞丐居然……” 朱元璋听着马秀英好像是放开心扉一般,对着自己絮叨起她以往在发生的一些小事,在好笑之余也有些感动。毕竟一个女子已经对你敞开心扉了,那就意味着她已然把你当成了她心中至亲的人。 一剪刀把着那大大的死皮给剪掉,再是用着自己随身配备好的白药细致的涂弄上去,待全部弄好了,才是熟练的用着那绷带把马秀英的那两双玉足给缠绕上。 随着最后的一个蝴蝶结打好,看了一番虽然有些臃肿但还是比较漂亮的,看来自己的技艺也是长进许多。 拍拍手站了起来,朱元璋正感怎么没有了声响,向上一看,只见着马秀英羞红着脸咬着嘴唇,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正看着自己说:“我…我…还是看过一些关于男女之事的书籍的,《合阴阳》、《天下至谈》类的,吴王可是不要……不要以为我还是那个……” 原本听到马秀英自说自讲怎么讲的口齿不清了,结果看着她绯红的脸庞,还有断断续续说出《合阴阳》之类的书籍,哪里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朱元璋咳嗽一声便左右转头看了看,只见着那些下人乐师们早已退下,那大门也是严严实实关了起来。 回过头眼帘中所看的便是马秀英下体,原先帮她治脚时还不觉得,结果这一看之下差点让着朱元璋血脉喷张。 只见着在她应要跳舞而特地换的紧身衣裤,而在温暖而有些闷的屋子中,那薄薄的绸衣绸裤在她不断分泌的香汗浸湿之后,裹在她这玲珑凹凸的身上,已然完全起不到遮掩的作用。 那双浑圆的大腿,修长、结实、饱满,就在朱元璋的眼皮子底下,湿透的衣裤裹在身上,连下体腹地也是蹦出了细致的形状。 看着马秀英因自己灼热的眼神下不免有些娇羞的神情,好似一个大姑娘已然把着她最后的防线都已褪下,就这么裸露着站在自己的面前。 至此,朱元璋哪里还忍得住,大笑一声快步走上前去,随着马秀英“啊”的一声娇呼,便是把她娇柔的身躯抱在了怀里。正在原地转圈满脸焦急要找那行房的房间之时,只见着眼前一双纤细手指颤颤的指向那位于书架边的隔间处。 随着“咚”的一声,那幽暗隔间的房门才打开便是被狠狠关住。片刻的功夫,好似有着衣服被撕裂的娇呼声音,床榻的吱吱嘎嘎声、**撞击的噼噼啪啪声和断断续续、支离破碎,意味难明的痛苦呻吟声便是从房中隐隐传出,**便是熊熊的燃烧了……(。) 第一百五十章破裂的联盟军 清晨,在于江南各处的树木、青草、石塔,都挂上了一层浅白色的冬霜。 在寒风呼啸着江南时,在那条浩瀚无际的长江之上,漕船络绎,驶于江心,帆墙林立,遮天蔽日。 只有这些劳力人才是永远都起这么早。此时,朱元璋站在采石矶的码头上,望着自元军退却以来在这金陵地区就是络绎不绝的商船船只,还有在那码头边永远都是做不完活的搬货脚夫。 虽然在这大冬天,寒风呼啸之下,那些个脚夫都是常年累月背负货物而有些佝偻的身子,在厚重麻袋下汗流浃背的狼狈模样,可是朱元璋总是能够看到在他们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透露着无线的满足。 一个个从身旁走过,在见到一个浓眉大眼,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时,虽然他身体健壮,可是那代表岁月的皱纹早已爬上他的脸颊,加上常日的风吹日晒就这一看恐也是有五十岁上下了。就在这不断战乱的古代来说,这样的人能够活到这样的岁数也算是长寿的了。 在见着他刚领了代表着搬运货物数目的签字,扬起那满足的笑容就要往回走。朱元璋赶忙是迎了过去,先向他打了个招呼,见着他疑惑的神情便随意谎称自己是调查的官员,访问他家中的情况。 那汉子见着这一个身形看似有些消瘦,那圆圆的脸小小的眼睛看起来满是亲切但又不缺少着威严,而且在严责的刑法之下,这金陵之中可是没人敢冒充官员的。 当下便也是十分信任,汉子咧起大嘴豪迈的道:“哎~俺还当是啥呢,吴地的官员啥都好就是爱穿便装,可不是就吓俺一跳。呵呵,你是问俺家中情况吧?俺叫做牛耿,是从那滁州那块逃难来的,到这也是有两个年份了。家里有四个小子,都是长大啦,二小子跟三小子从了军,大小子可是不行,他是要传宗接代的……” 朱元璋一直满带笑意的听着他絮絮叨叨的讲这讲那,老人么,可不就是这样有人谈心唠嗑便是说起来没完,也就是他自己都是不知道自己要讲些什么。 一直听,一直听,也不知几时过去。在听着牛耿说自己从滁州逃难来,带着四个娃身无分文,一度乞讨度日,还是那码头的刘管事给着他一份活计所以才能在这里做下去。朱元璋也不禁唏嘘,毕竟一个大老爷们带着四个十几岁的孩子,想他那时也是挺难的。 “……虽然这一年日子越过越好,家里也是分了许多的田地,日子也是殷实起来了。可是人也不能够忘本啊,所以农闲时候就是来帮这老伙计的忙。”牛耿手中紧握签字,粗糙的脸上也有些萧瑟的说道。 朱元璋见着他这幅模样,要是在后世的话还是要给他点一根烟,在烟雾环绕下才能配得上此情此景的。 恰在此时,那坐在码头货堆上的刘管事,眼见着牛耿居然跟一个年轻的陌生小子聊起话来了,等了许久还见他没有絮叨完,不禁出声大吼道:“牛蛮子,你还要不要做了,你家的四小子可是还等着娶媳妇呐!” 听到这一声吼,牛耿顿时就一矮身缩了缩脖子,对着朱元璋讪讪一笑,便一边往货船那走嘴中一边大声回应道:“就来,就来。” 朱元璋见此也是摇头笑了笑,毕竟都是些普通人都有自己的生计,耽误了他这么些时间,自己也怪不好意思的。而且自己也只需要知道他们百姓能过得好,能在吴地吃饱饭也就足够了。 冬日的太阳日头正高,照在身上也有一股暖阳阳的感觉。就在此时,就在一队队的脚力背上陀着货物行走于船岸间时,就有一个如同猴子般灵活的人逆着人流而上,不断穿梭在人群之中。直至最后跑到江边码头口,见着那高高堆积的货物,他那瘦小的身子跑过去只是原地一跳便是很有弹性般的蹦了上去。 待他停止下身子来,朱元璋才是看清他的身形来,只见着他嘴上无须,脸庞稚嫩看起来也至多超不过十七岁。 在他那满头大汗瘦小的身子中,手上挥舞着一团写满字迹的报纸,此时在于他来说就是充满了无穷力量的一般。看来他也是跑累了,一只手虽然高高扬起报纸,可是他现在也只能够单手扶着大腿不断的喘气咽口水,说不出话来。 刘管事方才还不觉得,直到看见那小孩是站在自家的货堆上,顿时那撇在嘴上的八字须一抖,大声吼道:“你这野小子往哪跑呐!这可都是粮草垛子啊,是能够随便站立的吗?” 那小子先对着刘管事咧嘴憨憨的笑笑,待喘够了气,使用了这小小身体里全身力气一般,举着手中的纸张大声叫喊道:“大胜,大胜啊!汉国将军张定边率领江南多位诸侯二十五万大军,把着王保保的七十万大军给杀退了,现在元军逃窜的可是不如狗啊!” 原本众人还只道是小孩子玩闹并不在意,可是在听到王保保的七十万元军被杀败了,一众人顿时来了精神。这里的一众脚力本来就是从北方逃难而来的,大都年轻的面孔里也是藏着对于元军南下屠戮时刻骨的仇恨,这下一知道元军倒霉了,顿时激动的把背上的货物都扔了,大声对着那满是得意的小子七嘴八舌问道:“猴子,你可说的是真的?” 猴子见着所有人都已经理会自己了,仿佛自己就是站在了人流的中心,昂起头顿时咧着嘴指着手中报纸说道:“这可都是写着呐!在那楚什么王的韩明袭营失败,葬送了几十万大军以后,还是汉国张将军力挽狂澜率领大军奇袭了泽西口处的元军粮草,这才是杀败王保保的。这可都是千真万确,报纸上白纸黑字记着的,俺还是听见那些个吃茶的先生们说过的。” 利于码头边的刘管事见着众人都如此关心这事情,也是不好惹了众怒,加上自己也是挺好奇。便是把猴子手中的报纸拿了过来,看过几道之后也是脸色激动的对着那些平凡脚力道:“是真的!上头写着在在昨日丑时,张定边率领着大军奇袭了泽西口……” 众人可是不太关心具体的过程,就是全部读出来,就那些报社们文绉绉的句子也不是他们所能听懂的。在听闻这事是真的,这群蒙古杂碎在自年初南下以来,无恶不作,害得自己家破人亡。这下好了,终于是破败了,众人纷纷高兴的欢呼起来。 见着他们众人都是开心的样子,朱元璋也是非常的高兴。其实在于昨天第一时间自己也是知道了这件事情,想不到张定边在得到泽西口屯扎着元军粮食的消息,在不了解周围的情形之下,还是如此出色的完成了任务,不愧是当下的名将,自此一役也是足够让他名扬天下了。 而在此时,一队黑衣兵士一列列走近驱散了人群,那魁梧的亲卫头领在见着自家吴王果然是在这里之后,不禁双目含泪,急急忙忙跑过来,顿时双膝跪地就嚎道:“吴王啊!还请您可怜可怜我们这些兵士吧?我能可是受不得你总是突然不见的,要是您出了些什么事情,我们这一众三百亲卫可是有何面目再活在世间啊?呜呜~” 在见着这一个满脸胡须的铁血汉子,跪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朱元璋也是感觉有些不好意思,随便打了个哈哈便是岔开话题道:“你们着急来是有何事?” 那亲卫头领胡乱擦了把糊弄着脸上的水渍,倒也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恭敬回声道:“刘尚书派人全城寻你,只怕是有大事要商议。” 朱元璋顿时咧嘴一笑,就是知道这刘鼻子找自己肯发是有事情发生,便也就不在这码头待下去,上了一匹青色战马却是绝尘向着金陵城奔驰而去,那些个百人的亲卫兵士见此也是骑上战马跟随而去。 而此时站立于码头上的脚力们也都惊呆了,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吴王本尊,而此时原本还抱着同伴咧嘴大笑的牛耿见了,他那张开的如河马般的大嘴怎么样也是合不下去了…… 此时在于襄河城南二十里处元军驻扎的刘家堡城垛上到处都是刀斧印子,现下堡内已是一片狼藉,各处房屋已然塌陷,熊熊火焰所带来的浓烟黑压压的飘散在上空之中盘踞不散。 身为汉国大将,攻破元军大营的大英雄张定边此时就巡视在堡内。见着各处墙壁角落里到处都是死尸,不但有着混杂衣服义军和元军的尸首,还有着衣衫褴褛的百姓掺杂着躺在其中。张定边只是看一眼他们身上那被刀剑枪砍刺的血肉模糊的躯体,就是知道这些人不是元军杀的,而是所谓那些自诩为正义之师的江南各军,也只有他们有使用如此混杂的武器。 又是见着浑身****的女人尸体随意摆放在路边,而她的下体早已狼藉,张定边不禁微微闭起眼睛强压着自己的愤怒,这都是些什么军队啊!异族人都不屑为之的事情,反而自家族人却干的事最起劲,一群人中总是有着那么些害群之马。 “啊,救命啊!”又是听见一声娇呼,听着那绝望的呼喊声,张定边终于是忍耐不住,一下睁开那锐利的眼神就是望向那发出声音的的破烂屋子。 手持着直刀,见着那随意抵住的破烂木门,又是听着那不断传出的淫笑之声,张定边此时平静下脸色一力重脚就踹烂了开来。 听见门外一声响,这时在里头的兵士正暗恼那个不开眼的人坏了自己的好事,转身从这昏暗的屋子望出去。只见着门外立着一个持刀魁梧的汉子,因光线太强看不清他的脸色,反而是承托出他颌下的胡须特别的长。 此时被着一众兵士压在身下的女子,也是朝着那亮光的门外望去,可能是光线加上心理的原因,此时她望向那满脸胡须的大汉身上就是笼罩了一层圣洁的光辉。 见着里头一共是有着四个小兵,又见他们挂在身上的盔甲都是不太整齐。张定边森森的声音便是在周围暗房里响起:“黄白蓝,倒是有三军兵士,在各处战乱之时,想不到你们是有着如此好兴致。” 这四人对视一眼,顿时就有些恼怒,决定要给这不开眼的小子一点颜色瞧瞧,见他魁梧身子又是摸不清他的套路,便也不出声向着他缓缓靠拢而去。 见着他们缓缓逼近,张定边冷笑一声混不在意,在他们走近之后,轮起那粗重的直刀就是向他们甩去。 那四人眼睛都是一直盯着那魁梧汉子不敢放松,他这身形一动,强烈的阳光照射下来,直晃花了他们的眼珠。也就是这一瞬的时间,张定边把握这一空挡当是利用到了极致,瞅准了站立临近的两人就是一刀背甩过去,顿时就把他们扫落在地上。 见两人倒下,张定边趁势一个回转,一个手肘就是狠狠撞击在第三人的脑门之上,只听一声痛苦的惨叫声响起那人便是飞了出去,“砰”的一声整个身体都撞在了墙壁之上,吐血不已。 在张定边把头转向身后那最后一人时,只见着他早已面露恐惧两腿发软,“砰”的一声那比黄金还重的膝盖就是跪在了地上,口中不断喊着:“张将军饶命!饶命……” 此时见着那汉子三两下便是解决了那万恶的坏人,那衣衫已经有些撕碎的女子捂住了胸口春光部位,就是跑到了张定边的身后,仿佛就是在那坚实的后背遮蔽下她才有那么一些的安全感。 见着这些人这般没用,不能让自己痛快打个一场,解除消散些压抑在心头的恨意,但是再追着打下去除了把他们打死也于事无补,便是对那门外的一众亲卫道:“私自立营,****妇人,现下还是大战之时便是从简,一人打满五十军杖便是放他们各自回营吧。” 那跪地不断磕头的犯错兵士一听着居然要被打五十军棍,这可是在战时的军中可是没有那么多水好放,这几十棍结结实实的打在身上跟要命有什么不一样?在那兵士更加恐惧在地上不断磕头连呼饶命之时,汉军的亲卫也都是些精锐组成的,领了军令不会废话上前几步,不管在地上躺着的还是跪着的,双手架着他们的腋下便是脱了出去。 张定边此时才是有空闲看了看身后这女子来,一看之下除了身材饱满些,脸上都是灰垢看不出什么样子来,想着不能够用对兵士那般的大声响对女娃子讲话,也就尽量压低了声音温和的问道:“我便是这军中统帅汉国张定边,小姑娘你也不用害怕,要是哪里还有亲族朋友之类的人,我便是派人把你送过去?” 此时那女子听着那“轰轰”般回响在耳边的声音,脑子中也只剩下了“张定边”的这个名字。 到底是军伍中人,没有那么些细腻的心思,见着那女子就呆愣着站立一旁,自己对他说的话也没有回应,也只道是她在方才被吓坏了。想起自己还是要找那些义军将领们商议事情,而现在时候也是不早了,便也先不去管她就是往城中走去。 而那女子见着自己的救命恩人走了,虽然脑子中还是不太清醒,但还鬼使神差一般的就是跟了上去…… 此时,张定边已然到了元军的帅帐处。瞧着这处宽大的大帐,已然就是这所有义军商议大事的场所了。 张定边到了帐外,见着里头还是吵吵闹闹一片,浑然没有一丝军人该有的肃然,随着一声“汉国张将军到”的喊出,这时所有人才是安定下来。 张定边见着所有人的目光向着他望来,板着脸色走了进去,而此时一直跟屁虫般的那个女子换了一身粗布衣服,脸也没来得及梳洗就是随来。见着前头那人影走了进去,面对着将军们血杀目光,如此压迫的气氛下,她也是浑然不惧,昂着那脏兮兮的脑袋也是随步踏了进去。 张定边一路走过,见着他们所带来崇敬的眼神,直至走到了位于右首位置的楚王韩明处,望着他那满是不甘愤恨的眼神,轻笑一声便也不去管他,安然坐在了首位。 面对着底下众义军的将领,也是笑道:“既然胜局已定,元军现在在这江南之地已然乱窜,诸位将军还有什么事情,便是都说出来吧?” 这时处于庆元方国珍所部的领兵将军刘琪站出身来凛然道:“元人大军已然破灭,所以我们大军应当是乘胜追击攻上北方才是。” 攻上北方?张定边笑而不语,自己现下大军虽攻破了元军,俘虏也抓了二十万,但是他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道理,这些人大多是蒙古人他实在是没有那个胆量去用他们。这样实打实算起来自己所部,除了分守各城外,所带来的二十万大军也只剩下了十三万可战之士。说起来自己这只不过战损了三万兵马就能够打败元军,这就是一场旷世的大胜了。 虽然此时是极佳攻伐北地的时候,可是张定边却是知道这样所来对于自己所处汉国并无好处,就算攻取了城池距离遥远下也是望尘莫及的。况且现下最大的威胁才是吴地的朱元璋,不把他给解决了,汉国大军何来北上之言? 而此时做于右首的韩明见着坐在首位的张定边只是不断喝着茶水,跟那刘琪说话只是左顾而言他,绝口不提北上的事情。这可就是让他着急了,这番自己战损了二十万大军,整个算起来也只剩下了十万不到。 整个宋国还是能有多少大军?这下被自己给败掉了一大半,守卫各处城池都是个问题了。所以也只有北上攻取大城不断扩兵才是自己唯一的活路了。不然在那朱元璋与着陈友谅不断的夹击之下,大宋也只剩下了亡国的下场。 此时坐在右边第二位置的刘全,见着张定边那副淡然绝无要北上意思的神情,也是叹了口气。现下大军都是没有了,还能怎样和他争? 转眼又是见着身旁韩明满脸怒容,就是要站立起身,刘全顿然一惊,连忙使用大力拉扯住他的手臂。 韩明转过头来,见着刘全只是不断摇头的样子,自己的心思也定然是被他猜住了。虽然有心不去管他,可是现下十万大军倒是有八万掌握在这位“大臣”的手中,自己现下已然是大势已去啦! 韩明脑中回转几圈,最后使用大力挣脱了刘全的钳臂,也是没有打算再上前去,一下就是坐在了座椅上。 虽然在不断应付着烦人的刘琪,但是韩明所做的一举一动张定边都是看在眼里,在见着他经过一番挣扎之后愤然坐下的样子,自己紧握的手掌也是松了下来,原本还是想依此为借口,随便打他几十军棍以泄自己的心头之气的,倒是让韩明逃过一劫去。 而此时位于哀州周子旺所部的湘王周子旭,便是大周所派来的领兵将军,他在见着张定边与着刘琪在不断扯皮,而那延平陈友定所部的阮咸则翘着二郎腿一副悠然的样子,不禁怒火丛生。 “砰”的一声手掌拍在案几上发出的大响,站起身来用手指指着那阮咸就是怒吼道:“阮丫头你平白无故克扣我大军的粮饷,就是趁此地方,便是要你说清楚到底是怎样的事情?” 那阮咸平素最恨别人喊他阮丫头的小名,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喊出来,自然是大为光火,冷哼一声道:“粮食不够,自然是要节损开支,你不是最能抢么,元军粮食有一多半就是被你抢去了的,自然是没有你那份了。” 听着这牵强的解释,周子旭满脸怒容的望向张定边去,只见着他只是平淡喝着那永远都喝不完的茶水,没有一丝打算出来调节放粮的意思。怒极反笑之下不禁哈哈大笑道:“好,好,好!你们陈友谅与着陈友定本就是一家的,自建国以来就是亡我大周之心不死啊!既然如此这联军还有什么必要再联合下去,就我大周便是不再奉陪了。” 本来就是不想要这样的联盟形势存在下去,不然自己的军队攻取那周子旺还有一番大义存在的问题,名不正言不顺下,倒是有些麻烦。而这下好了,散了也就是散了,正好自己省心。 张定边见着那些所有灰心的将领不断离开大帐,也是没有出声挽留一声,直到见着大帐内没有多少义军将领存在了,而那韩明还是坐在其中,便对着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也就是对众人道:“既然人都走了,此次的北伐事情也就商议到这里。现在的主要任务便是搜捕逃窜在各地的元卒,防止他们骚扰各地百姓,大事已定,诸位都是散了吧!”(。) 第一百五十一章交易 夜很静,寒风摇曳着树影,树叶婆娑着沙沙的声音。随着在刘家堡内一阵阵的脚步声及近、渐远,草丛中的虫鸣声也时急、时停。 虽然联盟军各部已然闹翻,义军们都是要打算撤军了。但是时间一瞬就是到了黑夜,现下江南各处都是被打散溃逃的元卒,夜里行军之下也是不太安全,所以都是驻扎在这堡内没有离去。 巡逻的一队队士卒走过离去,一脸不情愿的韩明被着刘全一路拽进了位于堡西的宋军大寨之内。 待步入营帐,刘全才是送了一口气,他真的是生怕这背后的这楞小子去找那张定边理论争吵。先不提这道理的是非对错,就是韩明那一只高傲无比的臭嘴就能够让张定边寻到许多理由把他仗杀了。 回过头来见着韩明穿着红色大袍脸上还是一副生气的模样,满脸的不耐。刘全想着自己大哥刘福通与那韩林儿一直斗法争权,韩明对自己没有好脸色也是有理由的,便也没有生气。 此时在大帐内的气氛是安静极了,没有办法,刘全只好对这“长不大的孩子”般的楚王,把现下所有的局势细细剥开好让他看清楚形势,不要再任性胡作非为,宋国可谓真的是耗不太起了。 “殿下,臣有一言当着这面也是不得不说了。现下他张定边得势,二十万的大军分布在庐江庐阳各处,现在这整片的西南之地都是与那汉国为尊的。而我们宋国虽为白莲教正统,可是在元军南下以来,精锐尽失,早已柔弱不堪。 所以对于那张定边所能代表的蛮横汉国来说,我们能做的便是能忍则忍,可是不能够再惹出大事情来的。” 韩明听着刘全语重心长的话语,他何时不知道自家大宋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虽然他也是不相信昔日鼎盛的大宋,不过一年的时间就是破败到了如此境地。 可是事实也就摆在眼前了,就这南方一个诸侯将领便是让自己不得不低头,这也容不得自己不信。韩明万分绝望之下也就问道:“那依刘将军你所说,这元军大败之后,天下间就再没有人能够治得住他陈友谅了么?我大宋再是没有了翻身之地?本王不甘心啊!” 见韩明终于是放下了心中的芥蒂,神情恢复了理智,刘全舒了口气之余断然回声道:“要说他陈友谅天下无敌还是不见得,至少这南方之中金陵的朱元璋就是能与他分庭抗争,所以说我们还是有机会的,天终将不会亡我大宋! 呵呵,殿下别不信还听臣娓娓道来。这陈友谅虽然是天纵奇才,自从军以来以一个穷酸秀才是身份入军,便是在徐寿辉帐下作战屡战屡胜,这汉国的建立倒是有他一大半的功劳。 只是这陈友谅太过于独断专行了,加上一个监国大帅名不正言不顺的统御国家,上头还有一个被他囚禁的汉帝徐寿辉,底下一众文武老臣要求复辟之下肯定是会给他添些乱子。呵呵,就是要看他陈友谅有多大的耐心和心胸了,只是这一旦野心生成就决然不会满足与这大将军的职位,只要他一旦篡位,汉国顿时就会有混乱发生。 而朱元璋则是随和很多,广言纳谏,不失为一明主。军中粮草自是不愁,又是在金陵宝地中立称吴王从未称帝。呵呵,他倒是下了一步好棋,一旦等朱元璋建国称帝便是会大封群臣,在开国元勋的吸引之下自会大有贤人会去投奔。届时万众一心,又有火器营加身,便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了,此为陈友谅的一大劲敌。” 见着韩明只是面露沉思,并没有表态。刘全知道他定然是不信,这两个大国会打起来。所以也就拿出了一份南方各处局势地形的地图来,对着这迷糊的楚王,指着上方就是讲解道:“现下朱军左路先锋大将徐达已然攻破了滁州、明光等府,正往着濠州袭来,而右路先锋常遇春已然攻破了仪征、天长等府,向着盱眙袭去。 见其向北向东一路攻伐,所做意义就是在肃清北方后方的残敌。而现下朱元璋又是攻破了扬州、镇江等府,已然把着张士诚给逼到了姑苏一角去,所以这南方也是不足为虑。而观其形势,为什么就是不派兵攻打西南等地,这宁国府可是扼守住金陵门户之所在。 臣观其形势日思苦想,终于是明白了过来,除了这宁国大将朱亮祖守城确实有几分本事之外,朱元璋这是在用这处缓冲之地,在不断肃清周边之敌,时刻准备着要与那汉国的陈友谅大战,在这南方地区分出一个高下来。 而这陈友谅现下趁此北伐之际,也是不断向西扩边扩充实力,与着他那本族人陈友定,一左一右率领着大军不断向着哀州周子旺攻伐。想此而来,陈友谅也是知晓了与朱元璋大军决战在即,便是不断肃清这西北之敌,好准备即将到来的大决战。” 韩明仔细看了看襄河南方地区各处义军势力的分布,见着果然是如刘全所说的一般,朱元璋与着陈友谅都是这样做的。但是没有明确消息之前从来不敢断定事情,这是他大哥宋帝韩林儿交给他的,时刻都记在心中不忘。 自己也没有什么想法去反驳,韩明姑且相信这所预料的时局,便是向着刘全问道:“既然如此,刘将军可是认为这汉吴大战,到底谁人可胜?” 刘全眼睛在这地图之上的吴汉两地转了一圈,眼中虽然有些明悟,但是口中所说的话语还是有些模棱两可的味道:“就这吴汉两地而言,都是各有春秋。汉国陈友谅虽然战船坚厉,就论水师而言天下间无人可以出其左右。可守这陆地上可就是一块短板了,想必楚王也是知晓了,就在那江浦城之中,就是朱军一队两千人的火器营,在那街巷之中便硬生生的阻挡住了元军几十万大军的不断进攻。 再加上他这轰天雷的巨大威力,在这陆战而言天下无敌恐还是不及,可是对付那陈友谅的兵士来说便是足够了。就这一陆一江河,两不相干,又是确实之所需,所以微臣也是不知晓这到底谁人能胜!” 韩明点了点头,便是这水陆来说,确实是分不出谁胜谁败,只是心中还有一丝疑惑便是问出来道:“那依先生先前所说,只要他吴汉大战,我大宋为何就有这起死回生的余地?” 听着楚王韩明从直接称呼自己名字,到刘将军,再是先生,这称呼的一路改变,态度也是恭敬了许多。刘全再是听闻这问题便微微一笑解释道:“既然他吴汉要大战,必然也是在南方,定然就是管不到我们北地亳州了。 而这朱元璋准备与汉大战时,必然就是要北方无战事能够侵扰到他,所以这便是派大将徐达向北攻伐下濠州,进逼亳州的道理。而我们便可以借此机会,与那徐州占山为王的芝麻李和徘徊于汴梁一带的范孟合力,一路北伐而去。 这样一下于明来说可以把这大军调集出去,以安金陵朱元璋的心,在这劲敌汉国没有消灭之前,他断然也不会冒这大不义之名来攻破我们大宋国都,所以楚王也是可以放心。暗中这北方元军南下大败,定然是空虚无比,而大军在向北而伐的时候,也是可以大肆发展教众,极力在军中补充精壮。 待那吴汉分出胜负之时,肯定也是三五年之后了。到那之时,我们大宋便是大势已成,几十万大军握在手中。就朱元璋与陈友谅不论谁胜谁负,都是元气大伤,所以到那时的天下我们大宋便也是大有机会争夺的。” 越听韩明的眼睛也是越亮,此时在于这昏暗的烛光之中,透露着他的那双黑亮的眼睛忽闪忽闪的:“我大宋有二刘辅佐可真为是洪福齐天啊!如此绝地,先生三言两语便是解决了,真可谓是诸葛亮再世,我大宋可是有福啦……” 听着这不断夸赞的话语,虽然刘全那满带笑意的圆脸之中满是谦虚,可是在那韩明所没有发现的那眯成一缝,小小的眼睛之内满是担忧。虽然外局危险易解,可是这内部的忧患可是没这么容易解决的,就这宋帝与平章宰相刘福通来说,这恨不得吃对方肉的矛盾可不是短时间内就形成的。 可是怕他们再是为了这北伐聚集教众之事再明争暗斗起来,一个再是强健的团体要是内部不和谐,终将是会垮塌的…… 就在于刘全在这刘家堡内不断忧虑之时,趁着夜色一路溃兵逃跑到水口处的王保保也是着急起来。 夜色深沉,天边隐隐地露出了一抹白,但是还没有释放出晨曦。 又是要天亮了,原本奔袭一夜,此时在停歇下来的王保保应该是非常困倦才是,可是现下在他赤红的眼丝中看不到一丝的累意。 王保保裹着黑色大袍,在这呼啸的寒风之中整个身体被严严实实遮蔽住,但他却是在其中没有感觉到一丝的温暖,手脚依旧冰冷。特别是听着在这临时驻扎起来的大寨之内,兵士们不断惨嚎的声音,看着他们已是溃烂的脚掌再也跑不动了,王保保感到的那股凉意顿时就从手掌间传到了心里。 想着自己身边只是剩下了三千兵马,而在不远处的滁州府和自己必经的北方之路上,到处徘徊着二三十万的朱军,长江之内又是日夜巡曳的水师,身后则聚集了几十万恨不得啃食自己骨头的南方各义军,王保保的心中就是充满了绝望之感。 自己这三千人马奔驰而过断然是瞒不过朱元璋的哨探,天也是快要亮了,自己各营的兵士们累的跑都跑不动,何来的战力可言?迟早都是要被发现的,为什么就是不能够自己去向那朱元璋投诚,说明白自己回北方后牵制义军们所带的厉害关系,这样也许就是有一条活路。 可是这身为堂堂元廷封下的统军大帅,再是身为世家贵族子弟那与生俱来所带来的骄傲可是渗入到骨子里的,怎能够向一贼子摇首乞怜? 恰在此时,一斥候快马加鞭急急忙忙来报,手中拿着一封纸信,哆哆嗦嗦的神情连话语都是说不清了,只是在他那断断续续的话语之中,王保保是知道他先前陷入了朱军的团团包围之中。就在于前方聚集着一队队的朱军正在等待着自己,王保保知道自己是跑不掉了。 王保保拆开了手中的信纸,见着那满篇歪歪扭扭的臭字,顿时就是知道这是朱元璋亲自书写的了。待看到最后,知道了朱元璋与刘基等人早就知道了自己逃跑行踪,在于前方明确的告诉自己聚集排布了二十三万大军,插翅也是难逃的。 在得知朱元璋邀请自己前去不远处的滁州府城议事,王保保不知是为何反而是舒缓了一口气。既然不杀自己,除了为自己后方的几十万马匹还能为何?所以这就是一场交易,一场能够换取自己大军入北方的交易。交易而已自己做的多了去了,只要保命资本在手他又能如何? 所以王保保在看过信后,哈哈一笑,一扫先前颓废之势,回复到了以往领兵时气宇轩昂的神情,只是召集了两个随行亲卫便是向着那滁州而去…… 说是水口,自然是有水的。这条连接长江的支流,直是通向那滁州城。虽然元军驻扎地与府城之间隔着十里地,行军也是要三两个时辰。 可是坐于船中,加上大风袭来一路顺流而下,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在天空露出晨曦天色大亮之时,就是隐隐看见了滁州古朴的城墙。 王保保此时站于船只的甲板之上,见着那斑驳的滁州城墙,也是想不到自己三月前大军压境,所过之地无不望风而降。这才是过几月时间就从一个统御百万大军的大帅,变成了一个残兵败卒的将领,而这一切就是在那比乌龟壳还硬的江浦城所开始的…… 此时,朱元璋高高站在这临江的城墙之上,眼睛直望着往来的船只,希望能瞧见自己所苦等待的人。 虽然寒风不断吹来,吹的朱元璋脸上红彤彤的一片,可是一想着那几十万的战马,内心之中便是暖暖的一片,仿佛这天地间所有的严寒都是不能够吹到他的心里去般。 恰在此时,朱元璋一眼就是望见在一处战船之中,那高高飘扬的朱字旌旗之下,一个身穿大袍的汉子独自站立于船头吹着那更甚的寒风,倒是有一种傲士萧瑟的意味。 只是一看见他那身形,虽然憔悴背部也佝偻了许多,彼此熟悉之下朱元璋只是一瞧就是知道这便是王保保了。 就在此时,王保保也转过头来,四目相对,这么远的距离模样都看不清楚,但是他们都笑了…… 见到王保保之后,朱元璋自然也是要一番客套缅怀,之后便是连忙把他邀请到了前滁阳王郭子兴的行宫之处,见着这富丽堂皇的行宫,想着自己那三进院子的吴王府,朱元璋也是有些羡慕的。 可是他知道现在可不是享乐的时候,李善长提出过几次要修缮行宫都是拒绝了。现下吴汉大战在即,要把所有的钱都是要用在这刀刃上,绝不能够浪费一点,这可是决定自己命运的大战不能马虎一点。 朱元璋只是一怔便是回过神来,连忙把着王保保请进了这非常干净、洁净的一尘不染的大殿之内。王保保才入其中便是有一种浑身舒服的感觉,直感觉连日里紧绷的神经也是放松了下来。 闻着满室的馨香,王保保着眼只见着堂内几、案、橱、柜、屏风,进皆端重厚实,大方美观,用料也皆是紫檀、花梨、楠木等昂贵的材料。 在王保保舒心之时,朱元璋闻着那香味脸却是一抽一抽的,这可都是上好的龙涎香啊! 宾主落座,上了杯好茶,在茶杯上不断飘散的云雾之中,两人都是不开说话,自己可是要做生意的,朱元璋见着这样的气氛那哪行,便是打了个哈哈道:“前几日不过才是与大帅见过,没想到今日……” 还不待话语说完,王保保自知自己没有时间干耗下去,便是直接插言道:“想那日吴王在说出条件之后决然的背影,还是长长浮现在保保的眼前。想吴王也是个痛快的人,我们便是快人快语,今日要我来可是要谈怎样的事情?” 虽然王保保把事情猜的**不离十,可是这事情也不能由自己说出来,一方面是讨价还价的问题,另一方面便是要朱元璋亲口说出声来,毕竟再是精准的猜测也只是猜想,万万不能够当真,成为所持资本。 朱元璋押了一口茶,抬起头来哈哈一笑道:“那便快人快语,今日寻大帅前来便是商议这过路费的事情。” 说完这句话之后朱元璋便是停顿一下,见着王保保脸上满是淡然之色,想必把自己所要的东西也是猜住了。 至此朱元璋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也不怕吓住了他,便是继续说道:“元军自南下以来,都是五十万精骑,一人双骑三骑者大有人在,姑且算是百万战马。这过路之时,我也是要担很大责任的。但本王也是不贪心的人,这过路费的事宜我们就是一半分,就…五十万战马如何?” 王保保忽的一下抬起头来,五十万匹战马开什么玩笑?自己南下确实带了一百二十万战马,可是在连年征战,战损劳损,加上这几日因粮食紧缺又是大肆宰杀马匹。现在能够剩下八十万就是不错了,再被朱元璋敲去五十万,没了骑军,自己再回北方还有什么意义? “吴王,不是我不与你战马,先前已然交易过一次,所以保保心下真没有什么芥蒂。可是这五十万战马之数实在是拿不出来的,就不论战损宰杀,先前也是卖与吴王那五万匹。所以依本……保保来说,最多只能够拿出十万匹。” 原本这自己起价客人作地还钱的事也是天经地义的,朱元璋也是没有真的想过要拿五十万战马,毕竟这也超出王保保能力范围之外了。 可是这不提那五万战马还好,一提朱元璋就是满肚子火气,居然全是用那阉马糊弄自己,硬是连着一匹种马都是没留下。 又是见着王保保咬死十万匹不松口的样子,朱元璋笑眯眯着眼睛断然道:“大帅现下还在与我讨价还价,定是心中有所持吧?呵呵,其实这战马交易与无,对本王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要不是怕伤了马儿也不会请你前来了。 自昨日起本王可是听闻和州来报,在这韶关与着含山环峰处常常能听见马啸声,派斥候前看可都是密密麻麻的战马群。即使如此,到底是谁人拥有有这样多的战马,要是西去,可想渡过长江投往那宁国处?” 听闻自己心中计策都已被朱元璋识破,王保保刚抬起茶杯的手顿时一抖,那滚烫的茶水撒在大腿上都浑然不知。既然马匹的地点都是被他知晓了,自己还这么严守秘密还有何用处? 王保保颤抖着手掌缓缓放下茶杯,深吸一口气闭起眼睛,解下腰间的玉佩递过去恭敬道:“想吴王不去力夺,想来也是爱马之人。保保也不再辩言了,五十万就是五十万吧!不过吴王还请容许我元军都安然渡过北方去才是,想来吴王也是不想看见元军在北方兵力空虚,又在与那汉国陈友谅大战之时,让宋国得了便宜吧?” 朱元璋在手中不断把玩着那玉,手摸之下很是温润,没想这还是羊脂玉制成的信物,见着王伯伯那满是哀求的眼神,顿时哈哈一笑道:“最多放你十五万元军出去,至于剩下的元卒你也不用操心衣食问题。吴地正在大发展时期,有的是地方修建道路,所以也正是用人之际。 好啦!不用再说了,本王也知大帅是累了。来人,带着元军大帅去上好卧房休息!” 王保保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就是被殿外冲出的一群兵士给带了出去。他是知道在没得到战马之时,自己是离不开滁州的。但能逃回十五万元卒也好,至少还能给大元留个种。(。) 第一百五十二章嫁祸 天阴沉沉的,乌云好像就压在山顶上,看来很快就有一场暴雨来临。 此时在这样阴郁的天色下,一群人好像是草原部落跋涉迁徙一般不断行走着,在风尘仆仆之中这里头全然都是男子,有老有少,参差不齐。 队伍中有不多的牛车、马车,更多的东西用马驮着,队伍中赶着成群的牛、羊、马匹,牛哞马嘶合成一片,人却是出奇的安静,没精打采地只是默默赶路。 在这队伍之中,那方、刘字旌旗在这大风之中高高飘扬着。 这时豆子大的雨滴已然落下,又是这严寒季节,一滴落在随身的盔甲之上都快要结成了冰渣。刘琪抹了把滴落在脸上冰冷的雨水,遥望前方那望不着边际的长江时,也是叹了口气。 这时一斥候骑快马赶来,连声禀报道:“将军,前方一里处有一片树林,可供避雨。” “好!传命下去,让队伍加快行进速度,赶去前方树林中避雨。” 那斥候领了命令,便是向着后方高声传令过去。 刘琪最后带着感伤的目光看了一眼这波涛汹涌的长江,说实话自己是不愿意经过张士诚的地盘再回庆元的。毕竟张士诚要吞平江、溧阳之心不死,往日间与着方国珍兵戎相见,两国之间的关系急剧恶化。 刘琪又叹了口气,既然有这朱元璋大敌在前,两国之间应该是合力抵抗才是,没想到张士诚会为了一两个城池的利益,而放弃了合作,不可谓是目光短浅之辈。 想起朱元璋,刘琪更是恨的牙痒痒,本来自己赶着一大群从元军那夺来的战利品就是行动不便,到了江浦城处,正好是让朱军能够借船让自己渡过江去。结果就是遇见了汤和那个蛮子,死活咬死要一半的过路费,也不知跟谁学的,刘琪当时喝的一口茶水就想喷在他那猖狂的笑脸上。 本来这远道而来围猎元军,战损兵士不说,到头来只分到一些牛羊等牲畜,就是算做军费都不够。本来就满肚子火气,这一看见汤和那副爱过不过的嘴脸,气急之下一拂袖就是带领大军围绕长江行走,这一路就是来到了六圩,对岸便是朱军驻守的丹徒,前方也是快到了张士诚部的江都府。 不过就是一里的路程,加上暴雨就要落下,所以一群人惶急之下行军也是很快,在雨滴落下之前,硬是拖着一圈圈牛羊马匹,没有落下一只的赶到了树林之中。 “唰唰唰”暴雨终于是落下了,刘琪望着头顶上方那早已枯黄的叶子,虽然有些稀少但是还能勉强遮住大雨,偶尔也只不过有几滴雨水落下,风餐露宿谁能想这么多至少比着外面淋雨要好就行了。 眼见着这狂风雨骤的样子,一时半会是停不下了,所以便在这树林之中安营扎寨,打算长时间屯住下去。 两人共用的毡帐都架设了起来,这种毡帐是从蒙古人那里拆卸而得来,在严寒下最是保暖,也能够防雨水。 这些小帐篷依托树木环形而列,周围挖了排水的沟渠,营地依着一处小坡,周围有一层木栅遮挡,这里并不是可供战争的营地,只不过是草草设立的落脚之处。只有那饭棚子是砍伐树木搭起来的,上面毡一层油布,然后再堆叠厚厚的茅草,一滴雨都透不进来,饭棚子里头挖开了四个大灶,里头正传出热腾腾的粟饭香味。 闻着味道刘琪也是咽了咽口水,自己自一路行军以来,除了早上灌了些米汤,至现在还没吃过一顿热乎饭。 就在于这营地内粟饭飘香,众人大快剁瑶之际,在于后方困扎马鹏牛棚的地方,走出一个穿戴头盔面甲,身披软叶子铁甲,透露满眼杀气的大汉来。雨还在下,滴落在那盔甲之上直冒出钢铁本身的寒气手中一柄直刀,滴落雨水,溢增寒气。 在鹏内牛哞马嘶时,那大汉身后不断冒出挂红甲持刃的兵士,这一个个在这昏暗的树林之中冒出,把着身后树林挤得满满当当,这一下看去,恐是不下万人之众。 “牛羊马匹不得伤害,至于那树林之中的人,全部杀光!”那汉子在面甲下森严道。 那身后的士卒只是点头,没有发出声响,便是朝着那蹲坐在饭棚底下的众人包围而去。 刘琪也是随同兵士们在饭棚底下吃饭,只不过唯一的特权便是屁股下边有一个木桩子,舒服吃着饭食时,耳中忽然听着后方牲畜很是吵闹,便是对着一旁亲卫皱眉道:“去叫兽医看看那些畜生为什么叫唤,别是得了什么病才好。” 那亲卫顿时领命前去。就在此时,“啊”的一声惨叫在树林中不断回响,刘琪立马就是站了起来,因为这声惨叫自己很熟悉,就是自己派往亲卫的声音。 “传令下去,敌军来袭,拿起兵刃结阵!” 随着一声声传令下去,众士卒也都是放下了碗筷,拿起随手的刀枪,左右看看,仿佛敌卒就是存在于自己没有看见的空挡之中般。 张卒眼见暴露,从树木之中闪现,不给众人反应时间顿时一队队士卒拿出随身的手弩就是一阵轮射,在刘琪大军惨叫声之中一阵喊杀声便是从这树林响起,如同猎豹般一个个身影快速闪过就是奔那惊慌失措的猎物赶去…… 刘琪虽然极力抵抗,不断肆机突围出去,可是敌卒人太多了,武器装备也是比自己精良的多,在兵士间不断的配合格杀之下,自己兵卒已是伤亡惨重。 随着又是一声爆炸响起,刘琪脑海中顿时就是冒出“轰天雷”的画貌,加上他们又是披着红甲,难能不想到朱元璋身上去。可是那朱军也是没有理由来截杀自己,就这么些牲畜也不至于与方国珍结下仇怨。 恰在此时,刘琪在身前团团兵士包围之下,于缝隙之中就是看见了站立于敌卒前方大将,手中反持刀柄,挺然而立,那熟悉而幽森的眼神,刘琪顿然大骇道:“张士信!是张士诚大军!” 这时那张士信转过头来,手中做下了斩杀的手势,虽然在面甲的遮挡下,刘琪还是分明感觉到了他在对自己笑…… 雨已停了,就在这一片树林之外,刚送走一队人马,又是迎来了它们一波客人。马蹄吆喝声不断响起,一队骑兵队伍由远而近,突然一声喝止,众人也都是停了下来。 这里是扬州与江都的交界处,这领兵骑手便是那一直跟在徐达屁股后边的邓愈邓六,虽然第一次独立领兵让他很是兴奋,可是从徐二哥那不断学来的严谨性子便约束了他不至于做出出格的事情。 而这处又是交界地方,朱军与张军之间的斥候探子不断来往,所以也由不得他不小心,加上在这湿润的空气中忽然闻见一股血腥之味,所以邓愈便让着众人停下。 “甲长,恐是闻错了吧?这么多弟兄闻了半响,也是没有闻见一丝味道。”一骑卒疑惑道。 邓愈此时也有些伤脑筋了,方才骑马奔驰时确实是闻见过血腥味,可是这一停下就是闻不见了,望着身后这五十人的骑手,要是自己这次失误还怎能率领他们? 军伍之中也就是活张脸面,所以邓愈摇了摇头坚定道:“方才确实是闻见了,再等等,这么浓重的血腥味恐是有大事发生。” 就在这时一阵寒风迎面吹来,邓愈只是在这风中一嗅,眼睛顿时精光一闪,指着前方树林道:“就是那边,血腥味就是从那传来的。” 身后骑卒一闻,果然血腥味非常浓重,便是打马随着前方甲长一起向那树林走去。 待是走近了,那血腥味也不用风吹就是盘踞在树林中不散,加上那不断被雨水冲刷出来的血水,邓愈不但是不害怕,反而满脸兴奋的弃马向树林走去。 进了树林只见着,横七竖躺着众多死亡的兵士,邓愈只是一看衣饰便是知道不是自家士卒。又是看见那还在不断冒烟的饭棚子,显然他们死了没多久。 这时身后一众的骑卒也是赶来,他们就没有邓愈这么大胆了,待着身上挂满了手榴弹,手中牢牢紧握钢刀,成群结队的这才赶来。 在见着这群人身上的衣甲装饰,再加上地上散布的刘字旌旗顿时间就是知道他们这是谁了。 这时,从队伍里头走出一个看似文书的骑卒,向前对着邓愈禀报道:“这些人恐是刘琪大军,路过这里时遭遇截杀,据说今日早间有兄弟还看见他们驱马赶牛羊行路,没成想这样就是死于树林中了。” 邓愈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看着他们头发间还有露水,加上饭棚子里还有干硬的粟饭,邓愈顿时就是脑补出来,他们定是遭遇了暴雨在这树林中躲雨安寨,吃饭之时突然被截杀。 只是谁人要截杀他们呢?那牛马棚内的牲畜也全都没有了,而这地上散落的兵器,显然也不是普通劫匪所为,先不说有没有这个兵力,就是胜了,这地上难得的兵刃也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那现下就只有一个答案了,除了那盘踞在江都内的张士信大军还会有谁?直到邓愈瞧见了,树林间不断被手榴弹轰炸出来的黑影,和地上的红甲,他才是知道了张士信的阴谋,他们这是要嫁祸于自家朱军啊! 想着,邓愈急急忙忙走到这战死士卒中唯一穿着铠甲的死尸处,见着他早已被割去了头颅,这番残忍。这无头尸衣着特殊身材魁梧,不是刘琪那还能有谁? 在他身上一阵乱摸,甚至连跨间和鞋底都是搜寻过了,很可惜,什么东西都是没有,很显然像那张士信也是绝顶聪明的人,决然不会留破绽在这里这么明显。 就在于邓愈暗自可惜要让张士信阴谋得逞之时,眼睛在那无头刘琪身上一阵流转,忽然在他的肚腹部定格下来。 好像是想到了什么,邓愈马上命人将他衣甲卸去,亲自操刀,对准胃部,在他肚子上一阵划拉,手伸进这肚子中乱寻一番。忽然眼睛一亮,就是在这肚子粘稠之间掏出了一卷羊皮卷。 皇天不负有心人,只是邓愈望着这张开足有自己脸庞大小的羊皮眷,就有些头皮发麻,这让那刘琪生生整吞进去,也是难为他了。 想罢,邓命着士卒把刘琪与着这些战死的尸身好好掩埋,自己则领着一队骑卒骑着快马,就是朝着那扬州城奔驰而去…… 在扬州一阵鸡飞狗跳之时,朱元璋却是在滁州城外给王保保元军开着欢送会,载歌载舞,好不热闹。 “王兄,此番一别,可是珍重啊!”朱元璋大笑着对王保保道。 王保保虽然站立身旁,面对着元军朱军不断注目的眼光,脸上直挂起牵强的笑意。这时他真的是想把挂在自己胸前的红花砸在朱元璋那笑嘻嘻的脸上,他这故意是让自己出丑的。 胸甲前别着这不伦不类的红花,王保保跨马而上,对着朱元璋一拱手大声道:“那朱兄便是安好,待我大军回到北方,定是要向陛下禀报一番吴王的功绩,自然是有封赏下来。” “好!那便是一言为定!”朱元璋站立于城门间眼望着,王保保骑兵绝尘而去,那满脸笑意中好似还真有那么一丝期待似的。 待看不见了人影,朱元璋才是对一旁的亲卫道:“命韶关守将接管好战马,找机会渡过长江都放养到马鞍山下去。至于那些个元军么,挑选些老弱胆小之辈,也不用挑完了,就留三万精壮,集结十五万人就送到北方去吧!剩下的人,修路的修路,给百姓修房子的修房子,总要给他们一个赎罪的机会!” 亲卫顿时领命,见着吴王没有要说的了,立马便去报备到“锦衣卫”,这是新创的谍报部门,主要便是传送些绝密信件。至于他们以后所能拥有多大的权利,也只有朱元璋自己知道了。 说完,这也就没有了什么事情,朱元璋也就渡步走去王府,望着这街道上没有几个人影都样子,确实比起自己的金陵来说萧条了许多。只是在朱元璋不知道的是,不是这滁州府人少,它好歹也是常驻五十万居民的大府。 在那一双双透露在门缝间的眼睛里,见着那跟在朱元璋身后一队队严整行进的精锐,有好奇也有恐惧! 就在朱元璋脚刚要踏入宫门之时,突然就有一位穿着黑衣着锦冒的锦衣卫卫士前来。一见着他朱元璋就是使了个眼色,不管事情再怎么紧急这外边也不是个议事的地方。 待走近了大殿之中,望着这处宽阔的地方,到底是宫廷式建筑,房屋举架极高,屋顶是圆形彩绘莲花状的藻井,地面上,几扇紫檀屏风和镂空的博古架把室内又分成了几个功用不同的区域,显得曲折雅致。 先前还不觉的,在走进坐在舒适的王椅之上,朱元璋才是体会到了什么是舒适。 “禀报吴王,有急事!扬州城外五里处有骑卒发现死尸躺于树林之中,经过一番校队之后确认是方国珍部队,加上从刘琪腹中取出一卷羊皮纸确认是张士信率部所为,又用手榴弹等火药,意为嫁祸,所以刘尚书便请吴王快速前往金陵议事。” 朱元璋闭眼一直听着锦衣卫说完,忽的笑出声来:“这张士诚终究还是忍不住了,要想夺方国珍地盘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这等卑鄙手段以往他不屑为之才是。既然证据在握,这就是方便多了,定要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有事么?” 那锦衣卫拿出一卷密信翻看过后,才是恭敬禀报道:“已得确切消息,周国周子旭五万军队在过八斗岭时遭到张定边设军伏击,一众兵士死伤惨重。只余五千伤卒逃回哀州,周子旺大怒,率兵征讨陈友谅。而陈友谅领十万军马联合陈友定左右夹击,于枞阳大败周军,自此周地无兵可守门户打开,周国恐是危咦!” 听到这消息朱元璋也是叹了口气,要不是自己大军在北方调集不出来,陈友谅领兵作战时自己也是要插一脚才好的,至少不能让他把周子旺给灭亡了。 可惜,现在调兵已经为时已晚,就现下时局来说,必须得把宋国大军驱逐到北方去与王保保硬耗,南方肯定也是要让张士诚与着方国珍打起来,自己才好放心腾出手来与陈友谅大战的。 所以现在的任务便是好好利用那张牛皮眷,让张士诚与方国珍红眼打起来才是当务之急,或者那海船的材料图纸都已经准备好了,也是可以先行建造,怎么也不能让陈友谅的水师给压了下去…… 此时领兵在枞阳的陈友谅,在听闻自家探子所说朱元璋在用大红花欢送元军王保保后,也是不禁轻笑出声。各地诸侯肯定都是有着自己特别的情报系统,接受消息之类的肯定事至关重要的,毕竟在有了最新消息情报才好制作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陈友谅在知道朱元璋如此明目张胆的送元军往北方,除了他实力强大江南无人可制之外,还是在向着自己示威,明确的昭告天下元军所部的战马已然到了他的手中,就以陆军而言过个几年,待他练成骑军,那还真是天下无敌了。 慢慢品悟,陈友谅还是从中感受到了浓浓的挑衅意味,这元军不能杀光,自己也是知道的,所以张定边才是没有赶尽杀绝,让开口子让王保保往朱元璋处跑去。 这下朱元璋也是放过了王保保,得到了战马,想必也如自己所料之中,让元军于北地牵制不安分的宋国。所以他这是在向自己下战书,一场旷世决战的战书,谁人胜出就是这天下之主,这不禁让陈友谅热血沸腾起来。 别看陈友谅是秀才出身,可是军人中该有的热血与不服输的性格已然刻在了他的骨子里,所以在收到朱元璋的挑战性后,陈友谅不是文士露出所表现的害怕,瞻前顾后。反而就是激奋,一种难以言表的兴奋感不断充斥在心间。 待平息了一会儿心情,陈友谅这才开始考虑这时局,毕竟这场大战自己是绝对不能输的,失败者将一无所有,自己也不能够沉浸在这无边的战意之中。 虽然陈友谅自负、自傲,平日听不进别人的意见,但毕竟是从一个小兵慢慢在战功与上级之间的尔虞我诈中慢慢爬升至建国的大将军,所以该有的聪明他是绝对不会少的,不然也不会把这枭雄汉帝徐寿辉压的抬不起头来。 大战已不能避免,所以现在便是要团结一切能够帮助自己的人,陈友谅立马对着身边亲卫道:“命江州幕僚们,快速搜集写制书信,一定要挑明朱元璋如若胜汉后的厉害关系,在分别派往张士诚与方国珍等大小义军处,务必要他们出兵在后方骚扰,胜利后汉国自然会与他们瓜分吴地。而至于宁国府么…也是送一些礼去,一定要让他倒向我们这边来。” 在见着自己亲卫领命前去时,陈友谅在这寒冷的天地中吐出一口水雾,慢慢的再是消失不见。陈友谅是知道自己的短板在哪里,虽然以水师来说略胜朱军一筹,可是兵马总是要上岸的。 想起朱元璋所部陆军的战斗力,陈友谅也是心灰,就在于元军南下之前,自己在南陵也不是没有与朱军作战过。就只是一战,那朱军还没有火器营,就是步卒对步卒,正面作战,一个三千人的列队投入下去。 呵呵,一场混战下来,只回来了五百伤卒,而那还立于战场中的朱军也是三千人投入,只不过是战损三百人。 一个对八个的战损啊!心惊之下,所以在元军南下之后,陈友谅才是立马召回全军,不得与朱军再战。所以在元军大军集结在江浦城下,兵峰直指金陵之时,自己才是如此的兴奋。所以在朱军与那元军惨烈厮杀时,自己才是如此希望元军能够多多消耗朱元璋的陆军。 那么多所以,那么多希望,没有想到朱军反而是越战越强,军队越来越多! 我不能输!这是陈友谅在心中发出的怒吼之声!一阵雷声骤然响起,仿佛也是回荡在了这天地之间一样!(。) 第一百五十三章刺杀 此时位于庆元府,方国珍在听闻自己派往北伐的军队行进于扬州处全军覆灭,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朱元璋的部队。 说实话这一万人马对于小诸侯方国珍来说可不是小数目,再加上刘琪所部所带来的战利品。那牛羊马匹等牲口确实是自己正需要。 毕竟庆元等府在张士诚与着朱元璋双重夹击之下,方国珍只有在这毗邻海边的这么一小些地方夹缝生存,所以这商道垄断之事必然就会发生。地小就种不了多少粮食,再加上没有牛,偏偏两地的牲口卖给自己都是奇贵,所以这恨意也不是平白无故就来的。 整日个吃海鲜鱼虾嘴巴都淡出鸟来了,方国珍做梦都想吃牛羊,想自家也是江南世家,何时这样落寞过。虽然不缺钱,可是他必须得起带头作用,不然下边上同下效,整个地方就是不好管理了,身为世家子弟从小就明白该怎样去负担责任。 牛羊被夺,虽然方国珍满腹恨意,可是想到朱元璋凶猛的军队他还是提不出反叛的心思。而那张士诚特使前来说是两家合军一起攻朱,在朱军持续威逼下自然是知道他们的凶悍,所以方国珍还是没有多少信心的。 直到那特使把话掰碎说出,方国珍才是知道了朱陈大战在即,后方必定空虚,再加上共同北伐之后,两家所得地方平分,这就让方国珍有些心动了。 而且那张士诚平素名声也是不错,对兄弟仗义,底下百姓们也是安居乐业,这一次方国珍就有了要立马出兵的冲动。 就在方国珍幻想着自己大军逼临金陵,朱元璋出城投降之时,忽然就有士兵来报说是朱军使者来临。 好嘛!杀了自己的兵,夺了牛羊马匹,这还敢来不是找杀么。虽然有这个想法,可是方国珍还是生生止住了冲动,不管再怎么想象,毕竟实力摆在那里,朱元璋要对付自己小小庆元还是易如反掌的。 人还未到,笑声便是远远传来,方国珍抬眼一看,只见着一道人影步入门来。看着他穿一身青色文士长袍,身材不高,微胖,但是丝毫看不出臃肿的样子,平平无奇的面貌,微微不屑的神情,却自有一股凌然之气。 在他满脸笑意下,精于人情世故的方国珍一眼就能看出隐藏在下方的不屑。再怎么样身为一方诸侯,气度也还是有的,按压住自己的情绪便是出声问道:“不知特使为何发笑,可是对我庆元地域狭小而笑?” “不,本使笑不是笑庆元,而是笑方国公看不清事理!”使者虽然还是一副笑脸可是话语已有了争锋相对的意味。 方国珍喝了口茶,便叫下人上了茶,才是问道:“哦?不知特使姓甚名谁,本国公怎么就不明事理了?”虽然世家子弟气度有一些,可更是心狠,要是他所说话语,并不能让自己信服,就这朱军特使出言不逊便是可以成为自己出兵的理由。 在见着座上方国珍渐渐锐利起来的眼神,那特使浑然不惧,自行找了处座椅坐下,才道:“本使宋濂,原为三品国子监祭酒。今日本官前来便是要点醒你些事理,就于我吴地朱军家大业大来说怎会冒着天下大不为而伏击所部大军?而且还埋伏于小树林处,就算是要杀把他们引诱到城内几坛酒混迷药下去,安安静静的岂不是更好?” 方国珍喝茶的手一顿,才是冷笑道:“本国公怎会知道他吴王是怎的想的,没准找些刺激也是理由。”虽然脸上表情与口气中满是不相信,可是在于心中细细一回想,也是有些相信了。 毕竟以朱元璋从一小和尚做到这大诸侯来说,胸腹中肯定是有雄才大略的,怎会做这无脑之事。那除了朱元璋那便是…张士诚了…… 宋濂见火候已到,便也不再废话,拿出在怀中还有些温热,叠的整整齐齐的羊皮卷,交给亲卫由他递上,才是说道:“这便是我骑卒路过树林中,发现惨状后,在刘琪将军腹中取出的。而刘将军的头颅也是被人割去,其所遇事情也都写在上边了,吴王便特命我前来交付。” 方国珍接过羊皮卷展开一看,果然是刘琪的字迹,上头寥寥洒洒百字话语都是用鲜红血水写出,上头最常提到的也是江都守将张士信。 看到最后,想着自己还要被他张士诚忽悠攻打朱元璋,不禁怒火丛生,“砰”的一声,手掌重重拍在桌子上。方国珍起身大喊道:“来人,把张士诚使者给我绑来,今日定是要把他大卸八块!” “国公不可!先前金陵时分,吴王与刘基刘尚书等人已然商定好,既然这张士诚想浑水摸鱼,不如我们两地联军。先假意答应他,之后便是突袭其大营,待杀破张军之后,我朱军只得北边江都、高邮等府,南边则全部交付国公。”宋濂再捧着一卷羊皮焦急道。 方国珍派人接过,只见上头写着一连串的字迹,保证不会秋犯两地之间关系,在底下已然签上了朱元璋大名。身为一国之主,想必也是要些脸面的,方国珍想想便是认同答应了与朱军的联盟。 虽然脸面很重要,只是在方国珍不知晓的是这卷承诺也就在于此时有效,待朱元璋从陈友谅那里腾出手来。那时便是这天下第一大诸侯了,那时候再怎么说话谁能管他,必要时候该下手也是不会迟疑的。 时间一晃,就是半个月过去,此时在于南方的时局越发变幻莫测起来。 宋国大军已然北上,一路势如破竹攻城略地,正暗自高兴之时,在汴梁被王保保杀了个伏击,死伤惨重下,两军便是对峙起来。 而庆元方国珍和张士诚在朱元璋有意怂恿之下,终于是爆发了大战,先是伏击平江李伯升大营,致使张军败退。就在其暗自高兴,一路杀至杭州府时,张士诚亲自领军作战,两军有胜有败下也是对峙起来。而方国珍在朱军后方粮草支持下,见撕破了脸皮后勤又是无碍,便是死战不退,因为他知道让张士诚缓过气来,倒霉的便是他自己。 而此时在于江州的陈友谅,在灭了大周周子旺后,广州与西南地区的小诸侯顿时老实起来,见着后方无忧之下,与陈友定联军,集结着所能动用的兵士便围集在江州,随时准备北上与朱元璋大战。 繁华的汉国国都江州大府内,此时在于大将军府的陈友谅不断揉按着额头,唉声叹气着。本来与张士诚和方国珍商议好,在汉国发动大战时他们随后一起攻朱,前后夹击下胜算也是很大。 可是这般,张士诚和方国珍打的不可开交,距离遥远自己也是插不进手去,想来也是朱元璋搞得鬼。而这宁国的守将朱亮祖,脑子也不知是什么做的,两地近百万大军已然在长江各处集结,他还硬守着宁国,两边都是不倒。当他是那敲不烂,打不折的铜豌豆不成? 加上在这江州时总是有人起来要清君侧,陈友谅不厌其烦下大开杀戒之后,总算是清净了一点,这一回到府中,头痛的毛病也是越发严重。 “报大将军,天牢里据说有一个自称为金陵平章的蒙古人要来求见,他说有大事要报!”一个守卫大声报道。 金陵平章?陈友谅差点笑出声来,这金陵早就被朱元璋夺去了,谁人还会记得他。既然有事情来报,听听转移注意力也可缓和下自己头痛的毛病,便命那卫士把人押上来。 不过盏茶时间,原金陵平章鲁花赤福寿便是被兵士们押解了上来。此时他披头散发,那粗壮的身子整整瘦小了一圈,早已不负当时的威风。 那兵士们把他架着跪下后,不管再怎么问话,其口中总是要水要吃的,神智早已不清醒。陈友谅便是让人备上饭菜,让他吃饱喝足后才是问话。 既然大将军发命了,底下一众仆役在这难得露脸的时刻,自然是使出浑身解数。什么烤全羊、酱猪蹄等肉食轮番上阵,那鲁花赤福寿也是饿极了,来者不拒,风卷残云般就是把着一桌油腻肉食全部吞下腹去。 越吃,鲁花赤福寿也就越来越清醒,趁着吃饭时候便想脱身之策,最后想罢还是决定用那步棋子。心思已定,双手齐上吃的自然更是欢畅,直到连续打嗝,胃部凸起再也吃不下了,才是停下手来,又灌了一大壶茶水,才安然看着这汉国的实际掌舵人。 陈友谅很是耐心的等他吃完,再看他时只见眼色清明,已然清醒了过来,便是徐徐开口问道:“金陵平章?不知你来找我可有什么事?” 鲁花赤福寿抬起他那乌漆嘛黑的大头,切入主题道:“我可以帮你杀了朱元璋,可是你要放了我!” 听见能杀朱元璋,陈友谅顿时眼光一湛。只要能杀了这核心人物自己有的是办法让朱军内部不攻自破,加上朱元璋可是无子嗣在身的,这可更加好办了。 “哦?你有什么计策尽管说来,要是可行,放你一马也不无不可。” 鲁花赤福寿喘了口粗气,才是说:“我有一个刺客现下身于金陵,其与朱元璋有刻骨仇恨。只需将军属下稍稍配合,定是能够成功刺杀朱元璋。” 陈友谅挑了挑粗眉道:“那你便把那刺客的身形体貌,如何与朱元璋结下仇怨,武功几何都写于纸上,要是成后,自然会放你走。” 说实话,陈友谅对刺客行刺一事是没有什么信心的,虽然自己在金陵之中也乔装布置了许多人马,就以守卫森严的金陵城来说行刺太过于冒险了。不过要是能够行刺成功,对于自己来说也好处多多,就只是暴露几个人的行踪来帮助刺客行刺,这等无本买卖也是可以做得! …… 金陵城,对于所有臣子百姓来说今日是个大好的日子,因为方才城内有名的妇科国手圣医李三只,李神医把脉把出吴王两位夫人同时怀孕,所以在张开告示之后,城内到处张灯结彩,很是热闹。 说实话,在得知自己两位夫人马上又要诞下两个孩子,自己在这世上又要有两个血缘至亲的孩子朱元璋心里也是非常的开心。 此时在于吴王府边上那处马秀英的府邸华亭内,舞女们载歌载舞,糜乐响彻整个院间。都是知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道理,所以婢女仆役们来回行走之间都是满脸笑意。 此时,马秀英见着朱元璋自坐下席间后就不曾说过话语,沉着脸,还以为她是因为陈雪儿没来之事,便是袅袅细步过来安慰道:“其实姐姐也不是有意不来的,郎君还是不要郁闷了,你这番沉着脸色,叫着众人还怎么吃酒?” 朱元璋伸手握住马秀英白嫩的纤手,对着她牵强笑笑,转眼所见那刘基李善长一群人也是如自己一番,在如此欢快的场景之下,也没有任何的欢声笑语。 料想到是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他们了,也就站起身来,手举一盏酒对着众人环举一圈大声道:“今日是本王两位麟儿的大喜之日,众位莫要叫了这气氛冷场,所以定是好吃好喝,先干了此杯!” 众人顿时起身大喝道:“为吴王贺!”说完便是一口饮尽杯中酒。 朱元璋再于众人说笑几句,缓和了些气氛,又是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之中。说实话,在滁州城与那王保保谈心之中,对朱元璋来说真的是触动挺大。 原本以为自己在这南方打败陈友谅,就是可以称王称霸了,结果看来自己还是太过于小看整个蒙古帝国了,这可是个横跨亚欧非的大帝国啊!怎会就如此轻易的给灭亡。 大蒙古汗国,可是由察合台、伊尔、金帐和元帝国这四个汗国组成。成吉思汗的子孙可是遍布在这片大地上的,虽然他们已经没落了,也不是自己这偏偶于南方一地的小诸侯能撼动的。 再加上那位自称为成吉思汗子孙的帖木尔已然在中亚一带肆意扩张,可能是因为朱元璋的原因,就他在塞外起义建国来说也是提前许多,从王保保的口中得到他的消息便时,帖木尔已然在中原遥远的西北边建立起了河中西察合台汗国,想要横扫各大蒙古汗国,野心已经披露无疑了。 朱元璋在听到帖木尔这个名字时,在他那埋藏在脑底的浅薄历史知识迸发下,才是记出这人可是建立了帖木尔帝国,把着另外三个蒙古汗国给灭亡的牛人,更为甚之的是他差一点就是攻入中原。时间就在在燕王朱棣发动靖难成功后那混乱的时期,号称百万大军兵锋已然是到了甘肃陕西处。 还好的是他在那关键时候病死了,不然自燕王后有没有明朝后续两百年延续存在还是个问题。 想到这,虽然朱元璋是有信心打败陈友谅,可是那射击速度缓慢而毛病多的火绳枪,去对付这些化外的异族野人来说太过于牵强了。 所以,朱元璋也是知道现在这样的中原在境外各处蒙古人环绕之下自己要是没有绝对的武力,就算是勉强建立起了大明朝也是根本守不住的。所以这遂发枪可是要快些制作出来,自己才是有了绝对的武力来保护这身后的苦难百姓。决然不能把这麻烦给留在身后,让着自己的子孙解决,不然那时再是怎样的情况自己也把握不了了。 既然做出了决定,朱元璋也是放开了心扉,在着众人不断敬酒之下,也是来者不惧,杯到就干,不一会儿便是醉醺醺的了…… 酒宴过后,众仆役搀扶着醉倒的大臣们便是各自回府,朱元璋在熏醉之时神智早已不大清醒,嘴中说着胡话,虽然马秀英今夜有心要让朱元璋睡在这华亭之中。 可是在这醉酒之后,朱元璋倒是耍起了小孩脾气,到处乱窜乱闹,就是要回吴王府去。马秀英在无奈之下,也是只好随了他心愿,因有身孕在身不方便出门,便是让平日最是细心的仆役搀扶回吴王府。 到了这处在那仆役看来很是寒酸的吴王府时,朱元璋反而不哭不闹了安然睡着过去。在一众兵士的帮忙下,便是搀扶到了后院。 而陈雪儿在身孕所带来的身理折腾下,本就睡不着,在迷迷糊糊之间听到门外有声响传出。出去一见,只是看着醉醺醺的朱元璋在一众亲卫的搀扶下进了院来。见着朱元璋满身酒气的样子,知道他这几日来心情不太好,总是压抑的样子喝些酒缓和一下也不错。 想罢,陈雪儿对着那些兵士招招手便是抬进满是暖意的内屋中…… 遣散了婢女仆役,怀着三甲身孕的陈雪儿,打了盆热水便是细心帮着朱元璋插拭胡子和胸襟前的呕吐物。 擦着,擦着,陈雪儿眼中满是温柔之意,恰在此时,门外“咯吱”一声,大门便是被推开一角,一阵风袭来,那燃烧着的明亮蜡烛都被吹倒了一边。 陈雪儿走上前去,见了见外面,这时也没有吹大风啊!这木门怎会自己打开?摇了摇头,陈雪儿便不去再想,就拿着手中毛巾走过书架时,忽然就在里厢传出一声粗重的呼吸。 就这一下,便是让本就敏感无比的陈雪儿紧绷住了身子,她顿时知道在这屋中除了自己与朱元璋之外,进来了第三人。 可是自己一介弱女子能做什么,又见床榻间,朱元璋烂醉如泥的样子。陈雪儿按压住自己不断颤抖的尾指,佯装做无事的模样,就是走向那冒着满是热气的铜盆处,要出去换水的样子。 “呵!你不用装了,定是知晓我来了吧!”这时从那书架阴影处传出一阵阴森的身影。 之后,陈雪儿还是抱起铜盆,缓缓向后转时,只见着在烛光不断闪动之下,拉长了一道身影出来。 等他人全部出现在这光亮之下,陈雪儿才是看清这人五短身材,手持弯刃,脸上那一道刀疤从额间划向下巴处,在那四瓣嘴唇说话不断颤动下,很是恐怖。 “当”的一声,铜盆掉落里头盛满的热水洒落满地都是,在那矮人“嘎嘎”阴笑着不断逼近之中,陈雪儿只得退到了床榻边缘…… “啪啪啪”门外敲门声响起,接着一道影子闪现在门外。 “夫人,夫人!可是有什么事儿吗?”一道清鸣声响起。 陈雪儿转眼看了看那刺客平静的脸色,顿了顿才开口道:“无事!铜盆撒落了而已,小环你明日寻些花红来,好让吴王早间解酒,你先退下吧!” 门外声音停息了一会儿,那清丽的响声才是响起:“哎!夫人,小环知晓了,那便是退下了。” 待脚步声走远,再也是听不见了,王毅才是睁开眼来,望着床榻上睡的如死猪一般都朱元璋,冷笑道:“都要死了还要什么花红!在于睡梦中解决掉你,也是正理,底下见了香主倒也想不起是我杀的。你走开,我虽无恶不作,却是从不杀女人,不过可能要昏睡一会儿了。” 王毅是知道事迟生变的道理,所以拿着弯刃,眯着眼睛便是朝朱元璋快步走去。 眼见着那刺客逼近了朱元璋,那刀刃上闪着寒光就要劈下,陈雪儿心惊之下不管不顾的就是向前跑去,想要用那柔弱的后背抵挡住那砍下的势头。 见着这女人疯狂跑来就要坏自己事情,不知怎么好像是触动了心事一般。王毅目光闪动一下,这刀原本也可劈下,但反手一收刀,一力重脚过去,随着一声惨叫,原本陈雪儿那袅袅婷婷的倩影就如落花一般飘落地上,再也是攀爬不起来了。 就是这一声惨叫,朱元璋一下惊醒,正巧见着雪儿那身影倒落,那凄美时看着自己惊醒的眼神好像是在笑。 脑中一阵反应,朱元璋马上侧方一阵反身,随着身后“划拉”一声,朱元璋是知道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划破了。 到底在军伍层里爬过这么几年,虽然身手是比不上那些个老兵痞,但多少还是有一些的。不管伤势,反手握住那双握刀的小手,定眼一看,大呼道:“王毅!是你!” 王毅“哼”的一声,也不言语,就要挣脱,恰在此时门外一阵脚步声响动,火把亮起。王毅侧耳一听,脚步有律,隐约有铁器撞击声传来,是朱军兵卒来了! 朱元璋本就力大,加上这生死攸关的时刻,自然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所以王毅在慌乱之下反而一时挣脱不开钳住自己的大手。 随着破门声响起,门框倒下,一群兵士冲入,王毅一见大势已去,就要以命搏命杀了朱元璋。 那亲卫头领早以料到,快步向前,横扫破空一个杆大枪便是扫来,“砰”的一声,王毅那刀尖就要临近朱元璋头颅时,那小小的身影便是含恨被枪杆打飞了起来。 就在于这空中,王毅手勾住房梁,小脚一蹬,便是飞出了门外。 朱元璋一见着陈雪儿在一旁倒入血泊之中,又见王毅逃脱,连声大叫道:“先传御医!定把他抓回来,我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 第一百五十四章汉军来袭 做同一件事情总有相对的时候,有人欢喜,自有人忧。 冬风、春风间断吹拂过中原大地,时候也已到了六月,正是夏季芒种的季节。 这一日,在于江州的陈友谅在得知金陵城内全面戒严,各地大军急调,而从自己在城内密探零零散散传来的消息看,多半是已经得手了。 知道了这消息,陈友谅自然是大喜过望,见着那鲁花赤福寿自然也是格外的亲切,不但免除了其罪责,还加封了都指挥使的职务。在张定边从北方俘虏而来的五万蒙古军便是交给他统领,这可谓是一朝升天,恩宠一时。 虽是夏天,淅淅沥沥的雨下久了也有一种萧萧的凉意。 江州大将军府中,一身黑色戎装的陈友谅站于屋檐下,望着那如瀑布般落下的雨幕,好似自己就站在其中一般,浑身都感到一股水滴落时的湿润。 陈友谅此时是有这个心情赏雨,因为朱元璋死啦!他可终于是死了,原本以为还要与他吴地大战几年,没想到就这一下其反而是没挺过去。 虽然心中有一丝遗憾但是更多的却是豪气,这天下定已,终究是要姓了陈的! 至于他身后的便是将军府帐下第一智囊----钱小花。这名字虽然有些土气的味道,却是他娘在于田地之间生的他,就在于这花草虫鸣之间娃娃落地,便是取名小花,至于他爹在五甲怀月时便死在了地主蒙古老爷鞭下,所以他也是恨蒙古人入骨。 这人穿一身黑色大袍,衬的身材异常高大,却是有些消瘦,鼻梁高挺,鼻尖如锥,脸色白皙,倒是与胡人很是相象。也不知是不是他娘的初夜给蒙古小甲,从而才生下的他。 陈友谅在赏完了雨,转过头来见着比自己还高过一头的钱小花笑道:“既然吴地乱了,我们也不能放过这如此好的机会,领我文书调遣三十万大兵,战船五十艘,克日从江州出发,水陆并进,先下安庆便是向池州推进。 至于名义……传书昭告天下,就写这朱元璋肆意放走十多万王保保元军,致使北伐失利,而汉帝徐寿辉决定御驾亲征!” 钱小花眼睛精光一闪,大喊一声“诺”!他听着这最后一句看似多余的话,却是品悟到了这深层中的意思,看来大将军已然不满足于臣子的位置了,天下已定,也是该换主了…… 在陈友谅调集大军时,在于金陵的吴王府内,朱元璋站立于庭院之中,脸色焦急,恨不得抽自己一嘴把子! 好端端喝什么酒,要不然也不会让雪儿独自承受那艰难时刻。 而那李三只已然进去两个时辰了,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这时,身为尚书却是丞相之职的刘基快步走来,见着朱元璋那悔恨的神色也顾不得劝解,连声急叫道:“陈友谅的汉国大军就要发动了!现下已是昭告天下,以吴王在滁州放脱王保保之事大做文章,以此出兵三十万精兵!” 呵呵!朱元璋早就猜到这王毅便是陈友谅派遣来的了,毕竟在防卫森严的吴王府,没有内应在其中,怎会让他如此容易潜入。 既然已经派遣了刺客,自己也是给他放了一个烟雾弹,不断封锁全城,还调转各军乱象,引他出兵! 果然,这么好的机会他怎能忍得住。可是自己这还没等雪儿出来,怎能再有心思去商议国家大事? 刘基一见着朱元璋露出这幅儿女情长,一时难以决断的样子,不禁呼声道:“吴王啊!吴地五十万将士,六百万民众可是都指望着……” 刘基在苦口婆心的劝解着,但朱元璋都不为所动,恰在此时,门“咯吱”一声开了,那李三只瘦小的身影便是在了门前。 朱元璋一见立马是跳了起来,急步走过去握住李三只的手,焦急问道:“雪儿,雪儿……” 李三只见着朱元璋乱的连话语都说不清了,想他也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便叹了口气道:“禀告吴王,陈夫人性命已然保住,只是这孩子…恐是不保了!” 先前在屋内见着陈雪儿倒在血泊之中,检查过后确实也无刀伤。只是这满身鲜血的样子太过吓人,又是在孕期,难保不会出什么事。朱元璋一听只是孩子没了,大人没事,便是松了一口气,只要人在以后再生便是。 “那一脚力道太过于重大,可…可…可是这夫人恐怕再不能生育了。”李三只连忙跪下颤颤巍巍道。 朱元璋一下瞪大了眼珠:“什么!不能生育?” 在见着李三只肯定点了点头后,朱元璋也只得相信这金陵有名的妇科圣手所言,毕竟他还没有那个胆子去骗自己。 不能生,就不能生吧,人在就好!过了半响,朱元璋想通了便是叹息问道:“那雪儿流产过后可还是有什么后遗症留下么?” 一听这话,李三只是知道自己性命保住了,松了口气也就忙道:“医治及时,也无事,届时喝几副药调养一番便可。” “嗯。”朱元璋叫着那婢女小环,跟着李三只领药方,毕竟忙活一夜了,便也是叫他去账房领一百两银子做诊费。一切事情吩咐完了,才是踏门中。 而一直站在身后的刘基,见着朱元璋这少年易怒的时候,在最是焦急恼怒时刻,都没有用那无上权利去伤害无辜,反而会朝他们的角度考虑问题。欣慰的同时也是点了点头。 走近这昏暗的屋子,里头很是简便,只有摆放着一橱、一柜加上一张床榻而已。 此时在那床榻之上,陈雪儿苍白着面容,双眼无神,显然已经是知道了这噩耗。见着雪儿这幅病态样子,朱元璋快步走向前,就是握住她手掌。 在这炎热的夏天,触摸上这手掌竟然还有些冰凉。朱元璋双手合上那纤细嫩手,只是想用自己那温暖的手掌给她一些暖意。 听见门外的脚步声,陈雪儿便是回过神来,见着朱元璋一副手足无措,想要说些安慰话又不知从何说起的模样。 雪儿脸上勉强扯起一副笑容道:“重八,你也不用太过于自责了,毕竟谁也是不知道这刺客今日来行刺。再说,能保住命已经很好了,你知道吗?那说的花红可是女儿家调养身子用的,怎能拿来解酒呢?咳咳……” 朱元璋虎目含泪,已然是说不出话来了。听着雪儿不断诉说当时的艰难险阻,握住陈雪儿的手掌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刘基见着陈雪儿这番大病,见着朱元璋满脸的内疚,只是勉强打气精神不断述说劝解他,加上自己所事也过于重大,也就上前歉然道:“吴王,夫人受此大伤元气受损,现下已然是眷了,让她休息一会儿吧!” 陈雪儿一见着刘基紧紧随在身后,就是知道他要与朱元璋商议些事情,自己也是不便耽误,故意打了个哈欠,眨了眨仿佛已经枯涩无比的眼睛道:“重八,妾身困倦了,让我休息一会儿吧!” 见着这幅样子朱元璋哪有不答应的道理,连忙点头道:“好,好!你休息,我这就走。” 说完恋恋不舍的最后看了陈雪儿一眼,又是放心不下,连声吩咐那小环好好照顾夫人。 那小环本就是贴身丫头,怎能不知怎样照顾夫人,又是见吴王着急的样子也只得一个劲的点头。而那陈雪儿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脸上也漾起暖心的笑容。 最后,朱元璋也是知道自己是多此一举了,尴尬笑了笑,三步一回头的退出了房门外。 最后见着刘基早已等在门外,而他脸上仿佛永远都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想必这陈友谅大军来袭这怎样抵抗的谋略早已在了他心腹中。 “走吧!去大殿。” 说是大殿,只不过也就图个好听而已,由着大堂改制而成的,换个牌匾便是焕然一新。这院子也就那么大一点,几步路便是到了这大殿门外。 步入门去,在这还算亮堂的大殿里一瞧,只见着李善长、徐达等一众文臣武将坐落在其中,只是原本还会吵闹的大殿此时也安静极了。 随着朱元璋步入其中,坐在那高高的主位上,瑶首一望只见最是吵闹的汤和现下也不言语,也是不知他们在搞什么鬼,便懒洋洋道:“既然都来了,有事便是说吧!” 其余人等还是顾虑朱元璋心情不好,那汤和可是没有这个想法,见着众人不言语这事终究也是要人说的,便是挺身老实道:“吴王,别的不说,这陈友谅众人都是希望他不来,你怎还要引他前来?” 一听是这事,朱元璋呵呵笑道:“经过几年战事上的摸索,孤便是知道一个道理,打仗的时间越是仓促,变化便越单纯;时间要是拖延长了,如若再给陈友谅有足够的准备时间,就是难以应付了。” 汤和平日里憨头憨脑看似不明事理,可是对这军阵之事脑子一阵回想便是明白过来,嘿嘿笑道:“也是,也是!大军已然集结,现在不打何时再打。” 李善长喝过一口茶,摇了摇头拿出了两份奏章,上前先是递给了朱元璋,自己留下一份,便是对着众人说起现下的时局:“这陈友谅调领了三十万大军亲自率军前来,这人平日行事也是有一说一,所以这兵力也断然是不会少。 而现下围拢池州的赵普胜汉军,已然被常将军率领大军打败,现在其固守于城中,以防汉军再袭。而南方张士诚和方国珍大战,有韩汉忠将军坐镇,有他调节之下也断然是不会出什么岔子。北方的宋国与元军打的正酣,也是不会有空来奇袭我们后方。 虽然现下时局一片大好,又是没有后顾之忧,正是与陈友谅决战之时。可是这兵力问题便是有些吃紧,就说吴地虽有五十万精军,北方绵长的城池刚刚夺下,便是要派兵驻守以防不测,一番计较便是要分去十五万。而韩将军负责调停和劝战方张两军,所以这兵力也是不能少,便是再分去十五万,常遇春驰援池州再分去五万。 除了在各地守御的城池之外,所以在这金陵之中最多可余十万大兵,对战他陈友谅三十万精兵,又是大船坚利,便是有些吃力。” 朱元璋也是点了点头,这城内只剩下十万兵马自己也是知道的。又见众人惊骇,有些惊恐的神情,便是对众人道:“虽然兵马只有十万,可是在于诱引陈友谅前来时,便是与刘军师商议过了。这方面孤说起来恐是有什么遗漏,还是伯温你来说吧。” 被新任命为统军军师,全权处理军事大计的刘基便是起身徐徐讲解道:“这陈友谅一直以为吴王以不在人世,所以骄狂之下必定贪攻。听闻康茂才以往还是陈友谅帐下大将,也甚是信任,只需派遣一子设计去引诱其入一处……” 刘基话还没有说完,众人听的津津有味,眼睛也越来越亮之时,忽然有一军士连滚带爬焦急来报道:“太平陷落!太平陷落哇!” 朱元璋一听浑然一惊,这太平城要是丢了,这金陵在汉军水师之下可谓真是无险可守了,就如同那露身的孩子,完全就暴露在陈友谅的利剑之下。见着那兵士一路赶来风尘仆仆,嘴唇干裂,喘气都有些不顺的样子,朱元璋赶忙叫人端了一碗水来,叫他喝了在徐徐把这事原委道来。 那兵士一口气便把一大碗水喝尽,待喘足了气息也是不敢让这堂前诸位大佬等太久,快速调整了气息才是说:“原本花云将军自知兵力不敌,便是紧守不出固守城池。在这条件下,城高粮草充足,想来也是让陈友谅大军奈何不得。一切都往平日般发展,可就是于今日午时,汉军使用奇计,贼将陈英杰把战船停泊在城南临江处,船高离城墙也不过一丈余。 那汉军在此时候,士卒于船尾争先登城,花将军一时不差,让他夺得城墙。虽然城内朱军极力抵抗,宁死不降,可是在源源不断汉军聚集之下,花将军身中数枪便是被俘。而…而花夫人自知自家官人宁死不降的性子,便是跳井而死。” 朱元璋叹息一声,不知是为这贞洁烈女人叹息,还是为这失陷的太平城叹息,一时间心乱如麻。 就在此时,又有一兵士快步来报道:“采石矶陷落!陈友谅于五通庙处杀死徐寿辉,正式登基为帝,国号世袭为汉,年号大义!” 在这大堂之内,有的人垂头丧气,有的人目瞪口呆之际,而只有刘基却是喜形于色,最后站立起身对着众人大声道:“原先这计策吾只有六成把握,现下这陈友谅骄狂无比自立为帝失去人心,反而就有了九成把握能诱其中计。 诸位请看这龙湾之处,地势开阔,是登陆作战的最佳地方,而那陈友谅大军又大部分是水师,这处地方对他诱惑力可想而知。从其还未灭吴就是迫不及待登基来看,这人早就失去了耐心,势必是想早早攻破金陵从而定鼎天下。 而我们派遣内应康茂才所部投降,写书助他一日便可下金陵,陈友谅必定深信不疑,贪功之下,定会连夜赶来,到这江东桥处。先对他说是木制的大桥,再是砌成铁石桥,以其疑心性格定然是不敢过来。 之后再在桥西设立一处空营,陈友谅看见营寨必来劫营,等他到了寨中看到一无所有,自会惊疑奔溃。这可是在陆地之上,届时加些火药埋于各处,一起轰之,自然便可获得胜利!” 这时大堂内的众人见着刘基那信誓旦旦的样子,虽然心中还有些怀疑这是他为了缓和这颓势所想出的计谋,那陈友谅到那时到底如何选择谁心里都没有底。但这也是现在最好的办法了,在吴王朱元璋的一声令下,众位将领便是如法布置去了…… 采石矶,这处原本繁华无比的港口,起先船帆蔽日的场景,现下在这江面之上也是如此,只不过这些早已不是了商船,全都给换成了高大战船。 都是汉人,陈友谅也不至于心狠手辣到抢劫他们的地步,毕竟这金陵就要易主了,这些商船越多对自己来说也是越好。自然不会把这些财主们怎么样,只不过是把他们赶去别处了而已。 在这码头上临行搭建起来的军寨之内,虽然陈友谅本是渔夫世家出身,从小到大与江水为伴,在这船上生活才应该是最舒适的。 可这毕竟身份不一样了,做了这汉国皇帝,谁人听说过这皇帝监军出战之时还在船上住着的,自然是要享受一下这陆地上高等的待遇。 太过于心急,虽然还没有来得及办登基仪式,但是这不妨碍陈友谅开始享受起皇帝待遇了。这议事的大帐之内,怎能用那些劣布,自然是要上好的绸布了,还要都涂成黄色不然怎能配得上身份。 立的是汉国,自然承袭的也是汉制,在这大帐长长的红毡地毯尽头,陈友谅身着十二纹章的黑色皇帝龙袍,头戴十二旒冕,那珠链在于眼前一阵晃荡的让他感觉很是舒爽。 虽然初次做皇帝,兴奋之下难免胡闹了一些,但是这刻在陈友谅骨子里的雄才大略还是有的。此时他手中拿着康茂才亲笔书写的降书,见着那站立于一旁,胖胖圆脸之上无一丝表情的康玉。 事实摆在眼前,但是陈友谅心中的直觉告诉自己这恐怕是没有那么简单,所以望向康茂才之子康玉时的眼神中难免有了一些孤疑。 战场之上再怎么小心也是不为过的,这句话在于陈友谅心中可是有过血淋淋的教训。为了保险起见,心中一合计便是让兵士把着花云押上来。 这乱世之中什么是最重要,那想都不用想除了钱粮之外便是人才啊,特别还是那种既忠心能带兵的将才。很明显,花云便是这种人,陈友谅在惜才之下,虽然几次三番劝解都被拒绝,可是他偏偏就对这种人最有耐心。 所以在花云守城这几日,陈友谅连日派兵猛攻以来伤亡不下五万,但是就这样的代价付出,便是对他更加另眼想看了,所以花云在汉营这几日不但没有受一点委屈,反而被好酒好肉的供着。 虽然花云很是想要保持自己宁死不屈那种悍将的威严,可是方才真的是吃太多了,这白斩鸡、烤乳猪一盘一盘上,不吃也是浪费,死也做个饱死鬼。所以便是吃了,在兵士押解上前时,虽然披头散发很是有囚犯的味道,可是那一声声的打嗝便是破话了这军帐中难得的清净。 见着花云这幅样子,陈友谅就是有纵多怀疑,可是在这一声声的打嗝声中难免也有些哑然失笑:“花将军在朕这吃好喝好,可是有了降汉之心?” 花云跪坐在这柔软无比的毯子上,摇了摇头说:“我自吴王和州起事时偶…偶…便是跟随,偶…吴王也都待我不薄,怎能做这苟且之事!” 见着花云这坚定的样子,陈友谅也不再劝,便是把手中的劝降信拆开来轻声道:“你不降,有的是人降。像这康茂才便是有降汉之心,这便是其命自己儿子拿来的降书,朕便是在这给你念念。咳咳… ……旧情片刻难忘。现听闻陛下将进军金陵,朱元璋虽然号称大军有五十万,但各处分兵已十去七八;城中所存兵士为数实少,且是大半弱卒,人人震恐。现朱元璋又命茂才驻守东北门江东大桥,请陛下趁此守备空虚,即晚亲领军来攻,不才当以献城门以报恩德。倘若过迟,韩汉忠、常遇春等大兵回城,恐不易得手。特此奉闻,敬析。 台察!康茂才顿首。 哈哈,怎样?” 花云缕开眼前散乱头发,见着那康玉眼观鼻鼻观口那副淡然样子,心中顿时知道这定是刘尚书的计谋,因为先前自己出任太平大将之时,在与他详谈时便有意透露出过这一计策的口风。 至于那陈友谅故意读给自己听,其一是要让自己看看,有先人已然投降,自己也是可以投降的。其二么,恐怕就是要暗暗找寻康玉脸上露出的破绽,毕竟才是二十多岁的小子,还远远没有到老狐狸那种深沉城府的程度。 我会告诉你他就是个面瘫么?花云心里一定计,便是开口说道:“不管前人如何,我花云断然是不会降的,陛下要是还敬重我这一身义气,便是赐死我吧!至于这交换条件,我便是告诉陛下一个天大的秘密!” “哦?那你便是说出来吧,如若真是要让朕惊奇到,便是成全于你!”陈友谅挑了挑眉毛说,并看似无意的扫了一眼康玉方向。 花云闭眼叹了口气道:“其实吴王朱元璋一直安然活在金陵城中,而这康茂才的降书便是要设计埋伏你的计谋,这便是我要说的话了!” 有时说了谎话别人就是要疑神疑鬼,反而是说了真话,他还就未必会信。 在这世间真理的倡导下,在康玉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那陈友谅反而是哈哈大笑,以为花云这最后还要给自己设套,所以这里说的话语便是一句未信。 陈友谅哈哈大笑道:“朱元璋要是未死怎么可能,那吴王府缟素白布都是挂起来了,就算他是没死又怎样,朕这大军已到了金陵城下,还会怕他如何!好!花将军你这话语够让朕惊异,今日便是成全你吧。来人,拖下去斩了!” 花云挣开左右兵士的束缚,在转身之时对那康玉隐晦的笑了笑,便是昂起头,唱起军歌顿步踏出了军帐。 直到那歌声在帐外嘎然而止之时,陈友谅才命令了军士把花云尸首好好埋葬,便是跟着康玉商议起了今晚攻城的事宜……(。) 第一百五十五章连番设计 夜色深沉,皎洁的月光洒落而下,整个黑暗大地仿佛都布满了清光。 此时在于金陵城东北方向十里外,陈友谅的大军已然是到了此处。一路下来,所有兵士都是小心喘气,害怕自己吐气一重就要惊扰到了十里外的金陵城守卒一般。 呵!自己可已经是皇帝了,怎还能受到大臣的节制。陈友谅想着张定边严词拒绝自己前来袭营,虽然以往领兵作战设计计谋来看他都是有常人难以超越的天赋,从未有一次败绩,他的话语也是有分量的。 可自己已经是皇帝了啊,张定边在这么多大臣面前拒绝出兵,可不是打自己脸怎样?况且才是登基,必然要有一场漂亮的大胜仗来稳定军心,所以自己便把这目标设立在了金陵。 而且就算是有计谋怎样,只要自己到了金陵城下,所有大兵一起进攻,还怕打不下他一个小小城池?陈友谅回头望着自己身后那密密麻麻,看不着边际的二十万兵士,内心之中就是充满了信心。 只要自己攻下了金陵便是有了威信不再怕任何人,而那以张定边为首的将领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难道真要如同历史上一般,开国皇帝在太平年间后总要屠杀功臣么?不!屠杀兄弟的事情,自己是做不来的,到时灭了吴地,便可效仿一番赵匡义的杯酒释兵权。只要张定边他们没了兵权,便是由得他们去吧! 就在于陈友谅心中暗暗决定,那眼神越来越飘忽,好似看到自己站立在金陵城墙城内全是自己汉兵之时,忽然就有兵士前来报备,说是江东大桥就要到了,只余不下一里。 忽的一下,陈友谅便是回过神来,相信方才那副浮在自己眼前的假象在天明之前定是会变成现实的,陈友谅有这个信心。 虽然不过一里路程,可是整个汉军兵马众多加上又是怕了发出大动静,所以走得很是小心,一路虽然紧随忙赶,但也过了大半个时辰才到江东大桥。 陈友谅到了江东大桥处,望着那树立在眼前的大桥,底下江水快速揣流着,对岸又是黑漆漆的一片。虽然他是不怕埋伏,可是更愿意借助降将兵不厌血的攻下城池,所以便是派了斥候四下寻找康茂才大军下落。 “报!陛下,前方江东大桥是铁石砌成的,前方并无兵士踪影。”斥候跪地禀报道。 陈友谅挥挥手让他下去,虽然脸上未曾掀起波澜,可是在于心中却是暗暗思量起来。那康玉可是跟自己说这桥是木制的啊!陈友谅在望向大桥之时越发孤疑起来,立即命令了兵士原地休息,定是要弄清形势了再决定下一步。 这时一队斥候来报道:“……桥西处有一处军营,灯火通明,时常有军鼓之声传来。” 陈友谅哈哈一笑,果然那康茂才没有胆子欺骗自己,这江东大桥可能是他一时记错了,况且就康玉这毛头小子,定是不知大桥所制,随便编造了一句话来回应自己,险些是坏了朕的大事。 陈友谅当即命令兵士,先行前往那桥西大营处,与着康茂才降军汇合了之后,再是去攻城。 待到了桥西大营,虽然里头灯火通明,还时常有军鼓声传出,但陈友谅总是感觉这处大营好像就是一处大口子等待自己钻一般。摇了摇头,陈友谅只道是自己这几日疑神疑鬼惯了,但是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让着一队兵士前往营边大喊“老康,老康”暗号。 半响没有回声传来,虽然陈友谅心中惊疑不定,可是他就是不想放弃这难得的机会,便是率领大军小心的踏入了军营。 一进营中,陈友谅只见营寨之间到处堆放着燃起的篝火,也是怪不得照的军营如此亮堂。战鼓声还是不断传来,又没有望见兵士,陈友谅寻声望去,只见着前方营中捆绑着一些狗和羊,踩着几十面鼓,嘴巴被封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一见着这幅场景,陈友谅顿时知道情形不对,大惊道:“中计了!天杀的康茂才,尔安敢设计害朕!” 朝天怒火一阵,陈友谅急忙下令退兵,所有军队挤挤攘攘一团可是有二十万军队,如何是有这么好退的? 忽然陈友谅鼻尖闻到一股硝烟味道,跟着朱元璋毗邻邻居这么多年,那响彻军中的轰天雷怎会不知。又是见着左右军营外面,红色引线燃烧一片,陈友谅大惊的就要往外面冲去,虽然有亲卫帮忙不断挤,可是人终究是太多了,前后左右四面围拢着的都是高壮兵士,还能飞出去不成? 陈友谅闭气眼睛,心中无限凄凉,以为自己就是要如此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这处大营之中,终究是要和自己的皇图霸业说再见了! 不管众人如何想法,“轰轰轰”的爆炸声不断响起。朱元璋为了给这些军士们一顿能吃饱的夜宵,可是搜集了军中一多半的地雷,全部都埋在了这军营下方。这爆发出来的威力,也是没有让他失望,火光冲天而起,照亮天空可是比白日间还要亮。 朱元璋和刘基此时就在不远处旗楼上瞭望,这爆炸声响起,将汉军奔溃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立刻便是击起了信号。 火炉上那壶开水烧热了,滚滚冒气的白气浮现在两人眼前。朱元璋在见着刘基不断冲泡茶水时,忽的叹息一下道:“百密一疏,百密一疏啊!这陈友谅可是死不得的。” 听这这无由的话语,刘基提着水壶冲灌开水的手都没有抖一下,待泡好了茶水,给朱元璋和自己各满一杯,才是问道:“如何疏漏了?陈友谅怎番就是死不得?” “哎~这陈友谅这次最多是带了二十万大军,那张定边守营还余了十万,加上那汉国各州县布守可是有着八十万之巨的军队,这次前来的可谓才是一小半而已,要是让张定边逃回汉地。以他性格,断然是不会再与我决战,依托无限纵深的城池节节抵抗,我朱军如若想要彻底收复汉地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必然是会死伤惨重!” 刘基点了点头,脑中转了转立马又是想出了深层次的坏处:“这陈友谅好大喜功,这人在时还好对付一些,要是他不在了,江州只余一些幼子。断然无法处理国事,这监国之人定然就是张定边无疑了,对付他来说恐是要麻烦许多。” 在朱元璋与刘基悔悟之时,在确定汉卒都进入伏击圈之后,那各处的旗手在高处望楼之间,不断挥舞着手中鲜亮的红旗,传递着命令。 此时,隐藏在石灰山后,各处山林之间,金陵城东、北,大胜关内的五路军从不同的地方显身而出,但他们没有摇旗呐喊,在团团包围之后,只是静静地看着汉军因为他们没有接到进攻的命令。 在于汉军士卒经过了不断爆炸的慌乱、逃窜之后,在四周都是朱军军卒的围拢之下只得向着那安然无恙的营中缓缓退去。 说来也巧,这大营之内因为要布置大量的篝火照明,所以是不能够布置火药的,不然在火光燃起之时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爆了,所以这营寨周边外面埋的地雷较多,而那躲避在营内的陈友谅除了感觉到那爆炸声太响了点之外,其余身上是没有一点儿伤痕的。 这时在于那些汉卒缓缓退缩回来之时,那些亲卫就都发挥了他们应有的作用。拔出了精钢制成的刀剑,护在汉帝陈友谅身侧,不断推攘,推倒那些兵士。方才要你们逃时不逃,现在才是要退回来了,不把你们赶开岂不是只能在陛下面前表现我们吃干饭的能力? 所以在那些亲卫们坚持不懈的努力之下,陈友谅周围就是被清空出了好大一块空地,以至于那朱军斥候只是站在高地上高高一望,顿然就是看见了陈友谅那骚包的金色铠甲,加上那高高飘扬着的陈字帅旗。所以这“陈友谅没死”的消息,很快是传到了旗楼上的朱元璋处。 此时的战场之上安静极了,过了一会儿,汉军的士兵们终于发现自己掉进了一个大大的麻袋里,而那握住麻袋口子的敌军就在眼前。 近距离下甚至可以看见他们盔甲上的反光,而这些敌人却纹丝不动,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自己,那种眼神好似家乡过年时屠户看着圈内的猪羊。 战场上出现了可怕的宁静,所有人都不敢大声呼吸。 这时比死亡更可怕的宁静! 这是令所有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此时,汤和率领的大军正是包围在汉卒们的正前方,虽然一脸焦急恨不得立马挥刀冲杀上去,可是没有上头传下来的命令,就是他的宠幸而言都不敢轻举妄动的。 “哒哒哒”马蹄声响起,汤和一见着那穿着黄色衣物代表传令信兵的锦衣卫,上前也没有对这些御前红人多话一句。还不待其下马来,汤和就是上前仗着自己身材高大,一把便是把他从马上拎下,抓出其身后的黄色包袱就是乱翻起来。 那锦衣卫也是知道这汤和在于吴王心中分量,自己得罪不起,又见他只是在那包袱之中乱翻着。摇了摇头,走到马前在那一个不起眼的布袋之中拿出了同样不起眼,仿佛就是一张破纸一样的传令。 汤和见着眼前的传令,尴尬的挠了挠头,不好意思下便是把着自己手上那散乱的包袱一股脑的递还给了锦衣卫。之后便是猴急猴脑接过传令,毕竟是带兵大将,必然就要学过一些密语的,不然怎能看明白这些专门用密语写成的传令。 原本汤和也是不想学这些文化人该做的事情,可是在听朱元璋说要领兵必须学密语之后,才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学了起来。经过千辛万苦,不知撕了几十本书,终于是全部背下来了。而只有自己努力去做,做成功之后,才是会觉得这事究竟会对于自己多么重要。 汤和摊开纸张,快速浏览一遍,这里头的大意顿时就浮现在了心间。原本还以为是冲杀的命令结果一看居然是这样,汤和气急之下一把便是把这指令揉碎撕散,大声吼道:“什么鸟命令,这大军围拢之下不是尽情厮杀,还是要放水放人。” 而那锦衣卫见这幅情形,早已骑马走回,至于这事就当是没有见到。虽然汤和心中万般的不情愿,可是这就是命令,容不得自己去违抗。所以在那其余左右军队挥军冲杀之时,他带着步卒远远落在后面,不敢放箭射击,不断搜寻着那黄金铠甲之人。 此时要说在这四面围军之内,谁杀得最凶最猛,那自然就是西侧的华云龙与顾时了,毕竟是拜把子的兄弟。自家兄弟战死了还好,居然是被陈友谅不明不白的于帐前斩杀了,他们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的,所以势必要斩杀陈友谅的头领,到那二哥二嫂坟前冥祭。 在这一口气之下,连着平时稳重无比的大哥华云龙也是变得比顾时更加疯狂,真可谓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不管平日怎么样,但骨子里的性格都是一样的。 就在此时,一道金色亮光在眼前闪现,顾时只是一眼便瞧出了那陈友谅在众护卫之下左右突窜。 在顾时突杀更猛,那一杆长刀挥舞频繁快速,仿佛就是没有疲惫一般。而那些汉卒只是死命抵抗,怎么都是不让其过去。 眼见着陈友谅越走越远,顾时暗自焦急时,忽然一阵破空声从耳后响起,回头一看,只见着有“小李广”神箭手之称的大哥华云龙已然发出了一箭。 那一杆钢制的箭矢快速飞过,每一次都坎坎在前方密集汉卒的空挡处钻过,在那身穿盔甲的“陈友谅”亡命逃跑之际,虽然他是满身的盔甲,防护的严严密密,可是总会有破绽的地方。 那杆箭矢锋利的钢头便是从“陈友谅”那脖颈间露出来一丝的皮肤之中穿透进去,从喉咙前面冒出,“陈友谅”也只是发出了“嚯嚯”的一阵喊不出声来,便是憾然倒下。 一见陈友谅倒下,后军朱卒们更是发出了震天的欢呼之声,终于是把那万恶的汉帝杀死于营内了。而那些汉卒一见着自家汉帝已死,万分绝望之下在朱军不断袭来的钢刀之中,便是一哄而散,各自溃逃了。 顾时解决了前方汉卒,便是快步走上前去,好看看自己仇人死后是什么模样。待走近了,虽然身形是有些相像,可是那长期身处高位时的气质不是人人都有的。 顾时颤抖着手掌把那人翻过身来,自己的仇人怎会可能认不出,那日夜间浮现在自己眼前的相貌,只见着变成了满脸胡须也不知是哪个小兵充当的假陈友谅。 一声怒吼在这天地间响出,那汤和也快步前来,一见着金色盔甲的汉子躺于地上,心中顿时“咯噔”一下漏跳了半拍,待看清楚那人相貌之后,也是松了口气。 但是此时,顾时已经领了一营兵马追去,想拦也拦不住了。 虽然各路朱军重重合围,但汤和在接了命令之后有意的便是在防线之中留下几道口子,就是以防陈友谅在突围之时好能突围出去,而自己也不用背这个放走汉帝的骂名,这时他那小聪明便显露无疑。 而陈友谅在调换铠甲,调换身份之后,恰巧也是选了正面突围这一条路子,因为这里离那采石矶大营最是近,所以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情况下,陈友谅做主便是已然选了这条路。 他的运气真可谓是奇好,要是选了别处可能还是走不出去,这选了正面汤和的路子,凭着他那身经百战的经验,自然就是看出了这防线之中的破漏之处。 暗暗嘲笑朱元璋任人不贤,唾弃这猪头将领布置的驴身防线之时,便带领着几千兵马一路突围,在天边露出晨曦,天色微亮之际终于是赶到了采石矶大营。 一见着此处大营之中破败的场景,陈友谅也是傻眼了,从收拢过来的溃卒口中知道,这大营已然被徐达率领军队奇袭了,张定边与着各位将领突围出去已然不知所踪。 就在于陈友谅在暗暗怀疑自己是不是在五花苗,勒死了徐寿辉而冲撞了仁慈的菩萨,从而降下如此巨大的惩罚之时,他终于是遇见了张定边率领的溃军。 两军汇集一处,顿时就有了一万四千人马,虽然比这自己三十万军马来说不值一提,可是这些人保护自己就是足够了。在绝对安全之下,陈友谅的心思也就活泛起来了,自己这番大败是不是要做些什么来挽回些自己的颜面,挽回将士们对自己大失所望的心? 所以就在于这江边,眼望着这被烧毁一空的战船,光亮的江面之上到处浮现着破烂的舢板与汉卒死尸。 陈友谅缓缓举起来了手中佩刀,那锋利的刀剑小心搁在自己吼间,做出一副要拔剑自刎的样子。 身侧的张定边一见这幅样子,果然大惊失色,一把抱住他的肩膀胸间就是劝解道:“不可啊!自古以来,遭遇挫折圣人也多不免,愿陛下忍一时之辱,图日后大功,未尝没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就在于张定边突然抱住陈友谅时,手突然一抖在喉咙间划了一条长长的血痕。强忍着痛处,暗自横了他一眼,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便是借此台阶下坡了。 恨恨把手中的长剑一摔,也不知是在怨谁,大声道:“悔不该不听张将军劝言,也不至于一败如此。是啊!朕可不能死,不然这汉国便是乱套了,还正好随了朱元璋心愿,朕要好好活着,定是要卷土重来!” 之后将领陈英杰也是率领一众兵士前来,更为可贵的是他居然还带来了三百艘破烂的渔船战船,也不知他是从哪里搜集而来的。 陈友谅一见有船不禁大呼:“天不亡我!”便是立马带领着众将士亡命的向着江面划去。 而在他们所不知道的不远处,站立于高大战船上的愈廷玉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早不说晚不说,等自己烧毁了战船才是传命前来,这半夜就是光去灭火了。到了天明之际只有剩下两百多艘的破烂船只,自己这些完好战船又不能送去,不然难免不会惹起汉将怀疑。 所以便是命令了士卒们到处去搜寻那些破旧的渔船,高价买来,再是混杂于其中,让一些渔民撑着在江面上漂泊,好让行走于岸边的汉将瞧见。虽然经历一番挫折,但总算是把他们给送走了,自己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虽然陈友谅在那破船之上不断嚣张辱骂朱元璋不知用兵,现下不用多只需要在这江面之上布置些水师自己就是插翅也难逃了,果然是姓“猪”的! 那顾时姗姗来迟时,在这岸边上望去那汉军早已划船去了江上,苦于没有船只可供渡江。便是弯弓搭箭,也不用多瞧,在那团团战船包围之中穿着普通士卒盔甲,但笑得最是猖狂的那人便是陈友谅无疑了。 一箭射去,坐于身侧的张定边感到危险来临,见着陈友谅又是高扬起头颅大笑的样子,惶急之下立马就是扑向,把他头颅按到在船舱底下,那高高的屁股反而是翘挺了起来。 顾时那在军中可是响当当的臭箭,在这万众瞩目的关键时刻,可谓是发挥出了它毕生的功用。不偏不倚,一杆锋利箭头,正巧射入那不断扬起张合的大眼中去,满堂喝彩真是出尽了风头。 随着一声伴随着惨叫的怒吼声响起,陈友谅转过身狰狞着脸色望着那不断在岸边发笑的朱军将领,发誓一定逃宰杀了那顾时! 陈友谅三十万大军袭来,自以为必胜无疑,在朱元璋与着文臣武将们的一连串设计这下,大败而归,只是逃回了万余兵马。 朱元璋趁此大好时机命徐达为先锋,一路向西攻打,便是下了安庆,朱军兵锋直逼汉国都城江州。 就此一役朱元璋可谓是大获全胜,天下间所有诸侯都是向他看齐,纳贡称臣,莫敢不从。可是这最后的结果还远远没有显现,这汉国的杀手锏还没有出来,陈友谅也发了疯似得四处调集大军,等待着那最后决战之日,把自己所有的本钱都给押上去,如赌徒一般在赌桌上等待着那小小的翻盘机会!(。) 第一百五十六章无敌战舰 江州,这座南方水城,顾名思义到处都是充满了水。在这炎热的夏季,鱼儿们不断跳跃冒出水面呼吸一口新鲜气,而那水面上则是到处布满了渔船。 半大的小子用那鱼叉在鱼儿一跃空中之时,闪电般的便是迎上,只要叉中便是非常的开心,终于是能够改善些伙食了。 欢乐的时光总会过去,这江州周围水乡这几日来到处巡弋着高大的战船,战争的气息非常浓重,在这水乡之中的百姓都是知晓朱元璋的大军快要来了! 此时在于江州城中虽然陈友谅极力弹压谣言的传播,可谣言就是谣言,你越是在意越是要人闭嘴它便传的越快,更何况还是有人在幕后操纵了,怎会轻易的覆灭。 在江州这座经历了两代帝皇的皇宫内,还是如往常那般的金碧辉煌,没有一丝变化,在变得也是人而已,从姓徐的,变成了姓陈的…… 在这到处由紫檀楠木为梁制成的金銮殿内,金色的墙砖在光照下闪耀发光,奢侈铺就着红色的柔软地毯,没有留下一丝缝隙。 而此时在这本是商议朝政大事的地方,却是充满了乐曲之声。而那汉帝陈友谅穿着十二章服,见所有宾客都兴奋看着那舞女不断扭动那如蛇一般蜿蜒的腰肢,哈哈大笑至于便是对着下方众人不断着劝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时陈友谅“啪啪”扬手一拍,那些各部舞女顿时欠身退下,顿时哈哈笑道:“这些个只是婢女而已,如若诸位是有兴趣的话,只需报备一声晚间便是会送到屋内!” 虽然眼神是有些留恋,但是众人都纷纷摇着头颅,就是再风流好色的人也不会在这时候犯浑,他陈友谅的女人,哪怕是丫鬟婢女可是有那么好吃的? 除了他自己喜好之外,陈友谅就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此时他在这金銮殿内宴请着来自各国的客人,不但是要寻求帮助之外,还是要恶心恶心那些个前皇室子孙。 身为这篡位的皇帝,陈友谅不但有着常人难及的雄才大略,心黑手狠也是必备的,不然也不会在五花苗之时毫不犹豫逼死自己以前的恩主徐寿辉了。 但今时不同往日,在逼死前皇时陈友谅是军权在手,又是快要消灭了朱元璋,自然威势冲天谁都不怕。可是现下战败以后,实际自己手中握着的兵马已然不多,而那些个领兵在外的将领们也大都是在徐寿辉时提拔上来的,再怎么样也会念一份香火情。 但这徐寿辉早被陈友谅杀了,又是自称了汉帝加上朱元璋大敌当前,对于这个皇帝他们也是捏着鼻子认了。 没有了实力,做事情也是不能太过。所以面对那些个在城内嚣张跋扈的徐家子弟,陈友谅仿佛就是回到了从前一般,手中有权无实下也对他们没有办法,杀也不能杀,怕引起那些个将领们的不满。 所以便是在这朝廷理事的金銮殿大摆宴席,目的其一也就是报复他们而已。 而此时在于下方,自联盟军破裂以来,这是陈友谅第一次都把他们全部召集起来,虽然少了一些人,可是大部分都还在。 陈友谅战败,朱元璋权威日渐增大,唇亡齿寒之下众人也是应邀前来,不但有着正在大战的方张两地内有分量的丞相,那北伐的宋国也是派来了这楚王韩明与相对稳重的刘全前来…… 下方落座一排,代表着各方的势力,陈友谅一一瞧过笑道:“诸位能够前来可谓是陈某的荣幸,这次邀请众位的意思想必大家也都明白了。吾便是直说了吧,一共组成联盟军,一齐攻伐朱军,届时所得城池田地谁占领就是谁的,可是怎样?” 陈友谅满带笑意的看着众人,连着“朕”都不自称了,可谓是低调到了何种境界。有时候人生便是弹簧,压的越紧弹得越高,陈友谅就是在积蓄着自己,他坚信自己不会就这么倒下,为了目标前进一切都低头都是值得的。 虽然陈友谅已经放下面子,自认为是在求他们了。可是底下的众位小诸侯的代表们可是不这么想。以往陈友谅高傲跋扈一些还好,证明他还有势力,可是这说话突然低声下气起来了,众人感到不适应的同时也是在心中对于跟他能抵抗朱元璋深深的不信任。 众人都不言语只是低头喝着杯中茶水,陈友谅见着好几人杯中早已干涸就只剩下了茶叶还是在那里不断啜吸着。 叹了口气,陈友谅招招手便是让下人帮他们续些茶水,想了想才是说实话道:“诸位想必也是知道我陈友谅的为人,平日最是要强。自起义一直以来都是顺风顺水,失败不是我所能容忍的。 而此次的战败,虽然是确确实实的输了,在我回江州反复思量之后,便是总结出来,这次大败,错就错在没有充分利用到水军。他朱元璋厉害的也只是这陆上而已,我几日来反复操练舰队小有成就,诸位随我前去,见识一番再做决定便可!” 要是说别的他们还不相信可是这说起水师众人都是信服的,这汉国江州的水师南方第一、天下无敌的名声早已由来以广。 这南方就是战船的天下,众人一听陈友谅还有翻盘的机会,便是各自起身见识一下周围江州水师的威力。 掐在此时,一个满脸灰垢的兵士连滚带爬的进了金銮殿,又见了汉帝正在宴请客人,一时蠕动着嘴唇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声来。 一见着他盔顶上的红菱都被烧毁一半,陈友谅顿时就知道没有好事,可就在这关键的时候,众人都是满露好奇看着呢! 自己有求他们,毕竟要联盟这军事上面也不好瞒过去,也就是做好了心理准备道:“有什么么时就说出来吧,诸位将军也都不是外人。” 那兵士一见着得到了许可,加上事情也太过紧急,所以便是一股脑的把事情抖落了出来:“洪都守将降朱,饶州、南安、蕲黄、黄梅等城纷纷望风而降,朱元璋已得大半江西!” 一听到这样的坏消息,义军众位将领就是纷纷用怪异的眼神望向陈友谅,这洪都距离江州到底是有多近,他们都是知道的,何况这个主人翁了。 陈友谅强压住自己不安的情绪,勉强扯起笑荣哈哈笑道:“朱元璋来的好,正愁是没地方找他。诸位莫慌,这洪都出了叛贼也就罢了,怪我陈友谅任人不贤,还是先去见见我的战舰吧!” 义军将领们纷纷点头,既然陈友谅都不怕自己有什么好怕的,反正这朱元璋攻破了江州也不会牵连到自己去。 待到了城外的江湖上,只见到处都是些渔船,偶尔飘过几艘战船,可是这些都很普通,数量又少,如此这样就是去攻打朱元璋的话,那还是现在打道回府好一些。 陈友谅心中明白他们心中所想,迎着这不断吹来的凉爽微风,招手引来了一艘战船,便是对众人道:“先去江边,这地处太小摆不下我的战船,所以还请诸位移驾。” 待上了战船,顺着江风一路漂流而下,这岸边的景色也确实没什么好看的,该有的江南到处都是,所以义军的将领们就有些百无聊赖。 好在在顺风情况下,船速比平时快的多,不过半个时辰就是飘到了江口。 才入长江他们就是开了眼界,只见着江面上到处都是帆影,漂泊着大大小小的战船,这一望之下恐是不下于万艘。 这便是自己几年来的成果了,全部调集在这里,陈友谅要得便是对他们的震撼,只有让他们看清楚自己的实力,接下来的合作中自己才会占据主动的位置。 这一下突然出现这么多船只确实是给众将领们带来了震撼,所在战船一路飘过,只见那战船之间都站满了持枪持刃的兵士,一身杀气的样子确实是比较有观赏性。 随着陈友谅手一招,脚下战船降帆突然停下,在众将领惊奇声中,陈友谅手指着不远处自豪的道:“这便是我制造出来的大杀器,相信有了它便是可以一路冲向金陵城下,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听着这好似张狂自大的话语,众人顺着陈友谅那笔直的手臂向前望去,顿时吸冷气的声音便是不断响起。 只见着在那江心之上,漂泊着一艘艘非常可怕的战船,高有数丈,宽恐怕也有了十余丈,宽阔无比,在那木质的船身上包裹着铁皮,那锋利的撞角在阳光照耀下,发出森森的寒意。 一一数下来,光是这样的战船便是有五艘。跟着其余漂立的战船比起来,完全就是小孩与大人的区别,当真是大了一倍有余。 见着众人呆立的神情,陈友谅哈哈一笑大声道:“这每一艘船都是我汉地工匠心血的结晶,花费三年多制成的。高四丈,长十丈,上下有着三层,每层都可以骑马来往平稳无比,一艘便要百万两银子。 而原本所想的是制成铁船的,只是那贴制的大船在江面上漂浮不了,只能退而求其次,把铁皮往外一包裹,船只尖利程度大大提高。” 义军的众将领都是仰慕长叹着气息,也不知是叹息这吴地有着这么多的战船利器,还是在叹息这百万一艘船的价值…… 夜深了,夏季这时候便是虫儿们发情交配的季节,虫鸣声便是在这黑夜之中不断响起。它们不断发出的声音会不断引来配偶,还会不间断的招来捕食者,一不小心便是一命呜呼的下场。 这便是用生命赌着自己生存的延续,这可是跟自己现下何其的相像,陈友谅望着这黑漆漆的夜空不禁发起了呆。 忽然身后有着轻便的脚步声响起,这总是脚后跟着地发出“啪啪”的声音,不是钱小花还会有谁。 “谁人结盟,谁人旁观?”陈友谅看也不看后边便是直接问道。 钱小花微微供起身子回答道:“张士诚所部的李伯升愿意随我汉国一起攻朱,经过在下一番商讨之后,其便是决定禀报吴王发兵攻打金陵门户安丰,牵制一些朱军兵马。 而方国珍所部虽然没有明确表态,可是他们也知道要让朱元璋一家独大所带来的后果,所以其就算是不发兵攻打也断然不会在后方添乱子,不会再去攻打张士诚的城池,在必要时也会借道给过。 至于宋国楚王韩明那楞头小子早恨透朱元璋放元军入北地,原本一口答应下来的事情,自刘全来后便是改变了决定,说是要禀告宋帝商议商议。” “朱元璋都快打到家门口了,这还商议个屁!算了,只要他们不添乱子就好了。那现下有张士诚牵制一些朱元璋军队,而朕便是率领水军直捣金陵,迎面他的正面军队。 也只有这样才是能配的上朕的身份,缩头缩脑像个什么,哈哈哈……况且那些个不听话的将领也确实是需要换掉了。小花,你去叫蛰伏在他们身边的副将先行准备好,到时北上之际朕便会找由头杀了那些将领,让他们随时接受兵权整理军队!” 在钱小花领命退下之时,又有兵士前来报备,说是那些徐姓王爷今日里不但烧了一处富户庭院,还杀了守门门卒策马冲入城中。 自己可是明确说过在这城内策马狂奔可是要斩首的,可是他们就是不听自己的话,硬要对着干。陈友谅渐渐握紧了拳头,既然你们是不想活了,那就等着自己解决了背后的将领再来好好调教调教你们! 此时身处于长江下游的金陵城,朱元璋也在紧密着急着文武重臣商议对付陈友谅的时间。毕竟在这乱世之中谁还没有一些探子潜伏在敌城中,况且还是在都城这种地方了。 在于陈友谅邀请着义军将领们上船过江时,探子便是传信来过,朱元璋顿时就知道他们要结盟了。 现在造成一家独大的情况,结盟也是在自己意料之中的事情,所以朱元璋也不是太过于惊奇。就是那些漂浮在江面上的战船让他有所忌惮。 朱元璋是知道陈友谅有着秘密武器的,具体自己是知道有五艘大型战船,可是它们的参数和配置具体怎样却是一无所知。那几艘大船也是只有陈友谅极为信任的兵士才能操行,据说都是他同村的人经由张定边操练过的。 见着众人只是沉默的样子,刘基率先起身禀报道:“据着宋国传来的消息,这张士诚打算与陈友谅结盟,出军要攻打安丰。而江南的韩汉忠将军传来消息,这张士诚与方国珍大战已然停止,张军各部所调动的方向也确实是安丰方向所以这一消息确实无比。 虽然我们占据了大半个江西,这些也是陈友谅有意的收缩兵力让出来的,恐怕也是打着让我们分兵驻守的主意。而且在他不断在各地调集兵力的情况来看,恐怕也是有了六十万之巨,不日便会第二次南下!” 朱元璋点了点头,这刘全透露给自己消息,除了认为自己必然会查得到先卖自己一个好以外,恐怕还是打着让自己与陈友谅打得两败俱伤的主意,毕竟哪一方强一些都是不符合宋国的利益。 而这陈友谅调集兵士来说,朱元璋也是知道在上一次大仗之中的失败,对于他这财大气粗的家业来说也就是九牛一毛而已,大户人家,家里有的是粮,遇到灾年挺一挺过去就好了。 所以朱元璋一刻都没有放松过,这不,才不过几日的功夫,他陈友谅在第一次南下失利之后,战损了三十万精兵,立马又是聚集了六十万大军,果然就是大户人家,跟自己这些贫农可是没有什么好比的。 “那依先生来说,可是有什么好计策?”朱元璋叹了口气微微有些丧气道。 刘基眼望着众人都是那副颓废的模样,微微一笑大声回应道:“依臣认为,陈友谅先前有所失败让他没有认识到什么样的武器是最强大的,他一味的以为是自己没有利用好水师作战,与我朱军硬拼所以会败,其实不然。 这世间最强大的武器,不是军队的人数,不是武器是否先进精良,不是强大的舰队。就拿前宋来说,这么多的军卒,武器刀枪链甲都是那世间最先进的。可是面对那些披着兽皮只会拿刀往前冲,全然没有谋略的一些人,还是被杀的大败,以至于还亡了国。 所以这人心便是最重要的,要是一旦惧怕了某一件事某一个人,就算是你手拿钢刀对方赤手空拳,也是不敢冲上前去的。” 汤和挑了挑眉毛,顿时问道:“那依军师所说,我们也是不需要什么谋略,只管往前冲去就好,迟早敌人会破胆的。” 刘基摇了摇头解释道:“汤将军理会我的意思有些片面了,虽然这样不怕死的军卒确实是会给敌人带来震撼力,最后以至于他们溃逃,可是这样死伤就太大了,得不偿失。 而我所要说的人心便是信仰问题,有的人信佛信道,有的人却是信天信地,不一而足。而军中最信奉的便是大英雄,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所有人都会把他在心中完化成为一个神。很明显,陈友谅在于汉军之中便是这么一个人。 在其助徐寿辉打天下时手下聚集了一些将领,不断胜利之下在军中也是有着赫赫军威。而且陈友谅这人最大的毛病便是疑心病中,那关键的兵权就是要握在自己手中才是绝对安全的。 而陈友谅底下将领们大都抵抗过他篡位,对于这汉国易主之事也颇有些微词。再加上他们帮助徐姓王爷们逃脱,幡然抵抗他做斩草除根的事。自从陈友谅不再去军营查看以来,这便是意味着陈友谅与底下将领其实已经有了隔阂分道扬镳了。 所以这些将领,以陈友谅的性子断然不会留下。这样下来,滥杀将领就会颠覆他们的想象失去所有兵士们的心,造成整个大军人心惶惶,臣料定其在南下之时就会有所行动。而一只已然没有了信仰,只知道拿饷银吃饱饭的军队是没有战斗力的,而且很不稳定。” 朱元璋点了点头,对于人心来说也确实认同刘基的话,自家的军队也是这番,只有万众一心才会迸发出强悍的战力。 既然众人的兴致都已经被带动起来,针对这个问题讨论时,朱元璋也是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现下这陈友谅只是不断聚集军队于长江上游,恐怕就是在等待机会。宜早不宜迟,与其让他聚集完了军卒一切都准备好再南下,或者我们大军逆流而上去,至上游冒险攻打他的水军,还不如故意露出一些破绽给他,让他自己来攻。 而本王所想的办法便是,假意率领大军前去安丰抵御张士诚,待打败他后,再是围拢庐州意要攻破此城的意思,想必在如此大好的机会下陈友谅肯定是忍耐不住的。而以他的性子,一旦开始南下必然就会先攻取洪都,不为别的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刘基点着头颅,接下来补充道:“这样下来不但可以引陈友谅先行出兵,还可以先解决掉南方的张士诚。而且这洪都城高粮足,面对大军围困在兵力足够的情况下守个一年半载也不是问题。而且大军攻伐时凭的便是那股势如破竹的势头,一旦大军停顿在洪都城下,这兵锋便是会慢慢消磨殆尽。所以依臣看来,这便是大好万全的计策,只需在洪都派遣一良将便可了,不知吴王打算派何人去?” 朱元璋神秘一笑回答道:“朱文正,邓愈,让他们俩守城便是再好不过了。” 虽然这两人在于吴地之中还是名声不显的小将,朱元璋可是知道他们在于后来可是有多么大的成就,丝毫不在于徐达之下。一个是自己亲侄子,而且俱都是开明名将,邓愈更是位至国公之位,肯定是有他们的长处。 虽然众将领有些异议,可是在朱元璋的坚持之下也只好顺从了,况且这大城也确实不需要什么计谋,到时任命他们为主将,四门之处再是任命最会守城的将领填充上去,到时怎样守也是一样的。(。) 第一百五十七章我就是纨绔 孙氏,原为花云夫人的婢女,十六妙龄,长得柳眉弯弯,清秀面孔,亭亭玉立的样子让人一眼见了就会喜欢上这可爱的小女孩。 可是命运就有如此多的波折,自城破后她便带了花云幼子花炜匆匆逃走,只是那太平城时正逢兵荒马乱的,一个女人加上一个孩子怎能逃脱的掉。 后来被陈友谅手下百户王元所掳,王元一见这人长得是清秀可人,色心一起便是要她做六姨太。孙氏想想自己可以牺牲,少主一定要保全,所以在簪子逼住吼间的威逼之下,王元也只好答应拖着这个小拖油瓶。 后来陈友谅奇袭采石矶,王元便被派去江州督运粮草,就带了夫人李氏和孙氏同走。花炜昼夜啼哭不止,李氏觉得累赘便是要杀掉,在孙氏苦苦哀求之下才允许找一户人家抱走。再后来,花炜便是被一位年老无子的老渔夫收留。 再后来朱元璋大军打至洪都,孙氏便是觉得机会来了找老渔夫要人不给,便是趁着渔夫夫妇外出之际,偷偷把着花炜抱走。连夜逃到了洪都,但此时朱元璋早已班师回金陵。 自己一介女子,没什么手艺便没办法在这城中生活下去,又是身无分文,加上不敢出城去怕遇见城外到处遍布的汉军士卒,毕竟身为百户的王元消息也是很灵通的,唯恐一个不小心便是要被再他抓了去。 早间,这洪都城内虽然外边打生打死但也关系不到这些小民们的生活状态,为了一天的生计他们便是要早早出来干活了。 因着朱元璋所持的包容政策,所以周围大街之上的蒙古人也是许多,毕竟不是自家的皇帝坐这南方天下了,所以他们也是低调了许多,在肚子饥饿的迫使下都是开始了学习手艺的道路。至于那些不老实,不想安于现状,偏偏要与官府作对唱反调、作恶多端的人早就在这街道上看不见了。 毕竟这领地扩大以来延绵的路线这么长,所以自然是不缺这些苦力工门一些活计的,没技术没关系,只要有把子力气能搬运东西就行,至于那些懒得动的在皮鞭的不断驱使下,也是干的卖力起来。 所以孙氏这么一个靓丽女孩带着一个一岁孩子漫步游荡在这街道上,也是没有像那江州一般富豪子弟见着美女总会喜欢调笑一番。虽然在这良好治安下面孙氏感到很安全,可是自己的肚子还在不断叫唤,而那少主早已被饿的啼哭不止,生怕是饿坏了他,可是自己又找不来吃的,孙氏焦急下也只能不断的抹着眼泪。 此时,一队队的朱军士卒进入城来,不断驱逐着周围的百姓,之后便见着一个身着红袍俊秀脸上还涂了些白色胭脂,在那对剑眉的衬托下弄得倒是有些邪气。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路晃晃悠悠的赶来,这番大排场这人一看便是个纨绔子弟。而他也确实不负了这幅面貌,见着前方士卒停了下来不禁大为光火,大吼一声,一个士卒便是屁颠屁颠跑了过来。 这人来头很大,自己可是惹不起。在他问了过后,兵士老实答道:“前方有着一妇人摔倒在地,一时攀爬不起来,恐是要误了些将军行程。” 那纨绔脸上露出很感兴趣的神色,打马上前驱赶了前方聚集的兵士,从马上居高临下定眼一瞧,只见这夫人摔倒在地上柔弱身躯有些楚楚可怜的味道,倒是有几分姿色。纨绔脑中回想一阵,心中一定计,手掌拍向马头咬牙大声对前方军卒道:“这女人本将军看上了,给我带回府去!” 顿时那位亲卫头领上前来,愁苦着脸色道:“将军,这…这…这不合规矩啊!” 别人做这事都是能小心则小心,他仿佛就是故意一般,还提高了声调鼻孔朝天猖狂的笑道:“我叔可是朱元璋!我朱文正何时怕过谁来,叫你带走你就带走,哪来那么多废话!” 听着周围聚拢的百姓议论纷纷,那亲卫又是执拗不过他,只好叫了两个兵士把那软绵绵的妇人架起,连着那孩子一起抱走。之后那头领叹了口气,把这件事摘抄进了一个本子中,才是跟在朱文正那大马后面晃晃悠悠的便是朝着将军府行去。 自此这位朱元璋的侄子算是出大名了,就这被派守在这洪都守卫将领之事,众百姓都开始议论起来,什么他总是夜宿青楼、才入洪都便是在酒馆为美貌酒姬大打出手啦,再加上这强抢民女,十足一个纨绔子弟像,百姓们便是对他能守卫住洪都不抱信心。 不但是普通百姓,就是朱文正的下属和那江州的陈友谅都是认为他是依拖裙带关系而上位的,便都不把他当回事情。 孙氏此时心中有些忐忑,望着这处奢华的房屋,因着她以前是花夫人的婢女所以这些还是认识的。她看得出来这里经常有人打扫,屋子非常干净,洁净的一尘不染。房屋中的厚实家具全部都是紫檀与花梨等贵重木料制成。 虽然心中难民有些彷徨,但是这里的丫鬟下人们也不错,见着少主一直在啼哭,便是拿了一些鲜羊奶过来。 此时花炜吃饱已然在孙氏怀里睡着了,不是她不想放下,实在是这里太过于诡异了些。虽然那些下人们有求必应,可是就不允许出这房门一步,孙氏顿然就是知道自己被囚禁了,在这陌生的地方她如何能有一丝安全感? 见着少主嘴角留下了口水印子,孙氏赶忙用手绢温柔给他擦拭掉。就在这时,那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之后便是闪现出了一个高大身影来。 见着他那红色大袍,孙氏立马又是把花炜在怀中紧了紧。 月光撒下,整个院子清光满布,丝毫不比屋子里点起蜡烛昏暗,所以能看清那纨绔的面容。星光下,他的鼻梁笔直,唇形清晰饱满,如同女孩子般秀气。在这夜空下,如此明晰的容貌,勾勒出一个俊朗的轮廓,孙氏抱着孩子一时看痴了过去。 朱文正转过身把房门掩好,见着孙氏只是抱着孩子蜷缩于床榻一角,那饱满的嘴角微微勾勒起一个好看的笑容,便是走过身去。 一见着他人走近,孙氏小心把花炜放在绸被上,才是立马穿鞋起身,面对着朱文正微微蹲伏一礼道:“婢女孙氏见过将军。将军还请自重,妾身已是残花败柳之身,恐是不能入将军法眼了。莫要过来了,啊~” 随着这一声娇呼,外面是仆役脸上各显不同的神色,有暧昧,有兴奋,但更多的却是漠然。 此时在于屋内,朱文正见着那婢女抱手胸前,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虽然有些好笑,但还是不得不正起脸色道:“在下朱文正,现添为这洪都守将,因有一些事情要办,所以还请委屈小姐带孩子在这屋内待个几日。放心,我这绝对安全,我也不不会对你动手动脚的,还请小姐全然帮我这个忙。” 孙氏本就对朱文正那俊秀的外表有好感,心中一直感觉他不是坏人,这番挑破事理,她也是松了一口气。而且带少爷在街面上游荡也不是个事,在这有吃有喝的供着自然是好,既然都是吴地的军队到时自然也是有望见到吴王,便是不再犹豫一口答应了下来。 见着那妇人点头,朱文正在此露出了笑容,这时往那床榻看去只见一个肉嘟嘟的小子正在酣睡,那小巧的嘴巴上还不断吐露着泡泡。 “好了,既然你也答应了,今日便是这样,你与那小子睡床,我睡地板。”朱文正伸了伸腰杆道。 孙氏见着朱文正虽然贵为将军,可是说话间也是比较平易近人的,所以也就放松了身子,在地上铺了一床床单,再是一个枕头,便构成了一张简便的卧床。 朱文正吹息了所有蜡烛,在黑夜中孙氏那双隐隐发亮的大眼下,慢慢走到那卧床上,也不曾脱衣,不过几息过去便是有均匀的呼噜声传来,至此孙氏才是安定下来,抱着少主花炜安然睡去。 侧耳听听,在均匀的呼吸声中那妇人已经熟睡过去,此时朱文正便是一下睁开眼来。说实话,朱文正从小家境就是破落,在这片乱世之中不断发生疾病的折磨下,他的心智早已成熟无比,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也不是说说的。 虽然自己叔叔朱元璋封自己为洪都守将,那他肯定是知晓朱文正的能力的。可是其他人不知道啊,就算到了这洪都再怎么对下属和蔼可亲,但没有切实功绩出来,他们心中都是认为上官是按着裙带关系上来的。 那既然这样,不如就是彻底成为一个纨绔子弟,打架斗殴吃喝嫖赌,不管理军事,这样不但是底下将领们放心还可以迷惑江州的陈友谅,让他看轻自己。而这城中有着邓六叔帮忙打理事物,自己也是很放心。 朱文正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用自己身上纨绔的标志让所有人看不起自己,只有这样才是有机会在这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寻找破敌的机会。 说实话,朱文正其实是一个非常聪明而且军事天赋非常高的人,只是这个洪都太过于重要了,朱元璋一下把这个担子压在他身上,本来就就使他笔挺的腰杆弯曲了一些,再加上江州的陈友谅那是多少年驰平沙场的老将了,加上近六十万兵马的持续威压,容不得朱文正动些小心思,肆机寻找那翻盘的机会。 此时,距离洪都不远处的江州皇宫内,陈友谅却是在宴请客人,他的客人可都是一些实权的带兵将领,连着那平日里总是胡作非为的两个王爷也是掺杂在了其中。 在这露天的庭院里,虽然四周都黑漆漆的没有什么好看的,可是凉风一阵阵袭来,内心凉爽的同时也阻挡不住这夜宴火热的情趣。 此时他们就是在吃火锅,这南方本就湿润,加上夏日里雨水也是不少,便是要吃吃热乎的东西来驱寒。挑来挑去,陈友谅便是挑中火锅了,不但物美价廉,这东西在夏天吃也算是遭罪,炎热时保准出一身热汗。 陈友谅要的便是这种效果,只要能恶心他们的事做起来便是很欢快,所以在那些将领门吃的满头大汗又辣的不得不吃时,也不知陈友谅在那铜鼎里放了多少茱萸进去。 酒已经轮敬过一圈,都是些大老粗也提不起什么吟诗作赋的兴趣,所以在有意无意下便是把话题花前柳下转回到了军事上边。 陈友谅见着下方不断吵闹的一群人,左下首做的是张定边一群维护自己的人,而那右手边则做的是一湘王潭王两位王爷为首的一些将领,陈友谅眼睛微微眯起来,他知道他们都是自己该解决掉的哪些人。 一时议论不下,最后还是由湘王起身道:“现下这朱元璋举大军前往庆丰对付张士诚去了,而这下游地带兵力便是甚少,本王提议南下,一鼓作气灭其金陵。” 底下将领们一通附和,陈友谅原本就很小的眼睛顿时就眯得更加小了,你提议南下,可是要做这统兵元帅么?陈友谅哈哈大笑道:“现下还不是到南下的时候,毕竟刘基还在金陵之中,以其的聪明才智,断然是不会让南边无险可守的。” 湘王也是跟着哈哈一笑但也不再言语,他是知道这汉国现下的皇帝是陈友谅,这出不出兵的事情还是他决断了算。 见着席间突然安静了下来,陈友谅有意无意的向右边瞧了一眼问道:“不知诸位以为这洪都如何?” 一听这话,众位将领都是笑了起来,原本以为朱元璋占领了洪都断然是要进兵江州的。这所有的兵士战船都已准备好,就打算来一次江州保卫战时,结果朱元璋竟然派了他的纨绔侄子过来,整日饮酒作乐、不思进取,这怎么不能让他们发笑? 现在这局势在朱文正的带领之下,完全就是转攻为守了,听闻其不断在城下挖着壕沟,砍伐周边树木是要来一场守城战似的,得知这消息陈友谅在当时就是大呼一声:“猪,可谓都是姓朱的!” 虽然心中得意高兴,可是不能够在脸上表露出来的,不然可是会被认为是没城府的表现。而且陈友谅也是早就习惯披着一层面具了,脸上表情转换也是非常自如。 “这朱文正虽然差了些,攻城不会,只能守守城,可是诸位看着他做的这些准备工作也是有序的,这挖的土坑嗯……” 陈友谅感觉自己不能再说下去了,再说说下去连他自己也会忍不住发笑了,见着底下将领都忍俊不禁的表情,也是摇了摇头。 就在此时,有一兵士来报道:“吴王朱元璋杀退张士诚大军,见庐州周围兵力空虚,便是围城攻去!” 听到这个消息,陈友谅一下就是站了起来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哈哈大笑起来:“果然是一个朱姓,两头猪啊!这朱元璋要是真陷入了庐州之中,便是我们南下攻城之日!” 在此听过一遍,再三确认之后,在这夜宴的将领们都是欢畅大笑起来。谁都知道这庐州府是个大府,又是毗邻安丰所以在张士诚不断修缮下,光是城高就已经有六丈了,在这江南、天下间也是一跃成为有名的大城。而这朱元璋没脑子的就想去攻城,不说这城坚,据着陈友谅所知,在这城内光是兵士就屯住有十五万,加上数不尽的粮草辎重囤积在城内,就算朱元璋日夜攻打到明年,都是攻不下来的。 在众人兴奋议论之时,陈友谅脸上露出不知是高兴还是丧气的叹息:“好个大兵围困庐州,好啊!这朱元璋可谓是开了先河了。” 这时钱小花起身笑道:“攻打庐州这等误国误人之事也是只有朱元璋能够做的出来了,他朱元璋能聪明一时,难道还能聪明一辈子不成?” 将领们便是开始纷纷贬低起朱元璋来。果然天不亡汉,到了此时陈友谅见到胜利在望下,陈友谅也是没有了心情再举办宴席,意气风发下便是大手一挥道:“调集大军,准备南下,务必要在朱元璋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举攻破金陵!” 不管先前如何,在这共同的大利益下,众位将领们都起身应诺,连着两位王爷也是起身。 至此汉国昭告天下,发大兵百万,战船万艘,举全国之力定是灭吴!至此天下震动。 在南方纷乱之时,朱元璋还是在这庐州城下悠哉游哉的围着庐州城。不是他不心急,而是对于朱文正守城有信心而已。他把着所有的计划都是报备给过自己,朱元璋也是认同这个计策的。 这就跟是自己围庐州一样,目的就是为了放松陈友谅的警惕心,引诱其出兵。至于那朱文正则是好实行这个计策的多,毕竟他没有什么名声,倒是朱元璋之侄人人皆知,要他去做这个纨绔来说是最适合的。 等待陈友谅到了洪都发现这座城池并不是那么容易攻下,而那守城大将一夜之间从一个纨绔变成了天下名将,自此汉军死伤惨重。想到他那时所要流露出来的表情,朱元璋就有一种要暗暗发笑的冲动。 走出军营望着这处高六丈的超级大城,至于它的守城大将便是张士信了。张士诚也就只有那么几个能堪大用的将领,自然是要死命的循环利用了。 那安丰也是他为元帅主攻的,没想到在这庐州城中张士信还是如一个跟屁虫一般,早早便守候在了城中。朱元璋望着那城门上庐州字样的古朴大字,忽然就笑了。 此时庐州城内也是在紧急商议着作战大事,朱军围困庐州城已经两天了,结果一次都没有攻过,只是驻扎在十里外,把四处城墙围的严严实实一只鸟都飞不出去。其他的早操训练之类的也是照旧,这就很让他们摸不着头脑了,不攻城那围在城下费这钱粮干什么? 张士信端坐在首位上不断喝着手中的茶,听着底下将领们不断争论着到底是攻还是守的问题。现在这庐州就是分成了两派,****认为该守,毕竟有这么多钱粮在于城中,兵士也是不缺,那干嘛冒这个险,只有稳稳重重的才是功劳。 而****的激进派大都是由着年轻将领们组成的,他们急于建功,而这只是守城能有什么功劳。所以他们力主在于趁朱军不备,夜袭大营,只要能活捉朱元璋便是取得了天大的功劳,他们越说也就越激动,兴奋的不断用手在那桌子上拍的“啪啪”作响。 好像每一派都是有理的,其实以张士信的果断在他心中早已做出了决断,守! 做出这个决定不是为何,实在是被韩汉忠给坑怕了,那朱军之中有名的大将最是擅长反突袭。只要有人想要夜袭大营,他总是能提前猜到,布置一番,而那些原本兵力还占优的敌军,被他这一埋伏下打的溃不成军。 不但是张士信体验过,就连那张士诚军中的战神李伯升也是这般,不知被突袭过几次,要不然也不会屯在那杭州城内十万的大军,被方国珍区区三万步卒给围困的动弹不得。 而那韩汉忠现下便是在朱军营中,只是不知道在哪处军寨内,东南西北四处没准一不小心就是要撞在他的枪口之下,所以才是迫使张士信做出这个决断。 而至于朱元璋只围城不攻的原因,张士信今早在听闻陈友谅大军南下围困洪都之时就是知道了所有原因。既然朱元璋不攻,那自己也是不动,反正自己已经如盟约一般牵制住了朱军大军。 虽然乐的看陈友谅中计,可是要朱元璋一家独大而压迫张士诚,这也不是张士信所要看到的。可是现在还是不到时候,一切还要等局势明朗了才能够做决定,这一切便是掌握在陈友谅的手中。 只要他能一路势如破竹的攻至金陵城下,朱元璋必然也会退军,到时便是张士信挥军反攻之时,此时在于张士信心中的算盘是打得“噼里啪啦”响。(。) 第一百五十八章第一次攻城失利 洪都府城这座大城,里头有着七十万的常驻人口,它不但是经济繁华的象征,它还是江州的门户,离着江州最近的城池之一,这对陈友谅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在这个不平静的夏天,对于汉国百姓们来说终究要发生许多事。第一次南征、陈友谅称帝、南征失败,短短一月间就是发生了这许多事。 汉国的百姓们已经麻木了,面对着沉重的赋税,在那第一次南征之时从丈夫儿子战死的阴影中还没有走出来,这第二次南征便是开始了。 六十万兵卒,加上要押运粮草辎重的民众,这汉国二十二个府,千万人口中的精壮劳力便是被搜集一空了,以至最后连那些稍微健壮点的村妇都是被编入了军中,帮衬着烧火做饭。 打仗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从来都不是好事,此时的汉国倒像是进入了全民作战的时刻,只不过被他们搜集来的百姓们却都是心不甘情不愿的神色。不过这一切都不是陈友谅要考虑的,在他的心目中只要能够攻下洪都、攻下金陵,就算是这一些人全都死光都是值得的。 江州距离洪都就是那么点路程,没有一点缓冲的余地,对汉军的军事布局不利,唯一的优势便是调兵便利了。从这各处聚集到江州的兵士们,整军备战之下,只不过半日的时间便是到了洪都城下,黑压压的一群人聚集在城下,站在城楼上望去好似都已经排到山那边似的。 这不是演习,这可是切切实实的攻城了,所以在洪都城内敲锣打鼓声满大街传的都是,各处的兵士已然站在城楼上,观赏着这难得的大战盛况。 这时早已过了午时,在那街边敲锣打鼓时,身为纨绔的朱文正才是被吵醒一般,睁着那枯涩的眼睛,打着哈切穿了一声便服,才是被亲卫当“爷爷”一般都哄到了议事大堂之中。 此时的大堂里安静级了,全然坐着都是穿着盔甲满身杀气的将领,他们都是刘基精挑细选过来守城的。从军中挑选出来的将军果然都是不一般,不说坐立的气度,就是办事而言都不用朱文正怎样去操心,他们就已经把着东南西北四面城门的兵士给操练好了。 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他们这次过来便是领将令来的。毕竟在军中官大一级压死人,朱文正身为着洪都守将,要是没有他的命令所有人都是不敢枉自行动。不管对错,这样不听将令本就是军中大忌,可是杀头的大罪。 在众位将领们满身戎装准备战斗之时,那大将军居然还没有起床。可是他们又不敢说些什么,便是派人去催促,这一些人便是肃然着身子慢慢等待。 就这点卯迟到,加上不穿盔甲戎装,要是自己手上的小兵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回了。那些个将领现下就是看着大将军朱文正站在门口穿一身红袍打着哈切,走过之时身上还带着脂粉之气,也不知他昨日去哪里鬼混了。 将领们摇摇头,也不好说什么,本来也就不指望这位大将军能够干什么,一众将领便是起身异口同声禀报道:“还请将军下令,让我等前去守城,如若汉军攻来无准备之下恐会生变!” 昨日想的太多,就是没有好好睡过,朱文正喝了一口苦涩的浓茶,驱散自己的困意。见着那些异口同声仿佛不知排练过多少遍的将领出声,顿时不以为然的道:“准备?什么都不知道怎能准备,老黄,你便是把这些东西发下去吧!” 那老黄便是朱文正身边的亲卫头领,也是锦衣卫中的一员。听了命令,应了一声,便是把着早已准备好的纸张一人方一份发在他们的手中,一共是十二份不多也不少。 将领们孤疑看着那不断大哈欠,不着调的大将军。但是这黄头领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只是这展开纸张,一看之下眼睛再也是拔不出来了。 只见着上头写着鲜红大字,六十万,南北门张定边等的字样。别人可能是看不太懂,可是他们这些已经步入中层的将领们来说,都是学过密语的,这样简便的排列一眼就是知道什么意思了。 所有人惊骇的望着朱文正,其中有一人忍不住出声问道:“这些可是汉军军中绝密的文档,就是一些偏将都有可能不知晓,将军是如何取得的?” 这一次陈友谅便是学聪明了,没有那么傻的把自己的兵力所有战船给报知天下。说是百万大军万余大船,可是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兵力多少船,虽然隐约可以猜到一些,毕竟不是确实资料来的,准确行进打仗可不是靠着猜测就能够打胜的。 朱文正微微一笑道:“本将军自是有办法的。既然这准确的情报已经到了诸位将军的手中,我便是来分析下形势。 这东南西北四处,一共是有这八个城门。而西北两城是由汉军大将陈英杰与张强二人各领了七万兵负责攻城,他们二位将军也是攻城掠地无数,所以作战经验丰富。也不是奇计可以攻袭的,自然是要有同样经验守城的将领去守,本将军才是会放心,所以便是要麻烦娄愿、王超、张璇…六位将军领八万兵负责守卫这西北两城的抚州、宫步、土步与桥步四门。 而这北门处的琉璃、章江与新城三门,便是由着享誉汉军全军的“小韩信”张定边负责攻城,这人有勇有谋,确实不太好守。而这人才是对邓愈将军的脾胃,所以他便是由邓将军对付,手下再由王泉将军作为偏将,自然是能抵御汉军进攻的。 至于这南门的澹台和那额外的水道两处临着江河,则是由着陈友谅亲自率领水师攻打,而这最后一个城墙便是由我自己与着剩下的三位将领们一齐守卫。总共城中不过十七万兵士西北分去八万,我与邓将军便是那这剩下的九万抵御数十万的汉军进攻。至于这汉军四门围困,恐怕是要灭我们于这洪都城中,所以这次定是不能失败,以陈友谅恨我吴兵入骨来说就算是抓到俘虏也不会好好对待,所以我们只能够背水一战了!” 顿时所有将领们都是起身大喝应诺,在望向朱文正的眼神之中也是敬佩了许多,就今日的一番话争得了他们的尊重,不再有看向他纨绔子弟时的那种蔑视。 见着所有将领次序退下,而他们终于是被自己忽悠的万众一心起来,朱文正也是松了口气。 此时洪都南城外,到处漂立着大小战船,在所有船只的中心有着五条大船,那异常庞大的船体让着城内守卒不断惊叹。 这五艘船,都是飘扬着陈字大旗,而陈友谅就在于其中一条之间。所谓权势越大,就越是惜命,以陈友谅坐到了汉国皇帝的这个位置也不不得不考虑起自己的人身安全,更何况这还是亲临在战场之中了。 所以他很是聪明的把这五艘一摸一样的船只都布上一样的配置,加着树立起陈字旌旗,别说别人就是他自己也分不清自己在哪条船上,但严令部下必须得知道哪艘船传的将令。 此时坐于这丝毫不小于自己行宫的船舱内,还是如往常一般都奢华,陈友谅仿佛就是钟爱了毛毯一般,要是没有它脚都不愿意踏上去。可这最好最舒适的东西自西域而来,在蒙古部族封锁之下自然是卖的奇贵。一个大跨步距离的毯子就是平常百姓家几年生计的钱银。 实在是以往穷怕了,才是要处处体现出自己的奢华。陈友谅可不是认为自己有土豪气息,此时在这炎热的夏季,手中不断摇晃着那加了冰块的葡萄酒,一口喝下去就是凉到了心里。 “朱元璋啊,朱元璋!呵呵,待你知情赶来时,朕早就攻下了这洪都,就是不信你步卒走的倒是比我的战船快,金陵肯定是要被朕先得的。” 陈友谅仰头朝天大笑过一阵,待平定了下来顿然发布命令道:“传令各军自明日起连番攻城,三日内必下洪都!” 在那兵士下去传令之时,船身忽然抖动一下,陈友谅手中的酒盅一时没拿稳,那酒水顿时撒了出去。这可是上好的葡萄酒,一盅可是要百两银子的,陈友谅心疼之下不禁大吼道:“怎么回事?” 那甲板上的水手们听见,顿时一级一级传声过来道:“天色阴沉要下雨,湖面大浪打来啦!” 原来是湖浪,陈友谅走出仓外见着天色果然阴云密布,就是要有一场大雨来临。在这水面上只要有一些风雨落下,就会引发大浪,就算是再大的船只都会有一些晃动,而且这巨舰也是只能够停留在幡阳湖这样的大湖上才能伸转自如。 陈友谅脑子一阵反转,顿时计上心来,既然这一只船有晃动那几艘连成一串,就算是海浪翻来又能耐我何?陈友谅不禁对这个决定暗暗兴奋,连忙召集了船匠就要用铁链串起来。 在皇帝陛下的命令下,谁人敢不从,何况是那些平日里小心的没有什么权利的匠户了。为了争取在陈友谅面前露一脸的机会,众人都是冒着大雨水浪的危险串联船只,所带来的后果便是这大战还未来临倒是先死了五个匠户。 只要是大战哪里有不死人的,陈友谅才不会管这些小兵们的死活,见着船只果然如自己所想的一般,行走在期间如同平地,丝毫感觉不到颠簸晃动,陈友谅不禁得意之极。 只是不知道的是朱元璋先前胡编乱造的三国传有没有传到汉地兵士中来,这样好看的话本可是在军中最受欢迎的,而陈友谅也是跟原作者罗贯中是多年的好朋友啊,不知在他在见到这幅场景会不会联想起什么来。 天终于亮了,一夜的暴风雨终将过去,此时的天空很是凉爽,要在夏日有这种气候那也只有下过雨后了。 天空上的太阳普照下来,甲板上也没有了湿漉漉的痕迹。经过一夜充足的睡眠,陈友谅此时站于甲板上,遥望那高大的城墙时就发布了进攻的命令。 陈友谅算是看出来了,在自己威势军备全然占优的情况下,那还用什么奇袭计谋。这些虽然会给敌人带来出其不意并造成巨大的杀伤力,可是相对的风险也大得多,一旦被发现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比如说第一次南征的时候。 恨恨在栏杆上拍了一下,陈友谅也是有些悔恨自己当时就怎么被鬼迷了窍,明明兵力优势那么多,都已经打到金陵城下了,稳扎稳打怎能不攻下城墙去? 所以不管别人怎么说,他就是认定了这次定是要堂堂正正的大战,以往也都是这样来的,不出什么指挥上的大错,大军正面一压上,敌人还不是崩溃而逃? 随着“咚咚咚”的战鼓声在战船之内响起,“嗖嗖嗖”的箭矢声音响动,一支支粗长的弩箭在船上飞出,如雨一般都在城墙墙上落下。 这些弩箭都没有向上去射杀守卒,而就是对着墙壁攒射,如此三轮过去,那城墙上密密麻麻的堆满了弩箭,从临着湖面的城段直到城楼间处都插满了箭羽。 又是一声战鼓响动,顿时喊杀声响起,那些个大小船只纷纷朝了城墙就是冲去,虽然城内的守卒不断向下射箭,极力抵挡了,可还是挡不住汉卒疯狂的势头。 作为这南门的守将,不管平时再怎么样不靠谱,在这大战的时刻朱文正都是要亲临战场的。这便是预示着将主都在这里,众人一定要努力拼命啊! “报告大将军,城下汉卒乘了船来,至城下攀爬着射于墙上的弩箭上来,敌军太多了,根本杀不下去。”兵卒慌慌忙忙前来禀报道。 朱文正点了点头,走过去之间城下湖泊间满满当当停着大小战船,那船上都是兵士,不断挥舞着手中的钢刀叫喊着前头快些。 而更多的汉卒就是攀爬着方才射来的弩箭不断向城上爬来,望着底下如蚂蚁一般咬着钢刀往上爬的汉卒,朱文正头皮都发麻了起来。 原本也不以为自己这南城在汉军水师下有多么好守,没成想那陈友谅还有这么一手,这样水军就跟步卒没什么两样了。而且自己火药还不能用,下方都是湖水一落下引线就熄灭了,怎还能用? 不过只是一瞬间朱文正就想出了应对之法,就是把着猛火油都拿过来。幸好自己也是早早准备了火油,他们这人不是多么,聚集在城下不是密密麻麻么?自己这猛火油也不怕水,最是喜欢他们扎堆在一块,再最后一块都燃成灰烬。 “咕噜咕噜”声传来,朱文正回过一看那巨大的木桶被拉了过来,木桶里装的都是提炼好的猛火油,这么大的木桶自己一共是运来了五桶,再怎样都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嘿咻嘿咻”一群粗壮手臂的兵士在不断转着那沉重的风轴,风箱一阵转动,几个兵士扛着那长长的管子,最后由朱文正把那管头抗在坚实的肩膀上。随着空气流进完全封闭的木桶内,那黑黑的火油不断喷洒而出。 就像是下黑色的大雨一样,底下的汉卒们摸着飘洒在身上头上那黑黑油油的东西,不知城上那些守卒在搞什么鬼。只有身经百战见识多广,在尸骨堆里爬过几圈的老兵才是知道这东西是怎么回事。 闻着那飘散在空气中熟悉而又恐惧的味道,这湖水之上原本清澈的湖水都是被那黑油染成了一片黑色,那些老兵卒眼里的恐惧之色越来越浓,最后惨嚎一声:“猛火油!”便是向后亡命逃去。 此时的陈友谅还在那船上望着自己的雄军是如何的攻去城池,那密密麻麻的兵士是如何把城楼上穿红衣的朱军守军吞没。眼见着城墙间黑黑点点,一队队的士卒上了城墙,就要攀爬进了城楼。恰在此时,一些黑色水一样的东西自城楼喷洒下来,不过一会儿的时间一个个兵士就是焦急奔下城去。 怎么回事?陈友谅着急下赶紧让战船上擂起战鼓,好让那些兵士们再上城去。原本那些训练有素的兵卒听见这战鼓声应该是会听命回去才是,因为这是军令,违抗军令是要杀头的!然而就这一次,那些个汉兵仿佛就是没有听见一般,回潮般地退回城下战船中,就是亡命的驱赶船只向着反方向逃去。 而那些老卒们狰狞的脸色、长大的嘴巴好似在呼喊着什么,可是人太多了什么都听不清,在湖面上只剩下嘈杂一片。 陈友谅很生气,真的很生气!这都攻上城楼去了,与着守军还没有短兵相接就是退下城来,这还是自己那令行禁止的汉卒,还是自己毫不畏死的汉兵吗?难道只是先前只不过一次的失败,再见到朱军就是如此的恐惧,如此的不堪吗? 陈友谅不相信,死都不相信自己的兵士会惧怕敌人,而且都明明攻上城去了的情况下。不过很快就是有答案了,在城上守卒四面放下了火箭,“砰砰砰”的爆炸声响起,整个天地都是震动起来。 陈友谅永远都忘不了这天,他亲眼见着自己那些水师雄军就丧失在这一片的火海里。那被气浪高高抛弃的兵士,他们连着一声惨叫惊呼的声音都没有传来,整个身体就是爆裂开来离开了人世。 爆炸声停息了,此时的洪都南门处到处都是熊熊燃烧的火焰,那不断燃烧而冒出的黑烟直插云霄一般不断向上喷去。 这可是七万水师大军啊!陈友谅要不是后头有亲卫在搀扶着,早就在那一刹那之间就摔倒在了地上。一共就是带来了六十万大军,一万三千艘大小船只,只是攻城的第一天就是损失了七万水师,和五千艘大小战船。 这相当于自己一小半的军队了,除了西东北三门分去的三十万军队,自己这战船上的水师就只剩下了三十万,至此一役去了七万……自己还有多少七万士卒好损失? 朱文正此时站在南门城楼上,望着前方火光冲天的样子,那红彤彤的热浪吹的他脸上暖洋洋的一片。 一队队的南门守卒就是靠在内墙边缘,望着那不断燃烧的湖水湖面,好似永远燃烧不尽一般,自此已经是一个时辰了。在他们望着站立自己前方那坚挺而又年轻的身影时,眼中也没了鄙视,只有浓浓的敬仰。 或许他没有那么的不着调,毕竟数在天下间,谁又能够只是第一日在无兵员战损的情况下,只是放了一把火就烧死了几万敌卒,或许我们可以相信他,相信他能够带领我们在百万汉军的团团包围之下等到吴王大军的到来,相信他能够让我们活下去! 此时的朱文正还没有察觉到身后士卒们因为自己这放的一把火而带来的情绪变化,他此时见着那猛烈的大伙,心里计算着自己投放下去的猛火油恐是要燃烧一夜的时间。 而这一夜自己也能过个安生点的日子,就昨晚来说自己第一次亲自领着大军守城,特别还是要对战这绝世枭雄陈友谅,朱文正可谓又是兴奋又是害怕,折腾了一个晚上没有睡着。 到底是年轻人,不管平日里装的是再怎样的成熟稳重,可是到了真正激动人心的时候,也是压制不住心中的悸动与得意。 眼皮间还有点枯涩,可是朱文正一想着自己就此第一站就是灭了汉军四五千船只,恐不下五万的汉卒心中就是一阵阵的兴奋,这可是开门红啊!在这红色火光的照映下,可不谓是红红火火么? 陈友谅此时坐立在他那无敌战舰上,按揉着越发疼痛的额头,不断唉声叹气的等待着令兵传来消息。 虽然他预估的损失是七万,在那延绵的火焰下,船只又是密密麻麻堵挤在一块,能够逃出来的也没有几艘,可是万事不过总有一个万一不是? “报~南门攻城船只已统计出来,共损失四千七百艘船只,士兵伤亡六万余人。至于东西北三门听闻南门的爆炸声后差人来问,不知如何回复?” 陈友谅叹了一口气,有些颓废的道:“叫他们都暂停攻城吧!命三门将军今晚都是来军舰议事,定是要商议出攻破洪都的好办法才行。”(。) 第一百五十九章南城破 夜深了,但此时的南门外仿佛还是白昼一般,那熊熊燃烧的大火还没有一丝要熄灭的意思。 此时,陈友谅带领着身后的一众将领望着这片大火,但他们都没有要欣赏的意思,眼中只有浓浓的心痛,就这可是用着汉军的血骨燃烧起来的。 见着那火焰每燃烧一刻,就仿佛在陈友谅心中割肉一样的疼痛。 “诸位,你们也看到了,现下七万士卒、五千战船覆灭。朕还没有那么的人与船去攻城,也没有这个耐心再耗下去,不知你们有什么方法破城?” 面对陈友谅温怒的眼神,一众将领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毕竟一战就是损失七万士卒,这洪都又是座大城,经过一番攻打确认城中守城将领也不都是昏庸之辈,这除了正面进攻之外再也没有什么样好的策略了。 望着张定边也是一筹莫展的样子,陈友谅叹了口气,知道除了正面进攻之外就真的毫无办法了。 那钱小花现下贵为军中幕僚,主要负责攻战之后的事物。可是他心中认为自己的能力并不是只限于这些,就军法一道也是有些涉猎的,他眼睛也一直是向那军师的位置看齐的,更为关键的是汉军之中没有正式确立军师的人选。 而自己只要做了那军师位置,打一场漂亮大胜仗以后的官途还不是步步升高?钱小花可是不会一直满足于首席幕僚的这个位置。一见众人毫无办法,他的脑子一阵回转,顿时计上心来。 “陛下,臣有一计。经过查看,确认朱军使用的便是猛火油。猛火油这东西虽然是有很大的杀伤力,可世间事物就是有利有弊,这东西非常易燃易爆……所以依臣所想,我们派遣些兵士点燃这些火油,在于城内必然打大乱,届时再大军压上洪都必破!” 听到这个办法陈友谅眼睛精光一闪,赞许的看了一眼钱小花。虽然在洪都是有汉军探子,而且还不在少数,要是去点燃这些猛火油的话成功几率很大。可是做这种事情必然是有风险的,而且陈友谅也不知那猛火油到底藏在何处,这么大一个洪都要是慢慢排查,不但易会被朱军发现不说,陈友谅也没有这个耐心。 只是心中一定计,陈友谅便是想出引蛇出洞的计策来。既然自己懒得找,那便是让他们自己拿出来。尝到了这次甜头,想必下次汉军攻城时也是会用猛火油。 而那火药也不是朱元璋一家独有的,虽然没有朱军的威力大,可是数量堆上去也是很可观的。在那城楼之上摆放着猛火油,而自己只需在战场上的八牛弩弩箭上绑些火药,一攒齐射去城楼…… 想着那城墙上连响的爆炸声,想着朱军全然都葬身在火海里惨叫哀嚎,陈友谅心中不禁感到一阵阵舒爽的快意,在夜风下这欢畅的大笑声穿出去好远好远…… 第二日,天才不过蒙蒙亮,也就是差不多五六点的样子,突然战船之上就传出一声声的擂鼓声。 而城墙上刚刚换防的守卒望着城下巨舰不断的擂鼓聚集兵士,而现下湖面上的火焰也早已熄灭,湖面之上不断飘散着黑漆漆分不清什么东西的杂物,在这空气之中还残留着呛人的烟火气。 待鼓声响罢,那巨舰横过身来,弩箭又是如雨一般都射来,不过这次不光只是射城墙了,那八牛弩抬起口来到哪射哪,没有什么目的性,好像是有一些报复性意味掺杂在于其中。 陈友谅站立在巨舰之中最高的望楼上,虽然早已年过四旬可是他的目力确实是非常的好,一眼眺望而去,连着城楼上逃窜兵士们惊慌的神情都是看得清清楚楚。 陈友谅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昨夜想了一晚也以至于兴奋了一晚上,那副坐镇中军永远都是的镇定样子都全然不见了。也不知为何,只要是跟朱军作战陈友谅就会特别的兴奋,特别是想到非常好的主意下,更是整宿的睡不着觉。 陈友谅脸上露出一个戏谑的笑容,一挥手顿时一队三十条的战舰就是冲了上去。 显然陈友谅是小看朱军的胃口了,自昨日消灭了几千条战船之后,自信心膨胀之下,就是这几十条小船还不看在眼里的,毕竟猛火油也不是无限量供应的,还不到来一船烧一船这么奢侈的时候。 所以城楼上的朱军守卒在短暂的慌乱之后,见敌船前来,一队队的弓弩手上前,不顾插立一旁粗重的弩箭,一队千人在这城墙上排布的满满当当,那满怀恨意密集的箭雨射下,汉军战舰也是被射的如同刺猬一般动弹不得。 一轮射箭之后,总会有休息的时候,那汉船抓紧速度一溜烟就是窜到了城下,早有准备般脱下厚重的衣裤。攀爬着弩箭往上爬时,在那不断向下到热汤热粪的守卒之中,早已准备好在城边的朱卒持刃便是准备要贴身肉战了…… 如此几次,陈友谅不禁着急起来。已经派了几波舰队过去,只见着朱军只是不断射箭,再放一些船至城下,后在城楼上肉搏,迟迟就是不动用那猛火油。 陈友谅是知道朱军嫌兵少,而不用火油的。转身看着那八牛弩上不断闪着寒光的箭头和绑在上方一包包的火药,又是向后看去那战帆林立,满身肃然唯自己命令是从的汉兵。陈友谅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眯起眼睛一咬牙,就是大声吼道:“三千战船,两万大兵准备,自鼓声起便杀上城去!” 在那命令一级一级传递下去,那船上的兵士都是大声喊诺,各自嚎叫着就向着城墙攻去。 一见着汉兵大举攻来,派遣兵士向着朱文正报备过后,那装载猛火油的木车便是向着城墙缓缓推来。 见着那该死的木桶终于是开到了城墙上,陈友谅兴奋着脸迫不及待要看见那城墙陷入火海之中了,他微微扬起手臂,顿时“咯吱咯吱”的声音从身后传出,兵士们不断的在调对起八牛弩来,手举着火把与木槌就等着下令的时刻了。 城墙上的朱军守卒们狰狞着笑容不断在湖面上喷洒着黑色的猛火油,而那些不断攀爬上城墙的汉卒们虽然对这些火油很是害怕,可是他们更是相信自己的统帅,他是绝对会带领着自己走上胜利的,绝对能让湖水中黑色的火油提前熄灭,自己定能够冲上城墙去。 然而注定要让他们失望了,虽然朱军在不断喷洒火油,可是这最后的点火步骤却不是他们做的,而是他们那身后最是信任的汉帝,根本没有理会过他们的死活,毫不犹豫的就是下达了放箭的命令。 城楼上的朱卒们惊恐的看着那密集的雨箭朝着城上飞来,汉卒根本就没有分过敌我,就连那刚刚爬上城墙的汉卒也是不断的钉死在城边。 陈友谅这次真的是发狠了,他所带来的火药只有一千斤,这时目前为止来说汉国内最好最烈的火药了,而在剪头上捆绑的火药也是不能过多不然就会影响弩箭的射程和方向。而火药少了的话又是怕发挥不出它应有的威力,弩箭射的少了又是怕照顾不到某些地方。 这样算下来火药也是只够一次密集发射的,所以陈友谅才是下了密集射击的命令,不分敌我,只要射在于南城之上也是不管准确度,只要朝着那木桶的方向射击就是了。 朱卒们原本还以为只是普通的弩箭射击,这样的攻击只要躲一躲过去就好了,直到他们望见那箭头上还绑着一团黑色的东西在冒着火烟,之后插在城边就是爆炸开来。 闻着那股熟悉的火药爆炸过后硝烟的味道,朱卒们都是惊恐起来,他们死了倒是不要紧,这身后可是装着满木桶的猛火油啊,一旦要是爆炸开来那后果真的是不敢想象。所以再这样密集的火箭射击之下,听着那恐惧而又熟悉的爆炸声,朱字们死命着力气把木桶向后推去。 就在于快要推到城角,那处有正好是个直角能够有城墙庇护便也不怕弩箭了。而这事情总是会有那么的不巧,就是因为一件小事就破坏了整个战局。 有一汉卒在不断射击的时候,恰巧大了个喷嚏,木锤打的重了一些,那八牛弩本就是蒙古人制造的,虽然结实耐用毕竟是反复利用过了,在年老失修这一下就是要了它的老命,就这一下那支撑的轴承便断裂开来。射击口稍稍朝上了一些,那弩箭“嗖”的一声,贴着火药堆就是朝上飞去,这样做自然是引起了在船上一连串的爆炸。 而此时在城墙上只有火药引起稍许的火焰爆炸声,反而自己的战船上倒是爆炸混乱起来了还不待陈友谅发火处死那个兵士,那期望已久的爆炸终于是在城墙上响起。 陈友谅嚯的一下便是转过头去,只见着那城楼间火焰冲天,浓浓冒出的烟雾间隐隐可见城墙都已经被炸塌了,陈友谅仰天狂笑之时连声把那“立了大功”小兵都不是的士卒,连升几级,成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将官。 在陈友谅暗暗得意自己在最是兴奋之时都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没有把那立了大功的兵士提拔成大将军,反而要暗暗观察一番。这样自己岂不是与那些千古明帝一般的识人善用,洪都城墙破了收复城池在望,陈友谅对此时的自己可谓是满意至极。 可是在他不知道的后方,那些排列在身后战船上的汉卒都是站出船舱,漠然的看向那城墙不断惨嚎的汉兵,在望向那站立于高大甲板上仿佛一切都在他掌握间的汉帝时,也没有了以往的火热崇拜,只有了同样的漠然与冷血。 洪都南城在汉**队到达一月后终于是被攻破了,此时在城内的将军府内,朱文正因着花炜那小子发了高烧,面对孙氏那无助而又凄然的身影,终究是没有狠下心走开,从而躲过一劫。 没错,是万幸的躲过一劫。朱文正在得知南城爆炸大火之后便是第一时间赶来,在望着整段城墙都包裹在火焰之下,那守城的朱卒一个都没有逃出来。 其实朱文正知道城墙守不了多久,早已准备好了应对之策,可是在他没有想这最后是以猛火油爆炸而收场的。 以现下的情况来看城墙是绝对守不了了,而东西北四门处都是有汉卒在不断攻城,自己是绝对不能够把这南门的汉军放进城,到那时就真的是满盘皆输了。 其实城墙破了并不是真正的城破,而朱元璋在于江浦城时所动用的巷战就是证明了这一道理。 朱文正一转身,收起了那以往嘻嘻哈哈的笑脸,正着脸对身后那些惶恐的兵士们下命令道:“依以往制作好的作战方式,全体进入巷子处与敌军进行巷战,绝对不能放汉军踏出南城一步!” “诺!”身后排列的黑压压的兵士们大声应诺。 此时朱文正自覆灭了汉军七万兵卒之后,他的威信就渐渐显露出来了,至少在于洪都南城内所有的兵士们对他的话语是言听计从的,再没有了闲言碎语。 虽然这一通命下所有人都去准备,这种令通无阻的感觉让朱文正心中很是舒爽。可是他现下的神智却很是清醒,就这要巷战来说所要面临的危险非常大的。就拿江浦的保卫战来说,这城池丢没丢都是无所谓,只要水师牢牢握在手中,那战舰在长江之上日夜巡曳,长江不丢金陵城就牢不可破。 至于现下洪都城来说这就太不一样了,就拿兵士间士气来说,元军那时已然在尝过许多败仗加上粮草断绝所以士气低迷,至于这汉军粮草不缺,而且才是发兵赶来士气正如虹,这洪都作为降城又是第一次就要攻破的大城,所受的压力可想而知。这所要做的任务虽然都是阻挡住敌军,可是在洪都守卒来说任务可是要抵御汉军一个月的,加上没有后路,四城被围,现下可谓真的是背水一战了。 朱文正望着前方城上烈焰城下青砖的样子忽然笑了起来,这陈友谅既然这么是想要攻破洪都,肯定不会耐着性子去让汉军慢慢进城,既然如此就在城下装个一排的地雷,先是给他们一个开门礼。想到这绝妙的主意,朱文正立即命令军士在城下挖坑埋雷。想了想又是命传令兵去其他三城通报一下城南的情况和自己要巷战的事情,以免他们担心而造成不必要的失误…… 此时在战舰上的陈友谅望着那熊熊烈焰的城墙越看是越高兴,以至于他的午饭也是在甲板上吃的。在他的思维里,只要是城墙破了那守卒自然是会投降了,毕竟在他攻伐西南城池时每一处都是这样,不但是汉军义军如此,连着那自诩为天下第一的蒙古人也是如此。 陈友谅此时在想着在攻破洪都之后是不是就要与那些不听话的将领们清算一下旧账,毕竟自己带兵随身是绝对不能够出现失误的,这还只是小头,大头还是朱元璋手中握着的大军,那才是整个吴地的精锐战卒所在。而且这身后的江州城内留着那两个王爷在其中,陈友谅终究是不放心的,毕竟粮草还要自江州为中转站再调拨到大军,绝对不能够出一点岔子。 而现在来说,陈友谅就是在等着城墙上的火焰熄灭了,到那时汉军大兵进入城中,一鼓作气杀到东西北三门处,放大军入城这洪都便是定了。 见这火焰还是要烧一天的样子,陈友谅当即下了命令,让三门的汉军准备好,到时晚间城墙内举火为号,夜袭三门。陈友谅虽然满腹信心,可毕竟战法还是要稳妥一些的好,在于白天的袭城来说还是夜袭的好。 时近黄昏,夕阳如血,一天就是这么过去,南城的火焰烧了一天也终于是熄灭了下来。 血色的夕阳照在黑漆漆破烂不堪的南城上,那映示着“洪都”的大字也已经被烧得模糊不堪,在刚刚燃尽时那城砖间不但是黑色的还透露着一抹被烧的晕红的颜色,在这重重袭来的热浪之中,令人产生一种敬畏的美。 此时为了晚间的计划,陈友谅又是怕着朱军先一步汉军登上城墙,在其中做一些手脚,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城池他是绝对不会放弃的。所以在胡思乱想之下,陈友谅越想越怕,终于脑子中想出了办法,既然那城墙间太热,只要在全身裹上厚厚一层湿棉袄,再是登上去不就成了? 在陈友谅为自己这主意暗暗得意,并且让人立马去实施时,他所没有看见的是在那汉卒眼中早已没有了临战时的狂热,在接受到命令之后也是不管那城墙有多烫、这六月似火的天气是有多炎热,在随身的盔甲之上裹了一层湿棉衣就漠然领命上了城墙。不是他们不拿自己的命当一回事,实在是在这里乱世之中人命不值钱,而家中的妻儿老小还在等着饷银买米粮吃,这份做军士的职务他们丢不起! 陈友谅在见着汉卒们都听了自己的命令,没有一丝抵触,不禁为自己所训练出来军禁严明的汉军很是满意。 黑色城墙之上到处都是穿着臃肿棉衣的汉卒在不断走动着,不是他们不想停下,实在是这墙砖之上太过烫脚了,只要停下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虽然脚上也是缠绕着如猪蹄一般的棉布,每一脚仿佛都是跺着走下去的一般,但就是以这样厚的湿棉布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就会被烤干而燃起。 那些汉卒不但是怕整个身上突然燃起,而且这城楼上全都是呛人的烟火气,每走一步仿佛都是得了肺痨一般咳个不停,加上那藏在棉布与铠甲之下柔弱的身躯不断冒出汗水,要不停喝着盐水才是不至于软倒在地。就这样的步卒上了城楼,拿着那仿佛要被烤软的武器哪里还有一丝的战斗力,每一步挪动仿佛都是耗尽他们所有的力气一般。 又一批兵士穿戴好铠甲湿透的棉衣上去接替他们了,一队待在上面的时间不能超过一个时辰,不然再是精壮的汉子也会被烤成人干。陈友谅望着那挪动需要篮子滑上去的兵士根本没有什么用处,他也是知道自己不断做下去也只不过是寻求一些心理安慰而已。 可是陈友谅不能够停下这么做,这样看似无用的行为还能够给城内守卒们带去几个讯号,其中最重要的便是自己的兵士已经登上了城墙,让城内的朱卒们看看自己的兵士是如何的耐苦强悍,自己要取下洪都的决心是如何的大,让他们在失城丧气之下赶紧投降吧! 此时的朱文正站在城内的望楼之上,因为角度的问题在城墙爆裂开来的豁口透过去,刚巧是能够看到那些汉兵的情形。原本他还以为陈友谅是要等所有的烟火冷却后才是登城,那至少也是要等到明日了,而且他也从没想过再用这破破烂烂的城墙再与汉军血战。 这样来说,代价太大了,而这城墙也失去了该有的作用。但真的没想到陈友谅会是这么的心急,而又没顾及他所部汉卒的感受,就是这样枉自的跟着自己的想法去走去做。此时汉卒们的怨言应该很大吧! 而这城墙下的地雷经过一天布置也已经全部设好了,自己在这巷战之时,也是可以运用一下汉兵们的心理,那陈友谅现在已是离心离德了,要是突然自己所熟悉的汉兵兄弟把屠刀挥向了同是汉卒的人,那对他们的心理冲击来说是有多大? 那些汉军兵卒已经不再拥戴自己的皇帝,都是一些穷苦人没有生计,而身后又是一大堆的妻儿老小,所求的无非也就是那一些微薄的卖命钱而已。 要是自己给他们一些人性的尊重,就如刘军师所说的一般,把他们的人心拉过来。想着想着,朱文正的嘴角也勾勒起一股笑容,残阳血光照射在身上仿佛就充裕着满身邪气一般。(。) 第一百六十章城下的狙击 夜深了,空中繁星点点,而汉兵们趁此夜色悄悄潜进了洪都城内。 此时在繁星点点的夜空之下,南方城墙上一队队的的汉卒不断跳在柔软土地上。他们也不知为何,好似都被烧尽一般,那城下链接城内的楼梯都早已不见,不过好在城墙间的阶梯都不高,一人的身子慢慢放下去也能碰着地。 在第一人跳下去后,便是连忙转身借助个子矮一些的兵士,他们所接到的命令便是绝不能发出一点声响。 在汉兵们小心翼翼缩脖子搭肩,拿着武器刀剑慢慢集结时,在他们看不大清黑暗巷弄里一双双黑溜溜的眼睛正精神的眨巴眨巴着直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一个一个,又一个地蹦下…… 城下已然聚集了六千汉兵,他们集结好了队列,在各自队官小声呼喝带领下,便是轻声朝着城内行进而去。而后头还在不断集结着兵士仿佛就是无穷无尽一般,在那被熏烧的黑漆漆的城墙上不断有着穿黑衣黑甲的汉兵跳下来。 第一队汉卒悄然走进了这陌生的巷弄里,他们都是从着西南各地调集来的兵士要是能熟悉这洪都场地才是有鬼了,想陈友谅聪明一世这也是毫无办法,只能给队官配置一份简易绘制的地图,只要能分得清东南西北标注重要位置就是成了。 才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那城下又是要聚集起了六千兵士,而不过这一会儿的时间在各处巷弄里又是黑漆漆的了,仿佛那些走进的汉兵们都被黑夜吞噬了一般,留不下一点痕迹。 就在此时,这原本黑暗的地面上燃起一阵阵的火光,为了隐蔽汉兵们连火把都没敢打,这么明显又是发出刺鼻味道的硝烟在这安静的黑夜下,就如同在白净的白米饭内夹杂着一只黑漆漆的苍蝇一样,即是厌恶又没有办法先前知道阻止它进入自己的碗里。 这是朱军地雷要爆炸前的节奏,跟着朱军交战过一番的老卒们都是记忆深刻的,一旦交战刀枪还没相接就是要先被炸一场,这就是他们的作战方式。 顿时在那些知道太多的老兵率先的带领下,连着一群什么都不知道的新兵也是慌乱的在城下乱窜起来,可是这后头没有楼梯连上,想往后撤都没办法跑,唯一的逃生方向也只有那暗黑色的巷弄里了,也不知里头到底是有多少的危险。 在所有汉卒们丢盔弃甲的快速向着城内跑来时,所有的朱卒都是笑了。那爆炸声终于是响起,跑的慢的兵士们顿时就陷入了一片火焰之中,连着前方不断奔跑的士卒都是被气浪带的飞了起来。 待最前头的汉卒喘着粗气庆幸着逃过一劫时,抬起头来只见那前头持着清一色的大刀在月光下闪着森森寒光,连着那些眼中满带不怀好意的汉卒眼中都是透露着凶狠的光芒一般。 汉兵向下握了握空空的双手,为了跑的快些那沉重的武器自然是不能带着。叹了口气,好似是认命一般,交战那么久了,对于双方的规矩和作战方式都是有些了解的。又是在那些跑的最快的老卒带领下,一队队的汉卒把衣服脱到只剩里衣,跑到墙根下抱头蹲着了。 而朱卒们只是派些长相凶恶眼睛锐利的兵士看押着他们,而那些心中满是恐惧的汉卒也就吃这一套,颤抖着身子往后缩去,在瓦墙上磨蹭磨蹭的好似要缩进墙壁里去一般。 至于那些不愿意投降的,朱军自然是有他们的办法,把那些投降的赶到墙角里去后。只要抓住顽抗的,除了抵抗时杀死的之外,其余的就是拉到那些瑟瑟发抖的汉卒面前一阵狂殴,直至吐血遍体鳞伤为止,在那痛苦凄嚎的惨叫声中,那些汉卒更加害怕了。 此时城楼上的汉卒,前头一队还没跳下地去就被一股气浪喷的飞了起来,狠狠摔在城楼顿时就七荤八素的。接着城下爆炸声便是不断响起,等爆炸停息当所有汉卒再往下看去时,在昏暗的月光下只见着城下早已躺满了一地不知死活的黑衣士兵,至于那些活着的早已被那些朱卒给驱赶到城墙下了。 现下朱卒正在打扫战场,把着那些不知死活的汉卒拖脚扯着,在地面滑拉出一条长长的血水,混杂的丢在木车里头,那赶车的把事看也不看身后有多少亡命鬼,只是见着放满了人顿时“驾”的一声,一鞭打在骡子屁股上,没有目的地晃晃悠悠的向着城内拉去。 也是是因为恐惧,也许也是因为兔死狗烹的心理那些汉卒们站在城楼上不断谩骂着,而城下的朱卒不发一声,只是默默的不断清空着城下的死尸。之后在那满是血迹的城下,那片特地清空了青砖,到处是爆炸而喷出的坑坑洼洼的大洞里,再是把新的地雷埋了进去,就在那些汉卒的眼皮子底下把引线再是拉长至了那黑暗的巷弄里,再也没有了一点声响。 汉卒们漠然的望着朱卒们不断埋设地雷的动作,他们知道火药最是怕水,可是朱军早已意料到了,不但在火药外面包裹了厚厚一层防水布料,而且在城上水源泼洒不到的的地方埋设,最后还是在上方把那拆卸出的青砖垫上去,除了隐约瞧见那长长的引线拖拉在昏暗的地表上,再是分不清了那地雷到底埋舱在何处。他们知道的是在自己的脚掌踏下去的那一刻,它肯定会再次爆炸! 因为不敢,而又不熟悉城内各处巷弄的布局,又是在这黑夜之下冒失下去就是送死。而那先前第一批进去的那六千汉卒被截击了,从城楼上望下去只见着在远远的城中民居喊杀声中又是爆发起一片火焰,之后便又是归于了一片黑暗之中,再没有一丝声响传出。 而陈友谅知道此处情况后,便是严令步卒不能进入城内,一切等天亮再说,自此汉卒便是与那不出声响的朱卒对峙起来,只有着那不断被殴打着的汉卒士兵的惨叫声传出来,那每一声惨叫仿佛都是跟着城上汉卒们的心在跳动一般,躁动不已。 晨曦已洒满了整座洪都城,整座城池在黑夜之中才醒了过来,所有百姓们走出房屋发现城内的气氛都已经不一样了,街道上不断有披甲的朱卒在巡曳着,而只要热闹些的集市中就贴满了告示,不断有着识字的兵士在讲解这上头的内容。 慢慢的所有百姓都知道了昨夜汉军进城了,而此时的南城也已陷落,百姓们各怀心思,到底是抓汉卒向朱军指引,还是隐藏着那些逃散的溃卒,以防汉军攻入城中时也好有个交代,不会遭受到屠戮。 此时的四城的各处军队,因着昨晚时分南城汉卒没有如约定一般,在夜里给朱卒造成混乱,所以其余三处的汉军都被迫暂停了行动。在那阳光洒落城墙时,所有的汉卒们才是看清以为那松懈的城楼上,到处都是兵士和堆得冒出头来的擂木,与着那底下还不断添着柴火烧的冒出烟气来的热油与粪汁。 经过一夜对峙,城上的汉卒们早已疲惫不堪,见着城下巷子里或躺或坐的朱卒,虽然都是懒散的样子可是他们始终没有那个勇气冲下去。而在朱卒的前方插满了箭羽,显然朱卒们早就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 此时陈友谅也到了城墙上,望着下方那明显翻过的地砖也是为难起来,这一眼望去只见着朱军不计后果的沿着城墙边都埋过地雷,那所有通向城下的石梯都被炸毁了,这要想进城除非是飞进去了。 自己千辛万苦夺了城墙难道还被那几片砖瓦给难倒了不成?陈友谅在暗暗切齿之时,忽然后方的张小花眼珠子转了转献计道:“先前朱军用猛火油烧毁战船,阻止了我们大军这些时日。而这猛火油也不是他们一家之物,我们也只需在那地砖下撒些火油,这火药不怕水难道还不怕火不成?” 陈友谅眼睛顿时一亮,但很快又是黯淡了下来:“猛火油运到城墙上,我们是知道用火药来引爆它,朱军所部的火药更是多,想必也不会想不到这个方法,毕竟我们先前试验过了的。而且城中遍布朱军守卒,看来他们是想要与我们巷战了,这时间可是耗不起的,难啊!” 钱小花也是叹了口气,这朱军在城下布了火药,难道除了用人命下去添,没有任何办法了不成? 此时的朱文正也是有些焦头烂脑,这些汉卒吃着自己的饭食,吃的是很香很甜,可是要求加入自己的朱军去抵抗陈友谅来,一个个都支支吾吾摇头不肯答应。 按着朱文正的想法是他们加入自己的部队,然后去反攻陈友谅一定会给汉军带来很大的心理冲击,而自己给他们一口饭吃,这群苦难人不是哪里有饭吃就应该往哪里从军的么?一切都想的太完美了,结果在人性一处给卡住了。 经过询问后才是知道,原来他们不敢的原因是自己家人都在汉地,而陈友谅最是残暴一旦知晓这些事情,断然不会放过他们的家人的。 虽然经过这一次大战之后,朱文正不会认为吴王会放任陈友谅逃回汉地,毕竟大军都已经全部出来了,只要消灭了这几十万的汉军,这汉地各州县便是翻手可得了。 他们这不答应自己也就是自己的筹码不够而已,朱文正想了想便是发布命令:“把朱军的抚恤条件通知到各降俘,而再把汉卒人中的孤寡人家或者对那些汉地官僚有仇恨的士卒挑选出来!” 朱文正知道在战场上是没有仁慈可言的,不是敌人死就是自家的士卒死。而实在不行的话,自己也只有把那些挑选出来的汉卒先打头阵攻杀陈友谅的汉军,再散布谣言这些汉卒都投诚朱军了,到那时愿不愿意也是由不得他们了! 又过一日,陈友谅见着越来越低迷的士气,终于是忍耐不住了。 东西北三处城墙汉军持续进攻,而陈友谅南城的汉卒们也是准备好了进攻。 在此之前为了破解城下的地雷,陈友谅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那就是抓捕周边的渔民下城去趟雷。在陈友谅的心里既然他们投诚过朱军那现在便不是自己的子民,都是些吴地百姓,那自己这样做又有何不可。 城墙上一个个衣衫破旧,赤着脚板甚至还有些没来得及穿上衣服光着膀子,就是被汉军从家中抓了过来。这里面有老有少,男人们咬着牙齿悲愤地见着以往保护自己的汉兵,现下却是让自己去送死,而他们身后的家眷里有老有少,哭哭啼啼的在城楼上排成了一排。 其实不只是城内洪都百姓朱军兵士与降卒在看着,连着站立一旁的汉卒们也在睁大眼睛看着,他们不相信自己以往那么崇拜,带领着他们驱逐了蒙古人的陈友谅真的会如此不把百姓的性命当回事。 像这种丧天德的事情普通兵士是不会去做的,他们怕会遭报应,而陈友谅也是不会放心让他们去做,所以驱逐着那些普通“汉民”的却是一些蒙古人,而他们的长官就是鲁花赤福寿。 此时的鲁花赤福寿没了以往臃肿的身材,本就高大的身子加上这几日来调养好的神色,那锐利的眼睛一眼望去倒是有了几分威势。 对于他来说能够报复朱军,报复朱元璋的事情他都愿意去做,至于那些所谓的百姓在他的眼里从来就没有当成过人,不管是做金陵平章时还是现在要依附汉国的时候都是如此。以往是一些能供吃肉的两脚羊,现在也不过是能够缴纳赋税让自己享乐的两脚羊,不管什么样都只是羊而已。畜生,再怎样对付他们又是能如何的,在蒙古人的思维里恐都是这样的想法。 粗鲁的蒙古人从不知什么是温柔,看着前方那些柔弱的汉民只是一推攘,顿时都摔落下去,磕在砖石上头破血流,被挤压哭闹惨叫的百姓比比皆是,就在这一段城墙上也不知被推了多少人来。 此时在蒙古人哈哈大笑时,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不但是惹起了城内人的愤恨,连着在他们身后所谓自己人的汉卒眼中都是憎恶与对陈友谅的灰心。 那些无辜的百姓在城上狰狞着脸色不断怒喝催促下,都是颤颤巍巍着站起身来,恐惧着一步一挪小心的往前走去,他们都是知道在城内一定有难以想象的危险。 终究那些百姓走出了那片地砖,城内的朱军终究没有点燃火药,城上的“蒙古军”欢呼一声,趁着他们还没走远,纷纷跳了下去,握在手中那久违的钢刀,就是快步向前冲去,尽快地逃离这处危险的区域。 城内的朱卒怕是误伤那些百姓,见着那混杂在人群的蒙古人,前头排成一排的弩箭手再没有发出一支箭矢,一队队的步卒就在身后拿着大刀兵刃冲上前去,与那些蒙古人短兵相接。 此时就在这战场前线,一队队的汉兵降卒被带到了这里,他们眼望着在前方不断哭嚎倒在血泊之中的百姓,还有那些不断与着蒙古人厮杀的朱卒,那血肉横飞的场景不禁让着他们握紧了拳头。 一阵风吹来,吹起降卒身前黑色破旧的黑色军袍,他们在汉地都是些普通百姓,他们怀着热血应召而来,原本以为会拿着精良的盔甲武器上阵浴血冲杀的,没想到的却是人人只发了一身衣袍。在于汉军之中,没有身份背景进来的新卒是最没有地位的,不但要训练着枯燥又繁累的操练,而且还会时常被老卒们欺辱。 手上摸着自己身前那厚重的棉衣,在这炎炎夏日穿着棉衣那是何等的受罪,但是他们不得不穿,因为就那一身单薄的军衣根本抵挡不住敌军锋利的钢刃。至于那些钢材去哪了?陈友谅造铁船都不够,怎还会管他们的死活。 而且就算是在战场上侥幸不死,就在那伤兵营之中也不会接受这些所谓的功臣,他们优先要救治的只是那些将官与富家子弟。而这一旦要是伤势过重,伤口引发溃烂他们就只能够默默等死。 想起以往的种种不公,在刀山火海下没有一丝的功劳与奖赏,汉军降卒们眼前的就是有两个选择,要么加入朱军,享受同等的待遇;要么在城中混吃等死,或者等朱军失败被杀光,他们再是编入汉军中继续过以往的日子。要么就是汉军战败,他们将来的命运也不知何去何从。 那些早已对汉军军制不满的降卒们,早就是各自通过气,在一旁朱军将官的眼神示意下,顿时起身出列。他们也没有言语,行至了前方拿起那标志着朱军的红带子绑在右手臂上,在拿起了前方武器深深望了这些沉默的羔羊一眼,便是快步向前加入了战团之中。 一个,一个,又一个…… 人都是会跟风的,见着前头的人去了,唯恐只剩下自己一人留在原地,脚下的步伐也不禁会跟随而去。而那些降卒也都是些普通人,见着前方的人都已经向前走去,他们也来不及再想什么身后的顾虑,也都是盲目的拿起武器走上了前去。 那些蒙古人与着朱卒激杀正酣,经过先前的兴奋之后也是慢慢冷却下来,手中的兵刃挥舞的也不是那么的频繁凌厉了,渐渐在朱卒的严密配合之下就有些吃力,又迟迟不见身后的汉军救援而来。在见着前头朱军放了降卒过来,还不待暗自高兴,那扬起的屠刀就是向着自己砍来…… 此时城楼之上不但有着数不尽汉军,连着陈友谅穿了普通军士盔甲混在在其中。他的想法其实很简单,虽然自己不认为这些洪都的降民还是自己的子民,可是表面的样子还是要做的。 而汉军即是表示着他自己,那是万万不敢让他们去做事的,而且几万蒙古人在自己军中闲着也是闲着,而这黑锅为何就是不让他们去背?而攻破了洪都之后,再是推出一个罪魁祸首的首领来杀了便是,自己也没有损失什么。 原本这一切发展也是在陈友谅的预料之中,可是就这样突然的一队汉卒降兵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原本这高高扬起的手掌,就是要下命令所有的汉军出击时,也被迫停了下来。 陈友谅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那些汉卒会背叛自己,明明这洪都已经在汉军的团团包围之下,已然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他们为什么会背叛自己,他们何德何能有什么能力去背叛整个汉国! 陈友谅眯起了眼睛,他断然是不会放弃如此好的机会,不管前头挡着的是谁,他都会毫不犹豫的驱马碾压过去。最终,一声令下,那战鼓响了起来,城楼上喷洒出黑色的油脂,在所有朱卒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火箭就已经齐射了下来。 陈友谅已然不管敌我了,在他看来大丈夫要想做大事就必须要割舍一些东西,不管再痛为了成功都是要毫不犹豫的挥刀下去。所以他便是这样做的。 当火油和火箭相遇便是爆燃起来,而城下还埋着火药,那便不是干柴遇烈火那么的简单了。“轰轰轰”的爆炸声便是响起,在身后不断窜起的火焰之中,不管是蒙古人还是正在拼杀的朱卒都是亡命向着城内跑去。 当南城城下城上都被汉军占据,立马便是建造了一层层的石梯,城内现下到处乱窜这蒙古人和不断追杀着的朱卒,这本应该是最佳的进攻时刻,不过陈友谅明显感应到了城内街巷中的诡异,和身后汉卒们所表现出来异样的情绪。 虽然这些小变化并不让陈友谅在意,可是他也是不想像元军一般在江浦城时陷入巷战的泥潭之中,他知道汉军没有多少时间耗下去,庐州的朱元璋不日恐怕就会回军。可是磨刀还不误砍柴工,所以便是命令军士停止进攻,留一天时日细细商议战策。 而其余三座城墙处几十万汉军在得知南城陈友谅的所作所为,在军营之中有心人不断的传播下,他们这些最底层的兵士越发的沉默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洪都出事了 经过一夜紧密的商议,对眼下的战局还是无解,毕竟在这个时代没有大杀伤力的武器,也就是在于现代来说对于顽抗的巷战也几乎无解。 毕竟整个洪都城在于朱军的控制下,他们很是熟悉这周围的地形,而汉军来说基本上都是从西南地方临时调集而来的,这地利便是失去了;全城的百姓都起来反抗汉军,人和也是被陈友谅亲手丢弃,至于剩下的天时,陈友谅也是不想再想下去。 天时地利人和已经去了其二,这洪都就算是攻下来也没有了什么作用,而要让陈友谅放弃洪都,而全力南下攻打金陵的话也是不可能。 洪都府城与着江州距离那么的近,要是汉军全力南下,就是把一颗坚定无比的钉子任由它插在自己的后方,整个后勤随时都有危险,加上已经耗费了这么些时日,伤亡了那么多兵士才是打到如此的局面,要让陈友谅全部放弃根本不可能! 就是因为知道自己的性格再对比现下的形势,所以陈友谅便下达了命令:反正自己兵士多,那就进攻,不计伤亡的进攻!只要到了其余任何一处城门,放那处的汉军入城。最后一步一步的攻取八处的城门,肆机再把城内粮草什么重要的地方派斥候给烧了,四面围城下到那时对整个洪都来说就是瓮中捉鳖了。 可是想法终究是好,现实总是与它背道而驰。自汉军动用百姓趟雷,不顾他们死伤毅然引爆了城内的地雷之后,不管城内有没有二心的洪都百姓都是坚决的站在了朱军这边。毕竟比较于不管自己死活的残暴汉帝来说,再相对于平和而又没有什么丑闻的吴王朱元璋,更是能够走近他们的内心,谁都是想要过好日子的。 自此以来,只要汉军进入到巷中城内就会被朱军精确打击,毕竟城内到处都是彼此熟悉百姓要想找一两个外来人还不是非常容易么?而且相对于把城内地形强记在脑中的朱卒,这些洪都百姓可是在这生活了一辈子的,对于这里的一草一木都熟悉无比。 对于汉卒来说,让他们进入到这不熟悉的城中心理压力本就是很大,随时都会发生:原本还和蔼可亲的乡亲留客,接下来便是凶神恶煞的朱卒破门而入。而且还是会有穿黑衣的汉卒不断加入到他们之中,自己人打自己人,本就让他们很是压抑的心理一下子就奔溃了…… 此时已经是汉军围困洪都以来的第十日了,总是攻不下城池士气难免低迷起来。而在于庐州城外的朱元璋得到了张子明的求救信件,朱文正把着其中所有发生的事情都抄录在了其中,朱元璋一看便是哈哈大笑。 “原本还以为要一月的事情,没想到被陈友谅这么一弄居然到了如此境地,发兵北上指日可待啦!” 听着吴王笑眯眯这幅感慨的话语,底下顿时就是马屁如潮,一番吹嘘下自然是让朱元璋舒心不已。 得了确切消息众将领心安之下便是嘻嘻哈哈的吵闹几句,而朱元璋一眼望去也只见着韩汉忠在于欢声笑语之中显得很是突兀,那张永远都是拉长的威严面色上一动不动:“诸位将军对于接下来的战局可是有什么好意见?不知韩将军以为如何?” 韩汉忠一听闻朱元璋把问话转向自己,倒也是不客气,顿然出列躬身道:“依末将之见,这天下大势已然明朗。汉军现下锐气尽失,而陈友谅最厉害的便是水师,要想胜他必须也要在水军上胜过他才行,不然长江绵延几千里,其一旦逃脱必然后患无穷!” 朱元璋笑着点了点头,对于这种情况他是早已料到,上前拿出一卷图纸望了一眼递给韩汉忠便道:“陈友谅所部的战舰称之为三牙,根据唐时的湖船改制而来。整座船分为三层,除了普通的弩箭之外,舰上安装了六根木桅,每根木桅顶系着巨石,下设辘轳,战斗中和敌舰迫近时,可以迅速用辘轳把巨石放下砸坏敌船。船高一丈,长十丈,身披铁甲,可供三千将士乘用,其五船链接顿成一座舟城。进可攻,退可守,船上弩枪林立,弩箭如猬,于江河上所向披靡,乃是无双的水上利器。” 见着上方所画逼真的船帆,仿佛就有一股肃杀铺面而来,所有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高一丈,长十丈,这可是一艘怎样的水上怪兽啊! 见着他们脸上的百态之色,朱元璋神秘一笑声调一扬道:“不过,本王所制的战船也是不弱于他们,真以为孤围城在这庐州只是震慑张士诚不成?其实不然,真正的海船就于今日完工,诸位请随我一同去瞧瞧!” 想了想,朱元璋便是对那张子明吩咐道:“让朱文正再是坚持一会儿,本王大军不日便会前来,就…就一月吧!” 张子明顿时就奔溃了,一个月后朱文正的尸骨恐怕都被陈友谅挫骨扬灰了,眼目含泪立马便跪在地上,不断诉说着城内是如何的艰难,四面围城之下将军的头发都不知白了几许。 到底是自己亲侄子,朱元璋也不好放任他不管,而这海船之事确实也是没有那么快的速度北上,便是写一封密信交与金陵的刘基,让他帮忙想些办法缓解一下洪都的压力! …… 张子明怕误了战局,便是连夜乘船赶路,顺风顺水之下半夜时分就到了金陵。又是连夜报秉了刘基知晓,便揣着军师书写的密信独身一人向着洪都而去。 但偏偏有些不凑巧,至了湖口处被汉军所俘获,并在身上找着了密信,陈友谅知道后便是亲自召见了他。 在这座稳如平地的战舰之上,张子明一踏上船就如同真的踩在了平地上一样,他还没有在这巨大的战船怪兽的影响冲击里回过神来,就是被身后的汉卒强压着至了前方。 待到了凉爽的船舱内,与着船外的闷热比起来可真谓是冰火两重天。就这一股凉气也是让张子明清醒过来,他飞快扫了一眼那传说喜吃人肉的汉帝,恰巧触及陈友谅锐利威严的眼神,身子一颤便是立马低下头来。 陈友谅此时就在不断端详着这封密信,这上头鬼画符一般写了一连串,他知道这里头一定有着重大的军事秘密,可就是看不懂这不禁让他着急起来。便是把目光透向那信使时,只见其望了自己一眼便是立马低下头去,陈友谅笑了,看来他很怕自己。 这么些年的官场斗角之中,陈友谅早就知晓怎样去利用自己的优势,抚了抚喉间,微眯着眼睛威严着道:“这密信上可是记的何物?不说也定是军事机密,要是你告诉朕,不但免了你的罪责,还封你一个千户的管制,不然,哼!” 一声冷哼张子明腿下一颤便跪了下去,惊恐着脸色哆嗦道:“我不知,真的不知啊!” 其实张子明是真的不知道,像是这种密语一般都掌握在营官以上的人手中,就以他一个小小的斥候来说怎会知道。 望着他哭丧着的脸色陈友谅可是不信的,就要派人下去严刑逼供,可是转眼一想他要是胡乱编造一番,误了自己军机不说,还可能让城内的朱军探得什么消息。 陈友谅向着一旁的亲卫头领使了个颜色,森然道:“哼!朕也想相信你,可是这世道就是这样,容不得一点的失策。既然你无用,来人啊,给我拖下去斩了!” 顿时亲卫头领走出身来,跪地劝解道:“陛下,卑职见他就只是一些想不通而已,不若给他一夜时日,再做考虑如何?” 这亲卫头领平日里最是受陈友谅信任,那左右的士兵站立于堂前一时左右为难,陈友谅挥了一挥手,顿时被吓得腿软无力的张子明就被押解了下去。 “李六,你过去劝解一番他,务必要他答应在城下帮我们劝说城内守卒投降!” “诺!” 陈友谅把那纸张细心收好,站立起身来舒展一下筋骨,逼那信使说降他这样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虽然在密信中看不出什么来,可是有一点他陈友谅明显已经感应到了,朱元璋大军很快就是要北上了!这信中的话语无非就是勉励一些洪都城中的守将罢了。 而自己…真的是要用那天下大不为的东西么?陈友谅望着这奢华的船舱,他已经没有了退路,心中也早已有了决断。 第二日,张子明如陈友谅所预料的一般,在李六的威逼利诱下答应了在城外劝降朱军。 在这城门处,张子明望着前头城墙上一群群冒头的红衣朱卒,自己也应该是他们的一员才是。张子明心中想的很清楚自己家眷都在吴地,而且做斥候的哪里会没有察言观色的本事,就那亲卫头领的“肺腑之言”自是不会相信的,只怕到时攻破了城池就是他命丧黄泉的时候。 斥候这份危险的职业,早就是把生死放在身外的了,张子明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既然如此那还不如轰轰烈烈的死,至少能给家中的孤儿寡母争一份抚恤。 张子明深吸了一口大气,在城上朱卒疑惑和身后汉官期待的神色中,仰天大声吼道:“吴王大军不日便到,兄弟们撑住哇!” 这一阵阵的声音在于上空中回响,城上朱卒一片哗然,而身后汉军兵朕之中的李六又惊又怒,当即便是下命令放箭。 “嗖嗖嗖”的箭矢声传来,张子明当即便是被万箭穿心,他睁大了眼睛瞪望着城楼,嘴里不断吐着血沫,最终还是不甘地倒在了地上。 陈友谅在得知这一消息后是怒火惊天,自己一个汉帝天下间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怎会被一个无名小卒给欺骗,他们当真是不惧怕自己了吗? 陈友谅在反省出自己的力量终究是太弱了,上头居然还有一人比自己强,怪不得别人会这般放肆的欺辱自己,这是多久没有过的时候了,当即便是下令把那张子明的尸首挂在旗杆上曝尸示众。 而他也是忍耐不了自己的失败,既然城内的所有人都在反抗自己,那就都一起去死吧!他终于是拿出了令他自己都恐惧无比的大杀器----疫者的衣物。 谁都不能阻挡自己的脚步,洪都终将会变成一座鬼蜮!陈友谅望向那处永远都攻不破的城池坚定的下了决定,这可能会让他扫灭一切险阻,但也有可能让他身败名裂,成为这千古罪人。 不过这又能怎样,只要能做了那皇帝,史书还不是由胜利者所来改写的,那些百姓为了自己的大业牺牲一些又是怎样?陈友谅对着他最是信任的心腹头领,毫不犹豫下达了命令! 洪都城内将军府中,朱文正与着众位将领一块漠然而坐。 “这张子明在于城中可还有什么家眷么?”朱文正率先开口道。 “禀报将军,只于一老母与两幼子,妻早丧!” 朱文正点了点头,温声道:“把他家老小都安顿好了,在于街市之中给予他们一份轻松活计做,最后再是把抚恤发还给张母!” 朱文正叹了口气,自己也是能做的都做了,转眼见着将领们都是肃然而立的样子,知道他们驻守各门来一趟不易。不再浪费时间,便是开口诉说现下的形式道:“刘军师怕一份密保被汉军所截,所以连派几份入洪都,现下军师在汉地之中宣扬着陈友谅在于洪都的所作所为,是为……” “报~报,报…北门处遇汉军向城内抛撒破旧衣物,邓将军令大夫验看之后,确认为是携带疫病之物,而现下军中已有三人轻微呕吐与腹泻……” “什么!陈友谅竟敢做如此天下大不为之事。传令城中见着破旧衣物立即焚烧,召集所有大夫聚府商议城内防疫事宜。至于已染疫病的立即隔开,全然不能扩散开来!” “诺!” 朱文正虽然极力控制着自己,可是还是难以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恐惧。在于他的童年之中,到处都是疫病横行的场景,原本还算繁荣的村落不过几日就白缟满天,死尸伏地,红头苍蝇乱飞之中到处都充斥着惨叫与哀嚎。 想着自己老实本分的父母亲与慈祥的祖母,仿佛他们的音容笑貌都浮现在眼前,可是怎样都抓不住,朱文正浑身颤抖着,眼角之处渐渐留下了泪水。 所有的将领们都各回城门处了,就只剩下朱文正一人在这有些昏暗的大堂内枯坐的半日。府内人心惶惶之时,孙氏问讯赶来见着朱文正陷入梦魔泪流满面的样子,心急之下倒是把他拥入了怀中,轻轻拍打其背部。 朱文正仿佛就是被这母性的光辉所唤醒一般,睁眼见着孙氏温慈的面容就好似自己以往的家人。虽然不舍,但朱文正知道城内的人心需要自己去安定,轻轻推开孙氏,站了起来那英俊的脸上挂起了笑容轻声道:“城中还有事情要办这几日便不要出去了,我走了!” 孙氏则是像着一个小媳妇一般,温顺的点了点头,那温和的目光一直见着朱文正坚挺的背影渐走渐远。 此时的洪都城戒严了,城外的汉军围拢着城池也不再往城内攻去,但派遣了兵士日夜守候于各城门外,只要见着有人逃出来就是毫不留情地射杀。 这洪都城的突然戒严虽然让刘基感到有些惊奇,可是他没有时间细心探查下去,而是不断命着兵士前往汉地造谣生事,并且极力安排人接触汉国的那些前王爷,他知道要想破灭汉军不但是要在正面击溃他们,在于后勤方面也要给他们施加压力,在后方不稳之下汉军定然发挥不出全部战力。 而汉军探子也极力在吴地活跃活动,不断肆机刺杀着重要的吴国将领,这所有的负责人便是钱小花。在于真正的决战还没有到来之前,现在便是属于智谋者的谋略与斗计。在大战的临近之下,他们都在极力削弱对方的实力。 大军集结之下,大战不可避免的就要到来了! …… 半月之后,烈日当头,朱元璋率领着的大军终于是到达了湖口。 朱元璋亲自坐镇,刘基为军师,徐达、常遇春、汤和为大将,率领着大小三千艘船只,在于湖口处帆船满立,一眼望不到尽头,兵士之间的呼喝之声传满了整座湖口…… 此时在于一处较大的战船之中,在那高高飘扬起的朱字旌旗中,这便是朱元璋的帅船所在处。 此时所有的将领都是喜形于色,而只有朱元璋一人严肃着面颊。吴地将领们所高兴的理由便是:马秀英在于金陵诞下了一个王子! 儿子!这可是儿子啊!盼来盼去终于是来了,这能不让他们高兴吗?至于朱元璋来说能剩下一个儿子他也很开心,可是他心中不断在担心着陈雪儿的地位,他发觉自己越来越控制不住事后的发展了。 朱元璋咳嗽一声打断了了众人的议论,用着他那早已威严无比的虎目巡扫一圈,见着众人都已经安静了下来便是说道:“至于立谁为妃为肆现在还为时过早,一切事物待胜了陈友谅再是分晓。而现在便是讨论军事的时候,伯温你来介绍一下现在的局势。” 刘基领命顿然出声道:“现下我等大军已然占据了湖口,而为了达到与陈友谅决战的目的便是分兵两路分别取下了经江口和南湖口,同时还封锁了陈友谅唯一可以退却的后路----武阳渡口,堵塞了汉军退路,接下来便是要与其决战了。” 见着众人已经回归状态,认真听着刘基的报备,朱元璋脸上终于是挂起了笑容道:“现下这洪都城内的局势没有消息传来还不太清楚,而陈友谅的大军虽然没有了锐气,可是还是有四五十万之众,比我军要多的多,所以诸位将领也不可松懈。至于这海船还在于江南不断赶来,那船体过于巨大逆风时还要人拽拉,所以我等现下的任务便是拖延汉军,待大船到来之日便是于汉军水师决战之日!” 想起那汉船铁木制成巨大的船体和那无敌的杀伤力,特别是那撞角反射的森然光芒还浮现在眼前一般,所有将领都是热血沸腾起来,顿时领命道:“吴王威武!誓杀汉贼!” “报~汉军已然退出洪都的合围,五十万在幡阳湖处集结!” 朱元璋眼神微微一凝,与着刘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骇:“五十万大军!洪都城陈友谅不打算要了不成?遭了,洪都出事了!” 在朱元璋不断派着兵士探查着洪都情况之时,陈友谅大军真的是完全退出了洪都,撤离了洪都半月来的完全封锁。 陈友谅自知道了朱元璋回师就是确定自己南下金陵无望了,至于洪都投放疫病和完全封锁只是他一时不快报复而已,另一层原因也是不想要洪都守军与着朱元璋里应外合,打乱自己的全盘计划。 那洪都城中可是有着近二十万大军的,容不得陈友谅不重视。他已探得消息知晓朱元璋只是带来了二十万大军与着三千艘战船。 那些所谓的战船对于陈友谅来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只要他手中握着这五艘巨舰就是天下无敌,至于封锁在后方的那几艘小帆船,陈友谅更是没有放在心里去过,想去就去想走就走谁能阻我? 在陈友谅看来自己已经是立于不败之地的,在这长江之上朱军的战船全然不是对手。而且他也是早已腻烦了于朱元璋躲藏的游戏,再也不再想等了。既然有了绝对的实力那便是正面作战,耍些阴谋诡计反而会弄巧成拙,前番第一次南征时的失败陈友谅的内心还在隐隐作痛。 陈友谅望向穿舱之外那宽阔无比一眼望不着边际的幡阳湖面,脸上露出了笑容,他不愿放弃洪都把朱元璋引到这里来,想在这幡阳湖决战也是一个道理。 只有在这处才能够放下自己的无敌战舰,容许它自由驰骋,而这里的气候和地理自己也早已派遣兵士探查清楚,地利已得就等你朱元璋来了。 而我已经没有耐心了,既然你朱元璋要水战,那就来吧,我们陈朱两军就在于这幡阳湖处决一雌雄!(。) 第一百六十二章幡阳湖大战 幡阳湖又称之为彭泽,北起湖口,南达三阳,西起关城,东达波阳,南北相望三百余里。那永远望不着头的碧波湖水,可谓是浩瀚无边。 幡阳湖它上承赣、抚、信、饶、修五江之水,下通长江,由于南宽北窄,形状就像一个葫芦。 此时的江面之上吴汉两国的大军已然集结,这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决战,决定的不仅是朱元璋与陈友谅的命运,也决定着天下人的命运。 在这场决战中没有正义与邪恶的区分,胜利的人拥有一切,失败的人将失去一切。 这场决战也没有规则,没有裁判,这些东西在胜负面前显得苍白无力,对于双方而言,胜利就是阿弥陀佛,胜利就是元始天尊,胜利就是四书五经,胜利就是仁义道德! 成王,败寇! 此时的战场之上,除了汉军在北边的大船之上在不断叫嚣之外,相比的是南面的朱军阵中却是鸦雀无声,他们仰望着前方那高大的战船除了不断咽口水的声音真的再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出来。 面对着前方汉船不但多而且大,自家的战船跟他们比起来就是如同小舢板一般,渺小而无力,这就是朱元璋此时内心之中的感受。虽然他制作的海船比这还大,还要坚厉,但毕竟是没有自南方赶来,就自己现在的这些小船如何能与他们抵抗? 朱元璋浑然不觉自己那有些丧气的心理竟是带给了全军,而站立一旁的徐达敏锐察觉到了士气低迷,知道是必须要打一场胜仗才行,不然长久下去朱军不用汉军攻打都会不攻自溃。 “秉吴王,末将心中有一计。以往在于北方作战时分,曾遇见过一群狼。虽然他们体小力弱,但是他们往往能团结一致,最后攻取比他们大的多的猎物。所以末将便是想用这群狼战术,我等船虽小却是灵活便利,只需肆机靠近了大船,便可以进行火攻或者跳帮作战,给予敌军最大的杀伤力。” 朱元璋转过头来,呵呵笑道:“文德随本王想到一块去了,这船小却是灵活,好!即命徐达率领五百艘战船先打头阵,不求战功,务必要杀杀汉军的威风!” “诺!”徐达接了命令便是前去准备了。 此时的汉军战船为了方便船行,便是把巨舰的铁链都松开了,让它们作为一个独立的存在。此时的鲁花赤福寿作为一艘巨舰之上的领军副将,坐立在这艘巨大的战船之上迎着湖风豪气顿生。以往时分就是因没有战船从而被朱元璋的水师压着打,现下有了这么大的战船在手,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望着身后不断有着奔驰而过的战马,鲁花赤福寿站在这甲板之上手轻轻抚摸过那高大的木桅,低首俯望而下只见前方朱军的破帆烂船列于阵前就如同一些小虾米般的容易攻取。正暗自得意之时,忽的就见一点点的小黑点快速向着自己的战船驶来。 鲁花赤福寿刚扬起的笑脸顿时就挂在了脸上,心惊之下连忙催促着身旁的亲卫敲响战鼓。战鼓声在整座大船之上响了起来,侧旁的汉军战船闻见顿时也敲响了战鼓,这样一个个接连过去,“咚咚咚”的战鼓声顿时就响彻在整座汉军船列之间。 身为主将的陈英杰闻声走出船舱,阳光撒照在他那魁梧结实的肌肉上顿生一股肃杀之气,他那略带杀气虎目左右一扫便停在鲁花赤福寿的身上,那能震得令人耳鸣的声响传来:“敲战鼓,你要干什么?” 鲁花赤福寿顿时就缩了缩脖子,只是伸手指着前方,腿软之下嘴中的话语也有些说不清了:“我…我…敌军来了!” 陈英杰早就寻着那边望去,只见着朱军那些小舢板向着自己前来,嘲讽般的大笑之下便是令着全军准备起来。 大舰之上的六只木桅顿时升起,上面的菱形巨石挂在木桅之上,八牛弩令人牙酸的吱吱嘎嘎声已经停止,等着用木槌激发弩箭。 这么大的船难道还能被小船撞翻了不成?左右靠边的战船上的汉军也是乐的看笑话,见着朱军零散船只前来也没有前去迎击的意思。 近了,近了,又近了…… 不但是巨舰上的汉军所期盼着,连那些小船之上的朱军也是不断绷紧身子准备着。终于“嗖嗖嗖”的声音自巨舰上传出,那粗大的弩箭如雨一般都向着前方散乱的敌船射去。 扑撒来的弩箭不断射穿船上的舢板,让人根本无从躲避,但船上的朱卒身中了数箭但都没有畏惧,他们脑中时刻回想也在执行着长官在临行前所下达的命令----把船满帆行至汉军巨舰处,点火! 虽然那些战船都被穿成了一个个的刺猬,可是它们大都还在顽强前行着。先前陈英杰还不太在意,之后再见着其中一艘敌船在发生爆炸燃起之后,脸色终于是变了。连忙呼令着左右战船上前迎战,自己则到了船舵处就要调转着船身离开这。 但此时转身终将是晚了,那巨大的巨舰转个身岂是那么容易的?在所有汉军战船慌慌忙忙地准备迎战之时,那些战船已然到了巨舰五百米处,在顺风吹起满帆之下转瞬即至。 “轰轰轰”的声音传出,那些小型战船面临着巨大的战船避也不避,就是迎头撞了上去。虽然巨舰之上包裹了一身铁皮,可是朱船上装运的可都是猛火油,小小的战船不断撞击在巨舰上也不断的破裂开来,而那船舱内黑色的火油也都泼洒在了巨舰的船身之上,燃起的火焰从湖面之上不断往上攀爬,顿时整个汉军巨舰就像是沐浴在火海之中一样。 而那些跳湖侥幸没有死的朱卒,也没有畏惧船上不断射下来的箭矢。跳入完好战船的船舱之内,不断把没有燃烧起来一坛坛的火油搬运出来,使尽了全身力气向着那火焰之中的巨舰船身上丢去。 一个,一个,所有的朱卒毫不畏死的如此重复,直到被万箭穿了心才是遗憾倒下,不过很快就会有新的朱卒会继续上去接替他。 此时那燃烧起来烟雾飘散在巨舰上空,陈英杰被熏黑的脸上眨着泪眼见着左右兵士虽不断往下射箭,可是他能看得出在他们眼中藏有着浓浓敬佩之意。这可是敌人啊,他恨铁不成钢般的握紧了粗大手掌团团乱转却是毫无办法。 这时,趁着所有汉军慌乱之际,徐达早已率领着后军战船赶来,再与着那些不断救火的战舰碰撞在一起,就在那巨舰船身不断冒起的火光照映之下,挥舞着武器的朱卒与汉卒闪现的刀影之间正在不断拼杀着。 徐达知道自己的兵力不如汉军,而能够把其中一艘巨舰点燃起已经是万幸,所以便也不会恋战。把着船上所有的火油都添加在了这巨舰之中,在杀退了第一波袭来的汉船,眼见这火焰短时间内不会停息了,便是带领着战船缓缓退去。 此时的陈友谅在见着自己的巨舰被焚烧可谓是又惊又怒,但是整个汉船军列现在都已经乱成了一团,没有办法再去追击那逃去的朱军。 陈友谅大怒之下连忙命了张定边领船去维持秩序,以防朱军再来袭击,至于这猛烈燃烧的火油是没有办法熄灭的,唯今的办法便是严令所有船只不得靠近,待它燃烧光了以后再说。 虽然战船有着铁皮防护,可是在烈焰的烘烤之下不但是船上的士卒被烟熏的受罪,连着整座船体都是被烤的够呛,直至火焰熄灭时,那些汉卒如同从煤堆里打过一个滚一般,浑身漆黑的下了船来。 此时的陈英杰在于陈友谅的船舱之中报备,眼泪在眼眶之中打着转根本止不住:“……塞断江号这船体上的铁皮被烈火烤软变形,大部分木材都露了出来恐是不能用了。至于船上不幸被烧死的五人之外其余还被熏死了百余人。” 陈友谅阴沉着脸色见陈英杰那副凄惨的样子,念着他以往救过自己性命的情分,也是没有过于去处罚他,只是摆了摆手便是让他退下了。 其实在陈友谅来说,真正在乎的不是这一艘巨舰,而是三军之中的士气。才不过第一日就被突袭烧船,而且还是在白日间众目睽睽之下,朱军直面而来的,对于军心士气的打击来说是巨大的。 其实陈友谅所不知道的事,那些汉卒现下也不会再关心这最后到底是谁胜谁负,谁去当皇帝,只是见着自己终于能再活过一日,这便是万幸了。 两军对峙一晚,谁也都没有再首先发起进攻。至第二日清晨,湖间的雾气还没有消散,但是两军之间的战鼓声已然响了起来。 朱军在先前尝到了甜头所以这一次还是如昨日一般的战法,目的就是要把那五艘巨舰给全部都给废掉。 然而此时陈友谅却是早有准备。经过一夜的商议,他们发现虽然朱元璋所部的散攻对于巨舰不灵活的缺点来说有很大的压制作用,可是汉军只需要派出几艘同样大小的战船拖延住朱军就好,只要拖延住他们的速度,这战术便是不攻自破了。 所以徐达的中军船舰才不过冲上前去,所部使用的群狼战术就被迎上来的汉船的集群战术给拖延住了。两军弩箭齐射,箭如雨一般的在船前攒射着,朱军的战船再也前进不了了半步。 徐达站在船头,头一闪避开了一支箭矢,望着前方汉船密集,而另外一艘取名为混江龙号的巨舰向着自己赶来。他知道现在先机已经失去,徐达手一扬命令道:“全军后撤!” 陈英杰一看着前方汉船落荒而逃的样子,哈哈大笑便是全军压了上去。 此时的潘阳湖面上就出现了这一幕,前头的朱船不断散乱地往着岸边逃脱,而后头的汉船也不再射箭,只是不断把落单的朱船聚集在一处,最后那巨大无比的巨舰一次压上。望着那些战船在巨舰的船下不断的破裂,听着湖里扑腾呼嚎的朱卒,船上的汉卒们在战船上兴奋地用手弩点射着。 在汉军们玩的不亦乐乎有些得意忘形之时,不知不觉就到了湖口的葫芦口处。陈英杰望着前方的朱船进入了口中,而今日也确实报了一仇只恨,恐是被埋伏便要转船回军。 隐蔽在岸边的芦苇荡里的朱卒,见着汉军战舰就要撤退,徐达抚摸着手下冰凉的炮管轻笑一声,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哪里会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就在巨舰艰难地转身,那巨大的铁皮船身才不过坎坎避过岸边,顿时两岸之上的火炮声便是响起。所部汉军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那黑色实心的铅弹在他们的眼前越来越大,“砰砰砰”的打在船身上颤抖不已。 陈英杰一见自己中了埋伏,而左右军中也是混乱无比,但是这样的铅弹打在巨舰船身只不过留下一道浅浅的印子,根本就没有办法破开铁皮。就在陈英杰暗暗得意,甲板之上的八牛弩转过头来,要对着岸边射击之时,异变突生。 陈英杰瞪大了眼睛,只见着前方那片芦苇荡中一声船鸣响起,先看道的便是一个个的大船帆,之后那比这自己这巨舰还要大一圈的船身渐渐露了出来。 陈英杰的手掌在不断颤抖着,望着那超级巨舰黑色的船身和前方不断冒着寒光的撞角便知道这定不是好相与的。虽然陈英杰有心想驱使巨舰赶上前去与它决一胜负,但是这一情况发生太过突然,自己也没有把握取胜,而这脚下的巨舰也是绝对不能够有事的。便是命令着把弩机全部对准朱军大舰,而自己不断催促着兵士把混江龙赶忙转过身去逃离,与阵前其余的巨舰会和之后再做打算。 随着时间过去,朱军超级大舰缓缓露出身来,陈英杰眼睛此时便是紧紧盯在那流线型的船身上,虽然漂亮但只不过有着一层的甲板聚集不了多少兵士。从混江龙上眺望到那明显还要高自己一层的甲板上,只见着上头有五面巨大的白帆,而那舰首处镶嵌着一只巨大而狰狞的龙头,看一眼便是让人心生寒意。 岸边有着牲畜不断拉着这巨大的船身行进着,眼见着这巨舰离自己越来越近,而混江龙号还在不断的掉头,这让陈英杰不禁暗暗心急了起来。 此时坐在这处超级大舰上的愈廷玉眼见着汉军巨舰已经到了射程之内,狞笑着下达了进攻的命令。顿时在这高高的船身之上,朱军居高临下不断有绑着火药的弩箭射下,而混江龙甲板之上的汉卒的箭羽也射不到前方巨舰的甲板上,只能够不断的被动挨打。 陈英杰在那爆炸声响起来之前已经是跑到了下一层的甲板之上,听着上头不断传来的轰隆与震动声,陈英杰连忙叫着控船的舵手赶紧转舵。 在陈英杰以为着自己暂时安全,不住擦拭着额头冒出来的汗水时,只听着“咔嚓”一声,抬头望去只见着前方朱军大舰的船身上冒出一个个的小孔,那黝黑发亮的炮口对准着混江龙号。在陈英杰惊恐的大喊之声中,那齐鸣的炮声毫不留情的响起…… 此时的吴汉两军阵中,陈友谅一见着前方朱船溃逃便认为这是一个大好时机,便是命令全军压上。那无边无际的大小战船齐头并进地向着朱军驶去。 朱元璋此时知道自己的海船巨舰就要到了,心中有底之下便是展开连锁的防御。所谓的防御也是不能够用这狭小的船身去抵挡住陈友谅那巨大的战舰进攻,虽然会给他们带去一些杀伤力但朱元璋知道这样是徒劳无力的。 所以朱军的战船且防且退,在于汉军猛烈持续进攻时根本没有注意到江面之上冒起的黑线。事先豫留了一队汉船在于线中,朱军在船上射下了火箭,“轰”的一下那火焰便是顺着湖面上的黑线高高冒起,陈友谅的汉军大舰顿时就被阻隔在外面前进不得。 这有着几十艘汉军大小战船顿时就被孤立在了其中,后路被阻而前方又是几倍于自己的战船不断的进攻之下,他们还是在顽劣抵抗死不投降。在朱军暗暗惊奇派人探查之后,从一个汉卒舌头的口中得知这队的守将便是陈友谅麾下的第一大将----张定边。 朱元璋得知之后便是表示当即要捉活的,所以朱军独独对于那张定边的将船没有过多的射击火炮,而尽量选择跳帮作战尽量活捉这汉军大将。 张定边见着前方渐渐逼拢而来的战船,顿时就是知道朱军在打得是活捉自己的注意。而身为一个领兵将军早就习惯了利用身边一切可以利用的形势,而恰恰是这样的围拢方式,让着张定边看到了一处破绽,当即撑满船帆带领着身后一众船只向着那处豁口处冲去。 在一阵刀枪箭雨浴血拼杀之后,张定边突出重围,任由着脸颊上的血水淌下抬眼望着前方不远处的朱字帅旗,又望见身后只剩下不到十艘的战船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趁着后军还没有追来之际,当即率领着船队向着朱元璋所处攻杀而去。 在见着汉军的几艘战船横冲直撞地向着自己冲来,而左右的战船根本阻拦不住他,势如破竹之下这张定边真可谓是第一猛将,面对着身边不断劝说撤退的将领们朱元璋忽然笑了起来。 “前方将士正在前线拼命,而本王身为大帅怎能先行撤退,再敢言退者斩!” 朱元璋知道自己绝对不能退,只要自己的帅船后退一步绝对会引起全军的溃败。而这时身后响起了那熟悉的长鸣声,所以朱元璋笑了。 那张定边挺身站立在船头之上带领着船队冲杀,此时他的身上已经中了三箭,箭箭入肉血流不止,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够退下去,只要他一退这行进的势头必然一缓,那便是再也无力回天了。唯今之计只有抓住前方的朱元璋才能有活路。 张定边不断挥舞着他的大刀不断磕飞迎来的箭雨,眼见着离那战越来越近,他已经准备好跳上帅船去作战了。 一声船鸣声传来,张定边此时才把一直盯在帅船上的眼睛往上微微一瞟,只见着一颗黑色的炮弹在眼前越来越大,还来不及准备轰的一身砸落在汉船旁的水面上,溅起了一大波的浪花,船身被湖浪带着左右翻转时张定边一个站立不稳,忽的一下便是摔下船去。 在船侧浮出一颗大胡子的头颅,张定边赶忙游过扶住身旁的一块木板,强忍着腹间传来的疼痛,向上望去只见着一艘巨大无比战船快速驶来。那船只有一层,不是汉军的巨舰! 张定边的仁眼微微一缩,眼见左右的朱军战舰缓缓驶来,连忙游上了一旁的汉船。此时汉船上的木帆已经被折断一角而所有的汉卒身上都是湿漉漉的,显然方才的一股巨浪比他们都扫下了船去。 知道事不可为,张定边当即便下达了命令:“全军向后退回汉阵!”说是全军,其实也只不过就是一两艘的破船左摇右晃地缓缓退去。 这时汤和早已被那些汉船压着打得憋屈,眼见着张定边就要逃走,焦急无比地就要请战。 朱元璋笑了笑,挥了挥手道:“不用去追了,让他走,这张定边还有些用处。” 回过身来九十度仰头见着那高大船身上愈廷玉正在摇手呐喊着什么,不过风太大声音也不知吹到哪儿去了,朱元璋当即对着一旁的旗手吩咐道:“传令愈将军率船前去阵前,把那些汉军都打回去!” 愈廷玉一见着下方的旗帜舞动,他闲暇时也是学过旗语的一看便知,连忙率领着大船轰鸣一声算是打过招呼,再向着吴汉两军阵前航去。 这时江面之上的黑色火油也快要燃尽,汉军在船舰上磨拳擦掌准备进攻之时,抬头只见着一艘巨大无比的战船向着他们驶来。原本还只道是自家的战船,但随着那战船的渐渐驶近他们才是看清那高高飘扬着的是朱字大旗。 见着这船身比着后头自家的巨舰还要大不少,而其身后还驶着一串的大小船只,汉卒们何时面临过这局面顿时就慌乱起来。(。) 第一百六十三章战舰连营 待朱军巨舰行近了,此时那火油也才刚刚燃尽。随着汉军箭矢不断射击在高大的船身上连一片痕迹都没有留下,而甲板上忽然传出一声巨鸣之声仿佛是嘲笑一般,对着前方那些弱小的战船毫不留情地碾压下去。 其实朱军巨舰也不用怎样的攻击,这整个船身可是铁木制成的坚硬无比,而前方汉军的战船还不到巨舰的一半,只要驶过去就是船毁人亡的下场。 而巨舰上的朱军也是发现了这好玩的事情,也不再向下射箭只是不断驶船在汉军阵中横冲直撞,在汉军一片惨嚎之中,身后跟着的朱军战船也只能沦为了小弟一般的在后面不断收拾着这乱局。 而陈友谅一见着这艘大舰也是吓了一跳,前军阵型糜烂之下也只能够在此下令退兵了! 天色已经晚了,这时已经过了最酷热的时候,至了黄昏时太阳也已经失去了威力,迎面吹来的风都带上了丝丝凉意。 朱元璋躬着腰站在海船巨舰的甲板上迎着风浪,这凉爽的风吹过连着鬓角的发丝也给吹扬起来。还是拿着那胡乱瞎捣鼓出来的低倍望远镜,透着那两个小窟窿一眼望去,此时湖面之上全然都漂立着破烂的舢板与着在那不断打捞着尸体的朱卒。 慢慢移动着视线只见着这延绵的湖面之上到处都是这些场景,此时汉军早已败退而去,一抬手眼睛望向远方也只能够模模糊糊的看见前方对岸之中那不断飘扬着的汉字大旗。 “报,军师请吴王前去议事厅议事。” 朱元璋答应一声便收起了望远镜,长吸一口气舒缓下心情,他知道最为关键的决战要来临了。手扶着这座巨舰上的护栏,刚刚刷过的铜漆还有些嫩滑的感觉,这新造的巨舰没有名字怎么能行? “混江龙、塞断江、撞倒山、江海鳖还有得天下,哈哈,他陈友谅五艘战舰取得名字真是好气魄,我自然也是不能够落后于他,本王这座战舰便是叫做惊破天!” 随着朱元璋的视线扫过,身后亲卫听了这名字先是扯了下嘴角,但迫于威势立马呼喝恭维起来。 朱元璋哈哈大笑对自己想的名字满意至极,立马便是要工匠把这名字刻在船身之上,自己还要驾驶着这座惊破天号攻破汉军大寨的。 胡闹过后朱元璋自己也是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便向着大堂走去,一路见着高大的木桅船帆和不断休整器械的兵士不住的点头,看到哪里都满意就是再见着那些在船上跑马的兵士脸色顿时就阴沉了下来。这跑就跑了,甲板也够大不怕他摔到湖里去,可是这马屁股后面不断冒出来的马粪是怎么回事? 这几日心情本来就有些郁闷,朱元璋抓住这兵士好一顿的臭骂直见着他满目含泪可怜的样子,才是讪讪地收住了嘴,不过还是让他把身后的马粪收拾掉。 待到了议事的船舱之内,这处船舱本就是修建出来议事的,所以这大堂便是修的宽大无比,一进去直让人心胸大开。木门推开,室内静悄悄的,这里头只有一些木桌和凳椅,因着赶制的时间紧急所以这些室具也都是用的极普通的木料,一室之中只有这几具室具倒是显得空旷许多,但是其中一尘不染的样子却给人一种简洁的味道。 在于室内,满满当当的站立坐满吴国重要的将领文臣,虽然人多但是他们眼睛直望前方挺立坐在椅子上没有发出一句的闲言,连着桌子上的热茶都没有什么人去动过。再这样压抑的气氛之下忽的听见了开门的声音,众人锐利的眼睛便是齐刷刷地向木门望去。 一见着来人的身影顿时所有人都站立起了身子,对于这人他们都是发自内心的钦佩,因为有他才能有一个万众一心的吴国。望着这一个个虎背熊腰气宇轩昂的模样,抬抬手便让着他们坐下,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景,迎着他们的目光朱元璋扬起嘴角笑着走进屋内全然没有感到一丝的压力。 待坐上了主位,左卫捧上了热茶,小啜了一口才是满面红光的道:“今日大胜为诸位将军贺!呵呵,座下海船一到便是大败汉军水师,愈廷玉日夜赶来可谓是绝对的功臣!本王方才还取去了个名字叫做惊破天与陈友谅的巨舰比起来如何?哈哈哈……” 满室之中只有一人的笑声不断传扬着,在没有一人的附和声下朱元璋渐渐也是笑不下去了,扯了扯嘴角见着所有人都严肃着面颊,连着平日里最是欢愉的汤和也是一副悲愤的样子,还不待他发问刘基便是把着一封密函捧了上来。 在这压抑的气氛之中,朱元璋收起了笑容轻轻打开密函,抬眼所见密密麻麻都是奇形怪状的密语,虽然一眼望过去有些头晕目眩的感觉,但毕竟是自己参与编撰的也是知道其中的意思,比那些枯涩难懂还没有标点符号的古文来说这却是要好多了。 朱元璋开始还混不在意,可是越看下去脸色也越来越严峻,最后缓缓合上密函闭起眼睛凝重着脸色问道:“整座大城缟素满天,这陈友谅真的如此丧心病狂么?” 刘基挺身出列肃然道:“禀吴王这事确实是千真万确,洪都之中已成鬼蜮,百万军民已十去其三,不过半月就是有近三十万人丧命于瘟疫之下,而守将朱将军也不幸感染疫病,现下虽医治好转,却是已经被折磨得骨瘦如柴暂不能行走了。” 怒哼一声,朱元璋把密函狠狠拍在木桌之上,站起身来原地转了个圈目光炯炯地望向刘基说:“为了这天下都是疯了,一个个可还是想的起来自己贫困潦倒的样子么?这个罪绝对不能让百姓白受,定是要千百倍的还给陈友谅,让这个狼心狗肺的人也是尝尝这绝望的味道才好。” “吴王息怒,陈友谅所做的罪责臣也早已传扬于汉地,自会有天下人去评判,而现下我们要做的便是如何打败陈友谅的水师。”刘基眼见朱元璋渐渐缓和了神色才是继续道:“自交战以来我吴军无不惧怕汉军的五艘巨舰,而现下这惊破天号战舰的到来便能与他抗衡,所以于心我们也是再不用再惧怕陈友谅的五艘巨舰,所以早已安排好的计谋便是可以实行了。” “不知先生是如何安排的?” “禀吴王,在我吴军海船还要比汉军巨舰巨大,在不断威逼之下汉军又是看不清情况,以陈友谅小心谨慎的性格必是会采取守势。兵法云,陆地安营,其兵怕风;水中扎寨,其兵怕火。而汉军船只众多,只有火攻一计才能够一举灭之。” 朱元璋浓眉一挑神采奕奕的道:“火攻?倒是个好办法,可是这汉军船只排列散乱,恐是燃烧不尽,而这无湖风助力只怕…你,你要使敌舰连营?” 刘基见着朱元璋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笑着点头道:“正是连船而战。先前陈友谅便是用铁链连过巨舰,想必对这连营也不陌生。又恐其不按计谋所做,所以臣早已安排了一卧底在于汉军之中,到时只需其稍一点拨陈友谅必会中计,至于这东风之事,臣自有算计!” 朱元璋得知刘基要用三国中火烧赤壁的法子来对付陈友谅,而这刘基在于后世也是赫赫有名的天文学家想必也会观察些气候,只是这样有史鉴的话还靠不靠谱?朱元璋见着他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也是只得相信了。 …… 此时汉军延绵的水寨之中哀声一片,不但是此次打了一个大败帐,而且他们还发现自己家的大船没有朱军的大了,这就让他们有了很大的挫败感,先前就是因为船大所以汉军才是能够有信心一直压着朱军打的。而朱军的巨舰一出来就让他们遭受到了水战的第二次失败,如何不能够让他们灰心? 此时在于‘得天下’号巨舰之上的陈友谅也是唉声叹气的,五艘巨舰现下‘混江龙’号已经被朱军大舰打得报废不能开动了,自战场被托运回来时船侧凹陷下去一个大坑,船身大大小小的铅弹洞堵水都堵不住,现在已然如同破铜烂铁一般的了。而另外一艘‘塞断江’号被猛火油一阵燃烧铁皮脱落之下也是不能够开动,所以细数汉军只剩下了三首巨舰,要是去对付那还要大一圈的朱军大舰,陈友谅真的是没有那个信心。 真正让着陈友谅丧气的是这已经是第二次水战失败了,先前又是困在洪都外半月对军心的打击也是无比的巨大。连着陈友谅自己都不禁怀疑自己连番失败下真的不是那坐天下的雄主么? 只不过这一想刚冒出来就是被他推翻了,陈友谅知道他已经是没有了退路,朱军已经有了比自己还要强大的巨舰,就以这大舰来说给他一些时日多建造出几艘来,自己就是万万不可敌的,而现在朱元璋只是有着一艘,所以现在的情况便是陈友谅战胜他的唯一机会。 可是没有好的办法能够防范住朱军大舰的继续进攻,进退两难之下很是让陈友谅烦恼。不但是汉帝懊恼,连着座下一众坐在矮几旁的汉军将领们也是垂头丧气的,特别是还吊着一只臂膀的陈英杰,不但没有脸碰一滴酒水那低着的脑袋都快要塞在裤裆里面了。 身为朱军降将的丁普胜眼见着所有汉将们一筹莫展的模样,扯了扯嘴角,按耐住笑意站起了身来,跪在堂前高声道:“陛下,臣有一计可以防范朱军。” 陈友谅睁眼一见是丁普胜一下子就笑了起来,每次看着这降将就是好像见着朱元璋跪在自己的脚下一般的爽快,怎能不让他高兴? “丁将军有计说便是,何须再禀告?” “诺。末将的计策便是把所有的战船串联起来。我汉军战船众多本是不用惧怕朱军那弱小的水军的,可就是那巨舰巨大的船身驶过太过于吓人了一些,只要前线有一只船擅自逃离之后大军便会引发溃逃。既然这最缺的便是勇敢一战的勇气,那我们把几十艘战船用铁链串联在一起,如同先前混江龙的巨舰一般,进退攻守有度之下如何不能打胜?” 陈友谅摸挲着颌下的短须,细细一想也确实是这样,就如今天白日的战役来说要不是前军溃散之下后军也不会奔溃,而这有了铁链的串联虽然没有了转向的灵活,可是对于现下锐气尽失的汉军来说确实是一个好办法。 陈友谅稍一考虑便是荣光焕发起来,一刻不停的命着船匠下去打造铁链串联,起身走到丁普胜身前握着他的大手笑颜逐开道:“朕多有几个如丁将军一般的人物如何不能够大胜朱军?” 在一众汉将的恭维声之中,丁普胜大笑着竖指发誓定要效忠汉帝云云的,把陈友谅逗弄得欢畅不已。只是在于后方左首位置上的钱小花阴沉脸色不断地在口中灌着酒水,冷笑着扫过那被众将围拢在中间的丁普胜时眼睛中闪现出一丝阴霾,不过只是一闪而过便是消散不见…… 丁普胜打着酒嗝回到昏暗的大帐之中,也不点灯先是左右望了望见帐内没有人,舒了口气让着亲卫守在帐外,自己便悠闲渡步走到里间,点燃了蜡烛丁普胜先是在暗格之中打开一处夹层,从里间掏出一大堆散散乱乱的书信,仔细梳理了一遍见着没有少过一封,提笔研了墨,才是拿出一张白纸在书桌之上书写起来。 而这一写就不知多少时间过去,待书写完毕,丁普胜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走动几步,突然听见帐外一阵响动,锐利的眼睛一扫帐门大喝一声:“什么事?” 许久没有听到答声,丁普胜暗叫一声不好,就是要去把所有书信收起来。但是此时他已离那书桌偏远了许多,刚刚转过身去只听着“嗖嗖嗖”几声弩箭发射的声响,丁普胜大腿吃痛之下惨叫一声便是扑倒在了地上。 这时哈哈的笑声从那帐外传来,丁普胜一听这尖锐的嗓音顿时就是知道偷袭自己的人是钱小花了,吃力撑起身转过面来在昏暗烛光的照映下,只见帐门处显现出一个异常高大的身影来,除了他还会有谁? 钱小花走近昏暗帐内直到见着书桌上堆散的书信才是更加高兴起来,对于地下被射穿了双腿动也不能动的丁普胜看也不看,快步走上去拿起一封信迫不及待地拆开,快速浏览一遍纸上果然都是些密语,那灰灰的眼瞳在烛光的隐射下隐隐的发出了蓝光。 把着书桌上的信封都仔细收好,眼见着那研好的墨汁钱小花的身子顿了一顿,慢慢才转过身来那如狼一般凶狠的眼睛紧盯住丁普胜紧攥的左手上。 而丁普胜眼见着钱小花越走越近,那灰暗的脸色一下子恐慌起来,左右转了转见不能够爬起声来,急忙要把手中的纸张吞进腹中,但是此时钱小花早有准备手一招,顿时又是一声弩响,“啊”的惨叫一声丁普胜的左手被箭矢冲劲猛一下子给带得甩到了身后,手臂最后无力垂了下来那纸张也是露出来了一角。 平时素有洁癖的钱小花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走近了丁普胜阴狠的盯了他一眼便是蹲下身来,把着那紧握的手掌掰开拿出那满是血渍的纸张,摊开一见果然也都是那些自己并不识得的密语。低下那高昂的头来,只见着丁普胜好似认命一般已经闭上了眼睛转过头去。 钱小花冷笑一声也没有劝解言语什么,只是走上前把火盆点燃,这时大帐之内才是明亮了一些。钱小花脑子一转回过身来,见着丁普胜身下血流不止的样子,唯恐他死了连忙命了兵士把他的伤口包扎起来,后又怕他咬舌自尽便又亲自拿了跟木棒塞进了丁普胜的嘴里。 见着为自己包扎的便是自己所信任的亲卫之一,左右摇摆身体的丁普胜咬着那还沾着泥巴的木棍张嘴不得,怀着仇恨的目光望向那钱小花恰巧他在搜寻了那暗格之后也是望了过来。 钱小花以往在元朝时做的便是牢狱之中的酷吏,何时会惧怕这种目光,仇恨的目光见多了也是虱子多了不痒,早已习惯了。 按着以往的职业习惯,钱小花一屁股坐在了那还算是舒适的木桌之上,左右看了看见没有那能用作惊堂木的物什。咳嗽一声威严问道:“人脏并获,你丁普胜享受圣恩做如此叛逆之事,可还有什么好说的?还是交代一些这密信之中写的到底都是些什么,到时我自会向陛下求亲情留你一具全尸,也好少些皮肉之苦。” 钱小花见着丁普胜闭口顽固的样子不但不恼,反而有些兴奋的让兵士把他带下去,本来做酷吏的都是喜欢这些顽劣的人,别看他们嘴严但有的是办法对付他们,几道酷刑下去再怎么严嘴的人到那时还不是什么都招了? 就在钱小花最后看了看就要走时,扑棱一声忽然又是一个白色的信鸽飞在了外空之中。连忙叫人把它射下,钱小花在得到绑在腿上的密信之后,便是兴冲冲的去寻汉帝陈友谅去了。 陈友谅在得知此次事情之后果然大怒,他平生最恨的便是背叛自己的人,连忙叫钱小花把丁普胜严刑拷打,定是要问出这密语的破解方法。 此时的陈友谅感到非常的无力,为什么总是会有人去背叛他?他很是想不通,但他一贯的准则便是想不通就是不想了,只要用铁血的手段压得他们屈服就就好了,看谁是有几个脑袋好砍。 夜深了,陈友谅还是在不断喝着浓茶以驱散他的困意,他现在就是想知道这些书信里有什么秘密,是否从中可以找到打败朱元璋的关键,至于这把战船串联连营的事情他也没有停下,既然是丁普胜献的计策,那便可以从他口中套出来这朱军到底是有着什么样的阴谋,到时再是来个将计就计定要打败朱军,定鼎天下! 陈友谅越想越是兴奋,恰巧这时钱小花满怀喜色急匆匆地走入帐来,这一瞧便是知道着密语的事情有眉目了。 “陛下,陛下,大喜啊!这丁普胜终于是招了,而如今我大汉不但是掌握了朱军传递密信的方法,而且还有其下一步的军事行动。” 陈友谅笑着接过已经翻译好的密保,大略扫了一眼顿时一挑眉毛道:“当真?” “千真万确!在严刑之下丁普胜亲口招的,而且还‘询问’过其身旁的亲卫,所供的大致行动与着行军动向也大致相同。这样下来‘常遇春要领兵二万抄康郎山后路奇袭水寨’之策我等预先知晓,便可早日准备设伏吞下这两万朱军。” 陈友谅点了点头道:“此时不容许别人过多知晓,小花你便是去做这先锋官,三日后领兵五万埋伏于康郎山处,定是要一次消灭朱军。至于朕心中还有所惑,这丁普胜教唆连营之事可是有什么阴谋?” 钱小花躬着腰眉飞色舞的道:“这连营之策本就是丁普胜私自想出来的,具其所说的供词之中就是想在朱军奇袭之时以防我军快速应变,而是想用这铁锁拖延一番。陛下也不用心慌,就这铁锁连营之事对汉军而言好处多多,只不过就是怕火而已,不过要是没有什么天灾的话就是几处小火我等还是可以扑灭的,而且朱军要是用火攻之策,我等设立望楼瞭望便可早些知晓他们的动向,外层再设一层木栏护住水寨便可。” “那便是好了,想来想去也是只有这连营之策进退一致才是能够破朱军大舰。呵呵,内事外事皆可依仗,朕有钱先生一人可是能抵十万雄兵啊!” 内事外事?钱小花微眯起了眼睛,这便是要提拔自己做军师了么? 终于是要从那暗无天日的幕后转到堂前了,这是钱小花梦寐以求许久的事情,只要自己能打一场大胜仗,这个位置终将是自己的。(。) 第一百六十四章锦衣卫 又是过了几日,汉军因为要制作铁链连船,所以不管朱军在寨外是如何的叫嚣挑战他们也都没有应战。 经过工匠们日夜不停的赶制,也就在这一日汉军的连营战船之事终于告捷。吃罢晚饭,就着这黄昏时刻,陈友谅亲自视察着自己的陆地行舟。 这一条条战船,五十艘铁链连做一排再是铺上了木板兵士便可以自由行走,这样下来汉军一船的兵士岂不是可以当做两船的用?陈友谅一直笑着行走在他的行舟之上,踩踏于其间果然就是如陆地一般都安稳。 恰在此时突然刮来了一阵阵大风,其余没有链接的小船都是被浪水打的翻转,兵士左摇右晃的都掉在了湖里,而陈友谅脚下的战船不管浪花多大都是纹丝不动。 眼见着风越刮越大,陈友谅反而是有了兴致站在船头,身后因有桅杆捆绑住身子以至于不会被这风吹倒,此时他就已然是把这风当做了了上天对于自己的考验,这风便是可恶的朱元璋,而他脚下安稳的战船便是与它对抗唯一的资本。 此时的汉军军营却是乱做一团,不管兵士们怎么劝解,而陈友谅就是不下来,定是要这风先服输他才肯下。只是在于这天地之中人是多么的渺小,风怎会先低头呢?而且这风越刮越大已然是快要下雨的节奏了。 此时在汉军水寨西营,这里的兵士都不严苟笑,行走在整个行帐船体之内没有发出一句的闲言,他们这些令行禁止的军人可谓在这鱼龙混杂的汉军之中,是真正能战的精锐之师,而这里也有一艘名为江海鳖的无敌巨舰,在那高高飘扬的旗帜上书写的是张字。 “小紫,外边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会如此吵闹?” “不知道啊!哎?还真是有。” 一阵铃铛响动,在甲板之上走出一个穿着紫衣的少女。在遥望前方那汉军中军之时果然是吵闹无比,一时又弄不清楚原因,那双俏目一转只见左右的兵士都在用那色眯眯的眼睛偷瞄着自己。 小紫顿时插着细细柳腰,凶巴巴的喝问道:“看什么看,前面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们知道吗?” 这小姑娘年纪不大,生的却很是俏丽,有些天生的娃娃脸,虽然瞪着杏眼,一脸不悦的样子,但依旧甜美可爱,所谓宜喜宜嗔便是这般样子了。 那些兵士一时看呆了过去,又听她跺了跺脚满脸的怒色,赶忙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躬身回应道:“听闻是陛下在与天地斗法,所以便是吵闹了一些。” 小紫妙目之间隐晦的一闪光芒,粉脸之上顿时露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对着船舱里屋大喊一声道:“阿兄,紫儿去瞧瞧陛下是怎样的斗法,去去就来。” 张定边听闻声音呼喊了几句见再没有声音传来,在兵士的搀扶下走出船舱,那三尺的髯须被烧光了透露出满脸的憔悴,这时他的身前身后都是包裹着绷带,一见着甲板之上没了那紫色倩影,苍白的脸上苦笑一声对着身旁的亲卫道:“务必去把小紫给追回来,一个女娃子怎能如此的喜闹好动。” 那亲卫顿时领命退下。其实这小紫也不是张定边的亲人,而是在联盟军与元军决战之时救出的那个女孩。这女孩洗净脸上的灰垢之后也是没想到如此的俏丽,但是活泼可爱的性子很是相像张定边已死去的妹子,在询问过她没有家人在世可投奔之后,便是把她一直给带在了身边。 陈友谅在这甲板之上与着大风抗衡了半个多时辰,这时也不是他想在这活受罪了,而实在是先前话语已经放出去了,怎能够就这样灰溜溜的逃下来? 所以不管别人怎样劝说,陈友谅的执拗脾气上来便是在这风中硬抗了起来。只是这大风却是没有一丝要停的意思。在此时突然传来一声声银铃的笑声,在这天地之中谁还敢笑我? 陈友谅虎目向着一侧望去,在转到小船上俏丽的紫衣少女身上时眼睛便再也拔不出来了。因着这戏大战对于他来说太过重要,要起着带头作用劫色戒酒,所以陈友谅自大战以来就是一直都没有带过女人入军营。这几月大战以来精神压力巨大,现在一见着美女的身子哪里还能移的开眼去。 紫衣女子一见着居然是一个傻蛋在这风中逞强,见他傻傻的样子很是好笑,笑过之后又见他的目光向着自己望来。本姑娘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便是驱船向西而去。 这时的风不知不觉就小了下来,在陈友谅的示意下左右亲卫顿时过来把捆绑的绳子给解开,但此时他的心思早没有在这个地方,那魂儿早被那紫衣女子勾走了。 一见着汉帝的行色不对,目光一闪钱小花便敏锐的观察到了那紫衣女子的存在,又见陈友谅那幅痴情的样子,眼珠子转了转不待询问便是走近低声道:“这姑娘名为张紫,喜爱穿紫色衣服俏丽可人,是张将军之义妹。” 张定边?一听这名字陈友谅快要冒火的心思便是熄了,要说这美女固然重要,可是他更是在乎与着张定边之间的兄弟感情,不管于公于私,他对于自己来说就如同左膀右臂的存在。 钱小花一见着陈友谅面露遗憾之色,也没有再说下去,心中打算去西寨之中向张定边把这张紫要过来,况且还不是亲妹子,要与汉国的皇帝他怎会有不答应的理由? …… 夜晚来临,大风吹的越发大了。 此时在于江海鳖号巨舰之中,在那只于一张木桌一把椅子,加上一张床榻的船舱内张定边静静的躺在床榻之上,在那平缓的呼吸之中好似睡着了一般,只是在他那不断颤动的手指间可以看出此时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而在一旁高大的钱小花就是坐在那唯一的一把椅子之上,不断喝着茶水等着张定边的答复。眼见其久久不待回答也是没有了耐心等下去,便开门见山的道:“张将军你也知晓这保皇之事以来,你与陛下关系之间已经疏远了不少,现下正是修复裂痕的时候。只需要小紫一人便可结成连襟,而且以将军之间的关系她必会得到陛下的宠爱,这与己于她都是件好事有何不可?” “钱先生还是不用说了,这件事必须由舍妹知晓,她要答应……” 话语未尽,这时从里间传出一声清莹声道:“大兄你不用说了,紫儿愿意去见汉帝,有这样顶天立地的汉子当做我的夫婿那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知道她是不想让自己为难,张定边撑起身子嘴巴张了张欲言又止,见着张紫一副坚决的神色,最后也只是化为了一声长叹。 钱小花闻此言语满怀欣喜,又见张紫那精心打扮过俏生生的的倩影,眼睛之中闪过一分惊艳,笑着满意的点了点头起身道:“既然如此那张小姐便是跟我走吧,陛下可是一刻都不想等了。多谢张将军了。” 见着张定边只是禁闭眼睛,钱小花唯恐事情有变,在这里也是一刻都不想多待,连忙领着张紫便是走出舱外。 行走在甲板之上有月光照耀而下,甲板上隐隐透着光芒倒也是不显得黑暗,望着一直落后自己半步的张紫,钱小花暗自点了点头知晓她是一个会守规矩的人,在满脸笑容之中问道:“不知张小姐是哪里人?听闻可不是张将军的亲妹啊!” 张紫紧了紧粉拳不知因为是紧张还是兴奋,那细嫩手掌之中已是分出了一些汗水,听闻钱小花的问话立即回应道:“小紫本事淮西之人,后逃难到襄河之时,父母双亲被元兵杀死,再后来被张将军所救。大人不知晓,在那昏暗的小屋内小紫叫天不应之时,大兄就是三拳两脚就解决了那欺辱我的兵士……” 钱小花一直笑眯眯的听着张紫分说着张定边如何的大杀四方,在决策杀敌之时是如何的英勇,别的不图只要她能心情好转起来,陛下看着愁眉苦脸的女子可是不喜…… 坐着小船因为有着大风的加持之下,一路顺风便是很快到达了得天下号的主舰之上。走在门外听闻舱内很是吵闹,在门卫口中得知汉帝与着众位汉将正在饮酒,钱小花便是让着一旁兵士把着张紫带入陈友谅的寝宫,自己则整理了一下衣衫才是步入这热闹的大堂之中。 陈友谅此时已经喝红了脸,见着钱小花进来便是问道:“小花来了啊,你方才跑哪去了?” 才入其中就是闻见一股酒气冲来,钱小花上前借跪地行礼的空挡掩了掩鼻道:“禀陛下,紫儿已经被臣引入了行宫中,一人在这宽大的行宫之中恐是有些害怕寂寞,还是请陛下前去叙说一番才好。” 陈友谅眼睛顿时一亮,他可真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看得底下的钱小花越发的满意起来。有美人等待先河酒自然喝的越发没有味道了,在于着将领们草草结束了宴席之后,赤着一双大脚便是向着寝宫飞奔而去,只于一众人在席间摸不着头脑。 此时在这全部都是金黄之色的奢华寝宫之内,张紫独自一人坐在着包裹着豹皮柔软的凳子之上,在明亮烛光的照映之下张紫此时的靓丽面容一览无余。只见着她头发作未嫁女子的丫鬟妆,眉儿细细长长,眼波狐一般媚丽,瑶鼻樱唇,俏丽可人,大概是晚上精心打扮过了。 陈友谅迫不及待的才入寝宫之中,见着张紫这幅楚楚动人的模样一时失了神,咽了下口水整步走入气宇轩昂的道:“可是张紫?呵呵,这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见着陈友谅步入进来,张紫优雅大方的抬手一缕头发明艳动人的笑道:“陛下能知晓紫儿的名字真是小紫的荣幸。” 两人相笑着再过谈天几句,陈友谅的目光不由的白皙细腻的手臂上,再由往上扫过那高耸的****,再是眼盯着她美丽的妆容上,这时不知是不是心理的作用,只感觉张紫的眉也弯,她的眼也笑,眸众飘逸出那种如丝如缕的暧昧妖娆,一下子便是让陈友谅醉陷了进去。 眼见着陈友谅那张大脸越靠越近,张紫杨手轻轻一推那宽阔的肩膀小脸一扬便是躲过,见着汉帝那副错愕的模样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道:“陛下,在紫儿那边要是想要洞房花烛可是要喝酒的,因着战事紧急没有了那繁琐的仪式,难道连这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小紫么?” “洞房花烛,交杯酒?哈哈,这个好怎能不满足我的小心肝,可是这没有酒啊?”陈友谅四处看了看一脸茫然的道。 张紫轻笑一声道:“哪有那么多繁文缛节,没有酒那便是以茶代酒吧!来喝了这杯,紫儿今夜便是你的了,还请陛下怜惜才是。” 陈友谅一见着张紫娇羞的样子不由得血脉膨胀,只感觉一股血气涌向了下体,一口喝尽了杯中茶水,猴急的就是要提枪上马。但是这时张紫又是巧妙的跳步闪开,这就让着陈友谅有些温怒了,他何时让给别人如此耍过? 一番吵闹追逐,见着陈友谅猛的甩了下头脚步也越来越凌乱,张紫这时也不再掩饰自己的身份了,一个纵身跳转过来,从脚踝处抽出一把小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娇声道:“亲爱的陛下可是别叫,不然这炳刀落下,最后便是我一届小女子与你陪葬而已,以陛下的雄才大略想必也是不甘心吧。呵呵,那小女斗胆问一句这调兵的虎符在于何处?” 知道自己中了计策又是要虎符,这只可能是朱军中的间谍了,陈友谅这时也冷静下来漠然道:“虎符给你也没什么用处,没朕的亲自允许,怎会由得你一个女子随意调兵?” “哦?咯咯咯……这便是不要陛下操心了,既然你不说那紫儿便是自己搜了。” 陈友谅暗咬着牙齿,也不知这下的是什么药,虽然不至于昏睡可是浑身都没有力气,不然军伍出身的他几招便是能把张紫撩翻按倒。 果然以陈友谅刚愎自用和多疑的性子断然是不会信任别人的,又不可能放在一处地方不动,所以他只有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才是安全,张紫在他的身上一阵乱摸终于是在他里衣的夹层里找到了一块精刻的玉佩。 眼见陈友谅眼中露出的惊骇之色,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张紫已经确认这刻画着奇异花草的玉佩就是用来调集军队的。就在陈友谅瞪大的眼睛不敢置信之中,张紫只是打了一个呼哨,就见着平日里汉帝最是信任的亲卫头领走了进来。 有他做了间谍,怪不得张紫能够把药物给带进这严密搜查的寝宫,也怪不得这般许久了却是没有一个兵士前来打搅,以往在这个时候定是会有军报前来报秉的。也就是一时的色心大起,反而是给了他们机会。陈友谅暗自懊恼之是,张紫从怀中拿出了一块锦字腰牌与他手中同样的一块互换仔细辨认之后,才是放心把着手中方那调兵的玉佩交付与他。 这亲卫首领眼睛一直朝下一直都不敢朝上见着陈友谅怒火的眼神,在拿着玉佩之后也没有问话就是急步退了下去,身为锦衣卫与着陈友谅身边的亲军头领的他知道该怎样去安排这玉佩的用处与着如何去完成军中安排下来的任务。锦衣卫一直都是一个独立的存在,直到有着任务时分才会联系这些分散各地的锦衣卫,这时他们就从一个普通小民小兵变成了一柄利刃直插敌人的心脏。 见着一切事情已经安排好了,这时张紫转过头来眨着那双明媚的大眼睛望向低头眼睛咕噜乱转的陈友谅,见着他那副沉思的样子不禁笑道:“陛下,你就别想什么事情了。在方才的茶水之中可是加了剧毒无比的毒药,要是在天明之前没有服用解药的话你就是必死无疑喽,而这唯一的解药可是在于吴王手中,所以你还是别乱费心思喽?” 陈友谅这时把着放在舌头上的牙齿缓缓放下,他知道自己不能够死,他这一旦死了真的便是说不清了。这张紫是张定边的义妹,要是死在这处自己的兵士一定会把怒火发放在张定边的身上,再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到那时两军内战的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了。 见着张紫手持匕首撕开了衣衫露出半边香肩,想来她打的也是这个注意,陈友谅这时便是进退两难了,死有死不得而活下去最有可能被朱元璋当做人质。虽然这样也不见得不会有办法破局,但相对来说谁都是不想死的,好死不如赖活着就以陈友谅这见惯了生死的人来说也是不能例外。 亲卫头领的锦衣卫拿着那玉佩一路畅通无阻的走过严严密防的关卡,要说用着东西来调兵没有陈友谅的命令与手书的话定然是要进过一番的麻烦程序,而且这样偷偷摸摸的也最是要不得,一旦失误就是打草惊蛇的下场。但是要拿来带路就是非常好用了,不管是谁一见着这玉佩都会乖乖让开。 汉帝亲卫这时穿越了大半个营地不断联络着反汉的兵士准备起来,到最后便是到了这处关押着朱军降卒的兵营前停下。因为丁普胜反叛的原因所以陈友谅也不再相信这些投降的朱军,总认为他们都是朱元璋派来的密碟,为了安全不管对错便都把他们通通给关押了起来。这也便是陈友谅的性格所致,他是绝对无法容许有不安定的东西存在于自己的身边的。 这亲卫头子步入营中,这时便有兵士前来盘查,他们也是认得这时陈友谅最信任的亲卫头领,可是没有指令他们也是不能让进,正在为难之际,只见着前方一道熟悉的玉佩亮了出来。 这时亲卫在守卒的躬迎之下步入营中,虽然这些朱卒受到陈友谅的猜忌,可是在汉军无粮草之忧下降卒们自然也是吃好喝好。而对于那些守卒来说这些人他们同样也都惹不起,因为朱军部队已然集结在了胡对面,汉军水师已经失败了两次,对于这些普通的小民来说对部队的强弱更为看重,要是朱军有一日破了汉军军寨,他们这样好吃好喝的伺候这些朱卒,念在往日情分之上也定然不会过分对待他们这些小卒。 在所有朱卒诧异之中,在这处军营之内走进来了一个汉军军官,这倒也是这几日来第一个来的,所以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是望着这边望来。 能够被选为锦衣卫眼力自然也是有一些的,虽然这里头都是穿着破旧黑袍的普通士卒,眼睛在他们之间一一扫过,很快便是停留在一个身材魁梧面露威严,左右有兵士聚拢的大汉。 锦衣卫快步向他走去,这时所有人握紧拳头凶狠的目光都盯着他的脚步行走,他走到那壮面前忽然就是不动了,在所有人越来越锐利的目光之中他拿出了标志着自己身份的腰牌来,那壮汉队官一见连忙起身恭候在了一旁。 锦衣卫也没有遮蔽着什么高举着他那醒目的腰牌,眼神转视着周围对所有起身而立的将士们大声道:“知道你们在这汉营之中受委屈了,吴王已经下布了命令要我等先于汉军水寨之中起事,兵分两路一路去救丁将军,至于另一路则是随我把所有的寨门打开好迎吴军水师入营!” 所有人顿时都面目含泪,身为降卒在这汉营之中如何的委屈与难堪也是只有他们自己才最清楚,而现下终于是要把大军给盼来了,顿时所有人都单膝跪地大声应诺。 锦衣卫对着身旁带来的兵士点了点头,那人便以最快的速度冲出营门,在所有人的惊愕声之中他带领着一众士卒把着一个个的大布包给搬运了进来,待拆开了这油布包只见着里头都是一些崭新的兵刃。 不用多招呼,所有人以最快的速度次序的拿起了称手的兵刃,在锦衣卫的带领之下,在一众喊杀声之中先把那困了他们多日的军帐给烧了,之后分为了两路向着左右不同的方向杀去。 而那些汉军士卒在全然没有防备的睡梦之中被杀了一个溃败,这些大船都是链接在一起的所以他们行走都能够畅通无阻,一路杀过黑衣的汉卒混杂在其中谁也分不清楚谁,自相残杀之下汉军水寨大乱。(。) 第一百六十五章火烧连营 朱军水寨之中,朱元璋见着果然如刘基所说的一般刮起了大风,便是连忙命着鼓手敲鼓聚将。 因为早有预料,所以在这时惊破天号那宽大的甲板之上早已搭建好了一处聚将坛,在这处将坛周边围拢了一群群磨拳擦掌、兴奋无比的朱军将领,平日里这聚将台可以什么都不是,但是现在对所有将领们来说它就是整个朱军军权神授的象征。 自己才是这里的掌事人,虽然朱元璋很是想要步上台去耍耍威风,享受一番点将的快感。可是他知道自己没有这个经验该如何去做便是个难题,再说了只要打败了陈友谅什么时候不能点将。所以朱元璋的目光便是转向了一旁的刘基,在他明悟的目光之中躬身道:“这东北风是先生借来的,今日就请军师登坛,调兵遣将,早成破敌除顽的大功!” 刘基知道现在不是推辞的时候,便拱了拱手笑着点了点头。就在于东南西北依次排列的各营官将领的目光之中,从容登上了将坛,见着脸上流露兴奋好战之意的各将领,意气风发的大声道:“诸位将士,统一天下的时局全凭诸位今日战果而定。所以还请大家打起精神来,各自注意分派下来的任务,一鼓作气灭了陈友谅的五十万汉军!” 坛下轰雷般的齐应一声:“听令。” 刘基见着坛上插立着的各色将旗,深吸一口气缓步上前拿过一面红旗,当即命:愈通海为南队先锋,愈通源为副将,带领高华、曹良臣等七将,率兵一万,驾船两百艘,都是红旗红甲,向南进攻;又取青旗一面,叫过康茂才为东队先锋,愈通源为副将,带领周德胜、李新等七将,率兵一万,驾船两百艘,都是青旗青甲,向东进攻;又取黑旗一面,唤过缪永忠为北队先锋,郭兴为副将,带郑玉、赵庸等七将,率兵一万,驾船两百艘,都是黑衣黑甲,向北进攻;另取白旗一面,命傅友德为西队先锋,丁德兴为副将,带韩林、王彬等七将,率兵一万,驾船两百艘,都是白旗白甲,向西路进攻;再取黄琪一面在手,唤过冯国用为中队先锋,卓云领为副将,带领正烦、张赫等七将,率兵一万,驾船两百艘,都是黄旗黄甲,向中路出兵;又令在大军攻伐时,奋力将汉军水寨的大棚砍开,分兵攻入敌寨。 最后又调徐达、常遇春、华云龙、朱亮祖等四将,各领战船三百艘,水兵一万,左右参错,埋伏禁江小口两旁,俘虏逃走的汉兵,定不能让他们逃窜到汉地之中去。 吩咐已毕,刘基便走下坛来,与朱元璋一起率领着惊破天号巨舰随着大军身后进入汉军水寨,而剩下不到十万的兵士则是由着李文忠率领,把守住幡阳湖各处,以防汉军四处乱窜逃脱。 等惊破天巨舰所有事物调理完毕,这时大军已经行走了许久了。不过晚到一些并没有什么关系,这大舰最为重要的作用便是威慑,而在这夜袭之中大船的杀伤力还不如小战船的跳帮作战,所以朱元璋到也是落得清净,在后头优哉游哉的向着汉军水寨行去。 又是一个无月的夜晚,东北方向的大风紧刮而来,朱元璋背着风用望远镜望向汉军水寨,只觉得四周都是黑漆漆的,只有那一处地方火光冒起,而那喊杀之声在被风裹挟着也不知吹到哪里去了,所以在这背风的地方反而是安静无比。 什么也是看不清楚,朱元璋深吸一口气站直了身子,把望远镜丢弃于一旁,望向前方的一团火焰,他知道自己的吴军就在这场大风之下已经胜了,汉军注定要败亡了,这天下之主的位置注定要是他来做。 越是临近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自己爬的越高所面临的风就越大,所有人都是想把自己给拉下去。朱元璋此时越发的彷徨起来,在于前世他只是一个什么都会一些的小民而已,而现下就要掌控一个超级帝国这怎能不让他惶恐?朱元璋害怕以他浅薄的学识治理不好这个国家,害怕留下一个千古的骂名,但更为害怕的是那些繁重的事物压的他缓不过气,从而失去那宝贵的自由。 就这船只行进的时候,朱元璋想了许多,最后他确认一点便是这一个国家不是他自己的,应该由着所有的文武臣子,与着天下百姓一同去治理,要不然这天下打来只剩下他一家之言那跟以往灭亡的王朝没有什么两样。 朱元璋决心创造一个不一样的大明,不能够让着后世的百姓受苦受难,特别是身后百年那自称为后金崛起的东北地方才是要严家管理。不称臣、不纳贡、不和亲这只是最基本的要求而已。 借着风势,巨舰的行进速度也快了许多,在朱元璋一晃神的功夫便是临近了汉军水寨。这时的汉军水寨火光冲天,天空之中箭矢乱飞,时常也有手榴弹的爆炸声不断传出来。 在措不及防之下,这时的朱军部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已经越过汉军的第一道防线,进入了汉寨的后军朝着左右攻去。而在于这混杂的寨门前陆续有着投降的汉卒走出,虽然他们都是垂头散发衣衫破裂的样子,可是在他们抬头那一瞬间朱元璋在于他们的脸上并没有看出有多么浓重的悲伤,反而有一种解脱的意味在于其中。 朱元璋知道这是陈友谅失去人心所必然的表现,在自家的兵士内心之中再也不支持自己的主帅时候,就会发生这种情况。在敌军团团包围之下他们已经没有了拼命的念头,恐怕在他们的心中活下去和为了国家战斗之间,他们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 也不知怎么的了,朱元璋在失去天下间这最后一个可以抵抗自己的枭雄之后,在松了口气之余还莫名的多了些感伤。伤感是有些伤感,可是朱元璋不会把这种情绪给带入到军事之中去,现在这天下经过几年持续不断的战乱早已百姓们疲惫不堪,现在只有早早收复了中原大地,在各处止兵之时那些受苦受难的百姓们才能够过得上安定祥和的日子,这也是朱元璋心中一直所求的,从来没有变过。 天快明了,顾时喘着粗气而刀尖上的血水还在不断滴答流淌着。在左右望了望,船舱之间到处都是穿着各色衣物的朱卒与着黑袍的汉卒不断拼杀着,刀剑碰击之时火花四溅,在熊熊大火的照映之下,显得如梦境般有些不太真实一样。 自己终究是攻了进来,头脑还有一阵阵的发昏,顾时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他从一个汉卒口中得知陈友谅就在这处行宫之内,今日定是要报了大哥花云之仇。 前头又来了一个汉卒,顾时大吼一声手臂快速扬起,刀影一阵闪过,血光崩现,顿时一个头颅咕噜的滚在了地上。也不知杀了多少人,箭矢不断从身边飞射而过,顾时此时神智也已有了些不清醒,可是他的眼睛始终紧紧盯着那禁闭的舱门处,在前方将士们的不断拼杀所清空出来的甬道之中一步一挪一砍一杀的往前走去。 又杀了一人,顾时满头大汗手中拖着大刀也不禁有些微微颤抖了起来,此时他已经有些脱力了。现下终于是到了舱门前,望着这厚重的木门,顾时脸上挂起笑容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只是一用力便一把推开了这木门。里头的馨香传来出来,不是很浓烈,在这室内明亮的烛光之下终于是见着了自己日思苦想的仇人。 原本在安静无比的这寝宫之内,那有隔音作用不知什么材质制成的木门打开之后,外头喊杀之声便是不断传了进来,陈友谅回头一望顿时就记起这就是在采石矶岸边射自己的那个将领,而他脸上全然都是仇恨,但陈友谅并没有露出什么惊愕的表情,反而好像是松了口气一般的叹了口气。 不管任何时候都要观察好周边的地形形势,防备着在任何时候出现的敌人,这是顾时从军以来最是深刻的领悟。强按耐住自己的不舍把如狼一般的眼神转向了屋内各处,转眼所见在那床榻之间还有一个衣衫半解的清丽女子,除此之外再没有了任何人。 有女子在这才是帝王的寝宫,确定没了危险,顾时把目光一扫便再次转向了陈友谅,顿步走上前去那柄大刀在身后拖在柔软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儿的声音。 见着这朱将面露苦大仇深之色,离着自己越来越近,陈友谅反而没有慌神而是慢死调理的喝了口茶,才是抬眼望向顾时一字一句的道:“不用白费劲了,你杀不了我的。” 心中呵呵冷笑着,顾时只当是他在说些拖延自己的话语,所以不管不顾的继续向前走去。 见着他越走越近直至最后紧绷起了身子就要举刀砍来时,陈友谅反而站立起了身子迎着刀口之下,面无的表情中反而有些讥讽的再次重复着话语道:“你不敢杀朕!” 你杀了我大哥,我如何就不能杀你。顾时红着眼大吼一声,这柄大刀就要砍下,这时就有一道清丽的声音自屋内响起:“将军不可!汉帝于吴王还有用处,关系着千万士卒的性命,可是万万杀不得的。” 锐利的刀锋迎着陈友谅额前的发丝停下,见着他至始至终都是面不改色的模样,心中想法反而被那娇声带向军国大事了去,想着只有这汉帝才能命令所有的汉卒停下抵抗,才能让朱卒以最少的伤亡攻占下汉军水寨。顾时手掌都有些颤抖了,最后闭着眼咬了咬牙收刀背立大吼道:“为了士卒性命,今日便是饶你一条命,花云大哥的债我们迟早清算。” 一听着花云的名字陈友谅灰暗的眼睛中微闪一阵光芒,但脸上立即挂起了轻蔑的笑容道:“说了你不敢杀朕!”这时也不待冲入宫中的朱卒过来,那威严的眼神顿时把他们前冲的身势止住,在一众人低垂的身形之中便是昂首走了出去…… 天色已经大明,汉军水寨的火焰和喊杀之声经过了一夜还没有停息,这时朱元璋就在大舰的甲板上站立了一个通宵,不断听着一声惨叫声响起渐渐又停息,又是一条人命离开了这个世界。也不是朱元璋不想参与到其中去,这一晚上注定是一场杀戮的盛宴,可是在这大小船只的阻挡之下,惊破天根本就无法开入到其中。 先前烧船时上头都喷洒着猛火油,这东西粘在什么地方上一粘就燃,朱元璋也确实是舍不得巨舰步入其中再受到什么损失,再说朱军一路攻伐,除了在水寨西侧遇到些猛烈抵抗之外,在钢刀威胁下很是顺利的接收到了整座大营。 朱元璋现下很是高兴,整座水寨只剩下了西侧一角没有攻下,其余三十余万的汉卒都已经投降了,就是张定边一人顽劣抵抗来说已经无关大局了。但是为了防备他逃入汉地,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来,朱元璋还是让着兵士把寨西给团团围住,决然不能让其中一人逃脱。 因着西寨临近陆地,所以朱元璋也不再乘巨舰,就是要抬步去见那老冤家之时,忽见前方一队队的朱卒让开了道路,包括在于其中的刘基。之后在朱元璋疑惑的眼神之中,见着那陈友谅如同一只斗败但依旧高傲的公鸡扬起那高高的脖子,向着自己缓步走来。 连夜的大战火烧烟熏,陈友谅此时脸上身上却都没有一丝脏污。不管现在如何高傲,但事实是他已经战败了,这天下终究是要姓朱的了。但此时的陈友谅仿佛就已经看开了一切一般,依旧是不急不缓的走近朱元璋,那不断迈动的步伐之中好似有着音律一般,从远走近没有一丝慌乱反而充满了美感。 作为一个帝王的威严,此时在船上的朱卒都是挺立着身子,手中持械肃然的样子在陈友谅走过之时,更为他添一分威势。在气场压迫之下,朱元璋低头见了见自己身着红色普通大袍,虽然干干净净可是与着此时方陈友谅比起来总觉得少了一些气度。 平日里就是不怎么注意自己的妆容,到了此时除了有一丝的尴尬之外,朱元璋也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压力,毕竟他已经是胜利者了,再怎样威严挺立的老狮子,但是它终究是老了,周围舞台已经完全交付给了胜利者。 抬首目视着这只于一身威严的汉帝,朱元璋脸上挂起了往昔一般平和的笑容走了过去,在陈友谅错愕的眼神之中用着那在栏杆上蹭过有些乌黑的手掌使尽拍了拍他的后背,以解自己此时见到他的激动。之后在两人错开后,众兵士见着陈友谅那绸缎白袍的背后露出两个大大的黑掌印,一个个都面露忍俊不禁的表情。 此时的陈友谅实在是无暇顾及身后那些朱卒有什么样的表情,他本来想拿出身为帝王的气场给朱元璋这个乡下来的土豹子一个下马威的,可是这人没脸没皮的却是混不在意,让他一拳打在了空处。 这种比城墙还厚的脸皮陈友谅也是在几日的战争之中领教的多了,在这一夜的深思熟虑之下他还是决定不管忍受怎样的屈辱都是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了才能见着后续的发展,到时是战是躲到时还不是如自己的意思?所以眼见着这大亮的天色他心中最为关心的不是那些还在死拼的汉卒,而是能救自己性命的解药! 朱元璋可是没有那个精力去瞎猜陈友谅的心思,这一见着老朋友的到来,便是拉着他保养有些白皙的双手谈起在高邮时的战况,这一打开话匣子便是再也停不下来了。 陈友谅一直脸挂着笑容一直听着,时不时的还附和两句,可是见着朱元璋那张大嘴巴拉巴拉的没完没了了,便是再也忍不下去沮丧着神情道:“吴王今日攻灭朕汉军,成就大业必可预期,友凉便是为大王贺!只是…只是明人也不再说暗话了,愿赌服输,我已经对那帝位没有了什么念想,还请吴王绕过一条性命,赐下解药,友凉必定感激不尽。” “怎么…什么解药?”朱元璋面露疑惑之色,但对面的陈友谅脸上更是精彩,一直跟在后头的张紫捂着小嘴强忍住笑意,一阵香风走过在朱元璋耳边一阵细语。 渐渐的,朱元璋的脸上才是露出了恍然之色,在见着陈友谅越发阴沉的脸色也是觉得有些好笑。软骨散当成了绝命毒药,不过不就是被一个女子骗了么,心中挂念着自己的兵士这陈友谅来了也正好,也不由分说,便硬拉着他的衣袖便是到那西寨的前线上去。 此时的张定边已经疯了,不管朱卒如何劝降,他始终就是不听还摆出一副誓要决死一战的气势,所以朱元璋才不会管陈友谅有多么的难堪,兵士能少死一个是一个先让这最后的汉军投降再说。 朱军攻入水寨在连锁的战船之下便行走攻杀如同平地,而汉卒大都惶恐又无决战之心不断溃退之下,所以朱军攻打的自然是势如破竹,但是到了西寨情况就急剧变换了。 西寨之中的汉军张卒本就训练有素,加上张定边拖着病体在前线指挥又是及时斩断了链接船头的铁链,一时攻不进去被他们缓过了劲来,所以战争到现在便是胶着了起来。此时一夜过去,西寨还是牢牢把握在汉军手中,在那战船之间依旧在激战着,火箭流星、巨石擂木,厮杀声不绝于耳。 这已经是朱军发出的地六次攻击了但很不幸的是又被打退了回来,而这处军寨前的指挥官便是徐达。他率领着五万的朱卒连番攻打,但是张定边也有着不弱于他的守卒,所以这一战打的甚是艰难,伤亡都快已经达到了一万。 徐达何时吃过如此大的亏,但什么办法都试过了就是破不开这乌龟壳一般的西寨,就在他转着圈圈不断苦想着办法之时,忽然就有兵士来报说是吴王来了。 此时的吴王便不如同以往时分的那普通的王爷了,在打败了陈友谅之后这天下如果不出什么纰漏的话便是姓朱的了,虽然在这西寨之中吃了些小亏,可是朱元璋能够称帝定鼎天下的事情徐达却是坚信不疑的。 所以在吴王步入舱中之时,不由分说立马便是跪地迎接。行这么大的礼,一开始可能还会有些不适应,但是慢慢的朱元璋便也都是习惯了,见着所有人跪在地上只是面露平淡的道:“都起身吧,徐达你来介绍一下西寨的时局。” 徐达这时才起身抬头,在见着一直跟在朱元璋身后如同小媳妇一般的汉帝陈友谅,眼中不禁露出了一道惊异之色。但是想到什么脸上也是露出了笑容,顿时拿出了那张新做的军事图来便是讲解起现下的形势来。 在朱军磨拳擦掌准备发起第七次进攻之时,此时在寨墙间不断巡视的张定边肃然的脸上却是隐晦的透着一股忧愁。别看这连续抵挡下徐达的六次进攻,在其余汉卒溃逃之下这西寨能够勉强防御这应该是很光鲜的事情,但在惨烈的战场上却完全不是这个样子。 自古以来兵法中便是有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说法,这寨墙和底下不断游弋的汉船在没有天雷相助下怎会有例外发生?虽然张定边有着寨墙这一优势,再加上调节有度严加死守的情况下勉强抵挡住朱军火炮利器持续不断的进攻,但这朱军损伤了一万于众汉军也是绝不会少于这个数字的。 这时刚刚经过朱军的进攻,进过一夜奋战所有人在疲惫不堪怀中抱着兵刃就这样睡着了过去,张定边一路走过一路慰问下去,还好着天还很炎热不怕他们着凉得病。 现在各处寨门间的汉卒都已经投降了,而汉帝陈友谅却是生死不知,大局已定下张定边知道自己这样下去也只是顽劣抵抗没什么用处的,可是回头望着身后一步一步不断跟着,年仅只有七岁的十一皇子之时,张定边知道这人便是迫使他抵抗朱军的动力所在。(。) 第一百六十六章攻破汉军水寨 “咚咚咚”响彻天地的战鼓声又是接连响起。 才不过眯起眼睛睡了一会儿的汉卒们听到响鼓顿时都跳了起来,但这没有喊杀之声朱卒还没有攻上来,只不过一瞬间他们紧绷的神经就反应过来,待拿稳了手中的武器向着城下望去。 这时见着朱军战船在湖面上黑点点的如潮水般涌来,张定边知道他自己无路再退了,除了身后那江海鳖的巨舰能给他带来一时的安全感之外,就是那厚实的大地都并不能让他完全相信。因为他知道朱军的步卒才是最厉害的,现在这个时候朱军步卒都没有露出一点痕迹,想必也就是在某一处在等着他撤退吧! 张定边知道寨墙上的汉卒神经现在已经崩到了极致,一旦那根线崩断随时都有可能会发生溃败。可是现下兵力不足以两轮防守寨墙,而城下的朱卒已经源源不断的赶来,所以也是不能够放他们下去休息。张定边深吸一口气准备放箭抗击,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一旦守不住西寨那便是坐上巨舰肆机冲出重围,只要能带着皇子到了汉地,到时是联合其他人反朱,还是有了资本投降朱元璋也是可以再做打算。 朱军在吸取了汉军剩余没有烧毁的战船之后,船只大增之下,一众船只便是把西寨给围的水泄不通,而最让寨上汉卒们吃惊的是在那其中不但有着在一众小船只衬托下有些鹤立鸡群的惊破天号大舰,就是连着那塞断江和得天下号的两艘巨舰也已开列到了其中。 汉卒们只要见着那得天下号帅舰上原本高高飘扬的陈汉字大旗给换成了朱吴旌旗,这标志着他们最高的统帅汉帝已经败了,原本陈友谅如同战神一般存在的高大身影轰然倒塌,这不禁让他们有些无法适从。 张定边见着汉军之中军心已乱,心中虽然着急可他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暗自叹了口气让亲卫把皇子抱到巨舰上去,是希望着上天保佑大汉,能够在那三艘超级大舰围剿的手中逃脱掉吧。 朱军的战鼓声极有律动的一下下擂动响起,待城寨上“咔咔”的弩机之声不断响起之时,咚的一下最后一计重鼓声响罢所有的战船船只都是止步停了下来,至始至终朱军之中都没有喊杀过一句。 就在于城寨上的汉卒们暗自惊奇之时,忽然那得天下号巨舰桅杆之上的旗帜中升起了一面陈字大旗,而那些前头的战船纷纷让道,巨舰没有动用什么武器缓缓的向前驶来。 张定边挥手按耐住有些骚动的汉卒,眼睛直盯着驶来的巨舰虽然它没有动用什么武器,可是他总是认为其中有什么古怪之处。 巨舰缓缓靠近,这座有着三层的巨舰最上一层就是比着这高大的寨墙还是要高出不少来,以至于所有的汉卒要微微扬起头才是能够勉强看清在那船头站立着的两个人来。 而这两个人便是一身戎装细束柳腰透露着有些狂野的张紫与着一袭白袍脸上有些萧瑟的陈友谅。至于在这个时候朱元璋肯定是不能来的,不然张定边只要射死了这吴王他们便是解困了。至于这汉帝身死之后的事情,只要那汉国朝中有着文武贤臣能够把国家平稳的延续下去,那谁当皇帝还不是一样? 所以张定边在见着其中没有朱元璋本人时,那紧握着的拳头也是松懈了下来。至于望向那英姿煞爽的张紫加上陈友谅的一脸落魄,以他的性子要是突然被朱元璋抓到没有死战而死才是怪事。见着一旁婷婷玉立的张紫,而张定边又是极聪明的人,这种情况一看便知道所经临的过程,而且在朝夕相处之中张紫的古怪之处他的心里也是有数的。 此时的张紫心中也是很复杂,这张定边平日里对她无微不至真的是当亲妹子一般的疼爱,虽然冷漠冷血,但她的心也不是铁做的,这么些天下来多少也有些感情了。 可是一想到自己身后的朱军,朱元璋在金陵吴地时的所作所为这天下也是经不起抗战了,只有结束战乱才能够让百姓们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而她的父母也是在战乱之中死去的。想着吴地百姓们脸上那些洋溢着的满足笑容,就以这民生而言朱元璋确实在这乱世之中是一个真正的明主。 “大兄,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为了身后的汉卒性命与你自己还有城中嫂子侄子的将来你还是降了吧!” 听着张紫那略带哭腔的喊声,张定边朝着她笑了笑,一句话未说眼睛却是一直盯着陈友谅,这汉国的皇帝是他,要降不降也是由着她说了算的,只要他说一声降,自己的坚守那还有什么意义? 闭着眼睛,吹着这已经刮了一夜的东北风,也就是因为这一场风自己落得如此大败。而且就算自己逃回了汉地又怎么样,五十万大军已经没有了,朱元璋也绝对不会再给休养生息的机会。在这一层面上陈友谅比着谁都清楚,一场大火败了自己,也败了汉国。 “定边,降了吧!” 虽然这声音很轻,脱出口便是被风吹走了,可是所有汉卒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依据着陈友谅的神色与着那几句话说来的口型,所有人都是知道了这所说的意思。这时他们把着头都转向了军中的实际统帅----张定边。 虽然有心,可是军心已失再没有了回天之力。张定边把着手中的大刀一扬,刀尖指着那遥远的惊破天号,手臂越举越高最后无力的松开手掌,那铁质的大刀“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顿时在这汉军城寨之上所有的汉卒都是把着手中的兵刃丢弃一堆,一众人聚集在了一处墙角等待着朱军的上寨。 就在这明媚的早晨,晨雾还未消散,在雾间这西寨之上树立起朱字大旗之时,预示着汉国终于是被消灭了。朱元璋也在这称帝的道路上跨越了一个大步,这最后的王座也已然就垂在了屁股下面,想坐也就是坐了。 朱元璋此时的心境可谓是绝美的,毕竟经历了千辛万苦终于消灭了前半生第一大敌人,谁人会不高兴,不兴奋?虽然高兴,兴奋,恨不得原地飞奔一圈精疲力尽之后,再是喝个伶仃大醉,可是经过前次那刻骨铭心的教训之后朱元璋真的是不敢再喝酒了。 只是这脑袋一清醒,胡思乱想一阵,身后的麻烦事也是随之而来了。这洪都还是瘟疫的重灾区面对着民愤最好的办法便是把罪魁祸首给交出去,可是这汉地还是要依靠他来兵不厌血的收复,所以这陈友谅绝对是不能杀的。那么麻烦事便是来了,这洪都百姓可是如何去管、怎么去安抚?此时的洪都城如同一个火药桶一般如果不慎可能一碰就炸。 洪都在经过了这一次的汉军围城之后,阳光撒下在那城墙驳影之间倒是更显底蕴。 世间事物有好的总也会有坏的,但战争对于城池中的百姓来说都是苦难的,那所带来的创伤永远埋藏在他们的心中,直至那生命的消散。 城内白色的缟素一片,时常有着兵士巡逻的脚步声走过,这仿佛就是能够给那些百姓所能带来唯一的一丝安全感。 这是朱元璋自攻破洪都以来,第二次踏入城中,原本那些站立两道上夹鼓欢迎百姓的身影现在还仿佛是历历在目一般,但现下也早已是物是人非了。 晨间才下过雨,所以在街道砖石还有一些湿泞感,虽然经此大难但是在这街道上整体来说还是非常整洁的,想来也是这生活之中的垃圾与随处的粪便污染了水源,才是那疫病根本上的根源,药物又是不足下,要想要防疫只能够在这卫生上着手。 听着街道两旁那寻常百姓家中不断传来的嘤泣与着那随风招展的白布,一向高傲仰头朝天走路的陈友谅此时却也有些不一样了起来。见着他低头走路的样子,在朱元璋的眼中确认至少他还是有些良知的,在面对自己犯下的错误之时至少还有着愧疚之情。 “陛下,步入这洪都城中,可是有什么感想?”朱元璋仰头左右观望萧条街市看似无意的问道。 陈友谅抬起头来牵强起笑意道:“吴王既然胜了,这陛下的称呼自然是不敢当了。这城中都是友凉头昏时所犯下的罪孽,自然是心中有愧的。” 行走之中脚步突然一顿,见着陈友谅的脚步也随之自己而慢了下来,朱元璋转过头那张永远和熙的脸上闪过一丝狰狞,目光炯炯的盯着陈友谅道:“既然是战争哪里会不死人的,那时只有敌我双方从无第三方势利之说,所以陈兄的所作所为无可厚非。但是现在战争已经停息,我们也是应该补偿那些苦难老百姓一些的时候了,所以为了他们现在和将来的安全,陈兄你我是不是要做些让步?” 其实朱元璋这一次带陈友谅到这洪都之中,除了是要看城内疫情到底严重到了什么程度之外,还有一个目的便是想让这汉帝产生愧疚,在此情此景之下,便是希望他能够帮忙劝降驻守各地的汉将,毕竟遥远的北方敌人还有许多,朱元璋不希望把着宝贵的兵士生命浪费在这不必要的城池攻夺战之中。 果然,此时的陈友谅早就已经心灰意冷,自从他看见五十万的汉卒没有抵抗过一夜就争相投降之后,见着他们在亡国之后没有露出哪怕一丝怀旧的神色,陈友谅就是知道他已经没有了东山再起之力。要说他想再积蓄势利没有个三五年难以成功,而以着吴国朱元璋的能力有这么几年的时间早就把着这此地方经营的固若金汤了,哪里会再给他一丝的机会。 “吴王想说的话,友凉已经知晓,只是希望在汉地各守将投降之后,而我没有了用处之时,请朱兄能够给一个太平翁的身份让友凉带着妻儿安稳生活下去。” “这是自然,别的我朱元璋没有可说的,可是要说信义二字可是最为注重的,别说是太平翁了,就是一个王爷也是可封得的。”说罢,两人都是哈哈大笑起来。 既然利益已经扯开,两人又是多年亦敌亦友的老朋友这话题自然是多了起来。一路走一路闲聊,待到了将军府们处众人都是停了下来。 朱元璋望着这处破旧的府门牌匾,还有着刀砍火烧的痕迹,想来在汉军攻入城中之时一定攻入到了此处。想着那城中朱卒半月来节节抵抗,所有的目的只是为了消磨汉军的士气,望着这处透露着荒凉的府门,朱元璋心中莫名的多了一分惆怅。他所有的功业都是这些普通的兵士用着性命血肉一点一点的建立起来的,一将功成万骨枯莫不过如此了。 不用人去敲门,朱元璋用手隔开护卫亲自上前握住那已经有些生锈的铜环,轻轻敲了敲,等待一会儿里头却没有一点声音传出来。在这所有朱军将领们的注视之下,朱元璋也是不恼再次加重力道敲了敲铜环,这时里头终于是传出来了唤人的声音。 听着门卫抵住门前询问的声音,朱元璋只是淡淡说了句:“东离乡朱家老八。”顿时里头也不再言语咯吱一声那府门便是打了开来。 见着门卫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者,听着那濠州话所说出来的熟悉口音的问候之声,朱元璋笑着应了一声,便是在各处丫鬟仆役的大呼小叫之中步入了门去。 步入了将军府门中这里的一切都还是那么熟悉,在一月之前离开时还只是栽种的那一盆盆的盆栽,现下也已经是开出了鲜艳的花朵来。待步入了那大堂之中,只见着朱文正本人早已在堂前等候着了。 转眼所见虽然消瘦但是精悍了许多,只是在于他身边还有一靓丽的妇人,看着他们紧攥着的双手与着那妇人羞红的脸颊,朱元璋笑了笑道:“得了场大病也不知道收敛些,身形倒是消瘦了许多,这寻花问柳从来也不知分个时候。” 朱文正挠着脑袋笑了笑,在回头面相那妇人时却是满脸的温柔。见着他左右都不放手,还没脸没皮的盯着自己看,那妇人强自挣开手掌暗瞪朱文正一眼,才是微微蹲了一福道:“民妇孙氏见过吴王。” 听着居然早已是了妇人,朱元璋眼睛向上漂了朱文正一眼正在暗想着她是不是身后还带着一个小拖油瓶时,只听着孙氏继续说着她的身世遭遇,从花云府起至最后时两人染病的不离不弃,到了最后与着朱文正甜蜜一笑才是说完。 此时的朱元璋却是没有闲工夫听他们俩的恩爱故事,一见花云居然还有着子嗣在于人间,连忙便是叫孙氏把他抱来。就在朱将之中华云龙与着顾时那瞪着的大眼睛之中,一个白白净净扎辫的男童便是被着孙氏给抱了出来。 见着这白白胖胖的男孩,朱元璋就是想起在金陵之中那还未见过面的孩儿,哪里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的,不管是有再多的势利掺杂在其中,可是该给的爱一分不少的还是会付出去的。 朱元璋抱他在膝上,逗弄一会儿花炜直至他的小嘴之中吐露起了泡泡,用手给他擦拭了一下才是笑颜逐开的道:“花将军殉身报国,一门忠义所以老天保佑他的孤儿。不过也亏得孙氏不畏艰难险阻救出了这孩子,使花将军不至于绝嗣。封花纬承袭花云的爵位,十六岁时再正是录用,而孙氏护主有功封为贤德夫人吧!” 对于花云的为人和本领朱军将领们还是比较信服的,发生这样的事情也不免让人唏嘘,顿时一种人躬身恭贺,而那陈友谅混杂在一众将军之中,脸上也是有些难堪,毕竟这花云便是被他命人处斩的。 朱元璋把着一切都看在眼中,笑着招了招手,那顾时猴急的匆忙赶来,在小心抱过花炜之后,眉宇间的忧愁此时仿佛全都消散了一样。 闲谈几句,这话题又是被扯到众人最是关心的天下局势上来了,因为他们知道这汉国打完了,也是该到了收拾北方诸国的时候了。 几张桌子顿时拼成一张大桌,刘基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地图来,细心铺开,只见着上方红的蓝的箭头上到处标满了南方各处的势利分布与着详细的地图形势。 此时朱军内部将领之间的议事,余着一位汉国皇帝,这不禁让着陈友谅很是尴尬,万一听了什么绝密事情去唯恐不会被他们给灭口哇,可是又没有朱元璋的亲自允许退下不得。 朱元璋见着陈友谅为难的脸色,心中想着倒是要让他知道一些朱军的实力以防他再搞出什么幺蛾子来,便是笑着开口道:“朱兄既然闲来无事,那便是听听吧,看看我吴地将领议事时与你汉国的将领有什么不同。” 陈友谅隐晦的擦了把额头流露的汗水,点了点头便是安然坐下。 此时的刘基正讲的兴起,对于多不多一个人对他来说完全没有影响,再说朱元璋已然开口自然是会有他的考虑,所以话语停也不停继续道:“……现下这天下中原,剩下与着可堪与我吴军大战一场的势利便是亳州的韩林儿刘福通、姑苏张士诚、庆元的方国珍与着延平的陈友定了。 就是随便他们来一处反叛,吴军两面作战之下也是浑然不惧,因为我们有着充足的粮草与军备。据着李司农所报备来的奏章之中,吴地十五府七十二县一年所种的粮食足有七百万石,加上桑基田鱼以来连年的丰收,足够我大军再是大战一场了。” 才不过只有十几个大小府而已,朱军又是在接连不断的大战之中,辖地百姓居然还能种植出如此之多的粮食,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与着自己的汉地比起来……陈友谅虽然马上收敛起脸上的表情,可是眼中的诧异却是怎么也隐藏不住。 而此时还没有完,刘基在见着众人面露沉思都快要把他先前的话语都给消化完之后,又是抛出了一计重磅炸弹:“而这些粮食也只是小头而已,在吴地之中免除着战火加上有着很好的生活环境,在宽松的律法之下,全国上下许多的商人来金陵之中经商,而我们桑基鱼塘之中所持最重的蚕丝也是卖出了几年的好价钱,在赋税的收缴之下几千万贯的财物堆积在国库之中,所以国库充足,在作战之时断然不会有财帛之忧。 而且所有百姓在吃饱穿暖之下,更是支持我们吴王的统治,而且这几年不断有着退伍兵士在闲农之时,不断操练着乡农,这也是藏兵于民了。虽然吴地只有着十三座州府,可是在各行各业之中就有着近千万的百姓,只要吴王一声令下随时都可以聚集起两百余万的可战之士!” 就是时刻守在吴地的朱军将领们也是没有想到会有着如此多的兵士财帛,在一片吸气声之中,听到这里,陈友谅再也动容不住一下子站起身来。有着充足钱帛粮草的支持之下,能够聚集起两百万经过操练的精兵,这可不是与着他左拼右凑起来的五十万完全没有配合过的乌合之众可以比拟的,也怪不得自己会输得如此干脆利落。 陈友谅马上就知道了自己的失态,忙的低下头对着众人道歉之后才是继续坐在了座椅之上。在于陈友谅抽搐的嘴角上,虽然看起来还是有些高傲,但此时是在他的心中早已波涛汹涌已不复方才的平静了。 这一场议事商议到了傍晚时分,就在于这将军府中大开宴席,虽然没有美酒凑景,但是众人拿着一杯茶水一杯杯灌入腹中吃的开心无比。他们都在期盼着明天,只要能够回师金陵那便是论功行赏的时候了,当兵时分的抛头颅洒热血不就是为了此刻么?(。) 第一百六十七章汉人的天下 宋历龙凤四年七月,吴汉于洪都第二次大战,最终以陈友谅的汉军火烧连营大败而结束,自此朱元璋趁势全盘接受了汉国全境。 在两军大战过后第五日,朱元璋见一切都收拾妥当,又取得了临近汉都江州之后,便携着大胜之师班师回金陵。在大封群臣之时,吴国所有文武群臣见时机成熟便是劝进吴王登基称帝,不过朱元璋拒绝了并表示吴国没收复南方全境之前这事休要再提。 之后李善长见着吴王府太过于破败便是要求重建吴王宫,在第一次拂过臣子的面子这一次也不好再是拒绝,朱元璋便满口答应了,不过有一点要求便是不能够影响百姓们的日常生活,而那王府的修建也是控制在二十万两银子之内。 朱元璋的本意便是先修建一个框架,可以把地都先圈起来,毕竟是领袖的府邸不可太过于平庸丢了吴国的面子,以后等把鞑靼都给驱逐到北地,称帝之后再慢慢修建也是不迟。只是在他所没有预料的地方,李善长脸上露出一个意料之中的笑容满口答应,之后几年里朱元璋见着没有用一丝民脂民膏而修建的气派无比的吴王行宫之时,眼中的惊奇就是没有停止过。 果然是术有专攻,刘基主谋,而李善长主后勤钱粮,加上一众能征善战的朱军将领,朱元璋豪气顿生,这样的吴国何愁是不能伸展扩大最后定鼎天下。 就是因为看见了南方吴国在消灭汉国之后,继续向西南方继续进攻所表现出来越发强盛的国力,不但是周边韩张方等南方诸侯寝食难安,就是那远在北地大都以为自己稳坐钓鱼台的元帝妥懽帖睦尔都渐渐坐不住了。到了最后在着略有恐慌的哈麻等权臣的支持下,元廷便是派遣着使者向北向南,团结一切可以拉拢的势利,就是要把渐渐成为南方霸主的朱元璋给扼杀在摇篮之中。 其余南方的各小诸侯对于元军来说或多或少都有着难以磨灭的仇恨,而只有这姑苏的张士诚不但是受着朱元璋压迫更甚,而且还几度归附过元朝,所以以此作为突破口元廷使者南下的第一站便是姑苏之地。 姑苏城,自创建千年以来便是繁华之地,俗语中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便是指的这苏州。自张士诚所部大军渐渐被朱元璋的大军紧逼之下,渐渐龟缩起来。虽是军事上的不力,但也管不到民生上去。况且姑苏还离着前线十万八千里远呢,所以城中的军民们安心无比。 张士诚以往没造反前就是个盐贩子,虽然心腹有一些义气但没有大局观的谋略,可是有一点却有的是----钱。没错,张士诚占据的地方在这江南所处正是繁华之地,不但占据着姑苏杭州,还有着江浙一带的富庶之地,所以他张士诚别的没可就是有钱。 而这有了钱,整座城内的骄奢与着脂粉之气难免就是重了起来,这赌馆与着青楼所处开的满城都是,而且他们的后台也大都是朝中的重臣权臣之一类的。直到有一天张士诚在渐渐发觉自己动弹不了他们之后,那“老好人”的脾性又是犯了,不但是对他们的后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且还是适当的减免了一些赋税,所以使得这些所谓的合法分子们更加的骄狂了起来。 这一日因为处理了几个最是无法无天的纨绔子弟,从而被朝中的权臣们抵制,使得张士诚的心情越发郁闷了起来,以至于在于那奢华的宫中不断摔着价值连城的瓷器来消除心中之恨。 “啪啪”又是两声碎裂声响起,这时张士满头大汗,也不知是摔了多少瓷器,但是此时在于他的心中终于是松快了一些了。眼见着左右蜷缩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宫女太监们,张士诚拍拍手“哼”的一声,那些人赶紧就忙碌了起来,打水的打水,扫地的扫地,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显然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张士诚洗过手净过面之后,终于是舒缓了口气,想着自己把那些价值连城的瓷器饰品当做平常垃圾一样摔得粉碎,顿时就是感觉浑身舒坦。因为他从小就是锦衣玉食不明白对于这些钱在于百姓几口之家中的概念,有可能这一件瓷器下去那一户百姓就是永远都不用干活了,因为他心中没有什么概念,所以才是感觉着内心的松快。 这心情松快了,无事可做之下少年时身为浪荡公子的张士诚自然就是想调戏一下着闭目含羞的宫女了,正在情浓时分忽然就有一个太监焦急跑来惶声道:“宫外元廷使者求见!” 见着他这么慌张还只道是自己那一向泼辣的王妃来了,那高高扬起的下体就是一阵收缩,张士诚正在暗恼之时就要说一声不见,这时在于宫外就有一阵尖锐的笑声响起。 “咯咯咯……杂家还真是开了眼界了,在如此的内忧外患之下,想不到吴王殿下居然还有着雅致戏耍宫女,就是要当那南唐后主李煜一般风流一世,到头来做一个亡国之君么?” 张士诚挥挥手让着那面露含春的宫女还有着一旁的太监们退下,既然能够不告而入自己的行宫,想必也是走过来了这些臣子的门路。能够私自出入宫闱,权利到了如此境地,自己还是不是君了? “吴王现在一定非常的暗恼吧?也是,这吴王称号被着金陵的朱元璋掠夺了,世人只知吴王是他而不知姑苏的另外一个吴王,加上臣子们的不忠与着自己的敌人勾搭成奸,这君者反而是没有了尊严,还真是可悲可叹啊!” 见着这白面太监那张笑脸之上略带嘲讽的神色,张士诚紧了紧拳头咬着牙一字一句清晰道:“如果元廷只是派遣曹公公来戏耍我张某人的话,那请特使还是请回吧?本王的尊严还轮不到你来挑拨!” 曹公公见着张士诚那越瞪越大的眼睛,知道他是真动了火也不再嘲讽下去,正了正身子细声道:“呦呦呦,开个玩笑罢了可还是不能动了肝火哇!当年在高邮城下还是杂家把着拖拖将军调开,才给你们这些南方义军一条活路得以发展,你们可还是要谢谢杂家的?” 左右扯些闲话就是见他不谈论正题,现在又是谈论起先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张士诚面露冷笑道:“那还真是谢谢公公了!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说么?本王可是忙的很,没工夫跟你一个太监缅怀故旧。” “哼,一个个都没有眼力界的。既然如此,今日来的目的杂家也就直说了吧,如若吴王不想在姑苏被朱元璋一一逐灭,还想要获得一线生机,那便是与我元军所成联盟共同抗敌!” 见着这曹公公说的这幅大义凛然的样子,可是自己太知道这元军的情况了,现在朝中奸臣当道而内忧外患之下只怕还不如姑苏,张士诚摇了摇头叹息道:“共同抗敌!就算上江浙一带的守军本王也最多拿出二十万训练有素的军队,你北方元廷所部还是不如我呢,如何去抵抗朱元璋号称有着两百万军民的吴军? 公公这此南下以来,不就是为了拉拢南方各部诸侯反朱么?就算是你成功了,他们都是答应一同攻向金陵,只是这粮草辎重之类的怎么说?算?朱元璋与着陈友谅大战之时,我们小诸侯之间的战争也是没有消停过,可拿不出如此之多的粮草。如果这此问题得不到解决,此事休要再谈,公公还是回了元廷去,而我张士诚就在于姑苏等着吴军前来,有拼死一战的勇气本王还未真怕过朱元璋!” “好好好,想不到吴王还是有此气魄,先前杂家还真是看错了眼。既然你已经把问题提出来了,想必也是有意结盟的,那便好了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杂家便是对你细说一番。大军作战,粮草便是第一位的。那我们便是先说粮草之事。 我北地自南方大战以来,唯恐战火再烧到北方,所以在朝中诸位大人的英明领导之下,执行屯田之策已有两年光景,而今年风调雨顺没有什么大的灾害想必也是一个丰收的年份,扩边无野碧绿的稻蕙之中有司农处的人预计可产千万石粮食,待秋收之日供百万大军大战一场绰绰有余了。 而这粮草之事解决了,那便是再说这兵马之事,既然你吴地只有二十万军马,想必其余地方的势力也是差不了多少,南方一共相加就算他五十万,再加上北地王保保将军自败军以来招兵买马日夜苦练也是有着三十万兵马。这算下来便是有着近百万的大军了,而且还没完,陛下又是派人在蒙古各汗国之间游说中原失陷的厉害干系,各汗王动容之下便是合力又派遣了四十万控弦之士的蒙古骑兵前来。 这一换算就是有了一百二十万的大军,而他朱元璋说是吴地有着两百万军民,就算勉强相信起所言不虚,但其中大都数人肯定都是没有上过战场见过血的新兵,不然吴汉幡阳湖大战之时为何只是带二十万大军?两百万人一起上,压也是要压死陈友谅了,何须还要设计这么麻烦?所以杂家以为有着这一百二十万身经百战的战士,左右围攻之下定可大败朱军,届时一举攻入金陵灭其根基。” 这所有的形式细细剖开,联想之中的联盟军确实是比朱元璋势大,要是不搏这一把左右也就是个死。张士诚在心中暗暗做了决定,可是脸上却是没有表现出任何向往之意,反而淡淡的问道:“就算是有着上百万的大军,可是这主帅是何人,要是是那哈麻丞相所派来不通兵法的家奴去统御大军,本王这二十万大军还是留在姑苏慢慢消磨吧,就这二十万人的粮草本王省吃俭用还是可以负担的起的。” “吴王想此也是想岔了,这上阵杀敌保卫国家的事情岂是如同儿戏一般都乱来?所以还是请吴王放心,陛下断然是不会派遣那些不通兵士的人来统御大军。只是这主帅的人选还是要斟酌一番的,毕竟北方来的蒙古部族都是些野蛮性子不太好统御,又是要熟读兵法身经百战的将领,这只怕也是不太好找,所以还请多给我们一些时间,决定了人选定是会事先通知吴王的。” 自从身为了天子身边的掌印太监以来,曹公公何时有过如此卑躬屈膝方的时候,可是想着自己误杀了脱脱以致元军大败,南方局势糜烂之下一发不可收拾,虽然有着陛下极力保护可早已被朝中人所不待见了,而现下便是极好的赎罪机会,只要能够取得战功回朝之后立马就可以夺回自己应得的权利,曹公公的脸上顿时就没有了羞愧反而是满怀期待之意。 见着张士诚还是那副平平淡淡的样子,自己这围攻朱元璋之计断然是不能够出错的。为了能让张军心中有底,一开始就是出尽全力,曹公公咬了咬牙齿,抛出了一记重磅炸弹道:“在朱元璋的军队之中我们还有一个重要将领的内应。而这人便是朱元璋的亲侄子朱文正。 说起这朱文正以来,想必吴王也是不陌生了,这吴汉大战之前的洪都保卫战便是由其主持防守的,在汉军攻城半月来硬是没有攻入城内,他的能力也是可见一般。但是其在吃尽了苦头,最后苦尽甘来之时确实没有得到应有的奖赏,心中愤恨之下便是要与我们外敌合作。有这内应在于朱营之中,对能够攻破朱元璋大军,吴王可是还有什么疑虑否?” “哦?有这人在手那便是胜券在握了,只是这人投诚的真心与否,陛下可是调查清楚了么?可是不要再是来一个反间计,连累百万的联盟大军一起受损,那真的是无力再回天了。” 听闻张士诚先前称呼了陛下,而不是直接叫着元帝的名字,有这明显的称呼变化曹公公不禁眯起了眼睛展颜道:“这人的可靠度经过调查断然也是可信的。而且朱文正虽然有些才华在身,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公子,又是迷上了一个名为孙氏的靓丽妇人,身后还带着一个娃娃,以着朱元璋日渐持傲的性子断然是不会答应他娶妻的。而且朱文正鬼迷了心窍一般还是要给一个正妻的位置,想此情形杂家便是想笑哇! 恰巧这两人也都是些执拗脾气,谁也不肯松口,所以朱元璋便是把他关入了府中。至于之后又是悄悄派人想要杖毙那狐媚子一般的妇人,被朱文正仆人发现之后事先安排下才悄然救起。想来也是爱及了那妇人,所以在又惊又怕之下,加枕边风吹吹便是不要了功名利禄与着自己金陵的亲叔叔,反而是托信要与我们大元合作。最后信封结尾之时还是请求我们不要杀害朱元璋,咯咯咯……吴王你说这样的人可笑不可笑?” “朱文正的性情想不到是如此的惊奇,有如此之人在于金陵时刻陪伴在朱元璋的身边,自此本王也是安心了,只要公公能够劝解其余江南势力加入联盟之中,我这二十万水陆大军便是随时恭候差遣,定是要一举攻下金陵,把着朱元璋连根拔起才能以解心头之很。” 两人时常谈论商议后续的事情时那欢笑之声传出行宫好远,不但是那些太监宫娥们听见了,直至一些有心人的耳中,一封封密报从四面八方的豪奢府邸之中飞出,不约而同的向着北边金陵方向飞去。张士诚在得知此消息后眼露奇光,秘密调集亲信军队直临姑苏城,一场血腥的大清洗便是要开始了…… 九月的金陵城,自从没了战火的威胁,反而是更显热闹。 一转眼自吴汉大战以来便是过去了两月,虽然汉国被灭吴国也战损了许多兵士,但是对于这些底层的小民来说过了这热闹欢庆大军的气氛,之后便也没有多少人再去关心这些事情,毕竟跟其他事情比起来还是填饱自己与家人的肚子才是正理。 国泰民安,在安定生活下城内繁华下永远都是热闹的,蛰龙街此时已经过了早间最繁忙的时候,所有街坊们的生活节奏又慢了下来。红砖铺就的街道上零零散散行走着行人,因无人光顾反而有些懒散的店铺活计们便是着眼巡视这些行走的行人,好从中寻找可以推销货物的客人。 相对于别人家的冷清,街道两边卖早点的摊贩一般来说还是有生意可做的,毕竟走道累了就会落座吃一口吃食。已经学有所成赤膊的胡人师傅刚刚压住了灶火,正慢斯调理地翻拣着锅里上烧饼。而那卖包子的孟师傅把一匹用的已经发黄了的细白布叠了两叠,轻轻盖住蒸笼,免得走了水气…… 这是在于那小凳椅上吃着早食,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小声谈天的市民们却是在这街道上看见了惊奇一幕,只见着一群高大身子金发碧眼的胡人手中牵着战马,脑袋左摇右摆的看着街边的小贩好似是在对比着什么。 其实由不得他们不惊异,自朱元璋得了几十万匹的战马,除了把大部分替换给了军中之外,只是留了几万匹精装战马留作种马之用。但在于乱世之中这战马便最是珍贵,虽然那些豪门世家中的纨绔子弟们有心想花高价卖些卖相壮美的战马攀比一下,可是朱元璋已然下了禁令:这金陵城中不得有赛马的出现,不然通通没收。 虽然明面间迫于朱元璋的威势,没有人敢顶风作案,但他们在暗地里悄悄搜集战马,便是到城外比试以图避开吴王的眼线。所以在金陵城中难得看得见有如此腿长高大的战马,那马嘶间透露的野性,一见着便是知道是难得的好马。一一数过去,一共有着十三匹战马,二十几个胡人,那些从豪门里出来采购、闲玩着的仆役们兴奋坏了,有同伴的连忙差去找能主事的大总管来,剩下一人便眼也不睁的望着那些胡人,生怕是一个不留神便是寻不见了。至于那些只是一人前来的,则是不断抓耳挠腮,最后想出了一个办法,便是花重金差遣着摊贩们回府邸报备,以至于那些卖些小吃一天都挣不了几个铜板的摊贩们都快笑花了眼。 虽然那些胡人、蒙古人们在于吴地没有受到什么政治上的冷遇,以至于能在各大城池之中安然行走。但是现在这里毕竟是汉人当了天下,所以汉人们一朝翻身尊严又是重新回到了自己身上,除了万分感谢朱元璋之外见着那些失势的蒙古老爷们定然是要痛打落水狗的,身后有了人撑腰之下也是有些肆无忌惮。 就是小小的摊贩,见着那些胡人们身后的战马加上腰间鼓鼓的钱囊,一眼所见来头定然也是小不了。不过胡人终究是胡人,面对着他们的大呼小叫,摊贩掌柜眼皮始终抬也不抬先是给那些普通汉人们上了早点,之后才是慢吞吞的为他们准备了起来。 望着桌角那一锭闪闪发光的银子,又是见着那摊贩爱理不理的神色,一众胡人顿时拍着桌子大骂了起来。这时这些人群之中唯一一个戴着胡帽,腰间配刀首领模样的胡人知道他此行是来干什么的,便是制止住了众人们的吵闹,安心的等着那摊贩上菜。 一笼笼包子堆积在了桌子上,面临那些粗犷大汉们的逼视,那摊贩掌柜的见着桌角上的银子,眼也不抬手一招那宽大的袖子一会拢,那足有着五两重的银子却是不见了这番绝技很是让胡人们惊奇。 众人在一顿狼吞虎咽的吃喝,加上他们身间风尘仆仆的样子可以看出是连夜从别处赶来,终于到了金陵以能够吃一顿安稳的早饭。但掐不凑巧的前方街道中一阵鸡飞狗跳,那些天不怕地不怕的世家子们面露着精光向着此处赶来。(。) 第一百六十八章来自遥远北方的结盟之书 “哪儿,那些马儿在哪呢?”一声高扬的声音叫道。 随着声音落下,顿时就有一群衣衫光亮的世家少爷带领着一众孔武有力的仆役们赶来,看着他们左推右攘吵吵闹闹的样子浑然不是一家的,而是来了几家人。 听着这一句马匹的喊话,那胡人头领一下子浑身绷紧了起来手不禁握上了腰间的匕首,但是一想着这里不是西域自己还有任务在身,便慢慢的把手放缓了下来。对着左右使了个眼色,立马就有着一队三五个人去看住战马缓缓退走,自己则是率领剩下的人等待着那些纨绔们的到来。 身为金陵第一世家的黄家少爷黄璇除了喜欢逛青楼找美人之外,剩下的爱好便是想要找些刺激方事物来消磨时光了,而这赛马便是最先进入到他的视线,不但是赛马时精彩刺激而且这一掷千金搜集战马与赌注时分最能体现他世家子弟的风采来,让他欲罢不能。 这时别人都是赤脚赶来,也就是他还能骑在一头浑身白净如雪,马蹄绒毛漆黑有着千金之值的乌云盖雪,黄璇毕竟是黄家老爷最小的公子,从小最受宠爱与着旁边二三流的世家想必来说受到的宠爱自然是不同的。 在见着一群胡人还在那里慢斯调理的吃着早饭,左右又是看不见那战马的踪迹,想必也是察觉自己等人的赶来早早把战马给藏起来了。想法自然是好的,只不过黄家作为百年的世家早就是把金陵渗透的根深蒂固了,要不然朱元璋也不会如此忌惮,那陈姓王妃的家族就是被黄家所灭也不敢前来打击报复,反而要是尽力拉拢。 黄璇嚣张的只是一招手,对着一旁机灵的仆役耳边一阵细语,便是任由其召集人手在金陵城内翻天覆地的寻找,难得来了那么几匹的好马而下一次赛马定然是要取胜挣挣脸面的,断然不能让他们给跑喽,不然黄家少爷的面子往哪里去放。 黄璇从小在世家中长大还是有一些见识的,走到那些胡人近前就察觉一股细微的血腥之味,想必也不是一些善与之辈。不过对于这黄家少爷来说,在这金陵城内自然也是没有什么好怕的,淡然走到一旁随意搭建起来的桌子上坐下,对着那瑟瑟发抖的摊贩掌柜吆喝了一声,便是要他上两笼包子。 这时一众的世家子弟们原本跃跃欲试的神色,见此诡异的情形也都是纷纷驻足在一旁观看了起来,不管他们平日里是如何的喧闹败家,可是该有的一些见识在从小的棍棒教育下早就深刻在了他们的骨子里,这身为黄家少爷的黄璇何时有过如此的客气还是在一旁点起早点来,以往时分都是一众仆役棍棒混杂着就上的,怎会如此的麻烦,局势不明之下他们也都是站在一旁先观察一下局势。 两队人马就是在这里各自吃着早点,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只是那抬眼往上各色眼珠却是在咕噜噜的乱转着,也不知在想着什么注意。在他们所不知道的是,这么多人拿着棍棒加上一些老百姓驻足观看,顿时就把蛰龙街给堵塞的水泄不通,这处又是离着吴王府那么近,那守门的将军就是黄家的人也是不得不带人赶来的,一旦出了岔子不但是丢饭碗还有可能丢了脑袋。 随着时间的一分一分过去,胡人们在吃过笼中最后一个包子,对着那蹲地擦洗着竹笼的孟师傅拍着桌子喊叫一声,便是要抬步离去。 恰在此时一个黄家仆役急步跑来,对着黄璇一阵细语,顿时他的眼睛就是一亮。十三匹的好马,这此前来还真是赚着了,那些胡人虽然拼死抵抗,在这城中那些仆役虽然跋扈但是还不敢动刀枪打死人的地步,所以把他们围住便是僵持了起来。不过这也没有什么,胡人一向贪财给点钱也就是了,至于一个胡人慌忙跑进了吴王府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就是吴王与爹交涉一番,自己再是被骂一顿关几天禁闭而已,对这么些宝贵的战马比起来还真是什么都不是。 就在黄璇幻想着自家的战马驰娉在赛场之上,夺得冠军享受着无尽的欢呼,眼中见着那些胡人想走,仿佛就是看见自己的马匹跑了一般这哪里还肯答应。 黄璇咳嗽一声,顿时一众黄家的仆役围堵在那些胡人们前进的道路上,不管他们左右避让就是仗着高大的身子一众人站成一排,不让他们走出去。 那胡人头领阴沉着脸色,虽然早就知道他们是冲着自己来的,这下真的发生了心中还是有些不备,见着他们都是些本地世家大族里的人,与着本土势利作对断然是没有什么好处的。脑中有这想法,胡人头领转过身去对着身后那穿着鲜衣的黄璇鞠了一礼,口中夹杂着生硬的汉语道:“这位少爷,我…们只是从此路过的胡商,还请放我们离去。” 黄璇脸上挂着笑意,回声道:“自吴王入了金陵来,就是推崇胡汉一家,所以你们才是能够安然在这金陵做生意,但是只要我黄家一声令下保你踏不出城去。你们这些胡人说多了也是听不懂,那便是不再与你弯弯绕绕的了,你这战马多少钱,开个价吧!本少爷都要了。” “啪”的一声还不待胡人开口,这一个沉甸甸的布袋便是摔在了脚下,顿时就有胡人去捡起,在头领的眼前打开口子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气,只见着里头黄澄澄的全都是黄金。在周边所有人的惊叹声之中,见着这么些黄金,胡人头领的脑子不但没有发蒙反而是在不断冷静思考着。 其实要以他的身份就是再多的钱财也是不放在眼中的,可是想起了自己的任务,满是老茧的大手也不禁摸了摸挂在腰间的布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头领湛蓝的眼睛不禁微微一凝,把着那布袋小心塞入了怀中躬身行了一礼道:“交易成功,这些战马便是你的了。” 果然还是钱财好用,黄璇的嘴角不禁露出了一抹轻蔑的笑意,见着他小心把着一个普通布袋塞入了怀中,本也就是随意问问,但是见着他们脚步焦急就是要逃走的样子,顿时眉头一扬又是把他们一群胡人团团围在了中间。 黄璇从小也不知是得了什么怪癖,就是见不得秘密一定是要把它搞清楚明白为止的,见着这群胡人遮遮掩掩的反而是勾起了他的兴趣。 眼见着这来人越来越近,头领不禁微眯起了双眼浑身紧绷如同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一般,怀里这东西断然是不能够有一点事情的。 黄璇虽然有一些见识,但到底是在温室里被捧大的孩子,哪里会去在乎他所认为胆小无能的胡人所表现出来的危险,见着自己的仆役制住了他们,伸手就是要探入怀中把那布袋掏出来看一个究竟,此时他的心早已如同几百只蚂蚁同时在啃食一扬瘙痒难了。 但在此时,一阵光影闪出,黄璇只是看见一抹蓝光在眼前飞闪而过,之后看向前方那胡人刀剑在滴着血水,突然就是感到手臂间一股阵痛袭来,抬头下望时只见着他的手臂掉在了地上,血泊之中那手指头还在一下一下的颤动着。 “啊”的惨叫声不断叫唤在这街道上,黄璇摔倒在了地上不断向后蜷缩着,真正让他感到恐惧的不是手臂间不断喷涌的鲜血和传来剧烈的痛楚,反而是没了一只手臂不但不能骑马,而且在于家族中的地位可能会一落千丈,毕竟没人会培养着一个废物。 想到这里不禁让着黄璇深深绝望起来,因失血过多而显得头脑昏沉之时,到最后这些负面情绪全部都化成了愤怒,指着那些胡人就是呼喝着仆役们把他们都给当街杖杀了。 见到了危险胡人们纷纷拔出隐藏在靴子内的匕首很是熟悉的缓缓围拢在一块,而那些黄家仆役们拿着高大的棍棒围住他们脸上也有了些愤恨之意,因为黄家少爷出了事情他们也会有很大的干系,一顿责罚断然是逃不过了的。 就在于两方气氛越发浓重,互相试探着一触即发就要大战一场之际,忽然就是有着一声大吼传来:“哪个不开眼的,在大街上搞事情,当城内守军都是摆设的吗?” 听着那混世魔王般这一声粗犷确是熟悉无比的喊声,这里除了胡人,那些围拢的仆役包括那一些围观的百姓顿时心头一跳,下意识的就是缩起了脖子。 支开围观的百姓,待汤和走近了一看,只是见着一众人除了那黄家少爷少了一条胳膊之外,其他人都还是在对峙并没有真正打起来,松了一口气之余连忙命令着随身带来的大夫把黄璇不断冒血的胳膊给填塞住,毕竟要是他死了世家找起麻烦了来也是一个麻烦事。而之后见着那些金发碧眼的胡人,因着早就得了命令,眼珠子转了转也不待那头人说出话来只是大手一招,便把所有参与闹事的人再加上那十三匹的战马通通带进了吴王府内。 此时的朱元璋还不清楚这大街之上发生的事情,他却是在防卫森严的监牢里听着那王毅讲着的与孙德崖两个男人之间,不为世人所荣的凄美的爱情故事,至于那蹲在监牢一角的鲁花赤福寿披散着头发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安静的听着。 自吴汉大战以后连续忙活了几月时间,终于是把投降的汉地里的事情都给解决好了,这一闲下来便是想起了这监牢内令人非常讨厌的二人组来。 因为灭了汉国,那鲁花赤福寿知道落在朱元璋的手里断然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在自杀投水未遂之后飘落到岸边,被那些恨汉军入骨的渔民们发现之后便是扭送到了朱军驻扎地。至于这王毅在刺杀过后要想在这森防守卫的金陵逃出去,那便更是难如登天的事情。 在睁眼与着不断搜查的朱卒对熬了三天两夜之后,实在是熬不住在一户普通人家的房梁上睡着了过去,因呼噜声太大从而被发现,等他一觉醒来已经是到了这监牢之内。 原本因为他们的突然行刺害得自己的雪儿不能生育,朱元璋应该是非常愤恨才是。可是在听闻了王毅孤寂的身影与他的爱情,朱元璋也是有些暮然,到底是自己坏了他们的好事,只是这孙德崖确实不是自己故意要炸死的,当时自己都是自身难保了谁还能去管的到他? “老鲁花,自金陵起本王与你就是结下了仇怨。本王夺你金陵,杀你妻眷,你派刺客前来刺杀与我也是无可厚非,至于这王毅与着孙德崖的事情那只怕是早就知道了吧,不知你有着什么样惊奇的想法?” 等了半天在这昏暗的监牢里不见回声,细细听去也只有自己与着牢房里王毅微弱的呼吸之声,至于那鲁花赤福寿全都是没有了一点声响,朱元璋睁大了眼睛拍拍手叫人前来,去见见他是怎么回事。 那牢狱领命之后,手伸进了牢房里轻轻一推见着他轰的一下就是倒在了地上,等了一炷香都是没有再动的迹象,便是跑过来跪地道:“鲁花赤福寿没有了动静,恐怕是自缢了。” 听此,朱元璋也不禁站起了身来,自己能有现在的地位与权势其中的一大半倒是因为鲁花赤福寿这一蒙古人,要不是他这么轻易的把着金陵让了出来,自己这也不会那么快就积蓄好了实力,有着定鼎天下的势利。所以在朱元璋心中这便是一个亦师亦友的敌人,这一下子又是死了一个老朋友,心中难免有些悲切。 可是要放了他再如毒蛇一般环绕在自己的周围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既然人已经死了朱元璋也是不再方便在这里待下去,在见着王毅眼中也是灰暗绝望的神色时,在走出牢门之后便是吩咐狱卒在他们死了之后找处地方埋了,念在往日情分上也是不用丢在荒山野岭给野狗啃食了。 在走出湿凉黑暗的牢房迎来外边明媚的阳光,在这夏末秋初的天气没有感到一丝燥热反而在身上有种暖洋洋的感觉,果然是不能够在这昏暗的地方待太久时候,不然不但是心理要出问题这一身的骨头都是可能要葬送在里边。 在走到了外面,顿时就有兵士前来报备说早间蛰龙街上发生的事情,朱元璋不禁眯起了双眼,这在吴地已经腾出来了双手正愁往哪边打去,这些个世家就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 而且他们也确实是太过于无法无天了,全然没有把着吴王的面子放在其中。他们以为自己根深蒂固,不断望着军方政体之间各方面的渗透,在于这金陵就以为自己拿他们没有办法了么?朱元璋嗤笑一声便道:“这世家之事交给李善长去办理,本王可是不再想看见那些在街道上耀武扬威的纨绔。至于那些胡人便是邀请到堂间,再把刘尚书给请来,就说有大事要商议。” 在见着那兵士快步走开之后,朱元璋一瞬间仿佛都是放开了那些不快的事情,重新在脸上扬起了笑意踏入大街之中,享受着这难得的休闲时刻。 朱元璋一路优哉游哉的到了吴王府时,正在吴王行宫工地上巡查的李善长得知此事也是很恼火,不过他是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抬了抬手便是让人走了开来,自己则是继续不急不缓的巡查,反正迟早也会解决他们的。 此时在大堂内已经喝了半个时辰的茶水,那胡人头领怀疑自己起身走路肚腹里都会有水在于其中晃荡晃荡了。又是把杯中最后一口茶喝尽,还不待松一口气顿时就有一旁的仆役赶忙添上,那严谨的神色还唯恐是招待不周似得。 刚刚抬起茶杯,吱嘎一声那期盼已久的木门终于是打开,外边高艳的阳光撒进了这昏暗的大堂内,因为光线的原因朱元璋在门前左盼右望之时,胡人头领一眼便是看到了这面露和善的吴国最高的统治者。 头领赶忙起身,缓步走到了朱元璋近前,使了各军礼道:“蔡尔台汗巴雅尔见过吴王将军!” 待眼睛适应了这屋内的昏暗,回转过头见着这位比着自己还高出一头的高大胡人,湛蓝色的眼珠在盯着自己时总是感觉有一抹光泽在其中流动。只是一愣,朱元璋便是马上回过神来,赶忙拖起他的大手以示亲切,边往里头走时还让着那些仆役把窗户打开,有了客人在室内还这么暗像是什么样子。 待到了右首边的座位上,朱元璋也是没有分什么主次,就这样靠边做了下来,又见一旁的茶杯连忙叫仆役把自己的好茶拿过来,接着再是与着这巴雅尔絮叨起了家长理短,最主要的目的便是要他不必在意这早间所发生的事情。 虽然巴雅尔学过一些汉语,但毕竟为时尚短一些词汇他还是搞不太懂,在朱元璋讲着荤段子字哈哈大笑时,他更是懵懂无知为了不扫主人家的面子只好也跟着笑了起来。最后见着这话语没完没了,也不禁着急的道:“亲爱的吴王将军,巴雅尔今日来的目的便是为了送主人的命令来的,将军还请看。” 见着巴雅尔恭敬得手捧的羊皮卷,朱元璋想也不用想便是结盟之事,这大好机会帖木儿不利用起来才是怪事了。这时那仆役刚好也把茶水端了上来,朱元璋也没有接过羊皮只是顾着倒茶,一边讲起了这江南龙井的好处来。 左右等待许久见得不到回应,巴雅尔直以为这是朱元璋给的自己一个下马威,目的便是要杀杀自己所部的威风。原本已经够拘谨的巴雅尔,见着朱元璋那副气定悠闲倒茶的样子,像极了以往部落中有着丰富知识与权利的长老,一时失神之下这头难免也是低的更低了。 待朱元璋行云流水一般倒好茶,对于自己的茶挤更为满意回过头来时,只见着这巴雅尔低着的头都快塞进裤裆里了,而那羊皮卷还高高举过头顶。朱元璋直以为方才想事情时自己怠慢了客人,连忙笑着接过了羊皮卷把他请入座位,见着他安心喝了茶水才是把这羊皮卷展开,看看里头到底是什么名堂。 羊皮卷一展只见着上方都是秀丽的毛笔字,先秦询问过都是那帖木儿亲笔书写的。朱元璋也是想不到中原文化传播的如此之广,在自己还写的一手臭字之时,人家远在天边蒙古人的字都快是赶上书法大家了。 感慨一会儿,朱元璋着眼上头所写的内容,到底是北边的蒙古人虽然字写的漂亮,但是丝毫没有中原儒家字里行间的含蓄,从第一个字起便是直白的结盟之事。不过这也正合了朱元璋的胃口,只是略扫一遍便是把其中的大意了然在了脑海之中。 朱元璋放下羊皮卷面露沉思,之后眼睛转向早已恭候在一旁的巴雅尔道:“所说结盟之事也并无不可,只是蒙古大军现下何处,还有周围帖木儿现下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能够代表着整个汉国执行这道命令么?” “吴王将军还请放心,现下自撒马尔罕集结来的十万百战的精锐骑士就屯集在蒙古斯坦处,只需将军一声令下便是可以进入甘陕一带。而这话语权的问题便更不用操心了,这河中西蔡台汉国可是励志要超越成吉思汗四大黄金汗国的蒙古帝国。而老汗王年纪大了,汗国中七成的部落酋长都是支持主人的,所以这新汗王之位非主人莫属,吴王将军还请不用忧虑,主人现下也是可以代替病重的老汗王下达一些命令的。” 朱元璋认真听着最后点了点头,这帖木儿最后建造大帝国把其他三大金帐汗国踩在脚下,这本事手段自是不用多说,至于这多出来的十万骑兵不用白不用,适当时候还可以直插联盟军的后心。之后再闲聊几句,见着巴雅尔困倦了,便让他先回去休息。 待巴雅尔走后,这时一直站在白虎屏风后头的刘基才是面露沉思,显现出了身形来。(。) 第一百六十九章世家 “先生可是都听见了吧,对于这帖木儿结盟之事有什么看法?”听到脚步声朱元璋眼也不抬的问道。 刘基走到位子上安然坐下,禁闭了一会儿的眼睛睁开断然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蒙古人终究是蒙古人,想要结盟定然是有他们的考量,不会无故出兵的。” 朱元璋点了点头笑道:“这帖木儿还无弱冠便南征西讨,可是西域一个难得的少年英雄,要是本王所料不差的话这虚弱的蒙古帝国定是要毁灭在他的手中,在此基础上又会建立起一个强盛无比的汗国。” “吴王之言可是夸大了,南征北战中无败绩少年英雄是有的,可是要说其灭亡有无边疆域与无数臣民的蒙古帝国可是夸大了,自成吉思汗子孙建立四大蒙古汗国百年以来虽然是腐朽的多了,可毕竟那些牧民都是马背上长大的提刀便可战,这帖木儿要是以一国之力去灭亡他们,没有几世的努力,恐怕是不及的。” 朱元璋站起身来,叹了口气道:“我何尝希望他灭了蒙古,要是被帖木儿统一了蒙古部族,加上他英明的带领之下那才是整个天下的灾难。这中原腹地的元国也是四大汗国之一,帖木儿一样自诩为成吉思汗子孙自称,断然是不会放过进攻中原的机会,他这派遣巴雅尔前来只怕除了确实是要牵制着联盟军之外,最大的目的便是沿途记录中原的形势为以后的侵略好做准备。” “如此说来倒也合理,自周制以来几千年之中异族无不窥视我富庶中原。进过近百年蒙古人惨无人寰的折磨,就不仅仅是打断了我汉人的脊梁,这双腿一跪下去再也是站不起来了,所以这中原再是不能够葬送在蒙古人手中了。那些胡人都是一个德行,攻下一城便是洗劫一空,只怕到时候又是我们华夏汉族的灾难,绝不能趟复前宋金军南下时之举,各地屠城那时才是真正的惨绝人寰。” 朱元璋点点头,握紧了拳头道:“帖木儿现下忙着收服各大蒙古部族,短时间内是不会考虑到中原的,而现在吴地火药火枪的技术突飞猛进,到时造出一些能够自由发射火枪,能够在战马上骑射的火枪,到那时凭借火器之利这些蒙古人来一个便是杀一个,敢逃那我们便是杀出关外去,重复汉唐之举,占领西域!” 想着火药火枪之利,尝过甜头的刘基也不禁信心十足,又想起能够重复汉唐之举,从而青史留名,就是以刘基那只问风流不问名利的清淡性子不禁都热血沸腾了起来。 刘基重重一点头,慢慢走到朱元璋身边看着那窗外的残阳之景,唏嘘道:“百年前扫灭各处,原本天下无敌的蒙古大军现在也已经到了日暮西山的时候了,而这由元帝力主组成的联盟军便是他们的拼死一击,只要小心些以吴汉两地充裕的百姓还有各州府间比较殷实的资源来看,只需我们稳扎稳打一些,耗到联盟军没了粮草他们自然退去。到时在敌弱的情况之下,之后还是要乘胜追击趁机截城什么的谋略,便是都可以实行了的。” “嗯,这所做的计谋都是让现在还强盛联盟军弱势下来。再说先前朱文正假意投诚便是第一计可使他们掉以轻心,而张士诚与着方国珍的水军在于南方是个不安定的存在,不过有着谋略奇出处处都能制住他们的韩汉忠在,加上惊破天、得天下……这几艘无敌战舰开向江南肯定能制住他们。而我们现在要考虑的便是白莲教正统宋国的名义,与着元宋两家结合之后近百万的大军,不知先生有何计策?” 刘基点了点头缓步走到墙壁上挂着的军事地图前,手指锉着着中间的位置肯定道:“滁州!要是元宋两军南下必然会选择一处远远避开长江水网的地方作为决战之场,而我们在江浦时占据南城进退自如,所进行的巷战给元军的惨痛经历太深了,所以他们断然不会再重蹈覆辙。这南方汉国灭了之后就以战船一事我大吴便是天下无敌了,联盟军肯定是不会攻打离长江很近的城池,由此可见这滁州之地有利于两方的战略布局,各自后方大本营都离得不远,细想几次伯温料定也是只有此处才能做决战之地。 而要说这联盟统军的大帅最有可能便是王保保,毕竟他与我吴军大战过一场,虽然战败可也只是输给了时间与粮草,与他的谋略胆识并无关系。而且其身经百战在于北地有着战神的称号,宋国汴梁的百万大军布防便是被其一举攻克,要说他当主帅,就宋国上下而言都是信服的,在这无关仇恨在亡国的威胁之下宋国君臣眼中也只有胜负,所以伯温断言这联盟军大帅非王保保莫属。 在于北地时,臣有幸与着王保保交手过几回,知道他是一个非常聪明谨慎的人,就朱文正投诚一事而言,其虽然不会驳斥但是也不会盲目相信,所以他肯定会把我吴国大军都引到滁州城与联盟军进行陆战,王保保上任之后便会极力拉拢朱将军,他肯定也是会打这个主意。 而在此之间,朱将军受其大力拉拢,吴王便可顺势命其现行驻守北地滁州,两方这一拍即合之下肯定便是要实行这一引诱朱军北上的计划。而朱将军在于其中作为联盟军与着吴军中间联系重要关键的人物,必然会从中得知一些军队布防的事情。到时大战地点与简略的战略布防都是料到了,何愁不能大胜?” 朱元璋越听脸色也是越激动,听到兴起之处不禁拍着大吼哈哈大笑道:“就这朱文正假意投诚一计,不管成功瞒过王保保与否都是被先生料到了并安排了身后之事,正不愧为小张良之称啊。只是这在北方远处的帖木儿大军也是不能让他们闲着,要想观测地形那便是要他们看去,本王生前肯定是要解决掉他们,不能把这个大麻烦给留到子孙后世去。” “这些塞外的蒙古大军确实是一个麻烦,不放进来的话浪费了这一战力,可是这一放进中原又怕是劫掠我中原的百姓,左右顾虑真是让人头疼之极……而这些塞外胡人最是信奉勇武之力,所以臣便想做一个大操演让信使巴雅尔见见我吴军的实力,也好使其收起他看不起汉军的轻视之心,之后到了盟军之时也好约束些军队。” 一听能够大操演,朱元璋顿时眼睛一亮。这不就是大阅兵么,能够让那些塞外胡人见见我中华儿女的威力,他们不是说自汉唐之后再无铮铮汉儿么,那便是让他们见见汉军的威力。 朱元璋当即拍手叫好,连忙命了汤和去准备这件事情,别看汤十七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可是要说爱国愤青程度那绝对无人能出其左右,所以把这事情交给他讲明理由后汤和是拼了命也会去完成的。朱元璋与着刘基一通解说之后,两人都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一夜过去,晨间水雾还未消散,一队队的朱军守卒在往金陵的世家豪门处集结,显眼的是在这街道上满身红袍的朱卒中还混杂着一个金发碧眼的胡人。 这金发碧眼的胡人便是巴雅尔,而巴雅尔早早起来是因为他要跟随着朱军剿灭世家势利。他所认为一切与吴王将军相对的势利都是应该拉拢的对象,所以他便是主动请缨前来观摩。 ‘要做比成吉思汗更伟大的可汗’这句帖木儿发过的誓言常常回响在巴雅尔的心中。但要真正超越成吉思汗,那便不是简简单单的攻城略地了,而是要征服整个蒙古帝国,包括这个深处南边的汉族。在征服了四大汗国之后,再是向外扩边才能够真正的超越他,只是这最需要时间,但万幸的是帖木儿只有十七岁,他做了可汗自己作为鹰犬一起征服天下,想想都是让巴雅尔兴奋。 巴雅尔时刻记着自己所要做的任务,记录这些风土人情,做好一切准备,到那时帖木儿的大军就能够长驱直入征服这些人民在这中原建立起汗国。而现下受的委屈都是值得的,巴雅尔在左目右望见着那热闹富裕的街道上,这些摊贩好像都不惧怕军队,该做什么还是在做什么有时还会调笑几句。 巴雅尔在心中默默记下着金陵军民和睦的处境,再没过几步路便是到了一处高墙大院前,这时所有的朱卒都分散开来,左右缓缓包抄了这座府邸,围的水泄不通。而巴雅尔便是跟随着这军的统帅顾时一起前往正门处。 望着这处大门上刻金的大大“黄”字,而这府邸的大门却是禁闭着,不管外面的士卒怎样叫唤,里头始终没有再应一声。正在巴雅尔疑惑间,身旁的顾时笑了笑解释道:“这处府邸便是昨日早间想要买特使马匹那少年的家中,有其子必有其父,犯了事情就以为在这府邸之中当个缩头乌龟就可以逃过一劫么?笑话!” 说完顾时对一旁的亲卫招了招手,面对着这位升职为营官与信武将军的指令,那兵士肃然的行了个军礼便是下去准备了。 之后在巴雅尔难以置信的目光之中,那原本以为要用巨大擂木与着十多位壮汉才能够破开的大门就在两个瘦弱兵士的手下,只是扛了一个黑色的小布袋,一阵鼓捣之后在轰的一声爆炸中那厚重的木门便是碎裂开来。待烟雾散去,眼睛往着前望时只见着一众仆役摔倒在门口不远处,头破血流的正在“哎呦哎呦”的叫唤着。 见着那些不断围拢出来,手中拿着钢刃的黄家家丁,虽然都是些精壮的汉子,但是他们面临着大军威逼之下缓缓后退的神情早就暴露了底气不足的事实。顾时冷笑一声,对着后头兵士一招手,顿时大军便结阵压上。那些黄家家丁平日里欺男霸女是熟门熟道的,可是他们那里面临过军队结阵紧逼这种阵仗,在一片血煞的气势之中他们连手中的刀也不敢挥出去,只是不断向着后头退步着。 到了这时再怎么躲藏都是无用的了,在大军合围之下想逃脱都是奢望。望着外面逼迫的朱卒,黄家的老爷黄疸命了最是信任的管家阿福把堆积一旁的机密信件都烧掉,自己则是出去拖延一下朱将。到现在他还是认为只要没有证据朱元璋便是不敢胡来,只是他所不知道以吴王机谨的性子肯定是有了万全之法才会如此的行动,岂是他烧了几处信件便可以逃脱罪责的。 到底是做了几十年黄家的主事人,黄疸走出门外虎目只是略微一扫原本后退的众家丁也都停下了脚步,见着自家老爷缓步走向朱军阵前,仿佛就是有了无限信心一般,与朱卒面对面对峙时所有人手中握着的刀把也不再颤抖了。 黄疸走到阵前眼神只是略微一扫,便是看见门口处显眼的胡人与着一旁身穿盔甲的将军,眯着眼对他拱手道:“不知我黄家到底是犯了什么事,竟让吴王如此大动干戈?要是只为豪门之中纨绔子之事,交由我回去细心管教便是。” 顾时看了一眼镇定的黄疸,对他笑了笑也不言语,接过身旁卫士的手弩对准了黄家老爷身旁的仆役,在黄疸不敢置信的目光之中,那杆箭矢就是从他眼前飞过穿透了一旁小杂役喉间,血水飞出溅了他满脸都是。 “杀!如若有人抵抗杀无赦!” 所有兵士们大喊一声“杀”,不管前方家丁仆役手中是否拿着武器,那如雨一般都箭雨密集的齐射而去,这些黄家家丁仆役们虽然手中握有钢刀但是又不能旋转起当飞轮抵挡用处,而那些盾牌也是只有军中才有配备他们怎会拿的到,身上又无着盔甲只是一支箭雨便能把一人射倒而下,一轮齐射过去能够站立的家丁也是寥寥无几了。 家们本就恐惧面对着前方朱卒蓄势待发的神情,再加上身侧身后不断哀嚎之声和已经把他们鞋子浸湿的血水,扑通扑通的几声响起,已经颤抖无比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纷纷跪了下来。 在身后跪满一地大喊扰命的家丁时,此时的黄家老爷却是傲然立在前方,方才一轮的箭雨都是从他的上空飞过,连根头发丝也没有伤到。面对如此的礼遇,黄疸是知晓朱军留他还有用处,不会因为这世家老爷的身份从而会对他手下留情。 左右等了许久都是没有动静,前方除了漠然的朱卒之外再无声响,而身后的喊饶惨叫声还是不断响起,但黄疸见着那朱将脸上嘲讽的神情心中总有股古怪之意,慢慢转头回望之时只见着自己的八弟黄泉领着那颤颤巍巍的福伯就站立在屋门口,只是这一望就是耗尽了全身力气一般,黄疸顿时知到他这老爷已经被遗弃了。 自己为了世家的利益,不惜与朱元璋明争暗斗,还不都是为了身后的族人,而他们却是如此鼠目寸光以为朱元璋让他黄泉当了这家主,就是可以风光无限么?黄疸仰天大叫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便是昏倒了过去。 这人现在还不能死,要想把金陵世家都给连根拔起没有他的情报如何能行?顾时招招手叫了一旁兵士把着黄疸带下去交给大夫医治,转过头见着一旁满脸笑意的黄泉时,脸色未变严肃的道:“带我们去黄家宝库,用钱财换过你们一家老小的性命!” 虽然世家都不是好东西,可是要没有世家在这封建社会也是不行的,不管是士农工商都会有他们的身影,所以构造一个个能够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世家才是正道理,朱元璋不会不知道世家存在了千年的道理,在没有绝对实力之前他不会枉自灭掉一个属于这古代的事物,以防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只要能让我当上家主一些钱财算什么,黄泉顿时满脸笑意连忙把着顾时给邀请到了堂中,吩咐这一旁信任的心腹带领着朱军兵卒们前去找黄家的宝库。 在朱军走过之后,一众仆役丫鬟立马行动起来提水的提水,搬运尸体的搬运尸体,他们知道这些层面上的事情都跟他们无关,只要能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便好了。 顾时走进这处宽大亮堂的大堂内,想起吴王府那处低矮的房屋不禁摇头失笑了一下。也不客气,直接在主位出坐了下来,在接过香茶之后也不再理会一旁的不断介绍茶艺的黄泉,只是自顾自的观看起了黄疸先前要烧的绝密信件,只是越看到最后脸色也越发阴沉难看了起来…… 这时身为自由人的巴雅尔便是在这处府邸内闲逛着,试图在这其中找出一些与撒马尔罕中的豪门大族有所不一样的地方来。 在这金发碧眼的胡人走过时,那些丫鬟仆役们都是小心伺候着,倒也不是因为他是朱军军中的人,而是因为以往元时这些胡人便是老爷,就算一个普通蒙古人连管事老爷都要小心陪衬着。就算朱元璋等高层并不把这些失势的胡人当一回事,但是从小的奴性教育让着他们不敢不敬。 巴雅尔便是出生在一处贫穷的牧人家庭里,之后又是被卖到了豪门大族之中当做使唤仆役,在近二十年的豪门生涯之中他甚至是爬到了管事的职位,所以他是知道这些仆役的苦楚与怎么样与他们去交流。 随着跟府中不同职位不同阶级的仆役们闲聊之后,巴雅尔大致弄清楚了这黄府之中的情况,也就是老套的弟弟想上位没有能力之下只好借助外力的方法。但是从另外一层的意思之中,巴雅尔得知这些豪门大族就是因为利益抵抗吴王的统治,从而被灭族的。而且最重要的便是为了利益他们什么都敢做,屯集粮食哄抬物价这都是小儿科,他们竟然敢向敌对势力私卖武器与透露情报。 得知这一消息的巴雅尔不禁大喜过望,在于蒙古之中的豪族也会有这种情况,所以并未感觉到惊奇。这些世家刚好便是可以利用拉拢的对象,只需要他们在于后方搞些乱子比着十万大军的间断围攻所带来的破坏还要大,想必这吴王在大战来临前如此急切的清理掉他们也是为了这个道理吧。 在于最后巴雅尔看见那些汉族士兵从地窖之中不断抬出一箱箱的金银珠宝时,他便是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了,也不是只有色目人贪财,这世间所有人都贪,只不够有人贪财贪色,有的人却是贪权而已。 这一日,巴雅尔跟着一群朱卒在城内“南征北讨”,不断剿灭着城内的世家,见着除了一些大世家抓了老爷之后换个主事人之外,其余的小世家之中都是灭族的下场。特别是见识到了朱军之中称之为手榴弹的事物,每到一处地方轰隆一声再坚固的城墙都会夷为平地,这一项重大的发现便是被巴雅尔小心记录在了小本子之中,他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奇异的东西必然会对汗国有用处。 而在于巴雅尔暗自高兴自己的发现之时,朱元璋在于吴王府中得知真相之后却是后怕不已。怪不得陈友谅在围攻洪都之时对金陵城中的情况了如指掌,怪不得那些各地的密探怎么也搜查不出来,原来都是躲避到世家豪族中去了。 吃自己的、喝自己的,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胳膊还会往外拐,这就是元时的世家大族,好!好!好的很啊!朱元璋微眯起来满是杀气的眼神,想不到这些世家已经把触手伸进了军营之中,有好几个营官一级的将领都是被他们收买,城门处的守卫安全都是不保了,这如何能让自己安心。 “来人,让汤和把这名单上的名字都撤职查办了,再在军营之中给本王查!只要是内应的一个都别放过。” 见着亲卫领命退下后,朱元璋越想越是恼火,直有种想砸东西的冲动,恰在此时有一个府中的管事快步前来在耳边一阵细语,让着朱元璋的怒火一下子就平息了下来,全部都转为了惊愕。 “什么!秀英又怀上了!”(。) 第一百七十章军事操演 自听到马秀英再次怀孕的时候,朱元璋在高兴之余心中也多了一抹惆怅。这老三就是要出生了要再是个男孩,雪儿身边又只剩一个闺女,立妃之事自己到时该何去何从?李善长已经说过几次了,如若要立她为王妃,可是这些子嗣定然是要从马秀英的孩子中选择的。不管如何一旦自己称帝,这皇后之争肯定是避免不了的,还好的是他们两都没有外戚,不然更是难办。 但这些也是身后事现在还不是立马要朱元璋决策的时候,毕竟身为丈夫与父亲,自己对于马秀英她们娘俩的感情再怎么复杂也是怪不到孩子身上去,朱元璋当即起身便是要到隔壁的华亭院中去。 但就在此时,汤和在外面的雨幕之中踏身进来,见着朱元璋正在其中,连忙出声道:“吴王可是丢给俺一个好大的难题啊,这阅兵之事可该如何去办?” 朱元璋一边穿着外衣再见着汤和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禁笑道:“还有着你汤十七办不成的事?这阅兵只有一个要求,给人的感觉越震撼越好,越美观越好,说白了就是作秀给别人看的。” 汤和嘴中念叨着“震撼、美观”的词汇陷入了沉思,连着朱元璋从身旁走过也还未察觉,等他回过神来时,整个昏暗的大堂内哪里还有人的踪影。 朱元璋快步走到了华亭之内,雨越下越大身上的蓑衣都不太管用了,老感觉有冰凉的雨水渗透进来。待朱元璋到了那明亮温暖的大堂之内时,只见着陈雪儿也在其中,正在座位之上与着不断抚摸肚子的马秀英谈着天,时常还有娇笑传出来。 见着朱元璋浑身湿透的样子,陈雪儿不禁暗瞪他一眼,急忙走过来就把湿掉的外袍脱去。朱元满脸笑意任由着雪儿施为,要说他最喜欢的便是这种犹如普通夫妇之间衣寒问暖的作为,一辈子什么也不图的也不就是身边要有一个宽心的人儿么? 待换好了仆役拿来的干燥衣服,穿在身上也是舒服多了。抬眼在看见那胖嘟嘟被马秀英抱在怀里有四个月大的朱标时,什么烦恼忧愁都没有了一般,笑意顿时爬上脸颊连忙接过已经熟睡的孩子,左右转了转,又见马秀英瘦弱身子而有些苍白的脸色不禁关心道:“生过孩子没多久,这身子都还没有调养好,这样对你身体太不好吧?” 马秀英见着朱元璋脸露发自内心的关心,娇笑一声道:“才不过一月身孕,而月子时早已经调养好了身子,这几日人参各种草药轮着煲汤调理身子,吴王大可不必担心妾身。” 陈雪儿在安排好了衣物的放置,转过身来拿手轻拍一下朱元璋肩膀嗔怪道:“还不是你们这些男人不检点,要不然秀英妹妹也不用这样受罪了。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这后院之事由着雪儿照应着,肯定是不会出事情的,你啊,就是放心吧!” 见她们两人合乐融融的样子,朱元璋暗自松了一口气也是放心的唏嘘道:“别人家的后宅不宁肯定是不会出现到咱家了。再有雪儿这句话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而且马上就要与北方的联盟军大战了,也确实是分心不得。” “呵呵,吴王你是没有见过那些豪门大族里几十房妻妾的混杂场面,就以臣妾与雪儿姐姐两人来说哪里有如此多的事情?有了误会说开解决了也就是了。” 朱元璋挠挠头笑了笑,也确实是这个理,之后也就没有再在这件事情上谈论下去,而是乘着自己现在还有些空闲与今生这生命中最过重要的两个女人,谈了些家长里短,一夜过去也确实是舒缓了身心。 不平静的金陵城就这样过去了几日,随着越来越多的朱卒列阵屯驻在城外并安排兵士进入到城内接防了守门,那些世家的末日也是真正来临了,不但监牢内关满了这些世家子弟,连着城内不少与他们牵扯过深的官员也都纷纷落马。 这积弊的肿瘤一下除去了,顿时在这金陵中就仿佛有一股清风拂过一般,让人感觉清明无比。 不管城内时局是如何的风云变幻到底是自家内部的事情,这些都跟生活在底层的贫民百姓们没有什么关系,该卖烧饼的还是卖烧饼,至于那些卖包子的也是没有人会去找他们的麻烦。 在城内紧张的时候,对于这些百姓来说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至少那些骄横跋扈的世家子们不见了,也是不用再担心一个不小心照应不到摊位都被踢翻了。早间,还是在这处孟师傅的早点铺里,巴雅尔一边吃着热腾腾的早点包子,一边观察着来去匆匆的行人,一时间惬意无比。 通过观察,巴雅尔发现那些愁眉苦脸的也只有一些穿着官服的官员,至于那些平常百姓们该干什么方还是在干什么对他们没有什么影响。连着几日的跟踪调查,巴雅尔认定这些世家便是中原的弊根所在。 找到了突破口,巴雅尔自然是舒缓了起来,原本就要报备之后就回到蒙古斯坦调集军队听命时,却是被朱元璋硬留了下来说是要见见吴军的操演。这也正合了巴雅尔的意思,毕竟要征服中原必须要了解到这里军队的作战方式,这可比那些所谓的风土人情重要太多了。 巴雅尔准备的是在战场上再细心观察的,既然能够提前观摩一番那肯定也是不会拒绝。所以在这金陵城中等过几日,就是要看看朱军的大阅兵,听闻是要在城楼上观看,那些兵士就聚集在城外,说是要真正的与民同乐,巴雅尔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突然街道上拥挤的百姓中间一阵混乱,走近了看清一个穿着黑色衣甲腰间挂牌的兵士快步赶来,见着他这幅打扮,巴雅尔知道大阅兵快是要开始了。 果然这锦衣卫一临近便是抱拳道:“吴王请将军前去城楼观看操演。” 巴雅尔笑了笑,在吃尽了笼中最后一个包子,便是起身随着那些不断向着城门处奔涌而去的百姓如浪潮一般一起随流而去。 此时的金陵城内的街道上出现了一群群百姓们,他们在早已得知这百年不遇的阅兵消息之下,大声呼唤着亲朋好友,在这本是宽大的街道上黑压压挤成一团向那北门处聚集而去。甚至有些街贩掌柜们连着自家的摊贩都不管了,加入到了人群中去。这般拥挤的时刻,以至于朱军操演的兵士中不得不分出一些人来维持秩序,以防混乱发生。 在这北门的城墙段上,一眼望去只见着这处原野之上黑压压的站满了人,这些原本都是从西南边调集北上的军队,行进之中便在这金陵中都被截胡了。无他,就是军事汇演,其他人不需要做什么,站在那里人数多了才有气势。 因为他们才是从战场上赶来所以浑身都还带有肃杀之气,以至于巴雅尔一登上城墙就被这些令行禁止的军队牢牢吸去了眼球。 “呵呵,这可是十万的军队,特使以为本王的大军比起你蒙古军队如何?在与妥懽帖睦尔的大军作战之时,还以为胜算几何?”朱元璋走到愣神的巴雅尔身旁拍拍他的肩膀问道。 巴雅尔呼出一口气感叹道:“吴王将军的军队都是浴血的雄狮,有这样的军队存在打一些已经没落不再是英勇战士的元**队,一定能如同雄鹰捕兔一般的轻易。巴雅尔很庆幸也很荣幸我汗国的军队能够与将军的大军同为联盟。” 朱元璋听到这赞美的话语哈哈大笑道:“这些只是使用钢刀钢刃的军队实数平常,你还没见过我的火药火枪部队,就是在那世家门前能轰一下爆炸的那种布包,这些组成的杀伤力才是真正的强大。” 听到居然是能够爆炸的布包,巴雅尔不禁眼睛一亮急问道:“这些东西何时出现?在撒马尔罕也有这样的火药,只是威力小的多。” 随着战鼓声的响起,在这嘈杂的环境之下朱元璋也不再多话,只是笑着指了指前方不断集结的军队,让他自己去看。战鼓之声传响在耳边,因为要指挥着部队的行进所以鼓声格外的大,听在耳边全世界的声音就只剩下了咚咚的回响,根本听不清其他的声音,见着吴王指向前方大军,巴雅尔也不再问话,只是笑转头着看向了前方。 此时的汤和作为主要军演的负责人,强烈的自尊心驱使下如若让他在胡人面前丢脸那还不如让他去死,所以他对于这事格外的上心。此时战鼓声已然响起,军队马上就要出发行走,汤和却是还不太放心,所以站在这高台上亲自动员起来:“……那城墙上不但有着吴王,还有那胡人看着呐!兄弟们可是不要丢了我们的面子,就如以往一样训练时的行走就好了,让那些土豹子看看我们汉人的厉害!” 顿时所有人都是迎合的大声呼喝起来,见着前方的旗手一挥旗帜,汤和知道这时候到了,便是让着排列好的士兵们行走前去。 而此时巴雅尔在这高大的城墙之上能把整一片的原野看的清清楚楚,原本还有些荒草的野地上一排排整整齐齐,犹如豆腐块一般排列满了各地的军士。虽然他们都是一军的兵士,可是衣服上的颜色却是各不相同,有黄的、白的、黑的……但最多的还是穿红衣的士卒,在于前方一路走过如同一团团火焰一般让巴雅尔震撼不已。 朱元璋见着巴雅尔瞪大眼睛直愣愣的看向前方那些行走整齐的军士,微微笑了笑对着一旁的军士吩咐一声再是看向了前方。而在亲卫走向高台之后,原本有些缓慢的军鼓便是急促起来,仿佛排列过许多遍一般,而那些军士不急不躁地踩着鼓点不慌不忙的行走着。 见着前方一队队的军士走过,巴雅尔的眼睛都快花了。见着时候已到,朱元璋一招手鼓声顿时就停了下来,想来这十万人的军队两千人一个阵,要是这样走还不得走到什么时候去,只要能够达到震惊帖木儿特使就行了。 接着在巴雅尔惊奇的目光之中,一队队手拿着鸟铳的铁枪在前方一排排蹲好,就在他以为士兵拿着这些烧火棍的东西干嘛时,只见着一只只身挂皮甲的小猪给赶到了军阵前,这一排数过去恐是不下于五百只。 又是一声鼓声响起,这时的战鼓就很有律动了没有了那么的急促。在后方鞭炮的影响之下那些小猪们向着前方奔驰而去。火枪阵之中在前方为指挥官手持长刀的指挥之下,一声声枪响有序的响起,一阵烟雾响起,那些个小猪一只只的就在这前进的道路上不断倒下。 这时所有的军队都在眼望着这火枪部队的表演,经过一阵轮射,在后头最后一排枪射击完毕之后,在巴雅尔以为这就是要结束之时,那前为第一排的枪响再次响起,在时间的持续流动下,那些个披甲的猪们慢慢全倒在了地上,总共一盏茶的时间。五百头倒在血泊之中的猪巴雅尔顿时就把它们幻想成了五百个军士,想着想着突然就浑身打了个寒颤。 在射击完毕之后,火枪纵队的兵士们快速集结,那指挥官在向着城墙方向行了一个军礼之后,便是踏着前方的血水齐步行进而走。 朱元璋见着火药纵队发射是没有一丝凌乱,想必为了汇演也是训练过许多回了,这时让他们北上也就放心了许多。只是再高兴之余,也为这五百头惨死的猪心痛,见着他们实行军演确实是有些累了,大手一挥便是要都赏赐给他们做伙食。 虽然铅弹射进猪身之后血肉模糊的样子看着有些别扭,可是有肉吃就不错了。见着底下军士们欢呼声一阵阵传来,巴雅尔此时却是耳鸣一片,根本没有为这气氛而所动。他这一次真的是领略到了汉军的强大之处,就那样排枪击毙而言在于陆地上就是一个很强劲的战力,而自家的骑兵骑在高大的战马上目标更大,更容易死伤。 朱军的步卒有这样的杀伤力,在巴雅尔望向朱元璋的眼神之中也不再隐晦的带着侵略性,而是把他真正当成了一个强劲对手一样尊敬。 “特使,这便是本王火枪部队的威力,可是怎样?因为枪管制造苦难所以这样的部队只有两万人,还请见笑了。” 想着快些回去把这里所发生的情况记录在自己的羊皮卷上,巴雅尔刚提上来的一口气,听到这样的火器部队居然有着两万人之后差点没缓过气来,憋红着脸剧烈咳嗽一阵后只得道:“好,好!有这样的雄狮军队在,定能够一战灭了元军。” 朱元璋笑着点了点头,见着巴雅尔左右找托词就是想走,不禁拉着他手说:“这些只是步卒而已,这南方多水,面临着各诸侯的挑战,水陆齐聚前来没有了一些水师如何能行?特使还请跟我来,去见识一番我大吴的战船才好。”说完不由巴雅尔拒绝便是的拉着他走下了城楼坐上马车向着毗邻长江的城门而去,只留着一群望着城外的军卒感叹的百姓们。 赶马车的车把式是个金陵通,从小在城中长大所以大街小巷的非常熟悉。虽然城门处人多,但是架不住他赶车的技术好,左摇右绕的一下便是挤出了一条通道来,除了马车外不断有着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之外,居然没有一人受伤真可谓是神奇之术。 出了城门这道路就宽敞了起来,虽然左右都是朱军兵士但是他们训练有素,一排排的方块阵排列出来,各阵之间总会有着空出的缝隙让着马车穿插而过。而这马车上挂着一面朱字的黑色大旗,身为一阵的偏将层面都是知道这面旗帜代表着什么,所以在马车奔驰而过之下倒是没有一人敢来拦截询问。 车把式知道车厢里做的便是吴王,左右见着那些军士们奇异的神色,眼中的得意更甚又有意在吴王面前卖弄一番车技,便是把马车赶的飞了起来一般,车速提升到了极致,寒风呼啸而过,车把式手提缰绳脸上还露着笑容,朱元璋总感觉他还游刃有余一般。 而至于身后召集赶来的亲卫们,虽然骑着轻便的快马,但是架不住这里人多啊,左弯右绕的马速又不敢提上来,只能见着前方那马车屁股后边冒出的尘烟望而兴叹,由于骑马的骑士混入过多使着身后的军阵之间产生一阵阵的混乱…… 此时坐在马车上的巴雅尔一直都撩开车帘望向外面,这走近了才是望清兵士们之间的神色。虽然大都面无表情,有说有笑的也有,但他们身上所带着的精悍之气给他所带来的冲击力是巨大的。原本以为这些矮小的汉卒人应该没有什么战斗力,在高大蒙古战士一挥刃之下那还不是望风而逃,就如同当年成吉思汗轻易就攻取了南宋一样,他相信帖木儿也是有这能力能够带领着他们踏平这中原土地。 可是现在在见识过这些汉卒人的军力之后,巴雅尔的信心不禁动摇了起来,这些汉人本没有他所想的那么弱小,西察合台汗国在强大,而这些汉人的国家也是在不算强大积蓄着自己的实力,也许自己应该好好考量一下与汉人们的关系了。 在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是实力为尊的,而一向与天地争斗的蒙古人更是如此,在见到同样强大的敌人时能够增加他们无限的征服欲之外,他们还会给予同等的尊重,只有弱小者才是会一无所有。 马车赶得很快,不过半个多时辰便是赶到了采石矶码头。在这里才是毗邻长江的口岸,也只有在这里那些巨舰才能够开的进来,朱元璋便是要让这巴雅尔看看自己朱军的实力。 满满的粮仓,遍地的牛羊,高大巍峨的城墙,无边无沿的军阵都能彰显一个国家的富足和强大,但是有什么能比巨舰更加直观和现实? 不但是此时巴雅尔长大着嘴巴在看着江边上停泊着的四艘巨舰,连着这采石矶码头的所有百姓都是眼盯着这些江湖上的巨无霸。他们也都是开了眼界了,从早上起这巨舰便是停泊在了这码头上,一占就是一大半的位置,这处码头便是成为了一片军统区。 虽然这样做影响了商家们的生意与脚夫们一天的劳作时间,但是他们都没有怨言,只要能够看见自己国家的富足与强大,能够保护他们以至于不再受到战乱之苦就是做什么他们都愿意的。这些才不过逃脱战火几年、甚至有些才是从北地逃回来的脚夫看见这巨舰的存在,对于他们的内心才是最震撼的。他们的内心非常的振奋,但更多的却是面对子孙后代中有了一个非常好的谈资,一切都非常简单这些便是普通人的志向,也是普通人的生活所在。 朱元璋见着这码头之上所有人的惊叹很是满意,一个国家也只有展现出了强劲的军事实力,不但是内部的百姓人民自信,连着自己的对手也会给予无限的尊重与忌惮,也只有这样才是能实现自己的抱负,所说的话才会有人回去听做,而不会就被当做一个屁给偷偷放掉。 朱元璋的心情现在是很得意的,更得意的便是带领着巴雅尔与着一众兵士登上了那巨舰,就在所有的臣民百姓面前,对着江面发射了几轮炮弹,那高高溅起的浪花之中伴随着好几声的惊叹与对巨舰武力的崇拜。 而朱元璋也好似就上瘾了一般不断带领着这四艘巨舰在江面上游曳着,那所带来的水浪与着船舰上不断传扬出来的船鸣之声,所带起的还有老百姓们一道道的欢呼之声。 巴雅尔自从上了巨舰,抚摸过那巨大的桅杆,见着高高飘扬的朱字大旗,又是看向岸边码头上鼓舞兴奋的汉族百姓们,这头雄狮真的是苏醒了么?那汉唐之时的汉卒人终于又要席卷天下了么? 巴雅尔没有预测未来的能力,他只能够在他那小小的本子上记录着:……要想从这船上打败汉卒人难如登天,这么大的船只就如同山一般的高大,要想取胜也是只有在陆地骑军上着手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各路大军汇聚滁州 大宋龙凤四年十一月,经过商议元帝妥懽帖睦尔、宋帝韩林儿、伪吴张士诚、庆元方国珍这四个国家为主导联盟为反朱大军,并在这个严寒的时候宣布起军两百万必下金陵,誓杀朱元璋。 而金陵的朱元璋早就有所准备,在滁州处布置大军引其攻城成功拖延住了宋元国八十余万大军,而江南水路的张士诚与方国珍更为不堪,还未出兵就被韩汉忠率领指挥的无敌舰队死死压制在了长江口处,动弹不得。 成功抵住了联盟军的进攻,对于朱元璋来说看起来整个天下的形式一片大好,可滁州城外的联盟军总是围而不攻,恰似有一个大大的阴谋在于其中酝酿着。 十一月严寒的天气,身为联盟军统帅的王保保的打算便是趁长江结冰之际,在来春化冻之前一举解决掉朱元璋布置在长江北岸的步卒,使得朱军的水师在长江内动弹不得,打的虽是这个主意但不妨碍他按照着原定的计划,那便是引蛇出洞,把那群喜欢水战的朱军引到陆地上来决战。 寒风呼啸而过连着营寨之内的篝火也是吹得忽闪忽闪的,这时一座座的联盟军大寨安立在滁州城外,站在营帐内的山坡高处还可遥望夜幕之下禁闭着的大门,至现在为止还未发生过一场大战,整座营寨内幽静的一派祥和之像。 这些营寨环绕安扎在城外延绵不绝,好似蹲伏在黑夜里的一头头雄狮一般让人生畏。这时的军帐之间除了巡逻的兵士脚步声之外再无一点声音,在这中军之中树立着一座座高大的营帐,一眼望去其寨中一所更为高大看那外面飘立着的几国旗帜,这便是联盟军的帅帐之所了。 其实也不怪王保保把军帐设立的那么大,实在是各大小十余国的几百将领们齐聚一堂,小了实在也是装不下。早已点过聚将鼓,所以在这处营帐之内坐满了人,虽然人多但是此时却是安静异常,没人发出一点的碎语都是眼盯着前方主位之上的高大身影。 王保保此时可谓是充分领悟到地大物博这句话的含义了,这些屁大点地方的人语言就是要分好几种,那些将领们叽叽喳喳议论了半天,结果被对方浓重的口音所带领之下一句话都愣是没听懂。别的话是没听懂,可是从他们的言语神色之中,王保保知道他们这是对自己率领大军对滁州围而不攻的做法很是质疑。 自王保保领军失败过一次之后他的性子也是越发谨慎小心起来,所以对于全军谋略的事情他认为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也是断然不会明里告诉这些鱼龙混杂的联盟军将军们,谁是知道这些军队里有没有朱元璋的探子在于其中。 不过现在面对着包括蒙古人在内的众将领的质疑,迫于压力之下王保保也只好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对于城内围而不攻之计便是要引诱朱元璋前来与我陆军决战。想必诸位也是知道这吴国灭了汉国,所部的航船巨舰都被其所吞,所以朱军的水师越发强大,说是天下第一也不为过。 而现下对于我们这些来自北方的军队来说,大都数军队里都是些旱鸭子,要是下河水战肯定是不行了。所以本帅的想法便是把朱军主力步军引诱到滁州处一举歼灭,之后再是南下攻城掠地。一口饭绝对是吃不成胖子的,我们这次南下的第一目的便是攻取长江北岸的这些城池,把朱军军卒都压缩到长江南岸处去,只要能杀一杀朱元璋从无败绩的势头,这便是最大的胜利了。” 听着原来是这层意思,所有将领们静下心来细细一考量认为这样做也确实是为今最好的计策,所以众人起身后都是跪地表示服从命令。王保保带着笑意把他们一一扶起,勉励过后才是继续道:“而这滁州城内的守将便是朱元璋的侄子朱文正,那名誉天下的洪都保卫战便是由他主导的,只用十七万兵士硬是阻挡住了陈友谅六十万大军的脚步。 所以这人的能力不容小视,而现在滁州城内也有近二十万的守卒,我们联盟军也只有八十余万人,比起洪都时的汉军来说也多不了多少。要是硬攻的话伤亡肯定是巨大,所以现下的计策便是引诱朱军到野外处一举而歼灭之,不知诸位可有什么好计策?” 这一些将领们大都是赳赳武夫,要说杀敌他们都是不怕死的好汉可就是没有动过脑子,面对着大帅的追问一个个人都是羞愧的低下了头颅。见着他们这番神态,王保保也是不恼,面带着笑意挥挥手便是让他们退下,他这次所召集的目的便是把事情说开制止住军营内的骚动,目的已经达到就好了。也是从没有想过能有好的计谋出现,这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送走了这一些人,王保保走到帐外望着漆黑的夜空眼珠内流露着对快要临近大战的期待,眨眼再见着这漆黑的天色忽然感叹一句:“天黑了!蒙古人,呵,一筹莫展。”便再也不说话,回到帐中就打算脱衣睡下,就在此时一个亲卫兵士快步走来,到他耳边一阵细语。 王保保眉头一挑,心中有感之下困意也都是驱散了,连忙叫那兵士把人请过来……冒着热气的茶已经摆在了桌案之上,王保保细心品味着茶水之中透露着的味道,不过一会儿的时间便有一个中等个子,浑身都包裹在黑衣黑笠之中的人到了这帐中。 见着他这幅打扮王保保也不感奇怪,反而是点头笑道:“没想到朱兄还有这般小心的心思,好,甚好!” 那黑衣人座下位置发出沙哑的声音嘿嘿的笑道:“与你见面不乔装打扮一番怎么能行,这可都是见不得光的事情。既然我来了,你就把话说明白吧到底是要我配合些什么。” 王保保眼中露出一丝奇异的光芒,不去接话谈论正事反而打岔道:“朱兄不忙说事,先喝茶,这可是千年茶树产的茶叶不知朱兄这中原人可是认得这到底是何茶?” 左右不谈正题,不过就是想要让自己先把条件开出来么,朱文正在心中暗骂一声老狐狸便开口直言道:“我从小在农家里长大就不是个雅趣的人,这些高档茶大帅只怕是找人找错了,就算把着所有的茶水都给喝干都察觉不出这是何茶。至于茶我的理解便是能喝就好,而我也只是一个彻彻底底的俗人,所以话也就直说了,要想让我配合你那便是先把孙氏从金陵之中解救出来。” 举杯喝茶的手臂微微一顿,王保保无奈道:“想必朱兄也是知道最近金陵之中实行的大清洗,原本有些意愿与我们接触的世家全都把触手缩了回去,在朱元璋的钢刀之下一个个都瑟瑟发抖。而且城内的探子在世家密案之中消息泄露,也是死伤惨重,只怕是无法悄然在守卫森严的金陵城把孙氏带出来!” “哦?既然如此,那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就此别过吧我到时自己会想办法!” 见着朱文正就要离去,王保保赶忙起身劝道:“这事其实也不无办法解决,只需要朱兄能够把朱元璋骗到滁州,届时有吴王在手我们谈什么条件吴军还不是都会答应的?” 把着朱文正拉着到座位上坐下,深知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道理,王保保才是继续道:“既然要捕获朱元璋,这接下来的事情便是由朱兄安排了,至于这散布在金陵城中的密探自是全由你来调配。” 朱文正在接过一本册子之后随意翻开一页只见着上头密密麻麻满是人名,不但有着他们的正在操守的行业还详细记录着他们为什么当的探子。抬眼见着王保保那满是真诚的笑容,朱文正脸上严峻的表情柔和了一些缓声道:“既然大帅如此阔达,我也不再纠结于这一事了。那我便是说说我的计划。 先前已经有所计划,那便是把朱军引诱到琅琳深山处借据着有利地形加上早有伏击准备,定可以一举而歼灭之。” 听着朱文正的声音缓和下来王保保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但是听闻其所说的计策便是伏击之计,而自古以来有所计谋时成功与风险都是相对的,要是被敌军提前发现反布置一番肯定是要大溃败的下场。 而且对于王保保来说只要能消灭朱军,伤亡几何他是不在乎的,他也确实承受不住再次失败的后果。再说要是全权信任朱文正的话,王保保心中也还是没有什么底色,所以他斟酌一番才是徐徐道:“也不用朱兄把着朱元璋引诱到哪里去,毕竟他也是一个绝聪明之人,绕到深山之时难免他会发现什么情况,从而破坏了整个的布局。 所以还请朱兄需把吴军都引诱到滁州来,就在这来安城四处空旷之地,与着朱元璋大战一场,我百万联盟军也是不会怕了吴军。而且这番没有计谋的布局,不但减免着朱元璋的疑心,而且成功率还是非常大的。” 抬起茶杯的手不断放下又再次抬起,朱文正的心中考量之后也确实佩服王保保的谋略与勇气,没想到他能够抵挡住如此的诱惑,硬是要与朱军在野外硬碰硬的大战一场。这份胆略天下之中也确实没有几人,而大战时总是要靠着实力的,总走歪门邪道难免会在阴沟里翻船,而朱文正对于吴地的朱军战斗力也是信心十足。 所以这条件便也不拒绝,与着王保保再商议过具体的细结之后,朱文正见着天色已然有了一抹发白,便告辞而去。而王保保在送到帐外,见着朱文正渐渐影在黑幕之中,吹着外边的冷风忽的笑了一声,便回到了帐中…… 金陵上空一只只白色的信鸽不断出行着,传递着四面各方来去的消息。朱元璋在得知朱文正发的报备,说是联盟军的初略目的便是在于来安决战。马上便邀请刘基、李善长等人前来决议,之后整个吴地的幕僚团也都是认为此处是绝佳的作战场地。 “……这处地方地势开阔,正是适合大军团的展开与作战。而王保保不选择琅琳山作为决战场地,恐也是怕军队舒展不开再是被伏击罢了,所以来安此处对于两军来说都有好处,至于这联盟军屯集粮草之处才是个关键所在,只要能毁了粮草就如江浦时的元军一般,就会不攻自破了。” 朱元璋对于刘基的分析也很是认可,而这粮草的地方王保保在吃过一次亏之后定然是会保护的很好,这便是一个麻烦事了。经过几年来不间断的战争谋略熏陶,朱元璋的大局观也不知上涨了几个档次,所以见着这份地图左右看了看,指着其中一处地点便道:“粮食屯集之地必在蚌埠!” 刘基点了点头笑道:“没错,这粮草必会在这。这蚌埠临近元军重兵屯驻的固镇,而且离着宋国都城亳州也不是太远,所以在重兵团团防护之下定然是安全无比,而且这里的道路也很是便利,运送粮草也是方便,王保保安心之下定然会选择此处作为粮草屯驻地。 而我们现下的要务便是怎么去烧毁这里的粮草。而臣方才想到一计,那便是要帖木儿的蒙古骑兵分散扮做来中原作战的蒙古部族,这样下来只要小心些不入城,各地守军想必也会夹道相迎,所以只要能够接近了蚌埠烧毁了粮草,我们再拖延住王保保大军,敌军军心混乱之下此战必胜!” 确实有巴雅尔率领的汗国骑兵,能够从着后方突然打击消灭了联盟军的粮草,这样比着自己分散兵力奇袭要好的多。而且两军正面作战拼的便是勇往直前的气势与作战的实力,朱元璋认为自己的大军也未必会弱了他们:“现下如果集结的话,最多能够集结多少军队?” 这些后勤的事情便不是刘基考量的了,这时李善长终于逮到发言的机会出声道:“如若全力集结部队,加上滁州守军能够有着五十万之众,当然这不包括韩将军在江南的水军与着在西南先汉之地的各州县守军。” “呵呵,五十万人足够了,想在江浦之时本王十余万守卒就敢对抗元军的百万大军,在幡阳湖之时二十万对他陈友谅五十万汉军,到最后何时输过?兵在精,而不再多!” 是啊,这五十万已经是吴国自大战以来出的军队最多的一次,而以往的军队比现在的联盟军还要多过,所以如何不能胜!听着朱元璋的豪言壮语,连着刘基等一众文官也不禁热血沸腾起来。 一封密报由着帖木儿亲自调养送来的信鹰展翅飞往北地而去,之后金陵城内一连串的信鸽飞起,飞向吴国各地,这时早已屯驻准备在各地的大军向着金陵集结,这一次朱元璋亲自率领着三十万的大军在百姓们的欢送声中向着滁州而去。 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消息之中,王保保知道朱元璋已经集结军队向着滁州而来,因为与朱文正商议好了决策,所以他便是把后勤军队悄然都向着来安集结,在哪里早早布置一番好准备与朱军决战了。 因为就隔着一条长江,虽然对于联盟军犹如天险,但是对于船只数量众多的朱军来说过江却是非常容易的一件事情。只是一日的时间,所有军队在长江北岸的江浦码头之上集结,虽然是有心要坐船到滁州去,可是现下江面结冻不易船只出行。所以在军队集结完毕之下,朱元璋亲自率领着一众骑兵护卫着行进于中间的步卒向着北方行军。 自从在王保保手中夺得了战马,朱元璋便也一刻都没有消停过,只要是领兵将军谁都希望着自己军中能有一支像样的骑兵。在他们吵闹之中朱元璋不厌其烦之下,把除了留下作为马种的精壮马匹之外,其余的老弱战马都是分发给了各军。 虽然马的成色是不太好,可是有了战马他们也是够开心的了,而且这还都是从北地来的蒙古战马,说是老弱却也能披甲作战还没有到走不动道的地步。所以在他们日夜苦练之中,朱元璋也是落得清闲。 现在一把这些训练过一年的骑兵们召集起来,虽然一阵之中只有百来个骑手,可是这也架不住基数多啊,一集结起来足足有两万多骑兵。“轰隆隆”的马蹄声在这空旷的原野上奔走着,倒是也有了几分威震天下的气势在其中。 虽然骑兵是够快,但也架不住身后那些步卒的人数多,走走停停之下,三十万的军队一日里也是只能行走三四十里地,这要到几百里之外的滁州也不知要走个多久。虽然大军行军速度是慢,但朱元璋认为也不能够影响了军队的队形,再说他也不是很急,这滁州城稳如泰山这王保保轻易不敢攻打,再说还好等待巴雅尔率领汗**队前往蚌埠,巴不得军队行军的再慢点。 而围在滁州城外的联盟军等待了十几日,总是等不到朱军主力前来这不禁让他们心急了起来。虽然围在外面只是做戏,而里头的守军在朱文正的节制之下也不会轻易攻出城来,又不能让着朱元璋行军赶来时察觉到什么异状,所谓这必然就是要来一场“攻防战”。 王保保站在高坡上眺望这高大的滁州城,想着自己就是在这里被朱元璋胁迫签下以粮换马的协议,不禁暗恨的咬紧了牙齿。虽然后勤辎重什么的都调集到了来安,但是这大军还在,见着终于能够攻打城池了,一红联盟士卒不禁兴奋的挥舞手中武器嗷嗷叫起来。 随着城外联盟军中战鼓之声的响起,在一片喊杀之声中,所有的兵士不论章法的向着滁州城攻去。虽然是做戏,但是要能杀伤些敌军兵士朱文正也是不会手软的,随着他手毫不留情的一挥下,那如雨一般的箭矢便向着城外飞撒而去。 前方士卒不断被箭雨钉的倒在了地上,但后头的士卒们没有慌乱,见到了血色反而更加的兴奋,死命充上前去迎着箭雨,就这般的用命在消耗着城内的箭矢。 进过几轮发射,在云梯架起来时弓弩手们都退到后边休息,朱文正侧耳听去只闻其余城门处也都发出震天的喊杀声。低头向下望去只见着一队队的士卒咬着单刀不断向着城上攀爬而来,这些粗犷身子红晕面颊的人都是些塞外的蒙古人,怪不得会这么勇猛。 面对着敌军接连的进攻,朱文正不慌不忙让着城上守卒把烧热的滚油粪汁倾撒下去。在城下接连响起的惨叫声之中,朱文正在亲卫口中得知只有自己这处的蒙古人攻击最为猛烈之外,其余各门南方各国的士卒们虽然打的声势大却是没有多少士兵登上城楼。 听到这,朱文正不禁微眯起了眼睛,王保保是明知道自己会驻守东门的,而他派遣蒙古士卒前来攻城除了是制造攻城的惨烈场景之外,其中隐含的目的恐怕便是要试探自己是不是如传说一般的善于守城,要是自己丢失了城池,想必这联盟军也不会停下进攻的势头,毕竟相比起来能够攻入城内在滁州与朱元璋大战占据主动位置,总过要比处于来安野地之时的大战要好的多。 朱文正脑子一阵回响便是把利弊给分的清楚,连忙出声慰问着朱卒们的情绪。而不过一会儿再擂木滚热粪油的双重打击之下,自蒙古人第一颗狰狞的头颅冒出来起,整个滁州东城便真正进入到了攻防战之中…… 在夕阳西斜之时,联盟军与朱军的攻防战还在胶着,最后眼见着天快要黑了王保保也不再恋战,当即便是下了命令鸣金收兵。在联盟军如潮水一般的退去之时,四门之中只有东门的惨烈最甚,看那满地的血水与尸体,朱军们不断被担架抬下城去的伤员。那惨烈的程度跟着洪都时分的攻城战没有什么两样,都是如此的疯狂与不要命!(。) 第一百七十二章滁州攻防 联盟军自滁州退军之后,各国将领们又被王保保邀请到帐内商议事情,此时王保保也已经把话说的明白,引诱朱元璋大军至来安决战的事宜在联盟军内部也早已不是了秘密。 至于这滁州城已经不是联盟军所要进攻的重中之重,加上各部国家之间也是各有心思,所以在攻打滁州之时才会有消磨待工的情况发生。听着帐内南辕北辙的方言,王保保扶了扶隐隐发疼的额头,也是不想去追究他们在佯攻时不出力的场景,在之后请着他们吃了一顿宴席,这什么军事也没有再商议下去,便是让他们都回了寨去。 要说小心思,其实王保保也藏了些。而要说现在成吉思汗的四大汗国好到同为兄弟的地步那也是不可能的,毕竟草原上就是这样的弱肉强食,这种规矩也都刻在了每一个蒙古人的心里。 现下蒙古势弱,越来越多的势利也都加入到了起义反叛之中,元帝国也只是其中一个但却是最严重之一的罢了。在唇亡齿寒的不断劝说,元帝又是亲口答应战后赔地做军费的情况下各汗国才是愿意发兵辅助的。元帝国疆域与着各汗国土地也是接壤,这就必然成为了竞争关系,所以王保保才会如此不计损耗的让蒙古军队进攻城池。 之所以这么做,王保保所忧虑的也是引狼入室,怕着他们看见了元廷的虚弱从而趁机在这南方地带劫掠,从而失去对于他们的控制,所以王保保才会如此拼命的消耗他们,四十万的蒙古大军实在太多了,也必须消耗在一个他所能控制的范围之内才行。 而且速度还要快,必须要在朱元璋大军赶来之前能够控制住这些骄狂的塞外蒙古人与胡人组成的军队。王保保走出帐外见着隐在黑暗之中的城池时,也是冷笑一声。所谓的投诚都只是互惠互利罢了,至于各自的心思都能猜得清楚,只要心照不宣的把所有一切都准备好了,之前这所付出的一切也都是有价值的。 第二日天明,温暖柔和的太阳终于普照下来,因阴了几日天气手脚已经快生霉的人们终于是可以出来松快活动一下了。 就在这阳光之下,联盟军的各部大军也已然在城下集结,而城楼上的守卒们也都如临大敌一般的调试好了个武器,等着那些敌卒前来送死。 此时的东门上,朱文正遥望着聚集在城下的蒙古军队,一阵阵的战鼓之声不断传来,顿时那些马背上的骑士都纷纷下马,拿着弯刀武器在各自百户千户官的带领之下排成一列列,准备加入到进攻的行进队伍。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王保保总是要调集大军进攻这防卫森严的东门,而且厮杀的场景也不是在做戏,真刀真枪之下定然也是会有着许多冤魂离开世间。虽然不明白,但是朱文正不妨碍早就在这东门之上又聚集起大军,而且把吴国之内的镇国之宝火药也给拿来了。 见着堆积在墙角的火药包与投石车,朱文正也很是满意的笑了笑。恰在此时,城下联盟军内的战鼓之声响起,喊杀声充斥在其中,一队队的蒙古人飞奔着双腿向着城池攻来……但还是到昨日的那处城下,“嗖嗖嗖”的箭矢照样飞来,不断击射中蒙古勇士们的胸膛,在士卒们一个个相继倒下之后,因为恐惧前方的兵卒们推进的越发快了。 就在他们头上顶着盾牌快要攻到城下之时,忽然就感到“咚咚咚”的声音响起,掀起一角一看只见着是燃烧着火焰的布包不断在城楼上抛撒下来,这东西连着在部落内有许多见识的千户长们也是看着摸不着头脑,之后爆炸声便也是毫不留情的接连响起…… 就在这一连串爆炸哀嚎之声中,王保保始终秉持着慈不掌兵的理念,面无着表情下达着让一队队蒙古士卒冲锋的命令,而在此之前他连把火药的特性与避让方式也没有让人给他们去解说过。 又是一队的士卒溃败下来,他们那被硝烟熏黑着的脸在于阵中左蹦右跳,在不断叙说着城楼上抛撒会爆炸的布包是有多么的厉害。还未等他们散播完恐慌,此时突然来了一队穿着红衣红袍的的元卒,他们见了直说了一句话:“敢私自溃逃与散乱军心者斩!”便是不顾那些逃兵们的哀嚎惨叫一刀便斩了下去。 在那惨嚎之声戛然而止之时,只见着一队队骑着战马的元卒们把他们血淋淋的头颅挂在马尾处,不断散漫行走在即将上场军士们的军阵前。临战而逃的人不管什么原因永远都是懦弱的人,此时的蒙古军卒们见着那些狰狞的头颅不但没有害怕,反而是一阵阵的欢呼起来,只有血与火才能够激发起他们埋藏于骨子中那无限的残暴与嗜血。 终于又是一声战鼓响起,他们这一阵的蒙古士卒们也都是踏着鼓点向前攻去,还是如前头的士卒一般被箭雨袭扰,接着便是火药的接连爆炸,再之后在身后身旁身前的兵士接连倒下时,在那如天雷一般会轰隆隆作响的布包之下,他们再也是支撑不住先前的胆色渐渐向后溃逃而去,最后却都是被那些红衣元卒给做了刀下之鬼…… 也不知是过去了多久,在这东城之上箭矢还是一轮一轮如雨一般的撒下,在一队弓弩手们筋疲力尽之后,接着再会有蓄势待发的弓弩手们顶上。而那些向城下抛撒着布包的投石车也不知填装抛射了多少回,那城角的火药布包永远都是用不完的一般,抛出去了一只立马便是有守卒们把堆积在城下的火药给抱来。 朱文正用着从朱元璋那讨要来的低倍望远镜,从这往下望去只见那些军阵后边也燃起了一阵阵的炊烟,想来也是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可是那些蒙古军卒们并没有停下来休息,反而在那些队官的命令之下一队队的向前冲来。 望着城下肢零破碎内脏尸体都撒了一地的战场,王保保这可谓是疯了,而那些蒙古人们也是跟着一起疯了!朱文正放下了望远镜叹了口气,忽然闻见一股饭菜的香味,向后望去时只见着一队队老百姓们脸挂着笑容把那些饭菜给扛上了城墙,在他们一片问好之声中慢慢把着里头的馒头馍馍都给拿出来,再加上一些炒的南瓜与其中零散一点点的肉丝便是他们的午饭了。亲卫也挑了个篮子里头烧鸡烧酒的应有尽有,但是朱文正把他给推开了,在一片欢声笑语之中拿起了那略微有些烫手的馍,咬一口再吃一口菜只感觉在城墙上的寒风之中心里却是暖洋洋的一片。 这时因为城下还在接连攻城,所以城上的守卒吃饭都是分批吃的。在这炮火连天之下,朱文正反而是跟那些老乡们聊了起来,原来这滁州城去年被元军攻破之时他们都是吃过蒙古人的苦头,粮食被抢夺走了在城内连块树皮都吃不上。再之后朱军打败了元军,收复了滁州城时他们这些百姓才是真正吃了一顿饱饭,虽然只是些南瓜可是在这乱世之中有时候三五天都没得吃的,只要能吃的谁还能会挑嘴。 在他们的谈天之中,朱文正感受到了他们对未来的希望与对元军从来不把汉人当做人的愤恨。就算是为了他们一切的努力与出生入死都是值得的,朱文正不禁紧紧握住了手中的馍一不小心却是把它攥的稀烂,但这一小块东西都是百姓们辛苦种出来的,所以在他们随和的目光之中再一点点的吃入了腹中去。 吃过午饭,此时更为艰苦的战斗也是要来临了,朱文正在调集着一队队手拿兵刃的朱卒们等候在这城墙上,因为他有预感在于这下午将会有更加猛烈的攻击。 果然,城下的王保保也是再没有耐心耗下去了,原本是一阵为单位攻城的队伍,现下直增加到了五阵,在那战鼓之声响起中喊杀着不断向着城墙攻去。而朱卒虽然是极力抵抗,可是他们连续攻击的人太多了,一队一队黑压压的人头之中好似永远都看不到尽头,那火药砸下去炸出的豁口立马便会有后方的士卒填补上,在这样强劲的攻势之下,也渐渐被他们摸到了城墙边上…… 云梯一架架的搭在了城墙边缘,底下的蒙古士卒们一队队不要命的攀爬上来,在不断斜射上来的箭矢之中,朱卒们也用着火药火油在猛烈反击着。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一声声呐喊之中蒙古人终于是登上了城头,而迎接他们的没有欢呼却是一把把在阳光下反射着寒光的钢刃。 利刃之间不断碰撞闪烁着火花,虽然朱卒们极力抵抗但在这些无穷无尽、不要命一般的蒙古人的攻势下,守卒却是在缓缓后退着。此时的朱文正也加入到了厮杀的大军之中,他还是有些大意了以至于东城上没有布置够守卒。但就现在的情况他也把所有的办法想尽了,还是不能够抵挡住敌人的猛烈进攻,就在他犹豫是不是要放弃城墙转入巷战之时,在那联盟军的后方却是传来急促的鸣金声音。 接着那些蒙古士卒们也没有迟疑,脸上带着不甘与意犹未尽之色拿着手中的刀刃在后方退却下缓缓向后退去,那行走之间却是没有一丝慌乱。 朱文正疑惑的向着城下望去时,只见着在联盟军的后方却是烟尘滚滚,一队队的骑兵们在厮杀着,透着这望远镜朱文正看清那飘扬的旗帜却是大大的朱字。是援兵到了,朱文正大吼一声集结了城内的步兵守卒就前去迎接那些迟来的勇士们。 这些援兵终于是来了,这时王保保虽然被突如其来的骑兵杀了一个错手不及,但他没有恼怒反而是隐隐带着兴奋,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战斗的时候随后是带着军卒们缓缓向后退去,而朱卒内的将军见他们人多也是没有追去,与着城内步卒汇合之后便是回到了城内去。 大军离此不是还有百里么?面对着朱文正的追问,身为这支骑兵先锋的邓愈笑道:“前几日,军师便是预料到了此种情况,便是把俺老六的骑军给先派来了,看你这城外攻的甚是猛烈,还真是难为你了。哦!对了,军师还拿了一个锦囊叫我见了便是交于你。” 朱文正接过锦囊也没有避嫌,就是当场揭开来,这上头的谜语比着平常的复杂许多,但朱文正一眼看过便是知道其中的大意,看过之后才恍然大悟道:“怪不得这些蒙古人如疯了一般,却都是王保保搞得鬼。” “是的,听闻蒙古人如此猛烈的进攻,军师在会议上也是预料出有一种可能,那便是王保保故意在消耗蒙古大军,以方便其控蒙古军的目的。而我们现下的主要任务便是把这一消息当做谣言传散给那些塞外的蒙古人,让他们自己人先猜忌起来,最好能够起个内讧内战,便是能不攻自破了。” 朱文正把着手上的纸张攥起,原来六叔是早就知道了计划,望着邓愈那调笑的眼神,自己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大军远来自然是要设立一番接风宴,城外联盟军退去危机解除后,在滁州城内一片欢声笑语之中,此时的联盟军军寨内却是安静无比。 刘基做事为求达到最快效率,所以他是永远都不会把事情给放着隔夜的,所以在有心人的推动下这联盟军又是鱼龙混杂之处,难免不会有各方的探子。在不断的散播之下谣言如愿的满天飞舞了起来。既然是身为谣言那自然是越大越好,不可局限于某一处,这样在他们自行脑补之下才会有人相信。所以刘基便是把着整个联盟军的命运夹杂在这真是的谣言其中,什么王保保于朱元璋结盟要瓜分整个南方啦,王保保有意要吞并整个蒙古部族啦…… 那些普通兵士们在于大局观上没有什么见识,但是他们会用眼睛去看去瞧,只这一下明显就是感应到了整座军营内的紧张,那寨门处已经挂着五颗头颅了,虽然让他们暂且闭住了嘴巴,可是在他们心中的疑虑怎么也是消散不掉,人心惶惶之下这谣言不管再离谱自然也就是有人信的。 王保保此时在帅帐之内面对着那些蒙古各国各部的长老们脸红脖子粗的追问也是头痛无比。虽然经过几日不顾一切的消耗,这些蒙古军队终于是消耗到了三十万以下。特别是把那些很不听话的蒙古部族给消灭掉了,完全能控制的住他们了,身上这便是不由的轻松了许多。可是对于这些蒙古长老们的追问,一时也是回答不了什么。 此时的蒙古援军内部也是有着势利分布的,他们是由着草原上各大小的部族所汇聚而成的远征军,其中便是以着茶合台、伊尔、金帐这三大汗国为首的势利分布,而其余的大小部族或是依附或归顺于他们麾下。 原本在于远征南方来说,都是因为看到有利可图他们才是愿意出兵的,毕竟草原上的牧民勇士都没有粮饷这一说,要想填饱自己的肚子与**那便只有劫掠,原本蒙古大军一路南下中原大地时所过一处处州府变也是劫掠一空,从无例外,使得身后民怨沸腾。在到了联盟军驻扎处反是被王保保警告不准出去劫掠打草谷,受到约束这便是让蒙古人们非常的不高兴,但着随后王保保又是押送来足够的粮食与南下后各州府富庶之地能够随意掳掠的美好承诺,他们这才是暂且安定了下来。 但是现下来说,一处州府还没有攻打,结果就是被困在了滁州城外,而且各部死伤的部族勇士不计其数,这下原本在寨中安定悠闲的随军蒙古长老们再也是忍不住了,再听了其中所流传的谣言之后,立马就是跑到了军帐之内来吵来闹。 王保保见着这一群老家伙没有一丝凭理凭据,但是声音喊的比谁都响,见那神色好似都证据确凿似得。 其实不用王保保怎样的说话,这些蒙古部族分属各大汗国,之间战争不断早有恩怨,加上他也是早有分化拉拢,打一家拉两家的做法,所以总得来说也只有东察合台一家汗国损失最重而已,其余两国的长老们在收了王保保不断送来的丰厚赔礼之后,一个个来者不拒吃的肥的流油,至于那些低贱的武士他们才不会管,这些人上了战场可不就是一个死么?所以这帅帐中的口水账便是伊尔和金帐两国的长老围着察合台长老喷口水而已。 这样一群老家伙说着说着便是挑起了陈年往事,一群人叽叽喳喳的互相争吵那撸起袖子的样子就是快要上演全武行了,王保保站在其中年纪最小对任何人说也说不得,只能在一旁看着他们在自己的帅帐内胡闹,也是难免他头痛无比了。 在最后他实在受不了了,而且朱元璋五十万大军到及,也是由不得整个联盟军再军心涣散,不能团结一致。最后王保保大吼一声:“各部损失的财物本帅到时自会补上,诸位长老在帐中等着便是,至于这谣言之事确实是保保疏忽了,不过有一点却是保保没有要故意损耗各蒙古部族的意思。毕竟要引诱朱元璋至来安,这战场上的惨烈形势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就是做给他朱元璋看的!” 这便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毕竟生长了那么些年份,王保保的那些小心思谁是看不懂,可现在他明确表示了会有金银珠宝等利益送上,加上大战在即,一众长老们也不好再无理取闹下去,只好应了一声缓缓退去…… 位于滁州东城门外的蒙古军驻寨西侧,这里便是东察合台汗国的驻地。在这处城寨内到处混乱不堪,有一排排棚子式的建筑,也有简易建成的泥坯房子,还有草原上常见的毡包。 而在这一片像是难民房的房屋之中却是设立着一处奢华的高顶帐篷,这便是蒙古长老与首领们住的帐篷。在帐篷内察合台的长老满脸的怒容,而在他下手的位置却坐着一个汉人,正在那慢斯条理的喝着酥油茶。 “既然其余三处蒙古汗国已经抛弃了察合台,不知必勒格长老对于吴王的条件还有什么异议?” 必勒格在帐篷内走来走去转着圈儿,到底是投诚朱元璋还是坚守着蒙古人的道义,心中一时难以下决定。但遵守了蒙古的道义,自己带来的蒙古勇士大有可能在这南征的道路上死伤殆尽,在利益驱使下心中立马便是有了主意,又眼见着这穿青衣文士模样的吴国使者不慌不忙的模样,心中没有底色长老必勒格咬着牙出声道:“真的如吴王所说的那般给予我们足够财货,并且放蒙古大军安然回去北地?” 身为使者的宋濂那张日渐圆润的脸上眯着那对细小的双眼笑着拍了拍手,顿时有着精壮的汉卒兵士抬了个一大一小两个箱子前来。见着必勒格那有所期待贪婪的眼神,宋濂笑眯眯地把那大箱子打开,顿时一阵金光闪动,里头堆积整齐的全部都是一锭锭的金块。 “这儿的大箱子内一共有着两万两黄金,这只是吴王的一点点心意还是不成敬意的。” 必勒格虽然被这些黄金晃得有些失神,咽了口口水回过神来,虽然这些黄金是很多,但毕竟是一族部落的长老这些东西还没有让他无所顾虑的时候,但接着宋濂打开了那细窄的匣子却让他晃花了眼。 刚一开匣,就有一道红光入眼,隐隐透露出晶莹剔透、润泽华丽的光芒,待光芒散尽后只见一枚红球镶在匣内的丝绒之中。只是这一看必勒格再也就拔不出眼来了,看那浑身颤抖激动的神情与这红球有一番渊源似得。 宋濂当然是知道这其中的缘由,还不待他出口解释,这时必勒格那起红球观察一番后口中喃喃的开口道:“如圆如球,通体没有半分杂质,在照光下近看这火玉里头如道道金蛇横空,我见过这东西就是在那西察合台台的行宫之中……帖木儿已经与你们联盟了吧?呵呵,想来也是这个少年英雄绝对不会放弃这个大好的机会的。哎~罢了察合台整个部落听任吴王调遣便是。” 这长老所处的汗国便是东察合台,与着帖木儿的西察合台建国前后本就是冤家对头,哪里会不知道这其中的事情。眼见着朱元璋又有那如狼一般的帖木儿勇武战士的联盟,加上联盟军内蒙古各部族之间的勾心斗角一时间也是心灰意冷起来。为了自保把大军顺利带回汗国,也只好答应了朱元璋的策反。(。) 第一百七十三章来安之战(一) “呵呵,必勒格长老大可不必如此的丧气,吴王大军来临在即也不需要你去做些什么,只要你在两军酣战之时散布谣言使联盟军后方不稳,率先撤退就好了,之后的事情自会有我吴军去解决。” “这可行是可行,但要散布谣言却是没有人会信啊,现下王保保派遣元国的兵士充当蒙古军中十夫长与百夫长之类的官职,对于各蒙古大军控制的非常牢固,所以这谣言还未散发出去只怕就会被他给弹压下去。” 宋濂神秘一笑道:“说是谣言却未必都是谣言,这后方确实是不稳了,到那时王保保信不信也由不得他的……” 见着宋濂那自信的笑容,必勒格想到什么似得眼睛越睁越大,最后快丝要突出眼眶时惊骇道:“撒马尔罕的帖木儿……帖木儿难道又要开始他的征途了么?” 在宋濂永恒不变的笑容之中,必勒格好似看见了自己汗国的战士一个个死在帖木儿勇士们的钢刀之下,这谣言还没有散发出去,连着他自己也是坐不住了。 …… 几日过后,王保保调整好了兵力缓缓撤离放弃了滁州的围困,转而前往不远处的来安城处驻寨,这次他没有攻占了整座城池,反而是把其中临近自己所部的两面城墙与各处街道占据之后,再没有进城,把着其余的地方留给了朱元璋的士卒,而他打的主意怕也是提防朱军的巷战。大军集结完毕,在那攻城时有意消耗蒙古军队的谣言才渐渐平息下去,王保保在暗自松了一口气时,新的谣言又是在各处传出,那便是:帖木儿的大军又要开始征途了! 帖木儿对于南方汉卒军队来说是个很陌生的名字,但是对于其他塞外的蒙古汗国来说却是大名鼎鼎的杀神存在,不但是各蒙古部族慌乱起来,连着王保保本人都是为之动容了。 对于帖木儿的西察合台汗国建国之初之初,其余的老牌蒙古汗国不是没有对他施压过但每次大战都是他们大败,在最后组成了的联盟大军浩浩荡荡前去也都是没有过例外,一万的帖木儿大军面对十万联盟军还是如狼群捕猎众多的羊一样,轻易的就能把那排列整齐的队列撕开,最后享受他们战后的午餐。 吃人对于野蛮的蒙古人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了,但要是自己沦为猎物而被敌人所吃,敌人比着自己还要勇猛、还要疯狂,不管再刚强的勇士难免不会在心中产生恐惧。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到了最后经过时间酝酿,再面对着帖木儿那些战无不胜的军队时,还不用如何的进攻这些自称为成吉思汗的子孙,都会自动引发巨大的溃败。 原本还以为西察合台汗国建国之后,在预料中他所部攻伐下那么大的地盘总是要消化一段时间的,结果这帖木儿又是要率领着大军攻袭着汗国后方,难免不会让着这些远道而来的蒙古大军们慌急。王保保作为统兵大帅,见着军心不稳的样子,如同乌合之众般在与着朱元璋大战之时必会大败。 所以在一番日夜苦想之后,只得在这蒙古军队之中散发着帖木儿大军要袭击汗国只是朱元璋的奸计的言说。虽然把条理剖的清晰,把着那帖木儿不可能出兵的理由一一展现在这些士卒们的面前,但是还抵不住这谣言的散播,毕竟对于那些蒙古人来说这帖木儿名字太过恐惧了些,要不然他们也不会有如此的过激反应。 在最后经过有心人的肆意传播,恐慌在大寨内不断的酝酿中,这蒙古军中反而是越来越乱,越来越多的蒙古人想要退回到塞外的汗国去,弄得最后王保保不得不杀人以立军心了。结果至了最后这股紧张的气氛一度传播到了不想干的南方汉卒军中,连着他们内心之中也不免的带上了一丝恐惧与恐慌,不知自己长官的钢刀何时会驾临到自己的头上。 在这联盟军中军心散乱之时,朱元璋的三十万大军经过了半月来的艰苦行军,终于是到了滁州城,这也亏得是这周边的道路建设的好,在这硬石混凝土的土地之上比着那些土路不知好走了多少倍,在大雨下过之后也是能够让大军泰然的行进着。 仿佛是早有约定一般,朱军在行进至滁州后也一刻未停,一路行军到了来安县周边安营咋寨之后才是生火做起了饭,所有兵士们有条不紊的做着各自的事情,面对着对面不远处的联盟大军却没有一丝的紧张意思。 朱元璋的帅帐并没有设立在滁州城内,反而是扎立在了来安的军寨之中。此时在这宽大却并没有多少奢华的帅帐之内,朱元璋带领着刘基一众文官与着座下以徐达为首的一众武官在紧密商议着接下来的作战方案。 面对着下方嘈杂议论着方案始终不一而定的众将领,朱元璋坐在上位自扎寨以来的沉着的脸色没有过一丝变换,刘基见着他这幅表情笑了笑知道这便是吴王谋略在胸时的神色了。 而朱元璋见着刘基满脸笑容却就是不上来讲解,扯了扯绷着的脸皮对着底下的将领们大声呵斥道:“好了!商议时嘈杂的像商贩一般像什么样子。今日便是由本王来讲些谋略,如有不妥之处,还请刘军师加以补充。 ……既然是两军作战,又是几十万人的大军团作战,这最要不得的是兵行险招,所以现下没有奇计的谋略好设计的该做的准备之前也都做了,现在拼的便是集体实力,所以本王提议让所部的大军把王保保的联盟军约出来,就在这旷野之上来一场旷世大战!” 这时所有的将领们都被朱元璋所展现出来的豪气所惊呆了,只有着刘基笑着在一旁“啪啪”的拍着手掌,其余人见了也是立马跟着鼓起掌来。毕竟都是一些有满身血性的将领,能够堂堂正正的去打败敌人,证明自己的实力他们如何的不高兴,无论胜败这“来安大战”肯定是会记录在史策之中,能够青史留名这就足以让着他们高兴无比了。 见着朱军将领们一个个红着脖子满脸兴奋之色,经过了示意刘基起身走到台前站在了高处,面对着众位朱将道:“这来安定然是会有一场大战,有的是诸位大展身手的时候,所以还请不要着急。 至于这帖木儿的援军已然至了怀远县周边,随时都可以发起进攻,而帖木儿的西察合台本部传来消息说,为中原的战事他可以引军攻打其余塞外汗国的后方逼迫他们退军,不过他有一个条件那便是要接收这些战败的蒙古奴隶。如若答应了条件到时只需来安处的战事一起,他们便都是会随声应起,这大事还请吴王决断!” 这几十万的蒙古人要是都给了帖木儿那他的实力还不是会上升一大阶?但两军排兵布阵面对面全面大战说的是荡气回肠,但是这其中定然是会损耗大量的兵士粮草,如果一次没有解决掉敌军主力的话,战事肯定会胶着起来,毕竟近八十万的大军到那时清缴不干净反而会麻烦无比,如果有这些外力协助的话胜算必将会大很多。不管是士卒性命还是战事的胜败,这一切都在自己的决定之下,朱元璋咬了咬牙开口决定道:“蒙古降卒于我们没有用那便是给他们,只要能如约发起进攻,之后能打败联盟军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刘基严峻着脸大应了一声诺,可是他眼中的笑意怎样也止不住。待调整好了神色转过身来对着将领们分派起了作战任务:“今晚便下战书,明日一早定会有一场试探性的进攻,但两军所派遣的军卒都不会太多,所以这一战来说关乎着军队的士气,是绝对不能输的。明日…由徐达将军为中军先锋,常遇春、汤和为左右先锋,率领着五万骑军步卒集结于阵前,就于明日一役定要打出吴军的气势来!” 帐下众将齐齐叉手领命,几十副甲胃同时发出甲叶摩擦的声音,汇聚成了一声低沉的爆破声,煞是威武。 因着明日的战事,所以将领们先行下去早做准备了,而那些文官们也是有着各自的事情要做也纷纷下去,这时帐中只剩下了刘基与朱元璋两人。见着他还是那副平平淡淡的样子,朱元璋正有些焦头烂额不禁问道:“要是蒙古军卒都给了帖木儿,那其实力肯定会大大增强,不知先生可有什么办法?” 刘基在喝了一口茶水笑道:“这蒙古兵士肯定是会交付与帖木儿的,可是没有约定在于何时交付。届时胜了联盟军,那这天下还不是吴王说了算么?蒙古部族与我汉族不能相融,至于交恶塞外帖木儿之事那也是迟早的事情。到时最好能引其发兵背弃盟约,再连着巴雅尔所部的十万蒙古军也给一口吞下,到那时岂不快哉?” 朱元璋听后脑中细细一考量,也不禁大笑道:“好,好!这办法很好,面对着这哑巴亏不管他帖木儿高不高兴他都是会吞下去的,而且这西察合台汗国在那时已经同左右的三大蒙古汗国交战正酣,断然不会有精力再眼顾中原。到了那时我们再是把北地元军灭了之后,在这塞外的蒙古人各自交战伤亡惨重之时,再向其余的蒙古汗国勒索一些钱财,把这留在汉地做了几年苦力的蒙古降卒们派遣回去,到那时就不是他帖木儿想停战就能停战的时候了……” 越是商议下去,眼界也就越是开阔,待到夜深之时在这帅帐之中还会有一声声的欢畅笑声不断传出,连着坐在篝火旁的巡警的士卒们都难得有好心情哼起了军曲来…… 此时,王保保的联盟军帅帐之中,他在接到了来自于朱军的挑战信之后也是有些惊疑不定,面对着下方纷纷要求趁夜截营的各国将领们,左摇右摆之下最后在心中坚持严令各军回营歇息不得擅自出营。他心中就是有一个预感,此时的朱军大寨一定有着天罗地网在等着他,截营也只是会给敌军造成些许慌乱而已,并没有对大局造成什么影响,还有这么大的风险那还不如等待明日的大战。 王保保下了决定那便是不容更改了,在底下将领们不甘的神色中眯起了眼睛大声喝道:“如若有人敢擅自出营,不管是谁都军法从事,连着本帅的将令都不听了么?” 各国的将领虽心生不满,但也不敢违抗主帅的命令,纷纷应了诺退了下去。 所有的准备早已做好,而大战临近的前一夜总是宁静的,两军的将军们为了第二日的决战必须要给军士们充足的睡眠,不可能会为了一点的不备而枉死了士卒。不过相对于表面的宁静,暗地里两军的斥候探子们还是在黑夜中不断往来两寨之间来回厮杀着,一个个生命的消逝也只是为了那一点点敌军寨墙内的情报而已。虽然所图不多、派遣的斥候也是不多,但同样的惨烈! 第二日天色微明,天边亮出一抹肚白,此时应该还是熟睡的时候但两军阵中不约而同的响起了“咚咚”响彻天地的战鼓之声,百多架战鼓同时响起这声音之大足以与天雷相比了。 战鼓之声响罢,所有军寨之内的兵士们经过一夜的熟睡都纷纷起身,身挂铠甲手拿武器就出了营帐,在于大战之前他们还要美美的吃一顿早饭。 这时的两军阵前空地上并没有聚集兵士,一个也都没有。而在各自的寨墙之中不断冒气青色的炊烟,仿佛就是约定好的一般,在所有将士们没有吃过早饭之前他们都不会大战的。 此时在联盟军军寨之内,在所有兵士们期待的眼神之中那一锅一锅的白米粥被抬了上来,在那浓稠的白粥之上还不断冒着属于米饭特有的香气。而那些兵士们不断吸挺着鼻子,不断深吸呼着气息好像要把那好闻的米粥香气都永远留在心腹之中一样,这时他们从军以来所吃过最好的饭食了。 军中的排资规矩很重,这些新招募的兵士们平日里要想吃一口热食都是难事,寻常都是一两个生硬馒头打发了事,在他们各自长官的心目之中这些新兵都干不了正事,只要能凑个人数及时报个警就好了,这些兵士堆放在哪也只要饿不死也就行了。 这便是联盟军之中通用的习俗,至于那主帅按实拨付下来的粮草自然是收入了各自的囊肿,至于上级的回复么运送途中损耗肯定是要有一些的!所以就是在这大战的时刻,在那些底层兵士不断吸里呼噜喝着热粥之时,那些将官们才是好酒好肉的吃着,醉了也不去管,到那时拼命的反正也不是他们。 相对的是在朱军军寨之中,所有的朱卒敲着各自的饭碗,面无表情看着前方堆积在台上还冒着热气的南瓜粥,至于在旁边还有着一盆盆的鱼汤,里头的鱼肉还比汤水多些。但就这些伙食还不能让他们满意,在各自队官自觉上前把着南瓜粥喝的呼噜响,嘴中还抽空吃着鱼时,那些兵士们并不上前而只是不断敲击着各自的碗筷。 朱元璋察觉到了这种情况,登上高台看着他们吃南瓜吃鱼比上战场还要悲愤的表情时,他自己也是比较尴尬。粮食虽管够,而且吃都吃不完,就是每日里都是一个样色也确实难为他们了。虽然有心换猪肉羊肉,可是以现在来说时间确实是不够再次埋锅做法的了。 “各位将士还听我说,大战就要临及,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就饿得慌。要上了战场腹中没有吃食,肯定是力有不及的。本王在这保证,今日只要杀灭了敌军士气,定会杀猪宰羊全部犒劳三军!”说完,好似是要证明自己的诚意,朱元璋找来一副碗筷,舀了一大勺粥配着鱼肉就在哪儿吃了起来。 所有将士也都不是不明事理的,见着自家上官都在吃着这饭食与着自己一般无二,加上吴王也都亲自吃了,这原本闹着的小情绪也都平息了下去,一个个的自觉排起队盛舀起了饭食。 朱元璋以最快的速度吃完了粥饭,再把那咸的能够腌制舌头的咸鱼吃下腹中后,一边问候着这些厨子买盐不要钱,再在脸上挂起了笑容,走到台下拍拍这个的肩膀再拍拍那个,在一片逐渐响起的欢声笑语之中,朱元璋暗暗甩了一头冷汗,终于是把这一难题给解决了…… 吃完了早饭,那旷世大战也是即将要到来了,在朱军鼓手打着满嘴冒出咸鱼味的打嗝敲着战鼓时,那所有的寨门全都大开,里头的排列好的兵士鱼贯而出。 这时从里头首先出来的便是披挂铠甲手拿钢刃武器的步卒,黑压压一群走出之后,在他们之后紧紧跟随的便是手持长枪踩着鼓点配合行走的火器部队,在这三阵的火器部队走完之后,再接着便是轰隆隆的马蹄声响动,排列整齐战马嘶啸着不断从那小小的营门之中冲出,最后环绕着那些行走缓慢的步卒行进,分布在了整个大军的左右两侧。 第一次战斗都只是试探各自军中的实力,都是打着一样的想法,在朱元璋拿着他那宝贝的低倍望远镜站在寨墙上观望着前方排列的两军时,王保保也是没有到两军阵前去。毕竟官职到了这个层面,只要一支箭矢射穿了主将咽喉,那这一方绝对是要面临大溃败的下场,身经多次战争的老将帅不管自己如何勇武,也都不会以身范险,这无关于勇武。 王保保生的一双鹰眼般犀利的眼睛,不但是带来威严那双眼睛也是如同雄鹰一般能目及远处的事物。所以他此时站在联盟军寨内高高的望楼之上,一眼眺望下去连着阵前朱军士卒脸上细微的表情都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果然,面临着如此重要的大战,朱元璋断然是不会舍弃火枪这一利器的。在那几万的朱卒中间夹杂着排列整齐手持火枪的士卒,左右两翼都是防护着这些火器部队安全的冷兵器纵队,虽然他们人数众多,可是王保保知道这些看似瘦弱的火枪部队才是这里真正的主力所在。 两军之间的战鼓声响起,最后在一片急促的鼓声之中终于是要发起进攻了。在朱元璋那双特制的眼睛之下,只见着一队队的联盟军步卒不断向着朱卒们冲杀而去,随着行走的越来越近枪声突然大作,在一片烟雾环绕之中两军相交间的士卒不断中弹倒下…… 经过先前的预热阶段,战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朱卒因为火枪的原因逐渐形成为守势,那些不断向前进攻的骑兵们面对着势弱的步卒在得了一些好处,但是他们也没有恋战,在时刻警记自己的任务之下没有被迷昏了头脑反而退回了阵中守卫着两翼安全。 联盟军中冲锋在前的兵士大都是一些新兵,在经过先前呐喊宣誓时的激情,头脑中经过短暂的热血之后,现在在地面上不断流淌的鲜血与自己脚中踩着的柔软尸体的不断刺激之下,一个个都是回过了神来。恐惧着脸色面对着前方朱卒那圆圆的枪口,在一阵响声之中前方不断有着兵士惨叫着倒下,他们忍受不住也是胡乱干嚎了起来。 虽然内心恐惧,但是他们实在逃走不了,不是没想过逃跑而是左右的兵士太多太过拥挤,被后方不断奔涌而来的兵卒裹挟着,不管前方兵士愿不愿意也只能够不断向前冲锋。而且在这些前进的军士中间可也是混杂着一些老兵,只要有人敢想或者有所奇异的动作,也不管前方有没有子弹打来身后就会有冰冷的钢刃从自己人的血肉之中冒出。 战事经过胶着,时候也过去了一个时辰,这时朱卒那原本黑漆漆的枪管现下也是黑红一片,那滚烫的温度下在这寒冷的冬天还不断冒着的热气。 这些火器已经不能够再继续发射了,恐会有炸膛的危险。这便是前方传达过来的消息,身为中军先锋的徐达见着前方敌卒还是不要命一般的冲向前来,而地上也已经躺满了尸首。虽然撤退有些窝囊,可是相对来说朱军已经是大胜了,为了保护这些火器部队的撤离,徐达一声令下左右两翼与着混杂在其中的步卒手中都扬起冒着寒光的钢刀,等待着敌军的来临。(。) 第一百七十四章来安之战(二) 而仗打到这个时候,新兵死的差不多了,混杂在其中的老兵们的战力逐渐体现出来,在那枪管散热时短暂的空档,他们快速冲入阵中,老卒的配合、攻杀熟练无比,可以有效填补新兵留下来的空缺。 在发完了最后一弹,这些没有近战能力的火器营步卒们留了足够能够守卫自己的手榴弹,就是在这些冷兵器军卒们的守卫之下缓缓退去。 阵中没有了火器的加持,冷兵器反击迟缓之下杀伤力也小了许多,现下也就真正到了决战的时候,两方的军士在一片呐喊声之中冲撞在了一起,那撞击的钢铁兵刃所不断冒出的火花恰似能够给他们带来无限温暖一般的热血沸腾。 在朱军的火器部队缓缓后撤时,联盟军寨中处于望楼上吹了一个多时辰冷风的王保保大笑一声,一面旗帜挥下,在喊杀声之中那原本空旷的原野之上不断冒出了挥舞着弯刀的蒙古骑兵。 联盟军不断让新卒送死的目的除了消耗火器营火枪弹药之外,还是有着让他们弹尽退走的打算。这些手中拿着烧火棍的朱卒没有了弹药,如何能够与着勇猛的蒙古骑兵对抗。 得到确切消息朱元璋只是带了一万火器营军卒,而这战场上作战的便是有三千人之巨,王保保认为用那五千的新兵换取这三千人那就是完全值了,换取可恶的火器营元气大伤,这买卖划算! 两条腿终究是跑不过四条腿的,随着骑兵越来越近,火器军卒一转头都是能够看得到那战马之上蒙古骑军狰狞的脸色了,但是他们并没有慌乱,反而是不急不缓的向着自家的营寨走去。 也不知是不是在江浦攻防之中朱军的火器威名太盛,所有人都是忘记了其中还有陷马洞的这东西存在。在这种退走的情况朱元璋早已预料到,在供朱军后撤的道路上秘密挖制了那一排排的小洞。 那些蒙古骑兵眼睛就只是盯着前方逃散的朱卒,一直往远处望着就忽略了脚下,在座下战马的嘶鸣声之中马蹄折断之下,他们在惊愕的神色中不断摔倒在了那陷马坑之上,因速度太快反而是被甩出了老远,人马两处惨叫哀嚎之声不断传来。 就在那些蒙古骑兵勉强在洞前停下战马,对于这地面上挖出的小洞一筹莫展时,在他们马腹下与着队伍后方不断有着火光闪动,闻着那股熟悉的硝烟味道,在一片恐惧喊叫声之中爆炸声持续不断的响起…… 在那些不断抛撒过来的尘土之中朱卒们冒着被冰硬泥块与着那炸碎的残肢砸的头破血流的危险,不断新进,最后如同胜利了一般后撤进了不远处的朱军城寨之中,寨内一片欢呼之声远远传来。 而一见着后方火器营已经逃脱,酣战之中的朱军兵卒们也都不再恋战,在身后一片战鼓声中,那些步卒先是后撤回寨,这些机动性强的骑兵们则负责断后。 在最后一个步卒进入城寨之后,骑兵们也是分成了两队,一队后撤一队佯攻,在把着追击而来的联盟军士卒搅和得一团乱遭后,马蹄后边留下了一排冒着烟雾的手榴弹,在这一片爆炸火光后的策应中撤退而去。 虽然是自己的部队率先撤退的,可这毕竟也是大胜,在朱军回寨检点过伤亡发现竟是只损伤了千百余人,而敌军的伤亡么,站在寨楼上往那平坦的原野上望去,那不断有联盟军族收拾堆积成一团的尸首来看,恐是不下于万人了。一比十的比例这可是难得的大胜了,朱元璋当即履行自己的承诺宰杀牛羊,犒劳三军,并且在积极准备着明日真正的大战。 而联盟军寨的王保保在清点完战果后见着那巨大的死伤不经大为光火,不但是没有截住朱元璋的火器军队,反而折戟了一阵骑兵加上一万一千余的步卒,虽然这些都是新兵对于整体军队的战力无碍,可毕竟是打了败仗,在见着兵士们那唯唯诺诺低垂丧气的头颅,更是恼火。 刚刚回了军寨,王保保阴沉着脸色屁股都还没有落座,突然就有亲卫拿着一只信鸽,他手中还攥着一截纸张疾步前来。 见着那信鸽头顶的一点红色,王保保立马知晓这是朱文正传送来的信鸽,在接过纸张一一仔细读过在上方约定好的谜语之后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为了一个女人连着自己亲叔叔都不要了,好个朱文正,真可谓是无毒不丈夫啊!来人,传各部将领前来……” …… 朱军大寨内,朱元璋性起之下在尝试着亲自动手杀了一只羊后,虽然把血溅的满身都是,可是却磨灭不了他眼中的笑意。特别见着那早上闹过脾气的士卒们,眼睛直盯着那在锅里翻滚的羊肉直咽口水时,脸上的笑意也就更甚了。战场上拼死拼活一天,这些牛羊吃食也都是他们应得的。 在朱元璋步入帅帐只见着刘基早已等待在了帐中,见他满脸兴奋左右乱窜没有如往常一般安然坐在座椅之上,朱元璋拿着亲卫副头领拿来的汗巾擦了擦手不禁出声问道:“先生这般神色,可是有什么好事发生了么?” 刘基哈哈一笑道:“可真的有大好事啊!拿着必勒格交付的信物,那巴雅尔的援军在于昨晚扮做东察合台汗国的军队,成功进入到了城中,在经过探查之后橙汁守将确实也以为他们是王保保派遣去的守卒,现下派遣他们据守了西门,这不就是猫枕咸鱼随时都可以下嘴了啊!巴雅尔来信说在探查清楚粮草位置后,在于今晚就可以发动奇袭! 在于遥远的撒马尔罕处据着速度快捷的信鹰传来的消息,得了我明确的回复后,帖木儿的大军两日前就已经率领着二十万骑军自撒马尔罕出发,与着东察合台的大军战至了一块,想必这些消息也是快要传到了王保保耳中。 对于明日间的决战臣也无法做一些大的计谋设计,不过已经着朱将军发信与王保保,说的便是明日间吴王会亲临前线,而朱文正负责想办法把您引至阵外,由着王保保大军亲自布局追杀。在那时吴王只需要弄一个相像的替身就好,谅王保保也不会放弃如此之好的机会,到时只需一人便可牵制联盟军的绝大部分军力。 而在这之前我军可在半途设计埋伏一番,在他们追逐时先杀他一个大败,待蚌埠粮草被烧毁与着蒙古汗国后方被攻陷的消息传来,敌军定然会军心涣散,再加上东察合台部率先撤退,朱军再突然来一个全军反击战,定然可以大败联盟军,如此连环之计大胜之日可期哇!” 朱元璋原本就是满脸笑意再是听到了这连环的计策,那咧起的嘴角不免的更大了,在细细思量过这其中计策的曲折之后,朱元璋笑道:“王保保也不是蠢笨之人,听闻他锐利的眼睛可以看清三里之外的事物,要是只找一个相像之人定然是瞒不过他的眼睛。 如若不能引诱其大军在身后连番追逐,就是最后取得的胜利肯定也是会受到一番曲折,再说这行伍之中哪里来的什么都绝对安全之说,就是本王整日里待在城楼之上也保准不会被误射而来的箭矢射死,而我相信上天自会佑我,就是亲身前去做一回诱饵又如何?该是本王的总不会丢的!” 刘基细想一下也确实如此,不让朱元璋亲身涉险的话很难引诱出连番败仗后演变的越发胆小的王保保。而且他也相信天道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得了天道那放开了臂膀一战又能如何?在两人的后方身为朱元璋心腹的副头领常沂眼睛中也是眼露奇光但很快就消逝而去,眨着那如往常一般憨厚的眼神当即大声附和了起来。 刘基对着他笑了笑当即应诺,便是到军营之中巡查去了,除了督促兵士不要过于玩闹早睡之外,还要监察军营之中的偷喝酒事,特别是汤和这一混球喝几大口酒就跟没事人一样,偏偏还是闻不出他身上的酒味…… 蚌埠,夜很静,寒冷的大风摇曳着树影,在没有一丝月色的夜空之中只剩下枝叶婆娑着的沙沙声音。 在这个冬季的北地夜晚是非常寒冷的,但是在蚌埠西城站立的巴雅尔与麾下蒙古步众们的内心却是暖烘烘一片,因为他们要去夜袭大营了,只要能够劫掠就是能够让着这些浑身透露着野蛮气息的蒙古人们热血沸腾起来。而在这无月的天色,从城头向着城内望去只是黑布隆冬一片,正是夜袭的好时候。 “联盟军的粮食都是藏在西城么?”巴雅尔用蒙语最后确认问道。 这声音不大,被着大风一阵吹过就好似只剩下“嚯嚯”的声音,但他身边的兵士受过特殊的训练是一个专业的斥候,一听声调再一面见着主帅说话的口型顿时就知道是什么意思,大声用蒙语回应道:“西城屯驻着敌军大部分的粮食,其余的都分散各处城池中。” 巴雅尔点点头笑了笑,只要能够把着联盟军大部分都粮食给烧了就是完成了任务,本来在战场上也就没有过什么绝对完美的事,只要能完成任务就好了。转眼见着立在城头城下、有的出现在视线中有的却是隐秘在黑夜里,这三万众的兵士一旦入城绝对是敌军的一个大麻烦,巴雅尔带着无限豪情下达命令道:“全军出击!烧毁粮草!杀!” 为了保持安静以防惊到敌军,听见了这声命令所有人都是在喉间发出一声低吼,汇聚成一片就如同大风把石门吹倒的巨响一般煞有气势,接着一个个便都是随着各自的队官带领下向着那屯集粮食的地方行进而去。 只要烧毁了粮食再快速从这西城逃脱出去就好了,在那濠州府自然是会有朱元璋部队接应。联盟军以为打破了城池就好了么?其实他们不知道在那平凡的百姓之中却是隐藏着五千带甲之士,所有民心都是向朱的,他们要是搜查得到才怪了。 到时这十万人里应外合再秘密攻破濠州城,封闭消息待联盟军败退回来时再来一个伏击,到那时自己的任务也都是完成了,也是可以是享受胜利果实的时候了。巴雅尔望着这没有一丝亮光却是满带着他无限希望的城池,心中对这完美到天衣无缝的策略感到得意之极,因为这计划就是他想出刘基所完善的,自己从头做到尾的事情成功在即怎能不让他高兴? 蚌埠屯集粮草的地方位于西城西南角,因着大军所具备的几百万石粮食屯集过多,以至于守卒们不得不在城内再修筑一处仓城来屯驻。仓城内分为粮食区和管理区两部分,粮食区大部分都修缮着地下粮窖。 这里粮窖纵横,排列有序,每一座粮窖都呈倒梯形,口大底小,墙壁光滑,经烘烤后质地坚硬,底部铺就着木板,距离地面有有一定距离以做防潮。 说是仓城但所修缮的城池并不太高,这内城守着一营兵士,不过面对着这些重要的粮草巡查时分士卒们的脸上都没怎么有过郑重的神色,大都在这寒夜里行进地懒懒散散的,而且在这粮仓处是绝对不能够生火,以至于他们必须要抱着一团厚被子在这寒风夜里才能够感到一丝温暖。 在这黑夜之中,突然就有一队穿着胡衣骑着大马的蒙古人立在城门下不断大声叫嚷着什么,城中的队官临近之后依据着他半吊子的蒙古知识勉强听懂他们是来做巡查的。 因着这是在外面大军重重防卫之下的内城肯定是没有什么危险,至于有了危险那也不是他们这小小一营兵士能够解决问题的,再加上这汉人们翻过身来也没过多少年,从小骨子里就对那些蒙古人有着敬畏,在过了那份热度后对于这些失势的胡人来说还是有着唯唯诺诺的感觉,以至于在确认这些是蒙古人,是来巡查的时候具体详情问也都没问立马就开了城门,谁也是不会想到这些蒙古人会是朱元璋的人。 城门口处刚刚眯出一条缝来还没待城门大开,这些勇武的蒙古人见惯了高大城池对于这小小的内城哪里会放在眼里,又是怕守卒给发现了什么忽然又关闭了城门,这猴急鲁莽的性子在冲动之下,一鞭子打在马后便是向着城门出冲了过去。 城门的守卒还在完善着他们的职责不断推开着城门,这时在于城楼上在那营官瞪大的眼睛之中,只见着浓浓黑夜下不断有着身披铠甲的兵士冲向前来,还不待他发出声喊响警报,忽的一支箭矢在黑夜中突然飞出直接穿透了他的咽喉,营官捂着喉咙想让他停止流血,张了张嘴巴再也发不出声音来,在渐渐无力之下一头栽下了城去。 在这个时候所有的蒙古兵士都发挥了他们骑射的长处,小小城门聚集着兵士拥挤不堪,他们一时进不去就在这城外不断向着城上射箭,箭雨如雨一般的覆盖下去,这时在城楼上又无什么遮挡物以至于守卒只能被赶到了城内,所谓的仓城守卒面对敌军的突袭,一箭未发反而是逃的狼狈不堪。 这时的副官曹彬在营官战死之后自然是升职成为了守卒里的最高长官,他在见着所有兵士脸上露出慌急眼睛却是都在盯着他自己,副官知道他不能够着急不然军队真的就全完了。 好似在分散着内心之中的恐惧,脑中思索着那小小的城门肯定是抵挡不住那敌卒的进攻的,曹彬哆哆嗦嗦嘴巴不断在分析着局势:“蒙古…蒙古人投靠了朱…朱元璋一定是冲着粮草来的!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 曹彬当即召集着兵士就要让他们先去敲响警钟,但很不幸的是警钟就束挂在城楼上,而城外的蒙古人箭雨太过密集人们都冲不上城墙去。 那难道真的是要让朱元璋偷袭得逞么?这可是几百万石的粮草哇,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副官在焦急想着这一办法时突然眼睛一亮,当即发布命令道:“召集兵士前去烧毁粮草,不能让朱军得逞!” 曹彬下达的命令烧毁的目的有二,一是烧毁了粮草让着那些可恶的敌军无功而返,第二种就是在黑夜中冒出鲜亮的火光还可以有着示警的作用,只要大军及时赶来就算是烧毁了一些粮食但肯定还是有剩的,至少在那地窖之中的粮食不会被烧掉,这样下来肯定是要比整个仓城落到朱军的手里要好。 不需要说什么理由,这些普通的兵士突遇如此大事,他们早已经六神无主只把着能够做决定的长官给当成了主心骨,至于这决定是不是错误的那便不是他们所要考虑的了,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的顶着要杀头也是杀不到他们身上去。所以在领了命令,他们也不再迟疑当即点燃了火把就朝着粮仓去了,只是这副官说的命令不太全面,这地窖内的粮食烧还是不烧那也只能看那执行命令的兵士脑袋灵光不灵光了。 在那小小的城门之处,蒙古兵士们再也是受不了突袭还要排队的规定,一旦发生混乱还进不得城门。这些蒙古人从来也就不知道如何为爱护公务,拿了从朱军部队中讨要来的火药包就是把着城墙炸开了好大一块豁口,在那能够并排行走四五个骑军的另一处“城门”下,之后的行军就是方便的多了,在蒙古人一溜圈到了仓城内时,只见着里头一个守卒也都没有,反而这地下散乱着一堆兵器铠甲。 只道是他们都被自己的军威给吓跑了,那些蒙古兵士们也不大在意,就在这些骑军弃了战马就要进入那漆黑的仓城内搞破坏之时,身为这奇袭军队里头领军的副帅制止住了他们,既然已经攻入了城内,粮食唾手可得那为什么不抢些回去? 在贪婪的驱使下,副帅高声下达命令道:“按照劫掠的老方案,七成归军三成归自己个人,这城中粮草满地,勇士们都去尽情掠夺吧!” 一听着还能够抢掠,这些蒙古人兴奋得眼睛都红了,虽然只是些粮食,可是在这乱世之中粮食比着珍珠玛瑙可强多了,虽然体积大但至少也能抢不是?在不断激励之下,这群蒙古人伸手甩着弯刀嗷嗷叫着就冲入了蕴含无限宝藏的仓城之中。 只是在他们还没有冲入城内,忽然就有一股呛鼻的浓烟传来,紧接着那本来属于他们的粮食全都沐浴在了大火之下。这都可是自己的粮食,有人要烧那哪行? 粮食与着敌卒之间的选择,蒙古人还是毫不犹豫选择了前者,他们纷纷丢弃了手中锋利的弯刀,用身上衣物、用脚、用嘴都加入到了灭火的队伍当中去。这时在前头放火的守卒们见着这些敌卒果然是如此在乎这些粮草,唯恐大火都被他们灭掉了,在一声声欢畅的大笑之声中点火的次序更加频繁了,而且他们守卫着仓城在这城内的熟悉程度对于这些只会蛮力的蒙古人来说跑的是要灵活太多了,总叫着蒙古人们看见了身形走过去时早已不见了人影…… 这时身处西城城墙上的巴雅尔可是不会知道在这仓城中攻守倒序的闹剧,他在看见这城墙终于如他所愿一般的冒气了火光,兴奋的大叫一声,当即命令了剩余的七万骑兵随时准备策应,打算就是要在这城外跟这些联盟军守卒先打一场伏击战了。 蚌埠城内一共有着守军五万余人,加上不远固镇屯驻着六万元军,再加上不远处亳州韩林儿的都城内屯集着十万兵马,之后又有了随后前来的十万蒙古骑军,这处城池应该是被守的固若金汤才是,当城内的守将见着位于西城处那冒出的火光真的是完全吓傻了。 他真的是不知道这围守的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的蚌埠如何会有敌卒再混入其中,连着西城的粮草都被烧毁了,那驻守西城的蒙古人巴雅尔是瞎子不成? 蚌埠守将刘宇想不到那协助守城的十万蒙古骑军就是那所谓的敌卒,他也不愿意去想因为把西城放心交付给巴雅尔就是他的主意。守将当即召集了城内所有的兵士向着城西去灭火,并且接连派遣斥候向着东南西北四处跑去,怎么也要把城内的消息散播出去调集大军前来,以防不策。 在城内的守军们全都集结起来前往西城去时,这四处的城门就是松懈了下来,巴雅尔也是接到了守将传来同样的命令,当机立断的他立马派遣着骑军秉着把四门能骗开一处是一处的想法,之后便在里头烧杀抢掠,四处纵火以混乱城内的局势。毕竟在城内巷战的话骑兵的机动能力就完全没了作用,而四处搞破坏快速逃跑才是这些机动性部队的长处所在。(。) 第一百七十五章来安之战(三) 黑夜过去,天边终于亮起了一抹肚白,此时的蚌埠城城内四处浓烟滚滚,只宇西城一处的袭击蔓延到了全城各处。 蚌埠守将刘宇在城内的纷乱战争中也是顾不了那么多了,他的心中只有一个理念那就是既然事不可为,那就是尽量弥补着把西城内大部分都粮食守住才是正经,至于这蚌埠城他们想要拿那就夺去,反正各地的援军就要来临了,这些敌卒还能嚣张到什么时候去。 虽然如此想也是如此做的,刘宇站立在这仓城城外见着城外的一片狼藉,瞧过城墙段那明显就是被火药炸出来的豁口,虽然他是闭上了眼睛可是那不断抖动的眼皮却是显示出他内心中的不平静,不管身后事如何,这粮草丢了那他也就死定了。 “报~现下敌军四处纵火,有穿联盟军服侍的还…还有西城蒙古军服侍的敌卒,至于红衣的朱卒却是一个未曾见到。” 刘宇睁开眼面无着表情挥手让这斥候离去,待所有人都去救火四周只剩亲卫之后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突的仰天怒吼出声,直至心肺中最后一口气全都吐露出去这时刘宇才急烈喘息着望向前方。 原以为是朱元璋军队的袭击,结果从四处城门和这仓城中传来的消息确定袭击之人确定就是巴雅尔了,这时刘宇眼中的愤恨与杀气再也是掩饰不住,大吼着下命道:“传令各门守卒退入城内看守好粮仓,至于西城处的全部步卒屯驻进城中看能救出多少粮食就抬出多少来,之后把仓城团团围住,只要蒙古军卒敢逃出来一个立即射杀!” 在身后亲卫一片应诺声中,刘宇在赌,他赌的就是巴雅尔率领的蒙古骑军聚集在城外不敢进城,至于这仓城之中的蒙古兵士那也永远都不要出来了,与这些粮食陪葬吧! 此时在仓城内的蒙古军副帅心中很是后悔放任兵士们四处劫掠,现在被联盟军卒困在城中一时又收拢不了兵士,见着身前身后不断跑过狰狞面色的蒙古兵士,他们手拿着火把见草垛就扔,疯疯癫癫的样子已然是被烟火迷了心智。 眼看着自己先前带来的三万袭击部队只是聚集起来了五千人,在身后不断燃起的火光照映下副帅的脸上终是露出了恐惧的神色。天色越来越亮已经快到了与巴雅尔约定后撤的时间,副帅强自把心中的恐惧按压下去,不去分辨直接挥刀砍死了身侧跑过的兵士,对着前方排列好的蒙古兵卒大声动员道:“城中的任务已经完成,城外主帅的大军还在等待着我们,在仓城外面也只是一些残兵败将而已,跟着我杀出去!” 在一片喊杀声中又或是一夜之中积蓄下来的恐惧,终于是激发起了他们心中的血气,蒙古兵士们不分官卒迈着脚下的双腿挥舞着长刀就是向着城外攻去。此时大大的豁口早已被联盟军堵上只是留了一小块的城门口,在蒙古人攻来之时,迎接他们的是早已准备好一排排密集的如蝗虫飞境一般的箭羽…… 蚌埠城外巴雅尔骑着战马焦急的徘徊着,四处城门虽然都被蒙古军攻占,可是他的目的并不在于此,他真正关心的是在城中发动夜袭的三万蒙古兵士,从之前传来的消息之中他已经知道大军在仓城已经失控,而现在天色就要大亮约定集合的时候也已经来临,可是这大军迟迟不出来,不由得让巴雅尔心急如焚起来。 “报~固城方向围来军队!” “报,西南方有大批军队围来……” 巴雅尔听着兵士们传来的消息,这些联盟军的援军终于是来了,知道要是他这七万骑军再不走就有可能被拖延在这里,从而坏了去濠州的计划。 身为一军的领兵大将该有的一点决断还是有的,三万军队生死与着原定计划相比起来他毅然选择了后者,巴雅尔大声命令道:“全军后撤!” 得了令的骑手顿时骑着战马在城外原野上奔驰起来,在不断高声呼喝声中,原本有些散漫的蒙古骑兵们纷纷聚集起来,黑压压的团成一群向着濠州府方向打马而去…… 蚌埠战争刚刚停息,但是滁州的大战却是才刚刚开始。 十一月的寒冬天气正是寒冷的时候,王保保站在高台之上身披棉布大袍遥望着对面朱军寨中的排兵布阵,他手中紧紧攥着朱文正方才飞鸽来的纸张,说是大战之时他一定会把朱元璋诳到薄弱的右翼处,届时便是靠他自己的大军进攻了。 此时的王保保经过连番的大败,也早已不复当时的年少气盛,他经过深思熟虑越想越觉得这是朱元璋的计谋,不然以着他对军队的控制力不可能不会发现朱文正的小动作,毕竟是个毛头小子露出的破绽真是太多了,朱元璋多少场血海之中爬出真的是会是如他所想的那般依计前行么? 王保保不会天真的以为朱文正真的会为一个女子而抛弃自己亲叔叔与忠心信奉的主公,而直到昨日传来的那封密信才是让他多疑的性子肯定了下来。王保保张开手掌看着手中那迎着寒风就要飘走的纸张,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够放弃如此之好的机会,既然是计那肯定也会有些真材实料,他料定朱元璋会亲自去右翼来引诱大军进攻,而对于王保保来说只需要抓捕住这吴王不管损伤多少兵士都是值得的! 眼见着朱元璋大军从寨内冲出,那一列列的兵士所发出如出鞘的利剑一般锐利的气势,王保保大笑着招了招手,顿时战鼓之声从着联盟军军寨之内响起,所有的大寨大门全部大开,从里头鱼贯而出全副盔甲的兵士那满身的杀气对比着朱卒也浑然不落下风。 直至两军先锋聚集在阵前,那互相吐露的白起都已经打在各自的脸颊之上,但没有军令发出谁都没有把手中的扬起的刀刃挥下,这些都是两军之中真正的锐士,他们身经百战手持大刀站立许久没有一点颤动,他们都在不断观察着敌军的弱点等待着后方催战的鼓声传来。 战场上浓重的气息弥漫着,真正的大战就要一触而发了! 朱元璋此时也立在寨墙之上,望着从阵前到寨内全都是身披各色盔甲的朱卒,今日就是大决战的时候,以至于在那阵前都摆不下所有的兵士。虽然对面的联盟军军卒也是这番场景,但朱元璋对着自己那气势如虹的军士们有着无限的信心,寨中所有的鼓手们都眼盯着寨墙上那高高扬起的手掌,等待着吴王发布最后进攻的命令! 那举得高高的手掌就要挥下,突然身后传来令兵大声呼号的声音,朱元璋锐利充满无限威严的眼神扫了他一眼,在那令兵颤抖着身子赶忙闭嘴时,那预示着战争的手臂缓也不缓直接挥了下去,左右鼓手们得了军令震响的巨鼓声顿时就响彻了起来。 聚集在阵后的弩手弓手们听见了鼓声,纷纷射出了手中蓄势已久的箭矢,仰射的箭矢如一阵狂风骤雨般向着猛扑过来的联盟军射去,联盟军阵中树立起的盾牌如伞,但根本挡不住如此骤密的风雨,不断有着兵士被被射中倒地。 这时身处前沿手持大刀的前锋们得了军令,那早已扬起的锋利刀刃毫不犹豫得挥下,每一次砍杀就是有着一片血光闪现。而错失了先机的联盟军军卒们在敌军射手们射了两轮,他们聚集一块的弓弩手们被专项打击中死伤惨重之后才是慢慢醒转过来,慌忙拿起了武器纷纷开始了反击。 但是相对此时局势已经晚了,不但是射手们死伤惨重没有了能力再发动有效反击,就连那前线之处的战局也是糜烂了起来,在处于阵前全身披挂着厚重铠甲的朱卒们眼露红光不断劈杀之下,那些只是身着皮甲的联盟军军卒们只得缓缓向后退去,这刚一开战胜利的天平就开始向着朱军倾斜而去。 下达了那决定生死的命令便是浑身轻松起来,眼见着局势向着自己这边偏转朱元璋身心更加的松快,这时才想起身后的令兵来,便是问道:“什么事?” “禀吴王,后方传来消息,蚌埠城中的粮草已被蒙古援军烧毁,而巴雅尔率领着骑兵已向着濠州而去!而军师传令来说,伏击之处早已准备好了。” 听到这消息朱元璋笑着点了点头道:“把这粮草被烧的消息传给东察合台的必勒格,局势已经明朗了,谅他也不会耍些小心思。至于之后么,那便是起身去右翼军中,想他王保保肯定也是等待我多时了。”说罢,朱元璋特地穿了一身轻便却很坚韧的软甲,一切准备就绪便向着寨下走去。 朱军右翼说是薄弱,却也只是骑兵一处而已,毕竟才练骑兵不过一年余的骑卒怎么可能会是那从小骑在马背上的蒙古骑兵的对手,虽然朱军打是打不过但要说跑那这些蒙古骑兵也是不敢追的。 朱军骑兵撤退时总会在马蹄后边甩下一排排的手榴弹,在一连串的爆炸中可是把着那些蒙古骑兵给折腾坏了,明明胜了却是不敢乘胜追击,这样的大胜除了名头好看之外又没有杀伤多少敌卒,那又有什么用处?这让着一向注重实际战果的蒙古人们恼火不已。 在朱元璋领着一众骑兵向着右翼前行之时,王保保亲自率领的蒙古骑兵们也慢慢向着此处聚集而去,原本与着朱文正密信约定的是聚集两万蒙古骑兵,毕竟就以朱军右翼也只不过有着五千人马而已,但此时对于早已识破朱军计谋的王保保怎么可能会按着合约去布置兵力。 不管是如何的奇策在绝对的军事实力之下都如同跳梁小丑一般,所以王保保只是在左翼处留下了五万骑兵牵制朱军的骑兵,至于这右翼他连着所有的元骑与着蒙古骑兵一共三十万的大军布置在此处,王保保也是不相信这三十万人还抓不住在五千兵士护卫下的朱元璋。 虽然中军步卒打得很是惨烈,但是对于敌我两军的骑兵来说却也是谁也奈何不了谁,对峙在一块反而是有了短暂的平静。此时的王保保扮做普通兵士在左右亲卫的护卫之下到了前线,依据着锐利的眼睛一眼就看见了敌军阵内穿梭着身披红色大衣的朱元璋,仔细观察着他的身形与音容相貌,王保保确认他就是货真价实的吴王了。 眼见着朱元璋越行越近,王保保此时兴奋地不禁浑身发颤,虽然还没到最佳的攻击时候,但他真的再也是不想等待了,他害怕这么好的机会稍纵即逝。在他的一声令下所有的蒙古兵士们也不再隐藏,那些原本御敌的寨墙纷纷倒塌,一队一队的骑士从着里头奔驰而出…… “轰隆隆”无数马蹄踩踏着地面,连着大地都已经颤抖了起来,这时朱军右翼的骑兵们见着敌军袭来,第一反应便是向前迎战以便策应吴王的撤退。面对着无穷无尽排山倒海般包围而来的蒙古骑兵,这五千人没有一人胆怯后退,扬着那手中锋利的长刀打马长嘶一声,那在不断响起的呐喊声响之中也透露出不弱于敌军的气势,两军的战马经过一段距离的提速便是狠狠撞击在了一起…… 朱元璋一见着自己被敌军设计伏击,带着身侧的朱文正率领着一众亲卫向着后方逃去。而追击在后的王保保虽很是享受这种猫捉老鼠的感觉,但他还是当即命着分散三万骑兵拖延朱军骑军,带领着几十万的骑兵就是紧追而去。 朱元璋一路逃窜虽然有些狼狈,可是身后的敌军只顾追赶从没有放过一箭一弩,想必王保保本人也是想抓活的,也只有活的吴王才有倾覆着大战胜局的作用。 虽然朱元璋等亲卫座下骑着的也是上好的良马,但是对于身后那些一人双骑的蒙古骑军来说还是慢了一些,在一路奔驰马匹渐渐力所不及之下,所有的亲卫们自发的脱离队伍向着身后紧追的敌军撞去,用着他们绵弱的身躯抵挡王保保的铁骑冲势,要的也只不过是拖延一下敌军的速度而已。 这时的朱元璋在蒙古骑兵的围追堵截之下,不得不掉转马离着自家的城寨与中军越行越远,身边守卫的骑军们慢慢的也只剩下了二十七人,亲卫头领也已经战死,统御他们的是副头领的常沂。 已经加到了最快的马速,朱元璋向后看去只见着蒙古军队流露兴奋神色越来越近,而着前方就是要到了一丛树林,只要到了这处树林里敌军的骑兵就发挥不了作用,而自己也就得救了。朱元璋眼望着马下被划出一条条细小的痕线,在马蹄之下不断覆灭在烟尘之中,他的脸上突的露出了一抹奇异的笑容。 眼见着自己的猎物就要跑进了树林之中,所有的蒙古骑兵们早没有了那种驱赶的闲情逸致,神色之中也不禁暗自着急了起来。突然见着朱元璋的马速缓慢了下来,在前方一片平坦的路面上左走右绕的也不知在躲避着什么,这些蒙古人可是不会去想这么多,见着人慢了他们自然是要加速前进的。 在各自兴奋之下不断抽打着座下的马匹,那迈得越来越快的马蹄一步踏下突的“轰轰轰”的爆炸声响起,连人带马被冒起的火焰冲得飞起,在一阵飞起的残肢断臂之中冲在最前面的蒙古骑士猛的拉起马缰,在前方又是几排踩着的地雷炸死之后,前沿骑士在一片尘烟之中坎坎止住马势给停了下来。 这时整个蒙古骑兵队伍之中来不及收马的在碰撞之中一阵人仰马翻,混乱无比。王保保快速赶上前来,听着前后方不断的嘈杂声音,阴沉着脸色分开了一众拥挤的骑兵向着最前方前进,方才他听见了爆炸声,这一定是跟火药有关! 到了前线更是吵闹,所有人用着蒙语互相谩骂着红着脖子的样子好似就要打了起来,本就心情不好的王保保扬起手臂就是一鞭子,大声喝道:“大军攻袭,吵什么吵!苏赤赤巴鲁你是千户长,你来说!” 苏赤赤巴鲁方才便是与人争辩而被王保保打了一马鞭的人,顶着一头的血水擦也不擦大声回道:“大帅,刚刚我和莫日根在争辩这地下的爆炸问题,我说这些是地雷,可是他不信硬说是没有火药引线,怎么会是地雷,所以就吵了起来……” 听过叙说王保保大致知道了这里的情况,不知朱军用了什么秘法制作了不用引线就能引爆的地雷,只要人马一踏上去就会发生爆炸,所以大军便是被停滞在了这地雷圈外面。王保保向前看去,只见着朱元璋早已下马在地上仔细搜索着什么的缓慢行走着,他们现在走出很远地上痕迹都已经不见了,这时候沿着他们走过的路追过去的危险太大,但他们还在弓弩手的射程之内。 王保保当即召集了射手在于前沿,望着被护卫在中间的朱元璋,咬着牙手臂扬起了几次终究还是没有发出那一道命令。听着左右两旁不断出着馊主意的将领们,心中更是烦闷,说是什么用石块砸下去引爆炸药探得出路就能够过去了,王保保眼望着这一片无石的平坦野地上,想必也是被朱军早就清理过了,连一块碎木块都没有,哪里去寻找石块? 听着他们有越吵越烈的势头,王保保出声大吼道:“找什么石块,本帅哪里会有这个时间,所有人下马,不得已就驱马前行步卒在后!” 一众蒙古将领当即领命大呼着主帅英明,便命令着兵士们下了马,把那原本双骑中挑选处虚弱的一匹,把一批批马匹聚集在阵前,等待着王保保的下一部命令。而保保本人却是眼望着前方,迟迟不下命令也不知正在等待着什么! 因着有王保保的命令,所以朱元璋安然到了对面安全的地带。这时转过马身回头望着驻足在地雷圈外边的蒙古人时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只是在他没有望见的侧方,身为副头领的常沂露着坚定神色策马距离着朱元璋越来越近,那微微颤抖的手掌也不禁握住了腰间的刀柄。 常沂对着周围同样面露异色的亲卫们打了个眼色,几骑骑士缓缓包围住了朱元璋,就在快要临近他时,吴王眼望着前方好似在自言自语的大声说:“常沂你是从和州白莲山谷之时就跟随我的吧?王保保到底是给了你什么好处竟让你如此的背叛我?” 一听着朱元璋早就识破了自己的计谋,常沂浑身颤动几下眼望着左右与自己一道的亲卫已被朱文正制服,他来不及想什么只是按着心中先前所计划的一般拔出刀剑架在昔日供奉的吴王脖颈上,眼中含泪大声吼道:“吴王不必说了!常沂有自己的苦衷。你还是降了王保保大帅吧!” 这时常沂已经明显感到剑身的异状,又见朱元璋转头时眼中那似笑非笑的神色,顿时就知道自己的佩剑已经被调包了,思绪一阵回转就要向吴王扑去。但方才说的那几句话的时间朱文正早已来到,一柄长枪横扫过来就把常沂给扫落了马下,大声叫道:“把这乱臣贼子给绑喽!” 此时在对面的王保保在前方马匹嘶嚎声带起的一阵爆炸尘土之中,早已看不清对面是什么情况。他在常沂拿出长剑架起在朱元璋的脖子处时,当机立断的就下达了让空马冲锋的命令,以至于出现了此时在前方战马不断逃奔的场景。在一声声的爆炸声中王保保没有为马的死伤心痛,反而是对朱元璋中了自己计策的一阵阵快意。 王保保舍弃了蚌埠的粮草,任由巴雅尔的十万西察合台骑兵施为,为的不就是把他们的骑兵调开么?朱元璋以为自己够聪明了,一切都已经想到,也是意料不到自己的亲卫会是背叛自己吧? “哈哈哈……”,听着那爆炸之声越是猛烈,王保保心中就越是快意,在那一片烟雾之中好似看见了朱元璋跪在自己脚下的情形。 有时候对于事物发展越是肯定,但总会出现的一些意外元素也会使得它越发偏离先前所设定的轨道。就在王保保无限得意之时异变突生,左右两翼一片烟尘弥漫,听着那马蹄声的响动就是知道有大群的骑兵赶来……(。) 第一百七十六章来安之战(完) 朱元璋所带来的两万骑兵都是被自己阻挡在了大军阵前,怎么可能会是朱军骑兵?王保保一见着那烟尘滚滚的左右两翼,只以为是自己所部的骑兵赶来,哈哈一笑便是命令着前方士卒收拢逃散的战马向前四处探路。 蒙古骑兵阵中见着那战马袭来得越来越近,左右又不见将令传来,也都以为是自家的蒙古骑军。随着那骑兵的渐渐临近,只见他们身上穿着胡衣胡服金发碧眼的样子明显就是胡人军队,他们心中也都越发肯定是自家蒙古的骑军,从而没有了防备。 他们刚扬起笑脸准备与着兄弟部队大声招呼,吹嘘一番自己是如何抓到敌军主帅的。见着那些骑兵快速冲到了阵前但还是马势不减,这时才看清他们的脸上都是冷冽的神色,空气之中还隐隐带着一抹杀戮之气! 凭着战场上的直觉蒙古骑兵们顿时知道这些骑军不是自己人,这时他们终于醒悟过来,慌乱得拿起武器就要迎战时,那奔驰而来的骑军早已借着冲势与右侧的蒙古骑军冲撞在了一起,在满带血渍的弯刃一次次不断挥舞之中,骑军阵列才停息不久的喊杀之声又是接连响起…… 左碰右撞、人仰马翻,整个蒙古骑军之中乱糟糟的混乱一片,那些不知哪儿冒出来的胡人骑兵趁着势头就是向着王保保帅旗处杀来。遭遇了突然袭击,见着原本就是勉强拼合在一起的蒙古部队左右奔逃不听将领的样子,这时王保保自知已经控制不了了军列,待烟雾消散转眼望向前方早已不见了朱元璋的踪影,哪里不知道他是中了朱军的计策。 就在王保保试图联系着嫡系元军,以控制大军安定防御之时,一个斥候匆匆来报道:“东…东察合台蒙古部众率先脱逃,所部兵士四处散播谣言说是蚌埠粮草被西察合台帖木儿大军烧毁,又见这袭来的胡人军队确实打着帖木儿的旗号,现在军心混乱,溃逃的勇士无数!” 王保保是知道自己被朱元璋与必勒格联合算计了,虽然不知道这些胡人军队是从哪里来的,可是现在军心失去朱元璋又已经找不见了,经此形势失败已经成为了必然。王保保也是不再想着聚军翻盘的事情了,他快速召集着属于元朝本部的士卒向东逃去。他只想要把所有的军队都给带回北地,到那时再做打算,缓过气来再与朱元璋争斗! 但这是刘基等一众文士经过几个日夜才布置出来的计策,从着王保保联盟大军到达滁州城下时就已经开始一步步算计了,等着的就是现在这大胜的时刻,又怎么会让他们轻易的逃脱?在一番事先的布局之下,王保保发现越往东狙击的朱军兵士也就越多,不得已之下他只好带领着一众溃卒向着东北方的濠州府方向逃去。 见着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朱军们在一路截杀下再是露出空档放掉,几万左突右逃的蒙古兵卒北逃之后,在大军布成的巨大合围圈渐渐收拢下,直接把近七十万的联盟军士围拢在了这包围圈之内。而联盟军中又是在东察合台必勒格的率先投降之后,没了主帅的联盟军如同去头的蛇剩余的尾巴也蹦哒不了多少时日了,在确认突围无望之下也都纷纷弃甲跪地投降,至此朱元璋与着王保保率领的联盟军大战进过近一月的大战终是落下了帷幕,以着朱军大胜之势而告终…… 大战结束了,朱军一路截击与不断收拢敌卒,还要看押着比自己还要多的联盟军士卒未免有些吃力,而周边县城的百姓们早已被联盟军袭来时的所作所为给吃尽了苦头,纷纷都要求去看押着这些投降兵士。 朱元璋想着这些百姓以往都在乡间受过操练,也不好拂了他们热情的意思,也就挑选了一些精壮汉子,混杂在朱卒阵中一起去看押着那些降卒。只是朱元璋在预料着这些百姓不会受到伤害,而没有想到的是那些降卒们的死活,在那百姓们加入到看押这些联盟军军士之后,那战俘营内的惨叫声就没有断绝过,至于那些站立一旁的朱卒只要没见着打死人一般也都懒得管这事。 此时的朱军大寨内,除了派遣出徐达率军尾随逃跑的王保保大军不断追杀之外,朱元璋把所有的将领们都召回了营帐,载歌载舞欢庆着大战的胜利。 虽然得了大胜,可朱元璋也不会做出得意忘形的事情,在把着缴获来蒙古军中的牛羊宰杀之后,领着众将领一起大快朵颐,但也就是没有喝酒,毕竟四处的溃卒还在逃散,他们要再杀一个回马枪也不是没可能,怕到时造成军中没有将领领兵出战的尴尬场景。 “哈哈哈……这王保保还真是憨傻,见着胡人就以为是帖木儿的大军不成?他难道不知我军中不但有着汉卒,还有着许多投诚杀敌的胡人么?”汤和一边啃食中手中煮的稀烂的羊腿,一边再指着王保保逃溃的北地大肆贬低道。 这时帅帐之内人手也是一只大羊腿,不但是刘基等文人连着朱元璋也是不例外,只是吃时的方式不一样罢了。 刘基一边用着匕首把肉分成一条条可供小嘴咀嚼的肉块,见着左右将领们那胡吃海塞的样子也不加以鄙视,手帕擦着嘴角接着汤和的话就道:“王保保就是想要不跑那也不成啊!军心都已溃散,难道只余一个光杆司令与我们五十万大军抗衡不成?” 毕竟是军中的军师肯定是比自己熟悉形势的,被着顶了话汤和只在哪儿嘿嘿的憨笑着。朱元璋见了摇了摇头对左右亲卫道:“把常沂带上来吧,本王倒是想看看他是为了何事要背叛与我。” 虽然朱元璋早已知道亲卫之中有人背叛了,但一直到大战前夜也都是没有想到是自己的心腹常沂,就是在那一夜他发信报备王保保才是被一旁的亲卫瞧见举发,从而才把着蛰伏在一旁剧毒无比的毒蛇给挖了出来。 在帐上坐着一众义愤填膺纷纷要求把常沂凌迟的将领们,听着那些辱骂的话语常沂也就颓废坐在帐下一言不发,朱元璋见着他那副如同乞丐般披头散发的惨状终归是动了些侧影之心,摆摆手道:“让他自缢吧,跟了本王这么久好歹给他留一个全尸。” 常沂平静着脸色跪倒在地,连磕三个响头大呼说:“谢吴王,谢吴王……” 直到常沂被兵士拖出去,那“谢吴王”的声音再也是听不见了,朱元璋这才是回过头来对刘基问计道:“现在联盟军也在我吴军兵锋下败退而去,胜利在望,不知先生还有何计策要说?” 刘基抚过颌下的三寸胡须笑道:“联盟军已经不足为虑,至于江南蹦哒的张士诚与方国珍也只是跳梁小丑而已,现在吴军只要分派大军接收了北方空虚的各州府,其余的诸侯小国见到天下大势归朱自然是会投诚的,现在应着最重要的任务来说应该是要吴王早日登基称帝才是!” 帐下众将领们纷纷叉手单膝跪地道:“还请吴王早日称帝!” 试问在这天下谁不想做皇帝,做那最有权势的人,虽然要承担着相应繁重的责任,但也是抵挡不住朱元璋热血沸腾的心境,红着脖颈他当即大呼一声道:“成!班师回了金陵再议称帝之事,现在还请诸位将领尽些力,早日把敌军溃卒收拢,早日班师回朝!” 听着朱元璋肯定的话语,一众将领对视之中都看得见对方眼中的兴奋之意,纷纷大声应道:“诺!” …… 濠州府,巴雅尔七万蒙古军与着城内五千朱卒里应外合之下,很是轻易的歼灭了城内的联盟军守卒,从而入驻了城内。 相对于联盟军守城时混乱的城内,此时的濠州城井然有序的安静极了。自攻破城池以来抓捕了溃散的守卒之后,两军就有了明确的分工。朱军这些步卒负责守卫城内,而那些蒙古人则是担负起守卫城墙的重任。 其实要让这些蒙古人老老实实的蹲在城外守城那是怎么可能,见着城内这些富庶的中原百姓他们想要劫掠的心早就痒痒起来了。但是面对着朱卒那黑布隆冬的枪管,他们实在是没有这个勇气冲进城内。 就这几千个朱军的火器营对联盟军守卒进攻时所带来的杀伤力实在是吓坏这些盲目自大的蒙古人,他们不得不承认这些瘦小的中原人拿着那跟棍子所具备的战斗力是非常巨大的,特别是那冷冰冰的枪管指着他们的头颅时真的让他们提不起反抗的心思。再加上有巴雅尔及时的约束,所以这濠州城才有了这短暂的平静。 在城内的一处简易的民房内,身为五千朱卒的将军邓愈与着七万蒙古骑军大帅的巴雅尔,就在这处没有多少家具略微有些破败的室内紧密商议着接下来的战事。 眼见着巴雅尔看着地图不发一言,邓愈不耐烦的自顾说了起来:“……现在近十万的联盟军溃卒向着濠州奔来,而据着吴王的命令是在此截击他们,不能让王保保带领这些溃卒完好无损地回到北地。 而这些溃卒之中大都是骑兵,以我朱军步卒的两条腿肯定是追不上的,所以需要你们蒙古骑兵把这些溃兵都驱赶到火器营排列好的阵仗中,再派遣骑士护卫阵型左右两翼安全,这便是了此次的行动任务,你可有什么异议吗?” 巴雅尔本以为这些朱军肯定是要以兵力不足的原因,让他们七万蒙古军打前锋,虽然这里大都是些溃卒,可巴雅尔不会认为他们的战斗力就会为零了。方才据着斥候传来的消息,他那三万弃了马的“步卒”在西城之内,被团团包围的敌军给消灭殆尽了,死伤那么多人让着巴雅尔很是心痛。 又要让着这七万人打前锋肯定是会受到很大损伤,而且作为援军又没有获得什么确实的利益,巴雅尔心中很不情愿去打这个前锋,所以才沉默下来等着邓愈说出计策从而做些对应。 而现在听他说只是驱赶那些兵士而已,巴雅尔紧绷的身子也不禁松缓了下来,对着邓愈行了一个蒙古礼说:“之前有我与吴王将军的盟约,所以这些蒙古骑兵都是我西察合台汗国的,但是不给他们一些教训肯定是不会乖乖的投降。既然有了计划,那就按照着这计划行动吧,我们忠勇的汗国骑士肯定会完美的完成任务!” 见着这么顺利就能够与着这些难缠的胡人将军达成了共识,邓愈也是不禁松了一口气,他心中可是时刻想着吴王传密令来时的任务,除了把王保保所部的溃卒消灭在濠州城外,还有一个那就是以火器绝对的杀伤力震慑住这些西域来的蒙古骑兵。虽然不知这样做有着什么用处,但对邓愈这武将来说只要能够完成任务那就好了。 哈哈笑着解除了屋内压抑的气氛,邓愈对着巴雅尔道:“任务已经明确,那我们就先去准备吧!据着前沿来的斥候报备,溃卒已经到了总浦寨处,距离濠州也已经不足二十里,此战目的便是速战速决,所以我们必须要在蚌埠守军反应过来之前彻底消灭他们。” 知道百里外的蚌埠聚集了近二十万的守卒,巴雅尔点点头当即下去准备了。 …… 原本晴朗的天空被乌云所密布,整个天穹都是乌沉沉的,但却一直都没有下雨。 此时在这一望无际的平坦原野之上,忽的出现了一只只的黑影。随着他们越行越越近,马蹄声响动临近,这时才是发现他们竟然是一队骑卒。 忽的又刮来一阵风,带着潮湿、沉闷,叫人心烦意乱的,燕子在天空中忽的掠地而过,又飞快的滑向了天空,看来一场大雨是不可避免了,只是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来。 这队骑兵队伍中间围着一个全身披甲的将军,可能他也是感到了空气中的沉闷,一下掀开了脸上的面颊,看向阴沉沉的天空时满脸的愁容:“大雨要来了,朱元璋又是紧追不舍,要去躲雨一时又到不了蚌埠府,这可如何是好。” 虽然心急,但做全军行驻决定这种大事绝对不可能会由这小小的百户长所决定的,他回头又望了望这处没有什么危险的地形,忽的掉转马头吆喝一声便是带领着所有的骑军向着来时的方向赶去。 一路快马加鞭,很快便是到了大军停驻的小树林处。这时在这小树林里头全都聚集了一队队散漫的联盟军军士,看他们脸上灰败的神色早已不复当时围困滁州时的意气风发了。 不但是他们,连着在树林中唯一搭建起来的棚子内,王保保大帅安坐于其中脸上也满是绝望。这次丢了八十万的联盟大军,不但是这南方,就连北方各处都是抵挡不住了朱元璋大军的兵锋。 见着自己身后那虽然破败但人数众多的溃卒,王保保不禁握紧了拳头,这些人都是他从军中细心挑选出来的精兵,一开始想的是围捕朱元璋时怕出什么意外状况所以把这些人挑选出来,没想到也就是只有这么些人从来安逃散出来,虽然人数不多但是有这近十万的骑军在手,以骑兵的机动性也未免会守不住延绵的北方。 然而只要能抵挡住南方朱元璋所部趁胜追杀来的大军,只要能给他一点儿时间,王保保相信以北地稠密的人口很快又是能够重新组建出百万大军。 但是眼见着这树林外边天空中风雨欲来的趋势,王保保内心之中总有一股不详的预感。果然,据着那斥候百户长传来的消息,这里是是汤沟,离着那近处的濠州城还有着十里的距离,虽然骑着战马一瞬就到,但是王保保不可能不去管这身后步卒们守护着的粮草辎重。 蚌埠城内的粮草为了引诱帖木儿的援军已经被烧毁了,要是大军回了北地难免会面临着缺粮的窘境,所以王保保是绝对不会放心让这些步卒押运重要的辎重慢慢赶来,也只有在他亲自率领大军的保护之下才能够放心。 虽然一路逃来,在周边县城抢夺来了一些粮草,但是相对于十万大军来说还是太少了些,况且蚌埠处还有着不下二十万的守军,王保保转过头如狼一般凶狠的眼神望着那些被裹挟来蜷缩在树林中瑟瑟发抖的平民百姓,真要是到了缺粮的地步他是不会介意吃人的! 忽然一阵奇异的香味传来,王保保舔了舔嘴唇抚摸了下早已经饿的咕咕响的肚皮,毕竟再怎么强壮的人要是腹中没了吃食,虚弱无力之下那也只能如鸡一般任人宰割,就是因为知道这个道理所以这才是王保保这么看重粮食的原因。 不一会儿就有亲卫捧了铁盒子前来,王保保迫不及待的接过,望着里头盛着满满的黄黄糯糯的东西,闻着那一股甜香味道就有一股想要食用的**。尝了一口顿时满口的清香,王保保在闭眼享受过这第一口所带来的滋味之后,也不禁加快了挥筷子的频率。 也实在是饿惨了,要不然以王保保从小接收的贵族礼仪的世家子来说,再怎么样好吃的食物也是不会让他有这么狼狈的吃相。也就是太过饿了,王保保此时才是会认为这就是天下间最美味的吃食了。 意犹未尽的咂了咂嘴,王保保在拿着亲卫送来的水壶漱了漱口,把着满嘴的水渍擦尽问道:“这么好吃的东西是何物?” “禀告大帅,这东西在南方朱元璋军中是军粮,因粮食产量奇高而又耐存储而闻明,叫做南瓜。” 没有亲眼见过这南瓜奇高的产量,王保保自然没有放在心上,点了点头说:“既然是朱贼军中的东西,那自然也是好东西,寻几颗种子待本帅带到北地后亲自耕种一番,也是尝尝这桃园耕种的闲情野趣。” 一阵风忽然吹来,连着地上腐朽的落叶都给吹扬起来,糊满了王保保方才洗净的脸上。对这些自然现象,他也是生不了闷气去,就要把落叶拿开再洗过脸颊,忽然天空之中一道闪电如同一条狰狞的紫蛇盘旋于长空,随即一声巨雷,整个大地都颤抖了一下。 就这一声巨响炸的王保保的心也是连着停顿了一下,待拿开脸上的残叶,忽然就有后方大声呼道:“打雷失火啦!快来灭火!” 王保保心头一惊,连着脸上的泥巴也管不得了,站起身向着后头一看,只见着在那严密军队守卫的后头一阵慌乱,闻着那股飘散在空气之中的烟火气,王保保想着可能是那道闪电好巧不巧的打在了后军的粮草辎重所处。 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难道老天都要与自己过不去了么。王保保呼喝着兵士们赶忙去救火,感觉到了什么忽然抬头看天,就有一滴滴大颗的雨露打了下来。王保保大笑出声,有了雨水这些大火又算的了什么。 大雨灭了燃起的大火,就在保保要向着来回兵士询问这辎重的情况时,忽然在这昏暗雨幕的树林之中就有一股喊杀之声响起。 实在是对这声音太过于敏感,一听见喊杀王保保原本还挂着笑意的脸上立马就是露出了狰狞,对着四周大声吼道:“什么事!到底出了什么事?” “大帅,有敌军埋伏在树林之中,向着我们杀来!” 一听着敌军前来,王保保的第一反应不是担心那些士卒安全,反而更加大声的喊道:“快!快!聚集兵士一定把敌卒防卫在圈外,把粮食辎重装运好向着濠州逃去!” 听着那幽暗的密林之中应答声与着惨叫声混杂一起传来,王保保心中越发的焦急起来,听见左右亲卫的劝告,赶到了树林外面跨上了战马任由雨水滴打在身上就是迟迟不走,他在没有看到粮草被押运出来之前是绝对不会先行逃走的。 好在那些兵士得了命令,做事情也算快捷,一个接着一个很快就把粮食的布袋给搬运了出来,就在这雨幕之下又是把着粮草给搬运上了马车骡车,这才拿起了身旁的武器冲入到密林之中杀敌去了。 王保保此时没有看见他们的忠心,反而一个心思都是扑在了这粮草之上,见着粮草装运完毕也是管不得身后那些还在树林中的辎重,大喝一声就是命令着前军快些行进……(。) 第一百七十七章濠州伏击战 为了这些粮食王保保真可谓是拼了老命,不但是全军随着那慢腾腾的粮食队伍后边,连着身为全军大帅的他都是放任自己的安全不顾,自愿落在了后头。 眼见着这雨越下越大,身边的兵士也都越来越少,但是王保保却混不在意,只要这粮草到了濠州城,依据着城内守卒和坚固的城池防御,怎么也能够把那些袭杀来的朱卒抵挡住,再之后等百里外的蚌埠守军前来策应,到时自己就是绝对的安全了。 到了这个时候,在前方情况一无所知的情况之下,王保保还是认为那濠州城就是绝对安全的所在,也不知等他到了那处见着城头上飘扬的朱字大旗,又会是如何的表情。 一面抗击突然袭来的敌卒,一面赶路,王保保也不知前方斥候报备说是前方危险过了几次,整个大军不断的在掉转方向,左游右走的连着军中最是精明的斥候也是分不清楚东南西北了来。不过好在倾撒了一个多时辰的暴雨终于是停歇了下来,让着本就压抑无比的联盟军溃军们好歹是松缓了一口气。 大雨终于是停了,马蹄不断踏溅在湿泞的雨水之中,王保保此时真的是要好好感谢朱元璋,落雨天里也就是在这处平坦硬实的官道之上车马才是能够行走,见左右两边那泥土坑陷里满是积水的场景,他只有一种要大笑的冲动。 “报,前方道路上有着一堆堆的木石堆积在前方,前进不得。” 王保保听见只是些木石什么的,不禁大声道:“把它们搬…搬,不对!这四周都没有密林与石山如何是有这么多的木块,中计了!” 见着身后在这官道上延绵不绝的车队,王保保大吼一声就是要命令撤退,这时后军突然传来了厮杀声,而左右两边那些原本满是积水的土地上,一个个地皮翻卷出来,一队队手持弩箭的兵士们在侧方于空地上集结,那锋利的箭头指着的就是自己道路的方向。 左右两边到处都是一人多深的坑洞,又是有着弓弩手们严阵以待。在着一片密集射来的箭雨之中,王保保知道他的骑军已经是不能够往着左右两边逃散,而后军又是被敌军袭杀全都混乱聚集在后边道路上,这肯定也是不能够往后边撤退了。 王保保望着这突然就感觉细狭的道路,而左右后三面设计围困,敌军明显就是要把着自己驱赶的到前方去,保保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大吼了一声,但是在这惨叫喊杀混杂的军队里这一叫声显得是那么的细小而无力,他已经控制不住大军了,所有的兵士在把着堆积在前方碍事的粮车掀翻在两旁,一队队的骑手们架着快马就是向前冲去,他们都想要冲出这三面包围、只能被动挨打的包围圈。 马速也只是提起来一阵,在面对着前方堆积在一块的巨石木头,他们也只能够纷纷下马搬运着这些障碍物。搬了许久,这些已经沦为苦力的骑士们在望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掌与着前方那永远看不到尽头的道路,又在左右两边不断射击着箭矢的压力之下,原本就是灰败的脸色顿时就露出了绝望。 就在这绝望气息的蔓延之下,前方的兵士搬运着木头石块,在这一条血路之上还要搬运着自家兄弟的尸首,直至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为了不给后边士卒们添堵他们都纷纷跳进了那深深的坑洞之中,不断喘息着等待上方石块的压积或者到了战后在那一队队手持兵刃的胜利者威胁下再重新走出坑洞,无力得做那可耻的降卒、奴隶。 在搬运了不知多少石块,不知累瘫了多少士卒,终于是看见了前方的尽头,他们的眼睛都盯在路面之上,在见着不远处路面上没有了了石块与着木头,一个个都是欣喜不已,直到他们高兴过后才一步步望见那些早已在阵前严正以待的朱卒,他们手中持着那令人恐惧的长管火铳。 他们都慌神了,他们在来安大战之时已经被这些火枪给打得丧胆,一见前方又是聚集着一队队手持长枪的朱卒,不管身后是如何密集的箭矢,他们都是在缓缓后退没有一人敢再次上前去。 邓愈一见着这些蒙古人居然在后退,看他们不断颤抖着的双腿,仿佛只要自己大吼一声就一定会跪地投降!虽然这样能够兵不厌血地夺得胜利,这也应该是很荣耀的事情,但是对于邓愈来说他要的不是这种效果,他不但要这些蒙古人,还要那些同盟的巴雅尔的胡军,在见到朱军所部的火器营后人人都要胆寒,全都生不出抵抗的心思。 虽然有能力抵挡住他们的进攻,但是面对着这些就要跪地投降的蒙古士卒还真是没有什么好办法,邓愈脑中一阵琢磨,便是令了处于阵后的投掷手们纷纷上前。 这些投掷手也都是在军中细选出来的,都是选些力大准头也精准的兵士,这就是一些专门投掷手榴弹的队营。他们在得了邓愈的军令之后,走到阵前一个个娴熟无比的点燃了手中的手榴弹,对着前方的蒙古士卒方向再在心中在默数几声,一个个黑不溜秋的东西顿时抛了出去。 虽然刚下过雨,但是这平坦的路面之上也没有多少积水,虽然这些手榴弹早已改良过引线也都缩短了许多,但要是落在地上难免不会有引线被水渍砸灭的现象发生。但这一切的外因对于这些专门投掷的士卒们来说根本不是事情,这一个个的兵士朱元璋也在他们身上投注了大量的心血,所以他们也都不负众望地在手榴弹就要落在人群的地面上时,引线刚好燃尽,一声声预料之中的爆炸声也就接连响起…… 由于前方的蒙古士卒大都是搬运了太多东西,一时脱力又在心中绝望之下难免会心生恐惧想要投降保命。但对于后方那些苦苦抵挡住左右两边不断射来的箭矢的军士们来说,心中早就憋着了一股火气,再见着前方被手榴弹爆炸清空出的一处大道来,他们想都没想连忙弃了座下早已身中数箭眼看不活的战马,在血性的激发下一个个手持弯刀在一片怒吼声中就是向前攻去。 邓愈见着蒙古兵卒果然如自己预料的一般,红着双眼攻来,大笑一声便是令着投掷手退下,手一挥顿时那些早已调整好的火器营兵士们的枪响便是接连响了起来…… 在蒙古士卒们奋力跳躲着前方的木石、甚至是前方冲锋的兵士的士卒所制成的障碍,一旦全心关注在了脚下,对于上方就难免有了疏忽,只是一粒细小的铅弹在一声枪响中发射过来,“噗”的一声射中温暖的胸膛,鲜血不断溅出体外兵士无力倒在地上时,在上方不断迎来的脚掌践踏之下,一个个鲜活的性命就这样离开了世间…… 相对于那左右胡人拿着弓弩还要不断瞄准那些在坑洞之中起起伏伏的士卒时,对于朱卒们来说却是最为轻松的,他们只是需要把长枪架起发射就可以击中一个奔腾前来的敌卒,他们也都不需要担心敌卒快速的冲到近前。除了左右两边有着冷兵器兵士们的守卫之外,这一枪下去就是会死一人,而那人也会成为一个障碍,以至于敌卒们在尸首日渐堆积之下也不得不起身去把他们给拉开堆到左右两边,就这样耽误之下又是给了朱军射击的时间。 在火器营不断射击之下,越来越多的蒙古士卒们死在道上,在左右两边都堆满了尸首,而在正面冲锋的道路上也是不断聚集着尸体,兵士没有办法行进以至于他们不得不依据这些尸首作为屏障抵挡那些子弹,不断用着手中的弓弩向上仰射不断的反击着。 也不知是谁突发奇想,在这日渐多起来的尸墙之上,不断把这些尸体拖出来,堆积在那坑洞上,待也不知死伤了多少士卒,终于是堆满了左右两旁的坑洞。在那些士卒们嗷嗷叫着冲向那弓弩阵中时,只见那些原本可恶无比的弓弩手们纷纷退却了下去。 眼看着就要冲出重围,还不待他们面上露出兴奋之意,在他们逐渐瞪大的黑色眼瞳之中,只见着那一队队排列好的胡人骑士们狞笑着脸色奔驰而来,在这柔软**所堆积出来的道路上,骑军每一次擦身而过就是一颗头颅高高抛起。在一片血色之中这些终于能够行动的骑兵们所冲锋的势头,已然是在那平坦道路上已经混乱无比的溃卒…… 此时面对着续势已久的骑兵们的冲锋,又瞧见左右两边密集着的弓弩手,早已破败不堪心存绝望的联盟军军卒们也都丢弃了武器,渐渐地跳到道路两旁的坑洞边,高举着手掌预示着他们已经投降了。而在所有大军的中军所处,王保保散乱着头发坐在那被堆积起来的粮草垛上,虽然坐得高目标也大,但是没有一箭一矢对准这昔日百万大军的统帅,两军士卒不管是谁都在给他留着仅存的颜面,在朱卒与着胡人们四处抓捕俘虏之时,却是没有一人在他的面前驻足过,直到了邓愈的到来这才是预示着昔日百万联盟军的彻底失败…… 战争已经停息了,仿佛是要祭奠这些死去的人一般,天空之中又下起了蒙蒙细雨。 雨水不断滴打在地面上,这时所有的朱卒与与胡人士卒们也都自发的拖拽起尸首来,依着中原人的习惯死人是一定要入土为安的,不管是敌人还是自家的士卒,朱卒们也都一般对待。 道路一旁站立一个手拿墨笔的文士,在他身前每拖拽过一个人,他也就会一笔一划仔细把着这些死去战友们的名字与家庭住址记录下来,之后的抚恤钱财与着烈士家属的名号也会非常荣誉地发放到他们家中,而大军行驻在外,也是不可能随军带着一车的尸首,所以在把他们随身物品打包之后,再是不分敌我的埋藏在了一起…… 望着远处的这一座座小山包,邓愈与身后一众兵士眼中也充满了悲壮之色,只是这一场大战朱卒与胡人就死伤八百余人,而那些蒙古人在伏击之下则是战损了近万人,打败了王保保大军虽然是场威震天下的大胜仗,但是对于这些永远埋藏在这儿的尸首来说却是无限的悲凉。 这时一众胡人们也都自发的站在了他们身后,他们不知道什么是入土为安,在于西域与草原上时战死了人也不需要收拢自会有狼群与野兽来收拾残局,而他们也都看惯了死亡所以在心中倒是没有什么感触。 但是胡人们在望向这些垂手而立的中原汉族人时,仿佛他们瘦弱的身躯在他们心中变得无限高大了起来,在他们眼中此时充满了崇敬与敬畏。 这就是实力所带来的反应,在这些胡人们见着火器营阵前那堆积如山的尸首时,他们望向朱卒的眼神就已经开始了变化。西域草原所处的地方很是荒凉人命也最是不值钱,但越是穷山恶水他们就越是彪悍勇武,心中也越是信奉英雄与勇力。 在他们得知这死的一万敌人,有七千是死在前进冲锋的道路上时,见着这些汉人们却是毫发无伤好像还有些游刃有余的感觉,这不免的让他们更加的敬畏。中原王朝的每一次兴替都会出现强大无比的国家,比如汉唐之时这些西域诸国就是他们的附庸国家,这时在眼睛与心理的双重冲击之下,一堆堆的谣言就开始在这群胡人之中传起----汉人就要崛起,元帝国完了! 邓愈感受到这些胡人对自己军队那种微妙的变化,好似原本平等的同盟关系就此一战就已经变成了从属关系了一般,朱军是主他们是从。对于这种变化邓愈心中高兴的,同时也逐渐自豪了起来,毕竟是自家军队实力所带来的变化,他们在草场上不断操练所撒下的汗水,要的不就是要保家卫国,接受这一份属于军人的荣耀么? 不但是邓愈本人,连着朱军那些普通士卒们也变得趾高气昂了起来,他们也都明显感觉到了这种变化,虽然嘴巴上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但是他们的心境却在转变。他们知道自己再也不是那个元朝蒙古人与胡人们欲夺欲杀的低贱汉人们了,现在这南方早已经是了汉人的天下,在他们的内心所想之中这天下之主的皇帝位置就是要由着汉人来做了,既然是汉人做的皇帝做的官,那他们这些普通的汉族百姓们就应该受到照拂,不应该有着不公平与低人一等的现象发生,他们在内心之中深深为自己能当兵、能保家卫国而感到自豪! 元人既然已经打败,新的时代也将会来临!不但是这些普通军卒百姓,连着天下间的豪商与着各国的官员们也都在期盼着天下的归一,从南方战乱开始到统一结束,朱元璋只用了近五年的时光。 只用了五年就能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周边还没有强大的势利窥伺,仅靠着武力就能完成汉人们近百年来的宏愿,天下之间也就只有他一人了。 自从这些汉卒们把心态调整到与胡人们的地位一般高低,甚至还要隐隐高于他们,这奴性不见了,所谓的傲骨自然来了。见着胡人们越发低卑的神情,朱卒们也就越发的高傲,见着他们的低头问好也都是哼的一声便过去了。 一朝登顶心态转变之下就对这些以往尊敬现在却是对自己毕恭毕敬的人就有些不待见了起来,虽然有些小孩子般耍气的感觉,但是对于汉族人们来说这确实是解除百年来不断压迫闷气的好时候,但也就是这些普通兵士们才是能装大爷,也没人去管。至于军中伍甲以上的官员就没有这个福利了,因着邓愈早就把他们召集了起来严词敲打过了。普通兵士可以他们不可以,因为这些伍甲是朱军中的中坚力量,代表着朱军的形象所以肯定是不能这么胡来的。 就在这样普通军士越来越高傲,那些伍甲们脸上挂着的笑容却是越来越僵硬,没办法,那些士卒们见着城里城外不平的事情就要去管一下,见着胡人们欺负汉族老百姓上去就是“啪啪”的两巴掌,就算知道他们只是些小纷争也只是头一甩的就走了,至于那些身后的伍甲长官们反而是像随身保姆一般连忙跑过来,又是道歉又是鞠躬的,反而把那些弄懵逼的胡人们给搞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而邓愈也不是没有发现军中的这种情况,但对于他来说只要军队的战斗力没有下降,只要能够打胜仗就好了,至于兵士们傲些、胡搅蛮缠一些这都不是事儿,本来越是彪悍的士卒战斗力也就越是强大么,也不知这是哪里来的歪理,邓愈在看见朱卒们这番霸道无理的表现之后反而是立在一旁哈哈大笑从不加制止,也真当是有什么样的将帅也就是有什么样的兵了。 大军在濠州府待了两日之后,朱元璋亲自领着朱军大军在收拾好了后方后才是慢慢赶来,至于守卫在蚌埠府的二十万联盟军守军,他们在得知自家大帅在来安大败,全军覆没之后连着王保保本人都被抓住了!在朱元璋五十万大军赶来时,守卒们在一日三惊之下,上头又是没有了节制的人,那二十万守卒就是分做了各国的兵士四处逃散。 所以在朱元璋大军还没有到濠州府时,邓愈已经试探着把军队开进了无人守卫的蚌埠,并且顺利接收了整座城池。而朱元璋到了濠州城之后见着这处熟悉的府城那城门之间百姓们操持着熟悉的口音,心中怀念所感之下一时唏嘘无比。 因为北地的守城兵士差不多都是被王保保给收集成了联盟军,自来安一败之后那些修建的坚固无比的城池反而是无兵可守了。而在这北地的宋国还有着十万兵士守城,朱元璋哈哈一笑命着徐达率领着二十万兵马前去攻打都城亳州,至于正不正统的道理对于现在一家独大的朱军来说,这些微薄的名声已经无所谓了,至于对错自会有老百姓去评判。 再之后则派遣着汤和与着常遇春为先锋,各率领着十万兵士分左右两位先锋不断向北边攻去,至于这濠州城内朱元璋则就带着五万的朱卒,加上七万如狼似虎的胡人骑兵,就这么稳坐钓鱼台般看守着王保保近十万的溃卒。 身边要是有着这么多的不稳定因素,朱元璋应该是寝食难安才对,但现实是他吃喝如常甚是比着往常行军作战时还多吃了几碗饭,反而就因为朱元璋这看似没心没肺、随意无比的作态,让着巴雅尔恭敬无比。 而那些跋扈的胡人们也都乖顺异常,不但自主担负起看守城池与四处刺军情的斥候任务,就是到街贩吃顿早饭都没有如同在他们属地一般的嚣张不付钱,在见着从街道两旁不断巡视走过背着长枪的朱卒时,这些个胡人赶紧就会把跨在桌子上不断抖动的腿甩了下去,脸上立即挂起笑脸迎上那摸不着头脑的掌柜硬是把铜钱塞进了他的怀中,完全就是一副兄弟久逢相见的场景,看那激动的神色就是差流落感动无比的泪花了。 至于朱元璋见着城内这一副和谐的场景自然也是放心了下来,左右想了想既然还要等着大军讨伐收复诸县之后,才是能够回归金陵。一时心中所想下,便是决定去不远处皇觉山上的皇觉寺中去看看,毕竟在那十一月飘雪时分离寺起就是五年的时光,对于寺内也甚是想念。 而朱元璋交了胡人巴雅尔,还带了五千兵士一齐上山,不知是去灭寺的还是去缅怀故旧的,也不知他是打了个什么心思。(。) 第一百七十八章再回皇觉寺 到临十二月,北地的天气越发的寒冷,天色也越发的阴沉不定起来,终于,第一场大雪开始落下了。 朱元璋手伸进袖笼里徒步走在这硬邦邦的土地之上,倒也不是他不想骑马而是这山路实在是太烂了,有些地方还都是树灌丛生,马速快了一不小心就得撞上去,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徒步行走呢,除了安全一些外还能走走取取暖。 又是一脚踏进了坑里,就在朱元璋暗暗发誓一定要把这该死的破路修平时,在他的身后一众兵士们也在艰难的行走着,可他们就不是如朱元璋穿轻甲长袍一般那么轻松了,他们不但要穿着厚重盔甲,还要拿着几乎一人高的武器更是要时刻注意军队的威仪,他们是知道今日吴王要去的寺院就是他以往出家修行的地方,这就如同出嫁的小娘子在婚后回家省亲一样,争的就是一个脸面,怎能不让他们打起精神来。至于队伍后边还随步赶着一车车押运的粮草,又是这么陡的山路牛马吃力下自然是难走,在朱元璋在前方闲云渡步时分,身后那些军卒们憋红了脸推着粮车一路以来硬是没有追上吴王的步伐过。 从清晨鸡晓时出发,一直快走到了午时这才是到了那皇觉寺门前,望着这还不算破败的寺庙,朱元璋也不禁轻嘘了口气,毕竟好些年没有爬过这山路了,也是累出了一身的汗,至于他身后的众兵士们好不容易把粮车给推上山来,还要站直身子注重威仪一双双坚定无比的大腿也隐隐有了些发颤的迹象,至于那些聘请来押运粮食的百姓仆役们早就趴在了粮车上累的如狗一般的直喘气了。 望着这龙飞凤舞的“皇觉寺”牌匾,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熟悉,才走到那高大的寺门前,准备伸手去握住那早已生满锈迹的劣质铜环,这时大门“吱”的一声就打了开来,从里头露出一个小沙弥的头颅,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与着朱元璋对视一阵,转眼又是看向他身后的那一队队充满杀气的的兵士。 这小沙弥原本还有些笑嘻嘻的表情逐渐变得平静,最后面容一阵扭曲,突的“啊”的一声尖叫响起,结果还没等门外的朱元璋说明来意,碰的一声大门猛的关上。听着那里头越行越远的尖叫声,朱元璋不禁摸了摸自己日渐圆润起来的脸颊,日渐威仪下来难道自己真的是那么吓人么? 待朱元璋转过身来,望着门外那些站立的笔直浑身肃杀气息,特别是那一对对瞪得铜铃大的眼珠子直直望着门口处,也怪不得那小沙弥会吓得尖叫了。要不是朱元璋身为主帅知道他们都是些什么德行,还真是以为土匪打上门来了,气恼之下不禁直瞪了他们一眼大叫说:“一个个瞪着眼睛都干什么!比谁的眼睛大么?” 眼见着那小沙弥被着他们吓跑,又见吴王这一副佯做温怒的神色,一众人再也是绷不住脸色一个个都大笑了起来,听着他们的欢笑声连着朱元璋自己本人也忍俊不禁起来。 恰在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皇觉寺的大门突然大开从着里头鱼贯而出拿着一根根棍棒的武僧。待他们排列好了阵势,见着他们很是标准的马步蹲势,带着观赏性的眼神朱元璋也不禁笑着点了点头。这时,在所有人都走出来之后,才是从里头走出一个满脸怒容身着八宝吉祥宝莲妆花缎的胖和尚来。 虽然还未开口说话,朱元璋一见他的胖胖的身形,加上这兵荒马乱的时分还有闲情穿这么奢华的僧衣,除了那可恶的芸胖子芸戒,那还能有谁? 本来就对大清早的那小沙弥吵吵闹闹的有些不满,结果听见他说外面有着一队队的兵士,他还以为是那城内的捕快们要来找寺院麻烦。 毕竟自曹良辰那“三千两白银”赌注事件之后,这皇觉寺就与山下的捕快们交恶了起来。加上寺中还是出了朱元璋这么一个反贼大头头,在元军找上门来时还好这寺中只有住持一人,其余人都各自化缘去了。那元兵搜查一番见寺里无人也只是抓了白眉住持一人,之后封查了寺院也就没了下文,在近年元军败退北地后这些和尚们才是回到寺庙,重新燃起了香火供奉。 但相比于以往的冷清气象,皇觉寺自从出了朱元璋这么一个天下第一的大诸侯,在四处民众传播之下什么奇异现象的版本都是流露出来,最有名的一个就是:……朱元璋本是在寺里被镇压的白龙,一朝放出便是搅动天下局势,最后是要登顶称王的人…… 有这传言,加上朱元璋确实从和州到金陵,这地盘也是越做越大,最后还打败了天下间所有的诸侯,不光说是称王就是称帝那也大有可能,谣言不断传播下又是有现实依据,民众们纷纷相信之下所以香火自然是鼎盛了起来。 至于朱元璋没有看到多少香客的原因么,就是他走的是寺庙后门,因为以往还是小沙弥时还真没有走过正门,所以元璋也是只知道这一条通向后门的山路,要是他知晓前门处那早已修建平坦道路,而自己没事找事,累死累活的搬运粮食非要从后山艰苦来到寺庙,不知会不会被气死。 而对于皇觉寺来说,因着有处于金陵的吴王撑腰所以面对哪家诸侯都是不怕的,就连山下濠州城内联盟军的守将都是没有敢上过山、抓过一个和尚,但是差遣着捕快给他们找找麻烦还是可以的。 在有恃无恐之下,浑身透露彪悍气息的芸戒以为寺外只是山下来的捕快。待在小沙弥的搀扶下出了寺门,挺着那日渐肥大的肚皮一直朝天仰望的眼神这才是向下扫去,原本有些傲然的眼睛在看到那排列整齐浑身盔甲的兵士时不禁微微一缩,左目右望在瞧见站立一旁身穿长袍满脸和善笑意的朱元璋时眼睛就再也转不开了,仔细观察过他的脸盘形色与着心中那人渐渐比对,眼睛越睁越大最后颤抖着嘴唇试探着问道:“朱…朱…朱重八?” 眼见着这芸胖子还记得自己,朱元璋自是笑着点了点头,接下来他也是没有想到芸戒的反应会这么剧烈。还没等元璋上前与他打个招呼,只见那芸戒话没再说,仿佛身后有饿狼追着似得迈着那双小短腿连滚带爬的跑进了寺门,嘴巴中还不断大声嚎叫道:“朱元璋来了,重八来了…吴…吴王来了!” 听着他那语无伦次的叫喊声,朱元璋笑着摇了摇头,便在那一个个武僧崇敬的眼神之中迈步向着寺内走去。 待终于走进了这寺门,朱元璋望着这四处与往常一般无二的花景,一股熟悉感觉不禁爬上了心头,一时间感觉亲切无比。还不待元璋缅怀多久,这时只见一个大胡子的胖大和尚穿着一身住持袈裟领着一众小僧快步向着他走来。 朱元璋一见着他,脑中一阵回想不禁脱口出声道:“大胡子长老?” 悟全也还是如往常一般的豪迈,听见这挪喻的称号也不生气,反而是大笑着走近道:“是重…吴王啊!听闻你来了,走走,快随我去见见这寺庙旺盛香火的场景。” 一见这悟全不但不恼自己的失口之言,反而是没有身份间的隔阂般很是亲切的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朱元璋对于他这大大咧咧没有心机的性情也是喜欢的紧。与着大胡子长老笑着叙怀了几句,直起身子退后几步看清他身上袈裟的深色,不禁开口问道:“悟全长老这是…荣升住持了?” 悟全一排身上的袈裟,哈哈大笑道:“没错,某家已经是住持了,只不过这事说来话长,走走,我们边走边说,正好待用过了午间饭食我们再四处走走,去看看这寺院还是吴王殿下心中的寺院否?” …… “哎~说起白眉师兄啊,虽是贪财了些,手中握有三千两白银还不肯拿出来,不然也不至于让寺内的师兄弟们四处化缘了。不过这一切都是机缘吧,要不是把重…吴王给派往江南,也是不会有今日的天下了。 ……自吴王在和州起义,杀灭布达话拉三万大军之后,金陵平章鲁花赤福寿就派遣兵士前来濠州,要抄灭焚毁整座寺院,也就是有着曹将军的前后照应,最后在住持一再坚持之下,只把白眉师兄一人抓捕牢狱而避免了灭寺之灾。 只…只不过师兄一人到了山下监狱里怎会有他的好日子过?待宋国攻下了濠州府,我回来过一趟,在把师兄从地牢接出来时早已经遍体鳞伤,奄奄一息了。白眉师兄也是拼着最后一口气把住持之位传于了我,并把着藏在寺院密窖之中的金银告知。老衲回寺之后便广招四周流散的门徒,再是修缮寺庙加上借助了吴王的名气,从而才有了现在香火鼎盛的皇觉寺规模。” 说着说着,进了院子不一会儿就到了一处屋前,悟全住持一伸手顿时就有小沙弥把着木门打开,迎面顿时一股馨香铺面而来,朱元璋略微一扫里头只见点燃满室烛火如同光日普照般的屋内静悄悄的,两个僧房般大小的室内只是摆放着一处佛祖奉台与着一张床榻,床边上一鼎香炉还在熙熙冒着青烟,这香味也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待步入了室中,这才看见床上摆放的木案之中早已准备好了饭菜,走近了见着上头大块的鸡鸭鱼肉乱摆一谱,朱元璋不禁面露古怪之色的望向这大鼻子长老。 悟全方才还在自夸自垒地介绍着自己的卧房只有这几样东西是多么的节俭,这时见着朱元璋扫视了木案上的饭食再把目光向自己望来,不禁嘿嘿笑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么。白眉师兄把住持之位传于我时就是应该知道我吃肉喝酒的德行,只不过为了寺院着想,酒是早已不喝了只不过一日无肉不行。呵呵,不说了,先吃饭,请!” 听到这牵强的理由,朱元璋想起自己好像也是个和尚,一直都没有在寺庙之中革名出去,所以总得来说受世人敬仰的吴王还是一个带发修行的小沙弥。朱元璋摇头笑了笑,自己喝酒吃肉哪里像个和尚过又有什么理由去说他的不是? 在悟全伸手热情的邀请之下,朱元璋便与他一起做到了榻上,手扶着木案用白面馒头就着鱼肉慢慢吃了起来。虽然这住持平日作为可能是有些不靠谱,但是他在日常行为还是非常规范的,至少在吃饭之时除了吞咽之声外就再没有说过一句话语。 在悟全闭上了他那喋喋不休的大嘴,吃饭时一片安静之中朱元璋也在仔细思考着他此次来这皇觉寺的目的,除了来此处缅怀一下故处之外,更为重要的目的就是把自己的名字给挂名到寺庙长老之中。 毕竟这是自己年少出家时的寺院,不管其中有着什么样美好或者糟糕的回忆,在这寺院中至少有着自己存在过的痕迹。而且回金陵之后就要登基称帝了,势必要在民间造一番势,要是说自己是上天派下来普度众生的佛陀,那岂不是比那些忽悠人的神迹要好得多? 其实也怪不得朱元璋一个农家子想要找一个正统的身份,实在是这民间就喜欢奇奇怪怪的事情,从而把当权者与他们这些百姓给分隔开来。不然朱元璋怎么能当皇帝?而他们只是世代的平民,必须要给他们一个崇拜的理由才行。 待吃过饭淑完口之后,朱元璋才稍稍一提这件事情,而悟全只是一听开头立马就是猜到了后续的事情,也没有喝酒的他立马就是红起了脸如同猴屁股一般,兴冲冲的道:“不妨事,不妨事!别说是要长老之位,就是把我住持之位传与吴王那又如何?” 悟全太清楚这件事对于寺庙的重要性了,这不单单是朱元璋所求正统的因素,这实在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大好事,只要吴王称帝那皇觉寺势必就会为天下名寺! 一想着寺庙能够在自己手中给发扬光大,悟全住持就是兴奋得不能自已,连忙拉着朱元璋的手臂急道:“走走,先前说与吴王去寺院转转,我们这就走去,除了消食之外我们还可以商议一些佛子转生的事情。” 见着他这兴奋激动的样子,朱元璋也不好拒绝,站起身来伸展了一下身前褶皱的衣襟,便是与着悟全住持一同向着寺外走去。 …… 吃过午饭之后,朱元璋与着悟全住持漫步逛了一日寺庙,从前到尾有了香火供奉到底是不一样了起来,不仅各处原本废弃的院落殿堂都已经重新修缮了起来,连着整座寺庙内的僧人都在持续增多,竟是达到了三千多人,比着自己所带来的兵士也都少不了多少去。 才说到兵士,朱元璋也想起自己的士卒们来,拍拍脑袋与着悟全一通叙说之后,只见他哈哈大笑说是早就安排好了。 既然得到了他肯定的话语,朱元璋也就不再过问这些事情了,毕竟是五千身披盔甲的兵卒又不是五千头猪,还没有人吃了豹子胆敢去撩他们的虎须。 奔波一天,到了夜晚时分,朱元璋也确实是有些累了。但他一见着身旁坐着已经升为了寺院管事的煮饭师叔,再望着云翳满脸温和的笑意,朱元璋内心却是一阵阵的温暖之感。 虽然场面是很温馨,但也阻挡不了云翳那如同以往一样絮絮叨叨的嘴巴,一说起自朱元璋走后的事情他的琐碎事情嘴巴就停不下来了,朱元璋头痛之余心中也有阵阵的温暖。毕竟是要把人当做自己亲子侄辈了,才会发自内心的问候与着不断分享着自己所遇到的事情,还根据着事情所带来的得失去告诫还在年轻的小子。 朱元璋好似又回到了当年在灶房时不断听着师叔叙讲寺内大小事的时候,那时手里碰着一碗热乎乎的粥,每喝一口也真是暖到了心里面去。随着思想越深眼眶越来越湿润与枯涩,面对着师叔的询问,朱元璋只是说了一句:“想吃粥了。” 云翳立马不再废话,提起衣袍便是向着门外走去,走过许久口中的回应声才是响起:“饿了?师叔这就给你去做。” 在这严寒的天气也吹散不了心中的温暖,朱元璋擦了擦眼角流落下来的泪珠,对着一旁等待命令垂手而立的兵士吩咐道:“放些鞭炮,给他们两个一些教训就好了,呵呵,这事情本王早就想做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而已。” 毕竟是地位高了,眼界也开阔了,在时间的驱散之下,朱元璋内心之中也早已没有了往日受了欺辱与委屈后恨不得杀了芸戒与那锥脸和尚的心情。争权夺利,在古往今来都是断绝不了的事情,在人群中只要有了利益与情绪这就是避免不了的。 特别是今日见着胖胖如圆球的芸戒与着还是一副麻杆像的锥脸和尚,朱元璋心中早已没有了愤恨,只是有着见了故人般的缅怀。有了这样的心性自然也就是下不了杀手的,而朱元璋不管前世今生从来也都不是一个嗜杀的人,从来也没有用过杀戮所去解决过事情。 一切都很和谐般,只不过在朱元璋望着自己手掌上满是老茧与着满是刀斧砍伐木头留下的伤痕时,脸上顿时就流露出冷笑来,绕你们不死可以,但要没有一点处罚那也是对不起自己当年所受过的苦难! 就在朱元璋细细琢磨着要怎样去教训诸位狼狈为奸的二人组时,忽然就听见院内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响声,再是响起一阵阵怒吼与惊叫,听到其中那熟悉无比的两声叫喊,朱元璋似想到了什么好主意般,脸上顿时挂起了一抹邪笑! 待声响平息,芸戒与着锥脸和尚拖着脸上满是灰垢与着疲惫的身子到了屋内,见着室内这乱糟糟原本奢华的室具都已经东倒西歪,上头黑乎乎的也不知有多少人的脚掌踩踏过了上去,眼见着这幅场景芸戒的心中更显烦闷。 “师叔,你说是谁这番整弄我们?要是被我抓到,定是要他好看!”锥脸和尚露着他那特有的阴霾眼神气恶狠狠的道。 芸戒看了他一眼,脸颊上的两瓣猪腮肉般厚重的脸颊一阵抖动,露出了一抹苦笑道:“还能有谁?这全寺的防务都是被吴军士卒接收了,各院落围得严严实实就是有人想要出去林中如厕,都会被明里暗里的哨探所发现。结果到了我们受灾的时候,守卫在四周的兵士却说是什么都没有看见,能让他们这些杀戮气息满身的铁血士卒这般维护的人,你说还能有谁?” 开始还不知到底是何人,锥脸和尚正在脑子中一阵阵过滤着自己所得罪过的众人时,一听闻芸戒的剖析解释,眼睛越睁越大最后惊讶的失声道:“这…这这…可是吴王?” 芸戒面如死灰般点了点头道:“以往时分我们这番对他,朱重八这一遭得了权势还不是得死劲地整治我们?要是就这样的鞭炮恶作剧还好一些,但现在他手握百万大军兵权,统属南方各地,是谓天下第一的诸侯,就是他现在登基称帝也不无不可。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人物,要是想杀我们这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那还不是抬抬手的事情?” “怪…怪不得我们院落前的兵士是那般的凶狠精悍,可是我不想死啊!难道真的就没有了办法了么?呜呜呜~”锥脸和尚越说越是心惊最后失声痛哭了起来。 听见室内传播的哭声,芸戒抬起他那胖胖的头颅从着窗外望出去,在一片夜色之中好似已经望见了在隔壁院落中朱元璋那阴狠的脸色,在他的心中真的是泛起一阵阵的绝望,面对着这样强大无比的人,他竟连一点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除了接受即将到来的雷霆怒火,他真的是再无办法了。 自己当时怎么就是昏了头,得罪了这样强大的敌人啊!不知明日有什么样的命运去等待着他们,芸戒垒起绪了全力的拳头高高扬起,最后仰天叹了口气却是轻轻的落了下来。(。) 第一百七十九章下山 当…当…当…… 清晨,自皇觉寺的晨钟响起,所有的大小僧人们就如往常一般都纷纷起床,做早课的、打扫寺院的,各自都在按照自己的需求不断准备着。 穿戴好僧服袈裟,芸戒打了声哈欠慢慢走出门去,昨夜就是因为心忧自己的安全所以一直到了凌晨迷迷糊糊的方才睡着。他一推开木门一股强烈的阳光顿时射入眼帘,芸戒眨巴眨巴枯涩的眼睛,望着院内一排排列好阵势安静无比的军卒,再见被押解于阵前锥脸和尚那惊恐的神色,心中顿道一声:完了! 还不待芸戒惊恐出声,顿时就有两个强壮有力的军士上前架起他的胳膊,硬是把他肥壮的身子忽的抬起来再强的一下按压着跪了下去。就在芸戒好不容易抬起头颅,只见一个军官模样的将领走过来,拿了两把锈迹斑斑的斧头扔在他们两人的面前,冷声道:“吴王下旨命令你们两个上山砍柴,今日在早饭之前要是没有看见柴禾,哼哼……” 一听着居然是要去砍柴,芸戒原本还颤抖不已的身子逐渐就安定了下来。这既然是有了处罚想必以后也是不会为难自己,而且只是砍柴而已又不是砍头,只是受些皮肉之苦。这身子不颤了声音自然也是不抖了,芸戒恐是怕那军官反悔夺走一般,一把抓起眼前的斧头大声应诺道:“定是会在早食前把柴禾运到寺内,谢吴王!” 在锥脸和尚还在迷糊着神色之中,芸戒起身一伸手便把他给抓了起来,一颤一颤地头也不回的向着后山小跑去了。 而朱元璋一边喝着稀粥听完那兵士的报备之后,“呵”的一声笑道:“想不到这芸戒还真是挺聪明的,原本还想着让他拒不从命打他一顿板子呢!这样也还好,去叫悟全住持监督着,让他们俩先砍个五年柴火,这也是为了他们好,寺院里一个两个都快肥成猪了。” 在榻前兵士的应诺声中,朱元璋喝完碗中最后一口粥,便向着后头招了招手,顿时就有两个小沙弥过来帮他穿戴好这古代繁琐的衣饰,待穿戴完毕朱元璋对着他们大笑一声道:“昨夜陪着悟全住持喝了一夜的酒,整整五坛子,想必现在他还没有起呢。城内有事这也是不等了,叨扰了寺院一日,望僧人待住持醒转后代为告知一声。传令各部兵士随本王一起下山吧!” 朱元璋神清气爽的走出了屋门,一阵刺眼阳光射将下来,差点晃瞎了他的眼睛,待适应了外头的光线,眯着眼眨着眼泪这才是缓步走了出去。 …… 朱元璋带领着一众兵士行走在寺前正门这一处平坦的道路上。在这山间道路上,寒风呼啸而过,大自然也并没有因为他吴王的身份而有过什么破例。 望着在这山道上一队队向着皇觉寺进发的民众,他们中间有绸衣驾马的富豪子弟,也有相互搀扶着的穷苦老百姓,见着这一百态的景象,朱元璋感叹下在内心之中也是想了许多许多。 原本他以为驱逐鞑靼、把着所有的外族人都驱赶出了中原,这样他所要做的任务也就是完成了。而在昨日晚间与着醉酒的悟全一阵闲谈,却是给了朱元璋当头棒喝。 “得了天下驱除了兵乱就以为是天下太平了么?其实不然,先不说北方那些在天灾**下受苦受难的百姓,就是在这南方之地还是有众多人吃不饱饭,还在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得天下容易治天下难!关键还是治理民生啊……” 这一声声的话语还是不断回响在朱元璋耳边一般,在他的心中泛起一阵阵的波浪:“相对于各地,虽然就金陵一带是被我治理的很好了,但是要治理一国上千万的百姓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不但是要一套可行的行政系统,而且还要一条甚至几十条发展民生的点子。不然这天下再来一大天灾的话,各处百姓逃散住处又必会有草头王的出现,这个好不容易才是融合的国家又会分离破裂。兵权、民生哪个都是不能丢啊!” 心中想着事情,时间自然也是过得飞快,待朱元璋到了濠州城下时,还是周围百姓们进城时的喧闹之声,才是把朱元璋从自己的思绪之中拉了出来。 左右看了看,只见四周来来回回走的都是一些百姓,从他们走过时脸上洋溢着的笑容来看,这城中文士们所做的安定人心的工作也是做得不错。向着身边护卫一问,知道了那五千兵士早已经各自回了营中。 知道在城内不能纵马,自己也是不能够犯戒,朱元璋点了点头便也是下了马背,徒步向着城门走去。 有嘈杂声音传来,这时在城门处有兵士与百姓们争执着什么,朱元璋眉头一邹派遣兵士前去询问,很快便是传来消息道:“那守卒本是军卒,后来年纪太大退役成了门卒,因又要做文案还要做着守城的工作,一时不耐又与百姓间起了些小摩擦所以争吵起来。”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先命士卒把围拢在城门处的百姓驱逐开来,一群人堵在这里岂不是堵塞住了城门口?至于那…门卒呵斥几句让他知晓自己过错就行了!”朱元璋本意自己亲自教育看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但这时一个兵士快步赶来在他耳边细语几句,迫切之下顿时就叫他改变了主意。 待城门处的百姓都被驱逐了开来,朱元璋快步走向马车,马夫一打缰绳便是开入了城中。颠簸之时帘子被风一挑朱元璋向着外头一看,只感觉那被呵斥的军卒面容有些熟悉之处,仔细一想他不就是那熟悉的刘捕头么? 想起自己那时在他率兵上山追捕雪儿时左逃右窜的场景,再见他现下这幅狼狈的样子,还真是时事造化啊,想到此处朱元璋也是忍不住的想暗自发笑的冲动。 此时已经过了早间最繁忙的时候,街道上摊贩们也在收拾着各自散乱的东西,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行人在那里闲逛着,马车赶得很快,不一会儿便是到了州衙处。 才入府内,只见李善长甩着他那颌下的山羊胡快步迎来,瞧着他脸色蜡黄想必大战这几天也是没有睡好。朱元璋摸了摸自己红泽圆润的脸颊,好似大战以来也就是自己最为松快了吧。 “本王知道登基在即,百越焦急从金陵远道而来可是还有什么大事相告么?” “原来吴王还是知道自己要登基哇!想吴王自濠州大胜之后就不问权事,居然跑上皇觉寺躲清净去了。” 见着李善长温怒表情,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想着自己一下子把所有的军事与民政都一起丢给了他们,朱元璋也是有些不太好意思。原本有些微红的脸色,在见到李善长眼中那止不住的笑意,元璋不禁佯怒道:“好你个百越,居然戏耍本王。本王上皇觉寺也是有要事的,要想登帝必然是要造势一番的,在与寺庙住持商议过后,我们决定就用佛子转世这一招……” 在听完朱元璋的主意,李善长哈哈一笑摇了摇头道:“要想称帝除了外部因素解决以外,内部还是要统一的。不但是各部官员们的迎合,就是登基一说定是要请这世上各国大小的诸侯一同前来,普天同庆之下举办的场地肯定是要辉煌无比,不然怎能彰显出我吴国的威仪来?所以臣才是会力主修建皇宫,就于那吴王府处三两间的破瓦房岂不是要贻笑大方?只不过这修建皇宫一事还欠缺一些资金……” 得知李善长事先料到了登基时所要遇到的麻烦,所以才是要求修建皇宫,能有这样为主分忧的干臣存在,朱元璋心中也是有些欣慰的。只是又想到这修建皇宫所要耗费的大量资金,不想劳民伤财而这皇城不修建又是不行,朱元璋额前皱出一道道深痕发愁道:“要想修建皇城,从古至今哪次不是征发大量徭役的,现在南方刚刚平定民心未稳之际肯定是不能够如此劳民伤财的,而且有钱也不能花费到玩乐上去,不然把本王日益积攒出来勤俭的名声至于何地?” 朱元璋说着说着就开始要自夸自雷起来,李善长听着他所说勤俭的民生,嘴角不禁抽了抽,眼见这说得没完没了赶忙劝阻道:“吴王,这钱财之事还是不用您操心的。于江南所处的第一富人沈万三听闻这皇宫修建之事后,立马来信表态说是江南世家联合下可以代为修建,只不过他要吴王屈尊亲自到江南去一趟,与着他们商议些具体事宜。 哼!臣先前也以为要这浑身铜臭之人修建皇宫只怕是要消减了气运,可是这自南方平定之后,皇城修建时间迫紧,又是无法忽视这一助力所在。所以臣这次前来,便把这一切的决定交与吴王亲自决断。” 见着李善长真是一脸的义愤填膺,好似要立马拒绝他们的神色,但朱元璋一眼就是瞧见他眼中的那一抹得意。都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在这古代还真是老成精了,朱元璋摇了摇头权衡之后笑道:“以后有自己的想法直接说出来便是,身为一朝大臣怎的还有这般的小心思。也罢,这江南之地看来本王定是要再去一趟了,这样也好见见这些富豪们是如何的想法。” 本来也就没想把自己内心中的想法瞒过朱元璋,在见着他做了要去江南的决定之后,李善长厚重的长袍飘逸的一甩行了一礼恭声道:“吴王英明!就此一下江南定可得所有世家们的忠心……” 听着李善长不断的马屁声,朱元璋站立一旁大笑不已,反而是把着适应了吴**威的一众仆役们吓得一呆。朱元璋很快便是察觉到了周围的异状,见着李百越闻所未闻般还是马屁声徐徐说来,听得一向以脸皮厚自居的元璋也不禁老脸一红,咳嗽一声便是把着他拉进了屋内。 到了州衙内,朱元璋挥挥手叫人去上了热茶,便是坐到了主位之上,见着李善长仿佛就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一般,还是面色如常的坐在一旁闭目养神。想着自己先前心中的所虑,也是顾不得害臊,在接过仆役们送上来的茶水,元璋小啜一口沉吟说:“这些江南世家邀请本王前去只怕不单单是要说修建皇宫一事这么简单,百越,这处也是没有别人,你还不把话给说明白么?” “呵呵,吴王明见。这些江南世家资助修建皇城只不过是一道幌子,他们真实的目的便是要试探一下吴王之后的目的所在。毕竟他们家族世处江南,而放眼天下自吴国破了联盟大军之后,这天下大势就是已经很明朗了。 江南的张士诚与方国珍已经不成气候了,在我吴国强健水师之下定是可以一战灭其两国。所以这些江南世家们所要的便是吴王一个不去动他们的承诺,而他们所迫切的也是江南的安定,只有这样这些世家们才是能够维持他们超然的地位,毕竟在乱世之中钢刀和兵权才是一切。” “这些世家以为拿出百万、千万的钱粮帮了本王修建一处皇城就是能够逃出灾祸么?呵呵,只要是犯了事的,本王一个也都不会放过。这江南之事先放且一边,说到天下局势的平定,本王心中也有一处主意,那便是军政分离。 自古以来叛乱的将领们,除了是手握重兵之外,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他们驻扎所地的行政也是归他们管辖,钱粮与兵权集合在一人手中本王实在是不会放心。就说唐时,那般强大的国家也是逐渐被内地手握兵权的节度使叛乱所导致的破灭。再要是如前宋一般没有合适的将领去守卫边疆,以文驱武以至于百万兵卒反而是要被那些不过十几万的异族追着打,一味防守肯定是没有进取之力,这样下去灭国也是迟早的事。 所以,以本王的意思那便是让军政彻底分离开来,军官不能过问政事,而文官也是不能够去胡乱管理军队内部的结构,只有这般才是能让这天下安定下来。” 李善长沉思着不断点着头颅,最后一抚颌下的山羊胡肃然道:“要想要军队控制在自己手中并减少叛乱,而又是不能够消减他们的战斗力,也是只有这样军政分离的体系才是能够胜任。文人不控军,但军队之中的钱粮之事又要受制于朝廷,也是这有这样有所制肋的军队,才是能够把他们放心的送往边疆。” “是啊,这武将既然是有了约束,接下来大军持续北上之时,肯定是会攻下众多的州县,而我金陵文臣也是只有这些,如若没有足够的文士派遣到北方,那也只有用那些降臣了。”朱元璋站起身看着北方对李善长叙说道。 “北方诸县没有了元军守卫肯定是会望风而降,要说大军北伐也肯定不会再各州县停留太久,而大军一走这县城的防务政务肯定又是要落到这些降臣们的手中。这些原本就忠于元廷各国的降官们如若驻守大军后方县城,我方吴军一路攻伐战无不胜还好,要是大军长驱直入一旦失利被元军团团围困,这后方就是一大祸患。 所以,臣认为北伐之时不可操之过急,当以徐徐攻之,先占几大重要城镇兵锋直指北方之后,当先控制南方本地,只有在巩固了后方才是有着后继之力持续北伐,让我吴军立于不败之地!” 朱元璋左右转悠着,最后一握拳头对着李善长断然道:“兴学!必须要兴学,只有建立了自己的学校,培养出众多的读书人,才是能够放心的用他们,而寒门弟子就是本王北伐所用的第一大助力。 北伐事物也不是太急,磨刀还不误砍柴功呢,只有在一切都准备完毕之后才是大举北伐之日,不然大军一旦被元军后军阻隔,后方诸县糜烂之下肯定是会危险重重。所以,本王决定建立一处世间最大的学校,举全国之力大肆培养里头寒门的仕子。” 到底是个读书人,经过元朝百年来的不断摧残,读书人早已不复前宋时那超然的地位,只能跟凡夫俗子一流混杂在一起。李善长听了要兴学一时眼睛骤然一亮,躬身行了一个古礼语句中略带兴奋的说:“然!兴学除了能对北伐大有助力之外,还是能够不断培养我们自己的仕子,能够更加好的治理南方等地。 但要兴学所要面临的难处也不是没有,第一要务便是资金的问题,除了钱粮还要有德高望重的儒学之士前来学校助阵,只有得了天下的名声才是能够把学校办大办好。” 朱元璋哈哈一笑道:“钱粮的问题不用发愁的,本王这不是还要下江南么?这些江南世家迫切的投诚寻求军队保护,既然如此不拿他们一些保护费怎能轻易放过他们?本王可是知道修建皇城所要的钱粮,对于这些前宋时就世代海运行商的世家们来说可就是九牛一毛啊! 想要寻求庇护就拿出这么一点来,如何让本王看得到他们的诚意?所以,这兴学所要的钱粮也都是给他们包办了,也算是让他们参与一件多有好处的事情。至于学校教师一事,本王自有考虑,这些儒家名门来最好,就是不来本王也自然有办法解决。” 见着朱元璋嘲讽似的笑容,看来吴王对于儒家的映像也是不太好啊!李善长擦擦额头不断冒出来的虚汗拱手道:“这修建大学有了江南各大豪商世家加入自然是好事,只不过这江南沿海一带总是有倭寇渡船前来劫掠,沿海百姓不但要被收取重税还要时刻提防那些贼子的前来,官府一个不妨让这些海盗倭寇入了地上,就是一连几个村子家破人亡的下场。不但是江南人心惶惶,连着金陵都有官员力主夺取江南后就封海,以防贼子的骚扰。” “日本人,还有海盗?居然是要封海、闭关锁国解决事情!哈哈哈……”大笑过后,朱元璋眼睛一瞪,怒火燃烧道:“既然敌人前来那就是把他们都给打出去,打得他们都不敢来为止,一味的防守防御那是什么道理?难道前宋时的教训他们还没有吃够吗? 还要禁海,国家照这些昏庸官员的办法行使下去必然是要亡的,提出这一方法的枉臣当是该斩!本王有那么大的海船与众多的水师,难道还会怕了这三两个的海盗与着那些倭寇手中几只小舢板不成?还未开战就要躲避,这就是我泱泱大国的气魄么?耻辱,耻辱啊!” “吴王息怒,息怒,千万别气坏了身子。这也就只是几人之言而已,在夺得了江南等地之后,金陵中大部分官员还都是力主杀败这些海盗倭寇的。” 朱元璋胸口一起一伏的显得他内心之中很是不平静,他是不知道这朱太祖到底是因何原因而决定封海、闭关锁国的,就以他个人而言,绝对是不能够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下去。他的脑海中还深深记得这些洋人们是如何用着船坚炮利打开华夏国门之后是如何的要求清政府割地赔款,让我中华受了百年耻辱。以及那些日本人复苏之后带给中华大地的苦难,这海绝对不能禁!谁说斩谁! “呼~是本王太过于激动了,百越还不要见怪。这禁不禁海对于我中原华夏来说真的太过于重要了,不说在这海洋上的丝绸之路,行走船只所带来的暴利与着给予周边沿海百姓们的活计需要。再与这些南洋诸国互通有无传扬我汉人已重新组建王朝来说,在海洋上行商通船也是必要的,更何况还是能够从中收取颇多的赋税,以补贴内地所需。 而要本王说,就是禁了海那还能怎样?这些倭寇与海贼照样会袭击沿海周边的,要是我中原没了足够消灭他们这些海上势利的水师势必会让他们无限膨胀长大。最后成为海上割据的一方的势利,这就与陆地上的一路诸侯有什么区别?到时麻烦可能还会更大,所以说,本王认为这海绝对不能禁!” 李善长见着朱元璋神色逐渐平静下来,与着自己叙说其中的厉害之处,心中细细一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如若不控制海洋肯定是会让这些倭寇海贼势利膨胀的,要是他们野心一起大肆攻入内地,又是有着船只便利进退自如……李善长心中一惊,在俯首中也是越发的认为这海不能禁!(。) 第一百八十章舱内议事 朱元璋命着常遇春与汤和率领大军继续扫荡北地,怎样也都是要把联盟军的残余势利给缴清才行。至于亳州的宋国只剩下了几万大军,量他们也不敢再轻举妄动,按着朱元璋的想法来说自然是先解决江南等地,再去统一解决这北方的问题。所以便是命了徐达领着大军围困亳州把韩林儿压得动弹不得,之后是把零零散散的宋军都给逼到濠州以北去。 在朱元璋与李善长两人回到金陵之后,先是狠狠驳斥了那些力主要求禁海的官员,罚的罚、贬的贬,待一切搞定了之后,才是与着刘基等人说起了兴学的事情。 朱元璋兴办学校绝对不会是教授一批只知吟诗作赋、不问国事,只会拉党添乱的酸秀才来,绝对不可能会为了这些人耗费那么多的钱粮。但第一次做肯定是要先练练手的,所以在一帮兴奋无比的文臣文士们监督着快速修建好了简陋的学堂,朱元璋便是用着结业可优先做官的昭告,先是招集了一大批寒门仕子。 就在这些文人摩拳擦掌拿出前宋时教授学士们的儒学大章准备大干一场时,他们亲爱的吴王朱元璋却是从这教师职位上空降了一批浸营官场一辈子的老书记与着各大官吏,便是把这些只会教授孔孟儒学的大家们挤压得连普通的教师职位都没有了。 在这些人的连番闹腾之下,朱元璋无奈之下只能在他们这些文人心中神圣无比的草屋前召集了一大批孔武有力的军士,除了日常操练之外他们也是什么都不用做,只管阻挡住这些文人步入草堂之中就好了。 在朱元璋心目之中所想要的是一毕业适应一段时间就能够正常处理政务的各部官员,而不是这些只知孔孟之书的儒学大家。在这乱世刚刚平定,现在也正是要大肆安抚民心与着树立吴国官员清廉威信的时候,所以在元璋心中能够干实事的远远比着那些只凭一张巧嘴夸夸其谈的儒士要好得多。 不但是吴王,就是那些应召而来的寒门仕子,在他们的心中本就是为做官而来的,特别是在入学前朱元璋亲自演讲的一场建造这战后破败中原大地煽动人心的话语,让着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不能从军的文人心中激荡不已。汉人已经被这些异族给欺压百年了,现在正是驱逐鞑靼的大好时候,怎能不让他们立出报国之心?所以在朱元璋的刻意引导之下,这些仕子反而是没有了力求学问之心,在这些老书们教导着官场之上的粗鄙学识时,他们没有一点的异议反而是认真无比的学习起来。 虽然这些学生们知道自己所要学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是对于那些被阻挡在草堂外,心中满满捧着孔孟学说的儒学大家来说可是完全是理解不了的。他们对于这些阻挡在前满脸煞气胳膊比着自己大腿还粗的莽夫没有什么道理好讲,好汉不吃眼前亏,所以在一众儒士匆匆赶到吴王府时,才被门人告知吴王已经带领着一众家眷下江南去了。 这就是让他们傻眼了,政务上的事情这些教书匠不会也不可能知道,但是他们知道自己的两双腿肯定是没有那江面上高高扬起的船帆快捷,这些人所能做的也是只能够高高伸起脖子看向南方,兴叹着学问的败落。学说没有传播下去,反而是被吴王给戏耍了一番! …… “哈哈哈……,这些烦人的儒家学士,关键时候没有一点用处,反而是要到了传播学问的时候跑的比谁都快,让着本王把话都还没有说完,他们居然先把着草堂都给建好了,这番目无尊上,当真是要给他们一点教训才行。”朱元璋站在这夹板之上吹着这迎来寒冷的江风哈哈的嘲笑道。 陈雪儿被着大风吹得都快眯缝着眼了,唯恐元璋受凉得病拿着一身厚实的棉布披风走过来给朱元璋披在身上,才是幽幽说:“你这人与那些秀才计较些什么?就他们那张繁琐枯燥无比的大嘴就是能烦死你的了,而且还要在这严寒天气下跑到江南来。要不是妾身要求本就有些虚弱多病的秀英妹妹在华亭中安心养胎,要是让你这冤家一起带过来,这路上还不知得发生什么大事呢。” 也是察觉到了这甲板之上的寒冷,一股风冒进衣领里,朱元璋缩了缩脖子一把搂过雪儿就朝着温暖的船舱内走去,嘴巴还是不停的道:“要是本王不赶紧跑到江南来,还不是要被那些酸秀才给烦死?这些人什么都不会,也就是凭着一张烦死人的嘴才能够混口饭吃。秀英之事也确实是我疏忽了,三、四月的身孕最是容易滑胎的时候,可是不能够把她带到江南来。至于我们这老夫老妻的自成亲以来不但是没有给你一份奢华的婚礼,连着这大好江山都从没有去走走看看过,今日便是补偿与你的。” 听到这羞臊的话,出于古代女子的本能,陈雪儿不禁用芊芊玉手打了朱元璋的胸膛一下,也是没有挣脱开他的虎臂,趁此机会她也是很想和元璋一起温存一下了。但恰不凑巧的是,在这温馨时刻就是有着一个兵士来搅局了。 才不过步入舱内,朱元璋伸展筋骨在雪儿那晕红的神色中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这时就有一个亲卫进来在朱元璋耳边一阵细语,让着她下腹刚刚燃起的一阵邪火马上就熄灭了下去。 陈雪儿一见着元璋脸色不对,便是合衣起身走过来细声问道:“重八,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么?” “呵呵,也没什么事,就是这些不省心的儒士啊!见不到本王,就是在那吴王府前跪着不起,还好有着兵士及时把他们给驱散开了。哼!这算什么?是要给我一点颜色看看么,一群脑袋腐朽、不知所谓的儒家子。”朱元璋面色不满的冷哼道。 雪儿帮着朱元璋穿戴好随手脱掉的外袍,娇笑着道:“他们这哪里是给你的颜色看啊,只是搭建好了草堂要开派教子的声言传扬了整个吴地,却最后是与他们没了关系,只是在流言的趋势下,下不来台一时不堪罢了。见着方才那兵士脸上焦急的神色,想必也是刘先生寻你了,快去吧!” “嗯。”知道事情有些急色,朱元璋在雪儿额前亲了一下,便是大跨步走了舱门出去。 朱军此次下江南所坐的便是以往汉军南下攻伐时所制造的五大巨舰之一的混江龙号,至于那已经快被惊破天号海船打烂的江海鳖号还能不能修好行驶也是了个未知数。这可是铁皮包制的大船啊!如今却是只能够把它拆解了,零件一堆堆的留下看下一批的巨舰制造时能不能够用的上,这却是让着朱元璋心痛了好一阵。 这座巨舰上下三层,高宽十几丈,这样的巨无霸行驶在这宽阔的长江上也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存在,引得两岸百姓们观看时争相大声喊叫。 那一声声的喊叫经过江风驱散早已不知跑向了哪里去,这时混江龙号的巨舰上除了降帆升帆不断呼喊的水手之外,所有兵士刻守在各自的位置上,再是没有了一点儿的声响发出。朱元璋是顾不得周边百姓们的情形如何的,快步走过时他在见着自家兵士的这般严谨的神色,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行走着如履平地一般没有一点儿晃动的巨舰上,朱元璋没有一点不适几步下去到了第二层的甲板上。在这处有着一处宽大无比的船舱所在,想来也是以往汉军各将领们议事的地方,既然有了这么好的去处,自然而然的也是成为了朱将们现下所要议论大事的大厅。 才步入大厅,这时在厅内原本嘈杂的声响,肃然一静。朱元璋睁眼一看,只见着这里头坐落着一众将领与文臣,除了要在北地攻伐的徐达、常遇春等大将之外。这处船舱之内就聚集了邓愈、华云龙、顾时与着小蓝玉等吴国重要将领,在见着蓝玉这已经长成了十四五岁的身子,看他露出副漠然沉着的神色,却也是有了后世名将的影子,也是不枉自己那么耗费苦心的邀请徐达等名将这般的教导他。 除了武臣之外,这船舱之内还是聚集了在吴国最顶尖的文臣,以刘基与李善长为首的一众文士穿着青衣长袍坐在左侧一排桌椅上,与着右侧那些穿着胃甲威严的将领们对比起来,到时有了一股莫名韵味参杂在了其中。反正以朱元璋的目光一眼望去,见着两排鲜明的文武臣们,一时间舒心无比。 在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是朝着自己这边望来,解下披风与着一旁的亲卫,朱元璋咳嗽一声便是泰然自若的踏步进入了其中。 朱元璋才是安然入座,这时刘基放下茶杯早已经迫不及待的出身起来拱手道:“禀吴王!现下金陵之中乱做一团,不但是各个仕子们在蛰龙街上跪地闹事造成混乱,就连着巴雅尔率领着他的胡人军队驻扎在长江北岸的江浦城外,其本人已经到了金陵,是要问吴王要他的蒙古降卒,也是幸好有着宋濂把他给拖延住了,不然巴雅尔的性子还真有要一直追下江南的趋势。诸位文臣武将也都是与臣一样,想不通为何要在金陵这样多繁琐事物的时候,一件事未做执意要南下而去?” 朱元璋喝了一口早已经备好的热茶,听到还有巴雅尔这档子事,知道自己把他那蒙古降卒也给忘到一边了。而且自己也没有说明理由,就是强行带领着这一众将领文臣南下了江南,一时间也是有些尴尬的挠了挠鼻头说:“这事先没有与你们说明理由也确实是本王之过。想不到这一下江南除了躲过那些儒士,还是把巴雅尔也给一并躲过去了,这些要事还是等本王南下归来时再一并解决吧。至于这江南所要的行事便是由着百越讲与诸位听!” 要说这南下江南所要做的事情肯定也是瞒不过身为尚书却是几乎有了宰相职权的刘基,他这番把所有事情挑明也就是为了解除众人的疑惑而已,一并说出来总比要他们胡七八糟的乱说一通要好得多了。对比于戏耍儒士,派遣官吏教授那些寒门仕子为官之道,这让同样身为寒门子弟的刘伯温也是没有什么异议,而且在他看到好处之后甚至还是推波助澜了一番。完事之后,在金陵时早有过布置,不然就说这千人之众的儒士聚众闹事,兵士们骂不过打又打不得,那也是没有那么容易就能解决的。 领了命令,李善长起身面对着众人心腹中陈词一番,务必要那些大老粗也是听得懂他所讲的意思:“……先前濠州之时,臣与吴王在濠州府衙时议论过一番,所做的商量不过是北伐时所要做好的准备与着之后登基之时所必要的条件,先说北伐就务必要许多能胜任官场、能治理民生的士人……绝不能让那些不知官场世事的秀才在这后方诸县乱做一番,乱了我北伐大军后方的局势。 而今日至江南去,除了要躲避这些儒士的叨扰之外,更是要借助世家的力量早日修建好皇城,只有把着皇宫给修建好了,到时我大吴也好有了底气邀请天下英豪,一同观赏吴王登基时万民空巷的盛景。” 随着李善长俯身退下,朱元璋左右瞧见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脸上都是一片红晕兴奋的神色,元璋知道他们这是为自己所决定称帝时所激动的。毕竟不管是谁,只要吴王能够登基称帝,除了对这些吴国众将们能力的肯定之外,还是能够让他们加官加爵。 在这乱世之中一众人一心辅佐一人,不就是为了这个时刻么?朱元璋也是知道他们的心思,笑着道:“这登基之事还是不急的,毕竟要与江南世家谈妥事物,再集结钱粮修建好皇宫皇城,再是选一个大吉日子,怎么也要三两年过去。所以,先不谈这事,我们的话题便是都回到北伐事情上来。 既然是北伐,那我们务必就是要把着这些蒙古异族人都给驱逐到塞外去,但要是把他们都给驱赶跑了我们就是绝对安全了么?这些蒙古人在成吉思汗时期就是控制着大片的土地,他的后人们从而建立了四大汗国,而我们坎坎消灭了中原的元帝国,还有其余三处帝国呢。 而这正在崛起的西察合台帝国帖木儿的大军,想必诸位也是知道了吧,这驰援来的十万胡军,在那常州城外面对着甚至还隐隐多于自己的联盟蒙古骑军,一阵冲锋便是把他们给打垮了。就这样的骑军,我们现在所部训练的骑兵还是远远比不上的。既然武力不为所持,那便是必须要用外物,所以本王便是早已想好怎样去牵制这些西域的蒙古诸国了。” “啪啪”拍手声响起,众人只见门外走近来四个手托巨大木盘的兵士,他们左看又看就是看不见那被红绸布给遮起来的事物。 见着他们这番猴急的样子,朱元璋哈哈一笑亲自起身到那对兵士身前,从左到右,先掀开第一处的红绸,众人睁眼一看只见上头是一袋袋白净的颗粒状事物。元璋拿起其中一袋,指着这些白色事物给着众人解释说:“第一个那便是盐。这些蒙古贵族被驱赶到了塞外严寒之地,想必也是一时会受不了那些苦寒的地方,而在那荒漠的地方盐也就成了必须品。所以本王的第一要务便是控制住流出塞外的盐量,除了换取我们必须的牛马之外,还是能够拉拢一些蒙古部族为我们所用。” 见着众人恍悟纷纷点头却是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朱元璋笑了笑把第二处与第三处的红绸也给一把掀开道:“这第二处的茶也是换取所需事物的必需品。这些蒙古人整日间只会吃些油腻的肉食,而要是没有了茶水的消食那也是万万不行的,所以这茶叶也是可以与盐一样用作战略交换的东西。 至于这第三处的铁,想必诸位也是知道了。他们蒙古人虽然同属一宗,但是他们国与国、部落与部落之间的纷战也是不断的。只要我们手中握有武器,扶持起一大势利要他们自相残杀,谁偏弱我们就是帮谁。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下来,不管是多强大的部族帝国都是会被内部的争斗所拖垮。而我们握有铁,也可像以往一样做一些贩卖武器的生意,在有意培养之下这里头的利润也是很大的。” 对于用盐茶铁牵制住西域各国,众人也都是没有什么异议,毕竟以往强盛的中原王朝也都是用这些方法去做的。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是投向了那最后的一个托盘,不知吴王把它留作了最后一个是有什么意义? 在众人万众期待的目光之中,朱元璋神秘的笑了笑,缓步走到最右边的将士身前,把那红绸攥在手中深吸一口气便一把掀了开来。待红色的红绸从眼前飞过,众人细眼一瞧只见其中安然放着的是一件厚重的长袍。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之中,朱元璋轻轻捧起这件长袍笑道:“要说牵制西域的利器,所做的功用最大的一种,本王以为这件长袍才是其中之最。呵呵,想必诸位心中也是不解,听完本王细细叙说之后你们就会明白了。 说起这件长袍与本王还有一些渊源呢,可是与本王小女有关。时间为重,细节就不再说道了,这件长袍所做的原料是本王一日间偶然想出来的,便是叫最好的裁缝们加以制作了,想不到几月的时间过去就是这么快能制作出来,虽然其中面料色泽还有些欠缺,但却也是能穿、能够御寒了。”说完,朱元璋便是命那亲卫把长袍给众人传阅看看。 说了半天众将领们也是不知道这长袍于控制西域草原有着什么用处,而见着吴王却是一脸神秘却又充满信心的模样,众人虽感疑惑,但还是对着这长袍细看摸摸,材质很是一般,但是袍子里散发的一种气味很是难闻,但却让他们很是熟悉。 在一向以算无遗策的“小张良”自称的刘基也是一筹莫展。在吴军大胜之后,除了要抓捕兵士这些蒙古人带来的大批牛羊也是要收拾的,身为大司农李善长大半时间都是与马羊等牲畜混在一起的,只是闻见这冒出浓重的膻味,眼睛之中湛光一现,不禁脱口出声道:“羊身上的膻味,这是羊毛所制成的?我的天!要是用羊毛牵制住那些游牧民族,我中原与着他们草原人的利益绑到一块,那还怎会有灾祸发生?” 在李善长暗自激动之时,刘基一见着朱元璋脸上露出的那赞许的笑意一想到这羊毛所能够带来的功用,连着他也是不淡定起来。起身一把抢过亲卫盘中的长袍,捂在鼻子前端细细一闻果然就是那个味道。 一向素以冷静聪明著名的刘基也不禁哆嗦着嘴唇说:“羊…羊毛…要是有了羊毛制成御寒的衣物,我朝大军也只需要派遣些兵士守住塞边各关塞。有了这主料,再以盐铁茶佐之,而这些蒙古人有了我汉人给予去的利益,这天下大势何愁不能向我中原大地偏转?有亲近我吴国的蒙古部落帮忙守卫住延绵的边疆所地,也是不必再耗费巨大的钱财力气去布置重兵屯驻边防了,也不必再担心这些蒙古人耐不住苦寒而大肆驱兵南下了。只是一片片的羊毛制成的衣物,便可以利天下啊!” 见着自己所要说的厉害关系都被李善长与着刘基叙说清楚了,再见一众将领文臣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朱元璋笑了笑打断他们的无限遐想道:“这羊毛制衣还没有造出最佳的制造机器,所以说还要请诸位待为保密,这法子要是先落到元廷与着蒙古部落中去,他们有着羊毛的原材料与便利的人力运转,只怕到那时反而是我中原的灾祸。所以说,这羊毛用得好便是大好的东西,但要是一旦失错那便是我们的灾难了。” 听见了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众人都是纷纷点头,起身一个抱拳异口同声道:“今日之事,誓死不言语出去一句!”(。) 第一百八十一章下江南 船队迎着江风,顺江而下,走走停停在沿岸补给不过三日的时间,朱元璋便是到了南通下船,这时以沈万三为首的一众江南世家早已在码头上等候了。 随着五处大帆降下,混江龙号那巨大的船身挤进这本就不大的码头湖泊,这时在码头上所有站立的百姓都是发出了一声声的惊叹。相对于这多水的江南,这些江南百姓还真是没有见过如此巨大的船只。 朱元璋站立在最高层的甲板上,一眼向下望去只见码头上人山人海,而在最前头则是立着一个穿着红色醒目长袍的男子。随着船头临近码头,船身稳当的彻底停下来,这时在码头上就发出了一声声异口同声的怒吼:“迎!吴王!” 没错,这原本应该是恭敬无比的问候,但在近万人的叫喊声中真的是汇聚成了怒吼,随着那大风的一阵吹来,“嗡”的一声朱元璋耳朵里只是剩下了不断的耳鸣之声。 知道这些百姓都是这些江南世家请来的,为的也是给自己一个体面的迎接仪式。但是人毕竟太多,人一多,安全就成了必须要考虑的问题。所以朱元璋站在甲板上也并没有急着下船,直到见着那后方南通城中赶来一队队的兵士,把着这些零散混杂的百姓驱散走后,元璋才是向后招招手准备下船了。 与着身后那些世家老爷们穿的奢华绸缎相比,沈万三人以至中年穿的反而很是简便,只是穿着一件鲜红色的圆须窄袍衫,头上也只系了条黑介帻,以白绫制的两条飘逸的带子束紧了巾子,轻轻垂于脑后。 这番清爽的打扮沈万三自是有他的一番气度,随着心中对这巨舰的惊异停息,左右不见大船上有跳板落下。在无人下来时,沈万三眉头深深皱起仔细一想,再是看见身后那黑压压的人群,立马便是明白过来。刚想差遣家丁仆役去把那些百姓驱散,这时就有一队队穿着红衣持着兵械的朱军士卒小跑前来不断驱赶着那些混乱的百姓。 早就说是不要找这些百姓来,结果这些世家说:没有百姓们的隆重欢迎怎能体现吴王的尊贵程度。所以沈万三才是勉强答应了让他们前来。结果现在差点弄巧成拙,沈万三擦了擦额头冒出来的虚汗,要是吴王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们这些人可真是一个都跑不掉哇! “咯吱格拉”,最底层的跳板终于放下,这时船上先是跳下来了一队队粗壮胳膊的兵士,他们合力抓住那粗大的绳索紧固缠绕在木桩之上。随后在所有人希期的目光之中,朱元璋只是穿着一身便服就缓步走了下来。 眼见着所有人都是跪地垂首,朱元璋站立前方心中也是叹了口气,但脸色依旧肃然威严道:“都起身吧!待到了州衙我们再是商议事情。” “诺。”这些世家们被那危险无比的巨舰威压所冲击的早已恭敬无比,这时听见命令连忙站起,但还是垂着脑袋大声应诺。 朱元璋一点头便是向着不远处那简朴无奇的马车处走去,在路过沈万三身旁时一瞬间就感觉到了他身上的那种傲然的气度,虽是低着头颅但元璋仿佛还是见到了他眼中的那一抹傲气般,心中预料到了沈万三的身份对着他笑着点了点头。 随着脚步声渐行渐远,沈万三渐渐抬起头来望着朱元璋行去的方向,是明白那笑容是怎么回事般眼露精光的见着吴王的离去。随着那马夫“驾”的一声,如朱元璋给他们所展现出来的气度一般,马车依旧不慌不忙的便是朝着城内缓步行去。 朱元璋是等着这些百姓们驱散之后才是下船的,而且在他下船之后也只是冷淡说了几句话便是进了城中,这已经明确的传达一个信号----那便是吴王不高兴了。都是各大小世家的老爷,能在一众子孙中脱颖而出最后当上这掌舵人怎么可能会是蠢笨的人,一见着这意料之外的情况发生他们就是浑身绷紧着七嘴八舌的开始议论开来。 “老钱,这要百姓们恭迎的主意可是你出的,现在出了事情,你说如何去办?” “是啊,钱老爷主意是你出的,这事情大了,倒是拿出个主意来?” “钱……” …… 一出了事情,这江南所处的二十多个世家代表人物纷纷把着矛头转向了站在右首的钱宇身上。这钱宇身为钱家的家主,而钱家也是在南宋时就是那第一批放下世家的尊严开展的行商贸易,加上朝中还有大官庇佑,所以这海上没有阻力生意自然做的是风生水起。再加上钱家百年来经历了宋元两朝不倒,整个家族早已是对江南各地伸满触手,深根盘踞下说是富可敌国那也不为过,在这江南钱家也是数一数二的世家。 出主意的时候一个个迎合的比谁都快,现在出事了倒是把矛头都指向自己了。挺着一个大肚子的钱宇,一见所有人的矛头纷纷指向自己,气的脸上的两瓣肉忽的颤了一下大声辩解道:“主意是我出的,但责任怎能就由我一人去背?再说,这吴王只是匆匆走过也未说什么责怪的话语,怎就是以为出事情了?老沈,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这个钱宇就是庶子出身,没有读过什么书,但是对于人情世故却是很有一套的。见着他把所有人的目光都给转到自己身上来,沈万三笑道:“钱老爷说的有理。这一切还是要在南通城内见过吴王之后才是能真相大开。” 这沈万三最会做生意,政治上的眼光也总是很准确,在他执掌家族不过十几年时间,就是把着整个沈家给做成了江南第一世家的位置。所以对于他的话语,众人还是比较信服的。心已经囫囵的放进了肚子里,他们也都不再指责这事,开始纷纷述说起建造皇城时分配钱粮的事情。 钱宇与着沈万三寒颤几句过后,便是上了他那奢华的马车准备前往南通州衙。虽然有着沈万三那话的打底,钱宇也并不害怕没有什么损伤的朱元璋会来寻自己的麻烦。只是这说是不怕,可是面临着这喜怒无常手握重兵的吴王,他心中还真是没有什么底色。 这宽敞的马车里,火炉正不断燃烧着,在这寒冷的天气中一阵阵温暖传来,钱宇坐在这松软的毛毯上,那两双肉实的大脚搁在一旁媚丽的小妾怀中,本是如此美好的时候,他却是没有那个心思享受。 这小妾扭着细软腰肢好把那双作怪的大脚再往怀里挤挤,眨着那双水濛濛魅惑无比的大眼睛一见钱宇那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檀口轻起问道:“老爷可是有什么事情心忧么?” 本就是忧虑,自然是要找亲近的人叙说一番才能够缓解一下自己的心境。一见着自己这最受宠爱的小妾问起,钱宇张了张厚重如两片香肠般的大嘴叹了口气道:“你这妇人除了在胯下承欢,还能懂个什么?不过说与你听也无妨,呵呵,这吴王啊,还真是捉摸不透……” 听完钱宇的叙说,那小妾捂着艳唇吃吃一笑道:“这有什么好心忧的,你们男人不都是那副德行吗?这吴王身为这世家最重的权贵,他是什么都不缺,但是未闻过他有所立王妃。要是送金银财宝的他还不会在乎,但要收送个艳丽的体己人,不但是吴王会对老爷青睐有加,就是这送去的妃子得了如此富贵难道还不会对老爷感激无比么?” 听之有理,细细一想激动之下钱宇一握拳头使劲朝着身侧打去,“彭”的一声砸在铁制的框架上接着便是传出了一声惨叫。钱宇不断吹着那已经通红无比的拳头,眨着那不断冒着泪花的小眼睛嘿嘿笑道:“着啊!本老爷怎么会没有相出这个主意?还是你这妇人有主意,呵呵,别的我不敢跟沈家相比,但是要对这收罗美女一事谁也比不上我。啧啧,刚好我府上有一个艳丽无比的小娘子,只是她性子刚强无比,不过这也正好会合了吴王的胃口。要是太容易就能够弄上床的,怎能激发出当权者的**呢……” 说着说着,钱宇也是进入了自己的遐想之中,想着那小娘子的婉软无比的身姿,连着他自己都是先咽了口口水。虽然渴望,可是他是知道自己应该所做的任务,所以钱宇大声吼叫一声,便是咬着牙叫着自己亲信的仆役回府把那人给送到州衙处。 办完了正事,钱宇忽的感到心里一空,一件心事就此落了下去。方才想着那小娘子那妩媚的丽荣心中的邪火早已被勾起,见着那小妾的两片高耸山峰,加上他那如水一般的眼睛。钱宇大笑一声,在那小妾的惊呼声中,这车厢内便是响起了一阵撕碎衣物的声响…… 此时在马路上一辆马车在不断行走着,在那车上有着两个个戴着斗笠的马夫,这其中一个马夫挥动鞭子时虽是缓慢却极有韵律。而在他身后那马车中间,随着风的不断吹过吹起帘子的一角,透露出一个化着艳丽妆容的女子。 这时在街道上不断有着小贩叫卖与着行人的呼喊声音,借助着马儿时常发出嘶鸣的掩饰,这马夫嘴唇不动但是喉咙间抖动低沉的声音却是清晰无比的传入了身后的车厢内:“小倩,这次一定成功,这些诸侯都不是好人,朱元璋这和尚也不应该、更不配成为这天下共主,这天下永远都是神圣白莲教的。” 名为小倩的靓丽女子听见这马夫说出的话语,纤细的身子忽的抖动了一下,檀唇微张细声道:“阿兄,这朱元璋本就是我们的计划之外的事情,而且素闻吴地百姓生活幸福美满,没有什么挨饥受饿的情况发生,这样的人当是个明主。现下天下时局已经明朗,要是我们刺杀了他,岂不是又要陷天下百姓于水火之中?” “哼!你懂什么,这些人别看现在还好好的,那是因为这天下权势还没有完全落到他的手里。你看那古今的开国帝王哪个不是从百姓尸山里爬出来的?一旦成了皇帝,只怕连自己的姓都会忘了。你也不用多说了,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怎能轻易放过?好好准备一下,趁着朱元璋色心大起之事,便可一击杀了他!” 见着阿兄这幅坚决的神色,知道现在不管自己如何去叙说都不会让他打消这个计划。小倩长了张口,终究是叹了口气,她是知道阿兄是心地善良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百姓。 他们这兄妹两人其实也不是什么亲兄妹,只不过从小失去了父母双亲而在一起相依为命的苦命人罢了。因着从小行乞时受到过这些心地善良的江南百姓们的救助,他们俩也都是吃着百家饭长大的,所以他们这兄妹两人便是立誓要报答他们。之后元朝官廷的行征暴敛以至于这富庶的江南被沉重赋税压得苦不堪言,不断有着妻离子散的情形,而在这处街道上也不断有着卖儿卖女的现象发生,所以这阿兄才是如此的仇视官府与行政者。 想着自己与着阿兄两个小小的人儿吃尽苦头,最后走投无路之下加入到普度众生的白莲教中去,自此阿兄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变得越来越激进,越发的仇视这些肥头大耳的异族当官者与那些行出都坐着奢华马车的富家豪商。 他们何时会在乎过这些底层如同蝼蚁一般的苦难人民,不管阿兄变得怎么样但他都是那个不会与邻里吵一句嘴,时常会把自己碗里剩余不多的饭食分给能在吃不饱饭府小乞丐们,他永远都还是那个心地善良的好阿兄。想到这,小倩眼睛之中续势已久的两行眼泪终于是落了下来。 听到身后的抽噎声,仿佛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毅行深吸一口气终于张开口说:“小倩,阿兄知道你在想什么,阿兄性子也是不会变的。现在教主已经创立了大宋国,可是他们的所做所为根本就是没有与这些百姓们想过一丝一毫,这样的人早已经失去了白莲教中的遵义,他们已经不纯了,这样的国家我们又有什么好去投奔的?所以说,现在我们也只能够靠着自己了。 呵呵,想他张士诚以为自己够聪明,只是一点蝇头小利就想要我去刺杀这钱家老爷?好制造一些江南世家的动荡,好与他完全控制住江南各处么?他已经被朱元璋的大军打得土崩瓦解,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左逃右窜,现在反而是躲到姑苏当起了缩头乌龟不敢再出来了。 这般窝囊之人,再怎样我也不会受他几百两黄金就是去做违背良心的事情,这钱宇自行商以来逃税避税,欺压良民,何时有过向善的心思?这样的人当杀。至于这朱元璋又是能好得到哪里去?在他与元军自江浦城下大战时,见着元军驱使在前头的无辜百姓,这些所谓义军的吴军却是不顾着他们的哭嚎声音不管不顾的放射箭雨,如平常一般的打着他的仗,杀着他的人民百姓,这吴王又何时有过善心?所以,这样的人也是当杀!” 吸挺一下红红的琼鼻,一根纤细嫩滑的手指抹过眼角留下来的泪水,小倩带着一丝鼻音说:“阿兄,你不用说了。方才也只是小妹一时发的感慨牢骚而已,对于这些道理我都是懂的,就按你说的,刺杀他朱元璋便是。” “呵呵,小妹啊!这些人也就是嘴巴上说的好听,一切都是为了民众,可是他们何时有去做过一件实事?今日地盘被抢了,唯恐自身的利益被受到侵害,便是立马要发兵打过去。他们何时考虑过这些兵灾之地百姓们所面临的衣不裹食?何时考虑过那些战死士卒们的家庭?这些诸侯军阀可不就是循环往复的做着这些事情么。所以,对于这些人死一个、少一个,对于受苦的所有百姓们来说却是天大的好事。” 在声音渐渐平息的马车内,两兄妹所没有察觉的是,在另一旁他们以为聋哑的马夫眼睛之中却是亮光一现。 …… 明堂的州衙内,下首两边没有了站立衙役,朱元璋与着刘基、李善长一同落座,乘着这些世家还未前来之际,紧密商议着这江南的战局情势。 “哦?想不到这英雄一世的张士诚居然真是如缩头乌龟一般把全部兵力都收进了城内,他当真以为本王是没有办法破他姑苏么?”朱元璋啜了一口香茶呵呵冷笑道。 站立于下首的李善长听了,查看了一番手中的纸张挪喻道:“没有造成城中混乱,还真是让张士诚用刺杀的办法给操控住了城内的世家。这其中原因恐是他平日里为人不错,没有加什么重赋所以这些百姓们才是如此支持他。城里城外死命抵抗之下,韩汉忠也是遇到了难处,要不然以韩将军的谋略与军中的勇武早已攻破了这姑苏了,也容不得他们抵抗倒如此时候。” 朱元璋接过纸张一瞧,眉头便是一挑说:“想不到张士诚居然还能雇佣白莲教的人来帮他肃清敌人,与着宋国结成了联盟军,韩林儿与刘福通再怎么不堪想来也是不会拒绝这要求,毕竟只有这张家军政合一的集结在一人手中才是能迸发出最大的力量,不管怎样有了更为强劲的同盟对于联盟军整体来说都是有益无害的。 只是这毅行到底是谁人,本王怎么没有听闻过他的一点消息?百越,这人是什么来头?” “禀吴王,臣先前听闻这一名字也是疑惑无比,便是传书让俞五查探了一番。后来得信得知这毅行与毅倩是两兄妹,在这江南等处也都素有义行之名,这两人也是白莲教中人。 一向来说,他们两都是刺杀那些贪赃枉法的胡官与蒙古官人,只是后来在元廷破灭之后,他们的目标又是转向了那些为富不仁的商贾世家,一向以着劫富济贫自居,所以比较受江南百姓的爱戴。想来张士诚在听闻他们兄妹俩的名声与着高强的身手之后,利用一些谋略把他们引导为自己所用了。而且这几月来也是没有听闻过他们兄妹俩的消息,素闻他们是有着高超易容之术,易容成商贾、摊贩、老人这些都轻而易举、惟妙惟肖,所以恐怕又是去踩点准备下手了。” “唔~这么说,又是会有一处世家大族要遭殃了?这些独立有着一身武艺的游侠儿最是难管,一个不小心就是要捅出篓子来,这……”朱元璋话未说话,这时有一个身穿皂衣白靴的衙役快步跑来,在他耳边一阵细语,元璋一摆手让他退下笑道:“这些世家已经集结在府衙外边了,要事要来了。两位,这得钱的多少可是取决于我们的演绎了啊!” 李善长与着刘基相视一笑,全然拱手应诺。他们方才已经商议过了,要这些活成精一样的世家老爷乖乖掏出钱来并且达到心中的目标,也是不能让着他们自己开价。而这些世家所惧怕的也就是兵权,他们恐惧朱元璋一旦不耐就纵兵在江南劫掠,再安着一连串的罪名下来,让着他们连着家破人亡,毕竟总得来说这些世家屁股底下谁都是不太干净,是经不起查的。 再说,他们已经在蒙古、胡人的统治下奴役惯了,认为这些无需足道的罪名也就是花些小钱就好了,所以在沈万三与着钱宇的牵头之下决定修缮金陵皇宫以取悦吴王。虽然修建皇宫耗费巨大,可是对于这些操持着各行各业的世家们来说,要的材料装运上船运去就好了,总的钱粮分派到江南百多豪商世家也远远到不了伤筋动骨的程度。再说取悦了吴王,不但是身家性命保住了,再是一两条优惠政策下来,不过几年时间就是能够回本,并且还能让着自己后世子孙一直吃下去,这样划算的买卖怎能不做? 李善长平日里就是与他们不断打着交道了,怎不会知道他们的小心思?而且这皇城是要修建的辉煌无比的,不可能会让着他们敷衍了事,所以为了恐吓他们一下、给他们来一场下马威才是能让着他们更为尽心的去工作。(。) 第一百八十二章沈万三 便是以刘基为唱白脸,作为力主要肃杀这些为商不仁的商贾的代表,而李善长则是作为挺立这些世家的红脸,这两人一唱一和定是要把他们最后一点的余地都给榨压出来,至于朱元璋则是起当中调节的角色。 他的作用便是要模糊不定,想要抄没这些世家吧,又是怕失了大族人心;不抄吧,又是交代不过去,脸上又是露出一副为难之色。毕竟这最后的决定都是要朱元璋来做决定的,所有人都得看他的脸色,所以说以此计划吴王的作用最是重大。 随着穿醒目红衣的沈万三第一个进入堂内,接着随后的二十几位世家各老爷们也都是鱼贯而入,把着原本还算宽敞的大堂给挤了个满满当当。 刘基与李善长坐着左右首位,沈万三与钱宇再接着坐下排,本就是没有多少个的座位,再是接连坐几个排位靠前的世家,其余的人也就只能站着了。 此时大堂之内落针可闻并无一人讲话,在这种出风头的时候,以往都是由钱宇来住持的,沈万三见着钱家老爷心中有事一副游魂在外的模样,也不可让吴王等候太久,就是要起身把着方才事情的起因挑明,再是商议修建皇城的事物。 但还没有让沈万三起身说话,这时刘基一甩袖袍率先起身步入大堂拱手大声道:“禀吴王,臣有本奏告,这些江南的世家豪族平日里欺压百姓,目无王法。更甚者就于昨日,有刘家纨绔小子借以老爷大寿为名在这南通城内巧取豪夺,不但不给钱财甚至连着百姓家中有些姿色的女子都会被他们抢去。而在第二日有人在府门树丛外发现被狗刨出来的一具刚埋进去的女尸,百姓!一齐动手甚至在这树林之中连挖出了二十几具尸首。 在仵作检查之后,确认其中全是妙龄女子的尸骨,这样做的事情实在是天人共愤,由此可见这些世家们平日里的所做所为。所以臣举议抄没这些为富不仁的世家豪商,还江南百姓们一个太平世道!” 沈万三见着刘基起身,他也是不好与这在吴国有“宰相”之名的人争抢什么,结果刚刚一落座就是听闻他状告的话语,见着吴王审视的目光扫下来,沈万三也不禁把悲悯的目光望向坐在下首的刘家老爷身上。 听闻只是一个民女之死而已,刘老爷还不放在心上,但是见到所有世家老爷带着怪异的目光都是向着自己望来。想着前头那仰头而立的刘基可是出了名的嫉恶如仇的性子,别说是死人就是抢百姓一粒米都会据理力争,刘老爷的刚刚才抬立起的臀瓣忽的就是一颤。 还未等这颤颤巍巍着双腿的刘老爷慢慢起身,随着一声呼喝,这时在堂外就走进来两个魁梧身材身穿盔甲的武士来,有着朱元璋目光的示意,所以他们略微一扫视那些心惊胆战的世家老爷们,就是在其中看见了那刘家老爷。快步走上,把他的双臂夹起抬着就走到了堂前。 本就是有杀鸡儆猴的意思,朱元璋也不顾他的哀嚎,手拿一大摞关于刘家的罪证,手一甩,在纸片满天飞舞之中大声道:“不止这一条,现下你刘家犯的罪证足足有百来十条,证据确凿,也容不得你胡乱狡辩。把这刘老爷押下去先打他二十大板,之后关入牢中,派遣大军去查抄了刘家,一个人都不许放过。” 眼见着朱元璋胡乱把这堂桌上的签子仍下了近一半,就在这刘家老爷一句话未说、在他不断哀嚎声之中,那两个军士得了命令就用手肘死命抵住他的后背,抬步便是走了出去。 衙外一下一下不断传进来的惨嚎声,还有那府外一队队的骑士打马一声便向着西城刘家走去。朱元璋略目一扫就见这些世家老爷们原本的傲然跋扈全都不见了,也都是变成了唯唯诺诺的表情,看来自己给他们的一个下马威效果还是不错的,至少主动权是回归到了自己的手中。 也不知吴王还会不会翻这些世家们的旧账,就在这一片寂静声之中,这时沉寂已久的李善长咳嗽一声起身道:“禀吴王,对这些世家庞大的族群来说,难免就会出几个不屑子弟,所以说也怪不到这些只做大事的老爷身上来。毕竟一个人的精力也是有限的,做不了那么多事情,就像吴王治理国事时也管不了家事一样。所以说,他们也最多有着对那些纨绔们缺乏管教的罪名而已。但这刘家也太不像话,这些罪罚也都是他们应得的…… 今日间我们都是来商议大事的,怎能在如此压抑的气氛之下商议如此喜庆巨大的事情呢?所以说,大家都是应该欢快点、高兴点。呵呵,就如此说来,不知诸位世家可能贡献出多少钱粮建造皇城?” 眼见李善长起身出来说和,不管这些老爷们现在的心境是如何,他们也都是立马挂起了一副笑容来。又是听闻建造皇城的事情,所有人的目光都是望向在那一直沉默不语的钱宇身上。 怎么就好歹不歹地把这事情揽到自己身上来了呢?此时的老钱真的是想抽自己两下嘴巴子,在这种紧张时刻,要是自己一句不慎很可能就是要步了老刘后尘,毕竟自己屁股也不太干净。 但在此刻已经是骑虎难下了,钱宇一抹脑袋上的虚汗,心中暗暗决定把这原本商议好的钱粮在上提两成,毕竟有这意料之外的现象发生,诸位老爷也是都能够理解的。 “禀…禀…禀吴王,现属乱世,行商赚钱也是不容易,而我等一百二十二家江南世家所决定便是贡献钱粮两百万两银子、百万石粮食,粮食便可以供大军南下时的所需,至于修建皇城时的人力与着材料皆可以由我们来调配,还请吴王和诸位大人放心便是。” 连续扩城,修建一处占据着半座金陵、让他满意无比的皇城,在李善长心中所预料的至少是要千万白银,这还不算人力和物力所需。至于江南所出的两百万两银子,就算上他们自家投出的人材与着物石不赚什么钱银,算上来最多也就是到心目价位的一半。 就这一半难道就是去建造半座皇城么?李善长眼睛一眯,向着一旁坐着的刘基对视了一眼,便是一语未发的坐了下去。 就在堂内无人说话,安静至极时,在着所有人心惊肉跳之中,只见刘基再次起身大声禀报道:“钱宇所说其言不实。就以战乱这些世家商贾囤积粮食来说,只是半月未放粮就是把粮价生生提上了十倍。不但是从南洋处运贩来香料,而且他们还做着贩运熟铁生意,就以臣在查莫刘家财产时,就得知他们一家一年的结余就有上千万两银子之多。而且这些人行商漏税是常事,就这百年来这些世家豪商们的家财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虽然漏税但这也是前朝的事情了,整个江南财产上亿万家财的世家就有十几家之多。钱宇咽了咽口水终究是没把这件事说出来,这事不挑破还好一旦挑破,一百多世家就赠上两百万两白银也确实是少了一些。但是话毕竟是说出了口,总不能立马改变主意打自己的脸吧?以不变应万变,钱宇低着头颅,就等着拍板决定的朱元璋的下一步指示。 听了只是江南一家世家就有千万白银进项,想不到这海利这么丰厚,比着自己一国农业所收也差不了多少了。这里头就是没有一个聪明人么?朱元璋还是满脸挂着已经有些僵硬的笑意,目光略微扫过在一旁沉着的沈万三,但只是一瞬便是在他抬头之时躲开。吴王不说话,这时所有人也都没有把握再去猜测他心中的想法。 此时在沈万三心中早已明悟了许多,朱元璋与着李善长、刘基三人这说来说去,所为的不过就是钱财而已。想来也是,在这江南富可敌国的世家大族那么多,吴王一旦是消灭了张士诚占领江南各处,肯定不会任由他们如此发展下去,不然迟早是一大祸患。 而且在沈万三心中早已经不把钱财当回了事情,在他的心中恐怕也是只有那三公九卿之位才是能够吸引住他的目光,也是只有位极人臣才能当做他的终极目标。明白了这里头深层的意思,沈万三也就不再迟疑,起身步入堂中当机立断的道:“……沈家一共有着亿万家财与万亩田地、商铺无数,万三决定把这些钱财全部赠出,只求能够造福江南百姓,而沈家人也只需留一些商铺、田地能够赡养百余户族人就够了。” 这万贯家财说捐就捐了,不但是朱元璋眼神微微一凝,李善长与着刘基也都是心中一惊,至于堂下的那些老爷们早就已经目瞪口呆了。有了这第一人的带头,世家老爷们就算是自己脑子不太灵光但是府中幕僚们早已经把局势分析清楚了,这么多的钱财要不献出去大半朱元璋肯定是会自己亲手来抢的。在这乱世之中的莫大悲哀就是被这手握重兵的当权者给盯上,所以有十几位老爷也没有迟疑当即也是表态要献出全部的家财。 有了这一半人表态也就够了,朱元璋知道他是不可能把这些根生地固的世家大族们给杀光的,但是新主入驻要不把这些毒瘤除掉心中又很是不放心,再加上初来乍到的肯定是要做一两件大快人心的事情来,以夺取这些江南百姓的民心才行。这样也更利于自己的统治。 在那另一半人左摇右摆脸露难色之时,朱元璋大手一挥阻断了他们前进的道路说:“好了,好了!有你们这些忠心的人在本王也就是宽心了,但怎能把所有钱财都捐献出来?况且这一大家族也都不是只有你一家组成的,就捐献一半家财吧,不用再说了就这样办了!” 在一片些谢恩声之中,钱宇跪在地上眼珠子一转当即禀告道:“……府中有一美貌女婢,见吴王纳妾甚少,所以小民斗胆献上这一美人,以求吴王子嗣兴旺让我大吴永远兴传下去。” 在一众老爷暗恼着自己不早这样做的遗憾时,眼睛却是直勾勾盯着吴王,眼中全是希望之色,毕竟跟别的比起来怎会有一江南女子成为吴王妃子来的亲切?要是再诞下皇子,这些江南世家们就是能参与到争位之中…… 不但是众位世家老爷们陷入遐想,就是李善长与着刘基对于纳妃之事也是满眼希期之色,在这满室压力之下,朱元璋虽是有心收拾这些世家但自己的目标也不宜暴露太早,也就挂着笑脸点头接纳下了这一个美女来。 有了这江南美女的加入,就好似在朱元璋与着各世家之间加了一点润滑剂一般,他们之间的相处也不是那么的生硬了。一众大老爷们围着风花柳月说着说着,自然也就是说到了这生意上来,而这生意做得最多、利益也最是丰厚的地方也就非属南洋地界了。 说起南洋自然是要说到船,正吹嘘着他们各自的船长是如何驾驶大船在这凶险海浪中,一次次在死难中带回来一船船满满都是厚利货物时,朱元璋当即说道:“既然南下获利颇丰,那我们为何不修缮一处大码头呢?就是崇明岛如何?只要在这里修起码头,不但是你们行商轻松,就是对周边百姓们来说也都是能够找到轻松的活计。” 听说要修建码头港口,这些依靠着海商为生的世家也是非常兴奋,只是说到修建港口所要耗费巨量的钱财时一众人又是为难起来。朱元璋目光一扫,又是以沈万三为首的一众世家当即起身要献出家财去修建港口造福百姓。 在一众老爷惊叹的神色中,见着沈万三他们如此反常的行为,朱元璋也是知道他们所要的是什么,既然这些人都如此给面子的去解决了他心中难题,元璋当即也抛出一记重磅炸弹道:“参与修建港口是可以的,本王出一半钱财你们再出一半,这其中的干股平分吧,只不过你们不能任意私下买卖。而你们这些造福百姓的义商也是应该受到奖赏的,如若才品极佳,受到民众举荐也是可以入我吴国为官。” 自古士农工商早有条例,经过元朝时这百年来没有规矩的统治,这种条例早已淡化在了众人心中。只要是有钱能够贿赂那些贪财的长官总是能有官做的,甚至靠着钱财一路买断坐上一州府的平章也是并无不可能。 但事实是这天下马上就要落入朱元璋这汉人的手中了,不但是这自古条例的限制,还有一重要一点就是这些江南世家中并没有人在吴国做到重官、高官的位置。这样的情形对于整个江南来说很是不利的,而且看似吴王的态度这都城很可能就是会定在金陵,京城要就是在南方那高官肯定是要满地走了,这又怎能不让他们有所急迫? 而且朱元璋所说的百姓举荐为官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就是在江南做一些小官就是了,在吴王的态势中可以看出他是要重用江南仕子官员了。而且吴王修建皇城登基在即,虽然起步晚些,但是依托着世家们强大的财力与影响力硬生生捧出一个三公九卿来也不是不可能。而现在么,最是容易入了朱元璋法眼的也只有沈万三这捐献了万贯家财的独一人了。 只要是做了官,什么钱财得不到?这时所有人的艳羡目光都是望向了沈万三,连着以一向政治愚笨头脑著称的钱宇也是把这其中情况给缕清楚了。虽然心中羡慕,但是却不怎么妒忌,因为在他心中最为关键的不是如何做好官向上爬,而是向着利用一切关系最快速的爬上顶位。 钱宇是相信他所送上去那美人的能力的,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钱宇迫切想要这送上去年轻貌美的小倩能够受到临幸并且诞下皇子受到吴王无限的宠爱,只要她能够吹一些枕头风岂不是比这沈万三苦苦攀爬要省力得多?钱宇不怕这女人会逃脱掉他的控制,因为他不但是控制住了她的亲族家人,甚至在这小倩出行之时还给她喂下了剧毒无比的毒药,而解药就连他自己也是没有,只有一些法子来缓解而已。 飞的再高的风筝只要那结实的引线仍在自己的手中,也是不怕她能够飞得到哪里去,所以对于钱宇来说他不怕这女人飞黄腾达之后逃出他的手掌心。 话既然说到了这里,基本上这次会谈也就结束了,在朱元璋的心中早已确定了那些人可用而那些人是必须除掉的,在所有人准备退下时,就在这些世家老爷们早有预料之中的,吴王单独把着沈万三给留了下来。 见着沈万三垂首立于下方,自己虽是发出了要重用他的信息,但是这人脸上自始自终都是受宠不惊的表情,从没有流露出一点傲气。从这人沉稳的气度来说,当是一个可用之才,朱元璋暗自点了点头说:“三雏,方才这南洋之事本王没有听清楚,你详细再是介绍一下吧。” 听见朱元璋呼唤自己的小名,从未变换神色的沈万三眼神也不禁微微一缩,想了想缓和了一下神色才是拱手道:“南洋之地最是容易做生意,十几艘可供海上航行的大船组成一艘舰队,船上只需装载些盐茶、粗布绸缎,便可以与这些土人交换价值千金的宝石珠宝、采摘好成袋的香料。至于谷料粮食只需在丰收之前空船前去,那里的粮食稻谷一年三、五熟,想要自己去田间捡拾便可了…… 除了海上有不间断出没的海盗之外与着应付随之而来的严峻灾难,除此之外并无风险了,一个舰队十几艘大船只需回来一半便是大赚特赚了。而且这些海盗也大都不是穷凶极恶之辈,他们都是知道穷泽而渝的道理,所以遇见他们不用欺骗送上一半的财货便是可以安全离开了。所以说这江南之处只是有点实力的世家便都会下南洋行商,这是稳赚不陪的生意。” “哦?还是有大量海盗出没?那你说说这些海上海盗都有谁,还有着这下南洋时行商的路线是如何的?”知道有了海盗出没让着朱元璋有些意外,但是以他心中所想也只不过是一些散兵勇武罢了,只要没有形成一个大的集团牵扯太多人进去,元璋相信在他们成气候之前就能够消灭掉他们。 对于这种事沈万三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脑子只是略微一带转悠便如实道:“这些海盗有着各自的地盘,平日里散乱无比时常也会有争斗发生,也就是因为元朝官府越来越势弱最后天下大乱,这些水师边防都是调到了内陆去。所以这些海盗没了节制越发壮大,但沿海的海航就这么一大块,以至于他们就是时常发生大战。 经过纷战,这些海贼打得越来越少,死伤过重之下就是不得不沿海劫掠,除了是抢劫财货粮食之外,他们也还抓捕人口壮丁,就了补充所部人马。而且以这些穷苦吃不饱饭的百姓们来说,落了贼至少还有口饭食吃能够活下去,所以他们也乐得为贼。因为这些海盗心狠手辣每攻破一处村寨肯定是要杀人立立威,遇到顽劣抵抗的他们甚至会屠灭半村以至一村上百上千口人,只是为了让他们府威势不至落减。 在这海盗其中不但是有着汉人胡人,还有着从朝鲜、扶桑来的异族人,就以这些异族人最为因此嗜杀,所以民间时常有着沿海倭寇劫掠的传闻。而经过战乱之后,这海贼就分成了杀人魔李璇、海龙王王贺、钱过海钱绎与着黑胡子常安四位海盗霸主。 这其中又以黑胡子实力最强,便也是以他为尊。虽然他们领域划分清楚,呈现各不袭扰之势,但这四人具都是心狠手辣之辈,又怎能会亲密无间的和手联盟呢?加上这些海盗最是喜斗勇斗狠,有时打得狠了就会结下仇怨,所以这其中暗里也是纷争不断的。 而南下行商则是要停驻泉州、汕尾港。南下广州之后则是去下龙、太平、清华、河静等地行商,至于香料等处则是有着吕宋等岛,我们这些商人因船上没有太多的勇力,所以在装满船舱之后便是要回转也不会去往太远的地方,以防出现意外情况。”(。) 第一百八十三章通商口岸 “想不到所谓倭寇扰乱,居然都是汉人自己搞得乱。呵呵,海上的四大盗贼迟早也要把他们给肃清了,只是这些海盗内部情形如何还不得知。哎~,自宋灭以来,一转眼,这些异族人竟然就是在我们汉人身上欺压了近百年时间,三雏你说要是我水师大军也往那扶桑、朝鲜处劫掠你看如何?” 见着朱元璋那黑黑湛亮却是有些森森然的眼睛,沈万三不但是没有害怕,内心之中反而是生出了一股豪情的一条条剖析道:“盗贼毕竟不是军队没有那么好的军纪的,而且其中鱼龙混杂没有统一条令,终究也是不成气候。这些海盗又不放心汉人,怕是其中混杂官府或者敌人的奸细,但是首领毕竟也是汉族也是不可能去驱逐盗贼中的汉人。但头子之间也不乏聪明人,这黑胡子便是第一个开始大肆重用扶桑与朝鲜异族的人,所图的便是让他们与海盗群中日益壮大的汉人分庭抗争,毕竟对于一个首领来说底下人只有平衡了他才是最为放心。 而这些异族人为了讨得首领欢心,所以他们办事做活更为卖力,杀人时他们也最为残忍嗜杀,惹得民怨沸腾。而这些周边小国见这样能够有效缓解内部民众的压力并是能够接收到不菲的好处,所以在他们明里暗里的怂恿之下,这些异族国家内的异民越发以成为海盗为荣,而这些海盗抢劫来的财物大都也是销往了这些海岛小国…… 至此情形,虽然小民有心要扬我国威,但是这些异国毕竟在海外,远征之下在这其中小城之内抢夺不了什么东西,劳民伤财反而是得不偿失。” 细想一下也确实如此,现下这个时代中原周边的小国大都穷困,就是大军开过去占领了那些无人海岛但也没有什么作用。就如这元朝立国之初来说,他们也不是没有用过济州岛作为跳板攻伐日本岛,但是这些土著依托地形熟悉,战线拉长之下反而是让这些战无不胜的蒙古人惨烈失败了,留下了大量的尸首灰溜溜的逃回内陆。 “三雏可能是误会本王的意思了,按着本王心思来说就只是占领一些便利的港口以做通商之便就可以了,也是无需再继续攻伐下去。目的就是给他们一个教训,顺便提醒他们,汉人的国家马上就是要建立起来了,我们还是宗主国,让着这些番国的爪子都缩回去……”朱元璋细啜着茶水慢慢地说。 其实按着朱元璋的意思那便是把这些抢夺来的港口收拾一番,按着后世民国时的租界一样,捣弄个经商口岸。可以供自己行商的国民安心居住在那里,可以与这些国家正常的经商,就是商民要交赋税也交不到他们这些小国手里去。这样下来不但是扬了国威给他们一个教训,更是能够方便商人行商,更为重要的便是能够时常观察着他们的民情与国家行政动向,总不能身为宗主国连着自己番国内部面临决策时是个什么意思都不太明白吧? 沈万三虽然暂时是不明白其中深层的意思,但以他商人的角度很容易就能看到这样做对于商贾的好处,不但是不用再看这些小国城主的脸色,更是能够在自己国家军队的庇佑下免除一些强加于身上繁重的税务。能够安心行商没有苛杂,这也是沈万三年少时最大的心愿,现下属于汉人的国家又一次的要建立了,它所能给自己属民带来的庇佑真的是非常多的。这就是强大国家么?身为它的子民,确实是有一种被保护着很安心的感觉。 汉族沉寂了百年,也被奴役了百年。沈万三这是第一次感觉到了原来自己上头也是有国家了,他也第一次有了那么强烈的归属感。 “……可用崇明、济州为跳板,攻取朝鲜的福江、扶桑的长崎港口,这两处是商贾云集的地方,而这两处也是最为富庶,民众众多!但…但航行于海上又是运兵作战最是需要大船,这…这……” “呵呵,船的事你不用操心,本王知道在码头外的那只是江船,要是开到海上去一阵风浪打来就会翻的,不会用那些船的,到时会带你去见识见识我真正的海船……如若攻取太多城池势必会造成番国的反弹,但这国内还未稳定,也是没有那么多的兵力去攻伐守卫,有这两处港口也就够了。就这么办了吧!” 随着朱元璋盖好茶杯放于桌面做出送客的意味,沈万三识趣的没有再追问便是缓缓退了出去。元璋望着坐于下首从一开始就从未说过话语的李善长、刘基两人道:“对于此事,不知两位先生的看法如何?” 李善长和刘基两人都是文臣,但一人擅长内政一人却是钟于谋略,现在也正是谋划的时候,刘基起身便道:“如若想要攻取这些异邦城池,除了要熟悉此地的风土民情之外,更是要有绝对的实力。我汉人亡国几近百年,这些小邦却是早看我汉人不起了,毕竟在元廷统治下汉族只是最下等的民众,自身安全朝不保夕,又是怎能要他们能看得起? 所以说,要想让这些异国小邦老实,便是要展现我们大吴的绝对实力。但要是大军开到异国土地上去,不说会不会水土不服,这些小邦见我军势大定然也会如面对元廷攻袭一般,退缩到后方于我们打游击战,在大军疲惫后撤时他们又会一齐攻杀,这个局要是没有百年蚕食收服民心恐是破不了的。 这些异族暂时动不了,着眼所见,海上也就是只有这些海盗的实力能让他们信服了。只要吴军水师一战灭了这些残忍嗜杀的海盗群体,不但是沿海能够安定,就是如这些小邦来说也是一个很大的震慑!” 话音刚落,这时李善长也起身道:“要说这些异族小邦的港口,要来也只不过是给这些商人行通便利而已,对于天下格局来说一两处港口确实没有什么用处。但南洋则不同,其中不但是有着珠宝香料,更是有一年多熟的粮草。这些粮食遇地便种,来年必有收获。 对于战后破败的中原大地来说,也最是需要足够的粮食才能够稳住人心,才能最快的安定统治。但是要运送大量粮草,最为便捷的方法也就只能是海运了,所以臣附议刘尚书之言,先灭沿岸海盗!” 朱元璋抚了抚因喝茶太多而微微有些腹胀的肚皮,泰然笑道:“要想抓捕这些海盗,而又是在这延绵无际的海岸线上确实是有些困难,要想攻伐也是只有把他们给骗到沿海陆上,一路围追堵截才是能够一战灭掉这些海贼。所以这些海盗说是容易对付,但也是要能抓捕住他们的身影才行。 而对于现下情形来说,最为关键的却是解决姑苏的张士诚,现在大军集结已把他围困在了城中,如若不趁现在一战灭之,一旦又让他缓过气来,将来必成大患!” 见着朱元璋与李善长沉着的脸色,刘基呵呵一笑道:“其实这攻打姑苏与灭海盗之事也不是不可一起办之,相反,我吴军现下这种战况也正是最容易杀灭他们的时候。方才在堂内议事之事,吴王有意无意的就是提过沿海海盗之事,而这些江南世家经常南下南洋行商对于这些海贼必然有很密切的联系,难免不会有人通风报信。 而吴王便可利用这一时局散布谣言,说是吴军在攻破姑苏、打败方国珍之后,这江南所处最是担心的便是那些海盗了。见识过我吴军巨大无比的战舰,在海贼人心惶惶之际,颓势的张士诚为团结一切可以拉拢的势利定是会去给这些海盗抛橄榄枝。 而在吴**政之中早有敌军的探子渗入,臣已经一一找出,那时查而不办也就是为了这种时候。所以吴王可透露出一些消息叫他们得知这谣言是真实的,有意无意的顺便再把沿海布局兵力和囤积粮草地点透知一些给他们,经过确认之后这样张士诚坐不住之下势必会报知这些海盗。一方海盗肯定没有办法上陆与我大军正面厮杀,所以其势必会集结另外三处海上势利。 巨舰沿海封锁住他们的退路,而吴军在岸上便是可以等着瓮中捉鳖了。这样下来不但是可以把着这些海盗集结在一处方便灭之,更是能够挑拨张士诚与着周边势利的关系。等到收服了海盗,夺取其中与着张士诚通信的证据,到时大白于天下,百姓灰心之时,更有利于吴王统治江南各地。” 听了这一石三鸟的计策,朱元璋拍拍手道:“不但是此事,我们还可以把以往海盗劫掠的事情也都推到张士诚头上去,张家以前就是贩盐的,私盐要运到北地而陆路又不太平,不但是怕沿路匪贼更是怕那些眼冒金星、如狼似虎的官府,要想运盐也是只有了海运这一条路。再加上自张士诚统治江南一片以来,这些海盗虽是收敛了点,但他们的势利却是越来越壮大,而且几年来张军水师出海剿匪的战例屈指可数。 这其中要是没有张士诚的暗中资助,本王如何是不会相信的。如此一来,这江南之中百姓不但不会感恩旧主不增赋税,反而是会异常仇恨张家人。这样不但是能消灭敌军势利,这妙计还有利于吴国顺利接掌江南各地,秒啊!秒啊!” 对于朱元璋与着李善长的不断夸赞,刘基却是显得非常沉静,在喝了茶舒缓口气后才道:“江南各处眼看就要平定了,吴王打算下一步如何?” “呵呵,江南平定了,南方也就是定了下来。虽然这江南看似平静,但是这些世家大族却是根深蒂固,这也不是只由大军前去就能安然解决的。那时江南才是平定我吴军根基未稳,为了不让大肆杀戮造成百姓之间的彷徨,所以说世家也只有世家能够解决。 驱虎吞狼,在杀灭了其中一半不太听话的人,其他的世家便是顺从我大吴统治的。虽然暂时安全些,但是他们所积累的财富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对于江南也实在是太熟悉了点。本王不可能容忍造成他们一家独大的场景,所以必须要再新建一批完全忠于本王的豪族与他们对抗,不断分化拉拢才是上策。大军在灭了张士诚之后,再是南下吧,如此的大好山河怎能流落到那些野人的手中?” 听闻朱元璋说完,李善长立马接口道:“在未北伐之前便也可南下攻伐一番,这安南自秦时就是我汉人国土今日拿回来有有何不可?只是吴王要是着手解决这些江南世家,可是钱宇送来的美人怎么办?把她由留在身边终究是个祸患。” 朱元璋眯着眼沉吟道:“这美人还不能送还回去,甚至来说本王这几日与她独处一室,还要办做如胶似漆的样子。毕竟这女人也只是世家用来联姻的牺牲品罢了,而且本王内心之中也从来没有把女人当做祸患过,只要我能控制住自己,不管再多险阻也只是过眼浮云罢了。 而且相对来说,这些世家还要放在张士诚与海盗之后解决,毕竟他们的触手在这江南实在是太多了,没有足够的准备时间很难将他们连根拔除。所以本王临幸美人也只是假象,为了迷惑他们而已。各司其职,计策既然已经商议好了,那海盗之事便由伯温负责去做,至于这些世家便是由百越去做吧!” 刘基可是听闻这钱家老爷钱宇平素最是喜欢搜罗美人的,经过他的重重筛选最后赠于吴王,这可是关乎着钱家身后的命运,所以伯温认为这女子美貌肯定是国色天香的。朱元璋要是与这美人独处一室难免就会情动难以,虽然这样去做有些危险但是这关乎着吴国后嗣来说确实是微不足道的。 终究来说这王嗣实在是太少了,朱元璋从和州起始就只纳了两个妃子,只是诞下一儿一女。至于他迟迟不立王妃的原因,吴国臣子们都是知道,吴王心中最是喜爱陈雪儿。但是这雪儿只有一个女儿,又不能再次生育了,要是他立陈氏为王妃,不说其他人,就是刘伯温本人来说也是要坚决反对的。 整个吴国只有朱标一个接班人,马氏腹中也还不知道是男是女,但是在这小儿夭折率高的吓人的古代来说,就是生十个二十个那都是不嫌多的。所以对于刘基与李善长来说能够继续纳妃,再多生些王嗣出来,这可真是比打下整个江南都要重要。 所以面对于朱元璋要与那美人来场戏,迷惑这些世家的计策时,刘基与李善长对视一眼都是看见了对方眼里的喜色,当即便是应诺,没有什么意见。要是假戏真做了才好了,而他们最多便是在屋外增加几个机灵的侍卫便是。明里暗里多加几个哨探,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那还能翻出天去? 就在这一切商议妥当,刘基与李善长准备退下之时,就见之前那钱府马车上很是普通的马夫走了进来。还是那张平淡无奇的脸和那暗淡无神的眼睛,但此时他却是手持一张代表着锦衣卫样式的木牌一路大跨步便是走入了堂中。看也不看左右两边这两位在吴国权势滔天的权臣,一路目不斜视的快步走过,待到朱元璋身前行了一个礼,便是伏在他耳边一阵细语。 朱元璋原本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结果听着锦衣侍卫的一同叙说,元璋原本沉着的脸色慢慢露出了一些笑意,待他说完哈哈一笑就对立在下方的两位心腹臣子道:“想不到这白莲教实行义行的两兄妹居然是到我朱府上来了,而且他们这一次的目标居然是要取我朱某人的项上人头,碰巧的是被本王这些四布撒网的锦衣卫给发觉了,还真是天意弄人啊……” 听完朱元璋的叙说,连着刘基与李善长都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既然这白莲教的两兄妹来了,他们当然是不可能放过他们的。他们设立好的计谋已经提前被知道,刘基当场献计便是要来个将计就计,朱元璋眼珠子一转决定还是要戏耍他们一番的。 …… 夜色如墨,弦乐如勾,天空中点点星辰,仿佛美人的眼睛,一闪一闪,勾魂摄魄。 此时在这明亮的卧房之内,摆设着一条简易木桌上面摆布着几盏油灯,桌子底下加上些板凳,再与着不远处的一张大床,这就布局成了一处简易的卧室,明白的人这一看便是知道这处就是朱元璋真正的卧房所处。 这时在这房间之内却是安然坐着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这女人已经沐浴过了,一头秀发还未挽起,只用一根青色的带子轻轻束着,柔滑笔直地垂在肩膀上,清扬宛兮,淡淡如菊。一身嫩黄衫子,尤其显得她清丽雅致。 就是如此一个美人,她却是暗暗咬着红唇,一双细长的嫩腿夹得绷紧,在她如水波的眼神之中透露出着万分的不情愿,细声抱怨道:“死阿兄,臭阿兄!就留我一个人在这里,杀个人也不是第一次了,可是他非得要我侍奉过吴王之后才是能杀他。在这最是兴奋松懈时最容易刺杀成功,虽然知道这样做,逃脱的概率大些,可是人家毕竟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这第一次要是没了这以后怎能做人?” 小倩把一双水灵的大眼睛朝着屋外瞄着,只见这屋外还有三两个侍卫站在门外,他们站立三两个时辰动也不动的身形来看恐怕都是有着高超的身手,那双如铜宝般精致小巧的耳朵动了动,细耳听去还是能够听得到屋顶上几处忽有忽无的呼吸之声。小倩手握藏在枕头底下的匕首刀柄,在心中暗暗估量一番,要是自己在刺杀朱元璋时没有做到一击必杀,但只要有一点点的异响这些哨探就会立马冲进来,绝对不会给她第二次机会的。 也是只有做着男女之事时,粗重的喘息和高昂的尖叫声混杂在一起才是能够不第一时间的引起这些哨探的注意,小倩暗自叹了一口气,她这十八年来清白的身子难道就是要交代在这里了吗?不过还好的是这朱元璋也是乱世之中的枭雄,第一次给了他也不会误了自己。 遇着世间真正的英雄,少女总是怀春的。还不待小倩晕红着脸颊细细品味,这时站在那门外仿佛永远都不会动的身影更加往上挺了挺身子,借着在这纸糊的窗外又是露出了一处粗壮的身影。听着外头传来勉励的话语,小倩知道这吴王是要来了,她连忙把这枕头下的刀柄再是往里头藏了藏。小倩一缕额前秀发,又是整了整有些褶皱的衫子,在那木门推开之前便是端庄的坐立好了身子。 外头呼啸着寒风,朱元璋一打开木门不但是有着温暖之气传来更是有一股好闻的芬芳香气迎面扑来,元璋抬眼见着自己这屋内并没有点燃熏香,那这满室的馨香也就是只有在那炕上的美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了。 虽然朱元璋不喜奢华,但是在于这古代冬天异常寒冷的天气之中要是没有一处暖炕,不管盖着多厚的棉被,在深夜里那真是睡着了都会被冻醒的。所以,在这处简便的房间之内,朱元璋却是独独在那床榻上稍稍做了些改动,底下不断烧着碳火这温暖无比的大炕才是能够继续散发出阵阵热气。 虽是有心让这些侍卫们回去休息,但是今日做的事却是有些危险,而有了这些人的存在才是让自己有些安全感。朱元璋进入了屋内便连忙把木门关死,以防房内的热气散发出去。 方才粗略一看没有看清那美人的面容,朱元璋回过头来细细一看这眼睛便是有些拔不出来了。都是后世带来的习惯,不管他现在的身份是如何变换,但总是能够影响着他的一言一行。虽然元璋这人确实是有些怕老婆、怕老婆生气,但男人哪里会有不偷腥的?只不过有的人已经付诸行动,而有的人没有能力,只是在心中暗暗爽一把而已。(。) 第一百八十四章毅家兄妹 况且现下就是有这么一个美人在前,而自己勾一勾手就是能够把她迎入怀中,加上自己这古代老婆也确实表态不会干涉纳妃一事,这样的情形下怎能不让朱元璋心动? 眼望着坐在榻上,如珍珠般白皙的小脸微微抬起但是却似害羞般低垂着眼帘,在灯火的照映之下朱元璋还是能够清晰的看见她脸上那微红的双颊,元璋这每吸一口气就是把着这少女的芬芳吸入肺腑一般,让着他陶醉不已。 在这嫩黄衣衫的衬托之下,朱元璋直觉得她俏丽可人,浑身透露着娇艳欲滴的意味,在自己的威势下,这美人好像就如同一朵迎风摇曳的花朵儿。 而此时在这小美人的眼中,这朱元璋虽然其貌不扬、身材也不不甚高大,虽是一言未说,但是一眼望去这浑身之中就能透露出一股异常亲和之气,让着她再没有了拘谨。眼见着吴王喝过酒之后红重圆润的脸颊,在他一步一步走过来之间,小倩好似就能够看见他从这刀山火海之间慢慢走过来一样,举手摇摆之间就是透露出一股无法让她拒绝的威势,那一股迷幻出来的霸道之气也同样让着这位怀春的少女深深陶醉。 见着这少女雾雾胧胧迷离的眼神,让着本就对女人心思有些笨拙的朱元璋还不太在意,在他的心中这女人已经被划分为了一个异常危险的人之中去,此时在元璋看来这女人再是好看的皮囊也只是能让他迷恋一时。这就只是一场交易而已,这女人要取他的性命,而吴王却是想利用她达到自己的目的,待**过后一切完成之时,这女人再是长得如天仙一般,也是不能够在朱元璋心中留下一点痕迹。 为了迷惑这女人,朱元璋故意在喝过一些酒后弄得有些红晕的脸颊,让她感觉此时的吴王不大清醒,在渡步走到美人前面之时更是肆无忌惮的眼望着她美妙的身材,在着她不堪这侵略的目视越发低垂的目光之中,元璋骤然开口问道:“姑娘,你年芳几何,家中可有父母?哪里人,名字叫什么?” 在这如此大胆的目光之下,真如一个不懂世事的小姑娘一般“咛”的喘息一声,小倩轻咬着红润嘴唇对着已经坐在床榻边的朱元璋轻声说道:“民…民女年芳十八…,父母已经早逝,自幼被人贩卖入大府之中充做婢女,几经反转也确实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了,而姓氏嘤…嘤嘤…,吴王叫人家倩倩也就是了。” 朱元璋坐在侧方更是能够看清这女人的美好身材,这倩倩正当妙龄,身材发育的很好,特意制成情趣衣衫的v字领之内闪现一抹绯色的花纹肚兜,裹着一对初初发育的乳丘,含苞待放。侧眼看去一双精致性感的锁骨一览无余。那白色透明肚兜之中在灯火之下闪现凝晴雪的赔肿,隐隐透露出一道诱人的沟壑,明眸皓齿,软媚着人,又有一种成熟女儿家的风情滋味。 这般成熟与青涩混杂的风情,朱元璋竟是一时看呆了过去,后来还是在她低声哭泣之中才是缓过神来。闻着这空气中除了芬芳之外,还隐隐透露着一股姜味,朱元璋一见她玉足脚下那半抹还未隐藏好的老姜,这哪里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果然是老江湖了,准备的还真充分。朱元璋微眯双眼,嘴角隐隐露出一抹坏笑,掏出怀中不知吸挺了多少鼻涕的手帕,在递给这哭得让人心碎的少女跟前时,屁股一扭一不小心整个人都是倒了过去。 在这少女一声惊呼声中也是随着侧方倒下,眼看着就是要压上这少女身子时,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朱元璋一手撑着床沿坎坎稳住身形,而另一只大手在左摇右转之下也就“理所当然”的覆盖在了美人****上边,按压着着柔软无比的双丘,元璋脸上露出的满脸惊骇与不知情之下还是狠狠的抓了两把,嘴中接着说:“什么东西?好软啊!” 此时的小倩也真不知该怎么好了,自己身前被那作怪的大手盖着,而自己整个娇小的身子也是快挤到了朱元璋的怀里去了,虽然这样子还真是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安全感,但她毕竟是个黄花闺女怎能受到如此挑拨?那芊芊玉掌刚刚紧握,又是想起不能暴露自己会武功的事情。 眼见元璋虽是单手撑立身子,那双作怪的大手还在不断按揉着,嘴中还不断叫着“好大,好软”的粗秽话语。要是说这已经有了两个孩儿的吴王没有经过人事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小倩强忍住这种舒适,“咛”的一声眼中含春的望着朱元璋道:“吴王,你压着我了!” 听见这半似撒娇的话语,既然事情已经挑明也是不好继续这样子了,收起了那留恋的大手,朱元璋呵呵一笑单臂一阵用力便是坐正了身子,眼见着这倩倩晕红的脸颊温声道:“给,手帕!擦擦眼泪。这事纯属意外,你可是不要介意啊。” 阿兄还在府外焦急等着呢,不能够再是耗费时间了。小倩时刻想着自己的任务,在接过手帕时那双很有灵气的大眼睛眨着泪水盯着朱元璋嘴中怯怯的道:“要是奴婢跟了吴王,那也就是再也不用做那些个杂活,而且再是不用看那些姑奶奶们的脸色,能天天吃饱饭食了么?” 朱元璋心中一阵嘀咕,但是手却是异常老实的把她一把揽到怀中,温言说:“是哪个人跟你这么说的,恩?既然是跟了本王,自然是不用干那些粗活,再也不用看这世间任何人的脸色啦!” 听了这安心且霸道的话语,倩倩露出一个暖心的笑容,脸色越来越红最后低的如蚊子翅膀颤动的话语道:“我听闻那些老嬷嬷说女娃第一次都会很痛的,虽然怕疼,但奴婢也已经是了吴王的人,还请郎君能够怜惜奴婢。” 就等的是这句话了,朱元璋的大手一阵挣脱,便是探入了那温暖的怀中,不等美人惊呼“嘶啦”一声那肚兜已经被撕坏,那两个如白脂玉一般的圆球便是蹦蹦跳跳的弹了出来,随之而然的那双略微有的粗糙的大手自然是覆盖了上去,按揉着这团没有任何衣物阻挡的白膩,那种柔软遍布弹性的感觉却是让着朱元璋舒爽无比…… 就在怀中美人喘息声越来越粗重之际,朱元璋把她翻转过身,微微挑起她那小巧透露露出那绝美的面容,两人对视一阵两对嘴唇就是要覆合在一起之际,元璋突的双眼一睁,从着枕头下边摸出一个如同茄子般粗细的东西惊奇道:“这是什么东西?” 一看见这就是自己隐藏的匕首,现在却是被握在了吴王手中,小倩原本的迷离神色也全都是没有了,心中吃惊之下连忙从朱元璋手中夺过抱在怀中,面对着元璋追问的神色,小倩脑中一片空白一时无言下磕磕绊绊的道:“奴…婢,奴婢……” 见着这女人浑身紧绷撒发出如剑一般的气势,眼睛越来越锐利就是要想夺了他方才情郎性命。眼见形式越来越危急,这小妞就是要暴起之际,朱元璋高声一叫脸上露出原来如此的神色道:“……本就该知道的。原来你这妇人早已不是了处子,留着这东西是不是寂寞空虚时的用处?好啊!这钱宇送美人,没想到是他先享用过的了,把我吴王颜面置于何地?” 小倩魅惑的眼睛一眨,原本的凶相也是黯淡了下来,脸上迅速做出一副垂涎欲滴的神色,手中紧紧抱着那茄子样式的东西就是缩在了角落里,那副神情与着瘦弱的身子一对比就是要人有一种要保护她的冲动。 而此时的朱元璋却是没有那个心情去欣赏这美景,方才假戏真做的太忘情了,一时兴奋居然是把那东西给摸了出来。看这倩倩这么在乎的模样,元璋甚至想都不用想都是知道这是杀人凶器。还好他急中生智找了个理由让着两个人都糊弄了过去,虽是有十几位高手暗中保护,但吴王可是没有把握在这专业刺客手中不带一点损伤的逃脱掉。 场面太过于尴尬那事也实在是不易做下去了,朱元璋暗自琢磨自己在这房间那么久了,这一直在府衙外听墙根的毅行应该是抓到了吧?可是见到这娘们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一时又脱不开身啊! 脸上表情那真是说变就变,对于女人的演技怀着敬畏的神情,朱元璋慢慢伸出他的手臂在这纤细的后背上轻轻拍打着。在小倩低垂目光所不能看见的地方,元璋原本色眯眯的眼睛却是一直盯着大门口处。 方才正是舒服的时候,就被匕首这一插曲给打断了。把整个头抵在臂弯里的小脸除了时常发出“呜呜”的声音外,再是没有了一丝表情。刚刚不但是朱元璋吓了一跳,连着小倩也是被惊得心里头扑腾扑腾跳,要不是这吴王急中生智的一番话语,此时的小倩恐怕早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就在小倩即将暴起的那一刻,她是明显感到了好几道锐利的视线向着这边飘来,而且她也没有把握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这匕首致命一击地刺入朱元璋体内。好在这理由虽然不伦不类,但至少是给了心怀各事的两个人有了一个台阶下去。虽然有了一些小插曲,但是这戏必须得演下去啊,不然这刺杀的任务可怎么办? 毕竟还只是个闺女,不管平日里如何媚丽,如何的会挑拨男人,一旦是要真刀真枪上马的时候,却是有着必然的羞涩。小倩明显感觉到了吴王已经没有了那个意思,可是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要是错过那就真的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忙的收起心中的害羞,小脑瓜子略微一转便是决定利用身体再次去撩拨朱元璋。 就是因为对自己完美的身体有信心,所以小倩才是不相信世上有哪个男人在如此香艳的情况下还能把持得住。小倩微微抬起身子,那身前的两抹雪白一下子就弹跳了出来,想着那很是滑润的触感,朱元璋咽了咽口水,胯下那顶帐篷又是悄然顶了起来。 就在这小美人眨着那双雾蒙蒙的大眼睛,一步一步就是再次要靠近之时,突然在屋门外一阵敲门声响起:“殿下,殿下…,有要事来报!” 这也是早已约定好的信号,代表着那总是挂着“劫富济贫”的大盗终于是落网了。朱元璋对着这个满怀春色但却是危险无比的女人略微抱歉的笑了笑,身为吴王事情太多也确实不需要向一个女人解释什么,起身便是向着屋外走去。 见着这难得的好机会就是要失去,小倩纤细的手掌摸向了那刀柄,几次遇要拔出,可是见着他头也不回地越行越远,不过一会儿就是出了袭杀最佳的范围,再加上心中所感之下也是只好遗憾的放弃了此次刺杀。 一打开木门,朱元璋便是看到一张满是伤痕的脸。这是自己身边的亲卫,见他出了脸上的伤口有些吓人之外,其余的地方也再没有了事情。向他打了个眼色,回身把门掩好,留着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独处一房,元璋命了兵士严加看管便是直接向着大堂走去。 后来经过这亲卫的叙说,朱元璋知道了这毅行的武艺到底是有多高强。自己身旁二十位武艺高强的亲卫加上一众兵士围捕居然还是差点让他给逃了,才只是一个照面就有五六个人受伤,这人就是如同潜伏在黑夜里的一条毒蛇,虽然没有什么大的危险,但是却极有韧性,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给你来个一口。 几次三番的把人追踪的丢了下落,还好是早有后手,依托着毅行一直以为安全老实的聋哑马夫,给他摆了一道,才是能够把她给抓捕住。想着自己出动了二十几位高手加上近千的兵士,居然还是差点让他给逃了,这般的武艺高强,而既然是两兄妹那他的妹子身手也是不会太弱,想着想着朱元璋都不禁为自己今日做的疯狂举动给惊出了一身冷汗。 快步来到议事堂,朱元璋才是一进门就看见了堂前被五花大绑着的毅行。此时因为挣扎,让他脸上都是蒙了一层黑灰。元璋绕着他转啊转的,左瞧右瞧的只见他现下虽然身形狼狈但却是气度不凡,特别是那双恨不得杀了自己的眼神,最是让这位好奇心大作的吴王观察了许久。 因为嘴巴已经用麻布给塞着了,毅行张着大嘴却是说不出话来,他既然是被抓到了也是不准备活了,但是至今他还是认为自己妹子没有暴露,只要他死了毅倩除了安全之外更是能够完美无比的完成任务。怀揣着这一想法,毅行此时是巴不得想死,不能说话那就是用那极其愤怒的眼神直盯着吴王,企图惹怒他给自己来个痛快。 但让他所失望的是,朱元璋不但没有恼怒,反而是用着饶有兴趣的眼神与着他对视。想着那些喜好男风的贵族王爷们,天不怕地不怕的毅行吓得就是下身一紧,面对着吴王的审视,反而让着他浑身都不舒服,屁股下边扭啊扭啊的,就是为了再把它给躲严实一些。 朱元璋自然是不会知道这人奇葩的想法的,他一见着毅行那出鞘的剑芒一下子收了回去,整个人就是变的平淡无奇了,不但是眼神脸蛋连着整个身材都是朴实无比,叫人见了一眼都不会记起来的那种类型。也是只有这样的人才是能够做刺客,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够屡次成功而不被人发觉,作为顶级刺客除了自己高超的武艺,自身状况也是一项重要的条件。 命人把塞在他嘴里的破布拿开,还未等毅行破口大骂,这时朱元璋早已开口道:“你是毅行么?” 刚刚张起略微发酸的大嘴听到这一句话又是立马闭上,难道这朱元璋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么?怀着一线希望,毅行眼珠子转了转欲再次张嘴接着听到吴王的下一句话,就是把着他本来想要说的话语给憋了回去,喉咙间只是剩下“嚯嚯”的声音。 仿佛是自言自语一般,盯着底下的毅行朱元璋一抹下巴肯定的继续说:“本王知道你是毅行。” “……” 在毅行完全不知该怎么作答之时,朱元璋自言自语一番好似就已经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巴拉巴拉的一堆话就是喷射了下来。什么…你是哪里人啦,岁数多少,祖籍哪里…… 在这一声声的追问之下,毅行不厌其烦的就是大吼了一声,震得堂内所有人汗毛立气之时,只见他喘息了一口粗气道:“在下命运不济落入吴王手中,也从来没有想过能够活着走出府外,请看在我平日里时常救济百姓,并没有做过什么阴谋勾当的份上就是给来我一个痛快吧!” 朱元璋一吹茶杯之中热腾腾的茶气,见着他一副灰脸死心的样子,忽的笑了一下开口道:“想要活下去?那还不是简单么,只要你能够答应为本王做一件事情,那就放了你……呵呵,不说话,本王就当你是答应了啊? 你不是素来以劫富济贫为己任么?整日看不惯那些为虎作伥的世家豪族,虽然这些人很可恶,但是更加该死的人却还有更多。比如说那些时常劫掠沿海百姓的海盗们,每过一村便是死尸伏地,那些无辜百姓们的尸首经常是要被这些人用作累积京观,实在是惨不忍睹。 而且还有这江南的诸侯,不但不为了造福百姓,还是横征暴敛,与这些世家们狼狈为奸,更有甚着还与这些海盗互通有无,造成沿海这样的惨状与他们这些作为怎会没有关系?所以说,你把主意打到本王这里来实属下策,还是劝你留作有用之身再是去做这些有用之事吧!” 听着朱元璋叙说时,毅行一直都是保持着笑容,在听着海盗们的所作所为时他已经快咬碎了牙齿,愤然吼叫道:“我怎不想杀光他们?只是这些人时常居于海上,无影无踪不说,就是把那罪魁祸首的首领给诛杀了那又如何?这些人是杀不光的,不但是这些受灾的百姓,这沿海之地百姓们愤恨归愤恨,但要是有机会能做了海盗能有一口饭吃你看他们会不会迟疑?杀了一波又会有一波兴起,这海上的生意实在是太大了,永远都不会怕没有饭吃。只要有人的地方没了首领也只会混乱一阵,之后立马就会有更加凶狠的首领在重重血海之中冲杀出来,新首领迫于立威之下你能确保他们不会把眼睛再次盯向沿海百姓?” 也确实,在这海上的海盗永远都是杀不光的,要想稳定也就只有节制住他们。想着后世那么发达的科技,在一些黑暗的地方这些海盗还不是照样猖行么?想到这里朱元璋的语气也有些温和起来道:“现下有了一处绝好的机会,不但能够一次解决了这些祸患的海盗,而且连这江南所处的诸侯世家一起解决了,安定之下不就是能够还百姓们一个朗朗乾坤么?” “哦?江南安定了,那便是你朱元璋来做皇帝么?哈哈,不是我毅行不相信你们,实在是你们这些诸侯实在是太过让人心寒了。不但是江南诸侯,就是你们这些北方的霸主那又怎么样呢?屁股还不是一样的不干净,只怕是我毅某人把着狼杀死了,结果一头更加凶狠的老虎却是乘机而入了。” 仿佛没有见到毅行那一副油盐不进的神色,朱元璋自顾自的道:“……本王所部的幕僚团所决定便是引蛇出洞之计,用沿海布兵放心引动那些海盗至陆上来攻,最后巨舰巡曳海上收网,来一场瓮中捉鳖,毅行你看此计如何? 而本王不杀你还把这么重要的计划告诉你,就是因为还要用你,都是聪明人也就明人不说暗话了。你的作用就是带着从我这里偷去的沿海布防图纸,把这些海贼都给引诱至海上来。做了这么多年的贼,想必你也是应该在道上混出点明堂来了,你送去不说一定会信,至少也有半成可能,剩下的就不用你来操心了,既然半信半疑了本王有的是办法让他们全信无疑。”(。) 第一百八十五章海精方国珍 此时在堂上出现很奇怪的一幕,身为此次计划的准主角被浑身捆绑着,朱元璋虽是求人,但话语中并没有一丝软弱,反而是有些命令的语感。而且仿佛也就没看见他身上的情况一般,只是把一双威严的眼睛直盯着毅行那略微有些黯淡的眼神,伺机捕捉他的每一丝神色。 说到底朱元璋还是白莲教中的堂主,在当年攻破和州之时,刘福通为了笼络住他就是许了这个位置。而这毅行满打满算也只是一个香主,而且排位还略微靠后,虽然他现在不再崇拜与跟随教主了,但对于白莲教教义来说他还是很信服的。本就有着尊卑的关系,面对着朱元璋咄咄逼人的态势,毅行不但没有恼怒,在他神色与着思想之中还隐隐有了要服从的趋势。 面对着这种情况,毅行暗咬舌尖迫使着让他冷静下来,本来刺杀白莲教之中的上级已经是大逆不道了,要是再服从了命令……他自己已经是游离在教外了再这样不清不楚下去,毅行真的不知道他是否会如自己所想的一般专心为百姓们做一些事情,毕竟再是入了教那便真的没有了自由,整个身体都不是能由得他做主的。 “呵呵,想不到吴王还真是如此自信自负,你把所有计划都是告知了我,再把我放回去,就算是有几人看管着,你觉得能看的住我人么?哈哈,到时再是与那些海盗来一个将计就计,不说胜利,你觉得吴军布防的那些兵士还有全身而退的希望么?” “呵呵,毅香主说笑了,既然本王把所有计划全盘托出自然是有我的道理。至于你背叛之事,恐是你不会也不敢!哈哈哈…,先回牢里好好想想,过几日会叫一特殊的人前去看望你,你们商量好了之后到时你再与我明确的答复,时间可是不等人的啊!” 能让自己牵挂或者逼迫自己做决定的人?毅行眼瞳猛的缩了一下,眼见朱元璋脸上那似笑非笑的神色,毅行此时确实肯定他的小妹早已经暴露了,而这吴王也是早已知晓了她的身份,而自己恐怕也是被早有预谟的抓捕的,那背叛自己的到底是谁呢? 朱元璋眼见着垂着头颅的毅行被着兵士抬了下去,说实话对于这样武艺高强头脑又是不差的人才他真的是很想招揽,但是这人相对来说确实也是太过于危险了。不过还好他有软肋,而这些江南百姓不但是自己的阻力也有可能是自己的助力,而要想收服他恐怕也是要在小倩那里下一番功夫了。 …… 时间过的很快,太阳升起升落、日复一日的就这样过去。因为已经到了年关,所以不管那些百姓们对于现在新统治者的想法如何,佳节的迫使下,还是一定要出来备选年货的。 其实对于吴军占领各处的江南百姓来说,对于这新的统治者----朱元璋并没有什么抵制的想法,毕竟他们所要求的也只是安心过日子而已。而朱元璋的军队自开驻到各处县城以来,不但是没有军卒嚣张跋扈般的骚扰百姓,反而在巡逻街道时面对着这些小商贩还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这一切也都是看在了百姓们的眼里,日复一日下来虽然他们嘴上没有说什么,但也是慢慢地去适应了朱元璋的统治。 在那些严峻神色全副盔甲的战士巡逻而过时,这些小商贩们没了以往的拘谨有时候还会打两声招呼。说来,张士诚所减免的各项赋税也就是对于这些世家大族有大作用而已,对于这些身上没有几文钱的小民来说要收税也没地方收去啊,除了减轻些徭役以外,这些百姓们也再也看不着了这“前吴王”的好了。说到底也就是面子的问题而已,前番在张家朝廷的鼓舞之下,一个个激动的要随着张军而亡。 结果呢?朱家军来了,而这些张家军打了几仗,打不过之下却是灰溜溜的逃到了姑苏去,口中还大喊说是诱敌深入之计。可怜这些老百姓们前头刚发过誓言,现在又是要接受敌人的统治,怎能不让他们脸上难堪? 而这些受尽好处的江南世家们没脸没皮的先是降了,这些百姓们脸色不佳之下虽然不至于起兵反抗,但肯定也是没有好脸色给这些朱军看。 但是这几日来朱军所做的表现也确实都是征服了他们,进出城门也都挂上了笑脸。军民相处,虽然江南各城一片和谐,但这人一多闲话、谣言的自然也是多了起来。也不知是谁的带头下,朱军水师打算要收拾那些海盗的消息就不胫而走。早已习惯了世代官府的不作为,以至于这些海贼无法无天、劫掠就跟家常便饭一样,既然是有人要带头帮他们收拾这些万恶的海盗了,不管是不是真的心中憋了一口恶气之下,沿海百姓自然都是人人称赞、振奋。 江南各地在这比过春节还要欢庆之时,在见过朱军巨舰的南通百姓们更是激烈,这城内的街道上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的情形,在每一处民户和商铺前边都是挂起了朱字大旗。虽然这一招下来,朱元璋自是得了江南民心,但相对而来的巨大风险便是他这海贼不得不缴了,而且还是不能输,这一输可是比败给张士诚还要惨,毕竟这全天下都看着呢?朱元璋本来威势就盛,这一下更是站在了风口浪尖上边。 得知这一消息,再加上有着内部消息的证实,困在姑苏的张士诚哈哈一笑,大骂朱元璋糊涂,便是把这些他所知道的消息撰写好再次捆绑在鸽子腿上向南飞去。 而这一信鸽经姑苏起飞经过千难险阻终于是到了庆元,朱张在江南大战,连带着被朱元璋大军也给威逼得动弹不得的方国珍,为了自保也是使用了浑身解数。得了这消息,几只信鸽再加上大小船只帆洋出海便是朝着各处转去,不过几日不但是内陆连带着海洋深处也是沸腾了起来,各种势利风起云涌就是朝着庆元聚集而去。 庆元城内繁华热闹,一年也就过一次春节,此时在城内张灯结彩的很是热闹。百姓们不会去管那些政治层上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头上是谁统治已经不重要了,再惨还能惨的过再回到蒙古人的统治下么?对于政治上他们不关心也没有能力去关心,在他们的心中最是焦急的还是家中柴米油盐的缺失。 此时的庆元城涌现了形形色色做着各项事业的人,不但是有着那些普通百姓们在挑选年货,就是那些横着大脚走路的船夫们也是在享受着这难得的休闲时刻,还有些戴着斗笠手抱大刀时刻阴狠着眼神的侠客们也都参杂在其中,虽然这些各色的人不断涌入城内,但却是异常的安静并没有一个人故意搞出事情来,有了小摩擦也都会好言解决。 此时的庆元将军府内披红挂彩的却是比着府外街市还要热闹三分,那不断接客迎客的仆役们都是满带着笑脸,即使是面对着来乞讨的乞丐原本很是凶恶的家丁们也会好言相劝的让着他滚,也不会如往常般的拳打脚踢。 能让着他们如此变换神色的那当然是大喜事了,已经五十岁高龄的方国珍方将军今日是要迎娶他的第二十三房小妾。要说这样备份小的人应该也不会发动如此大的阵仗,这里头的情况实在是因为在她肚子中还怀揣了一个小人陪嫁过来,再加上方家虽然纳妾众多但子嗣甚少,所以才让着一发就中的方大老爷如此的高兴。 虽然这方国珍在这江浙一带也没有什么作为,但至少他是一个大将军,保守了这一方的平安。所以,在庆元百姓们路过这将军府时,他们都会自发的长鞠一躬以代表着自己的美好祝福,让着站立在门口迎客的管家笑眯了眼睛。 时候已经到了午时,宾客们该来的也都来的差不多了,穿着红色喜庆大衣的管家一招手就是要回转府内喝喜酒去,但这时却是有个穿着白色袍衫的公子哥儿快步走了过来。 虽然这人面貌平淡无奇,但是以管家阅人无数的眼光来看,一见他身上的那若有若无出尘的气度,脑中很是敏锐的一下就认为这人大有来头。还不待管家上前问话,这时只见那白袍公子略带威压的眼神扫过来,平平淡淡的说了句:“白莲毅行来访,带我去见方将军。” 虽然话语说的很是平淡,但却是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管家方才想说老爷没空的话语在听到这“白莲毅行”的名号后一下子就咽了下去。这在江南有名的大盗就是贩夫走卒都会谈论他的事迹,这方府管家又怎么会不认识?而且自己家老爷与他还是有过密切的关系,管家只是略微一想便是低着那苍老的头颅把白衣公子给迎了进去。 喜宴、喜宴,说的也就是宴席而已。不管说这二十三房小妾肚子里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毕竟年级小、辈分小,才一入府连老爷的面都没照便是被送到了喜屋之中。在古代这婚礼繁琐的仪式还不至于用在一个小妾的身上,至于这些迎来的客人也大都是庆元各世家豪商派来的代表人物,除了吃饭他们最重要的目的便是拉拢各家的关系,而这将军府宴请的人自然也都是一些有头有面的人。饭可以不吃,但是话肯定是要先聊起来。 此时在这嘈杂的大厅内,闻着那股酒肉飘香的气味,毅行紧跟着那不断打着招呼的管家一路行去。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毅行想起自己从南通一路坐船走来时见着的那些苦不堪言的百姓情景,在这严寒天气中那些苦难人连着树根树皮都吃不到,而这些人却是对桌子上的大块酒肉不屑一顾,随意摆放在一边,当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在这江南所处朱元璋的统治区域与着这些诸侯们的地盘这一对比可真谓是天差地别,在南通一带那里的百姓虽然是穷苦,但是吴**政各界却都是在极力治理地方,金陵城内早已堆积的物资成批成批的向南运转。南通官府虽是繁忙却也井井有条并未出什么乱子,而那些百姓们在严寒天气之下有吃有穿,脸上也都是洋溢着对明日的希望,这种神情不知多久没有过了,也许百年、也许要是上千年了吧! 而这张士诚与方国珍统治的区域呢?官员世家奢靡,底下百姓们的穷苦不堪,至于这本该起着表率作用的一国之将,在天灾之时居然还有着闲心情去纳娶小妾。与着朱元璋本人的低调简朴比起来,这些江南诸侯世家太过于奢华无度了,既然是这样这天下还不如让着他姓朱的去做,至少在他的统治下百姓们会过得越来越好,毅行心思越发坚定着要完成此任务的决心。 “公子到了。”身前的那道佝偻的身影一停开口说。 此时的毅行回过神来,左右观察一番只见着这处早已脱离了前厅的喧闹,却是来到了一处平淡无奇但又是异常安静的院落之内。 这管家回头笑了笑,便是走到那一处的假山跟前,手掌也不知摸索到了什么机关。“轰隆隆”的声音响动,接着那假山横移了一段距离冒出一个黑漆漆的密室口来。 毅行仔细观察一阵,敏锐的耳朵只觉在这幽暗的洞口之内有着声响穿出来,想来这方国珍正是在里面。这时那管家手中拿着一根火把却是不往里头走了,对着一旁有些发呆的毅行笑了笑道:“老爷就在密室里,还有一些客人在其中,老朽就不便再步入其中了,公子拿着火把自己步入进去就好了。” 本就不喜言辞的毅行点了点头,在管家手中接过了火把,才是入洞中这时就有一股暖气传来,让着处于寒冷天气下有些麻木的手脚也是松快了一些。 拿着火把向前一照,只见里头是别有洞天,也就是洞口小了一些而已,这密室内还是很宽敞的。闻着室内的一股油脂味再加上那石壁上的黑色火把,毅行笑了笑居然是到地下议事。想不到这方国珍商议个事情居然还会搞得这么严密,这人也太过小心了,这里头只有一条路也就是向着里头直接走去就好了。 越往里暖气也就越重,毅行走走停停也是快走了近百米,这还看不到头,难道这方国珍建个密室是要把将军府给挖空啊?这时前头终于出现了一座木门,透着缝隙还能够看得见亮光闪现,听着里头的嘈杂声毅行确认里头就是方国珍等人所在了。 木门推开,一抹亮光闪现,毅行眯着眼睛见着这里头是个小型的圆状议事厅,而里面的人还都是些老熟人。黑胡子、杀人魔、海龙王、钱过海……都是纵行海面之上的海盗头子们,平日里明争暗斗但此时却是都老实聚在了一人的麾下----海精方国珍。 方国珍这个闻名于江南的庆元将军,平素仗义施行、妥善统御部下,虽然是没有做过什么天下闻名的大事,但总得来说为人还算正派。相对于其余各地中纷烟的战火,江浙西南一地被他治理的还算是国泰明安。然而让着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这方国珍居然还是驰行于海洋上的海盗头头。 面对着这样一个人,毅行并未有什么惊讶,仿佛早就知道一般先对着众位行了一个礼,便是在方国珍满面笑容之中找着一处空椅坐下。 一人突然进来,方国珍也就只是顿了一顿便是没有打扰一般的继续说着话语:“……朱元璋已经发出话来,在剿灭张士诚与我方国珍之后,势必会派遣大量水师出海诛杀海盗,还天下一个朗朗太平。如此严峻的形式,今日请着诸位来呢就是商议这生死存亡的大事,要想还在海上混不至于在那姓朱的围杀下东躲西藏,今日便是我们联合作战的唯一机会。” 仿佛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被誉为杀人魔,身材反而有些瘦弱的海贼头目李璇哈哈一笑道:“让他来便是,到时看我李四是如何率领船队大破他朱元璋水军的。” 说话如同海啸一般拍打岩壁巨响的海龙王王贺听到如此嚣张的话语一拍桌子,针对的大声哼道:“就你李四能行,我们其余三处人马就是不行了?海这么大,也得是他朱元璋抓得住我们船影才行啊!” 平日里最过于机灵的,最是要命不要钱的钱过海钱绎睁着他那双如豆一般细小但总是能够放出铜光的眼睛,嘿嘿的算计笑道:“两位大哥还别动气,这朱元璋自和州起兵以来还真未有一场败绩,虽然这海够宽也够大,但也免不了有阴沟里翻船的可能性。在下可是见过朱军那巨大无比的海船,可是比我们这些破舢板强得多了,要是这样一艘巨舰前来袭杀,两位大哥要是还趴在女人的肚皮上,小弟看呐,悬喽!” 这明显就是暗讽着王贺与着李璇为争夺一个女人而闹得大打出手的事情,两个暴脾气的人大怒,也不再与着这巧嘴的人争吵,起身就是要打他一顿出气。眼见着这混乱的场景,身为最大海盗的黑胡子常安大喝一声道:“都够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胡闹。 现在最为重要的任务便是怎样去防止朱元璋出海,一旦这些巨舰出海就算是你我有几条船能够逃窜,就那些居于岛屿上的妇孺能跑吗,啊?一切都听海精大人的便是,方将军您且继续说下去。” 方国珍眼见着这些没有一丝谋略,却是只知道胡闹的海贼头目,要是让着这老谋深算的韩汉忠领军出海,就这些人还不够他打一仗的。 见着他们落座了,方国珍摇了摇头叹息道:“现在外敌当前我们正是应该团结一致的时候,像你们这般散乱内讧,要是让着朱元璋再设计各个击破,那时我们就真的无力回天了……,哎~,说这吴军现在大势已成,我们现在的所作所为也只不过就只是苟延残喘而已,要是几位真的不想统一合作,那便是各自散了回去吧!” 这时整个密室之辈沉寂了下来,所有人都是知道朱元璋已经占尽南方等地,而北方的元廷已经不成气候,再也没有了能够牵制得住他的势利,就是这江南而言迟早是要落到他的手里的。虽然投降也不无不可,对于官府降了又叛、叛了又降,什么是尊严、道义,除了钱财其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海盗还真是从来没在乎过。 但是对于现下的态势来说,朱元璋就是为了安定江南民心是绝对不可能留这些海盗们一条生路的,一众人面对着以往自己犯下的过错没有一点愧疚之心,反而是暗恼着这姓朱的多管闲事。 眼见着密室之内安静下来,众人脸上露出各种神色,但是毅行却能在他们那复杂的神情之中都能品唔道浓浓的恐惧。心中感叹朱元璋的威势恐怕早已种在了他们心里,毅行拢了拢袖口站起身道:“呵呵,方将军还是悲观了,就如那三国时的魏国曹操又如何?就是占据了整个北方,天下局势已经归曹,但是一场赤壁之战却是弄成了三国鼎立的结果。 万事且不可悲观,总有一线生机的时候。而今日毅行前来便是向着众位送来一份福报的。想来诸位也是知道前几日,舍妹居然被这万恶的朱元璋给抢夺去了,在下力弱无法在重重兵士包围的州衙内救出她来,但误打误的却是从吴王书房之中偷出来一份绝密文件,而这幅卷轴也是关乎着我们这些人的生死存亡!” 说完,在着众人惊异的神色之中,毅行摊开了手中那副自己亲自描绘的沿海军事地图道:“这些城镇堡垒便是朱元璋屯驻大军所地,唯恐有什么异动被其发觉,在下便是利用着超凡的记忆力把着这处地图给绘制了下来,这便是传与众位看看。” 在那些海盗们争相抢看时,方国珍却是屹立不动,整个人也就是透露出不急不缓的气度。从着他对毅行频频点头赞赏的眼神来看,这沿海地图的事情他也是早已知晓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黑胡子的疑虑 在见着所有人都传阅过后,方国珍才是发声笑道:“毅香主可真谓是少年英雄啊,在防守严密的南通府这绝密的地图说偷也就是偷出来了,到最后还是把着这地图给无偿拿了出来,这心性可谓是心系天下啊!呵呵,诸位也不必为这地图真伪之事心忧,毅行是白莲教教内的核心人物,平日里行侠仗义专杀蒙古恶官深受百姓爱戴,而那宋国也是在吴军的压制之下,对于他的忠诚与道义众位也不用怀疑。 至于这地图上所标注的兵力,我与张士诚也都是一同观看过,再派遣了小波兵力一一试探,在没有引起守军注意之下确认这其中的标注都是正确的。而依据着吴军整局的兵力调动来看,这东启确实是朱元璋囤积大军粮草之地。 东启城面临长江口,大小船只运转货物最是轻便,而且此处距离吴军围困的姑苏也是临近,如此近利之下这粮草必定囤积在这里。而张士诚与我方国珍一同商议过了,便是我两国共同起兵牵制住吴国大军,至于你们这些海盗则是寻机登上东启城一举烧毁掉敌军粮草,我方再是散布谣言,趁着吴军人心惶惶撤退时再是尾随袭杀,此战之后未必就没有如毅香主所说的一般,三国鼎立的时候!” 此时这四位海盗头目对视一眼,还是黑胡子先是起身大声应诺,随后的其余三位也表示没有什么异议。 方国珍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诸位还是先去海上做准备吧,在我等内陆战役打响之后,很是盼望能够得到东启城中粮食被烧的消息啊!” “定不让海精大人失望!”四人抱拳异口同声的道。 见着这四人离去,方国珍这时回过头来向毅行问道:“现在江南战局已然布置好,还不知亳州的教主大人是个什么意思?” “呵呵,教主派遣在下前来,把这么重要的机密文件给你们送来不是已经表明了态度了么?况且也不只是你江南一地面临着朱军威压,就是北方还被徐达、常遇春等诸将驱兵扫荡,教主也并不好过。所以说,只要你江南一起事,这北方也是面临最后一战的局势,势必也会随你们一同发兵反朱的。” 方国珍心中所想的也是让亳州韩林儿发兵牵制住朱元璋北方大军,他可是不想在江南形式一片大好之时再是突然杀出一队兵马来,坏了他的大事。而现在既然有了这明确的答复,方国珍也是放下心来,忙的拉着毅行一块商议起了详细的攻势来。 待夜幕降临,这时毅行才带着略微有些发昏的脑袋出了密室。毅行胸内带有郁气的站在那密室口外,以着他超强的体魄在这新鲜空气的诱惑下也难免喘息了几口,果然这底下就不是人待的。 虽然此时夜深了,可是毅行却是还不能休息,他还是要把着所收集到的情报给及时的散发出去。而在这将军府中也有锦衣卫的存在,只不过他是不知道哪一个而已。 毅行把着一块带着奇异花纹的玉佩戴在醒目的腰间,就是向着前厅走去。此时的前厅客人们已经走完了了,而身为新郎官的方国珍却是一面都没有漏过,在这有些狼藉的厅内一众仆役们不断在收拾着。 因为都是知道他是将军贵客倒是没有人阻拦过,而毅行一路走来,倒是有着许多人见到他腰间玉佩之后露出了异色,毅行很敏锐的感觉到了这其中还参杂着一抹贪婪。果然还是财不露白啊,腰间带着这么贵重的玉佩这一走过是人都把着目光投向自己这边来了。 腹中略微有些饥饿,毅行见着席间还有些剩饭剩菜,从小行乞为生的他也是没有什么讲究。见着这上面的酒菜还有很多都没有人动过,一下倒掉未免有些可惜,走过去捞起筷子就是要吃,但这时身后的管家突然出现却是把一双胖胖的双手搭在了毅行的肩膀上。 “残食配不上贵客身份,随老朽来到后堂,另开一席再与公子吃食。”说完管家便是先行向着后头走去。 而毅行方才感应着那管家搭在他肩膀上时那尾指的颤动,与着密语一般无二,想着这打理将军府内外事,又是方国珍绝对亲信的管家居然是敌军密探,要是这样的人反叛起来那后果不堪设想啊!除了兴叹之外,毅行又是对朱元璋的锦衣卫系统产生了略微的好奇,这样重要的人可不是用钱就能买通的,有了这管家的存在,方国珍就是上次如厕吴军将领都会知道,一切都是在那吴王的掌握之中哇! 没有惊动仆役们,毅行很是自然的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再是大跨步的向着后堂走去。此时在后堂之内也确实是摆着一桌酒食,而那管家也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锦衣卫的身份你不用怀疑,这堂间也是被老朽清空了,外面也都是些亲信,有什么事你现在可以说了。”管家把着能证明他身份的锦衣卫牌子拿到了桌前。 不管是什么时候做什么事,身为刺客总是要异常小心的。毅行接过了锦衣卫牌子,仔细观察之后与着自己记忆一番对比确认这就是真的。既然是自己人,一直紧绷着身子的毅行也是放松了下来,一口喝了杯中热酒解了解馋才是说:“……江南的计划已经确定,方国珍与张士诚在姑苏与浙西两地会相继起事,待吴军兵力都被吸引过去之时,那些个海盗就会奇袭东启城……,哦,对了,这海上闻名的海精就是方国珍。” 本就是满脸笑意的管家一听到这有关于战局的情报整张圆脸笑意更甚,忙的把毅行身前的酒杯添满酒水道:“这些情况,老朽自会去禀报了吴王,只是现在小兄弟还是不能走,必须要等江南起兵大局已定之时才能够离去,至于舍妹,吴王传信下来说是,江南平定之时就会放人的。” 对于这种情况毅行早有预料,只不过现在在他的心里更好奇这管家怎么会投了朱军,一番喝酒闲聊、左右试探,有些稚嫩的毅行还是没有从这老狐狸的嘴中翘出点有用的消息。散席之后,毅行依托高超身手悄悄尾随,在见到这管家走入了一处方国珍夫人房中时,望着那烛火投影间一个风烛老人抱着怀中孩童戏耍。原来如此,亲眼见到这种内帷密事他才是有所顿悟。 …… 时间一瞬又是过去了几日,随着张士诚大军夜袭无锡,在城下张军所刺出的第一枪和第一声的爆炸,这场双方蓄谋已久的战争终于是打响了。早已有所准备的韩汉忠依托着略带优势的大军兵力,一面派遣着顾时率一营骑兵追杀那些在无锡城下逃窜的张军,至于他自己则是亲自指挥着大军开始了姑苏城的攻防战。 这场已经停息一月之久的战争又是开始打响了,而这次的江南百姓们却是不那么排斥着朱军了,至少在哨探路过村镇之时也能讨得一碗茶水喝。就在这姑苏城在吴军严密有致的攻势下渐渐抵挡不住之时,在韩汉忠的后方那浙西之地“胆小懦弱”的方国珍却是率领着大军奇袭了吴军后方。 就在这前后夹击之境,韩汉忠也并没有慌乱,只是暂缓了向姑苏城的攻势,把着剩余的兵力都是迎向方国珍。朱军战力本来就强,在这陆上还真是没有碰到过敌手,对上这些江南等地的三流军队也是可以做到以一抵三的作用。 这样下来,方国珍率领的十万步卒加上姑苏城内的二十万张军对上城外韩汉忠只有十余万的朱军,多了一倍的兵力反而是被他给压制住了。这既不能上又是不能退,让着方国珍好不郁闷,连续几次攻击无果之下大军也是僵持了起来,他也只能把着渺茫希望放在了那些海贼手中,只求他们一战烧毁东启粮草,这样江南大军才能胜之有望。 长江入海口处,此时天空已经并入黑幕之中,一队队延绵在海上的海盗船只趁着夜幕向着东启城 行去。 一向谨慎小心、战必胜的黑胡子常安便是此次海贼行动的指挥官。在得到了那所有桀骜不驯的大小海盗们的支持之后,此次行动除了常安做大帅之外,剩余的三位海盗霸主自然是要经过一番角逐决定各自的位置。最后分出是老二的海龙王、老三杀人魔,至于实力最弱的钱过海也是只能排在老末的位置上了。 以常安小心的性子,再是没有查探清楚情况之前他是不会妄动的。这黑胡子一面派遣机灵海贼扮普通百姓混入东启城中查探消息,至于另一面他就是时刻观察着这整个江南局势。毕竟吴军重兵围拢的南通就离的那么近,就算他们把着粮草给烧光了,要再是被吴军给包了饺子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海盗永远都是自私自利的,要是想在海上讨生活没有这项特质反而是混不下去,必须时刻为了自己着想、为部下着想才是能够在这大海中安然生存下去,悲天悯怀的人早都是被放入海中喂鱼了。所以,在黑胡子看来,要是吴军军队实在太多,他宁愿掉头就跑以后就是在这海上东躲西藏也是不会去趟这趟浑水,因为他只有这些兵力、这些势利,他根本输不起! 能让常安今晚决定奇袭东启城,除了这确实是个好天色之外,还有就是他已经确定了在那城中确实是有囤积吴军的粮草,而且他也已经得到确实消息,朱元璋已经亲自率领大军南下了。 在这夜色之中,一队队的船只向着东启城快速行进而去,在前锋之内也不知谁惊喊了一声,这时所有船队里也都是发出了一声声惊叹。 这可是夜袭啊,最要紧的就是隐蔽,这些盗贼都是干什么的吃的?这点道理都不懂,叫喊声一个比一个响。见着这些海盗散乱的军纪,黑胡子常安已经快咬碎了牙齿。现在自己才是全军统帅,以为不是我的兵士就没有办法治了你们吗? 常安气愤的大吼一声,就是要叫亲卫去把前头那大喊大叫的兵士全都给押过来,要是任由他们大喊大叫下去,那还夜袭什么?一旦惊醒了城中守卒,直接就是要改成了攻防战。 还没等亲卫从黑胡子那乱飙中的口水起过身去,这时就有一艘快船向着帅船快速前来。因着帅船是要统御后方作战的,以着常安那半懂不懂的军法来说,他还是知道身为主帅肯定是不能够亲临前线上阵杀敌的。 待这信船临近了高大的帅船,高大船身上立即抛下了一根粗大绳索,那信兵便是沿着绳子熟练的攀爬了上去。才上甲板还没喘口气,那瘦弱的信兵便快速跑到了常安身前大声禀报道:“报~前方遇见一艘吴军巨舰,长宽有十几丈,船头有字迹标明是汉时的塞断江号。而现在,李璇、王贺、钱绎三位头领已经功上了那巨大的甲板上去,船上吴军是渐渐不敌,大头领又是要添一艘大船哩。” 听着这样的好消息,眼见着这信兵脸上那兴奋之意,常安却是不应景的阴沉着脸色道:“是谁让他们去攻打巨舰的?大军就是要令行禁止,今日的作战任务便是烧毁城中的粮草!这群泼皮是要坏大事的啊!” 眼见着这前线就是要糜烂,要是被城中守军发觉,出城攻袭之下这些目光短浅的海盗那还不是要葬身在这江底啊!说实话,常安从心底是不想去管他们的,一群人死了才好,这样在海上还能够安分点。但是现在这最主要的任务却是到城中烧毁粮食,以着黑胡子一部的人马很难完美办到这件事情,所以为了大局着想这些人还是得救。 情势焦急之下,黑胡子也是顾不得身为主帅的威风了,连忙命着脚夫把船行进到前线去。仿佛是应了主帅此时的心境一般,帅船在江面之上行进的飞快,江岸两旁的参照物急剧的向着身后移动着。不一会儿,常安站在甲板之上便是看见了那隐在黑幕中的城墙一角与着城下那艘巨大无比的塞断江号。 第一次见着这艘巨大无比的江船,就是以常安稳重的心性也着实惊叹了一番。虽然心中惊讶,但是在黑胡子心中却是清楚的知道这江船是不能开到海上的,船身那么高要是一阵海上风啸过来也得是翻船的下场,中看不中用罢了。 虽然常安心中是清楚,但是那正在甲板上冲杀的三位头领们却是早已被这巨大的船身给迷惑住了眼睛,就是以黑胡子强制的命令也是制止不住这些已经红了眼睛的海盗了。而为今之计也是只有先把这甲板上的吴军给肃清了,等待他们彻底回过神来了才是能够再次攻打城池。 就以甲板之上到处都是海盗们的喊杀声来看,吴军已经是被逼到了最上的一层甲板了,就这些吴军兵马不管他再怎么凶悍,这胜局已经能够确定了。把这些吴军肃清也要不了半个时辰,到那时才是看看还有没有机会再攻进城去,常安当机立断,连忙命令着周围散乱的海盗船把这处巨舰给包围起来,防止着吴军水师前来救援。 把着所有的海贼都给安排到了各自的位置上去了,常安终于是松了一口气。但此时的情形又是太过于反常了,面临着巨舰被围攻的那些平素有着战死至一兵一卒口号的吴军却是只组织起了几次进攻就是退却下去了,仿佛就是把着这塞断江号巨舰和船上的吴军给抛弃了,由他们自生自灭了一般。更为反常的是,这江面上喊杀声四起,就是再粗心的将领也是睡不下去,而现在又是迟迟不见城楼上有所动静,怎能不让常安心中有所疑虑? 如此反常的时候,要是没有埋伏黑胡子现在宁愿把着他的眼睛给挖出来,以着以往常安的性子早就已经跑路了,但是现在有着那些海盗们的拖累,他想跑又是没后办法跑掉,只能够浑身紧绷着仔细观察四周情况,以防那埋伏四处的吴军突然杀出。 就这小半个时辰,常安真可谓是度日如年,巨舰上的喊杀声渐渐消失,那些吴军也是没有船只来袭过。胜局已经定下来了,黑胡子在松懈时,心中也是深深疑惑这东启城守将到底是要出的什么牌。 虽然暂时还是安全的,但常安已经在这江面上的硝烟之中嗅到了浓浓的危急感。现在出了这种突发的情况,黑胡子早已经把要烧毁粮草的任务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现在在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带着一众海盗赶紧逃,等逃到了那延绵无际的海面上才是能够让他带来一些安全感。 帅船临近塞断江号巨舰,本来还算巨大的海船跟着这一江船相比却是如同小孩与大人之间的差别,让人一望这高大的船身就有望而生畏的感觉。此时常安没有功夫去缅怀这些,快步赶上最顶的一层甲板,这时在那刚刚是熄灭的战火之中,那原本勇猛无比的三位头领却是在脸红脖子粗的在争吵着什么。 一见他们的样子,以着他们的德行常安甚至想也不用想就是知道他们是为了这巨舰归属问题在争吵。黑胡子叹了一口气,连忙让兵士把着这就要大作一团的三人拉开,一通好言相劝,把着这江船不能行在海上的弊处好说歹说才是勉强让着他们这隐隐已经红了的眼睛平息下来。 都是在海上行船的老手了,方才被巨大船身给迷了眼睛,现在细细一看确实在这巨舰上找出许多毛病来。见着三人都是渐渐冷静下来,常安才是继续道:“……城中守军恐怕早已经有了防备,而现在也确实不是好的攻袭时候,我认为应该先退往海上,之后再另寻机会。” “呵呵,现在已经是最好的机会了,如若我现在一退,不说被朱元璋围剿着的张方大军,就是这东启城中守将再是昏庸,他也一定会召集重兵前来严加守卫,到时候反而是可能越发的难以攻打。更有可能的让这些吴军将领警惕,把着粮草再转移他处,到那时我们又是如何找去?”见着那两大莽夫想要反驳又是找不到理由的蠢笨模样,身材瘦小的钱绎也是只好站出身来剖析现下形式说。 常安叹了口气,他又是如何的不知道这机会难得,可是现在的情形太过于诡异了些,让着他不敢轻举妄动。眼见着其余两人那越来越亮的眼睛,有了巨舰这场胜仗垫底,黑胡子是知道他现在已经阻挡不了他们想要攻入城中的决心了。 果然,面对着主帅想要退缩海龙王很不以为的道:“现在我们攻打这巨舰已经有了大半个时辰之久,而那些城内守军却是没有追出城来,依我来看,这些吴军恐怕都是被朱元璋给抽调南下了,守城都困难如何能够出来攻打?况且这巨舰不是假的吧,要是就为了引诱我等海盗前来,这成本也是花的太大了些。” 而在于杀人魔李璇面前也是永远都只有那一句话:“怕什么!有敌人来了杀过去便是!” 要想要全军调动也是必须要这主帅拍板的,钱绎眼见着常安脸上已经有了些松动,他再是添了最后一把火道:“今日我们逃了,待朱元璋杀灭了方国珍与张士诚,势必会履行他的诺言杀到海上来,而今日在这甲板之上吴军的困兽犹斗众位也是知晓他们的战斗力的,完全绝望之下还是能够以一敌三,如此水师如此战力,你们谁有魄力战胜这些比我们多得多的吴卒? 而现在虽然是有一些风险,但却是是我们奇袭的最佳时候,趁着城内守军还少,我们定是可以一举攻入城中的,只要烧毁了粮草我们也就是胜了。反正横竖都是死,那还怕个球啊!” 在一众海盗的呼喝声中,仿佛就是“横竖都是死”这句话终于是激发出了黑胡子藏在身体之中的血性,当场一扬刀把,便是不管不顾的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而此时在江对岸隐蔽的小山坡上,站立着一位身穿盔甲的将军,眼见着那城楼上燃起延绵的火把,忽的冷笑一声便是命令着隐蔽在芦苇丛中的战船准备要进攻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海盗覆灭 延绵不绝的火把一点点的在城头上照映着,身为军队大帅的黑胡子此时也登上了城楼,望着那身旁还在不断大笑着的海龙王,此时的常安心里不禁对自己的疑虑也产生了些许怀疑,再怎样溃败,这朱军怎的会连城楼也是不守了?不,吴军怎么可能会不守城楼!这一定是一个巨大的阴谋,没准那些吴卒早已躲在了城下那无尽的黑幕之中。 一层疑虑下去新的疑惑又是来临,黑胡子正在暗恼之时,这时恰巧有海盗抓了一个活的舌头过来。正愁找不到人问话呢,大喜之中常安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马上调整了下脸上的表情,尽量把自己弄得凶悍无比,这样做加上手中的钢刀才是能让人产生极大的恐惧。果然,那生的瘦弱有些贼眉鼠眼的吴卒一见着这浓眉大眼、满脸凶悍之气的海盗头子一下子就是吓得跪在了地上,头如捣蒜一般的连续磕着,嘴中胡乱倒腾的话语也是有些含糊不清。 还没祭出钢刀呢,这就是吓趴下了,心中虽然对此效果很是满意,但常安面上还是皱了皱眉头大声喝问道:“你老实点说!这城中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要是有半点隐瞒小心老子要了你小命!” 原本脸上还有些迷糊的吴卒听到这一声大喝,眼神之中倒也是清明了一些。挠了挠脑袋做出仔细回想的样子,一见所有人都满是不耐烦的样子赶忙哆哆嗦嗦的道:“大王饶命…饶命!小…小人刘二子也是这江南人,说来我也是浙东一带的与着你们的四头领…,哎哎哎,别打,别打!我说,我说。 其实我这小兵能知道什么事,前几天吴王要南下作战,就是把城中的兵士抽调去了大半。再后来沿海一带的城池又是疑似有海贼出没,总不能为了粮草不顾百姓死活吧,这是将军在城头上对我们说的话。而我们东启又是大城也是只能从这儿调兵过去了。又是抽调了许多兵士前去,直到我昨日早间城楼巡哨时只见着城楼上来了许多新面孔的新卒,这些新面孔没受过什么训练就是胆小怕事,一见着名震整个江南,啊不,整个天下的众位头目大杀前来,这一仗未打都是溜到城内去了,如若各位大王继续进城,他们恐怕是要逃出城去哩。” 粮食、新卒,黑胡子心中隐隐有些明悟了什么,但还不待他继续问话下去,这时身后就传来一声声大笑道:“我就说这些吴卒肯定是惧怕我们的威名,果不其然的还真还逃了!今天大好的机会绝对不能失去,小儿们随我杀进去!” 常安张着大嘴大叫了一声想让那兴奋地手舞足蹈的王贺别太鲁莽,但是现在一阵巨大的江风吹来,他那出喉的话语也不知被吹到了哪里去了。这海龙王提着他那柄大刀闻所未闻身后传来的动静,兴冲冲地带领着他的一众海贼喽啰就是下了城楼去。 左右两边正在四处寻敌的李璇与钱绎两位头目听见大笑声,又见着这海龙王下了城楼,唯恐着被他争了头功、城内的珠宝事物被他给抢夺干净,连忙聚集了自己所部的海贼们也是一起奔下了城楼。 这时一阵寒冷的大风吹来,吹得常安黑色的衣带咧咧作响,望着自己身旁没剩的多少部下,脸上都还带着蠢蠢欲动的表情。又是想着方才来时带领几千海贼的风光场景,现在萧凉的就真如一个光杆司令了,虽是挂着主帅头衔但也指挥不动他们啊! 既然人都已经走光了,现下也确实是以烧粮食任务为重,常安顾不得生气便向着身后一众大小海盗示意一下,也是不忘抓着那舌头一齐下了城楼。才下城墙,就是听见在那街市之中已经传来了一声声的呐喊唾骂与兵刃碰击的声音,果然是如那舌头所说的一般这些守卒都已经退到城内来了。 虽然暂且安心了一些,可是心头又是有了一层挥之不去的疑虑,城中百姓都去哪了?兵士喊杀的声音那么大,应该很容易的就把这些百姓吵醒才是,怎么这些房屋之中却是安静异常? 黑胡子扬起那冒着寒光钢刀找来那舌头询问道:“刘…刘二子是吧?这些百姓到哪里去了?还有这粮食具体屯驻在城中哪里?只要你能够助我等截了粮食,待后撤之时肯定是会大用你,怎…怎的也会许你一个头目位置,可是比你做这一个小小兵卒要轻松快活多了。” 原本还有些唯唯诺诺的刘二子一听闻能给他一个海盗头目的位置,眼中顿时就是精光一现,点头哈腰的态度也比方才热烈了些,唯恐让他等久了脑中回想一阵连忙回应道:“据着那吴将所说好似是,为了能更好守护城池,所以守将奏过了吴王后便把这些百姓都给迁往别处去了,而我还恰好守卫过粮垛一段时间,对那里的情形清楚的很,就在西城,大王随我来便是。” 说到底作为头领都是懂得一些恩威并施的技巧的,眼见着这人被自己吓得太过,必须也是要给他一些好处才是能够更加尽心尽力的为着自己办事。眼见着这刘二子比着方才放开了许多,不但把将军称呼为了吴将,还能指着周围街道叙说着这里头的故事,已然是把着他自己给代入了海盗一员一样,这不禁让常安为自己统御部下的能力越发得意。 一般来说粮草都是屯驻在西城的,因为大都数的城池的西面更是毗邻水源,这样就算是着了大火也能够及时扑灭。穿绕着大街小巷,黑胡子带领着一众海盗随着那一直在前头不断絮叨的刘二子来到了西城,随着他终于说了一声“到了”,才是让着黑胡子一颗心落了地。 这一路走来觉得城中也是太过于安静了一些,现在终于到了让着常安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也终于是松了一些。抬眼望着前方那堆积在街道上的一袋袋麻袋,黑影影的如重重山岳一般的立在前方,不禁让着黑胡子看花了眼睛。 眼中一阵目眩,但常安还是明白自己此次来的目的,强忍着心中的不舍对着身旁的亲信道:“以着最快的速度把粮食都给烧了,要是让着吴国大军前来那就迟了!” 虽然这亲卫眼见这么多粮食要被白白烧光有些欲言又止,但是听了头领命令也只能强压下心中的贪念向身后招呼了一声,一个个海贼提着火把就是向着粮草堆里行去。人都已经去烧粮了,常安身旁也没有剩下一个护卫的人,但此时他的心中却没有不安,见着前方升扬起的火龙反而是升起一阵阵的快意。你朱元璋要杀我,那我就是烧你的粮,让你永无翻身之地!让全天下都看看,我黑胡子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随着一把匕首刺入一旁的麻袋之中,那黄橙橙的谷粒随着刀刃的拔出一粒粒的滚落到脚下,踩着那些还没剥壳的谷子,听着脚下那不断传来奇异的响声,兴奋地有些癫狂的黑胡子又是连刺几下,那些麻袋中的也都是粮食,自此他心中那最后的疑虑也是化解了。原来这都是虚惊一场,原来这吴军是真的那么的不堪一击! 随着常安那嚣张的大笑之中,那停泊在城外江面上的战船上却是冒出了一阵阵黑烟,一直蹲在常安身后那胆小懦弱的刘二子见此信号也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把匕首来,看也不看那笑得有些痴狂的黑胡子,一阵刀影闪现便是熟练地刺入了他的四肢之中。 相比于那粮垛内不断传出呐喊嘈杂声,这突兀的一声惨叫实在是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在常安倒在血泊时那惊恐神色之中,刘二子见着他被自己挑断手脚筋已经没有了起身的能力,蹲下身来讽刺的冷笑一声一个手刀下去就是把他打昏了过去…… 粮垛之内不但都是粮食还时刻混杂着一些黑不溜秋的炸药,随着火把点燃了粮垛那“轰轰轰”的爆炸声便是接连传出。这时一直躲避在民屋之中的吴军兵士听到那一声声的爆炸声,一众人立马踢开门窗冲了出来,火光照映下狰狞着脸色对着那些还在癫狂放过的海贼就是一阵砍杀。 那些被金银珠宝给引诱到了东西各城的海贼们,在他们眼冒铜光争先恐后的扑向那一座座金山银山之时,早已埋伏好的朱军兵士立马冲出,扬起大刀对着这些腰缠万贯珠宝钢刀早已不知仍哪里的海盗们就是一阵砍杀…… 在这街巷内的一片混乱之中,海贼们唯一的退路、停驻在江面上的海船却都已经被朱军水师给凿沉、焚毁,早已埋伏在城外各处的吴卒们一队队的集结,黑压压的就是向着城内涌去。没了可以让这些海盗们躲避的小洞,在这东启城内这场猫抓老鼠的好戏也是正式开演了。 …… 天色微明,天际线上透着一抹亮白。此时在长江岸边的吴军大营之内已经响起了战鼓,朱元璋呵着白气起了床,大军出行就是如此,一旦响鼓,连个好觉也都没得睡。 拿着猪毛刷,朱元璋也是没有什么架子的随着那些兵士们蹲在小溪边细细刷着牙齿,刚喝一口冰冷的溪水吐出去眼望着它在空中散出白雾,正待喝第二口时却是有着一个令兵骑着快马闯入了军营,口中还大声叫道:“东启大捷!海贼于城中全军覆没!” 哗的一下子整个军营都是沸腾起来了,因着异地作战而北方又是没有全部肃清残敌,所以在这江南肯定是要招募一些兵士的。这些在军营之中做着杂活的江南新兵听到海盗覆没的消息是最先沸腾起来的,而之后这兴奋的情绪再是次序的传递下去,最后整个军营都是洋溢在了这欢快的情绪之内。 朱元璋也是没有想到这才一起床就是给自己带来了如此大的好消息,这东启的海贼解决了,那接下来也就是还剩下这张士诚与方国珍了。至于城中被烧毁的粮草元璋倒是从未考虑过,这些粮食都是那些江南世家送来犒军的,结果还没正式交付在自己手里就被烧毁了大半。反正不是交在自己手里被烧的,他们就算是砸锅卖铁也得补上。 朱元璋一路南下,避开了这些世家的交接,打得也就是要用这粮食作为诱饵的注意。这还没等吴王的兴奋劲过去,接下来又是一个好消息接连传来,那便是----姑苏城攻破了! 朱元璋也是实在没有想到,他这率领的十万大军还没有南下去,才刚刚过江,这不过第二日江南几乎就是要平定了。只要姑苏的张士诚被剿灭就这方国珍充其量也就是一个海贼而已,还成不了气候,况且他这些海盗小弟全都在东启城被抓住了,就这海精已经被去了左膀右臂,所以说朱元璋是完全再不用担心这江南的形式的。 既然战事基本已经解决了,大军也是不用那么急于南下,朱元璋把着姑苏城破的消息散播进军营之后。就在这早间,当即杀猪宰羊美美的吃了一顿早饭才是继续南下而去……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姑苏,这座享誉千年的江南古城,在天下混战以来它也毫不例外的没有了如往日般江南水乡的平静温婉,在这城上城下只有延绵无际的大军与着在那城间随风飘展着的朱吴旌旗。 大军行进了一日时间,就在这将要落日之时,朱元璋率领的十万大军已经到了这姑苏城下。 遥望着这座已经沐浴在残阳下的城池,一队浩大的骑军蹄下踏着绝尘越行越近,望着这越来越清晰的城墙,骑在马上的朱元璋心中生满了无限豪情,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站在城楼上出声大喊了。 这江南是他的了,整个南方,甚至是整个天下!如同与历史的约定好了一般这无上的宝座终将还是要姓朱的来做,不管前世今生,现在这朱元璋就是他朱毅,一个普通的人儿也是能够把这异世搅得它翻天覆地! 想着一路走来的艰辛,朱元璋不禁热泪盈眶。每每遇到绝境却有着一帮文臣武将的不离不弃,只是有了他们不断设计的奇谋计策、淤血冲杀,才是有了吴王这尊严无比的称号,也是有了实力这时间的所有人都不敢小看于我! 怀着激愤的心情才到了城下,这时见着那城门口处早已经人山人海,到处站着的是布衣葛服的百姓,在那旁边还有着一队队的吴军兵士在哪儿维持着秩序。再是见到那最前方那道熟悉无比的身影,还是如以往一般整个身板如标枪一样的挺立在这天地之间,正如他的端正的为人一般天地可鉴…… 在那魁梧身材上还披着满带血渍的战甲,一阵大风拂过,吹扬起了韩汉忠那满脸的胡须,这人只怕是到了城中安排好事物连着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赶忙出来迎接自己了。 “恭迎吴王!”随着韩汉忠一手捧剑单膝跪地得大声一喝,随着回声传扬开来那声响便飘散在了这天地之间。 紧接着是为了不让这股气力消散般,在他身后的一众百姓军士们也是跪地异口同声的大声道:“恭迎吴王!” 在这战后城下的百姓没有激愤、没有胀然,反而是出现军民合一的温馨景象,见了如此情形,朱元璋自然是高兴无比的。在一旁亲卫的搀扶之下元璋下了战马,缓步走到跪地的韩汉忠身前,满脸严肃着从那满是伤口老茧的手上接过了那磕坏了一角的帅剑,仔细端详过后对着这城间的所有人大声道:“剑身破损依稀可见战时的惨烈厮杀,此战,将军居功甚伟!” 说完连忙扶起韩汉忠并勉励了几句,这时朱元璋的眼光放向了那身后的百姓身上,虽然他们都是跪地低着头颅,但却是没有颤栗身子,那排列的阵型也是颇为整齐没有什么拥挤的景象,以此现象来说他们也都是没有被士卒所逼迫,都是自愿前来接迎大军的。 仿佛是见到了朱元璋的疑惑般,刚刚起身的韩汉忠那绷紧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一些笑意道:“原本还以为这些姑苏百姓会不欢迎我大军前来,直到进城后才是发现他们并没有什么抵触情绪,只是派遣了一些大军驻守城墙便是安定了城内……,微臣方才携大军前来之时,他们也都是自发的要来城门迎接吴王。” 见着朱元璋略带满意的笑容,韩汉忠胸口起伏几次欲言又止,最后眯起了眼睛说起城内情况道:“虽然城内算是暂时安定了,但隐患还是存在的。就如那些逃散的张军来说,虽大半已经做了军中俘虏,但是还有一部分人逃散在了民间。这些溃卒又大多是百姓们的子弟兵,逃散到各自家中,百姓们拒不交付那些兵卒给抓捕给予了很大困难,所以他们今日前来恐怕也是为家中小子求情来的。” 不管那胜利者名声多好,这世间有哪个父母会狠心把自家小子送入敌军军营的,这也是人之常情,朱元璋也怪不得他们。只不过任由着这些溃卒隐藏在城内,恐是里头有些忠于张家的激进分子到时再是煽动作乱,终究是有些不好收拾的。 上前扶起了民众前头那几个推崇出来的花白胡子的老人,但还没等朱元璋说出话来,那些老人又是连忙跪了下来,其中头人口中颤抖着断断续续说:“吴…吴王殿下,我等小…小民请求吴王您网开一面能饶得张大人一命,大人平日对我姑苏百姓不薄,我等无能只好在此请求吴王了。” 见着这一众百姓低的更低的头颅,朱元璋是不相信这些目不识丁又是有些胆小懦弱的普通百姓会不顾性命说这些话,这其中一定是有人站在他们后边出谋划策。 这些百姓们所求的也不过是救救他们自家小子的性命而已,见他们弄出如此复杂的波折来,朱元璋叹了口气大声回道:“都起身吧,张士诚之事本王自有处置,诸位不要被那些心中对吴国怨恨的人所迷惑了。至于你们各家之中的溃卒小子,既然是做错了事跟错了人,那就是要担起各自的责任来。如若明日自动卸甲到县衙自首报备,本王也不会不给他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说完,元璋看也不看那些神色各异的百姓,抬腿便是朝着城内走去。 进了城,因是知道城内安定,一时没有事物可做,所以朱元璋进城的第一时间不是去府衙,反而是向着那重重兵士守卫的监牢走去。 要不把城内这些隐患的势利驱除,朱元璋知道这姑苏城夺了下来还是如同虚设,大军不可能是一直驻守在城内,一旦军队退走他处县城,这些散布在百姓家各处的张军士卒在有心人的聚集下肯定是会弄出大事情来。 据着韩汉忠所说这些溃卒恐是有着三千人之多,要是在城内叛乱,再加上城外有外敌攻打的话,这姑苏城可真是岌岌可危。想到此处,朱元璋也是惊出一身冷汗,方才百姓们的所作所为可能就是那战败转而隐藏在暗处张军势利的一个警告,让着吴王不敢轻易处死或为难张士诚。 要么把着姑苏城内的百姓青壮都给杀光,不然肯定是无法把城内所有的溃卒都给抓出来的,而要是强行抓捕城内青壮反而会惹起这好不容易有些偏向自己的百姓的怒怨,朱元璋想要的是一个安定的姑苏,而不是那时刻有可能发生叛乱的大城。 这让着朱元璋烦忧无比的局势也就是此刻蹲在牢狱之中的张士诚可解了,毕竟张家在这姑苏城不但积威甚久,也是施行过许多仁政,姑苏百姓们还是比较爱戴他的。要是这张士诚能够站出来说一些投诚于吴国的话,自己再是亲自出来承诺不会伤害那些士卒,想必那些百姓权衡之后也会让自家小子出来,让着文士们把他们登记在册,减少隐患的发生。(。) 第一百八十八章瓦解张士诚的怨念 想来这张士诚被朱元璋夺了姑苏,往年一直被他压制在江南动弹不得,心中早就怨恨不已,能够见着吴王在城内焦头烂额肯定是不会帮忙的,而就是为了自保他也是不可能现在就让着姑苏安定下来。 朱元璋沿着有些萧瑟的街道向着东城监牢一路行走时,脑中也是想了许多,他现在唯一可持的也就是那张士诚亲眷和那张家军之中的士卒性命,以此作为要挟,虽然还有些把握不住这往日英雄现在在牢狱里是什么心思,但以张士诚有些柔弱的性子想必也是会权衡一番的。 到了监牢门外,也不用朱元璋多费口舌,那原本就是在吴王亲卫中出去的看守牢狱的伍长一见元璋阴沉脸色前来,立马躬身驱逐开了挡在门前的兵士,问过是寻找张士诚的后便亲自引身把着吴王迎进了有些阴暗潮湿的监牢内。 在这监牢内朱元璋再一次是体会到了这江南的奢华之处,相比于别处监牢内那囚犯吃的如同猪食一般的伙食,这姑苏牢狱不但是修建的高大牢固,这吃的伙食也还不是一般的好,至少比着城内寻常百姓家中的饭食也是不差多少,所以在这监牢内的犯人吃饱了不闹不喊就躺在地上也是安静了许多,在这牢中坐牢混吃混喝可是比着在外面讨生活还要舒服一些。 牢房中间的通道上方每隔一段距离就挂着一盏灯,随着那通风口处的大风扑进来,直让灯火摇摇欲灭,映得朱元璋本就阴沉的脸庞青渗渗的,让人一见就心生寒意。 随着前头一声不吭的狱卒停下脚步着手在那牢门上一阵摆动,朱元璋就是知道地方到了。望着这处的牢房也不是很大,但胜在干爽张士诚倒是选一个比较好的去处。 随着这厚实封闭的牢门打开,一阵清爽的凉风就迎面扑来,到底是昔日的王者,这住的地方也比着其余普通囚犯好很多,不但通风条件不错没有什么异味混杂在空气中,这牢房里到处都是干草铺地,墙头的一角还有着被褥整齐叠着。 朱元璋望着那牢房中间残存的酒壶与吃剩下一地还没来得及收拾的骨头,想来这张士诚在这牢房内过的生活还是不错,至少比着今日自己就吃过一碗粥的伙食要好得多。到底是前朝遗留下来的狱卒,这么照顾他们的老主也是应当的,元璋对着那站立一旁有些颤栗的狱卒笑了笑没说什么话,便也是抬步走了进去。 进入这牢房,朱元璋的视线左右扫了一圈,便是看见了衣冠整齐穿着华贵衣袍还是风度翩翩的张士诚正坐在那唯一照射进来的阳光处晒着太阳,仔细端详着他的面色只见这人兵败后被抓捕到牢房中还是面色如常时刻保持着自己的仪度,这么坦然面对着失败当真还是有着天下枭雄的气度。 一见他这样的气度朱元璋开始还有些担心他要想东山再起肯定是不会放弃这唯一的筹码,但是从着张士诚微闭眼睛安详的表情之中一路往下却是见着了他略微有些抽搐的嘴角,他是知道自己来了,在做样子给自己看呢。 朝着门外示意一下要他们去拿一些酒水来,朱元璋就是站立在牢房中间眼睛紧盯着张士诚那万古不变的表情,牢房之内顿时安静异常,只是从着元璋那原本有些阴沉的表情之中却是略微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一听着外头那频繁沉重的脚步声和兵士盔甲不断撞击的声音,张士诚就是知道有大人物来了。方才牢门打开的一刹那,心中略微一想就是知道是朱元璋来了,来不及想太多,张士诚连忙闭上了眼睛做出一副泰然的气度,除了让这吴王不要小瞧自己这手下败将之外心中还是没有想好现在该如何去面对他。 连年面对着内忧外患,不但是要抵御外部的侵略还是要时刻提防着江南这些世家发生的动乱,年复一年来在张士诚不过三十余岁鬓角却是有了些斑斑白发,此时的他早已经身心疲惫,想来这诸侯做的还不如当年贩盐时的舒坦。本就没有做那九五的野心,这一下战败虽然有心做回田舍汉,但是在朱元璋的威逼之下又唯恐自己的性命不保,所以在此刻张士诚的内心之中却是矛盾的。 张士诚知道他现在唯一的筹码便是江南各处的守军与着这姑苏城中的军民了,但要想与着朱元璋交换免他一条性命又是没有什么把握,在他的授意下就是有着今日百姓们在城门处的那一闹剧,目的便是试探这吴王的态度。现在朱元璋没有回他的府衙而是先来了这处牢房,张士诚在内心之中立即就是有底了。 看来这姑苏城中繁杂的军民关系也是朱元璋心中一大病弊,想要得到整个姑苏也就唯有自己的出面才有可能!张士诚略微有些澎湃的内心之中刚刚安定下来,这时他紧闭着眼睛却是再没有听见了一点声音,虽是心中疑虑但他没有立即睁开眼睛,而是再过一会儿待自己考虑好接下来的话语,他才是微微眯开一眼,在这光线还有些耀眼的残阳之中张士诚睁开眼睛,眼珠之中顿时就是有些刺芒射来,眼珠昏暗之中一时看不清在这牢房之中的景象,不过在见着那中间一直站立着那熟悉的身影时,张士诚才是略微心安了一些。 但还没等张士诚开口说话,这时牢房之中却是先传来了朱元璋那爽朗的笑声:“士诚兄,我俩当日在高邮一别,数年之后却是只能在这牢房之中相见了……,本王还是时刻想起当年张兄冒险在金陵时乘船救下我与雪儿的往事,所以今日带了些酒菜来我们不醉不归!” 待张士诚适应了这阳光站起了身来,见着圆润脸颊的朱元璋已不如当年精瘦的样子,当年的一介小卒不过数年到现在的一方霸主。心中在蹉叹的同时也是在暗暗警惕,这人出了名的狡诈今日却是只聊当年往事却丝毫不提现下的时局,张士诚与着朱元璋盘腿坐在稻草之间时心中已经暗暗计较,既然他不提这姑苏他也是只把话题往风花雪月上扯,现在的局势是对他有利的,看谁也能耗得过谁。 与这张士诚闲扯了半个多时辰,朱元璋却是有些把持不住了,倒也不是因为这沉不沉得住气的问题,实在是因为这大军在这姑苏城不能够停驻太久。只有先把这姑苏彻底的安定了,已经汇合一起的二十万吴军才是能够继续南下趁大胜之势把着现在独木难支的方国珍也给灭掉。 在朱元璋心中国事终究是要比私事重要一些,这张士诚要是没了兵权让着他在金陵做个富家翁也不是不可以的,只不过这条件就是要改改了,在这江南所有不安定的因素全都是要踢出出去。想着在那城外军营之中满满关押着十多万的战俘,不能大肆杀人也就是只有用那样的办法了。 随着张士诚最后那声感叹停息下来,这牢房之中安寂许久,朱元璋满眼肃然的望着他张口说:“酒肉食尽,话也不再多过言语了,如若张兄还是想与我朱元璋同为相好兄弟,就是再听我一句劝,出头让着这城中百姓们安定下来,到时你我之间的矛盾也是能够快速化解。” 张士诚喝尽碗中那残余的最后一丝酒水,面颊陀红借着一些酒意也不再弯弯绕直接说:“既然吴王肯拿我当兄弟,张某人自然也是不会不识抬举,想当年我在贩盐时也就是靠着这一些识情趣讲义气从而聚集了一多帮肝胆相照的好兄弟,然而…然而就是为了这虚无缥缈的王者之位却是妄送了他们多人的性命,这位置除了洗之不尽的鲜血外却是也是没有什么好留恋的。所…所以只要吴王能够保全他们的性命,让着我等兄弟能够团聚,不说姑苏就是我江南境内城池也都是能够双手奉于吴王!”说完,张士诚自己也是有些泣不成声起来。 起身轻手拍打他的背部,如有所感般朱元璋也是眼中含泪的不断安慰着他,面上一套心中却是在暗暗思量着他方才的话语。说到底两人做上位者已久,这些演技也都是无师自通的,说到伤心处眼泪也就是自然下来了。 连番大败这姑苏城都是被自己夺取,朱元璋知道张士诚心中是有些退意了,除了牵挂那些士卒性命之外,他更为关心的却是他自己的性命。毕竟人都是自私的,特别是这种性命犹关的时候,自己安全都还没有安定之前,谁是会有那个闲心情去管别人的死活,但是有一些脑袋抽筋的个别人除外。朱元璋相信这张士诚是没有这种胸怀天下的气度,既然如此他更加考虑的是他自身安全的问题。 事情捋清楚了,朱元璋心中也是有了一些底,一见张士诚抱膝痛哭,元璋也是立马眼中含泪的哭丧道:“……士诚的一番话语也是让着本王想到了自家兄弟战场浴血奋战的场景,生死两难之间那断胳膊断腿更是常事,所以说只要陈兄能够劝降姑苏军民,并是能让江南各地的守卒投降,免去各处的兵灾之祸。不但是本王,就是这些军民也会万分感谢张兄的,到时你们兄弟也好安然无忧的生活在一块了,永远也都不会有分别之苦。” 一听朱元璋确实没有要杀自己而平定江南的意思,但要说是让这些不稳定的张卒继续存在这江南也是不可能的,只不过他自身难保也是顾不得其他的了,见好就收之下连忙搭了一个台阶下去道:“既然吴王能够这般体恤我江南士兵,我张士诚也万万没有违抗的道理。不但是这江南所处的军民张某会去劝降,就是现在分守各地的张士信与着李伯升丞相我也会帮忙劝降,避免江南处于一片战火之中。” 得了这句保证朱元璋也就安心了下来,只不过他一听到张士信这人又是想到张士诚那另外的两个兄弟来:“呵呵,士信此人在那常州大败以来,肯定是恨我入骨吧!别急着否认,如若本王两个兄弟也是战败被俘,在敌营中生死不知之间肯定也是会心忧无比的,这张士德与着张九四兄弟两人现在还安然在这金陵之中,吃喝之间本王也是没有亏待过他们。” 一听张士德与张九四两人还安然活在世上,这两兄弟被朱元璋俘虏之后就是了无音讯,还以为是朱元璋为了立威都给斩杀了,所以张士诚与着张士信两兄弟从始至终才是如此仇视朱元璋的原因。这两个兄弟能够失而复得,张士诚在安心之下也是放开了许多,对向元璋之时也是没有了芥蒂,就如同两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叙旧一般,两人说话之间也是有说有笑起来。 朱元璋眼见着张士诚虽是满脸笑意,但他脸上还是有一丝隐藏不住的忧虑,元璋知道他是在顾虑什么,无非就是那些兵士们的人身安全而已,毕竟他身为姑苏的昔日旧主要是把那些军民哄骗了出来,自己再是对那些兵士来个快刀斩乱麻杀光了他们。不但是张士诚的名声有损,就是朱元璋自己都是难免落下一个嗜杀的名头。 至于这些兵士处于江南不稳定的因素,朱元璋早有过考虑,所以一见着张士诚露出忧愁之色便是笑道:“士诚还不必为那些兵卒忧虑,本王说到做到肯定是不会杀害他们的。但要是任由这些人安然处于江南只怕张兄你也是不信,所以说本王有一个好主意与你探讨一番。” 说着元璋便从那厚重的袍服内掏出一卷短小的卷轴来,把着卷口打开露出一张略微有些古旧黄意的花卷,朱元璋对着张士诚笑了笑把着这画轴就在这监牢的地面上扑了开来。在这展开绵长的画卷之中,张士诚才是清晰看出这是一卷标注详细的地图,从着南洋至北方塞外这天下之中的每一州每一县都是详细标注了上去。 眼望着朱元璋随身携带的详细地图,想着吴国上下正在讨论军国大事之时,自己只怕还不知是在哪个小妾的床榻上寻欢作乐了,想到这张士诚那略微有些苍白的脸上也不禁微微一红。果然成功都是有各自道理的,张士诚见着这幅军事地图上不断标注着的江南各处的形势,可不是与着自己所在各县布置的兵力一样么。自己家里的局势已经被别人摸得明明白白,嫣有不败的道理? 想着此处张士诚也是释然了许多,面对朱元璋时心中也没有了那多股的不服气,自己终究也就只是一个花花公子而已,能够聚拢团结一些部下还行,但是要是统御一国文武、统御十几二十万的兵士那就是万万不能的。这不光光是才能气魄的问题,自己的行为习惯也是占了大部分的因素。 朱元璋把着他随身携带的秘密地图在张士诚的面前徐徐展开,所为的不过就是让他死心而已。所发出的讯息也莫不是:自己已经把着江南各处形势都给探查清楚了,甚至有些地方的情况比你都还要清楚,我们两人之间对待军国大事的态度想比的已经很明显了。复辟的事情你还是不要想了,以后就安安分分的做一个富家翁吧。 坐在地图边侧,抬眼看时见着张士诚一脸灰败之色但是很快便是恢复如初了,朱元璋知道他是明白自己发出去的讯息了,为了两人的面子也就不再去点明出来。 脸上略带着笑意,朱元璋用着他那糙厚的手指指向地图东北方一角说:“这些兵士都是我汉人组成,要是白白损耗在江南等地岂不可惜?以本王看来,把着这些前朝兵士都给送迎到这些目无尊上的番王小国去开疆拓土才是正理,汉人总比那些异族人要可靠的多,所以说本王是绝对不会无端杀害这些兵卒的,甚至江南等地牢狱之中犯了死罪的囚犯也是能够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与其白费二十多年的粮食无端死在那刑场之上,为何就是不能做个热血男儿在异族战场上浴血拼杀……” 张士诚眼见着朱元璋兴奋地满脸通红的指着地图上的朝鲜和扶桑唾沫横飞的演讲着,虽然他也认为这里是安置这些江南士卒的好去处,但是一想着元初时那百万蒙古大军远征扶桑时惨烈的场景,他就是不寒而栗。毕竟是做过江南多年的诸侯,这些兵士也是为着自己无怨无悔的冲杀过,要是白白让着他们去异国送死,张士诚在良心上也是过不去的。 眼瞧着朱元璋的脸色,乘着他说累了准备四处找水喝时,为了那些兵士安全的张士诚针对异国征战的弊端开口说:“吴王!这异国征战好是好,开疆拓土对于整个汉族来说也是大快人心的事情,只是这死伤却是未免有些大了!”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方才说得也有些口干,一见张士诚小心翼翼的辩解,朱元璋先叫了一旁亲卫拿水过来才是哈哈大笑道:“士诚你就放心吧,江南士卒也都是汉人,本王又怎会无顾让他们去送死,在这异族战场上最多占据一两个港口之后就是再威慑那些异族兵士就好了,而且这前头征战也都是我吴国吴卒先去,之后镇守的事情才是让这些江南的兵士去的……。 恩…这样吧,就让这些百姓自己选择,本王给他们两个选择,一处便是要这些青壮兵士去修缮这江南等地的道路,不过不是白干,本王或多或少的也是会给他们一些工钱的,在工地上饭食管饱,这方面他们不用担心;至于这另一处便是异国征战了,到了异国也是可以劫掠的,但必须要有一个度,官长管制时他们也都必须要令行禁止,不然兵法也会绝不会留情,至于抢夺来的东西自然是归他们,饷银也会另外拨付。” 朱元璋把着事情剖析的非常清楚,并且已经最大限度的给了那些百姓们一些选择,张士诚是知道这已经是他吴王退出的最大一步了,要是再有所求未免也有些不识抬举了。 想罢,张士诚一甩前襟潇洒飘逸地站起身来对着朱元璋鞠了一礼,道:“士诚便是为那些穷苦百姓谢过吴王了,这已经有了两个选择,江南的百姓们想必也不会有何怨言,既如此,明日张某便是出牢去劝说一番。” 得了确切回复朱元璋也是满脸笑意,连忙把着张士诚给搀扶了起来,对于这异国出兵和对江南各路修缮的事情展开了探讨。其实在于之前朱元璋心中也就是想把这些兵士赶到海外异国去,等着在吴军军营之中被“教育”得差不多了才是把他们送往到江南来,这样一来不但是能够消除这些隐患还是能够四处散播这吴军的好处,把着这吴国治民的理念四处传播出去,毕竟相比自己来说,还是让着这些江南人劝解江南人更有说服力一些。 但就在展开军事地图时见着整个江南这么大的区域,要是没有一条好路不管是行军还是那些百姓通行都会带来巨大的麻烦,要想富先修路这就是朱元璋从着后世带来秉行的理念,他也是一直在施行下去,只要一有机会肯定是要先去修路的。而这些闲散的士卒恰好也是一些劳动力,至于修路的钱财么,这些江南世家舒服了百余年,身为江南士绅为着整个江南做一些公益事业那还不是应该的么,不然那还是要把那些金银都给带进棺材里去? 秉着这个理念,朱元璋很是自然的把着这个巨大的麻烦抛给了那些江南世家,要是他们不同意,自己这把屠刀在宰杀了方国珍之后也确实是会怕它再生锈了,正好用着他们来祭刀。 想着想着,朱元璋自己也是忍不住的发笑了,见着张士诚满脸的疑惑,元璋笑意更甚的道:“要是士诚想要劝解士信与李伯升投降,那正好再施一项反奸之计……” 随着张士诚原本有些紧锁的眉头越解越开,在这监牢之内两人的笑语也就没有间断过,一项关于浙西的密谋之计也在这不经意的谈笑之间渐渐形成,在不断探讨之中再是慢慢完善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人心各异 杭州府,这是古代另一座可以媲美天堂的城市。早间雪花在空中零散落下,而这原本温婉的江南城市现在也是迎来了喧闹,这座城池内到处驻满了从姑苏保卫战时逃散而来的溃卒。 虽然身上盔甲穿戴不齐,张字旌旗也都破损不堪,整一个溃兵散勇的模样,但这些兵士经过了失败虽然有些丧气却并没有气垒,城中在各自队官的带领下他们都在竭力完成着自己该做的任务。巡视街道时他们的脚步声还是那么的整齐而又康强有力,这是一支真正的精锐之师,就算失败也都没有丧失了他们的士气,而统御这些精兵强将的将军却是----张士信。 虽然到处布满了兵士,但整座杭州城还算是稳定的,在严苛的卫兵巡视下这些溃败的张卒也都没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只是原本热闹的各街市也都暂时停业了,空荡荡的街道上未免也有了些萧瑟之感,反而在城中的府衙之内却是嘈杂无比,各种喊叫打骂的声音远远传来…… 衙内,张士信原本有些白皙的脸颊因连年征战也是晒得有些黝黑,那光洁无比的下巴也是长满了络腮胡子,已经经历了许多事情的他褪去了青涩,成熟之中也是透露出了些许沧桑。此时,张士信手扶额头坐在首位无奈的望着下方各自嚎叫的将军们,他也是没有想到才起了一个关于朱元璋的头他们就是会激动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这其中却以张士诚的儿子张宣最为激动,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但这时也是最为躁动、叛逆的时候。一听闻是朱元璋送信前来劝和的,看也不看这之后的条件后果,张宣立马跳了出来严词道:“朱元璋一定是有什么阴谋诡计,要我等与他一齐攻伐方国珍做他的梦去吧,要是庆元完了我们整个江南也都是要完了,这倾巢之下焉会有完卵的道理?” “对!我等还有五万精卒,加上建德处李丞相的三万兵士与着方国珍的十万大军,近二十万的大军在江浙集结,还是能有与朱元璋的一战之力!”这时又有一个将军令激动得脸色通红的大声道。 “对……” …… 张士信见着下方那站立一群面对吴军强势兵峰却是浑然不怕的将领们,有着他们的存在能够为张家浴血奋战,士信也真的是很欣慰,虽然他也想要聚集大军与吴军拼了,可是现在一众五万兵士的性命都压在他身上,也容不得张士信不做认真考虑。特别是在接到张士诚送来的亲笔书信之后,知道了这江南大势已趋向吴国,就是剩下的这几万兵士已经无力回天了。而且二弟也确实是要降了,再让这些兵士去送死也没有了什么意义。 得知了士德、九四在金陵还平安无事,张士信对于朱元璋的芥蒂也是减轻了许多,他也并不反对投降,但是在投降之前还是要交上一份完美的降状才行。与着朱元璋想的一样,张士信的目光也是转向了正处于邕江的方国珍,他正处于自己与李伯升的重围之下,现在两方又是盟友态势想必方军也没有什么防备,在韩汉忠南下之前只要解决他,这天下还有谁敢说我张士信不通兵书之说? 几年来,一直都是被韩汉忠驱使着比张兵少得多的吴卒压着打,虽然勉强守住了江南各城但也很是让他憋屈,特别还是这江南民间还传闻着他张士信不会兵法的传闻。听到这谣言张士信真的是脸都憋红了,虽然有心反驳但也没有得过一次大胜仗来证明他的机会。 现在张士诚降了,这韩汉忠也是变成了友军将领这气也是不能再往他身上撒去,但张士信知道他要是错过了这次可能就再没有了统兵的机会,毕竟谁都不会放任自己的兵权交给一个敌军将领,特别是那人还是敌帅的亲兄弟。 所以说,现在张士信考虑的已经不是那投不投降朱元璋的事情了,现在这江南的最后一役是他唯一证明自己的机会,他不想顶着一个不通兵法的名头活一辈子。面对着这些将士们的吵闹,张士信也是没有这个耐心与着他们讲下去,只是把着手中的信一扬大声道:“大王的亲笔书信在此,他已决定投降吴国,这军中也任命某为大帅,所以我的命令便是军令,尔等要是不从小心军法从事!”说完,张士信把信往桌上猛的一拍,便头也不回地朝着后堂走去。 这时在堂中这些张军所有将领们都是惊呆了,方才还是吴国的死对头恨不得杀了朱元璋,而现在却都是归附了吴廷,这以后吃饭喝水都是要看那些吴将的脸色。一众人原本辱骂的话语还没有说出来就是憋在了喉咙里,一时呛得众人咳嗽不已。 那张宣才不管众人的神色,他只是快步上前拿起了那桌子上的信件,摊平一瞧只见上头也确实是他父王的亲笔字迹。他没有兵权、也没有那个能力能去违抗心目中那道山岳,一见这命令已下虽然憋得脸上的青春痘都是通红起来,反复看过几遍确认无疑后也是叹了口气垂头丧气的朝着外头走去。 一见这少主的神色,众将也是明白这消息是真实的了,之后在这堂前接连响起了叹气的声音,也没人再是大声说话,都纷纷退了出去。 张士信在堂后许久听不到了堂前的喧闹,知道那些将军已经是退出了堂去。这些逃散到杭州的精兵不但是精挑细选,就是那统兵的将军也是百里挑一给挑出来的。不但是要勇武,更为重要的那便是忠心,只有对张家的忠心。 实在是那些世家们对于江南的渗透得实在是太厉害了,不但是姑苏政界,就是这只管浴血杀敌的军中也都是有许多的世家弟子,而且还有许多人把持着统兵将军的位置。因为他们有钱,这高额饷银的大部分还是要他们来垫付的,所以张士诚也是很无奈,没有那魄力也没有办法把这些人都给剔除出去,这也就造成了发布命令时张军军中却是有不同声响传出的原因。 不管是迫于政治需要还是为了自身的安全,张士诚也是只有创建一支属于自己也完全忠于自己的军队,才是能够保证他自身的安全。几年来跟着那些世家不断争斗甚至是把他们都给赶出了姑苏,但也是消除不了这些人对于张军的影响,到现在这种情景足以证明张士诚的先见之明。 而之前左拼右凑的也是只弄出了这七万兵卒,张士诚一直把他们当宝贝一样对待,在粮饷充足从不短缺之下这些兵士也是争气地练成了一支铁血强军,就是面对着那些如狼似虎的吴军士卒战斗力也是不逞多让。 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军队,张士诚自然是宝贝得紧,就是那已经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李伯升都不会给他碰一下,全部都是安心的交给了自己的心腹也是亲大哥的张士信。而在这姑苏城即将被攻破之际,张士诚也是没有顾忌自身的安全,反而是先把这些铁军给送了出去,伺机寻求以后东山再起的机会。 张士信也是知道这层意思,所以他带领着这七万的兵卒一路向南行进不断躲过吴军的围追堵截,到了这杭州府时全军也只剩下了五万余人。对于这些兵士,张士信还是很相信的,将领们都是忠于张士诚的,现在得知了大王已经投降朱元璋并把着统帅的大权也给了自己,他们也都会完全听命于自己。张士信相信自己一声军令不说要去攻伐方国珍,就是现在掉头去攻打李伯升他们也绝对不会迟疑一下。 心中肯定这些兵士的忠心,张士信现在却最是要考虑李伯升的想法,毕竟这人一直兼职为兵马大元帅,对于姑苏甚至整个江南各军都是有很强的统御能力。要是他不想听从大王的命令甚至是暗中得到了那些江南世家的资助,坚持要与朱元璋抗争到底,那士信也是拿他毫无办法。李伯升要再是与方国珍混在了一块,那现在的局势就要变得复杂无比了,就凭他这五万兵士面对那十多万的盟军肯定是非常吃力的。到最后也是只能拖延,等到韩汉忠的到来,到那时大帅的位置就会被他抢去,就算是打赢了胜仗那天下人记住的也是他韩汉忠,与自己张士信又有何干!有人说起来,那也只是一个无名下属小将罢了。 所以在张士信心中已经暗暗决定在吴军到来之前快速解决掉方国珍,只有这样他才是能最大限度的证明自己的能力。 …… 建德府内,颌下一把黑白相间的髯须身子还算健壮的五十岁的老将李伯升在收到了那姑苏城中的来信后,他这一个上午就是站在窗口不断望向虚空之中的北方,吹着徐徐凉风飘洒起他的胡须也不知他在想着什么。这时在他身旁却是站立着一位中等身材却是全身隐秘在黑衣之中的亲信,在他低垂但又略有兴奋的神色之中似在等候着什么命令。 此时,在李伯升手上拿着两封书信,左手一封是来自姑苏大王的信件,要求他全力配合张士信攻伐方国珍。这样按部就班下来虽然攻打方国珍有很大的胜算,一旦掺和上了张士信,这建德府的两万兵士却都不是他能有所指挥的了,毕竟这张士信是亲王,他比着自己更有大义去统御这些步卒。 虽然李伯升心中知道张士诚已经是倒了,这底下的张军也都早已树倒猢狲散了,现在的情况这就要另投新主了。而他以往为丞相时做的决策又多是针对吴国的,杀死了许多的吴卒,他怕呲仇必报的朱元璋秋后算账,手中不握有一些士兵怎能让他心安? 至于紧攥在右手中的信件则是由那些江南世家们发来的,这些世家在东启城中粮草烧毁后朱元璋不理不睬的态度之中也是终于反应过来了。世家之中也不缺乏聪明机智的人,他们是知道吴王一旦平定了江南一定会对他们下手的。 但这大势已经是偏向吴国了,自江南的张士诚战败之后,细数这天下还能有谁能与强盛的朱元璋一战?汉国败了、元军败了,甚至是这天下诸侯一起组成的百万联盟军面对着这看似弱少的吴军也都是战败了。现下姑苏被破,就只剩下一个方国珍那又是能翻出个什么样的风浪来? 面对着越发强劲的吴国大军,这些江南世家终于是怕了,源源不断从着北方押运来的粮食已经填充进了江南,百姓们已经不再需要他们所发出的救济粮食,相比于知根知底的世家的统治这些平凡的百姓们在心中恨意的驱使下却都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这新驻江南的吴王。而朱元璋要消灭他们的态势已经越发明显,军队已经在四处集结,原本那些几乎能够光明正大交易的违禁生意也大都被吴卒给查封了。 没了生意,没了钱财,他们也就没了那超然的地位。想到要在朱元璋高压的统治下做那些“顺民”,不但是原来那些生意不能做,甚至还要听从吴王的命令不断分割家族中的财产,把着这些民脂民膏都调拨还给江南百姓们。想到这,那些世家们便从心底发出一声怒吼:不!这些都是祖宗们世代积累下来的基业,凭什么分给那些什么都不知的百姓、只会为自己赚钱的奴仆?要是都给了他们,以后自己吃什么,子孙后代吃什么? 虽然心中不满,但是面对着朱元璋所部那些虎视眈眈的大军他们却是毫无办法。除了那死心随着沈万三投奔吴王的世家外,一众江南世家在唇亡齿寒之下还是由着钱宇暗中率领着结盟起来,虽然零散的一家、两家世族可能是完全不被放在吴王的眼里,可是江南这些大半的世家们组合起来就不是一个小势利了。 不说其中的那些从小培养的谋略之士和江南之中他们爬满的根须脉络,就说这聚攒起来的钱财就不是一个小数目,随随便便弄出来的钱粮就是能够支持住几十万大军连番征战的了。虽然他们有钱,但绝对的硬伤却是没兵,他们在把目光遥望江南时除了那方国珍可以选择之外,还是把着一封招揽书发送到了建德的李伯升手中。 身居张家朝廷高官多年的李伯升与着这些世家们打得交道也不在少数,对于双方早已是熟悉无比。这李伯升是有着大志向也是有大能力的人,不然有些性子柔弱的张士诚第一次面对吴国大军遭临大败后,再面对那些江南世家咄咄逼人的态势时也不会如此的强硬,因为他知道他有着忠心的李伯升,有这兵马大元帅的存在这些世家就是没有能力、也不怕他们发生大叛变。这没有兵权的叛乱,在乱世之中手攥大军的当权者看在眼里也还真是没有发怵过。 自天下大变以来李伯升从一个队官做起便是一直跟着张家四处征战。在南征北战之中,张家在江南所建立的强盛诸侯威势与着横跨江浙各地的宽大疆域也都是有着他的汗马功劳。可是这张士诚在朱元璋的强势打压下,不管左突右闯大兵却都是突围不出这江南地方。往北攻伐时怕后方被朱元璋与着方国珍联合偷袭,不管是向西向南扩充疆域那也是只有打败这同样地处江南的两大势利才行,因为他不管向着哪一方攻袭总是要防备着另外一方的偷袭。 面对着这几乎无解的局势,张士诚也就越发丧气,在见着朱元璋自夺取金陵之后越发强盛的吴国,对比着他一直停步不前总在吴兵下吃败仗的伪吴,给着他带来了很大的心理压力。特别是吴国自幡阳湖打败了同样强大的汉国陈友谅后,这天下大势已经尽襙于朱元璋之手,心灰意冷之下张士诚自知没有机会再夺取天下,每日间也只是找些美女、美酒消遣作乐而已。 这李伯升是有着大能力但他也是有着大志向的人,他希望辅佐的君王是能够登上那无上的九五之位的帝皇,而不是整日在女人肚皮下排解忧愁的丧气鬼。日复一日不但是君王无能就是那底下的文臣将领们也都是纷纷效仿,整日间朝堂之内乌烟瘴气,而只剩下一根梁柱的李伯升独木难支下也是有些心力憔悴起来。面对着空空的国库与着那底下跳脚咒骂要饷银的兵士,万般无奈下李伯升也是只好让这些江南世家进驻朝堂,甚至他们的爪子已经伸进军营之中时他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也就是这样的情况被张士诚发现后猜忌之下便与着李伯升之间越发的疏远,甚至是产生了无法弥合的裂缝,最后造成了君臣不合的现象。 现在李伯升的手上就是有着两个选择,第一个便是尽着他臣子的本分,最后听信着昔日旧主张士诚的吩咐,把大军交付给张士信打败方国珍,最后郁郁的过完这下半生。至于这另一个,那便是握住世家们伸出来的手掌,接受他们的钱粮,全力帮助方国珍一起杀败朱元璋南下的大军,只要能够让着江南继续成为无主之物,就是李伯升他自己也未免不会有成为一大诸侯的机会。 这些世家绝对不会让着这江南一家独大的现象发生,他们已经是得过教训了,一旦这江南要是落入方国珍的手里他也难免不会有着与朱元璋一般要收拾这些世家的心思。而要是给他另立一个对头,牵制住方国珍,这想来想去除了李伯升也是再也寻不出别人了。 李伯升知道他有这个能力也有着这个机会,现在这一切都是看他现在的选择了。紧攥着两张信纸,突然李伯升看见了那被抱在奶妈怀里那“咿呀咿呀”张牙舞爪的幼子,他是老来得子,现前已近成年的小子们却都是战死在了沙场之上,所以说他依附张家所得富贵的李家也是不欠他张士诚的了。就是为了他这幼子他现在也要做决定了。 而且面对着那正在气势汹汹南下而来的朱张大军也不是完全没有破解之法,现在这李伯升自己就是那最大的变动。小心谨慎的他在面对这江南世家送来密信之事除了他身旁的亲信之外并没有让任何人知道,所以说李伯升现在的身份还是秘密的、还是模糊的,谁都不知道他接下来的选择,甚至还没有人知道他正在选择。与他联系的就是钱家老爷钱宇,除了个别例外的高层就是现在的方国珍都不知道他已经多出来了一个盟友。 想罢,李伯升叹了口气,那左手紧攥着的书信突然一松就落到了地上,那双大脚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一脚踩了上去。李伯升转过身来望着身旁着浑身隐秘在黑衣之中陪着自己一上午的心腹断然说:“回复老钱,就说我李某人答应他了,但是他要时刻记住他所开出来的条件。说到底,这密碟还是要由我李伯升来做才能天衣无缝!” 那亲信全身连着面部都是隐秘在了黑衣之中,得了命令他那低垂的眼睛之中湛光一现,双手抱拳一声不吭的退了出去。 李伯升现在也是没有了办法,如若还有希望谁会愿意与朱元璋那样的霸主争斗?这天下大势已经是明朗了,就算是侥幸杀退了吴国大军,那又是怎样?南方繁华的大部分州府已经被吴国占领了,越往南也就是越荒芜,退到了南方去那根本就是没了再争霸天下的资格。在李伯升的印象之中那儿都是一望无际的丛林与每时每刻都会突然冒出来的野人,这般荒芜穷困自家生存都成了问题,如何是再能聚集起资本与着朱元璋争斗? 望着那心腹渐渐离去的背影,李伯升的眼神越来越锐利,目光一转却是都化为了坚定之色,他已经无路可退了,要不想死、不想虚度下半生,想要给自己那唯一的独苗一个更加优越的环境生活,他就只能拼。李伯升在拼张士信是如何的信任他,也在拼自己在这些江南世家心目之中的重要性。 就像行走时会被突如其来的草盆砸到;吃饭时也有可能会被大粒米饭给活活噎死;猎鹰翱翔过天际时,就是天空之中也有可能会砸下一样笨重的异物来,可能就这么一下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此离去…… 虽然很危险,但是我们每日间都不得不行走、奔食,在生命的迫使下我们的生活中就要这样重复做着看似很冒险的事情。生活中无时无刻都是在冒险,李伯升也是在冒着巨大的危险,为了更好的生活、为了心中的抱负,甚至为了那还在襁褓之中的孩子,他都不得不驱使着自己去冒险,只要踏出了第一步,就无法停止地继续行进下去!(。) 第一百九十章道义不如利益 这一天,大雪纷飞,弥天漫地。 因朱元璋与着张士诚昨晚在牢狱之中商议过了,今日早间便是要去劝解那些百姓,让他们把混杂在民间的军卒都给送出来,而吴国也不是要怎样,就是把他们的名字与贯籍都详细记录下来而已,只有清楚明里暗里的一切才能让朱元璋安心下来。 昨日在城门处有叫着他们来自首来着,可是到清晨时分自愿前来府衙的才不到一百个。朱元璋也知道这是人之常情,没有哪个父母会把自家孩子往门外推的,更何况他们不知自己孩子这一去还能不能活着回来。而送来的几十人,大都还是那些乡绅老人怕吴王面子上过不去,才是硬凑了那么些人前来。 这么不相信自己,朱元璋虽是有些气愤,但也是有些无可奈何,毕竟他让这些军卒中从着百姓中间出来除了是让姑苏安定之外,还是有着一些别的目的性,所以这自知有亏的吴王也是能够理解他们。 一切都已准备好,但天色也是来的那么的不凑巧,从早间起这江南处就是开始飘落了雪花。想想也不易在这漫天大雪里把着百姓们给聚集起来,所以这一个上午就此耽搁了。虽然对这糟糕的天气有些暗恼,但这是有什么预示一般的预警也确实是给朱元璋提了一个醒。 以着朱元璋的目的便是先让地处江浙的张士信与李伯升先打头阵,趁着张方两军的结盟关系还在,在他不备之时切断后撤之路,彻底把着方国珍大军给阻挡在浙东等地,待吴国大军再整理好后方之后,全军南下就是要在浙东地方把十余万的方军全歼此地。 虽然这想法是很好,与着张士诚在牢中商议的战况把所有都给预料进去了,甚至把着有些张军不听命令,从而把方国珍放跑至更南方都给预料到了。但是有一点没有想到的是,既然张士诚要在姑苏起头劝解百姓,那他就是个公众人物,朱元璋是不相信方国珍不会在这姑苏设立探子的。 一旦探子把着张士诚投降于朱元璋的消息传散给方国珍,那这一切的计划就会全给打乱了。这样下来方国珍绝对不会再相信张士信与李伯升的结盟,不能出其不意的先行靠近敌军,一旦敌人警觉那要抄方军后路的计划也会宣布拦腰终结。朱元璋不可能会放弃让张士诚去劝解百姓,他心里一直只有一个徐徐图之的道理,他也坚信贪多嚼不烂。 这后方的姑苏等城还没有稳定下来之前,朱元璋是绝对不会让大军继续南下的。虽然这张士诚已经是投诚于他了,但是却一直都没有把姑苏地下张军的势利给说出来,朱元璋知道他这是想留一条后路以防不测。但就这一条隐瞒,就足够让着元璋警惕无比的了。 大军出征是绝对不能容忍有任何风险落在后头的,一旦全军进攻不利,后方糜烂之下那就会连着后撤的机会都没有,这江南好不容易打造成必胜的局势也都会化为一片泡影。所以,尽管让张士诚出面会让方国珍警惕,也会让这场大战徒添不少伤亡,但是朱元璋却不得不这么做。 大雪已经停了一阵了,姑苏城内所有的朱卒都已行动起来,他们在不断把着处于房屋之中烤火取暖的百姓都给吆喝驱赶到东城去,不管他们如何恐惧求饶、如何的破口大骂,这些面目表情的魁梧兵士们只是不断执行着上官下达给他们的命令。 在这东城之中的堡垒内,朱元璋与着张士诚围着炉火两相对坐,这时他们两个都没有开口说话,只剩下这火焰之中的柴火烧得“噼里啪啦”作响。 望着对面那被炉火照映得通红的俊脸,想着张士诚为了今日的劝降也是特地收拾过了,不但把着脸上的胡子都给剃了,沐浴换了身同样奢华的衣袍,身上也时有时无的就传出一阵阵馨香。朱元璋转眼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的粗布麻衣,头发随意挽起,虽然胡子打理的不错,但怎么看怎么像一个地主老财似的。 略显尴尬一笑,朱元璋知道张士诚现下无言的原因是什么,无非就是昨晚的那些没有告诉自己的张军势利而已,他也一定知道要是这吴王想查怎么也能把着他们给找出来,但又割舍不下他现在这唯一剩存在姑苏的势利。他在恐惧被吴王给吸干了自己的精华,再夺取了全身的武器,到那时他就真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了,在全无安全感下所以张士诚才会如此的纠结。 虽然有这能力,但是朱元璋并没有派遣锦衣卫与查询这些隐藏的势利,除了给予这压抑的快要崩溃的张士诚一点安全感之外,还有一处原因就是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要是朱元璋刻意想查,那就一定会把四处城门都给关起来,把着所有人都给关押在姑苏城内一个个的排查下去才不会有漏网之鱼。 但这样以来,势必会惊动这些势利,让着本来就不太稳定的城内混乱不堪,到时姑苏百姓人心惶惶之下,朱元璋反而是更加不易脱身南下。所以面对着张士诚在牢狱中托付狱卒把那些绝密的小信件不断传播出城外去的时候,也并没有多加阻拦。朱元璋知道在这里头除了一些确实是早间要做的准备之外,剩下的就可能是他们内部要谈论的私事了。 就在这眼皮子底下做的小动作,元璋虽是暗恼但也是没有阻止,甚至在这狱卒光明正大不断进出牢房时,朱元璋也都没有派过人去跟踪尾随过他。经历了这么多些年的大小事,经历许多的吴王也确实懂了一些驱御部下的道理,既然是要大用人又是确定这人没有什么大的危险,那就只能无条件的相信他,整日疑神疑鬼的反而会是坏了事情。 而且朱元璋也是知道一些百姓们的心理,他们不会管那上头的人如何劝说,不管他是昔日旧主还是现在的城主,要让这些人乖乖交出自家亲生孩子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是人都是会趋利避害、随波逐流的,一旦要是百姓群中有人起哄,大都数人都选择相信张士诚、相信吴王,愿意把着自家的孩子交出去。 而这些普通百姓几日来也确实是没有感觉到这吴王与吴军所带来的敌意,心安之下也大都会盲目的去相信他,到最后越来越多的人这样做后,只剩下那一小波的人也都会去随着众人一块去相信吴王。就像是一个人,要是周边所有人都说这人品行很好,不管他以往品行如何,要是你到了万般无奈要做出选择的时候,你就算以前不认识他不了解他,这个时候你也会去选择相信他。 有了这一层情况,所以说朱元璋现在并不太担心这军民的情况,他相信张士诚在姑苏城内的势利,要弄出一些“盲目”相信吴国吴王的百姓那还不是很容易的事?就算是有一小波的人很是聪明,并不愿意去相信周边的百姓,但朱元璋依靠着这大多数人提供的线索也是能够顺藤摸瓜的把着这些隐藏在民间的溃逃士卒都给揪出来。 略微想了想,朱元璋望着张士诚沉默不语的样子,脸上也是带上了些许微笑,只要这些暗地里的势利能够不威胁到自己,就是让他在这姑苏城中多存活几日那又何妨?只要城内先行安定下来,到时再派遣锦衣卫明察暗访也是不怕揪不出他们来,这一次的行动之后他们也肯定是会留下些许蛛丝马迹的。但现在的主要任务还是让这江南平定下来,能够让二十万吴卒安稳地继续南下,一切等消灭了方国珍再说别的! 张了张嘴还未等朱元璋说出宽慰的话来,好安张士诚的心。这时那门口厚重棉帘忽然被掀开,一股冷风吹扬进来,元璋转头看去时却是有一亲卫快步进来,他用那被冻得通红的手掌抱起拳头禀告道:“百姓们都已在城下集结完毕!共两万三千六百五十二户人家,经排查检测后百姓人户不多不少。” 听到百姓们都已经站在了东城下,这么严寒的天气也是不宜让他们在雪地里等待太久,朱元璋与着张士诚两人站起了身来先是跺了跺坐的有些微麻的腿脚,便是准备向着屋外走去。 朱元璋在路过这兵士身前时,便把方才一直围绕在手掌中的棉套递给了他,这棉套经过炉火的烘烤现在正是暖和无比。那兵士冰冷的手掌毕恭毕敬地接了过去,一碰这温暖的棉套好似就是直暖进了心里一般眼中都不禁纂起了泪花,瞧着他被冻的红晕的脸色拿着棉衣激动地快要打摆子的神情多半就是要用作传家的传家之宝了。 一路疾走,朱元璋到也没有见着这之后的事情,他在递给了那兵士棉套之后就是随着那若有所思的张士诚一齐出了堡去。才挑开棉帘,半个身子从这温暖的室内探了出去,忽的一股冷风吹来,不禁让着元璋浑身寒毛竖起,猛的缩了缩脖子,他忽然就有些想念起方才的那温暖的屋子了。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朱元璋实在是没有那脸皮再是退回室内,一咬牙猛的就是让整个身子都窜了出气。见着那些吴卒站在寒风里裸露在外面的皮肤被冻得通红一片,但他们依旧是站立地如标枪一般的挺直。想着这么点困难就是想向后退缩的自己,元璋红了红脸色双手缩在袖笼里强自忍着要颤动放身子,尽量让着自己打气精神来神情阔步地一甩袖子向前走去。 而在他身后的张士诚却是根本不能看了,几年来吃喝玩乐早已没有了当年那强健的身子。这被冷风一吹当场就是想跑回温暖的堡内,但是见着前头神龙阔步的朱元璋,张士诚也是没有胆子这个时候掉链子。他咬着牙躬着腰迈着缓慢步伐,有些瘦弱的身子整个都像是缩进了那宽厚的衣袍之内一步一挪地随着吴王的步伐跟随走去。 在这冰天雪地里,朱元璋如雄狮巡视自己领地般的挺胸阔步与着身后那如老鼠般躬腰塌肩的张士诚这一对比,高下立马相现,那些站立在雪地里的吴卒们见了眼中露出热烈更甚之时,那原本就非常挺直的身子不禁再向着上方再挺了一挺。 到了城头,朱元璋遥望下方黑压压一片横七竖八排列不齐的百姓,见着面对那些手持兵刃驱赶他们过来的百姓们脸上并没有露出惊慌之色,反而是左右拉起邻居街坊团成一团扯起了家长里短来,那嘈杂的声音不断响彻在这冰天雪地里。 虽然人多话也多,但朱元璋并没有露出不耐之色,反而是带着欣赏的目光见着这人间场景。因为以往聚集着这么多人在一处地方,肯定是要面临着大战了,一旦战争那哪里有不死人的场景发生? 只是想着那尸横遍野的战场,以往在金陵时送这些战士前去作战时,朱元璋的心里也总是有一种压抑的感觉。久而久之,反而是患了密集恐惧症似的,元璋有时站在高台之上见着那密集的人群也会心生恐惧。 这姑苏城中的百姓现在也是自己的子民了,朱元璋一见现在这密密麻麻的场景没了惧怕反而心生起一种自豪之感……,待心境平息下来,元璋回头一看只见那张士诚还在没了鞋底的雪地之中慢慢挪着步伐,照着他这样子走可得什么时候才能到这城头?朱元璋摆了摆手,身旁顿时就有两个卫士抱拳领命便是向着张士诚大跨步走了过去…… 寒风不断吹啸而过,东城下的百姓们皮糙肉厚的虽是耐寒但在这雪地中站立了近半个时辰也是有些打哆嗦了。现在的城下大都也是青壮男子,毕竟这冰雪天气里也是不宜让老人小孩出来许久,所以对于这些身体虚弱的人,朱元璋想了一想也就是放着他们回去了。毕竟相对于那些老人,拿主意的一般还是青壮,要是他们不愿意就算是做通了老人媳妇的思想也是扭转不了这些人的想法,毕竟现在这个还是乱世的社会里,当家做主的还是男人,一家的顶梁柱也都是青壮,所以说一家人也都是以这些人的想法为主的。 百姓们都知道吴国是一个**、讲理的国度,只要自己没有犯法犯事也是不用怕他们,因为他们无权抓捕自己,这也是韩汉忠领兵至江南一直传播的理念,现在也是初有成果了。左右等不见人,青壮们缩着肩膀把一双通红粗糙的手掌缩在袖筒里,虽然面对着这些不断巡曳的吴卒也不甚害怕,但要一直等在这城下受着寒风也不是办法。就在他们不断跺着脚,满脸不耐之时,抬头一望只见着在那城头站立着了一抹白色的身影。 白色衣袍在寒风之中咧咧作响,张士诚望着城下这些以往自己的百姓正在看着自己,一时也忘却了寒冷害怕。待回头望了一眼朱元璋平淡的面色,张士诚转过头来,深吸一口寒气,心中也是没有了筹措,按着原定的腹稿怕声音被大风吹走便朝着城下大声喊道:“诸位乡亲们还记得我张某人否?前几日我们还在一起并肩作战,但士诚无能面对吴国大军临了战败一途,至了现在虽受着吴王统治,但是能见着你们安然无恙、还算幸福安康的面容,如此罪孽我也是减轻了许多…… 不忍见你们在雪地里受寒,张某也是不再耽搁你们了,那便是长话短说。想必诸位也是知晓了士诚今日的目的,没错,就是因城中溃卒一时。既然姑苏已经是吴国的姑苏,那尔等也是不用再做无谓的抵抗,都站出来吧。我张士诚今日向天指誓,只要你们今日站出来吴王是绝不会伤害你们一分一毫的!” 虽然喊声还在这城下不断回响着,也是不断回荡在众百姓们的耳旁,面对着这昔日旧主的劝说他们脸上也都没有什么表情。毕竟人都是自私的,就凭着一句空口白话就是想让他们把自己的生命给冒险的拿出去,那怎么可能,就算这张士诚是以往的城主怎么样,就算他现在还是那江南的诸侯,他这一番话语也并不能够激发出他们的热血、引起他们的共鸣。 虽然百姓中有许多人面上蠢蠢欲动,想是要站出身去附和张士诚的话语,但是这其中也不缺乏聪明人,特别是做到头领、领袖的这一位置对于人心的把握他们更为擅长。一见百姓们毫无动容的神色,他们仿佛也是明白了什么,并没有着急发动着势利,反而是抬头向着城楼处观望了起来,而那些起哄者们没得上级的命令、没有那第一人的开口他们也都是紧闭着嘴巴,等待着那一声命令的传下。 面对着寂静的百姓人群,有些尴尬的张士诚那张白皙的脸上也是略微出现了一些陀红直到了耳根处,他没有想到自己说出的话居然如此的没有分量。朱元璋也不知何时站在了士诚身旁,望着他不知所措的神色,那张同样被风刮得红润的脸上却是挂起了一抹笑容。 朱元璋笑着拍了拍张士诚的肩膀,在他略微有些羞愧眼神之中,就站立在城头借着那一股风势向着城下大声喊道:“乡亲们,还记得朱某否?昨日在这城门,想必许多人还是见过我的。 呵呵,方才张兄的劝说你们也是清晰的听清楚了,本王就此在天地之中立誓,只要原先做过张军士卒的民众站出身来,我保证不会伤害你们,甚至还会出兵保护,毕竟你们现在已经是我吴王的子民,是吴民了,如有违誓天人公愤,神鬼各可诛之!” 眼见着那些百姓们在自己的誓言之下神色都有些松动了,谈论之声也接连响了起来,但还是没有一人站出身来,朱元璋早有预料般的笑吼道:“我知道你们的顾忌,你们肯定是怕本王把你们都抓去当兵吧?呵呵,其实这你们大可不必担心,就他方国珍十余万的乌合之众,本王这二十万吴卒继续南下之际,定可一战灭之。 ……在这冬天,想必诸位也都是没有什么活计做。都是壮年男子,一家的担子也都是全压在我们男人的身上,本王知道你们的苦楚。只要你们这些兵卒能够自立出身,本王就会给你们做不完的活计去做,当然这是有钱粮拿的,不是徭役! 先别忙着惊讶与不敢置信,想必你们这些子弟兵也都是知道这江南各地的泥路一到落雨、落雪天是多么的泥泞难走。这路修了出来还是如同那荒芜之地一样,坑坑洼洼的根本不能行车。 你们中间有做工的、有耕田的农户,也是有着四处行走经商的商贾。商人们四处行走也一定是见多识广,知道许多普通百姓们不知道的事物。那你们一定是会到我吴国金陵去过,毕竟本王也是很重视商贾、生意,那里就是你们商人的天堂。呵呵,没错!我吴国各地的道路都是很平坦的,行走于上就如履平地一般的平整、结实。这样的道路布满吴国全境,而要铺设这么多的道路肯定是要你们这些普通百姓的帮助,就如同现下的江南一样,有着大把大把的活计等着你们,只要我朱元璋一日不倒就能再保你们一年衣食钱粮无忧!” 听着朱元璋的不断叙说,他们脑中不断补充着那平整道路横穿各处吴地的场景,紧接着又是仿佛亲眼见着那些百姓们在路前不断挥洒汗水的情景,直至那些百姓一一上前领着他们辛勤的酬劳,在一家人欢声笑语之中吃着那碗中满满的粳米饭……,想着想着在着越来越多人咽着口水愣神之际,那些早已暗有动作的张家势利顿时起事,纷纷举起拳头对着城头不断呐喊着:“相信吴王,有饭吃!相信吴王,有饭吃……” 随着这一声声的喊声响起,越来越多的人也是加入进了其中,他们都在摇臂呐喊着,在那唾沫横飞之时仿佛已经看见了那一条条笔直的大道修建起来,那黄灿灿、白净净的铜钱与米粒都是浮现在了眼前,只要跟紧朱元璋的步伐随手一捞就是能够到……(。) 第一百九十一章难以捉摸的敌我形势(一) 邕江城这座在江浙地区略显繁华的城市,虽然它没有杭州府那样的奢靡,但却是有一种属于自己独特的江南味道。 大战来临之际,这邕江就如许多江南城市一样都成了一座座兵城。繁华、热闹的场景全都不见了,在那大且宽阔的长街上也都换成了一队队的兵士在不断巡曳着。在这冰天雪地里微亮的阳光洒落下来直把那让人心生寒意的刃光反射的满处都是,让着那些藏在屋子里透着门缝往外瞧的百姓们心中更加害怕,在这严寒冬天本就有些单薄的身子越发颤栗了起来。 此时,在重重兵士保护、围拢的邕江府衙内,坐立着一位位方军的将领,往他们严肃的眼神中往上看去,只见方国珍穿着一身厚重的灰色皮袄反手握着一张信纸在哪儿左右转动着,从他紧锁的眉头可以看出是在考虑着什么难以决定的主意。 也不知在这堂前转悠了多少圈,方国珍想到了什么似的眉头突然一松,此时在他心中已经拿定了主意。转眼望向下方一言不发的各将领时脸上也露出了那招牌式的笑容道:“现下确定张士诚已经投了朱元璋,而那张士信与李伯升大军已经向我邕江缓缓包围而来。 哼!说的什么联盟,说降就降了,现在反而是让张家这大小子前来使出一招反奸计,想要拖住我围住我,好等待他朱元璋与韩汉忠前来。到底还是太嫩了,他们以为在自己看似严密的军中就是没有什么密道消息传播出来吗…… 哈哈,现在已得到了密报消息,张士信与李伯升的前军已经汇合至了仓屯,至于朱元璋的南下大军也是已经向南开拔了。而我们毕竟是客场作战,粮食兵源等都供应不上,所以我们务必要在那李伯升抄断后路之前,把这仓屯内的一万余张军给吃掉,避免前后夹击的危境,至于之后…便率大军退回庆元吧!” 听着不是继续屯驻邕江,伺机吃掉张士信的五万大军,反而是要退回庆元,身为少将军的方元眼睛微眯了一下但也是没有再说什么,就在方国珍摆手之际就要与一众将领下去准备怎么袭击仓屯。但这时一句熟悉无比的声音在堂上响起道:“奇袭之时交与绾严将军全权去办,其余人都退下去吧,方元你留一下!” 听着命令方元豁然抬头,但这时那方国珍早已背过审朝着堂后缓步走了进去,留给他的也只是一个早已不负少年时的挺拔而略微有些驼背的背影。 随着前头那永远不急不缓的脚步,方元一直到了这昏暗的后堂内才是停下,这时方国珍早已驱散了那些守护的卫士,整个屋内连一个亲卫也都没有留下。因弄不清他找自己是怎么回事,方元一甩袖袍躬了躬身行了个礼抱拳细声问道:“不知父亲大人寻儿有何事?” 一到了内堂那面上永远挂着的笑容也是恢复了平静,方国珍坐在椅子上一直看着方元胖胖的身子行礼时一举一动都充满了儒雅之气。因为他是泥腿子出身,在这军中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才是坐到这个位置,他虽是没读过几天书却也是极聪明的人,要不然也不能一直统御着这庆元中形形色色的部下,并把着这领地越做越大,在这朱元璋率大胜之师征讨江南时成了这挺立的最后一位诸侯王。 方国珍虽是没有什么文化,但他却是极推崇儒学文化的,要不然也不会让着这最器重的儿子一直学习着儒学之道了。望着这满身儒学之气的方元,方国珍越发满意的发自内心的笑道:“你呀~,跟着自己的老子说话还是这般客套,我知道你心中的疑惑,是为了那李伯升与张士信的复杂的敌我关系理解不透,是也不是?” 眼见着方元抖动着那张圆脸沉着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方国珍的笑意更甚道:“你是我最看好的一个儿子,但是对有些事情的判断却是在书本之中学不到的。百年之后,而你也终将是要接替我将军位置的,所以有些事情你也必须要懂、要学着去知道了。不然不说你的敌人,就是那些精明无却各怀心思的部下们就要把你耍得团团乱转的。 就拿着这李伯升来说事吧,这人在暗波流动的官海浮沉多年却是一直身居高位,靠着得除了是有极强的统御部下之外,那就是奸诈,比着所有人都更为奸诈。也只有这样他才能提前猜透别人的想法,才能震慑住不管敌我的所有人。而李伯升的大军要是安排在我们的后方,难免他不会生出别的心思。所以说,这仓屯一战一定要胜,在吴国大军来临之前先行把主动权都握在手里,只有这样才会有更多的余地转旋。在这朱张李各部的不同反应之中,是进是退,到时也好慢慢再做决定。 说到底,我们与朱元璋比起来还是太过弱小了,兵不厌诈在这乱世之中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了。要是一旦我军与着韩汉忠与张士信的大军碰面战败,李伯升难免不会抛弃这同盟的关系在这身后捅一刀子。毕竟这朱元璋连着他主子张士诚都能够收容,就他这领兵的一前朝大将,只要没了兵权一般也不会再去管他,说不定为了安抚人心让着他继续在这江南做官也不一定的,世事终归是难料的啊!” 此时方元心中终归是跳脱不开臣忠君的影子,对于这李伯升叛变旧主的事情还是有些厌恶的。一听他可能会抄自己的后路,对这卑鄙小人的行径倒也是没怎么怀疑,只是想到了什么皱着眉头继续问道:“要是这李伯升再次投降了朱元璋,我等再退回了庆元,这些江南世家怎么办?世家们肯定会在江南四处传播他与我们暗中结盟之事,这吴王会再次相信李伯升么?a那他这还不是自讨苦吃么?” “呵呵,这就是你的不懂了。要是我是吴王,为了让这江浙等地快速安定下来肯定是会接受这李伯升的投诚,随意封他南方一荒芜之地或是立于吴军重重包裹之中都行。只要让他动弹不得,反正到了最后再是慢慢化解他兵权就是了,谁会去理这些世家们的括噪? 至于这些江南世家,哈哈哈…,他们所做的一场闹剧也就是笑话而已,这一群无兵无权却又是极有钱人,到了哪里都是香甜可口的肥肉。虽然好吃,但却也是一个极大的威胁,他们的爪子伸的太开了,朱元璋不可能没有察觉,我敢保证这吴王一旦平定了江南一定是会找理由找这些世家开刀的。 可笑的是这一群人察觉太晚了,先把朱元璋引到了江南,一见局势不可操控了才是要四处寻找庇佑。现在野心还是不死,还想要操控与我,以为我不知道他们的想法么?想我方国珍也是英雄一世的人物,怎么会甘心去当做鹰犬给这些世家在江南开道、四处征杀?” 方元儒雅的仪表下也是完全遗传了方国珍的狂莽与冷血,对于自己无用的人他们也都是不再会去关心,现在这些世家们承诺的粮草已经押运到了军中。现下大军粮草充足,一下子就是把这些原有同盟关系的人一脚踢到了一边去。 理清楚了敌我双方的关系,方元脑子一转便是继续请教道:“要是这邕江守不住,就是我们逃到了庆元又有何用?朱元璋为了平定江南还是一定会继续南下的,一旦浙东被吴军侵蚀,我们能逃得到哪里去?除了延绵无际的大海也就只有向着更南方逃散…海?海……” 见着方元对于大海若有所思的模样,方国珍一捋颌下花白长须大笑道:“没错,就是海!现在海上的各处势利已经是被朱元璋清空了,那黑胡子与着海龙王等人早已做了阶下囚,现下只要我方军水师一出海就是能够接手他们的势利。这海上的各处形式吾也早已了然于胸,这海精的名号也不是白白得来的,说来这大海与我还有一件缘事呢……” 此时在堂后的一场父子间的谈话还是在继续,一直到了深夜,这父教子的说话就是要结束时,另一场关于此次言语的重要战役就是在仓屯之中展开了。 夜色如墨,仓屯城外的山野间一片清冷。在这黑夜的一望无际的雪原之中,那一层层白雪铺在地上直透出种白蒙蒙的光。 突然一阵乌鸦的吵闹声在东城外的一片树林之中响起,虽然这一响声很是突兀城上的兵士轻易就能感知的到,但他们仿佛是见怪不怪般只是唾骂了一句:“晦气。”也不出城警觉的查看,直接便是与着同僚们围着温暖的篝火有说有笑起来。 此时在城外树林之中隐秘这一队队身穿白衣的人,从着他们并未发出一句声响和有各自长官调节的令行禁止的情形来看他们是一群军卒。 树上光秃秃的枝条上的白雪还是在不断簌簌的洒落下来,那群兵士就只是站在树下淋着这二度大雪,虽然白雪打在衣袍上经过体温的融化直湿润了一片,在这冰雪化冻之时又是极寒冷的,但他们却是一动都不敢动。 想比于城上守卒的见怪不怪,这时身为这军领兵将军的绾严却是吓出了一身冷汗,他以为自己已经够是小心了,不但特意命这前军换上了白色衣物利于雪地里隐蔽,还是在树林各处都先派遣了小队斥候侦查过,确定安全之后才是率军入林的。没想到这千防万防的居然是遗落了蹲坐在枝干上头的一群乌鸦,这突入奇然的一阵响动可是把着他这奇袭者给吓了一大跳。 方才已经派遣了斥候前去观察,绾严时刻准备着只要有一点不对劲他就是立马率领着这支队伍后撤,宣布着这次奇袭计划的失败。不是他不想拼这一把,实在是奇袭靠的就是隐蔽和出其不意,要是他的身影已经暴露了,引得敌军前来围剿这也没有了什么意义。况且他为了方便也是没有率领多少兵士前来,只怕到时奇袭不成反而能不能逃得安全还是个问题。 这时前方雪地之中突然有一道影子闪动了一下,绾严的眼神很好只是定眼一瞧就看见了那在雪地里起伏不定的斥候。挥手制止了亲卫的严加戒备,待那斥候走近了一见他那不慌不急的神色,虽是一语未发但此时绾严的内心之中却是安然了许多。 果然,那斥候把着他身上披着的白袍一掀,露出他那还是浑身雪白的身形来报备道:“城上守卒并未警觉,左右城门之中也未有大开过的迹象……” 得知这与自己的预想一样,绾严点了点头笑道:“既然这些张军士卒如此粗心大意,正是随了我等要奇袭他们的目的。命令各军隐蔽在树林之外,待我等在城门处的喊杀声响起便是一齐攻入城中之时,定要一战下仓屯!” 那斥候得了命令便是退下,继续披着他那件白袍在这雪地之中只是几下跳转便隐秘不见了。 寒风一阵吹过,树梢上又是落下一些雪沫,直飘落在了绾严的脑门之上。虽然头上略感凉凉之意,却是驱散不了此时在绾严心中的热血。他已经是在这仓屯四门都屯驻了近四万兵士,他一共也就是带来了五万袭击这城池。 而方国珍下达的命令是要给这城内的两万汇合的张卒一些教训,但是没有说明尺度,而特别命令一向嗜杀的绾严来做这领兵将军,方国珍的意图就是不言而喻了。在此时绾严的心内自然而然的就把这道命令看作了剿尽这些张卒的命令,也只有血杀才是能够给着敌人最大的震撼,所以这些方军就把城门各处都给悄悄围拢了,并没有留出一丝空隙让这城内的兵士有机会逃窜。 原本绾严还为他自己这差点暴露形迹而暗自慌急,现在得知这些城内守卒居然是这样的松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居然都是没有派兵前来查看一下。绾严心中排腹这守将的昏庸之时,内心之中却是兴奋无比。 他领的一支部队前来攻袭的原来目的就是引起这城门处的混乱给各军发动攻城时尽量创造机会,而要是能够一战攻下城门那就是更好了。乘机攻下四处城门把这些守卒围在城中,至天明方军大军前来了就是来一场瓮中捉鳖。 但是此时的绾严却是改变主意了,他完全抛弃了方才的计划,既然守卒这般松懈不牢靠,那城中的张卒战力也都可想而知。他这带来的三千兵卒没准攻入了城中制造混乱之时,还能趁势一举攻到内城把那守城将军给生擒活捉,这样下来不但是手中握住了更大的筹码,还是能让这些张卒更加混乱,到时再四军压上没准还能在方国珍大军赶来之前就一举平定了仓屯城…… 在着城外暗流涌动之时,这城池的防备却是安然无比,他们就仿佛是没有感应到大战就要前来的气氛一般,那巡视的兵卒依旧走的懒懒散散,而那些原本就是要在各堡之内担任防务的张卒们却是都围坐在了那温暖的篝火旁烤着快要冻僵的手脚,而那些冷冰冰却是能够救人性命的兵刃却是丢的堡内随处都是。 仓屯城,顾名思义就是屯驻粮食的地方。自古三军未动粮草便是要先行,以着张士信那自以为可以媲美古代军法大家的傲气来说,他对于这书中的道理自然也是极为推崇的。既然你们能够依靠这些战例杀败敌军,从而成就那一代兵法大家的名誉、名垂了千古,那为什么我就是不行? 经过了这几年来被韩汉忠的不断压制,张士信在接连失败之中也是在不断汲取着经验,现在的他也早已不复当年的年少轻狂,甚至是对于当年对兵书的理解也不禁有些嗤笑非提。对于一直压在他头上的韩汉忠,张士信是既有些惧怕也有些愤恨,甚至到了现在不禁也产生了一些感激。也就是因为有他的存在,士信才是能够褪去了青涩步入成熟,就以他现在的兵法韬略来说也是能够在这世间排到一线的位置。 虽然对于兵书上的有些说法不敢苟同,可是对于行军的条例不管是以往还是现在张士信都是极为推崇的,这不单单是从书上看来的,而是从一次次实战、失败之中得取而来的经验。他深知这粮草对于大军的重要性,辎重的运输速度不能过快但也是不能远远落在后头,但是中军一旦面临作战又是顾不上这些后勤粮草。与其让着他们尾随在后头随时遭到敌军的袭击,那还不如放到眼前去,这样至少自己还能够看的着,一旦要是出来什么问题他也能够立即赶到。 但是为了稳妥起见,鸡蛋又是不能够都放在一个篮子里,一旦被敌军发现并围了那个篮子那就是鸡飞蛋打了。所以张士信便把大半粮草分做了前军,一部分放入中军,剩下的一部分便是跟随着那些重大的军械一起在后军之中慢慢赶来。而这最重要的守卫前军粮屯的将军位置,毋容置疑的就是被那正处青春期、自得知自己是了朱家将军后一直心生憋屈的张宣、张少将给夺了去。 此时在这城内最中间卫士巡曳的也是最多的将军府内,张少将脸色阴沉的望着下方不作言语的一众将领。张宣以往都是蛮横惯了,在他爹已经不是主上后他一时半会儿心理上还是没有转变过来,在他幼小的心灵之中自己说话一直都是以命令的形态发布,而座下众人不管是奴仆还是将军全都莫敢不从。但他现在只是想率领大军前去方国珍军中来一次出其不意的奇袭,没有想到座下原本还有些喧闹的众人反而是不再言语了。 虽然任性,但是不代表张宣不知道他老爹已经失势了,就算以后朱元璋登基了设封一个王爷的身份那也是没有用的。乱世草头王,那也得手上有兵才行,有兵有权占据山野的土匪也要好过那登基盛世后的王爷。此时在张宣心中倒也没有什么对未来的恐惧,他就是想证明一下自己,证明一下张家还是后继有人的,在他虽然比较鲁莽但还略微有些单纯的心灵之中所想的便是,只要他能够有出息,让那吴王能够看得过眼,那这一样是能够出人头地的。 想着以往对自己严厉无比的父亲能够把全部的希望投注在自己身上,整个张家他就是那唯一的顶梁柱,张宣的心中就有种止不住的兴奋颤栗。而在张宣不知道的是,有时候那前为敌人现为下属的将军的儿子越是有出息,他的光芒越甚也就是越会引起当权者的猜忌。相比于这身世有污点的小子,除了万不得已之外那高高在上的第一人还是更愿意用那些身世清白的人,哪怕他再昏庸无能只要他能为自己所用,本能上的感觉那也是比这些人安全的多。 不是说给不给这少主面子的问题,实在是在这些将领心中早已给张宣打上了不靠谱的标签。要他这不通兵法的人带领着一众张卒在这冰天雪地中去奇袭敌军营地,这是开什么玩笑?不说奇袭,要是他那任性的劲儿又是再一次发作,在没人治得了他的情况下这还不是得乱来啊,一下要把这两万张卒一起败了进去,想着到时张士信那阴沉的能滴出水来的表情,众将领就是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要说再看不起这少主张宣,那真是冤枉死这些将领们了。他们都是与张家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要是这吴王不放心张士诚乃至整个张家,就是能放心的下这些浓重打上了张姓标签的将领了?有时主将的造反并不可怕,反而是那中底层的将领们一起起哄闹事,最后引起全军营啸弄成了大的叛乱,这才是当权者最为忌讳的,一个光杆司令也确实成不了大事的。(。) 第一百九十二章难以捉摸的敌我态势(二) 道理众人都是明白,但是面临着张宣现在所说的问题一众将领除了是沉默,那还是能够说什么? 叹了口气,第一次面对着这种情况张宣也不知要去向他们妥协什么,就在他那长满青春痘满是不耐的脸上闪现出浓浓失望,就要做出解散这次会议的命令之时,忽然“轰隆隆”的巨响从着前门传出,头顶簌簌的墙灰落下,直把他那张大的嘴巴震的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虽然这少主平日是不甚靠谱,但是他身旁的一众亲卫和将领们还是很尽忠尽职的,将领们也都是从着小兵在战场上不断厮杀而脱颖而出的,所以他们的武艺和战时的意识也是非常高强。一听闻那巨响发出,一众人手持大刀先是把那少将军给围拢在了中间,确保了张宣的安全之后那不断询问的喊叫声便是接连在堂前响起。 听着这堂内混杂而又无一处统一的命令,那冰凉的盔甲还不断蹭着张宣那满是痘痘的脸颊,一开始他还为这些将领的忠心而感到宽心。可是过了一会儿的这大堂之内却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一句喊杀声都没有反而是混乱的嚎叫声盖过了那些发布命令的声音。 心境随着时间过去也越发的急躁,直到不知哪个的盔甲菱角就这么斜斜靠过来直把他脸上的一颗奇大无比的大痘痘给挤爆之后,吃痛之下的张宣再也是忍耐不下去,忽的一下直挺挺地站起身来大声吼道:“够了!都给本将军安静下来!” 听到身后那因青春期变声而有些如公鸭嗓音般的嚎叫声响起,众人听明白这时谁的声音后顿时纷纷转过头来,一望见张宣脸上满是血迹的样子,众将领心惊之下顿时跪地异口同声的请罪道:“末将无能,让少主受惊、受伤了!” 见着大堂之内终于是安定下来了,张宣在接过一旁亲卫递过来的毛巾擦过脸上的血印后,呲着牙指着堂外的兵士吩咐道:“你去!你去看看外面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这仓屯是为了屯驻粮食而临时修建起来的城池,为了守卫方便除了城墙处因防备需要而不得不加厚加高之外,在这冬天也不怕失火所以这城内的设施建造的很是简便。再加上不驻入百姓民众而又是为了方便集结军队,这城内的面积相比于其他的府城县城足足小了一多半。而这也是张宣的主意,毕竟军马行军在外也是没有那么多时间去修缮城池,而这临时修建起来的城池大都也是经临过一次大战就会荒废,倒也是不用修缮的那么完美。 这也是拖了这张宣的福,还没等他命令去探查的兵士走开,那城门处守卫的守卒就慌慌忙忙的跑进大堂来,跪在地上哆嗦着嘴唇大声禀报道:“敌…敌军袭城,现下东城门已经落陷!” “报~,西城出现大量方军!” “报~,北城出现大量方军!” “报~,南城……” …… 听到这仓屯已经被敌军四面合围,一众两万的张卒就已经成了方军盘中之食,面对着如此严峻的情形张宣不但是不心慌反而是有些跃跃欲试的味道,他转过头来对着一众将领哈哈大笑道:“原本还想要去袭击他们,没想到这些方军反而是如此大胆的前来袭击我的城池,现下城中还有着两万士卒也不怕是蹦坏了他们的牙齿。 诸位不用心慌,这城外的敌卒略微估计也是不会上五万的大军,这方国珍面对大伯兵锋威胁,还是做不到全军前来围困我仓屯的。而且就在不远处的建德还屯驻着上万大军,到时传令过去李伯升定会来救,到时里应外合下还怕破不了这群土鸡瓦狗?哈哈哈,这就是上天送与我张宣的一场功绩……” 虽然这张宣平日里在这军营之中看似是没有什么作用,可是一场稳定人心的演讲他还是会说的。而且张宣也是知道这守卫城墙各处的是那些从李伯升处调来的军队,相比于这些人他还是更相信这随身携带而来的军卒。 所以说这真正的精锐都是在这内城之中守护粮草,那城门处他可以不管,只需要在这黑夜之中依靠着自己对于内城地形的熟悉,把那些敌卒给拖延住就行了。到了天明之时李伯升丞相的大军想必也是来到仓屯了,到那时也就是反攻的时候。 见着堂下还是略微有些惶恐脸色的将领,张宣继续发动着他的口舌劝说道:“诸位不用心慌……,想那朱元…吴王殿下自江浦城中时,也还不是用着那粮草加上十余万的军队用着巷战就是把城外足足五十万的元军给拖死了?所以……” …… 仓屯城内的喊杀声还是不断在响起,一阵刀光剑影向下闪过直飚射出一股温热的血水。绾严抹了一把撒在脸上的血液,退下身来让着前军继续向前推进。他站定了身子,对着那在一旁等候已久的传令兵大声问道:“什么事?” 因着这城中两军的喊杀声实在是太响了,以至于这阵后的对话也不得不用这吼叫的模式来言语。这兵士听见立马也是大声回应道:“依据将军的命令,半个时辰前城外已经放出去了一队斥候自西而去了。而现在东西南各城的攻击进展顺利,就只是那屯驻粮食的西城有重重张卒守护,一时攻之不下。还请将军示下是否继续进攻?” 虽然不明白方将军示意他放过一队敌军斥候前去建德搬运救兵是什么缘由,但是面对着此时这继续进攻的命令他想也不想的回声道:“继续攻击!仗打到现在这个时候了,不继续攻打还能撤退不成?” 让着那传令兵去报备了命令,转过头来望着前方黑暗之中那就能看得见简陋的将军府邸时,兴奋之中顿时就觉得热血沸腾。绾严哈哈一笑抬起手中的钢刀指着那高高飘扬起的张字旌旗,对着左右那些还在浴血拼杀的军士们打气道:“前方就是那张姓小子的府邸了,只要能捉住这张宣立即就是能升官一级、赏银百两!” 对于能够升官就是对这些兵士们有莫大的诱惑了,更何况还是能够拿到百两银钱,顿时一众方卒在见着那不远处的将军府邸好似就看着了自己的前程所在。在前头绾严那左右无敌的拼杀带领之下,一众兵士原本还有些脱力的手臂更加频繁的挥舞起了兵刃。 建德府城,此时在那府衙之内也是光明一片,一众张军将领在这深夜之中也是没有熟睡反而是端正坐在了这衙前。 毕竟建德离着仓屯也不过三十里的距离,那里只要一发生什么事情这散布各处的张军斥候立即就是能够把消息快速散布到了府城之内。李伯升恰恰也是得到了斥候传来的消息,虽然不明白那仓屯内部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可是有一点的却是能肯定这些方军袭击了仓屯城! 面对着仓屯城被敌军袭击围困,李伯升没有半点的焦急,反而是坐在那上首位置不断喝着滚热的茶水,那平静的神色中像是在等着什么人似得。 不过一会儿,那堂外就传来了一阵吵闹声,接着一阵脚步声自外面响起。顿时一个灰头土面的军士穿着一身盔甲步入了堂中,一见那上首和左右的将军他立马跪在地上哭诉道:“呜~,将军救命!仓屯被围,敌军已经攻入了城中!少将军在城内危在旦夕,请命丞相挥使大军前去救援!” 虽然阵营早有叛变,他此时恨不得那仓屯城中的兵士都是死在方军刀下,可是表面样子还是要做的。李伯升一闻张宣居然是陷入敌军重围,好像刚知道似得瞪大了眼睛,假惺惺的快步走到堂下扶起了那不断哭诉的斥候,眼中慌急但是神情坚定的说:“这方国珍竟趁夜偷袭,可谓可耻可恶!放心,待本相大军自城内汇集完毕,定是会前去仓屯救援……” 三言两语打发走了那斥候,李伯升那原本还有些悲愤的神情顿时就是化为了不屑:“都已经投降了朱元璋,还言语个什么丞相?” 想罢,也不顾那些等候命令的将士们,就按着李伯升此时心中的计划命令道:“……方国珍军队斥候还在城外游散,敌军随时都有可能会威胁到建德安全,而我们又是后翼所在断然不容有失。所以,诸位将军可先行回各城之中严加防备以防敌军探子入城。待明日清明,天亮时可照视眼前事物之后,当可聚集军士前去救援。” 虽然一众将领不明白丞相为什么不发布命令前去仓屯救援,可是面对着李伯升在军中日渐强盛的威势,没有那绝对忠诚张家的愣头青带领一众人也是生不出违背命令的情绪,只得跪地得了命令前去准备。 现在整个建德也真可谓是了李伯升的一言堂,绝对忠诚于张家的将领兵卒们早已被他区分了出来,如了他们的意愿都给驱逐到了仓屯中去。而现在仓屯城被团团围困,要如李伯升所想那些方军在天明之前都把城内的张卒驱杀殆尽才好。 而对于李伯升来说现在应该是要考虑那方国珍的意思才是,依据着方才那斥候所说,这大军四面把仓屯给团团围困之下断然是不会让这些斥候给跑出来的。然而这斥候确实是来到建德了,那这方国珍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 是要试探自己吗?可是现在这仓屯被围困,不管李伯升的大军去不去救都是不妥的。去吧,一定是要与方国珍的大军大战一场,毕竟朱元璋这最大的人物还没有现身,要想迷惑他也只能够在他来到之前假戏真做一场。可要是不去,不但是这吴国上下会怀疑李伯升的立场,就是在那不远处的张士信也会引起警觉,从而让着李伯升那隐秘的身份败露。 相比于对上方军所造成的伤亡,李伯升更是倾向于前去救援张宣的。可这方国珍于仓屯之中的大军仗还未打的惨烈,就是让建德军队给破坏了,这也是不成的,毕竟方军太过强盛也是不符合他的利益。依据着李伯升的想法就是让方张两军打得两败俱伤之后,那才是他去收场的最好时候。 而天明时分前去才是刚刚好,一夜过去到那时仗也打得差不多了,就算是方国珍大军侥幸赢了,方军一夜疲敝之时也就是建德军队大展神威的时候,也只有这样才是能最大限度的去消耗两军的实力。不管这江南朱方两家谁虚谁弱,对于以后李伯升的发展来说都是大有好处的。 趁着这一夜的时间,李伯升也在等待着,他在等着这江南世家们在面临方国珍这毫不听话的军事行动到底是个什么样反应。依着前番做的计划,方国珍是要等着朱元璋大军到达浙江之后才是会发动突袭的。而只有在李伯升大军混入这吴国大营之中后,在这方军突然发动袭击时不断在这吴国营中内部造出混乱才会得到那最大的战果。 而这方国珍突然袭击了仓屯,除了这其中为数不多的张卒守卫之外,那就只是满城的粮食了。可那世家中不是才调拨了粮草入邕江么?他们怎么可能会缺粮,李伯升此时实在是想不出这方国珍到底是打得什么主意,不管这结果如何,他在天明之时一定是会从建德出兵的。 晨曦斜照,此时在建德城下聚集起了一队队的张卒。经过昨晚一整晚的连番排查,城内并没有敌军来的探子袭城,守将李伯升在松了一口气之余当即下命留五千兵卒守城,而他则亲自率领一万士卒前去驰援仓屯。 李伯升脚踏寒雪,在这军阵前方望着其座下的精锐之士,面对着呼啸的寒风。这般寒冷之时阵中一人都没有动转过身形,军阵中流露出的那股肃杀之气令着李伯升这沙场老将都不禁有些动容。 这些士卒不比那些混饭吃的草莽兵士,这些人都是真正从血海之中冲出来的,就是他们现在流露出的这一股气势就让着李伯升满意无比了。就在这李丞相觉得天色不早,就是要下命令大军开拔之时,突然身后一阵马蹄声响起,接着就看见在那一片风雪之中有一身穿隐蔽白袍的兵士骑着快马赶来。 待他走近了,李伯升皱了皱眉头还未等出口问话,这时只见那兵士快速下马从怀中拿出了一卷黑色卷轴道:“张将军有命,令李丞相大军快步赶往江印县城完成对仓屯方军的合围之势。” 张将军张士信?他难道不与方国珍大军继续对峙了么?要自己去堵住缺口,他这是要围剿仓屯来袭的方军啊。李伯升皱着眉头接过了那黑色卷轴,熟练的把轴口拆开,从着里头拿出一卷带有密语的宣纸来。 对于平素博学多才的李伯升来说,这纸上带有的密语根本就难不住他,两眼大略扫过其中的字句之后,激动之时李伯升的手掌也略微有些颤抖起来。 方国珍居然跑了,他这是要干什么?这完全就是不顾与着自己的盟约了,而且这仓屯城内外可是有着近五万的方军军卒啊!这就都是不要了吗? 李伯升好不容易平复自己的心境,再细细看过这纸上的字迹之后,确认他是真的没有看错。这方国珍还真是跑了,要不然张士信也是没有这个空闲率领大军去围捕这仓屯的方军。而且这张士信也是没必要骗自己,李伯升相信不管是对那些江南世家还是已经逃走的方国珍来说都没有必要把自己的身份暴露出去,毕竟自己在这朱元璋军中就是一颗随时都会引爆的炸弹,对于吴国的敌对势力来说都是很乐意能看见这吴王身旁还有着一处不稳定因素的。 在细细考虑过后,李伯升认为现在局势还明朗之前他就是依据着张士信给出的命令,前往江印县城对仓屯的方军形成合围之势。以着他精准的判断是预料到这城中的方军已经是被方国珍给抛弃了,而仓屯核心之中的张宣,以着李伯升看来在必要的时候能够消灭这城内外的五万方卒的话,张士信也是有可能抛弃掉这个纨绔子的。 毕竟对于张士诚这位风流的前吴王来说,生的儿子那还是多了去了,至于多一个张宣还是少一个儿子对于他来说都没有多大影响。特别还是现在能够在朱元璋面前邀功的时候,自身都难保了,谁还会有空闲去管他那如老鼠群般的儿孙呐!想罢,李伯升转过头来大声对着那些兵士道:“转道往西,前往江印县城!” “诺。”顿时所有兵士都应了一声,便朝着西南方的江印县城快步行进而去。 时过午时,仓屯城西城外两里处,张士信此时率领着新招募的新兵加上一群老卒一共五万余人在此休整。望着那仓屯城内一夜来还没有熄灭的战火,张士信沉着着神色对身旁亲卫问道:“军士们的饭食都吃好了么?还有后方李伯升大军已经到位了么?” 那亲卫一听张士诚问话,顿时满脸激动的回应道:“全军早已休整完毕,随时都可以发起进攻!而李丞相的大军也早已驻守在了江印城内,完全阻断了敌军后撤的道路。只是…只是少主还在城内,可如何是好?” 一听所有的准备都已做好,张士信原本有些压抑的神色也是终于露出了笑容,只是听到那城中少将军的事情又是立马沉下了脸色道:“城中自有一万兵卒会守卫宣儿的安全,这还不用你去操心。待敌军午时做饭休息之时,立即命令全军进攻!” 现在这仓屯东、北面有着不断南下而来的吴国大军,就算城内方军朝着东方跑去又是能够逃到何时?至于西方则是有李伯升率领的大军在江阴县一带屯守,肯发是不会让这些方军给逃脱出去的。至于现下张士信所在的西北方向,是正对那仓屯城囤积粮食的西城,也是方张两军攻打的最为惨烈的地方。 以着张士信所做的军事计划,他既然是率领着五万兵卒前来救援,那肯定是要一战先消灭掉敌军主力的,只有这样才能够最快速的消灭掉那些混乱的方军。至于这城内的少将军张宣的安全跟着自己能够一战消灭掉这五万方卒,而名扬天下比起来,张士信在第一时间就是选择了后者。 本来世家豪门之中就没有什么亲族感情可言,更何况这就只是张士信他最后的机会了,也就是这唯一的机会能够在这江南父老们面前证明自己的兵法并不差劲,也就是那韩汉忠太过于变态而已。张士信已经来不及去想那方国珍为什么会退军,现在浮现在他眼前的就只有这仓屯城中的五万方卒而已,一切等消灭了敌军,待完成了他最大的心愿之后才是会有那个理智再去细细品味这方国珍抛弃五万方卒的真正意图所在。 那仓屯城下的炊烟终于是升了起来,城中的喊杀声还未减弱,想必也是那进攻的方将也是把着军卒分成了两波来连续进攻。想罢,张士信也不再迟疑,当即发布了命令大军向着仓屯城内进攻。 张军阵中的战鼓声不断响起,那所有张军兵士顿时拿着大刀疯一般的撒开一个弧形呈包围之势朝着仓屯西城攻杀而去。 此时在仓屯西城之外的方卒军士还在不断休整着,准备下一次的进攻。经过了一夜的奇袭加上连续的进攻,绾严已经率领着大军攻占了城内各处,把着还余不到一万的张军兵士都给驱逐到了这混杂着粮草的西城之中。 而那些西城之中的张卒身临绝境,不但是城内有着方卒步步紧逼,连着这城外都是有着敌卒正在连续攻打着城墙。这些张卒已经是不能够再退了,不光是他们已经没有了退路,就是这城中的粮草他们也是不能够舍弃的。要是丢了粮草,这些兵卒们也是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再不用再逃回杭州张军去了。 退无可退之下所以这些张卒不管李姓还是张姓,都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拿出了身体之中的那股狠劲,把着猛烈进攻的方卒给抵挡在了西城之外一夜,而那张宣也是把着他不断发布命令的将军府邸也给搬运到了这西城之中。(。) 第一百九十三章刺杀(一) 西城之外还在休整的方卒们,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阵的战鼓和喊杀之声,向后一看只见后方左右顿时涌出一群打着张姓大旗的兵卒分布成了一个弧形向着他们三面包围而来。 前头的军士还在不断进攻,这些停驻在阵后的方卒们是因为攻城疲敝之后才到这安全的后方来休整吃饭的,这忽闻身后还有着大群张军前来进攻,这些已经有些疲惫的方卒也不愧是精锐之士,只是一惊便连忙拿起了散落在身旁的兵刃,十几个一起团结成了一个个军阵成为守势,准备着与敌军的厮杀。 张军听着后方传来的战鼓声有节奏地向前行进着,这到了两军阵前听着后方军鼓还没有停息的意思,军阵之中两个老卒带着一个新卒也不废话扬起了那砍刀就是向着团结成一群的方卒们砍杀而去。 两军短兵相接,喊杀声四起,城下顿时混乱成了一片。那些还在城头不断进攻的方卒听闻城下军营之中发出的声响,向下一看只见四处原野上散布着无穷无尽的士卒,已经把着他们给团团包围了。这些方卒还以为是吴国大军南下救援而来了,吓得连正在与身前张卒的拼杀也是不管了,连忙摆脱敌卒的纠缠,逃也似的向着城下跑去。 城上原本还在苦苦抵抗的张卒们,一见原本来势汹汹的敌军居然逃了,他们带着疑惑的神色手中紧握武器小跑到城墙边缘见着城下那数之不尽来援的张卒,兴奋之下顿时一声声的欢呼之声就是在这仓屯城墙之上接连响起…… 相比于那城下不管城内城外随时随处就会突然冒出一个敌卒来的危险境地,还是这城墙上安全许多。张宣渡步在这西城城楼之上,脸上早已经没有了之前那方卒来攻袭时的兴奋之感,经过了一夜的苦苦抗战,连那城中的将军府也是被敌军给攻占去了。逃也不能逃,还是要守卫城中这全军粮草,这场一边倒的大战给着这幼小心灵的张宣带来了很大压力。 听见那城边传来欢呼之声,心中暗恼这些士卒不好好守卫城墙瞎胡闹什么?正在生气之时,张宣忽闻那军士前来报备说是:“敌军撤了,而城下援军来了!” 苦苦抵抗一夜,这援军终于是来了,张宣只以为是李伯升率领了大军前来救援。跑到城边一看只见那城下远远不止一万的兵士,再见那随风飘扬的张字旌旗,张宣的脑海之中顿时就有一个概念:是大伯,张士信率领大军来了。 面对着底下众位将军纷纷要下城作战的请求,这张宣脑子也是终于开窍了一回,转身对着城墙上跪地的一众兵卒发布命令道:“既然是张大帅领了兵马前来救援,这城下之事就不用我们去操心了。相比于现在暂且安定的城墙,那城内的敌军还是在接连进攻。所以传本将命令,除了在城上留守两千兵士以防敌军溃卒攀爬上来外,一共三千七百余兵卒全部下到内城之中抵挡那方军不断的进攻。誓要守卫好粮草!” 得了命令,一众张军将领们感觉有理也纷纷传令下去,连忙命了身旁兵士赶紧把兵卒召集在一块,便是朝着城下行进而去。对于城下的不安全,身为仓屯城内重要将军的张宣自然而然的就是留在了这城墙上,等待着张士信大军杀灭了城下的敌卒后,再是接手欢迎援军到来的事宜。 而城内正在组织不断进攻的绾严得知西城外已经来援了近五万敌军后,在确定这东南北三面城墙并不见敌军的踪迹,绾将军顿时就确定这不是吴国大军来援,不然怎会只有一面城驰援的道理,想必也就是那张士信与李伯升的大军汇聚后来援的。 现在已经攻下了大半城池,要是让绾严现在放弃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对着那西城外来援的敌军嗤笑的同时,一道军令下去那连番休息的梯队进攻也是没有了,全军汇集成一处从而加大了对西城的进攻力度。对于绾严来说,个人的安全已经置之度外了,只要能够烧毁了这城内的粮草,就是他这五万兵卒都死在这仓屯城中也都是值得的。 只要没了粮食,就是那张士信大军来势再凶猛那也是没有用的了,方将军一定能够带领大军赢得胜利。哈哈的嗜血一笑,绾严拿起那把杀人无数的大刀,也是加入到了屠杀当中去…… 时过黄昏,在这一片昏暗的天色之中,张方两军围绕着西城内的粮草争夺还在持续大战着。就在这天将昏暗时,朱元璋的南下大军经过几日行军终于也是到了杭州府,面对着近在咫尺的大战吴军却并没有焦急过去参战,反而是在杭州城内安顿休整了起来。 关于吴国大军的动向,是这江浙地区所有的大小势利都是十分关心的所在,所以朱元璋这一到杭州城还未声张,那四处汇集的探子就把着这消息给传送到了四面八方去…… 江印县衙内,在这点满蜡烛但还是有些昏暗的室中,李伯升面对着座下众将的请命参战,他围绕身前案几转悠一圈眯了眯小眼睛对着将领们断然道:“如若我等大军全力向仓屯城进发,一旦参战那这南方诸县谁人来守?这南方是阻断方军后撤的要路,不可有失。所以将军们还请先行回去,待敌军溃卒向南逃散而来时才是我等一展张军雄风之际。” 曹彰、吴老六、柳咸……,望着这一个个将领怀着不甘却又是无法反驳的神色缓缓退下,李伯升眯着他那满是皱纹的眼睛把着一众人的姓名都是暗暗记在心中。这些都还是忠于张士诚的将军,不把这些人从军中拔除,他根本就没有机会完全操控整个建德军队。 不把这些人解决喽,一旦有人走漏自己有意掌控大军的消息,一定会是让朱元璋引起警觉,而吴王有心要查肯定是会把他隐藏在暗处的全部身份给查漏出来……,从来也就没想瞒过所有人的眼睛,但自己现在的实力还不够只能瞒得一时是一时。李伯升咧起嘴角心中却是暗暗决定一定要想办法把这些不安分的人都给一次解决掉。 这时突然想到朱元璋在杭州城内按兵不动的消息,李伯升嗤笑一声对站立一旁的黑衣心腹道:“转告那些江南世家让他们现下都安分点,可是别让人抓住了小尾巴。朱元璋此次的目的就是有意观看张士信与那些方军的争斗,坐看两头狼斗狠而已,到两败俱伤之时吴王自然会去收拾残局了。而现在我们的主要任务却是要探清方国珍的目的,他这突然后撤又是意欲何为?待一切都清楚明白了,我才是能够放心行事。” 那浑身隐秘在黑衣中的神秘人得了指令,把李伯升所说的话语暗暗记下,向前一拱手便是退了下去。 …… 庆元城,自方国珍率领大军退至浙西后,领地内的一切防务都越发严厉了起来,所为的也是防止那各处的探子来城内探听消息。 方国珍自从回到庆元城之后,也是在紧密筹备着下海一事了。然而在这看似安定的城内各处却是暗流涌动着。 毅行自从在管家那得知方国珍所做的计划之后,他就完全坐不住了。一旦要让方国珍率领一众军卒出了海,那可就真是放虎归了山了,到时整个江南沿岸肯定会永无宁日。 想着百姓到那时所要再受的苦难,毅行愤恨的咬着牙便是与管家一起召集庆元城内的锦衣卫谋略一场大事。结果不知道还好,一让着毅行得知整个庆元中锦衣卫分布的势力,可是把他给吓了一大跳。 不但是那方军之中的各级将领,就是这城中的贩夫走卒都有锦衣卫的成员,这朱元璋的势力大的竟是分布如斯!在得知这城中的这一大助力之后,毅行对于他要做的计划更加有信心了。 计划不复杂其实也是比较简单的,那就是依据着那管家在将军府内的势力,加上他白莲教香主的身份趁势混入府邸内控制住方国珍。只要把这浙西方军中最大的头头给抓住,他们这是要出海的计划肯定也会被迫终止,然而至了关键时候也是可以发动方军之中各锦衣卫的势力趁乱控制住整个庆元城。 而朱元璋的二十万吴军也已经到达了杭州府,毅行现下也发布了密信前去,可以趁着庆元混乱之时南下攻伐,到时加上沿海的吴国水师,这浙西的方国珍部也就是可以平定了。到那时整个江南平静下来老百姓们也确实是可以过一些安定祥和的日子。怀揣着这一想法早已把着自身安全给置之度外了,还是一身白衣白袍的毅行站在府外,望着头上那将军府大且长的牌匾,没有一丝犹豫的踏入了府中。 此时在宽大将军府堂内,身着红衣袄袍略有威势的方国珍坐在堂前却是与着江南世家派来的使者在不断解说着退至江南的理由:“……特使不要误会了,着实是朱元璋南下势大,方某人唯恐不敌,加上又是客场作战,这才是退至庆元以图后势……” 这特使二十来岁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文弱,肤色白皙,带着些忧郁的气质,他身着一身淡青色圆领长袍,听到这敷衍性的话语,一甩宽大袖袍哼的一声冷笑道:“就算不战而南下之时,确实是尔为保全大军所做的无奈之举,那这攻打仓屯之事又有何说法?不但是各世家被你这突然的军事举动给搅和的一团乱遭,就是还在仓屯内苦苦抵抗的五万方卒你就是不要了么?五万兵卒就当成了弃子,方将军还真是好狠的心、好大的气魄啊!” 听着这特使步步紧逼的话语,方国珍知道他这说的有些牵强的理由世家们肯定是不信,本不欲理会他们。可是想到他是打算要出海当一段时间海盗的,要是劫掠客商所夺取的货品财物什么的免不了与这些江南世家交换些米粮,毕竟在海上新建的各岛肯定是不比内地的繁华富庶,更何况在吴国水师打算要去海上找他们麻烦时这些人还可以报个信提前做些准备。 还是得继续解释啊,方国珍叹了口气,不能把他要做的真实目的给说出来只能继续虚掩道:“这仓屯肯定是要攻的,不然我军不易从张士信的袭扰下轻易逃脱不说,就是那李伯升也确实是要这一次的资本来取信吴王的。毕竟相对于这江浙地区的战事,朱元璋除了从那各处传来的消息得知之外肯定是对于其他细小的事情不甚了解。 而现在这个时候我们攻打仓屯不但能够引发张士信的警觉,还是能让李伯升再立一功,相比于杭州府遥远的距离,这建德离得岂不是更近?送大军前去攻城时吾已经向那统兵将军叙说解释过了,只要李伯升率领大军前去救援他们肯定是会不战自退的,而且在大军出发前我还特一吩咐过绾严叫他在四处围城时故意漏出几处空隙,让那求援的斥候能够跑的出去。” 一听这理由,特使那白皙的脸上顿时就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道:“哦?可是将军是否得知李伯升并没有第一时间赶去救援,而仓屯城下张士信已经与你的方军战至了一块,只余朱元璋与李伯升立在两边看一场大戏?” 机会已经是给他了,至于李伯升没有前去救援又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方国珍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道:“他们两人的命令又岂是远在庆元的我能够影响的?今日就到这里吧,特使还是莫要太过逼人才好。既然方军已经回到了庆元,我方国珍肯定是要抵挡朱元璋大军继续南下的,断然不会叫他把我逼到那更南方的荒芜之地去。” 特使想想也是,庆元已经是方国珍的大本营,除非他不要自己的领地了,那肯定是会死命抵挡吴国南下大军的。到时他也会安心与着江南世家们合作,毕竟他现在这江南所能依靠的势力也就那么几家,怎么也逃脱不掉世家的阴影笼罩。 站起身来,特使对着方国珍拱手一笑道:“也是,欲速则不达啊!既然今日已经把话谈开了,明日我们再是继续商议合作抵御朱元璋的事情,还请将军莫不要失约才好。” 方国珍也顿时起身,满带笑意的把那特使给送出门外,特意还吩咐了一旁的兵士要好好招待这远道而来的客人。而特使在听到了这大声好似故意让自己听见的话语,嘴角挂起了一抹不屑的笑意,一甩袖袍看也不看身后便是大跨步向前走去。 方军制造的海船也就只有那么几百近千艘,僧多粥少,方国珍又怎么会带领着那么多的兵士出海?所以一早考虑到海船会少的问题,方国珍早就把嫡系精锐的军队给分了出来,以做后头的安排。 而在邕江时分方国珍也是这个想法,他这十六万的大军实在是太多了,根本就无法把那些兵士都给带出海去。而既然要做海贼,肯定就是不能把家眷老小的这等软肋给留在岸上,让朱元璋有可趁之机。所以不光是那些亲信兵士,就是他们的一众家眷都也要带出海去,安置在各处海岛上的。 事先选好了安置岛屿,现在也已经在陆续转运那些家眷,但船还是太少,最多运上万的战兵做海盗。而剩余这么多的人马与其留在这浙西之地做无谓的抵抗,那还不如做些有意义的事情。所以这奇袭仓屯也是方国珍的主意,除了是安排着这嗜杀的绾严作为统兵将军以图消耗一些张军士卒之外,另一个目的便是要伺机把仓屯城内的粮食给烧毁掉。 虽然一开始下达的命令是抢夺城中粮草以掩人耳目,好不叫人猜出他的真实意图。但是方国珍肯定是知道在他故意放出的那一队斥候,在搬来李伯升大军拖延住那些已经被他所抛弃的方军士卒后,有些偏激的绾严面对着张士信大军缓缓逼来时的压迫感,感觉事不可为之下肯定是会选择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地把那些粮草都给烧毁掉。 果然,一切都是按着方国珍的预料所做,在对自己充满信心之时他也还是特地把他最在意的儿子方元给派遣到了沿海的德宁港口,依据着那里散布的海船随时准备出海而去。但是他所没有预料的是,朱元璋居然这么快就到了杭州府,而且这李伯升不但是没有去驰援仓屯反而是屯驻在了江印县城。 江印城要是沿着水路顺风而下不过一日的时间船只就会到了庆元,这一切都好像是偏离了自己的预料但好似又没有脱出自己的计划,就在方国珍沉思之时另一件彻底打乱他计谋的刺杀就发生在了他身上。 对于这白莲教的毅行他一直都是礼遇有佳的,不但是他身怀绝技可以成为一个绝佳的刺客,没准什么时候就能为自己所用之外。另一个缘由就是敌人的敌人也就是自己的朋友。这北方的宋国也是颤栗在朱元璋强盛的兵锋之下,方国珍想当然的就是把着他江南庆元与他宋国亳州给代入到了同一个战壕之中。而且方国珍也是从来没有怀疑过他最亲信的管家居然会大开方便之门,与着毅行混在了一块去。 这始终平静脸色的毅行一到堂内,方国珍原本还有些高兴的把他邀了进来,又是吩咐仆役倒上茶水端来点心。这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就在方国珍那笑得满是皱纹的脸上却是慢慢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只见毅行话也不曾言语直接从那轻飘飘的袖袍之内抽出一柄软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之上。 等到左右的卫士们察觉到室内的异装,纷纷拔刀拔剑冲入堂中之时,只见方将军面对这近在咫尺的危险脸上早已恢复了平静,只是淡定的挥了挥手让着他们退了出去。 虽然这些卫士可能是反应迟钝了一些,等到他们主帅已经被刺客劫持住了才是回过神来护卫,但是他们却是不笨。遇见这种情况,他们所要做的第一反应便是立即派遣兵士跑出府外,请着庆元驻守兵士先把这将军府里三层外三层的给围起来,先不管府中将军的安全,必须得是先确保这刺客不能逃脱才行。 不但是这些士卒能够推脱一些保护不利的责任,在他意识到自己插翅难逃时,也只有这样才能让那刺客有所忌惮,从而不敢轻举妄动。在那府外“有刺客”的嚎叫声不断响起,一片混乱之时,方国珍面对着这身前锋利的只要轻轻一划就能轻易割开自己喉咙的剑身,也是没有了现前的慌乱。 在这大半辈子的军旅生涯之中不但是让着方国珍位居高位得到很多,两军对战的谋略时不断在这生与死的抉择之中也是让方国珍看开了许多。就是这许多年的锦衣玉食也是没有消磨掉他的血性,而这不惧生死也恰恰是方国珍一直以来最为得意的事情。想着自己的儿子已经在了德宁港口,那些方军之中挑选出来的忠心精锐也都是在那处集结,就算是没有自己也能让方元好好在海上逍遥生活下去。而且早有预料一般,方国珍也是把着他的各个成年的儿子都给送到了抵御北方前线中去,便也不用怕会绝后的问题。 只要还能够在这世上留下一些自己的血脉就好了,到了现在这种时候这庆元之中的家眷,方国珍也是顾不得许多了。一切都已经想的通透的方国珍见着前方毅行一直平静脸上也是异常严峻起来。 他居然也是会紧张的啊,微微一笑,方国珍在那锋利的剑刃还架在自己脖子跟前时,直接在身前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就着方才端上来的热茶点心,一口茶一口酥饼好不惬意的对着毅行笑道:“年轻人,方才见着你满眼的杀气,既然已经到了这种时候本将军也是不做预算能够活下去了。你要杀我也是肯定有自己的理由,我也是不再去问你,只是好奇你怎会如此轻易的携带剑身来到府中,还有你就是不怕庆元之中严密防守的士卒么?只要你今日杀了我,肯定也是不可能会安全逃得出去的。” 做了这么些年的刺客,毅行深知言多必失的道理,对于方国珍的疑问他冷笑一声,握着那柄软剑就是要从那不断咽着茶水的喉间划过去,只要能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让那鲜血飚射出来,这江南最后的诸侯也就是宣告完结了。 就在毅行大喝一声那双臂肌肉微微隆起,就要蓄势待发之时,从着门外突然就传出了一声苍老的喊叫道:“小兄弟,慢着!不能杀!”(。) 第一百九十四章刺杀(二) 时常习武之人身手是非常灵敏的,听见那熟悉的喝止声,毅行的手臂微微一抖也只是把着方国珍喉间划出一条浅浅伤痕,就快速止住了剑身的去势。 随着这堂内两人的目光向着门外望去,只见夕阳下那佝偻身子但确是异常熟悉的身形闪现了出来。 骤然一惊,方国珍一见来人忽略了喉间的疼痛,那双眼睛习惯性的微微一眯吃惊道:“福伯,居然是你!想不到啊,本将想来想去排除了许多人,没成想到这出卖我的人居然是你!”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羞愧,还是因为确实是有着大事,管家福伯转过身躲过了方国珍的目光,用本就佝偻的身子向着毅行做了一个鞠礼以做方才唐突一喝的歉意道:“老爷确实是杀不得的,一旦杀了将军这庆元城中就是彻底乱套了,与我与敌都是有害无益!” “哦?呵呵,这方国珍不是杀了才好么?一杀了他,这城内兵士慌乱之时也是正好让我们浑水摸鱼的搅和一番,到时吴国大军来临之时便可一举攻下庆元!”毅行紧了紧手握的刀柄望着身前灰败神色的方国珍森然说。 叹了口气,福伯摇了摇头说:“吴国大军远在杭州,就是坐快船行进最少也要三日时间才能到达这庆元城中。而离我们最近的李伯升所部的一万张卒就屯驻在江印,可是其却是防卫要阻挡仓屯方军溃卒南下逃散的诸多要县。而且还是如此敌我态势不明的情况下,留着方将军一人来牵制城中守卫等待援军前来才是上策。” 毅行想了一想,也确实是这个情况。这城中虽然是会因为锦衣卫一行人的捣乱而显得一时慌乱,可是这不代表整个城池就会崩溃了。不但是庆元城中有所驻军,就是那浙西一带的各县城之中也是有着大量的方军驻守。 一旦要是方国珍被刺杀,这庆元城危在旦夕的消息传播出去,那些方军将领们一定也会不顾一切代价的回援。而一旦要是庆元的骚乱被平定了,相对于江南的战略局势,就算是毅行已经杀了方国珍也是无济于事的。 毕竟方家子孙多的是,成年的直系公子也是有许多,只要从这其中挑选一个还算贤德,就算是昏庸无能不通世事的人做了这城主,对于这浙西的众将领们来说也是没有什么大的影响。毕竟大敌当前,只要还是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开展内斗。而到了那时,天下人也只是会记住毅行只杀了一个江南枭雄而已,这个事迹也只会流传在坊间当成一个传说供人传唱,而他所做的一切都会成为无用之功。 虽然是看透了生死,可是在眼前还能看到一点活的希望,依据着本能的反应这将死之人也是会不顾一切的去抓住那根救命稻草的。方国珍平复好心境,听了福伯所说的话语又见毅行脸上略有松动的痕迹,他也是略微加了一把火道:“城中守卒都还是会卖我方某人一些面子的,一旦我落入你的手里,他们在没确保我安全之前也一定不会轻举妄动的。” 毅行眯着眼望着方国珍那满是平静的神色,虽然面部表情掩饰的非常好,但还是从他眼中捕捉到了一丝想活的希期。毅行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但不知出于什么目的还是坚持先前的想法说:“这方国珍不死,难以安天下人之心!再说劫持了他又怎样,吾已知晓那方元已经早早逃到了宁德港口,那些方军对于出发海上已经是蓄势待发了。就算有他一人在手,还是不能让这庆元守军有所忌惮而投降的。” 活了这么大的岁数,什么也都经历过了,一看毅行虽然满脸狞笑却并无一丝杀意的样子,顿时就知晓他心中所想,所为的也不过就是怕这方国珍耍什么心机逃脱而已。虽然有方国珍在手,但他却是没有什么可以与方军抵抗的军力,一着不慎,到那时不但是丢了将军,还有可能把着这好不容易得来制造混乱的机会给毁于一旦。 “呵呵,公子可以不用担心的,其实我们的势力不但是有着这城中的各锦衣卫,还是有着一些早已对方将军离心离德决定弃暗投明的方将方卒。而且这些人还是不少,一旦把他们发动起来,全面暴露下这些方卒也都是会没了退路,他们肯定也是会尽心尽力去拼杀的。就算到时手上没有了方国珍在手,所持兵士就在这庆元城中也能与其守卒分庭抗争。不过毕竟是一些刚刚投诚的兵士,在大义和士气上肯定也是不能够与着城内急红眼的方卒相比的,所以方将军能够攥在手中也是一大胜算的筹码。”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福伯已经把着这后来的事情都给考虑进去了,毅行在松了一口气之余也是安了安心。转头对于那因得知庆元还有那么多兵士叛变的消息而有些震惊的方国珍笑了笑,一记手刀在把他敲晕之后,才是把那一直紧握的刀柄松了松。对着一直站立在门口的福伯眼神示意一下,便是撑起他那看似有些瘦弱的手臂把着那有些发福魁梧的方国珍一把抄起,就是直接抗在了肩头上。 两人都知道这里还不是安全的地方,一句话未说,毅行换了一身短衫麻裤的下人衣物以做掩饰,再把方国珍放入了麻袋之中。待系好口袋,福伯便依据着对将军府邸的熟悉带着一身下人装扮的毅行抄着小路,在那军队还未对将军府合围之时,向着西城脱逃而去。 整个将军府经过福伯这么些年的操持操控,对于府内的各仆役丫鬟都是有着很强的威势,这些下人们面对着管家的恐惧和敬畏反而要更甚于方国珍本人。 所以在那城中守卒缓缓向将军府包围而来时,他们从那瑟瑟发抖的一众仆役口中也并没有知晓这府中关于刺客的任何消息。在他们合围府邸时,也是不知晓他们要抓的人早已逃之夭夭,只余着一个空空的院落。 将军府外,手持兵械杀气腾腾的一众方军兵士已经把府邸给团团围拢,在那正门之前更是驻足着诸多将领兵士,只是面对着该怎么样在不损伤将军的情况下把那该死的刺客绳之以法而有些争吵不一。 此时,统御着这支队伍的是身为广威将军领千户长的守城将军刘广义。这将军身着一身威严的盔甲,身材不高,但却是十分敦厚,微显赤红的脸庞,眉眼五官倒是十分端正。 在城内谁都是知道这广威将军刘广义与着明威将军刘涣甚为不合,虽然是本性兄弟,但是他们在性格脾气上却是大不相同。一个面上爽朗其实内心阴狠,另一个虽然面上书卷气甚重,看似文文弱弱的身子而性子确是十分豪迈,所以时间处久了那些个普通兵士还是更加信服于刘涣的。 因为刘广义与着刘涣同为庆元刘家世族兄弟,加上年纪相近所做的官职也是一个为广威将军、一个为明威将军,品级也是几近相同。久而久之的,所有人都是把他们相做比较。既然是对比那肯定是要分个高低的,不管之前关系如何,一旦被别人分出了高低再口相传唱下这关系肯定是不会好的。 而且,方国珍也是不想让着部下因为同族而团结成一团以至于威胁到了他的位置,对于让这座下的人马在私下里不合也是乐意看到的。为之曰:未雨绸缪。方国珍在那堂上也是把他们时常开做玩笑比较。后来在肯定了他们的能力之时,就是放心的让两人一个守卫东、北门,而另一个则是守卫西、南门。 因为性格使然,这刘涣更加专注的是军中的关系,而刘广义则是对于高官厚禄更加有兴趣,加上军中时常有人说这广威将军不如明威将军。虽然心中愤恨,但是为同族兄弟加上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他也是没有那个能力、理由去整弄刘涣。 本来就是一切还好,毕竟两人的官职还是相同,可是城中自人人都传言刘涣被方国珍赏识将会升为领兵大将军之后,这一切形式都是大不一样了。他刘广义在心惊之下唯恐自己真的是落到了刘涣后头,为了给他自己争一口气,都是要把更多的精力给放到这官场上面来。而要说这庆元中谁能够一言决断整个方军的官员升迁,那想也不用想就是那方国珍了。 至于哪里更加容易得知方国珍的一言一行和当天的喜怒哀乐,那肯定是要从这将军府中探听消息了。所以刘广义花了大代价不断买通方将军身旁的仆役内侍,甚至是运用上了四处抓把柄威逼利诱的手段终于是在将军府暗里积蓄了一些势利。 就是因为有了这些内卫的告知,所以刘广义才是能够第一时间从那东门处调集大军第一时间内赶来。这只是在军中立下的功劳怎会有在将军面前亲眼所见之中立下护驾大功来的印象深刻?只要能给方国珍心中深深烙印下自己在他危险之时就是能第一时间解救的忠臣印象,那一旦有升迁机会那还不是第一时间就想得到自己? 在刘广义的心中部下的忠诚永远是比个人勇武谋略要来的重要,所以他理所当然的也把自己的性格给代入到了上官心中。既然方将军有意要升迁一位将军坐上那统兵将军的位置,虽然坊间早有谣言在传说不定,但是这还未决定的事情又怎会让外人知晓还弄得满城沸腾。所以刘广义认为也就是那当权者的为试探他心中所中意将军的心性而已。就算方国珍对刘涣很是满意那有如何?这发布的命令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来,那这一切都还不算数,只要自己能够在将军心中表现的再出色一些,刘广义相信这大将军的位置终将是他的。 刘涣终将是会被自己给踩到脚下的,想到得意之处刘广义的嘴角也是勾出了一抹笑容。见着那西城驻兵处还是没有什么动静,刘广义在心中暗骂一声迂腐,相比繁琐的军中令项哪里会有方将军的人身安全来的重要。 心中在暗暗排腹那刘涣不通事理现在还没有派兵前来之时,刘广义再一转头看向身后这些嘈杂议论的将军,睁大那双铜铃大的眼睛瞪了他们一眼,见着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断然发布命令道:“所有兵士准备向府内行进,一旦见着刺客同党格杀勿论,要是见到了将军便立即来报!” 在刘广义戎军多年养成的铁血性格之中,他所认为要谈判那也是得把主动权给握在了手里再去谈。而这将军既然已经握在了那刺客手中,就算是为了自身安全也肯定是不会轻易损伤将军的一根毫毛。 所以在有恃无恐之下,刘广义就是认为只有把那刺客给逼到了绝境,见识到了自己兵士是有多么的多与威猛,也只有让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弱小的时候才是到最佳谈判的时候。既然已经挟持住了方国珍而一时没有选择下手,那说明这刺客是没有怀着必死的决心前来刺杀的,而一旦他心中有了一丝那么想活的心思,对于人的心性已经理解透彻的刘广义相信他自己有的是方法能够泡制他。 时间过了许久,刘广义一手拖着粗壮腰杆在听着那进入府中兵士的报备时,满带笑意的脸上也是慢慢凝固了:“什么!府中竟没有一人,那刺客与着方将军都是跑到哪里去了?” 面对着广威将军瞪大眼睛一连串的问题,那只是一个报信小卒的脸上却是流露出了无奈与无知的苦笑,他怎么会知道这将军到底是跑到哪里去了。但幸好的是还没等那小兵尴尬多久,只听前方骤然响起希聿聿的马匹长嘶声音。 听见动静,刘广义转头一看那骏马上坐着的来人,原本还满脸怒容的神色立马就是变换成了一副亲切的笑容道:“居然是刘涣大将军前来了,某还以为等你事物交接好了,还要等过一段时间才能过来呢!” 来人就是与着广威将军同名的明威将军刘涣了,相比于刘广义身上的盔甲正装,刘涣骑于马上只是穿了一身淡青色的圆领长袍,腰间松松系了一条玉带,头上戴着皂罗折上巾,这一身打扮流露出的斯文气息还是更像于文士一些。 知道这刘广义实处是在暗讽自己办事不利索受那条条框框的限制,刘涣脸上并没有表露出什么不快的神色,一摆长腿从马背上轻盈的跳下身来哈哈一笑道:“规矩总是要守的,不然立那军令又有何作用?触犯了军中那些看似没有什么界限、限制的条令成为了习惯,一旦要是到了战时为了取信于兵,不管谁人犯法都是要拉去斩首立威的呀!刘大人以后可是要小心些了。” 被他针对话语一冲,刘广义气恼把着接下来的话都是咽进了腹中,面上笑了笑正色道:“这军中条例暂且不谈,现在却是出现了大麻烦。……将军现前被刺客所劫持,待本将军赶来之时派遣兵士进去搜寻已经是找不到人了!” 一听将军生死不知的居然不见了,刘涣向前见了见那些有些丧气的兵士已经从府邸中走出,而刘广义赤红的脸上露出焦急神色也确实是没有说笑的意思,细想一下也不禁沉吟道:“……如此说来,自将军前来之时,那刺客已经挟持主上脱离了府邸。而这城门处又是没有作乱的动静,想必这些乱臣贼子还在城中,只要我们两人携兵士细细搜查,一定是能够把他们给找出来的。” 一着知晓将军已经不见,刘广义也是没有了与刘涣攀比的心思,要是方将军出一点什么事,不光是他们两人,就是这城中所有兵士都难逃罪责。想着方家子嗣们虽然表面一团和气,但是一个比一个塞的心狠,一旦要是为了争夺主位打起来难免不会拿他们失职之事说事。想着事情,刘广义一摸无须的下巴镇静道:“虽然城中的贼子好找出来,只是…只是这将军的安全……” 还未等刘广义说完,这时后方又是一阵吵闹,两人转眼看去只见一个同样身穿淡青色长袍的文士不顾士卒劝阻执意要前来。刘广义只是一看便是认出了那文士的身份,说来也巧,这文士初次前来时也是被那门卒给拦住,还是他前去解的围。 就是因为方国珍一开始对那文士客气的态度,所以刘广义才是能够一眼就能把他记住。一见他焦急赶来,还只道他是知晓将军的消息,刘广义与着刘涣对视一眼,便是快步走上前去驱开了那兵士,一拱手恭敬问道:“先生名谁,可是有何要事?” 那特使一甩因方才推推嚷嚷而略有些脏意的袖袍,一见只是一个守城将军前来问话,哼的一声道:“鄙人钱渊,是为方将军府前的特使。方才还是在堂中与将军叙说事情,结果一抬腿就是见着你们围在府外,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所以才是过来看看是有什么要事发生。” 这钱渊虽然态度语气都是有些高高在上,让着两个也都是世家出身的公子哥心中有些不舒服。可是一听闻他前脚出门,后脚跟这将军府内就是出了问题,以为他是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再加上其是方国珍府上的使者,所以刘广义恭敬着身子也是难得耐了一副好性子徐徐说:“这事说来话长,就是在方才有刺客潜入府中行刺于将军,而我等第一时间赶来……,至了现在不但是那胆大妄为的刺客,就是主上本人也是不见踪影了,如若特使知晓这其中的缘由还请麻烦告知在下。” 这钱渊身为钱家老爷钱宇的胞弟,现在来说也是这世家之中的嫡系子孙。自以为血脉高贵,而这钱家又是这江南处数一数二的世家,特别是自沈万三贡献出万贯家财之后,又隐隐有了第一世家的苗头。这越发高傲下自然是看不起这浙西蛮荒之地的世家小子,但是这武夫方国珍可是关乎着这江南世家们接下来的一切计划,所以他的安全是不容有失的。 鉴此,钱渊也是不得不暂且放下性子,顺着他们的话语在脑中细细一回想,突然眼睛中金光一闪对着一脸急切的望着自己的两人道:“鄙人记得,在出府之际是看见有一位白衣公子在我出了大堂时紧随进去的。因为在那一瞬擦肩而过时,虽然他平凡之气遍布全身,但是身中总是有着一种若有若无说不出的气质,所以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看。就在那一瞬便看见方将军满脸笑意对于他好像是很友好的样子,至于之后就是不太清楚了。” 白衣公子,这庆元城中整日穿一身白衣又是能够随意进出将军府邸的人,除了那江南义侠毅行那还有谁?刘广义瞪大眼睛与着刘涣对视一眼,都是从着对方眼中看见了不可置信之色。 这事虽然初步确定但也是不能够再对太多人叙说,以防那毅行得知消息依托高超身手给逃散出去。面对着钱渊那探寻的目光,刘广义咳嗽一声对着他说:“这白衣公子与着将军府确实是有一番渊源的,现在唯恐其逃脱,所以我等便是要去搜查城中,快速地把他与主上给寻出来。” 虽然钱渊有心要再问,可是见着那矮壮将军避而不答的神色,他知道要继续问下去也是自讨没趣,他们也肯定是不会把这秘密消息说与自己知道的。所以钱渊把着他脸上略微有些探寻的意思给一瞬变回了对于方国珍被劫持的茫然和焦急神色,大改现前傲慢的性子一拱手道:“方将军与钱某人素来交情不错,不但是好友,又有大事要议,这一听见他遭此不测我也甚是焦急。将军是一定不会有事情的!现在也不便再耽误诸位将军搜查之事,只是在找着将军之后劳烦诸位将领把他消息给送过来一下,某人现下所居住的客栈便是那同福客栈之处。” 对于这种只需派遣一个小兵就能办好的事情,刘广义等人也是断然不会不匀的,一拱手便是答应了下来。(。) 第一百九十五章同福客栈 见着那特使文弱的身躯渐渐离去,刘广义与着刘涣却是双双叹了一口气。说是一定要把方国珍给平安搜寻出来,可是要在这庆元大城近三十万常住居民之中找出人来那又是谈何容易? 可是不敢让着方国珍失踪许久,不说这各处方军的稳定,就是他的人身处在那刺客手中久了也是预料不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不过好在还没有确认将军遭遇不测的消息传来,现在这种时候没有消息也就是最好的消息了。这庆元上下也真是无法预料这方国珍要是不在后要对于整个浙西的震动,特别是吴国二十万南下大军还在杭州城虎视眈眈的情况之下,可是容不得出现一点马虎的情况。 一遍遍的在心中告诫着自己这主上肯定是不会有事的,好似就是迷惑住了自己一般,刘广义渐渐坚定住了神色,一甩颤抖的手臂握住腰前刀把对着一众兵士大声喝道:“全军搜寻整座城池,就在这东城内的将军府处开始,一处处排查下去,务必不要有一丝遗漏,一旦救出将军高官厚禄一定会重重有赏!” 得了命令一众将士顿然一喝,便是在各自队官的调节下开始不断敲击着将军府周边各处的百姓府宅。 那站立一旁的刘涣心中有不同意见下本就有些欲言又止,但是见着刘广义发布命令时坚毅的神色,又是不好当场拂了他的面子。所以一切等着这些兵士们四处散开以后,刘涣才是张口道:“这毅行有胆量在这将军府中劫持主上,又是能安然离开府去,在这城中肯定是有他们的内应。所以说不但是这城内,就是那城门处也是不甚安全了。而且就让这些兵士暗无边际的查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依我之见先让画师把着将军与着毅行的面相都给画出来,再是许以厚利,让着城中百姓与我们一起探查才是最为快捷的办法。” “为今之计也就是只有这个办法了,不管之前你我之间的关系如何,在此大难之下肯定是要同心协力才是能够解决问题的。所以这画像和城门处防务之事便是交与老十四你了,而这在城中探查之事便是交给我。必须得要在这天亮之前把主上给找出来,这样才是能够把危险降到最低,不然过了时候这浙西之地就要大乱了!” 说来不知是这方国珍自作聪明还是有意要考校他家的小子,在这朱元璋大军已经到了杭州府,兵锋威压之际他却是把着已经成年又比较聪慧的几个少爷都是给分封到了这抵御吴军各县之内,而且都还是领着实权兵权的职位。这方国珍安然在这庆元时,依据着他在军中的威势还是能够压住那已经有些明争暗斗趋向的小子们,一旦要是他被刺客劫持的消息传出那还不是如同火把丢进火药桶中,“轰”的一下就给爆炸了啊! 这些方家小子可都是出了名的桀骜不驯谁也不服谁,一旦要是没了方国珍的统御,他们为了争夺这第一人的名号肯定也是会先干个一场。面对着如此强敌窥还伺在一旁,这方军可如何还有那实力能让内乱发生?一旦产生那也真的是要回天乏力了。 这刘广义自做了广威将军后还是第一次叫自己十四弟,如此严峻的时候刘涣脸上也是露出了一丝笑意道:“七哥,城墙之事就交与我吧!只是素闻这毅行做杀人大盗以来,不是没有过军士围剿过他,但每每都叫他逃了出去。除了是在这江南处白莲教有很大的势力能够与他通风报信之外,这人的武艺也甚是不凡。就算是为了主上的安全,所以这一切都要小心行事。” 刘广义重重的一点头,像着儿时玩耍时一般两个男人的拳头重重打在了一起,算是完成了双方的承诺。事情已经分配好,当即也不再迟疑,刘广义一招手便是带领着身后的亲卫们一起向着周边百姓家中走去。 面对着这些手持刀刃突然闯入的兵士,那些百姓一见他们肃杀的面容肯定会惊恐的。听着那左右百姓宅中传出的哭闹之声,也不是有心要打搅他们的,实在是没了办法才会如此去做。 刘涣宛自叹了一口气,连忙命了一旁亲卫去画师匠中叫人画一副毅行与着方国珍的画来,到时与自己观看之后才是抓紧临摹。一个是江南大盗,另一个则是庆元的大将军倒也是不怕人不认识。 脑中回想着这一系列发生事情的经过,刘涣突然觉得那特使钱元所说的话语之中倒有些地方言不由实。虽然对他的身份还不太确定,可是从刘广义那里叙说的话语来看这主上确实是对他异常客气,所以这人的立场也是不用怀疑的。 可是钱元说着那白衣公子时,刘涣当时明显感觉到他的眼皮骤然一跳,面色表情也是有些不自然起来。从着他的衣着打扮和随身气度来看,他也肯定是一个世家子弟,又是如此倨傲在所在世家也肯定是不会太弱。而既然是江南的世家子,又怎会不认识这江南大盗毅行的道理,这人可是专门在那浙东一带与着世家作对的。 到了现在这种时候,只要是心中有一丝疑虑,有一点可能会探听到方国珍的消息,刘涣也肯定是不会放过的。他命了一旁亲信将领把着所有军队带回城门处严加防卫,便是带着一些亲卫朝着那同福客栈缓步走去…… 同福客栈这座自朱元璋在和州之时就创办的密碟客栈,一直以来也是充当着吴国耳目探听各处消息的存在。这一切事物的统办俞五经过那几月的从未有过经验而有些生涩操作,吃过许多亏后也是对其内务统制越发熟练了起来,而自在金陵攻夺时那一次被城内敌将轻易发现客栈端疑之后,虽然没有出什么大问题,俞五在自感颜面无光之下也是点燃了这一个要改制的导火索,以至于在这四处开立的客栈之中来了一次大改动。 不但是其中的机制,就是客栈内部人员中的日常对话中所说的机密事也都会小心谨慎,而且其中也越发明确了上下级的关系。在这一切严密又是低调的大改下,这同福客栈在略有成效之中也是拉出了一身很好的掩饰大衣。 现在这同福客栈开满了整个中原天下大城之中,据说是一位江南豪商所开的,从本意上来说这些江南人也是对于本家开的客栈也是很有亲切感的。加上客栈内部又是收拾的很上档次,而且其中有些跳舞助兴的曲子他们连听都没有听过。 一半是因为这奢华场所确实是配得上这些江南世家豪商们的身份,另一半也是因为新奇,里头的活动歌舞层出不穷,能让着他们欢快无比。这一高兴便是来的多了,生意自然也就好了。 在这客栈之中用的仆役伙计的也是破天荒头一次的用上了俊男美女,加上其服务态度也是异常的好,所以客人也是纷纷踏来。这客栈不但外表奢华里头菜价酒席什么的也是昂贵无比,但毕竟是客栈,是要开门做生意的,那掌柜的也是在着菜单当中设立了一些低廉价钱的菜品,试图吸引平民消费,积攒一下人气。 虽然是不明白这掌柜的修建这等奢华的酒店,为什么会再加上一些只需几文、十几文钱就能上一碗的炒饭,而且只要点了单不分钱多钱少肯定是要给客人最佳的服务和让他们吃饱的。疑惑归疑惑,但是不影响平民百姓们的行动。 本来这江南就给着这些四处混战的诸侯们搞得乌烟瘴气了,青壮都给拉出去打仗了,田里地里也没有人去收拾,久而久之的这物价自然是涨了起来。这城中的街坊百姓没有那城外的田地可以耕作,每日做一些工时所赚的钱财也就是刚刚糊口而已,这粮价菜价又一涨上去他们哭天喊地真可谓是活不下去了。再加上这庆元将军的不管事,以至于城中世家商人肆意哄抬物价搞得城内百姓哀声载道,混乱无比。 不过还好有着这同福客栈内的王琦王掌柜的体恤民意,大发善心的在客栈内弄出这么一些廉价的菜品出来,这些菜饭可不就是富人们那些盘子里弄一丁点就是尝个新鲜的东西,不但是做的好吃、好看而且还管饱。有这么一大好事,那些个穷怕了的百姓肯定也是不会放过的,在一片感谢之声中,一大家子四五个人有时十几人怀中揣着一些银钱时常就会上客栈吃饭,就点那一盘子几文钱的炒饭,吃得肚皮撑起连打了隔才是会退去。 就是因为有这么一家不求赚钱的奇葩客栈,所以生意好的可想而知。客栈大厅虽然大,摆的下百余张桌子,可也是供不下这全城人的吃食。这不,客栈内坐不下,一众百姓就是拿着一张大盘子就坐在地上、门槛上,一大家子围着就开始大吃了起来。 虽然这些百姓们的吃相可能不太好,但是面对着这客栈的如此大恩,他们都还是非常感激的。一旦是吃完了饭食,也不用那伙计来收拾,他们自发的就开始收拾起来,待一切弄干净之后他们会向那堂前深鞠一躬才会抬步离开,之后再有着一大家子的人摸着饿了一天的肚子在那位置上焦急等待着上菜。 周而寻始,这一切仿佛也就是成了一个惯例,谁也不会去逾越,就算他们是那最底层的百姓也一样。虽然没有读过书识过字,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是在他们心中也一样有着道德在不断坚守着。 此时的同福客栈也是如往日一般的生意火爆,虽然周边小店也有些眼红,但毕竟没有那王掌柜的大气魄。既然没有本事也就没有什么好嫉妒的,没有生意,在空无一人的堂中掌柜伙计们无所事事下也只能够待在那儿干着急而已。 这同福客栈内分为三层,在这最底层的大厅便是那些平民百姓们吃食的去处,虽然那通向上层的楼梯口内没有人去把守,但是那些百姓们却是自觉的没有一人上去,因为他们都是知道那上一层是那些富人们的聚集之处。所点的菜谱肯定也是会昂贵无比,在钱财这一限制下,整日里只关心自家中柴米油盐的一众平民百姓虽然向往但是却会更加清晰认识到自己的身份,他们没有能力之前也绝对不会去踏过那一步的。 而这第二层和第三层就是竖立着一排排的包厢,因为修建时特意用了那些昂贵的隔音材料,所以也不怕厅内的声响传到包厢里面,打扰到那些有身份的富人进食。因为同福客栈内只供吃食不供夜宿的规矩,所以才是会有两层的楼层足够的空间供出来做一些宽大包厢,倒也不怕这大厅被百姓们攻占之后不够包厢的事情发生。 大厅之内那些百姓们还在不断呼喝着伙计快些上菜,至于那些门口的做着活招牌的漂亮姑娘们,跟着这吃食比起来可根本就是不够看的了。更何况平民百姓难得下一次馆子,这一来还是把着全家老小给带过来的,在腰间被攥着的软肉那略微有些粗糙的手掌的威胁之下,那些个汉子只顾低头扒饭也是没敢往哪门口处细看一眼。倒是那些半大小子初识女人滋味眼睛直勾勾盯着那靓丽的身形,反而是有些转不开眼了。 此时胖胖的王琦站在阁楼之上眼望底下虽然嘈杂但却是充满人生百态的场景,没有一丝生意人因亏钱而感到的肉疼,眼中却是满带着笑意。这王掌柜也真不谓是得了客栈掌柜的称号,就地取材整日里好吃好喝的伺候下整个身子自然也是圆圆胖胖的。 撑着一张圆脸,好似没有看见那伙计们不断上菜而有些满头大汗的样子,王琦见着这些百姓们对于他的吆喝和与邻里街坊的谈笑声也是非常开心的,有时面对那些百姓的示意他也会把话大声的喊回过去,所说的一些也就是吃好,喝好的意思。本来这客栈开门做生意再加上暗中所要探得的一些消息,肯定是要人越多越好的,只有人多了各种各样的消息才是能够在那不同的嘴中说出来,以供他们挑选。 只有人越多,他们所说的消息越杂,离着王琦所要知道城内的消息也就是越近。至于这平日里所要损失的钱财,在王掌柜看来在那些富人手中赚取的钱银就是足够补充进去了。就算是损失一些钱财,但这客栈开起来时本的大意也就不是为了赚钱的,而且这还是能够赚取民意,不过付出一些钱财,这总的算起来可谓是赚大了。 本来朱元璋南下后,攻破了这庆元所要做的第一要事也就是拉取民意,以防城内混乱发生,以求城内最快的安定。而要是这同福客栈能够在大军到来之前就是能够夺取民心,到那时王琦在那些百姓面前再到朱元璋身前一站这就可是比着什么样的举动措施要管用的多。这些百姓虽然不了解吴国,但是他们一定会是信服以良善为名的王掌柜,只要他能倾向于吴国这些庆元百姓对于朱元璋的感官上第一时间内也肯定是会亲切许多。 就是因为考虑到这一层,面对着这王琦打上来的报告,朱元璋也是第一时间就赞许了他的这种行为。不但是口头夸赞这钱财资源上也是大力支持的,要不然这王掌柜才不过在这庆元开立客栈不过一年的时间,就是把同福客栈给做的第一客栈的位置了。有强力后台罩着,也是没有人前去捣乱、打搅过他。 深吸一口大气平复了一下现在的心境,颤着腮上的两瓣肉转过头,王琦对着身后的伙计吩咐道:“已经时过午时了,在这各处包厢内的贵客肯定是吃完了饭食,再去添上一些汤点就说是客栈之内增送的。只不过你们进去时得把耳朵给掏亮堂点,别遗漏了重要的消息。” 那一旁的伙计得了指令就要退下时,在厅下门口处却是发出了一声声喊骂之声,接着就有三两个瘦弱的百姓被扔进了厅内,压的一众来不及逃散的食客惨嚎不已。待看清了那来闹事的是一些粗鲁的方军士卒后,轻轻向后摆了摆手让那伙计下去办事,之后便是揉了揉那张胖胖圆脸,王琦仿佛就不是掩饰做作的自然的挂起了一副掐媚的笑脸,抬步便是向着那有些混乱的厅堂下方走了过去。 本来也就是一些军中的粗鲁汉子,怎的会有按规矩排队的这种事情在他们的身上发生?这次前来这同福客栈本来也就是为了找麻烦以图逮到机会搜查一番的,与其一些大老粗客客气气的一反常态的让他们引起警觉,那还不如拿出军中的秉行,直接大方明了的把着自己的意图告诉他们,我就是来找事的!你们这些掌柜、伙计要是安分一点还好,一但是要耍什么心计就别怪我手中的兵刃不认人了。 在这乱世之中生意要想做大做好,哪个商人身后会没有一两个强力的靠山?刘涣知道这同福客栈身后站着的人他是惹不起的,但是现在已经到了最为焦急的时候了,这也是病急乱投医了。只是认为这客栈略微有些可疑,这些大兵就是会前来搜查,虽然到最后可能弄得双方面子上不太好看,但刘涣相信他是能够把着这混乱的局势最终给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待前面被军士给清空出了一条道路,这时刘涣才是满带笑意的步入了门中。方才因为是要实行例行搜查的事物,所以他是特意把那长袍给换了一身威风凛凛的盔甲,只是穿到他瘦弱的身上却是少了那么一些肃杀的气势。 厅内的百姓可是不管那气势不气势的,他们只见门外聚集了那么多手持兵刃的兵士,之后又是步进一个身穿盔甲的将军。兵士素来都是不讲理的,一看他们的样子也不是要来吃酒的样子,那些见过一些世面会察言观色的百姓青壮连忙约束好自家的老人、孩子,防止他们吵闹一句从而惹恼了这些大兵。 虽然刘涣是土生土长的庆元府人,但是自少年进入军中有了条例限制,就是有空闲时间出营也是回家照看妻儿了,怎会有这时间出来花天酒地。加上这同福客栈也只不过是新开一年的酒店,这时也是他第一次踏入这隐隐有庆元第一客栈名号的客栈之中。 抬眼见着这客栈内四处奢华的景象,随时处处透露着财气但却是雅而不俗,每每有着让他眼睛一亮的饰物摆放在其中。只是望着那些个衣衫褴褛,有的在这个时候甚至还是在不断朝着口中扒拉饭食的穷苦百姓,也就是这些粗人、俗人给毁了这般美好的氛围。 刘涣皱了皱眉头,对着前方蹲在地上不断看护那些受伤百姓却是穿着绒衣为掌柜样子的人问道:“这同福客栈,可是你做的掌柜?” 在看了看那些百姓虽然口吐鲜血脸上吓人了一些,但那些个兵士下手还是有数的,并没有伤到他们的内脏肺腑。松了一口气之余,又是听见那将军的问话,因为从未见过这将官所以王琦没有说那些掐媚反而话反而是规矩的拱了拱手道:“在下姓王,名为琦,添为这客栈掌柜。不知将军何姓,来这同福客栈可是有何要务要办?” 确认那胖子就是同福客栈之中的掌柜,因为事情紧急刘涣也就不再废话浪费时间,而是把着一直攥在手中的两张画纸丢到他怀中道:“今日前来也不是要故意为难与你,就是要搜寻这两人而已。如有得罪之处,还请王掌柜的海涵了!” 里话外话都已经说尽了,刘涣也是不再看那胖掌柜脸上的反应,一招手便让着那身后手拿两张画纸的兵士冲上厅中去寻找那画中的两人。 摊开手中画纸,王琦一看画中两个水墨画得清晰的人儿眼睛之中顿时精光一闪,但仿佛是有所警觉似得又立马收敛而去。仿佛就是第一次观看一般,拿着两张纸细细一比对后拿着那张画着胖胖将军模样的画纸颤抖着问道:“这…这…可是方……” 还未等王掌柜那吃惊的话语说完,刘涣一个锐利的眼神下去止住他继续要说的话语,道:“既然掌柜的知晓其中厉害了就是不用把话说明白了,心中知道就可以了。事情实在紧急,只是这搜寻之事还是要全托王兄帮忙,找到画中两人,来日刘某一定会请酒赔罪!”(。) 第一百九十六章搜查客栈 听见身旁那将军不断叙说的声音,王琦好似就还沉浸在自己的震惊之中一般,张大嘴巴见着那些兵士不断推搡着自己的客人。 在那不断推搡咒骂中,就是那一声孩童哭闹的声音一下子就是把王琦给惊醒了一样,连忙对着那为首将军拱手道:“刘将军!我这毕竟还是要开门做生意的,能否…让那些兵士能够轻柔一些,莫要吓坏了那些孩童才好。” 本来也就不是针对那些普通百姓,一见这胖掌柜颇通情理口中虽然求情却是没有阻挡他所做的事情,刘涣站出身来对着这充斥哭闹之声的厅内大吼一声道:“你们这些杀才少用点气力不行?有那股劲便是用那战场上去杀敌。轻柔一点!” 虽然这吼声在这几百人的厅中算不得响亮,但是那些一直提着精神在不断比对画中人物的军士们却是听到个清楚明白。一听将主发话了,他们也就不再板着那张棺材脸色,说话询问之时也不再那么的生硬了。 虽然兵士们的脸色是缓和下来了,但是那些个百姓何时在这庆元之中经历过如此景象,这种时候又是跑不出客栈去,一身麻布麻袍露出的手臂一碰着那兵士腰间寒冷的兵刃,直把他们吓得话也说不出来了。一见百姓这种神色,也是知道这将军已经尽力了,王琦叹了口气便是站出身来随手抱起一个还在哇哇大哭的孩童,轻声哄了哄才是对着那些百姓说道:“今日这些将军是有要务在身的,诸位在我同福客栈之中可是受惊了。待他们搜寻过后,这顿饭便是我老王给诸位赔罪之物,都敞开肚皮吃不收你们的钱。” 不知是这王掌柜哄孩子时的亲切之感,还是那免费吃食打动了厅内百姓们,他们渐渐也不再闹腾了起来,对于方军兵士的查看也是慢慢配合了起来。 虽然对于这些百姓的识相与配合还是比较满意的,但接着那些兵士传来说没有找到人的消息又让着刘涣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为了稳妥起见,又是让那些兵士们再搜寻了一遍,但之后还是没有一点消息,眼睛在左右两边细细打量时刘涣的目光便是抬向了阁楼所在的那些雅阁之中。 一见那将军向着楼梯口走去,王掌柜心中便是一惊,对着那些有些莫名其妙的百姓们说了句:“都吃好,喝好。”让着一旁伙计留做招待,他便是迈着粗腿甩着那如球一般的身子就向着那刘涣“滚”去。 跑了几步就未免有些气喘吁吁,但是依托着对厅内的熟悉,抄着小路还是在刘涣之前就跑到了楼梯口处。那巨球一般的身子,只是往那儿一杵就是把整个楼梯口子给堵死了,面对着那将军疑惑的目光,王琦尴尬的笑了笑道:“这楼上都是一些贵客,所以…所以…嘿嘿。” “呵呵,王掌柜现在想必也是知道我要搜寻的是何等重要的人物,莫说这有着尊贵人物的阁楼雅间就是那将军府都被我们搜了个底朝天。为了不让我们给你添些大麻烦,还是请掌柜的移开身子莫要沾惹上罪过才好。” 虽然这刘将军说的句句在理,都是警告着把他的事情也给考虑进去了。但是想着上头那些不喜被人打搅而又天不怕地不怕的世家小子,王掌柜只是搓着手掌一时为难了起来。 自己可是没有那么多时间耗下去,现在这种时候一旦延误也不知将军会怎么样。在心急如焚之中还见一个胖子不知死活的挡在身前,刘涣皱了皱眉头对那身后一招手,顿时走出几个粗壮胳膊的亲卫架起了王掌柜的手臂,在那直疼的哭嚎声之中硬是把那圆球给提着移了十余步的距离。 见着那前头的楼梯口上的障碍物终于是清空了,刘涣醒了醒鼻子也不再迟疑就是向前踏上了阶梯,在走到一半时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回头对着那眼中还含有泪珠的王琦问道:“王掌柜知不知道这钱渊是在何处?还有你们这客栈不是不住宿的么,他怎会住入其中?” “……虽然客栈之内不提供住宿,但是那顶楼隔间还是有一两处房间会给收拾出来的,就是给这些付的起价钱的贵客住的。而钱公子好似还在宴请客人,步入第二层右手边的地字号房就是了。”被那兵士挟持着王琦低着头颅也只得给他指明道路。 刘涣点了点头,朝着厅间做了个手势,顿时就有兵士把守住客栈大门。在他没有找到方国珍与毅行之前这客栈内的任何一人都是不能出去一步的。见着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他才是带着一些军中好手向着那些包厢雅间进发了。 在那刘涣在紧密搜寻着方国珍下落这时,在这二层最里间的一处包厢之内,由着福伯做主位,底下一众方军将领们却是在紧密商议着什么事物。 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更何况是身为方国珍最信任的将军府管事了。在接待人事之上,这福伯也有时候会代替方将军坐上主位与着底下一众将领们一块商议军国大事,所以在这种非常时候由着将军府管事出面召集一些将官兵士紧密商议一些事情,那驻守城门的将军、将士们也是不甚怀疑的。 说是商议大事,可是却不是解救此是正在刺客手中的方国珍之事,有些讥讽的是他们商议的还是那关于怎样在庆元城中不断制造混乱的事情。 在一众人都有些沉默之中,一位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将军一拍桌子大声道:“照我说还要什么计谋,痛快一点,只在这城中放一把大火在他们慌乱之时就挥军掩杀吧,这不就是什么都解决了?” 听着那将军有些激愤的话语,福伯苦笑一下安抚解释道:“袁将军这说的话是有些偏激了,吴王派遣我们这些锦衣卫先行到来除了是要不断在城中制造混乱之外,这吴国大军到达城下后要的是一座安然无损的庆元,不然就是打下了这城池又有何用?只有夺了这城池和挟持了方国珍,在不断邀拢浙西将士人心之时,才是能够最大限度的打击那些方军的士气。” “这不行,那不行,你说怎么办?”那袁将军生气的一扭头愤然问道。 福伯想了一想,手指在那木桌上轻轻敲击着,最后看向那一旁的文士道:“不知我们在城中最多能够聚集出多少兵士?要是与那些方军在城中大战又能坚挺到几时?” 那文士早已准备好了文稿,一听福伯问话他就站起了那瘦高的身子大声读着稿纸道:“我等锦衣卫在庆元渗透多年,虽然在城中有诸多将军但领着实权兵力的确实并没有多少,最多就只能召集出三千兵士。而城中四门守卒略一估计便有着近两万人,加上庆元周边诸县屯驻的兵士,一旦我们起义起事敌方大军回援下可能坚挺不过天明。” “恩,如若只有三千兵士的话却是也是少了一些,要是再来一个实际领兵的将军就好了。而这庆元城中能单独领军的也就只有刘广义与着刘涣二人,不知对于他们二人你们了解多少?” 一听福伯问起他们二人,这包厢之内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开始探讨开来,后来还是看见那主位上的人面色不善,忙的一片低语争论之中还是袁将军力排众议站起身来说:“这刘涣倒还算是个汉子,行事也是坦坦荡荡的,就这人身子太过单薄了一些,不像个军伍之人。而那刘广义就完全是一个小人了,要说我们这些事情,还是要这小人来做更容易妥协一些。” 他身为将军府管家这么多年,不会不知道这刘广义与刘涣这两个将领的为人,让那袁将军说出来也就是为了之后他所要说的事情做铺垫而已。福伯此时满带笑意,向下压了压手让他坐下,才是笑着对众人说:“要说,策反之事光用小人,我可是不会赞同的。在这大半生的时光之中,老朽也是看过太多太多让人难以预料的事情了。相比于刘广义,老朽更加倾向于那一直以正人君子自居的刘涣,毕竟方国珍还在我们的手上就是为了他心中的道义,也容不得他去做拒绝的决定。” 在这一片惊讶之声中,突然就听到这厢房外传来吵闹之声,料想可能是有人搜查来了。福伯挥手压了压众人急躁的心境,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袍,拄着拐杖迈着缓慢步伐便是开门走了出去。 这一开厚重的木门,那屋外的吵闹声响更甚,那咒骂的声音震得福伯耳朵嗡嗡作响。皱了皱眉头,这时又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在解释着什么,可是那咒骂的人却是完全不买账还是在哪儿大声骂着。 根据着那熟悉的声音,福伯脑中一阵回想浮现出刘涣的人影来,这刚说曹操曹操还真就就到了。 开了门,就是正对着走廊。因为这些包厢雅间是依照圆形排列的,两处房间一段的距离也不是很长,虽然廊中声音嘈杂但是这一开门还是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走廊有些昏暗,福伯眯起了眼睛缓了好一会儿劲才是看清前方一众人的身影。 此时在廊中站立着一众身穿黑色甲胃的兵士,只是一眼福伯就是瞅见了那唯一一个身穿盔甲的将军,细细瞧那脸型身段也确实是刘涣本人。而在他右手旁还站着一个身穿淡青色衣袍的文士,此时他们面对着的却是一个大口破骂的小子。 身穿一身大紫袍衣,看那身段鼓鼓囊囊的肯定也是塞了许多昂贵棉花的衣物,能在这二层开了雅间想必也是一个豪商或世家的小子。见他身旁站着两位眼送秋波、艳丽面容的女子,想必是这些兵士的突然闯进从而惹恼了他。而十五六岁也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自以为身世如何了得,为了在身后女子面前争一个面子,才是会对那些鲁莽的兵士破口大骂。 听着这小兔崽子把着自己的祖宗都给骂了进去,见着他越发兴奋的脸庞,刘涣脸色却是越发阴沉了下来。这小子是庆元胡家人,而这胡家也是有许多在外领兵的将军,因为城内一时找不到方国珍以防出什么乱子,刘涣便是打着息事宁人的想法让那胡家小子先安定下来,一个劲的赔罪等他忙过这段事才是慢慢收拾他。 说来这庆元的刘胡两家都是世家,抬头不见低头见下双方的关系都也还不错。也就是这刘涣日常都在军中所以别人虽然知晓这明威将军的名号却是没多少人见过他的面容,别人都没见过本人更何况是身前这半大小子了。方才只是一进包厢听着那房间内响起的动静,刘涣就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就是因为他也是过来人才会理解这小胖子被手持兵刃的兵士突然闯入,而直接吓得下面一缩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理解归理解,但是这小子再是这样不依不饶而打乱了他将要办下去的事情,刘涣也就是不能再忍下去了。见着他还在唾沫横飞的样子,刘涣憋红了脸色直接就给他头上来了一个大巴掌,气恼的大声吼道:“再敢括噪直接给你抓到牢里去!” 虽然有心再要跳起大骂,可是见着身前那满脸怒容的将军和他身后一群浑身杀气的兵士,自己身旁除了两个美人连着一个能打的仆役都没有。好汉不吃眼前亏,心中打着秋后算账的意图,再暗暗把那将军的面容记在心里,胡家小子扶着通红一片的额头“哼”的一声便是退回了雅间之内。 “碰”的一声这房门关上,刘涣也是松了一口气,这二层的雅间之内全都是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子,一群人搞个宴席喝酒喝的醉倒一片,现在正是发酒疯的时候,他这一冲进去可是还比面对那些世家里的老狐狸们还是要难缠许多。 解决了这事,刘涣才是有空回转过头来,望着下一间门口处站着的那佝偻的老人。这一看就是让他挪不开眼了,这将军府的管家不是在四处寻找将军怎的跑到同福客栈来了,心中怀有疑虑但刘涣还是恭敬的做了一个礼问道:“可是福伯?” 福伯顿了顿手中拐杖,爽朗笑道:“没错,正是老朽。你这刘小子在这客栈内搜查可是要找将军吧?老朽也是为了这个目的才到这里来的,特意还召集了一些将领到这安静的雅间之内商量怎么营救老爷的事情!” 这福伯身为管家在将军府内突然不见,也确实是引起了刘广义和刘涣的怀疑,后来也排了兵士在城中四处寻他。现在看见他在这里,想着那城内他就是这同福客栈的幕后老板,有了这一层原因刘涣也是稍缓了些疑虑。要是他也与那刺客勾结的话,想到那些与他有着密切关系的方军将领们,刘涣就是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觉。 还好的是并没有如他最坏的猜想一般发展,刘涣走上前去站在包厢门口一见那雅间之内坐着一排的将军脸上都是激愤的神色,好一些人还都是将军府亲卫中的人。见到他们许多人衣甲都是没换就来到这里了,想着这福伯要是反叛也断然没有召集这么多中底层将领而没有实际领兵将军的道理,刘涣也不知觉的松了口气。 回头见着福伯满脸笑意的神色,刘涣躬着腰歉意道:“打搅了管事商议要事,末将深感歉意。这也不便再打扰你们了,在这二层之中还是有许多雅间没有搜寻,时间紧急也就是不便再叙说了。” “呵呵,刘将军还别忙着走。既然你来到这里了,想必也是怀疑那刺客在这客栈里吧?既要找,你这一个一个去搜寻那要找到什么时候去,老朽别的本事没有,但是面子还是有一些的。” 说完这么多话话,因老迈福伯喘息了一口气,才是向着一旁站立的伙计示意一下,他就是连忙向着楼下抛去。不过一会儿时间,福伯在与刘涣商议着这刺客最容易躲藏在城中何处时,那胖胖的王掌柜便是迈着那一双粗腿快步跑了上来。 在这大冷天的,待那王琦跑到了这二层因为心急却也是满头大汗了。对于他的辛苦,福伯看也不看口中像是命令式的口吻对他道:“这些兵士有要事要做,你便去把那雅间之内的人都是叫出来,让他们去细细搜寻。如若有什么怨言,你就是让他们来找老朽抱怨便是。” 这福伯一直都是这同福客栈最大的后台,也占着一定的股份,在这庆元城中有些身份的人都是知道的,所以也没有人敢前来造次。听着福伯好似教训与命令的口气,这周边站立的一众人也都是没有怀疑什么,那王掌柜抬眼看了看周围各人的神色,便也是没有迟疑的带着一众伙计四处敲门去了。 听着那些雅间之内的响动咒骂,刘涣直欠了欠手,能让这福伯出动去做这挨骂的事那肯定是最好的了,实在是因为方才弄得他有些心力憔悴了。面对着这一些喝醉酒的臭小子打不能打,就想走也是不成,这一群小子还会怒火连天的撸着胳膊袖子拦住他们的去路,刘涣也确实是面对他们而有些怕了。 果然,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打搅,那些包厢里面立即闹翻了天了。开了们在他们脸红脖子粗准备大骂甚至是要动手时,只见那王掌柜一张胖脸凑上去对着他们一阵叙说,最后还是抬出了那尊大驾指着福伯的方向指了指。那些小子虽然狂妄,但是却都是明白事理的,这逢年过节的有好些人都给这柔弱的老人磕过头唱过福。一见是这人出面,他们也都没敢再骂下去,纷纷走出房门任由着那些兵士进去搜寻…… 因为事情太过于重大,要是刘涣自己不亲自监督的话,他是绝对不会放心的。所以向着一直满脸笑容的福伯抱歉一声便是走上前去,一个个的排查着前方包厢。 随着刘涣走后,那身旁再无了一个方军兵士,福伯那永远挂着的笑脸才是敛了下来。也不知他在想了些什么,眼睛之中亮光一闪便转过身来对着原处厢房内的将领们说:“都回去准备吧,就按着方才所商讨的地方一个个的搜寻,一定是要把将军给找出来!” 说是有可能性的地方,方才除了说这同福客栈外,最多的便是要招揽哪些方军士卒了。而福伯现在所说话的隐晦意思便是要他们提兵前来,一众将领也都是聪明机灵的人要不然也不会被朱元璋挑选做这锦衣卫的差事。所以一众将领在想了个通透后,得了命令便是纷纷起身向着各自营中前去。 现在方国失踪的消息虽然不是弄得满城风雨,但是城中方军内的一些将官还是知道的。在这种紧急时候,拿着福伯签发的将军府的指令也是不怕从军营之中调不出兵来。 至于为什么让他们把兵士都调到这同福客栈周围,按着福伯心中所想的那便是刘涣这个人,更有一部分原因还是怕那方国珍在客栈内留下的蛛丝马迹被他给发现,从而弄出一些乱子来,不好收拾。 对于刘涣这个人,福伯是理解的通透的。这种自以为忠心无比的将领,也绝对是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一类人。按着福伯的设定便是在晚间把他所有的事情全盘拖出,再加上这方国珍在手让他不敢妄动下逼迫他有所决定。 其实按着福伯一直以来的计划,也就算是为了他的孩儿着想,这方国珍是一定会要去劫的,只不过不是这么快而已,至少也是要等到吴国大军南下离庆元再近一些才能够动手。实在是这毅行太过心急了一些,这人一身高超的武艺进入将军府来去自如也不是老迈的福伯所能够阻止的。 因为时间太赶难免会有一些地方照顾不到从而漏出一些痕迹,如若这城内守卒再聪明一些,运用地毯式搜查的法子也难免不会从那个地方把着方国珍给找出去。而且为了以防周边方军军队发现庆元城内的端疑快速入城,平定这城内锦衣好不容易制造出来的混乱。所以福伯才会焦急的要尽快的再拉一个人下水,而他初步的人选便是刘涣这有领兵实权的明威将军。 除了用这方国珍的死生用君臣的上下关系来胁迫刘涣以外,福伯还再是留了一手,把着军队调集到客栈外面,以防到时局势转换到时再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第一百九十七章人都去哪儿了 随着这包厢雅间一个个找过去,连着那墙角暗格处都是仔细搜寻了几遍,可是还是没有找到方国珍本人,从挟持将军到此时刘涣连那刺客都没有照面过可是让他挫败之极。 又是一个包厢搜寻完毕,那出来的一众兵士还都是摇了摇头,眼看着这第二层的雅间就是要搜完了,不禁让着刘涣越发的感到绝望。就是因为怕那毅行运用易容术给办成别人蒙混过去,刘涣还是不放心的让那些个兵士用着那双糙手在那些满脸愤恨的世家子弟脸上肉来揉去,看看是否有什么异样产生。就是这样严密的搜查,还是没有找到毅行与着方国珍的一丝踪影,到了现在刘涣也不禁怀疑起了自己的判断,这些人到底是不是藏身在这客栈之中,所有的证据也就只是钱渊的一面托词而已。 心中烦闷之下,刘涣转过头来望着一旁自地字号雅间内被自己寻出来就肃着脸没有说过一句话的钱渊问道:“钱兄,在下清楚你是知道一些关于将军的秘密,也知道你会有些不说的苦衷。要是平日某一定不会这般无礼把你捆着身边,只是这个事情实在是太过于重大了,还请兄长能够告知主上下落,刘某…甚至是方军上下一定会对你感激不尽的。” 之前钱渊的打算便是要先一步找到方国珍,以此救命之恩来叫他有所报答退步甚至是胁迫他答应一些自己所说的条件。但事实并没有钱渊所想的那么简单,在这客栈之内对那厅内客人或是雅间中的世家子们细细打听搜寻却是根本得不到一点有关的痕迹,最后问的多了还引起了那伙计的姑疑,后来还是因为他世家的身份加上口舌便利才是没有被那胖胖的掌柜给赶出客栈去。 钱渊已经是知道如果就凭他一人是绝对找不到方国珍的,如若他现在把他所知的消息说出来,再是一起找到方国珍这救命之恩肯定是跑不掉的。只要有这一恩德在手就能为之后的计划铺垫许多,再有这一个恩惠摆在那里,这方国珍也肯定不会拒绝一些“过界”的条件。而要是这方国珍一旦找不见的话,让着浙西之地乱起来他就是得不偿失了。 细细一想,知道身前这聪明人肯定不会问他之前隐瞒的缘由,钱渊对着刘涣那满是诚恳的脸色叹了一口气道:“先前在客栈中确实是看见一个身形很像毅行的人。呵呵,说起这人还是与我有渊源的,他差一点就是刺杀了某,所以对于他身上传露的特别气息我是特别敏感。就是在这客栈中匆匆一瞥,某却是肯定是他毅行了!只不过我也是找不见他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在客栈之内转悠那么久而无果了。” 只要知道这毅行出现过客栈就好了,这么短的时间加上全城又是在戒严搜查,傻子、疯子才会扛着个人冒险地再跑到大街上去。心中确定了刺客的位置,刘涣又有些重复信心了起来,对着前方还在排查的兵士大吼一声道:“二层查好了,再到第三层去查,一个角落都是不要放过。要是再找不到就回转大厅内找那些百姓再排查一遍,他们的脸都要摸仔细喽,一个都不要放过!” 只要确认毅行还在客栈之中,也就不怕找不到人。刘涣在命令着那些兵士严加搜查时,也是没有忘记身后那拥有巨大能量的老人。待这二层最后一个包厢都搜寻完毕预料之中的没有找到一点有关迹象,又望左右两边投来愤恨的眼神,他也就是回过头来找福伯给帮忙擦屁股了。 在这刘涣黯淡着脸色一回头,也不用他多说话,福伯一眼瞧过就是知道这最后结果与他现在心中所想了。因着这人对自己确实有用,加上现在也是有一些话要跟他挑明白,所以福伯也就是好脾气的再站出身来对四周那些小子拱手笑道:“因着这位将军确实是有要务在身,小店招待不周还请诸位多多包涵,今日这些单子就算是老朽请了。你们吃好玩好便是。” 不论这人所带来的脉络、能量,就是这老头的年纪都已经赶上太爷爷那一辈的了。在古代礼教甚重,更何况这些从小严加守礼的世家子弟了,面对着福伯的拱手鞠礼一众人连忙闪开,口中连忙呼着:“不敢,不敢!” 单子也是不用他们买,又道了歉意,这里子面子都已经是给他们了,又见这廊内那些浑身杀气的兵士,他们要是再故作矫情那就是不识抬举了。聚集在一块的这些人基本上都是世家子他们已经在这其中氛围中嗅到了一些不对劲的气息,对于他们这么兴师动众要找的大人物也产生了一些好奇,但是见着他们明显没找到而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也是不好再过多问话。 头一低行过一晚辈礼,话也未再说就是各自回了厢房之内。又见刘涣看向自己的神色,福伯只是手一招那王掌柜又是屁颠屁颠的跑来,对着他耳边一阵细语在他了解的身神色之中,指了指楼上这一层。那王琦向着刘涣看了一眼,投注一个跟我来的神色,便是“咚咚咚”的又往上一层的楼梯跑去。 那些兵士在长官的示意下,连忙跟上那胖胖的身影。眼见着刘涣也是要走,福伯连忙呼住了他道:“刘将军还请留步,这些事情交给兵士们去做就好了,老朽还有一些事情要与你商议。跟我这老人在一块走走吧!” 在这刘涣为难的神色中,福伯给也不给他拒绝的机会,顿着那根拐杖便是向着外头走去。 怕着那些兵士搜寻不仔细浪费如此之好的机会,但是又面对福伯相邀,他能进客栈搜查也全是卖了这老人的面子。想拒绝但情面上又过不去,能在军中厮混多年本就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性子。迅速做出决定之后刘涣对着一旁信任也最是细心的亲卫低声吩咐着,所说的不过也就是叫他带那些兵士检查的再仔细一些而已,如若有什么要事发生便是立即禀报自己。叫那些侍卫都一同去巡查了,待一切准备好了,刘涣挺了挺身子向着身旁钱渊示意一下,两人便是向着前方那身形佝偻而行走有些缓慢的福伯快步赶了过去。 听着身后那传来的脚步声,福伯脸上也是挂上了一些笑意,此时他就站在阁楼上正对着那些仿佛就是没有看见门口持刀兵士还吃得正欢的百姓,享受着这股人间气息仿佛就是自言自语一般的叙说着:“……这般景象好久都是没有见过了。这蒙古人才不过退走北方,汉人们终于是能够站起来了,但这又是迎来了天下大乱。又是饥荒,又是战乱,也就可苦了这些百姓们了!哎~” 听着那声叹息,站立一旁一文一武的两人也不知说什么好,也是只能继续听着前头那老人不断絮叨着:“人啊,活在这世上是为了什么,没有那个大志向,也不就是为了自己碗里那口吃食么。老朽创办这间客栈的目的也就是这个,能帮一点就是一点吧……,不过听闻这吴国金陵周边的百姓却是生活的安康无比……” 这说着说着,又是提到了吴国四处民情。听着福伯把着庆元与着金陵的相互比较,刘涣却是在这话语中品悟到了另外一层意思,这老人除了是对那吴国官员百姓们的夸赞之外,还是能够听出他对朱元璋的一种佩服情感的。而这刺客要不是吴军所派来的,刘涣却是死也不会相信的,毕竟在这江南也就是这吴王朱元璋最是盼望四处混战了,而且还是越乱越好。 难道这福伯对着这刺客难道是有着什么关系不成?这钱渊说他亲眼看见过毅行在这客栈处露脸过,而这同福客栈的幕后大老板也一直都是福伯,这里头一定是有着什么关联才对。 就在刘涣沉思之时,福伯却是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脸色肃然的道:“这庆元百姓比不上金陵百姓,整个江南也是比不上吴国一耦,而这方将军与着朱元璋比起来,不知两位以为这两人谁更合适做这天下之主?而这二十万吴军南下与着浙西十六万方卒对阵起来又是何方能够获胜?” 这话基本上就是已经把着福伯更倾向于朱元璋的意图给挑明了,而且面对着那屯驻在杭州府如猛虎一般的二十万吴军,这只是一只小豺狼的刘涣也是生出一阵无力之感。现在方国珍又是寻不见了,生死不知,这浙西等地的大军还不知何去何从,面对着福伯的问话刘涣除了是沉默那哪里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相对于刘涣的无言,钱渊一听福伯的话语嗤的一声冷笑道:“阁下身为将军府管事这般夸赞敌军敌将恐怕是不太妥吧?而且将军也是被敌人刺客所劫持,你怎的会有如此闲情在这比较两地百姓各事。自始至终某也是不见你有过一丝慌乱,莫不是你与着那刺客有着一些道不明的关系?” 听见这明显挑衅与泼脏水的话语,福伯好似就没有把他说的话听进心里去一般,脸上又挂起了笑容道:“老朽对于庆元方军与城内百姓的忠心是日月可鉴的,只不过你这从江南钱家来的小子又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好似朱元璋这人也就是你们这些自以为匡扶正义的一些世家所邀请过来的吧,现在猛虎入了江南就凭你们这些小蚕虫怕是已经抵挡不住它的脚步了。余下的也只不过会是一些施肥的肥料而已。” “你……” 眼看着这一老一少就是要吵起来的模样,谁也是得罪不起,刘涣只能出身向两边劝解道:“说这福伯对于庆元百姓与着将军的忠心我也是相信的。而世家们当初迎来吴王的目的也不过就是为了免得让江南百姓受战乱之苦,谁也不会想到成现在这个地步,所以……” 还未等刘涣的话语讲完,这时福伯又是开口说道:“如若给刘将军再一次选择的机会,不知将军是会选择这方朱哪一个人?呵呵,先别忙的吃惊,有时候摆在面前的选择就是这样的难以意料,就是为了庆元刘家的发展,身为世家之中的一份子必须要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的。而要是连方将军本人也是没有怨恨,支着你这样去做,也不知将军心中到底是会选何人呢?” 是啊,有时候身为世家之中的一份子,要做什么决定之前也是首先要看整个家族的发展如何。如果对于家族有利的话,别说是他一个人的利弊,就是整个方国珍现在站在他面前也是不能够阻挡他所要做的决定。世家的教育已经深入刘涣的心底了,听见这话不知怎的心中就是一颤。 不但是刘涣,连着他身旁的钱渊听此话语也是沉默了下来,他也是世家子弟,他现在所做的事情也都是为了家族之后的发展。扪心自问,要是这抉择落到他的面前,是依据着自己心中忠君思想与着庆元共存亡,还是选择自己的家族,第一时间率领部众投降以防被清算甚至可能还会得到那么一份诚降的功劳。现在两个选择摆在面前,钱渊低垂着眼帘但他的心中已经明确了答案了。 此时在这阁楼上除了听见那厅中百姓喊叫的嘈杂声外,站立的三人却是没有再说一句话。虽然同为世家,对刘涣做的所有决定钱渊自感都不会批驳,可是以现在这种情况一旦他选择了庆元刘家,那这整个的利益便是要与着江南世家所冲突。 有时候面临抉择就是这样的自私与残酷,双方都是要为了各自身后的人所去拼搏。钱渊也是一个样子他又怎会坐视着江南世家的利益被侵扰,一旦庆元完了那整个江南毫不迟疑的也会跟着完蛋,到时谁也阻止不了朱元璋的兵锋了。依据着脑中所想再加上一直以来的猜测,钱渊指着那后厨的位置道:“不知我们可否到那后堂内去看看?” 此时,那些士卒已经相继来报,都是没后搜寻到人。现在方国珍又是找不见,浙西局势很快就就要崩溃。越发失望下对于找到方国珍已经是没有抱什么希望了,世家还是心中道义,刘涣正在艰难抉择之时忽闻钱渊用手指向后厨的位置,虽然轻微但是感触灵敏的刘涣却是那一瞬就感觉到了福伯那流露出来的紧张情绪。 虽然只是一个瞬间,但是刘涣还是清晰的察觉到了。现在谈忠诚于谁的问题还是为时尚早,必须要找到方国珍稳定住局势才行。相比于吴国那强大的外来者,这庆元百姓包括世家们还是更愿意接受已经知根知底的方将军。毕竟是外人,一旦换了首领,而那新主子又对现下的局势所不满意的话,那整个庆元真的是要来一场大地震了。就现下来说,整个江南所有的世家都是会想到一起、利益也都是绑到一起,谁都不愿意去做顺民,把家祖好不容易积攒出来的财富因那坐在首位的人一句话就是要全部奉献出去。 世家们已经习惯在这江南一手遮天的日子了,这突然上头还要来一个人,事事管着他们,土皇帝的日子不复存在了,这也是他们所不能忍受的事情。想着这一得失,刘涣一咬牙指着那后堂方向断然问道:“不知我等可否向那处去搜寻一番?” 现在这个时候所有的兵士还都没有到位,也不是与他们撕破脸皮的时候,再说这后厨给他们搜也不是个问题。福伯睁开了一直闭着的眼睛呵呵笑道:“说将军不在同福客栈,那便是不在。我等问心无愧,你要搜便去搜吧,可是别打扰到那些个百姓的吃食才好,毕竟民以食为……” 未等福伯把他的话说完,好不容易得到一丝希望的刘涣与着钱渊焦急忙火的领着兵士便向着楼下走去。 见着前头将军脸色阴沉而那身后兵士又是杀气腾腾的样子,此时吵闹的厅内又是一下安静了下来。要说看脸色谁又是能与这些最底层是百姓所能相比,因为生计艰难面对着上司、面对着左邻右舍,天天看月月看怎的也是学得一份本领了。 在这安静得有些反常的厅内,刘涣却是没有那个心思去再找寻那些百姓的麻烦,此时他已经把最后的希望依托在后厨地方了。要是再寻不到…那他可真是要好好考虑方才福伯所说的话了,世家真不是他一个人就能说了算的,一旦到那危机时刻就算是心中再不愿意,族里的几个老家伙见着吴兵临至城下肯定是会出面强硬要求他投诚的,一切都还是要看这次的搜寻结果如何了。 才挑开那道棉帘,抬眼所见的便是这紧挨着的后厨了,不光是眼前的忙碌景象地上那股杀鸡杀鹅所带来的一股血腥味也是直飘入鼻中。现在正是紧张的时候,又是闻见这种气味,一众兵士连着刘涣本人也都是习惯性的把手握紧了手中兵刃。 这一些人一影入后堂,那厅中的吵闹又是响了起来,而身旁却是时常有着端着巨大盘子的伙计走过,与着画纸上的画细细比对,一个个排查过去这里头却是一个都没有他们所要寻找的人。 因为那厅中百姓太多的缘故,此时后厨之内的所有掌勺师傅都是开动起来,在这后堂内飘着的也都是一些炒饭的香味。这毅行最会易容,所以刘涣在搜查这些做饭的厨子之时,连着他们的脸颊都是用水泼过,试图看这其中的端疑。 虽然检查的很是认真,但很可惜的却是没有找到一个可疑的人。待刘涣把着整个后厨搜寻完毕时,那钱渊也是带着一些兵士从着后堂内走了出来。 看他摇头与丧气的神色,刘涣问也不问就已经是知道了答案。要是这一次再没有把着主上给找出来,要下一次再能明目张胆的搜查客栈那可就是难了。就算不依靠方国珍,这福伯在军中政界也是有着很大能量的,在以往时候诸多庆元官员可是没少受他的恩惠,就算是刘涣有兵权在手也是轻易不敢与他撕破脸皮。 没有确实的证据,可是心中却强烈感知这将军与刺客一定是在这或来过客栈之内,从方才福伯的问答来看,刘涣已经是确定他心已经投向了吴国。本来在这大难的时候,各自做出的抉择他也是没有什么好要说的,可一旦是关乎到了自己的切身利益那便是不一样了,就算是亲兄弟也是有可能反目成仇的。 更何况是这两人之间了,趁着福伯在着厅外没有进入后厨之前,趁着那逐客令还没有下达,刘涣就是在这里磨蹭着不肯走出去。他在左右观察着这后厨的格局,他是在看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密室之类的存在,没理由那么大的两个活人居然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找不到了。 只要自己能够再提出一些疑虑,就是能够再在这儿多待一会儿。就在刘涣左右乱窜暗自召集时,突然从着他身旁走过去的两个伙计的谈话却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客栈内又是来了几个新人,听说其中一个好像刀功还不错?” “何止是不错啊,那人只是使着一把菜刀就是能够……” …… 厅内,福伯一路走过,没有架子般的与着那些百姓们在不断说笑着。在借助着这嘈杂的声音,偶尔有着空闲福伯就是用断断续续的话对着一旁的王掌柜说:“呵呵,好,好吃就成!叫外头采办…的人先不必回来了…你们就吃好喝好便是。” 对这样的话早就熟悉了一般,虽然说的有些混杂但王琦却是能够听明白这其中的意思,在与着一旁百姓打着招呼时他也是这般叙说道:“哈,刘兄弟你好好吃便是,都瘦成了一副麻杆象了…早已经吩咐过去,采办一时不会回来的…啊哈哈,就是如我这般才是有福气的样子…而那将士们传来消息说是已经是集结完毕了。” 一直等的也就是现在这种时候,一听那些将领带着士卒已经到了客栈外边,福伯脸上挂着笑容向王琦点了点头,便留他一人在外面招待,他则是向着后厨走去。好言相劝已经是说过了,而要是这样都不行的话那也就是只能够用武力逼迫他去做决定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藏身军营? 才入后厨,就是看见刘涣抓住了两个伙计,瞧他们脸上恐惧的神色,好似就是在逼问着什么。 客栈之内的伙计也不全都是锦衣卫的密探,因为要做生意还要做大做好,所以这会招揽客人的熟练伙计肯定是要招募来的。而现在这两个因嘴门把不住而被抓住的两人,很明显就不是那要经过重重筛选的探子。 那两个伙计因为一时说漏嘴而被这些蛮狠的兵士抓住,逼问着那新伙计的事情。因为那人来客栈不久,他们连面都没有照过,所说的也都是从其他地方听过来的。该说的都说了,又见前方那将军并不罢休的样子,只是一个劲的让他们好好想想,正在为难之时就见福伯挑开棉帘走了进来。 见着那两个伙计眼中惊喜的神色,在听闻身后的动静,刘涣知道事情福伯来了。见从这两个伙计之中确实是问不出什么来了,他也不再拐弯抹角,转过头直接问着正主道:“这两个伙计说客栈之内还是来了几个新的伙计,而且其中一个刀功还不错?既然手握菜刀能行,这握刀柄的本事也一定不会差的到哪里去,而这客栈之内的地窖还没有查看,不知福伯能否行个方面,把人叫出来并且让我们查看一下地窖。只要事情一了,我们便是会赶紧离去,绝不会再与你添……” 这时在后厨之内并没有见到那身穿淡青色长袍的文士,知道这刘涣身旁的都是一些绝对忠诚的本家族人所编成的亲卫。清楚情况后,福伯脸上挂起了一抹笑容说:“不用找了,再如此找下去你就是什么也都找不到了!呵呵,实话与你说了吧,将军在我们手里还好好的,而老朽一直都是吴国锦衣卫的人,今日把着所有的事情告知与你,就是要你做出一个决定。” 话不用再说下去了,刘涣已经全都明白过来。福伯与着毅行都是锦衣卫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如此容易的就把将军给劫持到了这里来。此时在后厨之内的的兵士连着刘涣自己都是拔出了手中的兵刃,佩刀上的寒光如同他的凶狠的目光一般,充满了杀戮气息。 既然福伯已经把话挑开了,心中也是不用怕他们的突然暴起,面对着如此危险他反倒是不慌不忙的继续说:“你们也别剑拔弩张的了,如若老朽有一些事情,将军本人也就完全没有人去保护了。而且,方国珍并不在客栈之内,至于他到了哪里我也是不知道,毕竟这城中的主事人还不是我一个……” 听见方国珍不在客栈之内,刘涣眯了眯如狼一般凶狠的眼神,道:“福伯既然把话都说开了,我也不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子。既然你想让我投于你这边,那么好,主上的面我定是要见一见再去做决定吧?” 此时的形式已经是由不得刘涣自己所做决定了,他是知道福伯与着刘家的几位老家伙一向交好。现在已经隐隐成为天下之主的朱元璋与着现在只是偏偶浙西一地如丧家之犬的方国珍比起来,谁都是知道要去选择些什么,要是他直接跳过自己让那些老家伙去做决定……。在蒙古人近百年野蛮的统制之下那前宋文士盲目的忠君思想早已淡化了许多,刘家与着主上相必起来,此时刘涣已经做出了决定。 虽然是选择了自己的家族,但是这主上肯定是要再去见一见的,确定他平安无事之后也是能够让着他愧疚的心能够安心一些。 见着自己还没有发动客栈外面的兵士,刘涣就已经服软表示投诚了。虽然心中很是高兴,但是福伯却是没有忘记他现在的处境,面对着刘涣的请求回答道:“只需要按着我们所说的去做,到时不但保你刘家平安,也会让你见到方国珍的,就算是念着往日旧主的情分老朽也是不会伤害他的。” 就在刘涣欲言又止还是要继续说着什么时,那钱渊便从哪后堂中走了出来。这第二遍钱渊搜查的异常仔细,为防止有什么密室之类的出现,不但那固定的瓷瓶摆饰品都动过了,就是墙角都触摸了一遍,但却还是没有什么成果。对着刘涣摇了摇头,钱渊也不禁对先前的感觉有些怀疑,没找到一点痕迹心中不免有些丧气。 既然钱渊已经来了,他是江南世家的人,与着他们所说的利益有着很直接的冲突。所以刘涣与着福伯对视一眼,也是不便把接下来的事情说下去。人没找到,反而是把着自己给搭进去了,就在刘涣打算回去细细想过这件事情的缘由,准备带着兵士告辞时,又一个带着兵士的客人正向着同福客栈赶来。 不但是刘涣的亲卫向着他报备,就是门外的伙计也是快步赶来附在福伯耳边一阵细语。那刘广义来了,在弄不清他态度之前,还是不要他知道此事才好。 其人已经是到了大厅内,在后厨之中又是有着钱渊存在,也是来不及再商讨托词。福伯朝着身旁那伙计低声吩咐他去把王掌柜给找来,免得让一旁沉思的钱渊给发现什么端疑,顿了顿手中拐杖好似就是发出什么信号般,在刘涣了然的眼神之中转过身正对着闯进棉帘的刘广义。 这刘广义在搜查到这同福客栈周边时,骤然发现这附近有着许多手握兵器的兵士在不断徘徊着。在问清他们的身份后,又是得知刘涣居然带了兵士到了客栈,还以为他是发现了什么动静,心中略有好奇之下也是带着一些亲卫赶来。 结果到了同福客栈,只见门口处有着几个兵士把守着,而大厅里头百姓虽多但他却是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气氛。他们在看自己眼神之时有一种畏惧在其中,再是见着地上还有留有的一些血迹,料想肯定是刘涣带兵前来要搜查客栈时给弄得。 就是因为知道这是福伯的地盘,所以刘广义对于刘涣有胆子在这里闹事心中有那么一些的佩服。在一旁的兵士口中得知刘涣在楼上两层已经搜寻过了,而他现在到了这后厨去中去了。因为想知道他到底是发现了什么,也就是抬步朝着后堂走了过去。 才一挑开棉帘就是看见一群人站在后厨相顾无言,瞧着他们两手空空的样子顿时认为刘涣也是一无所获。只要想着方国珍没有先落到他手里就好了,这时抬眼才是看见了这后厨之内不但是有着一脸怒容的福伯和阴沉脸色的刘涣,连着那穿着长袍的钱渊钱特使在这其中。 才不管此时站在门口呆呆的刘广义是在想着什么,福伯哼的一声道:“你们既然已经寻过了,人又是没有在客栈之内,那还是都请回吧,老朽这还是要开门做生意的。” 刘广义拱拱手刚要开口陪个不是,这时在他身后却是突然冒出了一个球来,直吓了他一大跳。待看清这一边哭诉一边奔跑的东西,才是知道这居然是个人。 “呜呜~,福爷啊,这生意真的是没法做了。这些个兵士挡在门口,进不让进出不让出的,还是恶声恶气,不但是楼上少爷们很是生气,就是厅中的那些百姓都已经心生反感了啊!” 只是一听福伯叫唤自己过去,而客栈内又是来了一波兵卒,虽然一点提示没有但机智的王琦还是明白了这其中的意思。 人身如戏就全凭演技,见着跑到自己身前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王琦,福伯叹了口气道:“现在将军不见了,就是这些将领都不拿我这老人家当回事情了。说是来查就来查了,打了人不说,这些人还是要留在这儿吃晚饭不成!当真认为自己有兵有权,就是能在这庆元城中只手遮天、作威作福了?” 眼见这福伯已经满脸怒容了,虽然方国珍是被劫持了,但刘广义可是没有看不起他的意思。一见刘涣还是因没找到人有些丧气如木偶一般的杵在那儿,刘广义只能连连拱手陪笑道:“哪里,哪里。怎会有看不起福伯的人存在……,别急别急,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眼见福伯一口气提不上来脸色憋红的样子,刘广义惊恐之下连连摆手当即就上前拉了刘涣的手臂就是带着一众兵士离开这里。 王掌柜在后面轻柔拍打着背部,福伯才是渐渐缓过气来,他望着刘广义和刘涣两人离开的背影,教训道:“年轻人,莫要太过猖狂了,焉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亏心事做多了,莫不要到了午夜时分有鬼来敲门才好!” 不过就是搜查了一个客栈,怎的就是做多了亏心事?虽然有心反驳,但也是怕了身后这个老人一把年纪给他气出什么问题来,刘广义也不再管身后的声响只是朝着前方走去。反而是他身后的刘涣听到这句暗指的话语,脸上却是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待那棉帘落下,再听不见那厅内整齐的脚步声,这时福伯才是睁开眼睛,刚想命人过来,这时那王掌柜却是手拿一张纸条递到了他的手中。一见上面写的都是密语,福伯瞅了一眼满脸惊喜的王琦,想来他也是看过了这密信,待看清上头所写的字迹时,福伯也不禁惊呼一声,脸上也是洋溢出了兴奋与喜悦之色。 …… 时间已过深夜,冷风还是一阵阵的呼啸而过。现在应该也是人们熟睡的时候,可是整座庆元城却是没有一个人在睡觉,整座城池火光四处燃起,火光照亮的仿佛就是一座不夜城般,连着街道都照的亮堂无比。 到了现在这种时候已经搜遍了全城,还是没有一丝方国珍与着刺客的踪迹,所有兵士包括刘广义也不禁心生绝望了起来。虽然四处都已经排查过,但确实是没有两人的痕迹。就算是没有什么结果刘广义不相信也不敢相信,丢失将军的这个责任他真的是但付不起。 总是觉得兵士们粗心给遗漏了什么角落,而现在又是黑夜更加不易寻人,在这个不眠之夜里刘广义也是发了狠心,从城内四处各大豪商、世家家中搜集来了一大堆的柴禾。 四处城门都报备来消息说,自午时封门以来并没有人再出去过了,刘广义不相信这毅行就算有着高强武艺难道还是能带着一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翻出墙去?断定了人就是在城内,所以便在这城中摆满篝火,把整座城池照亮的犹如白昼,由着刘广义亲自带队一处一处的仔细搜查而去。 也不知是不是私心在作祟,刘广义不管兵力再缺乏他都是没有让刘涣的兵士离城墙一步,所以此时的刘涣也还是担负着守卫城门的“重任”。 因为钱渊之前帮助兵士搜查所做的事情,不管他与着那同福客栈东家关系再是如何的好,他也是不能够再在客栈之内住下去了。因为是特使,难道还能让他夜宿在荒郊野外不成?虽然他并没有帮助自己找到人,但是在这同福客栈之中确是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至少确认这福伯就是了朱元璋的人。 虽然心中有些愤恨,但是现在他也是这反叛中的一员了,刘涣又是怎会大声的把着这些消息给宣布出去?所以冠冕堂皇的为了礼数着想,便是把着钱渊高调的给接到了城墙之处。 这理由说的刘广义也不甚怀疑,本来看他文弱的样子,与着刘涣站在一起也是好像两个文士一般。见他们两个甚为亲切,只以为是有什么共同爱好成为了好友。在刘广义看来只要是不打扰他的救驾大功就好了,其他的事情也不关他的事情,也就不再去管他们。 刘涣现在已经是没有了退路了,虽然方才与着福伯说话时除了那些亲卫外,并没有其他外人听见,他要是想反悔把着福伯抓起来并且在别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逼问出方国珍的下落,这也是没有任何人知道的。虽然这样子也确实是一条路子,但是刘涣却是不能这样做。 第一他还不知道方国珍的下落,一旦贸然把着福伯抓起来未免有些投鼠忌器,惹得其余人狗急跳墙,至于他所说自己也是不知道人在哪儿的事情,刘涣是不会相信的,从这种种迹象来看他就是这城中锦衣卫的头目之一,怎会不知道人的下落;这第二他便是把握不住族中老家伙们的心思,一旦他们要是决定投诚于朱元璋,而刘涣要是把着方国珍给安全救了出来,待事态一切平息之后,他也绝对不会相信这高高在上一直以铁血肃杀著称的方将军会对他这功臣所在的世家有那么一丝的心软,甚至在最后在那疑心病的作用下连着刘涣自己的安全也是有可能保不全。 有时人心就是这样,不管他是不是对自己有大恩,一旦要是认为这人对自己有威胁的话,在决定铲除异己的时候谁都不会第一时间想起他当年所做的那些令人感动的事,最多到了那清明时节想到了他的好处也只会是在那坟头多烧几张纸而已。到了最后连着自己生命都不确定能不能保得住了,这忠君到底是忠谁的君?本来都是造反起家的,对于反叛一事第一时间过了心中那道坎,到了现在也不是那么的抗拒了。 此时刘涣站在城楼上望着四处燃起篝火的城市,忽的感叹一息对着身后的钱渊说:“都快把整个庆元地皮都已经掀翻了,人还是没有一丝踪影!那毅行真的是有翅膀飞出了城么?” 吹着这股寒风,把这话给当成了笑话一般,钱渊走到身前呵呵一笑道:“人肯定是在城内的,只是他们不知道把人给藏到哪里去了而已。那个福伯很可疑,要是这人出马,你说他们最有可能把方将军给藏到哪处我们所预料不到的地方?” “预料不到的地方?呵呵,城内到处都搜过了,连着四处的如厕、粪池都已经找过,如若哪里还没有寻过那也只有这城下的军…军营了……” 瞪大了眼睛,两人都是怀着不敢置信的神色对视着,最后钱渊有失风度的狠狠向着空中挥舞了一下拳头大声叫道:“着啊!军营,军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灯下黑的事情谁人不知?怎的就只到现在才想起来,白白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 虽然现在得知了方国珍的消息,但是问题也紧随而来了。要是他现在就派兵前去军营之中一阵搜查,惹恼了那些刺客从而伤害了将军怎么办?既然他们是敢把着方国珍给安心放置军营之中,肯定是在其中有着一些能够保护与掩饰的势力的,要是这些人鲁莽前去只怕还未等到军营,这消息已经会被他们得知了。 更何况此时在刘涣心中已经是更倾向于朱元璋了,可是望着身旁钱渊那兴奋的神情,恨不得就要立马派兵前去军营搜查。就在刘涣考虑着是不是要在暗处神不知鬼不觉得解决掉他时,忽的就感觉城下一阵喊杀声响起。 顾不得许多想法,赶紧向着城边跑去抬眼只见城外四处都是冒气了一阵阵火光,瞧着那在空中飘扬的朱字大旗,刘涣心中就感到一阵阵无力之感,这朱元璋现在就是来了么?还未等他心悸多久,那城内同样的也是响起了喊杀声,就是不用看刘涣也是知道是城内福伯暗自操纵的军队发生叛变了。 此时,城楼上不但是那些个兵士跌跌撞撞的四处跑散,惊恐的没有一丝章法,就是那身为局外人的钱渊也比着他更加着急似的在哪儿团团乱转。 见着城下火把连天的朱军,钱渊可真的是怕了,要是让着朱元璋大军攻入城内,挟持了方国珍灭了浙西方军从而平定整个江南,再见着自己也是在这庆元……,一旦方国珍把着这些江南世家的勾当都给暴露出去,想着那时朱元璋的神色钱渊就有一种极其恐惧的感觉。 照着现下城内的守卫和方军之中的士气,肯定是抵挡不住朱军的进攻的,而且还不说这城内还有反叛的士卒了,里应外合之下这庆元城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攻破的。钱渊心如死灰下已经是顾不得之前早早做的计划了,此时他心中就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在那些朱军攻入城中之前,先行抓住方国珍再秘密把他处死。 只要方国珍解决了,朱元璋没有直接的证据,就算是自己在庆元活动的消息传到他的耳中,这吴王想必也不会鲁莽胡来的,最多比之前更加苛刻的削弱世家的势力而已。毕竟打下来的天下总还是要治理的,一旦朱元璋平定了江南就是平定了整个南方,但那北方的元军却是还没有消灭。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朱元璋一旦攻下江南一定会以求安定再积蓄全力去攻伐北方,一旦让那些个元军给恢复了一些元气或者又是聚集了一些蒙古部族大军在北方,到那时想要北伐就难了。只要让他感觉这些江南世家虽然是个麻烦,但却不影响他的统制,想必他也不会太过于苛刻的去逼迫世家。 心中把事情给想的通透了,只要那方国珍一死世家算是安全了,至于之后怎么做那自会有时间去慢慢琢磨、商议,情急之中钱渊也想不了那么多。虽然不去想但是一个确实的问题却是摆在了他的眼前,那就是没兵。 要就靠他一个文弱书生跑到城下去,就算安然跑到了那军营之中并且找着了人,但是想着方国珍那魁梧的身子就算捆绑着也未必是会怕了自己。第一次对自己以往引以为豪飘逸而又瘦弱的身子感到了无力之感,这时,钱渊把着目光转向了那在乱军之中还在镇定沉思的刘涣,眼珠子转了转拱手道:“……现在摆在将军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便是聚集军卒死命抵抗城外朱卒的攻击,但是面对着里外夹击,加上敌军势大免不了会有身死城破的事情发生! 至于另一个,便是快速在城中军营内找到方将军,与着刘广义将军汇合一处,伺机突出重围。到那时不但是成立了将军战神威名,而且有着救驾之恩肯定是有着高官厚禄在等着将军……”(。) 第一百九十九章城里城外 听着钱渊的劝解,正愁没有办法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掉他呢,他倒是正好掉进了怀里来。刘涣咧着一口白牙对他所说的高官厚禄有些憧憬似的道:“呵呵…,只要某能救得将军立大功,肯定是不会忘了先生的……” 在两人各怀心思之中,刘涣当即擂鼓聚集了将领,命令一半人在这城楼上仔细巡视以防敌军偷袭,而他则率领着另一半一千余人的部众下城墙去消灭城内的叛乱。 在这城外满是火把火光与着那好似满天的擂鼓、喊杀声之中,城上守卒忌惮之余手握兵刃严阵以待。但是他们等了许久却是什么情况都没有发生,带着疑惑的眼神向着城下望去,这都半个时辰了敌军怎的还不攻城? 此时,在那城外满天飘扬的朱吴大旗后方却是飘立着一张李子旌旗,这是李伯升的军队,而统领这支部队的长官就是心向张氏的柳咸将军。 自从得知方国珍被锦衣卫挟持而庆元城内出现大乱,李伯升就是知道这浙西的盟军可能要乱套了。虽然在这种时候活命才是要考虑的第一要务,但是在那心中蠢蠢欲动的野心却是在一直困扰着他。吴国阵营之中的名将实在太多,一旦要是错过了江南这次大好的机会,他就再也没有领兵的机会,以后可能就会踌躇半生,连着他那唯一的儿子长大后都有可能得不到重用。 他是敌军将领,现在是,这标签也会伴随着他的以后、一生,甚至是会连到他的后代之中。这朱元璋要是没有面临生死存亡、无将可用的危险境地,又怎会想起并破格提用他呢?毕竟自家人用起来才是顺手的。 李伯升这次从江印派遣出了近一万步卒,除了那两千老卒之外,其余的都是新招募的新卒所为只是凑一个大数混蒙敌军而已。而统御这支增援部队的则是曹彰、吴老六与柳咸等几位忠诚于张氏的将领。李伯升这样做其目的有二,第一个便是趁机解决掉军营之中面对他的独裁统治而有些不和的声音,这些人终究是个隐患,现在解决比到如泥泽般不可收拾的时候要好解决的多。至于这派兵至庆元的第二个原因么,闹出些动静就是要让浙西那些个公子将军们都看着,让他们知道这北方还有着一大强敌呢,现在可不是斗乱的时候。希望能够引起他们的警觉,让浙西一地的将领面对强敌再是能够团结起来。 这样做对于方国珍来说可是百无一害的,甚至还有可能出现那第三种情况。就是这南下大军成功,一举攻占了庆元,让那些浙西守军如树倒猢狲散一般都瞎跑散去。到时朱元璋大军趁势南下一举平定江南,而他李伯升凭借着这份功劳也能安然吃着这下半辈子的安生饭。虽然这样也不错,但现在的李伯升却是一个不但有着大志向还是有吞噬天下野心的人,一个太平伯爵或者侯爵根本就是满足不了他宽阔的心。他是宁愿为了那野心战死、为了那遥不可及的梦想拼搏而死,也是不愿意要这样平庸甚至窝囊的活着。 能够快意恩仇那一定是很美妙的事情,但此时年过半百的方国珍早已过了那冲动的年纪,他还有儿子还有家人,就是为了他们也是得给自己再留一条后路。之后所要做的一切决定也就是看这庆元的攻势所去做决定,李伯升的眼睛从北方收回也是不断向南方望来。 此时,在这北城外佯装攻打庆元的柳咸却是不知道他一直尊崇的李丞相的想法,对于他这一个将军来说只要能够领兵出战就是最好的军令的,军人天生也就是要用来打仗与守护的。 现在仓屯内的战争已经几近结束,而张士信凭借着对周边地形的熟悉再加上那方军被他们合围时的心理优势,运用着那一套熟练无比的兵法在这城中不断给绾严下套,最终依托优势兵力战胜了方军,而现在已经是在四下忙着抓俘虏了。 得到了这一能够让他们这些将领心安的消息,而后李伯升又是要他们这些心系张氏的将领带兵南下趁势攻打庆元,因为投诚了朱元璋现在已经是了吴军的一份子,对于这决定他们也都是没有想太多也从未怀疑过。 就是因为知道了方国珍已经被城内吴国密探给劫持住了,这些从江印来的部队才是敢在这十几万的浙西之地中直插中心----庆元城去。相比于南下时想要建立功勋的兴高采烈,此时的柳咸脸上却是有些愁云惨谈,实在是因为兵力太少了。 柳咸满脸都是络腮胡子,高大威武的身子加上他时刻严肃的面庞给着人有一种非常强烈的军人气息,叹出一口气来脸上也有了一丝落寞。他是彻彻底底的泥腿子出身,也就是因为在杭州府的一次张方大战受到张士信的赏识,满心感激时因为带上了张姓标志才会在军中连升三级从而立下脚跟,也就是因为是张姓将领才会没有面临过如此缺兵少粮的境地,本就不会什么兵法这一下子就是让他完全慌了手脚。 柳咸的粗糙脸上一张一合的很是心急,虽然南下时是带了一万余的兵卒,但大部分的是新兵。这庆元城中却是有着五万多守卒的存在,到此时柳咸手中分配到的两千余兵士,面对着那庆元高大巍峨的城墙就是生出一阵阵无力之感。 望着城下拿着火把四处跑动撒欢的兵卒,他们都还是一些没有进过训练只不过就是才放下锄头脱去农民衣衫拿起了钢刀成为兵士这一转变而已,操练都没有过队形也是排列不整齐如何能够攻城?叹了口气,柳咸也是实在是没有那个狠劲让他们全都去送死,但整个军营之内还不到五百浴血老卒这仗根本就是没法打下去啊! 就在柳咸抱着头盔不断挠着头上乱糟糟的头发在细细想着主意时,骤然就有一个亲卫拿着一只信鸽快速跑来。在这种即将大战的时候,是谁有传来的信件,难道是李丞相又有什么新的指令了? 怀着疑惑的目光从那亲卫手中接过了信鸽,拿出小纸条细细一看柳咸不禁眯起了那双本就不大的眼睛。城内的锦衣卫要求他们在城外佯装攻城,里头也正在四处放火捣乱,两军里外夹击攻夺庆元城。 其实福伯要这些兵士佯装攻城的目的也就是为了逼迫刘涣快些做决定而已,然而这柳咸却是会错了意。他以为这城内既然也已经燃起了战火,为了围剿城中叛军那城楼上的兵士应该也不会太多,到时里外夹击之下是有很大的可能性攻下庆元城的。 柳咸的目光转向了那些奔跑近半个时辰,但是并没有脱力甚至有好几个体力充沛的连着气喘都没有一下。将军的眼神突然犀利了起来大声喝道:“原地休息一刻钟!该吃饭的吃饭,大的小的都给我现在解决好喽!待一切休整完毕,两千军卒一个不剩全都给我攻上城去,一旦夺了城池大大的有赏。” 都是些新卒,他们在得知即将要面临着的大战时,没有上过战场也就没有感到那战时的压抑气氛,也没有像是身旁的那些老卒一样在熟练擦拭着自己的甲胃兵刃,反而是跟着左右两边的兵士在哪儿兴奋的探讨着这奖励到底是有着多丰厚…… 随着这城下半个时辰都没有动静,这城上的守卒也是有些松懈了起来。自城楼上离去的那一半守卒下了城墙,过了这么久,那城中的叛乱没有消散反而是愈演愈烈了起来。 听着从城中不断传来的喊杀之声,无穷无尽的四面八方都好似有着厮杀的声音,就像叛乱都已经遍布了全城一般,让着城楼上守卫的守卒都有些心慌起来。 东城之上站立着一个同刘涣一样身子都是有些瘦弱的副将,他带领着城上的守卒负责抵御来自城外的威胁,这许久没见到城外的动静他本就疑惑不已,再是见着城内惨烈的战况整张脸越发愁容起来。副将不知道他现在该如何选择,是领兵进入城内救援,还是站在这城楼上抵御城外这除了喊杀声却是没有一丝攻城迹象的敌军。 现在倒是好了,连着喊杀声也都没有了,除了那还在不断闪亮的火把,城外再没有传来一点儿声音。在副将面临抉择满脸愁容之时,只见一个浓眉大眼身穿盔甲的大汉将领快步赶来。 还未等副将问出话来,这时只见那将领已经单膝跪地大声道:“末将祈求去城内参战,一旦要是城内战火蔓延,这城墙守得再好也是没有用的。而这城外又是没有什么动静,多是城内乱贼的装神弄鬼之术,三两个毛贼不足为虑,将军还请下令吧!” 副将看着这大汉低垂的头颅眼中充满了挣扎,他哪里会是不想驰援城内,可他本就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所做的事情大都也是不求有功但使无过,也就是靠着这份熬出来的资历才是做到了副将的位置。 就是因为见过了太多突然发生的异变,才是让着他不敢轻易做下决定。之前刘涣叫他只是守住城墙而已,一旦他要是率领大军救援了城内,而这城墙又是被敌军攻下这个责任到底谁人来负? 副将叹了口气遥望城外徐徐道:“不是本将军不想救援城内,实在是将命难违啊!我这军中的规矩有多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刘将军已经明确了叫我们守卫城墙,就是我想调兵进城救援没有虎符军令只怕一些将领不会答应啊!” 因为有着刘涣的存在,这军中规矩平日里就是比较大,更何况是现在这种战争时候了,没有将领就想要调兵到时没被底下将领当场拿下以叛罪杀头就是不错的了。那将领跪在地上一拳头砸向生冷的地板,拳头火辣辣的疼热感一阵阵传来,但是心却越发冷了起来。 而那副将背着双手遥望着城下远方,他那被袖袍遮的严严实实的手上却是在不断把玩着一枚鱼符。这时刘涣临行前交给他的,让他有着临行决断并且调军的权利,但是此时的副将却是不想动用这枚鱼符。 就在这城内守卒的目光都被那城内的叛乱和火光给吸引去时,那城下的敌军由着柳咸亲自带领着,一个老兵带四五个新兵,就是这样的队伍组合在向着城墙悄无声息的不断靠近着。 “将军不能再往前走啦!再往前城楼上的火光就能照耀得到,到时军士们的身形也都会暴露了。” 柳咸喘息了一口气,望着楼上还在不断巡视的守卒,楼上火把照耀的光线就在前方大约一丈处,再过去一些弄出了动静也确实会被城楼上的守卒给发现。 一转头,柳咸望着身旁的亲卫低声问道:“城楼上的兵士都已经就位了吗?” 因为留在后方要探知四处信鸽来的消息,所以这兵士得了情报再快步赶来,未免有些气喘嘘嘘:“将…将军,楼上已经来报,只需我们在城下点燃烟花信号,攻上城楼时他们也都是会随起响应。这些同盟军到时会在手中缠绕白色丝带,以防误伤。” 柳咸点了点头,顿时向着后方低声一喝道:“全军休整一下,待烟花响起便攻上城去,见到手臂缠绕白丝带者不杀!” 传令兵得了消息便是立马躬起腰,一边向后跑一边重复命令道:“将军有令,休整一下,待烟花响起……” …… 城楼间副将还是在不断望着城下,见着安静无比的原野,他心中不禁暗暗疑惑这城下佯攻军卒是不是那些叛卒故意放出来的烟雾弹?所为的也就是拖延一些城楼上的守军。 副将像是还在等待着什么消息一般,突闻后方传来一阵脚步声,待他转过头去没有见到他所期待的信兵,而是方才那位请战的将领。只以为他要驰援城内之心不死,皱了皱眉头待看见他手臂上的缠绕的一卷白绫的古怪样子,以为他是要用什么方法劝告自己带兵进城呢,想到这副将也不禁哑然一笑。 突见他这奇怪的举动,而这大汉黑黑的脸庞上还是那一副有些愁眉苦脸的神色,副将刚想劝导他几句,骤然在夜空之中闪现出一朵靓丽的烟花,接着不过一会儿时间在这城楼间就是接连响起了“当当当”敲锣的声音。 副将只是听见高声一喝,接着那在城楼间传着的消息便是被城墙上的喊叫给淹没了进去。现下风又有些大,而那些兵士们喊叫的声音又是嘈杂一片,虽然是听不太轻但还是听着了其中几个喊叫最频繁的词:“敌军来了”、“好多的人”…… 眼见那些个守卒拿着武器就是向着城边跑去,副将猜测到可能是敌军终于攻城了,心中一惊下也连忙要加入到那些个人潮中去。但还未等他跑脱出身,这时一直站立在他身旁缠绕着白绫的大汉一个伏地撑手翻转一个身子,跳到哪瘦弱的背影旁用那强壮的手臂一把就是把他给扯了过来,手中翻转几下子就是把这副将给制服在了地上。 这时城下的喊杀声终于是响起,面对着城下大批的敌军来袭,又是在黑夜之中。见着在那黑幕里源源不断冲出喊杀的敌卒,仿佛就是无穷无尽一般,城楼上的守卒直以为是吴军攻城了,在心中恐惧下连着手中武器也都是快拿不稳了,口中哆嗦着只是由着那些弓弩手在向城下胡乱射着箭矢。 那副将本想跑城边看下情况,结果这身后大力袭来,他连着那反抗的机会都是没有就被按在了地上,胳臂也被反转着让他吃痛不已。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副将立马便是知道按住他的人就是一直站在他身后的那大汉将领。 因为只有他这双粗重的胳臂才会有这般大的力道,也就是只有他才离得自己这么近,能在这么短的距离下一招把他制服。此时压在他身上的那个大汉一直手按握住副将的双手,另一只手在他身上在不断摸索着什么。 见着前方那些手臂上缠绕白绫的兵士在不断向着脸朝城外的守卒挥着刀影,一见他们这系着同样的白绫,这挥刀下去每一刀就会有那一片血光冒出。等那双大手从他那怀间把那鱼符给掏了出去,副将不禁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那大汉一拿到鱼符,眼中也是闪出兴奋之意,再从怀中拿出了一卷黄陵,单手把这两样事物拿着向着高空一举便朝着前方大声一喝道:“鱼符、诏书在此,将军命尔等不得抵抗,放城外军士入城!” 此时,城外的敌卒还在源源不断的从黑幕之中冲出,不断喊杀着壮着胆气不断的向城上攻来。 城墙上的守卒心中虽然惊惧但是在各自长官严词命之下,也只能狰狞着脸色让自己好看起来更凶恶一些,便是朝着城下不断扔下擂木。听着那城下不断传来的惨嚎声,他们不但是没有以往战时的兴奋,心中只是升起无穷的恐惧感。 此时听到后方传来的大呼声,这时守卒们才从那因为恐惧而显得专注的状态之中回过神来,待他们转过头去在那一双双惊恐的神色之中只见身后已经是死伤了一地的兵士,原来不只是城外这后方也是有着危险的。 心中本就恐惧无比,城边的守卒缓缓后退身子渐渐抵住了城墙,望着城下还在不断攀爬上来的敌卒,又是见着前方那些血染甲胃,但是又在不断逼近的叛卒,略目所望这些人竟是比着他们这些守卒还少不了多少。此时他们已经是恐惧到极点了,又听闻那大汉不断重复的声响,守卒们已经是来不及再去思考那真伪的问题,一见他人手中确实是拿着黄陵和鱼符,一众普通兵士甚至还连带着了一些底层将领都是纷纷跪在了地上…… 城内混战还在继续,以前还好如兄弟的一些士卒现下就已经拔刀相向,那一抹抹热血不断挥洒在城间,溅射在对面狰狞的面容上。此时,相比于那些混战的士卒城中却是有着一支紧密有序的军伍在快速行进着,他们每一步的步伐都几近相同。面对着敌军钢刃的威胁也不曾慌乱过,就如一群团结无比的狼群闪着那双凶狠的目光伺机咬一口那些相互抖狠受伤的豺狼、豹子。 这些狼一样的队伍就是刘涣的军队,在他把城墙托付给了副将之后,就是率领着这一此部众在城内四处寻找着方国珍的下落。此时三城城下的军营都已经搜查过了,但很可惜的是没有找到一点有用的消息,因为军士都已经是到了城内去平叛,所以说营内空无一人,在刘涣把军营翻了个底朝天差点连着掘地三尺的情况下,他也是不怕会因为疏忽而有什么遗漏错过了方国珍。 现在还剩余一处南城军营还没有搜查,此时处于东城的刘涣率领军队朝着这唯一希望的地方快步赶去。因为城内实在是太乱了,穿着方军服侍的兵士前头还在并肩作战之后就指不定会有一把刀刃从着后方刺入进来,让人防不胜防。都是穿着同样的军服,无法防备下看不透对方内心想法也根本不敢再去相信自己身边的同伴,城内的方卒一旦散乱就会各自为战。 有时自己人与着自己人也还会厮杀起来,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混战也有越来越多的人被当做叛卒,造成了城内的反叛始终是平叛不了,反而还是有种愈演愈烈的趋势。 对于此种战况刘涣缺乏兵力镇压下也是有些无奈,因为就是他也分不清在这城内互相攻伐的兵士到底是敌是我。因为恐惧那些溃卒中夹杂着敌军密碟跑至自己所部军中造成不必要的混乱,所以刘涣也是咬着牙下达了只要兵卒敢是靠近大军就立即射杀的命令。也就是这种不分敌我的军令下达下去,让着本部军士越来越冷血整个军阵就如同了一台战争机器,而那些个城内的兵士见着同伴被杀对于这些聚集在一起的兵卒越发敌视,直以为他们就是这城中最大的叛卒。 经过一段时间的混乱,因为军中相处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彼此熟悉,虽然之前心中怀疑但是相互之间慢慢磨合下也是慢慢有士卒聚集在了一块,在营中长官的带领之下也是如滚雪球一般的越聚越多,直至最后还原成了军中队列整数一般的存在。 四个城门下的军营,由着刘涣与刘广义的分别率领本就有着竞争的关系,城中的东、南,西、北四处分两阵军营相互敌视。而也就是刘涣军队的这种行为,让着这聚集在一块东、南城的兵士找到机会,也不知谁大喊了一声“刘涣是反贼”,这一场在城中两个军阵之间的大混战也正式拉开了序幕…… 见着这么多的军士满身杀气慢慢集结而来,望着他们见自己万分敌视的眼神虽然刘涣有心要解释,但是他的军令早已下达下去来不及更改了。那些个身后的兵士一见有大批军士集结而来想也不想的就是把着手中的箭矢、弩箭射发出去,给着“敌军”造成巨大伤亡的同时,也是点燃了这一火药桶的导火索。 “果然是敌军!”本来那些兵士还不太相信在军中素有好名声的刘涣会背叛方军,这一排箭雨射下来却是让着所有人都是红了眼睛。 因为都是聚集在一块的大军团,虽然那些刚刚聚集在一块散乱的兵士还没如刘涣军队那样的军禁严明,但毕竟数量上是上来了,劣势也不是现前那么的明显。 双方都是各怀怒火的大军这一碰撞,让着整个庆元城内越发混乱了起来……(。) 第两百章南城军营 天色大亮,阳光从东边云层中撒下,照射在行进中的一众兵士身上不但是身体上的暖连他们因杀戮冷至极的心也开始有着温暖渗透,神色也都是慢慢清醒了起来。 好不容易摆脱了那红着眼已经疯魔一般的兵卒,看着身边只余不到五百的士卒,因着自己的命令而引发的大战刘涣也是有些欲哭无泪。望了望一旁虽然有些气喘但还是催促着他去找将军的钱渊,刘涣眼中凶光一现但还是很快就隐秘了下去。 因为现在他们的同盟关系依然存在,这钱渊也是在这队伍中唯一能够凭借气息就能够辨认出毅行的人,而此时最大的任务就是找到方国珍。在找到将军之前,不管有多少矛盾他们也只能是盟友,刘涣按耐住心中的杀意对钱渊强笑着道:“现在就去南城军营,到时还请特使多多费心了。” 看他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钱渊只以为这将军是因为损失大量兵士的缘故,也不多做疑心,当即转过身随着前方带路的兵士一起向着南城军营快步行进而去。 一般来说军营都是设立在城外的,但方国珍为了防止朱元璋大军突然南下,城外大军回援不及时下以造成城内守卒缺少的情况,所以自方军回师庆元后就在这东西南北四门处的城内都设立了军营,军士屯驻时日间操练和城门们的换防也方便了许多。甚至是周边百姓在听见那军营之内不断传出的喊杀声,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股安全之感。 而此时的南城下的军营之内,因为绝大多数的兵士都已经出营平叛去了,只是剩余了一些伙头兵等后勤兵士看守着营帐辎重,各处军帐空缺与着往日间的喧闹相比也确实是显得空旷了许多。 因为这些兵士在营帐之内负责看守的事宜,所以城中各处的打扫与着那用来操练的空旷草场的修整也是归了他们管。听着那城内街道之中响起的喊杀声,相比于那些兵士的拼死混杀,这些在军场里不断翻修土地的一众伙头兵们虽然劳累但也都是没有什么怨言,甚至想着他们这些连刀柄都没有摸过几次的人没有派上那战场上去送死,反而是有些庆幸。 虽然想着不用拼杀白白丢掉性命干劲也是十足,但那也只是相对性的,这做的时间一久加上军营之外的喊杀声经过一夜还是不断传来,唯恐那些叛卒突然攻入营中所以他们在做活时也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在草场上一个个的伙头兵拿着铁铲在来回巡视着,只要是看见有凸起土块或是凹陷下去的小坑他们就是负责把这土块铲掉或者是把凹坑给填平。虽然这活是有些简单对比营外还在拼命的军卒消耗的体力也是比较少的,但是架不住这量大啊! 起初这军营设计时就是按着一万人的标准来做的,还要宽阔一些不能太过拥挤,城下周边的百姓住户也都是特意清空了。此时,就这一处南城军营的草场就是如后世那三个多足球场那么的大。而且那营长又是怕他们静下心思就是胡思乱想所以就给他们增加些活量,就让这十三人的伙头兵士细致的把草场给修整一遍。 这已经是第二遍的修整草场了,伙头营中掌勺的梁宽人如其名身子也是异常的宽阔。此时,十七八岁的梁小胖子睁着他那双咪咪小的眼睛使劲盯着前方那明明平整无比,但却硬是被营长说成是一个大坡的平地而疑惑不已。 他以为是自己眼睛不太好看不太清,或是这大坡太大以至于他脚站着的就是这坡道的一部分,但事实就是梁宽走遍了整个草场这地方也就是那样的平整,实在是找不出那被说的突棱起的一块来。虽然心中有些恼怒这是没事找事做,但是营长叫他休整的命令已经下达来了也容不得他所去拒绝。 这修整也就修了吧,可营长又是没有拿出什么样的标准来,只是留下了一句话:“等会儿我再来看看,如果不满意的话小梁你这个月的饷银也是别拿了,吃得好像还没有你做的多!” 早知道就是不偷懒了,梁宽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悲愤。都是家有老小的,当初也就是因为吃得多为了不拖累家里才是到这军营之内混口饭吃。又是时逢乱世父亲与着兄长也早已没有了活计做,要是这个月饷银没有了那全家老小还不是得喝西北风啊! 伸着那只胖手捏了捏与他一般高的锄头,梁宽颤着如波浪般翻卷的大大的肚皮深吸一口大气就是要干起活来,这时在他左边不远处却是响起一声声“嘿咻嘿咻”的声音。梁宽转眼看去,只见不知什么时候军中有名的大傻子已经跑到他侧边没头没脑的干起了活来。 梁宽眼珠子转了转,肉肉的嘴唇上扬起狡黠的笑意。心中有了想法也就是没了那个要干体力活的决心,想到就做便也不再迟疑扛着锄头便是向他快步走去。 说起这南城之中出名的大傻子,本名姓王至于叫什么就不得而知了,这也是因为自从他至营中起五年来战友们死的死残的残,军中兵士一轮接着一轮战死战卒后他又是有着天神保佑一般的命运,不管怎样艰苦的战役他都是没死过甚至连一点重的伤也是没有受过一直存活到了现在,到最后连方国珍也被惊动还亲自接见过了他。虽然命是好命,但是他就是只有一根筋般对于长官的命令唯命是从,虽然这也是好事,毕竟哪个队官不想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块头又大力气又猛对于自己的命令又是能够坚决执行下去,有一段时间这王大傻还是在这庆元军营之中成了远近闻名的香饽饽。 至于这有好的性格自然也就是有坏的个性,他牛脾气般异常一根筋的地方就是在认死理、认死人。王大傻虽然是做事不问对错原因都会坚决执行命令,但是他也是认死人的这么一个人,他也就是认得他那第一个队官也就是现在伙头营的营官的命令,其他人要是在他面前指手画脚说着不管对错是否对他有利凶的事情都是不会去理会的,有时候说的烦了反而会怒目而视,加上那快两米的块头往哪儿一杵干瞪着你自然是有一种廪人威势的。 就是因为这脾气除了伙头营营官刘先之外谁也指挥不动他,加上他时常露出的傻笑所以军营之中久而久之便有人给他起了一个王大傻的名号。也是因为这一根筋的性子,让着王大傻在军中也是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人,毕竟个人的勇武还是比不上那军阵集结起来的杀伤力的,而这刘先因为做事太过耿直被贬去了伙头营,而这王大傻自然是要追随而来的。 因为他这毅然决然的放弃了原本副百户的职务追随这伙头营营官来了这伙头营,从着一个小兵做起整天也还是乐呵呵的样子,又是让他在军中出了一把“义薄云天”的大名。 此时梁小胖子也就是对准了这么一个全军闻名的人,虽然这王大傻只听营官的命令而那块头威势也端的吓人,但是梁宽却自有他的办法治这大块头。 快步走到跟前,望着这王大傻胡乱挥舞着锄头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在眼前直挖出了一个大坑,梁宽此时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想着不用那么吃力的挖土,兴奋之中便是咳了咳嗓子对着他严肃道:“王大…兄,刘营官方才说了,在哪儿草场上还有一处不平的地方,叫你挖去。” 王大傻抬起头来在额头上抹了一把虚汗,朝着梁宽嘿嘿一笑几下把他的地方再挖大一些,便爬出坑来扛着与他身形相比反而有些娇小的锄头便朝着那双胖胖小手指着的地方快步走去。 一见这傻子果真如自己所想的一般严格执行着命令,梁宽在激动之余也就是松了一口大气。本来那刘先也就是亲自指点过他,也确实是要下命令这处地方是要挖好的,只不过这谁去挖的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完成了任务不就是了么! 相比于别人都是认为这大块头是彻彻底底的傻子,梁宽却是不以为然的。在他心中认为这世间永远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傻子,只是各自所思考的事情有所不同而已。想起现前军营之中的刘大壮因为戏耍他,而被这憨憨傻傻的王大傻在军中擂台上给揍得几月下不了床,梁小胖顿时就是一个激灵。 眼见着王大傻已经是在他所指定的地方挥洒起了汗水,不敢去占他的便宜,梁宽向着四下一瞧眼睛直盯住了那放在草场边缘的水桶。趁着营官渡步朝着其他地方去巡查之时,梁小胖眼睛贼溜溜的一转便立马挪着那双肉臀,前后两片圆润润的凸起像是一个肉团在不断滚动似得朝着那盛水的地方快步跑去。 等着梁宽喘着粗气终于是把水给接了来,这时那王大傻也早已干好了活计。一见这大块头嘴唇发干的样子,梁小胖自信一笑把着一直搁在圆润肚皮上的一大水囊递了过去道:“诺,就是知道你做完活口是会有些渴的。” 王大傻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样子,好似天经地义的一般把那水囊夺过,扬起头颅张开大口只见他喉间吞咽了两下这水囊之内的水便是全都不见了,只剩下那口子处还在不断滴答着水滴。 梁宽吞了吞口水,他是知道这王大傻是在这军营之中唯一可以完败他吃饭数量与速度的人,倒也不对他这大腹的样子太过吃惊。既然这报酬已经是付完了那接下来便是验收成果的时候了,快步向前看着那处被挖出一个大坑的草场梁宽终于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过头来时还朝着那巨大的背影竖了竖大拇指以做夸赞。 虽然坑是挖的又大又好,只是在这梁小胖圆滚滚的脑瓜子之中却是一时没有想到这坑既然是挖出来了,那也肯定是要填的,不然一个大坑竖立在这出平整的草场上是显得那么的不自然与…难看啊! 果然,听着那刘营官命令着梁宽再把这坑给还原填满,在这梁小胖悲呼一声那双细小眼睛盯着那正不断填坑的高大背影时,刘先像是早有预料的一般把着那王大傻给叫走了,只留下梁宽一人扶着锄头在这空旷的草场上透着无尽的萧瑟。 填坑这种事对于挖坑容易填坑自然也是容易的王大傻来说也自然是小事一桩。听见刘先的呼唤,王大傻也是拿出毕生的填坑功力,跑到草场外边抱出了一大块又圆又长的木料,就像是推土机一般只是几下便把坑给填好了,最后那双大脚再在这新填的土地上踩个几大脚便是正式完工了。 在这王大傻扛着那长圆的木料一路拖拽着从梁宽身旁经过时,在梁小胖满是不敢置信的目光之中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邪魅一笑,便是头也不回的任由这小胖子拿着他那把细小的锄头在那挖的大且深的坑洞之前奋战着…… 营寨前,聚集了一营大约五百人的军队,此时在这军阵前站立着两个瘦弱的身影。这两人一盔甲一衣袍,虽然这一文一武身形显得同样的瘦弱,但他们望向这南门军营时眼神却是一样的炽热无比。 这南城军营寄托着他们唯一的希望,要是在这处还是没有找到将军,那只能说明那些刺客运用内应把着将军给偷偷押送至城外了或者将军已经遭遇了不测…… 将军怎么可能会被杀害呢,不说方国珍还对于那些叛卒有用,就是福伯这老管家念及香火情也肯定不会这般的让他出事的。刘涣猛的一甩头颅,好似一下子就甩脱了心中那烦乱的思绪,望着这军寨眼神越发坚定了起来,在这里一定要找到将军,找不到…那也要必须找到。 虽然说事情非常紧急,但一向守规的刘涣还是按着军中规矩来。不管这军营之内到底还有没有人,最大的长官是谁,他都是不能骤然率领军队入营,必须要是通报一声得到指令才能入营。这就是军中的规矩,在战时严重触犯者甚至是要拉出去杀头的,为的也就是要止住那些骄横跋扈的领兵将领,不管他来意是好是坏都可以给将军一个缓冲思考的余地。 再说这南城以往是归刘广义管的,突然闯进去难免会发生什么混乱,等一会儿也没事至少能够先把军寨给探查清楚,并把着士兵派往那要口处把守着,以防搜寻时寨内的兵士给逃散出来。刘涣在得知这营中只余一些伙头兵与着后勤兵士时本就是不太在意,又是在这寨外等待许久半天不见人影出来,唯恐着身后那些叛卒追来坏了他的好事。 刘涣当即要下命令让军士挺进军寨时,那营内突然就出现了两个高矮不一的身影来。因为这晨间还有稍许雾气,所以在这营内雾雾拢拢的遮掩之下两人的面容还看不大清楚,但瞧着那异常高大的身影走来,寨外的一众兵士不禁手握住了刀柄,以防他人的突然暴起。 这两人自然就是刘先与着王大傻了,因为就是突然接到寨外来了兵士要搜查,一时聚集不起来兵士再说这样零零散散没有操练过的乌合之众来了又有何用。知道营外是刘涣带来的军队,所以刘先着急忙火的寻了王大傻便是出来迎人。 一见着寨外排列整齐的兵士,因为军中严格上下尊卑的关系,只是一个伙头营营官的刘先整理了一下衣甲,赶忙跑到明威将军刘涣的面前拱手禀报道:“末将得知将军来临,惶恐之极。因是军营也无甚好招待的,还请随末将一起去营内用过便饭再行商议事情。” 刘涣用着怪异的眼神看了刘先一眼,这城内的喊杀声还在响起,怎会有这闲心情去吃个饭?虽然两人是同姓,但他却不是庆元刘家人。 这刘先也不知是哪个野路子出身肯定是不能与他世家子的身份相比的,再说刘涣身上还按着一个明威将军的名号,见着这连普通营长都是不如的伙头营营官的寒颤话,手一抬指着军寨就道:“本将军此次前来就是搜寻军营之中是否有着叛卒,时间刻不容缓,你便是去叫营内所有兵士聚集在一块,待本将军去细细搜寻!” 听他说营内有什么叛卒,刘先朝着他们身后都是叛贼的城内望了一眼,又是瞧见这些兵士严阵以待的样子,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拦截不住他们的。想罢,刘先诚惶诚恐的一拱手向后一迎道:“这些乱贼都当可诛,将军还请进去早日还我庆元太平!” 一见这伙头营的小子这么上道,本已准备一旦他拒绝就是要算叛卒拿下的气力也是没有地方发去。虽然方才被那些个兵士缠扰很是憋屈,但既然人家已经让开道路说完了场面话,刘涣也是不好有理由再去寻他晦气,手一招大声喝道:“入营之后便把所有兵士聚集起来细细搜查,如有抵抗格杀勿论!” 下达的命令是威武霸气,但是进了营中一众兵士却还没有拔刀相向那些个后勤兵士早已经乖乖的聚集在了操练场上,看他们那严谨的模样可是比着这些搜寻的兵士还要关心这叛卒的事情。 一见他们这般老实,本就是时间紧急的刘涣也不再跟他们耗下去,只是留了一队三十人的兵士去细细排查,他则是带着三百余兵士与刘先、大个子一起朝着营中内部细细搜去。 先是从最有可能的兵营开始一处处慢慢搜下来,但越来越让刘涣等人失望的是不管搜的如何细致始终是没有找到一点蛛丝马迹,搜着搜着所有人的目光都是转向那后勤营之中。 这些人搜查别的地方刘先在陪同下也一直都是肃然的面色,但是当那瘦弱文士把手指向那伙头营的灶房时,他的神色却是突然扯动了一下。也就是这么一瞬,让着这本就细细观察着周围人表情的钱渊给敏锐给察觉到了。 上官坚持要搜,这只是伙头营营官的刘先却是怎么也拦不住的,只是一句“你想包庇乱贼吗”就把他给制的说不出话来。待钱渊以为发现了什么秘密般满心欢喜的朝着营房内搜查而去,但没过一会儿便再一次的让他失望了。 不管事锅碗瓢盆还是那些装负粮食的麻袋都是给拿到了外面空地上细细搜查,而这橱间没了那些遮挡物就能很直接的看清了这屋里头的所有布置。本来也就是做饭的地方,修建的也不会繁琐,只是留作几个灶头再加上一些放置东西的案抬就再没有了东西。 总是让着他们满带信心接着又是不断的失望,对于在这后厨之处找不到人刘涣本也就没有什么惊异的。其实在这城中转悠半宿他也是把这其中关系给想清楚了,将军找不到也就找不到把,本来就他这一个小小将军的身份如何也是不能够有面子在即将进城的吴军之中保他安全的,他这所做的一切也都是还自己一个安心而已。 事情已经做了,他也是尽力了,从着另一个侧面来说也是能证明这吴军在城内的巨大势力,藏着一个人居然连着他们这土生土长的庆元人给把着整个城内给翻了过来还是没有找到那么一点蛛丝马迹,刘涣也是不得不佩服这些人藏人之术的高明。还未等刘涣感叹多久,接着这后厨又是发生了一件事情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令那些聚集在一块的兵士退开,就看见钱渊死命抓着一个比他还要瘦小的一个伙计,瞧他激动的神色就像是发现了什么情况一般。 刘涣一瞧这人,比对一下身段看了一眼旁边的刘先若有所思的琢磨一会儿,摇了摇头对钱渊道:“将军与着毅行的身形你我都是看见过也是清楚的,怎的可能是这小伙计,就算他再怎样的易容化妆这身子如何能一夜改变?” 听见刘涣的话,钱渊反不以为甚,哈哈一笑说:“这小子某在东城时就见过,这人一瘸一拐的身形还是特意叫人留意了一下,结果其人竟比着我们行军还要快捷,加上这夜里城内有都是兵荒马乱的就这么一个没有一点自保能力的人,如何是能够跨越重重险隔来到这南营,如何能不叫人怀疑?”(。) 第两百零一章端疑初现 刘涣细细一想也是,这小子怎的会跑到了南营来了,瞧着他张着嘴“额额”说不出话来辩解的样子也不免的有些怀疑了起来。 “大人这人是个哑巴,他……” 听见身后刘先的解释,刘涣却是听也不要听手一扬起就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经过方才对所有人的询问他也是听道了那王大傻的名号,本就是军中名人对他的性格又怎会不清楚。 也就是知道这王大傻不会骗人,所以刘涣指着这大个子,以命令式的口吻对着刘先道:“叫他来解释!” 看了看刘涣那坚决的神色,这屋中的气氛也是一下子变得压抑极了,刘先想了一想权衡了利弊也只得转过身对着王大傻道:“这小哑巴为什么会在这儿?” 虽然这王大傻脑袋是一根筋了些,但这也并不代表他蠢,瞧着那小哑巴又是看了看周围人的神色他也是品悟到了其中紧张的气氛,挠了挠头嘿嘿的傻笑道:“小哑巴…?,他一直都是在营中的啊。” 瞧他说出这简单的话但脸上却是异常坚定的神色,钱渊脸色便有些阴沉不定了起来。他这正常人如何是能够跟一个傻子的话相比,更何况这人是人人都知道这一根筋只要他亲眼看到的事情就不会骗人,他所说的话也肯定是能让人信服的,至于钱渊刚才所说的别人也只怕是会理解为他找寻将军已经找至疯魔了吧。 钱渊叹了口气手劲一松那小哑巴一个用力便是挣脱了他的手臂给逃到走了,望着他在一众兵士身后远远隐蔽的身形还未等钱渊解释几句,刘涣就下达了一个更加让他难以预料的命令:“把这些人都给我抓起来!” 一得了命令,站立在四周的兵士便是立即行动起来,只是用手翻转几下就劫持住了那些也是有些惊讶但没有防备的刘先等人。 “呵呵!很奇怪?本将军自入营的那一刻起就察觉到了异常,那些叛卒为了制造更大的混乱首当其冲的就是冲击城下军营。别的军营之内都是刀劈斧砍破败不堪,也就是到了你们这南城军营不但是没有一个乱贼袭扰,你们居然是还有那个闲心情在这草场内休整土地。就算将军不在这里,如此种种你们也一定是跟那些乱贼有着紧密的关系。把他们都给压下去,好生看管!” 钱渊长大嘴巴见着那自己一直瞧不起的粗鄙武夫在哪儿唾沫横飞的解释着,他的心神都是被方国珍给吸引过去了,反而是把这最明显也最容易露出破绽的营中诸事给遗漏了过去。就凭这刘涣能够坚守住自己的本心,没有被外物给迷惑住有一直平和的心态去观察着营中的情形,从而发现这么大的破绽,就是这样一条也足够让着钱渊转变他那一直高高在上的心态了。 钱渊放低了姿态,还是第一次对着刘涣拱了拱手低声问道:“这些人跟叛卒有关,我们是否应该趁热打铁问审一番把着将军给救出来?” 刘涣道:“呵呵,这倒是不急,先把他们给分别关押,等着我们再把军营给细细搜寻一遍。到哪时可能没等我们去问,这些人因为做贼心虚再胡思乱想之下没准就是自己先招了。” 这解释未免也有些太过于牵强了一些,要是有心要找人肯定是立即要把那些乱贼都给分别拉出去问话,从中找出一些纰漏才是。虽然不明白这刘涣为何突然就不急于寻找将军了,但这毕竟是庆元,营内也都是方家军队,既然将军不想去问他又怎会有机会接触这些严加看管起来的人?钱渊叹了口气,便也是带领着那些兵士再从头把着营寨给细搜一遍。 见着这钱渊终于走了,刘涣松了口气转过身来对着一直待在身边却是从未说过一句话的的偏将道:“都是按照你说的去做了,接下来如何,便是要去询问那些所谓的伙头兵叛卒么?” 说来也是这偏将率先发现这营内异状的,之后再是隐秘的告知了刘涣。说来这偏将也是刘家子弟,姓刘名为钱,就是这有些粗鄙的名字之中可以看出他父母的文化程度和心中所期望的事物到底是什么。他就是偏远旁支的刘家子弟,也就是出身的问题不管他如何聪慧也都是被这正房嫡系出身的刘涣给稳压一头,一直只能坐着偏将与幕僚的这个职位。 世家之内的竞争就是如此的残酷,如果你是没有大智慧或者大机缘那也只能服从于血脉的限制,世家内的资源也永远都是为这些嫡系正房所去准备的,也就是因为他有着这样的聪明劲头才能逃脱掉一直等待他的平民百姓的命运。 对于刘涣的疑问,刘钱想了一想如是解释道:“还不能去审问他们,甚至还不能逼迫这些人太多。毕竟我们已经是决定投诚于朱元璋了,这刘先是那城内的叛卒但却是没有入城叛乱过,留在这营中恐怕也都是与着将军的消息有关。就以现在的关系来说,我们与那刘先才算是一伙的。” 刘涣点了点头,想起了现在还在城中四处搜查的那人略有些头痛的对刘钱问道:“那…这钱渊如何去办,留着可能会坏我们的大事,杀了么?” “这人吴王朱元璋能杀,其余将领能杀,甚至那些普通百姓都能杀得,就是我们不能杀!因为我们是刘家子弟,而他钱渊是江南钱家人也是江南世家的代表,一旦我们杀了他肯定就是会迫使刘家与他们交恶。 相比于这些诸侯乱战强横的势力,刘家偏安庆元一地实在是太过于弱小了,一旦杀了他就有可能带来江南世家们气恼的报复,刘家可是招架不住的。而这人么留着确实也是个麻烦,依我所见到时问询过那些叛卒之后给予他们一个机会,就让这些已经叛降了朱元璋的兵士去把钱渊给解决掉或者带去给吴王。这样我们不沾因果,就算那些世家再为气恼再是怀疑,没有明确证据也是不可能把麻烦找到我们的头上来。呵呵,仇人、敌人已经是那么多了,就不相信他钱宇能有这魄力再是招惹我们庆元世家。” 见着刘涣脸上还有一些忧虑,知道他在想什么的刘钱断然道:“不管我们受了将军多少恩惠,方国珍必须要死!” 刘涣猛的一转头,脸上满是不敢置信之色…… 方国珍必须要死,如果他还活着不仅是对于江南世家就是对于这庆元内的世家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这庆元城内的各世家跟方国珍牵扯实在是太深了,只有他死了那些盲目忠诚于他的世家子弟才会完全死心。 庆元世家之中在方国珍军中渗透的实在是太深了,以至于他们的利益也大都是相同的,真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也就是这样的表现,朱元璋一旦到了庆元城就是为了城中的稳定,以防叛乱再次发生那对于这些世家他会怎么做呢?他是没有那个时间去跟世家们慢慢磨慢慢消耗的,不但是大军停驻所要消耗粮草的问题,他平定江南之后就是要面对北方这些残余势力了。 朱元璋是不会给着北方元军有恢复实力的时间和机会,就是为了庆元尽快的稳定,所必然的吴王也会祭起他那把屠刀。而要是方国珍死了,那些个浙西的方军都是被打散打乱,就剩这些庆元世家而言是翻不起什么风浪的,也就是看见了这一点刘钱才是所要认为方国珍必须死的理由。 至于招降那些浙西有意向吴投诚的方军将领们,话也不用多说只需要一颗方国珍的人头足以,到时他们自然会来投降的。 此时,在南城的军营之内被蛮横的方军隔离出来的一大块地方被军士严加守卫,就是变成了一处露天的监牢。而那些被刘涣认为是叛卒的刘先等南城军营的三十余人后勤兵就被关押在此处。 遭受这无妄之灾,在这“监牢”内的一众犯人都是惊呆了,他们是实在没有想到不但城里城外不安全,就是这军营之内也都会被当成叛卒给抓捕起来。 也还好现在是个艳阳天,在这初春寒冷之时要再下一场冰冷的大雨,想想这露天的场景一众人都是打了个寒颤。现前也是因为这些兵士前来营内搜查,梁宽被强命令着不能填坑后还有一些小庆幸,结果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就被抓捕到这里来了。 梁小胖在心惊至于也不禁气愤的想要破口大骂,就是他这身板,瞧瞧肚子上一波一波的肥肉也是那些寒酸的叛卒能够收买得了的吗?虽然是想用这个能够说服他的理由去说服那些守卫的兵士,可是还没等他一靠近,也只是稍有动作那就摆在身前的弩机就都纷纷都对准了他。 就是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也是为了自家的妻儿老小,梁宽厚厚的嘴唇蠕动了一下没说出一句话来就忽的一溜烟跑到了王大傻的身后,也就是他这样大块的身板才能完全遮住他宽大的身形给他带来一些安全感,也就是这样壮硕的身形才是能够多承载几支射来的箭羽。 在梁小胖心中排腹那些同为方军军士的兵卒不近人情之时,忽闻一阵脚步声响起,他趴在正坐着的王大傻的肩头一瞧,只见几个身穿文士服还有一个身穿铠甲明显为将军模样的人走了过来。 终于是遇见大官了,梁宽刚想大呼一声他的冤枉并且控诉那些兵士们的蛮横行径,结果还未等他起身走过去突然就见一队队的弓弩手排列好了阵型,那那支支闪着寒光的箭矢就是正对着他们。一见气氛不对,也不需众人多说,机警的梁小胖立马又是把他肥胖的身形给掩在了王大傻的壮硕身子之后瑟瑟发抖着…… 听见那兵士走来的响动声还有那弩机上膛的声音,知道那些大人物来了,刘先也睁开了他那双一直闭目养神的眼睛。那双黑的发亮的眼睛一见刘涣等人沉着的脸色,就是知道他们并没有搜寻到什么。 还未等扯着嘴角强按耐自己不能得意发笑的刘先说出话来,那钱渊一得到机会就是立马跳出身来大喝到:“好哇!你们这些叛卒,说!到底是把方将军给藏到哪里去了?” “哦?呵呵!你们无故把我们给抓捕到这里来,又是把这一大顶帽子扣下来,是欺负我们南城军营无人么?现下刘广义将军就在城内平叛,而你们也不是搜过了整座军营了么?找不到人,就不要把什么过错都是往我们的头上推!” “你…你,你……”钱渊因为激动加上一直找不到人时的气愤相冲下一时也是说不出话来了,又见刘先这幅有恃无恐的样子,手中无兵下他也不禁把着目光望向了一直站立一旁仔细观察刘先神态的刘涣来。 仿佛就是因为刘广义器重自己,认为把自己贬到伙头营也只是磨砺而已,料定他们不会有所动作的刘先不但不害怕反而是迎着他的目光哼的一声冷笑道:“营中至于为什么没有叛卒来攻,我们又是怎么知道。至于休整草场之事,是上头将军吩咐下来的,你要是有什么疑虑自然找将军问去,你一个明威将军不去城内杀敌而偏偏为难我们这些小卒又是什么道理?” 听到刘先的解释,刘涣摸着颌下短须琢磨一会儿忽然一笑道:“广威将军那里,本将军到时自会去解释。至于你们这里可是有一些事情交代不清啊?” 说着,刘涣唤来一个手捧就地寻来的饭食盘子的兵士,那盘子上头遮着一个黑麻色布料,待他一手掀开只见上头有着一些绷带以及上头残留的一些血迹。见着那刘先只是惊讶一下立马又是恢复了往常的神色,刘涣呵呵一笑道:“知道你想说这城中混战有兵士受伤再所难免,那么…这些人呢?” 拍了拍手,顿时就有一队兵士押送前来一队身上缠绕着绷带的兵卒,瞧着他们惨白的神色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受伤还是被这些兵士抓捕住后恐惧所至的。一见这些人被押解上来,此时经过一夜未睡而又是经过了一次又一次失望的钱渊早已没了之前的风度,此时他睁着那一双不满血丝的眼睛嘿嘿的大声笑道:“……这些人居然是躲在了那黑漆漆的军灶之内,谁会想到那已经被封实的灶内还会藏人?也就是某突然闻见了血腥味,意识到不对劲后……” 见着这钱渊如疯魔一般一边解释着原因还在不断大笑着,听着那刺耳的笑音令着刘涣皱了皱眉头让左右两边的亲卫把他压下去用冷水让他好好清醒清醒。这耳根子终于是清净了,刘涣转过头来问道:“刘先?还是毅行?呵呵,你还是原原本本把话给说出来吧,将军到底在哪儿?” 瞧着刘涣早有预料一般猜出了他的身份,做出一副你不说我就是要弄死这些受伤兵卒的脸色。刘先一闭眼好似也就看到了那些为了这个袭扰庆元的计划而死去的兵士们,想到痛处脸上也不禁露出了激动之色:“呵呵呵……,你不敢杀他们的,他们是锦衣卫的人,想必现在明威将军已经决定投诚吴王了吧?其实到了现在这种时候告诉你也无妨了,方将军其实一直未出过将军府。 现在东城城墙已经被吴军攻破,而福伯便是要趁此机会弑君,想要为他那小儿子夺得一个更好的出身。你说方国珍要是死后,在城中混战那些百姓经历战火又满是愤恨之时,突然就有一个美妇人领着一个方将军的幼小孩子突然向吴王投降,那可是怎样的情况,而那时又会得到怎样的封赏?” …… 此时一辆挂着将军府旗号的车马在城内飞奔着,那些个正在厮杀的兵士一见这两马车便立马都是躲避开来,不管这城内敌我两方竟没有一人敢去攻击马车。 坐在马车内左摇右晃的福伯禁闭着眼睛,可是那两双不断跳动的眼皮却是暴露了此时他那激动的心情。这真的可谓是难得的机会,只要他能够让夫人领着他的儿子在城内最混乱的时候率先投降,那不但是能够免除于方家子孙的罪行,还是能够得到一些封赏没准对于将军的封号还是能够让那个牙牙学语的小孩儿来继承。 只要方家子孙能够率先投诚给吴王一个台阶能下,到时就是他知道了这孩子不是方国珍的而是自己的,想着自己在这庆元时所做的功劳想必也不会怪罪下来。更甚者反而是有可能会暗暗窃喜,福伯就是因为太会把握这些上位者的心思了,他才会是要决定做下这弑君的大逆不道的事情。 把着方国珍的小儿子大肆封赏一番以安浙西将军的心好让他们乖乖投诚。现在还是在吃奶的小屁孩一个,什么事都不懂又怎会对朱元璋有愤恨的情绪呢?而且这小孩又不是方国珍的亲生儿子,让他从小一直都知道他的身世,这样的人反而是最安全也最安分的。 因为他会怕被那些将领知道自己的血脉根源,从而失去这锦衣玉食的生活,而这把柄又是握在朱元璋手中他也不怕小孩一大就会出现什么聚众叛乱的事情。相反这庆元有可能还是会最安分最低调的一座城池。就是把握住了上位者的这一心思,而福伯也不想他的儿子去造什么反或者被他那些不安分的“兄弟”给牵连致死,也就是想最后运用这一机会给那小子一辈子铁饭碗而已。 既然总是有人会投诚的,而自己的儿子是那最合适的一个,那为什么不能是他?所以说福伯才会那么的急切,迫切想要在这庆元彻底安定下来之前解决掉方国珍。 马车赶的很快也很急迫,好在城内混战的兵士都是有各自长官的统帅,一见将军府马车他们也都是在极力控制着部下,从而没有人过来打搅马车的行进。 一路畅通无阻,马车很快便是到了将军府处,因为早有了兵士骑着快马吩咐过,所以这府门外早就站立着一众兵士与着仆役丫鬟,而他们重重护卫在中间的也就是一个美妇人与抱着的穿棉袄的娃娃。 一听“吁”的御马声音,处在车厢内一直闭目养神的福伯一下子便睁开了眼睛:“可是到了?” “是的,老爷!” 从一个下人管家,到现在所称呼的老爷,这一切最为基本的称呼也都是要看实力去说话的。听着车帘外面传来的声响,福伯撑着疲惫的身子起身,才出外面顿时就有下人拿来棉袄给他披上。 待下了马车,福伯手中重新握起了那冰冷却是能够让他充满安全感的拐杖。站立着身子,顿了顿手杖,朝着那些严阵以待的兵士点着花白头颅示意一下。转眼见着那中间三旬左右风韵犹存的美妇人和其怀中抱着还未满一岁的孩童,眼神中因要杀戮而产生冰冷之意便是转得有些热切了起来。 向着那美妇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福伯走上前去望着这些兵士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亲切的笑意:“诸位守卫将军府都是辛苦了,还请跟老朽回府吃杯酒暖暖身子,到时也好有气力看守府邸。” 这时从这些兵士中走出一个同样身穿普通兵士盔甲,但是脸上却有一些威严之色的将领说:“不必了,吴国大军马上就要入城,我等严防守卫一些也都是应该的,莫不要到这时候再弄出些事情来才好。” 知道他们都是锦衣卫的人,也是军中的好手,只要不是大军结成军阵连续冲击这二十多人的军士足够应付那些溃卒的了。可是现在城中除了东、南两城哪里还是能够组建大规模的兵士,所以说现在的将军府肯定是安全无比的。 可是现在福伯要得不是安全,他所求得就是引开这些护卫好伺机进府杀了方国珍灭口。见着这些人不上套,福伯脑子转了转,又道:“既然府中由诸位守卫,那方国珍还是要看一下的,以防他别出什么不测才好。”(。) 第两百零二章方国珍死了 沉着威严的面容,仔细想过将军府前的守卫将领也确实是认为这方国珍过于重要还是要去看一看他现在的状况,别是出什么纰漏才好,不然他也是负担不起这个责任。 想罢,守卫将领对着脸色平静且还有些安详的福伯一点头,便是朝着一旁兵士吩咐一声让他们严加守卫,他则亲自率领一队的兵士带领着福伯等一众人朝着府邸里头走去。 说来,自福伯与毅行见城中四处都不太安全周而复返的把方国珍再藏至将军府后,为了不让人察觉异常也就再没有来看过了。因为时常有着兵士前来巡查的缘故,这些明为将军护卫实为锦衣卫的军士时常是要把方国珍给不断调动位置的,所以说此时的福伯也是不清楚将军到底被藏在了哪里。 进了宽敞的府邸,由那将领带着左绕右晃的穿插过一个个熟悉的院落,最后到了一处破落的院子内终于是停下了脚步。因为年纪过于大了,还要时常照看着身后那妇人和怀中的孩子,所以福伯此时也走的有些气喘嘘嘘。 好不容易顺了口气,望着这熟悉的场景,脑中一阵回想惊讶道:“你们把着将军藏在了这仓库内?” 那将领摸了摸鼻子看着这有些破败的地方,有些尴尬道:“某也是不知道,因为怕那些兵士抓到我们其中一人说辞不一从而露出什么破绽来,所以也就指定了一人去把方将军藏好。就是我也只是知道这大略的方位,至于准确一点的地方也是不太知晓了。而这地方,咳咳…也确实是有些辱没了将军的威风。” 福伯左右看了看,看着这处荒草丛生杂乱不堪的地方,也是不知道这儿多久没用了。想着待会儿可能会见到方国珍,福伯转过头来对着候立在一旁的仆役道:“这处破败地方你们留下来也无用,先护送夫人和公子回房。” 那美妇人一直随在身后,听见福伯叫人要把她送回房去,望着那苍老的背影几次张口欲言都是止住,最后只得随着那规劝的仆役走了回去。 再没了烦忧,见着那些兵士已经在库中四处搜寻了起来,福伯顿了顿手杖在怀有些怯意的心中鼓了下劲,便是带着一些力壮的家丁向前走去。 才入库中,眼前飘散着那些兵士因为翻拣而弄得四处飘扬的灰尘,拿手在眼前挥了一挥,眯眼看着这有些昏暗的室内。朝着那些四处摆放的木桌与麻袋一路扫过,仿佛就如有所感的一般,心中在强烈的悸动之下福伯的眼睛就是定格在了那堆积在一块儿的箱子处。 这些箱子是用来装运铜钱或是金银的,所以做的是坚固与厚重无比。福伯走上前去,见着这箱子底下有过被挪动的痕迹,皱了皱眉头向后一招手,顿时就有家丁喘着粗气两两向前把着这些箱子给搬运开来。 那还在四处搜寻的将领看见了这边发生的动静也是快步赶来,一瞧见这些木箱比对一下身段道:“将军那魁梧的身子应该是不会被塞进这短小的木箱之内啊?” 福伯摇着头眼睛一直紧盯着那唯一被上了锁的木箱,向后一看立马便是有兵士拿着大刀赶来,用着略微有些颤抖的手指着那木箱道:“砍开锁,掀开木盖!” “叮”的一声响动,那锁块火花一现一下子便是被砍了开来。待那兵士赶忙把着木盖掀开时,所有人都是惊叹一声,眼中只见那壮硕的方国珍也不知被用了什么方法硬是塞入了木箱之内。 一瞧见那灰白且的熟悉面容,不知是恐惧还是兴奋福伯全身都有些颤栗起来。在所有人惊讶之际,他颤颤巍巍着身子缓步走上前去向那一动不动的身形鼻下一探,福伯嚯的一下抬起头来,眼中不断升起莫名的光泽,思绪一阵闪过口中断断续续的道:“将军…将军,走了……” 其实在这木箱一被掀开,见惯死人面容的锦衣卫将领就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一见人居然死了,他也是有些心慌的问道:“方将军死了,那接下来如何办?” 待摸了摸脉搏又是摸了摸方国珍身上的体温,福伯终于确定江这南一代枭雄因窒息死在木箱之内后,他强忍着心中的惊喜,不断在这库内渡着步伐。 随着那富有节奏的脚步声在这安静无比的库内嘎然停止,福伯抬起头来对着那暗自着急的锦衣卫将领道:“方将军之死,错不在你,但毕竟是在你的护卫中看守不当所造成的。所以为了将功补过,得先把将军头颅用石灰腌制好等吴王前来后好做解释。而吴国大军来临时在这庆元城外要的就是大义。老朽便是有一计,那便是用小公子投诚……” …… 南通府,钱家厅房内一个人影在来回走动着,突然一个下人打开房门,手拿一张密纸快步赶来。 有些痴胖的钱宇一接过密纸,快速浏览一遍上头的字迹好似早在预料之中的般叹了口气:“庆元失守,江南将要平定,我等又是要何去何从啊!” 突然从着那阴暗的侧方传来一声声婴儿的啼哭之声,钱宇听见眼中突然闪现一抹亮光:“……二十四,你受我钱家恩惠潜伏至李伯升身旁也是有七年时光了吧?可是辛苦你了。” 那黑色的身影从着阴暗的黑幕之中闪现出来,好似终于看见了亮光这婴孩的哭闹声慢慢停息了下来。这手捧婴儿的黑衣人也就是李伯升身旁的心腹,但此时看来他却是多年前钱家就已经安插在他身边的密探,一直隐秘了七年之久。 昏暗而简陋的室内一张桌子几个凳子简单无比,屋里也没有点燃蜡烛,只与窗台上的阳光洒落才勉强能看清屋内的陈设。钱宇上前从木桌上捧起那一卷厚厚的花名册,这里头记载着受过钱家恩惠的人,密密麻麻的都是名字,每一个都是江南的士绅名流。这也是世家的根须脉络与实力所在,有了这些人的存在世家也才能称之为世家。 “呵呵呵……,庆元还在大战,眼看浙西之地就是要混乱了,他朱元璋倒是好,只在杭州府陪着一个渔夫戏耍,全然不顾这天下的形式。到底是命啊!方国珍死了,再怎样都已经无力回天了,不过我江南不会平息,世家们也不会安安分分的做他吴国的顺民! 二十四,某命你传命与李伯升叫他协助我们刺杀朱元璋,只要这吴王死了吴国自然会大乱,至于在金陵吃奶的孩童还统御不了现下的局势。只要吴国大乱,江南也会大乱,到时世家还是世家,江南也就还是我们的!” 癫狂似的笑罢,钱宇抬步走到黑衣人的身前,看着在他怀中裹得严严实实还在吐着泡泡玩耍的小子:“眉眼倒是与李伯升有几分相像,到底是亲生儿子,也就是这么一个儿子,还在我们的手中,他李丞相找你找的心急之下肯定是会答应我们的条件吧?是不是啊,宝宝?” 眼见那胖胖的叔叔崛起嘴巴,还只道是逗弄自己玩,那婴孩拍着巴掌嘎嘎的笑了起来。眼见他这副可爱的样子,钱宇眼中闪现一抹阴狠对着黑衣人挥了挥手叫他带人下去,就只剩于他一个人处于这昏暗的屋内沉思着接下来的对策…… 杭州府,不管外头的局势是如何混乱,府城里头却是永远不曾慌乱过,所有人该干什么的还都是在干什么。 至于处在杭州府的吴国大军是不是如外界所传的那般不断观察着浙西形势,也就是此时正处于小渔船上那正对那黑脸渔夫死缠烂打的朱元璋才是知道了。 大军开至杭州城后,碰巧一日朱元璋在这江南千古名城游玩之时,走到西湖边就是被这湖上渔夫的一手娴熟的捕鱼手艺给吸引住了目光,看见那船上满载的鲜鱼嘴中有点发馋外加心中好奇,吴王也就是微服私巡地上船跟这黑脸渔夫攀谈起来。 因为朱元璋本就是平民出身,身上还有浓浓的亲和力加上他语气一直平和妥当,那渔夫初见这气度不凡的公子前来还有些拘谨,这慢慢闲聊下来也是没了那陌生之感。在朱元璋有意迎奉夸赞之下话语自然也是越聊越投机,在之后硬是拉着吴王留下船舱之内吃了个便饭,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吴王才是接触到了这腌制的陶罐里的鱼。 这腌制的鱼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与那风干的咸鱼一般,这是放置在陶罐之中能够在再怎样炎热的天气都能够保证几月不坏的好东西。而且这滋味尝着也是不错的。 眼看这江南就是快要平定了,朱元璋在督促那些船匠紧密建造海船之时,也是在为夺得那些海外小国之后怎样用拳头产品一举打开市场而烦忧。那些香料、钻石、宝石之类的东西也就是那些富人才能用的起,朱元璋打开小国大门除了是赚钱之外最为重要的便是宣扬他新立的中原大国的威名。 或是为了在夺得天下之后要让周边小国甚至是全世界的人都要知道他功绩的小小得意,还是因为着一些别的目的。朱元璋想要那些海外小国的平明百姓都是要知道的他所传播的信息,并且在他们之中不断传播他的思想与道义。就是因为知道普通百姓思绪简单,爱占小便宜,所以一些零零散散好的东西自然也是要卖给这些平民以拉拉关系的。 正是这个原因,朱元璋在暗自发愁之时就是遇见了这么一个保存时间久又是便宜的陶罐罐头。本来这原材料就是鱼,江南地方鱼虾什么的多的是,便宜的很。到时还有可能生意做大,办工厂之类的还是能够给着沿海百姓一些工作的机会。 也就是这些个原因,所以朱元璋就搓着手厚脸皮的向黑脸渔夫提出了这个要求。朱元璋也是不过分,他是知道专利权的文明人,所以开出了明码标价就是要买这手艺,也没有明确禁止他以后自己做来吃。 想吴王现在是什么身份,开出的钱财肯定是能让这渔夫吃一辈子的,如果经营的好的话他儿子的下半辈子没准也能吃下去,而且还唯恐这人不信朱元璋急忙招来在岸边正着急上火的亲卫以突显他吴王的身份。虽然一切好像真的是不断朝着好的一方面发展,但很可惜的是那渔夫就是这么的固执,祖传的手艺又是怎么能够卖给别人,这是要遭祖宗唾弃的,管他皇帝还是吴王都是直接拒绝了。还唯恐朱元璋再缠着他,便是一撑竹竿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吴王在岸边见着那湖中的小船跳脚大骂。 虽然吃了个憋,但坚韧的吴王又是怎会轻言放弃,所以在这几天来他一有空就会在这湖中飘荡,见着那黑脸渔夫就是叫脚下战船赶紧行去,反正不达到目的他也就是准备死缠烂打了。到了最后这渔夫鱼不能打渔,生计断绝下还真是犯了牛脾气也就是跟那高高在上的吴王杠上了,但唯恐那些兵士找自己的麻烦只能采取回避的策略。你不让我打鱼那我就不打了,回家去还不行么? 朱元璋今日在这西湖上转悠半响,一直找不见那黑脸渔夫正恼火着呢,派兵士一探知那渔夫家中方位心急如焚的就是要立马驱船赶去,而这个时候又有个不开眼的兵士拿着密信行着快船匆匆赶到湖心送到了这几日来都不务正业的吴王手中。 还只道是什么大事,只是拿着那密信快速浏览一看朱元璋便是放了下来,立马催促着船夫把船快速朝着那渔夫家中快速行去。本来这方国珍死了、庆元乱了那又有什么好慌乱的,李伯升不是就在江印么?那仓屯的战役也是结束了,叫张士信与他合兵一处,五万大军南下前去先接收了庆元不就好了么? 朱元璋用创新发明的鹅毛笔快速的在这密纸背面写好了他所要说的这些话,便是叫着那传信的兵士赶快滚,别打扰着他现在要去办的正事。 那传信兵一见吴王阴沉的脸色,再加上想着前一个兵士也就是说话太多而被朱元璋一脚踹进冰冷湖水的前车之鉴,虽是满脸愁容踌躇一会儿但抬眼见着吴王满脸的怒容,胆怯之下还是坐小船一溜烟的朝着岸边跑去了。 反正事情的解决方法已经给了,做不做也就是他们的事了。朱元璋松了松筋骨便是要再展示一番他的口才,这一次前去务必是要劝说那渔夫把秘方卖给自己。要是还坚持不卖么…吴王看了看自己身旁的一众高大魁梧的护卫,自己也都不是只会用软的,必要的时候给他一点硬的吃吃才是能让那固执的渔夫乖乖交出他所要的东西来。 因为顺风,所以行船的速度也是很快,加上又是在这湖中高薪聘请一个向导,有了人指路不过一会儿时间就是到了那黑脸渔夫所在的芦苇荡小岛的家中。 在见着那船上高高飘扬起来的朱字大旗,还在喂鸡的黑脸渔夫也是没有什么大惊小怪。毕竟是吴王,要找不到他所住的地方才有大事了。 朱元璋才下船就是看见了那渔夫回屋时略微有些残跛而壮硕的背影,因为几日相处对于他的身形也是深深印在了脑海之中。见着黑脸渔夫,吴王也是再也没有了现前不急不缓的风度,一下子从船头跳下,跨着大步紧随着渔夫进入了那还有些昏暗的房中。 这建造在岸边的是土胚房,上头也是只有一层茅草遮盖,才进入这屋中顿时一阵寒风从着墙壁裂缝之中吹来,元璋衣袍在被吹的咧咧作响时也不禁有些怀疑这屋顶是不是能够遮挡住雨水。 看这破败不堪的墙壁,屋顶的防水估计也悬。眼见这屋内简单而又贫穷的陈设,朱元升也是不禁有些疑惑这渔夫为什么会拒绝如此厚利,而又是甘愿住在这破败的屋内,就算是不为他自己以后的生活考虑,难道还是不为自己的子孙着想么?直到元璋随着黑脸渔夫步入堂屋里间,在见着那唯一放置的木桌上摆放的四个灵位之时他才好似有些明白了什么。 “别人怕你,我一个孤家寡人可是不会惧你吴王。看见了吧,哼!这四处灵位,其中一个是我老伴的其余三个都是我的儿子,被逼无奈从军之后也是在这几年江南四处混战之中相继战死的!” 听见里屋中传来的声音,朱元璋侧过头见着那黑脸渔夫拿出了两支不知使用过多久而有些发黑的香烛,摆在那木桌之上,又是一瘸一拐的从屋内拿出略微有些发霉的饼类祭品,之后眼中含着泪水也不知在那堂前低声叙说着什么。 想来他的瘸腿也是因为从军而受伤的吧,不然这江南诸侯在杭州时也不会放任这么一个健壮的兵源流落的,朱元璋叹了口气在低头时却是在一处昏暗的角落里看见一个亮晶晶的小眼睛正在注视着自己。 仔细瞧了瞧见这是一个孩童,原来这渔夫还是有一个小孙子在世上的,一个人只要有了后辈子孙不管他再怎样刚强那都是会露出足以让他软弱的破绽来。 待黑脸渔夫专注的冥祭好了亡妻已经死去的三个儿子转过头来时,只见他那原本内向不甚言语的小孙子正抱着一个大饼正与那阴魂不散的吴王在一起欢快的聊起了天。从着三儿三儿媳相继去世起,这个九岁的小孙子也不知多久没有露出过这么欢快的笑容了。 因着自己平日里捕的鱼获都是被那些贪婪的鱼老大给搜刮走了,以至于平日里买粮食的钱都凑不够,这小孙子这般瘦弱的身子除了那快要得呕吐的鱼也是不知多少年没有吃过一点肉食了。见着他抱着一个跟他脑袋一般大的肉饼啃的是那般香甜,一生刚强无比的黑脸渔夫不禁落下了泪来。 虽然房内是比较昏暗,但一直生活在其中的小孩童一见着爷爷落了泪,那小小的脑袋瓜子里还以为是自己捧着肉饼没给他吃所制成的。连忙迈着那双小短腿,攀着黑脸渔夫的粗腿用着小手扬着那已经被咬了一个缺口的肉饼细声叫道:“爷爷不哭,你吃,你吃……” 黑脸渔夫赶忙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水,他是知道这小孙子不见自己动口他也肯定是不会再碰这个肉饼的。赶忙伏下身来假意在旁边吃了一口,嘴中大嚼着含含糊糊说:“恩…,真好吃,喜儿你吃吧,爷爷老了一口也就吃饱了。” 瞧见喜儿换天喜地的又捧起那肉饼用嫩牙细细咬了起来,黑脸渔夫脸上顿时也都挂上了笑容。待他走远了,渔夫这才是转过头来对着一直注视着他们爷孙情况的朱元璋道:“这般拙情,让吴王见笑了。 我也不瞒你了,如今这家中就是现在这种情况。虽然是祖传的手艺,但是我们爷孙饭都要吃不饱了,要是给我老章家断了香火,我更是无颜下去见老祖宗了。实话说吧,我不要你的钱,知道你拿了这手艺肯定是要去做大事的,只是需吴王能够在这其繁杂的生产中给个活计,给长大以后的喜儿一口饭吃就行了。” 到底是活了那么多岁一切都是看开许多,也就是看的开才会选择的出最利于自己的方案。很明显这黑脸渔夫是聪明的,他没有去要钱,而是选择给他这幼小的孙子先预定了一个能终生吃饭的铁饭碗。而他这身为天下闻名的公众人物要是传出一个欺凌百姓求得了秘方而不给钱的事情,这丢也是丢死人了,朱元璋是如何能够做的出来? “哎~,到底姜还是老的辣,也罢,只要你能把秘方交付给我,这位置肯定是会给喜儿留着的。而要说拿了你的祖传秘方也不给你报酬这也是说不过去……这样吧,这秘方就算室内你参股的,只要本王办的工厂还在一天你就是能从每年总收益中拿万分之一的钱财,这样还算可行?” 本就是给自己的孙子考虑,既然一言九鼎的吴王许了一个位置,黑脸渔夫便是非常的满意了,至于这万分之一到底是什么鬼他也不太清楚,但只要每年能从中拿处个几两银子能给喜儿买些肉食吃就是大好事。 在黑脸渔夫惊喜的神色之中,他所不知道的,就是因为有了这万分之一的股份,等那足足能堆满一屋子的雪花白银堆积在屋子里时,凭借那价值千金的股份他也就是做梦都没有想到的成为了这杭州府有名的大乡绅。(。) 第两百零三章一路南下至庆元 朱元璋心满已了的得了秘方,回城后便挑选出一些伙头营的兵士随着那黑脸渔夫一起研究这陶罐鱼的做法后,这停驻在杭州府近半月的大军终于是开始向南继续行进了。 第二日清晨,军营之内埋锅造饭,炊烟连天,大军吃罢早饭开始开拔。二十万吴军南下一路所向披靡,沿路所有敌军望风而降,吴国大军几日来未曾遭到阻却连续不断的行军下终于是来到了庆元城外,而张士信与李伯升领着一众将领兵士早已在了城外恭迎等候。 “恭迎吴王!”一见骑兵率领的车仗到来,城门处聚集的众人顿时跪地异口同声的大喝。 朱元璋身着一见红色大袍,骑在高头大马上倒是显得威风凛凛。眼着这些张军兵士的迎奉他也是笑着点了点头,但随后见着那城门口处聚集一团着但是对自己还有些畏惧的庆元百姓时眉头不禁微微一绉。 一见吴王神色转变,这时身在最前排的福伯立马向着身后打了个眼色,顿时就有兵士手捧着一个暗红色的匣子快步走来,而在兵士身后也有一个美妇人抱着孩童亦步亦挪的紧紧跟随着。 打开匣子灰仆的气息扑来,眯眼看着里头那有些渗人但是却异常熟悉的头颅时,朱元璋的脸上便又挂起了一抹笑意。心情平复待看到这美妇人抱着方家幼子就跪在众人身前恭迎着自己,而那福伯又是把着将军府印绶捧上身前时,朱元璋脸上的笑意便更甚。 “……方贼已经授首而方家幼子又是率众投诚,本王便是又得庆元一大城,城中百姓莫要去惊扰他们。拿着方国珍首级传阅浙西之地命各地方军将领投降,如若还有冥顽不灵者破城之后立即斩首示众!” 得了军令,众将纷纷起身叉手领命,低沉的应诺声汇聚成一片如一声雷响,煞是威武。 严峻的说完了话抬头见着朱元璋脸上又是重新浮起了笑意,福伯那张脸上也是挂上了满满的笑容,他知道自己这次赌对了。方国珍死了,庆元总还是要一个能压服众人的统御者。这人不需实力异常强横只需名义上的统制就好了,只要吴国一天不没落倒也是没有哪个大胆的敢是叛乱。而这方家幼子便是在这个时候送上了门来,看吴王还亲手抱了抱这妇人手中的孩童,就能够知道他的决定到底是如何的了。 车队沿着城门处拥挤的众人让开的一条道路缓慢行进着,朱元璋在那军士一声声的欢呼中一路行过虽是满脸笑意,但他的心中也还是在细细思量庆元的局势。 这福伯与这方家幼子明为主仆但实为父子关系经过密报他也是给弄清楚了,虽然对于这锦衣卫的人面对切身利益而没有隐瞒自己,让着元璋是感到很是欣慰,但毕竟是上位者他要考虑的事情还是很多。因为接下来还要去海外征战,待这南方一切都已准备好这目光肯定又是要看向北方元军了。到那时吴国是没有那么多的兵力屯驻在江南各地的,一旦兵士突然撤离难免不会有什么叛乱,而朱元璋北伐时必要所要做的就是让这后方彻底安稳平定。 种种原因下所以朱元璋已经决定这庆元城就由那方家幼子统御,而这福伯是锦衣卫的人,按照承袭制度来说这小子长大了也还是他的人,倒也是不用太过担心。方家幼子是最好的人选,但是一个人在上位待久了难免不会生出什么异心,就像是亲自统御部下一样,想要一处地方安稳那便必须要有所平衡,不能够有一家独大的情况发生。 在这庆元城乃至整个浙西之地能与将军府抗衡的也就是只有那些烦人的世家了,而朱元璋记得刚才入城门时就见到了那刘家众人的身形,而他在奏章中看到在这庆元混战中也有这刘家人的身形,所以在元璋心中给这方家小子另立的一个对头便是刘家等世家。 方家幼子现在还是不能统权,等他十五六岁后能够有一些统御能力了,这些世家早已经在元城中肆意纵横十几年了,到那时黄花菜也都是凉透了,所以在那小子掌权之前实为他亲生父亲的福伯肯定是要在幕后统管着将军府的一切。虽然城中是有两大势力,但都是有着实力傍身的人,那当权者脑子不坏又怎会轻易招惹对方,所以朱元璋现在苦恼的便是怎样让这两大势力敌视但不能大打出手,在他撤军之后且相互忌惮。 因想着心事,朱元璋笑容满面时一直挂起的嘴角也有些疆了,整个面部表情也有些不自然起来。被着城内的百姓们瞧见还直以为是自己的冷淡引起了吴王的不满,在这个年代胜利者为了城内安定或者是泄愤而屠城可是很普遍的事情。刚刚遭过兵灾的庆元百姓们哪里还是能够承受得住这滔天怒火,既然这方家都已经投降了,就他们这一些平民百姓那还有什么好坚持的。在这混杂百姓人群中再是有心人高呼的带领之下,那欢呼的浪潮便是一声盖过一声,以至成了全城人的欢庆,真是好不热闹。 见这庆元城中的欢乐浪潮,一直随步在吴王车仗后边的李伯升脸色却是有些阴沉,因为他唯一的儿子在江印时就是不见了,随之失踪的还有他的心腹二十四。这两者的关系很难不让他联想起来,虽然心急如焚当即就想把整个县城都给翻过来寻人,但大军行进在外,杭州府命他南下庆元的军令已经到来容不得他再多做停留,各种理由推脱后来还是一直挨到张士信的大军到达江印他才是随军南下的。 虽然有了一日的时间停留,李伯升是发动了全军兵士搜寻城中,相比之刘广义在庆元寻找方国珍时的严密搜查还有过之而不及。但很可惜的是一直都没有寻到那襁褓中的婴孩,不过却是得到了一个重要消息,那便是这二十四曾用军令骑快马出城去过。就在李伯升咬牙切齿的想要把他以往最信任的心腹给碎尸万段,也就是在大军即将要开拔的时候“二十四”又是回来了。但回来时他也不是心愧难当,手中不但没有抱回李伯升挂心的孩儿,反而是送来一封要求他刺杀朱元璋的密信。 要想刺杀被军士重重护卫的吴王那是谈何容易啊,自杭州府到庆元二十万大军沿路就是不断分散兵士守城,到了庆元那也肯定不会少于十万大军的。这可都是精兵强将,李伯升从那江印城一带招募而来还未受过什么操练的五万乌合之众怎会是对手。而且还有张士信的三万精兵在旁处处制肋,就算是刺杀成功这些朱张兵士把全部的怒火倾撒到他的身上来,李伯升也是绝对承受不住的。 而万一没有成功呢,那不是给自己招惹来一大麻烦?虽然种种原因,但李伯升却是完全抗拒不了。因为他李家唯一的一根独苗被握在那万恶的钱宇手中,命门已经被别人把住他也只能是任人操控了。 纵使心中万般的不甘,可是这个时候李伯升又是能够做什么呢?他现在要想一个办法把朱元璋给诓骗到他的军营中,在杀了吴王之后又是怎样的能够全身而逃,如果有可能的话在吴王死后,天下再是大乱之时他李伯升纵兵逐鹿也能再起一番事业…… 朱元璋才是到了将军府,屁股都还没坐热这时就有兵士来报道:“金陵来了大量蒙古部族,刘尚书来信报备!” “哦?”朱元璋倒是有些惊讶。这些蒙古部族怎的回到金陵,现在他吴国还在与北方的元廷持续对抗,这个时候那四大汗国不是应该是同气连枝的么? 待朱元璋看过信件之后才是明白了过来,这些塞外的蒙古汗国原来是因为面对帖木尔日益强大的兵威,心中恐惧之下是要来赎回他们的蒙古兵士的。自在来安大战后,又是在濠州府城下俘获了王保保在内的共三十余万蒙古骑兵。 算上一路拼杀立威震慑兵士时的损耗,此时在吴国各地修路的还有三十万蒙古兵士。这可都是青壮而且还受过严格训练的兵士,塞外其余三大汗国把士兵远道派到中原作战,本就是因为同气连枝还有唇亡齿寒间的恐惧,他们也是没有想到会败得这样惨,只是一战就把全部兵士都给败了进去。 这可是三十万大军啊,就是现下幅员辽阔的蒙古大帝国又有多少个三十万?不但是帖木尔窥伺,就是那些汗国心痛之余在万般无奈下也是想花大量钱银把着这些兵士给赎出来。 这可不是一万两万兵士,无关大局下就是给些钱粮要赎回去也就给他们算了,这可是三十万蒙古兵!一但是放虎归山不说朱元璋即将北伐时会受到多少克困难,就是这收复了中原大地后,刚刚建立的帝国还在虚弱时又是如何能去面对这四周的蒙古强敌?现在这个世界还是蒙古人的天下,不管是其余三大汗国还是那帖木尔都是自称为成吉思汗的子孙,一旦要是他们达成某中协议共同组建起来,就是这被蒙古帝国疆域包围下的中原,就是朱元璋有三头六臂又是如何能够抵御四面入侵? 虽然说心中万般不情愿,可是这三十万兵士还不得不送还给他们。毕竟帖木尔要是灭亡了这些已经腐朽的蒙古汗国,那将又会是一个强盛的蒙古帝国升起,朱元璋现在虽然在南方作战的战况还算不错,可是这北方的元廷还是有些实力存咋,而有些死而不僵。 一旦北伐成功,灭了元朝,到那时正是兵力疲惫,大乱之后中原各地正是要休养生息之时。一旦帖木尔早灭了强敌突然率领大军向南攻伐,朱元璋又是如何去抵抗,缺少兵源不说,就是这些钱粮又从哪里来? 朱元璋不会相信这立志要超越成吉思汗的帖木尔会是放过这原本就属于蒙古帝国一部分的中原大地,想要超越那也是要等自己的实力与着前人在同一个标准时,才会有那个可能成功。毕竟成吉思汗对于蒙古人来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只有帖木尔自己先成为了一个至高无上的神才会有可能去超越神。 就是因为看到了这一点,朱元璋才会倾向于刘基的建议,那便是把钱粮要多一些而且还不能把着蒙古兵士全都给放回去。现在帖木尔的帝国也才是刚刚立国,而又是攻占了许多土地,根基不稳下也正是要休养生息的时候所以对于其余三大汗国的攻势还不太猛烈。 兵士可以放,但是不能全放,而且还要分批慢慢放。这是为防止这些金帐汗国一下子恢复了实力从而失去节制,毕竟三十万兵士要的钱粮珠宝也不是一个小数目,能够反悔的话相信这些贪婪的蒙古、色目人也都是一定不会放过的。除了这些之外,朱元璋还是想要逼迫他们答应在吴军北伐之时这些蒙古汗国不得去帮助元廷。而要是只剩于一个残败的元军存在于北方,朱元璋相信他倒时能够聚集起来近百万的北伐大军一定是能够一战定中原,并且把着这些蒙古人给彻底赶到塞外去的。 国与国之间只有无穷的利益,至于那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友谊,朱元璋是不会去相信的。先前与着帖木尔联盟,答应要把这些降卒都分给他,那时做的也只是权宜之计,现在这个时候元璋也不怕他们的谴责。只要能够节制住帖木尔发展的势力,给着吴国发展的时间,这点手段还不算什么。 朱元璋点了点头下了决定,便是连声呼唤着锦衣卫前来,见着下他早已封好的五个副指挥,这锦衣卫指挥使他还没有决定好给谁。这五人虽然各人能力上都是不错,但大局观上还缺磨砺,所以元璋便是在观察着一时没有决定人选。 这堂下的六人具都是身材魁梧但样貌都是非常普通的人,毕竟当密探除了必要的武艺持身之外,这身形样貌也是很关键的。而且这天下还未太平的时候,锦衣卫走到各地都是要执行高危任务的,要是来一个俊俏后生,面对应付那些个大姑娘小媳妇都是要烦死了,如何有十分的精力去执行任务? 对于他们的身形样貌都是非常满意的,这些也都是俞五精心挑选上来朱元璋亲自测定过的,倒也是知道他们各自的情形与情况。朱元璋沉着一下对着他们道:“拟密信,让刘基全权安排好那些蒙古部族的事宜,他给的建议本王肯定了,但是那三十万蒙古军所要的钱粮一定不可少,这可都是要留作北伐用的……,至于其他的事情都交给刘尚书自权决定吧,待本王解决好南方诸事自然会率领大军回师金陵的。” 得了令,又见吴王没有什么话要再说了,五位副指挥一拱手便是悄然退了下去。 一切事情都给筹备好了,就在朱元璋找了毯子要眯眼休息一下时,就听闻兵士来报毅行求见。 毅行与着福伯一起劫持方国珍致使庆元大乱,对于他们两人的功绩朱元璋还是比较点头夸赞的。既然人已经到了外面,元璋眯了眯有些涩涩的眼睛,一招手便是叫毅行进来。 退换了南城时的铠甲,又把脸上的姜黄等化妆之物洗掉,又是一身白衣白袍气度不凡的毅行快步跨入门中,一见堂上朱元璋慵懒的样子不禁焦急禀报道:“……得到密报,江南世家与李伯升密谋想要谋害吴王!” 一听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是想要谋害自己,朱元璋因为好奇困意一下子就不见了,又见毅行这副模样略微一琢磨开口问道:“谋害我?那不知本王的大功臣是如何看待此事?” “禀吴王,此事也是刘家报与我知晓的,因为刘家毕竟也是江南世家,从内部知道一些小道传言再有心探查下才是得知这个巨大消息。而某认为,既然这些江南世家做出如此大胆之事,不如吴王将计就计,可借此谋反之事一举铲除这些江南世家。” 朱元璋一挑眉毛兴致勃勃的问道:“一举平定江南世家?你倒是把你心中的计策细细道来……” …… 庆元城外,三十万大军驻扎的营帐围着城池连成一片。处于东城外的李伯升大营内,夜幕之中营内四处竖立的灯火连成一片,将半边天空染的通红。 最大的一处营帐作为李伯升的帅帐,大大的帐内此时摆放着两桌酒食,除了李伯升本人之外还余一位身材相貌什么都普普通通的兵士在一旁候立着,此时李丞相背着手在这营中来回走动着显得心中有些不安。 “二十四,你说吴王会来么?还有这营外所有的兵士都是准备好了么,你能确保一击必杀了他……” 站在一旁的手拿酒壶当做陪侍的兵士也就是二十四,他眼见李伯升焦急神色与口中的乱语,张了张口还未出声突然像是听见了什么声响一般,耳骨突的动了一动低声道:“帐外有脚步声,将军还请准备了。” 听说有人来了,李伯升也就赶忙闭住了口。冷静下来这时才是发现他还站在主位,就他现在的身份肯定是不能够与朱元璋尊贵的地位相比的,而且他这一次也是以着张姓将领投诚一事邀请吴王前来,这规矩神态一定要做足了才不要让他给发现什么端疑才好。 李伯升整理了下衣冠,待一切准备妥当脸上自然而然的是挂起了春风般的笑容,赶忙走到门口就是看见了穿着盔甲满身肃杀之气的朱元璋快步走了进来。 自己因为迎奉而特意换了衣袍,可是吴王倒好直接是穿了一身盔甲前来,他是有什么意图所要表达吗?就在李伯升因脑中思绪而一时没有言语,在这帐内尴尬之时,只听朱元璋爽朗一笑邀着李伯升的臂膀就是走入了营中,看他那番熟悉的作态好似自己是主人,而一时无言的李丞相反而就是成了客人一般。 “来来来,李丞相我们还请坐,喔呼,这居然还鸡鸭鱼肉样样都有,今日肯定是要不醉不归的。” 李伯升被吴王一路牵至了客位坐下,在见着朱元璋围着那案几上的酒食大呼小叫时才回过神来一般苦笑道:“吴王还请不要折煞我了,一个败军降臣何来丞相之说?当年两军作战之时犯得过错还请主上不要见怪,来,正事不谈,咱先吃杯酒再说。” 一见着李伯升站起身敬酒,朱元璋也没有不喝的道理:“哈哈哈……,各为其主怎会怪你,来干了这杯酒。” 待一杯酒喝尽之后,趁着这个空挡朱元璋才是有时间看了看这四周的形式。这帐内宽大却是没有摆放多少桌椅,除了自己这处也就是李伯升那里还有一桌而已,就这么几件陈设倒是显得有些空旷。 这帐内除了李伯升身后还站立着的一个添酒的陪侍之外,就只剩下朱元璋自己身后站立的易容成蜡黄脸色亲卫的毅行而已,这偌大的军帐之内只有这四个各怀心思的人倒是显现出几分诡异的气氛。 借着添酒的机会,毅行俯下身来低声对朱元璋报道:“那普通相貌的兵士很不简单,小心了!” 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一见这帐中的气氛又是冷却下来,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朱元璋起身大笑道:“说起喝酒,本王在金陵时要不是我那爱妃拼死相助,只怕当时已经喝的烂醉如泥的我就是要被刺客于睡梦之中杀死了。今日伯升邀本王前来不赶紧谈些正事,是要把我灌醉之后好下手么?” 虽然是有这个想法,但是在这种时候是万万不敢表露出来的。李伯升立即起身诚惶诚恐般的道:“怎会有如此诛心的想法。既然吴王问起,末将也是把话说了,我等五万兵士投降后不知王爷有如何用处,是解甲归田还是继续向那北方征战,还请拿出句话来不然军中兄弟都是不太放心的。” 朱元璋手握酒杯旋转一圈,痴迷看着上边刻画的惟妙惟肖的图案,突的噗呲一声笑道:“不单是普通兵士,就是伯升心中也是不安吧。这个你们就放心好了,到时自然是有你们的用处。话语至此已尽,那我们就聊一些别的,伯升在这江南做丞相这么些年,不知你对这些江南世家是如何看法的?有心里话说来便是,本王是不会怪罪的。”(。) 第两百零四章审判海盗(一) 听见朱元璋要自己说对江南世家的看法,摸不清他的意图李伯升突的眉头微微一绉,只能实话实说道:“当诛!不管是为了江南安定还是利于吴国的统制,只要一有机会定是要把他们连根拔起!”说完,他身后的二十四整个身子微微一抖很快就恢复了身形,但也就是这一细小的举动却是被一直在暗中观察着他神色的毅行给瞅了个正着,心中也有了一些预知。 “哦?伯升所想倒时与本王意识到的也是一样。这些世家的心实在是太大了,想要百年甚至千年、万年的统治一处地方那怎么可能,不说他们,就是数往前唐、前汉那些强大的王朝又是怎样?还不是过百年的时间就已破败不堪了,到了最后周而复始的被新的王朝取代。呵呵,说来我此时做的事情也与那些开国皇帝一样,都是泥腿子出身底蕴就比不得那些存世千年的世家的!” 眼见李伯升突然低头不语了,朱元璋越说神色也越是激动最后哈哈一笑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江南的世家只要是不听话的通通都要被本王消灭,只是一些没有兵权实力的土鸡瓦狗,怎会生出如此大胆的想法!” 朱元璋说到激动之处不禁把着手中杯子向下一执,也就是在这个令人有些惊讶也是最为松懈的时候,一直全身续势的二十四突然暴起。从腰侧抽出一根软剑,目标所指的也就是有些癫狂而全无防备的朱元璋。 就在那锋利的剑尖一步一寸的极速逼近朱元璋的咽喉之际,那毅行迈着鬼魅的步伐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至了二十四的身侧,飞起一脚就把这大胆的刺客给踹倒在了帐边。眼见这刺客伏在地上吐血不已,毅行微微皱起眉头,这刺杀就是如此简单的消之于无形了么? 当然事实也是没有这么简单的,李伯升与着二十四精心准备的刺杀又怎会如此的简易。就在李伯升拍了拍手在这帐外却并没有什么声响传来之时,他忽的坐倒在地上神情也是有些绝望、灰败。 朱元璋拉了拉看似是因为喝酒太急倾撒后有些湿漉漉的领口,此时他也是知道这酒水是有毒的了。方才这酒就要入口之际,元璋才是想起来他以立誓滴酒不沾了,在这种时候又是不能立刻放下酒杯,但又未穿一身宽松大袍这酒又是能向哪边倒去。一个瞬间过后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能趁李伯升不注意之际把酒全部撒入了领口之内,现在感觉整个胸口都有些湿湿的感觉,走路时里衣黏在身上却是有些不太舒服。 而确定这酒中有毒之事,却是在朱元璋见着李伯升的袖口处有些湿湿的样子时才是有所预料的。原来这第一杯酒他也没喝,这不是有毒那他又是心虚什么,恐怕也是摸不准自己会入座哪处而两面都下的套吧。朱元璋此时也还有些庆幸,既然李伯升只是凭这一杯酒就想要毒死自己,恐怕这酒水里头的毒物也不会太简单。而帐外的埋伏自己已经有所预料,反而是把着手下的杯中之物给遗漏了,险些酿成大祸。越是身边小事也就越会不小心,朱元璋不禁暗自有了些警醒。 见灰败神色的李伯升与着还一脸茫然的毅行,朱元璋笑了笑道:“这李伯升就交与你去审讯了,务必要把他与世家之间的罪证都给套出来,至于再是关于怎样整治世家之事就如你之前的想法交与你去办吧!” 此时在朱元璋的心中已经把着毅行当做是锦衣卫密探头子来培养了,这身段样貌和一身武艺不去做探子还真是可惜了。如果他能如自己所愿一般的顺利把世家给压制住了,这锦衣卫也不是没有可能交给他去统御的。 世家已经在江南存在了上千年,起起落落这么些年他们还是根深蒂固,要想快速消灭他们肯定是不可能的。现在要想安定也只能够尽力打压,待北伐完成之后朱元璋才是有的是时间与他们慢慢耗下去。 在毅行低头领命之时突然感到有什么异动,他还以为又有隐藏在暗处的刺客要刺杀吴王,便是快步赶到朱元璋身前左目右望搜寻着人影之时,突然身旁“砰”的一声响动。在朱元璋与毅行惊讶的目光之中,只见李伯升快步迎撞上了桌角,顿时头上血流如注,看他脸色苍白奄奄一息的模样就快是要不活了。 此时倒于地上的李伯升用着他生前最后的目光望着上空,眼里满是希期之色。他只希望自己一死就是能够引发钱宇的怜悯之心,放过他那唯一的孩子,所求的不为太多只要那孩儿能够在这世间存活下去便好了。 过了半响,朱元璋走到已经一动不动的李伯升身前望着他眼里满是祈求的希望,不明白他是为了自己的孩儿心忧。心中有些怜悯,便是让在帐外的护卫走进来吩咐道:“把他在营寨外找个地方埋了吧,死了倒也不要做个孤魂野鬼!”说完,朱元璋头也不回的仰着脸朝帐外走了出去。 …… 初春时分,一阵风拂来还是微微有些寒意。红日初升,晕红的色彩洒满大地,整个世界也就在这一瞬一下子都活了过来。 此时在南通府码头上,胖胖的钱宇身披一身暗灰色大袍,迎着春风眼睛直望着江面上那些不断巡航的巨大船舰。 这些都是海船,朱元璋命船匠研究制造海船也已经有了年余时间,到现在终于不负众望的把这巨大的海船给制造了出来。因为还不太知晓船只的性能,所以这第一批的海船试验之地就是选在与海上相比较风险较小一些的长江口岸。 可是不能够再往里头开了,因为在这长江口处江风海风混合一处风浪还算挺大,足够撑起那高大的船帆。这种时候又没有蒸汽机的存在,船只行进一切也大都是要靠风,一旦没了风那也只能够让那岸边的纤夫与着牲畜拖拽行进了。而看这巨大的海船船身,这样的庞然大物肯定不是那些人力物力所能拉得动的,所以海船虽然巨大很有震慑力但是也只能在海上自由航行,一旦到了内陆湖泊,除风力是一个问题外那狭隘的河道也是不能够让巨舰穿行而过。 把着试验场地选在了长江口,看此时的迹象这些海船不疑是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不但是这些巨大船舰在宽阔的江面上自由翱行,就是那周边的百姓在经过第一时间的呆滞后便也立马发出了一声声巨大的欢呼。沿海岸的百姓已经是被那些神出鬼没的海贼弄得家破人亡、凄惨无比,但却对他们无可奈何,这次有了这样大的海船就不相信还是抓不住那些海盗。而这密密麻麻向着南通行进的百姓们也是要亲眼看看今日官服是怎样审判那些丧尽天良的海贼,今天是一个的吉日,不但让百姓们见着了强力的依仗,除此之外还能看见以往仇人授首,天下怎还有如此快意的事情! “……李伯升自尽于庆元军营内,二十四被生擒活捉生死不知,我等所做计划已经破灭。而吴王命毅行全权调查此时,此时他以向南通行来,而吴国大军还在庆元准备收复浙西之地。” 钱宇站在码头上,强劲的江风拂来吹散了他的衣冠,但是此时的他却是没有再注意自己的仪表。那双黑亮的眼睛一直盯着江面上的巨舰,看着那高大船身,不断有匣口冒出黑黑圆圆的炮口,只是一见就让他心惊不已。 一艘、两艘……十三艘,十三艘巨舰!有这样的舰队存在吴军怎会控制不了沿海口岸,只是这十几艘巨舰存在谁敢与他朱元璋争雄,江南世家终究是完了么?陆上已经没了敌手,那些海贼又一下又都被端除,江南一地已尽入他朱元璋之手了。 叹息一下,在得知这准备探查刺客的人是毅行时,钱宇眼睛骤然一亮。他从来没有想过世家的计划会是瞒过耳目遍布江南的朱元璋,只要他想查肯定也是能够查到江南世家的头上,说不定此时的二十四耐不住酷刑什么都已经招了呢。 但是说起这毅行毅倩兄妹两人的大名,在这江南世家之中还是名声响亮的。倒不是因为惧怕他们找麻烦,实在是这两人是白莲教的人,在教内地位还不低。而白莲教的教众在江南分布也是很广的,所必然的世家与着白莲肯定是会有密切的联系。而经过那一开始被色胆蒙蔽眼睛后把那美人忍痛送给了吴王后,为了更好控制她经过钱宇的有心探查得知这女人是毅倩时,吓得他肉肉的腮帮子一抖,浑身冷汗顿时都给冒了出来。 这两兄妹在这江南等地不断行义且高呼劫富济贫,身为地头蛇的江南世家们要是拿出正真隐藏在暗处的势力来又怎会拿他们没有办法。就是因为顾忌着白莲教在民间的势力,加上朱元璋强敌在前,还要照看那亳州宋国的反应,多方顾忌之下反倒是让毅行两人杀人就走、不断劫富济贫,在江南民间名声越来越大时过的是逍遥无比。 虽然对他们两人的浅薄势力有些不以为然,但是对于毅行毅倩两人高超的武艺还是有一定忌惮的。一旦要是在这遮蔽的室内,又是色心渐起浑身毫无防备时,怎能抗的住那女刺客的致命一击,就算是之后把他们给碎尸万段了,但对于尸骨已寒的人来说那也是毫无用处的啊。钱宇在暗恼这毅倩怎会没有把那朱元璋给剁碎时,又是想起这毅行毅倩是一对兄妹,感情甚好,而他又是握有那致命的法门,没准是能在这中间制造出一些事情来,好让世家们逃过这一劫。 一旦等朱元璋得胜之师还朝,钱宇相信这手握重兵的吴王肯定是会趁势来收拾江南世家的。而这毅行已经充当了朱元璋的耳目,想必吴王也是很信任他的,或许可以在这做一番文章蒙蔽一下那高高在上的吴王。或许还可以重复刺杀一事,毅倩在自己的手里,想必他不会不答应。 而毅行的武艺可是要比那废物一般的二十四要高明许多了,朱元璋又是如此信任他,待行到身前又怎会有刺杀失败的事情发生,天时地利人和占据两样又怎会再一次失败…… 乘着船在水上“高速”行进着,船帆已经被吹来的大风撑得满满的,也不知是超越了岸边的第几辆马车。站在船头迎着江风,正是思念妹妹毅倩时,毅行忽的一个大喷嚏打下,让着他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因为在南下时明显感到毅倩身体不适,请了城内名医但是又查看不出什么问题来。因为身负要紧事匆匆南下后毅行对她的身体一直有些忧心。从小到大这个妹子可以说是自己亲手带大且当做亲女儿一样疼惜无比,这一次能够有机会回到南通,本就牵肠挂肚下自然也是有些心急的。 此次毅行回到南通的主要目的也就是与那些世家开展谈判,他就是要这些海盗在公众面前说出与世家们交易的罪证,在江南世家声名狼藉之时以二十四行刺之事作为要挟让这些世家妥协让步。因为朱元璋发现要是开展海外贸易,夺取多一些赋税以备北伐怎的也是离不开这些世家的丝丝脉络。 而且要打压江南世家除了要让他们彻底失去江南民心外,还要从根本的经济上打压他们。朱元璋要的是一个平稳而且每年都是能够上缴大量赋税的富庶江南,而要是准备北伐肯定是需要大量钱粮的,这北方等地已经是被打乱打残了,能够安抚好流离失所的百姓已是不易,又是怎会有钱粮缴上来?着眼南方也就是江南还算富庶,而且又是海上丝绸之路的原因这些世家们一个个富得流油,不在他们身上打主意又是到哪里去寻找钱粮。 江南不能不稳,所以不管此时的朱元璋再怎样的愤怒,对于这些存世百年千年的世家一时间他也还是不能妄动的。 要做贸易就离不开豪商世家,但是朱元璋肯定是要坐那主位,而且这其中份额还要尽可能多的朝吴国那边偏转,现在也正是要用钱的时候。 想来想去,朱元璋也是只能让毅行现行前去,用着这些罪责来让这些世家尽可能的让步,甚至一有机会还尽可能的去打压这些世家。这公众审判海盗只是第一步,在世家心急于挽回各自名声之时而随后而来的谈判条件是第二步,这第三步朱元璋就是要他们看一看吴国海上的实力。十三艘海船也是他最大的依仗,在这个世道只有强者才是会有说话的实力,古往今来莫不如此。 船行进的非常快,不过一日的时间,待第二日午时,毅行也就刚好在那些海盗审判时分赶到了南通城。 因为身怀紧要任务,所以毅行是不能够磨蹭耽误时间的。下了船给城门守卒亮了手令之后便是与着那早已等候一旁的衙役一起到了城内高台,但看着前方黑压压的人群百姓还是让毅行有些头皮发麻。还是一众兵士出马隔开在这菜市口处里三层外三层围观百姓,也是使出了浑身力气才在那前方越挤越细小的缝隙之中好不容易挤了进去。 待毅行站在有兵士护卫着的最前方回望后方时,在额头冒汗之下也不禁轻吁了一口气,与着那些百姓挤压那还真是比大战一场还要累啊!待毅行站在高台之上向下望去之时,顿时倒吸一口大气,方才还是不觉得,现在这一看才是见着这周边的街道都已经被那些愤然的百姓给挤了个满满当当,黑压压的一群好不吓人。 这座菜市口以往是元时朝廷用来处决犯人的地方,因为要防卫得当再加上也不知从哪里听来的天地方圆之说,南通处决犯人的高台之上也是给修建成了圆形的高台。而那些兵士此时就站在阶下,围着这个圆形把着高台护卫住,而在台架上早已经坐着了一个身穿绿色官服的官员。瞧着他眼望下方略有些惊慌的模样,恐也是怕这些百姓按耐不住情绪一下子都冲向高台把局势给弄得混乱吧。 这主持的官员是一个四旬上下的中年人,身子还比较单薄,此时见他脸上露出的惊恐之色毅行不禁有些哑然失笑。毕竟是这牢狱里的常客了,对于这常限常判官他又是怎的不认识。以往时这南通之内的官员迫于白莲教的压力不得不放人,而又是怕面子上过不去,也就是这种时候毅行才能每每从这糊涂判官的手中逃脱出去。 只是审问海贼如此重大的事情,怎会只有这么一个判官在这里,其余品级还要在这判官之上的官员呢?吴王被江南世家迎入南通之后可是没对这里的官员结构做出什么变动的。毅行抬头左目右望巡视一圈,在望着左边那有一处开着窗子的阁楼处时目光便定格了下来,从那里往下看正好也是能够把着这刑场上的所有情形给尽收眼底。 在毅行眯着他那双透露危险气息的眼睛朝着这边望来时,在这阁楼处也正是有一双黑的发亮的眼珠朝着那方向望去。不但是毅行,就是此时那台架上如坐针毡的常判官的所有作态也是尽收入眼底。 眼见这刑场之外的热闹场景,钱宇眯缝着双眼看的也不禁有些入迷。待回转过胖胖的头颅望着这一直低垂头颅的刘府丞时不禁笑问道:“只余刘大人一人前来么?云大人与着宽将军呢?可是觉得钱某招待不周,故意不前来么?” 身为江南世家的刘家中人,本就是与这钱宇钱家所有利益一道都给绑在了一起,故人相邀就是有再大的事情也容不得他刘佳不前来。至于那云城云府令与着宽大宽指挥使暧昧不定的态度,想这钱宇不用问都应该是知道的。 眼见钱宇一直在喝着茶水并没有要挑开话题的样子,刘家叹了口气只好回应道:“云大人身体抱恙在家休息不能前来,至于宽将军因为得到吴王下达来的指令正在城中巡视治安,以防宵小作乱。面对相邀也只有本官一人前来,至于这主持大局之事也只能够让常判官去决断了。” 望着身前刘家已经五十一岁而满布皱纹的面容,这浅浅的皱纹不但给他带来了苍老的迹象还是给这清瞿的面容增添了几分儒雅气质。想他已经年过五旬了,才是做到府丞这个位置,又瞧外面嘈杂的场景不禁失笑道:“没有刘大人坐镇这外面的场景果然是不堪入目啊,这有名的糊涂判官根本就压不住局势,以至到了现在,嚯!时间过了午时还不敢把那些个海贼给押解出来,也不知他这是要挨到什么时候,瞧着这些百姓们都是等的不耐烦了呢!” 刘佳知道这是世家与着吴王对弈所造成的结果,朱元璋想要这些海盗做出供词让世家们在百姓的面前撕下伪装丢尽颜面。而这些江南世家没有兵权甚至还没有与他抵抗的能力,又不甘心任人操控那也是只有给他不断添乱了。 就在这当着所有江南百姓开审之时,便由钱宇出面把着那些高级官员相邀一处,就是邀请不进来也是要各种名义把他们给调开,至于云城卧床不起之事也估计是这些世家们搞得鬼。目的也就是让这根本压不住台面的糊涂判官上台,闹出大乌龙下给他吴王丢尽颜面。 一切都是向着钱宇所预料的方向去发展,现在时间已经过了午时,这常限顾忌前后迟迟不押海贼上台,这些百姓们已经是满带失望之色了。这久久不开庭审判,除了是要维护那些海贼那还有什么理由?这吴王到底是北方人,根本也就是没有拿过这些江南百姓当过自己人。 就在钱宇得意的要大声狂笑之时,突然也是预感到了变数的来临。没错,就是这每每与他作对但却拿他毫无办法的毅行,不过这一次就是完全不一样了,钱宇转头望向左侧一直安静坐在桌子旁化作妇人装饰的毅倩,还是那么的清丽异常,他眼中也不禁露出了一些痴迷之色。只要有了她在手,这毅行再这样蹦哒也是逃脱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第两百零五章审判海盗(二) 此时在场的气氛微妙极了,见着周围百姓脸上微微露出丧气的神色,而那常判官又完全不作为,要持续下去这怎是能行。因为毅行的突然来到,还是弄出了一些大动静的,那眼观六路的常限一下子也就是察觉到了这处的异常,一见毅行来到他眼中也不禁露出了惊喜与解脱的神色。 事情太过于紧急了,毅行只是朝那望向自己的绿袍判官点头微微一示意,便是站到那最高的高台之上大喝一声:“安静!都安静!” 虽然这一句喊声是喊尽了浑身力气,但是对于吵闹的百姓中来说只余前方少数人听见后安静下来之外,其余中间的、更后面人好似就没有察觉异常一般,还是各自在不断诉说着什么。好在没有等毅行为难多久,这绿袍判官一见有大人物来了心中有了底气也是拿出了为官的威势来,“啪”的一声堂木打在木桌之上也大喝了一声:“安静,都给本官安静!” 虽然这喊声不见的有毅行的响亮,但架不住有周围兵士们的帮喝啊。那一声声中气十足的大喝声响彻在菜市口上空,一群百姓心惊之下终于也都是安静了下来。嘴巴闭住了,那眼睛就免不了的要望前望后,直至那一个个眼神都是对向台上那站立的身形时,只听一声略微有些微弱但却是能够听的清楚的声音不断响起道:“某便是毅行,也是那响名的江南双侠,百姓们可都是忘记我了么?” 过了半响并没有回音传来,毅行自顾自的笑道:“就算是百姓们忘了我,我毅行也决不会忘了你们的。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我都会记得自己是江南人,也是江南百姓你一家我一家的用百家米粮一点一点的喂大的。我毅某人永远都会记住你们的恩情,所以今日前来就是为你们主持公道的。看!这里就是吴王的旨意,全权委托我来审问这些海贼,还一个公道于世间!” 回声响罢,在这千万人的菜市口之内却是安静极了,就在毅行额头冒出虚汗有些心急之时,只听那些百姓们异口同声的声音骤然响起:“听毅少侠审判,愿施吴王旨意!” 一见这些百姓又是恢复了方才那副神情激烈的样子,毅行松口气之余也不禁有些兴奋,对于这些为祸已久的海贼们他也是早已恨之入骨,现在有机会能够整治他们自然是有些激动的。 慢慢走下台去,到了近前一见那常限竟是要把唯一的位置让给自己,毅行笑着摆了摆手叫一旁兵士再去找了把椅子来,就坐在常判官的旁边。只是一人身着绿色官袍,他毅行穿着一身便装倒是显现的有些不伦不类。 毅行不会去管,当然这个时候也没人去注意这仪表的问题。在这万众瞩目的时候毅行朝着一旁兵士点头吩咐一声,顿时“嗖”的一声冲天炮竹响起,紧接着一声声整齐的盔甲脚步声远远的从街道一边不断传来。 那些原本紧挨着的一些百姓在一股洪流大力之下也不禁向左右两边分流而去,接着在毅行等人就见一队队威武兵士押解着四五车囚车赶来。抬眼所望,这囚车里的犯人可不就是已经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黑胡子、海龙王等海盗大头目么? 眼中还能见着他们脸上身上还有菜叶臭鸡蛋的迹象,肆意纵横于海上的四大天王何时是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候。因为时间过了午时,又是在这初春时节天黑的也快,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一个个把海盗们给询问下去,所以只是招来了这些个主要头目。也是因为那东启城时埋伏的好,所以才是能够把着这四大天王一个不少都给生擒活捉了。 四人反手被牛筋捆绑着动弹不得,而口中也是塞了一个甚至两三个木核“嚯嚯”的说不出话来,待被押解到了最高的高台上,面见着底下叫嚣着要杀死他们四人怒火的百姓,不但是其余三人就是最稳重的黑胡子眼中也不禁露出一些恐惧。 虽然心中是有些害怕,但是一向以嗓门大和嘴大著称的海龙王更是愿意是用他的大吼声来驱散心中恐惧。只是三两个木核还塞不住王贺的那张大嘴,呸呸的几下把着木核吐出朝着底下百姓大吼道:“都看什么看,一个个瞪大死人眼睛的!要是有本事就现在把某给弄死,这般耍猴一样的立在高台上给你们观看是很好玩么!” 瞅着这海盗头目居然在这种时候还仗着自己嗓门大与着四周百姓争吵起来,居然还是不落下风。毅行摇了摇头向前一招手,顿时就有兵士拿着一只更大的木核向前走去,提着海龙王那还在不断喷吐唾沫的大嘴,捏住颌下一下子就把着如苹果般大小的木核给塞了进去。只是“卡拉”一声骨头好像错位的声响传出,让那些暗自快意的百姓也不禁有了那么一些牙酸。 一见这场景终于是安静下来了,瞧着一旁木然神色的常限,这个时候想来也是不能够指望他了。毅行拿着一摞纸张站起身来悠闲渡步到这四大贼人身前,面朝百姓大声道:“黑胡子常安、海龙王王贺、杀人魔李璇、钱过海钱绎,平素在海上作恶多端时常打劫来往商船,更甚者还在沿海绞杀无辜百姓为乐,造成多少百姓家破人亡。时至今日,更甚者居然还要攻打我吴国粮仓重地东启城,还好被吴王早先识破才未酿成大祸……,今时往日之罪过,尔等还不知罪?” 宣读完了稿文底下百姓安静一片,毅行看着跪地的四人因口中有木核塞着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而他们身前地上还流出了一地的口水。看他们狼狈的样子毅行忽的笑了一笑便朝着一旁兵士示意一下,从着最左边的钱绎开始把他们口中木核拿开,一个个轮续下去在一众百姓面前看他们到底是如何说法。 钱绎人小嘴巴自然也是小,那张小口已经是被照顾的用最小的木核给塞住,但还是显的有些大。以至于那鲁莽的兵士把一双大手从他口中左掏右拽拿出木核时,都快是要把他的下颌给弄得脱臼了。钱绎眨了眨因为疼痛而积蓄了一些泪花的眼睛,左右活动了一下嘴巴,待勉强能够说话了,但还是习惯性的张着口含含糊糊的道:“呼王、特使嫂命呃,呃真的是不敢了,真的是……” 这话说的不但是声小就这音色也是含糊不清,毅行摇了摇头叫一旁兵士再把那木核给重新塞入他的口中。在身后传出尖锐的惨叫声中苦笑着朝那些茫然的百姓摇着头,一抬手便是叫另一旁的兵士把着那杀人魔李璇口中的木核取下。 这李璇跟王贺是一样的暴脾气,受此待遇心中早已是愤慨无比了,哪里还管他演讲什么感受的,扯着嗓子便是大声吼叫道:“老子无罪,你们凭什么抓我们,这就是那平素有着仁义之师的吴国大军么,怎的还抓上平民百姓了……” 瞧着他胡言乱语起来就是要耍起无赖来了,毅行只是一招手便再一次的用那木核塞入了杀人魔的口中。一见再一旁王贺面部痛苦但是眼中却满是怒火的神色,毅行就是知道这样的人问了也是白问的。 待目光转向那最后一位默然神色的黑胡子时,也瞧着他眼中那满不在乎的神色,知道这些纵横海上的亡命之徒生死早已经看脱,对于他的询问肯定是不会配合的了。 抬头见着太阳又是向西偏了一些,毅行“啧啧”一声便是走到常安与着王贺中间,俯下身去用极低但是足以让他们听清的声音道:“知道你们是不怕死,但不知你们是否还要顾忌在城外战俘营之中的兄弟们? 一旦要是吴王恼火起来,把这些作恶多端的海贼都给杀了泄愤也不是没有可能的。而且听闻你们家眷还在海外,想来你们也是看见过今日在江面上巡曳的巨大海船了吧。不知这样的船只在海上海岛一处处找过去,能不能找到你们的老巢呢?你们四人嘴硬是会不说,但是能够保证那些吃不得苦头的大小头目都会一直隐瞒下去么?最后给你们一个机会,自己好好再想想吧!” 直起身望着那黑胡子脸上终于是露出了一些顾忌的神色,那好似已经僵硬了的面部表情也是慢慢的松弛了下来。至于一旁的海龙王,对于一直是浑人一个的王贺,毅行已经是完全不抱希望了,但也就是这么一个人接下来的行为却是让他吃了一惊。 时间过了几许,毅行便是挥手又让兵士把着他们口中的木核取下,因着过场还是要走下去,所以对这排在第三位的王贺也是按着常例取下了木核。那兵士再是熟练的把手用力一张一合,只听卡拉的骨头响动一声,那错位的下颌便是给接好了。 就在毅行等着那唾骂声响起,甚至那兵士毫不嫌弃的把满是唾液的木核握在手中随时再准备塞进口中时,只见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海龙王却是低垂着头颅道:“对于以往做的错事某羞愧难当,知错了!” 掏了掏耳朵还只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肯定了这话是从王贺那低垂的头颅里说出来的。如此打开局面的好时候,毅行肯定是不能够放过的:“喂!你说什么?声音太小了,跟娘们一样的完全听不见啊!” 平素最恨别人把着自己跟那些娘们一起比较,嚯的一下海龙王抬起头来,在满是怒火的眼神中又是张开了那张大口吼道:“某说自己错了!请求百姓们有所原谅!” 虽然这态度是不太好,但毕竟是有所回应了,也是敢于第一个道歉的人。就在王贺满脸透红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时,周边百姓却是给了他一声声强烈的鼓掌声。 毅行从怀中拿出一卷绣着荷花的手帕擦了擦额角的汗水,说来这手绢还是小倩绣给自己的呢……,迅速收起了心中的惆怅,而这王贺态度良好已经道过谦了也是不便再把木核塞进他的口中,只要不捣乱便也是不再去管他,毅行把着目光望向了一直沉默而且从未动弹过一下的黑胡子常安去。 常安知道这些吴国官员和这不知何时跟着朱元璋混在一起去的毅行心中到底是想要什么,无非也就是想要他把嘴给张咬向那些世家而已。自在****城内因大意被抓,而过了这么久的时间又是没有人来望过他们一眼,甚至每天里还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在那个时候起常安就是知道吴王肯定是对他们有所图谋。 想他海精方国珍会为了他们这些已经没有价值了的海贼做出一些让步么,这是怎么可能的!想来想去,黑胡子天马行空的思绪也不知什么时候起就正确的转到了一直与他们暗中做着生意的江南世家们身上来。既然这目标是有了,接下来的事情也是很好想通了,从被押解到这菜市口高台上时常安就是完全都明白了过来。是贼怎么会有那么多道义可讲,既然是想要让自己的嘴巴攀咬至世家身上,那也就是得趁此时候让这些吴国做出一些让步,至少在找到他们海岛上的老弱妇孺之时不能够伤害他们才好。 也不知是不是有什么心灵感应,一见着被拿下木核之后未发一言的常安露出的那副微妙的神色,毅行也就是完全都明白了他此时的思绪与顾虑。 这时在阁楼上的钱宇倒是有些摸不清下方到底是在干着什么了,从那下面混杂在百姓之中的探子口中断断续续得知毅行是异想天开的想要这些海贼承认自己的罪行,到最后反被骂了一顿还有些骂他的愚蠢的。 本来也不太在意他这天马行空的想法,但是到了现在见毅行还是在台上不慌不忙的样子,而这些百姓之中不似寻常的诡异气氛让着钱宇在不断胡思乱想下带来了很大压力。最后再是看着那毅行走到那木桌旁与着绿服的常限在附耳商议着什么事情,看他们不断点头的神情让着钱宇更加疑虑不定。 现在他也实在是忍受不住了,也是怕搞出让他难以收拾的烂摊子出来,钱宇望了一眼脸上一直挂着括淡笑容但一直未发一言的毅倩。心中有些暗恼,但却面色如常的朝着一旁亲信仆役吩咐一声,见他走后便是传叫着让门外服侍的人再上一壶好茶过来,那双黝黑发亮的眼睛又是紧紧盯着了那已经与常判官商议好向那跪地的海盗走去的毅行。 “你放心吧,我与那绿袍主事官已经商量过了,只要你能够把着心中话说出来就能保你一个不太过分的条件,我毅行这些年积攒下来的人品想必你也是能够信得过的。“ 常安尽可能的抬起头望了毅行一眼,脸上忽的挂起笑意道:“不为别的,就为营中兄弟与着岛上的老弱妇孺。”见着他是肯定的点了点头,黑胡子也就放下了心来,就在他张口大声欲诉说之极,忽然侧边有着一阵大呼声传来,转头一望只见从百姓人群中跑出一个穿粗布麻衣的平民百姓一边大声呼喊着一边跑向毅行之处。 因为那人是朝着自己这边跑来的,又是平民百姓的装饰。毅行还只道是出了什么事,赶忙抬起手止住常安继续要说的话语,待走到近前听了那看似是普通百姓的人的一阵叙说,毅行原本平淡的脸上忽然就是精彩变换了起来。 待那百姓走后,脸上变换几次神色,不知想到什么忽的一下便又坚定了起来。毅行走到了身前,瞧着那黑胡子欲言又止的神色大笑道:“你慌什么,有什么要事说出来便是。反正某身后有着这么多的百姓在看着,又怎的会让你闭口呢?” 得了他确定的答复,常安也是放下了心来,也不再迟疑当即道:“某就算是有罪但也是敢做敢当的汉子,你们信奉的江南世家又是如何?还不是一样的奸诈,为了利益对于衣食父母的百姓说卖也就是卖了!哈哈哈…… 尔等愚蠢小民被世家蒙蔽了那么多些年,你们不让我们好过那都是不要再过下去了,今日某便是把那些世家的罪行一桩桩一件件都给百姓们说清楚。你们以为我们海盗整日在海上打劫富商就是那么好过的吗,得来的钱财不能吃不能喝要他有何用?都是在岸上的穷苦百姓被逼无奈才会走上从贼的道路,眼看得了船珠宝、银子就是要饿死之极,嘿嘿,倒是有人偏巧寻上了我们所在的海岛……” 毅行一直眯眼看着下方百姓们的反应,在看着他们得知那些银子珠宝就是被世家用一船船粮食给换走时脸上都是露出了震惊与不敢置信的表情,这一桩桩按时间条例所说出来的事件都与脑海中几下的传闻一样。就算一处是凑巧,那所有事情都一样那就是不对劲了,四下里一比对百姓们都是认为常安所说的话可信,也不免收起了那看热闹的心态都是认真听了起来。 从这黑胡子所说的一件件事情细数下来,也不知他是如何记住如此繁多的事情,待百姓们听得麻木眼神有些溃散之时,突然一级重磅炸弹都是把他们给惊醒了过来。那些海贼们图灭沿海村庄后朝廷兵马赶过去时每每都错失一步,在官兵到时他们早已逃走了,几年来都是如此原来都是那些世家们搞得鬼,这些消息也都是他们散发给那些海盗的。虽然说那元兵战力不行去了送死的几率比较大,但是毕竟是朝廷派来剿匪的军队大义上已经占了名分。就算是没有得胜,至少也能让那些海贼忌惮一下不至于猖狂的图灭村庄,甚至到了最后还想要攻打这东启城了! 想着惨死与海贼刀下的亲族朋友,再是一想到那些世家们助纣为虐的态度,那些个百姓心中高大的世家门阀一下子就是崩塌了,甚至连带着把这些江南世家都是记恨上了,恨得不能食其血肉。一个个百姓聚集起来,也不用多说、谈论,只是一双双愤恨的眼神交流便是都举起了双手大喊道:“打倒世家门阀,还我亲族命来!打倒……” 就在方才打扮成普通百姓的世家仆役在毅行耳边说的便是钱宇钱家老爷有请,在见着那仆役带着隐晦的眼神朝着那阁楼处一指,他便是全都明白了过来。这钱宇终于是忍不住了,才是刚刚开场大菜还没有上来这就是没有耐心了么? 毅行虽然对那仆役笑着点了点头打发走了他,但心中却是想起另外一番主意。这钱宇自信满满的邀请自己上去肯定是有所持的,虽然不知道他手中能够压制住自己的一手大牌到底是什么,但是毅行却是要打出一张王牌了。那便是让黑胡子常安把世家罪证继续说下去,让江南世家全都身败名裂、人人喊打,也只有这个样子才能保证不管这钱家老爷出什么牌,这主动权都是握在自己的手里。 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往预想的方向发展,在见着黑胡子带起百姓们激烈的情绪之后,毅行上扬的嘴角带着一抹冷意,整理了一下衣袍朝着一直坐在木桌之后从未踏前半步但此时脸色异常兴奋的常限示意一下,便是朝着那大开窗户的阁楼之处走去。 因为有了大批兵士帮忙,再加上那些脸色激动的百姓一见毅大侠前来也都是纷纷自觉的让出了一身的位置。朝着一条“康庄大道”脚步停也不停的行走着,相比现前的拥挤让着毅行在走出人群之时忽的感到一阵松快之意。 才一到楼前便是被着一直候立在此的家丁给恭敬迎上了顶楼,在那条长长的走廊上行走时,依据着耳目之便还是能够听见前方包厢内时常会有打碎瓷器或是掀翻桌子大骂的声音传来,待着毅行被着仆役带至了门前却是从着屋里头听不见任何声响了。 一见恭敬站立在一旁的仆役,毅行脸上挂着笑意优雅的敲响了身前木门,只听里头一声浑厚的声音传来:“请进!”便是在那仆役的帮忙之下把那道木门大开,毅行一直睁大眼睛待门从眼帘褪去看清屋内的摆设时,只是感是觉非常干净。细细看去,地面一丝灰尘都是没有,显得异常干净!(。) 第两百零六章梁宽的南通过往 待毅行跨入了这干净的屋内,才是能够彻底看清这屋内的摆设。其实室内也并没有什么多样性的东西,从左到右也只是放立着一张书桌而已,只是从那墙壁地板上因光线透来的光泽给人感觉的是非常干净而已。 这屋内也只有唯一一张方形木桌,而那桌子上也已坐着了三个人。然而毅行首先观察的不是人,而是在看那窗台上显现出的底座印子,瞧那深浅程度也是刚好能放一个摆设瓷器的。再是看见那木桌有些微微倾斜的四角,在确定自己方才所听到的声音不是错觉之后,毅行的脸上不禁挂起了一抹莫名笑意。 待着观察好了局势,这时毅行才有那个空闲来看这三人的面容。最左边首位坐着的自然便是那一脸平静且圆圆脸上还若有若无挂着一抹笑意的钱宇了,在他对立面却是坐着一个身形消瘦但透露着儒雅之气的老者。不明白他的身份毅行便也不再去深究,第一时间看好这重要的两人,接下来他的目光便是转到了身前那瘦弱但是异常熟悉的身形上来。虽然这人全身笼罩在一层黑色丝幕之中,在这半明半暗中能看见但也看不清这具体的身形,只是凭借着以往的默契与熟悉毅行还是吃惊的大呼出来:“倩倩!你怎会在这里?” 一见毅行惊讶且愕然的神情,好似扳回一局般钱宇一直挂着招牌式笑容的嘴角笑意更甚。眼见着他浑身激动局势就要失控了,钱宇立即起身大笑着道:“凑巧,这女子也是叫小倩,不过可不是毅义士的妹子,可是不要认错了呦?来来来,今日给出尽风头的义士介绍下大人物,在吾身前的这位便是南通府丞,今日提审海贼应该是他刘佳刘大人主事才对,现在因事反被钱某人给请到了这里来。罪过,罪过啊!” 这女子在得了钱宇挥手的指令后便是一言不发的起身走了出去。虽然在她经过自己身边时毅行很想抓住她裸露的洁白手臂好好问个明白,但此时有要事在身失礼不得,一旦落了下风便有可能再也扳不回来了。本就不是一个鲁莽的人,趁这短暂的时间内电光火石般的毅行已经细细想过,这难得来的主动权不能丢,毅倩之事想必也是这钱宇要制肋自己的那张王牌。 自己这又不是要一次把世家们给打的万劫不复,两相合作还有的是商量的余地,钱宇已经落于下风倒也不怕他敢对毅倩做什么手脚。至于演戏谁是不会么,这思绪细细一捋通澈毅行的脸上便也是重新挂起没有一丝不自然的笑意来,对一直坐着喝茶的刘家拱手道:“原来是刘府丞刘大人,原以为你不到下方主持大局只道是与云大人一样身体不适了呢。原本想着还要寻一城内名医到贵府给你瞧瞧去,没成想到这阁楼还能看见您安然喝茶!知道大人没事,小子也是安下心来了……” 虽然明知这毅行是对着自己说话,但这刘佳仿佛就是着了魔一般只盯着眼前茶水不断抬起粘一下嘴唇接着再放下,在这场面尴尬许久连眼皮都没有抬起看他一下。 钱宇见此气氛哈哈一笑道:“刘大人晨间却是是腹痛难忍来着,还是某与他说了这有良药才是把他邀来的,因为病痛现在他神智还不太清醒,还请毅大侠莫怪。莫说废话了,快来请坐吧。来人,贵客来临,上好茶!” 毅行被邀着坐下,眼见钱宇脸上那副热情的表现,却是深深叹了口气道:“不是某不想帮钱老爷,实在是那黑胡子嘴太快了。方才你也瞧见,这些百姓里三层外三层围的是人山人海,毅某人身负重命实在是不敢欺瞒那些百姓,所以说今日之事是毅某对不住江南诸多世家,改日一定清酒赔罪。一定,一定!” 自此江南世家的脸面已经是丢光了,也彻底是失去了民心,只是一顿酒食就能解决这百年积攒下来的名誉,能让那些愚昧的百姓重新相信我们么?虽然心中愤恨,但钱宇脸上还是做出一副笑眯眯的神情道:“不妨事,只是一条狗胡乱攀咬罢了,某相信公道自在人心那些百姓知道真相后自然是会谅解的。再说这事也怪不得义士的头上来,早就听闻吴王委托了一要务于你,日夜兼程赶来,也不知是何等大事这般焦急。如若与我世家有关,能否告知钱某一番?” 在得知这钱家老爷并不怪罪自己之后,毅行轻松般的吁了一口气,转头望了一下窗外情形,指着那还在高台上大口吐着唾沫不断自圆其说的常安释怀的大笑道:“某就说江南世家怎会做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原来都是这些海贼胡诌的,浪费了我一番心力。瞧他这样子肯定是在胡言乱语蛊惑百姓以求一条活路,放心,只要我毅某在南通一日肯定是不会冤枉了世家的。但…要是事有属实我也是无能为力了。至于重任么,呵呵,说来也无妨,吴王只是叫我在城外军营中拿一份密件,说是与这些海贼有关的,某才刚入城中还未去军营看过所以也不曾知道这里有描述了些什么事情。” “哦?到底是什么密件这般要密,居然是放置了军中!”钱宇胖胖的圆脸上露出一副很感兴趣的神色。 毅行摇了摇头笑着回应道:“我也不知,不过从吴王零碎的话语中得知是从这些海贼在攻城时遗漏在船上的机密要事。好像就是如那常安此时所说的那般,在海上每一次的劫掠与着那些神秘人交换钱粮都有记录下来。也不知谁人会如此大胆,居然会纵资这些海盗让他们肆意航行海上,叫某拿到了那密函一定不会让他们好过!” 一听那密件居然是那海盗在日常出行时所记录下来的事件,钱宇猛的一挑眉头不禁出声道:“想不到这常小子居然…居然如此的卑鄙,他把着这些事情都记录下来肯定也会打着不好的主意,要不然这些本就卑劣的海盗为何会多此一举,如此行径真是可恶!” 毅行与着钱宇一起大骂了一番卑鄙的海贼,之后还不知有意无意的两人的话题又是转到了毅行是如何在庆元大发神威劫持方国珍,耍得城内方卒团团乱转,最后挨到大军到来攻破庆元的丰功伟绩。而一旁的钱宇也是再没有提过关于海盗密函的事情,瞧见毅大侠说的兴起一听那激动人心的时刻也不禁拍案叫绝,到了最后两个没什么文化的“武夫”兴奋之余也是做出了一首打油诗,自以为满意之下便叫那些仆役点评。 说的好、会夸赞的自然是大大的有赏,至于敢唱反调的两人一个凶恶的眼神瞪过去便是什么也不敢再说了。而在这两人闹腾之时,只余着刘佳一人始终面无表情在不断喝着茶水,一杯接着一杯灌下腹中去以至于到了日暮散席之时,他如鸭子般迈步走路时微微凸起的肚子朝着左右两边晃荡不已。 浪费一个下午的时间与着钱宇聊天扯皮,所为的也不过是脱身而已。而那钱宇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只不过他认为只要毅倩还掌握在自己手中,这毅行始终是逃不出自己的五指山的,至于这对江南世家致命的密函,钱宇相信最多明日早间他一定会安安分分的给自己送来。 此时,走在这空无一人的街道之上,原本在那高台之上不断向百姓们大倒世家罪恶的黑胡子常安也是因为到了日暮时分被压入了狱中择日再审。现在所有百姓都是散去了,在这宽阔的街道上倒显得有些空旷,呼吸着凉凉的春分毅行心中也是松快无比。原本好心情突然想到今日所见到毅倩的状况,毅行心中不禁一紧。因为心中担忧,所以这朝着府衙走去的步伐也是慢慢加快了起来。 因为兄妹的关系,再加上今日在高台上的所作所为,毅行的名号也不禁在南通大臊起来,这府衙后院内从未见过其本人的仆役丫鬟也是对他恭敬异常。不管当日晚间的实质情况如何,但朱元璋确实是在那房中呆过一夜,外界也都承认了毅倩是吴王的女人。 在这有兵士严密防御的府衙后院不管多么受宠的臣子大将都会在此止步,但依托兄妹关系毅行却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属于毅倩的一处院落之内。 在这夜空中一轮明月的照耀下,看清这宽敞的院子种植着一些青竹到时显得些清丽雅致。毅行不自觉放慢步伐走至了属于毅倩的房内,轻轻一敲门映入眼帘的没有他预想的清丽面容,却是那神色焦急的贴身丫鬟。 一见她的神色毅行就暗知不好,在那丫鬟告知他夫人一日未曾回来时,心急之下他倒也未曾慌乱神智而是陷入了深思之中。 这毅倩的武艺在暗杀时恐怕是还不弱于自己,更何况她现在还是吴王的女人,就这钱家的老爷倒也没有那个胆子去胁迫她,就钱家在这吴军面前恐还怕是不够看的。如此说来,那就是这毅倩是自愿的了,只是让她自愿送上们去当那人质那又怎的可能,只可能是有不知名的原因让她不得不这么做。 在仔细询问之后,毅行在得知自吴王南下之后毅倩时常会全身疼痛或是咳血不已,而不得不隔一段时间出府一趟寻求秘药之时,他就是完全都明白过来了。这般下毒控制的手法太过于熟悉了一些,以至于毅行只是脑中一想就是完全明白了。 想必也是毅倩不知何时中了钱宇下的毒药,在无解之下不得不听命于他,而今日在那阁楼之中自己叫她也不答应恐怕也正是这个原因。说不得钱宇卑鄙,毕竟毅行以往为了目的也是没少干过这缺德事,也只当是报应不爽了。 今日钱宇故意让自己看见毅倩的身形估计就是想用她来胁迫自己,而他此时想要的恐怕也是要自己帮忙洗脱那些世家们的罪名,挽回在百姓心中的名誉。最直接的方法莫不过是把海盗的密函交给他们,再是寻时间在高台之上亲自向那些愤恨的百姓们解释了。 毅行叹了一口大气,想不到这转来转去还是逃不脱这怪诞的圈子,到头来还是要被这些世家牵着鼻子走。在毅行心灰意冷的就是要回军营取密函打算明日一早给那些世家送去之时,只见那原本还懊恼无比的贴身丫鬟忽然怪叫着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便是回屋中拿出了一份信,吐了吐舌头道:“这是小姐出门时交与我的,说是待大兄来时给他看,也是想不到你这么快就来了,倒是一时给忘记了。” 顾不得多少,快速拆开纸张浏览一遍,在得知毅倩中的毒无解想要冒死刺杀钱宇之时,心忧时毅行的脸色便忽明忽暗起来。猛的一攥信纸,毅行便是决定先去军营拿密函,一切事情等到了明日找到钱宇再说。 毕竟世家的把柄在自己手上,就算毅倩刺杀不成反被抓捕住,她也肯定是会没有危险的,而要是万一成功而遭到钱家的供奉护卫高手围杀……现在已经没有能力去阻止了,毅行叹着气息只能让城内守卒多加注意,一旦察觉城内出现动静便是调集大军围困钱家。 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他相信毅倩的判断既然她是说这毒无解那毒性肯定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就是现在到了钱家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要被钱宇抓住把柄惹出事端,只有这般拿了密函待有一夜时间细细筹划过后,想出一些解决的办法再是去钱家摊牌。毕竟有准备总比现在鲁莽前去要好的多,只要有毅倩掺杂的事情就会让他显得慌乱,再不济心境调整好了才能够接的住明日来自于世家的怒火。 这一夜对于毅行来说是过的漫长无比的,如他所预料的一般钱家于昨晚发生了一场大动静,但是还未等那些守卒聚集兵士有所动静很快就平息了下去。总的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还是在吴王下南方作战的敏感时候,吴军在得知钱家能够自己解决好自家事情之后,为了不引起城内百姓的恐慌便也是没有发兵前去。 第二日清晨,南通城如往常时辰打开城门让百姓自由进出,就在这熙熙攘攘之间迎面走来两个人却是引起了守卒们的注意。 一个浑身圆圆胖胖的青年手指东指西指的那两瓣厚厚的嘴唇不断上下翻飞也不知是在述说着什么,在他旁边则是一个一场高大的身形陪衬在一旁,那张原本威严无比的大脸却是在憨憨的傻笑着。本来形形色色的人不是没见过,而那些世袭几代的城门守卒也都是见多了,就这两个人虽然是特别了一些但还并未触犯什么忌讳。但其中的一个守卒见这两人特别是那个胖子有一种异常熟悉的感觉,仔细一回想这不就是以往南通西市一霸的梁宽梁小胖么? 这守卒遇见故人脸上没有露出激动与缅怀之色,反而是露出一丝阴冷,想必与着梁宽的往事也是不太美好。就在梁小胖不断向着一旁王大傻解说着自己的家乡是如何美好自己当年如何威风之时,才过城门忽然就有一个大喝声在一旁突然响起:“好哇,梁小胖居然是你!” 突听一声大喝,梁宽惊的浑身肥肉都颤动起来。也不知是不是做贼心虚般在那目光慢慢挪移,余光看着在城门处手持刀刃的守卒是着自己老朋友时才算是松了口气:“你个曹八声响怎的那般大,以往时胖爷是没给你治好大嘴巴的毛病不成?” 说起梁宽与着曹八以往可都是西城西街市中的两霸,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所以这两人因为地盘之争也没少干架。也就是这种氛围下无意中伤了一个看热闹的世家少爷,而这少爷在世家中还地位不低,这下可是惹大麻烦了。梁宽在自知无路可逃下也只好拿着一卷倾家荡产买来的翡翠点心上府去看望赔罪。 本来对于世家来说能给他们带来利益的人都是朋友,而这梁宽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至少也是管理一地的菜市霸主。本来那少爷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咽不下这口气才在外面放出消息而已,所以说世家老爷相比较下还是有意要招揽于他的。 怀着忐忑的心情入府,受如此礼遇,本就是民间小子出身的梁宽激动之下就生出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结果在这宣布忠心的当口突然感到一阵内急不得已只能先去如厕一探了,怀也就是坏在这里。在焦急去茅房时梁小胖又不认识这如公园一般的路,胡乱闯动之下也就到了一处小姐的院落里,而这小姐还是有着喜欢露天洗浴的癖好,这一撞上梁宽两眼便都发直了。 在那时作为一个混混头子肯发是要带领着小弟东奔西走不断巡视着自己的地盘的,而且还要时刻担任大群架的主力选手,这身材自然是保持不错,那消瘦的梁宽鼻若悬胆的模样还当有一种丰神俊朗的感觉。所以说在这小姐看着这来人是帅哥两眼发痴还未尖叫出声时,梁小胖一见那人全身肉团的模样就知道是要坏事。 赶忙逃出院落时那一声尖叫声突然响起把着他的尿意都给吓没了,那胖胖而且脸上布满痘痘坑陷的小姐就是这处世家老爷的亲妹子。想着平日里坊间传闻这人飞扬跋扈的神情,梁宽顿时就知道自己惹祸了,别说与世家和解了,就是在那蛮横小姐手下保得一条小命都是不错的了。料想这事还不至于迫害家人,回到大堂后言不由衷的再与那世家老爷糊弄一番便是请求告辞,至于投诚的事情表示自己会好好想想。 逃也似的离开府邸之后,回家后就收拾一番行囊与父母兄弟说辞几句,便赶忙出了城。在这古代交通不便又是举目无亲,梁宽彷徨之时便一路南下投了方军成了一个光荣的伙头兵,在之后化悲愤为食量吃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只是这梁宽一走可就苦了那曹八了,这西市的一个死对头倒了,还不待高兴那雷霆怒火便是降临在了他的身上。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不知什么大道理,但没少勾心斗角的曹八也是预感是自己脚下这片土地是被人看上了。四处打听得知针对自己的是一门世家,与他们相比自己就是一只随时可以踩死的蚂蚁。深有自知之明之下,曹八想起自己得罪的那个少爷也是那世家的人,还以为是这报复来临了。 暗恨这梁宽跑的快之时,他也拿了一半家财买来的珠翠上门看望。而这时那老爷也知道了这该死的混混对他妹子做的那般猥琐之事时,心中便就把那些不良人给划了一个大大的叉号,相对的他此时的心思也是越发大了起来。这西市是一定要得到的,但这里头烦人的地头蛇却是一个不要全都剔除出去。所以在曹八来时自然也就是没有那么好的脸色对他了,吃了一顿挂落在得知这世家不再针对自己之后,未免惹那老爷心烦再改变主意便也是连忙退出府去。 还好只是拿出了一半家财,至于另一半这么多年搜寻来的灰色钱财也够曹八安生过完下半辈子了。不被钱粮烦忧的安生日子可是那些平民百姓梦寐以求的生活,但这曹八骨子里就是不安生。既然这混混头子是当不下去了,那就是没有别的门路可以做么? 对于那些世家高高在上的态度,既伤了曹八那微小的自尊心也是让他心里产生浓浓的羡慕。世家那千百年的传承他也肯定是做不来的,除了这般那也就只能做官了。只是上头没有亲朋好友罩着,做官哪有那么容易的。低官不好做,高官也没人会让他去做。所以曹八瞅准机会拖了门路花些钱财便是买了个城门守卒熬熬资历,时刻观望形式准备拿着这最后的身家搏一个出身! 但这一熬就是两年也并没有什么好的机会出现,倒是在这段时间里曹八弄清了一件事情。那便是这世家本是针对梁宽而去的,自己只是遭受了一场无妄之灾,心中愤恨了两年,时至今日终于遇见了那大仇家怎能不让他兴奋莫名?(。) 第两百零七章亲卫还是锦衣卫? 曹八做了两年的城门守卒,见惯了高门世家,又怎的学不会察言观势。虽然心中愤恨,但是瞧见梁宽身后那个大块头,在这春日里裸露出来的肌肉,再看自己周边几人都是小胳膊小腿的模样恐怕还不够他一顿打的。 要是人被打了,这脸也就丢大了,更甚的是这饭碗可能还会丢了。毕竟没人会养一群废物,而且还是看守城门这一重大的要务。两年下来,曹八也不是没有什么人脉的。 一瞧见他们两人风尘仆仆的模样,行走立卧之间倒是有军人的作风。再是根据以往坊间传闻所说这梁宽投奔方军之事,脑袋瓜子一转便是要把他们给安排到敌军密碟的事情上去。又是在这种敏感的时候,要是被那些严谨的吴军军士抓住,最好再是被送至大名鼎鼎的密碟司的锦衣卫处,就这两人进去不死也得脱层皮。 心中打定主意,便是朝着一旁的守卒兄弟低声细语一番。那守卒一见这大块头扳起脸凶恶的模样也料定他非同常人,再根据曹八一说也越发认为是敌军派来的密探。不用他人催促,便是一溜烟地向城楼的阶梯处跑去。 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接下来那便是拖延住他们两人了。曹八脸上重新挂起了笑容,就好似老朋友好久不见般的激动道:“梁宽还真是你,看你这体型要不是神色相似某一时还真认不出你来了!回来好,回来了就好!等着,今日入城一定不醉不归。” 料想着自己逃了之后曹八的日子肯定是不太好过,这不都沦落成了一个城门守卒。但看他满脸兴奋浑身激动的模样,真是为见到老朋友而感到高兴。梁宽本就是一个你对我好那我加倍报答你的性子,一想到是自己连累了他心中也过意不去,看他此时又全不介意的样子顿时就把曹八给当成了兄弟。 一见自己等三人站在城门当口阻挡了百姓通行,为免给曹八惹麻烦,再加上这遇到了老朋友时的兴奋,梁小胖便是拉着王大傻走到一边,三人聚集在一块便是叙起了旧来。 王大傻自顾傻笑,而梁宽与着曹八却是在各自炫耀着以往时的在街头作战的英勇事迹,谈到高起之时两人真是好似多年不见的老兄弟一般落下了释怀往事的泪花。 曹八一手拍着梁宽厚厚的肩膀,劝他不必伤心,至于另一侧的耳朵便是在听着身后的动静。一听身后传来密集而又整齐的脚步声,再加上那些百姓们惊恐的叫喊声,这哪里是不知道是军队来了,曹八的脸上也不禁挂起了一抹阴损的笑意。 在所有人在为这些突如其来的军队惊恐时,虽然曹八心中恨意不断,但他在做守卒这些年以往的鲁莽被磨砺掉,城府也是自然有了一些的。现在他与这梁宽还是好兄弟,他的事怎能不管,不然给别人留下不顾兄弟情义独自脱逃的话柄,不说以后还在这城门处混就是以后升官没有人支持那也是不行的。 权衡利弊,曹八便是连忙跑到将军座下跪地恭声解释道:“将军饶命啊!虽然我这两个兄弟以往是方军的人,但他们性情耿直,却都不是探子啊!大人,大人……” 本来这将军还在这城门处四处观望探子到底是谁,顺着这城门小卒手指的方向一望顿时就见了那守卒口中所描述的大个子和他旁边的胖子。都是军伍人,虽然这大块头浑身憨傻气掩饰的很好,但是这将军运用他异常锐利的眼睛还是一下就能看清他眼底的那一抹清澈和缠绕在身间的嗜血气息。不管那猥琐胖子,就是这大块头也一定是百战的战士。 这将军才不管密探不密探的,现在整个江南都是要被吴军收复了,就这两人又是能起多大作用。见这么一块美玉,骑在大马上的将军顿时就是想收入军中。男人头可断血可流就是眼泪不能掉,叫人隔开这座下不断哭诉的孬人,将军尽量在脸上挂起一抹亲切的笑意便是骑马朝着城门处那两人行去。 因为方才曹八的突然走出,跪在那将军身前指着他们不断哭诉祈求着什么,又见骑高头大马的将军朝着他们走来,梁宽两人顿时就知晓这些兵士是朝着自己等人来的。本来就是庆元南营的兵士,现在纵使有两张口也是说不清的,想逃,这又能往哪里逃去。 那将军看来是早做好了准备,不但是城里聚集包围了兵士,就是那城外都已经排列好了一队队的骑兵,就这两条腿如何是能够跑过那马匹的四条马腿。逃无可逃,又见那将军原本就狰狞的脸上突的挂上一抹笑容,眼见他狞笑骑马走来,梁宽心惊下本能的就是向后缓缓退去,但是身后那巨大的身形起到了很好的阻挡作用,让着梁小胖再不能往后退去。眼见身披盔甲的将军越来越近,仿佛已经看到一抹刀影向自己扫来,梁宽不禁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尔等何人,可是方军之中的密探?”将军看也不看那吓的紧闭眼睛的胖子,眼睛直看那一直盯着自己的大块头问道。 虽然说的话声响是大了些,但是王大傻却能在这其中感到他并没有恶意,而且好像他还是在极力控制情绪隐约露出些亲切的意思。既然没有危险,他也是继续傻笑的大声回应道:“我们是从庆元来的溃卒,听说往北方能有饭吃,我们就来了!” 一直紧闭着眼睛浑身颤栗的梁宽一听这王大傻居然是把着自己两人的底细都给抖落出来了,心中想着:完了,完了,要被这愣头青给害死了! 但接下来没有那雷霆般的怒吼与兵士们急忙过来擒拿的声响,只听那将军哈哈一笑:“本将知道你们是庆元的溃卒,很好,我喜欢诚实的人。某乃邓愈,官至吴国将军统御千户。知道你们回城是有事,待你们办好事便是来这南城外的军营内报备,入营只需说我邓老六便是,哈哈哈……,大块头你放心,不管你吃多少某都养得起你的!” 一听这将军是来招揽而不是找麻烦的,梁宽与着王大傻齐齐松了一口气。虽然这邓将军更加看好这大傻子,对他梁小胖是爱理不理的,这江南四处战乱青黄不接的时候正为后路发愁时,这入了营就能解决衣食问题就是正好解决了心中所虑。还是在这一直打胜仗从未败过的吴军中从军,有周围兵士保护安全性自然是没得说的,而且这乱世除了当兵那还能有什么好出路,再加上有这将军的照拂那升官还不是指日可待…… 脑中浮想一阵子,忽然察觉这将军还在等候答复呢,而能指望身后这王大傻答应他么?心中一惊,梁宽赶忙睁开眼睛,就是要下跪答应之时忽的一声熟悉的大笑声从侧后边传来:“还以为刘将军干什么出动这般大的阵仗,原来是要招揽兵士啊?那还真是可惜了,这两人自庆元起就是我毅某的人了,将军是要与我锦衣卫抢人么?” 自朱元璋把着北上南通与世家谈判的重任交给自己起,毅行便是料到吴王很是赏识自己而这一次北上之行便是做的考验。而想来想去除了锦衣卫,毅行想不到自己这异人还能够干些什么。想来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把这事完成之后赏赐的官职应该不会太低才是。 本来还不在意做不做官,就是为了这些江南百姓打压世家他也就是毅然来了南通,可是自毅倩中毒的事情发生之后,他想了一夜这权利还真是唯一可以破解那些世家的东西。只要有了权利,他也就是能够让人在全天下搜寻名医给自己妹妹医治,本来是毒那一定就会有破解的方法,天下之间也不缺乏奇人异士。 而在此之前那便是要拥有至高权利,最好坐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锦衣卫指挥使,这样手里的权利越多资源也肯定是越多,只为救妹妹性命想必吴王念在以往情分和他现在的作用下肯定也是会全力协助的。虽然有可能会被委任锦衣卫的高官,可毕竟只是孤身一人没有左膀右臂难道事事都要亲力亲为么?就在这有些喧闹的南城城门处,一见那高壮与胖矮的两人,毅行的眼睛便是一下就亮了起来。 邓愈一听来声正暗恼是哪个不要命的忽然就是听见他所说的锦衣卫字样,这可是直属吴王麾下的密探,不管他再受恩宠招惹这些耳目总归是不好的。抬眼果然看见城门处立着身穿白衣的毅行,瞧着他那普通脸上露出自信满满的神色,仿佛就是吃定了自己一般。 这两人是庆元来的人,看那胖子看着毅行眼中露出惊喜的模样恐怕与他说的是**不离十,这么好的苗子过个几年再不济也能靠着身板做个亲卫头领,放了过去岂不可惜? 邓愈忽的哈哈爽朗一笑道:“锦衣卫与我吴军本就同属一家,分什么你我。就是这高大的块头做密探你说可行么……,既然如此话也不多说了,让他们两人自己选择是入你锦衣卫中,还是做本将的贴身护卫,对了,还有你这胖子也是一样的待遇,不过你们两人得一起来才是!” 贴身亲卫啊,这可是亲信之中的亲信!瞧这将军年纪轻轻已经是统御千户的千户长了,以后肯定是前途无量,跟着他也会水涨船高。虽然很是心动,但梁宽知道这将军更加在意身后王大傻的决定,至于他一人前去只怕做个小兵还嫌吃得多。 不知身后这人是什么决定梁小胖只能紧闭嘴巴以防说错话,在这安静的城门口处,在那重重人群下准备看热闹的曹八却是早已经惊呆了。“将军亲卫”这是多么神圣的职责啊,如今却是要便宜这运气这般好的胖子了,再不济就是那锦衣卫也是比这城门守卒要好的太多…… 而在所有人目光转向那只会傻笑的大个子时,只见他理也不理那高头大马上的将军而是向着那白衣公子傻里傻气的问道:“锦衣卫,能吃饱么?我们两个可是吃的很多的。” 只见毅行坚定的点了点头,王大傻毫不犹豫的指向他笑道:“那就是锦衣卫了!” 对于这决定可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因为就是那些市井小民都是知道锦衣卫虽然是吴王耳目,但毕竟是见不得光的,哪里会有这军队中的将军亲卫来的重要。虽然邓愈有些心有不甘,但是话已经说出去而那大个子也毫不犹豫的选了,身为一个一言九鼎的统兵将军怎的会有言而无信的事情发生。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也是没了再留下来的必要,阴沉着脸色一招手便是让兵士们都撤了回去。 就在临走之极想了想觉得这也并没有什么好生气的,邓愈又是恢复了以往爽朗的性子,哈哈一笑在马上朝白衣毅行拱了拱手,眼睛最后再飘过那一直杵立在城门处的两人,便是头也不回的策马向城内行去。 见那将军一句话未说便走,这事情也终于是解决了,梁宽松了一口气。现在自己两人也是这白衣公子的兵了,说来他易容成刘先大人时便一直瞒着他们,到现在还不知这顶头上司姓甚名谁呢? 眼见他们两人走来,因为在这城门处耽搁一些时间了,所以毅行也就直接快人快语的道:“我叫毅行,现在来说还不是锦衣卫的人,但很快也就是了,以后作为我的亲信自然是不会亏待你们的。话不再多言语了,先跟我来,去钱家。” 南通钱家!梁宽眼睛中的精光闪烁一下不禁微眯起来,说来他的仇人也正是钱家呢,看这毅大人的面相并不好,估计也是要去找麻烦的:“大人,不知是何事?报与我们两人知晓,到时有要帮助的地方自然也是方便些。” 对于这梁胖子毅行也是相处过一天,知道他备懒的性子,一见他忽然是转变脾性了一般胖胖的身子内顿时充斥着干练的气息。想不到这人对于钱家这么上心,那也倒是正好,微微惊讶的看了他一眼道:“我不是刘先,至于他…怕是早已死在了混乱的庆元城中。至于钱家的事,可以告诉你们是有仇的,具体的事情我们边走边说吧……” …… 钱府巨大的府邸内还竖立着一片片的园林,一片郁郁葱葱之中,夹着一条经年累月踩出来的尺余宽小径,两片树丛繁密,道路两旁点缀着一些红的黄的花儿,充裕着春日的气息。 此时在这条小道之上走着两个人儿,一高一矮,一胖…两个都非常的胖,走在小道上脚步一深一浅却是非常的律动。 沉寂许久,终于那个高个的人忍耐不住了,转过头来用浑厚的声音说:“钱小姐,以往的事情还真是不好意思,某也真不是故意的。想小姐也不是一个记仇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在这几年来不断照顾我的家人了,某这厢还是谢过小姐了。只是现在还有一事非常紧急,我又不得不说,所以……” “嘘!呵呵,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就是这那毅家兄妹的事情么!今日早间自城门处消息传来,而现在你这冤家又是登门,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么?只是…只是你这人两年来就真的没有想过一丝人家么。你那家人我都照顾好了,每一次登上你家房门你知道我是多么想风光的走进去,而不是这般偷偷摸摸的……” 听着这钱小姐清丽的声音,幽怨的语气,要是一个扶柳美人说这话,那是何等**的存在啊!可是望着这水桶一般的身子,那如磨盘一样宽大的脸上还密密麻麻布满痘痘。这两年过去,小姐都已经快二十岁了吧,这年少时才长的痘子怎的还没有消散。 见她左右说着那些琐事,话题就是不转向正题,而自己却是没有多少时间再耗下去。梁宽心中一发狠,打断了她不断叙说的话语,直呼其闺名道:“阿月,你知道的,我实在是没有时间了!而你又是这般的贤惠,某承你恩情这辈子是还不起了。只要…只要你能帮我救出那毅家妹子,我无以报答…就是娶了你又怎样!” 钱月一捂在这大脸下承的有些小的殷桃小口,脸上神色是显得那样吃惊。不过一会儿那双睁大的眼睛便渐渐眯成了月牙儿:“就你?都是没有以往帅气了呢,要想娶我还是先减肥吧!嗯…见你这般诚恳的样子,那便是跟我来,不过你时刻要记得今日的承诺才好!本来就是见大哥以一个弱女子的来要挟人家,这种行为就是欠妥当……” 虽然这钱家小姐嘴巴是碎了些,左右把不着正门,不过总算是在自己以身相许相许之下给答应了下来。梁小胖终于是松了一口气,一见前面那宽大的身形停下来催促自己了,梁宽赶忙答应一声便是迈着那双粗腿快步赶了上去…… 钱家正堂,虽然说钱家家主平素里是喜欢鲜艳奢华,但是那谈论正事的重要场合之中他却是非常喜欢朴素低调。而这宽敞的正堂也是如此,别的什么装饰都没有,就是摆放了一条长长的木案以供家族族老门商议之时使用。 此时在这条异常长大的的木案上,一身绸缎红衣承托出浓浓奢靡的钱宇与着那一身朴素白衣的毅行两相对做,两人中间隔着木案所以距离隔得很开,相互不断对视着谁也都没有先说话。 毅行因为是要尽量拖延时间给梁宽制造机会,所以他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尽量把着谈判的时间延长。而那钱宇却是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在他心中越是在这种时候谁先说话也就越是落了下成,以往谈论生意时他也是这般来做,等别人先说话找出话语中的弱点不断打击,谋而后动一本万利! 两人坐在那儿干瞪眼也不知是多久了,也许半个时辰也许是一个时辰,没有外面太阳参照,没人报备,也自然是没有时间观念。就在毅行再也忍不住不断抖动着身子,要去挠挠那发痒的小腿之时。忽然前方木门大开,一阵刺眼的阳光射来,毅行隐约只是看见有一个仆役快步前来不断在钱宇耳旁诉说着什么,而这钱家老爷听此消息之后,原本脸上括淡的神色变得越来越难看,最后激动的闷哼一声挥手叫那仆役退了出去,之后只把一双阴霾的眼睛盯着那伸手在桌下挠着小腿,脸上不断露出舒爽之意的毅行。 “毅倩已经被劫持了,那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有人说今早在南门处看见过,且是你毅大人的人。大人既然坏了规矩,就现在来说我们也是没有谈判的必要,你还是清回吧。” 虽然这钱宇得知毅倩被人劫走之后脸色阴沉无比,但是听他话语之间却是没有一丝慌乱之意。带着深深的疑问毅行大笑一声道:“要说坏规矩还不是你钱家老爷先坏的,我这充其量也就是解救人质而已。难道你就是这么确认你下的毒,天下之间真的就是无解的么? 呵呵,今日来不为各人恩怨,现在摊开牌我们来聊一聊正事,是关于吴王与着你们这些江南世家的。这海贼所撰写的罪证我们可以是不会公白于天下,自然也不会去给你们解释着什么,你们肯发也是知道这其中原因。百姓么,传来传去也就是一些谣言,要是我们不找你们世家的麻烦不把这罪证确实按在你们身上,让他们谈论一段时间待新的大消息传来,比如说吴军攻取了浙西全境的消息,方军全军覆没之下他们自然是没空谈论你们了。” 一直盯着这钱家老爷脸上露出的神色,虽然那阴霾渐渐隐没下去了,却是并没有露出什么其他表情。毅行笑了一笑继续道:“……吴王想在海外做生意,想要在这丰厚海贸之中夺一杯羹,自吴王第一日到南通召见你们这些世家时所为的意图就已经是很明显了,想必你们也不会不知道。但是我们有了这么多罪证,你们的把柄握在我们手中,至少这生意的一多半必须要吴国占据。要这么多的钱,目的也就是为了全力北伐,不知钱老爷意下如何?”(。) 第两百零八章回师金陵 毅行是知道要想别人相信自己所说的话,那便是把话说的真假相参,这样就像那五花肉一样肥瘦相间。但不管肥了瘦了都会影响他的滋味,凡事也都会把着一个度。 做生意么,不就是漫天讨价坐地还钱么?索要一多半的海贸生意那是不可能的,江南世家是大大小小上百家组成的而不是他钱家的一言堂。而且吴国马上面临北伐诸事,还腾不出手来接受这些繁琐的生意,但这大头还是要尽可能放在自己这边,收取更多的赋税。 “哎~,既然是为了国事为了北伐,再怎样我一心求安定的江南世家都会让步。但这一多半确实是不行,因为只这江南大大小小的世家加起来都有两百余家,一旦利润都给了吴王我等都是没了活路。所以,这是不是得……” 还未等钱宇说完话,这时那道木门一下又被打开,外面刺眼的阳光一下也都照射了进来。这奴才怎的这样没规矩,钱老爷花着眼刚要发怒这时只见着一身便装的“仆役”根本没有向他那处走来,而是直接走向了毅行处。 随着那人在毅行耳边一阵细语,只见他那张永远都是挂着淡淡笑意的平凡脸上忽的一阵巨变,待那人说完他的脸色也是重新归于无波。钱宇见他露出沉思状也不便去打搅,吃着茶过了一会儿只见毅行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道:“事情有变,吴军马上便回转北上直接回师去金陵,吴王恐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再与你们细细谈判了。 既然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也就快人快语了,话说的不妥之处还请钱老爷莫怪。现在吴王已经把这江口处的舰队与同世家之间商谈事宜都交与了我,而吴王本来的意思就是世家商船必须要交税,具体怎样的流程与条例到时自会有专门的官吏告知于你们,而这占据多少股份的事情到时你们也可一起与他们商议。 而今日我们要谈的事情,主要还是征战海外之后那些港口空缺出来的商铺是怎样行商与口岸商货安排的事情,而这么大的份额不但是吴王没时间去管理就是你们世家也都吃不下,所以唯一的办法便是联盟一处,只是商业上的联盟。钱老爷也是知道了我们缺钱之事,所以说这占据的份子吴国必须得是得占据一半以上,让吴王有绝对的话语权。而你们的任务除了是行商之外,还要协调好这些海外港口的物价与百姓诸事,不知钱老爷已然否?” 如果由吴国出兵攻打那些海外小国的港口,他们这些世家豪商再是以无穷商品做善后的事情,这样对于这些世家们来说也是很好向海外扩展势力的机会。至于吴国占据一半股份和收取赋税的事情,这也完全不是事儿,毕竟吴王才是这主事人,要是他不拿大头坏了规矩,猜忌之下谁也是不敢去瓜分剩下的东西。 想明白了,钱宇直起身向毅行鞠了一礼拱手道:“这所说海外之事某大略清楚了,而那商业联盟恐是要与其余世家商议统一决定后才是能够答复大人。” 得了钱宇的准确答复,毅行脸上也是重新扬起灿烂的笑意,两人站起身子四手握拳好似就没有现前那勾心斗角一般笑的很是欢畅。 第二日一早,世家效率出奇快的决定好了商业联盟之事,一个个也都是举双手赞成。实在也是没办法拒绝,不但是朱元璋占据江南成为这唯一霸主后不得不听他指令外还有是利益上的同步,很是让他们心动。 因为昨晚就有快船送来信件叫毅行一旦解决了世家诸事,那便是赶紧率领舰队去海外征战。因为已经是把自己当成了吴国的人,加上毅倩还身患重毒这钱家送来的药只能起到缓解的作用,所以毅行异常的想要把这江南的事情办好办完美,给吴王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 所以在得了世家们确切的答复之后,毅行也不再迟疑,当即把那些已经试航好的海上巨舰都召集到江口码头处。再是在那些世家老爷们面前表演了一下海船的超良性能和船侧火炮高强的杀伤力,以增强他们对于吴国海军的自信心。 淡水资源、火药辎重和那些水师兵士都已准备好登上了海舰,毅行不再迟疑叫上了那些世家们推举出来的代表人物一起登上巨舰那宽阔的甲板。 就在沿岸那些聚集着满带祝福百姓与着那些世家老爷们满是希期的目光之中,十三艘海上巨舰便毅然朝着江口出海,向海外小国征战而去…… 自那些巨舰出海三日之后,在浙西之处的吴国大军也终于是把那些散乱的浙西诸县平定,也是来不及再收拾这因战乱而变得一塌糊涂浙西地方。确定已经平定地方那些溃卒再弄不起什么乱子,吴王朱元璋当即决定留下五万吴军与着那些编外的十万张军由大将韩汉忠统御留守浙西,务必把着这地方的溃卒都抓捕消灭掉。 在这之后,吴王也是率领着仅剩的十万吴军快速北上,在过了姑苏与南通城时只是在这两处各过一夜安排事物,第二日晨时便继续率领着大军向金陵行去。 之所以让朱元璋乃至整个吴国这么紧张的原因那便是这帖木尔生气了,他在得知自己被这低贱的中原汉奴欺骗之后终于是发放出了雷霆怒火。不再管他与着中原大地距离多么遥远和那些正蹲守在暗处不断添舐伤口的三大汗国们的窥伺,直接派遣了使者向那大都元廷去要求结盟。因为同为成吉思汗子孙的情义,他帖木尔会出二十万大军远道前来中原作战,帮助这元廷剿灭乱贼之后,也只需朱元璋的人头作为报酬就够了。 这帖木尔派来的二十万大军可不是那些已经退化的蒙古大军可以比拟的,这二十万连年征战在穷山恶水里慢慢成长起来的大军,每一个战士都是从刀山血海里爬出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这二十万大军也完全可以是当做四十万大军来用,甚至战力可能更强更多。而且这还是帖木尔主动提出来的结盟,不但是粮草牛羊自备,他们在客场作战下主动权完全是可以握在这些主人翁的元廷手里,这样好的事情他们又怎会拒绝呢? 因为这是在大都朝堂上所决定的事情,所有官员都为这帖木尔特使打抱不平大骂朱元璋无耻之时,那些已经投向于吴国的官员也在这其中咒骂不已。当然这元帝敢这样开堂公布也肯定是不怕这消息传开的,所以这帖木尔与着元廷结盟的消息才能够第一时间传到了正在浙西征战的朱元璋耳朵里。 因为知道一旦让两国联盟北伐之事肯定是要受到很多阻挠,所以朱元璋才会这样急匆匆的解决好浙西诸事之后便快速回师,而海外征战这样重大的事情也是全权交付给了毅行。 朱元璋此回金陵便是要准备称帝然后积蓄势力北伐了,而在这其中最为重要的事情便是与其余三大蒙古汗国的特使商议结盟的事情。既然帖木尔与着元廷已经是向天下宣布消息结盟了,自古以来国家之间的处世关系便是敌人的敌人就是可以拉拢的朋友,所以另外三个汗国与着南方吴国便是有了非常融洽关系的桥梁。 只要四个国家的利益一致,就算是不同民族这其中甚至有着刻苦铭心的仇恨,结盟一事也不是不可以结的。 朱元璋所求的便是让这些塞外的蒙古汗国能够阻挡埋伏那远道援助来的帖木尔大军,相对的条件也就是朱元璋会全部放还三十万蒙古军并且这赎回兵士的钱银也可以尽可能的减少,然后在这一段相对和平的时间里朱元璋会积蓄全部实力全力北伐,务必在那些援军赶来之时把处于大都的元帝、元廷官员全都驱赶到北漠塞外去。到时这元帝国已经是名存实亡了,领土都已经全部丢失的国家又怎会是使那些以利益为第一的蒙古人去发那个善心去救援的呢?就算这帖木尔对朱元璋有再多的恨意,到时也一定会细细考量一番这样执意发兵值不值得。 金陵还是与往常那样热闹与繁华,从城中心的蛰龙街至四面城门密集百姓围绕,好一番民间盛景! 此时在这南门处,聚集了一批吴国官员而那些黑压压的百姓也是围绕在道路两边,他们不管身份如何都是一脸盼望的神色望着远方那宽阔的道路。 此时站在百官之首的是刘基与李善长,他们已经得知消息今日吴王的南下大军就会班师回朝,所以他们也是特意在这南门欢迎凯旋之师的到来。 但这已经是等待一个上午了,从晨间初阳升起之时就已聚集在城门处,现在这日头都已经快至日中了这大军怎的还没有来。虽然还是春日,但二月下旬的天气太阳却也是太毒辣了一些,不但是那些官员就是一旁站立的百姓都有些急躁了起来。 忽然前方烟尘渐起,便是看见一骑快马向前赶来,看他那双手向上高迎却是在传递着什么信息。大军要来了,刘基肃着脸一下直起身子叫着身后那有些备懒的官员都打起精神来。 在得知吴王将要来临后,很快那些官员百姓都重焕晨时的精神头,一个个双目放光好似就有金元宝要赶来一样。 因为焦急赶路,只是十几日时间便把这十万大军从浙西地方都给带到金陵来,紧急行军下整个军队已经是非常疲惫了。但是在得知前方有着官员百姓在特地迎奉大军赶来时,朱元璋为了不让他们失望也只得让亲卫传命让那些兵士都聚聚精神头,拿出如当日南下时的那副威势来。 朱元璋特地挑选来的兵士大都也是高大的北方人,自这北方被元廷和各路诸侯的联盟军祸害之后,这些北方百姓也大都是逃到了相对安定的南方来。而这金陵繁华能养人的活计也多,也是聚集了大多数的北方百姓,所以说金陵城也都是这些兵士的第二家乡。 只要人回到家乡那肯定也是要拿出自己最好的神色来,目的也就是让父老乡亲们看看自己的成就。更何况是凯旋大军的回归,只要能在步列在这军中那是多有威风的事。其实不用吴王多说,那身后的一群群兵士自晨间见快到了金陵,一个个早就把那擦的黑亮的铠甲从辎重车上翻出来穿在身上了。 一队队的兵士不管再怎样疲惫都是挺胸抬头一个个精神的不得了,反倒是那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朱元璋见一时还没看到城边,弯着腰整个身子都是要伏在马背上了,怎么看也没有一点军人该有的样子。 要说来,朱元璋也只能怪这春日里忽冷忽热的天气,早上晨雾散起跟冬日间没什么两样,在这午时太阳一照又是回到了夏日炎炎的时候。加上朱元璋本就有些烦忧这北伐与谈判的诸多事情,身心虚弱下冷热交替也是不免的感冒发烧了。 也还好只是低烧而已,脑子虽然有些昏沉倒也是不耽误行路。在附近州县请了大夫开了副药便是与着兵士继续行路了,这烈日一照精神头也未免有些差了。 远远见到了金陵城边,就好似远行的孩子就要回家了一般,朱元璋珉着有些干裂的嘴唇好让它湿润一些,也让自己神色也好看一些,又直了直已经挺直的腰杆,在这停驻已经整理好军容的军队阵前手猛的向下一挥手大喝道:“行进!” 大军行进时前所未有的整齐,士气如虹一般向前不断行进着,那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中可以看出他们都是想要把自己最好的神态展示给相亲们看,好让他们瞧瞧自己的子弟兵是多么的强大、威武。这时他们已经不是了那在战场上冷血肃杀的兵士,而好像是一群群邀功的孩童,竭尽所能的展现自己的长处与努力,所为的也不过就是一句父老长辈的夸赞。 “咚…咚…咚……” 战鼓声每一次响起便是有跨出一大步,虽然这些兵士没有经过特地的训练,但也是异常的整齐与协调。排列成一队队的小方正,万军如一人行走一般的景象给那些经临过战场见过军队拼杀的官员百姓们带来了非常巨大的视觉冲击力。 甚至那些站在城池上观摩那吴国大军是如何强大的蒙古汗国特使、长老们也是被此景象惊的一下说不出话来了,在他们的心目中这种军队也是只有成吉思汗时期才会存在吧。那股军士间不断传来的肃杀气,竟让着这些一辈子身处于刀枪血海之中的蒙古人都给蒙住了,他们此时就感觉这些吴国兵士就好像是不可战胜一般,这每一声响起的战鼓声也是直打入了他们的心中一样。 这次无意之间展露出来的军演无疑是非常成功的,不但是给那些吴国百姓展现了自家的子弟兵是多么的强大,就是对那些因战败还有目空一切的蒙古人来说也是震撼到了心里去,至少在下城楼时面对以往低贱如同蚂蚁的汉奴们他们也终于是抬起正起脸来看待他们了,那永远都是高高扬起的头颅也终于是慢慢的低垂了下来。自此他们认识到,这些汉人已经不是以往时候任打任杀的奴隶了,汉民已经成长起来建立了自己强盛的帝国,他们是与自己平等的。 朱元璋是不知道无意之中制造出来的大军演会制造出如此之多的因果,他待进了城门实在扛不住便转乘马车一路昏睡着进了吴王府。刘基这时也是知道了吴王身体不适,他也便是执行起自己“宰相”的权利,让那些很是兴奋的兵士回到城外军营脱去铠甲可以回家探亲三日。 在这些兵士们一个个欢快的跑向那城外已经驻扎起立的军寨时,刘基与李善长等一众知道吴王病情的高官心中不禁有些忧虑。在这古代生病可不是小事,没准一个小小的感冒、流感处理的不好,那也是大有可能丧命的,毕竟古代也是没有那么多的抗生素可以抵抗病毒。 因为心急加上确实是有一些事情要与吴王商议,所以他们也是紧随车仗之后赶到了吴王府。这些吴国高官在金陵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一见他们急匆匆赶来,倒也是没有哪个大胆的家丁护卫敢是阻拦。 待一众人步入正堂时,只见那吴王哪里有生病的样子,正悠哉悠哉的抱弄着他刚出生但从未见过孩儿戏耍呢。一见这些官员都来了,朱元璋好似早有预料的一般先让他们堂中椅子上坐下,而怀中的孩儿却是一直舍不得放下,待把这孩子哄得舒心睡着了便抱给站在一边的奶妈让她先带孩子出去。 眼中的目光一直随着那孩儿一直出了门外,心中再无挂念之下这病痛才是一下都回在了身上。晕晕乎乎的坐在了柔软的舒适铺着野兽绒毛的木椅之上,撑着有些晕红的面孔见着这座下一脸肃然却是异常熟悉的文官武臣。 从他们的面容上一个个扫过,朱元璋强大起精神笑道:“一个个都急什么,本王没在那箭矢乱飞的战场上送去性命,难道还会折戟在这小小的伤寒之下么?呵呵,知道你们出动这么大的阵仗不都是来看望我的,毕竟国事为大,刘基还是你先来说吧。” 刘基站起身来先朝着那说完话就闭目养神的朱元璋拱了拱手,再是背对吴王面朝众文武道:“这西察合台汗国与着元帝国结盟之事,整个天下早已经传的沸沸扬扬,想必诸位大人都是早已知晓并且心中也有一定的想法了。 念吴王怀病在身,基也就是长话短说了……,要想北伐除了是各处聚集出强盛的兵士外,还是要有大义的名分才是能够名正言顺的讨伐元廷的。所以基提议吴王在金陵先行称帝,之后携新立帝王之威再加上控诉着元廷这百年来种种丧灭人心的罪证,一定是能够北伐成功的!” 听闻刘基说的激烈,朱元璋抬眼一看只见满堂文武的情绪都是被他带立起来了,全都是在高呼着北伐义行!一见这左边第二位处还有一人一直安然坐在椅子之上,露出一脸的沉思之色。 一见李善长那金锁的眉头,朱元璋笑了笑用手一指他,道:“百越有什么疑问,趁诸位都在现在就说出来吧。” “禀吴王,称帝北伐一事微臣也是认为可行的,甚至到刘大人要携帝王大义全力北伐,也不禁拍案叫绝。只是诸位还未考虑一样事情,就是钱粮从哪里来?我吴国自建立起,还没有哪一年是没有四处征战的,百姓出产再多也是都消耗光了。 而要是北伐战端开启,百万大军一旦开向北疆,现在是春日时节又没有什么粮食产出,也正是农忙的时候。一征兵民间的劳动力一下子也都是抽调一空,没有影响农事就已经不错了,怎还敢指望能够搜集出大量粮税。而且一旦大战我等不但是要面临北方元军,还要时刻准备与帖木尔援军的决战,再加上疆域战线拉长这沿途粮食损耗更加巨大,后勤恐是一时跟不上大军所需啊!” 听见还有这般烦忧与困扰,刚从北地退下来还满身杀气的汤和一拍身前木桌,起身大吼道:“这不行那不行,一旦要是让那塞外的蒙古大军与着元廷汇合了,那还打个鸟丈啊!我们这一辈子就是要缩在这南方诸地不成?” “是啊,是啊。等到秋收时再北伐那肯定是万万不行的……” …… 这堂内争论的声音渐渐响起,最后越吵越大声谁也拿不出一个确实可行的办法来。朱元璋本就头痛,再被这叽叽喳喳更是有突然一大吼的声音一震,只感觉脑袋之中嗡嗡作响一见又是这个汤十七在作怪,不禁一拍木案大吼一声道:“都吵什么吵,汤将军你这是在比谁的嗓门大是吗?咳咳咳……”(。) 第两百零九章做一切准备 见着堂下众文武终于是安定了下来,朱元璋好不容易才顺了口气,喝口茶润了润喉继续道:“这粮草的事情本王自有考量,也不用你们多做操心,就按称帝后北伐的条例办,到时粮草自然也会送来。眼见今日之局也是要找一些盟友,在北伐成功后把着元廷给赶到漠北之时,要让别人帮助我们拖延一番帖木尔大军才好。 至于这盟友人选,想来想去,本王也只能选择正处金陵要求我们放还三十万战俘的三大汗国身上了。虽然他们战力恐怕不行,但要是搞个突然埋伏拖延一下帖木尔大军的行进速度也还是可行的,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既然朱元璋说了这粮草之事他能解决,这些文武也是知道吴王平素里就不是鲁莽的人不会动摇国本,也就不再往大军粮草的事情上多做过问。但是对于与那些蒙古汗国结盟之事,文官武将们却是有着各自的看法…… 瞧着下面又是争吵起来了,特别是那群武将,一个个挽袖子撩胳膊都是要用武力解决了。而文官却是说的是天花乱坠,可谁也不服谁,这不就是嚷嚷着吵起来了么。 “好了,吵吵什么!明日早间待本王身子好些了,便会接见那些汗国使者,你们各自回去,做政务的做政务,至于城外的军营也不要荒废了。给那些探亲的兵士先发一波饷银吧,回家探亲没钱怎么能行。至于回来之后,你们就抓紧操练,待登基之后便是要立即北伐,松懈不得!伯温与百越留下,其他人先回去吧!” 一众文武恭敬的拱手退出堂外,朱元璋舒适的靠在椅背上,又见李善长与刘基都是露出沉思状,慵懒的看也不看他们位置随手一指道:“有什么疑问,百越先说吧!” 本来那弯曲的手指已经是指向自己了,结果这吴王又是点名让李善长来说,已经前倾半步的刘基尴尬挠了挠鼻头便又回身坐下。 李善长得了令起身到堂中恭敬向那肚子一起一伏,平缓着呼吸好似睡着的朱元璋行了一礼,脸上有些纠结似的沉吟道:“禀吴王,微臣还是想要问这粮草之事,要不说清楚百越心中总觉得有一块石头落不下来。” 见李善长问起粮草的事,朱元璋心中叹息一声,这觉是睡不成了。 “既然百越问起了,而这粮草事情也确实是你分内之事,为免到时出什么纰漏这话也是必须要先对你们说了。 想在庆元时本王在张军军营遭遇一次刺杀,好在有惊无险活擒了刺客据他供述是江南世家的人,再从其身上搜出密信人证物证具在,也容不得他们去狡辩……,虽然这些世家可恶,但现在北伐之时后方绝不能乱,所以这些已经在江南盘踞百年、上千年已根深蒂固的世家一时还是动不得的。 因为北伐迫临,本王心有一计。在姑苏与南通分别停留一日,便是与他们商议以绝不用刺客刺杀之名寻世家的麻烦,而他们所要付出的代价便是担负北伐大军的粮草。想必百越也是知道这些江南豪商、世家的富贵奢靡,千百年来的积累早已经是富可敌国了,他们这些大大小小的世家联合在一起也完全可以支付百万大军的粮银,也就是如此本王才会这样忌惮。这些人无兵只是一群土老财,一旦有兵有将终将会成为大患! 再是因为那水师舰队在海外开疆拓土,吴国与那些世家的利益还是相同的,有大利在前不乏有聪明之人愿舍弃小利而得大利。因为百万大军所需粮草实在太多,经过讨价还价他们愿意支付一半,并且这些粮食也很快会用船只运来,支付大军北伐所需。呵呵,至于这另一半便是海鱼罐头。本王在杭州府时向一黑脸渔夫讨得的祖传秘方,这罐头在炎热天气内也可保三两月不坏,现已在杭州开厂制作,不日也将会源源不断运来。” “粮食不够,多吃些罐类鱼食也是可以的,而且这海内的鱼永远吃不完也不用担心原料的匮乏。粮草够了,接下来吴国只是需要担负将士们北上时的军饷与死伤兵士的抚恤便可,这样运转整个国库官员紧衣缩食也确实是可以供的起。既如此,百越便是没有什么异议了。” 说完了这么多话,朱元璋口中也有些干涸,喝了口茶眼见李善长退了下去,便是把目光望向那一直安然坐在椅上的刘基。 “既然粮草之事已经解决,而国事又由李大人照料运作想必也不会出什么大的问题。而基此时想要说的便是关于这结盟之事,要说与这三大金帐汗国结盟,在帖木尔的压迫下他们也肯定是期许的。但我们与他们结盟,必须得是占据主位,他们派兵埋伏还是入中原支援我等都要细细商议。 ……说来这帖木尔与元廷结盟恐怕也是不怀好意,只是二十万援军就把我们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去了,不知到那些蒙古汗国的大军埋伏在侧打胜了这些援军,到时他们可否是有足够的兵力去守卫国土,抵挡帖木尔的两面进攻么?” 听着刘基有些萧瑟的话语,朱元璋也是不禁眯上了眼睛。帖木尔是个少年英雄肯定不会不知道把与元廷结盟的消息先隐蔽起来,派援兵杀自己一个措手不及利益才会最大。而他这么高调的把着自己与元廷的结盟事情宣布出来,让所有势力都把目光投入到他派出的二十万援军上,这背后一定是有什么图谋。 想来除了是要把那三大汗国的兵力与精力都给吸引去,好让帖木尔隐藏的第二路大军趁敌国兵力空虚而攻城掠地之外,朱元璋也是再想不到另外的原因了。这开拔在境外的二十万大军是最容易受到打击埋伏的,只要消灭了他们帖木尔的实力一定会下降许多,这是多么大的诱惑啊!已经快被帖木尔逼疯的那些汗王与长老们一定也不会放过这次绝佳的机会。 只是这些成吉思汗的正统子孙终究是没落了,要想吃掉这二十万援军,除了是出其不意的埋伏之外恐还是要派遣两倍甚至三、四倍的军力,把他们团团围困再慢慢蚕食才行。 一旦这些汗国派出了五六十万的精兵,他们守卫国土的兵士那还能再剩多少?既然帖木尔能够派出二十万援助元廷的大军,那他的国土之上能够聚集起来的虎狼兵士也肯定是不会少于这个数,到那时内地空虚之下这些汗国肯定是要岌岌可危了。 虽然看到了这处破漏,但是朱元璋却不能够拒绝这所带来的利益。这诱惑实在是太大了,这些汗国虽然没落但是毕竟存在了百年早已构建起各自的势力与国家,就算是国土之内无兵可守但毕竟是疆域宽阔,帖木尔一下子想要吞掉他们全部势力那也是不可能的。 只需要十几年乃至几年的时间,朱元璋相信他在把北方元廷消灭之后修养生息个几年,一定是会再聚集起能够与帖木尔决战的实力。所以说这塞外越乱越好,只有那些蒙古人自己人杀起自己人,乃至到了世仇的地步,到那时才是最符合派兵利益的时候。 只是一个帖木尔朱元璋还是不怕,他就是恐惧那些蒙古人突然团结起来,共同的想要消灭自己,到那时真的是与全世界为敌了。 …… 要说生意最好的奢华酒馆,在金陵就要数同福客栈了,因为他们家的酒最烈也最是实惠。第一壶可能是比较贵,可是接下来的续壶那就是便宜多了,甚至有时有活动也还会到半价的地步。 因为酒香、酒烈所以也吸引了不少酒鬼驻足此处,但毕竟是大酒楼,身后有的是人,也是没人敢去闹事。 此时在金陵城内最是奢华的一处酒楼,同福客栈内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而在三楼之内的一处巨大奢华的雅间之内,却是有着一群金发碧眼的老家伙们在激烈争论着什么。 “……必勒格你这老家伙是什么意思,想在来安作战的时候就是你们东察合台的军队先后撤才是造成全军溃败的。现在你又是主张与着这些如饿狼般窥伺北方元朝的吴国结盟,你说你是不是被这些汉奴所买通了?” 身为东察合台的长老也是派来的特使之一,必勒格无疑是与着吴国有良好的关系的。见身前这头发胡子花白一片但身子异常健壮的老家伙在跳脚咒骂,这人是伊尔汗国的长老,一向也是自己的老对头。被他说起心事吴国也确实是给自己送来许多金银珠宝,但自己为了自身利益考虑的时候也是认真观测过国家大事的。 一见这老家伙跳脚的样子,必勒格冷笑道:“你这如绵羊般老迈而迂腐、等死的人懂个什么?当时来安大战已经被王保保弄的大败崩溃了,我不带领军队逃跑难道还是留在那里等死么。再说现在我们的三十万蒙古军卒还在这南方吴国的手里,而那吴王也已经放出话来了,不结盟就不放人或是把这些军卒俘虏送还给帖木尔平息他的愤怒,你们说不结盟那是怎么办?” 这时所有人都是沉默了下来,一旦结盟那肯定是要出兵阻挡住那来袭的二十万大军的,可是要阻挡住他们那肯定不是十几二十万大军就能办成的事情。但要是不结盟也是不成,除了吴国手中握有那三十万降俘外,这里头还有多方面的利益权衡。 虽然说能消灭这些军卒削弱帖木尔的实力,对于这其他三个汗国长老来说都是有莫大的吸引力,但一起战争肯定是有伤亡而他们这些汗国往日间素有仇怨,在唇亡齿寒之下同盟在一起也是同心而不同德,各自之间都有一些多占便宜与少出兵的小心思,所以没有大人物出来压服决策,他们也都是只能干耗在这里。 就在这一众长老沉默之时,忽然就有高大的蒙古兵推开门进来,向着那实力最强的金帐汗国的长老汇报着一些事情。听完那军士的回报,金帐长老脸上也是露出了沉思之色,听他说完便是挥手让他先走出去。 待细想过后见一众花白头颅下瞪大的眼睛在不断注视着自己,金帐长老咳嗽一声如实说:“远方传来消息,帖木尔派遣了巴雅尔成为这二十万援军的统兵将军,而这二十万人全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好多…好多都是以前那些金衣战士,恐是有两万多人参与进来。” 一听这里头有许多金衣战士,所有上了年纪去过战场的老家伙们那双瞪大的眼睛猛的缩了一下。这些金衣人可都是跟着帖木尔从弱小时一步步走过来,挑选最为严格,战力也是最强。在西察合台三十五万的常备军中就只有五万金衣战士存在,在这些百战军士中重重挑选战力肯定也是最强的。 而要是能够把着这两万人的金衣战士都给消灭掉,那所带来的震撼力也肯定是最大的,甚至比着直接消灭二十万大军更让帖木尔心痛。这已经是非常大的诱惑了,有许多人沉寂的心也已经有些蠢蠢欲动。 虽然诱惑力是非常巨大,可是这三大汗国中可以主事的长老却是都没有先发一句话。毕竟要是谁来主持同盟的话,那一方出的力也肯定是最大的,要不然也压不住其余两国。 就在这再次安静下来的厢房之内,忽然听见那外面传来了一声声细微的吵闹声,这房内的隔音设施太好要不是那外面吵闹声太大,这耳尖的人也是察觉不到外面传来的声响。在别人提醒之后,有些老迈的金帐汗国长老皱了皱那花白的眉毛,一抬手便是叫站立一旁充当护卫的亲信去外面看看。 结果这门一打开,还未等那人出去,这时就直接传进来了大笑声:“诸位长老在我金陵处商议大事,又是在这同福客栈内,怎的是少了我刘基的参与呢?” 自在吴王府出来之后,刘基便是打算先找这些汗国长老商议结盟的事情,为明日吴王亲自的谈判做一个铺垫。这也是因为结盟的事情太过于重大,虽然确认这些蒙古汗国肯定是会与吴国结盟,但这最后的宣誓毕竟还没有喊起,不管再坚信预测这一切也都还是做不得数的。 所以为了稳妥起见,刘基也是来到了这同福客栈内。本来就是吴国在金陵最大的密碟客栈,这些长老到了同福刘基只是一询问就是知道了他们的行踪,这也是快步赶来了。 而在这半途之中刘基也是收到了一份与着汗国长老们一样的消息,那便是帖木尔调整了兵力部署,虽然没有添加援军数目但是战力却是明显增添了。因为他身为吴国大臣,所以得知的消息也比那些长老更全面一些,且这帖木尔也是并未打算隐藏过消息,第一时间就把着在援军之中增添两万金衣战士的消息通报了天下。 这样一来,不但是给那同盟的元廷增添了信心之外,也是为这些敌国发布了第一手信息。本来西察合台只有三十五万常备军,但是那些仆从军无数。 攻一城、攻一国就抓奴隶,就帖木尔也是不清楚他的仆从军到底是有多少。也就是这样,那些汗国才会犹豫。这三十五万的常备军中能够派出五万和十五万的仆从军组成军队去救援就是不错的了,就这么些人杀光也是对整个战局无用,所带来的诱惑力自然也是不够的。 但是现在西察合台已经明确发布了消息,会派出两万金衣军士与着八万百战的常备军加上十万仆从军组成的援军。这一下可是惊呆了所有人,这金衣军士从来都是编外的兵士,常备军实际上也只有三十万,而这八万聚集起来的百战军士也确实是极限了。毕竟军队虽然多,但这西察合台的疆域也大,而且帖木尔帝国才立国不久国内不安分的地方还时常会有着烽烟冒起,也是必要的要把这些常备军给派往四处边界不断巡视,以防国内叛乱发生或是敌国突然侵蚀国土。 刘基也是看到了如果消灭了这八万百战军士和两万金衣军士后会给帖木尔的巨大创伤,一旦要是损失了这些军队西察合台帝国肯定也是要安分的停战几年休养生息了。既然自己都看见了,没理由那些长老看不到,因此刘基对于结盟的也更加的有信心了。 一边感叹这帖木尔的大手笔时,刘基也不禁加快了步伐,以防夜长梦多的尽快促成结盟之事。 因为知道这些汗国已经心动,也是知晓这些塞外蛮人没有耐性。所以刘基在一来到这厢房未给他们说话的机会直接就开口道:“……杀灭掉帖木尔这二十万大军对我们各家各国来说都是巨大的好事,要想消灭他们肯定是要集结五十万以上的兵卒,而我们吴国决定只要你们答应结盟这三十万的蒙古战俘我们将全都无条件释放,一件珠宝一块金银也都是不会拿你们的。 而有了这三十万蒙古兵卒,你们三大汗国不会连二十万的兵士都聚集不出来吧?这是个大好的机会,只要能够消灭了二十万西察合台的大军,帖木尔肯定会消停几年,而你们也会有几年休养生息的时间。只要能够助我大吴灭元,我们吴国便会与各汗国保持永远的同盟关系,到时候一定会发派远征军征讨帖木尔的。” 至于大话谁不会说,那时只怕这些汗国都快被帖木尔打灭了,到那吴国恢复元气出征塞外之时在这虚弱的汗国之间肯定会是占据主导位置。在这中原大地上四处都是城池,只要善于守城的汉人们能够把守好各处,调度精确没有内乱发生根本就是不会怕这些游牧民族的进攻。 也就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朱元璋才是不怕帖木尔在大胜之后对于中原的威胁。他塞外越乱越好,只要关**部没有问题,吴国在短暂疲惫之后也迟早会腾出手来收拾他帖木尔的。 瞧着脸露各色的众人,朝他们的一个个扫过去,最后定格在必勒格那张古井无波的老脸上。不用刘基多说,已经收了钱财的必勒格便是会意道:“只是二十万,你们这些汉人还真是小瞧了我们这些狼神的子孙。只需要你们如实放出三十万的战俘,那我们便答应结盟的事情。诸位长老你们觉得如何呢?” 这最后一句是用蒙古语说的,那另外两大汗国的长老一见必勒格所代表的东察合台帝国已经表态,而且五十万大军确实可以准备就绪,杀灭那二十万帖木尔援军对他们各国都是有好处,当即也不再迟疑低头抚胸表示赞成。 见他们都答应了,而且他们好似还有话语要说,刘基也是不便继续留在这里,轻飘飘的留下一句“明日早间吴王与你们歃血结盟”便是直接退出了门外。 说来这三十万蒙古军一旦要是都给放还了塞外,失去了对于塞外汗国的节制,一个歃血结盟便也不是他们在得到俘虏之后能够出兵的理由。虽然这样做是有些危险,但朱元璋却不得不这么做,因为要是这些战俘不放回去,那些个汗国因为要防守国内提防帖木尔继续来攻,而又是要聚集五十万大军围剿这些援军,就是再强大的帝国这样做都有可能会吃不消,更何况是这些已经疲敝之极的蒙古汗国们了。 把这三十万大军派遣回去,那些汗国只需要凑出二十万大军,这本身还是比较容易的事情,而且能够消灭帖木尔的二十万援军也确实是对他们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帖木尔派出做诱饵的二十万大军也不是吃素的,就算那些汗国联盟军占了天时地利包围住这些军卒,那也肯定是会付出巨大伤亡之后才能把他们收服。 朱元璋看过巴雅尔当时在蚌埠时抛弃的军卒困兽犹斗时,那股狠辣劲给救援来的联盟军造成多大的杀伤力,所以他不怕这三十万蒙古军放回去后就是放虎归山。祈祷着不管帖木尔还是那些盟军都能够杀得惨烈,以至成两败俱伤……(。) 第两百一十章登基,称帝! 红日初升,晨间大雾下朦朦胧胧之中有着一丝丝太阳撒下,给着早间的湿冷带上那么一些温暖。 今日可是一个大好日子,不但是对于官员们来说是盛大的时候,就是那些游离于政治军事之外的平民百姓们也是非常高兴。因为昨日晚间吴王府突然传出令授昭告了全城,吴王于今日称帝! 虽然不明白朱元璋会这么紧迫的就要称帝,那金陵城扩边出来的皇城还没有修建成功呢,但是这并不能影响那些百姓们发自内心的高兴。 蒙古人终于被驱逐走了,自家汉人终究是要称帝了!同为汉族身为国民怎能不去高兴? “来了,来了,车仗来了!”站立两边街道上的百姓们遥望那奇形怪状的车队兴奋的大声叫喊着。 说这车队奇形怪状不为过,那前头并排驱赶着五头白色的牛,而在牛后不是宣扬吴**功的威武军士,反而是那些戴着五颜六色的野兽帽子不断跳着奇异舞蹈的深目异族人。 说到这,朱元璋也是有些无奈。本来他就是想搞一场普普通通的登基仪式,快速的调集起城外聚集军队的士气,再是送往北上伐元。至于仪式简陋么,到北伐成功以后再补办一场不救行了么?到那时皇宫也是建造好了,在皇城之内威风凛凛的登基,这不是多好? 坑就坑在,那些文武大臣死活都不同意,也因为开国皇帝的登基仪式与祭祀天地对于古代人来说是重要无比的。这可不是朱元璋一个人的事情,而关乎到整个吴国的颜面。所以便是由着他们先在城外建造好了一座金砖高台,等建造完成了也是过去了几日时间,而这个时候那些塞外的蒙古人不嫌麻烦的又要来横插一脚。 按着这些花白胡须的蒙古长老们的想法来说,这皇帝登基是神圣无比的,而在这之后的结盟仪式何尝不是呢?这下好了,直接两相结合不是皆大欢喜么! 瞧着他们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好似不听他们的这结盟就完全不可能了。虽然不知他们这样做是出于什么心里,但是朱元璋却是知道就算自己拒绝了,这结盟也肯定是会如常进行的,不会如此儿戏。但又为照顾这些蒙古人的面子,合并就合并吧,别到伏击帖木尔援军的时候给搞出些什么幺蛾子来就好了。 以朱元璋的粗心大意是不会在乎这仪式不仪式的,反正这吴国已在了自己手中,要是不登基它还是能飞了不成?所以元璋身穿威武铠甲骑在高头大马上津津有味的看着那些异族人所代表美好祝福的舞蹈,时常还有空和站在街边的激动的百姓们说笑几句。反而随在吴王后头的那一众文武憋着张脸,怎么看也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 按着原本的仪式流程便是要吴王沿着蛰龙街围绕一圈,照看过百姓与积满气运之后便是直往东方出东城,在这晨曦之时站在那金光闪闪的高台上完成仪式,调兵遣将北伐而去。 因为大量的兵士聚集在了城外,城内的仪式太过重要不能够被打搅,而这城内的百姓人数实在是太多了,金陵城内的常驻民就是有着七十万之众。已经是早做准备的到了昨日晚间才发出吴王府指令,传出吴王登基称帝的消息,为的也是怕城内聚集百姓太多打搅仪式的进行。 但吴国上下官员还是小看了金陵百姓们的热情,一听这重大的消息,上了档次的酒楼也是不开业了放厨子、伙计回家观看登基大业,就是那些往日间高高在上的掌柜老爷们也都是携妻女全家挤在人群中驻足观看。而就是那些开业的商铺、酒馆也都是纷纷打出吴王登基的旗号,全店优惠打折,见着店内物品这般便宜那些普通百姓可是没那个功夫去看了,早早挤在店内挑选自家所需的物品。看那些店员掌柜一直扬起的脸都笑开花的样子,也不知是在为吴王开心还是为自家店子高兴。 不管为了何事开心与兴奋,反正就在这一片欢声笑语之中,在长长由红砖铺就的蛰龙街上聚拢了形形色色的百姓,城外的兵士也早已入城就站在街边不断阻挡百姓们继续热烈的行进。 也就是在这满是祝福话语的喊叫声中,朱元璋骑着红色的大马一路扬着笑脸走完了蛰龙街便向东去。 听着旁边侍卫说时辰刚好,朱元璋也是松了口气。因为今日的事情太多,不但是要巡城还要在城外登基祭天,之后便是与那些长老们各自代表的国家歃血为盟,最后便是送全军北伐。这些事情全都是赶到一块去了,也怪不得时间过于紧张,要掐钟掐秒的完成仪式。 到了东城外,百万吴军士卒排成一块块方阵,黑压压的排列在城外宽阔的原野上,众兵士只是转头凝神一望就有一股冲天威势席卷而来一般让人产生无法呼吸的紧迫之感。 大军列于阵前,在这车仗左右人人面露不适神色时,朱元璋却是面色如常。这点还算是小儿科的,在那来安或细数朱元璋几次亲征的世纪大战哪一次不是几十万人的混战了,站城头见惯这些如蝼蚁般细细麻麻死命拼杀的兵士,心志也早就是磨炼出来了。非凡不是惧怕与紧张,朱元璋到这时候反而是对那能够登基称帝,踏上这世间第一人的位置有些兴奋。 整个吴国与着那些官员结构都是自己创办起来的,而那些如狼似虎的军卒也都是忠诚于自己的兵,那又是有什么好惧怕的呢?朱元璋扬起脸哈哈一笑,一挥马鞭便是向那些兵士阵前策马奔腾而去。 在那些兵士一声声如雷声巨响般的大喝声之中,朱元璋也是大呼着在那大军阵前策马一圈。待兴奋劲过后,喘着粗气调转马头时,元璋惊奇的却是看见了那高台金光闪闪的一片。 这壮观的好似就是金光制造的高台一番,那渡有金漆的石砖制成的高台足有三丈高,宽则八丈。 这么宽大的高台筑在前方本就给人一种巍峨的感觉,而那渡着金漆的石砖再被晨阳一照,直发出了闪闪金光,好似就变成了一座神坛一般让人高山仰止。 朱元璋深吸一口大气,潇洒的跳下马来。挺胸仰头,神圣无比的抬步向那高台上走去。 在这阵前军士们热烈目光的注视中,每一步脚步落下,阶梯上每一声响动都传在耳边让着这些士卒心中震荡无比。 一步,两步,三步……,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那沐浴在金光的吴王走去,足足有着九十九个阶梯,朱元璋每一步都是走的神圣无比。 最后一步踏下,朱元璋也是终于来到了这布满红漆的高台上。不只是因为汉人喜红,而是铸造高台时工匠细心的怕这金光照射到吴王眼中不能视物而特地建造成这样,也是因为北伐在即国库之中每一分的开支都要细细备案,能省则省! 朱元璋站在高台上因为光线的问题是能够把着那些军士们面容都看得一清二楚,而那些军卒从台下望上来看见的则是沐浴在金光闪闪的吴王,与着在阶梯上时的情景一般无二。 左右看了一圈这台上只有自己一人,站定身子眼望前方让自己最好的神态展现在那些兵士面前。不过一会儿的时间,身后便是传来一声声律有节奏的脚步声,虽然心中好奇是谁来主持仪式,但朱元璋却是忍耐住性子一直都没有转过头去望过一下。 因为这些仪式都是由熟悉古代制度的李善长包办的,有了这一得力干将朱元璋对这繁琐的事情嫌烦下也是没有再去过问,所以这来人他也是不太清楚。 待那人走到了身侧与着自己肩并肩并排站在一起,这时朱元璋才是转头看去,在那略微有些瞪大的眼睛之中看见的却是身形瘦弱却穿着一身白衣白袍扮做神使的白莲教教主韩林儿! 其实早该想到他才是,朱元璋也是想到了这具身体的前世,当时在商议国号时就是想要把那历史时局给拉回到原来的轨迹中,怕偏的太远弄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在元璋的坚持下这国号便是弃吴改了明,而那白莲教在民间还有一个称谓便是明教。 至于为什么坚决要改明国号,吴王又是坚决不说,那些臣子不好逼问只能在那里瞎猜着。而这个时候,因为吴国在调集兵力准备北伐元廷,而那亳州之中的宋国也是没有一丝用处了,任由它留在身后反而可能造成巨大的麻烦,所以吴王便下令让前线的徐达灭宋! 因为宋国周围的羽翼都被徘徊在周边的吴军给剪除掉了,只余丧胆的几万宋兵龟缩在亳州城内。而徐达早已把这宋国都城给团团围困,因为没有后方传来灭宋的军令,加上粮草充足,也就是这般干耗着。 直到命令的传来,徐达也只是在黄昏城内炊烟升起,那些守卒最为松懈时发动了突袭。只余一夜,第二日午时就全面占领了亳州,活捉宋帝韩林儿与着丞相刘福通等一众大大小小宋国官员。 在梳理着这些宋官时,也不知谁突发奇想的认为吴王改国号为明是不是跟这白莲教有着什么关系。毕竟当初和州起兵时,朱元璋一开始打的也是白莲教的旗号,就是到了现在吴国威名传遍天下吴王也没有否认过吴国律属于白莲的事实。 在这些官员们胡思乱想之时,朱元璋还在吴国府享受妻儿的天伦之乐没有理会过这些传言,也就是这样,这主持登基的事情自然是落到了白莲教主的韩林儿身上。 身为那最大的敌国罪囚,韩林儿没有第一时间自杀,又怎是会有那个胆量去拒绝此事呢?在数年来一直面对刘福通,除了名义在朝堂上一直都没有存在感,对于憋屈这种感觉韩教主也是过得习惯了。 见着这身为白莲教主,而自己身为白莲堂主却是还从未见过其人呐。第一次见他朱元璋不免的露出一张笑脸好给个好影响,结果回应他的却是一张消瘦却永远肃着的一张脸。 仪式还未开始,又不能说话,朱元璋自讨了一个没趣,转头再向下望去时,只见那万军阵前又站立着一排青蓝绿紫的异常熟悉的老朋友。 穿青衣的是那卸去汉王后,整日流连青楼赌坊有些乐不思蜀的陈友谅;穿蓝衣的则是那身为元廷大将,自来安战败后整日苦着张脸,代替元廷前来的王保保;穿绿衣的则是那恢复往日爽朗,嘻嘻哈哈的张士诚了;而最后一个紫衣的是方国珍的次子,至于叫什么朱元璋也是记不得了,反正也是拉来凑数的。 再加上这身旁穿白衣的宋帝韩林儿,这些人不就是被吴军所灭或将要灭掉的那些诸侯国么,难道这是要宣扬自己的丰功伟绩?对于李善长的这一奇思妙想,朱元璋也是不禁有些似笑非啼。 人已聚齐,身后城楼上的战鼓声便是开始响起。得了指令,原本眼神有些溃散的韩林儿一下子也是精神了许多。 一身白袍在这金光之中显得神圣无比的韩林儿抬起双手,一声令下顿时就在这阵后排列出了一个个身穿白衣的白莲卫士。看着他们有人还在这阵前翻了一个跟头,朱元璋不禁瞪大眼睛,登基的时候还是能够像江湖耍把式一样的吗? 接下来更让朱元璋惊奇的是,没见这韩林儿怎么喊只见他一出声,便是有着巨大的回声远远传了去。元璋倒是在琢磨这台子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居然是能够传播声响,这响声居然是比着后世的麦克风传得还要远,还要清晰。 这声音是大,再看那些军士们脸上露出的表情想必也是听见了,但是正立在台上的朱元璋却是没有震耳欲聋的感觉,声响也就是稍微大了一些而已,完全也是能承受的住。这倒是个好技术,保留下来没准还能留给后世子孙慢慢研究呢。 注意力被吸引去了,而韩林儿哇啦哇啦的说着什么,朱元璋也是没有听清。待韩教主把脸转过来时,朱元璋就是知道该轮到自己说话了。 面对千军万马,真倒也是没有什么好紧张的,依据着昨日便记在心里的稿子,在这金光沐浴之下朱元璋也是开始滔滔不绝的开始了演讲…… 因为此时是站在军士们面前登基的,所以朱元璋穿的还是一身盔甲,而现在演讲完成就是要开始祭天了,忽然在身后跑来小卒请着朱元璋到后方换身衣饰。 一开始上台时见着这墙壁凸起的空间还不明白是干什么的,这一进去朱元璋才是明白了过来,只见里头能同站几人的屋壁上挂满了零零散散的衣饰。 见着这么多饰品,密密麻麻的,只是一眼就让朱元璋有种头脑发晕的感觉。还好的是不用他来穿,早有熟悉程序的仆役站在了一旁。 一见朱元璋来了,他们也是知道时间的急迫,行了一礼便是快速的帮朱元璋脱下铠甲,细致的穿戴起了帝王冕服来。而元璋也只是需要张开手臂如木偶人一般任由他们施办就好了。 随着那最后的皇冠稳稳戴在了头上,那些仆役在身前细细一比对点过头之后便放朱元璋出了室去。此时身穿袍服的元璋也不知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样子,走路间眼前那挂起的珠翠一晃一晃的便是到了台前。 朱元璋身着十二章纹的皇帝龙袍,头戴十二旒冕的皇冠,这一番衣饰承托下本就有着不怒自威的味道。现在他这一来到台前再被阳光反射而来的金光一照,所有兵士抬头一看顿见他们往日间的吴王好似就真是天神下凡了一般,身穿大袍服浑身金光闪闪的。 一见如此景象,兵士们在激动之下不禁上下抬扬着手中兵刃,异口同声的不断大呼:“威武!威武!威武……” 随着朱元璋那双金灿灿的手一扬,顿时声音便停息下来。 随着朱元璋的目光看去,兵士们只见那阵前的青蓝紫绿紫四个身形单膝跪地,他们各处所代表国家的印绶也是高高的扬起头顶。 韩林儿还是那副面目表情的死样子开口道:“四国降,新明,祭天起!” 朱元璋还以为会叽里呱啦的再来一堆废话呢,结果只见着那些白衣卫士把四色印绶接过放置在台前那已经摆置好的木桌上,便是开始了祭天仪式。 虽然这祭天是有些繁琐,韩林儿像那傻子一样站在高台上一会儿举手仰天,一会儿又是低头望地的,各种古怪动作齐出不穷。但好在朱元璋不需要做什么动作,只是站在那金光之下保持自己的端庄仪态便好了。 随着所代表的仪式舞蹈宣布告终,这韩林儿真像那街头卖艺的一样,不知晗了什么东西在嘴里鼓鼓的,最后吐气一喷顿时就有一条火龙显现。朱元璋还是看见了他丢弃在一旁的火石,倒是没有感到有什么好奇怪的,但是对于那些兵士百姓们来说却是大不一样了。 阵内的军士加上那城楼上驻足观望的百姓还真是就吃这一套,一见这金光闪闪的高台之上突然显现出一条巨大火龙来,顿时众人便是有跪地膜拜这一神迹的冲动。 跳大神终于结束了,这些兵士要在午时开拔北伐,这登基仪式便简便了许多。虽然这时间短,但是那些吴国官员与工匠们却是发挥了自己的奇思妙想,只是用这渡一层金的高台就弄出了以往所不能及的效果,说实话朱元璋也是挺满意的。 高兴是高兴,但更让朱元璋兴奋的便是自己终于穿上了这十二章服,预示着自己出生入死拼搏那么久,终于当上了皇帝! 登基仪式是结束了,但歃血结盟还没有开始。朱元璋刚刚松口气还未喝口水,那身后城楼上的战鼓声便是接连响起。 听着那富有节奏的鼓声,朝那有些惊叹的士卒的目光一望,顿时便见那金帐、伊尔和东察合台的三大长老在风中飘着那花白胡须,头戴五颜六色的野鸡毛织成的帽子,颈上挂着一副牛骨磨成的白森森的骷髅项链,腰间系着一条碎褶皮子的裙子,手里拄一杖马尾垂挂的乌木杖,神情显得异常肃穆的缓缓走来。 而在他们身后则是排列成一排的异族武士扛着一丛巨大的篝火架子,那战鼓声每响一下他们便是走一步,虽然行动缓慢但是和鼓声律动在一起倒是给人产生一些震撼之感! 真正让人感到震撼的则是那武士们抬着的巨大篝火架子,看着高宽都有上丈了,不知那底下的四人是如何有这耐力扛这重物走这般远的。 随着那篝火架子在台前缓慢放下,也不知那金帐长老诉说些什么,随着他神色一变声息停止,顿时“轰”的一声,篝火里的火焰便是冲天而起,让着众人惊叹不已。 因为是知道那火龙怎样显现的,朱元璋此时倒是有些子不语而不立怪神的意思,看着篝火也只当是看了一场魔术表演。 随着这表演结束,那便是要进行真正的歃血为盟了。因为要用得着这些蒙古人,所以这仪式也是按着这些异族人的方式走。 又是一套繁琐的仪式过后,便是开始喝血了。与着中原一样,在这里所有头面人物把着自己手指割开,把自己的献血融进碗里,一共四碗代表着四个不同的国家结盟。 割血这种事朱元璋也是免不了俗,好在给他的是一根银针,只需在手指间轻轻一挫让那献血滴进碗里就好了。元璋看着那些蒙古长老们所用如杀猪刀一般巨大的刀,就是有些头皮发麻,特别是在见着那暴脾气的伊尔长老用那锋利刀刃一下在手臂上割开一个大口子,那鲜血冒出顿时占据整个瓷碗。朱元璋在为他感到心痛时,也是恶心的坚决不会喝他那碗血的。 好在他们还是知道今天谁是主角,便让朱元璋先挑选。之后便是一套什么兄弟国永结同好的誓词,最后喝完碗中代表各自国家的鲜血与着自己身体内的献血融合在一起,便是结束了这仪式。 最后,朱元璋站在高台上手扬华丽饰剑,在这一片金光之中登高一呼,将士们抱拳齐齐领命,百万大军便是向北开拔而去……(。) 第两百一十一章劫粮 又是一年冬季到临!时间过得飞快,一如这空中的飞雪一般,飘然落下,一去一来二十回二十载便是过去了。 在这一年,朱元璋运用科举制度十几载,提拔大批平民百姓做官,当官的百姓越来越多,世俗的名门望族势力慢慢消退,这场漫长而毫无硝烟的战争终于随着皇帝的胜利而告终;这一年朱元璋决定再让那时常亏损的西洋船队再下西洋,祈求上天保佑他们能再走远一些到那遥远北边的欧洲之地,在帝国刚刚开始还未露出腐朽现象之前带来一些新鲜的血液;也是这一年,帖木尔在彻底消灭了金帐、伊尔与东察合台三大汗国的残余势力后便是积蓄实力立即南征中原,亲率百万大军开赴明国北疆的蒙古斯坦,与着早已等待在哪儿的大明军队遥相对望、相互对峙;而这一年便也是洪武二十年末…… 位于蒙古斯坦的乌子别里山口,大雪纷飞,弥天满地,整个原野看上去白茫茫的一片,整个天地已然成了白色飞雪的世界。 雪还在不断飘落下来,整片雪原之上没有一点儿人为和物行的痕迹,这般荒野的地方人烟都没有见到一个,也没有人迹的到来。而就算是有人在雪原上走过,不过一会儿的时间那足印也会被这不断落下的大雪给覆灭掉痕迹,一切又会归于平静。 忽然地上的白雪好似动了一动,就在这永远定格在一片白色之中显现出了一抹黄点,那黄色实在太淡要不仔细去看,还真是看不清楚。慢慢的那黄点越显越多,连成了一片。 那黄点周围的白线有别于周围白雪的雪白,仔细看去只见那呈大字趴在地上的事物,有手有脚有五肢,这一个个数下来起码有上百个。 居然还有着上百人隐秘于这片荒芜人迹的雪原之中! 在这些人群之中,为了掩饰身形所有人的身外都是套了一层厚实棉花白袍,而那些淡淡黄点则是他们身旁的那些布囊显现出来的,看那鼓鼓囊囊的样子肯定是装满了物资,而再看他们手中拿着的兵刃和严谨肃然的神色可不就是一群百战兵士么。 从裸露在外的头发上来看,有蓝有紫有黑,不过大部分还是黑色,再看他们的面容,许多兵士都是蒜头鼻、黄皮肤与黑瞳,再听他们操持各地的口音,虽然诉说不一可也不难听出说的是汉话,这些人原来都是明国汉人的军队。 他们所趴的地方是一片略高的雪原,居高临下倒是能够看得见一些远方的情况,可是这四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看得久了眼睛难免会红肿起来。 在这些兵士的最前方,有着两个身着与普通军士一样的装束,只不过手中却是拿了两个圆孔黑乎乎的匣子,这东西也在明军之中传开了,人人也都知道这是叫望远镜,而这东西只能被营官与百户长以上的军官配备,是身份的象征能在军营之内有一个是很了不起的,挂在胸前晃荡晃荡的,让着那些新进伍的兵士们羡慕不已。 从黑匣子的那两个圆孔内望出去,却是能够比肉眼看得更远也更加清晰,只是这天上还不断在落雪到处也都是白茫茫的雪原,没有什么参照物,只看一会儿就会让眼睛枯涩无比。 在这百人军士的阵前便是有着两个魁梧的人,看他们能够用上望远镜也肯定营官以上一级的军官。 这时左边的那个军官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在这一片白幕之中吐出一口长长的雾气,转过那张三旬左右黝黑里透着一些晕红的脸颊朝着那一旁比他白净一点,略微有些稚嫩面孔的魁梧军官问道:“殿下,我们已经在此埋伏半个时辰了,那些鸟厮是不是不来了?身后兵士虽有御寒衣物,但在这冰天雪地里却是熬不了多久的。” 那个被称之为殿下,而在这厚实棉衣充实下还能看出身材异常魁梧汉子听了这军官的话,忽的把那双冻得通红的手往那雪里狠狠一拍,咬着牙恨恨的回应道:“情报绝不会有错!叫兄弟们熬一熬,这般寒冷又是不断落雪,我们都唯恐道路被雪封闭,那运送粮草辎重的敌军肯定是比我们更加着急。便再等他们半个时辰,如若还不来那我们便是回去。” 这将官见着这四殿下毅然的神色,张了张嘴始终是没有再说出撤退的话来。他是知道殿下正与大皇子争夺这立为皇储的机会,现在便是大好的时机,只要能够截了敌军运送来的粮草回去,四皇子一定是能够在军中大出风头,力压大皇子一头的。 可是瞧着身后那只是百余人的军士,还不知敌军会来多少呢。这将官在坚定之中脸上也不禁闪现了一抹忧虑。 风雪之中这些兵士还寒冻中继续忍耐着,不断飘落的白雪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又是把他们的身形给掩盖下去,一切又是重新归于了白季之中。 “叮铃铃,叮铃铃……” 忽然在这一切安寂祥和的白色世界里突然响动了一声声的铃声,很快便是在这一片白色雪原之中出现了一队车队。 车队越有三千人,一千是手持兵器与穿戴盔甲的蒙古武士,至于其余的两千人则是衣衫褴褛的奴隶,他们负责的便是探路与搀扶马车。 因为积雪覆盖太深谁也是不知道下方是否有着凹坑,所以车队走的是小心翼翼。虽然够小心,但在车队中间还是传来一声大呼,车轮又被卡在坑陷里了。赶马的兵士使劲抽着座下驽马,而那马儿使出全身力气始终是拉不出马车。 车队不能停驻不前,没办法了,只能出动人力。 这奴隶都是蓝发深目锥鼻的异族人,他们背后背负着粗厚的长绳,还有一些人则是扶住车马后方。在身穿铠甲长官的催促下,众人一阵用力,那一双双裸露在外,就这么赤脚塔在雪地中的粗糙脚掌经络并起,这些异族人穿着破旧且单薄的麻衣脸上憋得通红的在不断推着始终纹丝不动的马车。 在那异族长官满是不耐的神色中一次次挥鞭落下,这些异族人落得满身伤痕时使出全身力气,随着一声声的大喝响起,车轮终于脱离坑陷,那马车又是能够平稳开动了起来。 就在这些异族人就这么躺在雪地之中不断喘着粗气时,那身穿厚实盔甲外面加上一层棉袄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军官又是回转头来,一见这些人横躺在地上偷懒,那鞭子又是没头没脑的抽打下去:“你们这些只是知道吃的愚蠢奴隶,还不赶紧起来干活!” 破损且单薄衣服下裸露在外的皮肤已经被那鞭子抽的满是鞭痕,鲜血淋漓。但是这些异族奴隶好似就没有直觉一般,任由那长官抽打着已经不属于自己的身体,脸上也只有得到休息时的松快笑容。 听见这里的动静,一个同样身穿盔甲棉袄但顶着一头醒目红色头发的异族军官走来,瞧见这些奴隶的作态,皱了皱眉头的看了一眼旁边恭敬神色的下属肃然道:“扎布十人长,一味的压榨是根本不行的,瞧着他们瘦弱的身子和这样无力神态,只怕你又是因为节省粮食而没有给他们吃晚饭吧。要是这车队的粮草没有按时运回大营,你知道我们到那时会面临怎样的命运。 你们都快起来干活吧,由我千人长布日固徳向长生天起誓,只要你们能帮我把车子运回大营,你们就是英勇的战士,有肉有酒到时随你们吃喝!” 那站立一旁的十人长扎布毕恭毕敬的始终未说一句话,而那些躺在雪地里生无可恋般望着天空的异族人们听见自己能够摆脱奴隶身份成为战士,并且还能够喝酒吃肉,一双双原本已经有些溃散神色的眼睛也有些明亮了起来。 蒙古人时常奋斗在这片冰天雪地之中,同族奋勇厮杀只为争夺良好牧场,他们见惯生死却是最信奉那永远高高在上的长生天。一旦要是以长生天起誓,一般来说都会实现他们的诺言。这些奴隶也都是相信了这千户长的话,一个个都慢慢爬了起来,睁着那双坚定的眼睛手扶粮车便是继续向前走去。 身为西察合台帝国千户长的布日固徳是这支由一千蒙古战兵与两千奴隶组成的运粮队的最高长官,他望着这满天飞舞而有些昏暗的天空,以着丰富经验他知道这时候已经过了中午,也是马上要迎来黑夜。 再也等不得了,一见这激励的法子有用,为了让那些奴隶更加卖力,一向有些吝啬的布日固徳为了自己的脑袋着想,决定大出血一次让身旁护卫把他那话四处传播出去。在这无声的欢呼之中,顿时车队行进的速度也越发快捷了起来。 经过了又一片被白雪覆盖起来的山体,依据着对这片地形的熟悉,就是在这一片没有任何参照物的雪原之中,布日固徳也是知道自己离着军营的实际距离。 快速收起手中简略的地图,把它安稳的放入温暖的怀中,已经确定在日暮前能够回到军营,在安心之下布日固徳整日挂着严肃无比的脸颊松动了一下,脸上也略微有了一些笑意。 突然在望向远方的雪原中隐约有一抹黄点跃入眼帘,布日固徳还以为是错觉使劲揉了揉那双锐利的眼睛,再次抬眼一看果然是一片淡黄色在雪白色的雪地之中快速向着车队行进过来。 心中一阵警铃发作,布日固徳急忙让后方休息的兵士与奴隶们行动起来,把粮车围城一圈。人能死光,但是粮食却不能让它损伤分毫。 既然明**队已经行动起来,又怎会让这些异族人有所准备的时间呢?因为这车队选择休息的地方是一处高坡背风的的地方,早有预料的大明军官早早便在这雪原之上布置了人手。 因为这四处只有这么一处高坡,所以明军能确定这车队如果要休息一定会选在这里。 人数多了被敌军发现,而人数少了又是有什么用呢?也就是预料到了这一点,布日固徳在这高坡四处搜寻后没发觉大批敌军潜伏的踪迹,才会这么大胆的把车马军队就停驻在坡下背风的地方,也只是在四处设立了明暗哨随时示警而已。 想法是好的,但这些异族人却忘记了明朝军队已经大批量装备火器的事实,而在这其中又是有着地雷与轰天雷这么两样远近闻名的巨大杀器。哪里是要多少兵士,只需有人能够点燃引线就行了。 雪地里,在那些异族奴隶与兵士们恐惧的神色之中,只见这四面八方都燃起了明亮的引线,一股硝烟味不断充斥在四周。 一见这点燃的引线,想起明朝军中的神器,布日固徳立马便吓得亡魂大冒,有心让这些兵士赶紧跑开,可是他们跑了身后的粮车可怎么办?就是一会儿的时间,不用这千户长再过多纠结,接连的爆炸声便是在这坡下不断响起。 从那明亮与着爆炸范围可以看出,大明的火器也是进步了许多,这火药的威力也是增大了,而那能够在雪地里保持干燥不湿的引线也是能体现出明朝对于火药的重视程度。 爆炸声响过,接着还未等那些被气浪炸的四处乱窜乱飞的异族人反应过来,只见那高坡之上又是接连抛下了黑疙瘩。在上头的兵士也是目力与臂力都异于常人,并且受过专门训练的。点燃了手中引线,拿着这手榴弹只管朝人群之中丢,而且还是一丢一个准。 在这爆炸声不断响起异族人慌不择路四处乱窜时,四皇子朱棣率领的百人百战军队终于杀到。 围拢在四周,把那些敌卒给围成一圈以防敌人逃脱。在那些冷兵器兵士的护卫之下,约有半数兵卒都从黄色胞囊之中拿出了弹药与火药,再从背上拿下长枪,一番倒弄过后冒着火光的枪管便是接连发射而起。 这些火器兵也是没有像以往一样排列成一排射击了,他们也都是在自由射击。那火枪的外形比之以往也是差不了多少,但装填弹药的步骤却简化了许多,不见他们用火点燃引线,只是按下扳机一枪下去在这密集的人群之中十有**也会有一声惨叫回应响起。 在这一声声爆炸之中,很难聚集起兵士进行有效的反击,布日固徳在无奈之下只能聚起一些亲信兵士围拢在车旁,任由那些兵士的四处跑动至于那些人数更多的奴隶们,自在爆炸声响起的那一刻都是纷纷抱着头蹲在了一旁紧靠坡缘的雪地上。为了防止奴隶的逃脱与反抗,除了是特殊时候蒙古人一般都不会把兵器给他们,而且他们都是被驱使惯了,任打任骂下没有经过战时训练他们练刀都不敢拿起,所以说这些奴隶都是没有战力的。 虽然进过挫折,这些奴隶已经不如往日为部落大战时凶猛,但是他们却是知道这两边军队不管谁胜谁负都是不会杀害他们。因为这一旁的粮车还要靠他们来押送,本身奴隶也是一种财富,没有人会轻易杀他们。 因为奴隶们的不参战,加上突然袭击与火药之利,只是百余人的明军很快便把那些异族军队给压制住了。 待慌乱过后,只见满地尸体流露出的滚烫血水把着地上的雪都给融化了,待明军控制好形式这时围拢在粮车旁的敌军已经是不足五百人了。 虽然兵力的差距拉近,在一片惊慌之中明军已经是可以预料的能够取得胜利了,但是这一百余人的兵士还是不足以全歼这五百人的西察合台军士的,除非再次运用火药。 不说火药带的够不够,就朱棣少年想出大风头的性子也是想要把这些粮食都给带回去的。敌军缺粮就是自家军队在这连日大雪堵塞道路下也是不太好过,只要把粮食带回去除了出风头不免也是大功一件。 想了一想,朱棣把目光转向那些蹲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异族奴隶之上,眼珠子转了转计上心来便朝他们大吼道:“都起来!某乃是明国四品宣武将军统御千户,只要你们能够帮助我等大军攻杀这些乱贼,我可保你们除去奴隶之身,安然在大明之地生活。” 朱棣留了一个心眼没有说出自己是皇子的身份,毕竟要说出这尊贵的身份,再让这些异族看见希望绝命反攻之下还不知会弄出什么乱子来。毕竟他是明朝皇子,一旦他要是有事就算这些粮草全没了对于帖木尔来说都是一场大胜。 奴隶们听见这宣武将军也是能够免除他们的奴隶身份,并且能够在相对安定的明地生活一个个暗淡的眼睛也是有些明亮起来。虽然很有诱惑力,但是他们只要把粮食给送还到大营之内也是能够摆脱奴隶身份,不管两军打生打死对于他们都是没有坏处,又是何必要舍命去帮助明军呢? 虽然这些奴隶各有心思一时间没有人起身回应,但是人多了总会有例外的时候,比如说那一队被那十夫长扎布欺辱鞭打的那一群奴隶。 他们实在是被这奴隶的身份给压迫够了,不但身份低下整日间有做不完的活计,一旦速度慢了还要挨打挨骂,至于吃食不求什么只要每天能有一口吃的就算是好的了。他们本就是才被帖木尔收服的部落战士,心中的血性还没有在这漫长的奴隶生涯中给磨灭掉,一见这些明军打来他们顿感希望来了。 有了希望整个神采也顿时就是不一样了,一改现前暮沉的神色对着那些以往的难兄难弟们激动道:“明军来了,我们又是要回到以前衣食无忧的日子。兄弟战士们,想想…以前我们过的那些富庶日子,再看看我们这幅模样,都是被这些西察合台的兵士害得。我们的妻女都是被他们霸占、劫掠走的,只要杀了他们赶跑帖木尔,这样安定祥和的生活还会回到我们的身边……” 听着那破烂衣服的奴隶不断解说着,这些本就生活在周边的蒙古人也是在脑中回想起了以往时候蓝蓝天空下黑黑白白一群群的羊羔,时常会有汉商带领装满盐巴与粮食的车队来换他们剪下来的羊毛,那时候是多么的幸福啊,在妻儿老人脸上时常都会看到发自真心的笑容。 直到这些帖木尔的大军赶来,乌云便也随之飘来,遮挡住了他们的蓝天,原本温暖的太阳也是看不见了。这些丧心病狂的人在部落里肆意屠杀他们的老人孩子,妻女牛羊则是被他们抢夺去,而他们也是成为了这没有一点尊严的奴隶。 以后还是要过这种见不到一丝光亮的生活吗?不!我要我们的羊羔,要蓝天太阳,要自由! 越来越多双目赤红的奴隶们站起身来,就在那死尸旁边拿起了好久都未碰过的刀剑。手握这久违的老朋友,奴隶们忘却心中所有顾忌全都化身为了以前勇猛的战士,狰狞着脸一步一步的向着那面露恐惧的帖木尔军士行去。 这些奴隶以往时本就是部落里的百战军士,现在又被愤怒所蒙蔽了眼睛,一时忘却了恐惧战力也都是完全挥发了出来。 因为这些奴隶都是一体的,一部分人已经决定反叛了,如若让这些西察合台的兵士逃回营去,这里所有的奴隶们都不会好过。所以不管愿意不愿意,他们都是一体的,既然有人要投明,他们也只能跟着反叛了。 再说这些十、百夫长平日里对他们任打任骂,现在反过来了甚至还能终结这些往日里高高在上的主人的性命,心态急剧转变下在嗜血的同时这些奴隶们心中还传来了一阵阵的兴奋感,快意的让着他们欲罢不能。 两千已经拿起武器的奴隶,加上那阵外近百人的火器部队掠阵,面对的是已经是完全丧胆、手臂颤抖着根本也都握不稳武器的敌人…… 在杀灭掉一部分顽劣抵抗的帖木尔兵士后,其余大部分的兵卒也都是跪地投降了,而这其中也是包括千户长的布日固徳。 一见结束了战斗,朱棣叫兵士连忙把着散落在那血地上的粮食袋子都拾起来装运在车上,至于散落的米粒也都是不要了,除了是因为沾染上人血吃不得以外,还是怕那些不远处帖木尔大营听见动静派遣兵士前来。 只是大略收拾一番,装运上粮食、散落在地的兵刃与着从异族兵士身上扒下来的铠甲布袄,整整近千辆大车。加上那些三百余人的俘虏,由这些终于穿上破烂布袄与盔甲的原奴隶们兴奋的看押着,一众队伍就这般浩浩荡荡的向着南方明军大营开拔而去。(。) 第两百一十二章功也是过 帖木尔军营离着战场也就只有两里多的距离,那火药爆炸所产生的爆炸声又是那般的巨大,听见动静之后立马便是有着斥候骑着快马向那爆炸声源地方探查而去。 有这炸声传来,有明军伏击了自家军队,这是毋容置疑的,帖木尔只是略微一探查就能够知道是今日押运粮草的兵士被伏击了。 大营之内一阵战鼓声响起,全军戒严整备时,由着帖木尔可汗为最高将军在帅帐之内紧急召集千户、万户各部落将官们商议大事。 宽大的帅帐内,身材高大魁梧,眼蓝深目的帖木尔独自站立看着底下将军们的欢声笑语。与着大都数异族人相貌差不多,帖木尔一副普通相貌但却有一头深红色醒目的头发,配上他高大的身体颇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在这帅帐里充斥着欢笑与轻蔑,这些西察合台的将领们每战必胜早已养成了娇狂的性子,看不起所要面对的敌人。况且这朱元璋面对百万大军的侵袭居然是没有亲临战场,派了所谓大皇子与着四皇子两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前来统军,以为必胜之下他们也就更是狂妄了。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一击,况且还是这五十万战力并不弱于自己的明军,已经被称之为战神的帖木尔可是完全生不起轻敌的心思。看着座下将领们这般神态,他也没有去劝解拉回他们的心态,而是眼望着帐口一直在等待着什么。 终于那些欢笑的蒙古将领们也是意识到了这帐内的不对劲,他们望着最是崇敬的大将军正在沉默,慢慢的帐内的声响也是越来越低,渐渐归于平息。 就在帅帐内安静的有些异常的时候,那帐外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在卫士通报之后,满身卷带白色风雪的斥候喘着粗气焦急的跑了进来。 “可汗…可汗!布日固徳率领的运粮队在别里山口被明军袭击了,待我们赶去的时候,地上只是残余了一些被冻成冰块的尸体!” 听见这消息帖木尔眯了眯锐利的眼睛,又见座下将领们均露出奇异的神色,白皙的脸上勾起一抹讽刺意味的笑容走到柔软毛皮的位上坐下:“一千车的粮食已经没有了,而大营之内就快要缺粮。大雪封路,后方来不及运来粮食,我的威武大将们,你们说到底该如何办呢?” 一听营帐内就要缺粮,所有人都是沉默了下来。面对帖木尔逼视的眼睛,身为万夫长的苏赤赤巴鲁站起他高大壮硕的身子,那满是草原红的胡子大脸上挂起一抹狞笑,一拍胸前盔甲便大声回应道:“我们没有粮食就是那周围的部族都没有吗,听说他们与着汉人通商,部落里还很是富庶的。就算是缺粮了还是可以吃人的,只要能打胜仗,这点苦又算什么!况且人肉还是挺鲜美的,嘿嘿嘿……” 以往草原军队在那极其恶劣的天气下,断粮后叫天不应也是时常会有吃人的事情发生,所以面对人肉这些将领们还都是吃过一些并没有露出什么奇异的神色。 “混账!人是可以吃的么,都是自己的战友,死后就要好好照看他们的身体。而周边的部族也是不能劫掠,一旦把他们全都逼到明军中去,那不更加麻烦?况且要说有粮,那明军大营里有的是粮食!” 瞧着这些将领们高呼要杀灭明军兴奋的神色,帖木尔心中也是暗暗叹息。这百万大军都是从西察合台各部聚拢来的,各个部族散漫下根本就是约束不好,要不然也不会让他们在这蒙古斯坦四处劫掠,让着这些原本还有些中立的蒙古部族全都倒向了明国。也是因为有了他们的顽劣抵抗才是让那明国有时间聚集起了军队赶来,不然就以他之前布置好的攻击策略在出其不意下早就是打到甘陕道去了。 天时地利人和,熟读汉家兵书的帖木尔知道他已经是把这三样全都丢弃了,要不然也不会至成现在这困守什塔的两难境地。想进攻又突不进明地,想退除了是怕敌军追击外,这大雪封路也是不好逃脱。 况且这苏赤赤巴鲁出的是什么烂主意,之前也还好有自己的极力约束,这什塔的蒙古部族才不会跑到明军那边去,但这时他们已经是对自己大军有些敌视了。这周边复杂的地势还是需要他们这些土著来做向导才行,一旦劫掠了他们这不是自寻死路么,到时什塔的地利人和再彻底失去就只能够灰溜溜的回撒马尔罕了,这是一生从未失败过的英雄帖木尔所不能忍受的。 还吃人肉,方才看着底下将领脸上虽笑但是眼神明显都有了些变化,毕竟谁会愿意自己为国战死后,整个身体还要捐献给国家军队。军队里不是没有人会这样做,但是大多数人还是会胆寒,造成军士间互相不信任怎么办。缺粮的消息再传出去,肯定会制成全军的恐慌。 而要是明国猜测自己大营之内已经是没有了粮草,那他们会不会来截营呢?只是两个聪慧的少年,最是知道他们心性的帖木尔脸上渐渐也挂上了笑容:“不要小看那两个皇子,如狐狸般狡猾的朱元璋肯定是不会这样简单的。 而今天的事情也是给我们敲响了警钟,你们会小看明军,想必朱元璋也会猜到。就像当年我们的盟友元帝国一样,他们以为南方的吴国短时间内聚集不起来粮草,不会那么快北伐,结果呢?来不及聚集军士防守国土,到现在大元已经亡了快二十年了!” 一听这呵斥所有的蒙古将领们都是纷纷惊异的抬起头来,他们想到了元帝国是如何灭亡;想到这明国是如何用羊毛与着盐铁封锁西域,是怎样的聚拢周边蒙古部族慢慢崛起,成为了一个庞然大物;他们也是看到了明军手中不断喷着火光的火器,每一声响动就会有一个战士倒下。 是啊,我们为什么要看不起明军,他们只用了五十万人就完全把他们这些百万勇士都给堵在了什塔,前进不了。 原来,明国不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原来他们比自己想象的强大的多! …… 在这帖木尔瞅准时机率领百万大军进攻北方的时候,朱元璋还在南方派遣大军不断向南洋攻伐开疆拓土呢。两线作战下自然也是拿不出这么多的军卒开赴北疆,明国内的百姓虽多达几千万,但皇帝陛下也是不忍心让这些还没有受过多少训练的百姓去北疆送死。 而处于南方的百战军士早已适应南洋炎热天气,又是一下子跑到严寒的北方,身体再做出什么不良反应,那到时还会剩下多少战力? 两难之时,也不知朝堂上是哪个聪明人想到了那些海外的土著来,让他们先去北疆顶一阵,等大军训练好了再开赴北方进行总攻不就行了? 那些海外小国特别是分成各国战乱的扶桑国,那些退役、伤残的武士渐渐沦落成街头浪人可是严重影响治安的啊,而这时强大的宗主国又是要来次招兵,还会有抚恤抽成拿,这可是不少的收入。为了自己利益在加上为讨好明国,不管民间好的坏的,扶桑官员们甚至拉着那些还在种田的农夫就到了招兵处。 一听死后有高额抚恤,平时还有饷银拿,又能吃饱穿暖,这些扶桑人哪里还有不答应的道理。所以只在朝鲜和扶桑两处,朱元璋很快便是召集到了三十万青壮,这也是两国极限了。 付出了一些钱财,看着这有些参差不齐的矮小兵士,甚至还有一小部分是五十岁以上的“老头”。见着他们满是皱纹的脸,在这寒风中拿着兵刃精神奕奕的样子,朱元璋想了想也没有说什么。直接发了第一波饷银,三十万远征军混杂着其中十余万的明军便把他们送上了北疆。 至于战前训练?朱元璋还真是从未想过,不怕他们死伤,就怕都不死光啊!有着十余万的明军镇守周边城池,加上在边界还可以召集起来十余万的蒙古部族,叫老迈但是因年纪更加稳重的徐达作为大帅统军,只要粮草不断绝守到明年春时大军赶来还是绰绰有余的。 十四五万的蒙古部族战士加上那三十万的海外远征军就是有着近五十万人了,帖木尔大军还不知道与他们作战起来完全不要命的战士居然还不是真正的明军。 因为明军战死的抚恤很高,所以对于那些扶桑与朝鲜来的远征军来说,死自己一人全家就不用忍饥挨饿了,这是何等划算的买卖。特别是那些已经老迈的战士,在这严寒天气里硬是抗住瘦弱的身子吹着寒风就是不死,一定要在战时再死,因为杀了敌卒不但有军功也会有奖赏的。 舍得自己一人,把敌军大将拉下马。怀着这样的心思以至于这些远征军在明军营中面对那些死尸不但没有丧气的神色,反而是人人兴奋,只希望下一次大战躺在那儿火化的就是自己。闻战皆喜! 在人人盼望大战时,只见四皇子率领着一众明军押着大量粮车进了大营。一见这些军队的样子肯定经历了大战,而且看到那些军后用绳索串联一串的陌生面孔好似还打了胜仗,一众还在篝火旁烤火或是营地内操练的军士好奇之下也慢慢的围拢了过来。 在这时候自不用朱棣多说,那些打了胜仗正兴奋的兵士一到大营便是向四周有些艳羡的军士解说起了此次大战。 敌军终究是没有追来,看那些连刀都拿不稳的奴隶是完全指望不上他们了,就只有百人战士怎么抗的过敌军愤怒的追杀啊。一到了军营朱棣与蓝玉也都是齐齐松了口气,把着那些俘虏与着粮食都交给专门的后勤兵士,两人便是挂着一张兴奋且激动的笑脸朝着那帅帐走去。 到了帐内,然而这时面对着他们的不是将领们的夸赞,而是一片沉默。 在这很是安静的大帐内,发间花白但身子依旧健壮,腰背挺得笔直的徐达坐在主位,脸上阴沉沉的看不出什么神色。而一旁左边首位则是坐着胖胖身材,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笑容,一身白袍满是儒雅之气,约二十岁上下的大皇子朱标。其余将领们则是分着官职大小排序坐下。 已经十七岁的朱棣天不怕地不怕,但从内心里讲还是恐惧这年过半百闻名天下的明国名将徐达的。不为别的,就是他这一身武艺就是他闲暇时教的,就冲这份师生情义就足够朱棣发自内心的去敬重他。 一见徐达沉着的神色,渐渐明吾过来的朱棣与蓝玉请功激动的神色慢慢褪去,便也都是走到帐中跪下,低垂头颅做出一副任打任罚的神色。 一见这鬼精灵又是不省心的小子做出这番模样,徐达嘴角微微抽搐一下,便是立马咳嗽一声威严大喝道:“朱棣、蓝玉!你们可知错?” 在军营之内不分尊贵,统帅一定是最大的,就算是皇帝亲临也不会干扰他的决定,都会留几分面子,更何况这还只是一个宣威将军并未封王的的朱棣了。面对责问,已经对自己罪状心知肚明的两人只能异口同声的高声回应道:“不听调令,擅自出营,末将知错!” 一听他们认错,徐达脸色不但不温和反而是更加厉色道:“不听调令,率自领兵出营哪一条都是杀头大罪,你两人一个为四品将军,一个贵为皇子,身份尊贵但军法绝不饶恕!来人……” 还未等徐达把最后命令发布下去,这时一向有仁义之名的皇长子朱标一甩白袍立即起身,晃动着有些痴胖的身子跑到两人身前,焦急拱手道:“将军息怒!念在他俩年纪尚小,又是大胜归来可否绕过一回?” 这时帐内所有将领也都是起身劝解,徐达特意瞟了一眼那满脸胡茬已经是而立之年的蓝玉。在他满是羞愧的神色中道:“既然诸将求情,而且这粮车运来打击了敌营又是解了本军燃眉之急,也算有功。那便是饶过你俩死罪,不过罚肯定还是要罚的,不然军法何在,让普通兵士如何去想?来人,把他俩压下去关黑屋里三日,以做处罚。” 原本对于朱标假惺惺的劝解,朱棣还有些满不在乎的撇撇嘴,结果一听徐达居然是要把他给关在黑屋里三日,顿时就吓得浑身一颤。 除了是惧怕小黑屋内暗无天日的情景外,还是怕着接下来的大战没有他参战的机会。朱棣与蓝玉对视一眼,都是能够看到对方内心之中的心思般,两人连忙道:“末将愿罚军杖,不去小黑屋!” 一见朱棣面露恐惧,终于是煞了煞他的威风。本也不是想在接下来的大战中让他错过立功机会,徐达便顺势道:“两相罪责加起来,一共要打五十军杖……,但念在大战在即便是受罚十杖以儆效尤,剩下的记下以后一起再罚。” 一听这严重责罚两人都是吓得浑身一颤,这可是军杖没有情义好讲的。五十杖打下去屁股还不得开花?但听到徐达反转一句只打十杖时,两人也是松口气。 对于皮糙肉厚的军中汉子来说,十杖下去虽然会受些小伤,但休息一夜第二日便又能活蹦乱跳的蹦哒了。面对责罚,两人随着那兵士走出帐外时还是有些跃跃欲试,做出一副快些打的神情。 听着那帐外传来“噗噗”不知打在什么东西上的声音,随之传来的还有那不断的大声惨叫,徐达虽然没有出去看但从这声响里明显没有听到痛苦音色。心中暗暗冷哼一声,当做只是给他的警戒,面对座下众将徐达脸上慢慢聚起笑容道:“敌军粮草被劫,正是人心惶惶之际,不知诸位将军有什么好计策?” 众将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也是没有好的想法。而朱标才在位子上坐下,这时又听见徐达的疑问便再度起身到帐中,抚着起起伏伏的大肚子,另一只手则顺顺闷的慌的胸口顺了口气道:“……敌军缺粮必定人心惶惶,那帖木尔肯定不会让普通兵士知道乱了士气,而我们便是可把这消息传去,先灭敌军威势。再后便可在敌军不备之时,发动夜袭必定成功!” 这太子朱标文能治国,会安抚群臣,完全就是一副活脱脱的仁君的样子,而看他此次诉说军事谋略,在机警方面也不差,岂是朱棣那混小子可比拟的,此人不做皇帝那谁去做? 但是一想着他的病情,徐达在心中暗暗叹息一下脸上却挂满笑颜道:“先灭其威,再杀其士,是谓好兵略。大皇子可是大才!那散播言论的事情便由大皇子去做,待时机到来我等便一举杀入敌营!” 随着徐达兴奋的一喝,底下将领们纷纷起身领命…… 夜很静,雪也还在下。在这夜幕之中,无穷而不惧威势的雪花好似就要把着这片无边际的天地都给淹没一般! 此时朱标便是站在帐口,望着这夜幕场景。眼见上空一片雪花落下,不禁伸出那双胖胖而通红的手掌去接。 慢慢的就在这雪花飘临在手掌之际,朱标原本满是笑颜的脸色突然一变,胸中一阵不适传来他连忙用手捂住嘴,一阵剧烈咳嗽之后那股不适才渐渐停息。 回过神来,那双冰凉的手慢慢离开嘴角,只见那原本盛着雪花的手掌上顿时显现一片血迹。眼睛微微一凝,忽然听见侧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朱标连忙把手伸在身后才是慢慢转头望去。 来人不是巡视的兵士,而是朱棣与蓝玉在哪儿推推搡搡的走来,看他们冻得晕红的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肯定是有着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要说吧。 一见朱标已经望来,朱棣也不再扭捏整理了一下衣袍便快步走来,话还未说便是先鞠了一躬,在朱标始终未曾变化过的神色中愧疚的道:“今日事情确实是我的错,不听将令私自出兵本就是大错,辜负了皇兄的希望,只是…只是希望大哥能原谅我俩,让我们参战。” 原本还以为是什么事,还在好奇这一向有些叛逆的四弟怎会过来道歉。到现在朱标才是隐约明白原尾,估计是朱棣向徐达请战而被大帅以今日过错给拒绝了,所以他便是把主意打到自己这里来,只求得到原谅之后到徐帅那里去说和。 本来因为争皇储的事情两人关系已大不如以前,而朱棣素来也是非常喜欢军事,每战必临。要是此次拒绝了他,两人关系为免会更加恶劣。想了一想,朱标才是徐徐开口道:“我俩兄弟,还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至于徐帅哪里我也会尽量帮你说和,不敢说保证……哎~” 还未等朱标把话说完,这时朱棣行了一礼道了谢早就跑开了。看着他唯恐自己追来跑的远远且欢快的背影,想着小时候四弟一直跟着自己在雪中游玩漫步的情形,朱标那双高举的手慢慢放下,脸上也是重新挂起了一抹真心的笑容。 这时早已等候在一旁的内侍见朱棣走了,连忙走过来把一件厚实皮衣给朱标披上,这时他低头一看另一只有些蜷缩的手掌中的鲜血,惊异的尖叫一声道:“大皇子又是咳出血了,奴婢赶紧去寻医士来医治吧?” 朱标收回那有些怀念的目光,转过身收了收肩膀上的披风,对着那大惊小怪的内侍摇头失笑道:“有什么好惊讶的,咳血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就是叫医士来也是无用的。” 说完仰头看向这空中还在不断飘散下来的雪花,此时朱标就是感觉他的命运就跟这雪花一样,虽然炫丽但存世的时间却很短,等到了地上热气一冲便是要消散在世间了。 朱标向天叹出了一口长长的水雾,要不是当年去视察疫情怎会得这不断咳血的怪病啊,虽然感叹命运的不公,但是他却从来没有后悔过。 朱标知道就是因为自己这个病,所以朱元璋才会迟迟不立太子,虽然三弟很是聪慧但性子太过娇狂,早就被父皇封了晋王去了太原封地。而一直留在金陵的也只有自己与三弟,虽然朱棣性子还未长定,但是他此时已经是露出了卓越的军事才能,也不是一般人可比拟的。 世人见自己与着四弟一起被调至北疆,以为皇帝是要从他与自己之间选出一个继承人来,朱标看着自己手中还在流淌的鲜血,只怕自己是一个幌子,父皇是有意让朱棣磨炼性子吧! 心中叹息一下,带着不甘但又无可奈何的心境,朱标缓步走进了帐中,留给那内侍的只是一个萧瑟无比的背影。(。) 第两百一十三章巫术能治病 什塔,西察合台大军驻扎地。 此时时间已经过了午时,但是那早应该准备好的午饭却是迟迟没有到来,肚子饥饿下的蒙古兵士们不禁敲起手中饭盆,眼望那不断冒出炊烟的棚子,催促那饭食快些做好。 终于,就在那些兵士等的不耐烦之极,这寄托了无线希望的棚子里终于是推出了一车车放置冒着热气木桶的大车。等那些伙夫满头大汗的把着这车子推到眼前时,一众兵士早已不耐的一窝蜂地围了上去。 瞪着满是希望的眼睛,等那木盖掀开一阵热雾冒出后显现的只是一些放了不知什么菜叶子的稀粥。居然又是这东西,大失所望下兵士们推开伙夫把着那车上的木盖全都掀开,所看到的也都是能照见人影的米粥。 一连几天吃的都是这玩意,肚中一点油水都是没有,蒙古兵士们不禁想起一直在军中传播的谣言,大军真的是断粮了么? 这些军士越想越恐慌,在有心人的带领之下都是高举手臂大喊要吃肉,对于一旁军官的阻拦不理睬,直向着帅帐聚拢而去。 此时,帅帐之内身材魁梧结实的帖木尔伏在木桌之上,借着明亮灯光看着书籍上的汉家兵法。 正在潜心研究时听见那帐外传来的声响,突然被打搅之下帖木眉头慢慢锁紧了起来。 还未等他召集兵士去查看,帐外的护卫掀开帘子快步走近,焦急的禀报道:“军士不满伙食,正聚众闹事,而且还向着帅帐聚拢而来!” 听见是这些兵士闹事,帖木尔紧锁的眉头慢慢抚平,起过身来不但没有忧虑,脸上也带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待出了帅帐,帖木尔便看到营帐周边已经聚满了兵士,他们用着蓝、黑各色的眼睛静静的注视着自己,稍有不妥言语极有可能会引发军队的混乱。 军队是绝对不能有问题的,依托老道经验,帖木尔不慌不忙的朝那些沉默的兵士问道:“何事,聚集在营帐周围?” 就在此时,有一个围着围帕的胖胖厨子不知从哪里突围进来,直接跪在雪地里颤抖着说:“是…是因为粮食不足,所以…所以我才会自作主张让那些兵士连日吃粥的。这也真的是没有办法了啊,呜呜呜~” 兵士们依旧沉默着看那胖厨子失声痛哭,而听完解释的帖木尔见兵士神情,漠然的道:“前几日才运了粮食入营怎么会缺粮,而看你吃的这身肥肉肯定是贪墨了粮食,听你的哭泣声中气十足怎的就没有饿着了你?来人,把这浑身冒油的肥猪给我烹了,分给我的大兵们尝尝他肉的滋味。” 眼见那哭嚎的厨子被拉了下去,而那些兵士们眼中也是渐渐恢复了一些神采。这时忽然有一兵士跑来在耳边低声细语一阵,挥挥手让他退下,帖木尔脸色未变的道:“前几天运进大营内的粮食你们也是看见了,果然也是这厨子贪心的藏匿粮食。为了证明我军营之内没有缺粮,今天就让我们狂欢一天,不但有肉还有酒喝!” 听见有酒有肉,那些个兵士再绷不住脸色便是都欢呼起来。 看着兵士们打翻盛着稀粥的木桶,催促厨子回去做饭。见他们终于恢复了往时神态,帖木尔一转过身脸上同样挂着的欢快笑容也是立刻消失不见,用阴霾的眼神望了一眼站立一旁的亲卫头领吩咐道:“勿论对错,把那些疑似散播谣言与着领头带兵卒冲击帅帐的兵士都给抓起来杀了!告知各个部落首领,叫他们都到帅帐来,就说晚间有贵客来临,请他们商议事情。” …… 乌子久别里,一片白色的世界中错落着一座座营寨,这是抵抗西察合台军队入侵的第一线,与着帖木尔大军营寨距离也不过二十余里。 此时在这营寨一片繁忙之中,却是有着一处被重重兵士保卫起来的白色营帐,看他们严峻着神色不准别人靠近,好似就是在保护着什么重要东西般。 在这营帐之内没有满室的金银珠宝,而只是立着一个满脸涂抹各色异彩,穿戴动物白骨制的奇装异服的巫师,他正围着坐在蒲团上满身通红的朱标在不断跳转着。虽然这跳的舞蹈扭胳膊扭腿感觉很是怪异,但如果细细看去就会发现他每跳一步每扭转下身子都是有着一些特定的规律在其中,让人心生一种奇妙之感。 就在朱标赤膊着上身,敦实的身子上不断冒出汗珠时,那巫师终于停下脚步念了句不知什么意思的怪话,随着他大喝一声,朱标也好似配合着惨痛的大叫了一声。在那帐外兵士手拿钢刀焦急冲入帐中时,这巫师才是不慌不忙的完成了他的仪式。 又是咳出了一口鲜血,明显感觉到胸口的闷气消散了许多,惊喜之下朱标连忙挥手让那些见皇子没事松了口气的兵士出去:“大师,我这病终于是好了么?” 因为有羊毛盐铁这些东西,这边境的蒙古部族在那些汉商的不懈努力拉拢之下渐渐向明国靠拢,不管头人还是牧民为了更好与着汉商对话也是慢慢开始学习了汉话。是以,这在蒙古部族中地位很是尊贵的巫师也能熟练的说着汉语。 “禀告大皇子殿下,这巫术只能够暂时缓解您的症状,要想真正治愈那还是得需要一段时间的,至少也要等我把着那更加高明的巫术学成后,才是能够治好你的病情。只不过这时间上…哎~” 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果然是比以前松快了许多,在能治愈这绝症的希望之下朱标脸上也是露出了很是兴奋的神色。见着这巫师很是疲惫的样子,朱标向他行了一礼便是准备离开营帐。 这巫师睁了睁有些苦涩的眼睛,好似想起了什么一般大叫一声,在朱标惊奇的神色之中从柜子下方翻出一卷满是灰尘的羊皮纸。待仔细观看过上方古朴的字迹后,他抬起那漆黑的头颅来惊喜的道:“原来不用那难学的巫术也行,只需要用帝王之气一冲便是能够磨灭皇子身上的晦气,只要这浓密的乌气消散殿下的病自然是会好了。” 观看过许多儒学典籍的朱标本是不信这些神神乖乖的巫术,可是经过这巫师的一番治理,立马便是减轻了让中原名医都手足无措的怪病。事实摆在眼前也由不得他不信,听着只要自己能够夺得皇位,这病就会不治而愈,朱标的眼中立马是显现出了一抹异彩。 这时还未等朱标继续请教,忽然帐口走进了一个兵士附耳一阵细语。眼见他焦急的神色,朱标也知不可再过停留便道:“大师疲惫了,还请先行休息吧,某还要入帅帐一趟,改日再来拜会。” 这巫师一直满带笑意的望着朱标那挺拔的身影离去,待听不见诸位营外传来的声响之后,这时他才是擦了擦额头不断冒出来的汗水。走到一旁帐角把一直燃着的异香给掐灭,眼见不过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就已燃烧大半柱香,这让巫师很是心痛。 待把这异香放置在一旁密格之中,数着还有九根香,他掐指算着时间。忽然眼中闪现一抹坚定的神色,便是朝着帐外走去…… 待朱标快步赶到时,宽大的帅帐之内已经是坐好了一众将领。对自己走这么远的路,还未喘过一次粗气,心中越发激动之下脸上也是不禁喜形于色。 一见朱标满带笑意的走进帐中,还以为他是因为今日帖木尔军帐之中发生的事情而开心。徐达哈哈一笑道:“大皇子可是好计策啊,只用一计便让敌军乱了套。现在帖木尔已经是把着剩余存粮都给消耗殆尽了。我们是否在敌军因缺粮而撤离时而尾杀一阵,大破敌军?” 朱棣坐于右边上首撇了撇嘴,这帖木尔军营缺粮还不是因为他伏击敌军粮队所制成的,与着这只会动动嘴皮的朱标有什么关系? “大帅,不知您是想要大胜正面攻破敌军还是就在帖木尔大军缺粮撤退时尾杀一阵?呵呵,尾杀敌军可是消灭不了敌军主力,帖木尔还会有卷土重来的实力,而我们的大军又是不能时常驻扎在这片冰雪荒原之中,军队一旦分散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够聚集起来的。 而今晚帖木尔必定不会预料到我们前去袭营,到时一入敌军大帐,凭借火器之利肯定能灭敌军主力,解决敌军会卷土重来的隐患。” 徐达派了拍手,有意无意的飘了朱棣一眼,大笑道:“好,好,好啊!大皇子果然好计策,好就如殿下所说今夜全军倾巢而出去袭营!接下来便是分派行军任务,常远率领明军五万人于什塔东侧埋伏防止敌军脱逃,斡旋率领两万……” 随着那说分派军务的将领名字一个个报过,就是那手无缚鸡之力的朱标也是能随中军出战,但就是遗漏了自己。 朱棣不禁有些焦急起来,随着徐达最后的话音落下,赶忙起身到帐中大声说:“怎么没有我?虽然末将是犯了大错,但是某愿意将功赎罪随军大战,就是落于一普通兵士也是愿意的。” “哦?普通兵士也是愿意?” 见着朱棣连忙点头,徐达脸上露出莫名古怪的神色,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而一直在帐下等待领命的朱棣摸不着头脑,也是只好随着那笑声而笑了起来。 …… 夜色如墨,整个天地间黑漆漆的,只是有着那地上的白雪影射着天空黯淡星辰的淡淡白光。 什塔中的西察合台大营内静悄悄的,而在寨外一片黑暗之中却是有着一个个身影在不断走动着,不过却并未引起不断巡视的哨探的注意。 这个时候,明军中军便是立在大寨南方,站立高坡上望着这在黑夜中朦朦胧胧的敌寨,有种不好预感般徐达不禁微微眯起了眼睛。 忽闻身旁朱标的问话,徐达神秘一笑道:“四皇子不在这军中,自然是去做大事了。不过,本帅今晚总有些预感。命大军合围敌寨后,先派那些扶桑来的仆从军进入寨中探探情况。” 大军出行在外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先派一些前军去试探一下也是必要,以防大军一拥而上中入敌人的圈套。见徐达不肯说出朱棣的下落,朱标也是不好逼问下去,便随着徐达的目光一起望向那隐密在黑夜之中的敌寨。 等了许久,终于那敌寨之中便是升起了冲天烟花,随着那烟花在夜空之中的炫丽爆炸。略微有些兴奋的徐达就是要命令大军进攻,但就是在这时异变突起只见那军寨之中一阵火光冒起,渐渐蔓延下整个营寨都是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紧接着,在那原本一片白色的雪原之中一个个坑洞冒出,不断有着蒙古兵士从洞内爬出,喊声一起,两路大军很快便是混战在了一起。 在这夜色之中敌我都分不清,也根本聚集不起兵士,就是那帅令都是起不到应有的作用。眼见这雪原之上所有的兵士混杀在了一块,如此混乱之下,徐达也是只好聚集起中军排成一团不断抵挡敌军袭扰。 此时在那高处的雪原上,眼见底下喊杀声不断,帖木尔不禁皱了皱眉头。本来是想用那军寨之中的炸药和猛火油给这些明军先来个开胃菜的,没有想到这徐达居然是没中计,设立的圈套也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制成了现在这大军的混杀的景象。 这雪地里埋伏的便是有着三十万军士,与着五十万明军差距也不是太多。但他所没有预料的是,不过这一个多时辰的时间,他以往百战百胜的军队在那些变得疯狂厮杀起来不要命的明军的反攻之下,渐渐抵挡不住,退了回来。 对于这些明军的战力,帖木尔也是惊异了一把,虽然有雄心在这里让自己的军队与他们分个高低,但是想着自己之前所做计划,接下来还有重要的任务要做。帖木尔当即命令道:“叫巴雅尔再率三十万军队下去压阵,务必拖延住这些敌军!” 见那军令传递了出去,帖木尔当即率领着一万余人的金衣卫士向着南方的乌子久别里,骑着快马奔驰而去。 沿着既定的路线,帖木尔率领大军骑着高头大马踏着积雪很快便是赶到了位于乌子久别里山口的明军大寨。 望着这黑漆漆一片的营寨,料想明军倾巢而出下肯定是没有留下多少兵士守营。而他此时便是来抢夺明军粮草的,只要没了粮草敌军必定会不战自溃。 就是明军再怎样能打,再怎样不要命,没了粮食你们还是得撤退。打着这一心思,帖木尔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向后一挥手,顿时便有五千骑着快马的金衣卫士向那营寨之中奔腾而去。 早已预料过围拢在什塔的明军有着五六十万之众,而他这一万余百战、千战从刀山火海之中爬出的金衣卫士,就算是面对十余万敌军也是浑然不惧。当然也是认定这军寨中没有十多万明军,甚至五万兵士都没有,所以帖木尔才会如此大胆让这五千金衣卫士隐蔽也不隐蔽就这么杀进去。一切只为了争夺时间,在明军赶到之前搬运粮草的时间! 但还未等帖木尔得意多久,顺利攻进明军军寨的五千金衣卫士好似就被黑夜吞噬了一样再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在他惊奇之时,那寨中就是传出比什塔军营更加剧烈的爆炸声。 瞧着那地震一般的场景,看着山上的积雪也是被震得发生了雪崩滚落下来,忽的一下便是淹没了整个明军大寨,而他的五千金衣卫士也是完全淹没了进去。一仗未打,在帖木尔目瞪口呆之中就是损失了一半人马。 此时,在乌子久别里山中的朱棣还在暗暗庆幸自己没有躲到那片山林下,不然那还不是得被雪活埋了啊。 从这高台的石阶上往下去正好也能望见山下只剩几千人的敌军,望着就剩这么些人的敌卒,朱棣又是回头望了一眼身后两千明军和近三万的扶桑远征军,想了一想他脸上也不禁露出了奇异的神色。 帖木尔重重向空中挥舞一下拳头,这徐达真是一个老狐狸,率明军去夜袭前还在明寨中布置一番。他早就会知道自己回来截营,做事情这般滴水不漏果然是汉族名将,到底是自己小看他了。 方才在什塔围困明军没有什么起色,而此时这明寨又是被雪崩给崩埋了,要是说徐达把着粮草给放在军寨里做诱饵那绝对是不可能的。因为在这个时候粮食是最重要的,不管什么原因都绝不能有失。 就在帖木尔眼望乌子久别里山,猜测明军是不是把粮食都给藏到山中时,忽然在这夜幕下又是有一阵圆形黑疙瘩一般的东西向他们抛来。 只是看那不断燃烧的引线,与着这空气中充斥的刺鼻味道,帖木尔就是有所预料的脸色一变朝身后大喊道:“敌袭!分散隐蔽!” 得了命令,那些个金衣卫士便是快速向四方逃散起来,但是他们穿着一身金衣在这雪原中实在是太过明显了,就是夜幕中明军也都能分辨的出他们逃到了哪里。 一阵炸雷似的爆炸声响过之后,金衣卫士死伤惨重下渐渐被那些圈外的扶桑远征军给围在了中间,团成一团。 又是死伤近千,自灭了其余三大汗国后还从未损失过这么多金衣卫士,心痛之下帖木尔眼中也是略带了恨意。望着周边那些还在说笑的明军,骑在高马上在夜幕之中虽然看不太清,可是看着这周边场景依据直觉帖木尔还是能够猜测出这些明军不满三万人。 瞧着许多兵士还是手拿钢刀,并没有像那些汉人一样配备上犀利的火器,再看这些兵卒懒懒散散甚至还在谈天的样子,帖木尔认为这些人也就是一些乌合之众,没有什么战力的。而要是想用这三万兵,阻挡住自己身后还有三千余骑着战马的金衣卫士那是怎么可能的。 仔细观察过周边的形式,只有北方聚集着拿火器的明军,他们是要阻挡住自己逃回营地么?帖木尔四下望了望,心中冷笑,只要自己冲出包围圈,就这些人的两条腿是能赶得上马匹的四条腿么? 虽然这些金衣卫士被围住,但是他个个身经百战之下并没有慌乱反而是把着统帅围在了中间。眼见那些明军渐渐围拢,就是要把着战马冲锋的余地给压没了。 骑兵一旦是没了冲势,那便是发挥不出了什么作用,很有可能还会被这些人数占优的步卒给压着打。就在这些金衣骑军暗自焦急时,这时身后的可汗传来命令,令他们朝着南方明军最薄弱的地方冲击。 帖木尔不愧是蒙古的战神,对那缓缓逼拢而充满威势的步军军阵。他只是一眼便看出敌军统帅不相信他们往南脱逃,从而布置的略微有些薄弱的南方阵型。 因为这些都是金衣卫士是可汗亲军,很有可能帖木尔就在其中,朱棣便是没有运用火药而是打算把着这些敌卒都给生擒活捉。 但就在明军缓缓逼拢时,让朱棣预料不到的是那些金衣卫士居然是向南突围了,虽然说南方因为兵力有些稀少所以少布置了些兵士,可是为了稳妥那阵后还是埋藏了许多地雷的。 这爆炸声还未响起,更让那敌军可汗帖木尔吃惊的是,面对骑军冲势那马前的钢刃轻易就能把他们的身体一划两半,但是这些手拿兵器的明军却都浑然不惧。他们好似疯了一般,只管拿着**与刀刃硬生生的就把着那金衣卫士给阻挡在了阵前。 一刀斩下,一腔热血便是飞出,溅射了帖木尔一脸。他此时真的是很恼火,就是因为这些看似无用但是一个个前仆后继杀不完的明军让他给生生困在了阵中。 眼见后方敌军就是要围拢过来,帖木尔眼珠子转了转便心生一计,如果他是把着自己的身份暴露出来,是不是能够把着敌军统帅给引出来呢。 抓住敌军将领克制敌军无疑是最省时也是最省力的,就在帖木尔准备叫亲卫把帅旗升起来时,只见阵后厮杀的一片混乱,他所要的将军便是不请自来了。(。) 第两百一十四章皇储之争 虽然说朱棣前来冲杀时已经是换了一身普通将校甲胃,但是帖木尔还是能够凭着老辣的眼光看出他的不同来,甚至还是能够一眼看出他身上的皇贵气息。皇族!不是大皇子那就是四皇子了。 帖木尔有些兴奋,还真是天不亡我啊!叫兵士拿来了他那把五石大弓来。 握着这熟悉的老朋友,帖木尔细细打量着这巨弓,以往他还是一个蒙古小兵的时候就是因为力大射箭箭无虚发,才是从茫茫军卒中慢慢崭露头角。一转眼几十年过去,这弓也是好久没碰了。 顿时把着这巨弓拉个满月,预示着自己的气力还在。叫亲卫把粗大特制的箭羽送来,抬弓便对着那还在不断拼杀的朱棣瞄准过去,一股熟悉感由心底升起,帖木尔想也不想的就是把手中的箭射了出去。 苦练军艺十年,什么时候能像现在这样杀得痛快过。就在朱棣杀得两目渐渐泛的赤红之时,忽然间感到一阵危险来临他想也不想的便是向侧方偏转过去。 就在朱棣渐渐瞪大的眼睛之中,只见一支利箭穿透了身前那敌卒的胸前盔甲,但依旧去势不减的向自己袭来。躲不掉了,突然感到肩膀处一股尖锐的大力袭来,疼的闷哼一声,那支箭直接就从朱棣重重内甲中穿透而过。 这箭的力道实在是太大了,直接便把朱棣的肩膀给射了个对穿,坎坎让甲胃把这箭矢的去势止住。此时朱棣浑身颤抖脸色发白,肩膀处还在不断流淌着鲜血,这是第一次上战场的他还从未体验过的痛楚,一时便让他疼的说不出话来。 帖木尔望着这被明军重重围拢护卫的皇子,他又是扬起了弓箭,这时那锋利的箭头指向的便是这明将的脑袋。 在这重重缝隙中,那股熟悉的感觉又是从心中升起,手指一松就是要把这支箭给送出去之时,帖木尔黝黑的眼珠之中突然闪亮一下,他渐渐放下了弓,他改变了主意。 这副鲁莽的样子不用看也是知道他是朱棣了,就是自己现在杀了他又有什么用呢,只不过是让明军失去一个碍事的皇子,让那朱元璋痛失一爱子而已。于大局根本没有什么用处,甚至还可能勾起明军的怒火,不管不顾的拼杀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看他这副如小鸡一般在兵士的护卫下瑟瑟发抖,帖木尔冷笑一声,狗终究是狗永远都变不成狼,在那魁梧的黑熊面前不管装的多强大终究是会岂饶。 这朱棣打内战可能是个好手,但是在军事上终究是一只雏狗。与其在这里杀了他,那还不如让他与朱标在营中不断争夺太子的位置,让整个明军混乱起来,好让自己抓捕住突破的机会。 想了一想,心中渐渐打定主意,帖木尔把着他那支利箭绑上炮竹,向上“嗖”的一声升起,最后再在这夜空之中爆裂开来。 紧密有制攻杀有度的金衣卫士与那些混乱的明军持续拼杀之中,随着时间的过去渐渐占了上风。但这时身后突然传来退兵的声响,他们想也不想便是向后缓缓退拢而去。 虽然骑兵是在后退,但是他们时常还会向前冲杀一下追击的明军,以至于那些明卒在穷追猛打时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随着两军距离渐渐拉开,后方军士呼哨一声,顿时依托机动性的便利金衣卫士一脱离了明军的袭杀袭扰,策着马便是在后方明军望尘莫及之中向着后方逃去。 在那些骑着快马的金衣卫士肆意嘲笑与挑衅的喊声中,他们所没有看到的是,那身后的明军根本就没有追击甚至连喊骂的声响都没有。他们就这么静静的注视着,直到前方那一片奔驰中的金色被连绵的爆炸吞噬掉,在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明军也只是默默收拾着脚下的战场。 此时夺得了胜利,任由一旁医护兵给自己简易的止血包扎,朱棣没有以往战胜后的呐喊与兴奋,他只是默默注视着脚下永远躺着的一地死尸。 这些人都是他的亲卫,也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因为生活在皇宫之中亲情淡泊,朱棣也就是把着这些忠心的亲卫当成了兄弟一般的存在。想起以往时在皇城外、在民间田地、在这军营之中的欢声笑语,然而因为自己的任性妄为让他们的生命活迹都是永定格在了此处。 此时,还是少年的朱棣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但是心中时刻提醒着自己是男人打死不能流泪。一时间,就在这沉默之中,他的心性也在痛心之中不知不觉的成长许多。 这时那四处探查的亲卫快步赶来,兴奋的禀报道:“金衣卫士大半炸死在火药下,而已经能够确认帖木尔是在军中。在所剩不多的卫士护卫下向南逃去,我们是否要去追击一番?” 朱棣渐渐抬起头来,就在那亲卫以为会说出肯定追击的命令那跪地的膝盖也是渐渐离地了,结果意外的是四皇子却是说出:“不必追了,我们没有大量骑兵追上了也没有办法制住他,反而是会徒添伤亡。依我军令,在收拾完战场后让所有兵士退回山上守粮,那才是我们的根本,损失不得!” 抬头望着那已经去安抚兵士的朱棣,此时在这亲卫心中却是明显感觉四皇子好像不一样了,从小一块长大对他的脾性很是了解,他现在好像是沉稳了一些,终于有了一些皇子的气度。 天色渐渐明亮,夜晚终究过去,光明也是重新回到了这片大地上。 什塔,西察合台军寨处。经过一夜的混战,在天亮之际喊杀之声渐渐停息后,帖木尔大军见无利可图也是缓缓退去,徐达在没有聚集起兵士的情况下也是没有鲁莽的派兵追击。 此时望着这死尸遍野的战场,血水模糊一片。尸体残骸存了一地,倒有许多兵士连面容都分不出来。 一面看着这早已熟悉的惨烈战场,再是听着一旁军士的汇报,听到惊奇之处徐达不禁一挑眉头道:“四皇子居然没有派兵追击残敌,亲自为兵士包扎,守卫了山上粮食一整夜,而那神神叨叨的巫师他也没杀?呵呵,终于是长大了,会知道考虑各方面的情形了。” 征战沙场了一辈子,徐达对于军营的把制力绝对比所有人所想的还要有力的多。在他几十年的统兵作战下,还未出现过营啸、军营混乱的事情。而这巫师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给朱标治病又是怎能逃的过他的眼睛。 平日里虽然徐达因为老迈精力有限没有去管营中诸事,一旦他要是注意起某件事来,这一举一动根本也是逃脱不掉他的眼睛。这不,之前在军士报备下他也好奇着巫师是用什么办法缓解了大皇子的病情,也就在巫师外出的时候,心中好奇之下也是把着白帐之内藏好的异香给翻检了出来。 虽然不明白这异香是用什么材质制成,但徐达却是知道这根本就没有那么大的药效,还说帝王之气能够让朱标的病情不药而愈,他是绝对不会信这子虚乌有的事情的。现在这巫师又是挑唆朱棣去截杀帖木尔,要不是他明确说出帖木尔就是在军中,不管四皇子再怎样混账不懂事他也会知道守卫粮草才会是最重要的,不会这般鲁莽行事。 从种种事迹来看,这巫师不但是蹿唆朱标重新燃起希望争夺太子之位,而他又是明确指出帖木尔就在那群金衣卫士之中让四皇子去袭击。他想干嘛,是让皇子送死还是给帖木尔提醒粮食就在山上?只是不到三万的明军,还不是这百战金衣卫士的对手。 到了现在徐达哪里还不知道这巫师就是帖木尔派来的密探。而朱棣也好似是发现了什么,曾杀气腾腾的率领兵士到那巫师帐前徘徊过,也不知顾虑着什么,在撤离时还让重重兵士守卫好那巫师帐篷不准别人靠近。 到底长大了,他也知道在军营中为朱标治病的巫师,现在是大皇子的全部希望所在,一旦朱棣杀了这巫师,不管原尾如何他们两兄弟的关系一定会破裂的。所以他不但是不能杀巫师,还要派遣兵士重重守护以防这巫师遭遇什么不测,不然人被杀了四皇子再怎样辩解也是说不清的。 就是看见了朱棣居然开始顾虑,开始有所收敛自己的脾气,所以徐达才会有些高兴他的转变。到底是师生,尽管只是指点了一下武艺,但师生的情谊是不会变的,而四皇子又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他有所变化,徐达也是乐于看到的。 现在的立皇储的形式已经是很明朗了,朱标因为得了这绝症是做不得皇帝的,而这太子之位很是自然的落到了朱棣头上。只要他不犯错,慢慢成长这天子之位也肯定是他的,毕竟当今皇帝才不过四十余岁,当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他还等的起,有的是时间慢慢培养出一个合适的接班人。 只有在争斗之中,从比自己好的多也强的多的敌人手下不断面临失败,才能体会到自己的弱小,会自发的去奋发图强。 生活在别人的阴影下一定是非常痛苦的事,也只有在这样的磨砺与挫折之下才会快步成长起来。想必陛下也是这般想法吧,徐达笑了一笑,只是这两个小子的争斗只要他小心一些,在这军中他们还翻不出什么风浪起来。 想闹就闹吧,最好吵的大一些,把那混小子朱棣打的惨些,让他知道自己与别人之间的差距,只有这样才会认识到自己的不足。 “……明军一夜损伤十余万,大部是扶桑与朝鲜人。而敌军略计损失也是十余万……” 在此惊险的夜袭之下明军没有吃亏就好了,至于损伤的那些外族人,徐达也真没有当回事,把着抚恤钱财给到位就好,他们所要的不也就是这些么。 见着战场收拾完毕,徐达手中拿着那记满战卒名字的花名册。收拢了各军兵士,向后一挥手大军便是向着南方回师而去…… 久违的金陵城,百姓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还是一如往常一般的热闹。 黄昏,京郊马场。 随着金陵百姓的增多,城市一再往外扩边,要找一处空旷的地方真是找不到。而这片京郊的马场有十里长远,是以往官服分派土地时因为土壤贫瘠种不了粮食所以一直留着。 后来,也不知哪个官员突发奇想的在这一片荒芜之中种上了苜蓿草。这种草精力旺盛,一种就活。也就是它精力太旺盛、太好活了一些,根系直入地下想斩草除根也没法弄,以至于让它蔓延到周边农田之中让百姓们苦恼不已。 虽然这草是有些烦人,但叶系肥美多汁,不但是优良的马儿饲料,就是在饥荒时它也是可以作为一种野菜食用充饥的。 整整十里地,全部种上了这种草,现在这种秋冬时候也还是翠绿一片,所以这里已经是了皇家御用马场。而朱元璋没事的时候也经常是会来这里驰骋纵横一番,化解心中积蓄下来的苦忧。 而此时,发间已经有斑点白发的朱元璋就是站在这片属于他的马场之上。岁月催人!当年的风华少年,如今也慢慢的年华老去。 骑着马儿肆意纵横了一番,发泄了一下心中有力无处使的气力,不但是马儿就是那马背上的主人也都是有些气喘吁吁了。到底是岁月不饶人了,朱元璋朝着那日暮的烈阳叹息一下。 自己有权有势,在这天下间已然是第一人的存在,但依旧是阻挡不了那挂于西空之中残阳日暮的继续下垂。自嘲的笑了一笑,朱元璋便是在那座下一脸焦急的内侍的不断劝解之中,像以往少年时那样便是直接翻转的跳下了马来。 老胳膊老腿的到底是不如年轻时候轻便了,脚一落地脚腕一扭顿时就是一个踉跄,就在那内侍满脸慌急中摇头笑了笑,拍拍那马匹让它向那宽阔的草原之中自由驰骋去。 一手撑开了那内侍的搀扶,在朱元璋心中虽然自己身体已经是走下坡路了,但毕竟才是四十来岁可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怎的要像那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一样需要人搀扶? 活动了一下脚腕,还好只是轻度扭伤,虽然行走间有略微的不适,但还并没有疼到让朱元璋走不动道的地步。 朱元璋一瘸一拐的向前走着,而那身后的宦官内侍则是满脸忧心的望着前方的身影,有心想要去搀扶,但是方才被撑开后他又是不太敢。也不知为什么,虽然陛下什么话都未说,这才入宫不久的小内侍明显就能感觉到皇帝对于太监的一种反感情绪。 一跛一跛的慢慢走着,享受着草场上自由的气息。不过一会儿,便是到了马场之上的休息区。 上头一个亭子,四面修了三面墙壁遮风只留南面一处,地势稍高下在这休息区内倒是能够很好的看清整个马场的形势。 步入厅中,便是看见那脸白无须的大太监掌事双手插着袖口一副等待多时的样子。看来朝中又是有事情了,一点休息的时间都是不留给自己么,一见他那副模样本来还好心情的朱元璋顿时就有些拉下了脸来。 一见他面露责怪的神色望着身后那小太监,朱元璋步入其中找了一处靠前能够观看到整个马场的位置坐下,任由那惊慌的内侍把着自己靴子脱下西细推拿:“别怪他,是朕不要他扶的,也不是他的错。哼!又是有什么事,不去交给那帮政事堂的内阁丞相们处理,来烦扰我这老人干什么?” 在二十年前,这政事堂便是创办了,是由一朝左右丞相和一帮内阁学士们所组成的,主要的任务也就是帮助皇帝处理一些政务,帮着管理天下让整个朝堂能够正常运行。 自当初年少登基之后做了几天勤勉皇帝,但后来再面对这些堆积如山的奏章,整日埋没在其中朱元璋心中渐渐没了热情就是有些烦了。为了更好的处理政务,不让这些发布出去的命令出差错,更是因为太过劳累朱元璋不想英年早逝,所以便是创建了这政事堂。 而这创立之初的左右丞相便是刘基与着李善长二人,虽然说分出去一部分权利之后,政务批断的准确率与着闲暇休息的时间是多了一些。但过了一段时间望着整个朝堂已然就是他俩的一言堂了,心中有了些莫名恐慌朱元璋便是想给他们添一些堵。 那便是找一些古板的老教先生,充当着内阁的存在。虽然说这些书呆子相比于政务处理上肯定是不如刘基等人的。让他们去处理天下政务,朱元璋还未想这么快就把整个帝国葬送。 这些内阁学士的任务便是抓政事堂官员的一言一行,连着那往日间高高在上的左右丞相也都是不放过。 内阁直属于皇帝统制,除了朱元璋以外他们是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说白了这些人也就是朱元璋无聊搞出来,专门给那些官员添堵用的,也就是专管他们的仪态。 但也是让朱元璋所没有想到的是,这些书呆子因为上行下效的原理竟要管到自己的头上来。因为还要用得着他们,所以朱元璋想想也就是忍了。开朝时上下都是一种贵族儒雅气息的谈论朝事,把土豹子的神态彻底抛开那不是很好? 结果这一忍,也就是二十年过去了。 这么些年下来早已是习惯了政事堂的存在,朱元璋手中牢牢握着兵权也不怕这天下间有什么风浪翻卷。除了是军国大事之外一般杂碎细小的事情也是由着政事堂的人去处理的。 劳累一天在这马场时自己才能够松快一下,结果有人在这不恰巧的休闲度假时候来打搅,不管是谁都不太高兴的。 因为自己是分出朝堂上大半的权利给他们的,现在什么事情都要来寻自己,朱元璋难免的就沉下脸来皱着眉头问那太监掌事。 这太监倒也是机灵,连忙挂起一张笑脸急忙道:“不是军事也不是国事,是关于下西洋的船队的事情。” 朱元璋一挑眉头问道:“难道是俞五有什么事情么?叫他办件事情怎的就这般难,拖拖拉拉的到现在还没有下海。难道还是那些政事堂搞鬼,不给拨付钱粮么?” 这二十年来朱元璋依托无为而治基本没有坚持过什么,也没怎么和政事堂那班人红过脸,但是关于海运和船只舰队下西洋一事他是坚定无比的。 因为心中那份向往,也是看清朝堂之上越来越多人的骄傲自大,认为大明在这世界里就是天下第一了。朱元璋极致的想要后世子孙摆脱那落后就要挨打的命运,他想要在大明强盛无比的时候找到极北边的欧洲等地,在强势威压下在那即将到来的大航海时代中占据主导位置,给这已经被儒学洗脑的中原大地重新换一番血。 结果呢,没人能够理解他,天下间所有人都是以为这舰队下西洋是皇帝做出来的无聊之举,为的也就是在海外各国宣扬大明的功绩。 扬我国威,万民来朝这本也是无可厚非,一开始官员们虽未明确表示同意但在朱元璋提出设想之后也是没有拒绝。但是舰队下西洋一次为提供那些上万兵士的沿途吃喝粮饷与着船只保养修复,所要花费的钱粮实在是太多了。 一次两次的还好,政事堂官员们还以为陛下心血来潮,本来因为羊毛与盐铁之利封锁住西域,以致北方无战事。国库充盈之下,陪着皇帝玩玩也无妨。 但是迄今为止已经是第五次下西洋了,官员们本来就颇有微词,现在南方大军还在与那些南洋猴子作战,给帝国增加土地。而北方的战线也又是一开,两边作战之下国库渐渐吃紧。政事堂再面对朱元璋的胡闹之举,便也都是明确转变态度,极力阻止了起来。 但这个时候朱元璋也是个牛脾气,现在他是开国皇帝,让船队下西洋就会受到这么多阻挠了,再之后那些守成的子孙皇帝们还能有发现欧洲的希望?只怕到时候连着海外船只都会退化成破舢板了,心中焦急下朱元璋也便是和那些政事堂的官员们杠上了。(。) 第两百一十五章巫师死了,矛盾来临 世人都以为自己派遣老大和老四去北疆名义上是监军锻炼,实则是考校他们的能力,为接下来的皇储做准备。就是那些个知道内情的老将与宰相们知道朱标得不治之症之后,也是认为朱元璋是有意磨砺四子朱棣的性子,好为接下来的帝国接班人做准备。 其实不然,朱元璋最看中的反而是老四那身上的牛脾气,与着对那些满嘴之乎者也的儒家的不屑一顾。毕竟船队顺利找到欧洲,整个大明所要面临大变革的时候,那肯定也是下一任皇帝的事情了。 到那时候要面临除弊改革,还要面对中原老旧社会的重重压力,这没有大毅力是绝对办不成的事情。而要老四朱棣去北方作战,除了是叫他见识一下世面之外,还是要让他多接触一下军方势力,为下一任的接班所做准备。 立谁为太子在朱元璋的心中已经是有所决断了,但是他却是不挑破,为的便是让朱棣与朱标在不断竞争中成长。要做皇帝统御天下本来也就需要非凡的智慧,一个愣头青做了皇帝极有可能会被着底下官员耍的团团乱转。 在朱棣少年时朱元璋便是有意的培养他的性子了,让他在宫中遭受到诸多不平等,激发他的血性让他知道权利是非常重要的。虽然杀戮决断是皇帝所必备的特性,但朱元璋还是想要朱棣能够在心底藏着一份仁义。 如果冷漠冷血,弑杀好战,那很有可能会让朱棣成为是汉武帝一样的人。虽然这样会做出丰功伟绩,但这般好战于国于民都不是一件好事。 朱元璋所想的便是要朱棣在争夺太子之位时能够果断一些,积蓄一些统御部下的方法,让他快速成长起来。而面对朱标这个失败者时,不管他以往做过什么只希望朱棣能够以一个宽容一些的心态去饶恕,因为不管如何他们都是兄弟,朱标也是他的大哥。至于失败,只要朱元璋这皇帝在一天,只要他朱棣不死,也总是会有东山再起的时候。 一次两次不行,五次六次之后呢,再是不行的话朱元璋也会怀疑他选择的这个继承人正确与否的问题了。 皇家之中无亲情,朱元璋也不知他这样做是不是奢求了些什么,但是他从内心里是不想让朱棣成为一个冷血且骄傲自大的人。 也只是一愣神的功夫,在听清那大太监所说,俞五船队停驻福建占城港口是因为在海上突遇风暴,而在那修缮船只之后,内心激荡下朱元璋只是一挥手便让那内侍退下。 知道这海上突遇风暴肯定是会让朝中官员抓住这不详的事情到朝堂上义正言辞的啰嗦一番,朱元璋也咬咬牙准备好听他们的废话了。至于这次船队的西行是绝对不能宣告破灭的,因为朱元璋绞尽脑汁画下的一副简易的世界地图已经给了俞五。 虽然上头只有亚欧非几个大洲及一些港口位置,但是朱元璋已经给俞五明确指出了那极北的位置,让他带领船队到那个地方去。船运物资都已经全部准备好了,这计划怎么会让这子虚乌有的吉利与否给搅和了。 在那小太监按揉好了脚腕,朱元璋胸怀大气的站起身来大吼一声道:“回宫,唤政事堂的丞相内阁学士们到来!” 虽然现下时任丞相的是茹太素,但毕竟刘基与着李善长做了那么多年的左右丞相,所以说他们在朱元璋面前还是有很大分量的。 而且现在的皇帝可不是吃祖宗本的守成皇帝,而是实打实的开国皇帝。一步一个脚印慢慢爬出来,创造出如此之大的帝国可不是开玩笑的,身上所锻炼出来的气势那自然也是不用说的强大。 只要往哪一站便是自带一股迫人低头的气势,那些个官员站在朱元璋面前本就是心生恐惧,哪里还会有胆量去说教他。所以,好说歹说下官员们便是把已经闲散多年的刘基与李善长给请了出来。 对于他们两人朱元璋还真是不客气都不行,除了是因为是陪着自己闯天下的开国功臣之外,他们的门生也还是遍布朝堂的,虽然老迈但能量还十分巨大。 朱元璋没有想到他为打击氏族名望而大办的科举,大肆提拔官员是把那些世家给压下去了,但新的麻烦也随之来临。他们这些科举制出来的文人,居然是结合成了一个巨大的文官势力团体,就是朱元璋自己也轻易动他们不得。 虽然难缠了些,但开国之初这些文人的本意还都是好的,那些文官势力也都是逞良性,所做一切也都是为军国大事所去考虑,舍己为人可以说是他们的情操。好在朱元璋早已把着武将区分开来,文武早已分家,不然让文人把手伸到武将的势力里去,还不知道要弄出什么样的大麻烦来。 本来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团体、有势力,在朝堂上也莫过于此,只要能确认他们是忠诚于自己的就好了。而这些文官只要不把手插进武将势力里去,问题也都不大。此时的朱元璋也是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的了。 既然已经花白胡子一片的刘基与李善长来了,又在那丞相茹太素的陪衬之下,朱元璋也是必须要给一些面子的。 脸上有些阴沉的神色隐去,朱元璋当即便挂上了一脸爽朗的笑容道:“想不到是伯温与百越来啦,上一次朝堂一别,你们两个丞相相继生病返乡之后,朕可是有几年时日没有见到你们了。” 在这宽敞且透着宽亮的宫殿内挂满了蜡烛,那明亮的烛光映射在刘基与李善长那满是苍老皱纹的脸上,透出一抹异样的苍白,想来他们大病初愈后就赶了过来。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这些官员早已是等待在了宫门外,得到内侍的通报他们也便是立即进了宫门。所以待朱元璋缓步赶到大殿时,他们已经是在殿内等待了好一会儿了。 刘基有着那内侍搀扶起身,已经有六旬的身子再经这一场大病顿时显得更加瘦弱了,才站起身来便有些气喘吁吁的道:“臣…臣无恙,此次来…只是想劝解吴王……” 看他一副快要行将就木的样子,说句话也是要喘半天的气,还真是怕他一口气顺不回来。朱元璋挥挥手制止了与他也差不多情况的李善长所要继续的说话,赶忙打断了刘基的话语道:“你要说的朕都知道,但是一场海上风暴并不能代表着什么。对了,今日召集尔等臣子来也是要商议南洋的事情,既然伯温与百越也来了那便是一起坐下听听吧。” 年复一年的与这些臣子的打交道中,朱元璋悟出了一条道理,想要他们转移话题,那也就是必须拿出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内部争论起来才行。而且这西洋的钱粮已经是拨付出去了,只要船队不是船都毁了出不去海也是不可能中断计划。 朱元璋此次来也就是听听他们的牢骚而已,但是现在他却改变主意了,连着发牢骚的机会都不给他们。把这两个随时都快要断气的老家伙请出来,这是要威胁自己么? 虽然容许臣子有着自己的小团体,但是朱元璋却不能让他们有着威胁自己的可能发生,不管是否致命哪怕一点点也都是不行。 “朕力主于攻伐南洋,你们当时都是抗拒的,想必此时你们也是看到了巨大的利益在里面,也是不会拒绝了吧。呵呵,说来也巧,就在昨日朕做了一个梦,梦见两百多年后我的大明居然是亡了,而且还是亡在朕自己的子孙手中。 ……百万的朱氏子孙,这是对整个国家来说多么大的负担。朕仔想过了,不能让这样的情形发生继续发生下去。除了皇子皇孙每过一代不管嫡子庶子爵位递减之外,安逸舒适的日子也是不能过下去消磨了他们的意志。 他们的老子我就是从马背上打来的天下,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就算是没有传承我的全部本事,那万分之一的天赋总是有的吧?不是都对自己的封地不满意么,那就都通通派到南洋去,打下来的小天地都是他们自己的。以后在皇家定成一个惯例,想要自由那就自己去打天下,守成的皇子才是最没出息的。 金窝银窝里是出不了英雄好汉的,朕就要像那成吉思汗一样,把着自己的孩子都送到苦寒之地去磨炼。一度宠爱下怎会有大出息,在这天下之间也必须要四处散播我朱氏血脉,把汉族散播到全世界去才行!” 原本一众官员还在对于朱元璋所说的百万朱氏子孙展开激烈的讨论,结果陛下说着说着便是要效仿成吉思汗开枝散叶,让汉族人像他蒙古人一样统御着全世界。 身为朱氏朝廷的臣子,他们与着明国的利益可以说是彻底捆绑起来了。对于朱氏皇族能够四处征战四处开国,他们也是从心里的支持。 在蒙古人长达近百年的统制下,所有的汉族人们算是体验到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真正含义。没有自己国家的民族是无法强大起来的,甚至连那种族的延续都是成了一巨大的问题。 见着那些官员们从南洋渐渐聊到那些南方的蒙古国家,之后便把矛头指向了位于北疆的帖木尔,他们得出一个结论:要是不把蒙古人彻底解决掉,汉人根本就是出不了塞外。 见着自己终于是把话题转开了,望着那不断气喘还是要时常插一两句嘴的两个老头,朱元璋得意的笑了一笑。做了这么多,心中只是祈求上天不要再把麻烦降临到那船队上去了,不然他还真是没有办法确定还是不是会有第六次让舰队下西洋的机会。 …… 一个巨大且重要的消息在明寨之内传播着:巫师死了,而且还是被人杀死的! 对于整个明军营寨来说这根本掀不起什么波澜,毕竟大战一次死的人多了,早就是习惯了。更何况只是死一个蒙古人,明军士卒们还是恨不得那所有蒙古人都死光呢。 这是一个不能引起普通军士注意的消息,但是对于明军高层将领来说这可能是一场大地震,一个处理不好也可能让朱标与朱棣两个皇子彻底决裂。 因为军营里有人传言见到过四皇子进出过巫师大帐,再之后便是传出他的死讯,这样算下来不是朱棣做的那还能是谁做的。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死谁不好偏偏死了这巫师。这也是葬送了大皇子治病的希望,怎能不让朱标着急呢。 朱标虽然重新燃起争夺皇位的心思,但是在这大军作战的时候能不与四弟决裂那就绝对不能去做,因为大军在外作战要的便是极致的团结。 本来朱标已经是知道怎样去治疗自己的病情,只要夺了皇位这恼人的病自然就是好了,这巫师的死虽然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但也不至于失心到要现在去找朱棣理论的时候。 但有时候言论也是会把人给逼到另一处绝境的,要是大寨之内人人说大皇子与四皇子不和。之后两人之间再是有什么地方有所分歧,吵的不可开交时再是被这言论一激,不管两人之前的关系到底如何,他们也绝对会对立起来。 帖木尔大敌当前,虽然他暂时失败率兵退走阿拉木图,但毕竟他的实力不弱,并还没有被剿灭多少。看他一直领兵聚集在城中而不散的样子恐怕也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所以说整个明军还不能乱,两个皇子也是不能乱。 朱标不是傻子,他知道要在这个时候与着四弟在军中闹将起来,一旦把着整个军队葬送了,不管他是不是那最后的胜利者朱元璋都不会给他好果子吃。也就是怕那军中言论越传越悬,所以朱标便是打算第一时间找到朱棣,先把事给说开。 不管这巫师到底是不是他杀得,朱标可以发誓保证不会在大军作战的时候搞出什么乱子,也不会做出针对他的事情。想法是好的,结果等到朱标到了朱棣的军帐外时,却被亲卫告知四皇子出去巡视去了,什么时候回来他也不知道。 要不是这是徐达下达的命令,朱标还以为朱棣是故意要躲着自己了。等他一夜巡视回来,那真的是什么都晚了,军营之内只怕早已传遍两个皇子间不和的消息。 就算他们两个心照不宣的调整好了态度,那些军士们可是绝不会这么想。只要两人还在一起共事,矛盾肯定是会在无意间产生的,到时两人因军议造成分歧,制成军队的人心慌乱怎么办? 虽然有些忧心,但是找那亲卫也问不出朱棣到底在哪里,朱标想了一想便是直接去了帅帐。想让徐达出面把这事情给压下去,毕竟老将的威仪对于兵士们来说还是很强的,只要他说皇子之间不会产生矛盾那就不会发生什么大事。 两个皇子之间争夺储位的事情人人都是知道了,在去帅帐的路上朱标又是得知一谣言。那便是他的得怪病而请巫师医治稍有起色,结果就被记恨的朱棣杀了巫师,不想让他的病给治好。 这甚至还是有着专门的兵士去讲解,绘声绘色说的动机缘由连朱标自己都差点信了,更何况还是那些半知不懂的兵士们了,心中焦急下脚步也越发快捷了起来。 很可悲的是,待朱标到了帅帐又是吃了一次闭门羹,那守卫口口声声说大帅出去了,但这个时候徐达已老迈的身子是能走到哪里去?更可况他还看得见那帐内燃起明亮的灯火,这是蒙谁呢? 唯一的解释便是徐达在避着自己,他不会不知道现在这军营之内的情况,而又是在这个时候把着朱棣给调出去了……,要是说没有朱棣去寻营,他徐达就是不放心军队安全,朱标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渐渐的朱标心中也是有了一些明吾,可能这一切还都是在徐达的掌握之中,现在这军中兵士的传言他不会不知道,结果到现在还是没有去制止,他是有什么目存在么。 想了一想,朱标耐住心性终究还是没有闯进帅帐去理论。他仰天叹了口气便是带着身后兵士退了回去。 在明亮的帅帐内,徐达借着灯火仔细观看着手中的兵书。旁边那黝黑面庞的中年兵士见他看得入迷,便是要上前把着灯芯再挑亮一些,结果还未动身只听大帅出声问道:“人走了么?” 那兵士站定身子,微微向前欠了欠笔直的身躯恭敬回应道:“大皇子走了。只不过任由军中言论传下去真的是好么?” 他是自己的亲信亲卫,跟着自己也是十余年了,一些机密事情也不怕他知道。 徐达抬起头来,眼盯着前方一直明亮的灯火,原本有些严肃的面庞忽的一下笑道:“某些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不管他再重要那也都是要死的。而且你也不觉得这军中实在是太过平静了一些么,这可不是古时候争储君的样子。” 见这亲卫并不答话,徐达收拾了一下桌上的兵书,把书本摆的整整齐齐才道:“让那些锦衣卫的人做事情再紧密一些,方才被那巫师给看出端疑差点坏了大事。并且叫那埋伏帖木尔身边二十载的卧底可以行动起来了,也还真是苦了他,只要能够把这刺杀任务给做成功,高官厚禄到时任他挑补偿他几年来的损失。” 望着那亲卫走出的背影,徐达摇了摇头他何尝是想让这军营现在乱起来,两个皇子暗里斗斗他还能兜得住底,一旦两人的矛盾摊到明面上来,不管他帮谁都是一个错。或是一招不甚,被卷入这争夺太子之位的事件中去那才是真正的麻烦了。 虽然巫师是他杀得,而这两个皇子之间的矛盾也都是徐达亲自挑起来的,但他不认为他这样做是有什么错。相反他还不得不这么做,这巫师知道了那卧底的秘密不杀他不行,而朱标与着朱棣之间的关系只要自己及时出去解释倒也不会弄到决裂的地步。 也就是忽然之间想到了一个更佳的主意,徐达才会把着朱棣给调出去,把这简简单单的事情给闹到如此难堪的境地。那便是向四周散播出明军军寨之中两个皇子之间不和的消息,引那贪心的蛇出如乌龟壳般的阿拉木图与明军在野外大战一场。 大军停驻在乌子久别里的荒原之地每多一日,那后勤都是紧张一分。大军离着中原那么远,调集粮草来本就是吃力,再加上这连日大雪封路,变的更加吃紧,大军随时都会面临断粮的危险。 而那阿拉木图之中的帖木尔龟缩在城中,也不知是打着什么主意,不主动进攻但也是不退,就这么干耗着。虽然说汉军攻城守城厉害,但那也是相对的,毕竟这西察合台的军队人数本就比自己多,一旦攻城那肯定是会死伤惨重,完全是得不偿失。 干耗着后方的粮草供应不了,那肯定是不行的,所以说徐达便是想要用引蛇出洞的法子。想让帖木尔发现明军之中的破绽,引他来攻。本来这巫师也是能确定是他派来的人,他要的也不是让两个皇子因争夺皇位而大打出手么? 既然如此,就是随了他的愿,这军中的消息想必也是会第一时间传递过去。至于出动刺客的事情,徐达也是闲暇的无聊之举,两军作战,上百万的军团混战怎么会是把希望都寄托在那虚无缥缈的刺杀身上。 不过一旦要是刺杀成功,那也是一本万利的事情,这胡大海潜伏这么久也是应当要用到他的时候了。 不过世间事物都是有万一的存在,徐达也不会不给自己留一些退路。 望着墙壁上的军事地图,如果帖木尔不上当还是继续缩在阿拉木图的话,徐达也是不得不把大军退至乌鲁克哈根了。 这是座大城,不但防守便利那后勤补给也是方便。大军是不可能一直屯驻在野外的,这些都是明国兵士不容有失!徐达望着地图上那醒目的标注,黑亮而又锐利的眼神越发坚定了起来。(。) 第两百一十六章关系破裂 晨曦斜照,东边天际之中已升起一轮红日,预示着今日将会是有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昨夜混乱一事,只要不关乎到兵士们的切身利益,两个皇子之间的矛盾不上升到整个军寨的安全,对于那些普通兵士们来说,也就只是一个晚间打发无聊时间的谈资而已。所以在这天明时候,他们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还是如往常一样平静地干着属于自己要做的事情。 相对于那些普通兵士的平静,那些个将官可就不那么好过了,一旦大皇子与四皇子斗法难免不会把他们这些无辜的军官给卷入进去,要想平安生存乃至向上升官也是得不断正确的站队才行。 有可能关乎他们的切身利益以及之后军营形式的走向,所以今日一早,在帅帐聚将鼓的召唤之下,营官与着千户及以上的军官早早的便是进了帅帐。 穿一身厚重盔甲而腰背挺得笔直的老将徐达是最后一个入帐的,在他到来时所有人也都是早早就位了。里头也包括朱标与朱棣,他们两人相对无言,连着整个大帐之内都是透露着一种微妙的沉默气氛。 在走进帐后徐达咳嗽一声打破了帅帐内的寂静:“都来了!今日召集诸位将军前来的目的也就是商议一下关于明军之后的走向,帖木尔溃退至阿拉木图也不知是打着什么预谋。” 原本还以为大帅进帐之后会先说起昨日巫师之死,把着大皇子与四皇子之间的矛盾给解开。结果这徐达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直接就是把话题给转到了更为重要的军事上来了。 面对那些将官的疑惑,朱标与着朱棣两人也是没有出来解释着什么。好似昨日的事情就是过去了一般,就于帖木尔屯兵于城之事的议论时也是恢复往日的神态。 虽然这两人掩饰的非常好,兄弟恭敬的样子把着那些不明所以的将领们都给蒙混过去了,但只是一眼徐达就能够看得出他们两人的作态中有那么的一丝不自然。都还是十几岁二十几岁的青年小子,要是都如那些浸营官场几十年的老狐狸一般喜怒不形于色,那才是天大的怪事哩。 果然,不出于徐达所料,很快两个皇子之间的矛盾便是突显了出来。 现在这个时候两人无疑都是想要争夺太子之位的,所以说这次夜袭什塔大营,与战无不胜的帖木尔作战胜了就是一场非常好的功绩。如果再能打退西察合台袭来北疆的大军,在朱元璋的面前多多表现一番立为皇储的机会也是很大。 朱标虽然聪慧阅历也比较多,但是他也清楚明白自己的劣势在哪里。就是因为身体上的怪病差点让他与皇位错之交臂,而朱元璋也是知道他的病情,这个劣势很是致命。毕竟开国皇帝立谁为皇储考虑的事情方方面面,就是为了国家的安定,都不会任命一个短命鬼成为帝国的下一任接班人。 这巫师治病的事情又是不能说出去,不然没可能打消父皇的疑虑,还会给他产生一种自己为了夺皇位而得失心疯的一种感觉,这样就更加不可能立他为储君了。这一次的北疆作战无疑是一次很好的表现机会。 自巫师死后身体中没有人巫术的加持治病,身子又是回到了以往时候的咳血与胸闷。朱标迈动他痴胖而又沉重的身子,待走到帐中不免也有了些气喘。 眼睛在帐中巡视一圈,望着那些将领们虽并未变动的神色,但朱标从内心之中还能感觉他们是在嘲笑自己。又是见这副病殃殃的身体,心中不由的产生了一股愤恨的情绪。 眼睛在转过四弟那因激烈讨论而还有些微微发红色面庞,在朱棣的脸上略顿一下。要治好自己的病只有只有把他给打的万劫不复,想到此处顿时眼中闪现了一抹阴损。 虽然心中愤恨,但眼中的阴霾藏的很深,而又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待朱标把头转向徐达时,脸上很自然的又挂上了那一副和熙的笑容:“禀大帅,我认为这帖木尔迟迟不出大城或许是有什么大的图谋,但我们大军一直驻扎荒天雪地里也是不太妥当。 毕竟敌军现下在暗,我等明军在明,很容易受到敌卒的袭击。加上连日的大雪封路,后勤补给也不容易送达军中。所以我提议,先让大军退至乌鲁克哈根城,依大城坚守周边,待春日援军到达时再决定是否出城作战。” 朱标很是清楚他的优势在哪里,在军中就他这连走道都要气喘的身子,想要建功无疑是非常困难的。只有退到大城中,依托他对于文官的控制力,把着大军后勤的一切都给搞好了,那他立下的大功便是谁也抢不走的。 而朱棣一听朱标要求大军退至乌鲁克哈根,见徐达面上也是露出一副沉思的神色。唯恐他当即便答应了,在众将领们有所预料的目光之中,只见四皇子站立起身慌忙跑到帐中,与着大皇子并排而立唱起了反调来。 朱标的优势在于文官,而朱棣相对的势力是军中在武将与军功这边。就凭他那副健壮的身子只要临近大战在军中立得功勋还是很容易的。,而且他还未弱冠没有封王也没有幕僚,大军退到城池中后,没了战争他也真是脱了水的鱼,再也是蹦哒不起来了。 “末将以为不妥,大军在外作战胜了,哪里还有后撤的道理?一旦撤退就是把这乌子久别里山脉与着什塔等边境拱手相让了,于那些满心希望我们赶跑西察合台兵士的蒙古部族何顾。 而且这帖木尔最是狡诈、贪得无厌,他见着我们退往了乌鲁克哈根,难免不会派遣兵士追击。我们依托坚固城墙防守是暂时安全了,但是那城外的蒙古部族呢,一起带上么?能够确认他们都是忠于大明,不会有反叛的兵士么?舍弃了他们,那我们就是舍弃了边境的人心,这情形便更是帖木尔所想看到的。” 见四皇子没有胡来,而是把着这撤退后的前后事理说的有理有据。而且从本心上来说,这些将领们都是希望有所大战,在战争中不断建立军功从而封妻萌子的。本身吃的也是断头饭,所以说,此时的将官们的利益都是一致的,他们也都是更倾向于朱棣这一边。 一见那些将领们都是倒向朱棣,朱标满脸的笑意也是有些僵硬了。在军营之中文官本就没有多少,就是那些文书监军一类的文士,在这满是大老粗的军营之内根本就发挥不出该有的作用。 对于身后的文士是指望不上了,面对那些目的一致只求大战的将领们,朱标也是无可奈何。他也只能够把着一双希望的眼睛望向那坐在主位之上的徐达,希望他能够为了大局考虑做出英明的决定。 毕竟他才是皇帝亲自任命的大帅,他做出的决定不管下方的将官多么不愿意,不管对错也都是只有执行下去。这也是军营之中所要求的令行禁止,不但是要求兵士就是对于那些带兵的将领们也同样要求。 眼瞧朱标与朱棣两人都是露出希望的神色,徐达沉着脸色好似就是在认真仔细考虑这事情的利弊一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帐内所有人都是一脸焦急的神色之中,只见他们的大帅终于抬起头来,直接拿出了一封纸信摆在身前木桌上,道:“陛下于金陵已传来密令,命大军不得后撤,并且还嘉奖了大皇子与四皇子,在战场上的卓越表现。” 对于这决定,将领们在露出兴奋神色的同时,心中也不禁有些排腹,既然皇帝已经有指令了你还考虑那么久干嘛? 就在朱标一副灰败神色时,徐达好似知道将领们的心思般笑了笑又道:“……本帅方才考虑的也是后勤方面的事,如大皇子所说,大雪封路粮草不易运行,而大军长时间停驻在冰原之中也是不妥当的。 当然四皇子说的也是没错,要是我们退守大城,于那些依附明国的蒙古部族于何顾?不管带不带他们也都是非常麻烦的。经过本帅深重考虑,那便是先用一些办法试探一下帖木尔,引他出来作战。 胜了消灭了敌军主力,我们也可安然退守乌鲁克哈根。而如果万一败了,那我们保全主力大军不失后也是必须要退守大城。于事理来说我们都是要退的,毕竟大军所需粮草是绝对不能够断绝,区别只不过是在大胜后退和大败后退而已。” 眼见众将开始议论用什么办法去引诱帖木尔,知道他们已经接受自己提议后,徐达把目光转向那有些沉默的两兄弟笑道:“为了确保帖木尔必定会出城迎战,也是为了保证明军的大胜。所以,这一切的计划也都是要依托大皇子与四皇子演一场戏了,帖木尔中不中计也是要靠两位皇子的演技如何……” 听了徐达的计划,朱标与朱棣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来。两相对望时,眼中都是闪现出一抹奇异的光芒。 …… 两军在这边界好似就达成了某种默契一般,谁也都是没有招惹过谁。 就在这样连日的大雪飘飞,过着平静时候连过了几日,也不知什么时候周围蒙古部族之中就是传出大皇子与四皇子不合的消息。 本来朱标与朱棣两人因为巫师突然的死,关系不会好这是所有人都能预料的到的事情。但谁也会没有想到他们会在帖木尔大军还在近侧的时候撕破脸皮,造成现在整个明军军心不稳的情况。 其实让他们两撕破脸皮的矛盾也不大,只不过是因为在帅帐内的争论而已。本来随着朱棣的胜利明军决定继续留守什塔一带以防敌军袭来,但坏就坏在那将领里有大嘴巴的人存在。 一朝散了帅帐之后,这军中就是传出朱标与朱棣争论,结果徐达偏帮四皇子的言论。随着时间过去,可能是明军将官一时疏忽没有去制止言论,造成它越传越离谱,最后成了是大皇子失策溃败不能招架,有而大帅偏帮的朱棣是能够稳夺皇位了。 有这种不利于自己的传言,朱标肯定是要派人出来辟谣的了。结果有人只是说出一句:“大皇子不想争夺皇位?” 只这一句话就让朱标再说不出话来了,想争皇位吧与朱棣之间的斗争就是摆在明面上来了。可是也不能说出不想争这句话来的,不然以后他大皇子又是争了,这不是落人口实么。 朱标是不能解释了,越说越黑,他的目光便是看向朱棣。只要四皇子能够亲自站出来说出两个皇子之间关系破裂的事是根本没影的事,想来那些兵士也是会相信一些,至少言论会轻很多。 但朱标所忽略的一件事情就是变幻莫测的人心!现在整个军营之中的局势明显就是倒向了他朱棣,他这个时候怎么会出来解释,损害他的利益呢? 两人都不制止,这个时候又是传出大帅得病的消息,顿时整个大营便更加难以控制了。而这时朱标与朱棣之间又是不间断的明争暗斗,想要争夺整个明军的控制权。 朱标的意思很简单,那便是大帅病重不能理事,这种危急时候自然是要选择稳妥一些的方法。让大军先退守乌鲁克哈根,明军安全了再图后事。而朱棣呢,他的想法也是很简略,那就是积极进攻,一定要把帖木尔打疼打怕。疼了怕了他就是不敢再来了,定要扬我大明国威! 两人都是很简单的意思,谁都是没让谁去猜,把自己的想法简单明了的摆在了明面之上。但就是这么简单但意愿却相背的事儿就是谈不拢,到了最后两人都是火大,又没有大帅制止,两人之间的矛盾渐渐摆到了台面上来。 想要争夺权利,很简单的那便是拉帮结派,比谁的人多,谁的实力强支持的人多就是听谁的。整个明军顿时分成两派,即大皇子派和四皇子派。 两人在军营四处拉拢军士军官,但到了最后还是势均力敌。谁都奈何不了谁,也都是不能左右对方意志下,他们的目光也都是转向了那些归附的蒙古部落来。 一个是大皇子,一个是四皇子,这些头脑简单的蒙古人根本不知道怎么去选啊。一旦选错就是会给部落带来巨大麻烦,毕竟这个时候也不知他们两个以后谁会是当皇帝。 慢慢的来自于明军之中的纠结,也是传到了蒙古部落中,造成了整个边境的恐慌。而这么大的事情,帖木尔也肯定是会知道的,甚至那一个个慌急的蒙古人中就有来自于敌军的眼线。 帖木尔其实一直都在着眼注视着整个局势! 阿拉木图,这座已经被西察合台戒严起来的城市。街头小巷中来回巡视的也只有那一队队的兵士,并未见到有百姓进出,这已然成了一座兵城。 因为恐惧,怕明军又是再一次的夜袭,所以那些蒙古兵士破天荒的便是把着军帐给安置在了城中。有那高大的城墙保护,那些明军才是攻不进来扔不进手榴弹,只有听不见那些爆炸声,已经是神经质有些草木皆兵的蒙古人才能得到那么一些安全感。 此时的帖木尔身穿一身黑色皮衣,在营中不断走动时那皮衣长长的尾部被大风一吹咧咧作响,配上他那魁梧的身子看起来煞是威武。 穿着这么一身衣服就是要给那些蒙古兵士看的,让他们知道自己的不败可汗还在,心中不要恐惧。 帖木尔走在南城下的这一处大营之中,望着那些在包扎惨嚎的兵士,再见他们满是硝烟的脸上露出恐惧,顿感十分失望。 经此一败,当年的雄狮算是已经老了,面对挑战者时它开始审视起自己的实力,那一股勇往直前的气势也将不复存在。 这么多天他们还是生活在那些明军不要命的冲杀方式,所带来的恐惧里。想着自己明明已经提前布置好了战场,还是损伤这般惨重。而且现在自己也不算失败,自己损失巨大,那些明军又是会少了么? 又见兵士们垂头丧气的神色,帖木尔气恼的就是有种要仰天大吼的冲动。必须是要一场大胜来让大军重拾信心了,而所要面对的还是那些明军,只有打败了他们,蒙古兵士才是有冲破心理障碍的可能。 那些个明兵要是铁板一块,团结的守在乌鲁克哈根,甚至就是露天停驻在什塔一带,帖木尔也是完全拿他们没有办法的。然而他们现在搞起了内乱,这不就是长生天赐给自己的机会么! 无可奈何的愤怒只是在心中占据了一时,找到了突破口下帖木尔又是重新豪情无限起来。 望着这些蒙古兵的神色,帖木尔重重的哼了一声,对着一直站立在一旁身上还缠绕绷带的亲卫首领道:“命所有部落首领来帅帐议事,这次是要一次解决掉那些个烦人的明军了!” 这亲卫头领黑发黑瞳,加上一只塌鼻梁构成的相貌明显就是汉人的模样,而他听见帖木尔传来的命令居然也是用汉语回应道:“是!” 现在正是与明军作战的时候,应该最是要提防汉人才是,然而从帖木尔望向他还比较温和的眼神可以看出是非常信任这个汉人的,要不然也不会让他坐上了亲卫头领的位置。 帖木尔望着这个巴雅尔南征归来时带回来的汉人奴隶,一开始看上的也是他身上的勇武,提拔成了亲卫。因为是汉人,自被朱元璋欺骗之后帖木尔也就是不会相信汉族人了,然而这个人除外。 因为他是帖木尔放在亲卫位置观察了十几年所得出的结论,而且这个名为胡海的汉人方才还给他带回来了一个巨大的消息:因为两个皇子之间的对立,所以朱元璋又是派遣了一路大军前来,打算接替这五十万的明军! 胡海是明国派在自己身旁的卧底帖木尔一直都是知道,身为西察合台的最高统治对于所有人都有强烈的掌控力,更何况还是自己身边的亲卫。这个汉人自出现的那一天起,帖木尔便是命人查探他了,没想到这人还是与那朱元璋是同乡。真名原来叫做胡大海! 二十年的时间里,胡海在蒙古结婚生子,身上早就没有了中原汉人的特性,早已经是被同化成了一个地道的蒙古人。自己手中握着他的妻子孩儿,还不怕他会反叛自己。 胡海在收到那来自于明国密信时,在城中布满亲信已经是非常敏感的帖木尔在第一时间就是知道了那信中的内容,明军大帅命他来刺杀自己! 然而让帖木尔没有想到的是,这胡海没有接受命令,反而是第一时间把着那密信交付到自己的手上,而他也带来朱元璋派兵北上的消息。经过有心探查,也是确认了这个消息的正确性,帖木尔只以为这汉人是因为待在塞外太久,把着自己给彻底当成了一个蒙古人。 既然是蒙古人,那他怎是不会向自己的可汗效忠?帖木尔拿出一直藏在怀中的密纸,上面密密麻麻的记载了确认或是怀疑投诚于明国的各个蒙古部落,与着那些长老的人名。 这些人不管是不是投降了明国,在大军出征的那一刻肯定是要着手收拾掉他们的。然而现在,帖木尔却是拿出了一支粗糙的炭笔,把着记有胡海的名字给划掉。 待最后检查了一遍纸上名字,确认无误之后,帖木尔便是把这张重要无比的纸张交付给了身旁那瘦弱且其貌不扬的人。如果不细细看还以为是一直站立的亲卫呢,然而事实便是这人是帖木尔军中的金衣卫士的大头领,真可谓是亲信之中的亲信。 这人是自己的奴隶也是从小的玩伴,对于他帖木尔是非常信任的。在把这密纸交付给他后继续吩咐道:“这些人先抓起来,等到大军出征的时候祭天用吧。去远方作战时,多少也是先要在刀口上粘一些背叛者的血气的!”(。) 第两百一十七章抉择!(结尾) 宽敞且明亮温暖的大帐之内,帖木尔与着他麾下的一众蒙古将领相对而坐。 23us.com他们就这么面对面的坐着并未说话,听着那帐外传出的惨嚎与咒骂声音,倒是显得这帐内安静极了。 在大帐门口立有持刀的卫士,各个蒙古部落的长老与酋长们都在侧耳细细听着那帐外传来的声响。那每一句响声传来,就仿佛恶魔的嘴每吐出一个名字顿时就会有一个人被拉出去施刑,而所他所代表的部落也将会跟着完蛋。 眼见这些人瑟瑟发抖的样子,帖木尔心中充满了报复的快意,这也就是背叛者的下场! 随着门外那最后一声响动停息,帖木尔脸上也是重新挂上了亲切的笑意道:“各位不用急惊慌,那些人只是做错了事,得到应有的惩罚而已。今天本可汗召集你们来的目的就是出兵征讨那些明军的要事,想来你们也是知道了明军之中两个皇子不和,大打出手的消息吧,这可是一个非常好的消息。” 笑眯眯的望着那些个蒙古头人们低垂头颅,根本不敢答话的样子。现在威已经是立好了,但不可太过不然就是得不偿失了,这是帖木尔从汉书上看到再与自己以往统御部下的经验相结合总结出的驱下之法,知道在严酷之后便是要怀仁了。 在仁厚讲道理之前也得让他们看着自己说话才行,帖木尔脸色一变异常严肃的大喝道:“都抬起头来!你们没有叛乱没有做那心虚的事情,都低着头干什么? ……呵呵,实话都跟你们说了吧,此时我部大军战线拉的太长后方已经没有兵源与着粮草供应,军中粮食也供应不了几天了,我们就是想逃都没地方逃去。而那明国又是派遣了几十万兵士北上,不趁什塔明军内乱的时候解决掉他们,我们就再没有了翻盘的机会。而且…只要我们速度快些解决了那些明军,在那明朝援军赶来之前还是能到中原内陆劫掠一番的。 明国到底是有多富庶想必你们也是清楚明白的,就拿这边境的蒙古部族来说,他们与着汉族人做生意哪家帐篷里不是有成堆的粮食和盐巴茶叶?只要能攻破明军,我就不会去管你们做什么,到时抢来的粮食、奴隶、女人那也都是你们的,都是属于我英勇的部落战士们!” 一听能够自由劫掠,想着汉地成堆的粮食和水灵灵的女人,蒙古头人们咽了咽口水,脸上都是露出一副意动的神色。 一见他们有些兴趣了,帖木尔当即趁热打铁道:“到时大军作战自会有内应配合,而我西察合台的兵士将会打头阵,就算失败损失的也是本汗的兵士,你们就只需要给我掠阵就好了。” …… 什塔,明军大营处。 寒风一阵袭来,天空之中又开始飘起大雪。一夜过去整个天地又是变成了白雪皑皑的世界。 天已亮堂起来,现在这个时候已经是过了辰时,军营之内的兵士也都已经从温暖的睡铺中爬起来,操练的操练、扫雪的扫雪。 军营各处一片忙碌时,帅帐之内却是寂静无声,外头站满了护卫的兵士。此时帐内原本应该病重而躺在床榻上痛苦翻转的大帅,却是腰背挺直神采奕奕的坐在帅位上。 一头黑白相间的头发任意披散在肩头,在那满是皱纹的脸上那应该黯淡无神的眼睛,却是黑而明亮显得精神奕奕,看徐达眼珠子上布满的血丝恐怕是有一夜未睡了。 徐达是在考虑事情,这一件大事太过于重大,关乎着几十万人的性命,这份责任与抉择压的徐大帅一夜都没有合上眼过。 好似是做出了决定一般,徐达终于合上这有些麻木枯涩的眼睛,神情不带一丝波动的对那一旁也一夜未合眼的亲信将领道:“传命让朱棣领十余万明兵守乌子久别里,而朱标全权接手什塔一带的防线。” 做出了决定,徐达那原本紧绷的身躯也是慢慢松和下来,待再次睁开眼时那股犹豫已经不见,又是恢复了以往果毅的神色。 为了引诱帖木尔上钩徐达也真是下了血本了,没有足够的利益怎能让那老狐狸心动。这三十余万的异族军队都可以战死,到最后朝廷只要妥善的安抚、发好抚恤,这些兵士的家人也是不会闹事的。而那十余万的火器营的汉军是绝对不能够有事! 除了他们是汉人徐达有本能的亲切,不忍他们冒险之外,这些火器营还是真正的主力存在。虽然这些异族军凭着心中一股勇气,不惧生死的冲杀,会给敌人造成一定的麻烦,但毕竟是没有受过专业性的训练。 整个大军冲杀,没有条例一窝蜂的就是上去了,没有一丝阵法排列可言,时间久了也是会被敌军给用娴熟的杀人技巧给慢慢压制住。像朱棣运用三万异族军团团包围还拦不住那只余三千的金衣卫士,要是这些军士全都换成拥有火器的汉军那就绝对不可能会有让帖木尔逃脱的机会。 是因为战力,也是因为这三十余万的异族军人数多,可以用来作为引诱帖木尔上当的诱饵。而那分散出去的十余万汉军就是做外应的存在,到时里外夹攻还怕敌军不失败么? 徐达站起身,抬头望向东北方向,眼睛在一阵迷离时好像就是能看见在那阿拉木图,正调集军队准备袭击的帖木尔一般。 把四皇子分散出去也是做了消除帖木尔疑虑的心思,毕竟军营这么乱了就算大帅病重也不可能不理整个军营的局势,肯定是要做一番决定才对,脑子煳涂时做一些煳涂决定也是情有可原的。 嘴角慢慢向上勾起,徐达脸上露出了一个胜券在握的笑容,南方的大军就要来了,又是一招后手那还有失败的理由么? 什塔军营内,朱棣在接到大帅的命令后做出一副悲愤的神色正收拾着行装。这时军营之内所有的异族将士们也在默默看着这些汉军将领收拾着东西,在这些异族军士的心中明白大皇子与四皇子的争斗已经结束,大皇子赢了,而四皇子却被发配到了北方军营去了。 请战的便是这些汉军将领,那些异族将领在军中基本上没有什么话语权,虽然心中十分想要大战取得军功最不济也是战死得到抚恤,但是大帅已经决定了方策也不是他们这些小兵能够反抗的。 把最后一包衣物放在车上,朱棣转过头望着围拢在四周面露不舍之色的异族将领与兵士,见他们各色头发各色眼珠,但是都是一个神情想要为大明征战。 然而这个时候大帅已经是选择了大皇子,打算要把大军撤往乌鲁克哈根去守城了。朱棣那张悲愤且丧气的脸上微微松动一下,极力露出一副牵强的笑脸,望着这些兵士想要说些什么安慰的话语,不凑巧的那侧方便传来大叫和吵闹的声响。 转头看去只见一众健壮的兵士把那围拢的异族兵卒推搡在一边,一边大骂一面向前走来,望着在他们身后被抬在架子上肥胖的朱标时,朱棣的神色立马又是阴沉起来。 “你们这一群吃干饭的,都围在这里干什么,是想造反么?那营里的雪堆不用扫了是吧,去去去,都散了干自己的活儿去!” 面对那兵士的驱逐,又是见在高高木轿上大皇子露出的和熙笑容,这些小兵一时间便有些难以抉择,还是杵立在那里一动不动。这些异族兵士却是很好解决的,朱标满带温和的眼睛转望一圈,他的眼神到哪里,那里的兵士好似就是看透他心中的阴霾一般,逃也似的散了。 待这周围准备恭送四皇子的兵士都走了,朱标才是把头转向那阴着脸的朱棣。一句话未说,那双满带笑意的眼神就已经表明了一切。轻蔑的笑了笑,朱标倨傲的抬起头便是由底座的兵士抬着向帅帐走去。 待人走后,朱棣那张原本愤怒至极的神色慢慢松缓下来,怒极反笑般朝着天空大笑几声。一个跨步跳上马车,自己亲自驱车“驾”的一声怒吼,便是带着一众车队向前走去…… 阿拉木图,整个大城热火朝天的忙碌着。可汗已经下达命令准备进攻明军,想着在得胜敌军后能够到那富庶的明地去任意劫掠,就是这不断飘雪的寒冷天气也是不能够冷却蒙古兵士们心中热烈的心情。 在城内一片忙碌打点行装时,南城军营的帅帐内,帖木尔异常高兴的却是想要喝点酒驱驱身上的寒气。 望着摆在身前的那一坛子,起码有十斤重的酒。酒虫勾引着心肺急切的想要畅饮一番,帖木尔怀着热烈的目光强咽下嘴里积攒的唾沫,把一双眼睛望向站立在旁边的胡海问道:“这酒真的是最烈的酒么?” 胡海是一个中等身材,黑发黑瞳纯正的中原汉子。此时他听了帖木尔的疑问,便是上前用木锤敲开泥封,等那一股浓烈的酒气冒出时才是拱手道:“这是二十年的女儿红,是属下从明地带来就一直埋在了地下。见将军高兴这才是挖出,想必可汗也是知道汉地的酒有多烈,而这又是其中最烈的白酒,埋藏二十年估计也是这世间最烈的酒了。” 见着胡海说的恭敬却是一副坚定的神色,再闻这不过一会儿就满帐的酒香。闻着这股熟悉而又诱人的味道时,帖木尔喉间狠狠吞咽几下急道:“本汗自然是信你的,快快,给我先上一杯酒来。” 直勾勾望着胡海用木勺盛了一杯酒水,帖木尔迫不及待的就是要接过酒杯时眼中的热烈忽然便是一息,双手把那酒杯送还过去道:“埋藏二十年的好酒,说拿也就是拿出来了,足以提现胡百户对本汗的忠心。但该有的规矩还是要守的,你埋的酒第一杯自然是要你来喝的。” 原本还有些奇怪这一向霸道只求掠夺的帖木尔怎么会守起规矩来了,望见他眼中清明的神色,胡海一下回过神来。 原来他是想要自己试酒呢,在帖木尔注视的目光之中,胡海不再迟疑只是一口便把杯中的酒水喝了下去。 看见胡海喉间咽动,确认他是喝下了酒水,过了一会儿见他没有什么不适,帖木尔这才是放下心来。 这时望见这忠厚的亲卫又要用那小小的酒杯去盛酒水,帖木尔心急之下一把推开他大笑道:“用酒杯喝,怎的过瘾!” 帖木尔大跨步前去高高举起那酒坛扬起头,张大了了嘴巴便是在那黄澄澄的飘散而下的酒水之中畅饮起来。 才不过喝了这一杯香醇的女儿红,胡海便是有些酒意上头神智有些不清醒起来。又见帖木尔这般豪饮,胡海苦笑着站立那略微有些摇晃的身子便是要去劝解。 才不过刚上前去,咽下几大口酒水已经喝的无比痛快的帖木尔一把就推开胡海,哈哈大笑道:“痛快,这酒还真是烈!” 一抹嘴角流露出来的酒水,见胡海趴在地上怎么也爬不起来的样子,帖木尔不禁笑道:“不过一杯酒你就成了这副样子,说到底你们这些中原汉子怎么也不如我们草原男儿。看!喝了这么多酒本汗的身子还是这么坚挺,哪里有一丝醉的样子。” 帖木尔用一双铁拳打在胸口上“砰砰”作响,意味着自己的身子是多么的强壮。 兴奋劲发过之后,帖木尔打了一个酒嗝,醉意慢慢爬上全身,满脸陀红的抱着那酒坛子如绝世宝贝般怎样也不撒手。那双原本黑亮而精明的眼睛也渐渐迷离起来:“……胡海你个汉人,我知道你的忠心,要不然也不会把着明军救援的消息报知给我了。 呵呵呵,本汗再告诉你一个震惊的消息吧。我已经知道那些明军援军已经到了喀什,随时都可以前来支援什塔的明军。嘻嘻,我率兵前去的目的不是为了攻打那营地里的明军,而是围点打援,重点打击那些来援的明军。” 瞧着胡海露出震惊的神色,帖木尔更是兴奋的道:“这计谋我谁都没有告诉,也就是你了,我亲爱而又忠诚的卫士!哈哈哈,两个什么都不懂的皇子在营地里折腾,还是奈何不了我的,不管是什塔守军还是那些援军我都要吃掉,一举灭掉朱元璋在北边布置的兵力。到时我后方大军与粮草来了,长驱直入下看他明帝能够奈我何!” 在那帖木尔说出心中的计谋畅饮之时,胡海却是被那些护卫给送出了大帐。 被帐外寒风一吹,原本混沌的脑子一下子便是清醒了一些。此时,胡海眼中充满了忧虑,这帖木尔打算围点打援,重在打击救援的明军。在措不及防之下那些明军很有可能会吃大亏的。 胡海快步赶到赶到了自己的营帐,先在外面接了一盆雪水,把脸浸进去,一阵寒冻时整个身子一颤便是清醒了过来。 胡海清醒了神色,用毛巾擦尽了脸上的水珠,便是开始考虑起了这事情来。现在阿拉木图的蒙古部落已经准备好立刻就要去攻袭明军,现在发布消息去让明军有所准备已经是来不及了。 潜藏埋伏的二十年来大明都没有与自己联络过,胡海知道这样仿佛遗弃一般任自己自生自灭才是对最好的保护。虽然帖木尔已经是知道自己是密碟的事实,也是那大明接下来的无所动作,这一潜伏扮做忠心护卫就是二十年,时间冲淡了一切怀疑,这可汗才是重新信任起了自己。 虽然在塞外已经结婚生子,但在胡海心中还是认为自己是一个纯正的汉人。一朝得知这个秘密他就拿出了多久不用的密函,在纸上写上密语。 拿着密函心中一阵舒畅,胡海便是直接走出帐外把着这一份密信交付给了一直在军中的锦衣卫上线。 锦衣卫对于整个西察合台大营的渗透,绝对比帖木尔想的要深,不过就是杀了几个可疑的蒙古部落,就以为是把探子都给拔除出去了么? 胡海在回到军营之后便是打算换上行装,舍了自己这一条命去刺杀此时喝醉昏睡的帖木尔。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杀了帖木尔他的计策便是被破解了,到时候明军也会安全许多,能有更多的时间去布防。 胡海不会以为自己杀了帖木尔就会终止这次计划,甚至还有可能会激起这些蒙古战士的仇恨,造成更加勐烈的进攻。但此时为了拖延一些时间,胡海也是别无办法了。 就在胡海在这营帐之内翻找装备,全副武装以备万无一失之时,忽闻帐外一阵混乱与吵闹声响动。 在确认自己方才动作隐蔽不会别人发现之后,胡海调整好神色走出帐外只见那些蒙古兵士乱吵乱窜。吵闹声太过嘈杂,听不清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一见着有认识的亲卫走过便是连忙问道:“罗布桑,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那同为可汗亲卫的罗布桑向前跑动头也没回,道:“可汗出事了!” 一听是帖木尔出事了,胡海心头一惊,也不管刺杀准备的事情。握稳手中隐藏的锋利匕首,便是跟着人群向前跑去。 兵士们聚集在帅帐四周,因为是可汗亲卫的原因胡海负责起了疏理这些神情激动的兵士。而在这你一言,我一语之中,胡海也是渐渐明白了这事情的经过。 原来在胡海喝醉离开一会儿后,那帖木尔在帅帐内发起酒疯有吵又闹。待帐内平息,那些守在帐外的兵士还以为可汗睡着了,走进去打算扶着可汗去床榻上睡觉。 结果他们一入帐,就见可汗趴在了地上,而看他头部却是留下了一大摊血水。看帖木尔头部已经有白色的脑浆流出,胸腹之中已经停止唿吸与心跳,体温渐渐流失下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本来这件事只要先报备各部族酋长与长老,在他们妥善安排之下也不会弄出这般大的阵仗。而这两个亲卫也还是属于那种没脑子没注意的,见着可汗死去便是跑到帐外大吼大叫起来。 叫就叫了,偏偏这两人因为心中恐惧话语还说不清楚。被巡逻兵士听见还以为是可汗遇刺了,一听有刺客兵士们当即敲鼓张罗兵卒来护卫。 待一众蒙古兵士把帅帐里三层外三层的团团围拢起来,就在他们小心翼翼的调开帐篷,没看到刺客的身影,反而是众目睽睽的见着帖木尔已经僵硬的身躯躺在了血水之中。 一代天骄可汗就是这样死了!顿时就引起了整个阿拉木图的恐慌。等那些长老和酋长赶到时,整个城池已经是完全失控。 眼见帖木尔已经死透,又怕这消息引起更大的恐慌,他们也只有召集了医士在帅帐中假模假样的开展紧急救治。亲眼看见可汗躺在血泊之中,那些蒙古兵也不是这么好煳弄的,他们就等在帐外等着那最后的消息传来。 帅帐内,由此时的贤者思勤主持着各部长老与酋长,就围着那永远躺于地上的帖木尔,一众人相顾无言。 此时见着所有人沉默,身为这军中最大且兵力最多部族的酋长阿尔斯冷大吼一声道:“可汗已经死了!接下来可怎么办?还请思勤拿个主意。” 一直以来思勤便是处理这军中各部的事情,帖木尔只管军事作战,军权牢牢把握下对他还是会很信任的。所以在蒙古军军中他虽未正式获封,但所有人都是把他当做副汗一般的尊贵存在。 现在可汗死了,所有人也是自然而然的把目光转向了这一向颇有些威严的副汗思勤来。 面对众人看过来的神色,思勤不再迟疑起身便坚决道:“不能欺骗那些战士,可汗死的事情现在是绝对瞒不住的。可汗是醉酒后摔倒头角磕在锋利长角上死的,帐外的亲卫可以证明这件事。 但是我们不能够这样说,可汗的死只能是有尊严的战死!与其这样不如把这一切都推给那些明军刺客,将军是力战死的,激起战士们的血性去杀灭什塔的明军!” 比较现在的情况来说这样也是最好的办法了,事实已经隐藏不住,众人当即起身随着思勤身后一起向帐外走去…… 帐外寒风吹来,扬起思勤脑后随意披散的头发。此时他用那双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睛扫视一群那些黑压压的人群,待他们安静下来之后,神情很是悲愤的说道:“可汗死了,医护们救治不了!而杀死可汗的却是那南方明军派来的刺客!” 听见可汗死去的确实消息传来,兵士群中“轰”的一声便是炸开了。兵士们在激烈讨论与咒骂明军时,就有人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可是帐中并没有看见刺客啊?” 听见这疑问,思勤却是把目光转向那前沿的胡海,手往前一指大声道:“他是最后一个见过可汗并离开的,所以他应该知道怎么回事。” 面对所有人探寻来的目光,虽然胡海有意要否认,断绝他们对明军的愤恨。可是看见他们赤红的眼珠,知道不管他承不承认这些蒙古人是一定会前去攻袭什塔的。胡海只得道:“离开军帐时并未发觉什么,可是明显感觉到了可汗的不对劲,可能是他发现了什么吧!” 这时那两个大嘴巴的亲卫也是出来证实帅帐中确实有打闹的声音,一听于此所有蒙古兵都是信了。 在他们越来越愤恨之时,思勤继续道:“可汗在临死之前交付给我一句话,那便是进攻绝不能停止。只有杀了那些明军,用他们的头颅才能给我们报仇雪恨!” 听见思勤激励的声音,所有人都是向天大吼一声,不用各长官的疏散他们便怀着异常仇恨的神情向各自军中去准备,等待着大军开拔的命令传来…… 一个团体人多了,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团结一致的。可汗死了,人心也都是变得莫测起来。 贤者思勤在代理了可汗职权后,发布了继续进攻明军,完成帖木尔遗愿的命令。在阿拉木图所有蒙古兵士都在紧张忙碌之时,在南城一处普通的营帐之内,各部族的酋长与长老们却聚在一起紧密的商议着事情。 “……思勤已经下达了进攻明军的命令,然而现在我们粮草不足,兵士们虽然现在情绪高涨,战力也能提到最高。但这种时候也是最危险的,一旦敌人设立下埋伏我们不是全都中套了?明军的狡诈想必你们也都是体验过了。” 虽然思勤暂代了可汗位置,发布的命令依托以往的情面底下部族也都是愿意接受。但蒙古部族是以实力来讲道理的,通常就是谁的拳头硬、实力强就听谁的。 虽然受到万民敬仰,然而思勤身后却是没有蒙古战兵的实力做依托,为免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而此时站在台上强壮的蒙古汉子阿尔斯冷便是不服气思勤的。阿尔斯冷是雄鹰部落的酋长,部落位于西察合台的西北部,在整个汗国之内实力也都是顶尖的。这次应召帖木尔可汗的命令来远征明国,素知中原的富庶,在贪婪的趋势下他带来了部落里一大半的战士,在军中就是一股实力强劲的势力,占据着一定的地位。 大军经过大败退守阿拉木图时,其余能够跟雄鹰部落相抗衡的部落经败仗也是元气大伤,而阿尔斯冷因为留守后方逃过一劫,现在便是整个大军之内实力最强劲的人。帖木尔在时还好,能够用以往立下的威信稳稳压住他。现在可汗一死,被压制多时的阿拉斯冷却是生出了别样的心思。 可汗之死,西察合台大军正是人心惶惶之时,面对最强部落酋长的相邀,各部落的头人们也不敢不来。因为胡海是帖木尔亲卫,也是最后一个见过可汗的人,在这军中也有了一些特殊的地位,所以他也应召在列。 面对阿拉斯冷说出的疑问与顾虑,所有的部落头人们也都是沉默下来。 见所有人都不说话,阿拉斯冷哈哈一笑豪气万丈的道:“可汗死了,现在整个帝国还不知道何去何从,就算是战胜了明军又怎样,这中原有的是汉人,我们远道作战后勤不济迟早是会被赶出来的。而要是胜了那些明军,我们的死伤也会很大,为了一些钱财值得么? 而现在有了一个好机会,有明使来营劝说了,只要我们能够投降,就能够把部落搬到这边界处,所出产的羊毛肉食那些汉商都会收购。想来你们也是见到过周边部族的富庶,依靠那剪不完的羊毛就是能够换回来源源不断的粮食,就是到了严寒的冬天也会有汉人来经商,部落里不管老人孩子都不会冻着饿着,到第二天天亮的时候也不会有人会死去……”<>  听着阿拉斯冷的劝说,众人的神情也是慢慢松动了起来。 一见人人有意但没有人的带领而有些不敢上前宣誓效忠明朝,阿拉斯冷朝着前排露出异色的部落头人打个眼色。就在他们会意打算带头效忠之时,帐外突然传来一阵吵闹骚动。 众人转过头去只见一身白袄装束,修长身材显得英气勃勃的代理可汗思勤大跨步走了进来。这时还顾不得惊讶他的到来,向下一望只见他手中抓着一束黑色丝状发质类的圆形东西。再看那不断滴在地上鲜红色的血水,一股血腥味迎面扑来,他手中握着的可不就是一颗头颅么。 一见众人面露各异的神色,再望首位阿拉斯冷得意洋洋的笑容,思勤把手上的头颅往上一甩滚落在他的身前,冷哼一声道:“不用你们去投诚了,这明使已经被我杀了!想我们在可汗的带领下是如何的威风,大军一路攻杀不是胜就是死,只有别人投降做奴隶,哪里有我们投降别人的时候?” 一听明使已经被杀,阿拉斯冷心中一惊,阴沉着脸色用手调开那浓密遮挡的头发,见那人双目怒睁可不就是那明国派来的使者么。 “大军作战要的就是勇往直前的气势,有了退路就有了想法,再不复当年的勇武了。退路已经没有,你们只有攻破明寨这一条路子,不走就是死。好好收拾一下,马上便是出发!”说完,思勤扫视一眼脸色阴沉的阿拉斯冷,头一甩转过身去便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帐内落针可闻安寂了一段时间之后,那些前排意动于投降明国的部落,便是在恼羞成怒的阿拉斯冷的带领下,一起咒骂起思勤的武断与愚蠢。 骂过一段时间众人也是纷纷散去,明使被杀他们对明国说不清缘由这退路也算是断绝了。要不想死、已经损失了这么多兵士想夺得一些利益不后撤,也就是只能跟随着思勤一起前去攻袭明地,好趁机到中原劫掠一番弥补自己的损失。 虽然胡海也在这咒骂的人群之中,脸色不甘的跟随众部落头人出了帐外,但他的心中是窃喜的。原来那围点打援的计谋帖木尔真的是没有跟任何人说,到现在思勤也还是以为可汗要想攻打的也只是什塔的明军而已。 …… 大雪还在飘落,整个天地也是呈现一抹永远望不着头的白色。 什塔,得知西察合台大军已经离开阿拉木图向南袭来时,明军军寨内一片热火朝天,冒着风雪正在紧张筹备着即将到来的战事。 此时朱标颤着他那肥大的身躯,活动量过大喘着粗气,强忍着胸腹的不适咬着牙不断观看军寨之中的防护情况。 本来这事也不用他做,自会有老将徐达安排妥当,不会给敌人可乘之机。但现在大帅病了,真的是病了!脑子烧热不止,根本理会不了事情。 说来也是因为徐达想了一夜的军事,心中在不断抉择之中一夜未合过眼,在这严寒天气内他又是这般老迈的身躯自然是扛不住的。 结果等他一做完决定,把朱棣给“驱逐”到乌子久别里守卫大军侧翼,寻朱标这个胜利着前来时。还未挨到人的到来,他就是直接病倒了。 现在整个明军的担子真的是全压在了朱标的身上,敌军又是在风雪之中快速袭来,绝对不能出一点差错。心情紧张之下,朱标也是顾不得自己的身子,一遍遍的巡视着军寨的战备情况…… 大雪还在从空中不断飘洒下来,站立在寨墙上眺望远方的朱标,不过一会儿的时间身上就已经被撒满了白色的大雪。也不光是他,在这寨墙上肃然而立的所有明军兵士都是如同一个个雪人一般,一个个只露一双眼睛在外,身上盔甲上的每一处、乃至那手握的兵刃上的每一处都被沾染上了白色的痕迹。 本来朱标还是有退路的,在帖木尔大军到来之前他还是能够坚持着自己的主见,率领着所有的明军退回乌鲁克哈根。至于守在乌子久别里的朱棣,最好就是被那些愤怒的敌军吞没,这样就再没有人再和他争抢皇位了。 而且这样做朱标也是没有过错,他是为了全军考虑而后撤的,至于守在侧翼的朱棣他也表示无能为力。就算被别人发现端疑,但总的来说也不是他的错。 这就是一个很完美的理由,每一次想下令全军后撤,可是脑中总是回想起那一直跟在自己身后欢笑的胖胖孩童。那时候他还真是调皮,就在这个大雪天里想要搭建一个冰屋住进去…… 他是我的四弟,我下不了手!可能我终究是做不了一个心狠手辣的皇帝吧。这都是命,早已被老天给安排好了的。 “咳咳咳”,朱标松开捂嘴的手,望着手掌上混杂雪花却在眼中无比炫丽的血迹,他却是笑了,一个发自内心很温暖的笑容。 这时整个大地微微震动起来,原本在寨墙上已经在雪堆里冬眠了般的明军兵士,忽闻声响一下子都是睁开了眼睛望向远方时,只见那一片风雪的白色之中闪现着一个个黑点。最后越来越多,他们踏着整齐的步伐向着军寨袭来。 原本还以为他们会是夜间来袭呢,没想到敌军抉择的居然是正面进攻。 见着身侧身后同样繁多,浑身充斥战意的明兵。朱标顿感豪气一升胸腹中的闷气也是一清,好久未这么精神过的拿起手中长剑,向前一指用尽全身气力吼道:“敌军来袭!杀!” “咚咚咚……”喊杀声、战鼓声不断响彻在这天地之间。 …… 什塔的东北方,乌子久别里山口的明军寨子之中寂静的有些异常。 所有的兵士都已聚集起来,背上背着火枪与弹药,一副全副武装的样子做出是要大战的样子。 在这所有的兵士的注目之中,只见朱棣身披黑色威武铠甲,威风凛凛的站在寨子高墙上正闭目沉思着。 对于朱棣来说也面临着同样的抉择,他也有机会退守乌鲁克哈根等待援军的到来,至于朱标死后他也同样是去除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者。 已经考虑到了这一层,然而朱棣却是坚决选择了那能得!!!忠义但是却愚蠢无比的送死方法。在得知百万大军来袭之后,他毫不犹豫的就是聚集起了兵士打算前去什塔救援,拖延到喀什援军的到来。 什塔的大战已经响起,仿佛就是有心灵感应一般,不待前方探查斥候前来报备。朱棣一下睁开眼睛,用那双锐利无比的眼光向下一望,在一声声大喝之中把剑指西方命令道:“帖木尔大军来了,随我杀!” “杀!杀!杀!” “杀!杀!” “杀……” …… 结尾!